《致命总裁》 婚礼 夏宅。 亮洁的法国进口乳白色大理石地板砖将人影一个个映照的光彩照人,数人高的缤纷花柱挤满了整整一室。主卧室内,拖着曳地长纱的夏宛琳立在那里,神情倨傲的就像一个高贵的公主。 今天,是她的婚礼,也是夏家最为重视的掌上明珠夏宛琳出嫁的日子。 每到这种重要场合,夏桐总是很知趣的站在角落里。她从来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夏家老爷子一夜贪欢后生下的私生女,注定只能被众星捧月的夏宛琳淹没在黑暗里。 “哎……秦家的婚车来了……。”伴娘在窗边惊呼。 夏桐闻言朝外看,一排加长林肯井然有序的朝夏家别墅驶来。秦家在全国乃至全球,都几乎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商业霸楚。其掌舵的的帝升集团是一个集经济、娱乐、饮食、金融投资等为一体的全球性公司。旗下子公司遍布全国,其财资力量不可小敛。 而这次将与夏宛琳成婚的便是秦家的长公子——秦慕抉。 夏桐虽未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姐夫,但多多少少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些许。据说这个‘帝升’集团大公子,虽然才刚满23岁,个人身价已高达六十亿。从小就跟随父亲掌理‘帝升’的他,手段精明强干又心狠手辣,曾经逼得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自杀。父亲为帝升总裁,而母亲达茜夫人的父亲又贵为丹麦的一等公爵…… 有如此金贵的身价,也无怪乎一向眼比天高的夏宛琳会如此欢欣雀跃的等待出嫁了。 “喂……”,夏宛琳忽然不满的朝夏桐叫唤道:“你过来帮我提提裙摆,都拖到地上了。” 夏桐忙收回神思,托起了那件据说镶满了八千多颗施华洛世水钻的婚纱。夏宛琳回头嘲讽一句:“小心点,这件礼服可价值好几十万,比你妈当年做婊子时卖的贵多了。” 周围一阵的哄笑声…… 夏桐低低说:“是。” *** *** 被众人簇拥着的夏宛琳刚刚走到门口,一个男人却唰的从为首的林肯车里走了出来。俊美精致的五官恍惚让夏桐产生了天神降临的错觉,只是那眸里的阴冷与幽森,却让她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嗨……达令……。”夏宛琳笑着朝前迎接,他却直接掠过她,走到了夏桐的身前。 “你就是夏桐?”男人一动不动的盯住她,俊逸的脸颊冷酷如冰。 夏桐愣了一下:“是。” “很好!”秦慕抉缓缓勾起一抹笑,随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朝身后已然呆掉的夏宛琳说:“夏宛琳你给我听着,你的妹妹很美,相对于你,我对她更有兴趣。你曾经对曼茹做过的事,我会一样一样用她的身体来偿还!” 男人说完,便大迈步朝车子走去,握着夏桐的手丝毫都没有松开,紧的几近碎裂。夏桐被这股大力拉扯到车前,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眼前这男人摔上了车,接着是发动机响的声音。 ———————— 热乎乎的新文~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保证不弃坑,内容绝对精彩。喜欢的话请收藏吧,夫人我一定会让大家满意【这笔名太猥琐了,大家无视咳咳= =】 你是吗? 光亮的柏油马路上,车子疾驰而过。耳旁的风声割的人脸皮发麻,夏桐忍不住低头抱住了裸露的肩膀。身旁的男人一直紧抿着唇开车,侧脸的线条坚毅而性感,却隐约泛着血腥的凶悍。 他很愤怒,并且是濒临崩溃边缘的愤怒。尽管不明白他的这份愤怒由何而来,但夏桐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必要缓解一下这车里的气氛,“姐夫……。” 谁知还未开口便已被粗暴的打断:“你要是再说这两个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夏桐噤了一下,缩在角落里,半晌:“可不可以开慢一点,我好想吐。” 男人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车子却又提高了一档。夏桐闭着眼,紧紧的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害怕的发抖。 秦慕抉不屑的看她一眼:“是处女吗?” 夏桐一愣,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的语气更加的嘲弄了:“瞧我,真是问了句废话。夏家的女人见了男人不都是倒贴着上吗?你姐姐夏宛琳为了能够嫁给我,暗地里使了多少把戏。不仅给我父亲施压,甚至于不惜害死曼茹。处女?就算你想,你的身体恐怕也忍受不了吧!” 说着话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来,直接扣在了她饱满的胸脯,用力挤压。 夏桐一声尖叫,猛的推开他的手,“你这个变态!” 看着她惊恐的模样,他似乎觉得很有趣,笑出声来:“还算敏感,我想今晚的游戏,应该会很好玩。” 精湛的目光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淡淡的落在了她身上,夏桐的心却真真正正的凉到了底。侧头注视着窗外刷刷略过的风景,她咬牙握住了车把,正想开门跳出去,却被一只手生生的扯回来。 “你疯了吗!”秦慕抉将她用力按在胸口处:“你现在跳出去,只有死!” “就算死也比面对你这个恶魔好!”夏桐吼道。 “死?”他嗤笑出声:“夏桐,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吗?我秦慕抉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姐姐想得到我,做梦都想爬上我的床,可她想要的我偏偏要给你!如果注定要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给曼茹陪葬!” “什么曼茹?她是谁,我为什么要给她陪葬!”夏桐开始失控,用力的在秦慕抉的怀里挣扎,挣脱不开,便开始用牙齿咬他的手臂。 “呲——。”秦慕抉收回痛的发麻的手臂,眼神渐渐犀利:“夏桐,这是你逼我的!” 他哗的一下停住了车,用力抽掉了胸口的领带。侧身欺近向她,神情就像一只被挑起兴趣的野兽,张着眼在她的身上来回梭巡。 —————— 大家喜欢请收藏哟~ 用强 眼前的女人不算漂亮,但肌肤很细白,粉色的短款裹胸礼服遮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挺秀的胸脯,细小的腰肢,白皙而修长的腿,每一样都足够使男人沦陷。 他想起刚刚握住她胸前丰盈的那一刹,温软的触感该死的好! 夏桐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当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时,突然警觉的想要开门逃离……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慌神的瞬间,他就已经粗暴的将她顶在了椅背上,唇瓣迅速的朝她压了下来。 她脑中一片空白,吃惊的挣扎,小手用力的锤上他的胸膛,但他的胳膊像铁臂般将她牢牢禁锢。这个吻是火热的,饥渴的,充满纯欲望的索取与霸占! 夏桐简直懵了…… 就在她呆滞的瞬间,身后的椅背忽然朝后倒,夏桐一个错料不及,便已被秦慕抉压在了身下。 夏桐尖叫:“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黑色的眸光因害怕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越加勾魂摄魄,无所适从的茫然与柔弱却勾起了身上男人的欲望,他低头,凶狠的吻近乎残忍的落在了她的发梢,颈项,赤裸的肩膀…… 被吻过的肌肤一片片的刺痛,这哪里是吻?分明是舔血的噬咬,激烈而疯狂! 夏桐开始叫,用最粗俗的语言咒骂,身体扭动着,如同绝望挣扎的困兽。 “秦慕抉,你这个变态……。” “秦慕抉,我会恨你的……。” “秦慕抉……我求求你……唔……。”夏桐的辱骂淹没在一句呻吟中,一双手早已滑入她的衣内,肆意攫取着她身体的美好。 强健的昂扬宣示了欲望腾腾的力量,夏桐脸色剧变,只感觉身下被一股强而有力的贯穿所淹没,男人一个狠冽的挺身,欲望长驱直入! “啊——。”未经人事的夏桐痛的弯起了腰,激烈的咒骂声渐渐放低,渐渐轻如呢喃…… 秦慕抉掌控着身下的女人,只觉得那紧致包容的温暖出奇的好,几乎让经验丰富的他也差点受不了。 夏桐急促的喘息着,身体犹如风中的柳絮,只能随着他强悍的律动而摆动,飘散的黑发向四周层层的漾开,就像水藻般美丽。 秦慕抉微微有些发愣,意识开始昏沉,竟恍惚觉得身下这女孩咬牙隐忍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影子一摸一样。 忍不住捞起她的身体:“曼茹,曼茹……。” 那表情迷茫的就像一个失掉最心爱玩具的孩童。 在他沉沉的呼唤声中,夏桐只觉得最后的一丝力气似乎也被用尽,闭上眼,沉沉的晕了过去。 劫持(一) 一个小时后,秦慕抉穿好衣服,当目光触到座椅上的一滩鲜红时,动作顿了顿。转而复杂的看向了此刻沉睡的少女。 他没有料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对于夏家他其实并不熟,只知道父亲的公司近年想朝度假休闲业发展,而夏家在这方面的市场占有很大的份额。自然而然,父亲就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夏家的掌上明珠夏宛琳身上,希望能以联姻的方式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并不想忤逆自己的父亲,作为秦家的长子,未来帝升的总裁,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将会带来的后果以及担负的责任。 所以即使当时他已经有了曼茹,对于这场婚礼,却没有反对。 只是——。 秦慕抉握住了拳,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的蛇蝎残忍。不仅动用了私家侦探查到了曼茹的存在,还设计的一场车祸,使得无辜的曼茹葬身火海。 车祸?秦慕抉嘲讽的一笑,夏宛琳以为这样就能骗到他,未免也小看他了。 秦慕抉拿过手边的西装,将夏桐赤裸的身体盖好。顿了顿,又忍不住将她额头湿了的发拨到了耳后:“夏宛琳,这一次我就让你尝试一下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 *** *** 手机开始震动,他摸了出来,是助手聂胜。 “少爷。” “嗯……”秦慕抉坐好身体,再次启动了车子:“直升机准备好了吗?” “属下已经帮你停在了安东机场这里,您过来吧。” “嗯。” “少爷”,聂胜有些欲言又止:“老爷已经气疯了,夏家也到处在派人找您,您真的要——。” 秦慕抉打断他:“聂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我秦慕抉想要做的事,还没有谁有能耐阻拦。” 聂胜顿住:“属下不敢。” 秦慕抉慢悠悠道:“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办,后果是什么我自己承担。” “是!” *** *** 阳光很温暖,透过浅紫色的纱幔投到了一张巨大的蕾丝大床之上,夏桐慵懒的翻了个身,全身舒坦到不愿意醒来。 直到她察觉到了鼻息间的微痒,似乎有人故意在拿毛茸茸的东西呵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立刻尖叫:“啊——。” 抱住自己的身体,缩到了角落里。 秦慕抉坐在床头,见她一副全面戒备的模样,嘲弄的扬了扬唇角:“又不是没有被我看过,装什么装?” 夏桐这才想起昨晚在在车子上发生的事,强暴!她竟然被眼前这个男人,她名义上的姐夫强暴了!夏桐忽然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劫持(二) 愤怒到极致,她抓起了手边的一个枕头,狠狠的朝他砸了过去:“无耻!” 秦慕抉微微一躲,那枕头便落到了地上,他倒也不生气,看着她痞里痞气的笑:“无耻?夏桐,只怕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更无耻的事,我可以让你好好见识!” “禽兽!”夏桐更加生气了,抓起床头柜上一切能抓的东西,灯、相框、电话……依次朝他砸去。秦慕抉躲闪不及,额头便多了一道带血的擦伤。 他不怒反笑,忽然用力将她压在了身下,拉扯住她乱抓的手,固定在头顶。邪邪的一笑:“夏桐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则——。” 他低头,轻轻咬下了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衣服微微敞开了些,露出了一截莹白如玉的肌肤。他伸出舌头,湿湿的一舔,夏桐敏感的抖了抖,不敢再动了。 秦慕抉拍了拍她的脸,赞赏的扬眉:“这才乖啊,我就喜欢你像只小花猫一样乖顺的模样。” 随后起身,嫌恶的掩了掩鼻子:“一身的汗味,臭死了,先去洗个澡,否则本少爷连碰你的欲望都没有。” 夏桐忍不住回嘴:“你又比我好多少?” 秦慕抉瞪她一眼,她忙收回目光:“我该穿什么衣服?” 他将一件男式衬衫和内裤扔到了她面前:“这里只有男装,先将就着穿,其他的东西我下午再买。” 夏桐拿过衣服,准备开房门,却被秦慕抉叫住:“去哪儿?” “去洗澡啊。” “房间里不是有浴室吗?” 夏桐看着那间只由一扇磨砂玻璃隔开的浴室,有些犹豫。 “有问题?”秦慕抉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意味的抱住肩膀:“难道你是想和我一起?” “变态!”夏桐暗暗骂了一句,随后走进浴室,狠力将磨砂玻璃撞的哐啷一响。 *** *** 赤着脚走进浴室,夏桐这才发现身体虚的厉害。双脚刚刚接触地面,就险些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咬紧了唇瓣,她脱下衣服,静静的站在了镜子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毫无血色的苍白,莹白柔嫩的肌肤上,串串青紫触目惊心,可想而知昨日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欠债就要还,这世间的道理就是如此的简单明了。照昨日那男人近乎疯狂的举止看来,自己那个一向骄傲自负的姐姐一定又做了什么事,以至于他要拿自己泄愤。 只是秦慕抉又哪里知道,自己对于夏宛琳乃至夏家来说,根本等同于一只看不进眼的蝼蚁。不管他如何伤害自己,夏宛琳又哪里会在乎?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夏桐尴尬的扯了扯衣摆。这件男式衬衫虽然够大,但以夏桐一米六八的高挑身材来说,还是有些短了。下摆勉强遮到大腿的一半,大半条腿光溜溜的露在了外面。这对一向保守的她来说,简直别扭到了极点。 秦慕抉似乎对眼前看到的很满意,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前,捧过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宝贝儿,很美。” 接着便丢下一脸僵硬的夏桐走进了浴室。 惩罚 短暂的逃离开他的掣肘,夏桐开始抓紧时间打量起周身的一切。毫无疑问,这是一栋海边的别墅,夏桐所在的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 可是该死的,她对秦家的产业根本一无所知。而且以秦家雄厚的资产和实力,独立的海岛恐怕也买了不下十个,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况且夏秦两家联姻,新郎却把小姨子给劫持了,现在只怕两大家族都被闻讯而来的媒体弄得够呛。 就在夏桐考虑着该如何自救时,床上秦慕抉的手机却响了,来电显示的是夏宛琳。 姐姐! 夏桐朝浴室看了一眼,忙抓起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背过身,小心翼翼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姐姐……。”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是夏宛琳挑高的声音:“怎么是你?慕抉呢?” “他……他在洗澡。”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夏宛琳的声音中隐隐有了些不悦。 夏桐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反正是在一个……。”夏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圈住了自己的腰身,她闻到了那股极为熟悉的david cold water。 “继续说……。”秦慕抉从身后抱住了她,咬住了她的耳朵。 “唔……。”夏桐忍不住脚尖发软,手机差点滑落在地。 电话里的夏宛琳开始急躁起来:“桐桐你说话啊,你们到底在哪儿?” “我……。”那唇舌由耳朵渐渐滑到了脖颈,夏桐声音都有些软了,急促的喘息着:“姐姐……我……我也不知道……砰……。” 手机摔落在地。 秦慕抉将她的身体翻转了过来,捧起她的脸,缠绵的吻了上来。 舌尖紧密的纠缠不清,探寻、缠绕,直到她全身无力的像一滩水靠着他的胸口,他这才放开她。 “我的小花猫,要乖一点知道吗?下一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敢背着我做什么事,我保证绝不会像刚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说着还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游戏 因他语气中绝对的强势与霸道,夏桐只得任由他牵着走出了房间。谁知房门口竟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夏桐有些难堪的朝后躲了躲。 那男人见秦慕抉,恭敬的低头:“慕少。” “聂胜,交代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买好了。” “嗯”,秦慕抉转身看向夏桐,见她一副躲闪的样子,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怎么,让你站在我身边,很难受吗?” 夏桐偏开脸,不说话。 秦慕抉的怒火被再一次窜了起来,狠狠的捏过了她的手腕,将她顶上了墙。 “你先出去!”他对身后的聂胜交代,待他离开,这才转过目光,冷冷的与夏桐对视。 “你这女人,很不乖啊!”他低头,朝她凑近,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上。 夏桐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靠近,再靠近,想后退,后面却是墙,她无处可逃。干脆抬头迎上:“昨晚发生的事我就当是被一只狗给咬了,不过一层膜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不知道这条狗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乱咬人的习性,放我回去。” 秦慕抉笑起来,唇几乎贴在了她耳侧,笑而蛊惑而诱惑:“夏桐,你还真可爱。你觉得我昨天在婚礼上千辛万苦的将你劫到了这里,会这么容易放你回去吗?” 他的手滑到了她另一侧的颈项,温柔的抚摸。夏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那手恍若沾满了迷药,所碰之处满是蛊乱。 “你放心,我一定会放你走。但走之前,我会每日每夜的占有你,让你全身都充满我慕少的气息;我还会给你一个孩子,让你一生都活在地狱般的绝望里;我会给你夏宛琳想要的一切,让她嫉妒你恨你,让你们姐妹成仇,让你成为夏家的罪人……。” 他低头,朝她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你说,这游戏有不有趣?” 夏桐气的发抖,伸手想打他,却被他按在了墙壁上。秦慕抉的声音冷的令人发颤:“夏桐,我劝你不要试图现在激怒我,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什么?” 夏桐咬唇看着他,眼睛渐渐有些发红,她偏开脸,沉默了好久。 终于:“我知道了,慕少。” 秦慕抉笑,低头朝她的唇惩罚性的一咬:“识趣了就快去做早餐,趁我心情还不错。” 霸道的早餐 走进厨房,夏桐偷偷的抹掉了眼泪。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力与他对抗,除了顺从,她别无他法。 而秦慕抉,则悠闲靠在了厨房的门壁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动作。 流理台上已经摆满了刚刚从超市买回的食品,夏桐从袋子里一一掏出,朝身后的人问:“想吃什么?” “海鲜三明治吧,多放点奶酪。” “我不爱吃奶酪”夏桐皱眉,她从小就对甜食过敏。 “我爱吃。”男人挑高了眉毛,“所以你也得给我吃!” 夏桐无语,半晌咕哝一句:“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吃甜食,真幼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夏桐从烤箱里拿出刚刚烤好的面包片,薄薄的涂上一层黄油,再将切好片的三文鱼和奶酪铺在中间。正预备取熏肉片时,一双手忽然从咯吱窝穿到了身前,将自己的两只手缓缓覆住,与此同时一具强而有力的身体缓缓贴近,将自己紧紧的围困在流理台与他之间这方小小的天地内。 忽然,夏桐便有些紧张。 男人在她耳边嘶哑道:“我和你一起做,你教我。” 夏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只能低着头继续做。只是被秦慕抉握着的两只手却再也没了刚刚的利索,微微有些发抖。 放好肉片,再在最上面放上另一片面包片,大功告成。 夏桐松了一口气,正欲摆脱掉现下这种尴尬的处境,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她:“你喂我吃。” “什么?!”夏桐惊讶的张大了嘴。 “怎么?”秦慕抉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 “嗯?”微微抬高的冷哼声,显示出这个男人濒临耗尽的耐心。 “好吧。”夏桐只得认命,用手拿起那块三明治,小心的转身,同时身体朝后靠,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他有过多的亲密。侧着头将三明治递到了他身前。 “看着我的眼睛。”秦慕抉命令。 夏桐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夏桐,我请你不要露出一副像被强奸的表情,很影响我的食欲你懂不懂?” 夏桐努力扯着嘴角,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好了,不要笑了!”秦慕抉烦躁的打断她,低头朝她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冷峻的神色这才有了些松动:“味道不错,看来我抓你来果然抓对了,没事给我做做饭倒也不错。” 或许是的确饿的久了,秦慕抉吃得很很快也很认真。两个人挨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干什么! 两个人第一次能如此安静的面对面,夏桐这才发现原来秦慕抉的眼珠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微微泛着一层暗蓝。而每当他生气时,那暗蓝就会更加的深浓,好像深夜里翻滚着汹涌海浪。 “怎么了?”秦慕抉吃完最后一口,抬头见夏桐一直盯着自己看,又痞痞的笑起来:“怎么,忽然发现爱上本少爷我了?” “神经病。”夏桐本能的反驳,想缩回手,他却不让,低着头又将她刚刚握三明治的手指含入口中。 指尖柔软的触感使得夏桐脸一红,局促而尴尬的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将她的五指一一含入口中,吸吮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的松了口。见她一副尴尬的模样,不禁好笑的拍拍她的脸:“怎么还这么怕羞?我们昨天做的事,可比这激情多了。” 夏桐的脸更红了:“你给我闭嘴!” 秦慕抉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好了跟我出来吧。”说着就要拉她出去。 “干什么?” “阳光、沙滩、美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不出去晒晒日光浴。” “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夏桐赖着不想走。 “聂胜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 *** *** 半个小时后,夏桐用白色的浴巾将自己的身体围好,直到她感觉到全身露无可露时,这才别别扭扭的走出了别墅。 此刻的秦慕抉早已准备好一切,全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泳裤,带着墨镜,悠闲的躺在沙滩椅上。见她走过来,抬头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是来晒太阳的,你全身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是想干嘛?” 夏桐局促的用右脚蹭了蹭左脚:“我觉得这样晒很好。” 秦慕抉止住笑:“脱掉!” 夏桐握紧了浴巾,不说话。 他坐起身来,声音微微泛起波澜:“夏桐,还是你想让我给你脱?” 夏桐退后一步,身侧的手握的雪白,半晌终于认命的松开了紧裹的浴巾,白色的棉布飘然落地。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肌肤上,白的近乎透明。小巧丰满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雪白结实的美臀,而那一双如白玉雕成的修长玉腿就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不得不说,眼前的女人或许算不上漂亮,但身材,却真正是可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发疯。 秦慕抉朝她伸了伸手:“过来。” 警告 夏桐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刚刚走近,秦慕抉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自己怀里。夏桐慌张的想坐起来,却被他一手制住:“不准动,就这样!” 夏桐不敢动了,只能这样侧躺着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秦慕抉也不说话,拥着她晒太阳,似乎十分享受这份阳光下的悠闲。 可躺的久了,夏桐却觉得肩膀这里十分的酸疼,又不敢动,只能硬撑着。与此同时,眼睛也开始不老实的打量起周围的一切。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风光十分旖旎的海滨小岛,但除了自己这三个人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如果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除非——。 她忽然壮着胆子问:“慕少……。” “嗯?”懒洋洋的声音。 “这里的风景好漂亮,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到底是哪儿?” 秦慕抉取下墨镜,意味深长的看向她:“你想让我告诉你地址,好方便你通知人来救你?” 轻而易举的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夏桐一哽,却是本能的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少,我只是——。” 他挥手止住:“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刚刚已经切断了别墅里一切能与外界联系的线路。夏桐,你逃不掉的。” 夏桐手脚发凉,只能讪讪的一笑。 “这里叫崎月岛,是太平洋上独立的一座岛屿。我父亲当年觉得这个岛屿风景不错,有发展的潜力,所以就买了下来,打算将来发展为一座集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度假胜地。” “原来如此”,夏桐道:“秦老爷真有眼光,这里的风景的确很好。” 秦慕抉似乎对这个马屁十分受用:“其实他当年是有些犹豫的,在我的力劝下才买的。” 见他扬着眉毛似乎心情很好,夏桐犹豫了下,终于问出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想问的问题:“慕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她顿了顿:“我姐姐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让你这么恨她?这件事是不是和那个蔓如——。” “闭嘴!”他忽然就变了脸,翻过身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夏桐的脖子:“夏桐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蔓如也是你有资格叫的吗?” “我——咳咳——。”夏桐憋得脸色发青,手脚挣扎起来。 他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中的森森寒意冷的令人发憷:“夏桐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秦慕抉无聊消遣,拿来对付夏宛琳的玩具。我想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若是想要你死,今晚就能将你扔进大海里喂鲨鱼!少给我来假意试探的把戏,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说完才松开手,将夏桐一个人扔在了沙滩上,满脸怒气的走了。 夏桐,你是我的! 因为那天沙滩上的一场意外,接下来的两天秦慕抉脸色都不怎么好,对夏桐也是冷言冷语,极近羞辱讽刺之能事。 与此同时,夏桐也在暗暗进行着潜逃前的准备。她观察到每天早上四点左右,秦慕抉的助手聂胜都会架直升机朝东边走,去邻近的国家买些食品和日用品,大概早上六七点钟就会返回。而那中间的两个小时,就是她有机会逃走的黄金时间。 而能帮助她逃走的工具便是几艘停在崎月岛西海岸的快艇。因为夏家是以做休闲度假起家的,所以即便夏桐只是一个私生女,但从小也算是阅尽了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驾驶快艇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明早,便是她选定逃走的日子。 但今晚,却又是一场羞辱的折磨。这些天,自己和秦慕抉之间简直冷冻到了极点,即便是在床上,他都吝惜于对她说句话。每次都进入的又快又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是否做好准备。 而今夜依然如此。 深夜,夏桐安静的躺在床上,当墙壁上的钟摆第十二次敲响时,房门被推了开来。夏桐忽然就紧张的不能呼吸。 身侧的床畔凹陷了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俯身而下。他什么都没有说,如往常一般,熟稔的褪下了她的睡裙,扣住了她的腰,近乎蛮横的抽动起来。 夏桐背对着他躺着,被他无止尽的欲望折磨的筋疲力尽。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终于得到餍足,停了下来,夏桐微微松了一口气。谁知一双手却忽然从身后伸了过来,捏住自己的下颚逼着自己,与他对视。 “今晚,你似乎很紧张?”黑暗里,他抚摸着她紧绷的腰线,若有所思的问。 “呲——。”夏桐轻轻颤动了一下,“慕少,我没有——。” 他冷哼一声,一把拧住了她腰侧的肌肤:“不要和我说些言不由衷的假话。夏桐,告诉我,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夏桐顿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轻笑几声,扳过她的身体:“我劫持你,囚禁你,占有你,害你失去了生命中一切的美好。夏桐,你恨我吗?” “要听真话?” “当然。”秦慕抉扬了扬眉毛。 “恨。” 他大笑出声,低头朝她的唇咬了一口,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我就喜欢你这样桀骜不驯不认输的样子,让我有了想要控制征服的欲望。” 他抓起了她的手,放在了唇边亲吻,轻喃:“什么时候我才能将你的利爪磨平拔干净,让你乖乖的臣服在我身边——?” 一个挺身,再一次毫无预警的进入了她的身体。夏桐皱眉,身体陡然的剧痛使得她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肩膀,指甲深陷,在秦慕抉的肩上滑下几道带血的伤口。 他俯首,狠狠的吻住了她:“夏桐,你是我的!” 逃跑 半夜,身边人早已熟睡。只是强健的手臂却依然极具占有性的锢在她腰间,这个男人即便在睡觉,都是如此的霸道和强势。 夏桐却整夜无眠,她睡不着。空气里那种夹杂着大卫冷香与欢爱的气息,浓郁到令她窒息。 半夜四点,她听到了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心骤然的一紧,因为她明白,她的机会来了。继续躺了有十分钟,她才小心地挪开了他的手臂,假意上厕所。在厕所里又等了三分钟, 直到确定秦慕抉没有发现,她这才踮着脚,偷偷的摸出了别墅。 此刻的崎月岛空无一人,黑的连一盏灯都没有。一出别墅门,夏桐就掏出了早已预备好的手电筒,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朝西海岸跑去。 而就在夏桐无法看清的背后,则悄然的跟着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慌忙逃窜的身影,黑暗中宛如一只盯着猎物的黑豹。 *** *** 跑到了西海岸边,夏桐已经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水。慌慌张张的解下了快艇的缰绳,试了试,可以用。她心中一喜,忙跳了上去,踩动了发动机。 她要逃,她一定要逃,哪怕拼尽一切,她也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人间地狱。 待她驾着快艇疾驰而去时,秦慕抉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双如鹰般锐利的蓝眸冷冽的注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黑色的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阵阵的海风吹起他的发丝更加衬托出那张俊美的脸庞,黑暗里翻动的暗金色睡袍也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邪魅至极。 放下手机,他走进了另一艘快艇。他的小猫又开始不安分了,看来他该想个办法,让她学会听话了。 *** *** 夏桐驾着快艇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四点的大海安静的像一汪翻滚的死水,除了快艇疾驰而过的水浪声,什么都没有。 夏桐无端端的产生了些惧意,正预备再加快些速度,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她的背脊一僵,本能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头,驾着快艇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是秦慕抉!他来了,他发现她逃走了!他来抓她了! 夏桐吓的心神俱裂,手脚慌乱的又加快几档,谁知身后的秦慕抉就像是故意一般。她快几步他也快几步,始终跟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好整以暇的和她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秦慕抉冷冷的注视着那抹娇弱的身影,现在的他并不急着抓她回去,他要让她好好的体验一下背叛他的下场。 你玩我? 就在夏桐正预备将速度加到最快的时候,身后的快艇忽然哗的一下驶到了自己的前面,然后急快的转了个弯,狠狠朝自己撞来。 夏桐的脑袋忽然一下子就放了空,这个男人——竟然想——他疯了吗! 快艇狠狠相撞的那一刻,夏桐的身体僵到了无法动弹,直到她听到耳旁重重的一声吼,“蠢女人,快跳!” 就像是本能一般,她纵身跳下了面前的大海,而身后则是一声震动天地的爆炸声:“砰!” 昏天黑地的海水淹没了她的感官,窒息感汹涌而来。 她忘记了,她不会游泳。 即使她再用力的乱抓乱踢,身体却依然无力的开始往下掉,咸腥的海水淹没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一直一直,无止境的向下。 这一次,她该是会死吧。 直到,她感觉到一双手抱住了自己,就像是抓到了一根临死前的稻草,她用力的缠住手主人的腰,终于借着那股力道浮出了海面。 “呼呼……。”夏桐狼狈的喘着气,已经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另一艘快艇由远及近,闻讯赶来的聂胜忙扔出一根绳子,秦慕抉一手抓绳子,一手抱着奄奄一息的夏桐,爬上了快艇。 *** *** 夏桐开始一个劲的吐水,脸色发白,身体就跟抽干了一样,一丝力气都没有。 聂胜见她实在难受的厉害,忍不住递了一瓶水过去,却被秦慕抉伸手一挥,矿泉水落进了海里。 他嘲讽道:“你刚刚不是挺英勇挺能耐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让你舒服的待在别墅里你不愿意,非要跑到海里来喂鲨鱼?夏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夏桐躺在地上喘气,不说话。 秦慕抉弯下腰,粗鲁的抓过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夏桐,你别给我装死!我就知道你不想待在我身边,我就知道你想逃,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小弯弯肠子我不知道,这些天你注意观察些什么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以为这几艘快艇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我就是故意要放在那里给你下套呢!你以为它能让你回家,别做梦了!里面的柴油根本就不够,你顶多走一半就会被孤零零的甩在大海上,等着被鲨鱼吃进肚吧!” 夏桐怔了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秦慕抉,你玩我?” 爱与恨的边缘(一) 胸口沉郁着,好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咸水,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双手在一刻不停的按着自己的胸口。 一下又一下,夏桐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水,接着再一次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全身好像一滩烂泥,动也不能动。眼前竟然又是秦慕抉,半裸着上身坐在自己身旁,全身湿漉漉的,铜色的肤质晃荡在阳光下,身材该死的好。 不想看他,夏桐选择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没死嘛!”秦慕抉嘲弄:“我还以为你的命有多硬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夏桐闭着眼不说话,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抬起来使劲的摇晃:“不要给我装死,知道错了就给本少爷道歉!” 身体本就倦极,肩膀又被他捏的快要碎掉,夏桐睁眼讥讽的看他一眼:“秦慕抉,你真可笑,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秦慕抉怒极,又一次伸手握住她的脖颈,“你信不信——。” “怎么,又想威胁我?”夏桐目光中讥讽的意味更浓,“还是想弄死我?放心这次不需要劳烦慕少你亲自动手,我自己来!” 她说完,拼尽了一切力气将眼前的秦慕抉推开,艰难的站起了身,眼看着就要朝海里走。 秦慕抉一惊,忙扯住她:“你干什么?” 夏桐尖叫的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接着便跌跌撞撞的朝海里跑,不一会儿那海水便已淹没到了她腰际的位置。 “你疯了——”,秦慕抉的脸上难得显现出惊慌的模样,奔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跟我回去!” “我是疯了!”夏桐用力挣扎,声音中满是撕心裂肺:“我就是疯了!我被你这样一个疯子,抓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整日整夜暗无天日的关着,被占有被侵犯被侮辱,我要是再不发泄,我真的要疯了!” “夏桐,跟我回去!”秦慕抉拦腰抱住她,却被她用力的咬住下巴,殷红的血丝漫溢出,秦慕抉吃痛,抱着她的手却依然不松开。 “秦慕抉,你这个禽兽放开我。我想死,你让我死,就算死也比待在你身边被你折磨被你蹂躏要好!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砰!” 他忽然松手,夏桐被重重的摔到了海里。他的眼神不复刚刚的慌急,变得冰冷而犀利,犹如利剑般,狠狠的投射在她身上。 夏桐忽然有些害怕,朝后退了一步,海水越漫越深。 爱与恨的边缘(二) “就算死都比待在我身边好?”秦慕抉笑起来,“做梦都想杀了我?” 他身侧围绕着的阴郁气息,使得夏桐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夏桐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健臂从身后勾住了她的脖子,泡在水里的下身被蟒蛇一般的东西紧紧的缠住,那是男人强壮有力的大腿。 秦慕抉在身后贴着她的耳朵说:“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他将手绕到她身前,解开了她睡衣的纽扣,一颗一颗……。同时目光动也不动的盯住她,注视着她脸上的反应。 “夏桐,你不是说恨我吗?”扣子崩掉了一颗。 “……”。 “不是做梦都想杀了我吗?”又崩掉一颗。 “……”。 “既然这么恨我的话,为什么不好好活着,等着看我秦慕抉如何身败名裂?”夏桐莹白的酥胸露了出来。 “……” “夏桐,想不想尝试一下在海水中做的感觉”,他在她耳边诱哄:“一半冰冷,一半炙热,那种游走在爱与恨之间的激情,应该会很刺激,要不要试试?” 睡衣散开的同时,他将她翻转过来,用力的吻了上来。抱住她的腰,狠狠的进入了她。疯狂的抽动着。愤恨,报复,痛苦,绝望似乎都化作此刻的疯狂。 冰冷的海水几乎冻住了夏桐的血液,而身前的那股炙热却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发烫,凌乱的黑发顺着波涛骇浪向四周层层漾开,像海藻般美丽。 他温热的气息一刻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吞吐,交缠的四肢凌乱相拥。 孤独的海岛,漫无边际的黑暗……爱与恨的边缘,连夏桐也开始模糊不清。 *** *** a城,夏宅。 夏宛琳狠狠的摔碎了一只名贵的青花瓷瓶,管家王妈忙拉住她:“哎呀我的大小姐,这只可是老爷最喜欢的花瓶了,您若是心里不舒坦骂我这老妈子都成,何必拿这花瓶子出气?” 夏宛琳气冲冲的坐了下来:“给我把阿远叫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英俊的五官,颀长的身形,一双勾人心魄的暗金色眼眸,像融了的宝石一样澄澈。眼前的男人有着一种阴柔性感的气质,却并不显得娘娘腔。 “阿远,找到他们了吗?” 迟向远道:“回大小姐,属下已经搜遍了a市,又派人分别去了法国、丹麦、普罗旺斯以及夏威夷等地,暂时还一无所获。” 夏宛琳气的一拍桌子,“都是一群废物!夏家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关键时刻连两个人都找不到,平时干什么吃的?” 暗谋 自从三天前的婚礼上,自己的未婚夫不仅当众羞辱了自己,还劫走了夏桐那个贱胚逃婚,这事在上流社会中早已闹的沸沸扬扬。这些天报纸上关于这件事的报道也是层出不穷,各种各样的传闻尘嚣而起。 有人说秦家公子一直喜欢的其实是夏家的私生女夏桐,却被姐姐横插一杠,棒打鸳鸯。于是秦公子一怒为红颜,上演了一场夺婚的好戏。 甚至还有人挖到秦公子曾经在德国留学期间有一个女友叫林蔓如,前不久却莫名因一场交通事故死掉了。于是有人推测这场车祸很有可能是某个人蓄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慕少。 那报纸虽未指名道姓,但字字句句都将针锋直指夏宛琳。也因此这些天埋伏在夏家门口的狗仔多到让夏宛琳烦不胜烦。 “自己连一个男人都守不住,还有脸怪向远?”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大厅,头发略显花白,但目光却矍铄而泰然,交叠着双腿坐上沙发。 “爹地——”,一见是自己的父亲,夏宛琳忙靠到他身边,委委屈屈的说:“你女儿的丈夫都被夏桐那个贱蹄子给抢了,您还尽在这里说些风凉话!现在该怎么办嘛?” 夏怀仁眯了眯眼:“那可是你妹妹。” “什么妹妹?”夏宛琳不屑的说:“她妈当年被赶出夏家,十个月后莫名其妙的就抱了个女婴回来,说是爹地您的孩子,拿了钱把孩子一扔就跑了。谁知道是不是她妈在外面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野种,您是心善才愿意赏她口饭吃,我可从没把她当成我妹妹!” “你啊——”,夏怀仁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的干净点?让秦家那小子掌握了把柄,现在可好,本来一场好好的联姻,现在全泡了汤。我西梓那边的度假村都准备开工了,现在夏慕两家闹得这么僵,秦家当初答应的投资只怕也——。” “爹地,你知道这件事?” “你当你爹地这些年在商场都白混了?林蔓如这步死棋,你是真的下错了!” “爹地——。”夏宛琳撒娇,“你女儿现在都这么惨了,您还落井下石!” 夏怀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沉思道:“不过秦家那小子劫走夏桐,倒也不算坏事。如果我们能利用夏桐来迷惑住秦慕抉,然后借机生下秦家的孩子。那么我们夏家这次的资金危机,也就有救了。” “不行!”夏宛琳忽然激动起来:“我不准那贱蹄子碰慕抉,慕抉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夺走!” 绝食 崎月岛。 黑暗闭塞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大的惊人的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夏桐静静的蜷缩在墙角,手被反绑在结实的雕花铜柱上,纤细洁白的皓腕,错落的勒痕触目惊心。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除了麻木依然是麻木。 自从昨天自己企图用快艇逃跑,后来被秦慕抉抓回扔在了这个小房间,已经整整一天了。夏桐再没有动过逃跑的心思,手被铁铐死死的铐在床上,门口还有聂胜二十四小时把守,她明白,她根本就逃不脱。 脚边放着聂胜中午送来的食物,两菜一汤,内容丰富,只是却早已冷却。她不想吃东西,一点都不想。腹中积滞的海水,翻滚着一股腥臭,让她只觉得恶心至极。 忽然,房间的门吱的一下打开了,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夏桐并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秦慕抉慢慢的靠近她,双手从身后抚摸着她背脊,触着上面的擦伤,忽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不吃饭?”他问。 “……。”夏桐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意外的,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从身后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要伸手脱她的衣服。夏桐愣住,忙扯住,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我只是想帮你上药”,秦慕抉指了指手中的药瓶:“你背后都刮伤了,不上药的话以后会留疤的。” 夏桐摇头:“不用。” 他烦躁的一把扯住她:“夏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能不能不要一次次的挑战我的极限!” 夏桐低头被他扯住的手腕,悄然的一笑:“真脏——。” “什么?!” “我说好脏”,夏桐抬头,注视着他墨蓝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秦慕抉,我很怕脏,你碰我,我会觉得很脏——。” 秦慕抉怔住,俊美的脸上瞬间失去了一切表情,宛如一尊没有生命力的雕塑。他忽然转身,疾步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对着门边站着的聂胜冷冷的交代:“以后再不准给她送任何食物。”然后对夏桐说:“你不是想死吗,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生病 整整三天,秦慕抉都在暗无天日的酗酒。 这天,他再一次取出威士忌,一杯一杯的喝起来。聂胜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喝酒,却没有阻止。 一整瓶酒喝进了肚,竟然还没有一丝醉意。秦慕抉忍不住又拿出一瓶,问:“要不要一起?” 聂胜摇了摇头。 秦慕抉晃荡着手中的冰酒,忽然问:“聂胜,这一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少爷,夏小姐并没有错。” 秦慕抉笑起来:“我知道……,我只是恨我自己,保护不了蔓如……。”他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只要一想到那日高速公路上蔓如被烧的黑焦的尸身,他就会无比的痛苦。痛恨于自己的无能,竟然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少爷,那只是一场意外,那并不是你的错。” “一场意外?”秦慕抉冷笑,“侦探们提供的照片证据还能有假吗?若不是夏宛琳那个女人派人在车子上动手脚,蔓如怎么会出事?” 秦慕抉捏着杯子,咬牙道:“总有一天,我要逼得他们夏家走投无路,替蔓如陪葬!” “少爷……”,聂胜顿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您要不要去看看夏桐小姐。” “怎么了?”秦慕抉看他一眼,脸上微微有了些薄醉。 “夏小姐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些不正常,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他的话还未说完,秦慕抉便哗的站了起来,疾步朝二楼走去。 急急的推开门,秦慕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娇弱身影。他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不过几天而已,她几乎瘦了一圈,皓细的手腕几乎可以看出青色的经脉。 “少爷——。” “聂胜,你现在赶紧去烧点热水,还有别墅里有退烧药吗?” “好像没有。” 秦慕抉摸了摸她的额头:“那你快去买,回来的时候记得请几个医生和护士,她烧的很厉害。” “是——。” 秦慕抉吩咐完毕,便急急的将夏桐抱到了卧房。夏桐全身烧的烫人,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不楚了,只是一个劲的呢喃:“痛……好痛……妈妈……妈妈……。” 秦慕抉将她平放在床上,见衣服已经汗湿,便自作主张的替她换下。又拿过一条湿毛巾,覆上了她的额头。 待一切做完,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在照顾人,并且是第一次! 从秦慕抉记事以来,他就从未缺过女人。以前在德国流连花丛时,从来就是各式各样的美人倒贴着来取悦他,以能够站在他身边为荣。即便是后来有了林蔓如,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她在付出,温顺的跟在他身边,包容着他的喜怒无常体贴着他时而的不快。 秦慕抉注视着眼前这个安然沉睡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难得的温柔 一个小时后,聂胜带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医生。医生开了些药,吩咐护工们预备些热粥,又宽慰的拍了拍秦慕抉的肩膀:“don’t worry,she is fine!” 将医生送走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秦慕抉觉得有些累,就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后有些不放心,折回了夏桐的卧房。 壁灯柔暖的光线中,夏桐睡的安然。黑色柔顺的长发,印盖住半张清秀的小脸,瘦削的下巴楚楚动人。这样一幅柔弱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敢那样和自己作对? 秦慕抉忽然有些好奇,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她拥进了怀。 “妈妈……。”睡梦中的夏桐似是有所感应,反手抱住他的脖颈,如扭麻花般,与他身体的每一寸贴合。 “妈妈……痛……。”夏桐将唇凑到了他嘴边呢喃。 秦慕抉僵了一下,随后吸住她的唇,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挑开她的牙齿,尝尽她一切的美好。接着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 闭着眼,享受着这份属于他和她之间,难得的静谧与温柔。 *** *** 微带青色的晨光从白色的纱制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照在了一张安静秀美的脸上。 夏桐就是在这样一片温暖中醒来的,当看到床边站着的高大男子时,一张芙蓉秀脸顿时吓得失了血色:“你——。” 她戒备的卷起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前,朝床里躲了躲。 忽略掉她眼中刻意的戒备,秦慕抉上前,难得好脾气的问:“要不要吃东西?” “不用!”夏桐拒绝的很干脆。 压下怒火,秦慕抉又好言道:“你都已经三四天没吃东西了,昨天又发了一晚的烧,再不吃点东西,你的身体会撑不住。” “不用你管!”夏桐朝他扔去一个枕头:“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夏桐!”秦慕抉爬上床,见她要躲,忙一手扯住她的脚腕,身体顺势将她压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桐百般挣脱不开,竟委屈的哭起来:“我想走,我想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秦慕抉,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个劲的往下掉,夏桐只觉得委屈至极。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他们之间的冤孽从来就不关她的事,为什么她要被莫名的卷进来,受这些蹂躏和伤害?为什么?! “真的这么想走?”秦慕抉顿了顿,终于伸手抚上了他的泪。 夏桐抽噎着点点头。 “那好。”他走下床,“我放你走。” 哭声顿住,夏桐几分迟疑的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真的?” “嗯。”他烦躁的打开衣柜,摸出一件暗灰色的衬衫穿好:“我放你走,不过前提是——你得先给我好好吃饭,认真吃药休息,把身体调理好。” “嗯嗯嗯……。”夏桐不住的点头。 他拿过一条帕子,将她哭的脏乱的脸擦了擦。嫌恶的说:“哭的脏兮兮的,恶心死了。先洗把脸,然后出来吃饭吧。” 泡温泉? 半个小时后,夏桐由护工扶出了房间。刚刚一直躺在床上所以感觉不出来,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羸弱到不行。四天滴米未进的身体,就连站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由三个白人护工拖扶着在走。 四人顺着二楼的走廊一直走,左边第二间是一个小厅。小厅里,秦慕抉交叠着双腿优雅的坐在长长方桌的尽头,安静的翻阅着手中的一张报纸。 见她进来,起身朝对面指了指:“坐吧。” 夏桐坐了下来,护工们细心的替她摆好碗筷,这才带好门走了出去。 面前擦得晶亮的餐具里,盛着满满的一碗粥,鲜香肆意,令人不觉胃口大开。夏桐饿的厉害,也顾不上客气,忙吃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了,秦慕抉不知为何心情很好,布好餐巾,他也开始悠然的切起面前的牛排。“你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胃伤的厉害,所以我吩咐护工们替你煮了些粥暖暖胃。晚上你想吃什么,只需要给聂胜交代一声就好,他会替你安排好的。” 夏桐闻言点了点头,半晌又有些不确定的问:“慕少……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秦慕抉停下了切牛排的手,不悦的扬起眉毛:“你觉得我会骗你?” “没有没有……”,夏桐忙低下头:“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夏桐也不敢再说话,低头默默的喝粥。他又说:“你身上有很多刮伤,而且这几天也没能好好上药。崎月岛东边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里面的泉水对治疗你的伤口很有效,我下午的时候带你去泡一泡。” 泡温泉?那岂不是又要脱光了衣服?夏桐忽然有些紧张,抬头看他一眼:“慕少,你也要去吗?” “当然”,他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我会和你一起去泡。” 一起?!夏桐:“我下午有些累,想睡一觉,要不慕少你先去,我晚上再去?” 他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微微的促狭:“怎么,你就这么怕和我赤诚相见?” “我……我没有。”夏桐反驳的很无力。 “放心。”他重又低下头:“你全身上下哪一个地方我没有看过,摸过。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夏桐:“%……¥amp;……%amp;……%……%amp;……。” 秦慕抉继续说:“我若是想要你,也不急在那一刻,你不用担心。” 夏桐脸红了:“你闭嘴!!” 私生女 喝完了粥,夏桐这才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见厅旁有一间单独的小图书馆,她便自顾自的窝了进去,随手拿起一本书,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看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聂胜便带着两个护工来找她,领着她来到了东边一个看起来就十分新,像是刚刚建设好的温泉公馆里。 “夏小姐”,聂胜将一件干净的浴袍递到了夏桐手中:“您请进,慕少一直在里面等您。” “嗯。”夏桐走进身后的试衣间,换好了衣服,又随着护工的指引,走到了温泉池。 那是一个弥漫着雾般水汽的地方,热气蒸腾间,一个男人侧着她依靠在石壁间。仰着头,线条流畅的身形比例完美,点点的水珠顺着那湿润的黑发落到他结实的胸肌上,慵懒而性感。 听闻到声响,他侧头,一眼便看到了池壁边的夏桐。 他朝她伸手:“过来。” 夏桐迟疑的走了过去,刚刚走到他身边,他却忽然从池下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光洁的脚腕,用力一拉。 夏桐惊呼一声,被他重重的摔进了池水里。那灼热的温度使得她蓦然一惊,脚下有些打滑,她忙伸手揽住他结实的腰身。待身体平稳了,她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的尴尬,想缩回手,他却不让。 眼前赫然出现的身体,成熟,颀长而挺拔,每一处都好似经过精心完美的雕琢。看的夏桐眼光发烫,忙转开目光,声音几乎在哀求:“慕少——。” 见她实在是尴尬的紧,秦慕抉这才轻笑的放开她。重又靠在了刚刚的位置,双臂展开摊放在石壁上,闭着眼表情很愉悦。 夏桐是第一次泡温泉,不觉有些好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开始四处打量。 忽然,他说:“昨晚你病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躺在床上一直不停的叫妈妈……。” “是吗?”夏桐有些尴尬,该死,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听说,你是夏怀仁的私生女?”秦慕抉睁开眼,盯住她。 私生女,尽管夏桐从小到大无比的反感这三个字,却不得不承认:“是。”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夏桐好奇。 “没有,只是觉得你和夏宛琳很不同。”秦慕抉问:“你母亲呢?她在哪儿?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夏桐闷闷道:“我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夏家,从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只是有时候听下人们议论说,我母亲——。”她忽然顿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上药 秦慕抉:“说下去。” “我有一次听到夏家的丫头婆子们背着我议论说,我母亲当年其实是夏家的丫头,而且是专门服侍正夫人的。结果我母亲趁夫人生病,勾引我父亲,最后被爷爷赶出了夏家。结果十个月后,我母亲忽然就抱着我回来了。说我是夏家的骨肉,将我直接扔给了我父亲,还拿走了一大笔钱,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嗯……”,秦慕抉点点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你是唯一一个听完我的身世,对我没有露出怜悯表情的人。” 秦慕抉笑了笑,转身从浴池里走了上去。夏桐没料及他的突然动作,待她反应过来时,他早已穿好了浴袍,坐到了边上的一座青石长凳上。 夏桐抱怨:“诶……你下次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让我能回避一下?” 秦慕抉一边系浴袍带子,一边慢悠悠的说:“我又不像你,这么怕被人看。况且我的身体多少女人都在身后垂涎着,现在就这样大方的给你看,你竟然还抱怨?” 夏桐气结:“你这自恋的变态!谁对你的身体有兴趣?!” 他拍了拍面前的凳子,“过来。” “不要!”夏桐摇头,屈膝将自己的身体掩在了池水下,“我还没有泡够。” 只是该死的!这温泉水怎么这么干净,只要夏桐微微一低头,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掩在水下的身体曲线。只怕池上的秦慕抉,就看的更加肆无忌惮,一览无余了。 夏桐想到这儿,不觉有些恼,“你转过头去,不准看!” “过来——。”秦慕抉重复,声音比之刚刚,低沉了几分,有着一种难言的威慑:“你背后有伤,我只是帮你上药。” 夏桐看着他手中的药瓶,犹豫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夏桐,我昨晚说过,你要是愿意好好吃饭,好好治病我才会放你走。若是你执意要在这种时候和我作对,就不要怪我秦慕抉不客气了。” 夏桐刚刚松下的心再一次绷紧,她低下头:“是,慕少。”顿了顿,又尴尬的说:“您可不可以转个身,我要上去。” “嗯?”秦慕抉不悦的挑高了眉毛。 夏桐无奈,只得咬牙,撑手爬上了岸。晶莹的水珠划过她柔媚诱人的肌肤,犹如出浴的美人鱼,撩起无限的诱人遐思。 秦慕抉忍不住的想到,那些天他每日每夜占有她时,被她修长玉腿紧紧环住时的销魂滋味,竟再一次升起了想要要她的欲念。 低下头,他掩好一瞬的失神。她现在有伤,自己还是先忍一忍把。 夏桐穿好浴袍,走到了他跟前,按照他的指引坐到了他身边,上半身侧匍在他的腿上。秦慕抉将她背后的浴袍退下,露出整个又红又肿的背部。 他拿起药膏,用指尖晕染开,轻轻涂上了她的伤口。这种药膏是聂胜从新西兰花大价钱买来的,听说根据几十种名贵的药材提炼而成的,对于伤口疤痕有奇效。 夏桐闭着眼,感受着背后那双近乎于爱抚的手,心跳有些轻微的加速…… ———— 每天起码保证两更,收藏多有加更哟~喜欢请收藏吧啦啦啦 生气 “疼吗?”秦慕抉问。 夏桐咬着牙:“嗯……还好……啊!” 他忽然故意朝她背心中央狠狠的按下去,夏桐痛的叫出声来,“你故意的!” 他继续擦着药,意有所指的说:“我想告诉你夏桐,当你感觉到疼的时候你要说出来。一个女人太过倔强,就不那么可爱了,懂吗?” “呵……。”夏桐冷笑:“你这男人又知道些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说风凉话?小时候当我在夏家被欺负委屈的哭出来的时候,那些个下人就只会讽刺的说:‘瞧瞧,这就是荡妇生出来的贱蹄子,这么小就知道假装柔弱来博取男人的同情心,天生的赔钱货’。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哭泣根本就不能为我赢得平等与尊重,除了侮辱,什么都没有!” 秦慕抉笑起来:”你这女人,还真不可爱。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你起码顶了我十句。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为自己赢得平等与尊重?” “我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时装设计师,走到世界潮流的顶端。” “志向还真远大……”,秦慕抉讥讽:“但我暂时还没有看到你的任何努力。” 夏桐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一直想去法国留学,但算了算一年的学费起码得四十万,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夏家的女儿竟然连留学的钱都没有?秦慕抉嗤笑,“说出去只怕没人敢相信。” “我虽然名义上是夏家的女儿,但其实从小到大也和一个下人无异。我父亲能将我养大到18岁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夏宛琳才是他真正的掌上明珠。” “噢?”秦慕抉摸了摸下巴,“不如我替你出这一笔钱如何?” 夏桐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慕抉擦着药,慢悠悠的说:“你陪我睡了这么多天,按理说我是该付些酬劳,这样的交易才算合理。” “你!”夏桐忽然坐起身,一把挥掉了他拿药膏的手:“秦慕抉,你把我看成了什么?出卖身体取悦男人,以此换取利益的妓女吗?” 秦慕抉也火了,豁然起身:“夏桐,你也别高看了你自己!贴在我秦慕抉身后等着献身的女人多的是。我上你要你不过是看你可怜,要不是——。” “啪!” 一个满是怒意的巴掌印在了男人的脸上,夏桐收回手,这才感觉到了害怕。她急忙转过身,就想朝外跑,却被一双铁臂揽住腰,秦慕抉残狞的冷笑声响在了她耳边:“夏桐,你真的很有能耐……既然这么喜欢惹我生气,那么我就成全你。” 说完抱着她,一跃跳进了温泉池。 委屈 a城夏宅,夏宛琳砰的一下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 有菲佣送上了一碗冰燕窝:“大小姐请消消气。” 夏宛琳气呼呼的坐下身,拿过菲佣手中的燕窝,尝了一小口,随后将碗狠狠朝菲佣身上砸去:“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味道怎么是酸的?!” 说着就朝那菲佣狠狠踢了一脚:“怎么,现在连你也欺负我?现在你们这些下人都开始欺负我?滚!全都给我滚!” 全身被淋得狼狈至极的菲佣慌忙的起了身:“是是……。” 迟向远走进别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场狼藉的景象,他吩咐菲佣退下,“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夏宛琳见是他,通天的怒气缓了缓:“那边有消息了吗?” 迟向远笑了笑,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基本已经有眉目了。” “哦?”夏宛琳坐下身:“什么眉目?” “属下的人在新西兰的上空中发现慕少爷的直升机曾经经过,后来经过调查了解,驾驶直升机的是慕少爷的助手聂胜。而他过去一周每天都会来新西兰采购食品等东西去一个小岛。” “小岛,什么小岛?”夏宛琳急急的问。 “那个小岛名叫崎月岛,位于南太平洋上。是秦老爷前年购置的,打算将来用来开发或是投资。大小姐不用着急,属下刚刚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秦老爷,我们打算明天一早——。” “不能等明天了!”夏宛琳忽然尖叫的打断他:“向远,你现在就带我去好不好!我已经等够了,再让我等下去我就要疯了!” “这——。”迟向远看了看窗外明显已经黑沉的天色:“晚上开直升机有些危险吧。” “向远——。”夏宛琳握住他的手,“求求你了,好不好?” 迟向远白皙的脸微微一红,无奈点头道:“好,那属下现在就去准备飞机。” *** *** 温泉池里内,是激烈的撞击声与喘息声,伴随着女人娇媚入骨的呻吟,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秦慕抉将夏桐从池子里捞了出来。夏桐全身湿淋淋,无力到连动都都不愿动,只想闭着眼,就这样睡过去。 至少睡梦中,不会再有这样的噩梦。这些日子以来,他每一次的占有与侵犯,就像一根根扎进她心房里的刺,疼到她连呼吸都觉得窒息。 性爱,本是人生一种极致的享受。 可他的欲望,带给她的却是灭顶的洪灾。没有欢愉,只有痛楚,深入骨髓的痛楚。 夏桐偏着头躺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很委屈,鼻子酸酸的,尽管她极力隐忍,终于还是掉下泪来。秦慕抉抱着她,感觉到了臂膀间温温的湿润,心头一震。 _______________ 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喜欢的童鞋请收藏推荐哟~ 对不起 尽管心里十分想伸手替她将那满脸的泪渍擦去,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硬冷至极:“刚刚不是说不喜欢假装柔弱来骗取男人的同情与怜惜,怎么现在又哭了?还以为是个怎样不服输的烈女,原来也不过如此。” 夏桐哗的一下擦掉泪水,冷冷的说:“放我下来。” 秦慕抉不理会她,转身走到石凳前,捡起掉落在地的浴袍,将她赤裸的身体包好,横抱着她朝外走。 “秦慕抉,你放开我!” 秦慕抉不管不顾,赤着身体走进了会馆。 夏桐一急,忽然发狠的咬住了他的下巴,牙齿狠狠撕磨,就像是一只咬到猎物的雄狮。 秦慕抉吃痛,松了手朝后退了一大步,捂着自己的下巴怒喝:“夏桐,你属狗的是吧?” 夏桐摔的屁股生痛,嘴上却丝毫不让“彼此彼此,高贵的慕少爷你也不过是一只到了发情期满街乱发情的癞皮狗!” “你——。”他气的朝她逼近一步。 夏桐昂着头与他对视,丝毫不退让。松散的浴袍随意的披在肩头,露出一大片青紫交加的肌肤,仿佛在控诉着他刚刚的罪行。秦慕抉的怒气稍缓,转身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没有料想中的狂风暴雨,夏桐竟是一怔,‘哦’了一声,低着头朝外走。 “等等——。”他忽然又走到了她身前,夏桐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秦慕抉看着她的反应,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替她将凌乱的浴袍系好,又将手伸到了她的颈项处,将湿发朝后拨了拨。想抽离手指,竟似有些舍不得,不停的轻抚她的湿发。 半晌,夏桐僵僵的说:“摸够了吗?” 他收回手,一副鄙夷的模样:“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破坏气氛?” “不好意思,和你呆在一起,毫无气氛可言!” 秦慕抉将怒火生生压下,转身:“好了你下去吧,哭的丑死了,看了就心里烦。” 夏桐在身后撇撇嘴,刚准备走,却又被他叫住:“回去后,让护工替你把背后的伤处理一下,重新上药。” 夏桐没说话。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刚刚——对不起。” 夏桐朝门外走的步子生生一顿,转身像是看怪物一样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后:“不用,慕少的道歉,我承受不起。” “你!”好个不知抬举的女人,秦慕抉怒,转过身。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那个女人竟然早已逃之夭夭! ____________ 夏宛琳马上就要找到崎月岛,三人之间的小高潮就要到了唷~大家喜欢的话记得收藏推荐~ 礼服 也不知那晚秦慕抉是真的觉得愧疚还是怎么,竟然一晚都没有来找自己。夏桐睡了这些天来难得的一场好觉。早上起来时,聂胜将一个紫色的礼盒摆在了自己面前。 夏桐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是慕少让属下交给夏小姐的。” 秦慕抉给自己的?夏桐纠结的抓了抓脑袋,那死男人不会因为昨天被自己骂了,所以心里记恨,特地一大早送来一把枪或是一杯毒酒来让她自我了断吧? 见她一副十分犹豫的模样,聂胜提醒:“这是慕少今天一早出去买来送给夏小姐的礼物。” 说着便上前,替她打开了礼盒。出乎意料的,里面竟然是一件小礼服。纯白而洁净的雪纺纱质感轻盈,裙摆上点缀着许多珍珠,阳光下显得轻灵而闪亮。 romantic情怀如诗如画,漂亮的令人窒息。可惜,却并不适合她,夏桐将礼服收好,问:“慕少呢?” “他正在沙滩上吃早餐,需不需要属下带您过去?” “不用”,夏桐拢了拢额头的碎发:“我还要先洗个脸,你不用等了,我等下自己过去。” “是。” *** *** 夏桐洗完脸,随意的将头发挽了个髻。因为昨晚睡的不错,脸上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灰白,变得红润起来 她朝脸上薄薄的上了层粉,又随意的换了套t恤短裤,便走出了别墅。 金黄的沙滩上,一张白色的长长餐桌十分的引人注目,而此刻那个坐在餐桌边的秦慕抉则更加的夺人眼球。一身的纯白的西装,使得一向桀骜而冷漠的男人有着一瞬的温柔,耀眼的阳光从他高挺的鼻梁直泻而下,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身上,英俊的恍若一副画卷。 听闻到了她的脚步上,他收拾好手中的报纸,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夏桐犹豫了一下这才坐了过去。秦慕抉抬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穿我送给你的衣服,不喜欢?” 夏桐摇摇头:“很漂亮,但不怎么适合我?” 秦慕抉继续皱眉:“那么你就是在怀疑我的眼光了?” 夏桐无语,眼前这个男人总是有能力在三分钟之内挑起战火。但今天天气这么好,她真的不想和他有所争执,索性不理他,自顾自的吃起了眼前的东西。 “上去换衣服!”他命令。 夏桐当耳边风,继续吃东西。 秦慕抉豁然起身,甩掉了胸前的餐巾:“夏桐,你是想让我当众扒掉你的衣服,替你换上吗?” 【下午还有一更,喜欢西西的朋友请收藏推荐吧~么~】 撞破 夏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秦慕抉,我们能不能和平相处一下下,我现在真的好饿,你让我吃完了再换好不好?” 见她难得如此服软,秦慕抉竟觉得心情不错。他坐下身,重又系好餐巾,看她的确胃口很好的样子,不禁意味的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此刻夏桐正在啃一块黄油面包,疑惑的朝他看一眼:“干什么?”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夏桐不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面包,走到了他身边,却被他用力一扯,摔坐上了他的大腿上。秦慕抉一手揽着她,一手将一块烤的焦酥的芙蓉饼递到了她嘴边:“张嘴。” 夏桐的脸红了:“我自己会吃。” “嗯?”他不悦的一哼。 夏桐看着不远处站立着的聂胜和护工,只觉得燥到耳根都红了,抓住他的手,哀求道:“秦慕抉,你让我自己吃吧,别这样,大家看着呢。” “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吧,我慕少早上心情好想喂自己的女人吃东西有什么问题?”他说的一本正经,夏桐却只觉得无语:“谁是你的女人了?!” “你全身上下哪一个地方我没有看过,占有过,这样还不算我的女人?”秦慕抉眯起眼睛:“夏桐,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破坏我的好心情,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做些让你后悔的事。” 夏桐实在不愿多生事端,只好张嘴一口含住他喂过来的食物。秦慕抉凑上前啄了啄她的唇,赞赏的扬眉:“不错,很乖。” *** ***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由远及近的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隆声。聂胜眼见不对,忙走到了秦慕抉身旁:“慕少,好像有人来了。” 秦慕抉继续喂着夏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聂胜,现在不管是谁,都不准打扰我的兴致。” 聂胜顿了一顿:“是。” 那直升机在崎月岛的半空中盘旋了很久,似乎在确定着方位,最后缓缓下降,停在了别墅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穿着一身宝石蓝洋装的夏宛琳从直升机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迟向远。忽然夏宛琳的目光被远方某一处吸引住,哗啦一下取下了那副大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墨镜,美眸中闪过熊熊的怒意。 她气势汹汹的朝秦慕抉的方向走去,迟向远在身后想拉住她,可惜却已经来不及。 【精彩的一幕要到来了哟,大家喜欢一定记得收藏推荐呀~】 凌乱 坐在秦慕抉身上的夏桐又吞下了一个蛋挞,肚子已经撑的不能再撑,但眼前的男人似乎十分享受这种喂她的感觉,丝毫不停息的又拿过一个热狗递到了她面前。夏桐眼瞅着那热腾腾的热狗,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吃。 抬头目光微微一偏,她忽然惊慌的睁大了眼。因为她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极快的朝自己走来,脸上的怒气像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目光像利剑般,锐利而冰冷的扫射在自己身上。 是夏宛琳,竟然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姐姐——夏宛琳! 夏桐想站起来,谁知秦慕抉却单手压制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似乎已经猜到了一切。 “宝贝……快吃……。”他诱哄的将热狗递了上去,暧昧的亲了亲她的耳朵。夏桐的身体更僵了。 “夏桐你这个放荡的贱蹄子,竟然敢勾引慕抉,我杀了你!——。”夏宛琳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要发疯,甩着巴掌就预备扇出去,却被聂胜挡住:“夏小姐,请您自重。” “你让开!”夏宛琳疯狂的推他,手指着夏桐声嘶力竭的呵斥:“慕抉是我的未婚夫,但这个贱蹄子却公然在这里勾引他,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收拾——。” “砰!” 秦慕抉忽然将桌上的咖啡杯狠狠朝桌角一砸,冷着脸站起了身:“夏宛琳,你闹够了没?”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喝力,夏宛琳不觉有些吓住。眼睛红红的,竟像是要委屈的掉出泪来:“慕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逃婚,劫走这贱蹄子来这岛上,都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我真的错了……。”她越过聂胜,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慕抉,我们重新开始,我再也不无理取闹,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还未等她说完,秦慕抉便烦躁的甩开她的手:“夏宛琳,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当初答应娶你也不过是听从我父亲的安排,是你自己非要一厢情愿的贴上来,你觉得我可能对你这种娇生惯养的疯婆子有兴趣吗?”见她瞬间白了脸色,秦慕抉冷冷一笑:“况且你害死了蔓如,这笔账——我也会迟早和你们夏家算清楚!” 赶上来的迟向远扶住夏宛琳的身子:“大小姐,先回去吧,我们等秦老爷来了再说——。” 夏宛琳却忽然像是疯了一般,指着他身后的夏桐,吼道:“我不可以?为什么她就可以?!秦慕抉,你别忘了,她也姓夏,她也是夏家的种,就算是算账,她夏桐又哪里逃得掉?!” 【下午还有一更,喜欢请记得点封面下的收藏推荐~啦啦啦啦】 我爱她! “她不同——。”秦慕抉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转身一手揽住夏桐的肩膀,对着夏宛琳说:“夏宛琳,你的妹妹可比你可爱多了,这些天,我和她在这个小岛上整日整夜的耳鬓厮磨,床榻缠绵,早就水乳。交融不分你我了。我又怎么会舍得怪她?” 他说完,还温柔的抚了抚夏桐的脸,深情款款的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夏桐被眼前混乱的一幕弄的有些发愣,竟忘了要推开他。 夏宛琳气的脸发白,目光血红的有些恐怕,直直的盯着夏桐。 夏桐被她瞅的心虚,想解释,身后的手却朝她腰狠狠的一捏,那是秦慕抉的威胁。本就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夏桐索性偏开目光,随着他将这场戏演完整。 夏宛琳依然摇头不相信,进行最后的挣扎:“不……慕抉,你在骗我对不对,你骗我……。” 秦慕抉笑起来:“我为什么要骗你?”他抓起夏桐的手,摊开来与自己的五指交缠,呈在夏宛琳面前,“夏宛琳,你听着,回a市后我就会和她结婚。因为我爱夏桐,我爱她!” *** *** 待一切恢复平静,夏桐依然有些发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久久不能回神。 秦慕抉重又坐上了位首,心情不错的拿起一块三明治,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禁嘲弄一句:“刚刚的话你别当真,你知道的,我不过是在你姐姐面前演戏。”他低头咬了一口:“况且,你也从不是我心目中的style。” “哦——。”夏桐坐下身,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秦慕抉咬三明治的动作一顿,心里忽然有些堵:“虽然只是在演戏,但有些话却是真的,比如——结婚。” “什么?!”夏桐惊讶的抬起了头,“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他放下三明治,双手环胸,一副打量的神色:“我考虑过了,既然总归是要结婚,而蔓如死了,那么和谁都一样。至于你——。”他顿了顿:“这些日子以来,我倒是越来越觉得很有趣。况且如果我真的和你结婚,你姐姐应该会气得要疯掉吧。” 见他愉悦的盘算着,夏桐顿时无语:“我不要!” 秦慕抉的笑僵凝住:“夏桐,你该知道拒绝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劝你说话之前考虑清楚。” 【第二更哟~喜欢请收藏,后面会更精彩,啦啦啦啦】 交易 “我——。”夏桐还想说,却发现自己迎上了一双锐利的蓝眸,冷冽的盯着自己,令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低头将剩下的话咽下。 秦慕抉放缓了语气:“况且我也不是真的要和你结婚,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父亲身体不好,估计这几年就会从帝升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来。虽然我父亲在我和慕泫之间更喜欢我,但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如果你能生下我们秦家的长孙,那么将来总裁之位,我就基本胜券在握了。” 秦慕泫,夏桐知道,那是秦慕抉的弟弟,秦家金贵的二公子。因为秦老爷中年才得的这个儿子,所以从小就宝贝的厉害,简直是将金山银山往他身边堆,任他挥霍。谁知这二公子实在是纨绔的很,从小就不学无术,整日里就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使得秦家一众老小十分的头疼。 见夏桐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秦慕抉继续诱哄道:“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梦想着能去法国留学,成为一名出色的时装设计师吗?三年,你只需要和我假结婚三年,三年后不论我能否登上总裁位,我都放你走,还会给你足够的钱。不仅能让你实现梦想,还能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如何?” 夏桐低着头,玩着手中的咖啡杯。三年,只需要牺牲三年,她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还能摆脱长久以来在夏家承受的压抑与痛苦。 不得不说,这个交易,划算的令她心动。 可是——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可是如果她真的答应了,那么她还会是以前那个即便物质贫穷,却从不曾将自我放逐的夏桐吗? 她将变成另一个人,一个秦家名义上的少奶奶,如一个玩偶般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慕抉的身后,毫无自尊毫无价值可言。 她不要,这样的生活她不要! “我——。”夏桐刚想拒绝,目光却对上了秦慕抉深蓝色的眼睛,猝然一惊。现在的自己依然被他困缚在这座孤岛上,若是她此刻断然的拒绝了他,难保他不会像过去般,对自己做些激烈的举动。念此,夏桐低了头,温顺的说:“好。” 一切等逃出岛再说吧。 秦慕抉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将她拉了过来,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夏桐的身子有些僵,却没有推开他。 “那好,吃完饭我就让聂胜准备直升机,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回a市后我会和爸爸说我们的婚事,你只需要在夏家等消息就好。” 回去?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岛了,夏桐心里一阵狂喜,忍不住也抱住了他的头,声音略带哽咽:“好。” 两个人贴的很近,近到呼吸可闻。一股沐浴乳清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极为清淡的香气,却瞬间令他喉咙燥的有些干渴。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 回家 “这一次,是你主动的……。” 他忽然低哑的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无心做别的事,只想将你压在身下,狠狠的占有——。” 他的话直白无比,夏桐却只是怔怔的僵在那里,无法反应,待她反应过来时,秦慕抉早已强势的贴上了她的唇。 温柔的吻渐渐便成了他一贯的粗暴与野蛮,手则自然而熟悉的探到了他身下。夏桐抽搐了一下,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双腿像触电一样蜷了起来,尴尬的说:“不要。” 现在还在沙滩上,她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上演激情戏。 看着她惊惶的模样,秦慕抉有些明了,收回手,又念念不舍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先饶了你,总之你也逃不掉。不出两个星期,我就会娶你进门,夏桐,你注定只能是我的!” *** *** 两个小时后,秦慕抉果然说到做到,带着她坐上了直升机。 飞机上,夏桐透过机窗,看着那座困了她这么多天的小岛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坐了六七个小时的飞机,他们才抵达a市。机场里聂胜早已安排了人来接机。秦慕抉坐上了自己蓝色的法拉利,指了指副座的位置,对夏桐说:“坐吧。” 夏桐摆摆手:“不用了,我坐公车就好。” 秦慕抉沉下目光:“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人辛苦的去挤公车,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说着就要伸手扯她,夏桐无奈,只能坐下。 一路上倒还算平顺,秦慕抉看起来明显心情不错。嘴角微勾着,一贯冷峻的脸上漫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再次走在a市的街头,夏桐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侧脸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心头被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所包围。 “在想什么?”他忽然问。 “没什么。” “嗯?”他不悦的一哼,猜到了她的敷衍。 “那你呢,你在想什么?”夏桐无奈,只好将话题引开。 “我?”他侧身,暧昧的看她一眼:“我想——要你。” 夏桐无语,闭嘴不再说话。他竟得意的扬起了眉毛,一手开车,一手牵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夏桐想缩回来,他却不让,夏桐也懒得挣扎,也就任由他胡闹了。 车子静静的行驶了两个小时,眼看着快要到夏家别墅时,夏桐忽然说:“就在这里停吧?” “为什么不开到门口去?”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夏桐老实交代。 秦慕抉忽然将她的手狠狠一捏,语气不悦道:“哦?你就这么怕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 “我——。”夏桐顿住,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情一瞬间冰到了极点…… 谋划(一) 他放开她的手,抿着唇不再说话,车子却没有停,径直的开到了夏家别墅门口。 车子停好,夏桐犹豫了一下这才打开门,秦慕抉一直静静的坐在驾驶座,见她离开也没个反应。夏桐关好门,刚预备松一口气,那一头的秦慕抉忽然哗的一声打开了车门,几步跨到了她身边。 夏桐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身体却已被他蛮横的推抵上了身后的车身。秦慕抉压制在她身前,几乎是几乎是粗暴的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一股浓重而炙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夏桐有一瞬的眩晕…… 他的舌长驱直入,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交缠的厮磨,霸道的仿佛要将她吞噬!这个男人即使是接吻,依然会表现出绝对的强势和压迫,令人窒息! 吻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直到夏桐面色发青无法呼吸之时,他这才放开她。冷峻的转身,驾着车子扬长而去。 而夏桐,则久久的站在原地,抚着自己红肿的唇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转身,正欲朝门内走,脚步却又是一顿。因为她看到,别墅门前,夏宛琳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袍倚靠在门边,嘲弄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阴诡和冷漠。 她上前,‘啪’的一声,狠狠朝夏桐脸上甩了一巴掌。夏桐被她打的一懵,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跟我进来吧……。”她冷哼,高傲的朝门内走去。 *** *** 别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楼大厅里,夏怀仁和夏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夏宛琳和迟向远,下人们全都被遣退了下去。 夏桐捂着脸走进门,见到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阵仗,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她刚刚走到沙发前,夏夫人却忽然暴喝:“你这贱人,给我跪下!” 夏桐一楞,抬头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当中,夏夫人一直就是一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这些年来对她虽算不上好,但也一直疏淡有礼,和平相处着。即便当初自己的母亲背着她做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她也没有因此而记恨她。而发火,就更是不曾有过。 夏桐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这贱蹄子听不懂吗?”夏宛琳冷哼:“背着自己的姐姐勾引姐夫,卖弄那点床上功夫朝男人献媚。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妈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骚一样的淫贱!” 夏怀仁轻轻一咳,语气还算平和:“桐桐,这几天你和慕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夏桐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解释,就更是无从开口,只能低下头:“对不起——。”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喜欢的朋友记得收藏哟~】 谋划(二) “发生了什么事?”夏宛琳继续火上浇油:“爹地你不知道,我那天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像个妓女一样的坐在慕抉的腿上,使劲的把自己朝慕抉的身上贴,就差没急着脱光衣服了——。” “夏宛琳,你别在这里搬弄是非!”夏桐忍无可忍:“我哪里卖弄风情,往秦慕抉身上贴了,从头到尾你又知道些什么?!只知道扯着嗓子叫,烦不烦?” “你!”夏宛琳气的朝她走了一步,却被身后的迟向远拉住:“夏老爷,阿远也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我觉得您还是先查一查比较好。” “嗯。”夏怀仁点头,“向远,这都是我们家的私事,让你见笑了。我车子里还有些文件,明天一早开会要看,你先替我送到公司里吧。” 迟向远点点头:“是。”随后担忧了看了夏桐一眼,这才朝外走去。 待他走后,夏怀仁这才慢悠悠的问:“桐桐,我现在也不管这些天你和慕抉那孩子到底干了什么,但父亲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诚实的回答。” 夏桐点点头。 “你喜欢慕抉那孩子吗?” 夏桐一怔,夏宛琳却在旁边尖叫起来:“爹地——。”夏怀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 夏桐想了想,摇头:“不喜欢。”甚至于,怕他。怕他的喜怒无常,怕他霸道的蹂躏与占有。过去的十天,对于夏桐的整个人生来说,都是一场无法无法躲过的噩梦。曾经的很多个夜晚,她都因无法分清现实与地狱,而害怕的整夜整夜无眠。 “嗯——。”夏怀仁点点头,嘴角摆着生意人常年累月的笑意,隐隐的算计。 “桐桐,你今年已经18了吧?”他忽然问。 夏桐点头,不知道他到底想盘算些什么。 他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八岁,确实是一个女孩子该长大的年纪了——。”他顿了顿:“也是该成家立业,准备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时候了。” “爸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桐的口发干,喉咙发燥,心里一阵一阵儿的慌。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就像一个最为仁慈的父亲:“不要怕,明天下午我约了来自马来西亚的王先生一起吃饭,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他重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朝楼上走去,夏宛琳经过她身边时,无法自抑的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第二更,喜欢请收藏吧~啦啦啦啦】 姐妹较量 第二天,因为心里一直惴惴的藏着事,以至于一天都过得不怎么安心。总觉得父亲昨晚临走前的那抹笑,意味深长到令她有些微微发憷。 夏桐若有所思的下楼,却见拐角处,王妈正一手扶腰一手擦着楼梯把手,黑瘦的脸上冒了许多汗,看上去很痛苦。 夏桐上前一把扶住她:“王妈怎么了,不舒服吗?” “二小姐——。”王妈推开她,笑道:“没事,老毛病了,每个月腰椎这里都要疼两次,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接着又擦起来,夏桐有些看不过眼,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抹布:“王妈,您去歇歇吧,这里我来收拾。” “那怎么好,您是小姐,我们是下人……。” “有什么关系,上次我出疹子,不也是您用了您家乡的土方子替我治好的,什么小姐下人,分那么生分干什么?您不舒服就先去歇着,没事的——。” 似乎确实是痛的很,王妈闻言憨厚的笑了笑:“那就麻烦二小姐了……。”说着便扶着腰颤颤巍巍的走了。 夏桐低头,弯腰将抹布放进脚边的水桶里,正预备洗一洗,暗里地却忽然闪过一双脚,将那桶狠狠一提。大桶的脏水泼了出来,溅了夏桐一脸。 夏桐气恼的抬起了头,见是夏宛琳,“你干什么?” “没什么——。”夏宛琳拎着一只prada最新款的皮包,退后了两步,慢悠悠的笑道:“这桶脏水挡了我的道,我嫌它碍眼罢了——。” “你!”夏桐想发火,却只能努力隐忍住。 夏宛琳朝王妈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嘲弄道:“我们夏家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每天等着人来混吃混喝?一做事就腰痛肚子痛的,你夏桐倒是会做好人,难道这王妈的工资由你来发?” “王妈每天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在混吃混喝?况且她今天真的是生病了情况特殊,我才让她稍稍休息下。至于王妈接下来的工作,夏大小姐你放心,我会替她做完的。” 夏宛琳冷笑一声:“果然是出去一趟口气都大了,以前你夏桐哪里敢这样子顶撞我?怎么,秦慕抉给了你什么,让你现在敢这么大胆子和我说话?!” 夏桐一怔,经由夏宛琳这么一提醒,夏桐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的确是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在夏家,她是能多低眉顺眼就多低眉顺眼,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夏宛琳的挑衅和挑剔,她从来都是一‘忍’了之。 而现在,她却敢这样子与她呛声,想来是因为之前在小岛上与秦慕抉顶撞的次数多了,胆子不知不觉的就变大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夏宛琳以为戳到了她的痛楚,得意洋洋起来:“不过一个贱女人生的贱蹄子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慕抉真的爱你,不过图新鲜玩玩你罢了,也只有你才会笨的相信——。” “你说够了没!”夏桐冷冷打断她,再不想听下去,拎着桶就预备走,她却在擦肩的时候捂住鼻子,嫌恶的说:“快走快走,真是臭死了——。” 夏桐顿住,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抹布,脑中忽然极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她侧身,朝夏宛琳微微一笑:“好的,姐姐——。” 说着话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抹布重重的盖上了夏宛琳盘的精致的头发上。 “啊——。”夏宛琳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 夏桐拔腿就跑,跑到门口时又顿住,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是很臭的东西哟,不过很配你的,姐姐——。”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新,喜欢请点收藏~】 所谓相亲 夏桐做完了清洁工作,回到房间。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司机小陈来接自己去饭局的时间,不过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刚刚夏怀仁还特地打电话来,叫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夏桐双手环膝,显得有些犹豫。 她不笨,她自然明白今晚这场名义上的饭局,实际就是一场相亲。夏怀仁不想她抢了夏宛琳的心上人,所以急急的想把她嫁出去。 只是,夏桐自嘲的笑了笑,她对秦慕抉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怕他们这番努力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夏桐拉开衣柜,柜子里都是些最简单的t恤长裤,连一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而且因为她平时为了省钱留学,买衣服从来都是买过季打折或是很廉价的‘夜市’款,还真没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 忽然她的目光微微一偏,落在了衣柜最底层的紫色礼盒上。那里面装着的是秦慕抉昨天送给自己的白色小礼服。 夏桐犹豫了一下,掏出了礼服,先拿这件救救急吧。她也不想随随便便穿件t恤牛仔裤,以免丢了父亲的脸。 *** *** 白色吊带长裙,简约而秀雅。墨黑青色轻柔的披在肩头,衬托着白皙晶莹的肌肤,的确漂亮的相得益彰。秦慕抉的眼光确实不错,夏桐对于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 走下楼时,夏宛琳已换好衣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她下楼,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夏桐也不管她,直接走到了门外。 司机小陈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夏桐出来忙替她拉开车门,还不忘谄媚的赞一句:“夏桐小姐今天真漂亮。” 夏桐礼貌性的笑了笑,就没有说话了。 车子弯弯绕绕的行驶了快两个钟头,才停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十分高级的意大利餐厅门口。夏桐走出车门,立马就有穿着职业套装的类似于经理的人过来:“是夏小姐吗?” 夏桐点头:“是。” “王先生一早就订好了位置,我现在就带您去。” 王先生?夏桐狐疑,怎么不是夏怀仁订的位置? 由着经理带着自己弯弯绕绕,穿了几乎大半个餐厅,这才停在了一个角落靠窗的餐桌前。经理对位置上的那个男人说:“王先生,夏小姐来了。” 待那所谓的王先生抬起头,夏桐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两更完毕,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喜欢记得收藏推荐哟~】 圈套 见到夏桐过来,那王先生顿时笑的整张脸都布满了‘菊花’,衬着头上那片几乎秃了一半的光脑壳,十分的喜感。 他站起身,热情的朝夏桐握手:“夏桐小姐吗,你好你好。” 此刻那男人矮小的身体衬托在夏桐穿了七厘米高跟鞋的身高下,就越发觉得小的要掉到地上去。 夏桐简直不敢相信了,这个看上去几乎要接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就是夏怀仁想要介绍她相亲的对象吗? 夏桐伸出手,几乎是艰难的挤出了一抹笑:“你好。” 两只手刚刚触及,她就像是触电一般急急的缩了回来。 整餐饭吃的毫无兴致,夏桐几乎一直低着头吃东西,而对面的王先生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从他的谈话中,夏桐得知这个王先生名叫王守财,是一个中国籍的马来西亚富商,近来在和自己的父亲谈一场生意。 忽然他饶有兴致的问:“夏桐小姐今年十八岁是吗?” 夏桐点头:“是。” 他忽然就毛手毛脚的摸上了夏桐放在桌边的手,色迷迷的说:“十八岁好啊,正是粉嫩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了——。” 夏桐缩回手,表情气得发僵:“王先生,希望您能自重!” 那‘守财王’倒也没尴尬,还一副大度理解的口吻:“年轻女孩子容易害羞我懂,改天我与夏小姐再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增进一下感情如何?” 夏桐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说话。虽然她无比的厌恶眼前这个男人,但毕竟是父亲近来生意的伙伴,她实在不好得罪。只希望赶紧将眼前这场饭吃完,然后开溜。 忽然那‘守财王’又色迷迷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说:“夏小姐身材这么好,不展示一下太可惜了。过两天我预备在家中办一场比基尼party,不知道夏小姐有没有兴趣?” “不用。”夏桐僵僵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起身:“我已经吃饱了,今晚多谢王先生的款待。” 说着的同时,就预备拎包朝外走。那‘守财王’忙跟上:“现在还这么早,不如我们再找个地方喝几杯?” “不用。”夏桐拒绝,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那不如由我来送夏小姐回家?”守财王还不死心。 “不用了——”,夏桐的语气渐渐不耐:“我有司机的。” 意外的,走到了餐厅门口的停车位,找了好几圈,却不见司机小陈的车。夏桐这才隐约觉得今晚的这一切,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圈套。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新,啦啦啦~】 秦慕抉的出现 “守财王”见此却很高兴,一把抓住了她的腕道:“看来你们家的司机有事先走了,这下夏小姐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了吧?” 夏桐冷着脸:“放手!” “夏小姐,别这样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在我面前装的这么纯洁?前段时间你勾引姐夫,私奔的消息可是闹得a城人尽皆知了,既然已经被人玩过了,又何必在我面前这么放不开呢?” 说话的同时伸出一只黑肥的手臂从身后紧紧将她的腰捞住,另一只手开始开车门。夏桐用力挣扎:“放手!你给我放手!” 谁知眼前这男人虽海拔不高,但臂力却着实大的惊人,夏桐怎么都挣不开,急的快哭出来。 而就在两人纠缠的不远处,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静静伫立。衬衫西裤一副贵公子打扮。只是那目光中的戾气与阴森,却在脉脉不得语间生出些许寒意。 聂胜停好车,朝秦慕抉走去,却见他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某一处,不禁也随之看去,顿时就惊瞠的睁大了眼。 “慕少,需不需要我上去——。” “不用!”秦慕抉挥手止住,随后卷起了衣袖,大步上前。 他以极快速度伸手抓住王守财横亘在夏桐腰间的手,反手狠狠一扭。王守财一声哀嚎:“哎哟妈呀,痛死老子了!” 秦慕抉又弯膝朝他的下身一踢,他再一次嗷叫出声,整个人跪到了地上。 “你这死小子又是从哪里来的,知不知道我是谁?”王守财整个人被他踩跪在地上,张嘴怒号:“老子可是晋恩集团的董事经理,你信不信老子明天找几个人来把你这臭小子给毙了,还不给老子松手!” 秦慕抉微微一笑,直接将他撂倒在地,伸脚踩在他胸口,声音却是极淡:“哦?原来是晋恩集团的董事经理,失敬失敬。不过——。”他眯起了眼睛:“单凭你,就想毙了我?我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 “你——咳咳咳咳——。”王守财被他踩的脸色发青,剧烈咳嗽起来。 夏桐的情绪渐渐平息,她走到秦慕抉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算了吧……。” 秦慕抉转身,目光极为肃冷的朝她看一眼,夏桐噤了一噤,不由得松了手。 他重又转身,朝脚下男人又狠狠踩了一脚,说:“我告诉你,我姓秦,名慕抉。你若是不服气的话,明天尽管可以带人去帝升,我们看谁能毙了谁!” 那王守财闻言,明显白了脸色,半晌颤颤巍巍的抖出一句话:“慕慕……慕少……你是慕少?!” “哼——。”秦慕抉冷冷的收回脚,直接搂过夏桐的肩膀,“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是我秦慕抉看中的女人。下次我若是再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你哪只手碰的,我就砍了你哪里!不信,你就给我试试看?” 【两更完毕,喜欢请收藏哟~】 下车! 秦慕抉说完就扯着夏桐的手走,夏桐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候断了。 秦慕抉低头骂了一句,随后弯腰将她坏了的高跟鞋扯下,扔掉。又抓着她的手朝车子走。 他的步子迈的很大,夏桐又光着脚,几次都被他扯得几乎要摔倒。光滑的脚心磨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几次都踩到石子,痛的夏桐几乎要叫出来。 好不容易才走到他的车子前,秦慕抉拿过聂胜手中的钥匙,将她甩了进去,动作几乎称得上野蛮。他关上门,朝窗外的聂胜说:“今晚和宋老板的饭局取消,你进去替我说一下,就说我临时有急事。” 说完猛踩发动机,夏桐坐在副座上,抚着臂膀上红红的抓痕,只觉得今晚发生的这一切,简直荒唐透顶。 *** *** “秦慕抉——。”她侧头,看着他明显带着怒意的面容,觉得自己有义务解释一下,“今晚——。” “勾引男人这么有意思吗?”他忽然打断她。 夏桐一楞:“什么?” 秦慕抉冷笑:“夏桐,我送给你衣服不是叫你穿出去勾引男人的?你就寂寞成这样,连那样一个老到可以当你爸爸的猥琐男人都不肯放过?我哪里满足不了你?!” “秦慕抉!”夏桐气的坐起了身:“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只是我父亲的一个生意伙伴,今晚也不过是我父亲安排的一场普通饭局而已。” “普通饭局?”秦慕抉嘲弄的瞥她一眼:“拜托夏桐你撒谎之前可不可以找个像样点的借口?普通饭局会只有你们两个人?普通饭局你会打扮的这么风骚?既然是你父亲安排的,为什么我从头到尾就只看到你和那个老男人暧昧的抱在一起?” “我——。”夏桐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见她不说话,秦慕抉的怒意更盛:“怎么,被我猜中了吧?夏桐,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贱——。” “秦慕抉,你是不是搞错了?!”夏桐忽然冷冷的打断他:“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就算我和那个老男人吃饭,和他拥抱,甚至于上床,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横加指责?” 他忽然哗的一下停下了车,目光阴鸷的盯住她,凶狠的怒气在周遭无声的扩散:“我是你什么人?夏桐,才一天,你就以为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翅膀再硬飞的再高,我秦慕抉随便动一动手指,都能让你从天上狠狠的摔下来!” “下车!”夏桐忽然尖叫,她觉得自己若是再和眼前这个男人共处于一个空间里,她真的会疯掉:“我要下车!” 她掰车门的手却被他一把握住,紧紧的扭转过来,秦慕抉冷笑:“想下车?可以!先把衣服脱了!” 夏桐愣住。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新,喜欢记得收藏拉拉~】 上车! “听不懂吗?想走可以,不过得先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是疯了才会让你穿着我送的衣服去勾引别的男人!” 夏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慕抉你给我理智一点好不好?这里是大街上,我脱了衣服怎么回家?!” “这我不管,总之今晚这衣服我要定了!” “你让我先回去,明天我洗好了再送还给你好不好?”夏桐软言商量。 “不行,我现在就要!”他捏着她手腕的掌微微收紧,夏桐疼的皱起了眉。小小的车子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峙。 半晌,“夏桐,你要是再不脱,我就自己动手了”,秦慕抉伸手朝她胸口的衣襟抓去,夏桐低头抱住了胸,声音低的近乎哽咽:“我脱,我脱就是了……。” 她低着头,一点一点的褪去那件白色的礼服,只穿着粉色内衣的曼妙身体露了出来。夏桐将衣服扔给了他,随后抱胸蜷缩在了座位上,低着头,只觉得屈辱至极。 秦慕抉看着她做完一切,心里不但没有觉得舒坦,反而更加烦躁起来,他拿起那件礼服,朝窗外的某个垃圾桶一扔。 夏桐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低头的样子实在是可怜,看的秦慕抉更加烦躁,他催促说:“你下车吧。” 夏桐没有动,也不敢动。 他抓了抓头发,拿过后座的一件黑色风衣甩到了她身上:“行了行了,穿上就给我滚,别在我面前装可怜,看着就烦!” 夏桐想将那件衣服照原样朝他甩回去,然后潇洒的说一句:谢了,姑奶奶不用!然后摔门而去。 但她不行。现在的她除了能紧紧的抓着那件风衣将自己裹好,然后像一只受挫的流浪狗一般蹲坐在路边的花坛里,什么都不能做。 秦慕抉透过车窗,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即踩动发动机,绝尘而去。 *** *** 天色渐渐变得黑沉,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天空也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夏桐蹲在角落里,只觉得心也因这场雨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刻还有谁值得她信赖,能让她依靠。 回想起过去的十天,夏桐恍惚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被劫持,被占有,被囚禁,被侮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又险些被自己的父亲生生出卖。 回家吗?一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她只觉得心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与夏怀仁理智的面对面。 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儿呢? 一阵寒风吹过,夏桐忍不住更加紧的蜷缩起自己。身前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夏桐抬眼,竟然又是秦慕抉。车窗被缓缓摇下,他侧对着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第二更,喜欢请收藏啊,大家的肯定是西西写下去的动力啊,用收藏推荐砸死我吧!】 我想你了(一) 夏桐看着他,没动。 “听不懂吗?”他的声音烦躁起来:“现在在下雨,不想生病横尸街头的话,就上车!” 这男人一开口,就说不出一句好话,夏桐撇撇嘴,还是没动。 “shit!”秦慕抉暗骂一句,哗啦一声打开车门,走到她身边。还没等夏桐反应过来,他便将她横抱到胸前,轻轻的放到了副驾上。 随后走到了另一边,坐下,启动了车子。 “我们要去哪儿?”夏桐抱着身体问。 他侧头看她一眼,见她全身已被雨水淋的狼狈不堪,一张晶莹的小脸白的发青,瑟缩又可怜。而那双脚更是因长时间赤足,泡在脏水里,遍布刮伤。 他没说话,径直将车子掉转了个方向,行了几分钟停在了一家药店前。他下车,冒着雨进了药店,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大袋子药走了进来。 语气不太好的指着她的脚说:“伸过来。” 夏桐缩了缩脚,觉得有些难为情。见她不动,他皱眉拉住了她的脚踝,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不要,好脏——。”夏桐尴尬的想缩回来,他却不让:“不想脚烂掉的话,就不要动!” 夏桐无奈,只能由着他,脸微微偏着,红了一片。 秦慕抉从袋子里拿出一管绿色的药膏,挤出一些,晕开在手指上,轻轻替她敷在脚上的伤口。上了药的脚心被他挠的有些微痒,夏桐想笑,又不敢,只能憋着。 他忽然闷闷的说:“你这女人,为什么每次和我在一起,都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可怜?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过,你却总能弄得满身伤?” 夏桐反驳:“还说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哪一次不是因为你?” 他朝她伤口狠狠的一按:“夏桐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今天若不是我秦慕抉,你恐怕早就被那个老男人弄床上强暴了!” 提起今天的事,夏桐就委屈的一肚子火。父亲这么想将自己嫁出去归根结底还不是眼前这尊贵的慕少给惹出来的,现在他倒还怪罪到自己身上了? 夏桐不禁冷笑:“是啊,不过是刚逃虎口,又入狼窝。他不过是强暴未遂,你慕少这档子事只怕是干了不少吧?!” 秦慕抉气得甩掉了手中的药,捏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按在座椅上:“夏桐,你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仗着我现在对你有点兴趣有点不同了,就敢事事和我唱反调?” “我夏桐说话做事从来就是这样,是什么就说什么,还真没仗着什么,也从不敢仗着什么。” “你——。”秦慕抉捏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 我像你了(二) 夏桐痛的‘呲’了一声,他顿了顿,终于松了手。身体回坐到原位,顺了顺气,这才平息了怒火:“算了,看在你现在受伤了的份上,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说着将那药膏甩到了她身上:“自己擦吧。” “哦……。”夏桐拿过药膏,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夏怀仁’三个字在不停的闪烁。夏桐看着手机,却没有动。 “怎么不接?”秦慕抉一边开车,一边问。 “不想接。”夏桐能想象的出电话那头的夏家,现在肯定又闹的沸反盈天。夏怀仁辛辛苦苦替自己找来的‘金龟婿’,不仅被自己拒绝了还吃了一顿打,只怕夏怀仁现在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那就别接了。”他说完拿起她的手机朝外一扔。 “你怎么这样”,夏桐气愤:“秦慕抉,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 “我再替你买一个好的”,他淡淡。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他侧身,随意的看她一眼:“在我看来,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顿了顿:“当然,也包括你。” “你——。”夏桐气得发抖,想开口,却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又想像以前一样让我停车,然后再摔门下去?”他讥讽地道破一切:“夏桐,尊严是有钱人玩剩下的东西。你觉得以你现在这样无家可归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和条件和我谈自尊?” “秦慕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微微一笑,对她的斥责不屑一顾:“那又如何?我拥有的一切足以让讨厌我的人仰视,这样就够了。” 夏桐很想打破他脸上永远的不可一世,可临口才发现,她真的无可辩驳。侧过脸,她注视着窗外模糊的雨景,说:“到了前面的转角停一下,我要下车。” “不可能!” “秦慕抉!” 夏桐真的要被他弄疯了,她不明白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自己,侮辱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好玩吗?她又不是他的宠物,由着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么晚,我不可能将自己的女人扔在大街上的,况且——”,他忽然痞里痞气的朝她一笑,带着一种魅惑:“况且昨晚一回家,我就开始后悔了……。” “……”。 “夏桐,我想念崎月岛上与你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我想你了……。” 【两更完毕,喜欢请收藏吧~】 秦父?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夏桐看着眼前这座几乎称得上宫殿的华丽建筑,惊讶失声:“这是——。” “欢迎来到我的家——。”秦慕抉下车,马上便有女佣打着伞上前:“慕少爷,您回来了。” “嗯——。”他走到夏桐这一边,一把将她的身体捞进怀。 夏桐有些紧张的攥紧了他的胸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秦慕抉对她的担忧很不理解。 夏桐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落汤鸡似地狼藉模样,更加的不安了:“伯父伯母——。” “噢……这个没事……我父亲这两天在美国那边处理分公司的事,估计过两天才回来,家里并没有人。” 夏桐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别墅内闻讯赶来了两个保镖:“慕少,需不需要帮忙?” 秦慕抉抱紧了夏桐,朝大门走:“不用了,你们先去吩咐徐管家准备些热水,还有你去准备两件睡衣——。” “少爷,需不需要收拾一间客房给这位小姐休息?”其中的一个女佣问。 “不用——。”秦慕抉一脚迈进门:“今晚她在我房间休息就可以了。” 而就在他说完的同时,一个铿然有力的声音从大厅里响起,“慕抉,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秦慕抉的步子瞬间定在了原地,而夏桐刚刚松下来的心,也随着这句话,重又揪紧在了一起。 半晌,抱着夏桐的秦慕抉转身,朝此刻正淡冷的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微微颔了个首:“爸爸——。” 爸爸?!那个人竟然是秦慕抉的父亲!夏桐一个寒噤,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可此刻圈在她腰身的那双臂膀却是强硬到,让她丝毫都无法动弹。夏桐垂下目光,即便如此,她却依然能感受到一道精明强干的目光,透过众人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秦翰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两人走来。皱着眉将儿子怀里抱着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一张惨白惊惶的脸,被雨水淋的惨不忍睹,看不清模样。全身只由一件男式风衣裹着,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赤着的双足伤痕累累,满是污泥。 狼狈,肮脏,低贱,没有教养…… 秦翰生在心中摇了摇头,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在自己儿子身边出现。 “爸爸,这是夏家的二小姐,夏桐。” “哦……。”秦翰生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我听说过,是你未婚妻夏宛琳的妹妹,夏总的私生女,夏桐小姐。幸会幸会——。” 他脸上的笑始终不变,带着与夏怀仁一样的虚伪客套,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夏桐的脸整个的惨白了下来。 “秦伯父,你好——。”她勉强答道。 秦慕抉皱了皱眉,“爸爸,她刚刚淋了雨,儿子想先带她上去洗个澡。” 秦翰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用意的说:“快上去吧,女孩子的身体最宝贵了,可要自己珍惜些才好。”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喜欢请收藏啦啦啦】 乱局 秦慕抉抱着她走上楼,直到拐到夏桐感受不到那双犀利阴诡的目光时,她才剧烈的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秦慕抉见她的态度十分坚决,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浴室在哪里?我自己去。”夏桐咬牙道。 尽管不愿承认,但刚刚秦老爷子那看似客气,实则疏离冷淡甚至于讥讽的口吻,却真正的将她伤到了。平日里她总觉得秦慕抉说话没心没肺,总是傲的将她气个半死,可真正比较起来,她这才明白他的毒舌是由何而来? 果然是父子,挖苦伤人的本事,都是一流。 “我爸爸刚刚说的话,你别在意……。”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秦慕抉忍不住宽慰道。 “还好……平时你说话也没少嘲弄我,习惯了。” 夏桐说的是实话,却让秦慕抉动了气:“夏桐,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此刻夏桐实在没有心情与他斗气,转身拦住一个女佣,正预备让她带自己去洗澡,他却忽然不管不顾的从身后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说:“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吵了。等下我在房间里等你,记得洗完了找我——。” 说完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暧昧的咬了咬她的耳朵,就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夏桐看着他背影,一时间只觉得脑袋混乱的像一团浆糊。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乱局? *** *** 夏桐跟着女佣朝浴室走,如她所料,这栋建筑真的很宏大,像极了华丽的城堡。沿路走廊的墙壁是希腊式的设计,灰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光亮可鉴。故意放低的水晶吊灯上,无数小棱晶擦的雪亮。看不到俗气的金碧辉煌,可感知的奢华都是极内敛的。 女佣在走廊尽头的一道拱门前停了下来,恭敬的对夏桐说:“夏小姐,已经到了。您的浴袍我们已经替您放在了储物柜里,热水的温度也已经调好,您现在可以沐浴了。我叫小悦,您等下要是有什么要求直接叫我就好,我一直等在门外。” “嗯……。”夏桐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她湿着头发走了出来,小悦又拿过一双拖鞋替她换上:“夏小姐,我现在就带您去找慕少。” 夏桐制止住她:“不用了,你替我收拾一间客房就可以了。” “这——。”小悦的脸上显出几分难色:“夏小姐,您还是亲自去和慕少说吧,小悦不敢。” 见她实在是难为的紧,夏桐缓了缓道,“那你先带我去找他吧。” “嗯嗯嗯……。” 不一会儿,夏桐便被女佣领进了秦慕抉的主卧。那是一间以黑白为主色调的房间,利落而简洁,却略显清冷。而此刻的秦慕抉则和衣躺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似乎已经睡熟。 夏桐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叫醒他,还是直接出去? 她关好门,走到床前,正想拍拍他的肩膀,手腕却被用力一拉,她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秦慕抉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更完毕,求收藏求包养~】 醉情 他口里呢喃着什么,夏桐听不懂,似乎是德语。 秦慕抉眯着眼,还没有睡醒,但手却本能的探上了她的胸口,揉捏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夏桐听不懂,但有两个字,她却听得分明——曼茹。 曼茹,又是那个女人。 “秦慕抉,你醒醒——。”夏桐摇他的肩膀,他却嬉笑的将嘴凑近到她唇边,捉弄着她的唇舌,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酒香。 他喝了酒?难怪会如此时常。 秦慕抉不理会她的抗拒,在她柔软的身上挑逗性的蹭着,夏桐几乎立即就感受到了他抵在自己腹间的那股灼热。 “秦慕抉,你发什么酒疯?放开我!”夏桐也开始有些生气。 他却好像故意黏上她一样,肆意的伸手朝她睡袍内的身体游离起来:“曼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奥格斯堡的时候说过的话,我说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也要给你造一座一摸一样的城堡——。” “曼茹,还有我们在慕尼黑的第一次。那一晚你既害羞又性感,躺在我身下一直害怕的说不要——。” 他的手从夏桐的睡袍下滑了上去,抚摸着她光洁的大腿,蜿蜒而上:“曼茹,你的皮肤还是和过去一样好……像牛奶一样。” 手指自然的探寻到内侧,拇指在顶端揉了一下,换来她压抑的呻吟。 他宠溺的笑起来,似乎很苦恼:“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敏感……。” 在他高超的抚触下,夏桐全身就像触电了一般。她蜷缩起身体,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秦慕抉,你给我醒过来,看看我是谁!” 许是夏桐摇晃的力度太过强大,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是她时,眼底里的光芒很明显的敛去。 他坐起了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你怎么来了?” 夏桐无语:“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的可以,半个小时前才缠意绵绵的要求她晚上去他房间,半个小时后就能冷淡的否定掉所有事。 他没说话,静静的倒了一杯红酒。 夏桐试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她就预备开溜,却被他一把扯住,摔坐到自己跟前。 “陪我喝两杯。”他说。 【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 往事 夏桐摇头:“不要,我从小就不能喝酒,稍稍喝一点就能晕的不知东南西北。” 秦慕抉端起杯子,“无趣的女人……。” 夏桐微嘲的反驳:“你可以找有趣的女人陪你喝酒,甚至于接吻上床,应该有很多女人十分乐意吧。” “夏桐,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带刺?” “是你先起头的,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他沉默了一下:“曼茹是我以前的女友……。” 夏桐讶然的睁大了眼,她从来就知道,曼茹这两个字是秦慕抉的禁忌。以往只要自己在他身边提一下,都会被他折磨的够呛,慢慢的,她对这个名字也开始敬而远之了。 “我们是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交往了五年。” 夏桐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听他讲:“后来她跟我回国,一起管理帝升,当时甚至连我父亲,都默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 “再然后——。”他似乎觉得脑子有些痛,用力的拍了拍。 “醉了就去睡吧,等清醒了再讲”,夏桐想抽掉他手中的酒瓶,他却反手扯住她的手,强迫她坐下来:“我没有醉,夏桐你给我继续听!”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后来……后来她忽然就不理我了,一个人背着我回到了德国。我连夜坐飞机去找她,她都不肯见我。我整整飞了三次德国,她却连一面都不肯见我……。”他笑嘻嘻的捏住了夏桐的脸:“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 夏桐拍开他的手,不说话。 “然后就在我第三次从德国回来的当晚,我爸爸说让我娶夏家的千金。那一晚我给她拨了整整一夜的电话,她却连一个短信都吝惜于回给我——。”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暗蓝色的瞳光中布满戾气:“于是我也想通了,娶谁不是娶,又何必偏偏是她?” “然后她就死了?”夏桐揣测。 “嗯,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最后车子与护栏相撞,燃油泄漏,车子自爆烧死了——。” 夏桐顿住,半晌:“但秦慕抉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件事是夏宛琳做的?或许真是只是一场意外呢?” “意外?”他抬起头,无比嘲弄的看着她:“夏桐,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如果我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会这样冤枉她吗?” “我——。”夏桐顿住。确实从小到大,夏宛琳对于自己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近乎偏执的霸占欲。小时候,哪怕自己只是好奇碰了碰她的洋娃娃,她都会觉得那娃娃被玷污了,嫌恶的要扔掉。 只是这一次,她却霸道到不惜毁掉一条无辜的生命。夏桐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姐姐赎一下罪,于是她宽慰道,“其实这样对于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是在她变心的时候失去她的,而不是相爱的时候……。” “你凭什么说她变心了?”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满脸戾气的盯住她:“你凭什么污蔑曼茹?夏桐,你以为你是谁?你够资格吗?!” 醉爱 “是,我没资格!”夏桐也恼了,抬起头和他对视:“我是无聊了闲的发疯了,才会在这儿听你一个醉鬼说一大通废话!尊贵的慕少爷,请你松手,让我这个没资格的下人走,可以吗?” 他忽然又看着她呵呵笑起来,捧住她的脸,凑上前吻住:“曼茹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曼茹,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们好好的……。” 夏桐被他弄的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想推开他,却推不开。索性就由着他将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脖子,肩膀之上……如清风细雨般,细密而绵长…… 吻了好久好久,他这才停了下来,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是轻轻搂住她,将她拥入怀。 夏桐有些意外。 “你——。” 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要说话。” 夏桐闭嘴。 “曼茹,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不喜欢做爱的感觉,你觉得那过程既漫长又痛苦。” “……。” “你还说过,只喜欢我这样子抱着你,那样会让你有被全世界宠爱的安全感。” 夏桐闭上眼,长长的眼睫颤动着,不知为何,她忽然无比的艳羡起那个已死的女孩。至少她曾经这样被深深爱过。 “曼茹”,他又说:“我愿意一辈子都不碰你,只是这样子暖暖的抱着你,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好不好?” 长久得不到回应,男人极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夏桐哑了好久,半晌才答道:“好。” *** *** 当第二天醒来时,床边的那个说了一夜情话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夏桐揉了揉脑袋,觉得困顿的要命。 但这里毕竟是秦家,自己不好再多做打扰。于是她起身,穿上了小悦拿来的衣服。 浅蜜色的碎花洋裙配咖啡色腰带,极好的展现出夏桐修长的身形,让人看起来既愉悦又温柔。夏桐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满意。 “这衣服是你替我准备的吗?”夏桐问。 “不是,这是大少爷替夏小姐你挑的——。” 又是秦慕抉,夏桐皱眉。其实相比做一个商人而言,秦慕抉似乎更适合做一个时装鉴赏师,因为每一次他挑选的衣服,穿上她身上都十分的切当合适,好像浑然天成似地就该如此。 “那他现在在哪儿?”夏桐问。 “回夏小姐,少爷早上天不亮就回公司了,走之前交代了司机等在门口,夏小姐想去哪儿,直接招呼一声就好。” “嗯”,夏桐点点头,这么早就急匆匆的去了公司,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穿好鞋,有些狐疑的走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此刻端坐在客厅中央的长桌上,吃着早餐的秦翰生。 多少钱? 夏桐犹豫了一下,觉得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该上前去打个招呼。 “伯父,早上好。” 秦翰生没有反应,继续翻着手中的报纸,看了整整三分钟。 夏桐尴尬的立在原地,直到三分钟后他忽然像是才看到她这么个人一般,后知后觉的说:“哦……原来是夏小姐。” 他收起报纸,抬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衣服很漂亮,很配你。” 夏桐的一句谢谢还未说出口,他又像是不经意的说:“不过也是,你和曼茹的身材本就相似,也难怪你穿她的衣服能穿的这么合身。” 夏桐僵在原地,他没有表情的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夏小姐还没有吃饭吧,不如一起?” 夏桐刚预备拒绝,他又像是猜到了一切:“夏小姐不会不愿意赏脸吧?” “怎么会……。”夏桐尴尬的笑了笑,坐下身。 “夏小姐。”他看向她,眼底有笑意,是温柔的,夏桐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伯父有话请说。” 他放下餐具:“我听说当年令堂生下你以后,几乎是将你卖给了夏家?” 夏桐本能的想要辩解:“妈妈当年或许只是因为急需钱才会——。” “多少钱?”他打断她:“你母亲当年卖你,卖了多少钱?” 夏桐咬唇看着他,不说话,全身的血液都因他这句话冻住。 “不如这样。”秦翰生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微握,一副生意人惯常的气定神闲,“无论你母亲当年将你卖了多少钱,我都以十倍的价格买回来。然后你拿着这笔钱滚出a市,滚离慕抉的视线,你觉得如何?” 夏桐豁然起身,全身抖的厉害:“我不懂秦先生你的意思。” “小姑娘……。”他笑,慈爱的就像一个最温厚的长辈:“不要和我绕圈子,玩口头游戏,你玩不过我的。” 夏桐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转身想走,却被两个黑衣保镖拦住。 “让开!”她吼。 秦翰生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将一张烫金的名片塞进了她的衣服里:“我肯定,你会需要的,小姑娘……。” 【第二更,喜欢请收藏,后面会更加精彩的~】 失常 帝升,二十一楼会议室。 财务部门的王总监刚刚汇报完上一季度的利润表及财务报告,却见一贯精明挑剔的秦总这一次竟只是沉默的坐在原位,转着手中的钢笔,若有所思。 “秦总……。”他小声提醒。 “……”,依然没有反应。 站在秦慕抉身边的聂胜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回过神来:“王总监,什么事?” 王总监顿了一顿,将一叠资料放在了秦慕抉面前:“秦总,这是帝升上一季度的海外财务报告,您请过目。” “嗯……。”他拿了过来,随意的翻了翻,然后朝会议桌上的其他股东交代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会议先取消,有事明天再议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这才头疼的靠上了身后的椅子,秘书lina走上前:“秦总,需不需要我给您泡杯咖啡?” “不用,谢谢……。” ** *** lina走出会议室,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一向冷峻寡言的总经理大人竟然第一次对她温和的说了谢谢! 太不可思议了! 休息室里,一群女人也热闹聒噪的讨论起来。 “哎,lina你那算什么,我今天一早来公司,竟然在员工电梯里看到了秦总!我当时急匆匆的啃着一个油饼,看到他在那里,简直吓死了!”销售部的tracy说。 lina疑惑道:“诶诶……秦总不是一向都坐专用电梯的吗?今天难道是中邪了?” 大嘴李幸灾乐祸的笑起来:“tracy啊,那你岂不是倒霉透了。被一向严肃冷板的秦总抓到在电梯里啃早点,按他那脾气,起码得扣你两个月工资。” “戚——。”tracy得意洋洋道:“秦总既没有骂我,也没有扣我工资,还告诉我说,起晚了可以慢一点不需要那么急。早餐该吃好一点,那样才有充足的精力迎接工作。” 一道雷闪过,lina和大嘴李再一次被狠狠一劈。 tracy捧起脸,一副娇羞的模样:“诶……你们说秦总是不是暗恋我啊?所以一早特地等员工电梯,就是为了能一睹美人我的芳容……。” “……。” “哦活活活活……秦总真是太浪漫了。他想要我的话,直接和我说嘛。”tracy害羞的跺跺脚:“只要他和我说,人家的整个人整颗心不就都是他的了……。” lina和大嘴李默默的,无声的退出了休息室:花痴女真可怕! 【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求收藏求包养~】 偶遇 会议室里,秦慕抉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手中的parker签字笔几乎被他捏出了温度,他这才缓缓放下。 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忽然毫无征兆的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温柔的微笑,倔强的对抗,还有在他身下时柔媚的眼神,挑逗的话语…… 昨晚,所有人都以为他醉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借酒装疯。昨晚将她拥入怀时,他的神思无比清楚,她是她,从不是曼茹。 但他就是发疯似地想抱她,想拥着她,想对她说那些情话,想将自己送入她的最深处……却又不敢让她知道。 他害怕,她也会像曼茹一样,忽然毫无征兆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种感觉,糟糕到近乎灭顶。 他站起身,摸出了手机,按下那几个熟悉的号码,接着是长久的等待。 半晌,电话里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这才苦笑的放了下来,他忘记了她的手机昨晚就已经被自己扔掉了。 *** *** 夏桐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秦家别墅,满脸惨白。门口等候多时的司机走了过来:“夏小姐,我是慕少交代来接您的,请问您想去哪儿?” 夏桐摆摆手:“不用……我想自己走走……。” “可是……。”司机有些为难:“可是若是等慕少下午问起来,我实在是不好交代……。” “你也不用向他交代些什么,只说已经把我安全送到家了就好。” “不如这样。”司机商量道:“这附近的山路很绕,夏小姐若是走的话没半天的功夫根本就下不了山。我将夏小姐送下山,夏小姐若是想自己走的话,我便在后面跟着,等看到夏小姐回了家,我再离开怎么样?” 知道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夏桐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坐上车,夏桐再一次感叹,秦家的别墅真的很宏大,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竟然还没有走出这座庄园。这座别墅虽只是位于半山腰,却面对着两个颇为辽阔的淡水湖,风起粼粼,目之所及,处处华美不胜收。 又绕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驶到山下,司机将夏桐送到一个市中心的计程车站。夏桐下了车,却只是一个人若有所思的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去哪儿。 走的久了,便觉得脚上的这双高跟鞋实在是碍事的很。于是弯下腰不管不顾的将它扯了下来,拎在了手里,正想抬头。身前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桐桐吗?” 夏桐愣住,半晌:“易……易初学长……你好……。”她尴尬的笑,想朝他握握手,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各自拎着一双高跟鞋,忙不迭的又穿上,只觉得狼狈不堪。 优雅清俊的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动作,见她穿的歪歪倒倒,又一把将她扶住:“小心点。” 夏桐的脸更红了,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心脏呼啦一下子跳的极快。 我会保护你的 也无怪乎她会如此紧张,易初学长可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崇拜钦慕的对象。有着身为政府高官的父母,优渥厚重的家庭氛围,优异到每年都囊取各类奖学金的成绩,还有横扫a大各系草的清俊外形…… 每一样都足够优秀到让她自惭形秽。而夏桐之所以能认识他,是因为高三那年,易初被邀请到夏桐所在的清则高中进行一场讲座。讲座完毕,夏桐不想放弃这个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以就厚着脸皮蹭到他身边,问了一些连她都不知所云的问题。 谁知易初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极有耐心的替她一一解答。高三整个寒假,夏桐几乎天天都会去易初常去的那个图书馆蹲点,‘偶遇’的次数多了,两人不知不觉的也就熟了。后来在易初的帮助下,夏桐原本弱势的数学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她原本是想好好努力,争取与易学长上同一所大学。可惜高考却以几分之差与a大失之交臂,后来她觉得很愧对易初这半年来对自己的照顾,所以就刻意疏远了彼此的关系。 谁知今天竟然会这么巧,夏桐看着眼前安静微笑的男人,只觉得局促至极。 “一个人在逛街?”他笑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夏桐点头,又摇头,再点头……心里恨透了此刻慌张无措的自己。好久,她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易学长呢,也是一个人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纸袋:“买了些法文书,过些日子出国估计要用。” 夏桐的心一紧:“易学长你要去法国?” “嗯。”他点点头:“hec paris的艾肯教授邀请我去攻读政法硕士学位,我和父母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hec paris,这样子的世界名校,也只有易学长这样的天才才能进去。夏桐真心的为他高兴,伸出手:“恭喜啊,易学长……。” 易初却没有动,只是盯着她笑:“桐桐,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也想去法国留学的。 夏桐愣住,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她当然想去!一直以来去法国留学就是她最大的梦想。可是有太多太多的现实问题摆在她眼前,她根本无力挣脱。 首要现实的问题就是,她没有钱。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易初说:“桐桐,我这几天也准备找你,可打你手机却总没人接,没想到今天正好就遇上了。我估计过两天就会走,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的话,只用告诉我一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 “我……。”夏桐刚想拒绝,他又捏过她的手,朝她的手心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 随后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顶:“什么都不用担心,小丫头,我会保护你的。”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 算总账 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夏桐一路拎着鞋走,一路又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清隽的笔迹,像个傻子般不停的笑。 直到停下脚步时才发现,夏宅已近在眼前。她弯腰将鞋穿好,该面对的怎么也逃不脱。这一次,她真的要为自己的未来而拼一把了。 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的王妈看到夏桐,忙迎了上来:“夏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夏桐点点头,表情有些倦,“爸爸呢?” “老爷和夫人正在吃饭,您赶快进去吧。” “嗯。”夏桐点头,一脚迈进了们。不过转瞬间,刚刚还其乐融融的一楼大厅立马就静了下来。方桌前的夏怀仁猛的摔下碗筷:“你还知道回来吗?!” 夏桐低着头走到餐桌前:“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夏坏仁冷笑:“夏桐你还真是出息了啊?那王先生也是你能得罪的?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给人家说了多少好话求了多少情?养你这么大我还真不如喂只狗——。” 见他越说越离谱,夏桐忍不住反驳:“可是你说的那个王先生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昨晚……。”声音哽咽起来:“昨晚我差点就被他强暴了……。” “强暴又如何?”夏坏仁笑:“那王先生有什么不好,又有钱又有地位,他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夏桐,你有多委屈多不满?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谁知道你妈当年怀的是哪个男人的野种?我不过是可怜你才想要收留你,现在你的名声在a市都已经臭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夏桐僵在原地,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些话语,从来都只会在下人们之间七嘴八舌的流传,但从未有人像此刻这般搬到台面上说。可想而知,夏怀仁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她算总账了。 “呵呵……。”夏桐退后一步,面上划过淡淡的讥诮:“不好意思爸爸,我今天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恐怕在这个家里,从没有人真正把我当做夏家的小姐吧。” 方桌旁的夏夫人蓦地里一声嗤笑:“你明白就好。” 夏桐继续说:“既然如此,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说完,就想转身朝外走,却见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西装保镖,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身后的夏怀仁又是一声冷笑:“夏桐,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我夏怀仁驰骋商场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做过一笔赔钱的买卖!” 夏桐愣住:“你还想我怎么样?” 他度步到她身前,捏住她的下颚慢悠悠道:“我还从不知道你这丫头竟有这样迷惑男人的能耐。今天王先生说,只要我能将再将你送到他面前,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能既往不咎。”他低下头,盯住她:“夏桐,你得给我好好表现才好……。” 说完一把甩开她,“给我拖到房间里关起来。” 【两更完毕,高潮即将来临,喜欢请收藏哟~】 别无选择 “是!”两个西装保镖领命,一人架一边,将夏桐连拖带拉的往二楼拽。 夏桐气的发抖,尖叫的反抗:“夏怀仁,你放开我!” “夏怀仁,你凭什么禁锢我的人生自由,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婚姻,你这是犯法的!犯法的!唔——。”夏桐的怒吼被一双大掌捂住,身体也被另一个保镖驮到了肩膀上。 全身被掣肘,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保镖将自己背进房,狠狠的摔上床,接着是房门锁紧的声音。她不甘心的去拍门,可惜毫无用处,此刻不仅门就连窗户都被死死钉住,她根本就逃无可逃。 愤怒挣扎了整整三个小时,她终于虚弱的滑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嘤嘤的哭起来。 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不停的反抗,不停的潜逃,到头来却永远只能像个困兽般被人任意的操纵与控制。 崎月岛上是这样,而现在依然如此。她不过是从一个小牢笼里逃到了另一个更为宽大的笼子里,永远都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 *** 蜷缩着哭泣,哭的累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梦里似乎有门开的声音,夏桐一惊醒,眼前赫然是王妈慈爱的脸。她一把抱住她:“王妈,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王妈将盛着食物的托盘放在地上,担忧的抚了抚夏桐的头发:“二小姐,你先吃些东西吧,饿太久了身体会受不住的。老爷那里……我……。” “王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像玩物一样被送去给一个老男人糟蹋,求求你救我出去!” “可是……。”王妈为难起来:“可是我这么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能耐,怎么可能……。” 王妈说的也是实话,她在夏家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年岁大的下人罢了。又怎么敢公然与夏怀仁作对,将她放出去? 夏桐冷静下来,忽然压低了声音说:“王妈,你想个办法,下次能不能帮我带个手机进来?”为了防止她与外界联系,夏怀仁甚至将她房间里的所有线路切断,现在的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她想了想,“行。” 王妈的效率也很高,两个小时后便以送安睡牛奶的名义为她送来了一个手机。待她走后,夏桐翻出那张写着‘秦翰生’的烫金名片,只觉得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我肯定,你会需要的,小姑娘……。” 白天里秦翰生的话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她只觉得羞辱和不屑一顾,没想到才仅仅过了不到十个小时,她就不得不向那个男人俯首示弱。 秦慕抉的话果然没错,自尊不过是有钱人玩剩下的东西。现在的她,别无选择。 【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请大家记得收藏,支持一下西西~啦啦啦】 合作潜逃 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被接了起来,传来了懒懒的男声:“你好,我是秦翰生。” 夏桐顿了一顿:“我……。” 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猜到了一切:“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夏桐咬唇:“你白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从不说假话,当然——床上除外。” 夏桐一顿,她终于明白秦慕抉性子里的强势与痞气从何而来。果然是父子,虚伪客套的本事都是一流。 “我现在被夏怀仁锁在家里,你能先救我出去吗?” “可以”,他语气轻松:“那么我的条件……。” “逃出去以后,我立刻动身去法国,以后绝不会出现在秦慕抉面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ok,那么——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后,夏桐不敢有丝毫懈怠。拉开窗帘,她看到别墅外围满了一圈的保镖,看来这一次夏怀仁是下死心要将她囚禁在这里。 放下窗帘,她开始惶惶不安的踱步,也不敢睡觉,生怕会错过秦翰生的人。 *** *** 帝升二十一楼,总经理办公室。秦慕抉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报表,起身抓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聂胜。” “是,慕少,请问有什么吩咐?”,高大男子恭身立于他身侧。 “这附近哪里有卖手机的?”秦慕抉忽然问。 聂胜愣了一愣:“慕少想要什么手机?我这就吩咐人去买?” “不用”,他挥手止住他,眼底蕴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自己去买就好。” 呃……平日里秦慕抉需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吩咐他去采办,几乎很少亲自动手。聂胜有些好奇的问:“这手机慕少是准备送给夏小姐的吗?” 秦慕抉眼底的笑意极快的敛去,皱眉道:“谁说我是送给她的?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多话了?” “属下不敢!”聂胜再不敢多话,跟着秦慕抉朝电梯走去。等候电梯时,秦慕抉忽然又问:“聂胜,你有女朋友吗?” 聂胜愣住,考虑着措辞答道:“有。” “哦……怎么一直都没听你说过……。”秦慕抉漫不经心的看着电梯灯,“那你应该送过礼物给她吧?送了什么,她喜欢吗?” 聂胜听着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不敢想象,一向在商场之中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秦慕抉竟然会问他这样婆妈的问题。 “回慕少,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外乎那些娃娃啊,花啊,化妆品,衣服之类的小玩意。” “嗯……。”秦慕抉低头,似乎在沉思。 聂胜提醒:“慕少,电梯到了。” 秦慕抉这才回过神来,走进电梯,自言自语道:“只怕这些东西,她是一样都瞧不上眼……。” 【最精彩的地方即将来临哦,第二更完毕~喜欢请收藏呀~】 逃离(一) 夏宅二楼。 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接近凌晨了,而秦翰生说的人却还没有来。夏桐心急如焚的坐在地上,只觉得每一分都是煎熬。 又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忽然听到了窗子敲击的声音。她全身一震,走过去,将窗子打开,却见一个男人动作灵敏的跳了进来。 夏桐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被来人捂住了嘴巴:“我是秦爷派来救夏小姐出去的。” 夏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人才松了手。 “你怎么进来的?下面的保镖呢?他们没有发现你们吗?”夏桐急急问。 那男人没有回答她,直接将床单撕成条状,系牢在窗户上,然后将另一头递给夏桐:“夏小姐不用着急,下面的保镖已经被我们的人打晕了。夏小姐下去以后,就会有人来接应你。” 夏桐点点头,拽着布条爬到了窗外。顿了一顿,又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这才收回目光。 秦翰生的人动作果然迅速有效率,一个小时后夏桐便被送到一个清吧门口。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将她领到了一个包厢,推开门,果然看到秦翰生叠着双腿神情自若的坐在皮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她,似乎已等候多时。 他站起身,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请坐。” 夏桐坐下身,“秦先生还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想我们都不愿意再在对方身上多浪费时间。 他扬了扬眉毛,似乎很愉悦,将一个黄色的纸袋推到了她面前:“这里面有你去法国的机票,护照以及学院通知书等一切需要的东西,夏小姐检查一下吧。” 夏桐打开纸袋,飞机票订的是凌晨五点半的,距离现在不过两个多小时,其他资料也是一应俱全。忽然她的手顿住,将一张支票从纸袋里掏了出来,退到了秦翰生面前:“这个我不能收。” 秦翰生靠上了身后的沙发背,嘴角略带嘲弄:“小丫头,不要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没有钱,你想去法国讨饭吗?” 夏桐咬唇:“这个不用秦先生你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笑起来,嘲弄更甚:“小丫头,想让我担心,你还不够格。你去法国讨饭也好,卖身做妓也罢,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我儿子之前买了你那么多夜,我这个做父亲的若是不付付账,将来你以此来纠缠他,就未免太麻烦了。” 夏桐呼的一下站起了身,脸色气的发白。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第一卷进入尾声了~精彩即将到来哟~】 逃离(二) 她冷冷道:“秦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优越感?我根本就不爱你的儿子,所以有没有这笔钱我都会离开他。只是钱这个东西,不要白不要,既然秦先生你非要送到我面前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一收。也算是替你们家那条没事就喜欢出来乱发情的狗,收的保护费!” 说完一把抓住那支票,转身朝外走。 秦翰生在她身后悠悠道:“夏小姐——。”他别有用意的说:“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否则以后——会吃大亏的!” 夏桐顿住,恍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她转身,盯住了那双矍铄的眼:“秦先生,一个月前林曼茹的离开,以及之后的那场交通事故,真的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 *** 秦家别墅二楼,早上六点。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整个房间黑暗的像个牢笼,只有墙上巨大的平板液晶电视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芒。 电视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两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中,那个与自己缠绵了许多个日夜的女人义正言辞的说:“秦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优越感?我根本就不爱你的儿子,所以有没有这笔钱我都会离开他。只是钱这个东西,不要白不要,既然秦先生你非要送到我面前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一收。也算是替你们家那条没事就喜欢出来乱发情的狗,收的保护费!” 第二个画面,是两个背影。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朝登机口走,那女孩脸上毫不掩饰的快乐与满足,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秦慕抉猛的将手中的遥控器,狠狠的砸向了面前的屏幕,只听见哐啷一声,屏幕玻璃碎裂一地。 他起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聂胜有些担忧:“慕少——。” 秦慕抉将手中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了他,面无表情的说:“替我扔掉。” “这——。” “听不懂吗?”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是!”聂胜低头拿过礼品盒。 秦慕抉背靠着身后的门壁,忽然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后沈吟今天是不是约了我吃晚饭?” “我这就替慕少回绝。” “不用”,他笑起来,隐含着戾气:“今晚我要包下托斯尼西餐厅整场,然后再替我在锦盛酒店开一个总统套房,谁都不准打扰!” “是!” 【第二更~秦慕抉和夏桐的误会能否解开?请期待接下来的内容吧,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 宝宝乖乖 五年后,a市安东机场,人群攒动。 夏桐一手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手拖着行李箱。就在这时,身后蓦然多出一双修长的手,替她拿过了行李。 夏桐回头,感激的说:“谢谢你,易学长……。” 男人清水般的目光让人感觉到安宁:“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说着就伸出手,想要接过夏桐怀里的夏乖乖。夏桐本想推辞,谁知小乖乖倒也不客气,巴巴的就伸出了自己粉嫩的小手臂,呼的一下滚进了易初美男的怀抱里。还吧唧吧唧的将自己的口水朝美男胸口蹭了蹭。 夏桐嘴角抽了抽,这见色忘妈的小色女,怎么就成了自个儿的闺女? 见俩人抱的还挺融洽,夏桐说:“易学长,你先抱着乖乖在这儿等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好。” 一见妈咪离开,小乖乖刚刚还眯着的眼睛马上就睁开了,圆溜溜的盯着易初笑。 “怎么不睡了?”易初摸了摸她粉嫩的脸颊。 夏乖乖忽然歪着脑袋煞有其事的问:“易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咪啊?” 易初愣了愣,倒也没否认:“是啊。” 夏乖乖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可是喜欢我妈咪的叔叔那么多,易叔叔你不怕吗?” “怕啊,易叔叔当然怕。”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夏乖乖在他怀里贼贼的笑起来,用力的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胸口:“易叔叔你不用怕,妈咪最疼乖乖了。只要你对乖乖好,给乖乖买好吃的,乖乖一定会每天在妈咪枕头边吹风,帮易叔叔你说好话。” “哦……这样啊?”易初意味深长道。 夏乖乖得意的晃起了小脑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如果易叔叔你不给乖乖买好吃的,哼!乖乖就天天在妈咪面前说叔叔你的坏话,让她讨厌你!” 易初终于忍不住,朗笑出声。 夏桐正好走过来,将此刻眉毛翘到了天上的女儿抱进怀,问:“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易初隐忍住笑意,正欲开口,夏乖乖却忽然蹬着小腿反抗道:“易叔叔,不准说不准说!” “好好好,我不说。”易初笑着摇摇头,转身拿起了地上的行李。而夏乖乖又开始不老实的在夏桐怀里装柔弱:“妈咪……乖乖好困好饿啊……。” 夏桐不为所动:“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妈咪……乖乖等不了了,乖乖再不吃巧克力蛋糕,就要饿死了——。”说着就做出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易初有些不忍:“不如我去买块蛋糕过来?” 夏桐制止他:“这孩子要是再宠,就没法没天了。”她低头,对着怀里的闺女说:“夏乖乖,你要是再装死,妈咪答应你买的芭比娃娃就没有了啊——。” “唔——。”闻言,刚还一副气息奄奄的夏乖乖立马就跳坐了起来,双手抱住了夏桐的脖子,谄媚的死蹭,可怜兮兮的求饶:“妈咪——。” 夏桐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新~啦啦啦~】 顾颢然 计程车上,刚还吵着要吃甜食的夏乖乖睡的无比安恬。嘴角不时的吧唧一下,好像在梦中品尝着美食。 易初坐在她身边,忍不住感叹:“乖乖真可爱,长的很像你。” “是吗?”夏桐低头摸了摸女儿的脸,没有说话。 他忽然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夏桐的手一顿,随即缓缓放下。她当然知道易学长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五年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是她永世的噩梦。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都不要记起。 “我不会让他知道乖乖的存在。”她说。 易初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夏桐,你这样会不会有些自私?你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 “可是五年前他剥夺我做少女权利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一句?” 易初顿住。夏桐自知失言,低声道:“对不起易学长,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却坏心眼的将脾气发在了你身上……。” “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又要读书又要带小乖。当初说好由我来保护你,最后却害你受那么重的伤,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夏桐决定换个话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先别谈这个了。不如聊聊我们这次回a市的计划。” 易初点头,将一叠资料递给了夏桐:“nes公司是近几年在a市发展的十分壮大的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团队十分强大,包括早期的天后沈吟还有现在正当红的名模mina。nes公司打算五天后举办一次甄选首席服装设计师的宴会,为下一季度的宣传造势。” 夏桐一边翻着手头的资料和照片,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当翻到其中的一张时停了下来。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一张微棱有型的脸、眉飞入鬓、挺拔的秀逸鼻梁、薄而轻扬的性感双唇,黑眸流转,摄人心魄。穿着一件意大利手工西装,神色高贵而文雅的坐着,典型的贵公子。 她指着那张照片问:“这是谁?” “顾颢然,nes公司的首席总裁。” “这么年轻?”夏桐咋舌。在她的心目中,能坐上总裁之位的就算不是秃头大肚子,起码也该有四五十岁才对,而照片上这个男人绝对不超过三十。 “你不要看他年轻,手段却不输给任何一个商业老将。这些年nes公司正因为有了他的领导,才能发展的这么壮大。” 夏桐笑起来:“还长的挺不错。”说着又将目光朝易初瞟了两眼,道:“易学长,难得有看到比你还长的好看的男人。” “你这丫头,又开我玩笑。”易初有些不好意思:“五天后的晚会,会有很多业界出名的设计师参加,这几天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到时若是能拔得头筹,引起nes公司的高层注意,那么桐桐你就离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两更完毕,大家喜欢记得收藏哟~】 狭路相逢 五天后,夏桐将放学回家的乖乖送到了易初那里,交代他帮忙照看一下。 走的时候,夏乖乖皱着一张小脸,抱着夏桐的腿不让她走,“妈咪——。” 夏桐不忍的蹲了下来:“乖乖听话啊,晚上有易叔叔照顾你。妈咪忙完之后就会来接你。” 夏乖乖的眼红了,“妈咪——不要——。” 夏桐心里更难受了,自从生下乖乖之后,她因为要顾及学业,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很不够格。 “不如这样,妈咪晚上回来,给你带一块巧克力蛋糕好不好?”她商量。 夏乖乖仰着脸,晶亮晶亮的瞅着她,半晌伸出一根手指,奶声奶气的说:“妈咪说话算话。” 双手一勾,成交! 待夏桐一走,夏乖乖立马收拾好刚刚那副泫然欲滴的悲苦模样,笑嘻嘻的扑到了身后易初的怀里:“易叔叔你最疼我了,我们一起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吧!妈咪在家都不让我看电视,乖乖好辛苦呀!” 易初有些瞠然的抱住了那个软软小小的身体。夏乖乖在他的怀里挑高了眉毛,她又成功的骗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哦也! *** *** 回到家,夏桐换好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鞋子,又简单的配了两件首饰,便急匆匆的拦了一辆出租车,朝今天的宴会地点——金寰酒店赶去。 出租车内,她又拿镜子补了补妆,直到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下车。 酒店近在眼前,几十层层高的建筑让人没由来的产生惧意与臣服,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夏桐随意的瞟了瞟四周,发现来宾们皆是盛装出席,身上璀璨的首饰亮的耀人眼目。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赶走内心里的怯弱,朝大门走去。就在这时,一辆银色的跑车忽然从她的左手臂边闪了出来,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疾驰到酒店门口。 “什么人这么没道德?”夏桐有些恼火,只是当她看清那跑车上劳斯莱斯的车牌时,却只能无奈的咂舌。有钱人,她惹不起。 跑车门开,从车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身形挺拔,他身旁的女伴也是背影妖娆,艳丽逼人。酒店大堂里急急走出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躬身将他们朝门内迎。 夏桐跟在他们身后,注视着那美人差不多十厘米的‘恨天高’,默默地在心里诅咒:断断断…… 忽然,在上楼梯时,那美人‘哎哟’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夏桐跟在身后,乐了。嘿嘿,这报应来的也太快太准了点,说断它还真断。只见面前那美人一面抱着身旁男人的手臂,一面委委屈屈的撒娇说:“达令,我的鞋跟断了……。” 声音媚的让人骨头都酥了,夏桐低着头朝内走,擦身而过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那美人像是有所察觉,叫住了她:“你笑什么笑?” 夏桐不想理睬,继续朝内走,谁知那美人越说越尖刻:“前面那个穿的土里土气的女人,你给我站住!”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 公然挑衅 她的声音太过尖细,吸引了许多围观的人群。夏桐忍无可忍,转过身,微笑的走到了那美人面前:“不好意思,这件礼服名叫“梦幻维纳斯”,是由法国著名的服装设计师alex先生设计的最新款礼服,价值三百万法郎。这位小姐你如果不懂,可不可以不要乱说话,否则很容易贻笑大方的!” “你——!”美人听完,脸色青了一片,委屈的摇了摇身旁男子的手臂:“达令,这女人这样子公然的冒犯我,你可要替我教训她!” 男人却只是意味的抿着唇角,似乎不打算开口。 夏桐又走近一步,朝那美人身上闻了闻。美人嫌恶的推开她:“你这穷酸女人干什么?让开!” “如果我没有猜错,小姐身上喷的应该是香奈儿n°5吧?” “是又怎么样?” 夏桐微微一笑:“没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款香氛虽然卖的不错,但味道过重,其实并不怎么适合亚洲女人自身特有的清淡韵致,喷在你身上,就更让人——。”她摇了摇头,“感觉到庸俗!” “你!”美人气的朝她走了一步,却偏偏忘了脚下断了的鞋跟,身子一个没控制好,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夏桐弯腰:“哟,被美人行这么大的礼,还真是不敢当啊不敢当。我很忙,就先走了,拜拜——。” 说着就转身,朝酒店大堂走去。只是面前却忽然多了一道宽厚坚实的胸膛,堵住了她的去路。夏桐将目光缓缓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 与照片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顾颢然,夏桐悄然一笑。 *** *** “你叫什么名字?”顾颢然在她身前优雅肆意的抱住了臂膀。 不想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夏桐答的坦然:“夏桐。” “夏桐”,他将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番,随后:“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女伴?”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断跟女主角抱怨的声音:“达令……。” 顾颢然充耳不闻,只静静的看着她。 “做你的女伴,有什么好处?” 他意味的问:“你想要什么?” 夏桐顿了一顿:“我想要做今晚的no。1”。 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笑着伸出手:“没问题。” 【两更完毕~西西跪求收藏求包养求蹂躏啊啊啊啊~】 成人暗示 金寰酒店21楼,vip贵宾休息室。 沈吟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此刻站立于落地窗前的秦慕抉。如血的残阳照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体上,将他周身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使得那平日里全身透着的生冷气息也因为这份金色变得温润起来。 她从身后抱住他,“谢谢你今天愿意来。” 男人转身,似是不经意的将她推开,“nes公司这一次举办的时装艺术节,帝升也赞助了不少,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一下。” 沈吟漂亮的眼睛有着一瞬的暗淡,立马就被她得体的藏好。和他在一起的这五年,他身边从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胭脂红颜。而她之所以能坚持五年呆在他身边不被厌倦,最重要的是她够聪明也够愚笨,既懂得如何温柔体贴,又明白适时的装傻充愣。 “慕抉——。”她问:“我这里有今晚所有角逐‘首席设计师’参与者的资料,你要不要看?” 她将资料递到了他面前,却被他推开:“帝升今晚作为赞助方,只是配角。遴选设计师这种事还是交给nes公司内部专业人员裁定吧。” “嗯。”沈吟点点头,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慕抉,今晚宴会完了有空吗?” 他想了想:“本来和国际银行总监艾伦先生有约,不过他有点事就临时取消了。” “那就是有空了?”沈吟语气多了分期待:“我在锡爵酒店顶楼定了一间套房,听说从那里看a市的夜景是最美的,今晚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隐隐的成人暗示,房里的两个人皆是心知肚明。 秦慕抉抿着唇考虑了几秒:“好。” *** *** 比之酒店外面的高大宏伟,其内部的设计则更是富丽堂皇至极。 夏桐挽着顾颢然走进了大厅,立马就有端着酒杯神色谄媚的人上前。上流社会的豪华盛宴,男男女女,穿着华贵的礼服,杯光酒影,人人虚伪热络,攀谈寒暄。 夏桐冷眼旁观,不时抚以微微一笑。 顾颢然在攀谈间隙里,忽然低头问她:“是不是有些无聊?” “不是有些,是非常。” 他笑起来:“怎么办,我也这么觉得的。不如我们逃?”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和认真,她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她问。 “嗯,反正离设计师甄选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他说着就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哈哈,两个人要再遇了哟~第一更,晚上还有更~】 他的目光 夏桐转头,恋恋不舍的看着白色流水桌上的美食:“逃之前先偷点东西吃吧。” 他朝她做了个‘ok’的手势,目光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夏桐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欢乐的要爆笑出声。 这男人看上去哪里有一点点大公司总裁的沉稳样子,活生生就是一个趁着保安没注意溜进宴会现场打算混吃混喝的小偷。 他低头拿过一个干净的餐盘,问:“想吃什么?” 夏桐也不禁弯了腰,两个人一边打量食物一边认真的商量起来:“那个培根煎牛排煎的挺嫩的……。” 顾颢然:“那个虾仁蘑菇盅也挺鲜……。” “哎喂喂……。”夏桐忽然拍他的手臂:“那个芒果蛋糕快被人拿完了,你赶紧去把最后一块抢过来,我最喜欢吃那种口味的了!” 顾颢然闻言,伸出一只长臂,轻松一捞,那芒果蛋糕便进了夏桐手中的餐盘。一个戴着柯南版黑框眼镜的小男孩刚刚垫了半天的脚尖,好不容易快要夹到蛋糕,却眼睁睁的看着它进了别人的餐盘。 一时间只觉得心酸不已,嘴巴一撇,泪奔向身后的妈咪。 “堂堂nes公司的总裁竟然和一个小孩子抢蛋糕,羞羞脸哟!”因着此刻轻松的气氛,夏桐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 他看她一眼,“为美人服务,甘之如饴。” 夏桐一怔。他低头,舀了一勺蛋糕送到了她面前:“刚刚不是吵着要吃吗?我不顾形象抢的这么辛苦,你可要多吃一点啊!” 夏桐忍不住笑,将满满一勺的蛋糕含进了嘴里。却忽然见眼前的他俯身而下,俊脸朝自己靠近。夏桐愣住,下意识的朝后退,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掌固定,下一刻他的唇已近在眼前。 唇瓣上有片刻的温软,似乎有什么轻轻刷过。下一秒,他抬起头,舌尖有橙色的奶油,被他席卷而进,他舔舔唇,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好美味。” *** *** 太过震惊,以至于夏桐没有感觉到此刻宴会现场的不同寻常。直到她听到一阵极清脆的掌声,从自己身后传来,接着一具高大的身影慢悠悠的走到了自己身前。 “顾先生,你好——。” 秦慕抉走到了顾颢然面前,伸手,目光一眼都不曾看过她,恍若无物。 【啦啦啦,两更完毕,喜欢请收藏~】 多变的脸 顾颢然放下餐盘:“没想到今天这种小宴会,竟能劳驾慕少亲身光临,真是顾某的荣幸。” 沈吟上来微笑的行礼,仪态大方而优雅。 “哪里。”秦慕抉道:“以后帝升的发展也有赖顾先生的帮助。” 接着两人便虚以委尾的客套起来,夏桐站在身侧,忽然有些后悔今天的莽撞。她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秦慕抉。如果早知会如此,她一定宁愿选择待在法国,也不会莽莽撞撞的回国参加这一次的甄选会。 五年不见,眼前的男人蜕变的更加沉稳练达。宴会现场柔暖的光线打在那张有如希腊雕塑般一般,完美的侧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清贵雅致。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肩宽臀窄腿长,此刻一身精致的西装,将他整个人衬的高贵威仪宛如神祗。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秦慕抉忽然低头,客气的问:“不知这位女士是——。” 顾颢然将夏桐拉到身侧,拢着肩膀态度亲昵的说:“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很有趣。” 在秦慕抉微凉的注视下,夏桐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她伸出手,朝他一笑:“夏桐。” 他点点头,却再没有动作,夏桐尴尬的收回手,只觉得今晚的这场见面实在是有够糟糕。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这才分开。顾颢然忽然侧头看她一眼:“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紧张?” “还好吧。”夏桐笑:“可能觉得有些热,我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也是。”他朝她眨眨眼,忽然一个大步跨到了她身前。侧头将唇贴在了她耳侧,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蛊惑:“不如等下晚会结束后,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去坐坐?” 夏桐愣住,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自然懂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 她正欲拒绝,他却忽然在她身前大笑起来:“瞧你,害怕成这样!”他拍了拍她的脸:“真把我当成了喜欢调戏女孩子的纨绔公子哥了?和你开玩笑呢。” 夏桐的表情缓了缓,他忽然若有所思看向了她的礼服:“你刚刚在酒店外说这件礼服名叫‘梦幻维纳斯’,是由法国设计师alex先生设计的。”他顿了一顿,意味的问:“这alex与我也算是老朋友,只是我怎么就不知道他最近设计了这样一件礼服?” 夏桐低头笑起来:“我骗她呢!就算这件礼服真的是alex先生设计的,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买?这其实是我自己设计的。” “哦?”他闻言朝后退了一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赞道:“很漂亮。” 随后又狡黠的一笑:“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alex先生,夏桐,我也在骗你呢!” 立时,夏桐冻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笑的灿烂的脸,她忽然有些害怕。 因为她发现,她根本就看不透他。一会儿沉稳优雅的好像一个贵公子,一会儿又顽皮的像个孩童,一会儿又暧昧性感的如同纨绔无能的花花公子…… 她从未见过哪一个男人和他一样,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能变换出这样多张脸。 但往往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她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讪讪的一笑。却忽而感觉到身后有一记锐利冰冷的视线,刺的她背脊发凉。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 服装展示 忍不住转身,却是满目的觥筹交错,杯光酒影,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酒店传来了振奋的背景音乐,接着大厅中央的宴会台上走出一男一女两位司仪。台下响起了如擂的掌声,夏桐明白,今晚的压轴戏——nes首席设计师的遴选开始了。 先是顾颢然以公司总裁的身份发表感言,接着是各大赞助公司的负责人上去讲话。如此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大厅的水晶吊灯忽然暗了下来,下一刻,全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噗通,噗通,噗通…… 夏桐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五年前,自己从崎月岛逃回来以后,就无比的惧怕黑暗。那种在黑夜中徘徊,找不到光明出口的绝望感,每一次想起都会逼得她辗转难眠。 漆黑中忽然有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抓住了她,微微的湿潮,与她冰凉的手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应该是顾颢然,夏桐的心定了定。 这时,宴会台上亮起了几束光,接着一个个长腿细腰的模特应着这亮眼的光束从后台走了出来,其身上穿着的是各大设计师的作品。司仪拿着麦克风在旁边介绍,台下不时传来赞叹的惊呼声。 夏桐的作品名叫‘裙裾扬”,是一件融合了古典元素的礼服。当身着着‘裙裾扬’的模特走出来时,现场的热烈程度到达了高潮。 …… 展示完毕,大厅的灯亮了起来。而那双手就在灯亮的前一刻,松了开来。 夏桐左右看了看,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仿若刚刚黑暗中的一切,不过是她莫名的一场白日梦而已。 大厅里喧闹了一阵,所有人都在台下窃窃私语。不一会儿,换上另一件西装的顾颢然走上了台,神色比之刚刚,多了几分沉稳练达。 他伸手压了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今晚由nes公司举办的首席设计师遴选的活动,感谢大家能够抽空前来莅临,我在这里代表nes公司的全体成员谢谢各位。” 台下响起了掌声,他继续说:“刚刚我在后台与几位评委观看完了整场时装秀,又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 夏桐饶有兴致的在台下听他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喜感十足。明明心里厌倦透了这种无聊的宴会,表面却能将话说的滴水不漏。夏桐不禁感叹,这种变脸的速度,只怕她这辈子都是学不会的。 就在她大脑神游外太空时,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夏桐莫名其妙的扯了扯裙摆。 “下面有请今天的得胜者,‘裙裾扬’的作者——夏桐小姐上台。” 顾颢然重复,这一次,夏桐听清楚了。 【两更完毕~】 眼神较量 顾颢然重复,这一次,夏桐听清楚了。 获胜者?她赢了?她竟然赢了! 夏桐手忙脚乱的整了整头发,大脑嗡嗡的,几乎不敢相信。她朝前走了一步,谁料走的太匆忙,不小心踩住了礼服尾摆,整个人狠狠朝前栽去。 完蛋了! 她闭上眼,迎接即将而来的疼痛,却意外的落入了一个怀抱。 身前是一声闷笑,“今晚的意外太多了,我可不能让我最意外的‘意外’受伤。” 说完,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夏桐一阵头晕目眩,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此刻的自己正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被顾颢然抱着朝宴会台上走去。 她有些慌乱的说:“放我下来!” 顾颢然同意了,但就像是恶作剧一般。在放下她的同时,竟朝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夏桐愣住了,同时整个大厅也有着片刻的岑寂。夏桐被他牵着手走上了台,竟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身旁的顾颢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朝台下说:“这一位就是我们nes公司挑选的首席服装设计师——夏桐小姐。” 台下静了三秒,随即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如此欢腾的气氛中,夏桐终于抬起了头,却对上了一双暗蓝色的眼眸。 璀璨的水晶吊灯下,秦慕抉斜斜站立,若有所思的盯住她。那冷漠中带着嘲谑、不屑的目光穿越过重重众人,落在了她身上,使她整个人从脚底凉起。 *** *** 忽然秦慕抉松开了沈吟挽着的手,朝宴会台走来。也许是他此刻的气场太过强大,身边的人群自发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不一会儿,他便已走到了夏桐身前。 暗蓝色的眸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摸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顾先生……。”他说:“本来今晚这个活动,和我们帝升的关系并不大。但nes下半年的许多活动我们都有赞助,设计师的好坏对于nes和帝升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顾颢然笑,放在夏桐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慕少有话请讲。” “对于顾先生的眼光,我自然是不会怀疑的。但觉得既然要推选首席设计师,只凭一件作品未免显得有些草率。”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朝夏桐肩膀扫来:“刚刚的作品展示我也认真看过了,我觉得其中还有一件名叫‘青丝影’的旗袍也很不错,与‘裙裾扬’几乎称得上不相上下。不如我们再给这两名设计师一个月的时间,让她们独立完成另一件作品,一个月后由作品决定去留如何?” 身旁的顾颢然想了想,“这个想法倒也不错。”随后低头问夏桐:“愿不愿意?” 夏桐抬头,注视着身前的秦慕抉:“如果慕少觉得这个方案比较公平合适的话,我夏桐当然愿意。” 秦慕抉双手抱臂,微微眯起了眼,没有说话。 【第一更~】 不懂?装傻? ‘青丝影’的设计师被带上了台,出乎意料的,竟是一个极为清雅秀丽的女孩。一双明眸有些瑟缩的看着众人,若质纤纤,我见犹怜。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顾颢然问。 小姑娘有些被吓住,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叫苏若,22岁。” “嗯”,他点点头,“如果真要比试的话,总要选出一个合适的裁判出来。不知道慕少有没什么好的人选?” 秦慕抉双手抱臂,“我的女朋友沈吟小姐,是nes旗下的艺人,对时尚的敏感度也很强,我想由她来做这个评委,应该再合适不过。 话一说完,现场就像是炸开一般,窃窃私语起来。在a市谁都知道,堂堂帝升财团的总裁秦慕抉是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身边流连的红粉佳人,不说上千起码也有几百。而他对女人的态度向来是不拒绝但也从不给希望,更不曾在公开场合承认过有正牌女友。 而此刻,竟然…… 显然,台下的沈吟也愣住了,不过见惯大场面的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款款走到了秦慕抉身边。 “你们好,我叫沈吟。”她微笑,神色落落大方。 *** *** 宴会结束,夏桐有些头痛。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使的她现在只想脱下这满身的累赘,接乖乖回家休息。 当她拖着礼服走到酒店门口时,顾颢然正好依靠在那辆骚包的劳斯莱斯旁,问:“去哪儿?我送你。” 夏桐摇头:“不用了,这附近有到我家的车站,我自己坐车就好了。” 他笑起来:“穿着这么漂亮的礼服去坐车,也不怕遇到公车色狼?夏桐,你就这么怕我会吃了你?” “我……。”夏桐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摆摆手,打开车们坐下:“我今晚打算共度春宵的女伴被你给轰走了,现下你又不肯陪我。这漫漫长夜,可真是苦的很啊……。”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委屈。 夏桐无语:“顾先生就算现在去找那‘香奈儿n°5’,想必她肯也定会欢欢喜喜的上您的车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夏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我——”,夏桐还欲再说,却忽然被他堵住了唇。她吓了一跳,想推开,却被他用力的搂着腰,两个人隔着车门紧紧相贴。 吻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放开她,夏桐有些生气。他却朝她摆摆手,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拜拜了,夏小姐,这是你欠我的,明天记得来nes上班,别迟到。” 说完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就在离酒店大门不远处,停着一辆蓝色的法拉利。沈吟等了好久,都不见秦慕抉开车,忍不住问:“慕抉,怎么了?” 不可理喻 秦慕抉握着方向盘,目光停留在车窗外的某一点,半晌:“joey,我忽然记得今晚还有点事。” “这样啊……”,沈吟柔柔一笑:“那你就先忙自己的事吧,锡爵酒店的夜景,下次我们有机会再去。” “嗯。”男人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那我先下车了?” “嗯。” 沈吟咬了咬唇,走下了车。就在她刚刚站定,眼前的车子就猛地启动,行了两秒,又刷拉一下停住。秦慕抉走下来,将路边一个女人狠狠甩上了车,接着再一次疾驰而去。 秦慕抉曾经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温柔体贴又懂得察言观色,不嫉妒也不会乱吃醋,男人放在身边很安心。 但这一刻,那股从心底满溢出的酸意,强烈到连她都无法再骗自己…… *** *** 蓝色的法拉利在夜色中疾驰。 夏桐坐在车上,耳边是呼呼刮过的凛冽风声,身旁坐着秦慕抉,情景与五年前那场被劫持的婚礼无异。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始终只是偏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怎么不说话?”他问。 “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慕抉冷哼一声:“怎么没和他一起走?不应该啊!”他嘲弄:“顾颢然这么辛苦的捧你做上nes的首席设计师,你不献出身体奉献一下,他怎么会舍得放你走?” 夏桐闭上眼,“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我要回家。” 这么晚了,乖乖该是等急了吧,她明天还得上学,自己得赶紧接她回家才好。 “多少钱?”他问:“顾颢然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子巴巴的献身献心?” “怎么?”夏桐侧头看向他:“慕少你想给双倍吗?” “五年前你不是从老头子那里拿了一千多万吗?这么快就花完了?” 夏桐微诧:“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拿了我父亲的钱,还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去了法国。” 想起视频里她的话,秦慕抉冷笑:“我是喜欢乱发情的狗?夏桐——。”他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逼她抬头:“有时候我真想将你这张嘴狠狠撕烂!” 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夏桐被秦慕抉拉下了车。想到还被放在易初那里的乖乖,夏桐终于有些急了:“你放手秦慕抉,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回家,你放开我!” “哦?”他挑眉:“既然你回家‘有事’,那我就跟你一起……。” “秦慕抉,你简直不可理喻!”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 心生一计 夏桐几乎是被他拉扯进了电梯,想起刚刚前台小姐意味打量自己的目光,她只觉得难堪。 房间门口,秦慕抉一手制着她,一手去开门。慌忙之中插了几次,都没有插进去,弄了半天才将门打开。 一开门,他就将她推了进去,抵在玄关处的墙壁上,连门都来不及关,就缠绵的吻了上来。这个吻不像刚刚顾颢然的有意撩拨,变得狂野而热切,唇舌急切的进入她口中,像是在宣示着她的所有权。 夏桐被吻的无法呼吸了,伸手抵着他的胸口,趁着他唇滑到她耳垂时,急急的说:“等一下——。” 男人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抓住她的一缕发,向后一扯,夏桐的脸仰了起来,他再次俯下身子狠狠的吻住她。 他等待这一刻等了整整五年,他哪里会停?又怎么可能停! “呲”的一声,是礼服撕碎的声音,夏桐完全懵了,眼前这副身体实在太高大了,她根本无力挣扎。头皮开始发麻,嘴唇被剧烈的蹂躏着,细细地痛楚从那紧贴着的唇瓣传来。 痛楚忽然使的她冷静下来,“秦慕抉,你不用先洗个澡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男人有很严重的洁癖,如果…… 可惜她想错了,因为下一秒她就被他抱了起来,摔到了房间里的床上。一个身体压了下来:“来不及了——。” 接着一口咬住她左边的丰盈,夏桐‘唔’了一声,身体敏感的发抖。 她用尽全身力气抵住他的肩膀,气喘道:“可是——我怕脏——。” 她算准了他的骄傲…… 果然,情欲满满的男人抬起了头,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shit!”摔门进了浴室。 夏桐坐起身,穿好衣服,开始考虑如何脱身。去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根本出不去;而这间房间在酒店十几楼,从露台偷溜也几乎不可能。 夏桐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急躁的走来走去。 忽然,她顿住脚步,心生一计。 *** *** 十几分钟后,秦慕抉就走出了浴室,裸着上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肩膀和胳膊上肌理分明,腹部隐隐有肌肉在显露。五年不见,他的身材还是和过去一样好,性感而有力。 夏桐不好意思的偏开脸,他将一条毛巾甩到了她面前:“换你了。” “哦……。”夏桐拿着毛巾走进浴室,一边磨磨蹭蹭的洗澡,一边注意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秦慕抉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满满的倒了一杯。 “今天很累,想洗干净一点。” “嗯。”他拍了拍他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夏桐走了过去。 秦慕抉拿着杯子喝了一小口,忽然又一次压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住她。这一次没有了刚刚的急切与狂热,变得温柔起来。舌尖细细轻挑,绞缠的红酒就像是迷药般,在两个人的嘴里蔓延开,险些让夏桐昏了头。 这一次他吻的很小心,也很专注,似乎想要一步一步的诱导她,撩拨起她身为女人的本能。 舌尖,唇瓣,眼睛,鼻子,耳朵,一点点的向下…… 如文火般,细细深入。 “夏桐……夏桐……。” 他低声唤她,用他独特性感的男性气息缓缓的挑逗着,撩拨着……夏桐简直要迷惑了…… 【两更完毕,喜欢记得收藏哟~】 冤家路窄 就在他刚刚将她放倒在床上时,房间的门却忽然砰的一下被推开,走进来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为首的一个拿着枪指向床上的秦慕抉:“放开她!” 秦慕抉抬头,有些莫名其妙。 夏桐脸色绯红的坐起了身,马上就有干练的女警走上前,用被单将她裹住。 秦慕抉皱眉:“请问有事吗?” “我们刚刚接到有人报警,说你企图强奸这位小姐”,那警官上前迅速的替秦慕抉戴上手铐:“好了,跟我们回局里走一趟吧。” “强奸?”秦慕抉无语:“我和她是认识的!况且我也说过要娶她,这算哪门子的强奸?!” “认识?”肥肥的警官冷笑:“酒店大堂的客服都说看到是你架着这个小姐进酒店的!她根本就不想进来,是你逼着她来的,还说不是强奸?” 秦慕抉将目光转向夏桐:“夏桐,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夏桐红着眼看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忽然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一切,不言而喻。 警官大喝:“带走!” 秦慕抉眯起眼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竟然……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给耍了! “慢着!”他冷冷一斥,架着他的两个小警员顿时便吓得松了手。秦慕抉微微平息了一下怒火,道:“我是帝升集团的总裁秦慕抉,今晚的事我会全权交给我的律师去解决,可以先松开我的手铐,让我打个电话吗?” “帝升总裁?”那警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真是那高高在上钱多的用不完的总裁,用得着干这奸。淫掳掠的勾当?你当爷爷我这么多年的饭白吃了?给我带走!” 那两个小警员正欲再次架上去,秦慕抉忽然用手肘左右来了两记横劈,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可怜的小警员撂倒在地。 他一步跨到了床边,双手不太灵活的摸索进自己的西服,准备从里面找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床上的夏桐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凉凉的来了一句:“没用的,你身上除了钱的东西,都被我从窗户那儿扔出去了……。” 秦慕抉瞬间冻结在了原地。 *** *** 见人高马大的秦慕抉被警察架出了房间,夏桐心情很好的拉开了被子,刚预备离开。不料那警官忽然指着她说:“你,也跟我一块回警局!” 夏桐的笑僵住:“为什么?” “你也要录口供。” “可是——。” “没有可是,带走!” 半个小时后,夏桐和秦慕抉被塞进了同一辆车子里。果然是,冤家路窄。 乖乖生病 这一晚夏桐在警局里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凌晨两点,秦慕抉的律师赶了过来,他们这才能脱身。 来时气势汹汹的肥警官,当得知了秦慕抉的真实身份后,谄媚到恨不能将脸贴上他的屁股闻一闻。 整个过程中,秦慕抉始终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夏桐。使得她好几次都尴尬的低头,佯装看时间。 中途趁秦慕抉不在,夏桐给易初打了个电话。借口说路上遇到了点小意外,现在在警局不能脱身,让他先安排乖乖在他那里休息。当然其中关于秦慕抉的部分,她自动的忽略了。 凌晨两点半,三人终于走出了警局。律师开来秦慕抉的车,正想扶他上去,他却径直走到了夏桐身边,抓着她的手问:“要去哪儿?” 夏桐挣脱:“不用,我自己搭车。” “夏桐,今晚这么多烂帐我以后再跟你算,我现在很生气,你跟我上车!” “不要!”夏桐将他的手用力甩开,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人原地僵持了几秒,她这才低头摸出手机:“喂?” 是易学长的声音,略显慌乱:“桐桐你现在在哪儿?” “我刚刚从警局出来,马上就要回去了,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学长?秦慕抉敛眉,按照他后来调查的结果,这个夏桐口中的学长应该就是五年前和她一起去法国的男人。 “什么?!”夏桐忽然拔高了声音问,“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 “……。”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夏桐一挂断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朝马路上冲,伸着手就想拦出租车。秦慕抉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一拉,一辆卡车擦边而过。 好险! “夏桐!”秦慕抉简直要气疯了,这个女人都不长眼睛的吗?就这样子横冲直撞往马路上闯,他简直都要怀疑过去五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意外的,夏桐却没有和他呛声,只是脸色惨白的站在马路边,张望着疾驰而过的车子。身体瑟瑟的发起抖来。 刚刚易学长在电话中说,乖乖半夜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上吐下泻,呕吐发烧,最后甚至晕了过去。易学长连夜将她送去了医院。 乖乖……她的乖乖…… 【父女俩好像要见面了哟~大家给力的支持吧~不要忘记收藏推荐啦啦啦~】 不准逃脱 秦慕抉站在夏桐身边,见她脸色难看的要命,身体一直不停的在发抖,忍不住脱下西装披在了她肩头,“大半夜拦出租车本来就不方便,而我们现在在的地方也很偏僻,只怕你再等半个小时,也不一定有车子。”他顿了一顿:“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送你过去。” 夏桐止住他披西装的手,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不用了,我自己等车子就好了。” 秦慕抉也不勉强,将辛苦了大半夜的律师打发走后,他便悠闲的靠上了车门边,点起一根烟,抽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夏桐在无数次失望后,终于迟疑的走向了秦慕抉。 还未等她开口,他就替她打开了车门:“要去哪儿?” 夏桐咬了咬唇,坐进去:“安心医院。” “嗯”,他什么也没有问,踩灭了手中的烟,便启动了车子。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夏桐慌慌张张的准备下车,他却一把按住了她开车门的手,整个身体倾覆过来,将她围困在车门与自己胸口间小小的空间里。 “夏桐——。”他凑近。 他忽然的靠近让她别扭至极,夏桐忍不住朝后靠了靠:“嗯?”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脱了!”,他紧紧的盯着她,目光变得深沉:“五年前的账,我也会一并向你讨回来!” *** *** 医院三楼儿童病房,夏桐一把推开了门。开门声惊醒了正在沙发上打盹的易初,他站起身朝她一笑,面色清明。 “怎么样了?乖乖有事吗?” 他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将夏桐拉到了门外:“医生说只是食物中毒,刚刚去洗了胃又吃了药,现在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闻言夏桐的心这才稳下来:“怎么会食物中毒呢?她平时吃东西我都管得很小心,怎么突然……。” 易初笑起来:“你这个做妈妈的,难道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盯在女儿身边?小孩子贪吃本来就很正常,也许是在学校旁边的食品店吃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造成的吧。” 夏桐点点头,见他白皙的眼睑下有着两道明显的淡青,显然这一晚都没怎么休息。不禁有些愧疚:“你明天一早就要上法庭,现在赶紧回去休息吧,乖乖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都快四点了,开庭的时间是七点半,我现在赶回去只怕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得去事务所了,还不如留下来陪你。” “可是——。”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撑得住。” 见他这么坚持,夏桐只得点头。 王者归来 半夜夏乖乖又开始发烧,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折腾了一整晚,到了早上才稍微能够眯一会儿。就在夏桐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睁开眼见是易学长正在替自己盖一件毛毯。 她坐起身:“天亮了吗?” “嗯”,他将她按在沙发上:“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们买点早餐。乖乖吐了一整晚,等会醒了,估计会哭着要东西吃的。” “我也一起去。” “我去就可以了,你再睡一会儿。”他替她放好枕头。 夏桐却先他一步站起身:“乖乖是我的女儿,昨晚麻烦了学长一夜,我都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若是再麻烦下去,学长是想让我羞愧而死吗?” 易初性子本就温吞,拗不过她也就只好同意了。两个人随意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走到医院门口时,夏桐侧头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易初虽有些疑惑,但也照做了,夏桐踮起脚尖,伸手绕到了他颈项后,替他将翻起的衣领折好。 此刻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昨晚参加晚宴时的礼服。白皙的肩膀整个的露在了外面,骨肉亭匀,阳光下泛着淡淡晶莹的光泽,有着一种天真的诱惑。 易初的神智一顿,待回过神来,眼前的女人已站回了原地:“堂堂易大律师上庭前,竟然连衣服都不穿好,小心你的对手打官司打不赢你,以这个来诽谤你藐视公堂!” 易初失笑:“哪有这种人?” “易学长,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夏桐煞有其事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心存善念不与人争吗?这社会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刀的人多了去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况且——。” “况且什么?”见她停了下来,易初饶有兴致的问。 夏桐的话顿住,因为她看到,就在医院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蓝色的法拉利。秦慕抉戴着墨镜坐在车内,落下的车窗折射着阳光,将他侧脸的轮廓映亮,眉宇间刚烈的气息令人无声声的感觉到压迫。 他取下墨镜,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还有此刻站在她身侧的易初。 随后下车,一步步走来。 夏桐忽然警觉,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更完毕~啦啦啦】 你有女儿? “你好”,易初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男子,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教养极好的伸出手:“我叫易初,是安桥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秦慕抉。”他回答的很简练,目光中满是阴郁。 易初一愣,他当然对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男人有所耳闻。侧头看了夏桐一眼,明白了一切:“秦先生是来找桐桐的吧,我正好有点事要先走,你们慢慢谈。” 夏桐却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皱着眉头一副很纠结的模样。秦慕抉将她的小动作一一纳入眼底,眸色更深沉了。 十分钟后,医院门口,夏桐无奈的与秦慕抉面对面。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问。 “你很希望我走吗?”他掀唇,眸里泛着冷光:“你昨晚那么火急火燎的往这里赶,就是为了他?”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闭了嘴。 “他是谁?” 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夏桐反驳:“他是谁关你什么事?秦慕抉,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在这里逼问我?” 他盯着她,“夏桐你这些年能耐了呵,什么男人都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彼此彼此”,她讥讽道:“听说,这些年来慕少身边的女人多的可以举办几届选美了,我这零星的三两只又算什么?” 他哼了一声,眯起眼看向她,蓝眸中的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夏桐退了一步,正想找个借口开溜。身后忽然走过来一个护士,脸色很焦急,“你是不是夏乖乖的妈妈?” 夏桐愣住,朝身旁的秦慕抉瞥了一眼,语气放低了些:“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哎呀,你那个女儿真是太折腾了,刚刚一早有护士去替她打针,结果她哭着喊着不让那护士碰她!还说给她打针的护士都是灰太狼,想把她这只美羊羊打晕了炖着吃!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夏桐无语:“好的,我这就过去。” 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女儿,夏桐也顾不上身旁的秦慕抉了,转身就朝医院跑,谁料手腕却被一只手紧紧扼住。秦慕抉挡在了她身前,眼神变得很奇怪:“女儿?你有女儿?” 夏桐怔住,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新~】 发现色蜀黍! 三楼儿童病房内,站满了一屋束手无策的护士。 刚刚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夏乖乖,一看到夏桐进来,立马就咕噜噜的滚进了她怀里:“妈咪,她们欺负我,呜呜呜……。” 夏桐将女儿抱紧。一个护士长走了出来:“夏小姐……。”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指了指手中的针管:“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夏桐点点头:“让我来吧。” “乖乖啊……。” “唔?”夏乖乖仰着小花脸看她,眼睛泪汪汪的。 “生病了就不能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了,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看动画片,更不能让妈咪带你出去玩,只能每天呆在这个枯燥的病房里,是不是很可怜?” 小乖乖吓住了,忙不迭的点头。 “而且每天还有这么多穿着白衣服的大灰狼来找你,逼着你喝苦苦的药水,对不对?” 夏桐耷拉着小脑袋,继续点头。 “而且妈咪每天要上班,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你,晚上就只能将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我听说——。”夏桐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个医院每天晚上都会有恐怖的大恶鬼出没,最喜欢抓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了……。” “唔——。”小乖乖皱紧了小脸,苦巴巴看着夏桐:“妈咪——。” “所以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你是不是该乖乖听妈咪的话,好好打针吃药,不让妈咪担心?” 夏乖乖的脑袋下意识的垂了下来。夏桐笑眯眯的摸了摸的头。 身后忽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夏桐回头,是秦慕抉。只见他斜斜依靠在墙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病房内的两个人。 *** *** 见夏乖乖终于安静下来,护士们都松了一口气,上前正预备脱她的裤子打针。她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门口的秦慕抉嚷嚷道:“妈咪,房间里有个色蜀黍!乖乖不要脱裤子,乖乖才不要被色蜀黍看光光!” 夏桐抽搐,她觉得她以后有必要查一查自家女儿每天都在家看什么电视,竟然连色蜀黍这种词都知道。 “咳咳……。”她尴尬的走到了秦慕抉面前:“那个……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乖乖她……。” 秦慕抉饶有兴致的扬起了嘴角,走到了夏乖乖面前:“如果我不想出去怎么办?” 调查 “唔——。”夏乖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那色蜀黍你也脱裤子吧,你看光了乖乖,乖乖也要看光你!” “……。”秦慕抉回头,看了夏桐一眼,夏桐纠结的抚额。自个儿女儿的色女本性,再一次暴露无遗。 见他半天不说话,夏乖乖朝他挑衅的挑了挑眉毛:“怎么色蜀黍不敢吗?难道是色蜀黍觉得自己的屁屁没有乖乖的好看,所以不敢脱?” 秦慕抉嘴角抽了抽,夏桐赶忙上前一把捂住自家女儿的嘴,讪讪的一笑:“秦……秦慕抉,你还是先出去一下吧……。” “唔唔……。”夏乖乖使劲的蹬腿!反抗!妈咪太独裁了! 秦慕抉扬起唇角,意味的笑起来:“我的那个好不好看,你问问你妈咪就知道了。她可比谁都清楚……。” 小乖乖闻言,立马回头,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眼前的夏桐。不仅是她,此刻病房里的所有护士,也都动也不动的朝夏桐看去,空气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暧昧气息。 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下,夏桐羞愧的低下头,只能干干的笑起来,“呵呵呵呵……。” *** *** 帝升二十一楼,此刻已是夜幕初上。 秦慕抉处理完最后一份合约,闭眼靠上了身后的椅子,揉起了太阳穴。昨晚在医院外,几乎是一夜未睡,现在竟然还了无睡意。 今晚空暇颇多,他闭着眼不自觉的便开始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 那个女人忽然毫无征兆的从法国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手挽顾颢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举止得体。甚至于还有了一个孩子。 夏乖乖,念此秦慕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几分笑。这样奇怪的名字想来也只有她那种脑子才能想得出来。 只是——脑中浮现起那女孩似曾相识的眉眼,会不会是五年前……他握笔的手一顿,豁然起身,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 “聂胜——。” 一个黑衣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慕少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即刻去法国替我查一件事。”他说:“我要夏桐这五年详细的生活资料,以及她的女儿——夏乖乖。”他顿了一顿:“还有她身边的那个易学长,也一并给我查清楚!” “是!”聂胜说完,却没有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聂胜在原地踟蹰了一下,这才将一叠照片放到了秦慕抉面前的桌子上:“慕少,这是英国泰晤士报在夜店里照到的照片,泫少爷昨晚……。”他顿住。 秦慕抉低头看着那凌乱一桌的照片,那上面有他弟弟与多名性感女郎亲密拥抱、亲吻甚至于嗑药的照片。堕落而糜烂。 秦慕抉大手一挥,将照片全部扫到地上,只觉得胸口一股无名之火:“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慕少息怒,我想泫少爷只是年轻不懂事”,他弯腰将照片捡起来,“现在该想想怎么应付那些媒体了。” 秦慕抉坐下身,平息了一下怒火,这才凛声道:“拿点钱去那边打点一下,多少不重要,但一定记得不能把这个登出来!” “是!” 执着的迷恋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夏桐就整理好准备去公司。 昨天因为乖乖生病,她不得不在上班第一天就请假,虽然主管安娜姐没有说什么,但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况且她和‘青丝影’的设计师苏若还有一场一个月的较量,现在这种时刻,她一点也不能放松警惕。 到了公司,才发现安娜姐将她和苏若分别分给了沈吟和近期很当红的名模mina。 听说那个mina虽然只是个新人,但脾气可不小。发布会迟到,对记者发飙的事时有发生,曾经还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个小助理给骂哭,在nes内部的名声很不好。也因此夏桐很庆幸自己没有跟她。 相比较而言,沈吟就好相处多了。对她也称得上温柔客气,只是夏桐总觉得她的笑,让人很有疏离感。 几天后她正好在海边拍一段mv,拍戏的空隙,就睡上靠椅,安静的看书。 夏桐替她选好了下一段场景的服装,送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书名——《如何做一个好妈妈》。 她的脚步一顿,沈吟抬头见是她,笑起来:“麻烦你了——。” “没事”,夏桐将衣服递给她,正想走,却被她叫住:“夏小姐——。” “嗯?” “可以坐坐吗?”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夏桐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 “夏小姐和慕抉是旧相识?”她问:“那天晚宴后,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车。” “呃……”,夏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认识,但不熟。我姐姐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后来婚礼因为一些原因搁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虽然不算完全符合事实,但基本还是没错的。 沈吟点点头:“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包括你和慕抉——”,她顿住,看着她似笑非笑:“这五年,慕抉改变了很多。三年前他父亲从帝升退了下来,他那时候才25岁,年纪轻根基不稳,多少老股东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瞧着,等着抓他的小辫子。但他愣是一力将帝升发展成如今这样蒸蒸日上的局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其中的辛苦,也只有我们这些身边人才明白。” “夏桐不是很懂沈小姐的意思。” 她柔媚的一笑:“五年,可以将一个冲动莽撞的少年磨砺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她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很多时候,我们迷恋一样东西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好,只是因为得不到。” 夏桐皱眉,她不是傻子,她明白她在提醒她。提醒她秦慕抉对自己所执着的一切,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犯贱的本性。 半晌,她抬头:“我明白了,沈小姐。” 抢钱午餐 拍了一早上的mv,大家都有些累了,夏桐正预备随大流去拿吃盒饭。 沈吟却叫住她:“我刚刚打电话给慕抉,听说他就在附近。反正都是旧识,不如一块去吃个饭?” 夏桐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我不是很饿。” “一起吧!”她热情的挽住她:“正好我也准备和你讨论一下下一支单曲mv的服装。”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夏桐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 餐厅门口,秦慕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湛亮的目光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神色淡淡:“你怎么来了?” 夏桐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愣了一下。身旁的沈吟忙替她解围:“慕抉,是我——。” 他打断她,直直盯着夏桐,“乖乖这几天不是生病了吗?你不在家照顾她却跑来这里,夏桐你有没有脑子?” 见他张嘴就骂人,夏桐也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每个人都像慕少你一样幸福,就算工作时间出来钓女人,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见两人有越闹越大的趋势,沈吟从中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今天夏桐是我的客人,慕抉你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嗯?” 秦慕抉抿着唇角没说话,最后又看了夏桐一眼,便径直朝餐厅走去。 因为这场不怎么愉快的开场,夏桐有些不想进去,但又不好甩了沈吟的面子,所以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进来了。 只是她却挑了秦慕抉身旁的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沈吟叫她:“夏桐,过来一起坐吧。” “不用”,夏桐摇头:“对着某个人我吃不下。” 秦慕抉不轻不重的放下高脚杯,面上的表情极淡,对沈吟说:“我们吃吧,我也不怎么喜欢和女朋友吃饭的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 沈吟顿住,面上浮过一抹笑:“好。” *** *** “两份菲力牛排,五分熟。再加上90年的拉菲,甜点的话上两份焦糖布丁就好。” 夏桐听到旁边秦慕抉娴熟的点餐声音,再一次用目光将那一圈贵的要死的食物扫了一遍,偷偷的抹了把汗。 “小姐,你想要点什么?”服务生微笑的问。 “呃……”。 一份牛排竟然要1888,一份普通的意面竟然2480,一瓶拉菲几乎上万……最关键的是不管你点了什么,最后都要给300以上的小费! 这哪里是在吃饭,分明就是在抢钱啊!光小费这一项,几乎要了她一天的工资! 【第一更,下午还有更~满地打滚求收藏求红包~】 完美男友 夏桐合上菜单,故作镇定的问:“请问有没有水?” “小姐是需要什么饮料吗,我们这里有……。” “stop!”夏桐打断她,微笑:“白开水就好了,谢谢。” 服务生:“……。”半晌:“只要白开水就可以了?” “嗯。”夏桐点头:“我肚子不饿。” 咕噜噜——话一说完,她的肚子还特别的应景的叫了出来,夏桐尴尬的捂住。身边悄然一声轻笑,秦慕抉扬起了唇角。 服务生迟疑的拿过菜单:“是。” “等等——。”夏桐又叫住她,压低了声音问:“什么都不点,需要收服务费吗?” 服务生汗流:“理论上是要的——。” “可不可以不收……。”夏桐弱弱的问。今天上班,她只带了两百块钱,根本就付不起服务费啊! “这——。”服务生犹豫半晌,“我去给您问问?” “嗯嗯嗯……。”夏桐忙不迭的点头,这一中午过的,真是太苦逼了。 *** *** 一个小时后,秦慕抉和沈吟含笑相偎的走出餐厅。夏桐跟在身后,肚子空到已经感觉不到饿了,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在踩棉花。 餐厅门边,沈吟惊讶的说:“夏桐,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呵呵,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中暑了吧?”眼前有些花,夏桐用力甩了甩头,这才能看清。 “我想也是,刚刚看你什么都没吃,中暑了确实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夏桐除了‘呵呵’一声冷笑,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沈吟上前,关怀道:“等下拍摄时,我跟导演说说,你就在旁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撑得住。” 她嗔道:“瞧你,那么拼干什么?”她转身,朝身后的秦慕抉道:“慕抉,我们先去做事了,晚上见。” 秦慕抉沉吟了一下,走到了她身前:“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就来探探班,陪陪你吧。” 沈吟愣住,与此同时,身旁的夏桐也狐疑的抬起了头。 “慕抉你——。”沈吟的语气有些激动:“你以前从来没有的……。” 他走到他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我想我该学习,如何做一个二十四孝男友。” 两人朝前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盯着一动不动的夏桐,皱眉道:“真是热傻了吗?还不快跟上!” 【第二更,求收藏哟~】 海边恶整 虽然说是可以坐旁边休息,但因为拍摄的人手不够,所以夏桐这个服装师也不得搭进去打杂。布景、化妆、送水……任何只要能搭的上手的工作,她都尽量参加。 在大太阳底下搭了半个多小时的景,夏桐晒的脸色发白。回到太阳伞下时,却见此刻的秦慕抉正靠在一张休闲椅上,叠着双腿,悠然的控制着膝盖上的笔电,认真的工作着。而就在他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聂胜。 见此,夏桐不禁碎碎念:有冷气充足的办公室不坐,却非要跑到这大太阳底下来烤,除了有病还是有病! 她拿过桌上的一杯水,正想喝,休闲椅上的秦慕抉忽然说:“刚刚聂胜替我拿来了些吃的,我肚子不饿,你拿去吃吧。” 说话的同时,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夏桐看着聂胜递过来的食品袋,努了努嘴:“不用,我肚子不饿。” 不想受他的恩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饿。辛苦了大半个下午,现在肚子里虽然还是空的,但饿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了。相反的,还觉得全身充满力量。 他停下敲键盘的手,皱了皱眉:“夏桐,不要胡闹,你中午什么都没有吃!” “你不知道我是太阳超人的吗?”夏桐笑嘻嘻的,一副欠扁模样:“就算什么都不吃,晒个太阳体力就能恢复了,你们这种人类太弱了!” 糟糕!夏桐止住笑,果然是和夏乖乖呆太久了,说话的方式都开始同化了! 秦慕抉眸色更沉了,就在夏桐纠结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时,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夏桐!” “诶?” “joey的礼服太沉了,你过来帮忙提一提……。” “好咧!”夏桐放下水杯,正想走,手腕却再一次被秦慕抉抓住。 他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给人一种不得不遵从的压迫感:“夏桐,你给我吃完再走!” 那边的工作人员叫的急,这边的秦慕抉又眼看着就和她杠上了。夏桐无奈,“秦慕抉,这是你逼我的。” 说完拿过刚刚那水杯,唰啦一下,尽数将没喝完的水朝秦慕抉身上泼去。 “你——。”他霍然起身,被浸了水的笔电摔倒在地,身旁的聂胜忙递过一块干毛巾。难得见到自己老板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也不禁笑出了声。 夏桐得了自由,心情不错的朝他做了个鬼脸:“秦总,这天气挺不错的,相信你的衣服很快就能干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和你啰嗦了,您老好好加油!” 【第一更~】 真会演戏! 在场的所有人眼见这一幕都呆了,而高架台上的沈吟则簇着美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夏桐爬上高架台,替她托起了礼服。她回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顿住,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mv又开始拍摄起来,这一段拍的是沈吟穿着飘渺的礼服对着大海迎风而立的场景。 夏桐站在她身后,用力的托着礼服尾摆。脚下的高架台搭了有五六米高,又没有围栏,从夏桐的高度看下去,还是有些恐怖的。 夏桐平视自己的目光,努力克服着内心里的怯弱。可托的久了,胳膊开始酸疼的要命,她咬牙抬头,只见天边那道红日亮的人眼睛发黑。 身体开始冒虚汗,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栽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重重的一声惊呼,接着黑暗淹没了一切。 *** *** 再次醒来时,夏桐只觉得头疼的要命,忍不住呻吟出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多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夏小姐醒了!夏小姐醒了!”女佣惊喜的欢呼,夏桐抱着头坐起身,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桐抬头,见是秦慕抉,不自觉的一愣:“我怎么在这里?” 秦慕抉早已换下了西装,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少了分严肃多了些随意的俊朗。 他坐到了她床边,没说话。只将手背往她额头上一贴,答非所问道:“今晚你在这里睡。” “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片场晕过去了。”他淡淡。 “然后你就自作主张的带我回来了?”夏桐抬高了语气:“秦慕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刚刚在工作?你这样子擅自带我走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什么下场?” 他笑,抱住肩膀:“你这女人真可笑,你在片场晕过去,差点快死了。我救你回来,你非但不感谢我,还在这里义正言辞气势汹汹的责怪我多事?” “还真是谢谢你了!”夏桐冷笑:“我不像慕少你,天生就是天之骄子,有数之不尽的财富用来挥霍。我要工作,要赚钱,要抚养乖乖……不过中暑而已,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对于我夏桐根本什么都不是!” 她说着就扯开被子,打算走。秦慕抉单膝跪上床,制止了她的动作,嘲弄道:“什么工作这么了不得?不就是每天低声下气的给人送水打杂,这种低贱的工作又赚的了多少钱?” 他身体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尤其在她胸口处停留的久些:“我不是很久之前就给了你一份足够优裕的‘工作’,可惜你却不要。” 他叹息,似乎很可惜。 夏桐推拒着他的靠近,冷笑:“那种出卖身体的工作,不要也罢!” 秦慕抉弯起嘴角,嘲弄更甚:“你五年前不是卖过一次吧,现在就算是真卖,不过也就是重操旧业而已。” 见她脸色一瞬白了下来,他又在她耳边轻轻的叹息:“那时候,你对我说的多么大义凛然,而转眼间就能拿着我父亲的钱去法国!夏桐——。”他的声音冷下来:“你可真会演戏!” 对峙夏乖乖 “我……。”五年前的一幕幕浮现出来,夏桐不知该怎么解释,半晌:“那笔钱我会还给你的!” “噢?”他笑起来:“那么我现在算不算是你的债主呢?” 夏桐咬唇:“嗯。” “好”,他站起来,笑的狡黠:“既然是债主,那么你现在也该听债主的话,好好去吃点东西。” 他刚刚说完,身后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怒发冲冠的声音,“死淫贼,你放开我妈咪!” 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球跳到了秦慕抉的肩膀上,伸出肉嘟嘟的爪子,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又朝床上的夏桐大叫道:“妈咪,快逃!” 秦慕抉被掐的直翻白眼。夏桐见着眼前闹腾的一幕,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分开纠缠的两人。谁知没控制住身体,整个人朝秦慕抉扑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三个人狼狈的滚到了地上。 夏乖乖揉了揉屁股,忍不住抱怨道:“妈咪,你真是笨死了!” *** *** 监督夏桐吃完晚饭,秦慕抉下楼,看到夏乖乖正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娃娃,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看着动画片。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叫夏乖乖?” 乖乖看动画片正看到兴头上,张着嘴一动也不动,根本就不鸟他。 秦慕抉发挥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 乖乖还是不鸟。 终于,懒羊羊终于被救出来了,太感动了!她一激动,嘴角就流出了一行口水,夏乖乖顺手抓起身边的一个东西,朝嘴角那里一擦。 秦慕抉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不明液体,有了暴走的冲动。 一直在身边站着的徐管家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慕少,需不需要——。” 秦慕抉挥手止住。三分钟后,徐管家拿来了一盘切好了的慕斯蛋糕。 秦慕抉端着盘子,在夏乖乖面前绕了一圈,夏乖乖闻香而动,粉嘟嘟的小脸终于成功的从电视吸引到了秦慕抉身上。 “想吃吗?”他问。 夏乖乖忙不迭的点点头,眼泪汪汪的:“色蜀黍……。” 秦慕抉哽了一下,身旁的徐管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先下去吧。”他冷着脸吩咐。 “是。”徐管家低头退下。 他回头,对夏乖乖露出一抹自认为和善的微笑,谁知眼前的小妞不怎么领情:“蜀黍,你可不可以不要笑的那么猥琐?” 秦慕抉:“=_=”。他收起笑容,夏乖乖又惊吓的退后一步:“蜀黍,你还是猥琐的笑吧,你不笑更恐怖!” 秦慕抉深吸一口气,忍! 憋出内伤 “那个,你叫夏乖乖?” “蜀黍,问正题问正题!”夏乖乖显然对他弱智的问题不屑一顾,低头看了看米奇腕表:“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继续忍! “你今年几岁了?”他问。 夏乖乖嘿嘿一笑,摊开手心:“先给我一块蛋糕。” 秦慕抉黑着脸递了一块过去,夏乖乖捧在手心里,三两下就消灭干净了,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 “嗯?”他提醒她。 “什么?”夏乖乖睁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 秦慕抉继续压怒火:“我刚刚问,你几岁了?” 夏乖乖双手摊开,很无辜的样子:“色蜀黍,我也不知道诶!” 这算是过河拆桥吗?秦慕抉觉得今天有可能在这小屁孩面前,憋出内伤。他缓了缓语气道:“不要骗叔叔,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年纪?” “骗了一次的笨蛋乖乖是不屑于骗第二次的……”她耸耸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刚刚,我已经从色蜀黍那里骗了蛋糕过来,蜀黍你好衰哟!” 秦慕抉要抓狂了! 忽然她又歪着脑袋问:“其实蜀黍,你是想追我妈咪吧?” 秦慕抉来了兴致:“噢?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想追我妈咪的叔叔太多了,每个都笑的跟蜀黍你刚刚一样猥琐!” “……。”秦慕抉无语,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难道是最近熬夜熬多了,变沧桑了? “你妈咪很多人追吗?” “那当然!”夏乖乖又开始乱吹牛:“喜欢我妈咪的叔叔比乖乖吃的巧克力蛋糕还要多!” 这比喻……秦慕抉脸抽了抽…… 夏乖乖抱着手臂,皱着眉一副打量的模样:“虽然蜀黍你长的有点猥琐,身材有点矮小,脾气有点暴躁,性格不是那么好……。” 秦慕抉愤怒的站起了身…… “但是——。”夏乖乖又笑眯眯仰头看他:“但是蜀黍你有乖乖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她踮起脚尖,朝他的胸口拍了拍:“所以冲着蛋糕的份上,乖乖会帮色蜀黍你的!” 秦慕抉饶有兴致的挑高了眉毛:“你打算怎么帮我?” 夏乖乖刚刚还笑的贼兮兮,忽然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秦慕抉正觉得奇怪,转头却发现夏桐已穿好了衣服,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敛了敛表情,转身坐上了沙发。 调查清楚 夏桐走到了他身前:“那个……今天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很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久,我先带乖乖回家了。” 秦慕抉点点头,算作回答。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夏桐还觉得有些狐疑。低下头,将睡相不太好的夏乖乖抱入怀,正欲走,谁知怀里的乖乖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 “唔……妈咪不要动!”说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 夏桐停了一下,再走一步,她又开始蹬起腿来:“妈咪吵死了,说了不要动嘛!” 夏桐拍了拍乖乖的脸:“乖乖醒醒啊,回家再睡啊……。” “唔——。”夏乖乖闭着眼气鼓鼓的做出一副抗议的表情,不鸟她。 夏桐站在原地,为难了。 秦慕抉适时的开口:“不如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反正家里房间也挺空的。” “这——。”夏桐踟蹰。 “况且现在也有点晚了,等乖乖到家估计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小孩子睡那么晚对身体也不好。” 夏桐继续踟蹰。 “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去上班,不会让你迟到的。”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夏桐也只得点头:“麻烦你了。” 这时一个女佣走了过来,“夏小姐,我带您去房间。” “嗯”,夏桐点头,跟着女佣朝二楼走。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夏桐怀里的乖乖忽然睁大眼,笑嘻嘻的朝秦慕抉做了个鬼脸,接着又闭眼睡死过去! *** *** 目送完两人上楼,秦慕抉刚刚坐上沙发,聂胜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有些风尘仆仆。 “要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嗯”,他将一叠资料递给了秦慕抉:“属下亲身去了一趟法国,都查清楚了!” 秦慕抉看了一眼楼上,转而起身:“这里不方便,去书房谈吧。” 书房内,秦慕抉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当看到其中的一张时停了下来,那一张是夏乖乖的所有资料,上面清楚的写着出生年月为2007年12月9日。 秦慕抉皱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劫持夏桐到崎月岛是06年9月的时候。如果乖乖真的是他的孩子,最晚第二年7月就会生出来,不会拖到12月。 他问:“这资料可以保证完全真实吗?” “嗯。”聂胜点头:“我去当地政府查了一遍,又去夏小姐当年住的mariana医院查了一遍,两个时间都对上了,确实是07年12月份生的孩子。” 秦慕抉点头,又问:“她和那个叫易初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回慕少,易先生是a市03年的高考状元,保送进了a大。然后05年去夏小姐当时所在的清则高中演讲时认识的夏小姐。之后两个人去法国,在一起住了将近两年。 秦慕抉皱眉:“在一起住了两年是什么意思?” 聂胜顿了顿,没说话。 秦慕抉坐上皮椅,稳了稳情绪:“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偷亲我妈咪?! “回慕少,据夏小姐周围的邻居们说,夏小姐与易先生当年是以夫妻名义租的那套公寓。而且每天同进同出,夏小姐每周的身体检查也是由易先生陪同,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从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慕抉捏紧了手中的资料,凛声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聂胜的表情忽然有些沉凝:“还有一点恐怕连夏小姐都不知道。”他又将一叠照片递到了秦慕抉面前。 “这——。”秦慕抉翻着照片,不可抑制的皱紧了眉头,“我听说他的父母曾经是政府高官,他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易家在三年前遭遇了很大的变故,听说他父亲那一年因为受贿入狱,家道中落……。” “原来如此。”秦慕抉点头。 “慕少,我们需不需要将这件事告诉夏小姐?” “不用!”他合上照片:“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我们没必要白白浪费掉!” “慕少的意思是……。” 秦慕抉站起身,不答反问道:“她们都睡了吗?” 聂胜愣了半秒,这才意识到秦慕抉问的是夏桐母女:“嗯,已经被女佣安排到二楼的客房了,慕少要不要去看看?” 秦慕抉点点头,朝外走,聂胜在身后犹疑的叫住他:“慕少。” “嗯?”他扬起眉角。 “如果真照资料所言,夏乖乖很有可能是易初的女儿。”他顿了一顿:“慕少如果执意要和夏桐小姐在一起的话,不管是对帝升或是慕少本身而言一件极有害的事。” 秦慕抉笑起来:“聂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像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 聂胜愣住。 秦慕抉抱臂微笑:“五年前她那样子欺骗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转眼间却可以拿着我父亲的钱与别的男人远走高飞。这样子的耻辱,我怎么可能忘?” 聂胜:“那么慕少你现在——只是在做戏?” 他不答反问:“聂胜,你知道这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吗?” “……。” “是无望而冰冷的爱情。” *** *** 二楼客房,秦慕抉推开了门。 一个穿着素白睡衣的丽影映入眼帘。夏桐坐卧在床头,黑色的长发垂落至肩上,印盖住半张清秀的小脸,令他心神一窒。 见她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握着一本翻了一半的故事书。秦慕抉上前,抽掉书,将她抱进了被子里。 刚想离开,只是鼻息间围绕着的清绵气息又让他有些不舍。黑暗中,他伸手,抚摸着那张脸,意识更加昏沉。有一股燥热由胸口蔓延至全身,竟让他不自觉的低头,想要贪心的攫取她唇上的美好。 动作却被一道软绵绵的声音所打断:“色蜀黍,你想偷亲我妈咪吗?!” 夏乖乖窝在夏桐的胳肢窝里,歪着脑袋,黑暗中,贼眯眯的盯着他。 你太衰了! “嗯?”秦慕抉来了兴致:“是又怎么样?” “可是你被我看到了,怎么办?”她笑的很无辜。 “你想怎么办?”他兴致的与她谈判。 “一盒巧克力一个亲亲,满五盒了就给你打个折!” “ok!” “好了!”她用肉嘟嘟的爪子捂住眼睛:“色蜀黍你亲吧!”然后又不放心的移开一只:“一盒一个哦,不准多亲,否则我明天就去向妈咪告状!” *** *** 第二天一早,夏桐给乖乖换好衣服,走下楼。正准备离开,徐管家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夏小姐,等等——。” 夏桐停下步子:“有事吗?” 徐管家从身后女佣的手上拿过几大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这是我家少爷送给乖乖小姐的。” 夏乖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忙不迭的抱住。 夏桐皱眉:“这——,小孩子吃这么多甜食不太——。” 徐管家打断她:“我家少爷说了,这是他和乖乖小姐之间的小秘密。” 夏桐狐疑的低头,却见自家女儿仰着小脑袋,一副无辜的样子,抱着巧克力的手攥的更紧了。 “嗯”,夏桐抬头:“替我多谢你家少爷了。” 就在这时,秦慕抉正好从门内走了出来,低着头系着袖子的扣扭,显然走的有些急。见到两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们还在啊,正好我要去上班,不如送你们一程?” “不用——。”夏桐本能的拒绝:“帝升和nes的方向不一样,而且我还得先送乖乖去幼稚园,就不麻烦慕少了。” “哦……。”秦慕抉没有坚持,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朝此刻抱着巧克力的小不点瞟了两眼。 夏乖乖狗腿的领悟,伸出一只手可怜兮兮的攥住了夏桐的裤腿:“妈咪,乖乖今天觉得好恶心哦,不想坐公车……。” 夏桐瞪她一眼。 她自动忽略,贴着夏桐的腿,继续撒娇:“而且今天幼稚园的老师说要升小红旗,要比平时早到半个小时,迟到了中午的牛奶就没有了!乖乖想喝牛奶……妈咪……。” 夏桐满脸黑线。 秦慕抉懒懒的插了一句:“要提前半个小时啊,这里离市区还有点远,只怕速度有够呛。” 夏桐:“……。”半晌,她终于回过头:“慕少——。” “嗯?”秦慕抉伸手挡了挡阳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麻烦你了。” “没事。”他笑的狡黠。 十分钟后,秦慕抉启动了车子,夏桐将乖乖塞进了后座,关上门。 秦慕抉看她还站在车外,不禁问:“你不上车吗?” “不用”,夏桐皮笑肉不笑的说:“nes今天不用升国旗,我只要9点之前赶到就好了。麻烦慕少你替我将乖乖送到络安街36号的‘天使幼稚园’,谢谢了。” 立时,秦慕抉的脸难看到就像吞了个炸弹。他咬牙切齿:“好!” 夏桐回以微微一笑。 车子开动的那一刻,夏乖乖一边啃巧克力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色蜀黍,你真是太衰了!” 户口苦恼 下午五点半,忙碌了一天的夏桐照例去幼稚园接乖乖回家。却见乖乖和一堆小伙伴正玩的开心。她不想打扰,于是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走过来一个老师:“请问,你是夏乖乖的妈妈吗?” “嗯我是,有什么事吗?”夏桐回答。 那老师朝孩子们看了一眼,说:“这几天我正好准备找您问些事,我们到办公室去谈吧。” 到了办公室,老师直接将夏乖乖的入学档案推到了夏桐面前:“乖乖这个孩子,我们幼稚园可能不能收。” “为什么?”夏桐错愕。 老师沉吟了一下:“夏女士,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希望您不要在意。” 夏桐点头,直觉上感觉到不妙。 “您是否结过婚?” 夏桐咬唇:“没有。” 老师考虑着措辞:“那就是未婚生子了?” “嗯。” “夏女士之前一直在法国,可能有所不知。在中国如果是未婚生下来的孩子,是没有户口的。而我们幼稚园作为a市示范幼稚园,是不可能允许一个黑户的孩子就读的。” 夏桐怔住,“那该怎么办,其他的幼稚园可能收吗?” 老师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规定都一样,应该也是不可能的。”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夏女士你也不用急,替乖乖上户口安排入园也不是不可能。” “该怎么办?”夏桐问。 “我自己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夏女士能找到乖乖的爸爸,然后办好结婚证后,乖乖的户口就没问题了。” 结婚……夏桐愣住:“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嗯。”老师点头:“如果户口没有办好,对于乖乖来说,不仅是幼稚园,恐怕以后上小学中学等等都有很大的影响。” “我知道了。”夏桐起身:“这件事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 *** 回家的路上。 “妈咪,我想吃糖葫芦……。”夏乖乖摇了摇夏桐的手。 “嗯……好。”夏桐木然的掏钱。 “妈咪,最近又出了一种紫色头发的芭比娃娃,乖乖想买。” “嗯好。” 夏乖乖转了转晶亮的眼珠子:“妈咪,乖乖想要一个爹地!” “嗯,妈咪去买……。” 小乖乖纠结,完蛋了,她的笨蛋妈咪傻了! “妈咪!”她呼啦一下跳到了夏桐身前,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问:“你是不是失恋了呀!” 夏桐吓了一跳,这才从失神中走出来。 有个爹地如何? 她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儿:“你知道什么叫失恋吗?” “呃……当然知道呀。”夏乖乖歪着小脑袋,一板一眼的回答:“前几天坐在乖乖后面的那个胖男生讨厌死了,天天抓乖乖的小辫子。然后老师给乖乖换了位置,那个小男生后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王小雪说这就叫失恋。” 夏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乖乖说的不对吗?妈咪刚刚的样子就和那个胖男生一样嘛!”夏乖乖跳脚。 夏桐忽然按住她的肩膀问:“乖乖啊,妈咪给你找个爹地好不好?” “呃……。”夏乖乖迟疑:“有了爹地以后,乖乖会有更多好吃的巧克力吗?” “嗯。”夏桐笑着点头:“会。” “那洋娃娃呢?” “堆得你满屋子都放不下。” “那妈咪有了爹地以后,会不会就不疼乖乖了?”小不点皱着脸,很纠结。 夏桐笑着抱紧她:“怎么会,以后只会多一个人来疼你!” *** *** 夏桐牵着女儿走出电梯,正欲掏钥匙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背影修长笔直,整个人浸润在金色的夕阳中,那样子的温润俊雅,与秦慕抉一贯的张狂截然不同。纯白的就像冬日的初雪,干净的像清晨的空气…… “易学长。”夏桐眼中闪过惊喜:“你怎么来了?” 男人回过头,笑起来:“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刚刚下班在超市看到今天的龙虾还不错,又记得乖乖最喜欢吃了,所以就买了点过来。” 易初朝夏乖乖晃了晃纸袋:“想吃吗?” “想!”夏乖乖两眼放光,垂涎的盯着他手中的纸袋,早已将早上在车子上与秦慕抉的交易忘在了九霄云外。 厨房里,穿着围裙的易初娴熟的做着饭,而夏桐则在旁边与一团面粉做着拼死搏斗。 忽然咆哮一句:“做个蛋糕怎么这么难!” 易初回过头,见眼前女人白净的脸上满是面粉与鸡蛋的混合物,忍不住笑出声:“有这么难吗?你看起来还真痛苦。” 他拿过一条湿润的毛巾,凑近夏桐,细心的替她擦起来。 男人冰凉的手指轻擦过她的肌肤,温柔的触感令夏桐一怔,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第一更,晚上还有更~】 求婚 易初放下手帕问:“要不要我教你?” 夏桐看着自己满手的面粉,想着遥遥无期的蛋糕,心情一阵憋闷,没有说话。 易初闷闷一笑,将她推到了身旁,“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以前在法国时,我曾经在蛋糕店做过学徒,基本的蛋糕款式我都会做的,怎么说也比你有经验。” “学徒?”夏桐惊疑:“学长,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愣了一秒,随后笑道:“你那时候忙着设计班的课又要忙着带乖乖,我的事你怎么会都知道?” “说的也是”,夏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不过易学长,你怎么可以这么贤惠呢?” 易初回头瞧了她一眼:“因为你一点儿都不贤惠。” 夏桐怔住。眼前这个做着蛋糕的男人身上,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次都能轻易的撩拨起夏桐心底最柔软的弦。 她想起了白天那个老师说的话:“我自己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夏女士能找到乖乖的爸爸,然后办好结婚证后,乖乖的户口就没问题了。” 乖乖的爸爸…… 如果真要给乖乖找一个爸爸,眼前这个温柔清雅的男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家庭工作性情脾性,每一样都好的让人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只是这么好的易学长,会愿意娶自己吗?夏桐忽然有些烦恼。 “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易初问。 夏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开口:“易学长,今天乖乖的老师找过我。” “嗯?说了什么?” “她说乖乖是私生子,没有户口,恐怕不能进幼稚园……以后只怕也上不了小学。” 易初蹙眉:“怎么会这样?” “嗯。”夏桐点头:“老师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我能找一个男人结婚,有了结婚证以后,乖乖的户口也就解决了。” 夏桐低着头,声音低到近乎嚅咽,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易学长,你愿不愿意娶我?” 打小报告! 身前有着片刻的岑寂,直到夏桐羞愧的都要将头埋下去时,他才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桐桐,你这样算向我求婚吗?” 夏桐脸爆红,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也不是要你真的娶我,如果你为难的话,可以先和我拿个结婚证,过两天我们再离婚。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没事的……我……。” 他握起她的手,打断她:“我愿意……。” 什么?夏桐不敢置信的抬头,当触到他笑盈盈的目光时,整个人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愿意?” “嗯。”他点头:“我愿意。我说过的,我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你和乖乖,我当然愿意。” “……。” *** *** 厨房外,一直在偷听的小屁孩见此不禁纠结的犯了愁。 哎唷~今天色蜀黍在车子上说,以后妈咪身边要是出现什么坏叔叔,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打报告。 可是易叔叔一直对乖乖很好,不坏啊! 小乖乖纠结的蹲下,默默的在地上画圈圈…… 可是色蜀黍说,打一次报告就可以奖励一次提拉米苏诶。她垂涎幼稚园门口那家甜品屋的提拉米苏好久了!可是妈咪每次都说,女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甜食,会变丑八怪的…… 哎呀……真是纠结死了…… 十分钟后,一个圆圆小小的身体拱上了电话桌。 嘟嘟声后,传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你好,我是秦慕抉。” “喂,色蜀黍,我是乖乖!”小屁孩叫的很欢乐。 “嗯?”不自觉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笑。 “色蜀黍,我妈咪让我告诉你一声,她明天要结婚了!” “什么?!”秦慕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结婚?” “嗯嗯嗯……。”小乖乖点头:“妈咪刚刚在厨房里抓着易叔叔的手,向他求婚了!” 秦慕抉的太阳穴突突挑起来,那个女人!!他凉凉的问:“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们还说明天一早就去领结婚证!” …… 秦慕抉挂断电话。很好,夏桐,这一次你死定了! 【第一更~喜欢请收藏噢~】 结婚被逮! 第二天是周末,夏乖乖一早就去她的好朋友王小雪家里玩了。 夏桐起床时,易初正好在厨房里做着早餐。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起来了?” 夏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顿时有些尴尬:“我先去洗个脸。”接着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跑进了浴室。 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桐纠结的想撞墙。也不是没有和他同居过,之前刚到法国那两年,因为自己怀孕不方便,易学长为了照顾自己曾经‘同居’过两年。但那时候思想单纯,从没往别的地方想,经过了昨晚厨房里的那场‘求婚’,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却只觉得别扭至极。 “桐桐,好了吗,早餐快做好了。”易初在门外叫她。 夏桐答应:“马上就好。”说完洗了个脸,又仔细的画了个淡妆,今天要去民政局登记还要拍结婚照,她可不能把自己弄的太糟糕。 从浴室出来时,易初正好将两个餐盘端上桌。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一下,赞叹道:“很漂亮。” 说完,朝她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夏桐因他的动作僵住了,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直到他再次叫她,她这才醒悟过来,脸上有些讪讪…… 吃过了饭,两个人便开车去了民政局。或许今天是周末,所以民政局外领结婚证的人很多。两个人等了差不多快二十分才轮到他们,夏桐将早已准备好身份证户口本等递给了做事的工作人员,谁知那工作人员一看她的名字,脸就白了。 “你就是夏桐?”那中年女人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夏桐有些莫名:“嗯。” 就在这时,民政局外忽然径直驶来了五六辆黑色的雅宴,规矩的排成一列。难得见到如此多的名车,后面排队的人群开始躁动,窃窃私语起来。 不一会儿,车门开,一大群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拥了出来。粗略一数,有十几人,虽多,却并不凌乱,整齐的排列在大门两边。 夏桐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秦慕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旁边的黑衣男子皆低头敛目,样子恭敬至极。 他湛亮的目光微微一扫,便落到了夏桐身上,没有丝毫的停顿,大步朝她走来。 【两更完毕~喜欢请收藏~】 跟我回去 “跟我回去!”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声音霸道无比。 易初将夏桐挡在身后:“秦先生,桐桐并不想跟你走。今天是我和她结婚的日子,希望您能够就此放手,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桐桐?这个男人竟然叫她桐桐! 秦慕抉眯眼,盯着他身后的夏桐:“噢?结婚……夏桐,你确定要和这个男人结婚?” “是!”夏桐从易初身后站了出来,眼神坚定无比:“我和易学长在一起了五年,早就心灵相通不分你我了!况且我还生下了他的孩子,我有什么不确定的?!” 闻言,易初的背脊僵了僵,却没有说话。 孩子?!又是孩子!秦慕抉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了,这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果然是他的! 他抱住肩膀,不怒反笑道:“夏桐,你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可是你确定,他要娶你吗?” “我——。”夏桐刚要说,却被易初打断,他朝前走了一步:“秦先生,你放心,我——。” 秦慕抉微笑,抱胸走到了易初身侧,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不过转瞬间,易初的表情就惨淡到如一张白纸。 秦慕抉退后,意有所指的说:“易先生,我劝你说话之前可要掂量清楚,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见他脸色着实难看,夏桐忍不住摇了摇他的手臂:“易学长,你怎么了?你不要怕,他威胁你什么了?你告诉我……。” 好半晌,易初才回过神来,脸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梦魇,难看的要命。迟疑了好久,他才对夏桐说:“桐桐,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改天我们再来拿证吧……。” 夏桐怔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低头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顿时茫然。 【第一更,今天有加更哦~喜欢一定记得收藏~满地打滚求留言求红包~】 威胁真相 帝升二十一楼,秦慕抉端着一杯红酒,立于落地窗前。 聂胜从门外走了进来:“慕少,他来了。” “嗯”,秦慕抉转身:“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清雅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秦慕抉放下手中的杯盏:“易先生,你好。” 易初站定,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说:“秦先生,你是怎么知道……。”他顿了顿,声音因羞愧而颤抖:“知道那些事的?” 秦慕抉微微一笑:“没想到前财政部长家的大公子,a市03年的高考状元,著名的大律师易初先生……竟然曾经穷困潦倒到要去法国红灯区卖身。” “闭嘴!”易初打断他,声音因愤怒而沙哑。 半晌:“当年我父亲因贪污被双规,家里几乎一夜之间就倒了。那时候我没办法,除了……。”他顿住:“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告诉桐桐,她并不知情。” “可以”,秦慕抉答应的很轻松,“但条件是你必须离开她。” “秦先生,你这算是威胁吗?” 他耸耸肩膀,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你要这样想也可以。我秦慕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他朝他逼近一步,声音沉了下来:“不过我实在很好奇,若是让媒体知道了这个新闻,以后还敢不敢有公司请易先生你做律师,只怕到头来连法庭都上不了吧!” 易初沉默。 “秦先生,我不懂。”他看向他:“你这样子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和桐桐在一起,真的因为爱她吗?如果爱她,当年怎么会——。” 秦慕抉的眸色冷了下来:“你的问题也未免太多了吧!” 易初笑起来:“桐桐是个好女孩,她一直都很努力,想要变得更优秀。无论在夏家,或者是法国,哪怕是怀着乖乖的时候,都在为着梦想而拼搏……。” 乖乖,又是夏乖乖!秦慕抉眯起眼,一想到那个女人曾经为眼前这个男人生过一个孩子,他就愤怒到要发疯! “易先生,我想我还没有度量大到,能容忍别的男人在我面前谈论我的女人好不好?!” “是我多言了”,易初低头,蓦然的笑:“秦先生,你是一个很好的商人,懂得如何在谈判桌上为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我承认你抓到了我的软肋,三年前我父亲入狱,易家一夕尽毁。这些年都靠我母亲一人在辛苦操持,我现在的工作和事业对于我的家庭来说,实在是很重要……。”他顿了顿:“同时我也不希望因为那段难堪的往事,伤了我母亲的心。” 秦慕抉扬起唇角:“易先生你果然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不过——。”易初又抬头,字字铿锵:“不过走之前,我还是要说两句。秦先生,你和桐桐真的不合适。除非在你们之间,能有一个人愿意低头改变。” 【第二更~晚上还有更~】 不好预感【长评加更~】 一整天都联系不到易初,夏桐简直要疯了。 早上在民政局,易学长刚开始明明表现的很正常,但就在秦慕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他忽然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很紧张,一副受人胁迫的样子。 难道是易学长有什么把柄落在秦慕抉手上,以至于不得不听命于他? 夏桐握着手机,越想越不安。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忙不迭的握起:“喂?” 电话中是易初略显疲惫的声音:“桐桐——。” “易学长!”夏桐激动的要哭了:“你怎么样?秦慕抉有没有威胁你逼迫你害你?你不要怕,你告诉我……。” 易初笑起来:“什么威胁逼迫,你以为我被黑道绑架了吗?” 想起五年前的那场劫持,夏桐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秦慕抉的手段与黑道相比,只怕也不相上下。 “那你……。” “我没事”,男人打断她:“早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确定而已,我怕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易学生,我不需要你那么强大的,我只是想——。”夏桐顿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预感,易学长接下来的话…… “桐桐,真的很抱歉,现在的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婚姻……。” “……。” “嘟嘟嘟……。” 手机滑落在地,摔的支离破碎。 *** *** 下午四点,帝升二十一楼,秦慕抉靠上了身后的皮椅,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慕少,易先生的照片和资料该怎么处理?” 秦慕抉睁开眼:“销毁掉,不要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聂胜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沈吟小姐下午打过电话来,问慕少您晚上有没有空。” 沈吟?秦慕抉皱眉:“替我推掉。” “可是……。”聂胜有些迟疑:“沈小姐已经连邀三天了。” 秦慕抉起身,抽掉椅子上的西服,穿上身。淡淡道:“那就照前三次一样推第四次。” “……。”聂胜:“是。” 【三更鸟~求收藏推荐红包~】 孙悟空?帅锅! 天使幼稚园里,夏乖乖与几个小伙伴悠闲的荡着秋千。 “诶,乖乖,我听我妈咪说,你没有爹地诶……。”一个剪着小萝卜头的男生问。 “我怎么会没有爹地?!”面对好伙伴的诽谤,夏乖乖表示很愤慨。 “可是妈咪是这样和我说的啊,难道妈咪在说谎?可是说谎的人不是都会长长鼻子吗?”想到自家妈咪高挺的鼻梁,小萝卜头深深的纠结了。 “当然是你妈咪在说谎!”夏乖乖气呼呼道:“你妈咪嫉妒我妈咪有一个我爹地这么好的爹地,所以她在故意骗你!” %gt;_lt;%这纠结的人物关系……几个小朋友显然被绕了进去,同时陷入沉思。 半晌,一个挂着两撮鼻涕的小男生明白了过来:“乖乖,你爹地很好吗?” “那当然!”夏乖乖得意洋洋道,“我爹地长的可帅了,就跟那个——。”她顿住,努力思索,“就跟动画片里的孙悟空长得一样帅,不不不……比他还要帅!” 话一出口,所有小朋友都露出了一脸憧憬的表情。比他们的偶像孙大圣还要帅,那得帅到怎样一个惨绝人寰的地步啊…… “乖乖,真羡慕你有这么帅的爹地……。”一个小朋友酸溜溜的说,想起自家老爹那张和唐僧相似的脸,他不禁泪奔。 这下,夏乖乖就更得意了,翘着小脚坐在秋千上,眉毛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 *** 不远处,秦慕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秋千上那个粉团粉团的小不点,实在有趣的很。 他走了出来:“乖乖——。” 他一出现,所有小朋友立马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紧盯着眼前这个入侵者。 忽然不知是哪个小朋友感叹一句:“乖乖,这就是你爹地吗?好帅啊……。” 接着又有声音陆续传来:“确实很帅啊……。” “乖乖说的没错,果然比孙大圣帅……。” 在这一片的赞叹声中,夏乖乖无比淡定的走到了秦慕抉面前,摇了摇头,不屑的口吻:“哪里,他只是我妈咪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罢了。但和我爹地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秦慕抉瞬间石化。 父女同心,其力断金! 今天mv拍摄的进度有些慢,相应的收工的时间也拖后了些。等夏桐下班终于可以去接乖乖时,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 若是往常,她会先给易初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接一下。只是今天…… 当夏桐火急火燎的赶到幼稚园时,却被告知夏乖乖早就被接走了。她立马又急匆匆的跑到外面去找,在幼稚园的某一角,她注意到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很像是乖乖。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乖乖拉起来,搂在怀里,对着那黑色的身影警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接走乖乖?!” 当秦慕抉缓缓站起身时,夏桐顿时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 他饶有兴致的抱起臂膀:“我来看看乖乖有什么问题?” “乖乖跟你没关系!” 他笑起来:“可是她妈咪和我很有关系。” “你!” “妈咪——。”夏乖乖扭了扭肉滚滚的小蛮腰,忍不住抱怨:“你箍疼我了。” 夏桐忙松开手,谁知狗腿的夏乖乖立马就扑到了秦慕抉怀里,问:“色蜀黍,你刚刚还没有给我讲完呢!知了为什么到了夏天就叫个不停,它们不累吗?” 秦慕抉抱住她:“因为它们很热啊,所以它们要不停的叫好热……好热……好热……。” 他一边解释还一边伸着舌头,做出一幅热到虚脱的表情,惹的怀里的夏乖乖咯咯直笑。 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正经的一面,夏桐竟然有些晃神,只觉得眼前这父女相拥的一幕,和谐到令她都不忍心破坏。 两个人又讲了好久,夏乖乖忽然摸着肚皮说:“我好饿啊……。”随后又抓着秦慕抉的衣摆,可怜兮兮的说:“色蜀黍,你请乖乖吃饭好不好?” 这下夏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攥住自家女儿的手:“妈咪已经买好菜了,我们回家吃。” “可是都这么晚了,等妈咪回家做好饭,乖乖都饿死了!” 小乖乖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秦慕抉蹲下身,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乖乖两眼放光。 “夏乖乖!”受不了自家女儿的厚颜无耻,夏桐咆哮。 显然蹲着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想鸟她,继续淡定从容的讨论。 “色蜀黍,我偷偷告诉你,我好想吃肯德基啊……可是妈咪都不让,她说是垃圾食品,没营养……。” “没事,等下叔叔带你去吃——。” “蜀黍,你真好!”夏乖乖感动的内牛,忙不迭的将嘴巴凑了上去,狠狠的朝秦慕抉脸上啵了一口。 夏桐无语凝噎。 【两更完毕,请收藏哟~】 胳膊肘外拐的小乖 一个小时后,a市某肯德基店。 夏乖乖抓着一个油汪汪的鸡腿,兀自啃的正香。夏桐坐在她身旁,不时的提醒:“慢点吃,小心咽到了……。” “嗯嗯嗯……。”夏乖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答,嘴巴却嚼的更带劲了。 夏桐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却发现对面的秦慕抉一直都没有吃,只是将目光紧紧的锁着她,那里面的探寻意味令她有些芒刺在背。 “要不要吃点?”他将一份汉堡推到了她面前:“你一晚上什么也没吃。” 夏桐并不喜欢吃这种油腻腻的食物,但显然此刻吃点东西会比傻傻的干坐着更合适。 于是拿过一袋番茄酱,想撕开,谁知手上有油,一直撕不开。她几分不耐烦,便低下头用嘴去咬,谁知用力过猛,番茄酱哗啦一下飙了出来,喷了夏桐一脸。 “哈哈哈——。”身旁的女儿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妈咪,你花花脸哦……哈哈哈……。” 夏桐心里暗囧,想伸手去擦,但满手都是油,根本就擦不了,急的脸都红了。 秦慕抉低笑一声,突然朝她伸出了手。夏桐一惊,身体下意识的朝后面的椅背靠去。却被他一手制住后脑勺,另一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白净的方帕,轻柔的替她擦起污渍来。 夏桐一阵慌乱,竟忘了推开她。眼睛里倒影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暗蓝色的眼眸,皱起的眉峰,看不透彻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与过去的他,毫无二致,却又隐约有些不同。 心脏没由来的战栗,发烫。 就在这时,小乖乖软绵绵的声音忽然不死不活地窜了上来。 “妈咪,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 *** 秦慕抉一怔,夏桐一囧。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脑袋从他的掌中抽出,尴尬的说:“餐厅里吃东西的人太多了,妈咪这是热的……。” 夏乖乖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害的瞧着她,“哦,是这样啊……。” “可是……。”她又一把捂住她冰凉的手,笑的一脸单纯:“可是,妈咪你看起来好冷的样子,一点都不热啊。老师说,说谎会长长鼻子哦……。” 太丢人了,竟然被自家女儿鄙视了! 夏桐咆哮:“吃你的东西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夏乖乖泪奔,一把扑到了秦慕抉的怀里:“色蜀黍,妈咪欺负我!” 夏桐咬牙切齿:夏乖乖你到底是谁生出来的!!! 【今天貌似是开学的日子,祝福开学的筒子们愉快,第一更,晚上还有更~】 偶遇苏若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走出了肯德基店。 夜幕降临,尽管才不过九月,a市却已泛起淡淡的凉意来。夏桐将乖乖抱进怀,对秦慕抉说:“今晚谢谢你的晚餐了,我和乖乖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们吧,反正我开着车。” “不用”,不想和他再多做纠缠,夏桐指了指不远处的公车站:“那里有直接到家的车。” “那我送你们过去。” 夏桐:“……。”半晌点点头。心里却止不住的嘀咕,这男人今天是傻了吗,平时那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今天就像是被打了镇定剂一样,哪看哪儿不对劲。 三个人各有所思的朝公交车站走,在路过一排展览的玻璃橱窗时,夏桐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苏若——。”夏桐叫住她。尽管身处在同一个公司里,但自从上次的甄选会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依然很少。 今天能在大街上碰上,夏桐觉得很意外。 “夏桐姐——。”苏若放下了手中的画板,朝她一笑。 “在干什么?”夏桐问。 “没什么,在家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就出来闲逛一下,想找一找灵感。” “你可真努力”,夏桐看了看她的画稿,赞叹道:“很漂亮也很特别……。” 她局促的摸了摸颈项,似乎有些不大习惯这样子的称赞。干净的目光如小鹿般温驯躲闪,让人没由来的就会产生好感。 “怎么回事?”身后的秦慕抉走了上来。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你也认识的。” 夏桐转头,不知是否是错觉,当她转身的那一刹。她察觉到了面前苏若目光中的闪烁,那样子默默注视着迎面走来的秦慕抉,眼中似乎隐忍着——情深。 夏桐一怔。 “我也认识?”秦慕抉走上前,将眼前的女孩上下一打量,显然已经忘记了。 苏若寞淡的垂下眸:“夏桐姐,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嗯好。” 待她离开,夏桐才解释:“她就是上次在遴选首席设计师的晚宴上,与我不相上下的那个女孩。最后还是你把她挑出来的,现在倒忘了?” 秦慕抉这才记起来:“噢是她啊……。”随后又凝眉:“不知怎么,她的背影让我觉得很熟悉。” 怀里的夏乖乖已睡熟,夏桐替她拢了拢衣领,不咸不淡的答:“或许是慕少曾经宠幸过的某个红粉知己吧。慕少你贵人多忘事,只怕那女孩心里头苦的很,却也是有口说不出。” “夏桐!”秦慕抉恼怒的皱了皱眉。 “啊我的车来了……。”夏桐朝他扬手:“我先走了,慕少你还是回去多想想吧,风流债可欠不得,女人往往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 不远处的酒店门口,带着大墨镜的卷发美女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助理走过来:“沈姐,司机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好。”沈吟点头,墨镜下的目光却淡漠的令人发憷。 【两更哈哈~喜欢收藏哟~明天又要加更啊~大家给力支持啊~】 东窗事发 坐上车,夏桐望着窗外不断退后的风景,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当初约定好一个月的比试时间,如今已过去了快一半。这些天自己为乖乖的户口问题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闲工夫去顾及与苏若的比试。 谁料今天幼稚园的老师忽然找到自己,说乖乖的问题解决了,不需要户口就可以入园,弄的夏桐有些囧。 后天幼稚园打算办一个游香港的秋游活动,估计要去好几天。自己也好趁着乖乖不在,尽量多熬些夜,早点把设计稿给赶出来。 *** *** 第三天一早,夏桐将乖乖安全送到了陪同旅游的老师手上,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去公司上班。公交车上,她一面啃面包一面看着工作表,注意力却被身后的一对男女吸引住。 “哎……这个新闻好劲爆啊,你看过没有?”女孩子的声音满是八卦。 “嗯?”男人显然没什么兴趣。 “报纸上说,昨天法庭正在审理一场官司时,在场某个有名的大律师被爆曾经在法国做牛郎。” “噗——。”男人吓了一跳:“不是吧,律师不是都很有钱吗?” “我也不知道诶,然后有人据此分析说,这个律师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在律师界这么出名,就是因为背后有靠山。” “靠山?难道——。”男人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难不成有某个曾经与他共度春宵的富婆在背后撑腰?” “说不定哦,而且后来有记者继续往下查,查到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女孩停了一下,故意卖官司:“那个大律师的父亲竟然曾经是a市财政部的部长,三年前被查出贪污,最后免职枪毙了。” “嗨这也难怪,有一个腐败的爸爸,还能指望生出个多干净的儿子?恐怕他爸爸在做政府高官,玩各式各样女人时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也会躺在别人的床上,等着有钱人玩弄。”男人轻蔑道。 “哈哈,这就叫恶有恶报……。” 听到这里,夏桐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冒冷汗。 财政部部长,法国,律师…… 为什么会那么吻合,相似到让人不禁全身发凉。不会的不会的,夏桐在心里猛烈摇头,易学长是那样一个优秀干净的男人,他怎么会…… 【今天三更,第一更鸟~】 背后栽赃? “对了,那个律师叫什么?”男人忽然问。 “报纸上没有说具体的名字诶,不过好像是姓易……。”女孩又翻了翻,忽然惊喜道:“这里有一张照片,你看看!” 就在男人正欲凑上去看时,前面一直沉默的女人忽然回了头,一脸苍白的扯过自己手中的报纸。低声道:“对不起,借我看看。” 男人愣了一愣:“呃……拿去吧……。” 夏桐拽过报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红色加粗的大字,亮眼到令人触目惊心——‘大律师被爆曾做牛郎’。标题下是一行黑色的小字——‘疑似背后有人包养,检察院表示近期将彻查’。 夏桐心乱如麻,已经来不及看文字部分了,刷刷刷的就翻到了照片的那一页,当看到那个熟悉的侧影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尽管记者有意选择了一个不怎么清晰的侧面,尽管照片有意识的模糊处理了,但夏桐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照片的主角,除了易学长还能有谁? 夏桐握着报纸,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心跳乱成一团。 为什么会这样?易学长曾经在法国做过牛郎?为什么她会不知道? 忽然她一个激灵,猛地站起了身。 不可能的,这一定不是事实!因为没有理由啊,易学长在法国读hec paris时有全额奖学金,生活方面也一向崇尚简洁自然,花钱的地方并不多。他没有必要去卖身做牛郎…… 难道是有人想要在背后栽赃陷害,所以故意往他身上泼污水? 一定是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桐,立刻就下了车。她要马上联系上易初,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 *** “嘟嘟嘟……。” 短暂的铃声后,手机中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夏桐挂断,心急如焚的拦了一辆计程车:“师傅,去逸辰小区,请快一点。” 到了易初居住的逸辰小区,他却不在家。夏桐使劲的敲了半天门,却始终没有人响应,她越来越觉得大事不妙。 易学长一向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手机不会无故关机。而像现在这样完全联系不上他的情况,过去根本就没有过。 夏桐越想越心慌。 【第二更,晚上还有更~】 我找秦慕抉! 夏桐越想越心慌,忍不住来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处。 那保安一听说她问的是易初,立马回答:“易律师啊,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昨天好像一直都没有回来……。” 一直都没有回来?夏桐的心一紧:“你确定?” “嗯,昨晚是我值的班,易律师的车我也认识。况且他以往每次经过时,都会跟我打声招呼,如果回来的话我不可能不记得。” 夏桐的心,越来越沉,渐渐沉到了底。 事情开始朝自己料想的方向发展了,看来果然是有人在背后使阴招,假借朝易学长身上泼脏水来获取利益。 只是易学长平素对人温和有礼,在事务所里是人人称道的老好人。谁会和他有仇到不惜这样子诋毁他? 忽然,她全身一震,想起了几天前民政局里发生的那一幕:“易先生,我劝你说话之前可要掂量清楚,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秦慕抉!是秦慕抉! 夏桐的脸,瞬间惨白!怪不得后来易学长的表情会那么奇怪,明明之前答应的好好地,晚上忽然就毁了婚。表情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 除了那一贯霸道强势的秦慕抉,又有谁有这样的能耐,逼得不与人争的易学长步步退让? 只是易学长没有料到的是,尽管他退了让了,换来的结果却依然不堪! 夏桐捏紧胸口,只觉得有一股无名大火即将崩裂而出。拦下一辆计程车,她冷冷道:“开到帝升!” ****** 半个小时后,夏桐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帝升大楼。 一楼前台处,她狠狠一拍桌子:“我找秦慕抉!” 来往的员工被她冲天的气势吓到,不时三五成群的看她一眼,窃窃私语。 前台小姐还算冷静,依然保持职业性微笑:“不好意思,总裁正在会议室开会,请问小姐有提前预约过吗?” 夏桐不答反问:“他在哪儿开会?” 前台小姐一愣,“对不起,这个请恕我不能回答。小姐如果有预约的话,我现在就找人带您去休息室,如果没有——。” 前台小姐的话还未说话,夏桐便已不耐烦的走到了电梯处,打算自己上去找。 马上就有闻讯赶来的保安,一把将她拦住:“小姐如果没有预约或是员工证明的话,我们不能放你上去。” “放开!我认识秦慕抉的,你们给我放开!” 尽管她拼力大叫,全身却依然不受控制的被架住,拖着朝外走。 “我真的认识你们的总裁,你们放我进去!” “……。” 就在这时,聂胜从电梯内走了出来,不经意的朝那喧闹的几个人看去,目光顿时凝住。他大步走上前,“放开她!” 【三更完毕,明天依然三更哦,求收藏求推荐求红包~】 当众甩巴掌 几个保安见是他,忙松手:“聂助理,这位小姐刚刚在大厅里嚷嚷着要见秦总,却又没有预约,我们只是——。” “嗯,我知道了。”聂胜点头:“你们把她交给我吧。” 几个保安立刻就松了手,夏桐当然认得眼前这个男人,她上前一把抓住聂胜的袖子:“带我去找秦慕抉,我要见他!” 聂胜微一踟蹰:“你跟我来。” 他将夏桐径直带到了二十一楼的某个休息室,说:“慕少就在旁边的会议室开会,等他开完会我就会带夏小姐去见他,请您耐心等候。” 夏桐点点头,坐下,手却在发抖。她说:“聂先生,我刚刚好像有东西落在前台那里了,你可以去帮我拿过来吗?” “好。” 夏桐站起身,眼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目光一转,落到了会议室漆黑色的大门上。 她下意识的用力呼吸,却无法阻止胸腔里几乎快要破出的心跳,一直咚咚地响彻在耳边。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 而现在,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 *** “哗啦——”一声,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黑暗里正对着巨大投影屏讲话的秦慕抉转身,隐约中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接着黑暗里‘啪’的一声脆响。 灯开,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会议室里不知何时走进来一个女人,站在总裁面前双双对峙。而他们一向敬若神明的总裁,脸上竟然多了五个鲜红的掌印,明显刚刚被扇过。 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慕抉,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 电梯里就察觉到不对的聂胜慌慌张张的推开了门,可惜已经晚了。 秦慕抉注视着眼前的夏桐,交代道:“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有事明天再议!”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秦慕抉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拽到身前:“夏桐,你活腻了是不是?” “秦慕抉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冷笑:“我做过的事多了,包括强暴你夏桐!” “你!”夏桐愤而挣扎,谁料他用的力气实在大,她挣脱不过,索性朝他下身一踢。秦慕抉脸色剧变,松了手。 夏桐朝后退步,呼呼喘起气来。 她侧身从包里掏出一叠报纸,甩上了桌:“秦慕抉,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干的?” 夏桐,你不配的 男人低头,当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时,有了一瞬的微讶,面上却依然冷峻不惊。扯了扯唇角,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竟然爆出来了。” 他果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夏桐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血在蹭蹭蹭的往上冒,逼得她上前,一把扯住秦慕抉衣领:“这件事果然是你干的吗?秦慕抉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你为什么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易学长?背后使这种阴招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吗?!” 秦慕抉推开她,声音更冷:“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夏桐道:“易学长那么温和的性格,除了你秦慕抉,我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会这样子害他!” “我害他?”秦慕抉步步朝她逼近:“夏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入我的眼,值得我秦慕抉费心思去害的。你那个当心肝捧着的易学长,我根本就不屑放在眼里。” 他瞥向她,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讽:“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了你而去害他吧?”他笑起来,指了指她的胸口:“夏桐,你不配的。” *** *** 夏桐,你不配的。他指了指她的胸口,声音里满是不屑的讥讽。夏桐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手机:“喂?” “夏桐,你今天早上怎么回事,怎么又没有来上班?”电话里是主管安娜严肃的声音。 “安娜姐对不起对不起……。”夏桐忙道歉,“我早上坐车时发生了点小意外,不得不处理一下,今天恐怕不能去了。” “……。” “嗯好的,今天缺的工作我明天加班做完,周末也可以加班的。真的很抱歉。” 夏桐刚挂完电话,秦慕抉就皱着眉问:“你那份小助理的工作有那么重要吗?明天加班周末也加班?夏桐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你就不怕乖乖一个人在家会出事?” 夏桐现在满脑子都是易学长那件事,已经没有心情再与他耗下去,转身就朝外走。 “咯”的一声轻响,她握着门把用力转,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回身怒视秦慕抉:“开门!” 秦慕抉慢慢走过来,“夏桐,你刚刚说我无耻,只会背地里使些下三滥的阴招。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背地里见不得光的手段我用得多了,不过——。”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过我秦慕抉做事,向来是做了就坦坦荡荡的承认。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虚伪的遮遮掩掩——。” 他低下头,与她对视:“而我现在再说一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他耸耸肩膀:“我的解释就是这样,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承认易初在法国卖身这件事我早就知情,但这件事为什么会泄露出去,我会去调查。” 夏桐气到发抖:“易学长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不许你这样污蔑他!” “有趣有趣……。”他大笑起来,浓黑的眉桀骜地挑起,眼神冰冰凉地直欲将她戳穿:“夏桐,我说了这么多句真话,你却一个字都不相信。易初骗了你那么久,你却要执意做个傻子,送上门给他骗?夏桐,你真是蠢的可以。” 夏桐张嘴正欲说,手机却再一次响起,她掏了出来,屏幕上‘易初’两个字在闪烁。 是易学长!她欣喜的按下接听键,却听见‘啪嗒’一声,手机被他狠狠的挥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第二更~晚上还有更,喜欢请收藏啊~】 神色狼狈 “秦慕抉你!” 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到了门上:“夏桐,我现在很火,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个男人的事!” “秦慕抉你放过我,易学长找我了,我要去见他!”夏桐挣扎。 秦慕抉黑眸微眯,拦腰将她抱住,扔到了宽大的老板椅上,随即双臂撑着扶手,低头狠狠吻住了她。 夏桐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吃惊的挣扎,但他的胳膊像铁索般强而有力,吻激烈而炙热,她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夏桐大力咬住了他的舌,秦慕抉急急避开。 唇上有血冒出,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我还有点事,估计半个小时就回来,这段时间你先冷静一下。至于易初——。”他的语气沉下来:“再让我发现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不能保证下一次我会不会想要他的命!” *** *** 秦慕抉气冲冲的走出休息室,一手握住下巴。聂胜在身后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笑什么笑?”秦慕抉呵斥,神色却有些狼狈:“给我张纸巾。” 聂胜将一块手帕递过去:“托德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估计您若是再不去,他就要发飙了。” “发飙。”秦慕抉冷笑:“等到他公司被吞并的那一天,我只怕他哭都来不及。” “对了”,他又问:“我那天交给你的,关于易初在法国的资料,你后来处理了吗?” “属下拿到资料室用碎纸机碎干净了。” “当时身边有别的人吗?” “应该是没有的,发生了什么事,慕少?” “易初的资料被人爆出来了。” “怎么会……。”聂胜一愣,随即低头:“是属下的错。” 秦慕抉道:“我怀疑公司有内奸向外人递消息,你给我查一查,尽快抓到这个人。” “是!” 应付完托德先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秦慕抉疲累的揉了揉眉心。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他有意的停了下,整了整衣领这才推门而进。 意外的,门内却只有一个送水的小职员倒在地上,身上穿着的是夏桐早上的衣服。 “慕少——。”聂胜见眼前这一幕,感觉到不妙:“需不需要我去找找夏小姐。” “不用。”秦慕抉挥手止住:“放心吧,她马上就会回来了。” 【三更完毕~明天依然三更哦~我介么勤奋,大家奖励一下吧,星星眼~】 承认事实 逃出帝升的夏桐慌忙的拦了一辆计程车,马不停蹄的朝逸辰小区赶去。车子上她借了司机大叔的手机,给易初拨了个电话。 短暂的嘟嘟声后,“桐桐,有事吗?” 声线是他一贯的平静温雅,听不出任何情绪,闻此,夏桐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我只是担心你,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你要不要过来?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夏桐觉得嗓子有点堵,她点头:“嗯,我正准备过去呢。” “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易初来开门时,手中正握着一个锅铲,似乎在做饭。他将她拉了进来,说:“还有菜没有弄好,你先坐坐。” 夏桐点头,“需不需要我帮你?” “算了吧。”他笑起来,“别越弄越糟就好。” 夏桐气堵,索性靠上了厨房的门壁,托着腮一动不动的盯着厨房中的他。禁不住感叹,看美男做饭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啊。 裁剪合适的枚红色衬衫简单清雅,熨帖的穿在他身上,勾勒着他线条流畅的身形,说不出的蛊惑诱人。很少有男人能将玫红这样骚包的颜色穿的和他一样好看,丝毫不见轻挑,反而只觉得卓绝清雅至极。 只是如此干净的易学长,却无端端被人那样子污蔑。夏桐只要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就会气的全身发抖。 “怎么了,傻了?”易初端着一盘菜走出来,见她愣愣的,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夏桐这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 他将饭菜一一摆上桌,解下围裙,说:“好了,快吃吧,等很久了吧?” 夏桐看着这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明明肚子已饿的咕咕叫,却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 “我——。” “吃吃这个吧,你最爱的糖醋里脊,不知道今天做的怎么样。”易初夹了一筷子给她。 夏桐看着那满碗的鲜红,伸了伸筷子,又放下。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逃避:“易学长,今天的报纸我看了……。” “嗯?”他低头吃东西,表情淡淡。 “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夏桐问,语气急切。 易初放下筷子,身体缓缓朝后靠,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是真的。”他说。 【第一更,今天依然三更~】 我要帮你! “什么?!”夏桐一楞:“怎么可能?那些新闻明明就是在诽谤你,去法国的那五年,我几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卖——。”她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做过那种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傻丫头——。”他叹一口气,表情明显的无奈:“你怎么可能会每时每刻都和我在一起?我当年在蛋糕店做学徒的事,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我——。”夏桐一梗,却是无话可说。 “为什么?”半晌,她问:“易学长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呢?非要以那种方式?” “桐桐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他看着天花板,沉静的眼眸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当年我父亲被查贪污入狱,不到两个月就枪决了。人走茶凉,易家从开始的辉煌走到最后这种颓唐的境地,对于我母亲来说,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这些我都没有听你说过”,夏桐喃喃。过去她只知道易学长的父亲是一位政府高官,可是具体做什么的并不大清楚,也没有问过。对于他们家发生的这些变故,就更是毫不知情。 “我父亲枪决以后,我母亲一夕之间就病倒了,几个月后查出是子宫癌,庆幸的是早期。”他停了停:“因为父亲贪污的事,家里几乎已经掏了个干干净净。而我在法国,处处都要用钱,顾及自己也只能算勉强,若要筹集为我母亲做手术的钱,就太难了。” “所以你当时——。”夏桐捂住嘴:“易学长,你真的太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当时有钱啊,秦慕抉父亲给我的那笔钱我还放着在,一直都没有动过。如果你当时告诉我——。” 他摇摇头:“那笔钱你也不想动的对吧?” “但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我宁愿没有自尊,也不希望学长你牺牲那么多”,夏桐低头,语气带着几分哽咽:“学长,你怎么那么蠢!” 他笑了笑:“别伤心了,那些都过去了。至少我后来筹到了替母亲做手术的钱,这样就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夏桐握住了他的手:“学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发生了这种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吧?” “没你想象的那么大”,他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脸释怀:“我打算过几天就带我母亲去澳大利亚。那边的生态空气都好,适合我母亲养病。我想这坏消息就算再怎么传,总不至于能穿越整个太平洋吧。如果真的运气那么背,传到了外国鬼佬的耳朵里,我大不了不做律师就是,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轻松,夏桐却无法释下心来。特地去法国学了五年的政法,好不容易在a市律师界崭露头角,可以有很辉煌的未来。却不得不因为一件往事而远走他乡,人生甚至因此而重来。 这样的打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几乎算得上灭顶。 夏桐忽然问:“学长,如果这个新闻能被压下来,甚至被完全翻牌,你觉得怎么样?” 易初蹙眉:“桐桐,你想做什么?” “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假亦真时真亦假。”夏桐微微一笑:“易学长,这一次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二更,晚上还有更~】 我不是你的 走出逸辰小区。 夏桐掏出手机,反复的翻着那些号码,最后还是打给了秦慕抉。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她最终只能回去求他。 很快,秦慕抉就接了电话,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秦慕抉——。”夏桐的喉咙发干,“刚刚易学长跟我讲了所有事,早上我错怪了你,真的很抱歉。” 他沉默,安静中有着一种难言的威慑。 夏桐鼓起勇气:“现在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不知道你肯不肯?” 电话那头停顿了半秒:“夏桐,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如果你能在六点钟之前赶到帝升总裁办公室的话,我就和你谈,如何?” 夏桐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开去帝升,以最快的速度!25分钟内钱双倍!” 当半个小时后,夏桐满头大汗蓬头垢面的推开总裁办公室门时,秦慕抉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品着一杯咖啡。 听到门响,抬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翻了一页杂志:“迟到了三秒,夏桐。” 夏桐听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逸辰小区离这里起码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已经在用飞的速度过来了。去掉挂断电话的时间,刚刚好。” 她回答的很理直气壮,秦慕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夏桐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身旁。 他气定神闲的说:“你想和我谈什么?” 夏桐低头:“虽然我知道报纸上那些消息都是真的,但易学长当年之所以会做那些事全是因为生活所迫。我不希望那些过去的污点毁掉他今后的人生。” “嗯?”他扬了扬眉毛。 “我希望你能帮帮他,将这件事掩盖下去,甚至于颠覆事实。” “你想让我误导公众,睁着眼说瞎话吗?”秦慕抉慢悠悠道。 夏桐咬唇,“是,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他笑起来:“我的确可以做到,可是夏桐,我为什么要帮他?你应该知道,今天因为易初的事,我很火大。你觉得我会大度到,不计前嫌的帮助一个勾引我女人的男人吗?” “我不是你的女人!” “马上就会是了。”他合上杂志。身体微倾,如一个牢笼般将她锁在胸口。暗蓝色的目光紧紧盯住她,其中贮藏着深不可测的野性,以及夏桐所不熟悉的火光。 “一夜,夏桐,我要你一夜如何?” 【剧透及上架感言】 【好了,首先是剧透环节】 1、秦慕抉用一夜的缠绵来要挟夏桐,夏桐会同意吗? 2、林曼茹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或者她还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3、而顾颢然这个前面只出现过一次的酱油君,马上也要发挥他男一?男二?男三?的独特魅力,激情pk秦慕抉~ 两男抢一女,激情火力爆发~很值得期待哟~ 4、还有秦慕抉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夏乖乖的真实身份,当知晓后又会惹出怎样惊涛骇浪的故事~ 神秘二公子秦慕泫的登场,背后女人的渐渐浮现,无数真相的大白,诡谲云涌的故事一触即发…… 【上架感言】 很多童鞋看到这个,心里都会‘咯噔’一下,然后开始默默的碎碎念。是的,西西这周接到通知,《致命总裁》从明天开始就要上架了(~ o ~)~zz 首先在这里谢谢这一个月来支持西西的筒子们,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个文不会取得现在这样好的成绩。同时也很感谢这一个多月来,耐心给西西指导和推荐的双修阁主编辑~抱住拥抱~ 其实大家也不要因为收费了就很沮丧,旅游过的筒子们都知道,一般有价值的景点才会收门票,这个和文文是一个道理。大家选择了西西的文,如今上架收费了,也说明各位当初的选择是十分有眼光的,西西贼笑。 况且rn一般文上架前的字数都是八万字左右,而西西这篇文免费大概写了近十万。而且因为明天要上架的缘故,连续几天都加更了,就是希望能给大家看更多的免费。看在西西这么实诚的份上,大家就请继续支持西西吧~ 上架以后不仅可以保护我的版权不受侵犯,同时对于大家也是一个很好的福利。以后的更新速度肯定是飞飙的,明天一早我就会直接更新20000字,然后再根据大家的订阅情况,不定时加更,之后每天也会是10000+以上的更。 订阅越多,红包越多,金牌越多,西西肯定更的也更勤快,无上限。 而且西西自认为对接下来的情节很有信心。故事是一环扣一环,每一个章节的存在都有它的作用,西西绝不会写废话来骗钱,所以希望大家订阅时能尽量不要跳定,我保证大家看到后来真相出现时会觉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总之大家继续看文吧,西西定不负大家所望~群么~ 充值方式请参考首页右上角的小红字【我要阅读币】。 【1】身心臣服 尽管来前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条件的准备,可事情真的临了头,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考虑了几分钟,夏桐点头:“好。” 秦慕抉微微眯起了眼睛,自嘲的冷笑:“为了他你还真是什么都肯啊……。” 夏桐无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问:“是今晚吗?” “今晚?”他饶有兴致的看向她“今晚你能做好准备吗?我所说的一夜可不是单纯的身体付出,我要的——还有你的心!” 他指了指她的胸口:“我要你身心的臣服,夏桐,你可以吗?” 夏桐皱眉:“秦慕抉,你明知道——。”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了。”他站起身,打断她。 夏桐急急拉住他的手臂:“好!” 他低下身,暗蓝色的眼眸放柔了些:“那好,我明天去nes接你下班,然后一起回我的湖苑别墅。” “不用接我”,夏桐有些躲闪:“我自己去就好了,几点钟?” 秦慕抉眯眼,有些不快,隐忍住:“那好,晚上七点,我在别墅等你。”他说完,豁然将她拉了起来,抱在怀里。 “干什么?”夏桐挣扎。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身侧,“陪我吃饭。” *** *** 简练的四个字,从他的口中说中,总是严肃的令人生畏,让人不得不遵从。 夏桐本想拒绝,但当对上他幽深的蓝眸时,只得将话咽进肚子里。 他一路拥着她下电梯,走到大厅。一早那两个叫保安赶夏桐的前台美女,见到这一幕,更是脸都吓白了。只得拼命低着头,唯恐被夏桐认出来。 夏桐腰间被他箍的太紧,走到大门口时,忍不住侧头抱怨:“你可不可以松一下手,我腰都快断了。” 他非但没有松,反而更紧了些,目光注视着身前的某一点,神情若有所思。 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 不知何时,沈吟已走到了两人身前。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抹胸长裙,露出的香肩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透其下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个女人,无论何时,都是优雅而美丽的。 她取下墨镜:“不是有事不能来上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桐迟钝了半秒,这才意识到她在问她,“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让她来的。”秦慕抉揽住夏桐的肩膀。 沈吟笑起来,“慕抉,你明明知道我这些天人手不够,你还要跟我争夏桐,你安的什么心?”她上前,替他将松了的领带系好:“你上次答应我说要陪我看锡爵酒店的夜景的,难道你忘了吗?” 声音娇娇柔柔,带着几分嗔怒。 夏桐觉得有些尴尬,挣脱开他的掣肘:“既然沈小姐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秦慕抉扯住她,转身朝沈吟说:“joey,我今天有事,改天再约吧。” 沈吟却忽然出乎意料的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贴上去,吻住了他的唇。秦慕抉一怔,明白过后来恼怒的想要推开她,她却在他耳边小声说:“有记者,帮我……。” 秦慕抉眯眼,这才发现帝升门口花坛处埋伏着几个记者,正拿着照相机猛拍。他的手在沈吟肩膀处停了停,终于抱住了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夏桐注视着眼前亲密拥吻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胸口涨疼的厉害,默默地退后,消失在人群中…… **** ***** 吃完饭,秦慕抉开车将沈吟送到家,她却没有下车的意思。长腿滑上他强健的大腿,暧昧的蹭着,身体低伏着贴近:“不上去坐坐吗?” “不用了,今天还有工作没做完。” 美眸中滑过一丝失望,她不甘心的朝他胸口的位置画圈,继续挑逗:“什么工作那么重要?慕抉,你都有一个星期没有来找过我了……。” 他扯下她的手,“今天真的不行。” 明白眼前男人的耐心已经耗尽,沈吟识趣的松了手。 “你先上去吧。”他说。 沈吟没有动,忽然问:“慕抉,今天你和夏桐的事,不要把我当傻子。” “你这算是质问我吗?”他有些不快。 “慕抉,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忽然很不甘心,需要一个答案。 秦慕抉抿唇:“曼茹死后,我就再也没有爱上过其他女人了。” “包括她?” 他侧开脸点头。 沈吟笑起来,这真是个不好也不坏的答案。虽然他还未爱上她,但至少现在陪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女人,是自己。只要如此,她就有足够的信心,让他将来爱上她。 “慕抉,我很开心。”她捧住他的脸,朝他凉薄的唇瓣深深印上了一个吻:“我爱你。” **** **** 第二天上班,面对沈吟夏桐还觉得有些尴尬。谁知她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照例温和对她,仿佛昨天发生的那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掩盖不了。今天a市所有报纸的娱乐头版,都用了同样的一张照片。阳光下,俊男美女热情拥吻,每一个侧面每一个角度都完美的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夏桐将报纸收进包里,整理了一下头发,准备下班。 和秦慕抉约定的时间是七点,还有两个小时,可她却忽然新生了几分惧意。想到今晚,她就要再一次和他蚀骨欢爱,甚至于连身心都要沦陷……她就怕的厉害…… 一个人沉着心事,沿着路边走。一辆车忽然哗啦一下停到了她身边,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美的脸。 “夏桐小姐。”男人微笑。 夏桐停住脚步,很意外竟然会在此时此地,遇到顾颢然!自从一周前的晚宴过后,夏桐几乎都快要忘记有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2】亲我一下 “有事吗?” 他下车,极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顾某有事找夏桐小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夏桐踟蹰着,不知该不该上车。 他又补了一句:“是有关易律师的那件官司,我想夏小姐会感兴趣的。” “易学长的事?” 他点头。 “好吧”,夏桐坐上车,“不过我现在有些赶时间,恐怕只能待一个小时。” 顾颢然扬起唇角,没有说话。 ****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旁。 顾颢然停好车,将她拉了出来。夏桐疑惑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朝工厂走,“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夏桐还未走进工厂,就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嚎。她不安看他一眼,感觉有些不妙。 “记住,等一下有什么要问的,有什么需要,直接提就好,懂吗?”工厂门口,他停住,叮嘱她。 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夏桐还是点点头,由着他牵着自己走进去。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夏桐看清眼前这一幕时,还是惊讶的捂住了嘴。 只见一个男人狼狈的抱着肚子躺在地上,而他身边起码围着五六个彪形大汉,对他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面。肮脏的地面上,一滩滩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打他?他做了什么?”夏桐惊讶的问。 顾颢然没有回答,却只是走近那几个大汉,挥了挥手道:“停。” 那几个人立刻就停了手,躺在地上的男人又吐了一口血,全身失去了力气,只能无力的喘着气…… 顾颢然走到他身旁,用脚踢了踢他的脸:“许律师,刚刚的这一顿打,算是我顾某送给你的一份薄礼,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那男人鄙薄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顾颢然,我告诉你,不可能!官司的事我不可能松口的,我就等着那易小子滚出律师界!” 饶是夏桐再糊涂,此刻也明白了几分。她之前在和易学长的聊天中得知,易学长在法国卖身的照片是在一场官司中被抖出来的,而抖出这个新闻的就是那场官司的敌对方律师许辰。 而现在这个躺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律师! 顾颢然笑起来:“许先生,你放心,我顾某做事最讨厌的就是强人所难。”他回头,朝夏桐勾了勾手指,“过来?” 夏桐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他温柔的替她拂好乱了的发丝,问:“夏桐小姐,你觉得我砍他哪个部分比较有趣?” 夏桐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拿过手下递给他的短刀,蹲下身,拿刀刃拍了拍许辰的脸:“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用刀将脸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直到血肉模糊,应该会很有趣吧。” 刀片下的许辰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不要这样——。”夏桐蹲下身,拉他的手:“顾颢然,不要这样——。” “或者你觉得割手比较好玩,将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却又不剁断,让他时刻都忍受十指断心的痛苦?”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就依你。” 说完手起刀落,许辰捧起手痛苦的尖嚎,地上多了一根鲜红的断指。 夏桐‘啊’的一声,跳了开来。 顾颢然扔掉刀,起身将她抱住,“好了,不怕不怕。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要玩这么血腥的游戏了,换个别的方法——。” 说完使了使眼色,那几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汽油桶,朝许辰身上泼去,一股重重的汽油味冲鼻而来…… 许辰开始怒斥:“你们干什么,给我滚远点……。” 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手上的剧痛,使得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全身被汽油淋的狼狈不堪。 “这种人烟罕至的郊区,我想即使是杀了你,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知道。而若是放火,只怕许律师死后连个全尸都不会有,我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呢!” 顾颢然将夏桐拉远了些,塞给她一个打火机,“好了,最后一个游戏还是交给夏小姐吧,玩的开心点。” 眼前的男人笑的温柔无害,就像一个最与世无争的贵公子,可骨子里的狠辣的却令人不寒而栗。这短短的数次见面,夏桐却发现,她看不透他。或者说他从来不让别人看透自己,每当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的时候,他又会笑吟吟地变一付模样,让你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夏桐低头看着手中的打火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许辰忽然叫起来:“顾先生,我错了,求求你饶了吧……只要能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求生的本能终于使得他放下了自尊。” “哦?”顾颢然笑的走近他:“那么易律师照片的事——。” “照片上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易律师,只是一个和易律师长得很像的男人。是我故意诽谤易律师曾经在法国卖身,就是为了抹黑他,让他在律师界呆不下去!都是我做的,照片是我伪造的,一切都是我……。”许辰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许先生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否则我不保证你那可爱的女儿会出什么事……。” ***** ***** 车子上,夏桐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顾颢然打量她一眼:“夏桐小姐似乎很害怕?” “你刚刚——。”她迟疑了一下:“你刚刚真的打算放火烧死他吗?” 他将脸凑过去:“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3】温馨晚餐 他笑出声来:“假的。” “啊?” 夏桐惊讶的看他,却被他冷不防的亲了一口,顾颢然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夏桐小姐,杀人可是要坐牢的。就算我真要杀他,也不会蠢到亲自动手。” 夏桐捂着嘴:“所以你刚刚只是在吓唬他?” “嗯。那许辰嘴硬的很,不好好吓一吓他,他怎么可能松口?”他忽然又可怜兮兮的说:“夏桐小姐,这一次我可全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奖励我。” 夏桐无语:“你怎么会知道我最近在苦恼这件事?” “那是因为我关心你啊!”他朝她眨眨眼,“夏桐小姐的每一件事,我可都放在心上。” 他嬉皮的笑着,让人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夏桐索性闭嘴。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不可能再单纯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全心全意不计代价为她好的人存在。 对于顾颢然这种人精于算计的商人,任何一种付出,都是因为背后有足够的利益在驱使。 她不会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帮他,只是她暂时还猜不透那利益是什么? “其实易律师的这场官司我早就有所耳闻”,他忽然敛起了笑意,淡淡的说:“因为这场官司的女主角安卉心正是nes过去签约的女艺人。几年前她嫁给76岁的地产大鳄徐克强。如今丈夫死了,她的继子们为了不让她拿到遗产,就污蔑她与别的男人有染,还设计拍下了照片。安卉心找了易律师后,官司有了突破性的逆转,本来已经胜券在握了,如今易律师却被人这样翻旧账——。” “如果易学长因为这件事被逼走的话,安女士的官司就输定了,是吗?” 顾颢然点头:“不管怎么样,卉心以前也是nes的人,我不可能这样子看着她被欺负,而袖手旁观的。” “你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夏桐总结。 “也是一个好男人。”他笑了笑,停下了车。 夏桐看着近在眼前的餐厅:“这——。”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我不算全权帮你,不过也算间接的解决了夏桐小姐你的问题”,他抱起肩膀,朝她挑了挑眉毛:“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一餐饭呢?” 夏桐因他一本正经的口气,笑出了声:“应该应该——。” “那好。”他牵住她的手,扬了扬眉毛:“那我可要挑贵的点了!” **** ****** 眼前是一家中国意味十足的餐厅,光亮如镜的地板四周点缀着带有浅粉色条纹,绣着绿叶扶疏的乳白色地毯。夏桐和顾颢然分别坐在两个类似于秋千的吊椅之上,中间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长桌。 夏桐感慨:“难得能来到这样一家雅致的中餐厅吃饭,在法国的那五年吃西餐面包棍,都快腻歪死了。” 他将西装递给了身旁的服务生:“我也不怎么爱吃西餐,如果真论起吃来,哪一国的美事都比不上中国的八大菜系。” “是啊”,夏桐深以为然。 不一会儿,菜便一一端上了桌。顾颢然替她舀了一碗奶白鲫鱼汤,递了过去:“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鱼做的很鲜美,你可以尝尝。” 夏桐犹豫的拿过碗,却只是不停的喝汤,鱼肉一口也没有吃。察觉到他在看她,夏桐抬起头,却正好撞见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夏小姐不会吐鱼刺?”他托着腮,饶有兴致的问。 夏桐哽住,一口热汤便呛进了喉咙管里:“咳咳咳……。”她抚着胸,咳的满脸通红。 身前的男人低笑一声,将一块纯白的手帕递给了她:“小心点。” 夏桐用帕子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 自从小时候有一次吃鱼,被鱼刺卡着喉咙,最后不得不去医院掏出来,喉咙也因此肿了一个多星期后,夏桐就开始对鱼这种生物敬而远之了。 顾颢然笑了笑,将她碗里的鱼夹了出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碟里。夏桐疑惑,却见他低着头,细细的挑起鱼刺来,不觉讶然。 他的手修白而细长,指甲被修剪的很干净,看的出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低垂的眼睫在下眼睑处形成一排浓重的阴影,阴影下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他将鱼刺一一剔除干净,重又夹进了她的碗里:“好了,可以吃了。” 夏桐重又看向他,细细的思索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想要探寻他表情下更深沉的含义。 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霍然起身,“不好意思,顾先生,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急匆匆的走了,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而就在她走了没多久,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颢然一眼就瞟到了其上闪烁的三个字——秦慕抉。 男人凉薄的唇瓣扬起,微笑中带着危险的戾气与凶狠。他伸手拿过手机,径直按下了关机键。 **** ****** 湖苑别墅。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漆黑一片。客厅中央的餐桌上,明显被精心的布置过。红酒、烛光、玫瑰,还有渐渐冰凉的食物…… 黑暗中,一个男人独坐在皮质沙发中,俊美的脸上布满阴鸷,使得周身的空气也结了冰,冻了霜。 豪华,空落的环境更加映照得人心萧条。 男人阴郁的目光缓缓切过酒杯边缘,连透明的玻璃散发的光泽也如此寂寞。他抬头,一饮而尽。 电话答录机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反复出现。 “慕抉,为什么要分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不会的!” “慕抉,你今晚有时间吗?我们好好谈谈吧?” “慕抉,今天我去帝升找了你好几次,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慕抉……慕抉……慕抉……。” “……。” 他关掉了答录机,重又灌下一口酒。 【4】阴差阳错 虽然来之前说好由夏桐请客,不过最后还是顾颢然付的钱。夏桐刚表示反对,他便悠悠的来了一句:“在我顾颢然的字典里,还从来没有让女人付钱的道理。” 说完便侧过半个身子,替她系起了安全带。他的身体不轻不重的压着她,呼出的气息热热的熨帖着她的侧颊…… 夏桐悄然的偏开脸,忽然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 后面的半句话被她生生的咽下去。 “因为我对夏桐小姐你很有兴趣。”他答的坦然:“而我一旦对什么东西有了兴趣,就会心生出想要掠夺来的冲动。” 他双手放上方向盘:“这或许就是每一个男人心目中潜藏的兽性因子,只是我表现的更加强烈一些。” “可是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没有关系。”他抓住她的手,贴在唇边淡淡一吻:“至少现在我觉得你是完美的就好。在这种感觉消失之前,什么都不重要。” “……。”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夏桐注视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谜。 时而残佞嗜血像一个魔鬼,时而温柔优雅如一个贵族,时而又单纯的像个懵懂的大男孩…… 一切的一切,莫名的让她感觉到头疼。侧身翻开皮包,想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竟然关机了!夏桐狐疑的看了眼身旁的顾颢然,重又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一个个未接电话的信息接踵而来,看得她眼花缭乱。全都是秦慕抉的。秦慕抉!夏桐的身体一震!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湖苑别墅,一夜的身心沦陷,契约…… 怎么办?她竟然完全忘记了,忘记了昨天与秦慕抉定下的那份交易! 就在夏桐六神无主时,手中的电话再一次响起,身旁的顾颢然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夏桐定了定神,按下了接听键:“喂,秦慕抉——。” “夏桐,呵呵呵……。”电话那头是男人带着醉意的笑声,“你在哪儿呢?” “我?”夏桐看了顾颢然一眼:“我正准备回家。” “回家……呵呵呵……。”秦慕抉一边笑一边往嘴里灌酒,醉到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夏桐,你不准回家!你给我过来……。” 夏桐皱了皱眉:“秦慕抉,今天真的很抱歉,我临时出了点事,恐怕不能过去了。”她顿了顿:“还有易学长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了,就不麻烦你了……。” 男人灌酒的动作一顿。声音放低了些,竟像是恳求:“夏桐,你给我过来,我想抱你了……。” “我不行——。”夏桐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车子忽然哗啦一下停了下来,顾颢然侧过身体,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 “唔——。”夏桐猝不及防,手机滑落在地。 一股男性特有的麝香气息充斥了她的鼻腔。他的吻是那样的强烈,舌尖的温度炙热到要将彼此燃烧,肆无忌惮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唔……放开我——。”夏桐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用力的推开了他。 第一时间就去捡地上的手机,可惜电话已经断了,耳边不停重复的‘嘟嘟嘟’声让她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而身旁的顾颢然则笑的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右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的表情。 手机又一次响起,夏桐立刻贴上了耳朵,“喂?” “妈咪!”电话里是一声欢快的叫声。 是乖乖,夏桐努力扯起一抹笑:“乖乖啊,香港好玩吗?” “好玩好玩!妈咪我们今天去了海洋乐园了,那里好大好大啊,可多好玩的东西了。乖乖坐着那个热气球,咻的一下就飞上了天,底下是好蓝好蓝的海水,还有好多好多的人……。” 夏桐一边听,一边想象着电话那头自家女儿满脸惊喜的样子,不觉得就笑出了声。 挂断电话,顾颢然又凑了过来,额头几乎抵上了她的鼻尖:“是谁?” 夏桐将身体朝后靠了靠,盯住了他的眼睛:“女儿。” 他好看的眸子半睁半闭,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哦……是秦慕抉的。” 不是猜测,而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夏桐哽住,下意识的反驳:“不是——。” “哦……是吗?” 顾颢然笑起来。他一定知道自己笑起来十分好看,带着一种魅惑,一种邪邪的叵测,所以他丝毫也不吝惜自己的微笑。 只是此刻他的笑却让夏桐觉得好似被人扒光了扔到街上,全身赤诚毫无私隐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对不起。”她推开他,拉开了车门:“我该回去了。”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夏桐小姐。” 敛了笑意,男人认真的凝向她:“不论你相不相信,今晚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要不要回去考虑一下我这样一个男人。”他顿了顿,嘴角噙出一抹痞痞的坏笑,目光却异常坚毅:“即使那个人是秦慕抉,我也不会放手的!” ***** ****** 保姆车上,刚刚结束完最后一个电台采访的沈吟疲惫的闭了闭眼,正预备小憩一会儿。 可经纪人却一刻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joey啊,今天的所有头条都是你和秦先生的那张照片,角度选的真不错。我刚刚去网上查了查新专辑《织心》的预售,才一天时间,数据就疯长了两万多,现在已经突破五万张了。” “嗯……。”沈吟戴好眼罩,懒懒的回答。 “过几天就是《织心》正式上市的日子了,在这之间你要努力使把劲,再制造几个爆点,搏一搏娱乐版面,争取能一炮而红。” 沈吟背靠着身后的软皮垫,忽然觉得烦躁的很。在娱乐圈沉浮的这许多年,看多了也就渐渐通透了。 多少小明星在背后铆着劲往上爬,潜规则,包养,传绯闻……只要能红她们不惜出卖年轻的身体与尊严。 而她,真的很幸运。十七岁出道,第一张专辑就以黑马之势迅速走红。之后又顺风顺水的做了六年的天后,就在众人开始对她审美疲劳时,她又遇到了秦慕抉。有了帝升这样一个大靠山在身后撑腰,谁不会给她这个快过气的天后几分薄面?之后又红了足足五年。 无论是经纪公司还是经纪人,都巴不得她和他能产生更多爆点,方便经纪公司搏版面作秀。可她却渐渐的有些厌倦了…… 她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再怎么强悍的女人到了这样的年纪里,都会萌发出想要隐退幕后,做个温柔小女人的冲动。 而她爱他,想和他结婚,不仅仅只是想利用他成就事业的新高潮…… 二十分钟后,经纪人还在喋喋不休,沈吟放下了眼罩:“今天不要送我回公寓了。” 经纪人顿住。 她又说:“直接把我送到湖苑别墅就好。” “哎呀,joey啊你终于想通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经纪人欣喜若狂,忙交代司机换方向。她当然知道沈吟所说的湖苑别墅是哪里,眯着眼开始盘算今晚如何将这消息透漏出去。 沈吟瞟她一眼,了然的猜到了一切:“芹姐,慕抉不喜欢私生活被打扰……。” “嗨我知道,joey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 ***** 车子在湖苑别墅区门口停了一下,因为沈吟是名人过去又来过,所以门口的管理员很快就放她进去了。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就看到了秦慕抉目前住的别墅。只是奇怪的是,今天整栋房子里黑灯瞎火,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难道他还没有回家? 沈吟穿过花园,走到大门,立马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即使他还没有回来,家里应该也有佣人丫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带着疑惑,沈吟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男人却像是站不稳一般,朝她倒了下来。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沈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抉!”她上前,一把扶住他。 眼前的秦慕抉脸色绯红,鼻音很重,呼出的气息中,满是沉重的酒气。看着眼前的沈吟,竟呵呵笑起来:“你来了啊,你终于来了……。” “是是……慕抉我来了,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吟担心的要发疯,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想将他扶进去。 却不想身体被人猛地朝后推,她错料不及,被重重的压到了玄关处的墙壁上。同时,另一具强大的身形俯身而下,大手掐住她的下颚,狂热的吻住她。 “慕抉……唔……。” 男人的唇瓣滚烫如火,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有节奏的律动,推进,抽出,搜刮着每一个角落,毫不留情的肆意蹂躏,炙热的令人热血沸腾。 短暂的惊慌过后,沈吟抵在男人胸口的手缓缓绕到身后,如卷曲的柔蛇,缠绕上他的颈项。更加深了这个吻。 【5】爽约后果 男人的粗粝的掌心炙热而狂放,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揉捏着游移着。所到之处好似沾满了迷药,窜起一簇簇难耐的火花。 带着浓浓酒味的气息从他的口中一股脑儿的扑到了沈吟的唇里,她几乎都要被那酒气迷醉了,忍不住喃喃:“慕抉……慕抉……。” “我爱你……慕抉……我爱你……。” 听闻到这句话,已经醉到分不清任何东西的秦慕抉猛然一震。长久以来压抑的思念与欲望,灭顶的情潮,猛地席卷而来。他一把抱住她,疾走了几步,来到了餐桌前。 几分不耐的挥掌,只听见‘哐啷’一声,精致考究的杯盘,黄金铸造的刀叉,还有那些鲜嫩美味的食物纷纷砸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他将她抱坐上桌,大手用力一扯,精致的套装被撕裂开,衣扣一颗颗崩掉,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脆响!沈吟伸出细腻洁白的双腿,紧紧缠绕上男人精壮的腰身,近乎孟浪的叫了出来:“慕抉……慕抉……。” 秦慕抉目光发赤,身体里叠加的快感倏地爆发。此刻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都不能夺走,不能! “夏桐,你是我的!”他低吼,一个挺身,强行进入。 沈吟近乎虚脱的仰着头,当听到夏桐两个字时,美丽的双眸遽然睁开,脑子里一片嗡嗡。只是身下不曾停歇的狂猛动作使得她来不及思考,蚀骨的呻吟声便破碎的从她红唇边逸了出来…… 酒醉人醉情也醉。 只要能得到他,哪怕让她做别人的影子,也没有关系。沈吟抱住了他的头,深吻住眼前这个让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 ***** 拦了一辆计程车,夏桐说:“去湖苑别墅。” 尽管已经近半夜,但夏桐心里却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刚刚电话里,秦慕抉的声音和语气很奇怪,颠三倒四的,似乎喝了很多酒。而后来,顾颢然忽然出其不意的吻住她,她实在是不确定电话里的秦慕抉是否听到? 夏桐松开汗涔涔的掌心。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临时爽约,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理亏的,还是当面解释一番比较好。 到了湖苑别墅区门口,夏桐正欲进去,却被保安们一把拦住。 “小姐有何贵干?”年轻的保安恭敬又和气的问。 “呃……我找秦慕抉……。”夏桐说。 “您是夏小姐是吧?” “是。”夏桐正疑惑眼前这保安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时,保安解释说:“秦先生之前给我们打过招呼,您请进。” “噢,谢谢您了。”夏桐微笑,转身时却意外的在几名保安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惊诧与幸灾乐祸,不觉疑惑的簇了簇眉。 依照秦慕抉昨天给自己的地址,夏桐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她走到大门前,稳了稳情绪,这才按响了门铃。 意外的,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来开门。她继续耐心的按门铃,直到按第三遍时,依然没有人来开。 夏桐收回手,不由得自嘲。想到自己这大半夜因为愧疚特地跑来道歉,而他只怕不知在哪个温柔乡里左拥右抱玩的不亦乐活。 什么交易约定,对于他秦慕抉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怕他昨天对她说完就后悔了,如今她爽约了,他倒落了个干净!正好省掉了解决易学长问题的麻烦事。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成堆的可以让她上,她又算老几? 夏桐正预备走,门却在这个时候悄然的开了。一个女人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夏桐转身,不由得一愣。 似乎是刚沐浴完的关系,沈吟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白色的浴巾将身体部分围住,裸露出来的肩膀隐约中也有渐渐下滑的水珠,一寸一寸往下滑……而那双未包裹的腿莹润无暇,笔直玲珑的站在夏桐面前,万千诱惑,完美的令人目眩。 夏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底好像被人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沈吟开了口:“夏小姐,有事?”他撩了撩湿发,问的很随意。 “我……我找秦慕抉。”夏桐僵了半晌,才说话,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噢……慕抉啊,他才睡下。”沈吟微微欠开身体,让她的目光能一眼就看到此刻半裸着身体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秦慕抉。还有……那一地凌乱的衣服,撕碎的内衣及欢爱过后浓重的气息…… 一切,不言而喻。 夏桐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突兀闯进禁区的第三者,局促、不安。 “对不起”,她说:“既然他睡了,那么我明天再来吧。” 沈吟点点头,一副歉疚的模样:“不好意思夏小姐,让你白跑一趟了。这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没事没事……。”夏桐不住的退后,脑子一片空白。脚下没注意,一下子踩了空,整个身体失去平衡的朝梯阶下摔过去。 痛! 夏桐抱着流血不止的膝盖,痛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沈吟叫出来:“哎呀,夏小姐,你没事吧。” 明明声音和表情都是惊慌的,可那目光中流露出的却是轻蔑与幸灾乐祸。 夏桐低着头:“没事。” 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朝外走。直到走了好远好远,大滴的眼泪才砸下来,湿了整张脸。 ***** ***** 别墅门边,沈吟缓缓关上了门。转身时,那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消失,转而换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冷漠,略带诡异。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紧盯着此刻沉睡的秦慕抉。许久,伸手缓缓描摹上男人冷硬的线条,目光中闪现出一种近乎仰慕的痴迷光芒。 收回手,她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嘟嘟声后,电话被接起,传来经纪人睡意朦胧的声音:“joey啊,什么事?” 沈吟靠着阳台的栏杆说:“芹姐,我现在在湖苑别墅。” “嗯?怎么了?” “我希望明天《织心》的网上预订超过十万,你可以帮我吗?” 唐芹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味不明:“joey,你确定?” “嗯。”沈吟点头:“我要最猛的料。” “ok!”唐芹笑起来:“明天早上我会安排好一切,能不能成功,就看joey你的手段了。” 【6】记者埋伏 第二天,当秦慕抉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坐起身,脑中的剧痛使得他鼻尖不自觉的冒出些冷汗。 男人冷厉的目光将四周打量了一遍:干净的被单被揉成一团,随意的扔在地上;整个房间都是一股酒气,沉郁到现在都能闻到;还有——。 他的目光一顿,他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被东倒西歪的甩在床边。其中一只的带子甚至被生生扯断。 高跟鞋?有女人! 他霍然起身,昨晚的记忆忽然一股脑儿的喷涌而出。 敲门,热烈拥吻,迫不及待的进入……整夜的缠绵…… 是谁?!难道是夏桐,她昨晚来了? 秦慕抉迫不及待的朝外走,慌张到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刚刚推开门,一个人却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慕抉,你醒了?”沈吟穿着一件男士大号衬衫走了进来,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完美的好似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秦慕抉的目光泛冷:“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沈吟放下手中的餐盘,嗔怒的看他一眼:“昨晚你硬要留我过夜,还将我刚从香港买回来的礼服给撕破了,弄的我现在连走都不能走,慕抉你可真坏!” 她抱怨,伸指朝他胸口指了指,却像是挑逗似的轻滑。 “昨晚是你?”秦慕抉皱眉。 “除了我还能有谁?” 男人抿着唇角没说话。 沈吟笑着说:“你看,知道你昨晚喝多了,我特意一早煮了些暖胃解酒的粥,你不如现在吃点吧,胃会舒服点。” “嗯放着吧”,秦慕抉拉开了阳台的门,想要冲淡掉房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 沈吟努力压抑住内心里的不快,跟随着他走到阳台。忽然从身后将他抱住,秦慕抉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推开。 “慕抉,昨晚你可真浪漫,准备了红酒、西餐还有鲜花,虽然我没有吃到,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很开心。” 秦慕抉转身,将她推开:“joey,我以为我昨天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了,我们——。” 忽然他的声音一顿,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几个蹿躲的身影,以及阳光下乍现的闪光灯。 目光一暗,有记者! 他一手揽过她,迅速的闪到了门内,关好门。将沈吟推到了墙上,声音放沉:“那些记者是你带来的吗?” “什么记者?”沈吟装傻,“我不知道,我昨天半夜才过来,一整晚都在这里。” 秦慕抉眯着眼盯了她半晌,这才松开手。走下楼,掏出手机:“喂,聂胜……我现在在家,门外面围了一圈记者,你赶紧找人摆平一下吧。” “……。” “好,要快。” ***** ***** 沈吟走下楼,漫不经心的吃早餐。秦慕抉很快将自己打理干净,又将一套衣服甩到了她面前:“穿上吧。” 沈吟点头,拿过衣服。是一件荷叶边的碎花雪纺衫,下面搭着一条水洗牛仔哈伦裤,休闲又不失女人味,穿上十分合身。 沈吟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问:“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秦慕抉系着领带,冷峻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沈吟梗住,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不是也没关系,至少最后它穿在了我身上。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聂胜很快就赶来了,将门外的记者清理干净。秦慕抉开车,沈吟戴着墨镜坐上了副驾驶座。车子有条不紊的驶着,可就在刚刚开出湖苑别墅区门口时,忽然涌出了一大群记者,将车子团团围住。 秦慕抉一个急刹,这才没有弄出人命。 他低低骂了一句,朝后座的聂胜使了使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下了车,开始赶记者。可是今天的记者格外的多,一圈一圈的包围上来,根本就赶不完。而车子也只能尴尬的僵在路中央,动弹不得。 窗外,不时有记者敲着车窗户。 “沈吟小姐,您昨天是不是一夜都跟秦先生在一起?” “沈小姐……听说您的新专辑《织心》的主打曲“织心”就是为秦先生而作,是这样的吗?” “沈小姐,您和秦先生前两天在帝升国际拥吻的照片,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们婚期将近了呢?” “沈小姐……。”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车窗玻璃被敲的震天响。车子中的沈吟忽然退下墨镜,缓缓摇下车窗。秦慕抉一手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已经有录音笔递了进来,沈吟没有理会他,对着窗外的记者微微一笑:“大家好,我是沈吟,关于大家好奇的几个问题,我在这里做几个解释。” “joey……。”秦慕抉的脸已经完全冷了:“关上车窗!” 沈吟置若罔闻:“关于那张拥吻的照片,我和慕抉也是情浓所致,被拍下来也没什么话好说。至于昨晚上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男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也是很正常的。” 听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将一切说的暧昧无边。这种文字游戏,沈吟从初入娱乐圈开始,就能玩的风生水起。只是以前是不屑用,现在却…… “那么沈小姐的意思是不是与秦先生,即将婚期将近。” 沈吟微笑以待,等于默认。 秦慕抉忍无可忍,伸手想关窗户。又有记者忙不迭将录音笔伸了进来:“秦先生可以谈一谈与沈小姐之间的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秦慕抉冷冷道。 “不好意思,我朋友今天一早有些心情不好,就不接受大家的采访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一周后《织心》正式上市的记者招待会上问,届时我会知无不言的回答。” “等等……沈小姐……。”又一个记者气喘吁吁的挤了进来:“听说您最近经常逛商场童装区,而且时常在拍戏途中看幼婴杂志,请问您是否已经做好了要退隐娱乐圈,做一个新婚太太好妈妈的准备?” 沈吟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答道:“不是准备,是已经有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的愣住了…… 【7】是否怀孕 等到他们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保安们赶了过来,将他们赶到了路边,秦慕抉的车子这才能正常通行。 “为什么要撒谎?!”秦慕抉问,声音中含着隐怒。 “你觉得我在撒谎吗?” “joey,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秦慕抉的声音已是满满的不耐烦。 “不可能。”她断然拒绝:“我不会同意的。” 秦慕抉侧头,皱起了眉头:“joey,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可是再聪明的女人,也会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她顿了顿,声音中忽然多了些哀伤:“慕抉,我怀孕了……那是你的。” “哧——。” 路中央,蓝色的法拉利忽然出其不意的停了下来。秦慕抉一手撑在身侧,目光如一个黑暗的牢笼,将她紧紧锁住,声音中却满是嘲弄:“joey别跟我来这么老套的把戏了,我们之间的措施一向做得很好,你觉得你有机会怀孕吗?” “慕抉,你实在小看了一个女人的能力与决心。”沈吟回视他,不卑不亢:“如果我一定要怀孕,你觉得你防得了吗?昨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 ***** “joey,你今天穿的真漂亮,这件衣服真衬你的皮肤……。” “是啊是啊,看着起码年轻了十岁。” “这件衣服我记得,在艾茉杂上看过,当时就好喜欢了……可是好贵啊……幸好没有买,不然我穿着哪有joey姐漂亮啊……。” “是啊是啊……。” 化妆间里四五个小明星将沈吟团团围住,谄媚的赞叹声几乎可以掀翻整个屋顶。 夏桐在旁边和另几个伙伴商量着两天后时装发布会的事宜,刚刚得了空歇下来,沈吟却将她叫住:“夏小姐。” “嗯?”夏桐走过去。 因为昨晚的事,一早面对沈吟时她还是有些尴尬。好在经过了一上午的忙碌,现在已经渐渐平和了:“沈小姐有什么事?” 沈吟站起身,单手叉腰的问她:“你觉得我这件衣服漂亮吗?” 夏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很漂亮。” 其实这套衣服夏桐很早就看中了,当初自己在片场晕过去,后来被秦慕抉带回家。她在卧房里没事做就随手翻了翻床边的杂志,一眼就看中了这套衣服。可惜好几万块的价格却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消费的起的。 “这是慕抉特地送给我的……。”沈吟笑着说,眉目间满是甜蜜。 夏桐又是一愣,半晌只能尴尬的说:“秦先生对沈小姐真的很体贴。”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阴阳怪气的从门外插进来:“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穿着件小姑娘似地衣服来装嫩,也不害臊——。”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握着路易威登皮夹的手指涂着两层大红色的蔻丹甲油,全身散发着女王般的气势。 在nes内,敢这样子当面和沈吟呛声的,只怕也只有那个近几年迅速蹿红,脾气嚣张惯了的名模mina了。 沈吟被她这一番话气的够呛,脸色都白了。 那mina又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嘲意更甚:“joey姐,听说你的《织心》还未上市就已经销售一空,先提前说声恭喜了。果然还是joey姐你手段老道,知道如何哄得那些高层欢心。哪像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呢……。” 沈吟笑:“mina你真是客气了,我那些小手段在你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罢了。” 早就听说过名模mina的大名,夏桐对她充满了好奇,此刻听完这番唇枪舌战,她却忽然泛起了几分疑窦。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如此的熟悉…… 她怔然的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不由得生生愣在了原地。 夏宛琳…… 眼前的mina和夏宛琳好像,可是……又似乎有那么点不同。大致的五官是一样的,脸型、鼻子、眉眼,甚至于说话时习惯性的挑眉……只是眼前的mina却又明显精致一些。 夏桐乱了…… 忽然,mina将目光扫到夏桐身上,顿了一顿,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虽只是一瞬,却立时被她捕捉到,了然于心。 没错了,一定是她! 夏桐走上前,问:“你是夏宛琳吗?”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开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有身后的沈吟意味的扬起了唇角。 mina抱住肩膀,皱起眉头:“你又是谁?现在是什么猫儿狗儿的东西都能来和我说话吗?” 女人尖利的声音中满是鄙夷,夏桐却觉得她是在故意用声音掩饰着什么。 沈吟走上前解围:“她是我的服装助理,夏桐。” “哦——。”mina拖长了声音,明显的不耐烦。 “你好,我是夏桐。”夏桐伸手到她面前。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夏宛琳右手中央是有一颗痣的,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话,那么—— mina看着夏桐伸过来的掌心,不屑的扯了扯唇角,便转身大步走了。 “哼……。”有小明星在身后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牌?要不是脱光了衣服上了有钱人的床,有贵人在背后捧她,她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还真好奇她被抛弃……。” “安瑶——。”沈吟打断她:“少说话多做事,别多嘴多舌的。” ***** ***** mina,夏宛琳。 夏桐过去真的从未将这样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在法国待了五年,她对中国的娱乐圈知之甚少。后来回了国,虽然知道了有mina这号人的存在,但因为对这方面不怎么关心,所以从未好奇过她的真容。 今天见到了,竟然是夏宛琳! 只是她怎么会走上模特这条道路的?以夏家过去的财力与权势,她犯不着这样出来抛头露面赚辛苦钱?夏怀仁又怎么会同意的? 难道——难道是夏家出了什么事? 卫生间隔间里,夏桐正想得出神,门外的一段对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8】两男相争 “哎……你看了今天早上的娱乐新闻了吗?”a女兴奋的说。 “什么新闻?”b女好奇。 “听说昨晚上joey夜宿在帝升总裁秦慕抉的湖苑别墅里,一早上被狗仔逮了个正着。狗仔们还拍到了两个人在阳台上拥吻的照片,都没怎么穿衣服啊。” “哈哈……估计昨晚上是激战了好多回,一早上情难自禁想到阳台上野战,却没想到会有狗仔在门外埋伏。” “是啊!”a女忽然有些惆怅:“我好羡慕joey啊,这么好命!做天后红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又能找到秦慕抉那样好身价好背景又帅又有能力的男人,我要有她一半的幸运就好了……。” “嗨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听说那秦老爷对未来媳妇的标准高的很,joey能不能嫁进秦家还难说,说不定最后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那可不一定。”a女忽然压低了声音,诡谲道:“我听说joey怀孕了——。” “啊不是吧?!” “我认识一个记者朋友,他说是joey亲口承认的,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是,但看那表情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哈哈……有了孩子,那秦老爷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同意了……joey这招可高啊……。” “想做豪门太太没点手段怎么行?” “哈哈哈……不过这件事倒也不算什么坏事。等joey做了豪门阔太,我们才能有被捧的机会,说不定下一个上位的就是我们了……。” ***** ***** 怀孕?!沈吟竟然怀孕了?还是秦慕抉的孩子?! 夏桐走出隔间,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今天一早,就有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信息接踵而来,弄得她手足无措。可想了想,又觉得释然。 沈吟和秦慕抉,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更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即使是怀了孕要结婚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这么闷呢?闷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桐用力的拍了拍,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去你妈的夏天!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不要命的响了起来。夏桐摸了出来,屏幕上‘秦慕抉’三个字闪的张扬无比,夏桐握着手机,犯了难。 是接还是不接? 半晌,她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合适。 “喂?” “昨晚为什么没来?”男人张口就问,语气明显不善。 夏桐听完,忍不住讥讽:“我为什么要去?”既然你已经有了温香软玉在怀,为什么还要我去?特地去看你和别的女人的激情戏吗?真可笑! “夏桐,你似乎忘了答应我的事——。”秦慕抉的声音更冷了:“难道你想看你心爱的易学长身败名裂?” 又开始了,又开始用他的势力来威胁她,可惜这一次他似乎用错了地方。 “哦?你说的那件事啊?”夏桐微笑:“不用麻烦你了秦慕抉,易学长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所有的报纸都会对易学长卖身那件事做一个澄清。秦慕抉,我们两不相欠了。” “是谁!”秦慕抉豁然坐起了身体,背脊僵直:“夏桐,这件事是谁做的?”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你。”夏桐咬唇,想起了沈吟怀孕的事,她忽然有些怨愤:“秦慕抉,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无耻的人。你明知道沈吟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要招惹我?一夜情很好玩吗,很抱歉,我夏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忽然迸出了几个字,像是咬牙切齿:“夏桐,你现在给我出来!” “很抱歉,我要上班!” “夏桐,你出来!” 夏桐将电话挂断,只觉得那男人不可理喻到极点。不过几秒,电话又不要命的打了过来,这一次她干脆直接选择了关机。 耳不听为净! ****** ****** 下午五点,夏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办公室里,打算留下来画设计稿。 有同事下班问她:“阿桐不走吗?” “不了,我还有东西没弄完,你们先走吧!” “这么勤奋啊,那我先走喽,早点休息别太累。” “嗯,好的!”夏桐微笑以对。 等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她便从眼镜盒里拿出黑框眼镜戴上,又摆上纸笔。一个月的设计比试只剩一半时间了,她真的该抓紧时间将设计稿弄出来,否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就又会没有了。 就在她刚刚动笔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一个高大身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夏桐迷惑的抬头,下一刻却被来人用力攥住了手腕。 “跟我走——。”男人将她拉扯出去。 “秦慕抉,你干什么?”夏桐怒斥:“放手!你给我放手!” 可眼前男人胸口的怒火早已几近喷薄,哪里会听她的话,一路将她拉扯到一楼大厅。此刻正是nes下班的时间,一楼满满的都是攒动的人群,有不少人都见过秦慕抉,见到两人拉扯的一幕,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秦慕抉你给我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我就喊保安了!” 秦慕抉的步子半秒都没有停顿,紧箍的手掌坚如泰山。 夏桐简直要绝望了,就在此时,一个人忽然慢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挡在了秦慕抉面前。夏桐抬头,一眼就触到了顾颢然散漫扫来的目光。 “秦先生,好久不见。”他说。 秦慕抉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峰微微一拧,没有说话。周围已经开始有好事的人群停住了脚步,打量着此刻僵持着的三个人,却又不敢太过靠近。 秦慕抉将夏桐拉扯到身后,语气客气又疏离:“不知道顾先生有何贵干?” 【9】断个干净 顾颢然扫了一眼夏桐,笑道:“秦先生难得光临一次nes,怎么只待这么一会儿就要走了?不如我找人招呼秦先生去楼上的旋转餐厅坐一坐,也能让顾某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用麻烦了。”秦慕抉冷淡的拒绝,就想拉夏桐走,却再一次被他拦住。秦慕抉眯眼,神色明显的不悦了。 “让开!”他冷呵。 顾颢然语气自是一派的轻松,却又隐含着坚毅:“秦先生想走可以,不过我的人,你得留下!” “你的人?”秦慕抉不怒反笑:“顾先生,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想带她去哪儿,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顾颢然摇摇头:“可是怎么办?”他绕到夏桐另一侧,伸手环住了她的脖子,满是挑衅的说:“秦先生,这个女人今天晚上的所有时间,已经被我包了。” 他低头:“夏桐,你说是不是?” 秦慕抉看着此刻那只环在夏桐肩膀上的手,只觉得胸口的无名之火越烧越烈,目光冷到了冰点。就在他再次准备不管不顾的将她拉出去时,一直沉默的夏桐终于开了口。 “秦慕抉,我根本不认识你!”她说:“请你放了我!” 秦慕抉怔了半秒,握着的手却又紧了几分:“夏桐,我有话和你说——。” “可是我觉得很烦!”夏桐烦躁的打断他:“秦慕抉,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好不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你这样子没有道理的干涉,对我的影响真的很大,让我觉得很痛苦,你懂不懂?” “……。”男人的手松开,面色紧绷到毫无血色。 顾颢然在身后悄然的扬起了唇角。 “我让你很痛苦,很烦?”他问,却笑出了声,带着自嘲的意味。 夏桐咬唇,既然要断那么就断个干净好了。拖泥带水只会更加的麻烦。 “是!”她说:“很烦也很痛苦,而且——。”她将与顾颢然双双交握的手呈在他面前,冷冷道:“况且你也看过了,我今天真的和顾总有约,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和你走!” ***** ***** 十分钟后,nes大厅恢复了平静。夏桐站在原地,久久的回想着他刚刚离去时寂冷的背影,半天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笑将她打断,顾颢然在她身旁抱住臂膀,扬着眉毛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要是舍不得的话,现在可以追出去的,他应该还没有走远。” “神经病!”夏桐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身朝电梯走。 顾颢然却舔着脸跟上来:“哎,你刚刚跟秦慕抉说的都是真的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真的咯。”男人一个跨步跟着她走进电梯,嘿嘿一笑,顺手就握住她的手:“夏桐,今晚你是我的了。” 夏桐被他暧昧的不着边际的话刺激到不行,将手抽了出来:“假的。” “诶?”顾颢然纠结了:“我还以为夏桐小姐你经过了昨晚一晚的考虑,真的觉得我这个男人不错,所以今天才这样子当众拒绝秦慕抉,选择了我。” 夏桐对他丰富的想象力表示无语,抽了抽嘴角,看向他认真说:“第一昨晚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是不是一个好男人;第二,我拒绝秦慕抉也不是因为你;第三,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靠在办公室一边的门壁上,伸出一只脚拦住了她的去路,低下头委委屈屈的说:“夏小姐,你三番五次这样子毫不留情的拒绝我,真的对我伤害很大诶……。” 夏桐无奈:“你可不可以让一让,我要赶画稿。” 他将俊挺的侧脸凑到她面前,无赖的说:“想进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亲我一口,第二我给你亲,选吧?” “……。” “都不要?”他挑起眉毛:“那我就当你自动选第三个了,那就是——你给我亲!” 说完就趁她不注意,朝她的唇瓣上狠狠的啵了一口,还意犹未尽的沿着她的唇线舔了一圈。 “顾颢然!”夏桐咆哮:“啊啊啊啊……。” ***** ***** 高速公路上,一辆蓝色的跑车在疾驰。开车的人明显心情十分不悦,不时拿手狠砸方向盘。 几分钟后有电话打进来,秦慕抉充耳不闻,谁知那铃声就像是缠上了他一样,连绵不断。 他低头骂了一句,按下了接听键:“喂?” “慕少,刚刚秦老爷打电话来了。”是聂胜的声音:“他让您现在就去佐枫山的别墅。”秦慕抉皱起了眉头。 聂胜又说:“听说,沈吟小姐也被邀请过去了。” “该死的!”他挂断电话,极快的打方向盘,朝反方向而去。 弯弯绕绕的行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到达目的地。自从三年前秦慕抉接掌帝升总裁之后,为了方便工作,他就从秦家位于佐枫山的庄园别墅里搬了出去。 如今这栋庄园里,就只剩下了秦翰生和一众管家仆从。 秦慕抉一下车就看到了此刻挥着锄头,正在花圃里翻着土的秦翰生,以及戴着一顶硕大的太阳礼帽,立于一旁的沈吟。 他走了过去,“爸爸。” “嗯。”秦翰生将手中的锄头递给了身边的下人,拿过一块帕子,一边擦汗一边朝不远处的白色圆桌走过去。 秦慕抉扫了眼身后的沈吟,冷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沈吟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臂膀:“是爸爸叫我来了。” 她自然而然的称呼令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什么,却见不远处的秦翰生朝他们招了招手。他只得隐忍住,和沈吟朝圆桌走去。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下人们拿来各式各样的果盘和茶水,侍候完毕这才退下。 秦翰生饮下一杯茶,慢悠悠的问:“慕抉,你没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10】终于妥协 秦慕抉低下头:“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秦翰生重重摔下杯盏:“你别以为我这老头子归隐在这山林里不理世事,就真的眼瞎耳聋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你在外面干了什么荒唐事,我可是件件都清楚明白的很!” 秦慕抉不说话,沈吟忙站起身,替秦翰生倒下一杯热茶,“老爷子消消气……慕抉还年轻,说话做事难免犯浑……您别和他计较。” 秦翰生拍了拍沈吟的肩膀:“你先坐下,今天这件事就算这混小子不肯认,我肯定也会给你做主的!” 沈吟坐下身,秦慕抉冷厉的目光朝她一扫,遍体生寒。 秦翰生稳了稳气息,这才说:“我刚刚找医生来给沈小姐看过了,确实是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秦翰生的孙子,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得赶紧给我结婚!” 秦慕抉扯了扯唇角,豁然起身:“爸爸,为什么我的婚姻大事你总是要想方设法的干涉?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然如此?爸爸,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已经足够成熟来面对承担所有事,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我不管?”秦翰生火了:“我不管难道任由你逼沈小姐打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或者是让这个孩子没名没分的生下来?慕抉——,你不要以为帝升现在由你打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别忘了我和慕泫手里还各自握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若是现在改变心意,你立刻就可以从云端上摔下来!” “慕泫?”想起自己那个从小就胡作非为,吊儿郎当的弟弟,秦慕抉就忍不住冷笑:“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有一个好妈妈这么重要?慕泫在英国夜店胡闹,嗑药你不管;他从学校逃学,整天整夜的与那群狐朋狗友胡作非为你也不管!爸爸,你可不可以稍微公平一点?!别忘了,当年就是因为她莫语惜,妈妈最后才会那么惨!” “砰”的一声,秦翰气的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碎:“你给我滚!” 沈吟也明显被这阵势吓住了,忙起身拉住他:“慕抉,别说了。” 他一把将她推开:“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少管。” 谁知力气用的过大,沈吟被推到在地。她蹙眉,腹部阵阵的刺痛感使得她忍不住呼出声来:“慕抉……痛……痛……。” 两个正在僵持的大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秦慕抉愣了半秒,立马弯下腰将她抱进了怀里,朝别墅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下人:“快叫医生过来,快!” ***** ***** 因为秦翰生每周都要做一个身体检查,所以别墅里有专门的医生随叫随到,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医生替沈吟开了些药,特地交代秦慕抉说:“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这期间尽量不要同房。孕妇行动也要特别的小心,像今天这种意外,以后最好不要发生了。” 秦慕抉点头:“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嗯,进去吧。” 秦慕抉在门外顿了一顿,这才缓缓推开了门。此刻的沈吟正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坐在床上。低着头,黑色柔顺的长发顺着肩滑下来,遮住半张精致的脸。睡衣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的她,少了舞台上天后般霸道的气场,整个人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 秦慕抉一顿,朝她走去。听闻到声响,沈吟抬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你来了。” “嗯。”秦慕抉坐了下来,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她摇头:“吃过医生开过的药,就不疼了。”沈吟伸出手,覆住秦慕抉僵直的手背:“慕抉,你放心,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守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他顿住,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女人柔弱中带着坚毅的目光,令他微微有些晃神,竟忘了要推开她的手。 秦慕抉垂下目光:“这个孩子——。”他顿了顿:“你真的这么想要吗?” 沈吟点头,神色中充盈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 ****** 秦慕抉抿着唇站起了身,走到了窗户边。闭上眼想冷静一下,脑海中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同样的一段话。 “秦慕抉,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好不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你这样子没有道理的干涉,对我的影响真的很大,让我觉得很痛苦,你懂不懂?” 纠缠,痛苦,无法逃脱。 他带给她的,似乎永远都是让人窒息的痛苦。 “慕抉,我爱你,就算拼尽一切,我都会守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另一个声音不期而遇在脑海中涌现。 我们的孩子……孩子…… 他握着窗棂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终于再一次松开。睁开眼,男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秦翰生的一句话确实是说对了。 作为一个男人,即使不是为了爱,也应该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完整无缺的家。 ****** ***** 他重又走到床边坐下,“joey……。” “嗯?”沈吟抬起头,几分期待的看着他。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爱上你,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或是一辈子都无法爱上,你懂吗?” 女人咬着唇点头:“嗯。” “我不想骗你”,他低头,握住她的手:“我秦慕抉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会努力去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我会努力疼你和孩子——。” 听到这里,沈吟早已经是热泪盈眶,手抖的说不出话来。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语气哽咽的说:“慕抉,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真的够了……。” 【11】阴魂不散 凌晨两点,整座办公楼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纤瘦的身影,趴在办公桌上,对着一张画纸发呆。身旁的垃圾篓里,装满了整整一篓的废纸,夏桐咬着笔,纠结的想发狂。 不知为什么,今天就是找不到一点灵感,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静不下心来。而最重要的事,她的肚子好饿啊。 夏桐摸着肚子,泛起愁来。今天一下班她就留在了办公室里,也没来得及吃晚饭,本来没觉得饿,可此番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倒真是饿的前胸贴到了后背。 她起身,松懈了一下酸软的四肢。打算去便利店买点食物填填肚子。 深夜里的公司安静的近乎诡异,漆黑一片的楼道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白天,夏桐都不敢一个人走这里,更何况是在此刻空无一人的黑夜? 夏桐加紧脚步下楼,可她走着走着却觉得背后似乎有一个声音,黑暗中,紧紧跟随。 她走几步,那声音便也跟着走了几步,她停下来,那声音也立刻停了下来。 夏桐握着楼梯把手,心脏害怕的几乎要跳出来。 她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的往楼下跑,谁知身后那声音也开始又急又快的响起来。 夏桐吓的要发疯,楼梯拐弯时,忽然发现身前多了一双脚,她尖叫一声。可因为跑得太急,整个人已经停不住,身体朝面前那黑影扑去。 两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因为她被一个温软的身体抱住。身下人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朗笑出声:“哈哈哈……夏桐小姐,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这声音……。 夏桐黑了脸,除了那阴魂不散的顾颢然,还能有谁? “放手!”她挣扎着要起来,可那圈在她腰间的手却丝毫不让。顾颢然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近乎爱抚的卡住了她的脖子,笑嘻嘻的说:“抢劫的,不许动!” 夏桐因他幼稚的举动,忍不住想翻白眼,冷着脸问:“哦?你想劫什么?” 他低下头,懒洋洋的闻了闻她身上的气息:“财和人——我都要。” 他忽然加重的呼吸让夏桐一愣,再加上此刻两人暧昧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夏桐的脸一红,推开他的手,“神经病!” 说着就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又不自觉的拍了拍脸。忽然庆幸起此刻黑暗的光线,让他看不到自己早已红透了的脸。 **** **** “这么晚了,尊敬的顾总怎么跑来了?不会是带了什么红粉佳人准备来共度春宵,结果因为我给破坏了吧?真是罪过。” 顾颢然上前,蹭了蹭她:“我想共度春宵的佳人,夏桐小姐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夏桐无语,直接转身走,他又连忙拉住她:“嗨别生气啊,其实我是专程给夏小姐送夜宵来的,香喷喷的煲仔饭哟……。” 他说着就上前,献宝似地将手中的纸袋砰到了夏桐面前:“要不要尝一尝?” 夏桐踟蹰,瞅着她犹豫的瞬间,他又将食盖翻开,一股勾人食欲的味道扑鼻而来。顾颢然朝她眨眨眼:“是豆鼓排骨味的,上次吃饭时,注意到夏小姐似乎很喜欢这道菜。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 “……。”夏桐瞅着那道食色味俱全的饭菜,肚中的馋虫泛滥,最终战胜了理智,决定缴械投降。 “给我吧。”她拿过纸袋,转身走了两步,谁知顾颢然却又巴巴的跟了上来。 夏桐崩溃:“你干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弱弱的指了指夏桐手中的纸袋:“那饭盒是我的……。” 夏桐:“= =?!” “我要等夏桐小姐吃完以后,再将饭盒拿走。” 夏桐无语凝噎。 **** **** 本只想在办公室里简单的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画设计稿。谁料这阴魂不散的顾颢然硬生生的将她扯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理由竟然是,高贵冷艳的总裁大人不习惯员工办公室里的空气。 总裁办公室位于nes大楼的顶层。一出专用电梯,地面便是一片纯白的羊绒地毯,延伸至每一个角落。沿路的装潢皆为精致,目之所及,处处华美。 让人忍不住想嚎一句:“尼玛万恶的资本主义,我靠!” 夏桐觉得这样子似乎有些不好,但又经不住他的盛情难却,再加上实在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啊~! 顾颢然将她拉进了办公室,又径直打开了办公室里的另一道门。夏桐凑上前,不禁哑然,这办公室里竟然还有一间很大的休闲室。里面有沙发,投影电视,冰箱,甚至连做点心的烤箱都有…… 夏桐侧身看他,抽了抽嘴角:“你每天的生活还真腐败啊。” 顾颢然悠然的坐上沙发,叠着一双长腿:“所以说你不要看我老是坐在办公室里一副认真办公,勤勉工作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有躲着玩的……。”他看向她,似笑非笑:“夏桐,你可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深表荣幸。” 夏桐说完,坐了下来。空空的肚子容不得她再多做客套,直接翻开饭盒,就预备开动了。 这时,顾颢然却又舔着脸贴了过来,盯着她手里的勺子,嘿嘿一笑:“我也要吃。” 见她似乎要发作,他忙伸出一只手,无辜的说:“我晚上也没有吃饭的!” “那你为什么不买两份!”夏桐崩溃。 “一份比较便宜嘛,两份要四十块呢!”顾颢然笑的很得意,似乎对自己省了二十块钱的英明决定很满意。 夏桐:“……。” 而且,他又瞧了瞧她的肚子,更无辜了:“而且你们女人吃饭,不都是吃两口就饱了吗?安茜、舒雅她们都是这样的……。” “……。”夏桐对着他凉凉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半晌:“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好吧好吧……。”顾颢然举手求饶,决定发挥自己优雅的绅士风度:“你吃两勺然后我只吃一勺怎么样?” 夏桐刚要开口,他又幽怨的打断她:“不准说不,我已经让很多了好不好……。” “……。”夏桐咬牙:“好。” 【12】可爱男人 半个小时后,一整碗煲仔饭被消灭干净。顾颢然满意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另一手搭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到哼起了小调。 夏桐在旁边无声的内牛。 尼玛太坑爹了有木有!明明说好一碗饭她两勺他一勺的吃。但为什么到了后来,她每舀一勺,还没递到嘴巴边上呢,就已经被他的血盆大口吞进了肚?!! 懂不懂先来后到?懂不懂女士优先?懂不懂绅士风度啊? 夏桐觉得自己吃了半天,可怜的肚子只能勉强称的上不饿,就觉得倍感凄凉。 最后,顾颢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主动问:“夏桐小姐,还饿吗?” 夏桐凉凉的瞅他一眼:“你说呢?” 那目光中深深的怨恨与不满终于使得他良心发现。男人站起身,将袖子卷拢到手肘,“不如我给你做点点心吧?” 夏桐怀疑的看他一眼:“你行吗?” “我做点心的技术可是一流,你等着。”他说着就自顾自的从小冰箱里掏出面粉,鸡蛋等材料,热火朝天的做起来。 夏桐在身后讶异的张大了嘴,只觉得眼前这男人实在是奇怪的很。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会有烤箱这么娘的电器。而且这休息室里的冰箱也没放饮料啊,熟食啊之类的东西。倒放着一些做点心的面粉、鸡蛋、奶油……难道他平时工作累了的休闲活动就是一个人躲着做蛋糕? 夏桐越想越汗。趁着他做点心的功夫,她饶有兴致的走到了投影电视旁的碟架前,想要翻里面放着的碟片。 做着点心的顾颢然忽然气急败坏的大叫:“不准看!” 诶……夏桐见他慌的脸都青了,忍不住坏心眼的想,难不成里面放着的是满满一架的a片?夏桐不鸟她,直接抽出一张来,顿时哑然。 呆了片刻后,她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顾颢然已经顾不得满手的面粉,上前一把抽过她手中的碟片,耳根赤红一片。夏桐看着他,笑的眼泪都崩出来了:“哈哈哈……你一个大男人竟然看樱桃小丸子……哈哈哈。” 她又抽出一张来,上面大大的写着三个字——机器猫。 再抽出一张,又是樱桃小丸子。 夏桐简直要乐疯了,她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有一颗如此纯稚的童心。闲来没事就喜欢在休息室里做做点心,看看机器猫,再花痴一下小丸子和花轮同学的奸情……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他忽然皱起眉头,表情不悦起来。 “哈哈……没有……太好笑了……哈哈。”夏桐继续猖狂,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他眯起了眼睛,忽然低头,用力揽住她的腰。棱角分明的唇挟着狂野的男性气息,不容拒绝的重重覆下来。 “唔——。”夏桐睁大眼,挣扎。 他将她的双手绕到背后,固定住。舌头霸道的侵入了她的口腔,一寸寸的席卷着她每一分角落,不曾停歇。 夏桐惊慌的想要阻挡他的进入,却不料被他勾住了舌尖,卷起,软嚅的纠缠成一片。纠缠着,纷争这,不可释放一般反反复复重蹈着不尽相同的动作。 直到最后,夏桐整个人好像被他吞噬了一般,一点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连呼吸都几近断绝。他这才放开她。 可手却依然紧紧的箍在她腰间。两个人额抵额,喘息相对,距离的如此近,连呼吸都分不清彼此。 看着她红透了的脸蛋,他饶有兴致的勾起了唇角:“现在笑够了没?” “够……够了……。”夏桐嚅咽,明显一副被吓住了的样子。 他拍拍她的脸,满脸愉悦,终于松了手,继续去揉面粉。 夏桐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看着他满手的面粉灰,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脸,尖叫:“顾颢然!” 他回头,见夏桐伸出一只满是面粉的白手,崩溃的咆哮:“你下次在碰我之前,记得把手洗干净啊啊啊啊……。” **** **** 蓝色的法拉利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秦慕抉看着身旁的沈吟,问:“肚子还疼吗?需不需要我抱你上去?” “没事……。”沈吟挣扎着去解安全带,谁知刚刚坐起身,就‘哎哟’一声,痛的抱住了肚子。皱着眉眼冷汗涔涔,似乎隐忍了极大的痛楚。 见此,秦慕抉抿唇走下了车,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沈吟顺势将脸贴上了他的胸口,羞涩的抱着他的脖子说:“麻烦你了,慕抉。” 此刻两人过于暧昧的碰触,令他有些僵硬。 她和他过去虽也曾亲密到肌肤相亲过,但在他心中,她终归只是一个身体契合度不错的床伴。至多也只能算是一段露水姻缘。 下了床,两个人总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所以现在这种亲密的接触,令他很不适应。 秦慕抉将沈吟抱到了家,打开门,径直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就预备走。 谁知手却被她拉住,沈吟在身后柔柔的说:“慕抉,留下来陪陪我。” 他松开她的手,“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借口合适到令她无从反驳,沈吟不甘心的问:“那晚上你还过来吗?” “joey,这段时间我很忙——。” 女人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没有说话。 秦慕抉回头看她一眼,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忍:“joey,或者我帮你请个保姆贴身照顾?你怀孕了一个人在家会不太方便,有个保姆的话或许——。” 他还是不懂…… 沈吟靠上了身后的墙壁,温柔一笑:“好,那就麻烦你了慕抉——。” 她懂得这个男人宽容的界限,现在的她,还无从跨越。 他点点头,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发,动作却在半空中生生僵住。他收回手,几分尴尬的说:“那我先走了?” “嗯。”沈吟微笑:“路上小心。” 忽然又叫住他:“等等——。” 秦慕抉的步子停住,却没有回头。 【13】怀孕疑云 “你刚刚说要替我找一个保姆贴身照顾是吗?”沈吟问:“我可以自己挑选这个人吗?” “可以。” 沈吟微微眯起了眼睛,迸出几许精炼的光芒:“慕抉,反正之前半个多月都是夏桐做我的助手,我觉得她在我身边照顾的还不错,对我的习性也很了解。我觉得由她做这个保姆,该是最适合不过了。” 秦慕抉回头,紧紧的盯住她:“你确定?” 沈吟点头:“嗯。” “好的。”他朝外走:“我会和她说的。” 门合上时,沈吟眼里的笑意终于一点点的散去,转而换之的是一片寂寂的冷淡。她拉开被子走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走到了冰箱前。 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大半瓶,这才能勉强平息内心的焦躁——与恐慌。 就在她刚刚扭好瓶盖时,门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难道是慕抉?他回来了?! 沈吟心里一阵激动,赶忙放下手中的矿泉水,光着脚跑到了门边。开门之前又整了整头发,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打开了门。 只是当她睁眼看清来人时,眼眸里的那份期待却立时转变成一种惊惧至极的害怕。她脸色惨白,朝后退了一步,险些被身后的鞋子绊倒。 ***** ***** “怎么了?我的吟宝贝儿,见到我似乎很失望。”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瞬间瓦解了沈吟所有的坚强。 她不停的退后再退后,直到退无可退,只能颤抖的抓住身后的桌角,希冀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男人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面前,黑暗的身影如牢笼一般将她笼罩。 壁灯下,那是一张苍老而不失俊朗的中年男人。上了年纪,皮肤却包养的很好,一双朗目闪烁着时光沉淀之后的睿智与精明。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子。 “唐……唐先生……。” 沈吟看着他,连话都颤抖的说不出了。 “唐先生?”他朝她逼近一步,粗糙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脸:“我的吟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生疏了?” “我……我……。”沈吟哆嗦着,使劲的抓着身后的桌角,才能勉强让自己站住。 “听说,你怀孕了?”男人低头看向她的小腹。 “是。”沈吟不自觉的低头。 “哈哈哈……。”他笑起来:“没想到堂堂帝升的小太子爷,竟然是我唐振邦的儿子……。” 沈吟张了张嘴,本能的反驳:“这……这是慕抉的……。” 唐振邦嗤笑出声:“吟吟,你这种谎话拿去骗骗那个小子就可以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他捉住她的下颚,逼得她抬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秦慕抉的,你会特地去医院改怀孕记录?将整整三个月的身孕改成两个月,不就是因为三个月前秦慕抉正好在美国出差,离开了一个月。而就在那一个月里,我与吟吟你几乎是天天寸步不离……。”他的手顺着她的颈项往下滑,停在了胸口处:“水乳。交融,不分昼夜的缠绵不休吗?” “你住嘴!”沈吟战栗着,低声阻止,近乎哽咽:“爸爸,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了……。” “谁是你爸爸?!”男人的声音遽然变冷,逼近她,将她压上了桌子:“沈吟你要是再说这两个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 “不要……求求你,不要……。”沈吟泣不成声:“唐振邦,你要怎么才肯放了我?从妈妈嫁到你们唐家以后,你就从没有停止过对我的侵犯。以前我为了妈妈的幸福忍了,可现在我要结婚了,我也要有自己的幸福了!唐振邦,我求求你……就当是发发慈悲……放了我吧!” “侵犯,忍?”他用舌尖挑开她凌乱的发,气息暧昧的拂在她脸上:“吟吟,我们以前不是最完美的床上拍档吗?当年若不是我砸钱捧你,你怎么可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明星一跃成为现在的天后。怎么,现在攀上秦慕抉这个高枝了,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我……。”沈吟想反驳,却无话可说。此刻的她无法挣脱他的桎梏,仰赖着他火热的鼻息,仍然徒劳无功,忍不住低低抽咽起来。 他冷哼一声,退后一步,说:“想让我放了你,很简单。” 他抱起臂膀:“我要你生下这个孩子!” “什么?!” 唐振邦悠悠道:“我要你留下我唐家的种,以此嫁给秦慕抉。等到将来这个孩子拥有了帝升的股份,就是我唐振邦慢慢蚕食瓦解帝升的开始了——。” “不可能!”沈吟失声:“你疯了,我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科学有多发达?我若是生下了这个孩子,慕抉将来随便验一验dna,就会真相大白!我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的!” 她本就只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嫁给秦慕抉,然后在将来‘不小心’出点事流掉。生下他?怎么可能!!!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唐振邦道:“只要你能生下孩子,验dna的事我自会派人解决,绝不会让秦家小子发现丝毫破绽!” “不可能——。”沈吟还是本能的摇头。她爱慕抉,她不可能瞒着他,生下别人的孩子,绝不可能! “沈吟——。”唐振邦眸色泛冷,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缓缓用力:“我劝你说话之前想清楚。否则我不保证当你的母亲看到你我之间的欢爱画面时,会不会绝望到发疯?” 窒息感汹涌而至,沈吟挣扎。她睁大眼,用力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恩怨纠缠了整整十三年的男人,终于无奈的闭眼,脸上闪现出一抹凄绝惨淡的笑容。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 ***** 桓雅咖啡厅里,夏桐和易初对坐了很久。 头顶淡黄的灯散发着温柔的光晕,暗影中的他,眉眼淡雅,恍若水墨画般悠远宁静。一瞬间,夏桐恍若想起了若干年前初见他时的样子。 一样的,干净、出尘。 夏桐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易学长,真的决定好了吗?” 易初点头。 夏桐顿了顿,有些不舍:“易学长,你不用走的,照片的事已经解决了。许辰已经承认是故意拿那些照片来污蔑诽谤你,你留在a市会有很好的发展的……。” 他低头,随意的搅拌着咖啡勺:“桐桐我不是因为那个而离开。即使没有发生照片的事,我也预备去澳洲的——。” “为什么?”夏桐失声。 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五年来,她早已经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温和静雅的男人存在。她无法想象,当有一天,她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我母亲的子宫癌虽然做手术切除了,但这两年好像有些复发的症状。而我最近联系了一家澳洲的医院,据说对癌症的治疗很有研究。我打算这个月结了安卉心的案子后,就带我母亲过去……。” “哦……。”夏桐怅然若失。 易初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傻丫头,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等我母亲的病稳定下来了,我就会回来的。” “易学长,你说话算话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微笑。 “这倒是——不过。”她又撅起了嘴:“不过易学长你虽然没有骗过我,可是法国的五年你却瞒的我好惨。” 易初的笑凝住,沉默。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夏桐声音低了下来:“不好意思,易学长……我……。” “没事”,他打断她,依然好脾气:“其实现在想一想,对于三年前的那个抉择,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只是牺牲了一点罢了,却换来了我母亲这么多年的健康,很超值了。” 夏桐笑起来:“学长,你真像个天使。” “还是个折断了翅膀,摔得人仰马翻的天使是吧?” 夏桐掩着嘴,笑出了声。 “好了不要谈我了,还是说说你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夏桐托着腮,郁闷的说:“我啊,是前途未叵……” “哦?怎么说?”他笑问:“一个月的比试期限快到了吧,你设计稿画的怎么样了?有灵感吗?” 夏桐摇摇头:“这几天我每天都在公司里待到很晚,可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十天就是最后的定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 她忽然想起那晚苏若闪烁的目光,以及望着秦慕抉的那一眼情深。不知为何,心底陡然升起一些不怎么好的预感来。 “而且什么?” “没什么?”夏桐低下头,搅了搅咖啡,掩饰住忽然而来的慌乱。 “我相信你。”他揉了揉她的发,一脸坚毅:“我一直都知道,桐桐,你可以的。” 【14】乖乖受伤 今天是天后沈吟的新专辑——《织心》正式上市的日子。因为一早就听说了她要在今天的发布会上,宣布一件大事,所以闻讯赶来的各大媒体几乎挤爆了整个nes的大厅。 夏桐一早就去机场接回了刚刚从香港旅游回来的夏乖乖,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朝公司赶。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因为《织心》上市,所以夏桐不得不回nes加班。而她又不放心将乖乖一个人留在家,所以只能抱着她一起去公司。 而今天的乖乖,也格外的乖。公车上,窝在夏桐怀里,既没有吵也没有闹,兀自拿着一个水枪玩的不亦乐乎。 夏桐摸着自家女儿似乎又圆了一圈的小肚皮,考虑着是不是该给她控制一下饮食,减减肥。 到了公司,所有人都已经忙疯了。化妆室里,夏桐将乖乖按在一张小椅子上,交代说:“乖乖啊,妈咪有事要先忙,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玩会儿。要是表现好的话,妈咪晚上带你去吃麦当当好不好?” 有麦当当吃啊……夏乖乖立马眼神晶亮,伸出一根手指:“说话算话。” 夏桐朝她勾了勾手指,就急匆匆的出去工作了。 夏乖乖一个人在位置上玩了会水枪,玩着玩着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她从凳子上拱下来,仰着小脑袋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哪里都新鲜,哪里都好奇…… 化妆桌上,放满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瓶子,还有各种各样的粉粉…… 小乖乖垫着脚尖,想去摸那些瓶子。 可那些桌子都好高哦……她垫着小脚,却怎么都够不着,急的鼻尖都冒汗了。最后索性蹲下来,捂着小脸蛋,气呼呼的撅起了嘴。 不知何时,化妆间的门被打开了,夏乖乖瞅着那门缝,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 **** **** 还有半个小时,记者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可此刻的沈吟却咬着唇,神色僵硬的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个手机,正在接电话。而电话那头,正是——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唐振邦。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冷冷的说:“我都已经答应你生下这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 “什么?!”她挑高了眉毛:“那怎么可能?你把慕抉当傻子吗?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他怎么可能会转移股份到我名下?” “……。” “不行,我做不到!唐振邦,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 而就在她身后,一个小小圆圆的身体忽然从门外滚了进来。夏乖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推开了眼前虚掩着的门。却看到一个好高挑好漂亮的大姐姐正背对着自己在打电话。 呜呜……特别是大姐姐现在穿的那双高跟鞋,真的好漂亮哦,穿在妈咪脚上肯定更好看!妈咪好像都没有高跟鞋……诶真是太可怜了…… 小乖乖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挪动到沈吟脚边,蹲了下来……滴溜溜的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双漂亮的鞋子瞧。 故事书里说,王子最后就是因为灰姑娘的水晶鞋才找到她,然后两个人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夏乖乖垂头丧气的想,妈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王子来找,肯定就是因为没有水晶鞋。 哎……妈咪太可怜了! 小乖乖一边想,一边忍不住伸手,朝那鞋子摸去…… 正在打电话的沈吟察觉到了脚下的异常,一声尖叫,脚下意识的一踢。只听见‘咚’的一声,乖乖被重重的踢到了地上,额头撞到了墙角,立刻多了一个青肿的大包。 “哇——。” 休息室里传来了小孩子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 ***** “你怎么回事?”沈吟捏着手机,沉着脸吼道:“公司是游乐园还是菜市场?还能让你带着孩子来玩?你是不是觉得大家都太闲了,所以非要惹出点事才行?” 夏桐抱着已经哭得脸色通红,抽搐着的夏乖乖说:“对不起沈小姐,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还想下次啊?”沈吟尖利道:“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闻讯赶来的安娜姐赶紧打圆场:“哎呀joey啊,别生气别生气,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小心妆花了就不美了……。这夏桐啊我来替你教训,你先去现场啊,别让媒体们等太久……。” 沈吟闻言,通天的怒火这才稍稍缓和了下,她对着镜子整了整已然僵了的表情,这才朝门外走去。 安娜姐看向夏桐,拧着眉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也跟随沈吟而去。 待休息室恢复了安静,夏桐这才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对着眼睛红红的乖乖说:“还疼吗?” 夏乖乖眼泪汪汪:“疼——。” 夏桐伸手替她揉起额头:“叫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现在闯祸了,知道疼了?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听妈咪的话呢?” “呜呜……。”夏乖乖委屈的掉下了眼泪:“乖乖只是觉得那个姐姐的鞋子好漂亮……呜呜……想摸一摸,谁知道那个大姐姐这么凶……呜呜……真是坏死了!乖乖也想送一双那样漂亮的鞋子给妈咪,那样就会有白马王子通过那双漂亮鞋子找到妈咪了……。” 夏桐被女儿的这一番话弄的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将她一把抱住:“妈咪不要王子来找,妈咪只要乖乖……只要乖乖幸福就好了……。” **** **** nes大厅,歌后沈吟的新专辑《织心》的记者发布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厅的正中央搭着一座高台,台子后竖立着一面宽大的广告板,广告牌上是《织心》的宣传海报。广告牌前摆起了一排长桌,桌子由大红的帷布覆住。而沈吟、经纪人、制作人等则围着长桌坐好。 高台下挤满了各个媒体的记者,闪光灯早已连成一片白光,起码有上百部相机在狂拍,镁光灯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记者们刚开始还算规矩,问了一些关于新专辑上市的问题。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有记者耐不住性子,问出了此行的目的:“据说沈小姐最近与帝升总裁秦大公子来往甚密,有传言说你们婚期将近,不知确有其事?” 夏桐不愿凑热闹,所以领着小乖乖站在二楼,俯瞰着此刻的发布会,倒也还算天时地利。当听到这个问题时,心震了一下。 【15】恶整报复 高台上的沈吟微微一笑,点头:“是的。” 人群里传来意味深长的感叹声,又一个记者问:“伊周刊最近有拍到沈小姐独自一人逛童装区的照片,还有传闻说沈小姐拍戏间隙喜欢看幼婴杂志。不知道沈小姐与秦先生是否是奉子成婚……。” 怀孕……夏桐紧紧握住了身前的栏杆。虽然之前在卫生间里听到有人曾议论过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传闻……而此刻……她会承认吗? 她真的怀了秦慕抉的孩子? 沈吟沉吟了一下,打起了太极:“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不方便透露。大家如果实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我的未婚夫的……。” “噢……。”记者们略显失望。 夏桐的心悄然一松,伸手去牵腿边上的乖乖,谁知抓了半天,都没有抓到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心里一慌,眼睛朝下看。 腿边却是一片空空…… 乖乖,竟然不见了! **** ***** 一楼大厅,圆圆的身体拱进了人群。夏乖乖埋着头,勇敢的朝着高台前进。刚刚那个又丑又老的阿姨,竟然敢骂我妈咪!看我夏乖乖不整死你! 好在她身体实在是小,再加上现场记者又太多了。大家都慌张的想抢好角度拍照,竟然都没有留意到,一个圆圆的身体滚进了长桌下的红色帷布里。 夏乖乖借着那红布的阻挡,顺着长桌一路爬,当爬到桌子中间时,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那双熟悉的高跟鞋,夏乖乖贼贼的笑起来。 哦也!找到你了,穿着水晶鞋的老巫婆! 她一摸口袋,攥出一把纯手工制作的,锋利的黑暗中闪着嗜血红光的——可乐水枪。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枪口正对着沈吟裹着裸色礼服的大腿…… 黑暗中,夏乖乖狠狠按下了按钮。甜腻的可乐顺着枪口尽数喷到了沈吟的礼服及大腿上,沈吟尖叫一声,猛地站起了身…… 身旁的经纪人也站了起来,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 “谁在我下面捣乱?”沈吟豁然翻开那片红布,桌子下却是一片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经纪人惶急的朝她使眼色:“先坐下先坐下……。” 沈吟看着自己半身狼藉的可乐,想发火却又不得不隐忍着,内心崩溃到想尖叫。她抬起头,对着围观记者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就预备坐下。 谁知却噗通一声,整个人坐到了地上。 一个猖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哈哈哈哈……。”夏乖乖推掉椅子,一脚踩上了经纪人唐芹的膝盖,顺势爬上了桌子。 站定,叉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地上的沈吟,意气风发的吼道:“老巫婆,我夏乖乖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你给我受死吧!!” 二楼的夏桐,眼见着底下乱成一团的大厅,右眼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忍不住纠结抚额。 **** **** 休息室门外,此刻嚣乱一片,围着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多到几乎将整个楼层堵塞。而室内,则是一片截然相反的冷寂。 沈吟已经换下了礼服,叠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冷冷的盯瞧着面前站立的夏桐与乖乖,目光犀利到几近将人戳穿。 “夏桐,你没有什么解释的吗?”她问。 “对不起,沈小姐,我……。” “这种无谓的道歉我已经从你的口中听了不下十遍了。现在是我很抱歉,不想再听了!”沈吟打断她。 夏桐搂着乖乖,没有说话。眼见自己的妈咪被欺负,夏乖乖气呼呼的嚷嚷:“你这只恶毒的老巫婆又想对我妈咪做什么?有本事我们出去单挑……唔……。” 夏乖乖被夏桐按住小脑袋,身体动弹不得,开始拱来拱去的挣扎。 反抗!反抗!妈咪太独裁了! “恶毒的老巫婆?”沈吟不怒反笑道:“夏桐,你平时就是这样子教育女儿的吗?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人前可以对我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背后却用这样粗俗不堪的语句加以诽谤。夏桐,你可真虚伪。” 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妄加的指责,夏桐忍不住反驳:“我没有。” “哦?你的意思是这些话都是你女儿自己编纂出来的了?” “……。”夏桐顿住,半晌:“沈小姐,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表示很遗憾,乖乖还小不懂事,回去后我会好好教训她的。给您添的麻烦,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您还是怒气难消的话,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 “任何形式的惩罚?”沈吟笑起来:“那好,我要你夏桐现在、立刻、马上滚离nes,消失在我面前!” 夏桐愣住,门外传来一众的抽气声。 安娜见局面闹僵,忙进来打圆场:“joey别这么意气用事,先消消气啊。发布会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的。刚刚我和唐姐商量了下,打算晚上包下h酒店全场,宴请所有的媒体,举办一个临时的见面会,顺便解释一下早上发生的……。” “不是说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吗?”沈吟打断安娜,对着夏桐冷笑:“怎么现在哑巴了?不说话了?!” 夏桐张嘴,正欲开口,一个声音忽然柔柔的冒了出来,“沈小姐,您不要忘了,夏桐姐来nes是竞选首席设计师的,而这一个月只是临时委派在您身边,并不是你想要就要想踢就能踢的。一个月后她和我之间还有一场较量,在这之前,除了顾总,谁都没有权利让她走?!” 夏桐惊愕,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挺身为她讲话的,竟然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苏若! 沈吟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平日里连说话都会羞怯脸红的女孩,竟然会在此刻公然与自己作对!她的笑容泛冷:“小丫头,你这算是故意拿顾总来压我吗?” 【16】耍赖撒娇 苏若的脸白了几分,声音却依然坚毅:“我没有这个意思,沈小姐,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顾总今天有事去了c城,来不及回来处理这件事。若是他明天回到公司,发现夏桐姐被赶走了,沈小姐您觉得您承担的了这份责任吗?” “你!” 沈吟气的朝前走了一步。 夏桐将苏若拉到了身后,低声说:“谢谢……。” 苏若则捏了捏她的手心,暗暗地给她鼓气。身后悄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掌声,在此刻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下,显得十分突兀。 夏桐回头,却是mina。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上衣马甲,丰满的胸部被狠狠托起一般立在期间,一把纤细的腰背贴身内衣紧紧锁着,看上去既庞克又性感。 她斜斜依靠在门边,眯着笑注视着休息室内的一切,像是随意又像是讥讽:“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感人真感人。只是不知道其中谁是聪明的狐狸,谁是披着面具的伪白兔,谁又是那狐假虎威的纸老虎?猜不透猜不透……。” 夏桐看着她嘲弄不屑的笑,只觉得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就在她预备细细想一想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穿过众人,跨进了休息室。 沈吟一看到来人,眼圈便红了,上前抱住他:“慕抉——。” “发生什么事了?”秦慕抉单手覆上沈吟一边的臂膀,不留痕迹的将她扯开。今天一走出会议室,聂胜就告诉他nes这边的发布会出事了,他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沈吟抱着他单侧的臂膀,抽噎着正欲委委屈屈的开口,夏桐怀里的乖乖却忽然‘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起来。 鼻涕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涌,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夏桐低下头,黑了脸。 “夏乖乖,你闭嘴!” 谁料此句威胁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她还哭得更凶了。乖乖拼着小命从夏桐的怀里拱出来,一溜小跑到秦慕抉跟前。双手环抱住他的腿,使劲的朝他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裤上蹭眼泪:“色蜀黍,乖乖被欺负的好惨啊!”她指着额头上青肿的大包,含泪指控:“你看你看,又疼又难看,乖乖美美的脸蛋都被踢花了,呜呜呜——。” 秦慕抉闻言,推开了身旁的沈吟。蹲下身体,一手掌着她小小的脸蛋,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弄的?” 夏乖乖一边在秦慕抉面前扮着小可怜,一面朝他身后的沈吟挑了挑眉毛,表情丰富到让夏桐差点爆笑当场。 “色蜀黍——。”乖乖皱着小脸蛋,委屈的要哭出来,伸出一根肥肥手指,气势汹汹的指向了沈吟:“就是这个老巫婆!就是她狠狠的踢了乖乖一脚,乖乖才会变得这么难看的,呜呜呜——。” 秦慕抉转身,朝沈吟看了一眼,有些微凉。 沈吟忙解释:“慕抉,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 “哇——。”夏乖乖再一次惊天动地的哭起来,成功的截断了沈吟接下来的话。 “色蜀黍,你不知道这个老巫婆有多坏!”她得了便宜继续卖乖:“我只是觉得老巫婆的鞋子好漂亮嘛!想到妈咪都没有一双高跟鞋,好可怜的,就忍不住想上前去摸一摸,结果……结果就被这老巫婆踢了一脚——。”她撅着小嘴,将秦慕抉的大掌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当听到高跟鞋时,秦慕抉的目光不由的便抬了起来,淡淡的朝夏桐扫了一眼。 那里面浓浓的探寻意味令她局促不安,忍不住将脚朝后缩了缩,试图挡住脚上那双明显过时的平底牛筋软皮鞋。可惜,却是徒劳。 【17】全职保姆 秦慕抉站起了身,身后的沈吟正欲解释,却被他挥手止住:“早上的事,聂胜已经简略的和我说过了,我大概知道。” “慕抉——。”沈吟不甘心:“你不要听那个小丫头片子胡说,我真的没有踢她,是她自己摔到的。” 夏桐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是谁在睁眼说瞎话。 秦慕抉没有理会她,忽然一步一步朝夏桐走来,夏桐惊怔,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察觉到了她的抵触,秦慕抉停下脚步:“我有事找夏桐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和秦先生好像没有什么当不得众人的隐私要说。” 秦慕抉微笑,“你确定?” 好似漫不经心的反问,却又隐隐含着几分威胁。夏桐终于还是心虚的妥协:“好吧,不过只能给二十分钟,我还要工作。” “ok。” 夏桐转身,将乖乖交给了苏若。跟着他来到了一间空着的录音室。 *** **** 秦慕抉径直走到了落地窗前,对着通透的玻璃解开了袖子的扣钮。 夏桐站定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转身,双手撑在窗沿上,略慵懒的说:“joey怀孕了。” 夏桐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身体冷不丁的抖了一下,她退后靠上了身后的墙壁:“恭喜你,秦慕抉。” 他静静的盯着她,似乎想从那一贯淡然的脸上摸索出些许涟漪,可惜——却一无所获。不禁在心底里微哂起来。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夏桐不耐烦的问。 秦慕抉侧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走了过来,塞进了她的手心里:“这里是两百万。”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桐的声音陡然下沉,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joey怀孕后需要有人照顾,而她说这半个多月来你们俩相处的很愉快。与其找个陌生人什么都要从头来教,不如由你来做她的贴身保姆,那样我也能放心。” 相处的很愉快? 夏桐想起了刚刚在休息室里,沈吟怒斥让她滚时的决绝神色,配合着秦慕抉此刻的这句话,实在是喜感十足。 她将支票退还到他面前:“不可能。” 秦慕抉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缓缓将手放进了口袋里:“给我一个理由。” “乖乖还在上幼稚园,我每天都要定时接送,还要给她做饭哄她睡觉……你觉得这样的我还会有空闲去照顾一个孕妇吗?” “这个不是问题。”他打断她:“如果是因为乖乖,你不用担心。我自会从秦家抽派佣人去照顾。” “秦慕抉,你真可笑。”夏桐抱着臂膀,有些啼笑皆非:“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秦慕抉的孩子最金贵最宝贝,其他的孩子都不是人了吗?我是疯了才会丢下乖乖,跑去照顾别人的孩子!” 他紧绷着唇线,问:“你要多少钱?” “多少钱都不可能!”夏桐将支票朝他脸砸过去:“不好意思我很忙,请你让让!” 他眯着眼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到身前:“夏桐,在我面前你何必装?你这么辛苦的工作不就是因为钱吗?现在我好心将钱送到你面前,你却又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五年前你不是拿的很爽快,现在怎么又变格调了?还是你已经换了目标打算放长线钓顾颢然这条大鱼?” 夏桐笑:“说来说去,原来秦先生是舍不得五年前被我骗走的那一千万啊。不好意思,你们秦家的钱,我还真不想拿,省了脏了自己的手。” 她想将手腕抽出来,却抽不出,索性用另一只手在包里摸索了一番。在最里层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张几乎泛了黄的支票,再一次甩上了他的脸。 “秦慕抉,五年前你伺候的我不错,但我若是不付付账,将来你以此来纠缠我,就未免太麻烦了。这一千万是我夏桐赏给你的,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支票飘然落地……禁锢的手终于松开。 夏桐转身朝外走。男人紧盯着地上的支票,一句话忽然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怎么会两不相欠?夏桐——。”他叫住她:“你似乎还差我一样东西。” “什么?”夏桐停下步子,诧异的回头。 秦慕抉面无表情的摊开手,伸到她面前:“五年的利息,也一并算清吧。” **** **** “秦慕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夏桐拧眉。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他耸耸肩膀:“夏桐,我是个商人,商人是不会浪费时间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的。” “……。” 他走到她面前:“你不是想和我算清楚吗?那我们就一笔一笔的算。一般银行定期五年的利率平均为5。5%,一千万存五年光利息就有两百七十五万。而且这个数据只是保守估计,不包括投资理财等的增值效益。” 他摊开手:“现在我请夏小姐你,归还这二百七十五万。” “神经病。”夏桐转身,不想理会。 他却在身后悠悠道:“如果夏小姐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么我的委托律师明天就会发律师函到nes,最后也只好法庭上见了。” “秦慕抉!”夏桐气的发抖,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对自己步步紧逼。 他站定在她面前,俯视:“如果同意的话,我愿意给夏小姐三天的时间来筹集这两百多万。”他迈开腿,欲走。 夏桐却在他身旁低低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子逼我?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 男人顿住,心微微有些揪紧,面上却不让半分:“夏小姐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的律师就好,我很忙。” ‘蹬蹬蹬……。” 夏桐站在原地,眼睁睁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忽然转身跑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刚刚说……让我做沈小姐的全职保姆……。”夏桐咬唇,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秦慕抉沉吟:“下个月吧。” “你真的会派人帮我照顾乖乖?”夏桐犹疑。 “嗯。” 最后,她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18】深夜抢面 晚上,夏桐将乖乖哄睡着后,便来到了客厅,朝餐桌铺好画纸,戴好黑框,继续赶起了画稿。 离最后的决选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可现在的自己却依然一筹莫展,面对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画稿,夏桐有些烦躁。 站起身,正想冲一杯咖啡,桌子上的手机却忽然震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夏桐踟蹰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还未等她来得及开口,电话传来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嗨……夏桐美女,猜猜我是谁?” 夏桐翻了翻白眼:“顾颢然先生,你知不知你很无聊?” 他没有生气,依然笑嘻嘻的问:“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如果你继续要和我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诶诶……别挂别挂……。”他可怜兮兮的说:“既然夏小姐你不愿意猜,那干脆我猜你怎么样?” “……。” “我猜你现在肯定穿着一件米色及膝的棉质睡衣,苦恼的坐在桌子旁,对着一张纸发呆,对不对?” 夏桐警觉的站起了身,“你在哪儿?” “你猜啊?”他嬉皮笑脸。 夏桐哗啦一声拉开了阳台的门,朝外张望。却见淡黄的路灯下,一个黑色的影子被斜斜拉长在青石板路面上。而影子的主人则依靠在一棵香樟树旁,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却从他颀长流畅的身形读出彰显的奢贵感。 他朝她招招手,微微上挑的唇角勾出抹意味不羁的笑意:“嗨……夏桐小姐……。” **** ***** 十分钟后,夏桐黑着脸将顾颢然领回了家。一进家门,他便放下手中的旅行箱,整个人懒懒的歪倒在沙发上,感慨道:“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可累死我了。” 夏桐看了眼头顶的钟,无语:“这大半夜的,你上我这儿来干什么?况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总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他斜斜瞟她一眼,略带委屈:“我这不是专程为了夏桐小姐你回来的吗?” 夏桐抽了抽眼角:“为了我?!” “可不是!”他说:“我下午在c市一看到nes今天的新闻,听说夏小姐你受了委屈,就巴巴的跑了回来。”他瞅着她:“夏桐,你是不是感动的要哭了?” “……。”夏桐看着他穿着那双风尘仆仆,明显沾着泥土的鞋子朝自己沙发上蹭啊蹭的,忍不住凉凉的说:“是啊,我确实要哭了。” 随后又嫌恶的说:“你给我换双鞋!我刚刚才拖过地!” “不要!”顾颢然抱着枕头不撒手:“我肚子好饿,桐宝贝儿,给我做点东西吃吧!” 夏桐恶寒:“顾颢然,你可以再恶心点吗?” 他笑嘻嘻的凑过来:“那就桐甜心儿吧?桐心肝儿?桐亲亲儿?桐——。” “stop!”夏桐崩溃的打断他,转身系围裙:“你要吃什么?” “随便吧……。” 夏桐刚预备点头,他又慢悠悠的加一句:“太腻的不吃,太油的不吃,道太重的不吃,味道太淡不如不吃,不新鲜的不吃,肥肉也不吃……。” 夏桐回头,朝他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 顾颢然胆寒,脑中忽然冒出了那句: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 **** 不一会儿,夏桐便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香喷喷的葱花素面,摆上了沙发前的茶几。 夏桐解下围裙:“家里的东西都吃饭了,刚刚翻了翻,只找到了这么点面条,就凑合吃吧。” 顾颢然闻香而动,搓着手赞道:“不错不错……。”说着就吃了一口,只觉得这面汤鲜美到连胃都是暖融融的。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打开。夏乖乖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看这夏桐,撇着嘴几乎要哭出来:“妈咪,我肚子饿了!” 忽然她的眼球一转,看到了顾颢然手中的面,立马眼巴巴的跑了过去。伸着舌头,垂涎欲滴的说:“蜀黍,我要吃——。” 顾颢然忙抱住面,得意洋洋的挑眉:“这可是你妈咪给我下的爱心面条哟,满满的都是给蜀黍我的爱,才没有你的份!” 夏乖乖愤怒了:“蜀黍你骗人!妈咪最爱的是乖乖,才不是你!” “哦?你既然说你妈咪最爱你,为什么她不给你煮爱心面条呢?” “妈咪!”夏乖乖将目光转向夏桐,可怜兮兮的说:“你最爱我的对不对?” 夏桐纠结抚额,忍不住拍了拍顾颢然的肩膀:“你就分她一半吧。” “才不要!”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后一左一右偏开脸,很不屑的冷哼一声。 夏桐:“……。” “妈咪,我要爱心面条——。”夏乖乖攥着她的裙摆,摇啊摇。 夏桐无奈,只得又下厨煮了一碗,装进了乖乖的专用米奇小碗里。谁知一端上桌,顾颢然就凑了上来:“才这么小一碗。”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海口大腕,不屑的说:“小妞,你妈咪明显爱我比爱你多啊……。” 夏乖乖刺激了,用小勺子敲桌子敲的震天响:“妈咪,我要大的,这太少了啦!” 夏桐皱眉:“别闹,你的胃口我又不是不知道,能将这碗吃完就不错了!” “我不管了!”夏乖乖耍赖:“我要比怪蜀黍更多的爱!” 夏桐不鸟她,坐上餐桌,继续看画稿:“吃完再说!” 呜……夏乖乖郁闷的捧起了小脸蛋…… 顾颢然将一大口面捞进了肚子,眯着眼一副享受十足的模样:“啊……你这爱心面条真美味啊,吃得越多就说明某位妈咪爱我爱的越多……。” 夏桐咯噔一声,手中的铅笔芯应声而短,她回头,凉凉一笑。 夏乖乖见状,哪里肯服气?哗哗的将自己粉色的睡衣袖子卷到肉嘟嘟的手臂上,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朝他得瑟的笑:“我吃得多啊,妈咪爱我更多!” “我才多!”顾颢然又吃了一口。 夏乖乖不服气的吞了两口:“哼!妈咪是我的!” …… 五分钟后,一大一小两碗面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消灭干净。两个人同时回头,朝夏桐嚎:“妈咪(桐宝贝儿),上面条!” 【19】彼此冷静 夏桐无语,这次直接下了整整一锅,“你们不够就自己加,别再吵我了。” “ok!”两个人虎视眈眈的对望一眼,又开始低头,埋头苦吃起来。 …… 半个小时后,客厅沙发上多了两个圆滚滚的身影。顾颢然躺在沙发上,肚子已经饱的说不出话来,夏乖乖枕在他的肚子上,不时的哼哼唧唧。 夏桐则回到厨房里,淡定的收拾碗筷,洗锅。 等她走出来时,夏乖乖忽然眼泪汪汪的说:“妈咪,乖乖觉得好恶心……呕……。” 被她枕着的顾颢然直觉上感觉不妙,本能的想要将那个小圆球给推开,可惜还是晚了。只听见“哇”的一声,自己的肚子上便多了一滩泛着滚滚恶臭的不明物体。 夏乖乖很耐心的在他身上吐完,随后滚了下来,笑眯眯的对着顾颢然说:“蜀黍,我把妈咪的爱都给你了哟,你很感动吧……。” 夏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秒后,终于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 **** 顾颢然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经历。刚刚发生的灾难,对于有洁癖的他,简直称得上灭顶。 直到走出浴室,夏桐依然在原地乐不可支的笑。 “有那么好笑吗?”顾颢然拉了拉身上的粉色t恤。 “不好笑不好笑……。”夏桐掩着嘴,明明说着否认的话,面上却欢乐极了。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不错啊,我这件衣服你穿着倒挺合适。” 这件粉色t恤是夏桐前段时间参加一个商场抽奖活动抽到的礼物。因为是均号,所以做的比寻常t恤要大一些,夏桐平时只是拿来当睡衣穿穿,此刻穿在顾颢然身上倒刚刚好,正好将他其下流畅的身材线条突出的很完美。 只是——夏桐捂着嘴,继续乐不可支。只是这活动是一个内衣品牌举办的,所以衣服的正中间写着大大的广告词:“xx牌内衣,做女人,就该挺好。” 顾颢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崩溃的抱胸:“不准看!” “好好好,不看不看……。”夏桐朝浴室走去:“我还是先帮你把衣服洗了,否则顾总明天恐怕一天都得赖在我们家了。” 顾颢然哼了一声,走到客厅。见夏乖乖正在看动画片,他又凑了过去:“在看什么?” 夏乖乖正看在兴头上,根本懒得回答,只简洁的蹦出两个字:“羊、狼!” “噢……是那个啊……。”顾颢然翘起两条腿,状似不经意的说:“这个动画片是蜀黍的人做的哦……。”而且。他压低了声音:“而且蜀黍手上还有明年才上市的第六部。” 夏乖乖的胃口被成功的吊起,回头眼神晶亮:“真的么?” “嗯哼……。” “帅蜀黍,我要看!”夏乖乖谄媚的拍马屁。 “那你要先回答蜀黍一个问题,蜀黍才给你看。” “嗯嗯嗯……。” “你妈咪到底是更爱你呢,还是更爱蜀黍呢?”顾颢然始终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爱蜀黍!”懂得趋炎附势的孩纸才是好孩纸,夏乖乖眼神真挚。 “嗯……。”顾颢然点点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你是爱蜀黍呢,还是更爱妈咪呢?” “爱蜀黍!” 夏乖乖睁眼说瞎话,还怕他不相信,将手撑在他的大腿上,撅着小屁股,朝他的脸啵了一口:“乖乖最爱蜀黍了!” “孺子可教也。”顾颢然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头。 “那蜀黍,乖乖的羊羊和狼狼……。”夏乖乖提醒。 “噢……那个啊……。”顾颢然无辜的朝她笑,耸耸肩膀:“不是明年才上市嘛,到时我肯定会给你看的……。” “……。”夏乖乖泪奔,愤怒的指控,“蜀黍你骗人!” 夏桐洗好衣服准备拿去阳台上晒,正好就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窝在沙发上嬉笑的身影,不禁微微一愣。 **** **** nes门口,刚刚举办完记者发布会的沈吟有些疲倦的上了车。秦慕抉面无表情的系好安全带,正欲开车。 她忽然说:“你今天为什么不帮我?” 秦慕抉没说话,启动了发动机。 “她的女儿就那么了不起吗?慕抉——。”她侧身看向他:“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是姓秦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joey我很累。”秦慕抉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让我们心平气和一点好不好?你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不过是一个意外?” “意外?”沈吟笑,略带悲哀:“慕抉,如果不是伯父逼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秦慕抉抿着唇没说话,他的沉默更加深了她的不甘心:“慕抉……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我……。” 秦慕抉打断她:“joey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是个男人,是不可能逼着你打掉孩子的,我只是需要时间而已,需要时间去学着如何做一个父亲。”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难堪?”一想到今天他宁愿听信一个孩子的话也不信她,沈吟只觉得心如刀割。 “后面的记者发表会上我不是已经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婚讯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这些?她不过是个孩子……。” 沈吟沉默了,她也不懂。以前的她,只要能在他身边有一个安然的角落就会觉得无比的满足与幸福。可现在,似乎再多的爱与温情,她都觉得不够……还不够…… 人,果然是贪心的生物。 “你先下车吧。”秦慕抉忽然说。 “什么?!” “我想先彼此冷静一下。” 沈吟忽然感觉到害怕:“慕抉,我……。” 他挥手打断她:“《织心》专辑上市以后,你就安心回家养胎吧,其他的事由我来解决。今天我已经和夏桐说了全职保姆的事,她同意了。” 秦慕抉握着方向盘,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冷冽的目光微微一转,便落到了车座前的一张支票上,那是下午她狠狠甩到他脸上的两百万。男人伸手,将其攥在了手心里。急打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20】难言之隐 一早,当夏桐收拾完画稿时,才发现夏乖乖和顾颢然早已经睡了。两个人歪七硕八的躺在沙发上,夏乖乖一只嫩嫩的小脚丫子甚至还戳到了顾颢然的鼻子上。 夏桐叹了一口气,上前本想替两人盖好被子。顾颢然却醒了,一把抓住她盖被子的手,抬起头极快的亲了一下。 “哎唷……不要动!”睡梦中的夏乖乖不满的动了动,脚猛地一踹,正好就踢到了顾颢然的脸。 “嗷——。”他痛苦的抱住鼻子,显然受的伤不亲。 夏桐朝他得意的挑挑眉,果然还是自家女儿最贴心啊……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都醒了。吃过早餐,夏桐就决定轰顾颢然走。谁料他却指着自己明显没有干的衣服,百般委屈的说:“你不会想要我穿着这套衣服出去吧?” “不可以吗?我觉得还挺合身的。” 顾颢然抽了抽嘴角,耍起赖来:不行,桐宝贝儿,你起码得陪我买件衣服才行。” “我很忙。”夏桐拒绝的很干脆。 见大的不行,顾颢然决定引诱小的,他蹲下身体,拍了拍夏乖乖的头:“想不想和蜀黍去游乐园玩啊?” 夏乖乖立马露出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忙不迭的点点头:“想想想……。” 顾颢然一边摸她的小脑袋,一边挑衅的朝夏桐挑眉。 夏桐纠结,这吃里扒外的小妞啊啊啊啊 **** ***** 走出门时,顾颢然依然穿着那套骚包的粉色内衣赠品。一手固定住肩膀上坐着的小乖乖,另一手十分自然的牵住了夏桐的手。 夏桐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几次都想挣脱开,谁料他用的力道实在大,她根本挣脱不了,索性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夏乖乖坐在他肩膀上,不时的伸手抓顾颢然的头发,满脸兴奋。他倒也不生气,也伸手呵她的痒,惹得她咯咯直笑……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 夏桐看着身侧笑闹着的两个人,忽然之间有些晃神。 直到她看到了不远处停放的一辆蓝色跑车,以及此刻长身玉立于跑车旁的修长身影时,嘴角的笑意,终于散去。 一身简单的黑衬衫,西裤勾勒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形。随意的举手抬眸间,似乎就蕴含着将世间一切都睥睨在眸的王者风范。除了秦慕抉,还能是谁? 他站在不远处,暗蓝色的眸子平静幽深,似乎毫无表情。只是那紧抿的唇边还是不难看出他内心里嚣张的狂狷之气。 顾颢然也看到了他,步子微微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立马便恢复如常。继续牵着夏桐朝外走,擦肩而过时,秦慕抉忽然一把拉住她:“我要和你谈谈。” 夏桐顿住:“该谈的,我与秦先生昨天已经都谈过了吧,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秦慕抉没有理会她,直接对顾颢然说:“顾先生,可以请您回避一下吗?” “我听桐宝贝儿的,她让我走我才走。”顾颢然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夏桐却纠结的要抓狂。 秦慕抉愣了一下,桐宝贝儿? 随后眯眼,将顾颢然的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禁微哂。一早就出现在了她家里,还穿着这样随意,只怕昨晚…… 处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夏桐略略有些尴尬。特别是顾颢然时不时来的几句石破天惊的话,总是让她羞愧到想撞墙。 想了想,她说:“顾颢然,你先带着乖乖出去,在小区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好的,宝贝儿。”他答应得十分爽快,顺势就朝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待他走了,夏桐才僵硬的转身,却正好对上了秦慕抉若有所思的深沉目光。她稳了稳情绪,这才说:“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完吧,我想我们俩都不希望以后再有这么频繁的交集。” 他将那张攥了一整晚的支票递给她:“这是你昨天忘了拿的。” 夏桐抬眼看了看,嘲弄的开口:“慕少你客气了,我之所以做沈小姐的私人保姆,不过是为了偿还那些利息,哪里还有资格拿这笔报酬。况且只是一个临时保姆而已,真的不值得慕少破费这两百万。” 秦慕抉拧眉,将钱塞进了她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夏桐退后一步,支票飘然落地:“我还真不敢拿,生怕哪一天慕少心情一不好,想起了这笔钱,又让我付利息什么的。我夏桐不过一个贫穷小老百姓,真的禁不起慕少你这样时不时的心血来潮。” 见他沉默着,夏桐继续说:“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现在是和他在一起吗?”他忽然问。 夏桐愣了半秒,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顾颢然。 “暂时还不是,但我算不准将来,或许就是了。”想起昨晚乖乖与顾颢然融洽相处的一夜,夏桐嘴角泛起微微笑意。 秦慕抉将她脸上的变化纳入眼底,眸底的深蓝更为浓重:“我想不通,既然你可以毫无顾忌的用他的钱,却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夏桐气得发抖,语气却还算平静:“慕少你多虑了,我和他之间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肮脏!” “你以为他有多干净?”秦慕抉哂笑,声音忽然压低:“不要和他走得太近,顾颢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夏桐笑:“顾先生好不好,我自会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我们之间走得近不近,应该与你无关。” “我是说真的。”他扯住她,语气沉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他当年——。”他忽然顿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顾颢然不是什么好人。” 夏桐烦躁的推开他:“时间已经到了,乖乖应该已经等急了,我要走了,麻烦慕少你让让。” 【21】去游乐园 那一整天,夏乖乖与顾颢然在游乐园里玩的很开心。而夏桐因为有轻微的恐高症,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拿着饮料在设施外等他们。 看着那两张大小不一,却又绽着同样快乐笑容的脸。夏桐总是会恍惚的觉得,其实那就是两个孩子。顾颢然虽然外表看上去成熟稳重,可内心里却和一个天真的孩子无异。 喜欢做点心,喜欢看动画片,喜欢游乐园,还总爱和乖乖抬杠干些幼稚愚蠢的事……爱耍赖撒娇,总是逗得人忍俊不禁,却又不得不产生好感…… 但是——。夏桐又敛眉,想起之前易学长出事后,他带她来到郊外废弃工厂里对许律师做过的事,她又会冒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要和他走得太近,顾颢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秦慕抉的话不期而遇的在脑海中想起,夏桐晃神。 一会儿天真幼稚的像一个孩童,一会儿又残佞嗜血的如一个魔鬼。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在想什么?”一张俊脸凑到了自己面前,顾颢然看着她,笑容灿烂。 夏桐见他满头大汗,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擦一擦吧,看你热的。” 顾颢然偏过半边脸,嘴角噙着抹痞痞的坏笑:“你给我擦!” “妈咪,我也要你给我擦脸!”腿边上的小乖乖见蜀黍得了便宜,立马就不乐意了,跳着脚,使劲的攥夏桐的衣摆:“妈咪,乖乖好热,你给我擦汗汗嘛!” 顾颢然买来一个冰激凌,塞进了乖乖一直叽里呱啦的嘴里,随后又将她抱到肩膀上坐好。说:“坐好咧,有东西就好好吃,别打扰我跟你妈咪酝酿感情。” 夏乖乖有了冰激凌,立马就忘了擦汗的事,忙不迭的捧了住,伸着舌头舔起来,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夏桐斜斜瞥他一眼:“你倒是把她厚脸皮贪吃的脾性摸得挺透。” “那是。”顾颢然朝她眨眼:“我可是要追她的妈咪的,不下点功夫怎么行?”他再一次将脸凑过来:“桐桐宝贝儿,我真的好热……。” “自己擦!” 他眯起眼瞅向她,黑眸中有着让人心动的慵懒。抬眼指了指肩膀上正啃着冰激凌的小乖乖,无辜的说:“我这不是既要讨好小的,又要哄着大的,忙不过来嘛。” 夏桐噗嗤一笑,见他双手扶在夏乖乖腰间,的确是忙不过来。明知他是故意的,夏桐也不得不强冷着脸说:“头低下来一点。” “好咧!”他立刻就凑了过来,唇瓣几乎拂过了她的侧颊,夏桐的脸一红,“不准那么近。” “不近一点你怎么好擦?”他笑得很无辜。 夏桐无语,只能伸手替他擦起来。此刻他靠她靠的极近,夏桐全身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以至于能察觉到他发丝拂过她的额头,以及他温暖的气息吹在她颈项上,部分肌肤也敏感的冒起了细小的疙瘩。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走得极缓慢。 直到她终于擦完,退后一步,脸色已经酡红一片。顾颢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脸色的变化,嘴角抿着笑没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她转换话题说:“对了,我之前不是一直为设计稿的事发愁吗,刚刚我终于有了灵感。” “哦?是什么?”顾颢然固定好肩膀上的夏乖乖。 “我决定以‘怀旧’为主题画这一次的设计稿,名字就叫‘每个女人心中都藏着一个小女孩。” 顾颢然点点头:“说来听听。” 夏桐说:“我觉得现如今七八十年代已为人母或是依然单身的女人,特别容易怀旧。怀念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玩过的玩具,甚至只是一本小人书或是小玩意儿,都会让她们心中激起无数感慨……这一次我就打算在服饰设计中加入过去十年或是二十年前一些广为流传的流行元素,让消费者来一场时光穿越之旅。而且就算是九十年代后甚至于零零后的小朋友,对于过去的卡通动画总是会无比的好奇,这样就能吸引很大部分群体的的目光 “而且——。”她又说:“nes明年年初不是要推出一部动画片吗,如果我这次的设计稿能成功的话,也能很好的替这一次的动画造势。” “我觉得不错。”顾颢然赞赏的点头:“很有想象力。” 夏桐笑道:“其实这也是从你身上得来的灵感,我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之前我看到你满办公室的《樱桃小丸子》和《机器猫》,我哪里会想到这个?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对这些东西这么执着。” 顾颢然忽然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 随后,又挑了挑眉毛:“那我岂不是大功臣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嬉笑着说:“那你这次若是成功了,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饭!” “没问题。” **** **** 开领的紧身套装彰显着职业女性的果决与干练,齐膝的窄裙勾勒出从膝盖到踝骨的曲线。着着透明玻璃丝袜的小腿反射出一层亮泽的光晕,玉足上踩着那双牛筋软皮鞋。 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桐很满意。 一个月的比试期限已到,今天就是决定她是否能继续留在nes最为关键的一仗,她绝不能输。 坐车来到公司时才八点不到,只是今天当夏桐一走进nes大厅时,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几乎所有迎面走来的同事对她都躲躲闪闪,眉目间闪烁其词,更有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当走进办公室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明明围成一圈正说得带劲的同事,一见她进来,立刻作鸟兽状散开,佯装忙着自己的事,甚至连表面上的招呼礼貌都不屑于打。 夏桐坐下身,却见旁桌的苏若时不时的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她凑了过来,小声说:“夏桐姐,跟我出来一下。” 夏桐本就觉得莫名其妙,听她这样说,也就跟着她出去了。苏若将夏桐一路领到了公司二楼楼梯口的一个电子公告板前,指着上面的内容说:“夏桐姐你自己看吧。” 夏桐好奇的凑上去,却差点气得吐血。 【22】被人算计 只见公告板的最上面,一排红色加粗标题极为醒目的映入眼帘:“神秘空降女身份大揭秘,原是借肚上位”! 接着下面根据这标题洋洋洒洒的写了上千字。大致的内容便是公司某x姓女士,其实早在数年前就与总裁顾颢然勾搭上,发生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露水姻缘。结果x姓女士怀孕,却惨遭抛弃,最后不得不远走他乡。几年后x女士带着孩子华丽归来,并且利用孩子成功上位,即将成为nes新一任的首席设计师…… 而就在这段文字旁,则恰到好处的配上了几张图。有上次晚会后,顾颢然隔车强吻夏桐的照片;还有两个人孤男寡女半夜逗留总裁办公室的照片;甚至有清早手牵手从夏桐公寓出来时的照片…… 最为劲爆的是最后一张:游乐园里,顾颢然背着正啃冰激凌的夏乖乖,俯身于夏桐耳侧。而夏桐也同样垫着脚尖,凑近他,那角度很明显似乎在接吻。 阳光,游乐园,温馨的父女之爱,甜蜜的拥吻…… 一切不言而喻。 文字的最后,那作者甚至还对夏乖乖与顾颢然的五官轮廓进行了一番极为细致的分析。竟然说两者长相有八分形似,十分神似,极有可能便是顾颢然遗失在外的女儿。荒妙到让夏桐哑口无言。 夏桐看着看着,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苏若走过来,有些担心:“夏桐姐,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聊的,你不要理会。我相信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污蔑你。” 夏桐在原地站了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好内心的怒火。这才转身,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没事,像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一向都不屑于放在心上。” 闻言,苏若的眉这才舒展开:“夏桐姐你没事就好。” “先进去工作吧!”夏桐说:“这种时候,我们若是越慌张生气,反而正好着了某些居心叵测人的道,不如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别忘了十点还有一场比试呢,要加油啊!” “夏桐姐,你也加油!” *** **** 早上十点,nes会议室早已坐满了人。长长的方桌最前端坐着的是顾颢然,依次往下是各大制作人,经纪人以及公司几个力捧的新人及老牌明星,济济一堂。 夏桐抱着装有设计稿的资料袋,在门外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推开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端坐于对面的顾颢然,穿着一袭英挺整齐的西装,优雅清贵的坐着。 手中握着一只钢笔被他夹在两指间,打成一个圈,当夏桐进来时,那笔正好完完整整的转回到他的手心里。 他目光散漫扫来,当擦到夏桐的脸庞时,眼波忽然温柔如夏夜月色,洒在她身上。 夏桐惶惶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她坐到了苏若身边。 见人都到齐了,安娜站起身,开始主持整场会议。 简略的说了些客套话后,她对着夏桐和苏若的方向问:“你们谁先来?” 苏若柔柔一笑:“夏桐姐先来吧。” 安娜看向夏桐,眼神询问着她,夏桐点头,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了她。安娜拿过资料袋,将厚厚的画稿从里面抽出,翻看着,只是越看脸色越不对,拧着眉一副很迷惑不解的模样。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沈吟走了过来,也翻看起来。 半晌,她放下画稿,语气严厉的问:“夏小姐,你这是故意的吗?” 夏桐迷惑不解的问,“怎么了?”只是当她看清那一叠自己彻夜赶出的画稿竟变成了一张张空白如雪的白纸时,终于惊讶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没有了!所有的画稿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她失声。 沈吟抱住臂膀:“我也正想问夏小姐你,怎么会这样?” 在场的所有人眼见这一幕,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会议室里有着一瞬的嘈杂。直到顾颢然冷冷一哼,大家这才再一次恢复平静。 他提醒她:“夏小姐,或许你只是早上出门时慌乱了些,错将画纸当成了画稿,你手中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副本?” 别的副本?夏桐一个灵光,又手忙脚乱的去搜包,半晌摸出了一个u盘,递了过去。“这里面有我所有画稿的存盘。” “嗯。”安娜拿过u盘插进了桌子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最后还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夏小姐,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夏桐跌坐到椅子上,茫然。 竟然全都不见了! “有没有搞错啊?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就为了看一叠白纸?”一个新晋的嫩模不满道:“我可是推掉了一个很重要的通告才有时间过来的。” 安娜伸手压了压,作势安静:“既然夏小姐的画稿暂时找不到了,那就让我们先看苏小姐的吧,夏小姐等一下找到了画稿,单独交给我就好。” 夏桐点点头,握着桌角的手却惨白一片。 苏若将手中的资料袋递了过去:“麻烦安娜姐了。” 安娜朝她微微颔首,拿过画稿。又将u盘插进了笔记本里,巨大的投影仪上立刻出现了一幅幅精美绝伦的映像。画面一出,现场一片赞叹声起…… 夏桐低着头,沮丧到连眼都不想抬。 顾颢然抬眼,当他一眼看清投影仪上的作品时,手中一直灵活绕转的钢笔忽然像是失了力道,摔到了地上。 这竟然是…… **** ***** 苏若微微整了整头发,走到了会议桌的最前面,拿着麦克风,侃侃介绍起来。 “大家好,我叫苏若。这是我设计的系列作品,名叫‘时光穿越之旅’。在这一次的设计中,我大胆的采用了十几年前甚至于二十几年前广为流传的流行元素……。” 夏桐低着头,听着那耳边回绕着的声音,只觉得所讲的内容十分熟悉,熟悉到——近乎骇然。 她骤然抬头,当目光触及到满屏幕的画稿时,忽然怔怔然的好似失去了焦距。 那……那那那……明明就是自己丢失的画稿啊!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苏若手里,还成为了她的作品,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嗡嗡的还没有考虑清楚,动作却已经领先了一步。夏桐霍然起身,盯着面前正浅笑盈盈做着演讲的女孩,失声道:“苏若,怎么回事,这些画稿明明是我的!” 此话一出,满室惊然。 【23】委屈退出 苏若温柔的笑意凝住,停止了讲话。目光看向她,隐隐划过一丝夏桐所看不懂的冷漠与不屑。 “夏桐姐”,她微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安娜打开了会议室的灯,朝长桌前正在对峙的两个人看去。 “听不懂?”夏桐握紧拳,咬牙:“苏若,你敢指天发誓,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无畏的说,这些画稿——真的是你画的吗?”最后的几个字,她几乎是拼尽一切力气挤出来的。 “夏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眼中的冷漠尽散,转而换之的是一片惊惶:“这些画稿你昨天不是就看过了吗?还表扬说我画的不错,现在怎么……。”她眼一红,竟像是要委屈的哭出来。 夏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若不是她此刻用力的掐着桌角,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安娜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走到夏桐身边问:“夏小姐,你口口声声的说苏小姐手中的画稿是你画的,可有什么证据?” 夏桐死死的盯瞧着眼前的苏若,半晌只能无奈的摇头:“没有。” 底下一阵不屑的嗤笑声。 “自己的画稿不见了,就污蔑是别人偷的,有没有搞错啊?”有不屑的声音响起。 在一片笑声中,苏若又一次走到她面前,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盈盈点点,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就会产生怜惜之情。她拉住她的手,说:“夏桐姐,对不起,如果这一次你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的话,我愿意退出——。” 夏桐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清秀雅致的少女,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似乎从没有看懂她。 她不懂,为何在如此弱质纤纤,温驯秀雅的外表下,会有着这样一颗肮脏不堪的心? 她推开她的手,内心却在冷笑。 ***** ***** “噔”的一声,不远处传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休息室里,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站了起来。 那动作太过连贯自然,气场强大,以至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看去,包括此刻的夏桐。 是顾颢然。 他系好西装的扣钮,站起身朝夏桐走来。此刻那张总是噙着痞痞坏笑的唇瓣薄薄的抿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俊逸到足以让全天下女人倾倒。 站定,男人微凉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三人,最后停在了夏桐的脸上,正欲开口。 “对不起!”夏桐却极快的打断他,弯腰对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想赢了,刚刚才会污蔑苏小姐偷我的画稿,真的对不起……。” “哦……。”在场响起一片拉长的意味声。 夏桐低着头,眼圈微微泛红,隐约的湿润被她狠狠的逼了回去。她不能让他开口,不能! 若是此刻顾颢然真的为她做了解释,大家或许会一时因他身份的威慑,不敢当面说些什么,但背后的蜚短流长只会更加汹涌澎湃。 不仅她会坐实以出卖身体谋求设计师职位的罪名,更会抹黑顾颢然在nes所有员工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她不能连累他,绝不能。 ***** **** 夏桐鞠完躬,再也没有脸面多呆片刻,转身就朝门外走。顾颢然想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就在夏桐刚刚握住会议室门把时,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了几声清亮的巴掌声。 “啪啪啪……。”一个高挑的身影站了起来,“我能够证明,这些画稿的确是属于夏小姐的。而苏小姐,不过是一个可耻的偷窃者。” 夏桐愣住,转身,一眼就看到了此刻立于众人之中,倨然高傲的女人——mina。 是她?! 安娜问:“mina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画是夏小姐的?” mina将大大的波浪卷拨到了耳后,慢悠悠的说:“没有什么证据比我的眼睛更真实更可靠。因为是我亲眼看到,苏小姐趁着夏小姐上洗手间的空挡,调换了她包里的资料袋和u盘。” 闻言,座位下再次骚乱起来。 “哇,竟然真的是这样……果然是苏若偷的。” “可我觉得苏若不像啊,她平时对同事都挺温柔和善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会是mina在骗人吧?” …… 安娜也愣住,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下去。 “mina姐……。”一直沉默的苏若忽然开口,哽咽的落下了一滴泪:“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污蔑我?mina姐,我知道我平时做事笨手笨脚的,总是不能让你满意。你吼我骂我责怪我都没有问题,但为什么你要这样子污蔑我?我没有做过啊……那些画稿本来就是我……。”她一边说,一边流泪,最后终于泣不成声。 一个一贯与苏若交好的明星终于忍不住了,豁然站起了身:“mina你到底有完没完?苏若这么好脾性的女孩子每天在你那里,不是被责骂就是被训斥。怎么现在又喜欢上朝她身上泼脏水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样轮番的污蔑她?” “对对对……。”其他一些早前在mina那里吃过钉子的明星们一个个也开始落井下石:“总之我们就相信苏若是无辜的……。” “对啊,苏若脾气那么好,怎么会做那种事?” …… “好了,都给我停!”顾颢然忽然出声,“现在是在开会,你们以为是在菜市场卖菜吗?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就算有什么不满,表面上可不可以给我放聪明一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乖乖的闭了嘴。mina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顾颢然继续说:“对于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本人是十分不满的。至于到底是谁偷了谁的画稿,我想我不用多说,各人心里自然有数。”他顿了一顿:“这一次决选的事,我的身份也不好多加参与。既然最后的评委是沈吟,那么就由她来裁定,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走至门边的夏桐转身,不仅是她,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落到了投影仪旁的沈吟。 【24】夏家往事 沈吟漂亮的眸子朝眼圈依然泛红的苏若打量了一眼,略带鄙夷。半秒后,又转移到了始终倔强站于门边的夏桐身上。 微微踟蹰。 那一瞬间,脑中忽然像是潮水般涌现起那一夜他反复在她耳边说的话:“夏桐,你是我的!” 夏桐,你是我的!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在霸道索取着她柔软的同时,反反复复都在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夏桐、夏桐、夏桐…… 那样的深情,几欲让她发疯。 沈吟握着画稿,缓步走到了苏若身旁,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一笑:“苏小姐,恭喜你,你赢了。” ***** **** 会议结束,mina走出会议室,刚预备乘电梯,却被一道声音叫住:“mina小姐,请留步。”夏桐提着包走过去:“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mina小姐你喝杯咖啡?” 女人妩媚的长眸微微眯起:“我似乎与夏小姐你并不熟……况且……。”她慵懒的笑起来:“刚刚会议室我替你说了那些话,现在若是与你单独出去,恐怕也不太合适吧。” “我知道mina小姐并不在乎这些的,不是吗?” mina止住笑:“给我一个接受你邀请的理由。” 夏桐凑过去,唇覆在了她耳侧:“夏宛琳,好久不见。” ***** ***** 馥郁的卡布奇诺清香中,她的脸忽明忽暗的闪现。淡扫的峨眉精致秀雅,长睫掩着的妩媚双瞳幽深而魅惑,雪白晶莹的肌肤好似最为上等的丝绸。 这样的女人,对于任何男人而言,都称得上是一个勾魂摄魄的尤物。 夏桐低头,抿了抿咖啡:“这几年你变了很多。” “哦?是么?”mina笑,不语。 “夏家怎么样了?”夏桐问:“回国的这一个月,我都没有来得及回去看看。而且周围也收不到一点点关于夏家的消息。” 这一点,她也觉得很奇怪。当年的夏式企业在a市也算的上娱乐休闲业的霸楚,即使这几年可能没落了,报纸上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夏家过得怎么样,你还会关心吗?五年前爹地那那样对你,你该恨的牙痒痒了吧……。”mina随意的靠上椅座,养着笑,但也不深,略微嘲弄:“不过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是有的,冤孽是逃不掉的,夏家,终于还是躲不过。” 夏桐隐约听懂她的意思,迟疑道:“夏家——出事了吗?” mina点点头:“两年前就完了。” 夏桐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mina笑起来:“发生了什么,难道秦慕抉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夏桐沉默。 mina感慨道:“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狠,那么不留余地。假装与爹地合作一项‘浅田湾’的度假村计划,然后下套让爹地几乎将所有钱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中。可在最后快要竣工时,政府却发来文件说,浅田湾地表含有珍贵丰富的矿产资源,使得整个浅田湾被圈为重点保护地域,动也不能动,爹地投入的钱,血本无归。” 夏桐张大嘴:“竟然会这样……后来呢。” “后来爹地没有办法,只得去银行借钱周转,可那段时间夏家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谁都不愿意理睬,以免惹得一身骚。一些过去与爹地关系不错的朋友,忽然之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借拆借给他。” “应该不至于吧!”夏桐皱眉:“不管怎么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夏家当时真的出了事,只要有钱能让夏怀仁暂时通融一下,还是能挺过去的。怎么会一家银行都不愿意伸手?” mina笑起来:“这不正是秦慕抉手段狠辣之处?既然他出了手,必定是要将夏家朝死路上整的!” 她说:“后来爹地才知道,政府的这项圈禁文件其实早在一年前就草拟好了,但一直迟迟未发,原因就是因为有秦慕抉在暗地里授意。他在明知道浅田湾即将圈禁为保护区,却引爹地花大价钱去投资,最后投资失败,他又暗自授意各大银行不许帮助爹地。所有人都忌惮于帝升强大的背景与势力,自然不敢与秦慕抉作对。夏家最后被逼至绝境,走投无路下只能宣告破产。” mina想喝咖啡,端起杯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很厉害,用两只手捧起,依然拿不住,索性放了下来。 夏桐有些迷惑:“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逼的夏家倾家荡产不可?” “为了一个女人。”mina笑着说:“你信吗?” “女人?!”夏桐握紧咖啡勺,隐约猜到了所有:“是林曼茹?” “是。”她低着头,似是自嘲又似是讥讽:“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所有人的存在,在他心目中都比不过一个已死的女人。不过他也足够隐忍,之前一直暗而不发,刚开始的两年与爹地相处的很愉快,给了好几项大生意给爹地做,否则爹地不会那样相信他,以至于最后轻易的上了他的当。” 林曼茹……夏桐怔然,原来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忘不掉她吗? 甚至深刻到,宁愿牺牲掉夏氏上下整整几千人的生计,来给她的死陪葬? “夏宛琳”,夏桐低着头,问出了那个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林曼茹的死,真的是你造成的吗?” 她靠上了椅背,“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夏桐点头:“我信。” mina错愕:“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她意味的抿唇:“我与你之间,似乎还没有好到互相信任毫无保留的地步?” 夏桐低着头,搅着咖啡:“我也不知道,但总有这样的一种直觉,这件事并不是你干的。况且古人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夏家都已经出事了,你犯不着现在撒谎骗我。” mina笑起来:“不知怎么的,五年前我很讨厌你,但现在却忽然发现,你似乎有那么点讨喜。” “我就姑且将你这句话当做夸奖好了。” “夏桐——。”她朝她勾了勾手指,眼神中闪烁出一种明灭莫测的光芒,夏桐迟疑的凑过去。她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和别人说过,甚至连秦慕抉都不知道——。” 夏桐皱起眉,全身都因为这句话警觉起来。 “那就是——我怀疑,当年的林曼茹……根本就没有死……。” “……。” “或许,她还活着,在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里……。” 【25】唯一赢家 喝过咖啡,夏桐回到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不过才一个小时的功夫,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般,几乎飞进了所有人耳里。 同事间的指指点点也更加的猖獗了。 “诶诶……你们都听说了没,早上会议室最后决选时,夏桐她不仅交不出作品,而且还污蔑苏若偷了她的画稿……。” “啊……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无耻了!” “果然是靠着总裁的关系进来的,借着肚子就以为能一步登天?太可笑了!” “是啊是啊……苏若那么温柔的性子却被人这样子污蔑,好可怜哦……。” “幸好,最后joey慧眼识才,揭破了她的诡计,才没有让这空降女得逞……。” …… 夏桐低着头收拾东西,也不想出声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她明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别人不信,她再多说些什么,都只是徒劳。 ***** ***** “蹬蹬蹬……。” 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一双高跟鞋停在了自己眼前。夏桐不用抬头,便已经直到她是谁。 沈吟一只手阻止了她收拾东西的动作,说:“夏桐,你不用走的。虽然这一次你决选失败,但你还是可以先在我身边做一个助理,等以后找到更好的工作再说。”她顿了一顿:“况且我这几天估计就要开始休假全心养胎,而你又是我的贴身保姆。离得太远终归不太方便,你还是留在nes吧。” 夏桐抬起头,淡淡说:“我都已经竞选失败了,再留在nes会更不好吧。至于做沈小姐贴身保姆的事,我没有忘,所以沈小姐不必担心,等过两天你休了假,我自然会全天陪同的。” 她神色平静,语气坚决不卑不亢,沈吟闻此,只好作罢。见她始终在收拾东西,沈吟忽然弯下身子,低低道:“刚刚在会议室里,抱歉。你明白的,那么多人在看着,我……。” “沈小姐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夏桐收拾完毕,站起身:“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这件事只要是任何有思想的人,最后的选择都会和沈吟小姐你一样。” “你明白就好……。”沈吟有些讪讪,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最后关头,到底是什么迫使的她做出那样一个选择。但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可怕,她不是圣人,她承认,她也会害怕失去,她也想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祝你好运……。”她伸出手,朝夏桐握去。 夏桐迟疑了一下,正欲伸手,正欲伸手,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忽然大步走进了办公室。转瞬间的功夫便已走到了夏桐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对着面前的沈吟说:“joey,借你的夏桐用一下。” 说完也不待沈吟回答,便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霸道的将夏桐拉了出去。 夏桐被顾颢然一路拉着往电梯走,不时有员工朝两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自觉的,夏桐面上便多了几抹浮红。 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顾颢然倒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丝毫羞愧的感觉都没有,拉着夏桐便进了专用电梯,目标直达顶楼。 电梯里,夏桐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眨眨眼:“surprise!” “噔——。”电梯停了下来,他将她拉出来,径直朝里面走去。当走到顶头一间磨砂玻璃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说:“自己推开看看吧。” 夏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了门,顿时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以银色为主色调的空间,自然流露出一份稳重典雅,又不失明快干净。简洁曲线造型的桌椅,墙上宽大的液晶电视,压制剔透的顶灯,暖色照射夏断臂的美神维纳斯雕像……一切和谐而时尚。 而最为震撼的是,这间办公室头顶是一整片蔚蓝的人造天空,天空中漂浮着的皎皎白云,十分的栩栩如生,与真实的天空别无二致。 他将她拉到了办公桌前,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瞬间刚刚还蔚蓝的天空立刻变成了一片星光熠熠的黑夜,再一按又变成了一片白雪皑皑…… 夏桐伸手,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触及指尖的冰晶。 “好漂亮……。”夏桐惊呼:“这是怎么办到的。” 顾颢然说:“我之前去澳门,来到‘东方威尼斯’,看到里面的人造天空实在是太震撼太美了。所以回来以后就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平时办公累了就会来这里消遣消遣,而且从这里看a市的景色也很美!” 夏桐闻言,这才发现这座办公室三面都是玻璃,整个空间似乎都徜徉在蓝天碧海之中。而且视野极好,从这里望过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a市。 夏桐走到落地窗前,眼前这个繁华喧嚣的都市,就像一层温情的面纱,抚慰了她从刚刚开始便郁结的心情。 一双长臂忽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夏桐一楞,还未来得及阻挡,一个强健的身体便贴了以上,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顾颢然将头俯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褪去了平日里一贯的慵懒不羁,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这里,是送给你的……。”他说。 夏桐情不自禁的睁大眼,一时间心跳快的好似擂鼓。紧张了片刻,她才能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可是我输了……。”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切,夏桐眼神蓦淡了几分。 他将她翻转过来,面向自己。捏住她的下巴,力道用的很温柔:“不管在别人眼中,你输得有多惨。可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赢家。因为——。” 他低头,凑近她,贴上了她的唇,缓缓厮磨。 “因为……你赢得了我的心……。” 逛精品店 从今天开始,夏桐就正式成为了沈吟的贴身保姆。 下午五点,她按时来到沈吟的工作室来找她。而她也正好收拾完一切,夏桐上前替她拿过包:“沈小姐,直接回家吗?” 沈吟摇摇头:“六点钟慕抉会来接我回佐枫山别墅和秦伯父一起吃顿饭,这中间的时间我们去附近的商业区逛逛吧。” 夏桐微愣:“佐枫山别墅?我也要去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贴身保姆,当然要随时随地的伺候。” 夏桐跟在她身后,心里有些小小的碎碎念。她依然记得五年前离别那一天,秦翰生对她说话时的态度。不屑、嘲弄到好像看她一眼,就是对她莫大的恩赐。 如今五年后再见,说不胆怯,那绝对是骗人的。 沈吟带着她走进了一家名品时装店。店里的服务员一看到她,立刻便上前,谄媚熟稔的向她推荐着最近的新款。 夏桐百无聊赖,随意的翻了一件寻常衣服的吊牌,上十万的价格贵到令她咂舌,忙又放下。 而这边的沈吟,则一件一件拿过店员递过来的衣服,试穿的不亦乐乎。 沈吟的身材与mina相比,属于娇小型,大约只有163公分。但比例却极好,腿长腰高,肩膀很纤细,体态玲珑,总是给人一种十分逼人的艳丽。 而此刻那一件件贵到吓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没有丝毫的突兀感。奢华高贵,漂亮的恰如其分。 夏桐错开目光,却忽然被橱窗里的一双高跟鞋所吸引。精巧特别的流线设计,银白色的透明材质,隐约镶嵌着的宝蓝色钻石,将高贵典雅,华丽精致发挥到了最完美的极致。 夏桐有些挪不开眼。过去她不穿高跟鞋,一部分是因为贪图舒适,而更大的原因却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 女人都是天生的视觉动物,对于高跟鞋总是有着一种近乎于痴迷的追逐。 她又怎么会例外呢? **** ***** 精品店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正在试着衣服的沈吟见到来人,脸上立刻挤上一抹温柔的笑靥。她走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慕抉,我刚刚试了好几件衣服,觉得都不错,你帮我挑挑?” 男人点头,随着她走到了落地镜前,目光半秒都没有注意过夏桐。 掏钱包,刷卡,签字,男人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不一会儿,沈吟手中便多了一堆购物袋,她将它递到夏桐手中,“替我拿着吧。” 三个人双双来到了店外,蓝色的跑车早已等候多时。夏桐将厚厚的一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沈吟也戴上墨镜,坐上了副驾,秦慕抉一脚踏进车子,停了半秒后又退了出来。 “等我一下。”他说,接着再一次走进了精品店,几分钟后,提着一个购物袋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沈吟注视着那个袋子,好奇的问。 “没什么。”他将它随意的放置一边,“我替爸爸买的。” 沈吟笑起来:“伯父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时尚?” 秦慕抉沉默着,没有说话,直接启动了发动机。 ****** *****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就来到了佐枫山。秦家别墅位于山腰最有利的地势,倚山而建,环水而依。此刻正值深秋,漫山枫叶开的如火如荼,美的耀眼。一栋漂亮的别墅隐约在这山林间,衬着远方流光溢彩的晚霞,甚是瑰丽迷人。 夏桐侧着头,望着窗外这似曾相识的风景,有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立刻就有殷勤的佣人上前迎接。秦慕抉将包递给了管家,随后和沈吟一同走了进去。夏桐紧跟其后。 一进门,夏桐就看到了此刻安然坐于客厅沙发的秦翰生。俊朗的长脸,形状极好的剑眉,一双朗目熠熠生辉。五年不见,这个男人还是与过去一样,看似温润和玉,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着杀伐果断的霸气。 沈吟走上前,微微一笑:“伯父。” “来了啊。”他站起身,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目光微微一转,就落到了身后的夏桐身上。微眯:“这是……。” 夏桐朝他点头,“秦先生,我是夏桐。”她抬起头,努力使自己不卑不亢。 “哦?夏桐……。”他说的意味深长。 “伯父,夏桐现在是我的助理,也是我怀孕期间的全职保姆。”沈吟解释。 秦翰生点点头,似乎也不愿意深究:“路上走了这么久,都累了吧。我已经让管家预备好饭菜,一起去吃吧。” 沈吟上前,挽住秦翰生:“麻烦伯父了……。” “还叫伯父?”秦翰生看她一眼,目光中含着长辈般的温宠。 沈吟愣了一楞,面上闪过淡淡的惊喜:“是……爸爸……。” ***** *****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谐温馨。沈吟发挥了自己这些年来做明星积累的好口才,与秦翰生相谈甚欢。而秦慕抉则一个人在旁边吃饭,没怎么说话。 夏桐因为身份特殊,不能入席,只是陪同其他佣人站在一边。 沈吟与秦翰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秦翰生忽然问:“听说名钟表商唐振邦先生,是沈小姐你的继父? 沈吟的笑有着短暂的停顿,随后得体的回答:“是,我母亲和我父亲再婚十几年,一直都相处的十分和谐美满。这一次我父亲知道我要订婚以后,很开心。一直都说要和您老见一面,好好替我们的婚事操办一番呢。” 跟随秦翰生几十年的老管家慈祥的笑起来:“沈小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与唐老先生可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三十年前还一起入伍当过兵的。” “啊……真的吗?”沈吟惊喜的睁大眼,说着端起杯子:“那我还真得替家父好好敬伯父一杯。” 秦翰生喝下酒,有些感慨:“这一晃就三十年过去了,想当年啊我们也是跟你们现在一样大,年轻热血,满怀激情……。” “伯父现在也很年轻啊”,沈吟微笑说:“您若是不说,走出去我还真会以为您和慕抉就是一对兄弟,哪里像一对父子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秦翰生放下酒杯:“自从我退下来以后就隐居在这山林里,都快成一个不理世事的原始人了。有时间是该出去坐坐,和一些老同学叙叙旧,享享儿孙福,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2】慢他一步 吃完饭,沈吟便陪同秦翰生,围着佐枫山路散步。 而秦慕抉则留在二楼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件,间隙目光一转,便落到了放置在书房门边的购物袋上。 他踟蹰了一下,站起身,将购物袋拎到了身后,背手走下了楼。 临近九点,夏桐才能吃上饭,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噜叫。也顾不上什么仪表了,狼吞虎咽的吃着。听闻到脚步声,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正走来的秦慕抉。 吞东西的动作一顿,几颗米饭也正好极不凑巧的呛进了喉腔里。 “咳咳咳咳……。”夏桐放下筷子,咳得满脸通红。 秦慕抉冷厉的目光稍稍放柔了些,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将一杯水递过去。 语气依然生硬:“吃慢一点,又没有人和你抢。” 夏桐拿过杯子,仰头将水喝了个干净,胸口的堵塞感这才缓和了下来。垂下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有些尴尬 想吃饭,觉得不合适;不吃,肚子又饿得慌。不禁略有些惆怅。 “我——。” 她张嘴,正欲说话,却是两个人同时开口。秦慕抉暗自握了握桌下的购物袋,说:“你先说吧。” “秦先生,我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夏桐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头。 秦慕抉点头,嘴角有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被他小心的掩藏好:“嗯,吃吧。” 得到了允许,夏桐便低头继续吃起了饭。可是,却总觉得身前有着一道灼灼的视线,一刻不停的落在自己身上,迫的她失去了一切胃口,却又不敢抬头。 就在她思索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开溜时,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夏桐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乖乖的哭闹声:“妈咪……妈咪,你在哪儿呢?家里来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老巫婆……抓着乖乖……不让乖乖吃不让乖乖喝……乖乖好怕哦……呜呜……。” 夏桐刚开始以为夏乖乖被人劫持了,吓的站起了身,可想了想后又坐下。自家女儿最会的一招便是夸大事实撒娇装傻,她口中的那几个‘老巫婆’应该只是秦慕抉派去照顾她的女佣。 于是夏桐说:“乖乖啊妈咪现在有事,暂时还不能回去,你先听那几个‘老巫婆’的话啊,好好吃饭看书哦,妈咪等一下就回来了。” “不要……妈咪,你快回来吧,乖乖好怕呜呜……乖乖要你……呜呜……。”说着说着,她竟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起来。 夏桐握着手机,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半晌挂断电话。脸色不太好的说:“秦先生,不知道等下还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站起身。 “没什么,只是乖乖从小被我照顾惯了,不习惯其他人,刚刚非要我回去。” “哦……这样啊……。”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没什么事了,如果你现在要回去的话,我送你?” 夏桐本能的划清界限:“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秦慕抉拧起眉角:“夏桐,这里可是半山腰,没有公车的,你打算走回去吗?” “可是——。”她踟蹰,想到等一下沈吟回来发现她和秦慕抉都不见了,只怕会很麻烦。 “没什么可是的”,他拉着她朝外走,走至门口时,正好碰上了散步归来的沈吟与秦翰生。夏桐看到两人,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手。 “慕抉……。”沈吟上前:“怎么了?” 秦慕抉拉住夏桐扯开的手,牢牢握紧:“joey,夏桐有事要先走,我去送送她。” “可是——。”沈吟的话还未说完,秦慕抉便已不再理会,直接掠过她走进了自己的车子。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夏桐坐在副驾上,抱着头,暗自纠结。这一次,她似乎又惹了大祸了。 ***** ***** 一路皆是默默无语,行了好久,才到达夏桐所在的小区。 秦慕抉停下车,瞧着脚边的购物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他该怎么开口,才能将这个东西送出去? 夏桐解下安全带,正想下车,却见身旁的秦慕抉忽然侧头看着她,目光中有着她读不懂的深意。 “怎么了?”她问。 “我……。”秦慕抉欲言又止,一手撑在座椅上,另一手摸到了身后的购物袋:“我想……。” 夏桐等了好久,见他始终不说话,不禁开口:“乖乖已经等急了,我就先下车了。秦慕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匆匆忙忙的下了车。 秦慕抉脸上最后的一丝表情终于敛去,转而换之的是一片凉凉的冷意。他烦躁的拿拳头狠的砸了几下方向盘,靠上了身后的椅背…… ***** **** 夏桐急匆匆的上楼,打开家门。没有她料想中的哭叫吵闹的画面,家里竟然十分和谐。客厅里,不时还传来小孩子开心的叫嚷声,混合着男人低沉的笑声,十分愉悦。 听到了门响,一直窝在顾颢然怀里撒娇的夏乖乖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光着小脚扑到了夏桐怀里,激动的大叫:“妈咪!” 夏桐抱住女儿,疑惑的问:“欺负你的老巫婆呢?” 夏乖乖在她怀里咯咯笑起来:“报告公主妈咪,老巫婆已经被王子蜀黍给赶跑了!” 公主妈咪,王子蜀黍…… 夏桐听着自家女儿的新名词,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她抱着乖乖坐上了沙发,却见顾颢然舔着脸凑过来,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桐桐宝贝儿,我也要抱抱……。” 夏桐推开他的脸,问:“你怎么来了?” 还未等他开口,夏乖乖却抢先说:“王子蜀黍今天是特地来拯救乖乖小可爱脱离老巫婆魔爪的!” 夏桐抽搐。夏乖乖又笑眯眯的说:“不仅如此哦,王子蜀黍还特地买了礼物给乖乖小可爱和妈咪公主,妈咪要看吗?” 说完就从夏桐怀里滚下来,站在了客厅中央。肉嘟嘟的小手抓着两边的纱制裙摆,像只可爱的小企鹅一般转了个圈,又双手摊开撑着粉色的小脸颊,摆出一朵花儿的造型。 “妈咪,乖乖好看吗?” 夏桐被她一系列的动作逗乐了,笑着点头:“好看……很好看……。”她这才发现,夏乖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粉白粉白的小礼服,裙摆上点缀着许多珍珠,腰肢后缀着一条长长的纱,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是你送给她的?”夏桐问顾颢然。 不知何时,他已坐到了她身边,笑看着身前的夏乖乖。眉眼弯弯,柔和而又秀气,目光中的温宠仿佛能融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夏桐晃神,他看向她:“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夏乖乖呼啦一下跳进了夏桐怀里,弯着腰扯她的鞋子:“妈咪,王子蜀黍也有送你礼物哦,你快把鞋子脱下来嘛!” 夏桐有些囧,止住了女儿的动作:“别没大没小的,怎么能当着客人的面脱鞋子呢,多没礼貌?!” 夏乖乖歪着脑袋,很困惑:“可是不脱鞋子,怎么试礼物呢?” 就在母女俩僵持的时候,身旁的顾颢然忽然出乎意料的弯腰,屈膝半跪在夏桐身前,一手握住她右脚脚踝,另一手缓缓脱下了她的平底牛筋软皮鞋。 夏桐僵住,尴尬到极致,想缩回脚,他却不让。手掌看似轻柔的握着她,却又满是力量。 另一只手打开了沙发边的一个鞋盒,拿出了一双高跟鞋,温柔的替她穿上。夏桐瞪大眼,这……这……这不正是下午,自己在那双精品店看中的鞋子吗? 竟然被顾颢然买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秦慕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额头上略微有些薄汗,明显走的很匆忙。 只是当他看到沙发前的这一幕时,步子生生顿住,薄唇紧抿,一双手背在了身后,似乎想隐藏些什么。 这时候顾颢然已经替夏桐穿好了鞋,站起身,静静地与他对视。 夏乖乖看到秦慕抉来了,更开心了,惊喜的哇哇大叫:“色蜀黍,妈咪终于有水晶鞋了噢!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她将夏桐连拉带拽的拉了出来。夏桐第一次穿高跟鞋,险些因重心不稳摔倒,好不容易才扶着桌子站好。 秦慕抉冷厉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夏桐白皙的脚面上,握着购物袋的手一紧。 银白色的鞋子精巧细致,细细的带子环环缠绕,衬得脚踝白皙秀美,柔弱无骨,就像一件巧夺天空的艺术品。 不得不说,这双高跟鞋真的很配她。 “很漂亮。”终于,他说。 “谢谢……。”夏桐双颊泛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男人已经僵到冷冻的脸。 “对了……。”她抬起头:“你找我来干什么?” “没事”,秦慕抉说:“只是上来看看女佣走了没有,现在没事了。” “嗯。” 秦慕抉转身,背着的手回到了身前,握着袋子的手紧到发青,手背上满是突起的经脉。 “等等……。”不知怎么的,夏桐忽然出声,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出口就后悔了。 秦慕抉停下脚步。 “那个,注意安全。”半晌,她闷闷说。 秦慕抉走下楼,看着手中被捏的皱巴巴的购物袋,忽然发狠的扔进了路边的一个垃圾箱,随后走进车子,启动了发动机。走了几十米,又停住,倒退了回去,翻开垃圾箱,将购物袋掏了出来,犹豫了片刻,再一次扔进了车厢里。 【3】发现真相 为了避免肚子大了不方便,所以沈吟和秦慕抉的订婚典礼定在了两周后。《织心》上市后,沈吟为了安心保胎,推掉了许多商业活动,每天的生活变的很简单。 闲时做做脸,逛逛商场,或者找间咖啡店点一杯热牛奶坐一下午,生活漫懒而惬意。 而夏桐主要工作便是,抽出一切时间陪她悠闲。 这天沈吟决定去商场买些孕妇装以备将来之需。头上戴着一顶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帽子,脸上再挂上一副墨镜,此刻的沈吟,就算是夏桐,都有些陌生的认不出。 两人逛了一天,从一楼逛至顶楼,又从顶楼下到一楼,收获颇丰。夏桐两手提着满满的东西,正预备出商场,前面的沈吟却忽然停了下来,蹙着眉注视着此刻正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男人大约50上下的年纪,鼻挺唇薄,皮肤保养的很好,但头顶略微灰白的头发却显示出他已经不再年轻。而在他怀中,亲昵的依偎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身清凉至极的吊带露肩装,露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把她衣架子般的身材衬托的玲珑浮凸。脚上穿着一双透明的玻璃凉鞋,十个脚趾头上丹寇朱红,涂着鲜艳的指甲油。肆意的张扬着青春的资本。 夏桐见沈吟一直盯着那两个人,觉得有些奇怪,问:“沈小姐,怎么了?” 沈吟没有理会她,却出乎意料的上前,伸手狠狠推向那个中年男人,男人没防备,险些被她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他怒吼。 “唐振邦,你现在算什么?你对得起妈妈吗?你对得起我吗?” 那年轻女孩子也上前,骄横的朝沈吟嚷道:“你干什么啊?凭什么推我亲爱的?!” 沈吟哭起来:“唐振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禽兽,妈妈当年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已经有保安闻讯赶来,将两个人分开:“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振邦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挡住了保安,低声说:“家务事家务事。”随后朝那年轻的女孩子说:“芯芯今天我有事,你先走吧,改天再去找你……。” 说着就拉着沈吟走出了商场,将诧异的夏桐和那名女孩子晾在了原地。 **** **** 唐振邦?夏桐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很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好在对于别人的事,她一向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八卦之心。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购物袋,重的她想抓狂。 沈吟是准备就这样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夏桐抱着东西,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打算直接去车库里等她。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停下。夏桐抱着购物袋朝不远处的银色商务车走去。可就在经过一个楼梯拐角时,一段对话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准确来说是对话人的声音,太过熟悉,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唐振邦?你有没有良心?你竟然要跟妈离婚?!”是沈吟的声音,微微压低,明显情绪不稳:“别告诉我是为了刚刚那个不三不四的小太妹?” “吟吟你知道的,我与你妈妈一向就没什么感情……。”男人笑起来:“况且我当初娶她,不就是为了你吗?” “放手!唐振邦,别给我动手动脚的!”沈吟怒斥:“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敢和妈离婚,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哦?你想怎么样?”男人戏谑的笑起来:“沈吟你别忘了,当初我既然能花钱将你捧红,如今我也能将你摔进地狱。你一个小丫头,还想跟我斗,我唐振邦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唐振邦,你真以为你强大到无所不能吗?”沈吟嗤笑道:“你的钟表行每年向旅游局送的贿款,需要我将证据发票一样一样的送到纪检部去吗?” “臭丫头!”唐振邦大怒,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顶上了墙面:“你敢暗算我?!” “彼此彼此,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坦的。” “吟吟……。”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手抚摸着她的颈项,满是戏谑:“你怎么会舍得伤害我呢?”他笑起来:“别忘了,你肚子里可还怀着我的孩子呢。你舍得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吗?” **** **** 听到这里,夏桐惊恐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力气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抽去,麻痹蔓延上了她的全身。她猛地靠上了身后的墙壁,望着停车场斑驳的天花板,呼呼的喘起粗气来, 所有的思想和表情都在瞬间凝结,一股由心底漫开的冰冷使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回响:“沈吟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是那个名叫唐振邦的男人的……不是秦慕抉……不是! 唐振邦……唐振邦……唐振邦…… 忽然她灵光一闪,记起了那晚佐枫别墅晚餐时,沈吟与秦翰生的对话。那晚她曾经亲口承认过:唐振邦是她的继父,一个有名的钟表大亨。 继父,怀孕,乱。伦…… 竟然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夏桐瞧着身后那扇被粉刷的无比光泽的墙面,茫然。脑袋里一片嗡嗡,像是有意识般将自己修剪锋利的指甲,一点点的嵌进去。 当指尖灭顶而来的巨疼传来时,她才能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 **** 脖间的大掌消失,沈吟这才痛苦的蹲到了地上,抱住自己已然红肿的颈项。 唐振邦居高临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踩着楼梯朝上走去。 沈吟在原地蹲了好久好久,才能勉强站起身,颓然的朝外走。只是当她看到不远处转角,正单薄站着的夏桐时,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惨白的就像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4】心乱如麻 打开车门,夏桐将一杯奶茶递给了驾驶座上的沈吟:“喝点东西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沈吟想伸手接奶茶,手却无法控制的发抖。一直以来,这个女人在她面前,都是以一种疏离而高傲的形象出现的,她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谢谢——。”终于,她捧住,急急的喝了一口。脸上紧张的情绪不但没有因此缓解,反而更加紧绷了。 夏桐坐上副座,看着前方的车窗,没有说话。 “夏桐……。”她忽然叫她,略带迟疑:“刚刚——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你希望我听到什么?”夏桐反问:“或者说,沈小姐,你希望我没有听到些什么?” 沈吟瞪大眼看着她,漂亮的水眸泛起一圈骇人的猩红。 半晌,她哽咽道:“夏桐,我求求你不要将今天听到的话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要。你就当是做一件好事,积点德好不好?否则我就什么都完了……。”沈吟一向精致的脸蛋,此刻有着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苍白。 夏桐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就把整个故事都告诉我,否则我真的无法做决定。我怕我此刻答应了你,却会毁了其他人的人生……。” 她握住沈吟一直颤抖不止的手,目光中有着一种名为安定的力量。渐渐的,沈吟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缓缓道:“唐振邦名义上是我的干爹,可事实上,我却是他的情人,从十六岁到现在,我跟了他十三年。” “这件事,你母亲知道吗?” 沈吟摇头:“我怎么敢让她知道?我妈妈一生真的活得很辛苦,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徒有其表的落拓画家,弄大了肚子后却被无情的抛弃。一个人辛苦的将我养大,好不容易在我十四岁那年,遇到了唐振邦。以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谁料那个男人苦心积虑的接近她竟然是因为我。” 想到刚刚在商场门边,那个依偎在唐振邦怀中的少女,看上去也不满十八岁的样子。夏桐不禁瞠然:“没想到现实中也会存在洛丽塔情结的男人。” 沈吟不屑的笑:“有洛丽塔情结的男人又何止唐振邦一个?这世上的男人啊,都贱。二十岁喜欢少女,四十岁还是喜欢少女,到了六十岁,依然是少女……呵呵……真可笑,他们以为女人都不会老吗?” 夏桐忍不住反驳:“还是会有男人不同吧,毕竟唐振邦也只是个例……。” “你知道慕抉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与父亲不合吗?”她不答反问道。 夏桐茫然的摇摇头。 沈吟哂笑起来:“那是因为秦翰生在慕抉六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少女,然后疯狂为其倾心,迷恋到连自己妻子达茜夫人生病都不顾。最后还和那位少女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慕抉的弟弟——。” 夏桐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一直都知道秦慕抉有一个弟弟名叫秦慕泫,从小就纨绔闹心的很,后来被秦慕抉送到了英国。但她从未想过,他们俩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后来呢?”她问。 “因为丈夫的变心,达茜夫人心灰意冷,既不看病也不吃药,最后因疾病缠身去世了。可怜她就算是死,丈夫都不在她的身边。就因为这件事,慕抉与他父亲之间从小芥蒂就很深,兄弟感情也不好……。” 夏桐握紧了手心,怪不得她每次去秦家,都只看到秦翰生,却不见秦夫人。而秦慕抉对自己的母亲也总是只字不提,一副晦暗不明的样子。原来竟发生过这么多事,而她却一件都不知道。 “而我也是贪心。”沈吟低声说:“当年唐振邦第一次侵犯我时,我才十六岁,处在花一般的年纪里,做着许许多多不切实际的梦。那一晚我拼死抵抗,本不想就范。可他在我耳边许诺说,只要我愿意陪他一晚,他就砸钱捧我做天后。他真的很懂得女人需要什么,那时候我很贪心,我想进娱乐圈,想红,想变得强大,想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可怜的妈妈……。” 她将脸埋进了腿弯里,地上隐约有掉落的泪渍:“于是我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任由他摆布。谁知一步软弱换来的,却是整盘的溃败……。” 夏桐看着眼前这个哭的花容失色的女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是私生女,所以她很能明白沈吟那种决绝的想法。只想努力往上爬,哪怕牺牲掉一切,只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从而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人。 只是她,太不顾一切了,几乎牺牲掉了自己的灵魂。 夏桐低头,看向了她的肚子:“这个孩子,真的是唐振邦的吗?” 沈吟顿了顿,无奈的点头:“是。” “那你预备怎么办?”夏桐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和慕抉结婚,对于他来说,很不公平。” 沈吟摇头:“我本来只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和他结婚,然后再打掉。生下我和他的孩子,我不想对不起他的!” “不想对不起慕抉,难道你就对得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夏桐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只是你用来结婚的工具时,他会有多寒心?难道你对于他,都没有一点点母性本能的不舍吗?” 沈吟满脸泪水的看着她,有些困惑:“不舍?” 夏桐甩开她的手,觉得心里闷闷的,很生气,尽管她不明白这种生气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想起了若干年前,她也曾因肚子里的孩子而心生退却,有了打掉然后重新迎接新生活的想法。只是最后当她真的躺进了医院手术台时,才明白什么叫做母子连心,什么叫做心痛。 于是最后她终于还是做了逃兵,选择生下了乖乖。 夏桐垂眸,甩开她的手:“算了,这件事我知道影响有多严重,我自己会好好掂量,不会到处乱说。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吧——。” 【5】喜欢理由 一整个晚上,夏桐都有些魂不守舍。洗碗时,甚至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瓷碗。 正在客厅里与夏乖乖玩着游戏的顾颢然听闻到声响,走到了她身边:“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我来吧。”说着将她一把推开。 男人弯腰,将碎了的瓷片一一捡起,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又戴上塑胶手套,洗起碗来。 夏桐在他身边,有些局促:“这怎么好意思?” 顾颢然朝她眨眼:“我每天都跑这里来混吃混喝,若是不做点事,未免也太厚脸皮了。” 夏桐嘟哝:“你本来就很厚脸皮。” “什么?”顾颢然将耳朵凑到了她唇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没听到……。” 夏桐笑的推开他:“要洗就认真点!” “可是怎么办?”顾颢然甚委屈的说:“你在我身边站着,我静不下心啊……桐宝贝儿,不如你奖励我一个定心之吻吧?” “……。”夏桐:“你再不正经我就走了……。” “诶……别……。”他抓住她,可怜兮兮地说:“桐宝贝儿……。” 夏桐看着自己袖子上满满的泡沫,崩溃的嚎叫:“顾颢然!” “嘿嘿……。”他笑着松开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朝厨房玻璃门上挂着的围裙怒了努嘴说:“桐宝贝儿,帮我穿一下。” 夏桐一边收拾袖子一边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确定?”他朝她挑挑眉。 夏桐看着男人满手的泡沫,以及那身一看就十分名贵的手工西装,终于无奈的摊手:“好吧好吧……。” 她拿下围裙,走到顾颢然身旁,说:“低下头。” 他屈膝,依言照做,低着的头颅下露出一截光洁的颈项。麦色的肌肤在壁灯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夏桐踮起脚尖,将手中的围裙套上了他的脖子,随后又将裙带绕过他坚韧的腰身,正想系一个结。身前的他却忽然伸手,将她抱紧。 夏桐一时错愕不急,就这样被他抱了个正着。 “为什么不回公司来上班?”他闷闷说。 夏桐一窒,忘记了要推开他:“我之前答应过沈小姐,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她。况且——。”况且竞选失败,她实在没有理由再回去原先那个位置。 “不用理会那么多的,办公室我不都替你准备好了吗?如果是因为joey的话,我去帮你说……。” “不要!”夏桐阻止他:“顾颢然,我不想这样的——。”她推开他:“公司里关于我们俩的传闻已经够多够乱了,我不想再多惹是非。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那间天景办公室,你还是——。” “可是我想见你——。”他打断她,声音低沉,有着一种淡淡的蛊惑:“夏桐,我想每天都见到你,看到你在我身边。如果是因为那些传闻,没有关系的,我不在乎,我甚至愿意将这些传闻做实。” 看着他此刻笃定而情深的目光,夏桐忽然有些迷惑:“顾颢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 “我不漂亮,没有好的家庭,连一分像样的工作也没有,甚至还有一个女儿……。”她顿了顿:“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顾颢然失笑:“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夏桐点头:“过于盲目的爱情,我会觉得太过虚无,不够真实与坚定。” “好那我告诉你。”他煞有其事的说:“我就喜欢你的不漂亮,你残缺的家庭,你随心所欲的工作,还有你可爱的女儿……。”他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些理由,够坚定了吧?” 夏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真服了你。” 他又抱住她,耍赖道:“所以桐宝贝儿,你就答应了我吧,你看我坚定小眼神……。”说着朝她使劲的瞪眼睛 夏桐笑开了怀,这时候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忽然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妈咪,你在和顾蜀黍跳舞吗?” 夏桐一惊,忙推开顾颢然。尴尬的整了整头发,顾颢然却弯腰摸摸小乖乖的脑袋:“我在和你妈咪商量,是给乖乖生个弟弟好呢,还是妹妹好?” “啊……真的吗?”夏乖乖顿时眼神晶亮。她想有个正太弟弟蹂躏的想法想好久了啊,不禁谄媚的抓住顾颢然的袖子:“蜀黍……乖乖想有个正太弟弟的……。” 顾颢然忍住笑,煞有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只要你妈咪同意,随时都会有的!” 说着还对身旁抽着嘴角的夏桐,嘿嘿一笑,满脸促狭。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夏乖乖,夏桐凉凉道:“看来我以后要将乖乖和你隔离开,否则指不定你又向她传播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嘛,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些,我这是提前性教育。” 夏桐笑:“真是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他朝她暧昧的蹭了蹭:“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夏桐崩溃:“门在那边,顾颢然,你洗完碗就给我go out!” 他摇摇头,笑的意味深长,走到池子边,继续洗碗:“你终于有表情了……。” “……。” “你知不知今晚之前,你一直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他转头看向她,目光中蕴着几分淡淡的温暖:“介不介意将你的烦恼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夏桐愕在了原地。原来,他刚刚一切的无理取闹,一切的玩笑,不过只是在逗她开心。原来,他早已经将她脸上的一切心事看透。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轻轻一拨,泛起一片涟漪。夏桐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点感动了。 默默的走到他身侧,拿过一只他刚刚洗好的碗,细心的擦拭。 “我真的能相信你吗?”她问。 “你可以试试的?”他朝她一笑,隐约感觉到一股温柔的气息。 【6】婚礼突变 夏桐沉吟,半晌:“如果你有一个朋友,即将和他的未婚妻结婚。可就在结婚前夕,你却发现那个未婚妻肚子里却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你会去告诉你的朋友吗?” “你口中的朋友是秦慕抉,而那个女朋友是joey。”他一语猜透。 夏桐无奈的点头:“是。”随后又警觉的提醒他:“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夏桐,你把我当傻瓜吗?”他按了按她的额头:“joey可是我公司里的艺人,我会傻到将这种明显对joey不利的消息放出去吗?” 夏桐揉了揉额头:“说的也是……。”继续执著的问:“那你到底会不会告诉那个朋友——呃就是秦慕抉?” “首先,秦慕抉不是我的朋友,所以他女朋友怀上谁的孩子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第二,即使他是我朋友,我也不会去多嘴的。” “为什么?”夏桐诧异。 “你傻啊……。”顾颢然说:“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是最好面子的生物吗?如果我朋友来告诉我,我未婚妻不仅给我戴了顶硕大的绿帽子,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觉得我还会和这个朋友交下去吗?我只会觉得他让我名誉扫地,从而恼羞成怒,以后都不会再有瓜葛。” “说的也是。”夏桐点头。 “而且你不仅会失去这个朋友,还可能引起他未婚妻的憎恨。如果这个未婚妻恰好还有那么点背景,你就不怕被她整死?” 夏桐吓的缩了缩脖子。 “所以说,遇到这种事,闭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夏桐崇拜的看向他:“顾颢然,第一次发现,你除了会耍耍嘴皮子,关键时刻还挺有想法的。” “那当然。”他得意的挑眉。 忽然,夏桐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还有什么就一次问清楚吧。”他一眼看破。 “呃……。”夏桐问:“顾颢然,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或多或少有些少女情结,喜欢年轻稚嫩的小女孩……。” 顾颢然意味深长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少女情节,不过我确定我是没有的。”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啊……。”他凑近她,笑的贼兮兮:“我不就刚刚看上一个少妇嘛……所以说我是少妇情结……。” 好久,夏桐才明白过来,愤怒的跳脚:“顾颢然,我哪里像少妇了!!!” 伴晚,顾颢然做完工作,低头看了看手表。想到等一下又能见到那个女人了,嘴角便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忽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他悠然的靠上了身后的座椅:“进来。” 是秘书舒雅:“顾总,有个记者先生说找您有急事。” 他放下笔:“嗯,让他进来吧。” **** **** “什么?被人拍了下来?”某酒吧里,夏桐惊讶的开口:“那天地下停车场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被人拍下来?” 顾颢然将一张光碟推到了她面前:“今天壹周刊的一个记者忽然找到我,说他那天正好在商场停车场,目睹了很有趣的一幕。然后将这张光盘交给我,我后来一看,果然是joey和一个男人在停车场楼梯拐角交涉的一幕,被完整清楚的拍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想起那天车子里,沈吟绝望而无力的恳求,夏桐不安起来。这张光盘若是真的流传出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不仅沈吟这十几年来苦苦维持的天后地位会一夕坍塌,对于秦慕抉乃至帝升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作为沈吟经济公司的nes来说,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先不要急。”他拍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那天停车场的事只有那个记者拍到,并没有第三个人目睹。我已经花钱将他手中的所有光盘都买了过来,所以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夏桐闻言,惶惶的心这才安定下来:“那就好。”又感激的说:“真是谢谢你了。” 他笑起来:“我帮你不也是在帮我自己,谈不上谢谢。” 随后,他又将所有光盘都推到了她面前:“现在我将这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你,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桐点头:“这种东西一刻都不能留着,我等一会儿回去就把它们全销毁。” 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就不留下一盘,以备将来之需?” 夏桐诧异:“留下做什么?” 顾颢然无奈的摇摇头:“你啊,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这社会的生存法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万万都不可无。”随后又叹一口气:“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办吧。” 夏桐看着他,有些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将光盘一一放进了包包里,困惑的点了点头。 **** **** 转眼间便到了沈吟与秦慕抉订婚的日子。因为只是一个订婚,所以沈吟不想弄得太过隆重。只请了双方亲朋和一些同事,预备在湖苑别墅举办一个小型的仪式就好。 一早,沈吟便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礼服,又由专业化妆师化好妆,便坐上了开往湖苑别墅的轿车。 夏桐陪同在她旁边,见她似乎十分紧张,便将自己早上才买还没来得及喝的热牛奶递了过去:“喝一点吧,有定神的作用。” 她拿过来,握在了手心里:“谢谢。” 车子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目的地。 订婚仪式选择在一个绿意盎然的户外草坪举行,此刻草坪上到处都是粉红色的心形气球、扎花和彩带。白鸽停在绿荫地啄食,扑腾着翅膀飞向天际。初晨的阳光与蓝天互相辉映,构成一幅极美的图画。 接送新娘的礼车在铺设的红地毯一端停下。秦慕抉早已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将车子里的沈吟接了出来。 当目光触及到副驾上的夏桐时,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玄而转身。 秦翰生、唐振邦还有另一个温和的女人站在红地毯的另一端,微笑着注视着此刻走来的一对新人。 一早就忙了一上午,夏桐只觉得疲累至极。弯着腰挤过热闹的人群,只希望此刻能找个空位置坐一坐,歇一歇脚。 谁知推搡中,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夏桐一个没稳住,狠狠的倒向了身后,鞋跟也不由自主的踩上了一个人的脚面。 不用想,夏桐就能想象那人此刻会有多疼。自己脚上的这双高跟鞋,可足足有十厘米啊! 夏桐一慌,忙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目光抬起,却不由得愣住,此刻眼前赫然出现的小巧净颜,竟然是一月未见的苏若。 只是出乎夏桐意料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平日里一贯的温柔笑靥消失不见,目光半秒都没有看过她,一直都死死的盯着远方的某一处。 脸上有种令人窒息的神色,黯淡、冷漠,略带诡异。让夏桐此生头一遭感受到了一种彻底的威胁和恐怖。 夏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落点正是此刻红地毯上,幸福交换着戒指的——沈吟和秦慕抉。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不知是谁忽然惊恐的喊了一句:“啊……,新娘的礼服怎么红了?!” “有血……有血,沈小姐腿上有血?!” 接着是一片混乱:“新娘晕过去了,晕过去了!” 夏桐迟疑的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地毯上,秦慕抉忽然脸色紧绷的抱住几近昏厥的沈吟,急急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而就在他沿路走过的路面上,一滴一滴的血妖艳的蔓延开,吞噬了所有。使得混乱的空气里,也弥漫起,一股血色的腥稠……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夏桐惊怔,脑子里变得乱七八糟,混乱不堪。她急急的跟上车子,隐约的感觉到——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 ***** 车后座,沈吟辗转痛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一刻不停的叫着:“慕抉……痛……。” 曾经黑软如藤蔓的长发也乱蓬蓬的纠结在一起,粘附上她冷汗涔涔的侧颊,更衬的那脸孔单薄如纸。 夏桐半抱着她,一时间也心乱如麻。 触手摸到的礼服上,早已粘附了大片大片腥绸的液体,她明白那是什么,却不敢低头去看。只能一刻不停的安抚着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 开着车的秦慕抉几次回头,虽然表面还是一脸的镇定,但那紧绷的身体,还有那苍白的脸色,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 车子速度加快了些,沈吟‘唔……”的一声呻吟,夏桐忙说:“慢点开……她很难受。” 秦慕抉点头,车子又稍稍慢了下来。 【7】谁是凶手? 半个小时后,沈吟被推进了手术室,门内是一派的紧张有序,门外则是一片沉寂至极的安宁。 不一会儿,秦翰生、唐振邦还有沈吟的母亲沈安蓉也赶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吟吟怎么了?”沈安蓉一向温和的脸几近崩溃,一把上前揪住秦慕抉的襟口:“你对我们家吟吟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流血,为什么会晕?” 秦翰生制止住她:“秦家母,我们都不知道沈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等医生出来再说吧” 唐振邦拉住自己的妻子:“秦先生说得对,我们先等医生的消息吧。” 夏桐闻言,不由自主的抬眸,好奇朝那个名叫唐振邦的男人看去。男人略有纹路的脸上脸上好似带着焦急,可那份焦急分明只是皮肉间的僵硬扯动,并未到心里,眼神里是一派的清明淡定。 夏桐怔了怔,不觉得有些玩味儿。这该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病房里刚刚推进去的女人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生死未卜。可他倒好,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可见内心,的确是狠辣的出奇。夏桐不觉得心凉了一下,开始为病房里的沈吟忐忑起来。 秦慕抉从刚刚开始便没有说话,坐在医院走廊的木椅上,低垂的头颅用两只手微微支撑,大拇指轻轻捏揉着太阳穴。 “喝点水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一双手从身侧斜斜插过,将一瓶水递到了自己面前。秦慕抉抬头,见是夏桐,如剑的眉峰淡淡的锁着,似凝了千年寒冰,面无表情时,直看得人心神发憷。 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清瘦了许多。肌肤少了一层血色,比之头顶刺眼的白炽灯,更加的苍白。眼底下的淡青,浓重到根本就骗不了人。 夏桐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疼。其实这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他,可是有些话,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也根本就无从说起。 见他半天都没有动,夏桐萧索的垂下手。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走出了一个中年医生,神色严峻的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 沈安蓉和唐振邦同时站起,秦慕抉也朝前走了一步:“我是她的未婚夫,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医生点头,解下手套,递给了身旁的护士:“你们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夏桐拉住秦慕抉:“我可以一起去吗?” 他考虑了一下,点头。 **** **** 办公室里,中年医生坐下,表情有些凝重。 “医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吟吟会忽然流血晕过去?之前明明都好好的啊!”沈安蓉忍不住问。 医生说:“我们刚刚在孕妇的体内,检查出了一种名为米非司酮片的药剂。我们怀疑……。” “米非司酮片”,听闻到几个字,秦慕抉朝前走了几步,目光中有着一种隐隐的犀利。他过去也曾辅修过临床医学,所以对一些常用药的作用还是清楚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米非司酮片是一种抗孕激素药,具有终止怀孕,抗着床,诱导月经等作用。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堕胎药。 他忽然转身,盯住了身后的夏桐,目光有着猎鹰一般的锐利。夏桐被他盯得背脊发凉,忍不住退后一步。 一个护士忽然推门而进,表情十分惶急,嚷嚷道:“特护病房807的病人醒了,现在情绪很激动,一直在砸东西,请家属们去看一看……。” 秦慕抉闻言,又盯了她半秒,这才松手,大踏步朝外走去。 夏桐甫靠着身后的墙壁,心脏因紧张而抽搐。 米非司酮片,下药,流产…… 孩子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 ****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病房里,沈吟泪流满面的哭泣着,一看到有人出现,就疯狂的砸着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泪水与高档化妆品混合,弄脏了整张脸,使得那张原本娇艳的面容,莫名的扭曲。 护士们都被她赶到了门边,有些束手无措。 “怎么回事?”刚从办公室赶来的秦慕抉一出现在病房门口,沈吟的哭声便越发的声嘶力竭,“慕抉……慕抉……。” 她哭喊着想扯掉手背上正在打的点滴,掀被子下床,却被他挥手按住:“joey!”他沉下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抉……。”沈吟一张脸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抽噎着说:“孩子没有了……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慕抉……。” 秦慕抉抚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安慰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不要紧的,我们会再有的……joey……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夏桐走至门边,看到的便是这样深情款款的一幕。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极其好看的侧脸,穿着早上订婚仪式上的那套白色西装,半坐在床边,搂着怀中美女纤细的腰身,一刻不停的说着: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会再有孩子的…… 那画面实在美好,即使夏桐极力抵触,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不敢再走近一步,生怕自己会成为那个最卑鄙的入侵者,破坏掉这惊艳的一幕。 转身,她正欲走,身后却忽然一声尖叫。沈吟像是刚刚才看到她,受伤的俏脸上,弥漫着浓浓的恐惧。 她伸手指向夏桐:“你……你……就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是你……啊……!” 她尖叫,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像是山洪爆发一般,突涌而来。颤抖的将脸埋进掌心,近乎崩溃的哭出声来:“慕抉……不要让我看到她,你让她走!让她走!我不想见到她!不想!” “joey……。”秦慕抉握住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你让她走,你先让她走……。”沈吟一刻不停的颤抖着,赤红的目光满是惊恐,苍白的面色带一点青紫,青紫之中又带一点黑灰——总之,十分吓人。 夏桐因刚刚发生的突发情况,愣住。 她……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孩子……是她害死的? 她——到底在说什么? 【8】莫名恐惧 终于,秦慕抉站起了身,表情有些疲惫,对门口的夏桐说:“joey的情绪很激动,你先出去一下吧。” 夏桐脑子里一片嗡嗡,木然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全身颤抖的厉害,心底里忽然涌起些莫名的恐惧。夏桐勉强让自己蜷缩上了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双手抱膝。 怎么办,还是好冷,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原来心冷了,再怎么用力取暖,也是徒劳。 二十分钟后,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秦慕抉走了出来。夏桐抬头,立刻就触到了他冷冽扫来的目光。 他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扯了下来:“跟我来!” “等等——。”夏桐想去捡地上掉落的高跟鞋,可手腕间的臂力实在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高跟鞋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那是她唯一的高跟鞋。 秦慕抉将她推进了一间空病房,随即用力甩上门。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夏桐怔然的退后,直至走到窗边,退无可退。 隐约的,她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他将她逼至墙角,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早上joey有没有吃过什么,或是喝过什么?” 夏桐摇头:“没有,沈小姐一早都很紧张,吃不下东西。” 他的目光遽然深沉:“夏桐,你撒谎!” 他一手撑在她左边的墙面,俯身而下,黑色的影子如一个牢笼般将她锁紧:“夏桐,你撒谎,你想掩藏什么?” “我……。”没有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夏桐却愣住。她忽然想起了,早上她似乎的确给过一样东西沈吟。 牛奶!是的,临出发前,她见她很紧张,就顺手将一瓶热牛奶递给了她。可是——。 夏桐抬起目光,不意外的触碰到秦慕抉鄙薄扫来的视线:“怎么……终于想起来了?” 夏桐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秦慕抉,我的确是给过一瓶牛奶给沈吟,不过我只是出于好心,觉得她很紧张,给一瓶热牛奶让她舒缓一下情绪而已。” “舒缓情绪?你怎么不说你事先就向那牛奶中投入了米非司酮片的粉末,然后找准机会将牛奶给joey,看着她喝下去。然后——。” “秦慕抉我没有!”夏桐神情激动的打断他:“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小姐肚子里怀的孩子和我有一点儿关系吗?我这样子处心积虑的害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秦慕抉笑起来:“理由不正是你当初冤枉我害易初时一样?” 夏桐冻住:“你觉得我是因为嫉妒?” 他紧绷着唇角,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 夏桐有了仰头大笑的冲动。 “怎么?被我逼的哑口无言了?” “秦慕抉,我所能说的,就是这些,这件事不是我干的!说不定那孩子就是沈吟自己吃药,故意流掉的!” “夏桐,我拜托你找借口之前,可不可以想个稍微合理一些的?”秦慕抉讽刺:“joey一直都那么疼惜关爱这个孩子,她是疯了还是傻了,会自己去流掉?!” 夏桐听不下去,差点说出口:“那是因为——。” 她顿住,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涌了出来。 【9】完整圈套 这件事,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想起那日地下车库里,沈吟与唐振邦的一席谈话,夏桐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彻悟感。 很明显,沈吟肚子里怀的是唐振邦的孩子,她本只想利用这个孩子与秦慕抉结婚,然后再打掉。结果唐振邦却威胁她留下孩子,她害怕生下孩子后穿帮,被秦慕抉发现当年的一切。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服下了堕胎药,却将一切赖到了她头上。 想到这儿,夏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又痛又毒。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她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条绝妙好计。既可以除掉肚子里这个随时可能引发灾难的导火线;对唐振邦的逼迫也算是有了交代;还可以顺便将污水泼到她身上,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最后甚至还能在秦慕抉面前装一装可怜,搏一搏同情…… 说不定秦慕抉最后怜惜她受的苦,即使没有了孩子,也照样迎娶她过门。 真聪明,这一招,实在是又狠又毒!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因为什么?”秦慕抉眯眼。 “因为——。”夏桐看着眼前情绪明显不对的他,只能将梗在喉间的真相死死地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还不行,时机太不对了!沈吟这一招,实在是狠毒至极,根本就是完全断了她洗脱清白的后路。 孩子没有了,现在再没有真相证明那个孩子是唐振邦的。即使她现在说出来,秦慕抉也不会信的,他甚至会以为她为了脱罪而故意朝沈吟身上泼脏水。 “没什么……。”夏桐垂眸:“我的解释就是这样,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收手,说:“车子里的牛奶瓶还在,我会找聂胜去化验。是不是你下的药,我自会查清楚。” 说完转身,朝外走。夏桐却叫住他:“秦慕抉……。”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的,我夏桐很记仇。如果这件事查出来,的确不是我下的毒,而你现在却冤枉了我,这辈子我和你秦慕抉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 **** 接连几天,a市所有报纸的头条,都印着这样一个消息:天后沈吟订婚当日流产,疑似其夏姓保姆背后投毒。 粉丝们议论纷纷,同事朋友背后的戳戳点点自然也不会少。 夏桐第一次觉得,没有了nes那份工作,似乎也不错。至少现在的她,不用再为那些背后的闲言碎语所伤。 这些天,她神色如常的照顾夏乖乖,因为少了工作的缘故,她变得很悠闲。每日里唯一考虑的事似乎就是,该买什么菜,给乖乖做什么点心比较好。 虽然琐碎,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状态,她很满意。 以前的她,遇到什么事,总是像个惊惶的少女般,第一时间找易学长。但现在的易学长已远在大洋彼岸的澳洲,而她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也渐渐的开始成长起来。 天色泛凉,转眼间,a市便快要入冬了。 经过了十天的蛰伏,夏桐决定重新出发,再找一份工作。待在家的日子虽然惬意,不过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首要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她需要一份能赚钱的工作,养活她和乖乖。 这天,她正拿着一份招聘报纸站在马路边,低着头看时。身旁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夏桐?” 夏桐惊愕的抬起了头,不意外的看到了沈吟的脸。她还是如以往一样,戴着一副宽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画着精致的妆,可即便如此,夏桐还是能看清她妆下惨淡到几乎毫无血色的脸。 十天前的那场流产,影响依然存在。 沈吟看着她,淡漠的眼神看不清有什么情绪,指了指身后的咖啡厅:“可以聊聊吗?” 夏桐说:“我和沈小姐好像没什么可聊的吧?如果你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那么抱歉,我很忙。”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沈吟冷漠的说:“夏桐,被人下药的是我,失去孩子的是我,整件事的受害者也是我。我现在想找你这个‘凶手’聊一聊,却被说成是耀武扬威?夏桐,你的思想可不可以正常一些?” 夏桐看着她,简直要笑出来。到了现在这种时刻,这个女人还要装?她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她不想再和她废话,转身想走,沈吟又说:“牛奶瓶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法医证实瓶子里残留的牛奶,瓶口上,都含有米非司酮片粉末。” “哦?是吗?”夏桐笑:“那真是辛苦你了,栽赃嫁祸还外带一条龙服务。你找的什么人干的,心思很缜密,手段也不错,下次介绍我试试?” “夏桐!”沈吟沉下脸:“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是我自己害死的这个孩子?” “难道不是吗?”夏桐冷笑,她踏步往反方向走,沈吟却忽然在她身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坚定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那天,你在车子里告诉我,当我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只是我用来结婚的工具时,他会很寒心。你问我,当我舍弃掉他时,我会不会很不舍?” “……。” “那时候,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在我心目中,这个孩子一直就是以一种工具的形式而存在。因为他,我才能离慕抉更近;因为他,我才能嫁进秦家;因为他,慕抉才有可能正眼瞧瞧我……我从未想过,当有一天我失去他时,我会是什么感觉?” 夏桐转身,眼神复杂的看向她。 “后来我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再也不想去经历第二回。那天早上,我眼看着身下的鲜血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我忽然才意识到,我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我发疯般的想救他,可是无能为力,我救不了他。手术台上,我看着那些医生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眼睁睁的看着那团温热的血肉从我身体里抽离……。” 她忽然哽咽:“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唯一的孩子……。” 夏桐凝眉,打量着她脸上每一分细小的变化,想从中探寻到她撒谎的痕迹。 可惜,一无所获。 夏桐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牛奶中的药,真的不是你故意下的吗?” 【10】母女聊天 她赤红着目光瞪着她,似乎觉得她的想法无比的可笑。 夏桐沉吟:“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但我也想说,那药也不是我下的,无论你信不信。” 沈吟迟疑:“可是……怎么会……?” 夏桐笑:“或许有第三双手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下了药,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总有一天,那双手会现出原形的。” 辞别了夏桐,沈吟坐上了停靠在一边的保姆车。新来的助手安安问:“沈小姐,是直接回公寓休息吗?” 沈吟摇摇头,想起了母亲一早的交代:“回云锦别墅吧。” 保姆车在马路上行驶了接近半个多小时,最后驶进了a市近郊的一处别墅区。沈吟下了车,注视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一时间有些踟蹰。 自己好像已经有大半年都没有回这个所谓的家了。 一进门,母亲沈安蓉便迎了上来。穿着一件家常的袍子,包裹着纤细苗条的身材。即便已年逾五十,皮肤却依然保养得当,白净而细致,脸上的笑容温暖可亲。 她将沈吟抱进怀,语气哽咽:“我的吟吟……你终于回来了。” “妈妈,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我真的很想你!” 母女俩在门边寒暄了很久,这才走进了别墅。 晚上,偌大的餐厅里,穿着统一服饰的女佣穿梭进出,精致考究的瓷盘里,各式各样的佳肴陆续端上桌。 沈吟安静地坐在沈安蓉的左侧,陪伴她用了一顿温馨的母女晚餐。晚餐后,沈安蓉将她送进卧房,体贴地跟她说了晚安。 橘黄色的窗帘,明黄色的桌布,淡粉色的坐垫,拖鞋,甚至连一块小小的杯垫都是暖色的,明亮而不刺眼。置身其中,有一种被温暖重重包围的感觉。 这里的摆设,与过去一模一样。 沈吟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会心一笑。曾经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正处在十几岁单纯无忧的年纪里,喜欢一切温暖明亮的东西,做着粉色的梦。 哪里像现在的自己,常年穿着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服装。看似干练时尚,可丢失了什么,只有自己才会知道。 九点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沈吟打开,见是沈安蓉:“妈,还没有睡吗?” 沈安蓉朝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后,这才进来,将沈吟拉到了床边坐下:“吟吟,听说之前害你流产的人,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了?” 沈吟没料到母亲会问这个,只能吱唔的点头:“是。” “是谁?”沈安蓉表情很严肃。 “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慕抉会处理好的。”沈吟明显有些躲闪 “什么叫我别管?!”沈安蓉挑起眉毛,微愠:“我的女儿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做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吟吟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吟摇摇她的手臂:“妈……这件事算了,慕抉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不然对于我和她的声誉来说,都有影响。” “好好好……妈妈不闹大。”沈安蓉拍拍女儿的手背,语气缓了下来:“那你总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否则我这心啊,总是安生不下来。” 见劝了半天,母亲的态度依然执拗,沈吟叹一口气,只得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母亲。包括那个被查出含有米非司酮片粉末的牛奶瓶,及夏桐。 沈安蓉听着的过程中,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难看,当听到那个含有堕胎药的牛奶是由女儿的助理给她时,不由得站起了身。 “吟吟你的意思是,你这次的流产,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名叫夏桐的女人造成的?”沈安蓉僵着脸问。 沈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现有的证据情况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不过——也不一定,或许——。” “还有什么不一定的?”沈安蓉叫起来,情绪激动:“那天早上你除了喝过那瓶牛奶,就没有再吃过别的东西了。况且那个牛奶瓶里不是也检查出了堕胎药吗,除了她没有别人!” “妈,你冷静点!”沈吟站起来,拉住她。 “我怎么能冷静?!”沈安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怒火,逼得她发疯。她的女儿从小就乖的让人心疼,一直以来都是她手心引以为豪的宝贝,如今却被人这样子欺负,她这个母亲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她坐了下来,勉强平息下怒火,问:“不是已经查到了牛奶瓶里有药,慕抉为什么不将这件爆出去?” 沈吟顾左右而言他:“或许慕抉是有别的方面考虑吧。” “别的方面的考虑?”沈安蓉冷笑,她忽然想起了女儿订婚那天。医院里,一直坐在秦慕抉身边的那个女人。当时她就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的亲昵,后来秦慕抉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将那个女人拉走。现在细细想来…… “吟吟,那个夏桐是不是那天出现在医院里的女人?” 沈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 “怪不得呢……。”沈安蓉豁然明朗了过来,她抓住沈吟的手,问:“吟吟,你老实告诉我,慕抉是不是对那个夏桐有好感?” 沈吟一愣,下意识的否认:“没有!慕抉才没有喜欢过那个女人,他只爱我,只爱我一个……只爱我一个……。” 话说到最后,竟像是无助的喃喃。 “好了好了……。”沈安蓉拍拍女儿的肩膀:“我也不过是问问,我家女儿又漂亮又有能力。男人是傻子才不喜欢,慕抉若是不爱你,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娶你呢?” “妈……。”沈吟颤抖的抱着沈安蓉:“谢谢你……。” “傻女儿,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妈——。”沈吟窝在她怀里,哽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沈安蓉抚着她的长发,有些失笑:“当然,我不原谅你原谅谁?” “如果是犯了很大很大的错呢?”她执拗的问。 沈安蓉的眉眼渐渐放柔:“吟吟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妈妈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误,得不到全世界的原谅,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11】事情恶化 接下来的几天,夏桐依然在为找工作的事发愁。这天终于有一家小的服装品牌的公司联系她去面试。夏桐立马就将自己拾掇干净,马不停蹄的赶去了。 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里,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翻看着她的简历,忽然抬头别有用心的看了她一眼:“你叫夏桐?” 夏桐点头:“是。” “你简历上说你曾经在nes实习过一个月?”他抬起头,笑的温和,“不知道我可否方便问一句,最后被刷下来的理由是?” “我……。”夏桐顿住:“因为最后在和其中一位设计师比试的时候,我的设计没能通过。” “哦?是吗?”他推了推眼镜,其下的目光几分明灭:“很抱歉夏小姐,我们不能录用你?” “为什么?”夏桐忍不住问:“是我的学位和经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夏小姐的学位,工作履历以及获得的奖项,一切我们都很满意,但是——。”他合上简历:“我们公司无法录用一个不诚信且道德败坏的员工。” 不诚信?道德败坏? 夏桐霍然起身,声音有些抖:“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靠上身后的座椅:“夏小姐之前在nes进行首席设计师竞选时,诬陷竞争对手偷自己画稿的事,在整个设计行业早已成为街头巷尾的话柄。而最近您下药毒害沈天后肚中孩子的事也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只怕不久之后甚至会有牢狱之灾。以您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公司若是录用了,只怕整个公司的员工都会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下药毒害沈吟肚子中的孩子?传的沸沸扬扬?为什么她会不知道? 沈吟不是说,秦慕抉没有将牛奶瓶的事泄露出去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她倾过身体,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静:“我可不可以问一句,关于说我害沈吟流产的消息,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不知道吗?”他诧异:“这两天报纸,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夏小姐你没有看过吗?” 夏桐:“……。” “听说是沈小姐的母亲亲口站出来说的,夏小姐回去打点电视,自然会知晓一切。” ***** ***** 关上门,拉上窗帘。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的荧光在闪烁。夏桐坐在地上,看着电视上那个哭的声嘶力竭的中年妇女,忽然有了一种晕眩的冲动。 那是一个八卦谈话节目,聊的便是最近十分热门的新闻,关于沈吟流产的内幕。 电视中,沈安蓉一边哭一边痛斥着:“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的蛇蝎心肠!之前她喜欢秦慕抉,就疯狂的纠缠他。大家都知道的,慕抉和我女儿早就是公认的一对了,她却还不甘心,一次次不要脸的纠缠。最后终于我女儿决定和慕抉结婚了,结果她……她竟然那么蛇蝎的在订婚当日,下药害的我女儿流产……。”女人说不下去,捂着脸哭起来。 主持人也心有戚戚然,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沈女士,您口口声声说沈吟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名叫夏桐的女人害死的,可有什么证据?” 沈安蓉一边擦眼泪,一边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摊开到镜头前:“这是一张法医的检验报告。上面清楚的表明,我女儿当天早上喝的一瓶牛奶内检验到了能致人流产的药物——米非司酮片粉末。而这瓶牛奶,正是那个夏桐给她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座下开始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在愤懑的指责着,恨不能将沈安蓉口中的蛇蝎女人碎尸万段。 视频播出后,网上也是激起了千层浪,不少沈吟过去的歌迷都自发的表明,要成立一个组织。假若最后法律不能制裁夏桐,就由网友来制裁她,毕竟法不责众。 这种泯灭良心的行为,天理难容。 ***** ***** 帝升二十一楼,休息室内。 秦慕抉将手中的一叠杂志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问:“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沈吟慌乱的站了起来:“慕抉你听我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忽然找到媒体,说下那番话的。” “你不知道?”秦慕抉冷厉道:“如果不是你将牛奶瓶的检验报告交给伯母,她怎么能在媒体面前抖出来?” “我……。”沈吟顿住:“我妈妈心疼我流产,问我整件事,我能不说吗?我并没有指明是夏桐做的,我也说过我们只是怀疑。是我妈妈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受了欺负,想要替我伸冤而已。” “joey,我之前那样子叮嘱你,不想将这件事闹大。孩子没有了我们的婚礼依然照旧,我不会就因此放弃,你现在却闹出这种事来?”秦慕抉坐下,声音紧绷到令人发颤:“现在夏桐遭受了那么重的舆论压力,而且被警方指控故意伤人,很有可能会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沈吟忽然觉得很委屈,忍不住大声道:“夏桐夏桐……秦慕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这次流产的是我,受伤的是我,整件事伤害最大的也是我,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一句?既然牛奶瓶的检验报告也出来了,整件事情的的确确怀疑最大的就是夏桐。可是你现在却为了我母亲的一点心疼,而苛责我?秦慕抉,你可不可以稍微公平一点?!” 沈吟说完,跌坐到沙发上,气喘吁吁的缓着气。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蹲下来,目光与她平视:“当初的那场婚姻,我的对象并不是你,joey我以为你懂的。” 沈吟用力的咬住唇,用力到几乎嵌进唇瓣里:“秦慕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憎恨那个女人。” 【12】流产之乱 “我不想骗你,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他淡淡的语调,满是残酷。 “呵呵……可是怎么办?”闻言,沈吟漂亮的眼睛终于无法再平静下去,满满充盈着恶毒的笑意:“可是怎么办,秦慕抉,你甩不掉我了。如果你现在真的要悔婚,你永远都会背着负心汉的骂名。你若是还回去找夏桐,你的人乃至整个帝升,都会遭受无数人的唾骂,你永远都无法翻身的。” 他闻言,忽然伸手,温柔的抚摸起她的长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那个只是默默地在我身后,温柔体贴的joey,哪里去了……。” 沈吟愕住。 他缓缓的抚摸,目光中有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阴沉:“你真的以为我是不敢离开你吗?” 她害怕起来:“慕抉……我……。” 他笑:“我只是还怜惜着,当初的那个小女人罢了。”他收回手,起身,目光遽然变冷:“joey,忘了告诉你一句,这世上还没有我秦慕抉不敢做的事。所以,不要再拿我仅剩的怜惜无理取闹了……。” **** ***** 因为近来家门口实在埋伏了太多记者,夏桐害怕乖乖受到影响,所以将她暂时的托付给了幼儿园里一个老师照顾。 夏桐整日在家,甚至连门都不敢开。她害怕一开门,就会有无数记者围上来,询问她关于订婚那日朝沈吟下药的事。后来听说秦慕抉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澄清了关于牛奶瓶的事。解释说牛奶是随手买的,并不是夏桐给沈吟的。 但这一说辞,不但没有安定人心,反而引起了更多的猜忌。因为当日夏桐给沈吟牛奶时,车子内还坐着沈吟的经纪人和制作人,她们都表示牛奶的确是夏桐给沈吟的。 一时间,网友将整件事再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甚至还有人挖到,秦慕抉与夏桐五年前曾有过的一段感情瓜葛,再联想到这一次秦慕抉记者发布会上公然的说辞,不禁使人浮想联翩。 更加坚定了夏桐是小三,而沈吟才是这场感情中最可怜的受害者。 这天下午,忽然有一群警察敲响了家里的大门。夏桐一打开,就被警察不由分说的拷上了手铐:“夏小姐,有人控告你故意伤人,请你和我们回警局走一趟。” 审查室里,夏桐见到了一个熟人——沈安蓉。说熟悉似乎也算不上,因为夏桐与她真正说话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三次。只是这些天来,她每每在电视上痛哭出声,将自己的形象诋毁到与一个恶毒破坏别人感情的蛇蝎小三无异,使得夏桐对她不得不熟悉起来。 一看到她进来,沈安蓉就激动的站起了身:“是她,就是她……sir,就是她故意害的我女儿流产,你们一定要替我抓住她!” “沈夫人,请冷静——。”两个小警员压下她,又一个警察走到夏桐身边说:“夏小姐,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和我们合作,介意录一份笔录吗?” 夏桐点头:“好的。” 接着她被带进了另一间审查室,给她做笔录的是一个资深老警官和两个年轻的警察。 笔录进行了两个小时,夏桐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真相和盘托出。包括牛奶的由来,和她给沈吟的目的。 说到一半,其中的一个警察忽然打断她:“根据我们的资料,夏女士与沈女士的未婚夫秦先生,似乎颇有渊源?” “我……。”夏桐不知该怎么解释,语气不由得的心虚:“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我们劝夏女士不要撒谎,因为你现在所说的一切我们都有录音,以后会作为呈堂证供。根据沈夫人的口供,夏女士是因为爱慕秦先生,因爱生恨,所以才会向沈女士的牛奶中投堕胎药物。如果您现在说的话,将来被查出作假,对于夏女士你来说,是很不利的。” 夏桐忽然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像是狡辩。五年前的那场劫持,以及她和秦慕抉的关系,只要警方有心去查,肯定都能查得到。甚至于…… 甚至于连夏乖乖的身世,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只怕那时不仅会坐实自己投药的罪名,很多这些年来她故意想要遮掩下来的真相,都会被无情的撕扯开。 如果最后真的会逼到那一刻,倒不如现在承认一切,来的干净彻底。 想到这儿,她忽然冷静了下来:“警察先生,如果最后我真的被判有罪,会判多少年。” “如果是故意伤害罪的话,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如果夏女士态度良好,能主动承认罪行,我们会商量酌轻处罚。” 三年……夏桐踟蹰,最多只要三年,这场风波就会平息。 只是……乖乖……,她若是坐了牢,乖乖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我……。”她抬头,迟疑的开口。就在这时,审查室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走进了两个西装男子。前面的一个大跨步走到夏桐身前,将她拉了起来,竟然是半月未见的顾颢然。而跟随在他身后的男人则径直将手中的皮包放上桌,从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警察先生,我是夏女士的律师,我申请为我的当事人保释。同时在上法庭之前,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 ***** 走出警局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夜如浓墨,深邃宁静,却泛着蚀骨的寒意。夏桐出门时有些急,全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卡其色家居服,此刻凉风一吹,不由得瑟瑟发起抖来。 顾颢然侧头看她一眼,脱下了西装,披上了她的肩头。又拍了拍她冻得通红的脸,说:“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到了自己面前。少了兰博基尼的奢华与高贵,简单流畅的设计,却尽显主人成熟而内敛的风采。 顾颢然将她拉上了车,又从车后座取过一条茸茸的毛毯,将她颤抖的身体裹住。夏桐一直都低着头,默默无语,任由他摆弄。 见她唇瓣发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忽然一声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吃亏了?” 【13】暗留一手 夏桐抓住毛毯,醒了醒鼻子,没说话。 “当初我就告诉过你,要想在这社会上生存,害人之心可以没有,但防人之心却万万都不能无的。当初你一时心软,如今却被人反咬一口,夏桐啊夏桐,我真不知道该夸你善良还是骂你蠢?” 夏桐垂着眼睑,讷讷问:“你都知道了?” 顾颢然失笑:“这案子,连身在美国的我都有所耳闻了,你就该知道有多轰动。前些日子,我父亲在美国身体忽然有些不爽,我回去陪了他十几天,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谁知道一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夏桐,我刚刚若是晚来了一步,你不会真的就傻里傻气的将一切罪给揽身上了吧?” “才不会……。”夏桐反驳,声音小小的,没什么底气。 “不过说真的——。”顾颢然问:“那个牛奶里的堕胎药——。” “真的不是我下的!”夏桐打断他,急切的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笑起来:“我猜也不是你,你胆子那么小,怎么会做那种事。况且也没理由啊……?” 夏桐抬起头,有些迷惑。 顾颢然笑的贼兮兮:“你有了我这么一个有才有貌又有钱的男朋友,犯得着去和joey争秦慕抉这么一个二手男吗?” “=_=”,夏桐无语:“你可以更无耻一点的……。” 顾颢然敛起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照你所说,牛奶中的药不是你下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 “第一,是joey自己下的,然后栽赃到你身上,正好也可以掩埋肚子里怀着另一个男人野种的真相。”他分析。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只是想到那一天街上,沈吟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夏桐又有些踟蹰:“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沈吟自己下的。”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顾颢然推断:“那就是有第三个女人的存在,同样的爱慕秦慕抉,甚至比joey的感情更加炽烈。强烈到甚至于不惜毁掉joey肚子里的孩子。” 第三个女人……夏桐蹙眉。 “而且这个女人应该也不是一般人。第一,她能够在joey订婚那天出现在joey身边,还成功的朝joey的牛奶里下药,说明是joey身边熟悉的人。而且她还要清楚你和joey之间的恩怨,那样才好适时的朝你身上泼脏水。”他顿了顿:“你仔细的想一想,你们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吗?” 他想了想,又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不过男人也可以,我充分相信秦慕抉有男女通杀的魅力。” 夏桐无语,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忽然无端端的想到了一个人——苏若! 那一日的订婚席上,夏桐曾不小心的触及到她的目光。那双平日里总是淡冷到毫无情绪的眸子,那一天却意外的犀利和诡异。就像是—— 就像是妻子撞见丈夫出轨后,绝望至极的阴狠。使得夏桐至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心脏发憷。 可是——她又摇头。那天早上苏若是和同事们一起来到订婚现场的,按理说她是没有机会接触沈吟,并朝她的牛奶投药的。 “想到什么人了吗?”见她一直发着愣,顾颢然问。 “我……。”夏桐想了一下,摇头:“没有,那天早上沈吟身边并没有出现你所说的那种人。” “ok!”他点头:“第二种情况排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药的确是沈吟自己下的。整件事也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可是……我真的感觉,不是沈吟下的。”夏桐反驳:“我觉得她没有说谎。” 顾颢然笑着戳戳她的胸口:“感觉?夏桐,很多事不是靠感觉的,而要讲证据。现在所有疑点和可能都指向了沈吟,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见她沉默着,顾颢然握住了她的手,说:“夏桐,我不知道joey曾经找你谈过什么。但你记住,joey是个艺人,她的职业就是唱歌和拍戏。对她来说,演戏装无辜骗骗你这种傻女人真的是分分钟就能轻而易举完成的事。只怕此刻你在这儿使劲的替她洗白,她却在背后笑话你的愚蠢,你懂吗?” “我不懂。”夏桐摇头,“顾颢然,或许真如你所说,沈吟可以在我面前轻易地撒谎演戏,但有一种表情有一种戏她是演不出来的——那就是母性。你真的无法体会那样一种深沉的感情,那种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护孩子安全的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演不出来。” 顾颢然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紧,没有说话。 “所以我相信她,没有说谎。” “好,ok!”顾颢然说:“我们假定沈吟没有说谎,但是夏桐,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她做的,所有证据都会指向你,你要坐牢的,你让乖乖怎么办?”他顿了一顿,声音忽然有些压抑的低沉:“你让我怎么办?” “我……。”此刻他离她很近,呼吸几近绞缠,灼热的气息令她有一种如噎在喉的感觉。半晌,她垂下目光:“可是即使沈吟撒了谎,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证明。她的孩子没有了,再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了。” 顾颢然松开了对她的掣肘,悄然一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早有防备。” 夏桐迷惑的看向他,却见他转身拿过一张光盘,放进了她手心。 “这是——。”夏桐看着手中这张早该在一个月前就该销毁的光盘,惊疑。 “这是当初那个记者在停车场录下的光盘,我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会有意想不到的后续发展。所以当初趁你不注意,留下了一张,没想到如今倒帮了大忙。” 夏桐迷惑:“我不懂,即使有了这张光盘,难道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他解释:“沈安蓉控告你下药害沈吟流产的动机是因为你爱慕秦慕抉,所以容不下沈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但有了这个光盘,就可以清楚的显示,你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沈吟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秦慕抉的孩子,于是害人的动机不成立。再加上法律上一切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你的控罪自然也就消失了。” 夏桐听完这番话,神色不但没有因此轻松,反而越加的沉重:“可是一旦这张光盘里的内容泄露了出去,不仅沈吟的事业会因此受挫,还会连累一系列的人遭殃。”不仅沈吟,沈安蓉,唐振邦,甚至于秦慕抉,整个帝升,都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夏桐无法想象,之后一系列的连锁恶效应。 “你啊……。”顾颢然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去想着他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买单,joey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就应该做好承担恶果的准备。” 夏桐迷惑:“沈吟不管怎么说也是你nes公司旗下的艺人,新专辑也在如火如荼的销售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相当于毁了她,毁了nes里最强大的一张王牌。”她从来就知道,他是个仁慈而宽厚的老板,之前在安卉心遗产争夺的官司中,他不计前嫌的鼎力帮助,曾经令她十分感动。他对安卉心这样一个解约了多年的小明星尚且如此慷慨,夏桐实在想不通,这一次对沈吟,他为何能如此狠心? “傻女人……。”他握住她的手:“保护手下的艺人虽然重要,不过保护自己的女人却是每个男人都应该有的责任。在老板和男人之间,我自然选择了后者……正如事业再重要,终归比不过你。” 他的目光中,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光华,明晃晃的,望的夏桐一阵恍惚。 ***** ***** 云锦别墅二楼,沈吟刚刚走至楼梯口,就听到了几个女佣间的窃窃私语。 “哎你们知道吗?昨天的钟表展销会上,老爷身边竟然跟了个d奶嫩模,听说还不到十七岁。那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让老爷出尽了风头。” “老爷又换女友了吗?男人果然是越老就越色,上个月还是那个小明星linda,这个星期就换成了一个嫩模,还一个比一个年轻……。” “是啊是啊,而且我听说老爷早就想和夫人离婚了,只是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所以也就来不及提……。” “哎,你们说夫人真可怜啊!丈夫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算了,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能嫁进豪门,结果竟然被人下药流产,现在这婚还结不结的成,难说!”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 …… 沈吟握住拳,胸口一股怒气喷薄,正欲上前阻止,一双手却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沈吟回头,发现是母亲沈安蓉。 【14】请你放手 云锦花园草地正中央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头顶是一把巨大的遮阳洋伞,圆桌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瓜果。 沈吟与沈安蓉围着圆桌坐下,沈吟依然无法从刚刚的愤怒中抽神:“妈……她们那样说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沈安蓉喝下一口茶,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听也听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了。如今我还能生活在这精美华宅里,做着我安然的唐夫人,外人看着也是羡慕嫉妒的很。吟吟,妈妈很知足的。” “可是——。” 沈安蓉覆住她的手,满目慈祥:“吟吟,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知道吗?” “我……。”沈吟语塞:“我知道。”她低下头,目光有些躲闪。今天她之所以突然回来,正是为了母亲之前在电视节目上及警局里将流产事件闹大的事。昨天秦慕抉已经警告让她将这件事解决,可是现在真的与母亲面对了面,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吟吟,你不用担心”,沈安蓉笑着,目光中有着几分难掩的得色:“夏桐那个贱女人已经被我告了,律师说以目前掌握的证据和情况来看,那女人坐牢是坐定了。吟吟,你不知道妈妈有多开心,妈妈终于能为你报仇了!” “妈——。”沈吟覆住沈安蓉的手,迟疑的说:“妈,你真的不必要为我做这些的。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夏桐不一定就是那个给我下药的人,您这样一闹,反而让人觉得是我们沈家在咄咄逼人。” “吟吟——。” “妈,撤诉吧!”沈吟咬咬唇,打断她。 沈安蓉推开她的手,有些微诧:“吟吟,这是你自个儿的想法吗?” “这是我和慕抉共同的意思。”沈吟说:“慕抉已经决定婚礼照旧,他不怪我了,我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而讨厌我。妈妈,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起它了,就让它这么淡了吧。” “那怎么可以?!”沈安蓉生气起来:“吟吟,你怎么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软弱?你就不怕那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公然的踩在你的头顶上,做出更过分的事?” “可是妈……我好累……。”沈吟低头捧起了桌面上的茶杯:“你总是说,这是为我好那也是为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沈安蓉语塞。 沈吟坐到了她身边,将她保养得当,却依然显出几分苍老的手捂住了手心里:“妈,我已经29岁了,早就厌倦了娱乐圈里那些刺激的跌宕起伏,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现在的我,只想安静退出,然后嫁给慕抉,安心的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家庭主妇。我真的不想再将自己不再年轻的心置身在娱乐圈的风口浪尖里,你懂吗?” 沈安蓉张嘴,却是一片无言,半晌拍了拍她的手背:“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沈吟用力的点点头。 沈安蓉悄然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勉强同意,放过那个夏桐。” “妈妈你同意撤诉了?”沈吟语气中盛着难掩的激动。 “嗯”,沈安蓉微笑,不过又淡淡的拧起眉:“不过让我撤诉可以,但就这样子轻轻松松的饶过她,我可不答应。” “妈——。”沈吟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臂膀。 “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沈安蓉拍拍女儿的肩膀:“牢狱之灾可以免,但你之前怎么说也失去了一个孩子。让她当众道个歉,不算过分吧?” “妈……。”沈吟还欲再说,却被沈安蓉挥手打断:“你不用再替她求情了,这是妈妈能做的最大的让步。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和那个女人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沈吟见母亲神色坚毅,语气决绝,确实已经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只能点点头:“那好,我会去找夏桐商量的,尽量让这件事和平解决。”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些家常,缓解了一下从刚刚开始,就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沈吟缓缓喝下一口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妈,等我嫁给慕抉以后,你也和唐振邦离婚吧。我之前唱歌攒下了不少钱,足够我们娘俩下半辈子的生计了。即使没有他,我也能让你生活的很好的。” 沈安蓉摇了摇头:“不用了……。” 沈吟不明白:“为什么?他那样子对你,你何必再待在这个宅子里守活寡,仰人鼻息?既要忍受下人们的流言蜚语,又要面对一个不忠不贞的丈夫,您不难受吗?” “你不懂的……。”沈安蓉缓缓道:“一个女人到了我这样的年纪,爱情什么的,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至少现在的我,有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一个尊贵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可是——这些都是假的啊,妈你是个这么好的女人,一生中却都没有获得过爱情,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我很希望你能在头发花白之前找到一个真心爱你懂你的男人,陪伴你走完接下来的路。” “可若是找不到呢?”沈安蓉反问:“如果我离了婚,却找不到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在我背后翻白眼,戳脊梁骨,嘲笑我的贪心。” “妈,人要为自己而活,你何必管那些外人怎样想?只要你自己活得心安理得,活得潇洒幸福就好。” 沈安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几分意味的开口:“吟吟,你似乎对振邦很有意见?”她迟疑了一下:“你很恨他吗?” “我……。”沈安蓉的反问令她一顿,忽然有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即便此刻头顶悬着的太阳火辣刺眼,沈吟却只觉得冷。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过去的许多年,每一个被强暴的夜晚,她悄然的哭声。 闷闷地,不敢让人发现。 “没……没有……。”半晌,她开口,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哪有,爸爸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恨他?” “也是——。”沈安蓉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十几年来,他对我虽然谈不上宠爱,但待我们母女俩一直都是不薄的。当初你能够那么快在娱乐圈立足,蹿红,他在背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你怎么会恨他?” 看着眼前女人提起那个男人时,脸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和笑意。沈吟一时语塞,只能偏开脸,不再说话。 【15】似有转机 就在媒体们以为,沈吟流产事件能引申出更多内幕时,沈吟的母亲忽然站了出来。说决定取消之前对夏姓保姆的指控,只希望她能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站出来,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道一个歉。 此话一出,舆论方再一次偏向了沈吟。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在报纸上,新闻上,网络上连篇累牍的出现。有夸赞沈吟心怀宽广的;有赞美沈母以德报怨,教女有方的;有表扬秦慕抉能及时醒悟,抛弃过去恶毒的小三,重回正室怀抱的…… 与此同时,沈吟的新专辑《织心》的销售经过这一系列事情的报道,也以燎原之势迅速蹿红,其火热程度比过往任何一张专辑都要好,使得投资方也喜不自胜。 而大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夏姓保姆是否真的会答应沈母的要求,出来道歉? ***** ***** “你真的要道歉吗?”客厅里,顾颢然一边悠闲的躺在沙发上,一边朝嘴里喂着葡萄,瞅着身旁正拖地的夏桐问。 夏桐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嗯。” “不觉得委屈?”顾颢然说:“这件事你本来就没有做错,根本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的。” “只是道个歉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夏桐坐上了沙发。想起这些天来,她怕乖乖受到家门口埋伏的记者影响和骚扰,不得不将她先送到老师那里住。如果说道歉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宁愿委屈一些。 顾颢然蹭到了她身边:“可是夏桐,你知不知道,即使你道了歉,这件事短期内的影响也不会立刻消失。而且一旦你现了身,以后别人看到你出现,就会指着你的鼻子骂。而乖乖,也会被幼儿园里其他的孩子们嘲笑为‘杀人犯的女儿’。” 夏桐微怔,这些后果,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她闭上眼,靠上了身后的软枕:“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公布这张光碟的。因为里面的内幕一旦泄露,会有太多太多的人遭殃。我或许只是被人背后戳戳脊梁骨,受几声骂,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却可能是几近绝望的灭顶洪灾。” 顾颢然睁眼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将她搂进了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笨蛋!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儿我只能支持你。但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后,陪着你的。一旦你觉得痛到难以忍受,我就回来帮你。这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 a市电视台大楼前,此刻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的闪现着,其规模和影响力不亚于任何一个重量级明星的出场。 因为今天,沈天后订婚典礼流产事件的最终报道与真相,就即将在这里揭晓。 一早,沈安蓉便在女儿的陪同下,抵达了目的地。她一出现,无数的马克风和录音笔就递了上来。沈安蓉微笑的朝众记者挥手示意,便行色匆匆的进去了。 演播厅里,此刻也是人群攒动。蜂拥而至的粉丝与记者,将原本只能容纳几百人的会场,挤的人满为患。 其火热程度令一贯见惯大场面的主持人,也不禁咂舌。 化妆间里,夏桐透过墙壁上的投影电视,看到了演播厅里热闹的一切,手脚忽然有些发凉,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等一下,她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从未做过的事吗?她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来:“喂你好……。” “妈咪!”电话里传来夏乖乖欢快的叫声,“你在哪儿呢?” 即便隔着手机,夏桐也能想象电话那头自家女儿皱着眉头,一副纠结疑惑的模样,不自觉地的便笑出了声。 “妈咪在干一件很伟大的事。” “啊?真的吗?那妈咪你可要加油啊!”夏乖乖听完她的话,不疑有他,还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童话故事里,王子要救出公主,都要经过一番斩斩杀杀的,妈咪你也一定可以的!” 夏桐失笑,在夏乖乖的小脑袋里,所谓‘伟大的事’似乎只有王子拯救公主,骑士吻醒睡美人这些。简单,而又童趣。忽然之间,她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女儿,这样子的单纯无忧…… “嗯……。”夏桐笑:“妈咪会加油,斩杀一切敌人,然后拯救乖乖这个可怜的小公主……。” “唔——说话算话啊——。”夏乖乖皱起了小眉头:“乖乖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妈咪了,好想妈咪啊,妈咪你一定要胜利,然后接乖乖回家……。” “嗯。”夏桐点头,明知道电话那头的她看不到,但就像是自发的一般,给她承诺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乖乖的声音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掐断:“夏桐——。”是顾颢然的声音。 “嗯?” “我决定了——。”他说:“这一次如果你能胜利的出演播厅,我就——。” “啥?”夏桐直觉上开始冒黑线。 “嘿嘿……。”他贼贼一笑:“我就决定升级你为我顾少的新女友。” “……。” 已经有人在叫自己上台了,夏桐来不及回答,便挂断了电话。对着镜子,她努力的扬起一抹微笑,这才转身,朝舞台走去,迎接自己新的重生。 ****** ******* 演播厅的舞台上,放着两长条枣红色的皮质沙发。夏桐与主持人坐在这一边,而沈吟与沈安蓉则陪同坐在另一边。 这是一期谈话节目,主持人是一个30岁左右的职业女性。说话张弛有度,不偏不倚,将整场节目的气氛掌握的很不错。 聊天到最后,终于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道歉阶段。主持将耳麦递给了夏桐,示意她说话。 夏桐坐直了身体,紧张到背脊发僵。她抬起头,面对着眼下黑压压的人群,缓缓开口:“对于沈小姐这一次的流产事件,我表示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内心里的那点自私,以及对秦先生的过度迷恋,使得我当时做出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我……。” “啪!”她的话还未说完,沈安蓉忽然起身走到她身前,抡圆了胳膊便朝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16】颠覆全局 “贱人!吟吟想放了你,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这巴掌是我代她打的,像你这种破坏别人幸福,恶毒害死别人孩子的贱女人,就该去死!” 说着,又反手扇了一巴掌。 这一幕出现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连主持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沈吟惊讶的拉住沈安蓉时,夏桐的两边脸颊早已鼓起了两个红肿的大包。 现场混乱起来,但明显是一片喝彩声。不时有观众大叫:“打的太痛快了,像这种蛇蝎害死别人孩子的坏女人,就该去死!道个歉太便宜她了!” “是的是的,就该去死……。” 夏桐摸着自己的脸,表情木然,恍惚中,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演播厅的门忽然被重重推开,暗沉的光线中,夏桐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来。远远望去,比松还要俊秀挺拔。白色的聚光灯下,一张俊美魅惑的面孔渐渐地凸显出来。一身黑色的西装,优质的剪裁,使得他浑身散发出逼人的贵气,还有他刻意收敛住的霸气。 只是扫过整个演播厅目光中,却又阴沉的透着一丝邪气,如王者一般,凉凉的令人发憷。 竟然是顾颢然?夏桐呼的站起了身,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 看到她,他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后更加快的几分,大步跨到了她身旁。手揽住她的肩膀,就像是霸道的宣示着所有权。 观众席上一片疑惑的窃窃私语声。很明显,她们十分好奇于这俊美男子的来历。同时在许多女孩子的目光中,甚至出现了一片近乎于痴迷的仰慕。 夏桐咂舌,果然顾颢然的每一次出现,都要弄到惊天地泣鬼神,骚包到不行才甘心。只是她此刻担心的却是,他忽然的出现,不会是为了…… 见到顾颢然出现,沈吟也明显愣住了,站起身讷讷的开口:“顾总——。” 顾颢然冷淡的点点头,算作回应。十分识眼色的主持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向观众席解释道:“这位便是沈小姐所在经纪公司——nes的首席总裁——顾颢然先生。” 观众席里一声惊呼,痴迷的目光连成一片。 沈安蓉不甘心‘谴责蛇蝎小三’的大好气氛被破坏,忍不住嘲弄说:“你不会就是这女人新勾搭上的男人吧?那你可小心了,这女人的心恶毒的很,你小心将来被她啃得骨头都不剩。” 顾颢然圈在夏桐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闻言不怒反笑道:“噢?我倒觉得,此刻更应该担心自己安危的是沈夫人你——当然——。”他垂下目光看向身旁站着的沈吟:“还有joey你。” 沈吟退后一步,脸色发白。 沈安蓉尚不自知,“你什么意思?” 顾颢然笑,朝后使了使眼色,另一个男子从观众席走出,将一张光盘递至他手心。夏桐忽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忙伸手抓住他拿光盘的手臂,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 顾颢然与她对视,展唇而笑,慵懒温柔的笑意,明晃晃的,竟比阳光还刺眼。 他忽然低头,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吻住她的唇。夏桐没料到,被他吻了个正着,等到他终于放开她时。那张光盘已经递交到了主持人的手中。 女主持看着手中的光盘,有些迷惑。顾颢然解释说:“这张光盘里,藏有这整件事的真相。谁是真正居心叵测的第三者,又是谁在为了息事宁人而牺牲了自己,大家一看便知。” 光盘被交至影像师,不一会儿,演播厅里巨大的荧屏之上便出现了那日停车场的画面。沈吟看着那熟悉的一幕幕,脸色不自觉的发白,再发白。想逃,却无路可逃。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困兽般,只能绝望的站在原地,任由全世界的目光审视她所有的卑鄙与无耻。四肢不自觉的发凉,失去了一切知觉…… 当影像里的那个女人低声说:“而我也是贪心,当年唐振邦第一次侵犯我时,我才十六岁,处在花一般的年纪里,做着许许多多不切实际的梦。那一晚我拼死抵抗,本不想就范。可他在我耳边许诺说,只要我愿意陪他一晚,他就砸钱捧我做天后。他真的很懂得女人需要什么……。” 现场忽然噗通一声巨响,一个人直直的倒了下来。 “妈——。”沈吟一声尖叫,扑到了晕倒了的沈安蓉身旁,那惊惶的脸蛋,白的就像一个死去已久的人。 ***** ***** 一周后,nes大厦前,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以一种极为猖狂的姿态停下。 随即驾驶座的门开,穿着一身裁剪流畅的黑色衬衫的顾颢然走出,径直来到了副驾旁,拉开车门,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围不时有路过的员工艳羡的偷看几眼,窃窃私语声络绎不绝。 因为他招摇的举止,夏桐有些局促,伸手到他手掌时,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太夸张了。” 顾颢然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展露出一抹慵懒邪异的笑容,如同注射进一片璀璨的星火,熠熠生辉,惊艳至极。 他将她从车子里拉了出来,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低声说:“你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追到的宝贝,当然应该得意的炫耀一番。” 夏桐无语,只能被他半搂着进了大厦。刚入大厅,夏桐就能感觉到无数道灼灼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同时窃窃私语声更加的密切了,几乎连成了一片。 “听说在之前的电视节目上,顾总就亲自承认了夏桐是他的女朋友诶……。” “我以前就觉得joey流产的事情有点怪,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夏桐有顾总这么好的男朋友,干嘛还吃饱了饭没事干为了慕少害joey流产?明显就是joey在说谎嘛!” “就是就是……不过joey这次真的好惨哦,这些天多少广告商中止了和她的代言合同,听说因为她和干爹乱搞的事曝光,对青少年的影响很不好,现在已经被多家电视台封杀了!” “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 顾颢然充耳不闻身边或惊异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一路揽着夏桐来到了十二楼设计部。此刻里面已经坐满了设计师。 见到老板进来了,大家都站起了身。 【17】相执到老 顾颢然将夏桐拉到身旁,站定,微笑说:“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叫夏桐,我想你们应该都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介绍了。我今天来呢,是想告诉大家,夏小姐已经被nes重新返聘回设计部,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之中的一员。”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 顾颢然又说:“关于之前那场竞选,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对于结果我就不多评论什么,但我在这里想要告诉某些人。真正优秀的设计师,不是半夜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拍几张角度特殊的照片,然后再以舆论之口赢得胜利就可以的。况且这世上的坏事,只要做了,就不要妄想能够逃脱。nes内部的每个角落都有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监控摄像机,我不想揪出你,是不愿事情变得难堪,希望你好自为之。” 夏桐抬起头,看向此刻正站在角落里,脸色单薄的苏若,微微沉下了目光。 ****** ****** 夏桐一走出洗手间,却见mina只身站在玻璃幕墙边,长长青丝微微遮住姣好的容颜,一袭简约礼服萦绕着青丝妖娆。今天的她,似乎与平日不同,少了那份致命的性感,多了分小女人的娇媚。 她将一杯咖啡递给了她:“恭喜你。” 夏桐暖暖的握在了手心里:“谢谢。” mina用手肘撑在扶手上,眯着眼说:“我觉得有些闷,有没有兴趣陪我去顶楼吹吹风?” 夏桐笑:“why not?” nes的顶楼,几乎是整座a市最高的地方。从这里俯视着眼前这座繁华的都市,有着一种朦胧人梦,世间皆渺渺的意味。 mina闭着眼迎风站立了一会,忽然侧头看她:“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夏桐微怔,半秒后才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顾颢然。 夏桐点头:“是。”接着又歪着头想了一下,解释说:“他虽然总是表现的吊儿郎当,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样子。可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每次当我遇到困难和伤害时,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在他身边,我总会有一种被放置在手心里温柔呵护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迷恋。 mina笑起来:“你将他说得这么好,就不怕激起我女人本能的醋意,嫉妒的想要将他夺走?” “你不会。”夏桐微笑。 mina好整以暇的抱胸:“为什么?” “因为你的打扮和表情告诉我,你已经是一个深深陷入进恋爱中的女人。” mina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半晌又感叹道:“不过和顾颢然在一起,或许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和秦慕抉相比,他更懂得如何真正的疼一个女人。” 夏桐微愕。 “我有时候觉得,秦慕抉作为一个精明强干的商人确实是十分成功的,但若是作为一个情人,他却是完全的不及格。我总觉得像他那样的男人,即使真正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也不会轻易的将这份爱说出口,甚至连一丝丝表现的迹象都不会有。爱情上,他就像个初学的儿童一般,所以这一次才会被沈吟这样子愚弄。” 对于有关秦慕抉的话题,夏桐本能的想逃避:“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爱情专家在分析一般,我受教了。不过——。”她顿了一顿:“不过说真的,如今沈吟受了这样子的打击,估计在娱乐圈是混不下去了,以后你就会是nes当仁不让的王牌了。” mina摇摇头,满脸温柔:“不会——,因为过几个月我也要退了。” “为什么?”夏桐失声。 她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愉悦的情绪将周遭的一切所感染:“因为我要结婚了。” “结婚?”夏桐很意外,她真的没想到,夏宛琳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宣布要结婚:“和谁?” “向远”,她眯着眼对她笑,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自由幸福的气息。 迟向远…… 夏桐愣怔,她想起那个有着一双暗金色眼眸的少年,总是喜欢跟在夏宛琳身后,即使一次次的被斥责,被讨厌,被侮辱,却又从不放弃的倔强少年。夏桐微笑点头:“他很好。” mina开口,像是几分感慨:“当年夏家出事,一夕尽毁,过去的伙伴再无来往,亲戚朋友也避如蛇蝎。家里的佣人仆从一一遣散,夏家陷入绝无仅有的颓唐境地。在这种时候,只有向远一个人,还默默的陪在我身边,帮着我照顾爹地妈咪,丝毫也没有嫌弃。” “他爱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得到幸福也是理所当然。”夏桐说:“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在现在这种事业正巅峰的时候退下来。”毕竟现在沈吟一走,nes的王牌没有了,以mina这么多年在nes的经验与地位,得到力捧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她笑了笑,说:“当你以后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知道的。女人最想要的,不是事业上的功垂名就,工作中的百折不饶。她们费尽一生找寻的,不过是一双能相执到老的手。一旦她们找到了那双手,她们才会发现,过往苦苦追求的功名利禄,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废纸罢了。” 夏桐笑着沉吟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joey订婚的那天早上,苏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mina低头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苏若来的很晚,而且还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因为她平时上班都很准时,总是提前到,所以有同事还打趣她路上是不是看帅哥看的忘了时间……。” 来得很晚,并且神色匆匆? mina看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夏桐摇头:“只是有些事想不通,需要确定一下而已。” 【18】情到浓时 晚上吃完饭,顾颢然开车送夏桐和夏乖乖回家。到了家门口,夏桐正想下车去抱后座睡的昏天黑地的夏乖乖。 他却忽然俯身在她耳侧,压低了声音说:“不请我上去坐坐?” 嘶哑的男声低沉中透着一股暗夜般质感,循循飘入她的耳中,犯着诱惑的罪。一时间,夏桐的呼吸有些微堵。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当然知道他话中透着的意思。况且现在的她和他,已经是公认的一对,此刻她若是再拒绝,似乎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男人微灼的呼吸轻拂过她的颈项,与此同时,空气里也升腾起一种窘迫的暧昧。 今天,真的要和他,发生那水乳。交融的一切吗? 夏桐忽然有些害怕,脑子一片混沌。手掌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抵住了男人的胸口,微带喘息的说:“今天——不可以——。” 顾颢然迷惑的看着她。 夏桐一乱,开始信口胡诌起来:“因为我那个来了,不太方便……。”低垂着眼睫,几乎不敢抬头,脸蛋红了一片。 头顶一声闷笑,顾颢然松开了对她的掣肘,拍了怕她已几近僵硬的肩膀,说:“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挑起她的下巴,温柔的看向她:“我会耐心的等待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 ***** 夏桐几乎是失魂落魄的逃回了家,直到洗完澡,将乖乖哄睡觉后,依然无法从刚刚的车子里的紧张中抽神离开。 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她忽然觉得就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她不仅洗清了设计害沈吟流产的嫌疑,还答应了顾颢然的追求成为了他的女朋友,甚至于再一次回到了nes,做上了梦寐以求的设计师…… 只是,开心过后,心底里悄然的一点痛楚,却在这漫无止境的黑夜里,开始剧烈的席卷而来。 夏桐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心疼?明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很完美。可胸口却像是忽然破了个洞般,空落落的…… 赤着脚走到了客厅,夏桐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冰凉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进,喝的又快又急,喉间仿佛灼烧了般疼,她却始终恍然未觉。 窗外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趁着浓黑的夜色,越加的凄厉寒人。夏桐走上前,关好半掩的窗户,眼光随意的朝外一瞥,骤然顿住。 风雨飘摇间,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蓝色法拉利停靠在公寓楼前,车身在雨中泛着雍容而内敛的冷光,虽看不清楚车牌号,但夏桐一眼就认清了那是谁的。 与此同时,家里的门铃也响了起来,夏桐惊怔的放下酒杯,看着大门的方向,迟疑。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按门铃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开始朝门板狠砸起来,像是在发泄内心里浓浓的不满。 夏桐害怕这声音会吵到房间里睡觉的夏乖乖,终于还是走上前,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一个人影朝自己倒了过来,夏桐本能的尖叫,手掌推上那个黑影,拼尽全力的将他推开。 竟然是——秦慕抉! 濡湿的黑发凌乱错落的披在额头,那张惯常运筹帷幄的脸此刻竟惨白一片,伴随着几分不自然的潮红。长睫轻轻颤动,微蹙的眉眼显示了他的痛苦和不自然。单薄的衬衫黏黏紧贴在他身上,似乎刚刚才淋过雨。 “喂……你怎么了?”夏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他哼了哼,没什么反应。鼻息间萦绕着浓浓的酒气,似乎喝了很多。 这下,夏桐不禁犯了愁。现在是将他推出去呢?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的情怀,照顾一下这位刚刚失恋,酒后发疯的男人? 听着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的声音,夏桐叹了一口气。即使现在将他推出去,他又能怎么办呢?喝了这么多酒根本就不能开车,而且以他现在这种混沌不清的样子只怕也没有哪个计程车司机敢送。 想到这儿,夏桐半跪到他面前,一手扶起他的上身,一手半抱住他的腰,勉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秦慕抉醉的迷迷糊糊,眯着眼在她耳边笑:“呵呵……你是谁……是谁?” 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躯高大而精壮,重重的压在夏桐的胸前,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扶着他朝后退。慌乱之下,她一个不备,自己的右脚忽然绊了左脚一下。 “啊……。”夏桐身体失去平衡,直直的朝身后的沙发倒去。 几秒后,身体被一个男人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隔着浅薄的白衬衫,秦慕抉的体温源源传给她,而那张有如斧琢刀雕般俊美的男性脸孔就俯在了夏桐的上方。 两人急促的呼吸近在咫尺,滚烫的脸几近相贴,夏桐的手心发烫,心不由的慌乱。 挣扎着想推开他。 可手刚触及他结识的胸口,却被他反手一扭,扣在了身后,一个吻重重的压了下来。 “唔……。”夏桐睁大眼,愣神的瞬间,长舌便直驱而去,霸道的攫取她轻颤的甘甜。一如五年前,他总是出其不意的就侵入了她最脆弱柔软毫无防备的地方。 舌尖轻勾开她的红唇,和她一直闪躲的舌头缠绕在一起,他吮吸着,舔吻着,着她的唇瓣,力度让她隐隐泛疼。 夏桐想退缩,无奈却根本挣脱不开他有力的钳制。 如果不是他鼻息间重重的酒气,夏桐简直要怀疑他刚刚一切的狼狈,一切混沌都不过是故意做的一场戏。 男人的呼吸渐渐加重,开始不再餍足与只是唇舌相挑。粗粝的手掌顺着她卡其色的衣摆滑上了她的衣内,在背上摸索,沿着她脊背的曲线一直抚摸到她的粉臀,用手指划着圈。 温度越来越高,每移动一寸,夏桐便敏感的轻颤连连。 忍不住伸手握住他作乱的手,喘息着说:“秦慕抉,你放手……。” 【19】夜深人静 可这一点点微弱的阻止,哪里敌得过男人越来越急切的动作。就好比他此刻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滚烫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胸前。 夏桐有些害怕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伸脚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狠狠朝他踢去,秦慕抉一时错料不及,两个人拥抱着双双滚到了地上。 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停下,夏桐却没有感觉到痛,挣扎着动了动,身下却传来一声闷哼。夏桐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他,是以女上男下的姿势躺着在。 夏桐想爬开,可他的一双铁臂却固执的圈在她腰间。 秦慕抉忽然像是有了几分清醒。一直迷醉的目光终于渐趋清明,静静的打量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单手制住她的两只手,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而更让她窘迫的是,她卡其色的睡衣前的扣子早已被他扯掉了大半。此刻这一翻折腾,衣服半拉半扯间,露出了些许春色。 黑暗中,他的眼睛泛着一层噬人的冷光,对视着她。 夏桐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扭动了一下身子,局促想转移一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息:“那个……你醒了?” “嗯。” “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的。”夏桐说完就后悔了。该死的,现在她明明被他非礼,她不是应该羞愧的甩他一巴掌,让他滚吗?怎么现在还说出一句近乎于关怀的话? “嗯。”他淡淡的应。 “……。”夏桐腹诽: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吗? “那个……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响的声音。 秦慕抉顿了顿,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夏桐坐起身,整理好凌乱的睡衣。倾过身体,捡起了手机,屏幕上顾颢然三个字亮的刺眼。 她踟蹰按下接听键:“喂……。” “嗨……桐宝贝儿。”和她说话,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轻快活跃。 一股愧疚的心酸之感冒涌了出来,夏桐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很对不起他。 “怎么了?”她压制住语气中的哽咽。 “嗨没什么,只是现在外面在打雷,我怕你晚上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哭,所以打个电话安慰一下。” 夏桐低头笑,微微甜蜜:“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他又开始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交代她晚上记得锁好门,不要开电视电脑,早点休息少熬夜等诸如此类的话…… 夏桐听着,嘴角不自觉的便漫开一抹幸福的弧度。等挂断电话抬头,这才发现,秦慕抉不知何时已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黑沉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沉沉的审视,落在她身上。 夏桐挂断电话,有些尴尬。 他问:“打电话的是谁?” “顾颢然。”她不想回避。 “你和他在一起了?” “不可以吗?!”夏桐反问。 秦慕抉窒住,见她始终坐在地上,小心的扯着衣服,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白色的衬衫递了过去:“先穿上吧。” 夏桐低头穿好衣服,这才起身:“既然慕少你酒醒了,就请走吧。” 他喝下一口茶,没说话。 夏桐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禁又说:“我现在已经和顾颢然在一起了,慕少你这样子半夜出现在我家里,很——。”她顿了一顿:“很让人怀疑。” 他还是没说话,继续气定神闲的喝茶。 夏桐气结的坐下身。 秦慕抉的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整杯茶见了底,他才缓缓放下。 “我今天来……其实是……。”他顿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夏桐看向他,迷惑。 停了好久,他终于勉强开口:“是来说——对不起的。” “哈?”夏桐表情惊讶到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偏开脸,不知怎么的,半张侧颊泛起了一层微粉:“那次在医院里,我没有调查清楚就冤枉了你,真的很抱歉。” 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这个倨傲到天上的男人对她说对不起,夏桐觉得自己肯定是耳鸣了。她讪讪的说:“没事的,我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她又问:“沈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joey没事,只是沈夫人,似乎——很有问题。” ***** ***** 深夜,从英国直抵a市的班机准时抵达。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的旅客们皆有些疲惫,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个很高的少年,看上去起码有一米八五,身材却很纤细,让人总觉得似乎一阵风就能能吹跑。少年抬起头,狭长的乌眸微微眯起,里面有着让人心动的慵懒。一头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皮肤白到仿佛能看到其下蓝色的血管,一张脸极其的阴柔俊美,此刻正抿着唇掏出手机。 “喂?徐管家,我是慕泫——。” “……。” “我哥现在在家吗?” “……。” “嗯好的。” 少年挂断手机,漂亮的眉微微拧了拧,重又按下了另一个号码。 “喂聂胜吗?我是秦慕泫……。”语气中已经有了微微的冷意。 …… “我哥现在在哪儿?” ……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跑到那儿去了?” …… “好的,我知道了。” 少年挂断电话,转身拦下一辆计程车。狭长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戾气,平静而残忍。 ****** ****** 一大早,阳光便亮的刺眼,夏桐在这一片金色的温暖中醒来。难得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好的太阳。 夏桐拿手挡了挡眼帘上的光,睁眼便看到了此刻正在客厅的镜子前穿着衣服的秦慕抉。轻柔丝滑的瑞士alumo 200支双纱埃及棉泛着清新的光泽,迎亮处隐现的精致暗纹、特别挑选的纯色贝壳钮、他随意站立的挺拔身影,坚硬俊朗的轮廓,微敞的领口下健康的浅麦色…… 这个在清晨熠熠生辉的男子…… 夏桐的呼吸一窒。 【20】隐约挫败 察觉到了她的偷看,他回过头,意味的打量过来。夏桐有些狼狈的收回目光,说:“你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昨晚不是这件的。” 他一边系领带,一边慢悠悠地说:“一早让聂胜送过来的。” 聂胜送来的?他来过? 夏桐冲口道:“秦慕抉,你有病吧?”明明可以一早自己开车回去换衣服,还特地让人把衣服送到这里来,穿好了再走?除了有病,夏桐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秦慕抉看她一眼,难得的竟然没有和她呛声,似乎心情还很不错。解释说:“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所以得等你醒了再说——。” “哦。”夏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懒懒的回答。 他穿好衣服,就拉着她朝门外走,夏桐惊讶:“喂喂喂,你不会让我现在就这样子出去吧?” 不理会她的反抗,他依旧如以往一样霸道的将她拉到了楼下。夏桐此刻穿着的是一件单薄的睡衣,在家勉强还行,此刻晨风一吹,不觉得就觉得一阵凉飕飕,忍不住抱住了肩膀。 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购物袋,忽然半跪到她身下,语气有些僵硬的说:“把脚伸出来。” 夏桐瞠然,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低身在她脚边,不由得有些紧张,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你……你要干什么?” 他从购物袋里掏出那双买了块一个月的高跟鞋,面无表情的说:“当然是给你穿鞋了。” “可是……。” 夏桐的话还未说完,脚踝便已落进了他掌心,夏桐一慌,忙伸手抓上了身后的车,勉强保持住平衡。 秦慕抉低头替她穿好鞋,直到那双银色的高跟鞋完美的包裹住她小巧莹润的脚时,这才微不可闻的扬起了唇。又拿过另一双,替她穿上。 站起身,脸上的笑意敛去,变得很平静,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之前在医院,我害的你鞋子丢了。这双算是赔给你的。” “……。”夏桐无语,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哦……。”半晌,她讷讷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颢然说会送我另一双的……。” 秦慕抉难得不错的心情被彻底打破,他忽然又面无表情的弯腰,扯掉了她右脚的鞋。 夏桐被他这一系列行为弄得很是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既然有他送,那么这双鞋也就没必要了。”他说完,就欲扯另一只脚。 夏桐忙退后一步,嘴角抽了抽:“喂……这双鞋既然是你赔给我的,那现在就是我的。你以为送鞋是送大姨妈呢,想来就拿来,想走就能拿走的?” 这一次换秦慕抉面部肌肉抽搐了。 “好了,你快走吧!”夏桐穿上拖鞋,从他手上抓过那双高跟鞋,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乖乖马上就要醒了,我还要赶着送她去幼儿园呢!” 说着就转身,朝楼上走,他却忽然叫住她:“夏桐。” 夏桐停下脚步。 “昨晚我说来道歉,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 他靠在车旁,身侧的手紧的泛白:“我承认,这一次joey的事,让我觉得很挫败。” “……。”夏桐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昨晚才会那么失常的对你做那些事……。”他停了停,继续说:“曾经我告诉过你,让你小心顾颢然,其实并不是危言耸听。但我现在倒希望,一切只是我多想罢了……。” 【21】精神病院 十分钟后,蓝色的法拉利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公寓旁的花坛里缓缓的走了出来。 少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t恤,金黄的碎发耀着温暖的阳光,遮掩住那双撩人妖异的乌眸。唇角微微上挑,勾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是当那笑意触到夏桐上楼时的背影时,便缓缓缓缓地凉了下来…… ***** ***** 周末。夏桐提着满满的一篮水果,走进了a市第一精神病院。 按照事先拿到的地址,她正预备上楼,目光微微一转,注意到不远处花园里一个熟悉的背影。 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款式简约、秀雅。兀自静静的站在一棵梧桐树旁,无论周身有多少喧嚣的人群,她都像是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一样。 即使穿衣的风格变了很多,但夏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背影的主人——沈吟。 她踟蹰了一下,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吟回头,看到是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夏桐提起水果:“我来看看伯母。” 这才发现,原来就在这梧桐树旁正蹲着一个中年女人,披散着头发,一副呆呆的样子。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那头原本还乌黑发亮的秀发便已呈现出一片灰败的景象。 察觉到了夏桐的目光,沈安蓉怔怔回头,木然的眼睛盯了她几秒。就在夏桐感觉到不自在时,她忽然朝她嘿嘿傻笑起来,弯着的眼角带着几分温柔的意味。 沈吟对夏桐说:“等等我……。” 随后她走到自己母亲的身前,朝她耳语了一番,沈安蓉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起身走到了夏桐身前,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石凳:“我们过去说吧。” 夏桐点头。 石方桌旁,两个人围着坐下,夏桐看着不远处疯疯癫癫的沈安蓉,想起过往的一切,忽然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伯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早知道会害她变成这样,我当初肯定拼死也要拦住顾颢然,不让他将光盘公布出去的。” “其实这件事被公布或许并不算什么坏事”,沈吟看着远方,漂亮的眸子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桐你知道吗?”她转身看向她:“这些天我都睡的很好,不用再熬夜录节目,不用各个城市不停的飞,也不用再马不停蹄的到处赶通告……每天看看书,睡睡觉,闲时来这里看看我妈……我真的觉得很好……。” “……。” “之前我总是担心好多好多事,害怕肚子里的宝宝有一天生下来却被秦慕抉发现端倪;害怕唐振邦阴魂不散的骚扰和压迫;害怕曾经发生过的事被曝光……直到那一天,当所有事都坦诚开来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将手放到桌子上,脸上有着一种平和的美丽:“夏桐,我很平静,平静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这些秘密压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大白了,我觉得很轻松,像是是排出了一口胸口压抑了十几年的浊气一般的畅快。” 夏桐握住她的手:“恭喜你……。”又望向花园里的沈安蓉,声音低了些:“但真正受伤最深的,却是伯母。本来就一生坎坷,现在又疯了。” 沈吟笑起来:“疯了就疯了吧,我有时候还挺庆幸她最后的结局是疯掉。”她的目光望着远方,缓缓放柔:“至少疯了就可以忘记过去所有的事,如果没有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当初,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夏桐看到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凑到了沈安蓉旁,两个人双双蹲在梧桐树边,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时传来几声愉悦的笑声。 沈吟掩唇:“那个老伯伯姓王,之前是个老工程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精神出了问题,就被送来了这里。我妈妈和他很合得来,两个人总在一起说悄悄话,认真到连我这个女儿都不理。” 夏桐笑出了声:“或许还能发展成一段相濡以沫的黄昏恋呢。” “这样倒也不错。”沈吟说:“我妈妈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爱情,年轻的时候被男人骗,后来终于结婚了,以为可以幸福了,却不料被自己的丈夫生生打入了冷宫。如今若是能在这里找到一份真爱,她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夏桐点点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唐振邦后来……有没有到这里来过?” 闻言,沈吟眼中的柔意立刻变冷,冷嘲一声道:“他怎么会来?他是巴不得我母亲能赶紧滚离唐家,那样他就能接他年轻的小女友进家门……。” 夏桐:“……。” 沈吟搁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握紧:“其实他不来也就算了,我没有指望过他会对我妈妈有什么感情,只是——。”她的语气忽然有些哽咽:“只是他不仅不来,还专程委派律师到这里来,逼着我妈签离婚协议书。” “什么?!”夏桐惊讶的捂住嘴:“最后签了吗?” “嗯。”沈吟点头:“你也知道的,我妈现在傻傻的,她哪里会签什么离婚协议书。于是几个律师就按着她的手签下了字。” 听到这儿,夏桐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她从来就知道唐振邦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是从未想过他竟然会冷血无情到如斯地步! “算了”,夏桐安慰说:“这场离婚,对于你妈妈来说,也算是一场解脱。她被唐家禁锢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自由了。” “算了?!”沈吟冷笑:“唐振邦既然敢这样子对我们母女俩,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见她眼中闪过几丝嗜血的冷意,夏桐心一惊,忍不住开口:“你……。” “你放心。”她打断她:“我不会傻到触犯法律,牺牲自己来给他陪葬的。我既然要教训他,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我不仅要让他散尽家财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就让他下半辈子在牢里悔悟吧!” 【22】戾气少年 走出医院时才发现外面已经日薄西山,夕阳无限了。 因为晚上七点和顾颢然还有约,所以夏桐不由得的加快了脚步。匆匆朝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从医院走至车站途中要经过一个无人的小巷。这里明显是一片老式住宅区,几层楼高的建筑皆是用泥砖堆砌而成。表面的白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青色的砖石,颜色看上去有些晦涩暗淡,不同于城市建筑的精致奢华,倒也别有一番简约古朴的风韵…… 就在夏桐快要走出小巷时,忽然背后一阵闷痛,像是被人狠狠的抡了一棍子,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再次醒来时,夏桐只觉得自己好像陷身于一方窄小的空间里,漆黑到什么也看不清。手臂被反绑在身后,紧勒的手腕只是随意的动一动,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即使什么都看不清,夏桐还是能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喧嚣而吵闹。 心脏在胸口里一刻不停的狂跳,一股由心底蔓延开的冰冷使得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桐想张嘴叫人,喉咙里含着声音,却发不出,因为就连嘴巴也被牢牢的封紧了。 绑架?勒索?拐卖? 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涌了出来,令她全身都紧张到绷紧。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门开的声音,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照射下,夏桐看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从门外走进。 其中的一个影子问:“这个就是泫少要的女人?” “嗯,别废话,先带过去吧。” “好。” 接着那两个影子便一左一右的将她抬起,夏桐赤红着目光,想要挣扎。可却发现身体虚软的就像一滩淤泥,动一下就会累的气喘吁吁。 她被下了药? 还未等她来得及想清楚,她便已被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影子扔进了一间包房。砰的一声响,她被重重的摔到地上,臀部一阵剧痛。即便此刻光线昏暗,但她却依然能察觉出环境的不同寻常,甚至说是诡异。 因为当她抬起头时才发现,此刻身前起码有十几双男人的精光死死的盯灼着她。而就在她的正前方,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俊美少年正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手搂着怀中美人的纤腰,一手端着酒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但夏桐却依然能从他颀长的身形中读出彰显的奢华感。他微微俯下头不知在美人耳边说了什么,惹得美人掩唇一笑。一双狭长的乌眸,在暧昧的暖色调光线下,却依然精湛清明的过了分。 听闻到声响,他缓缓放下酒杯,朝地上的夏桐看了一眼,随即朝她款款走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夏桐的脑子里,有一千一万个问号。她为什么会被劫持到这里,这个少年是谁?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少年像一只优雅的豹子一般,缓缓走到她身前,弯下腰,眼睛一瞬不瞬的停留在她的面孔上,如同审视猎物一般。 扬唇,戏谑的问:“你就是夏桐?” 他此刻的神情既不凶狠也不残暴,语调甚至还有点儿温柔,可是夏桐注视着他的眼睛,却从心里凉到了底,几乎要不可遏止的发起抖来。 见她半天不说话,少年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伸手将她嘴巴上的胶条撕扯开。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夏桐害怕的朝后退一步,惶恐他会对自己不利。 他笑,伸出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紧接着,大手左右晃动了一下,夏桐在他大力之下,被迫左右转动起头颅。 “你放开我!”因为他近乎于野蛮的动作,夏桐忍不住愤声指责,无奈手却被反绑着,根本反抗不了。 半晌,他终于松了手,退后一步,表情慵懒中带着股邪气:“喜欢和男人做。爱吗?” 他问的太过赤。裸,以至于夏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什么?” “喜欢和几个?”他继续问。 “……” 他重又坐上了沙发,交叠起双腿,无一丝瑕疵的面颊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指了指身旁围着的一圈高大男子,说:“喜欢哪些就挑吧,今晚我会让夏小姐你度过一个绝无仅有的美妙夜晚的。” 夏桐震惊的睁大眼,说不出一句话来。饶是再迟钝,此刻的她也明白了过来。 这个她连身份都不知道的诡秘少年,想找人强暴她?而且——就在这里? 见她半天不说话,他又眯着眼笑起来:“或者夏小姐,你喜欢人多点,玩刺激的游戏? 他低下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只是矗立于周身的大群男子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缓缓朝夏桐围过来。十几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如一个黑暗的牢笼般,将她牢牢锁紧。 男人们一边靠近,一边亟不可待的脱着衣服。领带,西装,裤子被他们一一扯掉,露出了其下精实壮硕的身体,每一个都结实有力,肌肉纠结到让夏桐感觉到恐怖。 此刻她真的感觉到危险在降临…… 一双大掌握住了自己的脚踝,夏桐就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尖叫:“放开我!” 那掌用力一拉,她被生生扯摔到地上,接着更多双手朝自己袭来,夏桐又惊又怕又怒,急切的想摆脱眼下的困境,却根本无能为力。 而那白衣少年,则兀自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幕由自己导演的戏码,似乎很愉悦。夏桐死死地盯住他,忽然觉得那双邪美的乌眸有些似曾相识。 不觉晃神。 外衣被扯破,露出了贴身的内衣,一双双手再一次侵犯的过来。 夏桐尖叫,挣扎,怒骂,却毫无效果。那少年看着她,每当她脸上的惊惶多了一分,他嘴角的愉悦便会加深一分。 【23】秦小少爷 就在夏桐几近崩溃之时,包厢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一群警察涌了进来。 “都住手,给我把手举起来!” 警察们蜂拥而进,使得夏桐身旁围着的男人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动作,赤着身体站起了身,双手举过头顶。 “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卖淫,都给我出去!” 为首的一个警官握着手枪,凛然走出,朗目一扫,便注意到了沙发上的白衣少年:“你——也给我站起来。” 少年神色依然淡淡,似乎没什么反应。他身旁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闻言,忍不住站出来说:“警察先生,这位是——。” “林叔,不用——。”少年站起身打断他,对警官说:“我跟你走。” 转身的那一刹,夏桐恍若从他俊美的唇角,察觉到几分微笑的弧度,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 ***** 帝升,秦慕抉处理完一项合同方案,站起身,正欲出门。却正好碰到了走进来的聂胜,见他走的匆忙,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问:“发生了什么事?” “慕……慕少……。”聂胜低头:“泫少爷出事了。” 秦慕抉沉下目光,“说下去。” “今天下午,安青那边的警署发现有人在酒吧里卖淫,于是将人抓了回去,其中……。”他停了一下:“其中就有泫少爷。” 卖淫?秦慕抉拧眉,想到自己那个纨绔胡闹的弟弟,就觉得头疼。他才刚刚回国几天?就能惹出这种事来? “他们现在在哪儿?” “还在安青警察局关着,慕少……需不需要我找人去通融……。” “不用!”秦慕抉挥手止住,回到黑色的皮椅上,坐好:“这次就让他好好在警察局里待几天,让他长点记性。不然他以后只怕会更无法无天!” “可是——。”聂胜有些迟疑:“慕少,这次被关进去的还有一个人。” 秦慕抉看向他:“谁?” “据说夏桐小姐这一次,也被一起关了进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他站起身,面上有着几分掩不住的惊讶:“她怎么也被扯了进来?” “慕少要不要去看看?” 秦慕抉沉吟了一下,转身拿过椅子上的西装,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 ***** 警局里,一脸横肉的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少年吼道,“说,是不是你强迫这位小姐的?!” 夏桐坐在一角,身上包着一件警服,一个女警员安抚的陪同在她身旁。 那少年叠起双腿,神色悠然而高贵,不像是在警局里被问话,倒像是在参加一场高雅的宴会。乌眸朝不远处的夏桐淡淡一扫,笑的嘲弄而无害:“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过这位小姐,是她自己主动向我的手下献身的,我想这个答案已经够清楚了吧?” 夏桐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竟然——可以这样睁着眼说瞎话? 不禁激动的辩驳,“你撒谎!” “哦?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撒谎?”少年抱起臂膀,目光与她对视:“还是你能从刚刚包房里拉出一个人来,证明夏小姐你的的确确是被我强迫的,而不是自愿献身?” “我……。”夏桐语塞。她怎么可能找出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刚刚那包房里的所有人摆明了都是这个少年的人,她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 “那地上的绳子怎么解释?”横肉警官犀利道:“如果这位小姐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话,应该不会使用这么粗鲁的东西吧?” “大叔,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之间流行一种十分有趣的游戏,名叫sadomasochism(性。虐。待)。我们只是恰好在玩这种游戏时,被你抓到而已,而且——。”他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里,有着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戾气:“而且眼前的这位小姐,当时还玩的很开心呢。” “你——。”夏桐被他这一番话,激的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一个小警员走了进来,俯身在横肉警官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那警官的目光从最初的惊讶,到畏惧再到谄媚,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 他忽然站起了身,指着少年身后的两个警察说:“还不快给他秦小少爷松绑!”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莫名其妙。 “听不懂我的话吗,还不快动手!” 警察这才反应过来,极快的替秦慕泫解开了手铐,少年站起身,依然一副悠悠然的表情。那横肉警官一反刚刚的刚正不阿,变得极为谄媚小心,跟在他身边说:“秦少爷,您怎么不早说您的身份呢?您看看我……差点就误抓了好人……。” 夏桐眼见着这大逆转的一幕,只觉得瞠目至极,忍不住开口:“真的是他逼迫我的——。” “你闭嘴!”横肉警官朝她伸出一根肥肥的手指,怒目圆瞪道:“堂堂帝升的秦二少爷,犯得着去强迫你这么个又丑又老的女人吗?” 夏桐顿时无语,这变脸的速度啊,还真是比火箭还快。 只是——她忽然皱眉,帝升的秦二少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秦慕抉的确是有一个名叫秦慕泫的弟弟存在。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一脸邪气的少年? 夏桐怔然的抬头,还未带她来得及看清,审查室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走进了一个轩昂高大的男人。 充满英气的眼睛,坚挺的鼻梁,性感有型的唇瓣,再加上坚毅有形的下巴,构成了一张令全天下女生一见就会倾倒的俊脸。除了秦慕抉,还能有谁。 秦慕泫回头,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眼里的戾气稍匿,刚预备朝他走去。却见他直接掠过他,走到了夏桐身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皱着眉问:“有没有什么事?” 夏桐抬头,表情有些愣愣的:“还好。” “嗯。”他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见真正的正主来了,横肉警官更加谄媚的迎上去:“秦先生啊,您不用担心。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您的弟弟是无辜的,事实上是这位小姐——。” “我可以带她走了吗?”秦慕抉转身,打断他的话。 横肉警官一愣,好久才回过神来:“这……这……。”如果要确定秦二公子没罪,就只能判这个女人故意在酒吧卖。淫。可现在看这秦大公子的神色,似乎紧张这个卖。淫女要比紧张自己的弟弟更甚,不觉的就犯了愁。 半晌:“您想带走就带走吧……。” “嗯。”秦慕抉冷淡的点头,抓着夏桐的手就朝外走。横肉警官又不甘心的问一句:“那秦二公子呢?” 秦慕抉停下脚步,此刻他正好走到了秦慕泫面前。白衣少年单薄的站着,脸上的表情好似漫不经心,却始终抿着唇,倔强的沉默着,似乎在暗暗隐忍着什么。 他开口,语气略有些残酷:“他的话,您想关几天就关几天吧……。”说完再不看他,直接拉着她走出了警察局。 ****** ****** “你有没有怎么样?”路边,秦慕抉将她按到了花坛旁坐好,神色担忧的问。 “没事……。”夏桐说着,不由自主的将手藏到了身后,即便如此,却依然没能逃过男人锐利的深眸。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只见白净的皓腕满满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勒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的目光深凝,半晌:“你等我一下。” 十分钟后,车子上,他将她的手摊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的上着药膏。夏桐有些躲闪:“不用这么麻烦的,这些伤过两天就会好了。” 他沉下脸:“听话。” 夏桐噤了一噤,虽觉得这行为对于现在的她和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暧昧的过了头,却也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一边低头上药膏,一边不经意的说:“他从小就是被父亲宠大的,所以做很多事都不知道轻重。等他回家,我会去说他的。” “嗯。”夏桐点点头,脑海中浮起那少年满是戾气的眸,忽然想起了之前沈吟对她说过的话:秦翰生在慕抉六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少女,然后疯狂为其倾心,迷恋到连自己妻子达茜夫人生病都不顾。最后还和那位少女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慕抉的弟弟——。 “或许——。”她踟蹰的说:“你可以试着关心一下他,不知怎么的——。”她凝眉:“我总觉得他的目光看起来……。”一片荒芜。 “关心?”秦慕抉冷笑的打断她:“就是因为从小我父亲太关心太宠他了,才会让他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我指的不是那种关心,是——。”后面的话被她堵在了喉咙里,这本是他们秦家的家事,与她无关,她不该多话的。 “我知道。”上完药,他放开她,似乎不愿再多谈。拿出车钥匙,问:“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用……。”夏桐忙摆手:“我坐车就可以了,这里离我家很近。” 不顾她的阻止,他执拗的问:“去哪儿?” “颢然说要接我的。”夏桐使出了杀手锏,现在的她和他之间,实在不该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联系了。 秦慕抉开车的手一僵,随后:“好吧,路上小心点。” 【24】专制男人 当夏桐坐车到家门口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公寓楼前,一个黑色的身影背身站立,斜斜的影子正被路灯拉长到青石板路面上。 蓦地抬头,夏桐才发现,有个男人挺立在路灯下,看着她。不觉得吓了一跳,待她看清来人是谁时,这才平静下来。 “你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黑影中又跳出了一个声音:“妈咪!” 一个圆圆的小球从男人怀里拱出来,不正是自家的女儿,夏乖乖。 夏桐从顾颢然怀里接过乖乖,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她今天竟然忘了去幼儿园接她!就是因为今天晚上那场劫持,打乱了她所有的事。 不禁感激的说:“谢谢你帮我接了乖乖。” 今天的顾颢然少了平日里的那份轻挑,意外的有些沉默,拧着眉问:“为什么不开手机?” 夏桐微愣,手机?她明明没有听到任何手机铃响啊! “你给我打过电话吗?”她困惑的问。 顾颢然顿住:“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夏桐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几个小时,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分每秒都害怕你会出什么事,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他脸色阴郁,愠怒中又含着几分焦急,面色也气得发白。 夏桐忽然意识到,或许她在被绑架时,手机就已经掉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夏桐忽然有些愧疚和心疼,空出一只手握住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今天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来不及和你联系。” “遇到了什么事?”顾颢然反手握住她。 “我……。”夏桐顿住,她不能告诉他,她差点被强暴的消息。否则她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今晚的那些男人做出之前对许辰做过的事。 想到这儿,她解释说:“没什么,只是在路上遇到劫匪,抢了我的包,后来劫匪被警察抓住,我也跟着去了趟警局。而手机可能是在抢包的途中不小心弄丢了吧。” 他闻言,神色这才松了松:“那就好。”随后又心有余悸的说:“下次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别让我紧张知道吗?” 夏桐笑着点点头:“嗯。” ***** ***** 这天工作到中午,夏桐正预备收拾东西去吃饭,办公室里的一群女人却又开始兴致勃勃的围坐在一起,聊起了报纸上的八卦。 “喂喂,你们看到今天的社会新闻了没有?”八卦女a神秘兮兮的说。 “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八卦女b问。 “看这个消息——”,a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安青警署行动果决神勇,两小时内剿灭三大淫窝’。” “戚——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闻呢,这警察再怎么英明神武,抓贼捅淫窝,关我什么事?” “关系可大了!”a女说:“你看这里。” “啊?我亲爱的小泫泫竟然去那种地方——。”b女握住报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枉我从小就将他视作我的梦中小情人,他竟然也去嫖妓?!” “得了吧——。”众女嗤之以鼻:“人家秦二公子秦慕泫正值年少,还没满二十岁,比杨大妈你小了十来岁,还梦中小情人?恶心死个人!” b女愤慨:“小十来岁怎么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在爱情里,身高不是差距,年龄不是距离吗?况且我听说这秦二公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在缺少母爱关怀的环境下长大,说不定人家就爱这口具有母性关怀的女人呢?” 众人默哀。 忽然一个声音惊讶的跳了出来:“诶……你们快来看看这张照片,这个卖。淫女好眼熟啊……。” “啊我看看……我也觉得很眼熟诶……。” “啊!我知道了!”快嘴芊芊不疑有他,声音不经过大脑就从嘴巴里跳了出来:“这个女人和夏桐姐姐好像啊……!” 话音刚落,芊芊就被身旁的某个同事用力一扯,芊芊诧异的朝她看去,却见她脸色僵硬的对着自己使眼色,更加困惑起来。 闻言,夏桐收拾东西的手也猛然一顿,还未等她来得及多想,桌子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顾颢然,夏桐按下接听键。 “在哪里?”他劈头就问,语气有些僵硬。 “在办公室,正准备去员工餐厅吃饭。”夏桐老实回答。 “好,就待在那里,我现在去找你。” 呃……等等,夏桐刚欲阻止,电话便已被切断,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夏桐放下手机,茫然。 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刚刚还围在一起讨论着八卦的同事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几张看了一半的报纸,摊放在桌面上。 夏桐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刚欲抓起报纸,一张照片闪现而出,瞬间冲击了她一切思考和感官。 那是一个低着头的女人,披着的黑发如稻草般挡在脸前,神色苍白。精致的套装被撕扯的支零破碎,露出的肌肤上也隐约泛着红色的抓痕,可想而知之前受到过怎样残酷的对待。最为关键的是,即使那张照片被记者们有意的模糊化了,但夏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正是昨天遭受劫持,险些被设计强暴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 夏桐被冻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夏桐猝然抬头,当看到此刻正站在门口的顾颢然时。竟像是下意识般,将报纸藏到了身后,讪讪一笑:“你来了?” 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男人的目光微沉,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来找你一起吃午餐。” 夏桐迟疑:“去哪里吃?” 他答的简洁:“员工餐厅。” 呃……,夏桐好奇。在她的印象中,眼前的这个大少爷对食物有着近乎于苛刻的挑剔。一般的餐厅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是员工餐厅这种吃大锅饭的地方。 “你确定?”她问。 “当然!”他上前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语气霸道:“现在我要你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我身边,一刻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顾颢然,你可真专制。”夏桐小声嘟哝。 他在她身边低低笑起来…… 【25】他都知道 一走进员工餐厅,夏桐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马上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只要她和他一走到哪儿,哪儿就静的像周围全是死人,连呼吸声也没有。 即使夏桐刻意屏蔽,但依然还是能不小心的接收到n条嫉妒羡慕恨的射线光芒。她淡定忽略。 两个人抱着盛好的饭菜,面对面的坐上了一张桌子。顾颢然想了想,又端着饭盘坐到了她沙发座位的外沿,与她同坐成了一边。然后掩在里面的手一把捂住夏桐另一只空着的手。 哎哟妈呀,这也太甜蜜了。夏桐的心漏跳了两拍。 侧脸瞪了瞪他,却收到了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心情不由得也变得很好,肚子也不饿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 夏桐低头吃东西,似乎也忘记了中午因为报纸弄糟的心情。 吃到一半,顾颢然忽然低头,注视着她的脚,问:“高跟鞋找到了?” “呃……。”夏桐愣了半秒,这才明白他指的是她那双在沈吟流产那天,因为秦慕抉,丢失在医院里的高跟鞋。今天早上她出门出的急,一时慌了神,竟然不小心穿上了后来秦慕抉赔给她的另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夏桐踯躅,此刻她若是说了实话,只怕这男人心里会胡思乱想。索性顺口道:“对,后来有一个在医院做清洁的大婶捡到了这双鞋子,就还给了我。一直忘了和你提。” “嗯。”他点点头,脸上隐约滑过一丝浅浅的失望。刚刚还笑嘻嘻的脸上,此刻半分表情也没有,深沉的让人看不透、摸不明。 就在气氛略显僵持时,一个身影忽然窜进了员工餐厅,握着一张报纸,表情很兴奋的对着夏桐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同事说:“诶……你们看到了昨天的新闻了吗?” 声音的主人名叫箫月月,外貌清纯可人,留着过肩小卷发,长长的指甲永远都推砌着各式各样花纹繁复的水晶甲。她的个性就是八卦,大嘴巴,唯恐天下不乱,办公室里各式各样的八卦周刊新闻之所以能够传播,她在其中出的力绝不小。 “劲爆啊劲爆,我们的总裁夫人竟然昨天在一个酒吧被警察抓住,你们猜猜是为什么?” 桌子上的同事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箫月月,又不自在的瞅了瞅不远处背坐着的夏桐,开始不停的朝她使眼色。 哪知此刻的箫月月正处在八卦的风口浪尖上,目光兴奋到发红,哪里还能收到同事们善意的提醒。继续大嘴巴道:“竟然是因为卖。淫!你们能想象吗?堂堂总裁夫人的第二职业,竟然是酒吧里的小姐,而且听说昨晚是激战十几个猛男,被抓到的,真是太重口味了,哈哈哈……。” 刚刚还略显嘈杂的餐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箫月月猖狂的笑声,近乎诡异。 夏桐坐着,只觉得每一分钟都缓慢的好似在刀锋上行走。她不敢抬头,也不敢侧头去看顾颢然的脸,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却觉得愧疚无比。 身旁的男人豁然站起了身,却被夏桐扯住。她坐在原地,仰着头看他,低低道:“别这样。” 出乎意料的,此刻的顾颢然脸上并没有夏桐想象的怒火中烧,而是十分平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的拉开了她的手,转身朝那个大笑的身影走去。 看到一众同事脸上被自己的‘八卦消息’震到的惊讶表情,箫月月满意的拍拍手,转身正欲走,目光却在看到眼前高大俊挺的身影时,瞬间定在了原地。 脸色憋得通红,箫月月结结巴巴道:“顾……顾总,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颢然悠然抱臂,随手扯下她胸口的铭牌,看了看:“宣传部策划经理,箫月月?” “是……是……。”箫月月的声音更抖了。 “箫经理,我似乎记得nes内部有明文规定严禁传播任何与工作无关的流言八卦……。” “是是……。”箫月月低头,抹汗。 顾颢然微笑:“那你觉得我该对你刚刚不负责任的言论,着以什么样的处罚? “顾总……我……。”箫月月想解释,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讷讷道:“顾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顾颢然笑的轻柔:“我想,箫经理应该没有以后的机会了。” “什么?!”箫月月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半晌一把上前,抓住了顾颢然的袖子:“顾总,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我还要指望着这份工资……。” “箫经理,我不喜欢被无关紧要的人碰”,顾颢然盯着她紧抓的手指,目光泛冷:“请你松手。” 迫于他强大慑人的气场,箫月月不由自主的便松开了手,目光失去了焦距。 解决完箫月月,他又重又握紧了报纸,对着整餐厅的员工,朗声道:“nes的每一个员工,都是我们花重金请来的优秀人才。我想大家既然担得起优秀二字,自然是有明辨是非的眼力的。不过一张相似的照片,就能人云亦云将某些肮脏不堪的话语诽谤到夏小姐身上,真的让我很失望。大家如果真的闲到无事可做,就请自动请辞,nes方面绝不强求。” 闻言,餐厅里的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顾颢然将手中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大步走到了夏桐身前,将她拉出了员工餐厅。 ***** ***** nes大楼,天景办公室。 顾颢然抱臂站于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众生渺渺,始终抿着唇没说话。 夏桐跟随他进了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办公桌上的两样东西。一个是一个精美的盒子,另一个则是箫月月刚刚在员工餐厅里握着的那份报纸。 “你……。”她忽然有些哽咽,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26】伪娘明星 顾颢然转身,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的扫了一遍,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打开那个盒子看看。” 夏桐低头,掩了掩酸涩的鼻子,走上前,打开盒子,又是一愣。 里面竟然是——那双在医院里遗失了的高跟鞋! “你……我……。”夏桐握着鞋盒,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颢然走到她跟前,低低说:“听说你鞋子不见了之后,我去了好几次医院,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了这双高跟鞋。” 夏桐眼圈微微泛红,她刚刚却还那样子骗他,她真该死! “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解释,你却始终不说真话,夏桐——。”他低下身子,与她额抵着额,神色间有些迷离:“你让我觉得有些挫败——,我刚刚一直在想,我到底有什么没有做好,让你这样的无法信任。” “不,你很好——。”夏桐慌乱的打断他,重又垂下目光:“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该这样子骗你……。” “那好”,他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重又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腿上,低低说:“现在我谁的话都不信,什么新闻也都不放在心里。夏桐,我只听你说的,只相信你告诉我的事实。”他顿了一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夏桐躲闪着他投射而来的视线,有些难以启齿:“那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夏桐!”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吗?” 顾颢然郑重点头:“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无法容忍我对自己女朋友的无知与不了解。” 夏桐沉吟了片刻,终于缴械投降,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一一道来,当然她刻意隐瞒了后来秦慕抉的出现。 “你说秦慕泫昨晚在小巷里劫持了你,然后还派人强暴你?”顾颢然皱眉,眉目间多了分微愠与戾气。 “是。”夏桐说:“顾颢然,这件事你就别闹大了。我觉得他应该只是少爷做久了,喜欢抓人耍耍罢了,以后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顾颢然摇摇头:“夏桐,这你就不懂了。对于阿泫,我比你更了解。他虽然纨绔不懂事,但不会这样子在大街上随便抓个人耍着玩。他盯上你,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阿泫?他称秦慕泫为阿泫? 夏桐忍不住问:“顾颢然,你和秦慕泫很熟吗?” 顾颢然顿住,神色有些僵硬的否认:“不算很熟,只是家族聚会时偶尔会碰上,聊过一两次。” “哦……。”夏桐点点头。 “不过虽然不熟,他秦家小霸王的称号,还是声名在外的。你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他从小就被秦翰生宠的太厉害,都有些无法无天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继续说:“这件事既然你不希望我插手,我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但我会适时的警告他。还有你——。”他加重了语气,“下次若是秦慕泫再对你做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着我,知道吗?” 夏桐在他怀里重重的点点头:“嗯!” ***** ***** 报纸上的卖。淫新闻因为顾颢然的暗地里授意,被封锁了过去。也有相关记者出来澄清说,照片中的‘卖淫女’非顾总女友,而是另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自此,夏桐才深深的体会到什么才叫做万恶的资本家,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该有多少无辜的民众被假象愚昧过去啊。 这天晚上,三个人正坐在一家餐厅里吃饭。夏乖乖忽然攥着一本杂志,对着上面的一张海报,口水直流。 夏桐凑过去,发现那是最近一个很红的偶像明星——花熙。一张脸嫩白的就像堆了几层面粉,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再配上一张潋滟薄唇,妩媚的不像个男人。但近来这种中性风在娱乐圈似乎十分走俏,特别受那些90后青少年的青睐。当然同时也俘获了像夏乖乖这种00后婴幼儿的喜欢。 “妈咪……。”夏乖乖一边摸着那张海报,一边垂涎的说:“乖乖长大了,要嫁给他。” 夏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那男人看上去跟你妈我差不多大,你嫁给他,你让我情何以堪?” 顾颢然叠着双腿,悠闲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闷着乐。 “况且——。”夏桐又开始毫不留情的打击自家女儿尚未成形的审美观:“况且那男人有什么好的?细胳膊细腿,身无二两肉,揍一拳就像是柔弱的要晕过去一样。男人弱成这样,真是太悲剧了。” “妈咪!”夏乖乖愤慨了:“不准你这样诋毁我的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夏桐被雷焦…… 顾颢然闻言,忍不住凑了上来,伸手亮了亮自己手臂上宏伟的肌肉。得意洋洋道:“所以说找老公还是该找顾叔叔这样的,又男人又man又有体格,能够——。” “闭嘴!”夏乖乖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他的额,一副愤怒小火焰即将爆发的模样:“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问题,你这男人少插嘴!” 顾颢然泪奔:/(ㄒoㄒ)/~~ 夏桐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乖乖从伪娘的邪路上拉回来,于是她继续语重心长道:“你看这男人,唇红齿白的,长得比女人还精致,做事也一副娘性十足的感觉。只能说明了两点,第一他内心变态,第二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噗——。”这次换顾颢然一口水喷出来。 夏桐斜瞟他一眼:“我说的不对吗?”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对了,这花熙不就是nes近来捧的新人嘛。作为老板,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知道更多内幕吧?” 夏乖乖闻言,也难得的与夏桐统一阵线,双眼放光的望着他。 “说吧。”夏桐替他将嘴巴残留的水渍擦干净,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这花熙喜欢的男人是谁?”她急切的需要给女儿上幼儿期,爱情萌芽的第一课。 顾颢然脸色忽然一阵难看,看着眼前八卦意味十足的两个小女人,僵着脸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表情紧绷,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半晌,他豁然起身,僵硬道:“我先去个洗手间。” 说着也不理会座下的两个人,直接就转身走了,完全失了平日里的优雅风度。 诶……夏桐摸摸头,怎么感觉他今天,有那么点奇怪? 【28】残酷往事 佐枫山别墅,秦慕抉停好车子,走进了大门。 大厅餐桌上,此刻正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秦翰生坐在长方桌首,而秦慕泫则端坐在他身旁。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早已被削剪成清爽、简洁的碎发,颜色也染成了低调的黑玉色,衬着少年白皙俊挺的五官轮廓,倒是漂亮的令人摄目。 秦翰生不停的将饭菜夹进秦慕泫的碗里,一派慈祥温和的神色:“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才去英国两年,就瘦成这个样子……。” “谢谢爸爸……。”秦慕泫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与酒吧里的张狂截然相反。 秦慕抉看到两个人,脚步顿了顿,便直接朝二楼走去。秦翰生却皱眉叫住他:“你弟弟好不容易从英国回来一趟,你就准备这样子视而不见吗?” “爸爸别这样,哥哥或许有事要忙。” 秦慕抉停下脚步:“不是有爸爸你照顾着,就够了吗?” 秦翰生生气的摔下碗筷:“你这是什么话?阿泫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关心他就算了,竟然由着警察将他抓到警察局,拘留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我这个老人家把他接出来的,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秦慕抉目光微凉:“爸爸,你该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秦翰生站起身,显然气的不轻,说:“你先给我下来!” 秦慕抉脚步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下了楼,坐定在餐桌旁。 秦翰生缓了口气道:“算了,警局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之前阿泫在英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如今回来了,也是时候回帝升历练一番了。你明天回公司了就给他安排个职位,让他对公司也有些了解。” 秦慕泫始终坐立一旁,神色乖顺,就像一个最为听话的好儿子。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秦慕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些年秦慕泫在英国时不时的就要惹出点喝酒闹事,嗑药狂欢的丑闻,若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苦心替他瞒着,哪里还能在秦翰生心中,塑造出一副勤奋读书,乖顺听话的好儿子形象? “公司里大部分的职位都满了,恐怕安排不进去。”他冷淡拒绝。 “慕抉!”秦翰生再一次暴怒。 “爸爸,哥哥既然都这么说,那就算了。况且我自己对经营公司也没什么兴趣……。” “可是……。”秦翰生还有话说,却被秦慕泫打断:“爸爸,我现在在一个酒吧当驻站歌手,还兼任调酒师的工作,我觉得这种状态很不错,暂时还不想改变。” “驻站歌手?调酒师?”秦翰生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这些都不是什么正当长久的工作,男人还是该有自己事业才行。听话,过几天跟着你哥去帝升锻炼一下。” “爸爸……。”秦慕泫夹了一筷子菜到秦翰生碗里,一副朝长辈撒娇的口吻:“我还不满二十岁,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就被束缚住。你给我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后我还是一事无成,我就听从你的话,乖乖的回公司,好不好?” 秦翰生闻言,心知劝不过他,只好叹一口气。拍拍他的手,温和道:“别太累到自己了。” 秦慕抉坐在一边,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多年来始终重复在自己眼前。而他似乎也没有了最初的心酸,只是兀自安静的吃饭。 忽然,秦翰生说:“对了,慕抉,再过一个月就是慕泫二十岁的生日了。我打算请一些亲戚朋友们,到佐枫别墅这儿开一个生日party,你觉得怎么样?” “嗯。”秦慕抉点头。 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秦翰生又问:“你觉得该办个什么样的?” 秦慕抉放下碗筷,站起身,说:“爸爸我饱了。生日party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还有个策划案需要修改一下,你们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也不等两个人回答,便转身上楼了。 ***** ****** 男人走进书房,直接扯掉了胸口的领带,随意的甩到了地上。随即坐上黑色的旋转皮椅,一手撑住太阳穴,疲惫的揉起来。 闭上眼,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副苍白瘦削的身影,那样的孤独与寂寞…… 二十年前。 佐枫别墅,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怎么办,徐管家,达茜夫人快不行了……。”一个女佣气喘吁吁的拿着一块毛巾。 “叫医生,快叫医生……。”徐管家催促。 “可是夫人根本就不肯吃药,医生一靠近她她就像是疯了般的尖叫,我们都不敢太过硬来……。”女佣的表情很苦恼。 二楼主卧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凑了出来,困惑的看着那个床上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小小的秦慕抉不明白,他的妈咪一向温柔又漂亮,最喜欢和他胡闹着玩游戏。可是这几个月来,每当他靠近她,她就会脾气很粗暴的让他滚,而且还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 妈咪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自己不乖吗? 秦慕抉蹭进房间,小心的将一张椅子挪到床边,爬上去坐好,软软的叫:“妈咪……。” 床上病着的女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床边上端坐着的小小身影时,苍灰的目光中终于焕发出了些亮光。她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摸上了他的脸,不停的叫着:“慕抉……我的慕抉……。” 就像是耗尽了一切力气。 后来发生了什么,当年小小的秦慕抉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当那女人缓缓闭上眼,‘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心口忽然钻心般的疼。就像是被玻璃割得层层落落,鲜血淋漓…… 而就在第二天,半月不见的爹地忽然回到了家,满脸喜色,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婴孩。他说那个孩子叫慕泫,是他的弟弟。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还满心欢喜的想着,以后终于能陪自己玩了。那样他也就不用再麻烦妈咪了…… 却不料及,那时候,却早已经是天人永隔…… …… 【29】故意挑衅 ‘蹬蹬蹬……。”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秦慕抉坐起身,极快的收敛起一瞬的失神,再抬眸时,早已一片冷澈。 进门的是聂胜:“慕少,这是您要的资料。” “嗯,搁在桌子上吧。” 聂胜将资料放好,又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慕少,这是沈吟小姐让我交给您的信。” “沈吟?”秦慕抉坐起身,有些意外,伸过手来:“给我吧。” 拿过信,他丝毫也没有犹豫,直接拆开来看。看着看着,就微笑的弯起了嘴角。 聂胜问:“这信上有什么喜事吗?” 秦慕抉收好信,又将其中信封中的u盘小心的收好,嘴角的笑意更甚:“喜事,当然是喜事。只怕这一次唐振邦,是彻底的玩完了。” ***** ***** 一个月后。 今天是秦家二公子秦慕泫二十岁的生日party。顾颢然很早就收到了请帖,所以尽管有些不愿意,夏桐也不得不以女伴的身份陪同参加。 衣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件香槟色的裹胸礼服。贴合的胸线设计,缀以大颗光泽柔和的珍珠,拖尾飘逸如白云朵朵,繁复精湛的刺绣流溢着优雅奢华…… 因为是第一次以这样正式的身份与顾颢然参加这种宴会,所以夏桐显得格外庄重。一早顾颢然就开车来接她,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电话忽然打来了。 顾颢然戴上耳机,接通:“喂?” 是秘书舒雅的声音:“顾总,花熙出事了……。” 顾颢然眯了眯眼:“他能出什么事?” “花熙昨晚在酒吧喝多了,然后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过夜,结果醒来后不知怎么的,情绪忽然很激动很不对劲。女孩子走了以后,他就在浴室的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什么?!”顾颢然停下了车:“割腕自杀?” “是,幸好他的助手一早来公寓找他,发现的及时,这才没出什么大事。现在人已经送到了医院,医院给他抢救了两个小时,总算勉强清醒了,但他一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就很激动,还一直说要见你,否则就不吃药……。” 这小兔崽子……顾颢然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安心医院,顾总,你若是没什么事就过来一下吧……。” “嗯,我现在马上过去。你们记得封锁医院,不能让任何媒体记者获得一点风声和消息,懂吗?” 因刚刚的这一系列事,身旁的夏桐早已察觉到了不妙,见他挂断电话,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颢然收拾好耳机,说:“不就是我们家乖乖很喜欢的那个小白脸,今天一早竟然给我在家闹自杀,现在躺在医院里,我得过去一趟。” 消息太过震惊,以至于夏桐没有注意到‘我们家乖乖’这五个字。 “那个名叫花熙的偶像明星?” “嗯。” “他为什么自杀?”夏桐好奇。 “一时说不清楚。”顾颢然侧身,握住她的肩膀,交代道:“夏桐,你听着,我现在可能去不了佐枫山别墅了,也不好让你和我一起去医院。所以我先将你送过去,然后再赶去医院,一旦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夏桐摇摇头:“你不用送我了,直接去医院吧。至于佐枫山别墅,我自己打个计程车就好了……。” “那怎么行?”他有些担忧。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啊!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打个计程车你还不放心?”说着就拖着礼服摆下了车:“你赶快去医院吧,我会在那边等你的……。” “这……。”顾颢然沉吟了片刻,这才拉住她的手,细细叮嘱:“那我就先去医院了,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自己赶不赶得回来,若是三个小时后还没来,你就自己先走吧——。”他顿了一顿:“我还是担心秦慕泫会对你不利。” “放心吧!”夏桐反手拍拍他的手背:“今天现场那么多人呢,他能当面对我做什么?你还是别罗嗦了,去医院吧,别再拖了——。” 顾颢然点点头,却还是没走。 夏桐不觉得奇怪,“怎么了?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院啊。” “我等你上车了,我再走,也能安心些。”他认真的说。 夏桐弯起嘴角,心里浮上了些许甜蜜。 ****** ****** 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夏桐才抵达目的地。清晨的山林,日光晶莹,树木如洗。袅袅的清雾升腾,将此刻漫山的枫叶衬得如火如荼,恍如幻境。 车子在佐枫山别墅花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此刻花园里早已是一派欢腾的景象。长长的白色流水桌上放满了精致的食物,不时有大人三五成团聚在一起寒暄聊天,孩子们则在其中奔跑穿梭。 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硕大的热气球,底端由绳索牵引,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朝天空飞一次,激动的孩子们开心不已。 而别墅前的两个天然湖泊,此刻也是青山环抱,绿水潺潺,金色的红叶遍布在漫山遍野的浓浓翠绿间。明明已至深秋,这里却依然春光旖旎,优美动人,真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夏桐走下车,低头正欲朝包里翻请帖,一辆车子忽然从她的身边风驰电掣的驶过去。因为昨晚刚下过雨,而夏桐又正好站在一个水坑边,此刻那车溅起了大片泥水,洒了夏桐一身。 真是一出门就见鬼,夏桐晦气的想大叫:“谁?!” 那辆肇事车又唰的一声停了下来,秦慕泫取下墨镜,半个身体从跑车里倾了出来。朝身后一脸狼狈的夏桐摆摆手,妖异的双瞳反射着细碎的阳光,泛着魅惑的莹亮。 随后又踩动了发动机,疾驰而去。 “啊啊啊啊……。”夏桐气的要跺脚。 【30】孰不可忍! 安心医院二楼,vip病房里。任凭床边上的众人如何劝说,花熙始终将脸掩在辈子里不肯出来。 “你们走,都给我走,我不想活了,你们都给我走……。” 经纪人急的满头大汗:“花熙,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知道今天有多少媒体,多少记者等着你给他们一个解释?你快给我滚出来——。” “不要!”花熙在被子里嘤嘤哭泣来:“出去出去!我要找颢然,你们替我将顾颢然叫来……。” 齐凉一听更火了:“顾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花熙,你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大牌了啊?你才出道几年,嗯?才发了几张专辑?你真以为上张专辑发行量有报上的那么好?!那还不是老子帮你隐瞒下来的销量!你他妈上张专辑就卖了不到五万张老子这件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自杀?你不是会闹自杀吗?花熙,我就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敢这样子,下张专辑你也不用出了……直接给我打包回家滚蛋……。” 身边的人忙拉住盛怒的齐凉,安抚道:“花熙,顾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先出来,不要在被子里憋坏了……。” “不要!除非颢然过来,否则我绝不出来。”被子里的声音略带哽咽,却满是坚毅。 大家闻言,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彻底的束手无策。 “不是说要死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与此同时,顾颢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倚在门边,抱着胸一副冷淡的模样。身上没有穿西装,只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和领带都松开了,显然来的很急。 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嘲:“怎么现在又活了?” “顾总,你总算是来了。”经纪人齐凉像是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上前将顾颢然拉进来:“你快来劝劝他,这兔崽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大早竟然给我在酒店里闹自杀,要不是我赶得及……。” 顾颢然挥手打断她,走上前,这时候花熙也终于从被子里露了出来,一张妖娆中却带着稚气的脸庞上,满是泪痕。 “颢然……。”他哼哼唧唧的哭起来:“我对不起你……。” 顾颢然:“……。” 花熙一边哭一边说:“我怎么会和女人上床呢?我明明喜欢的是男人,明明爱的是你啊……我怎么会和我最讨厌的女人上床呢,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脏好恶心啊……。” “噗——。”此话一出,床边上站着的一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闭嘴!”顾颢然脸色不怎么好的斥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颢然,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花熙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扯住顾颢然的衬衫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砸:“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昨天我是心烦才去酒吧喝酒的,结果不小心中了那个恶心女人的圈套。其实我真的很干净,女人能做的我都能做,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顾颢然僵化,床边围着的一群人下意识的,默默地朝外退。 “或者或者……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男人的话,我可以去变性的……我可以隆胸,可以整容,我也可以很女人的……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顾颢然低头,极为僵硬的扯开他紧拽的手指。 不知谁在身后嬉笑的来了一句:“顾总,你就答应了花花吧……你看他对你多痴情……啧啧啧……。” 说完门一砸,刚刚一整个房间的人,瞬间不见了踪影。顾颢然回头,咬、牙、切、齿。 ***** ***** 本就是陪同顾颢然来的,此刻他不在,夏桐只能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乱转。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华妆盛服,胸口佩戴的首饰璀璨到比头顶的阳光还亮眼。 实在没事可做,夏桐见湖边上几个欧式吊椅十分的精巧别致,而又没什么人,也就欣欣然的坐了过去。礼服上的脏泥已经被她很用心的擦去了,尽管如此,却依然还是留下了几个不浅的印子。 夏桐郁闷的看着,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那纨绔不逊的秦二少爷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和她过不去?那凶狠到眼神就像与她结了几辈子的血海深仇似地。 果然是男孩心,海底针,摸不透啊摸不透。 见四下无人,夏桐脱下了脚上踩得生疼的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荡起来。沁凉的湖风轻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丝丝的清爽,阳光不复夏日的炙热,正是不愠不火的温度,十分怡人。 忽然,闭着眼的夏桐感觉到身前几分别样的气息,她猝然睁开眼,面前却出现一双似曾相识的乌眸。少年双手抓住她座椅后背的两边,笑容魅惑的就像一个蛊人的妖精,长长的睫毛如蒲扇般轻轻盖于眼睑上,妖娆中不脱稚气。 “是你?!”夏桐一惊,秦慕泫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我的生日宴会,你怎么会来?”少年敛起笑意,面无表情时,眉目间很容易便聚起一抹淡淡的戾气。 “我……我有邀请函的。”夏桐的声音略显慌乱。 “是我哥给你,让你来的吗?”秦慕泫皱眉。 “不是……我是跟顾颢然一起来的。”夏桐解释,“只是他临时有了点事,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秉着和平相处的原则,现在的她还不想和他闹僵。 “哦……是这样啊……。” 不知是否是错觉,夏桐恍然间似乎从他漂亮的眸子里读到了几分悄然的轻松。他继续问:“你跟顾颢然是什么关系?” 夏桐被他这一系列的问题问的有些不悦,看着他没说话。 他继续问:“你跟我哥……。” 终于,夏桐反驳道:“我和谁有什么关系,应该和秦二少爷你无关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审犯人一样的质问我?” 秦慕泫一愣,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没有料到会被人这样子的打断,不觉有些恼羞成怒。 少年面色平静的一笑,眼中却闪烁出一种野兽般的绿芒,令人不寒而栗:“我警告你,既然要和顾颢然在一起,就别招惹我哥?否则以后有你好受的!” 夏桐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难道现在青春期的孩子精力多没地方发泄,就喜欢这样子以恐吓威胁别人为乐? 是可忍孰不可忍! 【31】再次被整 “呵呵……。”她笑,被掩在礼服裙摆下的右脚轻勾上地上的高跟鞋,忽然一屈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踢上了他的命根子。 秦慕泫脸色一变,猛地朝后退了一步,修长的身形弯曲成一个痛苦的形状,显然痛得不轻。好在这里离宴会中心有些远,还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夏桐看着他,猖狂的一笑:“臭小子,既然在家没人教你,那就让姑奶奶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你!”秦慕泫脸色难看到要命,盯着夏桐,全身散发出一股阴鸷的戾气。就在夏桐以为他会出手报复时。他却只是看着她背后的某个位置,嘴角扬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接着就走了…… 夏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小子给自己踢傻了? 摸了摸脑袋,她重又坐上了吊椅,继续优哉游哉的享受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就在此时,秦慕泫定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刚刚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哥哥,狭长的眸子闪了闪,精湛的冷光毕现。 他转身,猛的将夏桐正坐的吊椅朝后一拉,接着又狠狠的超前推去。夏桐一时错愕不急,来不及握吊绳,整个人便随着吊椅的惯性甩了出去…… ‘噗通’一声,摔落进了冰凉刺骨的湖面…… ***** ****** 此处巨大的动静终于吸引了不远处的人群,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秦慕抉刚刚从别墅走出,正和某个朋友聊着天,漫不经心的目光随意的朝湖面一扫。当触及到某个惨白挣扎着的脸时,全身一震,接着猛然朝湖边跑去…… 又是‘噗通’一声,另一个男人跳进了河。 ****** ****** 几分钟后,秦慕抉将几近昏厥的夏桐拖上岸,此刻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将她平放在地面上,用力的按着她的胸口,直到她终于吐出一大口水,这才略微有了些清醒…… 只是身体却依然倦乏,根本就动不了…… 秦慕抉站起身,将她拦腰抱住,朝别墅走。与秦慕泫擦身而过时,他停下了步子,目光冷冷盯住他,一字一顿道:“下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她,即使你是我弟弟,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少年倔强的站在原地,轻笑,乌眸内却是一片静寂,宁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死水一般。就在他擦肩而过时,他眼底蓦然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悲凉而哀伤…… ***** ***** 别墅里,秦慕抉抱着夏桐走上了二楼。怀里的她忽然呻吟:“好冷……。” 他将她裹紧了些,低头,声音柔的不可思议:“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唔……。”她闭着眼,循着他胸口的温暖,贴近,表情温顺的就像一个孩童:“颢然,谢谢你……。” 闻言,秦慕抉所有的表情一僵。 这时候,有女佣走上前:“少爷,需要帮忙吗?” 秦慕抉点头:“将我卧房的暖气打开,然后再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快一点。” “是是是……。” 十分钟后,他将湿漉漉的她放上床,夏桐像是怕冷似地蜷缩起身体,闭着眼瑟瑟发抖。当房间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她这才有了些暖意。睁开眼,发现是他时,全身一震。 “你……。”目光中有了明显的抗拒:“怎么是你?” “你掉进湖里了,是我救你上来的……。” 夏桐这才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她朝秦慕泫踢了一脚,却被他恶整摔进了湖里。然后她不会游泳,挣扎,接着好像有人来救她,接着她就晕了过去…… 难道救她的人就是秦慕抉? 念此,夏桐感激的说:“谢谢你……。”说完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秦慕抉弯腰,用被子将她湿漉漉的身体围好。指了指床边放着的衣服说:“这种天气的佐枫湖寒气很重,你刚刚泡了那么久,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了吧,否则很容易感冒。” “哦……。”夏桐握着衣服,却没有动,抬头瞅了瞅他。 秦慕抉愣了半秒,才尴尬的干咳一声,出了房间。 那是一件卡其色的尼维熊套装,料子毛茸茸的,穿上去有一种暖暖的温馨。夏桐换好衣服,不由自主的便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以黑白为主色调的房间,风格冷敛简洁,却略微有些清冷。夏桐光着脚丫子将房间走了一遍,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桌子上的两张照片所吸引。 一张是一个女人的单人照,另一张中则多了一个小男孩,背景就是夏桐刚刚掉进去的那个湖。 夏桐看着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忽然觉得她天生就是让别的女人绝望的,因为实在是太美了。其实这世上漂亮的女人很多,比如夏桐自己,如果努力打扮一下,还能勉强擦上点边。但是一个人美得不张扬,不自知,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无所谓,那就是极致之美了。 很显然,这照片中的女人,便是美人中的极品。 夏桐被吸引住,忍不住拿起相框仔细观摩起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一声暴呵:“你干什么?” 夏桐手一抖,那相框便直直的摔落到了地,玻璃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夏桐看着阴沉走来的秦慕抉,明白自己犯了错,忙弯下腰想要收拾,却被他挥手挡开:“我自己来……。” 夏桐弯腰蹲在他身旁,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摔坏了东西。” 他小心的扒开那一地的碎片,像捧着一样极为珍稀的东西一般,将照片取了出来,拂掉上面的小碎渣。 夏桐禁不住好奇问:“这个是你母亲吗?” 秦慕抉起身,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果然猜的没错,随后又问:“她现在在哪儿?”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沈吟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32】可否陪我? 他顿了一下,淡淡:“死了。” “对不起……。”夏桐很抱歉,她刚刚才想起沈吟曾经说过,秦慕抉的生母达茜夫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而且好像是因为秦翰生当年喜欢上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母亲气愤不过,最后含恨而死。 只是当今天她看了她的照片后,却十分好奇,会是怎么一个小姑娘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能从极致美人达茜夫人的手中,夺走秦翰生的心? “没事。”秦慕抉细心的将照片放入抽屉:“我母亲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嗯。”夏桐点头,没说话。 一时间,两人面对着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很局促。 秦慕抉问:“你是和顾颢然一起来的吧?刚刚你落水,我怎么没看到他的人,他去了哪儿?” “哦……。”夏桐回答:“他本来是和我一起来的,结果公司里出了点事,急着让他去解决。所以我就说我先来,他处理完了再过来。” “嗯。”秦慕抉点头,接着又是沉默。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将两个人的脸蒸的火烫,夏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挺的男人,不由得也开始尴尬起来。 半分钟后,两人同时开口:“那个……。” “你先说吧。”秦慕抉礼让。 “还是你先说吧。”夏桐局促。 秦慕抉踟蹰了半秒,身侧的手微握,终于问:“你现在有空么?” 夏桐愣了愣,木然的点点头:“有。”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他说:“不用很久,来回几个小时就好。” 夏桐考虑了一下,点头:“好。” ****** ****** 秦慕抉牵着夏桐的手来到了地下车库,避过花园的宾客,从后门溜了出去。车子绕过了佐枫山,驶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弯弯绕绕的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 夏桐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秦慕抉解下安全带:“下车吧。” “这里是?” “带你去看我母亲。”他牵着她走下了车。 母亲?达茜夫人? 他说带她来看他的母亲,是指去看她的墓吗?他为什么要带她去? 夏桐脑子里满是问号,木然的被他牵着朝山上走,在山林间穿梭了十来分钟,便看到了一个小房子。秦慕抉上前,敲了敲房门,不一会儿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是个外国人。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金色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一双暗蓝色的眼睛略显浑浊。 老人看到秦慕抉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来了?” 秦慕抉一手扶住他:“jone叔叔,近来身体可好?” “好啊好啊,有你时不时的送吃的喝的,保健品、药来,身体怎么可能不好?”老人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笑着笑着,忽然注意到了秦慕抉身后的夏桐,眯着眼问:“慕抉啊,这个是你的妻子吗?” 夏桐有些微囧,忙否认:“老爷爷,我不是,我只是秦先生的朋友。” 老人颤抖着握住夏桐,满脸慈祥:“我们家慕抉可是个好孩子,过去还从未带过女孩子来这里。小姑娘,你可要好好抓牢他啊……。” 夏桐讪讪的一笑,只能应道:“是是……。”抬起头,不由自主的朝秦慕抉看了一眼,却正好触到他散漫扫来的目光,不由得更囧了。 秦慕抉又与这名叫jone的老爷爷寒暄了很久,这才告别。从车子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和一束花,朝深山上走去。 不待夏桐开口问,他就解释说:“jone叔叔是我母亲在丹麦时的佣人,后来母亲嫁给父亲以后,他就跟着一起来到了中国。母亲死后,他不愿意走,说要替我母亲守墓。于是我就就在这附近盖了一栋房子,方便他居住。” “丹麦?”夏桐微讶:“你母亲是丹麦人?” “也不算完全的丹麦人。”秦慕抉说:“我外公是丹麦的一等公爵,而我外婆是中国香港人,所以说我母亲是中丹混血。” “你们的家庭还真复杂……。”夏桐咂舌,想起秦慕抉那双特别的暗蓝色眸子,应该就是遗传的他母亲。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两个人才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近乎简陋的墓,只是简单的立了一个碑,没有修建任何东西,一点都不符合秦家一贯的奢华作风。 墓碑上,一个女人盈盈笑着,目光温柔。 秦慕抉将花束摆在了墓碑前,跪下身子,静静地磕了几个头。从未见他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夏桐愣了一下,随后也跟他并排跪在了一起。 “你知道吗?”身旁的他忽然开口:“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啊?”夏桐惊讶:“可是,今天不是秦慕泫的……。”立马又闭嘴,害怕自己再说错话。 “二十年前,我母亲死的那一晚,就是慕泫出生的那一天。”他顿了一顿:“我和慕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夏桐侧头看着他绷紧的侧颜,没有说话。隐约间,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今天不知为何,忽然开口说了很多话:“秦翰生和母亲,用一句很俗套的话说,是一场联姻。我们秦家的家族世代经商,虽然攒下了不少的财富,但在真正的贵族眼里,却始终是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外公贵为丹麦皇亲,身世显赫,有了母亲的下嫁,秦家立刻就能满身荣耀起来。但秦翰生却并不爱母亲,一直都不爱。直到我六岁那一年,他才真正的遇到了他心目中的挚爱,也就是慕泫的母亲——莫语惜。” “那个莫语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夏桐问。 “女人?”秦慕抉笑,“她还算不上,遇见秦翰生时,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直到生下秦慕泫时,她也才刚满十七岁。” 夏桐咂舌:“你父亲还真是……竟然和一个15岁的女孩相恋,甚至还让她怀上了自己孩子。” 秦慕抉笑,泛着冷意:“秦翰生年轻时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有钱长得不错又懂得女人心思,各式各样的女人自然就都争着贴上来。即使后来和我母亲结婚后,风流韵事依然一样都不少。” 夏桐有些无言。 “后来遇到了那个叫莫语惜的女孩以后,他忽然就改头换面了,再也不碰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母亲刚开始还很开心,她虽然知道有莫语惜的存在,但多了一个总比外面的无数个更好,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自从爱上了莫语惜以后,基本就不回家了,就连最后她死的那一晚,秦翰生都守在那个莫语惜身边,就是为了等待秦慕泫的出生……。” 夏桐惊讶的捂住嘴:“怎么可以这样……。” 秦慕抉摇摇头,似乎对往事有些无奈:“母亲死后,秦翰生几次都想将那个莫语惜接到秦家,却遭到了爷爷的反对。秦翰生本想等爷爷百年后再娶莫语惜进门,结果那个女人也是福薄,还没有等我父亲接她,就因为一场车祸死了。我父亲悲痛欲绝下,只能接回秦慕泫,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了。” 夏桐听完,禁不住感慨:“你母亲一生太委屈了,以她那样的容貌气度,找一个爱自己的优秀男人,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是遇上了你父亲,冤枉荒废了一生。” 之后两人又拜了几下,就决定打道回去。 就在这时,山林间忽然下起了雨,刚开始只是细雨,不一会儿就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又冷又疼。 这座山是一座荒山,没有怎么开发,所以一路都是泥巴路。因为下雨,变得又粘又滑,夏桐几次差点摔倒,都被秦慕抉拉住。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挪,好不容易才回到了jone叔叔的那座小屋子里。jone烧起了炭火,又分别递了两杯温热的牛奶给秦慕抉和夏桐,夏桐这才勉强有了些暖意。 秦慕抉从房间里拿过一个毛毯盖在她身上:“你今天白天才受过凉,小心感冒了。” 夏桐感激的朝点点头,这一幕正好落入白发老人的眼中,老人不明所以的呵呵笑起来。笑的夏桐和秦慕抉皆是尴尬的收回目光,各自朝别的地方看起来。 老人说:“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屋子里睡吧,反正还多了一个房间。” “那怎么行?”夏桐和秦慕抉同时开口,又是一囧。 秦慕抉干咳了一下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夏小姐等下还有事。我想等雨停了,就送她走。” 老人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说:“按我在这山上住了二十年的经验来看,这场雨恐怕一时半会都停不了。况且这里又不是佐枫山,山上都没什么好路,此刻又下了暴雨,路又滑又陡,开车很容易出事。不如等明天天晴了再走。” 老人说完,又笑眯眯的问夏桐:“夏小姐觉得怎么样?” 呃……老人都这样开了口,夏桐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那就麻烦jone叔叔了。” 那老人说的果然没错,这场雨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都不见停,且有越下越大的意思。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手机也完全接收不到信号,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最后,夏桐也只好听从老人的安排,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一晚。 jone收拾好房间,走出来,正好碰上迎面准备进门的秦慕抉。jone将秦慕抉拉到不远处,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极为诡谲,低声说:“小子,我已经替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 【33】尴尬留宿 夏桐铺好床,见秦慕抉走进来,她立刻就从床上跳下来,目光有些躲闪:“你来了。” “嗯。”秦慕抉走进房,想找个地方坐,却因为房间太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只好坐在床上。 夏桐在旁边傻站了一会,也坐到了他身边。 她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的秦慕抉,似乎有些不同了。自从知道她和顾颢然在一起后,他对她就疏离了很多。过去总是喜欢对她霸道的宣示着所有权。而现在,却似乎更像是一个绅士。温和却又不过分靠近,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夏桐明白,这个男人也有他自己的骄傲。他的世界里,无法再允许他死缠烂打下去。 太过沉默,夏桐开始无话找话:“这场雨下的可真大。” “嗯。” “jone叔叔对达茜夫人可真好,这么多年孤身一个人为她守墓,多寂寞啊……。” 他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看着窗外,不知再想些什么。 夏桐再接再厉:“jone叔叔的厨艺也不错,做的咖喱饭可真好吃,我刚刚吃了好大一碗,肚子都快撑死了。”她说完还兀自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嗯。” 夏桐忍不住掏手绢泪奔,秦童鞋,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啊?知不知道老娘想话题想得快吐血了啊! 他忽然看向她,一副迷茫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了?” “……”,夏桐:“╮(╯_╰)╭。” ****** ***** 顾颢然一处理完花熙的事,就急匆匆赶到了佐枫山别墅。 可在花园里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现夏桐的身影。他立刻感觉到不妙,进了别墅,直接找秦慕泫。此刻的泫少爷正怀抱着一个美人喝酒打闹,顾颢然走到两人跟前说:“我找你有事。” 秦慕泫抬头,见是他,表情懒懒的,一副不想理睬的模样。 顾颢然皱眉,拿起桌子上一支未开的红酒,狠狠朝地上砸去。只听见哐啷一声巨响,那美人慌忙的躲了开来:“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 顾颢然盯住秦慕泫:“我找你有事,请你让不相干的人给我离开!” 秦慕泫与他对峙两秒,随后俯身在美人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见美人娇笑两声,这才不情不愿的扭着屁股离开。 秦慕泫坐下身:“有什么事就说吧。” 顾颢然开门见山的问:“你把夏桐藏到哪儿了?” 少年笑:“那个女人去了哪儿,我怎么会知道?顾先生你只怕是问错了人。” “少跟我装蒜。”顾颢然目光泛冷:“今天花园里许多人都看到你将她推到了湖里,后来她被带进了别墅里,就不见了踪影,还说不是你故意藏起来的?” “那顾先生你有没有听说,那女人掉进湖里,其实是我哥哥救起来的,后来也是我哥哥带她进了别墅,之后他们俩就消失不见了,谁知道去了哪儿?” “你哥哥……。”顾颢然沉眸,秦慕抉?他带走了夏桐? “你给我起来!”他将秦慕泫拽起来,微微有些发怒:“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少年明显不耐烦起来:“孤男寡女的,能去什么地方,顾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顾颢然松手,将他甩到了沙发上,眸里的愠怒更沉。 秦慕泫斜躺在沙发上,扯开了胸口的领结,甩到了地上,看着他冷笑出声。“我真是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跟我哥一个个像是发疯了的去争?改天我也去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这么的吸引男人?” “你说什么?!”顾颢然揪起他的衣领:“臭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少年笑的讥讽:“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在这里火急火燎的干着急,只怕那女人现在已经和我哥在床上干上几百回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而已,和刚刚那个朝我投怀送抱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你?!”顾颢然举起手,想打他。只是当他看清那双乌眸中似曾相识的倔强与冷漠时,终于还是缓缓放下,转身朝外走去。 ****** ****** 晚上十点,山里的雨依然一刻不停的下着,惨白的闪电劈在窗外,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令夏桐有些不安。 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夏桐早早的就有了睡意,只是,她还不敢。 听到敲门声时,她回头,是秦慕抉。穿着一件灰米色的睡衣,很家常普通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合适熨帖。 “jone叔叔这里没有女式的睡衣……。”他将另一件深蓝色的睡袍递了过来:“今晚,你就先穿我的吧。” 夏桐点头,抱过睡衣,神色却有些局促。这栋房子里只有两间房,jone叔叔一间,剩下的一间今晚住着的就是自己和秦慕抉。而且整间房很小,只容纳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换言之,今晚她和秦慕抉,就不得不睡在这一张床上了? 察觉到了她的踟蹰,秦慕抉说:“现在还早,你先睡吧,我出去看会书,等会再睡。” 夏桐抱着睡衣,听完他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能讷讷的点点头:“好。” 待他出去后,夏桐换好了睡衣,松开了头顶盘着的发丝,散在了肩头上。脑子已经累到没有办法思考,关上灯就预备睡觉。 只是意外的,她却睡不着。黑暗中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体已经困乏到极致,却始终无法安下心来。她闭上眼,努力想自我催眠,可身体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她能察觉到最小的声浪——客厅里秦慕抉翻书的沙沙声,最弱的气息——他淡淡沉稳的呼吸声。 啊疯了! 夏桐坐起身,崩溃的抓了抓头发,郁闷到抓狂。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黑暗中夏桐抓头发的这一幕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落进了秦慕抉的眼里。他有些意外:“还没有睡吗?” 【34】情不自禁 夏桐尴尬的点头:“嗯。” “是我吵醒你了吗?”他放下书。 她忙又摇头,但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只能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我有点认床。” 秦慕抉点头:“我也是。”说着他走到床边,掀开了一边的被子,坐下。他身上的味道顿时蔓延而来。那是一种融合着淡淡薄荷的烟草清香,莫名的就能让人心神宁静。 “我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也是整夜都睡不好,后来来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就习惯了。” “你经常来这里住吗?”夏桐问。 “也不算很经常吧,有时候半年,有时候几个月,有时候几个星期……时间不定,但每年我妈妈的祭日,我都会来……。” “你对你母亲可真好啊……。”夏桐感慨:“而我甚至连我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是否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女儿?” “有时候未知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心怀想象。” 夏桐歪着脑子,笑起来:“我发现你今天特别的不同……似乎比以前都要来的通情达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秦慕抉愣了两秒:“我以前很喜欢发脾气?” “那是……。”夏桐害怕的缩缩肩膀:“又恐怖又喜欢发脾气,还霸道的不得了,对谁都一副嘲弄的语气。今天这一天相处下来,倒觉得还挺好。” 夏桐想了想,又说:“果然是达茜夫人伟大啊,你这样一个倨傲的上了天的男人,在她的祭日里也不敢再造次。” 秦慕抉眉毛轻挑:“那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当然好了……。”夏桐伸手,将他的嘴角往上扯成一个微笑的弧度,嘟哝着说:“你看看,你一笑起来多好看,干嘛老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似地。” 气氛太活跃,以至于夏桐动手之前都来不及考虑,等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忙又缩回手,表情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那双暗蓝色的眼睛,她忽然有些仓皇不安,说:“我先睡了……。” 说完便抓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心口却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起来。 奇怪,她紧张个什么劲? 秦慕抉低头,嘴角的笑意微敛,也脱下衣服,转身按灭了床柜上放着的台灯。 此刻她离他很远,缩在角落里,几乎是完全贴着墙睡,呼吸很轻微。可他却觉得那呼吸都在撩人,拂在他耳朵里,一直钻去心脏,痒痒的。 过了好久,她动也不动,就在他预备翻身时,她却忽然翻过身来。黑暗中,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遽然睁开,盯住他,秦慕抉觉得自己呼吸一窒。 “怎么办?”夏桐说:“我有点担心乖乖。”今天她赶不及回去,乖乖一个人在幼儿园里都没有人接,她之前竟然都忘了这件事! “幼儿园里晚上有老师照顾吗?” “有,天使幼稚园有孩子的父母因为工作忙,就会寄养在那边,一周接一次,晚上也有老师照顾。只是我还是担心,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幼儿园里睡过,而且电话也打不通……她肯定会害怕的哭的……。” “你不用担心,明天天晴了,我就送你去幼稚园看她……。” 夏桐点点头,稍稍安下心来。这张床本就不大,也就一米五不到的宽度,此刻这样子面对面,夏桐才发现她和他之间实在是挨得很近,以至于他微灼的呼吸几乎都扑到了她脸上。 夏桐低下头,脸有些红:“你可不可以朝那边睡。” 秦慕抉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夏桐微囧:“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说着她就扭了扭身体,预备翻身将脸面朝墙。 她的动作影响了他,秦慕抉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痒。灵魂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陡然燃烧起来,灼伤了他的呼吸。 他微微叹息,果然他还没有镇定到一个女人睡在旁边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地步。还是他五年来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女人。 “夏桐……。”他叫她。 “嗯?”夏桐睁开眼,下意识的回头,唇却被人堵住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惊讶,乖乖的由他轻轻撬开牙齿,捉住了舌头。 隐隐的,似乎有些期待,尽管她不愿承认。他的手一只扣在她的背上,一只抱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固在自己怀里,在缠绵里,更加深了这个吻。 夏桐被吻的透不过气来,脸上浮起了一层缺氧升起的潮红。 胸口炙热的感觉越烧越烈,秦慕抉忽然有些烦躁,不够,还不够,他要的不止是这样。 他将她的腿分开,盘上自己的腰身。低下头,用牙齿拨弄开她的领口,将脸埋进去,伸出舌头在某个地方来回打转,细细舔舐。 夏桐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心跳快如擂鼓,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句呻吟:“唔……。” 她的胸被人握住,细细揉捏,然后辗转往下,顺着肋骨,他握住她的腰,在她的胸上用舌头舔舐。 夏桐不由地闭上眼,昏昏沉沉任秦慕抉的唇在她的胸前亲吻,任他的手在身上游移。 恍惚间,夏桐觉得面前有一个一望无际的深渊,她在不停地不停地往下坠落。身体如藤蔓般,唯有缠附住眼前这具结识的身躯,才能勉强找到一些安全感。 忽然,那双在她身上肆意点火的手戛然的停了下来。男人抬起头,用一双明显弥漫着浓重情。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夏桐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俏脸红到了耳根。 一道柔软的唇,堵住了她的困惑。柔软辗转,比之刚刚近乎野性的缠吻相比,眼下的这个却太过干净,毫无任何调情的技巧可言。只是这份从舌尖一直传达过来的神情,却让她被吻的全身泛软,靠着他手臂的力量,才能勉强撑住身体。 细吻了很久很久,他才放开她,重又回到了原位。空气中有着微微的清喘声,以及暧昧到令人窒息的温度。 【35】让我抱抱 他闭上眼,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睡吧。”以现在她和他的立场身份,及今天这种时机,他若是真的要了她,就未免太过卑鄙。他要等她,全身心的属于他的那一天。 最初的困惑过来,夏桐也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她用被子盖好自己:“嗯。” 夏桐翻了个身,觉得不舒服,又翻了身,淡淡的女人馨香,散发着妩媚的诱惑。 秦慕抉闭着眼,有些郁闷的说:“夏桐,你不要动——。”他努力调整好呼吸,不让翻天的欲。望有机可乘。 夏桐正好翻身到他这一边,闻言,立刻就不敢动了,只好闭着眼,身体紧张到绷紧。 可是该死的,此刻她的小脑袋正好伏在他颈项的不远处,长长柔软的发便拂过他的胸膛,如同有根羽毛在自己的心尖上掠过一般,痒痒的、难耐的、等他想要去抓的时候,却嗖的一下不见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刻意营造的平静的心境顿时荡然无存,全身热血顿时向身体下方涌去。 第一次,秦慕抉对自己的自制力,感觉到挫败。 “背过身去……不要靠着我……。”他又说,语气略显烦躁。 “哦……。”夏桐应,又开始翻身。 “不要动!”他真的要疯了! 最终,秦慕抉翻过身来,挫败的张开臂膀:“过来,让我抱抱你。” 夏桐愣了半秒,随即低头一笑,滚进了他怀里。 ****** ***** 第二天天微微亮,雨就停了。草尖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划下去,被温厚的大地吸收殆尽。 夏桐刚起床,便看到门外,穿戴一新的秦慕抉站在跑车的后车厢,往里面塞着东西,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脸上一副神清气爽,悠然惬意的模样。转身,看向她。当一触到他的目光时,夏桐脑子里便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一切,脸灼烫起来,转开目光。 “要走了?”她走上前,目光周转着四周的景色,一刻都不敢看他。 “嗯。”他点点头:“jone大叔送了很多特产给我,你要不要拿一点?” “不用了。”夏桐急急的拒绝,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心下不禁懊恼。 他盖上后车厢,“好了,你想想还有什么没有拿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走了。” “嗯。”夏桐默默的点头。 秦慕抉走到副座旁,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夏桐一脚踏进去。他杵在门口,低头看着她的脚,忽然问:“这是我送你的那双鞋吗?” “是。”夏桐被他看得有些局促。 “很漂亮。”他说。目光微扫,注意到鞋跟那里似乎黏着一片绿叶,几乎是本能的弯下腰,一手握过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替她拂去绿叶。 夏桐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有些发僵,神思恍惚间,竟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待他放下她的脚,站起身时,劳斯莱斯的主人也正好从车中走下。 顾颢然依然穿着昨天的那套深紫色西装,总是十分规矩的领口此刻凌乱的扯开了几个扣子,下巴上略带青色的胡渣,脸色显得很苍白,却正好将那双漂亮的眼睛衬得熠熠生辉。 他靠在车子的一边,黑色的眼睛寒潭四起般的汹涌,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夏桐一下子被愣住,心底滑上一丝不安。 ****** ***** 二十分钟后,她坐上了顾颢然的车。 夏桐不时的侧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对她眉飞色舞,没心没肺到好像没有任何忧愁,今天却出奇的沉默着。 握着方向盘开车,唇角抿着,没有一丝表情。 她明白,他在生气。可是她却无法为自己辩驳些什么。昨晚她和秦慕抉,忽然之间就涌现出一种让她也惊诧不明的感情。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他性情忽然的转变,亦或是墓碑前他对自己母亲虔诚的思念,亦或是与jone大叔间深厚无间的感情…… 每一样,都令她动容,以至于差一点情不自禁。 “颢然,对不起。”想了很久,她终于还是低声说,她无法找借口,说谎话来骗他,瞒他。昨天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忘记了,他才是自己的男友。 他神色一僵,随后侧过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好道歉的?”他笑起来,神色温柔:“昨天是达茜夫人的祭日,你只是和秦慕抉来祭拜她的,对不对?” “我……。”夏桐张嘴,正欲辩驳,却被他打断。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我来不及接你,第一次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你肯定很害怕吧?”他单手握住她冰凉的左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夏桐张嘴,却是一片无言。 他又开口,表情愉悦了几分:“对了,昨天我帮你将乖乖接回家了,她一晚上都很挂念你。一大早还说要翘掉幼儿园的课,和我一起来找你,幸好被我拦住了。” 夏桐能想象,那头的夏乖乖肯定以为她这个妈咪被邪恶的大灰狼抓住,以至于吓到发白的小脸,不觉得扬起了唇角。 “谢谢你……。”她发自心底的感激,对于乖乖,他这个陌生人却比她这个妈咪做的更好更称职。 他笑起来,单手握住了她一侧的手:“我们之间,哪里客气到需要用这两个字?” ****** ****** 自从那天从山上归来,夏桐自知理亏,一直都想做些什么来弥补。可顾颢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照样对她嘻嘻哈哈,一副没什么正经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星期,夏桐渐渐的也就将那晚的事淡忘了。 这天早上,她照例坐他的车去公司,途中她忽然想起了昨晚自家女儿苦苦哀求她的事,不禁问:“对了,你们公司那个名叫花熙的偶像明星,前些天不是闹自杀吗?现在怎么样?” 听闻到‘花熙’这两个字,顾颢然的脸色很明显的一僵:“嗯还好。” “那就好……。”夏桐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现在在公司吗?” 顾颢然斜斜瞅她一眼,略带酸意的说:“你对他很关心啊……。” 【36】特殊情敌 “瞧你那酸溜溜的样子……。”夏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对这种嫩的跟个豆芽菜似地偶像明星有兴趣,还不是为了乖乖。” “乖乖?”顾颢然诧异。 “你难道不知道吗?”夏桐说:“乖乖这些天看那个‘巴拉巴拉小王子’的偶像剧,然后疯狂喜欢上了里面的男一号,就是花熙演的那个妖孽男。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可以碰到他,就天天缠着我找他要签名海报,我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顾颢然笑起来:“看来我们的乖乖情窦初开了……。” “是啊……不过……。”夏桐皱眉:“我总觉得那花熙面相不怎么好,细眉樱唇,嗲里嗲气的,一副娘娘腔的模样,真不知道乖乖怎么会喜欢上他?”夏桐真心为自家女儿的审美感到困惑。 “现在的孩子都喜欢那样的。” “嗯,不过我猜啊,他肯定是个gay。”夏桐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幸好现在没喝水,不然顾颢然肯定一口水喷出来。他侧头,凉凉的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呗……。”夏桐说:“很多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灵的!” 她用手托着脑袋,继续大胆揣测:“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gay里面偏女性的受,喜欢那种白白嫩嫩空有其表,脑袋里却满是浆糊的小白脸。” 顾颢然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夏桐继续说:“而且我看他天庭不饱满,骨骼不精奇,一看就是长期受虐所致。所以他骨子应该有m的倾向。可想而知,喜欢的肯定是那种心理变态,辣手摧花,以折磨人为乐的s型攻……。” 顾颢然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诶……你怎么停车了?”夏桐迷惑。 “到了……。”好久,顾颢然才咬牙道。 “哦……。”夏桐看着对面马路的nes大楼,这才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小声的嘟哝:“平时都会把车开到停车场,今天怎么停在这儿? 她解下安全带,见身旁的男人脸色臭的可以,不禁问:“你怎么了?一早上像吃了炸药似地。” 见他一直都不鸟她,夏桐也索性闭了嘴,正欲开门,他却叫住她:“夏桐。” “嗯?” “那个花熙……。”顾颢然迟疑:“你别去找他。” “可是乖乖的签名海报……。” “总之你听我的!”他的语气陡然有些烦躁。 “戚——。”夏桐瘪瘪嘴,“你这恶毒的资本家!” ****** ****** 不过说一套做一套一向是夏桐的拿手好戏,虽然早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为了女儿,夏桐还是决定‘只身犯险’。只是去找花熙签个名,签完就走的话,顾颢然应该不会知道吧? 想到这儿,夏桐便喜滋滋的去了。 问了好几个人,夏桐才知道,花熙在十点有一个新歌发表会,现在正在七楼的专用化妆间化妆。因为她和顾颢然的男女朋友关系,nes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所以她这一路走得很顺利。 到了化妆室门口,她本想敲敲门,谁知门根本就没有关,手一碰上去就自动的打开了。 不料房间里却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四五个化妆师围绕着一个瘦削高挑的男人,低着头似乎在挨训。 “瞧你们给我画的眼线,怎么这么难看?” “艾菲,你给我穿的什么衣服,土死了……。” “还有你……,明明知道人家额头不是很好看,需要一点刘海,你全给我吹上去,你跟人家有仇是吗?” …… 夏桐有些局促,觉得自己好像闯入了一个禁地。等了一下,见那瘦高男人一直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一点见停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敲了敲门。 “蹬蹬蹬……。” 听闻到声响,训着人的瘦高男人回头。化妆间昏暗的壁灯映在他的脸上,美的近乎妖艳。冰蓝色的眼底透出一丝妖娆,长发飞扬,就像一个偷穿了魔鬼外衣的精灵。 与海报上的男人一模一样,他应该就是花熙。 “你又是哪位?怎么进来的?”花熙皱着眉,脸色不怎么好的发问。 “呃……。”夏桐有些踟蹰,指了指手中的海报:“你应该就是花熙吧,我女儿很喜欢你,我想请你帮我签个名。” “没看到我很忙吗?欧巴桑也能放进这里,真是奇怪了。”花熙大步走到了夏桐身边,推开门朝外看了看,一个守门的保全都没有,不禁更加的怒火中烧。 夏桐指了指手中的海报说:“我很快的,只用签个名就好了,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 “我心情不好,现在不想签,请欧巴桑你出去……。”他说完就做出一副推搡夏桐出门的架势。 四五个化妆师中,已经有两个认出了夏桐,见花熙一副要将夏桐往外赶的架势,忙上前拦住他:“花熙,这位女士是顾总的女朋友——夏桐小姐。” 闻言,花熙的动作生生一顿,随后双手交叠,一双妖娆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她,其中暗燃着的嫉妒火光,炽烈到令夏桐心头陡然一阵寒。 “你就是那个勾引我顾宝贝儿的恶心女人?” 忽然,他爆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让夏桐愣在了原地。 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哈?顾宝贝儿?”呃……他指的是顾颢然吗? 噗的一声,身后传来一阵嗤笑。花熙烦躁的转身,呵斥道:“都给我出去!今天我要亲自单挑这个女人!” “可是花熙……。”其中的一个化妆师弱弱的说:“离新歌发表会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你要再不做造型的话,恐怕……。” “出去出去……全给我出去……。”花熙忽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愤怒的发起火来,将那五六个化妆师全部赶到了门外,随后重重关上了门。 刚刚还嘈杂不堪的化妆间里,立刻就寂静的连个呼吸声都没有。男人凶狠的盯着她,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毒蛇般的犀利阴狠。 夏桐被他盯得不自在,讪讪一笑:“嗨……你好。” 【37】纯洁男人 “你就是夏桐?” 夏桐微囧:“花先生,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 “不准叫我先生!”他抬高了音量,一副对这个称谓很崩溃的样子。 夏桐继续囧,不叫花先生?难道叫花小姐?花姑子?不如叫花姑娘得了……【花姑娘,多用以指代“妓女”。】 想到这儿,她十分真诚的说:“诶……花姑娘……。” 他点点头,显然对这个称谓十分满意。夏桐在心里默默的碎碎念,没文化,真可怕。 忽然他又瞪向她,翘起一根手指,指着夏桐说:“欧巴桑女士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和我抢顾宝贝儿,他爱的人其实是我,根本就不是你!他现在之所以要跟你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掩盖他内心里爱男人的潜质,他的肉体虽然是你的,但他的心永远属于我!” 夏桐一副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呵呵……您继续继续……。”她真的不舍的打断他,难得一大早有这么一场免费的戏看。 花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他现在跟你朝夕相处,或许有那么点喜欢上了你。但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识过男人真正的好处。等他见识了,就会明白,所谓的女人,都是千篇一律的腻歪,还是男人的手感最好……。” 夏桐一边听,一边想着早上坐车时,自己说出那一番攻受、sm话题时,顾颢然臭到像吃了炸弹一样的脸。当时的她还觉得奇怪,此刻才明白,原来花姑娘背后爱着的那个小白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她忽然有些想笑,但咬着舌头死死的憋住,不耻下问道:“呃手感,花先……呃不不不……花姑娘,你又没有和女人做过,你怎么就知道和女人做的感觉没有男人做的好?” “啊啊啊……。”他崩溃:“欧巴桑女士,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我面前谈这么粗俗的话题? 什么‘做’‘不做’的,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侮辱了我处。男的耳朵!” 呃……处。男,原来还是只处在精神恋爱期的清纯gay。夏桐微微放下心来,如果让她知道,顾颢然真的曾经被眼前这个男人引诱上过床,相信崩溃的会是她自己。 花熙气呼呼的说完,却又想起了那晚被顾宝贝儿拒绝后去酒吧买醉,结果却被一个女人强。奸的事情,不禁伤心的眼圈泛红:“你们这些女人最可恶了,逮住一个男人也不管是不是gay就强上了。我为顾宝贝儿纯洁守了这么多年的贞。操,就这样子没了……呜呜呜……。” “噗——。”夏桐无语,原来眼前这只gay不仅纯洁的没有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甚至还曾经一不小心失身于一个女人。罪过罪过…… 夏桐的怜悯心起,忍不住拍了拍他微耸的肩膀:“别伤心了……。” 花熙一时间也觉得委屈无比,内牛的靠上了夏桐的肩膀,嘤嘤哭起来。 就在这时,化妆室的门被用力踹开,气势汹汹的顾颢然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猛跳。 花熙一看到顾颢然,一双潋滟双眸,忽然就水淋淋的,柔柔的叫了一句:“顾郞……。” 顾颢然脸色气的发青,恶狠狠的说:“你闭嘴!” 花熙不管,兴冲冲的朝他奔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不算小的脑袋使劲的在他胸口蹭,温柔款款的说:“你好多天都没看过我了,人家好想你啊……。” 这一次,夏桐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 ****** 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衣服被全换掉,又朝身上喷了大半瓶的香水,顾颢然才能勉强压制住内心里发麻的感觉。一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被一个同性恋占了便宜,他就崩溃到不行。 晚上吃饭时,夏桐不时的抬头看他一阵,随后低头使劲的闷笑,一副乐到不行的样子。使得夏乖乖几次都好奇的问:“妈咪,你怎么了?” 夏桐抱住自家女儿说:“乖乖啊,妈咪跟你说……。” 顾颢然咔嚓一下折断了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夏桐,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夏桐依然笑得嚣张无比:“那亲爱的顾宝贝儿,不如你和我聊聊,你是怎么用你独特的魅力侵占住一只纯洁gay的内心,让他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顾颢然眯起眼,声调放沉:“夏桐,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能向你证明,我不仅能侵占一个男人的心,还能侵占一个女人的身体,让她几天都下不了床。” 呃……听起来好恐怖。夏桐举手投降:“我错了。” 他摸摸她的头,为她的觉悟表示欣慰。 谁料夏桐转身就对自家女儿说:“女儿啊,不要喜欢那个花熙了,她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啊?”夏乖乖很困惑:“是因为乖乖不够漂亮可爱吗?” “不是……。”夏桐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小脑袋,很可惜的说:“乖乖够可爱了,只是那花熙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谁?!”夏乖乖噔时警戒的挑起了小眉毛,哪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敢和她夏乖乖抢男人?她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砍一双! 夏桐瞟了瞟身旁的顾颢然,苦恼的说:“就是你的顾蜀黍……。” 顾颢然:“……。”咔嚓,另一支筷子应声而碎。 ***** ****** 自从知道顾颢然是自己的‘情敌’以后,夏乖乖每次见到他,都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买多少巧克力蛋糕讨好都不行,使得这段时间的顾颢然很是郁闷。 而罪魁祸首夏桐也心虚的很。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而今天就是顾颢然的父母从美国回来,与夏桐见面的日子。从早上开始夏桐就显得很紧张,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首饰挑了半天,妆画了又画,一直都不怎么满意。 而顾颢然则优哉游哉的翘着腿,在旁边的沙发上翻着杂志。半晌,见她拿着一件极为老土过时的深绿色套裙在身上比划着,终于看不过眼,站起了身:“这件不合适。” “我觉得还不错啊……。”夏桐拽过衣服,“和长辈见面就该穿的庄重些。” “是啊庄重,你要是穿这件衣服去见我妈,说不准她就把你当成老姐妹唠嗑去了……。” “……。”夏桐斜斜瞥他一眼:“顾颢然,你能再毒一点吗?” 【38】会见家长 随后她烦躁的倒在了沙发上,甩掉了脚上的拖鞋,嚷嚷道:“好吧好吧,那你给我选一件吧。” 顾颢然将衣柜里的衣服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了一件纯白的小礼服上:“就这件吧。” 下午六点,夏桐坐上了顾颢然的车,之所以没有带乖乖,也是因为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顾家父母留下坏印象。 虽然顾颢然不在乎,但在老一辈人的思想中,未婚生子也确实不怎么好听。夏桐想着,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向他们慢慢说出夏乖乖的存在。 顾家别墅位于a市郊外的黄金区,是一栋颇有些年岁的欧风别墅。这些年来顾父顾母一直都在美国定居,而顾颢然也有自己的公寓,所以这间别墅已经久无人住。 但过去的佣人一直都在,所以打扫的很干净。夏桐一下车,就看到一对中年男女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自己。男人面容英俊,而且很难得,身材没有中年人常有的发福,显得很强壮。而身旁站着的女人,也是纤细苗条,皮肤白净而细致,十分温柔可亲的样子。 夏桐想,这应该就是顾颢然的父母了。 夏桐下车,与两个人握手问好,一派和谐的样子。出乎她意料的是,晚餐也吃得很温馨融洽,使得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夏桐渐渐的也放下心来。顾家父母都是性情温和的人,不同于秦翰生时不时的不屑讥诮,他们都很顾及夏桐的感受,从没有问些刻意刁难的问题。而顾母更是热情的将夏桐当做女儿来对待,使得她很感动。 吃过饭,四个人又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直到晚上九点,顾颢然才将夏桐送回卧室。 房间门口,他倚着门壁,笑的一脸叵测:“看来我妈确实是把你当成她的老姐妹了,我刚刚见你们俩还聊得挺开心的……。” “是啊……”,夏桐抱着臂膀,煞有其事的说:“而且我发现啊,你爸还长的挺帅的……。” “那当然!”顾颢然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也不看看是谁的老爸?儿子这么帅,老爸还能差到哪儿去?” “这也是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诶……。”夏桐困惑说:“你说你爸长这么帅这么man,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只能吸引gay的小白脸?” 顾颢然的笑僵住。 夏桐微笑的朝他招招手:“小白脸拜拜了,我睡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将一脸臭到发青的顾颢然关到了门外。 ***** ***** 半夜,夏桐有些睡不着,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个星期前秦慕泫的生日宴之后,她的睡眠一直都不怎么好。不仅入睡难,夜里还容易多梦,有时候天还没有亮就忽然醒了…… 心里似乎压着一些事,隐隐的、闷闷的,令她很不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两个小时,依然了无睡意。夏桐终于决定站起身,出去走走。 此刻的别墅里,一片静寂。走廊头顶的壁灯散发着淡黄色的亮光,照的人背影单薄。夏桐蹑手蹑脚的朝楼下走,步子迈的极轻,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走至楼梯口,正欲下去时,她的目光微微一转,忽然注意到了楼梯口拐角处的一扇门。其实顾家别墅里各式各样的房间很多,但之所以夏桐会注意到那一间,是因为那扇门的确是很特别。其结构和装饰,与整栋别墅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夏桐在原地站了会儿,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最后终归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心,收回了下楼的脚步,走到了那栋门前,扭开了门把。 门没有锁,夏桐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温馨之感。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整个房间以柔和而温暖的颜色为基调。柔软舒适的象牙白色地毯和雕饰着百合花图案的天花板,使整个房间充满了梦幻的感觉,仿佛公主的寝室。 眼前的房间明显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 顾母?应该不会,没有哪个中年女人会喜欢这样梦幻的风格? 如果是女佣,就未免太奢华了? 难道顾家还存在另一个女儿?夏桐困惑。 目光将房间整个的一扫,忽然注意到床边的柜子上似乎放着几个相框。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与一个私闯民宅的小偷无异,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迫使的夏桐走上前,看了起来。 柜子上摆放着三个相框。 照片微微泛黄,明显已经放了很久。第一张照片中有四个人,顾家父母、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背景应该就是顾家别墅外的花园。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浓密的长发被一根普通的红细绳缚住,如瀑布般洒在她的肩头。没有刘海,整张面孔清汤挂面,没有任何一丝被化妆品修饰过的痕迹。然而即便如此,却依然很漂亮。特别是她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气质,清淡雅致,让人说不出的熨帖。 而就在她腿边,抱着一个小男孩,眉目间,与顾颢然有几分相似。 就在夏桐凑近,预备看的更清楚些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略有些沉重,在她几步以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夏桐惊怔的回了头,不意外的,看到了一脸复杂的顾颢然。 “不好意思……。”她放下相框,有些抱歉:“我……。”她刚预备解释,顾颢然却先她一步走上前,将乱了的相框摆放好。 “没事的……。”他摸索着照片中的少女,顿了顿说:“这是我姐姐。” “姐姐?”夏桐愕住:“怎么从没有听你提起过?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他淡淡。 “……。”夏桐觉得自己又干了件蠢事。 “对了,你怎么不睡觉,跑这里来了?”他似乎不愿多加提及,转了话题。 夏桐郁闷的饶饶头,“半夜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 他笑了笑:“我也睡不着,正好一起……。”他拉住她的手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到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39】霸道求婚 顾家别墅花园里流动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据说溪水蜿蜒至别墅外的一个天然湖。顾颢然将夏桐拉住溪水边。 他蹲在溪水边,低着头,很认真的折着纸船,旁边放着一系列类似于蜡烛,纸笔一类的东西。此刻正是深夜,漫天繁星闪烁,银河浩瀚。在清新而略带冷冽的空气中,顾颢然完美到令人窒息的侧脸,在夏桐的角度看过去,是一道让人瞩目的风景线。 夏桐看的有些晃神,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抬起了头,扬了扬手中的纸船,白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很是亮眼。 “折好了。”他说。 “你这是干什么?”夏桐困惑的垂下目光,从他手中拿过一只纸船。 他沉下声音,朝她眨眨眼,很是神秘的样子:“小心点,这可是愿望纸船。” “愿望纸船?” 他拿起笔,朝纸船上写下了一行字,自顾自的继续说:“夏桐,你就照我这样,在纸船上写上自己的心愿,然后点上蜡烛,将船放进溪水中。只要纸船不被水流击倒,沿着这溪水一直流下去,就说明你许的愿望能够成真了。” 夏桐看着黑暗中他格外明亮的眼睛,抽了抽嘴角,实在不想打击他。但这种放纸船许愿的游戏,不是小孩子们惯常喜欢玩的吗?他一个近三十岁的老男人了,竟然也对这个感兴趣。 顾颢然将心愿纸船放进了河里,忽然很开心的大叫:“夏桐,你看,船没有倒啊……它沿着河流下去了……。” 此刻他眼中的快乐太过纯粹,不由得影响了夏桐。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黑暗中,一搜纯白的纸船上,燃烧的星星烛光,朝着河流的方向走去。虽然几次都差点被汹涌的水流击倒,但最终还是顽强勇敢的走了下去。 渐渐地,夏桐似乎有些被感染。 “你也写啊……。”他催促着她,很兴奋的样子:“不骗你,这个许愿船真的很灵的。我小时候一旦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就会来这里放,一次都没有失败过。” 夏桐笑了笑,也朝纸船里写下了一行字,点上蜡烛,放进了河流里。当那艘小船迎着溪流顽强前进时,夏桐不知为何忽然冒涌出一种极为畅快的感觉。 就好像,那艘船上坐着的,正是自己,迎风破浪,面度所有可能的危险百折不饶。 “你的小船也很勇敢啊……。”他单手拥住她,脸上有着一种孩童般的纯稚与快乐:“看来我们俩的愿望都能实现了……。” 夏桐侧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朝他的侧颊亲了一下,顾颢然被她吻的一愣,笑容凝在了脸上。 “顾颢然……。”黑暗中,她静静的看着他,“你有时候,真的让我觉得很奇妙很特别。认识你以后,实现了好多我以前自以为的不可能。我觉得……。”她顿了顿:“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他惊讶的的看了她好半天,忽然垂下眸子,目光中闪烁出几丝促狭:“那你是不是很感动很感谢能够认识我?” 夏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既然这么感谢我的话,不如给点实质性的奖励吧。” “诶?”夏桐诧异的望向他:“实质性的奖励?” 他看着她微微笑:“对……。”说完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深紫色的精致绒盒。翻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立着一枚璀璨的蓝钻戒指。 “这……。”夏桐惊怔。这枚戒指她曾经在珠宝杂志上看到过,名为‘timeless’,中文意思为‘永恒的爱’。‘tiri公司新出的新款,据说它上面的每一颗蓝钻都取自阿尔卑斯山脉最深层,最自然的蓝钻,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打磨,代表了‘纯净,唯一’之爱。 也因此,这款钻戒一经推出,就引起了许多社会名流的注意,许多人为此趋之若鹜,一掷千金。只是timeless真正上市的数量却极为有限,在a市也不会超过三枚。 所以此刻面对着眼前这枚熠熠生辉的戒指,夏桐不由自主的惊讶。 “夏桐,嫁给我……。”他说。 夏桐愕住,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男子,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干嘛?” 顾颢然的笑僵住,语气郁闷:“什么干嘛……我在向你求婚诶……你难道看不出来?”说着又闷闷道:“这到底是你的问题呢,还是我的问题?” 夏桐讪讪:“当然是你的问题,况且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 “求婚起码也该准备一场像样的晚餐,然后点上烛光,准备好香槟,再送上一份精致的冰淇林……然后咔嚓一下,女主从冰淇林里吃到戒指,男主再深情款款地跪下说:‘xx,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吧……。” “……。”顾颢然:“你就不怕牙崩碎了……。” 夏桐愤慨:“有点气氛好不好?” 顾颢然有点胸闷,“那你到底要不要?” “这么没有诚意的求婚,我才不愿意!”夏桐一脸傲娇的拒绝。 顾颢然垂首,一副受伤至深的模样。随后将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放进身旁一只干净的纸船里,预备放进河里。 夏桐抓住他的手臂,“你疯了!” ‘timeless’的估计价值起码在六百万以上,而且还属于有价无市的珍宝,即便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个笨蛋竟然想将他放河里扔掉。 顾颢然抬起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她一眼:“你都不要,我留着干什么?” 夏桐无语:“……。” 见她还没有阻止的意思,顾颢然继续装可怜,扯开她抓着他臂膀的手,将装着timeless的纸船放了出去。 夏桐眼睁睁的看着那纸船摇曳着几百万的钻戒,渐行渐远,不禁欲哭无泪。 “你这笨蛋!”终于,她伸手,将纸船一把抓住,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吧好吧,这戒指我要了!” 【40】贪恋温暖 顾颢然嘿嘿一笑,一把扯住她的手,将戒指近乎粗鲁的套上了她的无名指:“舍不得戒指套不住新娘!” “你这是强娶豪夺!”夏桐愤慨:“你这资本家!” 顾颢然懒洋洋的看她一眼:“资本主义定义,抢是第一生产力。”说完,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夏桐:“现在要去哪儿?” “带你去吃夜宵……。” 夏桐瞟他一眼:“你也不怕撑死……。” 他嘿嘿一笑,“心情好了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夏桐:“……。” 好一会儿,夏桐看着身旁他盈满笑容的侧颜,忍不住的问:“顾颢然,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凉凉的瞅她一眼:“怎么,你想后悔?” 夏桐笑:“哪有。” 低下头,望着手指上那枚璀璨生辉的戒指,忽然有些笑不出来。她承认,她很卑鄙,贪恋他温暖怀抱的同时,也在利用他断掉自己心中一切不切实际的念想。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而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从今天开始,她要奉献自己的全部为身旁这个一直默默付出的男人。 ***** ****** 早上9点,佐枫山别墅。 秦慕泫穿好衣服下楼,正好碰到楼梯口正在跟佣人交代事情的徐管家,徐管家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二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现在用?” “不用了。”秦慕泫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走到餐厅时,正好看到端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的秦慕抉。 他急匆匆的步子生生一顿,随后低咳一声,乖乖走到了餐桌的另一头,坐了下来。拿过一片吐司,漫不经心的吃起来。 秦慕抉听闻到声响,抬头看了他一眼:“起来了?” “嗯。” 秦慕抉喝了一口咖啡,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难得看你在家吃早饭。” 少年低着头,没说话。 秦慕抉又说:“不过多在家吃也是好的,外面的东西既脏又没什么营养。你还年轻或许感觉不到,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会懂得身体的重要性了。” 少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戾气稍缓:“哥你哪里老了?” 秦慕抉将手旁的金融报纸翻了一面,问道:“对了,上次爸爸说要你在公司找个事做,你考虑的怎么样?” 少年撕着吐司的动作一顿:“我不是说不用了吗,我现在在酒吧里干得挺好的,昨晚还有一个星探说要捧我做明星。” 秦慕抉合上报纸:“酒吧驻唱这种工作怎么说都上不了什么台面。况且堂堂秦家二少爷,竟然去酒吧里卖唱,说出去也不好听。” “我没有卖唱!”少年赌气道。 “哦?那你觉得你在干什么?”秦慕抉悠悠开口:“追求艺术?” 少年豁然起身,刚刚还几分平和的脸上,此刻已布满了暴戾的因子:“哥,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总有一天,我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的!” 说完,便赌气的朝门外走去。 ****** ****** nes总裁办公室,秘书舒雅交代完近期的一些重要活动后,忽然说:“顾总,杜总监说有重要事找您。” 顾颢然点点头:“嗯,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男人,兴冲冲的走了进来。顾颢然每次一看到他堪比调色盘的满头毛发,就止不住的头痛。 绿毛男人一进来,就十分理所当然的坐上了沙发,翘着兰花指兴奋的说:“哎呀,顾总啊……我昨晚可是给你挖到了一个好苗苗啊……。” 顾颢然扬了扬眉毛,表示自己正在听,心里却烦躁的可以。 “昨晚我在夜魅酒吧看到一个驻唱,那真是要声音有声音,要气场有气场,要身材有身材,特别是那张脸啊,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星探,算是我看到过的最精致的……。” 顾颢然看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他困顿到想赶人了。这个杜子腾总监每次挖到什么新人,来找他时都是说的这几句话。女的,他就会夸得跟个天仙似地;男的,他就会夸得跟个花样美男一样。但每当他真的兴冲冲的去见面,立马就惨绝人寰到让人想吐血。 “嗯……。”他点点头,语气有些敷衍:“有没有什么试听碟片,给一张我听听吧,要是可以,我再约个见面时间。” ‘肚子疼’闻言,立马就像是献宝似地,将手中的光盘递了过去:“顾总,真的是难得一听的天籁之音,我保证你听了就会辗转反侧,流连忘返,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是中午了,杜总监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顾颢然一口打断他的成语秀。 ‘肚子疼’闻言,立刻稍息立正站好,以字正腔圆的语气道:“为了公司能挖掘更多新人,为了顾总的事业能更加快速的发展,子腾不辛苦!子腾誓死跟随顾总,一腔热血只能顾总奔腾!” 顾颢然:“……。” ****** ****** 下午五点,顾颢然处理完桌上放着的大部分文件,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目光微微一转,便注意到了桌角那张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碟片——‘莫染欢颜’。这名倒还算雅致,他伸手将碟片放在手指上反复把玩。然后侧身,将其放进了身后的碟片机里。 半个小时后,他拨通了杜子腾的电话:“喂,杜总监吗?” “是,请问顾总有什么吩咐?”男人的声音是一贯的谄媚。 顾颢然转着手中的原子笔,“你中午给我的那张碟片我已经听过了,感觉很不错。你现在可以帮我联系到那个人吗,我要立刻见他。” “是是是……。”杜子腾一脸兴奋:“我现在就去联系。” 挂断电话,顾颢然又在原地坐了几分钟,这才拿过椅子上挂着的西服,朝地下车库走去 【41】帅哥别走 餐厅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宛如娟娟的溪流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恭顺的服务生无声无息的侯立在一旁。 顾颢然低头轻轻押了一口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泛起一层微凉。 “请问先生,需要点餐吗?”见眼前的男人已经坐了很久,服务员好心提醒。 “不用,我在等人。”顾颢然拒绝。 低头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小时,而杜子腾口中的那个人竟然还没有来。第一次见面就能迟到这么久,顾颢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想起那特别的声音,他又努力地按捺住心头的不快。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他的耐心终于耗尽,起身预备结账走人。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年忽然从门外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 顾颢然抬头,对上了那少年似曾相识的脸,不由得愣了一愣。竟然是秦慕泫。 少年散漫的朝他看了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径直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八点我就要上班,所以只能抽出半个小时给你。说吧,你想和我谈什么?” 语气是惯常的倨傲与不屑,顾颢然低头喝了一口茶,也不再啰嗦,开门见山道:“我今天下午将你的试音碟片听完了,我个人觉得无论是声线、音质,还是爆发力都很不错。我想该说的,之前杜总监应该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他将手放在桌面上,微握,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秦少爷,有没有兴趣来nes发展?” “杜总监?”少年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是那个顶着一头绿毛的娘娘腔?” 顾颢然微愕,有些想笑:“是。” “去nes有什么好处?”秦慕泫问。 “nes拥有最为专业的声乐老师,能给秦少爷在音乐上很多有用的指导;而且制作团队十分精良,可以为秦少爷你量身打造新专辑,还有后期一系列的宣传事宜;而且公司一旦有什么电视剧、电影上市,主题片尾曲等也会优先考虑公司的签约艺人……。” 少年静静地听:“如果我和nes签约了,是不是就不能重回酒吧驻唱了?” “是。”顾颢然说:“那时候你也没必要再回去了,你会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酒吧已经关不住你了。” 他低头沉思,最后抬起头:“我想,我不能答应。” 顾颢然错愕,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我觉得我更适合热闹的酒吧,而不是闭塞黑暗的录音室。即使我签了nes,我也不可能放弃我在酒吧的听众。” 顾颢然皱眉,为他的过于偏执的执拗。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站起身,朝少年小声道:“不好意思。” 接着拿起手机走到了门外,“夏桐?” 女人的声音略显欢快:“你在哪儿呢?” “我在安广商场左边的烙锦餐厅吃饭,你呢?” “啊……我也正在商场里帮乖乖买衣服呢?要不我过来找你吧!” 顾颢然朝餐厅里看了一眼,略有些踟蹰,很快便被夏桐察觉到:“怎么了?在会见很重要的人?”顿了顿,又贼兮兮的笑起来:“难不成是什么我不方便见的红颜知己?” “除了你,我还能有什么红颜知己?”他立刻表明自己的清白,又说:“你直接过来吧,我就站在餐厅门口。” “好的!” 挂断电话不久,顾颢然便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提着满满的购物袋,朝自己跑过来。而夏乖乖更是一溜小跑的上前,气喘吁吁的扔掉手中的米奇购物袋,滚进顾颢然怀里,撒娇道:“顾蜀黍,妈咪好坏,把东西都给乖乖提,乖乖都快累死了!” 说完气呼呼的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圆臂:“蜀黍,你给乖乖揉一下,疼死了!” 顾颢然一边揉着她肉肉的小手,一边朝随后跟来的夏桐问:“累了吧?” “还好。”夏桐说:“比起买东西,照顾这娇滴滴的小祖宗更累。” 夏乖乖闻言,哼了一声,一副明显死不认账的表情。顾颢然轻笑出声,牵着夏桐走进了餐厅。 此刻的秦慕泫正低着头,仿佛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来。当目光注意到顾颢然身后的夏桐时,那一瞬的眼睑似乎又变得锋利起来,狭长的乌眸中,好看的呈放着,一潭的流光浅影。 夏桐没有料到他也在,步子停了两秒,这才跟了上前。 “不好意思……。”顾颢然将夏乖乖放好,牵着夏桐的手坐下身来:“我未婚妻刚好在附近,所以我就让她一起过来了。秦少爷不介意吧?” 秦慕泫淡冷的喝下一口茶,没说话。 而坐在他身旁的夏乖乖,忽然就花痴的捧起了小脸蛋,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垂涎。这个哥哥好帅哦,竟然比自己的梦中情人花熙还要好看诶…… 秦慕泫放下茶盏,站起身,“既然顾先生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马上就该我登台了……。” 顾颢然点头,秦慕泫转身拿过椅子上的吉他,正欲走,却走不动。他低下头,看到一双肥肥的小手使劲的攥着自己的衣摆,秦慕泫看过去,不意外的触到了夏乖乖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 “帅哥哥,不要走……。”她圆圆的大眼睛竟似含着热泪。 已经见识过太多自家女儿厚颜无耻的行为,夏桐表现的很淡定,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说:“好了,吃饭!” “帅哥哥……你叫什么?留个名字,乖乖长大了好娶你……。”夏乖乖很不甘心。 这下不仅顾颢然,连秦慕泫都镇住了。他放下吉他,低下头,饶有兴致的问:“你叫什么?” “哎唷……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名字的?”夏乖乖一羞涩,低着头猛地扑向夏桐的怀抱,蹭了蹭,又娇滴滴的说:“人家叫夏乖乖……。” 夏桐的身体抖了一抖。 【42】让我试试 “夏乖乖啊……。”他饶有兴致的咀嚼了一番,随后朝身后的顾颢然道:“你刚刚说的事,我想了想,觉得是件不错的事。” 顾颢然微愕,直觉上感觉他忽然的改口有些不妙。 “我愿意签约nes,同时也不再回夜魅驻唱,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顾颢然沉眸:“说。” 少年仍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但乌黑的眸子却直直的盯住了夏桐,伸手指向她:“我要这个女人——做我的经纪人。” ****** ****** 晚上九点,夏桐将切好的水果端上了茶几。顾颢然一边抱着乖乖,一边舔着脸贴过来:“宝贝儿,喂给我吃——。” “少来!”夏桐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轻轻地,也没用什么力气。转身又用牙签插好一块橙子,递到了夏乖乖嘴边:“乖乖,吃水果了……。” 谁料夏乖乖还傲娇的不领情:“妈咪烦死人了!没看到我在看动画片嘛!” 顾颢然闻言忧伤了,愤慨:“太明显了夏桐,你这是区别对待!” “区别的就是你!”夏桐笑,又插好一块苹果,塞进了自己嘴里。顾颢然看她张嘴咬着苹果,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你不给我喂,我自己抢!” 夏桐迷惑的望他一眼,就在这一刹的功夫,他忽然如猛兽般朝自己扑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夏桐想惊讶的,口里却含着苹果,叫不出生来。此刻他的呼吸很近,温暖的气息吹在她的颈脖上,那部分肌肤好像冒出了细小的疙瘩。 而他的呼吸也拂动着她额前的头发,微微的飘开来,很快又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夏桐忍不住屏息。 见她似乎紧张的很,顾颢然朝她诡谲的眨眨眼,忽然低头一口咬住她还未吃进嘴里的水果。夏桐一惊,下意识的张嘴,苹果便跐溜一下溜进了他嘴里。 ‘吧唧吧唧’,他一边欢乐的咬着苹果,一边看着她已然通红的脸,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擦擦嘴:“叫你不喂给我,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神经病!”夏桐推开他,“也不怕口水脏,这么不注意卫生?!” 他朝她蹭了蹭:“老婆有什么关系?” 夏桐恶寒:“谁是你老婆……。” “妈咪……。”咬着棒棒糖的夏乖乖忽然侧过头来,一脸羡慕的样子:“我也要妈咪这样子喂我吃水果……。” “看你的动画片去!” “唔……。”夏乖乖泪奔进顾颢然怀里:“蜀黍,妈咪又欺负我。” “来,蜀黍给你做主……。”顾颢然摸着夏乖乖的小脑袋,说:“你家妈咪最坏最恶毒最霸道最不讲理了……。” “坏蜀黍,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咪!”闻言,夏乖乖出离愤怒了,一个粉拳砸过去。 顾颢然捂着自己的鼻子,泪奔。尼玛古人诚不欺吾,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木有! 将乖乖哄睡着后,已经接近十点了,夏桐走到客厅,见顾颢然还在,便径直走到了他身边坐下。顾颢然伸手按揉上她的太阳穴:“很累?” “还好。”夏桐闭上眼,感受着这短暂的温馨。忽然睁开眼问:“对了,秦慕泫的事……。” 只一瞬他的表情便冷了下来:“我不会同意的。” 夏桐笑:“我还没有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猜也猜到了”,他叹一口气,拥住她:“之前他对你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我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让你做他的经纪人的。” “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夏桐嘟哝,“不过我也听过他的唱片,音质真的不错。我觉得以他本身的条件,再经过nes的一番包装,应该会很红。” “再红也不可能!”顾颢然一口拒绝:“我不可能将你放在他身边的,太危险了。”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如果是关于他的,我不听。”他耍赖。 夏桐生气的一扭他胳膊,他这才松下口气:“算了,你说吧。不过决定权还是在我。” “嗯”,夏桐点头:“其实秦慕泫只说让我做他的经纪人,并没有说经纪人到底有几个?你可以派个专业点的经纪人跟在他身边,我的话就当混个位置。况且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结婚后,我估计也不会继续在nes做下去了。我走了后,秦慕泫有合约在手,一时也走不了,说不定他待着待着就觉得,在公司里做签约艺人比在酒吧驻唱好,真正能安心留下来。” 顾颢然低头想了想:“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事很冒险。” “你就相信我吧。”夏桐说:“我会拼命拼命保护自己的!” 见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夏桐说:“除了工作,任何时间我都不和他私人碰面怎么样?” 他犹豫了好半天,终于点头:“好,结婚之前的一个月,就让你试试吧。” ****** ****** 因为顾颢然的同意,秦慕泫顺利的进了nes,具体的签约事项也定在了一周后。而他第一天的到来,就在nes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就比如现在。录音室里秦慕泫和声乐老师在录着歌,夏桐则拿着一件衣服等候在门外。而就在她身边,早已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母性生物。 “哇……真的是秦家二公子诶……比杂志上的照片更帅……。” “天啊天啊……我竟然也会和这种有钱的公子哥成为同事……阿容你捏捏我的脸,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诶?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堂堂秦家二公子,钱多到堆成山,要什么有什么,在帝升想要什么职位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干嘛跑到nes来受苦?” “说不定人家在体验生活呢!” “也或许……。”另一个八卦女贼兮兮的笑起来:“或许他是看上了我们公司里的哪个女孩子,巴巴的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得获美人心!” “啊不会是我吧!” “你少来了,就你那份尊荣,秦公子看到你不得恶心的绕道走……?” …… 身后一阵的七嘴八舌,夏桐却迷迷糊糊的没有察觉。昨晚睡得不怎么好,半夜醒了好几次,使得她现在困顿的要死,只想找张床,睡上个一天一夜。 就在她眯着眼,快要睡着时,身旁忽然有一个人推了推她。她张开眼,迷惑的望过去。 是另一个部门的女同事,她指着录音室里的秦慕泫,表情有些隐隐的羡慕:“秦公子叫你。” 【43】不停算计 “诶?”夏桐揉揉眼睛,朝内看,却见秦慕泫正戴着耳机坐在高低椅上,对着她招招手。夏桐连忙推开门,“有事吗?” 秦慕泫翻着面前的歌谱,说:“我有点渴,你下去给我买点咖啡上来。” “哦……。”夏桐答应,立马下楼去买咖啡,谁料秦慕泫只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只喝黑咖啡的吗?” “……。”夏桐:“我下次再给你买黑咖啡,今天就先凑合凑合吧。” 秦慕泫没说话,当着她的面将咖啡整个的扔进了垃圾桶,抱着臂膀,懒洋洋的说:“忘了说一句,我从不凑合。” 见她不动,他挑挑眉:“还不快去买?” 夏桐身侧的手握紧,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他只是个孩子,她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她又下楼,另买了一杯无糖的,谁料这一次他连喝都没喝,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戏谑的看着她,乌眸里满是慵懒:“怎么办,我忽然不想喝咖啡了……夏阿姨,你再去给我买一杯奶茶吧?” 录音室外围观群众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羡慕嫉妒恨转为愤怒不甘。有看不过眼的同事说:“喂……你有必要这样子故意刁难人吗?想喝什么自己去买?夏桐又不是你的佣人!” 他充耳不闻,只斜斜的看着她,夏桐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显而易见的轻蔑。他算准了她会发怒,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夏桐笑:“顾少爷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详细些,我好去买。” 秦慕泫笑的意味不明:“和咖啡一样,不要糖不要奶就好。” 不要糖不要奶还叫奶茶吗?众人一头雾水。 “好的。”夏桐点头。这一次她没有下楼,而是直接走到公司的茶水间,冲了一杯红茶,拿了过去。 “这是不要糖不要奶的‘奶茶’,请您慢慢享用……。” 周围噗的一声,笑成了一片。秦慕泫握着手中的红茶,乌眸中闪过一丝隐隐的邪气,看不分明。 ****** ****** 就这样子被秦慕泫使唤了快一个星期,夏桐整个人都快被整垮了。他和秦慕抉虽然是兄弟,但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同。秦慕抉偏冷静理智,而他则性情古怪,眉眼间总是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戾气,让人捉摸不透。 好在明天就是他和nes正式签约的日子,只要熬到了明天,夏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以后对于他无理的要求也能坚强勇敢的说‘no’了! 这天是周末,伴晚的时候夏乖乖在同学家玩还没有回来。夏桐吃过晚饭正欲小眯一会儿,一个电话忽然打过来,是秦慕泫。 夏桐的脸有点黑,按照这一个星期的定律来看,每次他给她打来电话,总没什么好事。夏桐决定躺在床上,装死。 谁知他今天似乎根本就不想放过她,电话一个接一个,就跟催魂似地。夏桐忍无可忍,最后终于按下了接听键:“秦慕泫,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传来了他焦急的声音:“夏阿姨,我的车子在北贡这里抛锚了,你快过来接接我吧……。” 北贡?那里几乎可以算得上a市最郊区的地方,夏桐问:“你没事跑到那儿去干嘛?” “我到这里来看个朋友,结果他搬走了,我车子又半路抛锚,找不到人就只能找你了。” “朋友?!”夏桐抽了抽嘴角:“你不是刚回国吗?还在a市有老朋友?拜托你找个合适点的借口……?” “夏阿姨……。”秦慕泫加重了语气:“我前十六年都是住在a市的好不好,正是这几年出国,才没有了那些老朋友的旧址,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夏桐说:“就算你真的抛锚了,你可以去找你哥啊,还有秦家那么一大堆佣人,随便差遣一个都没问题,干嘛找上我?” “我不想让我哥知道……。”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夏桐纠结的抓了抓头发,最后终于从床上坐起了身:“秦慕泫,你真的没骗我?” “没有,我现在都急到不行了,哪里有空和阿姨你开玩笑?” 夏桐在心里默默的叹气,一边下床穿衣服一边讲电话:“那你在那里等着啊,我一会儿过来。”顿了顿又说:“计程车费用你要报销的。” “没问题。” 佐枫山别墅里,少年挂断了电话。透亮的水珠顺着她额前的湿发低落下来,落在他如同玉一般晶莹的面颊上。他站起身,唇瓣执拗的抿起,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走出门,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秦慕抉:“要开饭了,把头发擦一擦,下去吃饭吧。” 秦慕泫点头:“好。” 转身时,秦慕抉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等等——。” 秦慕泫回头,“怎么了?” 秦慕抉皱着眉将他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与过去一摸一样,没什么不同,不禁暗嘲自己的多心。 “没什么,我先下去了。”他说。 ******* ****** 计程车行了两个多小时依然没有到北贡,看着窗外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夏桐有些不安了。 “小姑娘,不用急,喝点水吧……,北贡那是有点偏,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计程车司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慈眉善目的样子。 “谢谢……。”夏桐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心里却开始骂骂咧咧,死秦慕泫,下次要是再闹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大晚上的跑去救他了! 佐枫山别墅,少年穿着一件玄色睡袍,慵懒的半卧在躺椅上,幸灾乐祸的与朋友打着电话。 “她可真蠢啊,我一说她就相信了,这大晚上的还真以为我困在北贡那边,拦了辆计程车就火急火燎的赶去了……。” “……。” “之前她迷惑我哥那样对我,不让她吃点苦头怎么行?” “……。” “一想到她白跑一趟后抓狂的样子,我就觉得心情不错,哈哈哈……。” “……。”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用力推开,秦慕抉一脚踏进门,少年惊愕的站起了身,连手机滑了下来也没有察觉。 “你刚刚说什么?”秦慕抉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目光中有怒火在燃烧:“什么北贡,计程车,白跑一趟?” 【44】药性发作 “没什么……。”少年偏开脸,暗处的眼眸淡漠的近乎透明。 “秦慕泫!”他怒喝,声音大到整间别墅的人都能听到。不一会儿,房间门口便围满了一圈佣人。 他转身,“看什么看?都给我去工作!” 重新看向他时,目光中的怒意稍缓,努力心平气和的问:“阿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大晚上的被困在北贡?你指的人……是不是夏桐?” “不是!”少年极快的否认,仓促间却引起了他的怀疑,秦慕抉心中已了然了几分。他松开手,大步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别墅楼下便传来了跑车启动的声音。 少年背靠着露台冰凉的墙面,缓缓滑落在地…… ****** ******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车子来到了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夜色迷蒙,带着微微的冷意,此刻不仅路上的行人很少,就连路灯,都见不到一盏。 四周一片漆黑,夏桐只能由亮着的车灯来辨别方位。可越走她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周围的景致会越来越陌生。 她的心一慌,忍不住侧头,正想开口问,却被身体里突如其来的异样所打断。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她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疯狂滋长起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身体里气息乱窜,就像走火入魔一般,烫到令她发狂…… 中年大叔缓缓将车停下,转过头看向她,浑浊的目光中闪烁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火光与——欲念。 夏桐忽然明白了过来,她被眼前这个司机下药了!该死的,她竟然完全没有防备! “小妹妹……都这么晚了,估计你要找的那个人早就走了。这荒郊野岭的,不如你陪大哥爽一爽,打几枪如何?”司机淫笑着,恶劣的说着粗俗不堪的话语。 同时伸手,朝她的脸上乱抓了两把。 夏桐朝后靠,想开门逃,谁料根本就打不开。她慌急的伸手抵住司机的胸口,同时另一只手将手机藏到了身后,慌乱中也不知按下了什么键。胸口气闷的感觉更强烈了:“司机先生……你冷静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放了我……。” “放了你?”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绿豆般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好不容易把你这肥羊拐到这里来,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原来他早有预谋。下药,绑架,强。暴…… 夏桐脑子里冒涌出无数令她毛骨悚然的词。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热,那种热让她从心里烦躁起来。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竟然并不讨厌这个猥琐大叔的靠近,相反此刻抵在他胸口的掌心,是她全身感觉到最为清凉的地方。 她气喘吁吁的说:“只要你……你能放了我,我可以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司机又淫。笑的将自己粗粝的肥掌往她腰的位置摸,含糊不清的说:“美人,放轻松点……我知道你想要的,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哥哥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就凑上前,亲上了她的脖子。 夏桐全身一震:“放开我,你这变态……。”她开始剧烈挣扎。 眼前是一片眼花缭乱,夏桐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热。让人想褪掉一层皮的热! “臭娘们,软的不吃吃硬的!”司机烦躁起来,甩手一个巴掌就扇过来。夏桐被他打的发懵,本就晕眩的脑袋更加乱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司机打完,就迫不及待的将她压在了身下,双手用力扯她的衣服。尽管晕,夏桐却下意识的扯住自己的襟口,不让他占丝毫便宜。 男人见衣服怎么都撕不开衣,也懒得再去管,直接低下头,贪婪的舔舐着她的颈项,肩颈,就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 “畜生……。”夏桐愤恨至极,却无力挣脱,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 驾驶座那里忽然砰的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司机杀猪似地嚎叫声:“嗷嗷嗷……,臭小子你……。” 司机放开夏桐,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屁股,脸上痛苦的纠结了起来。 夏桐慌乱的坐起身,这才发现,驾驶座车窗不知被谁用石头砸碎了,而掉落下的玻璃碎片正好扎到了那司机的屁股上。一双手从破了的车窗伸了进来,打开了车门,一个人影俯身而下,揪住了司机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拎了出去,接着一个拳头狠狠的揍了上去。 夏桐全身发热,意识模糊,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车外闷闷的拳打脚踢声,及中年司机痛苦的嚎叫声和求饶声。 是谁?是谁救了自己? 好久好久,那声音才停止。车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映进了夏桐残缺破碎的视野里,她的眼睛几近裂开,神智在迷雾中徘徊。 可即便如此,她却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秦慕抉,是的,是秦慕抉来救她了! 夏桐忽然有些委屈的想哭。秦慕抉倾过半个身体,小心的将她从车子里捞出来。当他靠近她时,一直全身燥热到抖个不停的夏桐忽然像是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舒服到全身发颤,她紧紧搂住他,像只无尾熊般,不留丝毫空隙。 察觉到了她的害怕,秦慕抉拍了拍她的脸,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夏桐抖着唇点点头,身体里的燥热感不但没有因此而缓解,反而更加的猖獗。 他将她抱到了车上,侧身替她系安全带,正欲离开,她却忽然伸臂搂住他的脖子,身体紧紧的贴上他。 “对不起,我好热……。”她颤着声音说。 秦慕抉愣了一愣,用手背探了探她颈项的温度,刚一触及,就讶然的缩了回去。 温度,高的诡异。 夏桐满脸通红,身体已经被药性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她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他能让她降温。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萌芽,什么矜持什么责任都已被抛之脑后。 她开始手忙脚乱的扯他的衣服…… 【45】乖乖她爹 秦慕抉按住她乱动的身体,目光沉了沉:“夏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夏桐不管,用手将西装外套扒到肩膀下,来不及整个脱掉,她又去解他衬衫的扣子。此刻她脑子又热又燥,以至于手脚混乱,扯了半天都扯不开,索性凑上去拿牙齿咬。 女人柔软的胸部紧密贴合在男子强壮的胸膛上,小脑袋在他肩膀里不停地拱着,灼热的呼吸一直徘徊在他敏感的耳垂边。这一刻,秦慕抉忽然觉得有什么‘哄’地一声炸开。 秦慕抉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推开她,喘气道:“夏桐,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给我清醒点!” 夏桐却瞅着他,乐呵呵的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秦慕抉嘛……我孩子的爹地……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呵呵呵呵……。” 什么?!秦慕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她刚刚说什么?她孩子的爹地……是他?他是……夏乖乖的爹地?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夏桐,你给我再说一遍!”他扯着她的肩膀,胡乱的摇,心跳因这句话无止境的加速! 怎么可能?聂胜的调查资料明明表明她是在12月份生的夏乖乖,而且她后来也亲口承认了孩子是易初的,怎么会? “你好烦啊……。”夏桐笑嘻嘻的推开他放置在他肩膀上的手。低头解下了安全带。 怎么办,头好重好晕,脸也好烫。夏桐捧着自己嫣红如霞的俏脸,觉得身上的衣服裹得她热烘烘的,忍不住开始脱起来。 针织外套,衬衣一一扯落在旁,此刻活色生香的美景令坐在一旁的男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吃了媚药的夏桐全身泛红,像只醉虾。 一身的肌肤宛若婴儿,滑腻如脂,从她雪原一般高高耸起的胸脯,平坦光洁的小腹,到她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优美的脚踝,无一不是上天赐予她得天独厚的丽质。 秦慕抉从最初孩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她,只觉得喉咙干涩,呼吸困难。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夏桐朝他看一眼,满眼媚色,秦慕抉的呼吸一窒。唯一的理智也消失殆尽,他迅速的地下楼,双唇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口。 “唔……。”他的吻是那样的强烈,有时又掺进一些温柔,舌尖亲密的、渴望的跟她的纠缠不清。夏桐意识更加的模糊 ,只觉得唇上的触感如同一股清泉,安抚了她满身心的燥热,她感觉自己似乎需要更多…… 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这个吻更深入,身体似乎在极力渴求着什么。 缠绵舌吻了好久,男人才气喘吁吁的抬头,炙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项,目光变得幽暗无底。 “现在就算你要停,我也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撕裂了她身上唯一能蔽体的内衣,大手罩住她的浑圆,缓慢揉捏。 裙摆被掀至大腿处,露出白皙的肌肤,使得此刻的她看起来既脆弱又性感。 纠缠,喘息,颤抖。 闭塞的车厢内,两具身体紧紧缠绕,无法分开。 夏桐柔软的身体,如同水中的藤蔓,一刻不停的缠绕着他,撩拨着他,让他为她疯狂,为她燃烧。 “夏桐……。”他嘶哑的唤她,手在她光滑柔媚的身体上游移。 夏桐全身无力的像一滩水的靠着他,身体因情欲而变得紧绷。他坐起身,似有些烦躁的扯掉了自己的衣服,比例完美的身体露了出来。宽阔的肩膀和漂亮的胸肌形成了优美的曲线。而那身下蓄势昂扬的欲。望更是火热到连周身的空气,也开始度度升温…… 他精壮赤裸的身体再一次压覆上她,毫无阻隔的贴近,舒服的感觉让夏桐忍不住呻吟出声…… 秦慕抉抬起腰身,紧抱住夏桐的纤腰,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没入她体内深处——深深的占有了她。 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啊……疼……。”五年未曾侵犯的身体太过窄紧,夏桐蹙着眉,低低发出含糊而疼痛的呓语。即便身体已被药性控制的眩晕而混沌,她也能感觉到了一种被撕裂开的疼痛。 秦慕抉抱着她,不敢再动。他低下头,忍不住俯身,将温热的唇瓣重又压上了她的樱唇,用力吸吮着,舌头在她的口腔里不停挑逗纠缠,让本就意识模糊的她呼吸急促,迷乱。 他的吻顺着她的颈项,锁骨一路向下,一直吻上了她羊脂般圆润的胸脯。 含住,轻挑,逗弄…… 他的这一番动作终于唤醒了夏桐因疼痛而退缩的欲望,眩晕中的她渐渐已经无法招架住席卷而来的欲。望狂。潮。 下身有了动情的征兆,隐隐有液体渗出…… 一切,准备就绪。 秦慕抉不再犹豫,握住她的腰,用力的抽出,又不断的挺进,使得她娇弱的身体再一次为他缱绻、缠绵…… ***** ****** 天亮了,车窗外也渐渐光亮起来。 夏桐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想翻个身。 痛!她蹙眉,身体就像被卡车碾过去了一般,痛的她全身无力。随着涣散的甚至开始缓缓聚拢,昨晚发生的一切,忽然无比清楚的呈现在她的记忆中。 她一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眸!面前是秦慕抉背着光的脸,沉然而安静的注视着自己,似乎在若有所思些什么。 “醒了?”他问。 “你……。”昨晚的一幕幕,忽然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现了出来。 她中了媚药,差点被司机强暴,最后被他救了,然后……她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她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桐全身僵直,面色苍白。秦慕抉注视着她依然半裸的身体,转身将自己的西装递给了她,“穿上吧……。” 夏桐木然的看着他递过来的西装,再木然的低头,看着自己近乎全裸的身体,以及那白皙肌肤间错落着的红痕与青紫。忽然间,记起了一切。 诱惑,撕裂,激烈亲吻,毫不留情的进入,辗转厮磨…… 她和他昨晚,发生了关系?! 【46】该怎么办 甚至于不算强暴,因为至始至终,她都是全身心的投入进这场激情中…… 怎么会这样? 夏桐坐在原地,望着地面,茫然。 “夏桐……。”见她脸色明显不太对劲,秦慕抉略有些担忧的唤她。 夏桐忽然抬起头,盯住他,目光中有充血的骇红,看的秦慕抉一凛。欲说出口的关念之言也被逼了回去。 夏桐开始胡乱的穿衣服,内衣,衬衫,套裙,针织外套,一样一样的往身上裹……眼圈红了一片,其中有几欲崩出的泪水。 她穿好衣服,便打开门,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 秦慕抉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忙打开门去追她。干草地边,他将混乱的夏桐一把抱住,喝道:“你干什么?” “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夏桐挣扎着,泪水终于忍不住,盈眶而落。 无尽的绝望与悲伤袭来,夏桐再也坚持不住,颓然的伏在草地上,无力的哭起来。 心如死灰。 她该怎么办?她马上就要和顾颢然结婚了,她好不容易就要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却在婚礼前夕和秦慕抉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夏桐蜷缩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心痛与悔恨犹如一条毒蛇在狠狠吞噬着她的心,让她痛的难以言语,全身颤抖痉挛,无声的近乎哽咽。 她该怎么办? “夏桐你听我说……。”秦慕抉将她拉起来,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我会负责的,你相信我夏桐,我会娶你的……。” 夏桐还是哭,倾潮的泪水湿了整张脸。 秦慕抉注视着此刻她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凝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放进了副座。 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 ***** 哭的太久,夏桐觉得累了。她将光溜溜的脚从地面蜷缩至座椅上,双手环抱住,下巴抵着膝盖,发呆。 表情木然的就像一个失去了生命力的玩偶。 车子停在了一家珠宝店门口,秦慕抉下车,对夏桐说:“你等我一下。” 夏桐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他说完便急匆匆的走进了店内,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将一个暗金色的盒子递给了她。夏桐抬头,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 翻开盒盖,里面是一枚极为璀璨亮眼的钻戒,铺放在黑丝绒缎面的内衬里,散发着莹润高贵的光芒。 夏桐又看他一眼,秦慕抉似乎有些别扭,偏开脸:“今天因为太匆忙了,所以我随手在这家店里挑了个最贵的。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们再来细细选,怎么样?” 他的声音渐渐放柔,最后竟像是在打着商量。 夏桐静静地凝视着他,最后轻轻的将手中的钻戒盒推回到他手里,摇摇头:“不用了。” 秦慕抉微愕:“是款式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一起进去挑?” 她还是摇头。经过了刚刚那一路,夏桐的情绪已由最初的崩溃失措,直到现在的平静。在这两个多小时的深思熟虑中,她已在心中考虑好,下定了决心。 “你不用娶我。”她说:“昨晚的事,就当作是一场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秦慕抉握紧了钻戒盒,声音忽然变得极冷:“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夏桐抬头,目光中满是坚毅:“是。只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罢了,如果还要为此买单,以牺牲一生为代价,就未免太不值得了。” 秦慕抉抿唇,眸色泛凉。 夏桐走下车,注视他:“我没有放在心上,慕少你,也不必太认真,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 ***** 走到家门口,夏桐有些累,忍不住靠上了身后的墙壁。全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看来昨晚的运动真的太过量了。 她靠了一会儿,这才勉强站起身,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一开门,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便跳了出来:“妈咪——。”小圆球呼啦一下子滚进了自己的怀里,夏乖乖使劲的,将自己的小脑袋在她怀里蹭啊蹭的,不满道:“妈咪昨晚上去了哪儿?乖乖都找不到妈咪,吓死了,呜呜呜……。” 夏桐将夏乖乖抱了起来,这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顾颢然也站起了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浓重的眼眸里,深沉地,似乎有一种东西就要脱眶而出。 “回来了?”他说。 夏桐点点头,低头抚着自己女儿乱了的头发,没说话。 “昨晚上乖乖在同学家里,见你一直没接她,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最后很急就打给了我。” “嗯……。”夏桐点头。 他一边走向她,一边说:“后来我把她从同学家接回来,然后在这里等了一夜……。”他喑哑的声音微微带上些颤抖,步子停在了她跟前,冰凉的指尖插进了她的发丝,纠缠在她的头皮之中,沁凉一片。 “夏桐……。”他顿了一顿:“昨晚的事,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夏桐被迫昂起头,他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隐隐的流光,清明、透彻、微愠……以及一丝无法察觉的阴沉。 夏桐退后一步,离开了他的桎梏,随后弯下身体,对夏乖乖说:“妈咪和蜀黍有些事要谈,乖乖先去房间做功课好不好?” 夏乖乖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不对劲,很听话的点点好:“好。” 说完就抱过沙发上的毛熊娃娃,一小步一小步的朝房间走,关门时,黑溜溜的眼睛还朝客厅里的两个人看了一眼,这才关好门。 目送完自家女儿进了房,夏桐才转身,看向顾颢然。害怕自己再拖下去,会说不出口,索性开门见山道:“顾颢然,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他抿着唇,似乎并不是很意外,沉着脸:“给我一个理由。” 【47】还我乖乖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夏桐说完,却想笑,这种她曾经嘲笑过多次的分手烂借口,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用。 他走到她跟前,俯下目光看她,声音隐隐有些沉痛:“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你接不接受,都是这个理由。”夏桐说完,伸手去扯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想到平日里很难摘掉的戒指,此刻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很快就脱了下来。 她将戒指放到了他掌心:“顾颢然,其实我当初之所以会答应你的求婚,纯粹是因为你有钱有势。你知道的,我一个女人带着乖乖,过的既辛苦又拮据,好不容易有一个有钱又没脑子的凯子说要娶我,我当然会欢天喜地的准备出嫁。只是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我真的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一想到结婚后我就不得不面对你这张讨厌的脸过几十年,我就害怕。所以现在我退缩了,很抱歉,这些话有些残酷,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 话未说完,身体忽然被狠狠抱住,被插进他的怀抱里,似乎久久都不肯离去。 “你……。”夏桐被他抱的胸口发闷,想将话说完,开了口,却讷讷的再说不出一个字。 “夏桐……。”他的鼻翼滑过她的脸颊,似乎要刺痛到她的心脏,喑哑的声音埋在了她的发丝之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曾经不是答应过对方,要毫无保留的吗?” 他的声音颤抖一片,那样沉的音调险些让夏桐奋不顾身。想要抛掉昨晚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他迈向婚姻的殿堂。 可惜,不可能。 她无法当做没发生,婚礼前夕却和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这样的耻辱,即使他能够接受原谅,她也无法过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念此,她推开他,摇了摇头,目光中是空无一物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发生,顾颢然,我只是厌烦了而已,你让我觉得很厌烦……。” ***** ***** 第二天一早,夏桐收拾好一切,送乖乖去幼儿园。 公交车上,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顾颢然临走时的背影,萧索,凄凉,好似没有一尊失去了生命力的雕塑一般。 夏桐低头,看着无名指上那空着的指痕,略有些茫然。她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脑袋里一片混混沌沌,她用力的拍了拍,提醒自己要振作。一手圈住夏乖乖肥肥软软的身体,一手翻起手头刚买的报纸,想要驱散掉内心里的不安与彷徨。 当翻到社会新闻时,一个红色的大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神秘人提供证据,旅游局陷受贿丑闻,背后钟表大亨浮出水面。 夏桐心一凛,往下一看,内容大致便是a市某钟表大亨近几年来不断的向旅游局送贿款,而旅游局便顺手将各大旅游团往此钟表集团其下的各店面带,形成钟表集团与旅游局接有利可图的双赢局面。同时此钟表行这几年依仗着旅游局这一背后势力,用恶劣的商业手段恶性打压其他钟表行,致使许多老板宣告破产…… 新闻的最下面配上了一张照片,与夏桐心中的料想没错,照片中的人正是唐振邦。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精神病院里,沈吟对她说的话,她说她会靠自己的力量,让唐振邦身败名裂。如今,她终于做到了。 夏桐收起报纸,微笑。 ***** ***** 帝升二十一楼,秦慕抉坐在黑色皮椅上,用一只手支住下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 昨晚的一幕幕,还有她失去理智时说出的话,此刻皆清楚的浮现了出来。 ……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秦慕抉嘛……我孩子的爹地……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呵呵呵呵……。” …… 她亲口承认,他是夏乖乖的父亲。她说,他是她孩子的爹地? 夏乖乖……是他的女儿?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女儿存在?! 他豁然起身,就在这时,聂胜敲门而进。 “慕少,唐振邦的案子已经被起诉立案,这是法院传过来的资料,估计最后不是无期就是死缓。关于收购振兴钟表行的事,我也和那边的股东联系了一下,他们表示没什么问题。慕少可以约一个时间谈谈具体的价格。” 秦慕抉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聂胜,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查夏乖乖的身世时,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聂胜一愣,有些迷惑:“问题?” “嗯,中间有没有什么遗漏,或是被人故意引入一个错误的方向,以至于受了迷惑。” “慕少的意思是,我当初在mariana医院查到了出生证明是假的?”聂胜顿了顿:“慕少是不是察觉到其中有问题?” 秦慕抉点头:“有这个可能。”他坐下来:“你最好尽快再去一趟法国,这一次务必要将一切都查清楚。” “是。” “等等……。”他又叫住他:“去法国之前,我还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 ***** 下午六点,夏桐照例来到幼儿园接乖乖。可是当她将整间幼儿园都找了个遍,却都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小圆球时,她不由得便急了。 找到幼儿园老师,当问明情况后,老师也一脸惊讶的说:“夏乖乖不是早就被接走了吗?是一个男人,自称是乖乖的爹地,我看乖乖和他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就没有阻止。” 夏乖乖被人接走了?还是个男人!一时间夏桐有些眩晕。 跌跌撞撞的走出幼儿园,一个男子忽然走过来,低眉敛目道:“夏小姐,我家少爷请你上车。” 夏桐抬头,是聂胜。胸口顿时冒涌出一股无名之火,果然又是秦慕抉!他为什么老是要阴魂不散的干涉她的生活? 夏桐气冲冲的打开车门,也没有上去,直接伸手摊到他面前:“把乖乖还给我!” 【48】亲手晚餐 秦慕抉端坐在后座上,闻言意味的扬扬唇:“乖乖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夏桐语气不怎么问。 他笑起来,略带诡谲:“已经被我送到了湖苑别墅那边,我正想去接她,不如你也一起?” 夏桐皱眉:“秦慕抉,你这是在干什么?昨天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这样子纠缠不休?” “我没有纠缠不休,夏小姐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去的。”他答得巧妙而堂皇。 夏桐气结,半晌只能闷闷上车:“接完乖乖我就会回去的。” ****** ****** 一个小时后,当夏桐从一楼找到二楼,又从二楼找到一楼。几乎将湖苑别墅里里外外搜了无数遍后,依然没有看到夏乖乖身影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受骗了。 她气势汹汹的从二楼走下来,问:“你不是说乖乖在这里吗?为什么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此刻的秦慕抉正好将西装脱下,挂上了沙发椅背上,慢悠悠的卷起袖筒,说:“哦……那个啊,下午的时候她确实在,只不过现在——。”他笑起来:“不在了。” “什么?!”夏桐急匆匆的走到了他跟前:“你把她藏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他转身走向厨房:“我看那个天使幼稚园破破旧旧的,而且老师也不够,一个班几十个孩子才两个老师。教学质量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下午就将她转到了‘勋爵’幼稚园去了。” 勋爵幼稚园,a市极为出名的贵族私立幼儿园。里面不管是师资力量,亦或是整体环境,教育水准都处在世界一流水平。但相应的,其收费也高到骇人。最普通的班级一个月也要好几万,这样高的收费水平,过去的夏桐是敢都不敢想的。 “你疯了吗?”夏桐说:“乖乖又不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他转身看向她,笑的意味不明:“夏桐,你真的确定——夏乖乖不是我的女儿?”他朝她欺近,“也或许,连你也不确定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他的逼近使得夏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此刻明灭不定的眼眸,她心里忽然突涌出些不好的预感来,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见她惨白着脸色,他又轻松的拍拍脸:“开个玩笑而已,看你吓成这样。” 夏桐的心悄然一松。他转身,系上围裙,说:“幼稚园的事只是我暂时的想法而已,还没有确定,不过我私人是想让她去那里读的,至少安全放心一些。” 夏桐嘲弄:“我这样的小屁民,常年身上没几百块钱。不像慕少你,动不动就几亿的进账,身后多少人垂涎的瞧着,要时刻保护好人身安全。” 顿了顿,她又问:“那现在乖乖到底在哪儿?” “那孩子坐不住,一来就喜欢东瞅瞅西看看,晚上又吵着要出去玩。所以我就让一个菲佣陪她去逛夜市了。刚走,估计过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夏桐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又朝他看去,却见他卷着袖筒,穿着围裙,拿着锅铲,一副家庭妇男的架势,不禁咂舌:“你现在——不会是要做饭吗?” 他正翻着菜谱,闻言看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呃……不是看不出来,是太惊悚了,堂堂帝升ceo秦慕抉大人,竟然——要自己动手——下厨了!! “你会么?”夏桐不敢置信的凑上前。 他回的很理所当然:“暂时还不会。” 夏桐为自己的肚子哀伤起来,“秦慕抉,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咬咬牙:“我请客。” 他凉凉的看她一眼:“你不相信我?” “……。”夏桐:我只是怜惜我自己的肚子。 “出去吧……。”受不了她一脸怀疑的眼神,男人开始赶人。 “哦……。”夏桐最后又留恋的看了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将烧好的两菜一汤端了出来。水煮鱼,木耳肉片,番茄鸡蛋汤,很家常的三样小菜。出乎夏桐意料的,他竟然做得很不错。 色泽鲜嫩,清香扑鼻,让人一看就有胃口。 “尝尝吧……。”他将一双筷子递过来。 夏桐拿筷子尝了一口,不觉得感叹:“很好吃啊,秦慕抉你要是不说的话,我真以为你是专业班子……。”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眉宇间有些淡淡的得色,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马马虎虎。” 有了这意外的惊喜,夏桐饿了一晚上的馋虫终于爆发出来,一口气吃了两碗饭,直到最后吃到满嘴流油,这才停下了筷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好奇的问:“对了,你为什么要学做菜?” 他起身,收拾碗筷,淡淡的说:“在为以后做准备。” “哎?”夏桐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低着头,微微一笑:“兴趣来了而已。” ****** ***** 吃完饭,夏桐又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等到时钟接近九点了,夏乖乖和佣人却还没有回来,她不由得急了。 “乖乖她们,真的只是去逛夜市了吗?” 秦慕抉收回一直看着笔电的目光,朝头顶的钟看了一眼:“按理说,也快回来了。” 夏桐不禁担忧:“她们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别胡思乱想,这附近的治安很好,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虽这样说,夏桐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即使是和自己一起出去,她也是尽量在九点之前带乖乖回家的。乖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况且她还是个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到了什么坏人,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行!”夏桐越想越害怕,她站起身:“我要出去找她。” 【49】乖乖被劫 秦慕抉关上笔电,伸手压住她一边的肩膀:“再等会吧,要是到了九点半乖乖还没有回来,我和你一起去找。” 他坐到她身边,大掌沉稳的握住她,他掌心温度微凉,没有了记忆里熟悉的暖阳一样的温度,却莫名的让人安心。 夏桐这才能勉强静下来。 又等了十来分钟,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夏桐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正欲跑去开。却被秦慕抉压住,他朝她点点头:“我来。” 说完放开她,大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却是聂胜。 看到来人,夏桐刚刚才松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揪紧。 “慕少……。”聂胜神色有些慌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目光在看到大厅里的夏桐时,又遽然的停了下来。 “出去说。”察觉到了他的为难,秦慕抉率先走出了门。 别墅小区不远处的一个人工走廊里,聂胜站定在秦慕抉身旁,“慕少,刚刚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唐振邦在其手下人的帮助下,从监狱里潜逃了。” 秦慕抉拧眉:“潜逃?他胆子还真不小。” “慕少,这一次唐振邦送贿、以及之后恶性竞争的证据,都是帝升交给反贪局的。属下害怕……。” “害怕他逃出来后,对我不利?”秦慕抉笑:“区区一个唐振邦,我还不至于害怕。” “但怕就怕,这唐振邦不会直接从慕少你这里下手,而是——。”聂胜的话戛然而止,秦慕抉却已洞悉了一切。 的确,像唐振邦这种卑鄙小人,明着他或许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暗地里的手段,却是防不胜防。特别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一白,转身急急朝别墅走。 他真蠢,现在唐振邦的人躲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及身边的人不利。他竟然将夏桐一个人留在了别墅里?他真是太大意了! 别墅门被大力的推开,夏桐站起身,却见秦慕抉忽然脸色有些不对劲的大步朝自己走,她一下子愣住。 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已被狠狠抱住,拥进了他的怀抱,紧的不留丝毫空隙。 “你……。”夏桐被抱的窒息。 此刻他的脸置放在她的肩头,夏桐不懂他此刻的情绪和神色。只是发丝间,那双被狠狠插入的手指,一点点,一份份,慢慢的融进了她发颤的头皮。 “幸好,你没事,幸好!”最后,他终于开口。 “秦慕抉……。”她叫他,他的反应令她感觉到有些不妙,“为什么我会出事?” 他依然抱着她,不语,紧的几近窒息。 过了好久,见他情绪似乎恢复了些,夏桐问:“乖乖在哪儿?” 他抱着她的动作一僵,没有说话。 夏桐继续问:“乖乖在哪儿?” 秦慕抉松开了桎梏着她腰间的手,缓缓推开她,目光有着难以言喻的严肃:“夏桐,我现在就去派人找乖乖。但你,一定要留在这个房子里,一步都不能出去,我会在这儿守着你的。” “为什么?”胸口不妙的感觉陡然间升的极高:“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慕抉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宽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 ****** 派出去的人找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几乎将临近的几个商业中心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有寻到乖乖和女佣的身影。夏桐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不安。临近十二点时,她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疾步朝外走:“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乖乖……。” 秦慕抉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冷静点夏桐,我派去的人都是动作很专业很迅速的保镖,他们都比你有经验。你现在出去只怕人没有找到,自己倒会迷路,还不如坐在这里等。” “我怎么等的下去?”夏桐用力的扯开他箍在她腰间的手:“乖乖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会着急!我不管,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下去了,我要去找她!” 好不容易走了两步,却再一次被他抓住了手。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止她,伸掌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语气变得极为坚毅:“好,我陪你一起去找。” 秦慕抉拉着夏桐出门,两个人火急火燎的将小区附近重又找了一遍,甚至惊动了保安一起。一群人忙到了深夜两三点,却依然一无所获。就在夏桐几近绝望之时,她忽然在一处名为‘西湖碧景’的人工湖边发现了一样可疑的东西。 秦慕抉刚刚和保安们交代完事情,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发现身边的女人不见了!男人的心一紧,抬起头迅速的朝四周望了一圈。却见不远处的湖边,夏桐背对着他,孤零零的站着。 路灯下的背影,纤细的令人心疼。 他走过去,从背后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夏桐回过头来,看着他,脸色难看的要命。颤抖的伸出手,指着手中一双粉紫色的儿童小皮鞋,害怕到连声音都开始泛抖:“怎么办……这……这是乖乖的,怎么办?” 说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秦慕抉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夏桐的整张脸,惨白的想张纸:“怎么办?乖乖……好像真的不见了……。” ****** ***** a市近郊,一处废弃的军用工厂。 黑暗中,男人缓缓的推开了大门,立刻一个矮个男人凑上来:“唐先生,您要的人,我已经给您抓过来了。” 唐振邦点点头,掏出一根雪茄,身后一个长腿细腰的女人扭上来,替他点好烟。她朝周围肮脏的环境看了一眼,有些不满的嗔道:“达令,这是哪儿啊?我们不是该马上坐飞机去美国的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唐振邦的手贴上了女人的腰身,目光中凝着千年寒冰:“走之前,我必须要解决个人才行。” 【50】恶整坏蛋 说完大踏步朝内走,“确定是她们母女?” 矮个男人快步跟上:“应该是没错的,小的跟了她们一天了。我亲眼见到是那个女人从幼儿园里接的孩子,然后晚上又带着那孩子出来玩,没错的。” “嗯。”唐振邦点点头。 矮个男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一点想不通:“只是那女的有点奇怪……。” 唐振邦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她好像不怎么会说中文。” ‘砰’的一声,唐振邦推开了眼,黑眸一扫,便注意此刻被捆绑在角落的两个身影。小孩子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而她身旁的女人,则吓的全身发抖。 那个女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胖胖的,肤色呈深棕色,嘴唇黑且厚。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忙畏缩的朝内躲了躲。 “你怎么回事?”唐振邦火大的转身:“我让你抓夏桐母女,你却给我抓了个不知道从哪个国家来的佣人?!你眼睛是怎么长的?这两个人有一点相似吗?!” 矮个男人闻言,忙瑟缩的开口:“唐先生饶命,唐先生饶命……。” “哎呀,达令别生气嘛……。”女人见唐振邦动了怒,忙媚笑抚了抚他胸口:“您不是说那秦少爷喜欢她妈咪,有这个小丫头在,不怕那秦慕抉不上当。” 软香抱怀,唐振邦的怒气这才稍稍缓了缓,转身坐到了房间最中央的一把红色皮椅上,叠起双腿。“给我把那孩子嘴上的东西给撕了,我要问她些话。” 矮个男人闻言,忙上前,一把扯掉了夏乖乖嘴巴上的胶条。嘴巴一得自由,夏乖乖就忍不住抱怨:“哎唷,可憋死我了。”她黑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的,丝毫也不畏惧,朝前面的几个人嚷嚷道:“喂那个老爷爷,你抓我来干什么呀?” 唐振邦此生最恨的就是两件事:一恨有人嫌他‘那个’不行,二恨有人骂他老! 他霍然起身:“谁是你爷爷了?!你这小丫头哪只眼睛看到我老到能做你爷爷了?你该叫我叔叔!” “还叔叔呢?”夏乖乖撇开脸,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你这满脸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还叔叔呢?去你爷爷的!” 唐振邦抓狂,刚预备上去,却被身旁的女人拦住,她说:“唐先生,这小丫头就由我来替你教训。” 女人说完,站起身,扭着屁股走到了夏乖乖身前,蹲下来。伸手,做着精美水晶甲的五指缓缓抚上了夏乖乖的脸,指尖轻滑过她柔嫩的肌肤,像是说话又像是威胁:“这么漂亮白皙的小脸蛋……。”她收紧指甲:“真不知道滑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这恶毒的老巫婆想干嘛?是惆怅自己长的太难看了,然后嫉妒她漂漂的小脸蛋,所以恶毒的想要划花掉?! 哦买噶,不可以的!她还要留着这张脸蛋,去娶帅哥哥呢! 于是,在女人更恶毒的威胁话还未说出口时,夏乖乖先她一步惊天动地的哭起来:“哇——。”士可杀不可毁,宁愿丢掉一条命,不可花掉一张脸! 女人被她声嘶力竭的哭声唬住,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唐振邦被夏乖乖吵的没办法,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说:“算了悦儿,你先过来。” 女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朝他扭过去,有点没面子的嗔道:“唐先生……。” 见那老巫婆走了,夏乖乖这才止住哭,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小脚,抽着鼻子说:“叔叔,乖乖的鞋鞋不见了,我要穿鞋鞋……。” 经过了刚刚这一番较量,夏乖乖也隐约明白了她此刻境况的危险。既然那个能假死苍蝇的老头儿是这一群人的大boss,她才不吝惜朝他灌灌迷魂汤。 唐振邦扬起眉,显然对那个‘叔叔’的称呼很愉悦。对着那矮个子说:“找双鞋过来。” “噢噢……。”矮个子早有准备,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双袜子和儿童鞋。 夏乖乖靠着墙,将右脚翘在左腿膝盖上,一副优哉游哉,狐假虎威的样子。见那矮个子要过来给自己穿鞋,又尖叫道:“不要!你这么丑,我才不让你碰我!” 矮个子僵在了原地。 夏乖乖又昂着头,伸下巴指了指那满手水晶甲的林悦,笑的一脸温柔:“美女姐姐,你给我穿吧。”哼哼,她夏乖乖可是有仇必报的,敢威胁我?我就让你好看! “什么?!”林悦柳眉倒竖,“你这臭丫头,让我给你穿鞋?!” “不可以吗?”夏乖乖委屈的看向唐振邦:“叔叔……。” 见她含着热泪,一副又要泫然欲滴,大哭嚎哭的模样,唐振邦烦躁的揉了揉眉,“悦儿,去吧。” “唐先生……。”女人委屈的要哭。 “去吧去吧……。”唐振邦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这小丫头再哭起来,他还真的受不住。 林悦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从矮个子手里拿过鞋,撅着嘴巴蹲到了夏乖乖身前的小凳子前,说:“好了,伸脚吧。” 夏乖乖幸灾乐祸的朝她眨眨眼,将刚刚在地上死蹭的小脚丫子伸到了她面前,“美女姐姐,不好意思,有点脏……。” 林悦烦躁的握过她的脚。 “不过——。”她又贼兮兮的笑起来:“很香哟……。”说完一脚蹬过去,朝未反应过来的林悦脸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只听见砰的一声,工厂里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啊——。” ****** ****** 一晚上夏桐都很惴惴不安,一刻不停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心神不宁。脸色难看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秦慕抉走过去,将她拉到了沙发上坐好。递了一杯热茶过去:“喝一点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夏桐哆哆嗦嗦的握住,低头刚刚凑近杯沿,忽而又抬头:“慕抉,你说乖乖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51】威胁电话 “不会的。”他安抚说:“现在还没有人打电话来,应该不是绑架。或许只是菲佣不小心走错了路,晚上又拦不到车回家,就现在外面住一晚。” “可是在外面住的话,乖乖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一声的,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过啊……。” 秦慕抉顿住,随后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有着一种沉静的味道:“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和乖乖出事的。” 惊慌了大半夜,或许是太累了,到了早上五六点时,夏桐终于有了些朦胧的睡意。和衣伏在他肩头,睡着了。 谁料还没睡多久,客厅里的电话忽然没命的响了起来,夏桐被惊醒,意识到了什么,忙预备去接,却被秦慕抉拦住。 他朝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随后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秦慕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秦总,好久不见。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果然是唐振邦:“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难道秦总你会不知道吗?”唐振邦笑:“昨晚那小妞可真有意思,果然是秦总你的种,玩起来特别带感。哦对了,秦总你恐怕有所不知,我不仅喜欢少女,还对娈童有兴趣,哈哈哈……。” 秦慕抉握紧了电话筒,朝身后的夏桐看了一眼,声音尽量平静:“你想要什么?” “今晚12点,xx废弃工厂。只准你一个人,不准带其他人,也不准报警,否则我立刻撕票。” 他一挂断电话,夏桐就心急的凑上来:“怎么样?是绑匪吗?他们提出了什么要求?” 秦慕抉看了夏桐一眼,觉得不能再将唐振邦的事瞒下去了。于是坐了下来,说:“夏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不过希望你听完能够冷静一点。” 夏桐隐隐感觉到不妙,她握紧身侧的手,点头:“好。” “你应该知道之前唐振邦因为贿赂加恶性商业竞争被抓,最后立案预备坐牢的事吧?” “我知道,那些证据好像是沈吟搜集的。” “沈吟将证据给了我,希望以帝升的名义爆出去,与此同时帝升也可以趁唐氏混乱期,以低价收购其钟表行……。” 夏桐不明白:“这个和乖乖没关系吧?” “本来没有关系的,但是——。”他顿了顿,说:“但是现在唐振邦逃狱了。” “什么?!”夏桐惊讶的站起了身:“逃狱?” “是。” “那么乖乖——。” 秦慕抉说:“他绑架乖乖,其实是为了威胁我。所以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唐振邦的目标都不在乖乖,而是我。” “怎么会这样?”夏桐心慌意乱起来。她虽然对唐振邦不熟,但从他这些年不断侵犯沈吟,又凉薄不负责的冷落妻子的行为看来,这个男人的品性实在是恶劣至极。 她无法想象,乖乖落在他手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他约我今晚去一个废弃工厂碰头,我想乖乖应该就在那里。” “那还等什么?”夏桐握起电话筒:“赶紧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去抓他们啊!” 秦慕抉按住她的手,摇摇头:“不行,不能报警,否则他会撕票。” 夏桐惊怔的松了手,茫然:“那该怎么办,乖乖不能出事啊……我只剩下她了,如果她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夏桐的声音渐渐放低,最后几近哽咽:不知道怎么办……。” 秦慕抉将她拥进怀里,手抚着她背后的墨发,语气坚毅道:“放心,乖乖不会出事的。只要有我在,我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 晚上9点,秦慕抉换好衣服,正欲出门。夏桐却拦在了他面前:“我也要去。” “别闹。”他将手搭上了她肩膀上:“那里很危险,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夏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想到他要离开她独自面对危险,她就怕的厉害。她无法忍受一个人呆在这座宅子里,脑子里毫无所知的空白感。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令她很不安。 “夏桐!”他皱眉,有些生气。她难道不明白,她去了那里,只会让他更加的不安心? “慕少,我也要去。”一直站在门边的聂胜也忍不住了:“让属下也跟着你一起去吧。” “你们……。”他顿住。 “慕少,不如由我开车,带您和夏小姐过去。唐振邦说让您一个人去,我可以将车子停在工厂附近,这样您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我也好赶去救您。” 见两人神色都十分坚持,秦慕抉低头想了想,终于点头:“好。”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指定的位置,秦慕抉欲下车,夏桐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衣摆。看着他,也没说话,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胸口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折磨的她心神不安。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似地。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拍拍她的肩膀,努力想传递些安定的力量给她。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她,走出了车子。 “来了?”唐振邦问。 “嗯,差不多了。你们在哪儿?” “径直朝前走……。” 秦慕抉按照唐振邦的指引朝工厂走。目的地,已近在眼前。废弃的牌匾已经颓败的摔到了地上,里面漆黑一片。隐约中秦慕抉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厂房鳞次栉比的矗立其中,起码有几十间。 可是该死的,乖乖到底被他们关在了哪里? 大门旁密集的树林里,有不正常的响动,和不寻常的‘绿’点。 “有人?!”秦慕抉整个人立马处于高度作战状态,抽出手枪。秦家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军营里学习擒拿、射击等课程,就是为了将来遇到危险时能够自救。而唐振邦昨晚只说让他一个人来,却没有说是否带武器,没想到如今倒的确派上了用场。 “乓”的一声巨响,暗处有人开枪了。秦慕抉低身利落的避过,反手就朝开枪的位置射过一弹过去,树丛里一声闷哼,一个男人倒下了。 与此同时,更多的子弹像流星雨般从暗处狂扫而来…… 【52】会不会死? 秦慕抉无心恋战。在枪林弹雨中,他低着身体朝工厂跑。 只是百密一疏,其中的一颗流弹在他奔跑的过程中,射到了他的小腿肚上。他捂着腿,朝地上打了个滚,终于还是险险掠过,滚进了门。 黑暗中,唐振邦弯起唇角,旁边另一个黑壮的男人问:“唐先生,现在该干什么?” “按原计划,关门,泼汽油,放火。” “是!” 随着‘吱——’的一声重响,废弃工厂的门被重重关合。无数男人从暗处涌出,一人手中拿着一桶汽油,分几路,将整个工厂外围都泼上了汽油。 唐振邦举着火把,对着眼前这座黑洞般的工厂,微微一笑:“秦慕抉,这一次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 小腿肚中弹,流了很多血。秦慕抉弯腰将裤腿撕碎,缠绕上受伤的地方,忍着剧痛站起身。 望着眼前大大小小几十间厂房,他犯了难。该从哪里着手?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冲天的焦味与糊味。转过身,不由得一愣,只见厂房外围冒起了冲天的火光,嚣舞的,狂乱的,带着企图吞噬一切的热度,狠狠席卷而来…… 唐振邦竟然放火? 秦慕抉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他要快一点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来不及多想,他开始一间一间的搜起来,腿肚里的子弹与骨头摩擦,换来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他恍若无物。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夏乖乖! 因为他答应过她的,他不能让她失望! ****** ****** 厂房不远处的越野车里,夏桐看着远方漫天通红的火光,忽然像是疯了般的锤动着车窗。 “聂胜,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他,放我出去!” 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觉得、觉得,她快要失去他了! 不要! 聂胜从驾驶座回过头来:“抱歉,夏小姐。慕少交代让我守着您,我不能放您出去。” “火!”夏桐指着那漫天的猩红,恐慌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那是火吗?求求你放我出去吧……他会死的……他会活生生烧死的!” 聂胜看着那火光,脸上也不由得漫出许忧色来。 “好好,我不去……。”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都不会放自己出去,夏桐说:“聂胜,求求你想办法救他。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的眼泪一直在掉,因为恐惧,因为不安。 聂胜想了想说:“好,夏小姐您先坐在这儿,我马上去想办法。”说完走下车,掏出手机,急匆匆的打电话。 ****** ****** 火已经越烧越大,渐渐蔓延至中心了。秦慕抉一间一间的找着,走过的路面上满是蜿蜒流下的血迹,猩红的骇人。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厂房里找到了被绑的夏乖乖与菲佣。此刻菲佣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不停的用菲律宾语念着什么,像是祈祷。而夏乖乖一见到秦慕抉来,眼睛忽然泛红。 秦慕抉疾步走上前,一把撕开她嘴上的胶条。乖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在他怀里哭出来:“色蜀黍,好可怕好可怕……。” 秦慕抉半抱着她,抚慰道:“不要担心,爹地来了……。” 迷人而低沉的醇厚嗓音,在这片大火的淆乱中,显得分外珍贵与安宁。此刻他脸上的线条不再冷硬,一种极内敛的温和,漫开一抹近乎宠溺的温柔。 时间已经不多了,来不及再说对于的话,他又一一解开乖乖和菲佣身上的绳子。 只是在解乖乖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声音——‘滴滴滴’。在此刻这样的环境下,令他背脊不自觉的冒出一阵凉凉的寒气。 不会把?! 他的心一凛,豁然扯开乖乖夏背后的衣襟,一个定时炸弹露了出来。该死的唐振邦,竟然对一个孩子做这种残佞嗜血的事?! 看来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陷他们于死地了! 他开始扯乖乖背后的炸弹,一时半会儿竟扯不开。就在他满心烦躁之时,身旁的菲佣忽然惊恐的睁大眼,用仅会的几个中文喊:“火……火火,好大的火!” 秦慕抉转身,见火已经从门外蔓延至厂房里面了,时间宝贵,他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管那定时炸弹了。目光微微一扫,便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窗户,他捡起地上一个破旧的木头,狠狠朝窗户玻璃挥去,只听见哐啷一声,玻璃碎裂一地。 她将乖乖抱到了窗台上,让她爬出去,又扶着菲佣出去,自己最后一个出来。此刻的厂房外也是大片大片的火光,再找不到一点能够落足的地方。他将乖乖抱起,指着不远处一个通往天台的楼梯:“往那里跑,快!” 菲佣闻言,立马像疯了似地,朝那边使劲的跑,秦慕抉抱着夏乖乖紧跟其后。她们每跑一步,身后的火就跟着蔓延一步,每一步都几乎将性命赌在了上面。稍稍慢一点,就可能身陷大火,烧的尸骨无存。 天台上,不同于其下灼热的火光与热气,稍微有了些沁凉的感觉。 菲佣吓的全身发抖,用不流利的中文不停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秦先生,我们会不会死?” 稍稍安全些了,秦慕抉已经来不及顾及她,开始研究起乖乖身上的定时炸弹了。上面显示爆炸的时间是一分钟后,也就是说,他还有六十秒的时间解开它。 就在菲佣急的焦头烂额时,远方忽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隆声,由远及近,盘旋在天台的上空。因为下面大火的热气太重,直升机停不下来,只能扔下一段安全梯,示意下面的人往上爬。 危险当头,什么都顾不上了。菲佣一看到那安全梯,就立马张着臂膀往上爬,略显肥胖的身体比之以往,格外的矫捷。 秦慕抉却没有动,他要解开乖乖身上的定时炸弹,他不能丢下她,决不能。 此刻的乖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抓着秦慕抉肩膀的小手微微收紧,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色蜀黍,我们是不是可能会死啊?” 【53】长针眼了 “别说傻话?怎么会死?爹地不可能让你死的!” 手往后一摸,忽然摸到了一个东西。秦慕抉的心悄然一松,他竟然差点忘记了,出门前聂胜曾给过他一把刀,让他防身来用。 刚刚太慌乱,竟然忘了! 他赶紧摸出刀,朝绑炸药的绳子割,谁知这绳子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竟然很难割断。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一贯冷静从容的他,额头也不禁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夏乖乖眼看着身前这个焦急的男人,忽然伸手,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起汗来,一边擦一边说:“叔叔……。”想了想,又换了称呼:“爹地,你很害怕吗?你看你的头顶都害怕的哭了……不用怕的,有乖乖陪着你呢……。” “……。”她叫他爹地,她刚刚竟然叫自己爹地! 秦慕抉抬头,看着眼前女儿认真擦汗的样子,眼眶里忽然涌出些湿润的酸涩之感。 他朝她笑笑:“爹地没有怕。” “咯噔”一声,绳子终于被割断,定时炸弹从夏乖乖身上卸了下来。 秦慕抉立即转身,抱住夏乖乖,朝安全梯疾奔。一手抱着她,一手爬梯,而就在他刚刚爬上安全梯时,身后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黑乎乎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一片废墟。 ***** ***** 安全梯上,秦慕抉用力的将夏乖乖揽在怀里最安全的位置,用身体替她阻挡住冲天的火光与伤害。这个炸弹的威力实在不小,即使隔的够远,秦慕抉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了。 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炙痛感,不用猜也能想到,此刻背脊上一定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咬着牙拼尽全力往上爬,当终于爬上机舱时,伤痕累累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闭着眼躺到了地上。 “秦慕抉!”夏桐趴到他身边,崩溃的尖叫。 “怎么办?怎么办?”她掉着眼泪,双手捂住他肩膀,但是捂不住直往外冒的鲜血, 血,一直顺着她纤细的十指,滴落到地上。 不仅是肩膀,此刻他的全身好像刚刚从红色颜料的染缸里捞出来,全身是一片湿淋淋的鲜红。 “秦慕抉,你给我醒醒,不准睡,你不准给我睡!”她害怕极了,恐惧的摇晃着他的肩膀,不时拍拍他的脸,生怕他会就这样睡死过去。 “我还没死……。”半晌,他睁开眼睛,对视着夏桐的惊慌,暗蓝色的眸底蕴上几分淡淡的笑意:“我只是有点累,闭着眼歇会儿而已……。” “你吓死我了!”夏桐惊喜的一拍他的胸口,却换来他的闷哼,她忙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身旁的夏乖乖看不过去:“妈咪你好笨哦……你这么野蛮,爹地就算没什么事,也被你弄出事来了!” 呃……爹地?夏桐抬头,奇怪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谁告诉你,他是你爹地?” 夏乖乖指了指秦慕抉,认真回答:“爹地告诉我,他是我爹地啊……。” 夏桐低头,这一次秦慕抉直接选择闭眼,睡死过去。 ****** ****** 绑架事件的后续就很简单了,唐振邦及其手下满以为这一次真的会将秦慕抉给弄死。放完火后就打算连夜坐飞机逃往美国。 却正好被早已在飞机场守候多时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越狱、绑架、故意杀人罪,加之之前的各项罪名,唐振邦被判死刑。过了几天后便枪决了。 而秦慕抉也因为那一天,受了很重的伤。送去医院的那一晚,整个背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而腿上的子弹也幸好因取出及时,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夏桐因心中有愧,每天一有空就会去照顾。 下午,夏桐将一煲煮好的老鸭汤送去医院。因为秦慕抉不喜欢人来人往,太过喧闹的环境,所以包下了医院七楼一整层。 这天,夏桐的电梯刚刚到达七楼,却见几个护士狼狈的拿着装药的托盘,从秦慕抉的房间里跑出来。 夏桐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护士们一个个吓的脸色发白,指了指房门问:“这病房里住的是你老公吗?” 呃……,夏桐饶饶头:“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闻言,另一个护士抓住夏桐,忍不住倒苦水:“幸好不是啊,这病房里那个男人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脾气太坏了!擦药不愿意,打针又怕疼,连护士们进去例行检查也要被赶出来,我们这些天都快要被他折腾死了……。” 夏桐听着她们的抱怨,全部注意力却被其中的四个字所吸引——打针怕疼? 单枪匹马,以血肉之躯勇闯敌寇老巢,成功救取乖乖的大英雄——秦慕抉,竟然会怕打针?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夏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过后,却见其余人像看怪物似地的打量着自己,她忙又板起脸,一本正经说:“咳咳,他一向就是这样的,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进去教训教训他,保证等会就会好了……。” 说完,推开病房门。因为背部受伤,彼时的秦慕抉不能躺不能卧,只能脱光了衣服,趴在床上。背上盖着一条毛毯,以挡住重点部位。 尽管明白偷看裸男会长针眼,但这依然不能阻挡夏桐对于美的欣赏。秦慕抉的身材相当好,比例匀称,腿很长。有着健康的肤色,平滑的皮肤,形状完整的肌肉和精壮的腰身。很阳刚很性感。 夏桐的目光顺着往下看,落在了他掩盖在毛毯下,微翘结实的臀上…… 呃……打住打住,夏桐低着头默默念,提着汤朝前走。 听闻到声响,男人没有回头,语气不耐:“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不要擦药吗?” “是我。”夏桐将汤重重的放上了桌子,侧身抱臂:“我刚刚听护士说,你既不要擦药,也不要打针?” 见是她,男人有些讪讪,收回目光,看着窗台外的花园,没说话。 【54】给他上药 “秦慕抉,你知不知道你背后都是伤?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想要屁股烂掉吗?” 他侧头,神色有些气急败坏:“夏桐,你可不可以说点好听的?什么什么烂掉……。”他顿住,脸上忽然飘起一丝绯红。 诶……夏桐见他如此反应,似乎有些懂了,压低了声音问:“秦慕抉,你不让护士们给你上药,还将她们都赶出去,不会是因为——。”她诡谲的笑起来:“因为伤的是敏感地方,不敢让人看吧?” 秦慕抉:“……。” 夏桐笑的贼兮兮:“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秦少爷曾经也是坐拥过无数的温香软玉,流连过各式如花美眷,怎么现在倒羞涩的像个未开过荤的小处男?还怕被人看?!” “夏桐,你给我闭嘴!”男人忍无可忍道:“我是不是处男,你应该清楚的很吧?” 夏桐语塞,半晌说:“算了算了,不跟你扯嘴皮子了。”她坐到他身边说:“既然你这么别扭,那就我帮你擦吧。” 秦慕抉刚欲阻止,她却已先她一步,掀开了他盖着屁股的毛毯。秦慕抉侧头看她一眼,咬牙切齿。 夏桐不鸟他,拿出刚刚从护士那里拿来的药膏,替他擦起来。 淡黄色的药膏被挤在手指上,晕染开,她小心的擦上他背脊上还呈现血肉模糊的伤口。手指轻轻的按压着他柔韧紧致的肌肤…… “嗯……。”他轻哼一声,微带痛楚。 “我弄疼了你了吗?”夏桐问。 “没事……。” 有鲜血从伤口处冒涌出,夏桐一边用纱布擦拭,一边小心上药。指尖缓缓厮磨下的躯体莫名的兴奋,而夏桐却恍然未觉。 就在她手刚刚碰触到他腰身之时,男人‘唔’的一声轻吟,迅速的转身扬手一揽,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夏桐扣在了身下。 有力的手指扳过她的脸,急不可耐的吻上了她的唇瓣。 夏桐慌张,这男人怎么即使身负重伤,还这么不老实?她用双手抵触着他的胸膛,说:“还没擦完呢……。” “等下继续。”他含糊不清的答,有些恼怒于她的不专心,启齿咬住了她的下唇,辗转。 夏桐想挣扎,手却不知道推向哪里,微凉的手指抚触到的肌肤之上仍是溢满了血珠,带着粘稠的触感…… 罢了,最后她终于选择放弃,闭上眼:“轻一点……。” ****** ******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夏桐准备回家换件衣服,休息一下就去接乖乖。 谁料还未到家门口,却遇到了一个久未曾见过,却又异常熟悉的身影——顾颢然。 他今天穿了件深紫色的西装,领带打的规规矩矩,高耸的身材把那双好看的眼睛衬的更是熠熠生辉。身材线条笔直的就像一棵松柏。 瞧见夏桐,嘴角淡淡的抹了份笑,如以往一样。 “你怎么来了?”夏桐走至他身边,略有些局促,自从那天谈分手以后,她和他差不多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一部分原因是她这段时间为了照顾秦慕抉确实很忙,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刻意躲避。她承认,她很懦弱,她害怕与他面对面时的相对无言。 他站在门边,目光凝着她:“听说你这些天都没有来上班?” 夏桐低头掏钥匙,不敢对视他的眼,胡乱的点点头:“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已经和安娜姐说明了原因,她批了我两周的假。” 找出钥匙,夏桐开门,他忽然开口:“那晚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夏桐开门的手停住。 “你和秦慕抉那晚……。”他顿了顿:“发生了关系,对吗?” 钥匙砰然落地,终于,还是瞒不过。夏桐低着头,面对着身旁男人的质问,忽然有些窘迫。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没说话,继续开门。 顾颢然一把抓住她开钥匙的手,语气有些急:“你要离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还是没说话。 “我不在乎的。”顾颢然说:“那晚我知道你是因为下药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夏桐我不在乎的,你根本就不必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我们以后能好好的……。” “可是我在乎!”夏桐打断他,转过身,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向他:“顾颢然,我在乎的。我无法忍受自己是以这样不贞的状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这样对你真的很不公平。况且你现在不在乎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可是当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之间的爱情被时间渐渐消磨干净之时,那时候当你想起这件事,你不会觉得不甘不会在意吗?” “我……。”男人语塞。 夏桐挣脱开他的手,打开了门,正欲进去,他却在她的身边低低道:“这些天你之所以没有去公司,是因为天天都跟他在一起吧?” “……。”夏桐的步子顿了顿,随即快步走进门,心虚的不敢再听。心慌意乱的想要关门。他却一手撑在门边上,阻止着她的动作。 那双黑色的眼睛,海水般汹涌四起,看着她,令她心底滑上一丝不安,想要仓皇而逃的不安。 “夏桐。”他又说:“其实你不喜欢我的对不对……。” ‘砰!”他接下来的话湮灭在门重重的关合声中。房内,夏桐沿着门壁缓缓滑落在地,双手蜷缩抱膝,将脸深深的埋进了膝盖间:“顾颢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 不知不觉,秦慕抉已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月。这天夏桐下班,照例去了医院。进门时,却正好看到聂胜从门内走出来。她推开门,见秦慕抉依靠在床边,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刚来时他因为背部受伤,所以每天只能趴卧着,这两天才勉强能够靠着。夏桐将做好的排骨汤摆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今天有没有感觉好点?” 欲抽回手时却被他的大掌握住,他手腕微微一使劲,夏桐便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他床边。 “你怎么了?”见他神色很不对,夏桐不禁问。 “夏桐——。”他紧紧盯住她:“有个问题,我要问你,你如实回答我。” 【55】弥补父爱 他的目光太过沉凝,使得夏桐不由自主的点头:“嗯。” 他顿了顿:“夏乖乖,到底是谁的女儿?” 夏桐的心一慌,她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问题?难道他已经查到了什么?可是一切手续她不是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吗?!他不可能查得到! 想到这儿,夏桐平静的说:“是易初的。” “你撒谎!”事到如今,她为什么还要骗他?她难道就这么不希望他是孩子的父亲? 秦慕抉转身,抓起那叠文件夹,甩到了她跟前:“你自己看看。” 夏桐心虚的拿过文件,越翻心越乱。 “夏桐,你不用再掩饰了,该查的我都已经查过了,就连远在澳洲的易初我也派人去找了。连他都承认,孩子不是他的,是我秦慕抉的。” 手中的文件夹滑落在地,夏桐无言以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他:“是,孩子是你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年来,乖乖都是跟我生活在一起,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就算你现在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你是她爹地,你觉得那有什么意义呢?” “夏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秦慕抉皱眉:“你为什么就自以为是的认为,乖乖已经习惯了缺少父爱的生活?你难道不知道,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成长,孩子以后会有多遗憾?即使乖乖现在不懂事还不明白,等她过两年懂事了,看到别人的孩子有父母疼爱,拥有两份宠爱,而自己却只有一份,她不会嫉妒不会怨恨吗?” “我……。”夏桐被他这一番话驳的哑口无言,语塞。 半晌,她咬唇:“那么你现在的意思又是什么?” 他牵住她的手,捏揉进手心里,目光凝着她,缓缓放柔:“我们现在结婚,然后以后就由我来弥补乖乖遗失的那份父爱。” 结婚? 夏桐愣怔,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当日与mina在咖啡厅里的一番对话。 *** “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逼的夏家倾家荡产不可?” “为了一个女人。”mina笑着说:“你信吗?” “女人?!是林曼茹?” **** 曾经他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害得夏家家破人亡。如今却为了一个乖乖,决心要娶夏家的私生女? 尽管对于夏桐来说,在夏家生活的那十八年,并不算什么美好的记忆。但夏家不管如何,对她确实是有养育之恩的。如今她真的能抛却过往他对夏家所做的一切,为了乖乖完整的爱,而嫁给他吗? 夏桐开口,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秦慕抉……。” “嗯?” 她踟蹰了一下:“如果现在林曼茹还活着,你会为了给乖乖一份完整的父爱,而娶我吗?” 他意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只需要回答就好。” 秦慕抉皱眉,有些不悦:“和一个已死的人,有比较的意义吗?” “当然有,当年你为了她害的夏家家破人亡,足以说明她在你心中占据着高到无法比拟的地位。如果结婚后,我依然无法取代那个地位,甚至一生都要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对于任何女人来说,真的是太悲哀了。这场婚姻又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呢?” 秦慕抉沉默,等同于默认。 夏桐了然于心,站起身,“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乖乖由我照顾,你不需要担心,甚至连抚养费,我都不要。我一个人就能独立带她长大,将她照顾的很好。” 秦慕抉扯住她的手腕,笑起来,声音有些冷:“你觉得我会在明知道夏乖乖是我女儿的情况下,让你带走她吗?” “你什么意思?”夏桐皱眉。 秦慕抉挥开面前的被单,站起身,俯视:“结婚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但你若是执意不肯的话,我会采取别的更有效率的方法——带走乖乖。” “你敢!”夏桐怒道。 秦慕抉微笑:“你觉得综合你我之间的条件,法官会更倾向于将乖乖判给谁?” 夏桐:“……。” 他拍拍她的脸:“这件事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全在于你夏桐。我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给我答复。” ****** ****** 一整晚,夏桐都有些失魂落魄,吃完饭对着电视机,发呆了很久。脑子里乱哄哄的,反复萦绕着白天秦慕抉对她说过的话。 两个选择,一结婚,二对薄公堂。 表面上前者似乎是皆大欢喜,乖乖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她真的能够放下过去的种种介怀,微笑的与秦慕抉结婚吗?如果不能,两个无爱的人整日里朝夕相对,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伤害。 而后者,成功的话自然是干净利落。但过程耗时耗力,对于乖乖的成长来说,也不是好事。 放下遥控器,夏桐觉得有必要和易学长打电话问一下,毕竟法律上的事,他比较有经验。 电话接通时,易初有些意外:“桐桐,好久不见,发生什么事了吗?” 寒暄过后,夏桐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易初一一叙述,包括之前乖乖被绑架,秦慕抉救回,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事端。最后她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易学长,在这种情况下,我得到乖乖抚养权的几率大吗?” 易初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有些不妙,如果一定要打的话,赢的机会可能不到一半。” 夏桐的心一惊,忙问:“为什么?” 易初分析说:“首先法律上对于抚养权的官司,一向都比较倾向于母方。而且乖乖与你生活的时间较长,改变生活环境对于她的成长肯定有影响,法官一般都很注意这一点。但就你刚刚说的那些,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我怕对方律师会抓着不放。” “什么漏洞?”夏桐急急问。 【56】心情沉重 易初说“就是之前被绑架的事。乖乖在你照顾期间被坏人绑架,遭遇危险,险些丢掉性命。最后却是在秦慕抉的不顾一切以命来搏的情况下,救回。这件事若是被对方律师抓住,夸大成你照顾乖乖大意粗心,险些让她遭遇生命危险等等,法官和陪审团也会觉得你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从而更倾向于男方。” 夏桐急了:“可是乖乖被丢这件事,最大的责任人是秦慕抉啊,若不是他不经过我同意接走乖乖,乖乖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易初沉吟:“你能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是秦慕抉吗?” 夏桐顿住,她没有证据,知道这件事整个来龙去脉的人,全都是秦慕抉身边的人。她相信,他们是不可能站出来替她作证的。 “那就是没有?”易初问。 夏桐无奈点头:“是。” “那事情就糟糕了……。”易初说:“没有证据的话,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就会算在你头上。而秦慕抉救夏乖乖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到时候对方在法庭上打真情牌,我们就必输无疑了。” “那该怎么办?”夏桐握紧了电话筒:“这场官司我一定要赢,我不能没有乖乖的。易学长,你帮帮我!” 他笑起来:“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他们可以以这件事为靶子来进攻,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我们也有自己的筹码的。” “我们的筹码?”夏桐疑惑。 “嗯。”易初点头:“我们的筹码就是乖乖,只要乖乖认定了你这个妈咪,你觉得法官会罔顾孩子的意愿,硬判给秦慕抉吗?” “可是……。”夏桐踟蹰,半晌,“这件事,我并不想让乖乖知道……。” “那怎么可能?”易初说:“堂堂帝升秦公子争女,这么轰动的官司到时经过媒体的一渲染,只怕要闹得a市人尽皆知了。夏桐,你瞒不住的。” “可是……我不想让乖乖这么小就承担这么多,我想看着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如果选择后者的结果,就是让乖乖知道,她的爹地和妈咪像一对仇人一样对薄公堂。为了获取自己的利益,而肆意攻击,以揭开对方伤疤为乐。 她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察觉到了她的踟蹰,易初考虑了一会儿:“正好我前段时间刚刚处理完一个官司,这两天有空。如果你急的话,我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来,总之你先等我,不要自己擅作决定,知道吗?” 夏桐点点头:“好,易学长,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 ****** 第二天一早,夏桐送女儿去幼稚园。 公交车上,夏乖乖背着可爱的米奇小书包,全身窝在椅子上,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不断退后的风景。 夏桐忽然开口:“乖乖啊……。” “嗯?”夏乖乖笑眯眯的回头:“妈咪有事吗?” “你喜不喜欢秦蜀黍啊?” “你说秦爹地吗?”提到他,夏乖乖两只眼睛眯成了缝:“秦爹地很好啊,经常叫另一个蜀黍来幼稚园看乖乖,还给乖乖带好多吃的和玩的。幼稚园里其他的孩子都很羡慕乖乖有这样一个爹地的!” 闻言,夏桐皱了皱眉毛:“谁说他是你爹地的?” “秦爹地还有那个聂蜀黍都这样说啊……。” 夏桐垂下目光,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子一直骗她,太自私。乖乖也应该有权利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想到这儿,她俯下身子问:“乖乖,如果让你和秦爹地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唔……。”乖乖撅着嘴想了想,摇头:“不愿意。” 夏桐眉眼间染上抹笑意:“哦?为什么?” “没有妈咪在身边,乖乖会怕的。”夏乖乖奶声奶气的说:“除非妈咪也和乖乖一起去和秦爹地生活,否则乖乖才不要一个人。”她抱住夏桐的腰,说:“乖乖才不要和妈咪分开!” 夏桐抚着女儿软软的毛发,微笑,心里却不由得开始沉重。 ****** ****** 下午夏桐去接乖乖时,却被老师告知,乖乖已经被一个男人转到了‘勋爵’幼稚园了。 她听完立刻就明白那个人是秦慕抉,不由得光火:“有没有搞错,你们幼稚园是怎么回事?没有经过我这个妈妈的同意,就允许陌生男人擅自给我的女人办转园手续?” 老师的表情也很无辜:“那个男人拿出了他是乖乖父亲的法律证明,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啊。而且他们带的律师过来,一个个很专业的说了很多,听起来很有道理似地,我们就同意了。” 夏桐听完,更加怒火中烧,走出门,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几秒后,男人接听,夏桐劈头盖脸的问:“秦慕抉,你又想怎么样?你为什么擅自给乖乖转园?” 男人的声音有些慢悠悠:“我这也是为了乖乖好。不管你到时选择结婚还是对簿公堂,夏乖乖是帝升秦慕抉私生女的消息肯定会传的世人皆知。你知道的,生意场上我结的冤家不少,若是哪个心怀不轨的又像唐振邦一样,绑架了乖乖,只怕后果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似乎很有道理,夏桐的怒气却更甚:“就算是这样,你是不是也该提前和我这个做妈咪商量一下呢?你这样子擅自做决定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他笑起来,摸透了一切:“如果我事先和你说的话,夏桐,你可能同意吗?” “我……。”夏桐语塞。 “总之这件事不管发展如何,乖乖都是我的女儿,我是不可能害她的,这一点你放心。” “乖乖在勋爵幼稚园哪个班,我现在去接她。” “不必了。”他断然拒绝:“勋爵幼稚园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看管,而且是贵族寄宿制,一周才回一次家。如果你决定了要对薄公堂,为了整个官司能在一种公平公正的情况下进行,官司结果出来前,我们都不能见她。” “什么?!”夏桐怒,官司结果出现前,她都不能见乖乖?这个哪个王八国家里的王八蛋定的王八规矩? “就是这样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微笑:“早点回家吃晚餐吧,做个好梦。” 说完就切断了电话。 “等等……。”夏桐还未说完,就听到耳旁一阵嘟嘟声,她急忙再打过去,却是一阵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王八蛋!”夏桐怒到无以复加,忍不住仰天长嚎。 【47】莫名呕吐 没有了乖乖,夏桐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小小,不到一百米的空间,是如此的空落落。 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依然了无睡意。她索性起身,披着一件单衣,裸足的脚底触着冰冷的地板,朝外走去。 一个人孤独的站在窗边,放眼望去是万家灯火,灿若星辰。每一盏灯光下,都有一个故事…… 可是,夏桐却找不到那盏为自己燃起的灯火,也找不到那座为自己而等待的家。 下午秦慕抉那一番话自是说的完美动听,无懈可击,可夏桐却明白,他在和自己玩心理战术。他知道,她一刻都不能离开乖乖。 选择后者,在官司结束前她起码有一两个月不能和乖乖相见,那种生生的隔离会逼得她发疯。而选择结婚,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他在攻心,以夏桐与乖乖的母女之情做胁迫。 可是若是让她现在就放弃,她真的不甘心。她想,就算是试一试,她也要为自己和乖乖之后的生活,拼一把。 ****** ****** 后半夜好不容易有了些朦胧的睡意,只是夏桐还未躺下多久,一个电话却打了过来。她睡意惺忪的拿起话筒:“喂?” “是桐桐吗?我是学长……。” 学长?!夏桐豁然坐起身,睡意尽散:“学长你现在在哪儿?” “我坐的飞机早上7点到的a市,我刚刚将行李收拾到酒店,就急匆匆的打给你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我好更详细的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好的!”夏桐跳下床,奔进浴室:“我马上就收拾好,易学长你稍微等等。” “嗯,你慢慢来,我不急。我在索菲亚酒店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挂断电话,夏桐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妥当,拦了一辆计程车就直奔易初所说的酒店。走进大厅,夏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英式毛呢大衣,悠闲的坐在沙发椅上。脖子上深咖色的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清雅俊秀的眉眼隐约在咖啡不断升腾的热气中,沉静的仿若暗处翻卷开的皎皎梨花。 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男人合上书,转身朝她挥挥手,夏桐忙不迭的坐过去。 一见面,易初就感叹说:“你瘦了,看起来也憔悴了很多。” 夏桐不好意思的摸摸脸,“是昨晚休息的不太好而已……。”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辛苦你了。”见她脸冻得通红,易初将面前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先暖暖吧……。” “嗯。”夏桐握住,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口,茫然了一晚上的心,稍稍有些安定。 易初又说:“官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夏桐笑,眨眨眼:“有易学长在,我从来就不担心。” 两人又寒暄了好久,才开始步入今天的正题。夏桐将昨晚秦慕抉擅自将乖乖转园,并且官司结束前都不让她和乖乖见面的事告诉了易初。 易初低着头想了下说:“这件事他虽然做的不全对,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到时若是对方律师向法官申请,法官或许会同意。” “那怎么办?”夏桐有些慌张:“这场官司如果真要打,起码得持续一个多月,让我一个月都见不到乖乖,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你不用这么急,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有我在,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夏桐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这就好这就好……。” 接下来两个人又围绕着案情聊了很久,夏桐向易初咨询了很多著名抚养权争夺案的案例,以及此案的各种有利和不利因素。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中午,易初说:“聊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吃饭,等吃完了再聊……。” 忙了一早上,夏桐的肚子却不觉得饿。只是难得见一次面,她并不想扫他的兴,于是便欣然同他走进了一家餐厅。 易初翻着菜单问:“想吃点什么?” 夏桐不经意的用手掩着鼻子,邻桌桌子上的一盘酱浇鱼泛着腥辣刺鼻的味道,薰的夏桐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翻滚。 “随便吧。”她说。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又甜又酸的东西了,不如点一盘糖醋排骨?”易初指着菜单上说。 夏桐望过去,图册上,大红的排骨淌在大半盘发亮的油光中,看得人直倒胃口。她摇头:“不用,好腻……。”目光随意的看了看,指着一盘清蒸西兰花说:“这个吧。” 易初愣了半秒,随即一笑:“那好,就这个。” 点完菜,他饶有兴致的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的口味倒是淡了不少。” “之前不是这样的。”夏桐说:“也就这么几天吧,吃饭没什么胃口,人也懒懒的,似乎干什么事都没劲。” “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易初喝下一口茶:“你还是赶紧去医院查一查吧,免得耽误了。” “没事的”,夏桐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小问题而已。” 易初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夏桐,你就是这么大意!女孩子的身体多宝贵,自己不爱惜着点怎么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见他有些动怒,夏桐忙打圆场:“我答应你,下午的时候我一定去医院好不好?” 易初的神色稍缓,正欲再说些什么时,服务生们已经开始朝桌子上端菜。 他替她盛了一碗红枣乌鸡汤,说:“喝点这个吧,对女孩子的身体好。” 夏桐看着那碗油腻腻的汤水,一点儿碰的欲望都没有,但又怕他起疑心,只得笑着接过:“谢谢。” 只是当汤匙刚刚碰到唇瓣,她忽然觉得一股酸涩的呕吐感从胃里突涌而出。她霍然起身,动作太过匆忙,以至于不小心推到了桌上的碗,鲜美的汤汁流到了地上。 “夏桐……。”易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匆忙间拿过一张纸巾递给她。 夏桐推开他的手,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 【58】再次怀孕? 两分钟后,女卫生间里传来了恐怖的‘呕……’的声音,不时有女士捂着鼻子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抱怨说:“谁在里面一直吐啊,真恶心……。” 易初站在门外,很担忧,却又不能进去,只能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夏桐吐得很厉害,几乎快要虚脱。随着这种呕吐的剧烈,她的不安也越来越重,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会的!她下意识的在心里否认,不会的,当初怀乖乖时,她也从来没有呕吐过,一定是其他原因! 只是——联想到一个多月前与秦慕抉发生关系的那晚,自己事后好像确实没有吃药。 夏桐侧放着的手握住,紧到几乎泛了白,越来越心虚…… 不会那么巧吧? ****** ****** 一走出卫生间,易初就心急的握住她的肩膀:“感觉怎么样了?” 夏桐摇摇头,撒谎:“可能是胃炎又犯了,老毛病,我等会回家吃了药就好了。” 他目光紧紧的看着她,明显的不信,随后执拗的拉住她的手,朝外走。拦了一辆计程车,将她推进去。 夏桐扯住车门:“易学长,你干什么?” 他将她塞了进去,自己也坐进来,对司机说:“去安心医院。” 他动作间的坚毅与不容置疑令夏桐微微愣了一下,也就不再反抗了。几个月不见,她曾经性子慢到近乎温吞的易学长,似乎有些变了。 只是这样的变化,也不错。 到了医院,她首先检查的是肠胃科。那医生对她做了胃镜等例行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随后推了推眼镜,目光朝夏桐和她身旁的易初看了一眼,凭着多年的行医经历,有些明白了。 他问:“结婚了吗?” “呃……。”夏桐回答:“没有。” “有男朋友吗?” 夏桐有些窘:“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这医生问的太过直白,夏桐更囧,只是此刻比夏桐更尴尬的是,她身旁站着的易初。他微咳了一下,说:“我在外面等你。” “嗯……。”夏桐垂着脸点头,不敢看他。 一个月前的那场情事,夏桐本能的想要隐瞒,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她脸上的尴尬和踟蹰就已经被眼前的医生尽收眼底。 他合上病历,双手放在桌上,微握:“小姐,我觉得你该看的妇科,而不是肠胃科。” 妇科门诊里,当年轻的女医师将手中亮着两条杠的验孕棒递给夏桐,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女士,恭喜你怀孕了。” 尽管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事情真的临了头,夏桐却还是如遭电击。 她有了?!不会这么巧吧? 她和他不过就是药后乱性了一次,然后太过慌乱事后忘了避孕,再加上乖乖后来被绑架,他又受伤住院。她每天奔波于家和医院,也就顾不上自己那亲戚是否如约来临。 于是老天就坑爹的赏了她一个孩子?!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她僵着脸,好半天才咬牙问:“医生,你在坑我吧?” “没有啊……。”医生笑容很灿烂,抓着夏桐的手,激动到让夏桐险些以为怀孕的是她:“您真的怀孕了,一个多月呢。”她指了指门外站着的易初,说:“你看看你老公,对你多体贴,快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吧,别让他太着急了!” 这小医生把易学长当成了她的老公?!夏桐呵呵一笑,想到若是让易初知道她怀了秦慕抉的孩子,肯定二话不说就推她去和秦慕抉结婚了,官司什么的也肯定不会打下去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他知道! 想到这儿,她忽然朝那医生勾了勾手指,一副惆怅满结的模样,说:“医生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说我怀孕了,就说我是因内分泌失调等等引发的呕吐等症状……。” 小医师很不解的样子:“为什么?” 夏桐低着头,凑近,手指着玻璃门外的易初说:“哎……大家都是女人,我也不想瞒你。实话说,我和我老公最近正在闹离婚。” “啊?为什么?!”小医生汹涌的八卦之心被夏桐轻易的撩拨起。 夏桐耷拉着眉头,一副标准的怨妇模样:“还不就是男人犯贱的本性?趁着我工作忙上夜班的时候,和我的小姐妹‘交流’感情,交着交着就滚床上交流去了。这两天我就是被这件事呕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正预备和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呢,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怀孕了?” 夏桐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念:易学长,抱歉……咳咳…… “啊怎么可以这样?!太贱了这男人!”小医生一边怨恨的盯着易初,一边愤恨的咒骂:“这男人看上去倒是长的人摸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畜生,住他下辈子生孩子没p眼……。” 夏桐一哆嗦,要不要这么毒啊…… 门外的易初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夏桐顿时羞愧到无以复加。 二十分钟后,夏桐走出门诊。 易初问:“怎么样,是什么情况?” 夏桐将手中的病历交给他,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压力有点大,所以内分泌失调什么的……医生给我开了些药,说只要好好吃,调养一下就能好。” 易初狐疑的看她一眼:“是吗?”随后将病历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那你可要好好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官司的事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夏桐心虚的点头:“我会的。” ******* ****** 回到家,却怎么都无法安宁下来。 下午突然发生的事,就像一颗扎在她心尖尖上的刺,只要稍稍动一动,就会疼的她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起来。 她竟然再一次怀孕了?!还是秦慕抉的?! 【59】她死了… 夏桐抱着热水袋,窝在沙发上,心里没由来的开始慌乱。她忽然有些茫然,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是不是该就此选择放手,接受他的条件,乖乖结婚,做一个养在笼子里的秦家少奶奶? 毕竟,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脑子里另一个不甘的声音,却逼得她无法在这种时候屈服。仗还没开打,她就预备在这种时候丢盔弃甲,认输投降? 不行,她不甘心。 就在她想的心乱如麻时,门铃响了,夏桐放下热水袋,裹着被单走过去,打开门。当看到门外的顾颢然时,不由得一愣:“你怎么来了?”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闻言朝她一笑:“我为什么不能来?”说完像是怕被她关在门外,索性先她一步溜了进来,背靠着身后的门,笑的贼兮兮。 “顾颢然!”夏桐沉下脸:“我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 “夏桐,我想了想,你可以选择提分手,但我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不干涉你的权利,但你也不能妄想剥夺我的权利!”他很认真的耍着无赖。 夏桐被他这一番权利义务的论调绕的有些晕,见赶不走他,索性靠上了沙发,继续闭目养神。 见她难得没有如往常一样坚决的赶他走,男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随后又蹭到她身边说:“桐宝贝儿……这些天我很想你……。” 夏桐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倒也不放弃,将手从她的胳肢窝绕过去,环在她的肚子上,漫不经心的占着便宜。 肚子莫名出现的大掌令夏桐条件反射的坐起了身,转身看着他,表情很严肃:“顾颢然,我请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我没答应啊。”他反驳。 “顾颢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赖?”夏桐简直被他整的无力了。 “我一向就是这样的……”,他笑眯眯的说:“桐宝贝儿,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夏桐无语。眼前男人已经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夏桐也吐槽无力了。 他在她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大手一揽,将她抱在了胸口处。夏桐一惊,正欲挣扎,他却忽然在她头顶低声说:“别动,我很累……。” 声音很低,隐隐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迷茫的乞求声,仿佛穿越了千年的等待,百年的孤寂,疲惫而苍凉的来到她身边…… “我……。”夏桐抵触在他胸口的手僵了僵,最后缓缓放下。 他今天……好像很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拥在她腰间的手臂渐渐收拢,紧到几近窒息。一张脸孔呈现出诡异般的惨白,而唇更是淡到失去了血色。 “她死了。”他忽然说。 什么?!谁死了?!夏桐讶然,为什么她会听不懂他的话? “她死了……。”他再一次重复。 在她淬不及防间,忽然低头吻住她。舌尖轻轻的顶开她的齿,他的口里有着烟草淡淡的苦味,那味道却并不令人反感。他的舌尖软糯地的勾起她,纠缠成一片…… 没有太过强势的擅入,如文火般,寸寸深入,不可释放一般反反复复地重蹈着不尽相同的跃动。 夏桐想推开他,可此刻他身上侵染开的悲凉是那样的强烈,使得她挣扎的手终于还是无声的落了下来。 当他的唇离开她时,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低低说:“顾颢然,对不起……。” ****** ****** 第二天醒来时,客厅里就已经没有人了。夏桐撩开身上的被毯,坐起身,沙发前的茶几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堆千纸鹤,各式各样的颜色,堆得满桌子都是,有的甚至落到了地上。 夏桐弯下腰,捡起来,手中的纸鹤栩栩如生,看得出折它的人十分用心。 这都是他昨晚一个人叠的?可是为什么?夏桐茫然。 想起顾颢然昨晚不停在她耳边说着的那个‘她’,又是谁? 为什么他要说她死了? 各种各样的谜团一起涌上来,想的夏桐脑子都痛了,索性不再去想。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她这才记起自己好像从昨天到现在都滴米未进。穿好衣服,她下楼,决定去买些东西吃。 将一碗热腾腾的糊汤粉吃了个底朝天,夏桐这才有些心满意足。走出米粉店时,一个电话却忽然打过来。 夏桐看着来电显示上不断跳动的‘秦慕抉’,刚刚才有些愉悦的心情顿时跌进了谷底。 她按下接听键,说:“有事吗?”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略带慵懒,似乎刚醒:“三天之期已到,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桐站在店门口,咬着唇没说话。不时有进出米粉店的客人奇怪的看她一眼,她恍然未觉。 “夏桐,我是真心的劝你,和我打官司,你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你应该知道,帝升拥有a市甚至于在全国范围内都最优秀的律师团队。就算是白的,他们都能给法官说成黑的,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和我争乖乖?”,他的语气满是淡嘲:“所以还不如和我结婚,对于你或者乖乖而言,都算得上最好的归宿。” 这个男人说话,还是像过去一样倨傲不饶人。即使是求人,也要挑高了身段,做出一副好心赏赐你的模样。 可惜,夏桐却不吃这一套。 此刻他若是好言相劝,她或许还会迟疑一番,只是他都摆明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了,她若是真答应了他,那就真的是犯贱了。 想到这儿,她微笑:“尊敬的秦总,您误会了……。”她说:“我觉得婚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不会因为别人随便的一句话,而决定我和乖乖下半生的命运。至于官司,我是肯定会打的,我充分相信秦总您背后律师团队的强大,但我也相信,法律的公正与无私。” 她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挂断后,心情还是无法平复,又忍不住打开后盖,掰出电池,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了好几脚…… “死秦慕抉,让你骄傲?!让你眼睛长在头顶上?!让你目中无人?!我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你你你!!!” 过往的顾客见到这一幕,背后皆冒起了一层凉意…… 【60】她病了吗? 之后的几天,夏桐的早孕反应越来越强烈。怕冷,疲乏,头晕,食欲不振……以至于工作也一直完成不好。 安娜姐对她一系列的状况早就有所不满,终于在一个早上彻底的爆发出来。这天,她将她画的设计稿狠狠甩到地上,吼道:“你这画的是什么狗屁东西?夏桐你自己看看!我敢说你去任何一个高中挑一个艺术班的学生来设计,都绝对比你画得好!” 夏桐蹲下身捡起稿子,没有说话,她也确实不知道该为自己辩驳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一方面要应付着身体的不适,另一方面又要为一周后即将开庭的官司做准备,无论是时间亦或是精力,都应顾不暇。 对于工作,确实也有些懈怠。 身旁有同事开始幸灾乐祸起来:“果然是脑袋空空的空降部队,看着风光,其实肚子里啥都没有……。” “哎唷,你可别说她肚子不行!她全身上下除了肚子不空,哪儿都空……。” 又一个女人笑起来:“那可说不准,最近顾总身边不是又有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新欢嘛?她肚子要争气的话,怎么可能现在落魄的跟我们一样……。” “是啊是啊……哈哈哈……。” 安娜姐忽然一声冷哼,目光凌厉的朝那三个幸灾乐祸的女人望去。她们该说的也说了,该嘲笑的也嘲笑完了,也就各自悻悻的散了。 夏桐握着画稿,决定有必要道个歉:“安娜姐,真的很抱歉,因为我身体的原因……。” “stop!”安娜姐打断她,抱胸:“夏桐,你应该知道,nes是一个时尚娱乐公司。在娱乐时尚圈,每时每刻都会有旧的东西被淘汰,新的东西被捧上来。无论是人或是信息,其更新淘汰的速度,有时会快到让人觉得残酷。但是你要明白,竞争和不断更新换代,才是nes能在娱乐圈立足这么多年的不二法宝。” “……。” 她看向她,目光略显精厉:“夏桐,你觉得你现在还拥有什么,能让你在每时每刻的竞争中,存留下来?” 夏桐隐隐的,有些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的道歉:“安娜姐,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我……。” 她打断她:“不用了,既然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准你回家休息。” “安娜姐……。”夏桐感觉到了嗓子眼里含着的恐惧,她要失去这份工作了吗?不要! “至于你回来的时间,我以后再另行通知。”她最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凌厉的近乎残酷,随后转身离开。 ****** ****** 一走出nes大楼,夏桐就接到了易初的电话。 她终于没能忍住,对着电话哭出声来:“学长,怎么办?我的工作没有了。” 电话那头的易初楞了一楞,“桐桐你先别慌,慢慢将事情告诉我。” 夏桐抽了抽鼻子,将白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一告诉了他。只是怀孕被她自发的换成了因为焦急官司而心神不宁,身体不适,工作出了差错,最后被主管遣回家。 易初听完,思索了一会儿:“桐桐,这样一来就有些大事不妙了。” 听到他这样说,本就心慌意乱的夏桐更加六神无主:“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对官司影响很大?” 易初踟蹰了一下,给了肯定的答案:“是。” “……。” “在打抚养权的官司中,法官虽然不会完全以男女双方经济条件来判案,但这确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因素……。” 夏桐握紧手机:“易学长,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不不不……现在就去找。我一定会在开庭前找好的……。” 易初安慰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并不是毫无转机。你的主管只说让你回家休养,并没有明确说要解雇你,所以情况并不算太坏。” 夏桐平静了一些 “总之这几天,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官司还没打,你身体就坏了,那不就正好给了对方不战而胜的机会了么?” 夏桐微笑点头:“我会的,学长你也要加油。” ****** ***** 帝升二十一楼。 一个人独坐在黑色的皮质靠椅中,透过高大的落地窗,遥望着天边那道如血的残阳。 他的背后,站着一个中年西装男,拿着一叠文件,恭顺的站在一边:“慕少,这是律师团就抚养权案收集的资料,明天开庭会用,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 秦慕抉转回椅子,“嗯,放桌上吧。”语气懒懒的,连眼皮都没有抬。 男人依言放好,身子站的笔挺如松。 秦慕抉拿过那叠资料,漫不经心的翻起来,翻到其中的一页时,停了下来:“失业?” “是。”西装男回答:“据调查,夏小姐在一个星期前被主管遣散回家。虽然没有明确的失业,但基本上丧失了经济收入。” 秦慕抉点头,嘴角扬起抹哂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那个男人怎么会舍得辞退她?” “这又是什么?”他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问。照片上一个女人正低着头朝医院走,尽管那女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秦慕抉还是一眼就看透了那是夏桐。 “回慕少,关于夏小姐被遣散回家的原因,我们后来查了查,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而且问题好像还很严重。我觉得这对于我们打赢官司来说,也是一个很有利的因素,于是派人往下查,可惜医院方面对病人的信息保管的很严格,我们暂时还查不出是什么病。但能确定的是,夏小姐这几个星期以来,几乎每周都会定期去一两次医院……。” 定期去医院?秦慕抉皱眉,心脏忽然有些微微的揪紧。 她病了吗…… 【61】温馨吵架 最后,他合上资料:“好了莫律师,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等……。”他又迟疑的叫住他:“这场官司,我们赢得几率有多大?” “回慕少,以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几率在九成以上,所以慕少无须太过忧心。” 秦慕抉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 待办公室空无一人时,秦慕抉忽然感觉到有些烦躁。一股抑郁的闷气从他的胸膛中窜起,他握紧双拳,忽然狠狠的砸向桌子。 那个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 既然知道自己又生病又失业,为什么不肯向他服个软低个头?难道和他结婚就这么痛苦?痛苦到她宁愿拼尽一切也要和他对薄公堂,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察觉到办公室里的异样,聂胜推开门:“慕少,你怎么了?” 秦慕抉站起身,脸色依然紧绷:“没事。”他拿过沙发上的西装,穿上身,朝外走。 聂胜跟上来:“慕少是直接回家吗?” 电梯前,他停下来:“不用,送我去紫荆公寓。” 聂胜愣了愣,那里是夏桐小姐住的地方:“现在吗?” “嗯。”秦慕抉点头,步入电梯,想了想,又说:“去那儿之前,先去勋爵幼稚园,把乖乖接回来吧。” ***** ***** 没有了乖乖在家,夏桐也懒得做晚饭。一整天都食欲不振,到了晚上觉得还是该吃点什么才行,本想煮点清淡的粥喝一喝。谁料平日里放米的柜子里此刻竟是粒米不剩,夏桐捂着肚子,忍不住哀叹。 这么晚了,她也懒得再去买米。目光一转,便落到了一盒放置许久的方便面上。迟疑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今晚先凑合一下吧。 撕开包装袋,放好作料,倒热水…… 等了几分钟,好不容易快泡好了,夏桐拿起叉子正欲吃,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看着那热腾腾的泡面,她纠结的握了握拳,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门口时,她留了个心眼,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 只一眼,就让她全身从头到脚,紧绷成一条线。 来人竟然是——秦慕抉?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外,修长的手指靠在门边微微敲打了几下,眉头皱着,明显对她慢吞吞的开门速度显得有些不耐烦。忽然,他仿佛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来,那一瞬的眼睑似乎又变得锋利起来。 夏桐一怔,忙心虚的收回目光。心里却不由得微嘲,明明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自己,她为什么要惊慌?况且这里是她的家,该局促不安的应该是他吧?! 想到这儿,夏桐整了整表情,打开门,脸上是一贯的淡若:“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走了进来,“来看看你……。” 只是目光在触到客厅桌面上,那碗还没有吃的方便面,忽然生生一凝。夏桐低头关好门,一转身,就看到了他回头盯着自己,目光犀利中带着丝浅愠,看得她不由得发憷。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将方便面扔进了垃圾桶。 夏桐眼睁睁的看完他这一系列动作,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喂!”她很生气:“秦慕抉,你能不能有一点点为客的道理?这里可是我家,你怎么能这么霸道?” 唯一的晚饭没了,她很心疼,心疼到不想理他。 “那个东西没营养……。”他懒懒地说,十分自然的坐上沙发,闭目养神。 老娘都没饭吃了,能填饱肚子就成,还营养个p啊? 夏桐气呼呼的走到他身边,愤怒的朝他踢了一脚,气到想大叫,半晌却憋出四个幽怨至极的字眼:“可是我饿……。” 他终于睁开眼,暗蓝色的眸子没什么情绪,看着她:“你都没做饭?” 夏桐没好气的说:“你都把乖乖给弄走了,我做饭给谁吃啊?” 男人从办公室里就压抑着的不满情绪,终于濒临爆发:“夏桐……。”他皱眉:“你能不能不能不要这么咋咋呼呼,偶尔女人一点,学会照顾自己一点儿?乖乖不在,你就预备饿死自己吗?” 闻言,夏桐不怒反笑道:“是啊,我不够女人也不懂照顾自己,可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秦慕抉,你不觉得你现在很矛盾吗?大晚上的不去找你那些新欢旧爱缠绵悱恻,跑到我这个咋咋呼呼一点都不女人的家里,插手管我吃泡面的闲事,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 男人霍然起身,有些动怒。 夏桐想了一下,又笑了:“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明白明天的官司你赢不了。所以大晚上的跑我这儿来,想要和我谈和,好放你一马。秦慕抉你少做梦了,不可能的!” 秦慕抉笑起来,目光泛冷,“夏桐,你是属狗的吗?见个人就要咬一口?” “不好意思,我就是属狗的,还专咬你这种表面包摸包样,满肚子坏水的臭包子!” 男人闻言,忽然有些想笑,他将手臂伸到了她面前:“咬吧。” “什么?!”夏桐不明白。 他面无表情的说:“不是专咬我这种包子吗?” 夏桐脸一红,推开他,微囧:“你去死吧。”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过转瞬间,就和暖了许多。秦慕抉重又坐上了沙发,貌似不经意的问:“听说你最近生病了?” 夏桐的心猛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要你管?!”她坐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将电视打开,音量开到最大,用以遮掩自己此刻已慌乱成一片的心。 他走到电视机前,将电源拔掉,抱着臂膀,目光严肃起来:“是什么病?” “没什么病……。”夏桐别开脸,含糊其辞。 “没什么病能一周去两次医院?甚至于因此被主管遣散回家休养?夏桐——。”他语气沉下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他竟然……都知道…… 夏桐握着沙发垫的手缓缓收拢,心里更不安起来,她不知道他已经调查到多少?会不会连她怀孕的事也…… 【62】手背受伤 “说了没什么病就是没什么病?”夏桐烦躁道:“秦慕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他缓步朝她走,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夏桐被他看的不自在,想要站起身,却被他从身旁扯住手腕。他稍稍用力,夏桐便陡然失去平衡,被他掣肘在胸口的位置。 “夏桐,你知不知道在抚养权争夺案里。女方若是有恶性传染病或是其他重大疾病,法官在考虑孩子健康成长的情况下,很大可能性是会判给男方的。即使你现在不说,明天法庭上,你也不可能隐瞒下来。” 原来他还不知道……夏桐的心悄然一松。 “如果法官想知道,我明天自然会告诉他。至于你,我现在还真不乐意说!”她扬眉,朝他挑衅的一笑。 “你!”秦慕抉动怒,忍住。 “好了,你该说的也说完了,该威胁的也威胁完了?我现在可不可以请慕少你滚出我的房子?” 他放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抿着唇走进了她的厨房,打开冰箱。 夏桐在身后气得大叫:“秦慕抉,你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夏桐气呼呼的走上前,将冰箱重重关合上。 “什么都没有,你打算晚上吃什么?” “不吃行了吧?!”夏桐赌气。 他皱眉,盯住她,两个人静静僵持。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夏桐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跑到了玄关处,打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体跳进了她的怀里,“妈咪,乖乖好想你啊!” 夏桐愣住,抱着怀里那软软圆圆的一团,有些不敢置信。聂胜站在门外说:“夏小姐,我已经照慕少的交代,将乖乖送过来了……。” “谢谢你,谢谢你……。”夏桐激动到哽咽。 关上门,秦慕抉坐在沙发上,夏桐想到刚刚的事,不觉得有些理亏,走到了他身边,低声说:“谢谢你。” “嗯……。”他淡淡的应,依然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夏桐抱着乖乖,左看看右捏捏,像是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不过几个星期不见,她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直到最后,夏乖乖被捏的皱起了小眉头:“妈咪,你捏坏我了!” 夏桐这才收回手:“妈咪这不是想你嘛。” 接着两个人又开始笑嘻嘻的聊天。夏乖乖很能说,从初进幼儿园遇到小霸王,讲到她是怎么威武不屈的将霸王撂倒,又讲到最近一个晚会上,她穿着漂漂的小礼服做了当场最小的女主持等……眉飞色舞,不时伴以得意而猖狂的大笑…… 使得身旁的秦慕抉几次都忍不住侧头看这对母女俩,嘴角也不禁蕴起一抹笑意。 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个多小时,夏乖乖忽然摸着肚子,惆怅满结的说:“妈咪,乖乖饿了……。” 夏桐一楞,这才想起,自己晚上好像也没有吃东西。最重要的是,家里也早就弹尽粮绝,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看着女儿皱着小脸,苦巴巴的样子,夏桐惆怅。 就在这时,秦慕抉站起身,打开门,却是聂胜站在门外。他手中提着大大一袋子东西,递过来:“慕少,这是您要的东西。” 秦慕抉点头:“嗯,给我吧。” 转过身,却见夏乖乖舔着脸,大眼睛放光的盯着他手中的东西,不禁微微一笑。拿过一袋曲奇,弯下腰,朝她晃了晃:“想吃吗?” 夏乖乖忙不迭的点头。 秦慕抉漫不经心的朝她身边的夏桐看一眼,说:“叫我一声爹地,我就给你。” “爹地!”夏乖乖叫的既干脆又嘹亮。 秦慕抉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将曲奇扔给了她。 夏桐气愤,这男人太卑鄙了啊啊啊啊…… 见夏乖乖啃得很欢乐,他又交代一句:“不要吃太多了,小心吃撑了肚子,等下吃不上爹地做的更好的东西了……。” 闻言,夏乖乖慢下了啃饼干的速度,谄媚的说:“爹地你好棒,乖乖等你更好吃的东西……。” 他一边慈爱的摸她的小脑袋,一边对上身旁夏桐瞪视的目光,得意的挑挑眉毛。 ***** ***** 二十分钟后,客厅里传来了清香鲜美的鱼汤味,夏桐陪乖乖坐了一会儿,走到了厨房边。依靠着门壁,看着房内有条不紊的男人。 橘色的壁灯拢了一室光华,漫天的灯光流泻在他淡漠疏离的俊颜上,高贵精美的仿佛一幅画。秦慕抉系着围裙,一手搅着锅内的汤,一手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动作娴熟。 夏桐走过去:“这是什么?” “鲢鱼粥。”他说,“我最近才学的,要不要尝尝?” 她点头:“闻起来好香。”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夏桐刚欲伸手接,谁料他却直接递到了她嘴边,说:“张嘴。” 这动作,太亲近太暧昧,夏桐有些僵,但又不想太刻意的拒绝,只能张嘴,含下去。 “味道也很好……。”她赞赏说:“才几个星期不见,你的厨艺就精进了不少。在家没少练过吧。” 他笑笑,“生病了就该吃点有营养又热乎乎的东西,否则哪里来的免疫力抵抗疾病?” 尽管有点儿抗拒,但夏桐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被感动了。 低下头,她没说话。 秦慕抉忽然一拍脑门:“差点就忘了……。”他将锅铲递给夏桐说:“你先帮我把粥翻一翻,我还有葱花忘了切……。” 夏桐被他脸上惊慌的表情弄得有些啼笑皆非,谁能想象在商场上冷面无情的秦慕抉竟然是个厨艺达人,为了一个未切的葱花也能着急成这样子? 她握住锅铲,点头:“好。” 秦慕抉从食物袋里拿出葱,认真的切着,夏桐漫不经心的翻着鱼粥,时不时的偷眼看他。 忽然手背上一阵剧痛,她‘啊’的一声,扔掉了锅铲。 秦慕抉放下刀,握住了她的右手,见手背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被烫伤的印迹。他关掉火,又赶忙将她扯到了洗刷池边,就着冷水冲起来。 夏桐‘呲’的一声,只觉得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皱着眉打量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 【63】察觉真相(三千字) 夏桐嚅咽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看他切葱花看入了神,就忘了锅里的鱼粥,那他还不得瑟死? “不小心嘛!”半晌,她没好气的说。 冲完冷水,他依然抓着她的手背,凑到了唇边,轻轻朝上面呵气。温暖的气流缓缓拂过她的手背,就像一根不停撩拨着她心脏的羽毛,使得夏桐一阵儿一阵儿的乱。 她尴尬的想抽回手:“没事了……。” 他却不让,问:“家里有医药箱吗?得先上点药,不然会留疤。” “房间里有,我去拿。”夏桐说。 “不用了。”他终于松开她的手:“你告诉我,我去拿。” 少了他的碰触,夏桐觉得轻松不少:“就在床头柜下的第二个抽屉里,一个深蓝色的箱子。你一打开就看到了。” 秦慕抉点头:“好。” 依照她说的地方,秦慕抉很快就找到了医药箱。他将箱子拿出来,正欲关抽屉,目光却被原本压在医药箱下的一张检验单吸引了注意。 男人的心骤然一缩,迟疑了一瞬,随即拿起检验单,看起来。 这竟然是…… ***** ****** 拿着烫伤膏回到厨房,秦慕抉脸色有些不太好。替她上药的过程中,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桐终于有些察觉,不禁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没回答。上完药,他忽然问:“你最近生病,是因为什么?” 夏桐一楞,别扭的别开脸:“今晚你已经问过我一次了,我不想说,你别逼我。总之不会是什么传染病或是重大疾病,对抚养乖乖没有丝毫影响。” “夏桐。”他抬头看她,目光中隐隐有些她读不懂的沉痛:“和我结婚,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即使——。”他顿住。 “即使什么?”夏桐好奇。 “没什么……”,他站起身,脸上又恢复成了一贯的淡淡,招呼客厅里正看电视看的带劲的夏乖乖说:“乖乖,快过来吧,爹地给你煮了好吃的东西。” “好咧!”天大地大,食物最大,夏乖乖立马小羊羊和小狼狼,投奔至资本主义美食的怀抱。 这一晚,秦慕抉没有接乖乖走,让夏桐和乖乖度过了难得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他如约来到紫荆公寓接乖乖,夏桐很舍不得,一直抱着她不肯走。在门口拖拖拉拉了近半个小时,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车子上,秦慕抉看着身边兀自玩魔方玩的开心的女儿,有些欲言又止。好久,他忽然状似不经意的问:“昨晚你是跟妈咪一起睡的吗?” 夏乖乖不疑有他的点点头:“嗯!” 秦慕抉将女儿抱到大腿上,圈拢住她:“那你告诉爹地,你和妈咪聊了些什么?” “呃……。”夏乖乖想了想说:“我们聊了好多好吃的;妈咪还说过两天要带我去游乐园玩;还有我说我芭比娃娃的一只胳膊断了,妈咪说要给我再买个新的;还有我的书包……。” “咳咳……。”秦慕抉打断她:“除了这些,有没有聊些特别点的话题?” “特别的……?”小乖乖饶饶头,不明白。 “就是以前从来没有聊过的东西。”秦慕抉提醒她。 夏乖乖使劲的想啊想啊,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是什么?” “妈咪昨天让我摸她的肚子,还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弟弟陪我玩?我说想,但我其实更想要一个哥哥,妈咪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哥哥,非要给我生个弟弟呢?”乖乖捧着小脸蛋,很苦恼的样子。 想不想要个弟弟?秦慕抉思索,果然没错了。 房间里的验孕单,上面的名字,日期,还有乖乖刚刚说的话,都对上了。 那个女人,果然怀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沉眸,现在他还需要最后的一个确定! ****** ***** 早上十点,安心医院妇产科。几个高大男子守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外,年轻的医师看着面前这个身着黑色手工西装,俊美不凡的男人,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 尼玛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气质这么好的男人啊,有木有?! “咳咳……。”医师露出一抹谄媚的笑,问:“不知先生有什么事?” 秦慕抉低头,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小姐?” 医师拿过照片,左右看了看,立马就想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我认识……。” “哦?”他扬眉。 “这个小姐我知道,一个月前在我这里查出怀孕了……。”医师陷入回忆,说:“不过看那个小姐当时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想要这么孩子似地……。” “嗯?”秦慕抉语调微微泛冷:“不想要这个孩子?” “嗯!”医师重重点头:“那小姐当时和我说,她老公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趁着她上班和她的小姐妹勾搭上了床。然后她说要打掉这个孩子,还要和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滚蛋。还说祝他下辈子生孩子没p眼……。”【夏桐宽免泪:大姐,没p眼这么恶毒的话是你说的吧?】 ‘砰’秦慕抉手中握着的原子笔应声而碎。他站起身,脸色僵的发青:“好的,谢谢你。” ***** ***** a市第一法庭,关于夏乖乖的抚养权争夺案,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易初站在母性的角度,阐述完孩子和母亲生活的种种有利温馨的方面,句句在条在理,赢得满场大部分人的一致认同。 接着是秦慕抉的律师——金牌律师莫升。他一站起来就对夏桐一笑:“不知道我可否问夏女士几个问题?” 夏桐看了易初一眼,见他对自己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沉下气,说:“可以。” “听说夏女士现在住的紫荆公寓里的房子是租来的?” 夏桐点头:“是。” “可否问一下,租金多少?” “反对!”易初站起身,“反对对方律师提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莫升说:“我这几个问题都与本案有莫大的关系,希望法官准许我问下去。” 法官点头:“反对无效,辩方请继续。” 夏桐咬咬唇:“每个月三千。” “那么夏女士每个月的工资又是多少?” 夏桐犹豫了一下:“每月税后差不多七千左右,年底会有分红。” “你撒谎”,莫升犀利道:“夏女士,你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告诉大家,你那每个月七千的工作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没有了。” “我……。”夏桐语塞。 “不仅如此。”莫升继续说:“夏女士近来一段时间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朝医院跑一次,不知道我可否问一句,夏小姐身体可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反对!”易初站起身:“反对对方律师侵犯我当事人的隐私!” 法官:“反对有效。” 莫升缓了缓口气说:“好,但从经常跑医院这件事看得出,夏女士本身身体就不太好。”他转身对法官说:“法官大人,在过往许多抚养权争夺案中,女方若是有恶性传染疾病或是其他重大疾病,影响孩子成长发育的情况,孩子多数是判给男方,希望法官与各位陪审团能小心斟酌。” 法官点点头。 易初站起身,“对于莫律师刚刚所说,我有必要为我的当事人解释一下。夏女士最近身体确实有些微恙,但绝不是什么恶性传染病或是其他重大疾病,希望各位陪审团不要被字眼误导。” 现场有了些喧闹,法官一拍惊堂木,这才安静下来:“辩方还有什么证据吗?” 莫升点头:“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份证据,也是最为关键的证据,它即将证明眼前的夏女士,是否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大家都十分好奇,这最后即将呈上去的证据是什么? 呈上去的是一组照片和一段录音,正是乖乖当时被唐振邦绑架后,唐振邦打来威胁电话和夏乖乖全身被绑,口粘胶带的照片。 当整个法庭回荡着夏乖乖惊叫声时,气氛达到了顶峰。莫升见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说:“刚刚录音中哭泣的小女孩便是夏女士和我当事人的女儿,这段录音和照片摄于一个多月前。那时候这个女孩正是由夏女士照顾和抚养。可是在这段时期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当事人的女儿在夏女士照顾下,却被坏人绑架勒索,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两天,险些丢掉性命。这段经历对于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是太残酷太黑暗了,最后若不是我当事人舍命去救,这小女孩只怕活不到今天。试问各位陪审团及法官,一个大意到让孩子失踪遭遇绑架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一个好母亲?一个为了救孩子不顾性命,最后受重伤,不得不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的父亲,又凭什么连一个本该属于他的抚养监护权都得不到呢?” 现场混乱成一片,夏桐咬唇,脑子忽然有些眩晕。 【64】医院求婚 不得不说,莫律师的此番话实在是说的又狠又毒,毫不留情面。周围不时传来窃窃私语与指责声,不绝于耳。夏桐感觉到胸口像是有无数双拉扯的手,纠纠缠缠,一直将她的心瓣抓紧,然后扯到血肉分离。 “我……。”她站起身,本能的想要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只是脑袋一阵眩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呈一个下降的幅度……一直一直,她仿佛置身于一团望不见底的棉花,软绵绵的,让人慢慢地融入…… ******* ******* 秦慕抉大步迈进法院大楼,坐电梯朝正在审案的法庭走。正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时,正好被闻讯赶来的聂胜拦住:“慕少,里面正在审理抚养权的官司,您现在不能进去,否则连你也会被控告藐视法庭的。” “让开!”秦慕抉冷呵。他不能让官司在进行下去,以昨天莫升掌握的那些不利证据,如果今天真的当庭抖了出来,她一定会承受不了的……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慕少……。”聂胜毫不退让。 “你!”秦慕抉火大,就在这时,法庭门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门外僵持着的两个男人皆是一僵。 不知谁在里面喊了一句:“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 秦慕抉冷着脸一把推开他:“这笔账,以后再和你算!” 法庭的门被重重推开,一个身影疾步跨了进来。一向淡定冷静到不露丝毫情绪的秦慕抉忽然露出一种极为害怕的惊恐。他大步上前,用力揽过夏桐的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疾步朝外走去。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发事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旁听席上,另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跟随而出…… ****** ******* 当夏桐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只看见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鼻孔里窜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中带着淡淡腥味,让她直觉上开始颤抖。 这里是——医院?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豁然坐起身,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法庭上吗?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手刚一挣扎,手背上便有隐隐的刺痛传来。她怔怔的侧头看,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正吊着一瓶点滴。而她刚刚一动,正好将打点滴的针头给挣脱掉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秦慕抉走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禁微愠。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说:“怎么?又想逃走了吗?” “哈?”夏桐傻傻的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夏桐,这一次我抓也会把你抓回来的!”他的表情很严肃。 终于,夏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喂,秦慕抉你玩什么?你以为我是故意抽掉针头想跑吗?”她有些好笑:“拜托,我很怕疼的好不好?我犯不着为了躲你,这么糟践自己。” 闻言,他脸上紧绷的情绪这才缓了缓。 夏桐哀怨的抱怨:“你抓疼我了……。” 靠之啊,他现在抓着的正是她刚刚打点滴的那只手,本来就在伤痕累累的在流血,现在又被他这么‘蹂躏’,太惨了点吧。 秦慕抉松开掣肘,夏桐这才缩回手。拿过桌边放着的一根棉签,一边压制住不停冒涌出的血滴,一边凉凉的吹气。刺痛感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安静了几分钟,他忽然开口:“夏桐,我有话和你说。” 夏桐低着头吹伤口,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 他坐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你怀孕了……。”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肯定句,就像是笃定已久。 夏桐呵气的动作一顿,目光依然垂着,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她忽然就想起了,刚刚法庭上她好像被莫升逼得哑口无言,最后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医院,而她怀孕的消息,不可能瞒的下去。眼前男人会知道,也是意料中的意料。 “是。”瞒不下去,夏桐只能说实话。 “为什么要瞒着我?”他问:“就算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也要和我对簿公堂?夏桐,你难道就没有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吗?”他的语气有些沉痛。 “或者——。”他想起了那个医生说的话:“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夏桐反驳:“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我只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这样一个小生命,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就如同五年前的乖乖一样,意外到让她不知所措…… 她承认,她有点害怕有点胆怯也有点不安,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她只是想……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将她生下来养大,她不想依靠任何人。 “夏桐……。”他忽然单膝跪在了她床边,握住她一边的手,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轻挑,只有全心的认真与专注。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说:“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觉得不行的话,我愿意放你走……。” “……。” “就算你不喜欢我,就当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你希望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像乖乖一样顶着未婚生子的黑户,一直受嘲笑? 她的指尖被他的大掌握住。他的手掌大大的、厚厚的、布满粗茧,很男人的一双手。但正是这双手,仿佛拥有了很多力量,能帮她和孩子阻挡所有风雨。 一年……夏桐踟蹰,只是一年的时间,她或许可以试一试?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夏桐说:“我想问问乖乖的意见。” 顿了顿又补充:“不会很久的,明天一早,我就给你答复。” 【65】教育问题 秦慕抉走后不久,易初便打来了电话,焦急的询问她晕倒的情况。到了这种时候,夏桐也明白瞒不下去了,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易初。 易初听完后,沉默了良久,问:“桐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易学长,如果——。”她顿了顿:“如果我现在答应了他的求婚,你会不会怪我?” 电话那头有些失笑:“为什么要怪你?” 夏桐说:“学长你为了我的官司,专程从澳洲赶过来,辛苦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现在快结了,我却告诉你不打了,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易初不答反问:“桐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学法律吗?” 夏桐摇头:“不知道。” “其实我学法律并不是为了想出风头,和人在法庭之上逞口舌之争。我真正想做的,不过是希望能帮助别人将矛盾降到最低点,化干戈为祥和。如果一件事能和平解决,而不是闹到法庭上针锋相向,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知怎么的,夏桐有些感动:“易学长,谢谢你的理解……。” 他笑了笑:“桐桐,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够幸福。我想经历了这么多,你和他之间,应该都会更珍惜这一份感情。” 晚上,秦慕抉照夏桐的意思,将乖乖送到了医院。夏乖乖一见夏桐躺在医院里,顿时就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 她脱掉鞋子,蹭蹭蹭的爬上床,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叫着:“妈咪,你会不会死啊?” 夏桐别过头,看到自家女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里面灌满了泪珠,一颗颗不停断的往下掉。 她几分好笑,捏上她挂满泪珠的小脸,开玩笑的说:“是啊,乖乖,妈咪恐怕要活不长了。说不定哪天,就在乖乖贪吃的时候,就突然死去了。” 面前的小人脸色一变,她又接着说:“然后,我们家乖乖就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无家可归,每天都要去睡天桥洞……好可怜哦……。” 乖乖一听她这样说,眼泪流的更凶了,呜咽的说:“以后乖乖再也不贪吃了,那样妈咪就不会趁着乖乖贪吃的时候死了……。” 看着眼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夏桐心中升起了几分笑意,她一手搂过她的小身体,细细的哄起来。 半晌,乖乖忽然停了哭,抽了抽鼻子,问:“那妈咪,你要是死了以后,我可不可以去找色蜀黍啊?” 夏桐一怔,几分邪恶的掐上她圆鼓鼓的脸蛋,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妈咪还没有死,就想着去找色蜀黍?况且色蜀黍最讨厌爱哭的小孩子了,他怎么会要你?” “才不是呢!”乖乖撅起了嘴巴:“色蜀黍说,他很喜欢乖乖,也很喜欢妈咪,他说很想和乖乖还有妈咪生活在一起……。” 夏桐一怔,“他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夏乖乖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说:“乖乖也不记得了,总之是很久很久以前啦……。” 夏桐抱着女儿,迟疑的问:“那乖乖,想不想和色蜀黍一起生活呢?” “想!”夏乖乖半分钟都没有犹豫,十分嘹亮的回答。 夏桐扑哧笑出声来:“你这小妞,肯定是被色蜀黍的巧克力和零食勾引了……。” “才没有咧!”夏乖乖蹬脚,对妈咪无端端的指控表示愤慨,随后歪着脑袋,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妈咪每次只有跟色蜀黍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脸红……。” 脸红?!夏桐摸摸脸,她有吗? 夏桐不自觉的问:“那妈咪和顾蜀黍在一起,是什么样的?” “妈咪和顾蜀黍在一起,总是很凶。”小乖乖诚实回答。 夏桐惆怅抚额,忽然有些可怜起顾颢然来,她对他真的很凶? 她踟蹰了一下,又问:“那乖乖,想不想色蜀黍做你的爹地呢?” “想啊!”夏乖乖回答的依然爽快,夏桐简直要怀疑她这些日子早就被秦慕抉收买了,暗地里吃的死死的。 “为什么?”她不明白。 夏乖乖认真说:“因为没有爹地,家里就只有乖乖一个人听妈咪的话。可要是有了爹地,妈咪就得听爹地的话,然后爹地再听乖乖的话,妈咪最后也不得不听乖乖的话!到时候乖乖想买几个芭比娃娃就买几个芭比娃娃,想吃几个蛋糕就吃几个蛋糕,想不去幼稚园就不去幼稚园……。” “%amp;……%……amp;%¥amp;……%……amp;。” 夏桐无语凝噎,她觉得自己明天,有必要和秦慕抉商讨一下未来孩子的教育问题。 ***** ***** 第二天一早,秦慕抉就来了医院。见她才刚醒,于是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叠着双腿问:“昨晚考虑的怎么样?” 夏桐斜着眼睛看他,问:“这些日子你给乖乖喝了什么迷魂汤?她对你评价很高啊?” 秦慕抉微微一笑:“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对于女人的吸引力从来就是老少皆宜,你不知道吗?” 夏桐咬牙:“你可以更无耻一点的。” 她顿了顿又说:“关于你昨天说的试婚,我觉得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也许我暂时还不需要这场婚姻,但我不能自私的剥夺乖乖和肚子里孩子的名分。”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夏桐点头:“我们可以先尝试一年,若是相处愉快的话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开,如何?” “ok!” “不过——。”夏桐又皱眉:“关于乖乖的教育问题,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讨论一下。我希望你不要太宠她了,那孩子就是得寸进尺的,你小心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 “我觉得是你管的严格了”,秦慕抉笑:“乖乖表面上有些小公主脾气,但其实内心里是很有分寸的。对于很多事情,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懂事、听话。而且她对维护你这个妈咪的热情,比你自己还要高涨。” 夏桐瞅他:“果然是自家的女儿自个儿夸啊……。”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我爸想这个周末,全家回去一起吃个饭。你也一起去吧。” 夏桐的表情僵住。 【66】饭局风波 秦翰生……不得不说,她对这个名字,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害怕与逃避感。不仅仅是因为五年前那张践踏了她所有骄傲的支票,更是之后他对她表现出的一系列类似于嘲谑,讥讽、不屑的眼神与态度……都深深刺伤了她的自尊。 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和这个男人见面。 仿佛察觉到她的不愿,秦慕抉安抚的握住她的手:“只是简单的吃个饭而已,到时我也在,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我爸爸这些年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你不用担心。” 夏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好。” “到时可以把乖乖也带上,也算是他们爷孙俩第一次见面。乖乖这么会说话,到时肯定很讨我父亲的欢心的。” ****** ***** 夏桐在医院待了好几天,而这几天秦慕抉也一直陪在身边。公司里每天要处理的事、文件、会议等工作,每天都由聂胜事无巨细的从帝升带到医院来。 有时候工作多时,他甚至要跑好几趟。 当某一天,聂胜跑第四趟医院时,夏桐终于感觉到了内疚。对身边正认真敲着笔电的秦慕抉说:“其实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照顾我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公司吧,帝升缺不了你。聂胜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也挺辛苦的。” 秦慕抉闻言,连眼皮都没有抬:“就让他这么跑着吧。” 男人敲着键盘的手一顿,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起那天中午法庭门外,聂胜死死拦着他不让他进去的画面,不禁恨得牙痒痒。 他是该让这臭小子吃点苦头了! ***** ***** 紫荆公寓里,夏乖乖看着手中蓬蓬裙式的粉色小棉袄,兴奋的大叫:“妈咪,这个是给我的吗?” “嗯”,夏桐点头:“快换上吧,爹地下午就要来接我们了。” 夏乖乖疑惑的问:“爹地要接我们去哪儿?” 夏桐蹲下来,按住女儿的肩膀:“乖乖啊,晚上我们要去和爷爷吃饭。” 爷爷?小乖乖皱着脸,思考着这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名词。 “妈咪说的爷爷,是指的圣诞爷爷吗?” 夏桐失笑:“不是圣诞爷爷,不过和圣诞爷爷一样,都有着花白的胡子,都喜欢乖乖这种漂亮的小姑娘……。” 夏乖乖闻言,两眼放光:“那他也会像圣诞爷爷一样,送乖乖圣诞礼物咯?” 见自家女儿有越说越带劲的趋势,夏桐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话题扯回来。她说:“当然会有礼物,所以乖乖要先把新衣服穿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圣诞爷爷见到乖乖才会喜欢,就会把最好的礼物送给最漂亮的小朋友——夏乖乖!” “好咧!”夏乖乖闻言,兴奋了,蹦蹦跳跳的回了房,不一会儿就将衣服换好了。 下午四点,秦慕抉就来了。夏乖乖一看到他,就兴奋地跑过去,攥着他的裤腿说:“爹地爹地,妈咪说我们现在去看圣诞老爷爷是吗?” “是啊!”秦慕抉笑呵呵的回答。一手将她抱了起来,又一手牵过身后夏桐的手说:“不用紧张,有我呢。” 夏桐朝他一笑:“你也不用紧张,我没事。” 已至深冬,此刻的佐枫山显得有些荒凉,少了秋日里那漫山枫叶摇曳时的浪漫。山路间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倒也替这冰冷的冬天增添了些许暖意。 车子行了两个多小时,便到了佐枫山别墅。 一停下车,立刻就有恭敬的佣人迎上前。夏桐一共到这里来过三次,每一次的境况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是被雨淋的满身狼狈;第二次是以保姆身份陪同沈吟一起;没想到第三次却是以秦慕抉未婚妻的身份…… 不禁让人感慨起时间的变幻与莫测。 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秦翰生。若说他和五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了一小片,原本还光泽的额头,已经能看出斑驳的皱纹来。只唯独那一向精练果决的目光却一直不变,永远透着杀伐决断的霸气。 见到夏桐等人,他微微点头,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秦慕抉将乖乖推到了他面前说:“爸,这就是乖乖……。” 意外的,一向话多到吓死人,总是在陌生人面前叽里呱啦个没完的夏乖乖,今天像是中邪了一样,看着秦翰生,半天都没有说一个字。 就连秦翰生弯腰,摸她小脑袋时,她还朝后缩了缩,一副不怎么愿意搭理的表情。 夏桐尴尬,只得上前打圆场:“伯父,她见到生人有点怯场,您不要在意。” 秦翰生僵僵的收回手,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还叫伯父?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谋划这一切,不就是想叫我一声爸吗?” 他说完便转身朝餐厅走去,夏桐愣住。夏乖乖转身,朝着秦翰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秦慕抉过来牵她的手:“你别在意,我爸之前因为joey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脾气就一直都不怎么好……。” “不要紧。”夏桐朝他笑:“我不会计较的……。” 夏乖乖则蹭到了夏桐腿边,抱怨说:“妈咪,这个爷爷才没有圣诞老爷爷慈祥呢……。” 夏桐低下身子,无可奈何的点点她的头:“你啊!” ****** ****** 精致考究的杯盘,黄金铸造的刀叉,还有鲜嫩美味的食物……摆满了整整一桌。 坐在夏桐身边的小乖乖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那个布丁看来好好吃的样子,还有那个汤也好香,还有那个肉…… 可是大家为什么都不吃呢?小乖乖奇怪的朝所有人望了一圈。那个老爷爷始终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爹地很严肃的样子,就连妈咪——唔——也很严肃! 小乖乖惆怅了,捂着空空的肚皮,小脸蛋苦巴巴的皱着。 唔……不行了,她忍不住了! 夏乖乖偷偷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刚预备抓肉吃。谁料身旁的夏桐却早已看透了她一切的小心思,手在她的腿上轻轻一拧。夏乖乖痛的嚎叫出声:“啊——。” 她站在凳子上,愤怒的指控:“妈咪,你为什么揪我!” 【67】故意使坏 夏桐有些尴尬,扯她:“坐下快坐下。” 秦翰生朝两人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凉。 就在这时,徐管家走过来:“老爷,泫少爷说身体不舒服,就不下来吃饭了。” “胡闹!”秦翰生微愠:“他哥哥难得回家一趟,他就是再不舒服,难道连下个楼的力气都没有?再去催!” 秦慕抉说:“算了爸爸,慕泫进了nes工作后一直很忙,可能身体真的不舒服。我等下吃完饭再去看看他。” 闻言,秦翰生的怒气这才缓了缓,说:“好了好了,大家先吃饭吧。” 夏乖乖终于等到了‘吃饭’两个字,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双脚站在椅子上,伸着小短手,就预备夹桌子最远处一个肥肥大大的红烧蹄膀。 夏桐对女儿的行为有些看不过眼,哼了一声,谁料乖乖根本就不鸟她,继续垂涎着那油汪汪的一块。 秦慕抉低声笑了笑,站起身,将蹄膀夹进了她碗里。 “想吃什么就跟爹地说,爹地帮你夹。” 夏乖乖捧着碗,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十分狗腿谄媚的叫:“谢谢爹地,爹地最好了!” “咳咳……。”夏桐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秦翰生忽然像是不经意的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秦慕抉说:“我们商量的是下个月。” “怎么那么急?”秦翰生隐隐有些不悦。 秦慕抉朝夏桐看了一眼,说:“我们不想时间拖太久,否则到时候桐桐的肚子显出来,就不太好办了。” “我倒觉得不如过几个月,等查出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以后,再决定要不要结婚。”秦翰生忽然淡淡说。 ‘砰’,夏桐手中的勺子滑落了下来,摔进了汤里,溅起一片水渍。她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有佣人上前,替她将脏了的餐具换掉。 秦翰生朝她看了一眼,嘲弄:“一点点事就能慌成这样,大惊小怪。” “爸——。”秦慕抉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结婚这件事,是我向夏桐提的。我想和她结婚,不是因为奉子,也不是因为乖乖,而是因为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起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给她一点起码的尊重,哪怕只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夏桐抬头看向他,有些微讶。他刚刚说……他爱她?秦慕抉爱她? “蹬蹬蹬……。”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脆然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不清不淡的插进来:“没想到我才一会儿没来,就这么热闹了。” 夏桐回过头来,竟然是——秦慕泫。 少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身材挺拔而纤细。嘴角挂着的是他极为少见的淡笑,但是也笑的几分牵强。目光看也没看其他人,直接入座。 见到他来,秦翰生立刻就忘却了刚刚对夏桐的冷嘲热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言语关切道:“哪里不舒服?连你哥哥和未来嫂子的面都不给?” 秦慕泫低着头说:“只是昨晚上睡觉忘了关窗户,夜晚受了凉,有些头疼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发烧头疼还没什么大不了?”秦翰生沉声道:“吃完饭,我让宁医生给你瞧瞧。” “不用了爸爸,我刚刚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没什么事了。”秦慕泫抬头,朝其他人扫了一眼,目光在看向夏桐时,停了一下,隐约有些犀利。随后端着碗,盛了一碗蛤蜊海鲜汤,说:“好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饭桌上有了一瞬的和谐,夏桐也正欲低头吃饭。身旁的夏乖乖却不老实了,忽然将刚刚费了千辛万苦才弄到的蹄膀赶到了夏桐的碗里,说:“妈咪!我要喝汤!” 她指着刚刚秦慕泫盛的蛤蜊海鲜汤叫嚷说。 夏桐耐着性子替她盛了一碗,说:“喝完,别浪费了。” 乖乖含着勺子点头,圆溜溜的眼睛却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对面的秦慕泫。见他拿勺子喝了一口,她也忙不迭的喝一口,他再喝一口,她也跟着喝一口…… 晶亮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赚到了诶,今晚虽然没有见到慈祥的圣诞老爷爷,却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帅哥哥,太幸福了! 秦慕泫喝完汤,又伸出筷子,想夹不远处餐盘里的香煎鳕鱼。夏乖乖见状,也连忙拿着勺子跟过去。盘子太远,她够不着,索性爬上了桌子。秦慕泫抬头,目之所及就对上了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傻兮兮的看着自己笑:“嘿嘿……。” 他一个手抖,手中的筷子掉了下来。 “乖乖!”受不了自家女儿如此没规矩,夏桐一手抓着她翘翘的屁股蛋,将她攥到凳子上坐好。 “想吃什么妈咪给你夹。” 夏乖乖不鸟他,自顾自的盯着对面的秦慕泫乐。 秦慕泫被她看得背脊发凉,全无胃口,索性放下筷子,对身旁的女佣说:“替我去酒窖里将我那瓶89年的拉菲拿来。” 秦翰生闻言,不悦道:“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少喝那玩意儿,喝点热茶之类的就可以了。” “爸爸,我就喝一小杯而已。” 不一会儿,那女佣便拿来了秦慕泫要的红酒。她替他倒进了杯子里,这才递给他。 对面的夏乖乖,几分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梦中帅哥哥将那杯紫红紫红的‘饮料’喝进了肚子里,顿时有些垂涎欲滴。 她扯了扯夏桐的袖子说:“妈咪,我要喝那个!”她指着秦慕泫手边上的红酒瓶说。 夏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有些恼火,低声道:“小孩子,喝什么酒?好好吃饭就行了!” “我想喝嘛……帅哥哥都喝了呀,乖乖想和帅哥哥喝一样的东西……。”说着说着,竟像是委屈的腰哭出来。 秦翰生几次朝两个人望过来,目光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夏桐侧身,压着女儿的肩膀,好声好气的说:“那个东西是大人喝的,小孩子不能喝,否则会变傻的。” 谁料乖乖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嘴一撇就预备来一场嚎啕大哭。 对面的秦慕泫,悄然的弯了嘴角,夏桐触到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看清了他乌眸中明显的幸灾乐祸。 他是故意的。 【68】温柔暖手 “乖乖想喝酒让她喝吧。”秦慕抉忽然说,随后朝另一个女佣低声交代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那女佣便又拿来了一瓶一摸一样的红酒。 夏桐皱着眉说:“你太惯着她了,她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没事的。”他捏捏她的手:“我有分寸。” 女佣朝夏乖乖面前的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倒完后,夏乖乖立刻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口。 呃……甜甜的,酸酸的,味道好熟悉诶!夏乖乖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啊!小乖乖挠挠脑袋,怎么这么像…… 夏桐见女儿一副喝上瘾的样子,忍不住想抽掉她的杯子。秦慕抉却凑到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可乐。” “诶?”夏桐转过头,看着他,终于乐不可支的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对面的秦慕泫站起了身,声音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才吃这么一点就饱了?”秦翰生不怎么放心的问:“真的不需要宁医生上去给你看看?” 这一次,秦慕泫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就上了楼。 吃完饭,四个人又围坐在客厅里看起电视来。夏乖乖一反最初来这里时的拘谨与不自在,变得十分闹腾。一会儿热闹的给大家表演幼儿园里学的舞;一会儿又抱秦翰生的大腿,给他讲笑话;一会儿又跳到他身后,谄媚的给他捶背…… 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最后秦翰生终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气氛也渐趋融洽。 夏桐被卖力表演的女儿,弄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妞怎么了?怎么才吃完一顿饭,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陪坐了一个多小时,夏桐侧过身子,对秦慕抉说:“我想去下洗手间。” “要不要我带你去?” “不用了。”夏桐说:“你陪着乖乖和伯父吧,我知道在哪儿。” “嗯,早点回来。” 夏桐站起身,上楼。按着之前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方便完后,她又顺着走廊走到了楼梯口,正欲下楼。一双暗处的手却忽然窜了出来,揽过她的腰,将她拉扯进了楼梯间的角落里。 “你……。”夏桐刚欲张嘴叫喊,嘴巴却被人死死堵住。 一股少年特有的清冷气息扑鼻而来,借着走廊里些微的亮光。夏桐看到面前的秦慕泫抬起脑袋,与她的目光对视,乌眸慵慵懒懒,对他展露出一抹妖邪的笑容。 “唔——。”夏桐挣扎,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掣肘住。 他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笑容明晃晃的,却看的人发憷。 “你干什么?!”夏桐生气的斥责。 “没什么,不过是想和嫂子交流一下感情。”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听说你怀了我哥的孩子?” “你快放开我,否则——。” “否则你怎么样?”他反问:“你想去我哥面前告我的状?你觉得他是会维护我这个亲弟弟呢?还是你这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 “哥身边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不过就是鱼水之欢各取所需罢了。你以为他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爱你?别自作多情了!哥不过是太有责任感看在孩子的份上才会娶你,你和当初的沈吟有什么区别?!” “就算我和他鱼水之欢各取所需又怎么样?”夏桐说:“应该还轮不到你这么个小孩子指手画脚吧?” “谁是小孩子?!”秦慕泫生气的将她的手反扣至身后,力气用的有些大,痛的夏桐皱眉。 “我告诉你,识相点就快点离开我哥,否则我不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的生下来!”他的目光中晃过一丝血腥的阴戾,一瞬间的诡异后,脸色又变得更加苍白。 夏桐注视着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奇怪。 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每次在见到她和秦慕抉在一起时,总是会很显得很激动很生气?联想起过往种种,她的脑中闪现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 “夏桐?”有脚步声在不远处骤响,是秦慕抉。 接着,一步一步的朝两人现在的位置走近,夏桐能感觉出面前少年忽然而至的紧张和紧绷。 黑暗中,夏桐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将刚刚的事说出去。少年犹豫了一下,这才将她放开。 得了自由的夏桐揉了揉手腕间的酸疼,这才从转角走了出来。秦慕抉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疾步走至她跟前,问:“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夏桐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里太大了,一时没注意走迷路了。” “是吗?”他略有些怀疑的朝她身后看了看,夏桐心虚的抱住他一边的臂膀说:“别说了,先下去吧。我们俩都走了,乖乖会不自在的。” “你放心,我们家那小妮子闹腾的很,才不会别扭。刚刚还缠着我爸陪她下飞行棋。” 夏桐笑起来:“你爸会下那种小儿科似地玩具棋吗?” “还别说,我爸以前只下象棋和围棋的,被乖乖这一带,还真有点喜欢上了。”忽然他停住脚步,侧身看向她。 夏桐因他突然的动作,有些局促的撩了撩头发:“怎么了?” 他低下头,“你的脸很白。” “可能是太冷了吧。”夏桐随口扯了个理由,却并不靠谱,因为这栋别墅里每个角落的暖气,都很充足。 只是如此拙劣的理由,他却相信了。 男人的大掌拉起她垂放在身侧,有些苍凉的手,捂放在手心里,缓缓摩擦。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将她慢慢摩擦至回温。 很傻很白痴的动作,他却做的很认真也很专注。 夏桐怔住。 半晌,他将她有了温度的右手缠住,纳入自己一边的口袋,“现在不冷了吧?” 眼睛里略微有些酸涩,夏桐别开脸,看着头顶淡黄的灯影,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走在她身边,捂着她的手。她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踩着自己的影子,可是踩到的却总是他的影子。因为,他的影子和她的是交叠在一起的。 就像天生就该那样,永远都不会分离。 【69】意外相遇 一楼客厅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趴在地上,苦思冥想着面前的棋局。夏乖乖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充气棒槌,不时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爷爷你又输了!罚你罚你!”接着一个棒槌就朝秦翰生的脑袋砸过去。 秦翰生难得的没有生气,最后两个人又笑闹成一团。 回家的路上,夏桐困惑的问乖乖:“吃饭之前,你不是说那个爷爷又严肃又不可爱吗?怎么后来和他相处的那么好?” 夏乖乖看着她,义正言辞的说:“妈咪,你难道不知道讨公公欢心,是每个媳妇都该做的事吗?” “……。”夏桐:= =!! 小乖乖没有注意到夏桐脸上已经僵掉的表情,继续说:“我后来认真考虑过,既然严肃爷爷是帅哥哥的爹地,而我又想娶帅哥哥,所以说讨好严肃爷爷就成了一件迫在眉毛边的事【夏桐:内叫迫在眉睫好吧= =!】!为了帅哥哥,我也要严肃爷爷喜欢我,那样将来我娶帅哥哥的的时候,严肃爷爷才不会阻止。” 开着车的秦慕抉噗的笑出声来,夏桐摸着自家女儿的脑袋,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呵呵……乖乖啊,你怎么这么聪明,你可比你妈咪有本事多了……。” ***** ***** 夏桐和秦慕抉又准备了两周,将婚礼的筹办的地点,方式,还有当日的活动等都一一敲定。这天一早,夏桐拿着喜帖,打算回nes一趟,送几份给过去交好的同事。 员工休闲咖啡厅里,mina拿过喜帖,说:“明明说好是我先结婚的,结果你却比我捷足先登了。” 夏桐抚上小腹:“没办法,肚子不等人的。” mina握着咖啡杯的手一抖,饶有兴致的问:“怎么?又有了?”见夏桐点头,不禁感叹道:“秦慕抉做事果然是快、准、狠,一步到位!” “咳咳……。”夏桐的一口牛奶,差点呛出来:“你应该也快了吧?” “差不多,我还有一两个月的样子。” “什么时候一起见个面吃个饭?我也好多年没有和向远见过了。” mina点头:“好啊,向远也一直很想见你。不过这段时间估计是不行,我这次临阵退下去其实是违约,被公司缠到不行,等我将合同的事理清楚了,我们在一起吃个饭。” “没事我不急。”夏桐顿了顿,说:“艺人违约,应该很严重吧?” mina点点头,纠结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事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签五年这么久了。如果真违约,到时候违约金加律师费等等,只怕没个几千万,公司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这么严重?”夏桐咂舌:“或许你可以去找顾颢然求求情,我觉得他是个挺通情达理的老板,或许会放你一马。” mina看向她,笑的别有用意:“你真以为顾颢然是个放着几千万不要的大慈善家?别忘了,他是个商人,商人本就是唯利是图的。再怎么通情达理、温和可亲,都是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现在我都要走了,他不以此敲诈我一笔都算是好的,又怎么会轻易松口?”她顿了顿:“况且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有心放过我,让我没付出什么代价就轻易解约。只是这样开了先河,以后nes其他大小艺人想解约跳槽,岂不是都轻而易举了?” 夏桐微怔:“是我将问题考虑的太简单了。” “不过他这一次也并没有太为难我。”mina说:“我想,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吧。” “我?”夏桐握着调羹没说话。 “结婚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 夏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说也好……他这段时间确实也有些不对劲……。”mina顿了顿,神色间有些犹豫,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站起身,朝她伸手:“新婚快乐。” ***** ***** 将该送的请帖送完,夏桐坐电梯下楼,准备走。走到门口时,一辆极为熟悉的银灰色兰博基尼唰的一下停在了大门口。 驾驶座的门开,顾颢然走出。与此同时,另一个性感妖娆的女人也从副驾里走了出来,贴到了他身边,抱住他一边的臂膀,笑的温柔缠绵。 这场面太尴尬,夏桐低着头,想溜。擦肩而过时,他却叫住她:“夏桐……。” 夏桐的步子顿住,侧过头,讪讪一笑:“顾颢然,好久不见。” 他松开美人的手,走到她面前,目光明灭:“你今天怎么来了?” 呃……夏桐忽然意识到手里还拿着几份未送完的请帖,慌忙的背过手去:“没什么,只是来找老朋友聊聊天……。” 这动作太过显而易见,顾颢然一眼就将她的小动作看透。他倾过身子问:“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夏桐慌张的朝后退,不料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手中的请帖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夏桐赶忙朝身后被撞的人道歉,接着弯腰去捡请帖,一双长臂却忽然伸过来,捡起了其中的一张。 “不要!”夏桐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顾颢然翻开来,神色始终未变,可目光中的温度却在悄然冷冻。夏桐站在他面前,感觉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般,局促、无措。 “你要结婚了?”半晌,他合上请帖,平静的问。 夏桐点头。 “恭喜。”他将请帖递给她。 夏桐收回请帖,‘谢谢’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口。 冷落多时的美人贴上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敌意的看着面前的夏桐,问:“颢然,这是谁啊?” “一个员工,nes过去的设计师。”他淡淡解释。 “哦……。”美人拖长了音,目光中的敌意立刻又转换成了不屑。 面前的两个人实在让她有些局促,夏桐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他应,没再说什么,拖着美人的手,朝大楼走去。 【1】婚礼又变 近段时间a市一直阴雨绵绵,时不时的夹杂一场暴风雪。雷声彻响着大半个暗空,阴沉沉的遮盖了整片天。即使裹着厚厚的袄子,夏桐却仍然觉得全身都孑立的微微战栗。 雨雪天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天色终于隐约放晴。 到了婚礼这一日,竟意外的迎来了一个阳光普照的大晴天。 pronovias经典款婚纱,交叉式的胸型设计,拖尾飘逸如白云朵朵。风格简约而优雅,以注重精致的手工缝制,romantic情怀如诗如画…… 夏桐穿上这件由秦慕抉亲自挑选的婚纱,十分满意。 接着是长时间的盘发,化妆,整个过程却并不无聊。身旁有专门的人陪夏桐聊天,不得不说,他想的十分周到。 婚礼定在一个a市市郊的教堂,不大,夏桐却很喜欢。 此刻,面对着化妆镜,夏桐脑子里却有些乱糟糟。毕竟是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以至于有人叫她,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那个人叫第三遍时,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夏小姐,礼车来了,我们该走了……。”化妆师在身边微笑着说。 “哦哦……。”夏桐起身,谁料动作太慌乱,高跟鞋不小心踩住裙摆,整个人险些被绊倒。幸好被身旁的佣人扶住。 身旁传来一众细碎的笑声,夏桐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接着,一行人便簇拥着走下楼,坐上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的礼车。车子在路上行了一个多小时,走上了一段高速。昨晚几乎折腾了大半夜,所以夏桐显得有些累,趁着这空闲打算眯一会。 就在她靠着伴娘肩膀,刚刚有了些朦胧睡意时,身旁忽然传来疾呼声。车子‘哧——’的一下,停了下来。 身体也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夏桐捧着被撞的生疼的脑袋,忍不住低声抱怨:“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姐,有车堵在前面了。”司机回答。 夏桐揉着额头坐起身,还未来得及看清,身旁的车门忽然被拉开。有伴娘尖叫:“泫少爷,你干什么?” 泫少爷?夏桐的脑子里刚刚跳出这个名字,却猛然间发现手腕一紧,接着身体被人用力朝外一扯。夏桐一个踉跄,就被人从车子里拉了出来。 可怜她刚刚从撞头的混乱中清醒过来,现在又被人扯得头晕眼花。等到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来人推进了另一辆车子里。 “你!”夏桐看着驾驶座上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秦慕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此时的他正握着方向盘,预备踩油门,而就在车子的门外,一堆焦急的伴娘,司机,佣人们正匆忙的拍着车窗。 “放我下车!”夏桐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伸手正欲开车门,就在这时,车子就已经启动了。速度极快,几乎是以飞飚的速度在疾驰。 少年飙着车,没什么表情的说:“不想等下吐的太难看的话,就系上安全带。” 速度太快,夏桐有些害怕,忙系上安全带。他始终面无表情,青涩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浓重的阴鸷与戾气。 “慕泫——。”夏桐忍着肚中翻滚的恶心,好言道:“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找你哥当面商量。今天婚礼上有很多人要来,你不要太任性了。就当是为了你哥好不好,你也不想他太难堪对不对?” 少年抿着唇没说话,开车的速度却一点也未减。 “还有你爸爸,他那么喜欢你,你也不想让他失望的对不对?”夏桐说:“我们回去吧,在没有犯下更大错误之前,现在还来得及……。” “……。” “慕泫,你是个这么有才华的孩子,你拥有这么多东西,还有那么多人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有多离谱多……。” “你闭嘴!”他忽然烦躁的朝她吼:“我们家的事你这个女人又懂多少?不要在一边说些自以为是的话,真的很让人恶心!” “……。”夏桐顿住,看着身旁的他,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选择沉默。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兄弟俩,连婚礼劫新娘的嗜好都这么相同= =! ****** ****** 车子在一栋海边的别墅停了下来。他将她从车上拉下。手腕被人紧紧一攥,一个猛拉,让夏桐俯身向前冲了几步。勉强平定了忙乱的脚步,抬眼,这才发现眼前的秦慕泫处于半醉半醒的姿态,白皙的脸不自觉的有些潮红。 他喝过酒? 来不及多想,她已被他拉至门口。少年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输门上的密码,反复按了几次,凌乱的‘滴滴’声,就像被打散掉的页码一般,翻不到头绪。 好半天,他才将密码输入对,门开,他将她猛推进去。 夏桐踉跄的扶住墙,勉强站稳身体。 他进门,反锁,接着将所有的窗户从里面锁紧,拉窗帘。 顿时,刚刚还亮堂的别墅便黑暗的有如牢笼。 做完这一切,他四仰八叉的坐上了沙发,仰着头,似乎有些头疼,烦躁的揉着太阳穴。见门边的鞋柜里有拖鞋,夏桐忙将脚上磨得生疼的高跟鞋换下。 就在她一手扶墙,一手换鞋的时候,少年忽然就睁开了眼。紧锁的眉毛下,那对乌黑的深眸里早已是阴沉一片。他霍然起身,走向她,伸手很用力的将她推倒在地:“谁准你乱动东西了?给我放下!” 夏桐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这份恼怒从何而来? 见她怔怔的,半天没动,秦慕泫烦躁的弯腰,将她手里的拖鞋拿过来,重新放进了鞋柜。接着又怒气冲冲的坐上了沙发。 夏桐在地上坐了会儿,这才爬起身,光着脚,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神色平静下来,“秦慕泫,你到底——想怎么样?” 少年打开电视,看也没看她。 夏桐接着说:“你很讨厌我,所以要破坏这场婚礼?” “……。” “还是因为,你讨厌每一个出现在你哥哥身边的女人……。” “……。”他还是不鸟她。 夏桐咬咬唇,说出了那个在心头盘旋了许久的猜测:“你……不会是喜欢你哥哥吧?” “砰!”遥控器被摔得粉碎,少年应声而起,面色铁青。 【2】许下誓言 教堂门口,秦慕抉早已换好了一身整齐的黑色礼服,朝每一个参加婚礼的客人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聂胜慌乱的跑过来,对他耳语了一阵,他面色大变。接着两个人不顾其他人的困惑,急匆匆的朝外走。 车子上,秦慕抉问:“他是在哪里拦的车?” “回慕少,络安高速上——。” “朝哪里走的?” “据当时的在的人说:“是朝北边走的。” “北边?”秦慕抉敛眉,随即踩下油门。 ****** ***** “砰!”遥控器被摔得粉碎,少年应声而起,面色铁青。 “夏桐,你少给我自以为是!”好久,他咬牙说。 “你很慌?”夏桐笑:“秦慕泫,你想掩饰些什么?又或者,我戳中了你的软肋?”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推到了身后的墙上:“夏桐我告诉你,就算我哥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能一手掐死你!” “你不会。”她笃定:“因为这里是你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不可能在这里要我的命。” 以他刚刚对那双拖鞋的爱护程度来看,这里的一杯一盘对于他来说,只怕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除了是他母亲的故居,夏桐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秦慕泫一怔,灼灼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盯着她,眼中已经犯上了一团猩红的血丝,只看的人心神发憷。 半晌,他终于松手,走到电视机前。在那个明显老旧的碟机里放上了一张光盘。 出乎夏桐意料的是,他竟然在看机器猫的动画片。 少年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清爽如乌木般黑亮的发,干净的衬衫,此刻静静坐着的他,与平日那个总是蓄意挑事的戾气少年,截然不同。 光影缭乱间,他的脸有些明灭不定。 “你……。”夏桐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可笑,却又笑不出来。隐约间,她似乎觉得自己闯进了一个未卜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胡乱到令她不知所措。 “过来坐……。”秦慕泫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夏桐依言走过去,坐下。 时间,距离,空气,灯光……一切一切之下,都通通禁锢起来。暂停的分秒之间,一切变得黯然而褪色。 他很认真的在看,一集又一集,不知疲倦。不时随着剧情一笑,淡淡的,却又干净到令人动容。 有那么一瞬,夏桐甚至觉得,眼前少年的心,一直都是封闭的。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做什么,他到底需要些什么? 一切的关怀仿佛离他那么近,触手可得,却又陌生的可怕。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张碟看完,他起身去换另一张…… 就在这时,夏桐听到了客厅大门锁开的声音,她站起身。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面色明显不悦的秦慕抉。 他大步朝夏桐走来,握住她的手,将她拦在了身后。接着朝面前秦慕泫的脸上,狠狠的挥了一巴掌——‘啪’! 少年僵在了原地。 “你太我失望了!”他说完,便拉着夏桐,气冲冲的走出了大门。 ***** ***** 车子上,秦慕抉将她全身查看了一遍,“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夏桐摇摇头:“没有。” 他依然不怎么放心:“真的?” “嗯。”夏桐点头:“慕泫只是小孩子脾气,和我闹着玩而已,你别太怪他。我们下午只是坐着看了会碟片,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你不知道,刚刚真是吓到我了。那小子一向顽劣不知轻重,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这么一直宠着,我早就不想管他了……。” 他开车,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夏桐侧头,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脑子却始终定格在下午别墅里的那一幕:单薄纤细的身影,孤寂的坐着,眼睛里一片宁静,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死水般的宁静。 好像一直都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孤独的徘徊,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夏桐忽然忍不住问:“秦慕泫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他朝她看一眼:“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 他握住她的手,淡淡的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很多事,不是我们现在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夏桐低下头:“其实,我觉得——他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应该好好关心一下他。” 他笑起来,伸手拧了拧她的脸:“我知道了,你以后也该多关心一下我这个老公。老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我会吃醋的……。” 好在最后,婚礼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当秦慕抉拉着她的手,走出车子的时候,人群中霎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静穆而肃立的高耸古式建筑,褐黄色的正门走道尽头,教父拿着圣经对着自己微笑。花童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时有花瓣从天而降,场景梦幻至极。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旁男人的身上,衬着他挺拔的身形,硬朗的五官,配合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格外的赏心悦目。 夏桐挽着他朝前走,一步一步,走的格外小心,尽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她从未涉足过,却又充溢着满满幸福的世界。 安安静静的教堂,坐满了亲朋好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最庄严最美妙的一刻到来。 “我愿意她(他)成为我的妻子(丈夫)……” …… “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 …… “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 …… 低下头,他执起她的手。此刻已经不知道是谁在紧张,只是感觉到手心里濡湿的触觉,软黏黏的让人无法分开。 戴好戒指,她的眼中已经泛起了点点水意,而一边的手却不偏不倚,握住了他。 紧紧地,好似不会分离般的,相握。 这一刻,终于——地久天长。 【3】很委屈么 婚礼结束的第三天,易初预备坐飞机回澳洲,夏桐去机场送他。他顾念着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想让她奔波,谁料她十分执拗,非要前来,易初也只得作罢。 分别前,两人说了许多话,都有些不舍。 临上飞机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桐桐,前天你婚礼上,来了几个同事,其中的一个我看着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夏桐问:“哪一个?” 易初想了想说:“就是那个穿着红色毛呢大衣,脸尖尖的,头发微卷,看起来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你记不记得?” 见夏桐迷茫,他又补充:“坐在礼堂第三排最外面一个,我当时朝她胸牌扫了一眼,好像叫苏什么的……。” 苏什么的……夏桐了然,自己这次婚礼请的同事当中,唯一一个姓苏的,就只有苏若了。再结合易初刚刚形容的样子,应该是她没错了。 “怎么,看上她了?”夏桐打趣:“之前她跟我一个公司,你或许有见过她……所以才看着眼熟。” “不是。”易初摇摇头:“我应该没有见过她的人,但看过她的照片,在澳洲的时候。” “澳洲?”夏桐奇怪:“你不会是记错了吧?”苏若的履历她曾经看过,很中规中矩的经历。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都是在国内上的,大学一毕业就进了nes,她怎么会有照片在澳洲? 易初似乎也有些踟蹰:“应该不会吧,我记得真的有在那边看过……。”想了想,又笑起来:“或许真是人老了,记东西记糊涂了……。” “什么人老了?”夏桐笑着拍拍他的胸口:“易学长你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干嘛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她将行李递给他:“好了,赶紧去登机吧,小心误了时间……。” “好。”他拿过行李:“等这孩子满月酒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ok!”夏桐笑眯眯的朝他挥了挥手。 回到湖苑别墅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此刻的别墅里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夏桐有些惆怅。 乖乖被转到了勋爵幼稚园,一周只能回来一次。夏桐虽然舍不得,但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只能这么办。 只是没了那小屁妞闹腾的家里,显得格外的冷清。特别是当家的空间从不到一百平转变成眼前这座大几百平的豪宅时,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 拿出钥匙,打开门,夏桐扶墙换鞋。却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个身体在向她靠近。 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男人的头置放在她的肩头,有些闷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桐吓了一跳,当发现是秦慕抉时,这才缓下心:“易学长要回澳洲,我刚刚去给他送行,五点的飞机。” “又是他?”男人的声音更闷了:“你就这么关心他?”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夏桐转身,推了推他:“吃饭没?” “没有……。”他不但没有让开半分,反而更腻了上来,将她半搂在身前,缠着不放:“我肚子饿了……。” “我去给你做饭。” “不要……。”他咬住她的下巴,含糊的说:“你给我吃。” “别闹了……。”夏桐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推了推他,谁料他干脆将她抱坐在玄关处的鞋架上。 “不要……。”夏桐本能的推拒着他的胸口,但又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觉得全身细胞都被放空,变得软塌塌的…… 但脑子里尚存的一些理智却告诉她,现在不可以。 她气喘的推开他,眼色有些迷乱,指了指肚子说:“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的,所以为了宝宝,忍忍吧……。” 他打开灯,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同时,他的整个身体也覆上来:“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不过好不容易结了这个婚,总得让我享受点福利吧。夏桐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快憋死了……。”他的声音缓缓放低,嗓音异常沙哑,却又有着一种蛊惑般的魔力。 夏桐思绪飘然,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4】解约之乱 近段时间,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mina和nes解约的事。 各种各样的谣言也尘嚣而起。 有说mina不懂得知恩图报,在nes一手将她捧红后却恃宠而骄,不仅经常缺席公司会议外,更私自接洽工作,使得公司大为光火,想将她无限雪藏…… 还有人说,mina之所以敢这样子和nes叫板,纯粹是因为背后有神秘富豪撑腰…… 更有人说,mina这次和娱乐巨头nes解约后,很可能会遭到封杀,恐怕以后都再也翻不了身了。 夏桐看着这些或真或假的新闻,只能摇摇头。娱乐圈里的太多东西,外人雾里看花只图个热闹,真正了解其中真相与酸楚的只有那些当事人。 “夫人,要不要喝点什么?”丫头苒苒凑上前问。 “给我拿杯热茶来吧。”夏桐说。 因为不喜欢家里有多余的人,所以结婚后秦慕抉遣散了大部分佣人。但夏桐这些日子赋闲在家养胎,秦慕抉怕她一个人多有不便,便从佐枫山别墅挑了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照顾——名叫容苒苒。 小丫头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见茶几上推着的报纸,忍不住拿起来瞧。 “啊……竟然是mina……。” “哦?你喜欢她?”夏桐问。 “嗯嗯嗯!”小丫头点头:“她身材可真好,好多大牌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特别有范!而且人好像挺直的,不怎么会说话,也不懂得看人眼色。但就是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最对我的胃口了……。”小丫头看着看着,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现在却被媒体泼脏水泼成这样。” “你不相信这些报纸上说的?” 苒苒点头:“当然了,这些新闻一看就是假的。以mina姐那么心高气傲的性格,怎么会真有什么富豪在背后包养?还不是经纪公司不甘心手下的艺人解约,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而且我还听说啊……”苒苒越说越兴奋:“有人爆出mina姐在最初进nes还未红时,曾经秘密去韩国整容。现在网络上好多网友以翻出mina姐旧照片对比为乐。我说这些人无不无聊啊?整容的事根本就是捕风捉影,就算mina姐真整过容又怎么样?人家花自己的钱,想把脸蛋整的好看一点,碍着你什么了?值得你们在一边酸溜溜的骂来骂去?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群舍不得钱又不敢承担风险的妒妇,看着别人漂亮了,心里不平衡了,就开始歪七硕八的找茬……。” 夏桐笑着喝了一口茶,忽然有些喜欢上这心直口快的丫头了:“听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mina能有你这样的粉丝,是她的福气。 “哎……。”苒苒又叹了一口气,径直坐到了夏桐身边:“可是光我这样想也没用啊?听说mina姐最近真的很惨,不仅被各路心怀叵测的媒体围追堵截,网上还有各式粉黑骂她,经济公司又不帮她……现在真的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地方……。” 夏桐握紧茶杯,没说话。 苒苒又说:“之前寰球公司手下一个艺人也是嫌公司待遇不好,不肯捧她,闹着要解约。结果光违约金就付了几千万,几乎将入行十几年赚的全赔了进去。以为解约后会有更好的机会,谁知道被封杀冷藏,后来连酒吧夜市驻唱的都不要她,穷困潦倒到只能打些小工摆摆地摊……后来那艺人受不了,自杀了。听说前些日子mina姐经常去看心理医生,我可真怕她步之前那个艺人的后尘,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夏桐放下茶盏,说:“苒苒,我记得紫砂锅里还炖着鸡汤,你去看看好了没。快到六点了,少爷应该要到家了,你赶紧去预备晚饭吧。” 看了看时间,确实是到了,苒苒连忙站起身:“好咧,夫人那我先去准备了。”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着刚刚苒苒说的事,夏桐不由得就有些担心。之前她以为和经纪公司解约什么的,无非也就是赔点违约金便能抽身走人的小事。如今照这事态发展,确实是够复杂也够麻烦。只怕夏宛琳不仅要承担巨大的经济压力,还要面对纷杂的精神压力…… 夏桐在沙发坐了会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给mina打了个电话。嘟嘟声后,却是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mina的助手,请问有什么事吗?” “呃……我找mina有点事,请问她现在方便吗?” “mina现在有事,你把名字留下来吧,我等下让她回给你。” “我叫夏桐,你告诉她她就会知道了。” “嗯好的。” 挂断电话,夏桐转身,却正好对上了一张俯身而下的脸庞,不由得一惊。 不知何时,秦慕抉已走到了自己身前,低着头解着袖子的扣钮,不经意的说:“怎么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刚刚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听到?” 夏桐起身,替他将西装脱下,挂好。“刚刚正打电话呢,谁知道你忽然一下子就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他搂住她,“谁这么大吸引力,让你连我来了,都顾不上瞧?” 夏桐脸红:“谁要看你了?!” 他半跪下去,侧过头,将耳朵贴上了她的肚子,“宝贝儿,爹地来了,你妈咪都不想看我,你呢?” 夏桐被他弄得有点痒,忍不住推他:“少不正经了……。” 就在这时,苒苒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两人这样,愣了一愣。立马埋下头,说:“少爷夫人,吃饭了。” 见夏桐窘的可以,他这才笑着放开她,牵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去。 吃饭的途中,他一直不停的替她夹菜。然后讲公司收购了唐氏钟表行以后,近期预备推出一系列奢华款女式怀表的打算。夏桐漫不经心的听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下午那件事,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夏桐忽然开口:“刚刚,我正在和夏宛琳打电话。” 【5】是报复么 他笑容一顿,许久才像是应答一般答了句:“嗯。” 夏桐咬咬唇,“姐姐过两个月要结婚了,所以最近正在和nes谈解约,但好像不怎么顺利。nes方面一直都不肯松手,恐怕会很麻烦……。”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故意想探一探他的态度。如果这件事,秦慕抉肯从中斡旋的话,nes方面一定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吃这个……。”他将一块薄荷咖喱虾夹进了她的碗里:“味道不错。” 夏桐望着碗里那块黄灿灿的虾,到嘴的话只能生生咽下去。他虽然未开口,但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态度,他不想帮她。 夏桐夹起虾,咬了一口:“确实不错。” 她不该开这个口的。以秦慕抉三年前对夏家所做的事来看,他对夏家称得上深恶痛绝,特别是夏宛琳。现在她落难,他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又怎么会伸手去救她?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夏桐放下筷子去接,果然是夏宛琳打过来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 “桐桐,怎么了?” 夏桐朝餐桌上的秦慕抉看了一眼,背过身,压低声音说:“报纸上的新闻,我都看过了。” “不要相信那些,不过都是些为了拼销售量胡乱编造出来的东西。” “我知道,我没有相信。”夏桐说:“姐姐,你最近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嗯……。”她沉吟了一下:“明天下午四点我有半个小时的空,到时你在nes大楼门口的那家咖啡厅等我吧。” 挂断电话,夏桐转身。餐桌前,秦慕抉没有再吃,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她。 “那个……。”夏桐收好手机:“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等了会儿,见他没说话,夏桐踟蹰,直接转身上楼。 ***** ***** 淋浴房里,不时传来水声,夏桐窝在被子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懊恼。 今晚自从和他说了夏宛琳的事以后,两个人一反平日里的腻歪。他去书房工作,而她则在卧室里看电视,之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又或者——。 夏桐垂下目光,又或者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为了一个死去的林曼茹,他可以毫不心慈手软的毁掉夏家。而现在——。 就在她想的心烦意乱时,浴室的门开了,男人走了出来。 修长的身体,赤裸、结识的胸肌……水珠洒满他的全身,性感到极致……夏桐的目光顺着望下去。 竟然没有穿内裤!! 夏桐赶忙将脸埋进被子里,脸通红一片。她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勾引她了! 掀开被子的一角,秦慕抉干净、清爽的身体贴了上来,见到她这副龟缩的动作,不禁低声轻笑。 他将她掰了过来,面朝向自己,低头缠绵了一个长长的吻。 刚刚他在书房里就后悔了。自从怀孕后,她就特别的粘人,平日里吃完饭总是像只猫似地蜷缩在他身边,一起看电视。有时候他忙了,她也会陪他在书房看文件。 今天,却只有他一个人,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承认,他有点郁闷。所以,他现在要讨回来。 秦慕抉低着头,用尽全力的吻住她,来势汹汹,吻的不留余地,反复的在她口腔里啃咬。 夏桐倚在他怀里,无力开口。只能挣扎的闷哼着:“嗯……嗯……。” 空气中的热度节节高升,而那个不愉快的话题也早已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抱着她,吻了好久好久,热烈而激狂,彼此肌肤上的热度,几乎可以灼伤对方。夏桐被他吻了接不过气,气喘吁吁,而他暗蓝色的深眸也由平静慢慢变得深邃。 一个身体压了上来,男人粗重的喘息着,眸光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似乎再也按捺不住被身下小女人撩拨起的情动…… ok,就是现在了!夏桐忽然睁开了眼,笑眯眯的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内什么什么……。” 秦慕抉一愣。 “你让一让……。”夏桐将他推开,捂住肚子说:“你压着我宝贝儿了……。” “……。” “好了,你去浴室自行解决吧,我要睡了……。”说完她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摆明了不鸟他的态度。 秦慕抉无语,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夏桐……。” “……”。 “夏桐……你别这样……。”男人声音嘶哑,语气明显放软。 “……。”夏桐继续装死。现在她有孕在身,不怕他胡来强上。好吧,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撩拨的他动情,然后再——憋死他! 谁叫刚刚晚餐,她提到夏宛琳时,他给她装傻?现在就是报应! “夏桐……。”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明显不悦。 “呼……呼……呼……。”女人的呼噜声响的撕心裂肺。 男人终于缴械投降,愤懑的拉开被子。‘哐啷’——身后的浴室门砸的人心惊肉跳。 淋浴声再一次响起…… ***** ***** 下午三点半,夏桐依言来到了mina昨天说的咖啡厅。 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翻着手头的杂志,耐心的等待起来。只是待一本杂志翻到了头,却依然没有等到该来的人。夏桐低头看手表,已经四点半了,早已经过了约定时间。 她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下。这段时间她应该忙的晕头转向了,她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为好。 想了想,她又拿过邻桌的另一份娱乐杂志翻起来。当翻到中间的一页时,顿住。那一页的标题为‘细数风流少东的桃花债’,而标题下的内容讲的却是顾颢然。看这本杂志的日期,是半年多前的了,那时候的顾颢然好像确实——挺花心。 夏桐承认自己既恶俗又八卦,竟然兴致的看起来。当看到曾经有某富婆追他被拒后,闹到要吞安眠药自杀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刚露了笑,却忽然察觉到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夏桐以为是mina,笑着抬起头,只是当她看清来人时,那笑容立刻转变成了僵硬的抽动。 顾颢然,竟然是他?! 【6】算求我吗? 夏桐慌张的站起身:“你……。”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更不知道他…… 杂志! 夏桐忽然意识到了这个该死的东西,伸手想要将它合上,毁灭证据。他却先她一步拿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夏桐站在身侧,窘的脸都红了。 看了一会儿,他关合上,脸上始终没什么情绪。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自发的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立刻有服务员走过来。 他交代说:“黑咖啡就好。” 待服务员一走,空气顿时僵凝。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在四周无止境的扩散。夏桐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见到她的动作,顾颢然皱眉,“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喝咖啡?秦慕抉都不管你的吗?!” 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就哗啦一下抽掉了她手中的杯子。 “呃……那是牛奶……。”夏桐解释。 男人看着那小半杯乳白色的液体,讪讪的放下:“我知道。” 夏桐碎碎念:你知道个p! 服务员将黑咖送了过来,小小的缓解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局促。顾颢然喝了一口,问:“在等人?” 没有杯子可拿,夏桐只好将手放在了腿上,点头:“嗯。”顿了顿又说:“在等姐姐。” “姐姐?”顾颢然有些困惑。 “mina,也就是夏宛琳,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夏桐说,同时小心的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有些意外:“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我一直以为公司里你和她的关系最好,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 “嗯。”夏桐应,身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如果要解决mina现在的麻烦,眼前的这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是咖啡厅里的这场巧遇,她根本不会想到去找他。但老天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要不要开口?要不要! 夏桐犹豫又徘徊。 心情一慌乱,就忍不住捞起了桌上的牛奶杯,刚刚放置唇边,这才发现杯子里是黑乎乎的一片,冲鼻而来一股苦涩的气息。 呃……她好像……拿错了?! 夏桐慌恼的放下,讪讪一笑:“不好意思……。” 他朝她得体的摇头,表示不介意。淡笑,却疏离。流露出的是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对她,早已没了当初那种毫无保留的热诚。 想到昨晚秦慕抉明显拒绝的态度,夏桐想,死就死吧,总得试一试!否则今晚,她肯定会纠结的辗转反侧的。 “顾颢然……。”她开口:“关于我姐姐解约那件事,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和公司违约的,只是……。” “你这算是求我吗?”他笑着打断她。 夏桐微愕,随后垂下眸:“是,我恳求你顾颢然,放过我姐姐。” 时间有着半秒的停顿,四周变得有如默片般无声。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夏桐忽然有些讨厌起自己此刻的躲避,索性抬起头,目光直直的与他对上。 他笑起来:“可以。” 什么?惊喜来的太快也太简单,险些让夏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颢然重复:“你的姐姐没事了,明天我就会开一个记者发表会,表明是nes单方面想要解约。她不仅不用赔偿违约金,还会额外的得到一笔赔偿。” 夏桐瞪大眼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顾颢然看了看手表,起身:“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转身朝外走。 “等等……。”夏桐在身后叫住他,顿了顿:“谢谢你……。” “不用。”语气云淡风轻。 ***** ***** 帝升二十一楼。 秦慕抉用力的将手中的报表砸到了地上:“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给我回去重做,明天交给我!” 财务总监拾起报表,灰溜溜的走出来。 门外不远处,等着看笑话的一群人,笑了个开怀。 “我说的没错吧?今天总裁真的很奇怪。早上要我泡咖啡,我照他平时的喜好泡的黑咖。结果他就火大的把杯子给砸了,说太苦,让我重新泡。我给他加了一包糖一包奶,送过去,他又把杯子砸了,说太甜。你不知道他当时那个样子,活生生像是要把人吃了,吓死我了……。”秘书lina抱怨说。 “我还不是!”另一个人开口:“我不过就是文件上打错了一个标点,就被他训了近半个小时……。” “诶……你们说秦总昨晚在家是不是受了什么气?今天一来就这么大的火?” “说不定啊……。”lina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说不定被他老婆给赶出了房门,欲火没处发泄,就……。” “不会吧?秦总那么有味道的男人也会被老婆赶出房门?他要是真的无处发泄的话,我第一个献身献心,供他‘蹂躏’。” “得了吧?秦总会看上你?!哈哈哈……。” “……。” ***** ***** 总裁办公室里。秦慕抉倚靠着身后的黑色皮椅,右手烦躁的揉着太阳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冒起昨晚那女人餐桌前说的话,以及她低着头轻声央求他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梦魇般不断回想…… 半晌,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起身拿过西装,走出门。 聂胜问:“慕少,是直接回家吗?” “先去一趟nes吧。”他说。 ***** ***** 顾颢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忽然找到他?听到秘书安雅的通报,他微微一笑,说:“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隐约间有一个沉沉的黑影压近。 顾颢然站起身,伸手,笑的温文尔雅:“秦先生,你好。” 客套过后,秦慕抉坐下,直接步入正题:“我是为了贵公司某位名叫mina的艺人而来。”他说:“mina本名叫夏宛琳,是我妻子的姐姐。最近她与顾总似乎闹的有些不愉快,使得我妻子也很不安。” 顾颢然点头:“我知道。” 秦慕抉心里滑过丝不快,又说:“我今天前来,是为了替mina解约。无论需要多少违约金,我帝升都照付不误,只希望顾先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与mina握手言和,也好安了我妻子的心。” 顾颢然说:“不需要违约金。”顿了顿,微笑:“因为今天,贵夫人已经来找过我,而我也答应她,由nes单方面提出解约,mina不需要任何违约金。” 闻言,秦慕抉的目光遽然变冷。夏桐来找过他?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半晌,他站起身,表情僵硬:“谢谢,我知道了……。” 【7】他生气了 湖苑别墅。 夏桐系着围裙,热火朝天的在厨房里忙进忙出。苒苒靠在门边,好奇的问:“夫人,你这做的是什么啊?” “蟹肉生滚粥,我今天心情好,刚学的,等会给你尝尝……。” “好咧~!”苒苒兴奋的凑过去闻了闻,“真香——。”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开,秦慕抉走了进来。 “少爷回来了……。”苒苒忙跑过去,帮秦慕抉拿拖鞋。他接过来穿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峻而沉默。 夏桐从厨房里露出脸来,堆着满满的笑问:“肚子饿了吧?马上就要开饭了,今天有我特别的加餐哦……。” 他走到沙发前,将领带扯了下来,看也没看她,就径直朝二楼走。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吃吧……。” 呃……夏桐攥着锅铲站在门边,困惑。他今天是去搬炭了吗?脸这么黑! 半个小时后,夏桐一个坐在餐桌旁,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苒苒站在旁边,垂涎到口水都流出来了。 今天少爷没胃口,夫人好像也没什么胃口,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桌子菜。苒苒兀自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惆怅。 “苒苒……。” “诶?!”立刻稍息立正站好:“夫人有什么吩咐?!” 夏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下来吃吧。” 容苒苒用右脚蹭了蹭左脚,有些为难:“那怎么好……。”目光却放光的盯着桌子上的菜,怎么办,她真的很想吃…… 夏桐起身,盛了满满一碗生滚蟹粥,放在了托盘上。 “我上去看看少爷,至于其他的东西,我没什么胃口,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也兀自拿着托盘朝二楼走去。 “哦也!”待夏桐一走,苒苒立刻眉开眼笑的坐下,狂吃起来。 ***** ***** 书房里,秦慕抉看文件看的满心烦躁。扔下笔,靠上了身后的椅背,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听闻到有人敲门,他心底晃过一丝波澜,淡淡说:“进来。” 夏桐拿着托盘走进来:“我见你晚上什么也没有吃,所以特地送了点好东西过来……。”她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挤坐上了他椅子的一角,说:“你夫人亲手做的蟹肉粥诶,给点面子尝尝吧……。” 他侧着脸,兴致缺缺:“不用了,我不饿。” “秦慕抉!”夏桐叉腰,怒目圆瞪,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他不鸟,直接拿起一叠文件,看起来。 夏桐泄气,只能软下脾气,摇了摇他的臂膀说:“你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奇怪?” “……。” “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 “是因为我昨晚赶你去浴室,让你憋的慌吗?” 秦慕抉翻文件的手一顿。 “还是因为你背着我去找女人发泄了,然后自己心里不痛快,生闷气?” 他终于抬头,有些崩溃:“你出去吧。”那声音里,延续着他一贯的冷傲,还有一丝,一丝她读不懂的恼怒。 夏桐一怔,这是婚后,他第一次这样不耐烦的和她说话。她不禁也恼了,生气的拿起托盘:“秦慕抉,这可是你说的,晚上你也别想进我的门!”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朝外走,走了两步,眉毛拧了拧。忽然‘哎哟’一声,左脚故意往外边一扭,谁料扭的角度太大,整个身体竟然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时,正好被眼疾手快的秦慕抉一把抱住。 夏桐重重的摔到了他身上,与此同时,那碗热热的滚粥,也尽数摔到了两个人的腿上。 痛!夏桐抱着光溜溜露在外面的小腿,疼到想哭。 她真是笨死了!本来只是想小小的扭个脚,装一装柔弱,扮一扮可怜,让他收起那张臭的要死的脸,对她怜香惜玉一下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不用装,也够可怜了。 秦慕抉穿着西裤,所以还好一点。他半抱着她,焦急的问:“有没有什么事?” 夏桐疼的哆嗦,秦慕抉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注意到了她腿肚子上那一片烫得通红的印子。皱了皱眉,随后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走进了浴室。 他将她放在了浴缸边沿坐下,而他则拿下洗澡的花洒,蹲到了她面前,调试了下水温。待合适了,这才帮她清洗起小腿肚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僵:“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有些事交给苒苒就可以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夏桐嘟哝:“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生气了……。” “……。”他不语。 夏桐继续若无其事:“也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连我这么辛苦煮的粥都不喝……。” “……。” “还是个男人呢,这么小气巴拉的……。”他今天成木头了吗,竟然怎么激都不吭声! 秦慕抉蹲在她旁边,默默的伸手,朝她烫红的地方,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换来夏桐一声尖叫。 他竟然玩阴了! 夏桐怒了,伸脚朝面前的花洒一踢,水流转了方向,径直朝秦慕抉的脸上喷去。 哗啦啦的水渍,喷了男人一脸,水流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流进了他微敞的领口中,湿润了一片。好吧,她承认,这一幕,很诱人。 “哈哈哈……。”她大笑,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男人已经深沉下来的目光。 “夏桐,现在就把昨天没做完的补偿了吧……。”他忽然说,还未等夏桐来得及反应,高大的身体便抱着她滚进了浴缸里。这个浴缸是从意大利专门进口的,很大,是普通浴缸的六七倍。而且底部也不是那种坚硬的陶瓷,是一种类似于沙滩一般柔软的材质。 所以摔下去一点也不痛。等到夏桐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是半趴在他胸口的。 而两个人的衣服,也因为还在不断喷水的花洒,湿了个彻底。 夏桐有些窘,想坐起来:“谁要做完了?想得美。” 他却握着她的腰不让,另一只手顺着她湿润的衣服滑了进去,抚摸着她水流作用下格外细腻的肌肤。 夏桐被他摸得犯痒,伸手想将他作乱的手拿出来,他却趁乱,将头埋进了她的颈项。舔舐着她的耳垂,下巴,脖子,辗转至胸口…… 【8】续谈 “秦慕抉你好无耻……。”夏桐想推开他,脸上红潮一片:“我做好了粥你说没胃口,现在倒有‘胃口’了……我才不让你得逞呢,你放开我……。” 她在他上面挣扎的太用力,男人索性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热水哗哗淋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秦慕抉的动作很慢,却极重,他在她滑腻的肩膀上舔着,顺着她裸露的锁骨一路湿吻下来,延伸至她的胸口,在那里停留了很久,辗转反侧间,一点点的挪动。 夏桐被他压的动弹不得,身下还有缓缓的水流滑过,衣服也不知何时被拨开,全身上下几乎不着寸缕,连大脑的意识都混沌不清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你今天为什么要生气?”不问清楚就被他吃干抹净,她不甘心啊! “这种时候了,你还有空想别的……。”他有些不悦的说,轻轻执起她的手,递到了嘴边,轻吻每一根指尖,然后反复的吮吸连转。 指尖上传来的阵阵酥麻,如席卷而来的热浪,勾起了她心底里深埋的渴望…… 他此刻隐约溢出的柔情,让她情动。 哎……夫妻果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将他‘喂饱’以后,他应该就不会臭着脸,万事好商量了吧? 想到这儿,夏桐主动伸手,去扯他的衣服,却怎么都扯不开,顿时急了。秦慕抉俯身在她身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握住了她的小手,顺着他敞开的衬衫前口伸探进去。 手心下那片炙热里泛着坚硬的肌肤,令她脑子哄得一下,变得乱糟糟。 这一下,她肯定了,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要诱惑她! 他托起她的身体,贴近自己,就在这敏感的时候。浴室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容苒苒急促的脚步声:“夫人,有电话找你,你在哪儿?” 夏桐的心紧张的停了一下,因为她发现,浴室的门竟然只是微掩着,没有关。若是等下苒苒不知道,冲了进来…… 显然身上的秦慕抉也意识到了,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夏桐咳了一下,尽量平静的朝外说:“我在洗澡,你先帮我挂断,就说我等一会儿回过去。” 苒苒听到了声音:“好的。”说完一阵小跑,朝楼下跑去 夏桐的心稍稍一安。他忽然有些郁闷的说:“家里有外人可真不方便,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还是让她回佐枫山去吧。” 夏桐瞅他一眼:“慕少爷,你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孩子比佣人更麻烦。说不定就在你内什么什么的时候,他就给你撕心裂肺的嚎哭一场,什么兴致也没了。” “……。” 她推开他:“好了,我要去接电话了。” 他却不动,耍无赖:“还没做完呢。” “和昨天一样,自行解决吧……。” “……。” ****** ****** 电话是夏宛琳打来了,声音有些抱歉,又有些掩饰不住的开心:“夏桐,真对不起,下午的时候忙糊涂了,忘记和你的见面了,等我想起来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没事,反正我在家也无聊,去咖啡厅坐一下也好,就当是打发一下时间。” “你不生气就好。”她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公司忽然找到我说,他们已经不追究我解约的事了……。” “真的吗?”夏桐没想到顾颢然的动作会这么快:“恭喜你。” 夏宛琳笑起来:“过两天我估计就闲下来了,到时候找个时间聚聚吧……。” “ok~,到时候电话联系。” 夏桐挂断电话,秦慕抉正好洗澡出来,他将一条干毛巾扔给她说:“喏,帮我擦擦……。” “嗯。”夏桐点头,扯开了被子,坐到了他身后,细心的替他擦起来。此刻的房间,忽然无比的安静。夏桐轻轻的替他揩干头发上的水渍,动作很细心。而他似乎也沉浸在这份温柔中,微阖着双眼,黑玉般的发在灯光下显出熠熠的光泽…… 忽然,他按住了她的手,从颈项旁拉扯至身前,握住。 “今天……为什么去找顾颢然。”他闷闷问。 夏桐微愕:“什么?” “你为了夏宛琳的事,特地去找了顾颢然?”他重复。 夏桐这一次,终于明白过来:“你都知道?” “嗯。” 耳根不由得有些燥,那种感觉就好像刚刚与旧情人偷偷见面,却正好被老公逮了个正着后的慌张窘迫。 “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夏桐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他将她拉到了身前,扬了扬眉,表示他在听。 夏桐讷讷说:“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是约好和姐姐在nes旁边的咖啡厅见面的。结果姐姐有事没有来,却碰巧遇到了他,就坐着聊了两句。然后——。”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声音越来越低:“然后我看你昨天好像没有帮姐姐的意思,就顺口向他提了提,结果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夏桐的头几乎要埋到了地上:“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要是不舒服就骂我吧,我绝对无条件接受。” 他认真的审视了她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就这样?” 诶?没生气?还笑了……太奇怪了! 夏桐忙不迭的点点头:“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 “嗯。”他说:“这一次念你是初犯,就原谅你了,不过——。”他板起脸:“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夏桐砸头,表示决心,又好奇的问:“不过秦慕抉,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和顾颢然见面的事?难道你跟踪我?!” “……。”他懒懒看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昨晚那一招太狠了……。” “……。”夏桐汗。 “害的我今天在公司里烦躁了一整天,最后终于决定去nes帮你解决那件事,却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我错了。”夏桐及时认错,她真的没想到秦慕抉最后会不计前嫌,决定帮夏宛琳。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她绝不会去恳求顾颢然。 “噢?你错了?”他瞟她一眼:“我是不是该找个法子惩罚你?” 夏桐退后一步:“你刚刚不是说初犯,原谅我的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夏桐:“怎么难逃?” 他掀起被子,扑向她:“床上续谈……。” 【9】酒吧撞见 一个星期后,夏宛琳终于将手头剩余的交接工作完成,与夏桐约在某酒吧见面。 想到终于可以从秦家少奶奶这个身份中暂时解脱出来,去酒吧happy一下,夏桐就觉得很兴奋。从早上开始一直念叨到下午,化妆,做头发,准备衣服……忙的不亦乐乎…… 只是好不容易等她准备就绪,拎着金色的小皮包准备开溜时,正在客厅看着报纸的秦慕抉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直接将一条过膝的‘大妈裙’扔给了她。 “穿这个……。”他说。 夏桐看着手中这件保守到连中学生都会嫌弃的裙子,无语:“我不要这件,太丑了,别说是去酒吧了,就是让我穿着上街我也不愿意。” 他将她拉坐到腿上,圈拢住:“那就别去了。” “……。”原来眼前秦大少爷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她赴这个约。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很想去啊!自从结婚以后,她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这个贤惠的秦夫人,都快做发霉了。再不让她出去透透气,她肯定会疯的。 “我要去!”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明确表示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秦慕抉看向她裸露在外的大腿,及上包裹着的乳沟,目光有些凉,看的夏桐冷飕飕的。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看着我?”夏桐试探,其实这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今天迟向远和夏宛琳都会去,而她这个结了婚的秦夫人却要一个人单身前往,说起来真的很凄凉。 “我晚上还有文件要看……。”他拒绝的很干脆。 “明天也可以看啦……。” “……。”他侧开脸,表示不理会。半晌:“你再不换衣服,我就直接帮你脱了……。” 夏桐:“= =?干什么?” 他懒洋洋的解释:“脱完了直接去滚床单……。” “……。” ****** ****** 十分钟后,夏桐穿着那件老气横秋的‘大妈裙’出了门。只是在坐车经过一家精品店时,她忽然对司机说:“小陈,停一下。” 司机很听话的停了车。 夏桐提着一包东西走进了店内。几分钟后,又焕然一新的走了出来。装扮直接从40+的大妈降为20+的——呃小妈,她还没有那个厚脸皮称自己为少女。 “好了,走吧。” 小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夏桐想了想,故作威严的说,“那个,明天少爷问起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夫人我知道。”小陈很恭敬。 夏桐心里在偷笑,面上却依然严肃:“嗯。”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 ****** 随着太阳的陨落,夜的世界刚刚拉开序幕。a市最繁华的市中心,早已是一派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璀璨的灯光,将整条街道都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氛围中。 夜魅酒吧,夏桐刚刚走进,就看到一个女人站起身朝自己挥手,正是夏宛琳。而就在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应该就是迟向远了。 夏桐走过去,夏宛琳说:“要喝点什么?”脸上始终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想了想,又气恼的拍了拍脑袋:“瞧我,差点就忘了。你怀了孕,不能喝酒的。” 随后招来waiter,替夏桐点了一份奶昔和点心。 这么多年不见,迟向远倒没有变什么,还是和小时候长得一样俊雅。只是眉目间却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练达。刚开始他还有些局促,慢慢的也就放开了。 三个人一边喝着东西,一边聊着过去的囧事,不时的便是一阵大笑。 看得出来,迟向远很宠夏宛琳。多数时候,都是夏桐和夏宛琳在聊,而他就在一边替她们递水果,送饮料…… 而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也只有在看到她时,才会如同注射进一片璀璨的星火,瞬间熠熠夺目起来。 夏桐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幸福的一对,心里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十几年的跌宕起伏,她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最初,她是高高在上的夏家小姐,而他只是夏老爷收养的孤儿,被讨厌被驱逐;之后,夏家被毁,多少人趋利避害的选择离开。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陪着她收拾残局…… 或许,爱情也像凤凰涅槃一样,只有经历过最痛苦的熊熊焚烧,才能以最美好坚毅的方式得以重生。 而她和秦慕抉现在,算是爱吗?又或者,算是涅槃重生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击倒的坚毅之爱吗? 夏宛琳和迟向远不知何时已步入舞池,夏桐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派狂乱的景象,忽然有些迷惑。 低着头,咬了一口蛋糕。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一大群人簇拥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声音动作太大太嚣张,使得夏桐也不禁好奇的望过去。 那是一群男男女女,双双动作亲昵的朝某vip包厢走去。 若只是普通的男女,夏桐并不会在意。但这一群人吸引眼球的地方在于,皆是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 同性恋聚会?夏桐脑子里立马冒出了这个词。 不过也只是好奇了一下,毕竟她和他们的生活根本就挨不着边,她犯不着去多加关注。只是低下头时,眼睛尾角却不经意的瞟到了一个人影,就是那一眼,令她豁然站起了身。 秦慕泫?!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秦慕泫,就站在那群人的最前面,手搭在另一个男生的肩头,低着头耳语着什么,神态很亲昵。 夏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立刻转身,却正好看到队伍最后一个人走进了包厢,接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夏桐站在原地,心里乱成了一片。她无法确定刚刚看到的那一眼到底是不是秦慕泫?会不会只是一个跟秦慕泫长得很像的男人? 可是联想到之前,他对他哥哥近乎于霸道的占有欲,以及对她的百般厌恶,似乎都说明了…… 【10】故意堕落 答案呼之欲出。 夏桐拿起包,决定不要再等下去,她要查清楚!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冲耳膜,夏桐捂着耳朵,穿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男女,终于走到了那个包厢门前。 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硬闯?不行不行,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强壮到可以将她轻易撂倒。 偷窥?呃……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太猥琐了。 那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个拿着果盘的waiter走了过来,问:“小姐,可以让一让吗?” “噢,好的……。”夏桐朝旁边退了退。 诶……等等!waiter,果盘,送东西,有了! 她挡在了服务员身前,指了指包厢说:“我是里面的人,让我送吧。” waiter犹豫了一下,看夏桐的样子,似乎不像是骗子,这才给了她:“麻烦小姐了。” 夏桐拿过果盘,转身,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了门。刚进门,她就被一股冲鼻的烟味薰到皱眉,而更令她窘迫的是,正当她一抬头,面前就出现了一对女同,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拥吻,奢靡的空气中似乎也侵溢出了几分妖娆的暧昧气息。 夏桐的目光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沙发正中央,纠缠着的两个人。少年背对着她,白色的衬衫微微有些凌乱,光看背影就彰显着力与美的动感。而就在他身下,另一个男人搂着他的脖子……沉闷的喘息着…… 太过震惊,夏桐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手中的拼盘摔落在地。 “砰!” 刚刚还热闹的包厢,立时沉静下来。 沙发上的两个人也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少年回转过身,静静的望向夏桐,与她的目光相对。眼神忽然变得深沉,夏桐只觉得那一瞬间,像是与什么危险的动物对峙上,毛骨悚然。 是秦慕泫,果然是秦慕泫!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是谁?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下一秒,一个大个子走到她面前,将她推了一把。 “我……。”太过震惊,以至于夏桐一时之间只能愣愣的看着沙发上的他,说不出话来。 见她被人质问,少年也只是懒懒的扬着唇角,似乎没有一点开口的打算。 夏桐咬咬唇,走到了沙发前,问:“秦慕泫,是你吗?” “……。” “你是秦慕泫,对不对?”夏桐继续问。 “……。” “你这臭娘们是从哪儿来的?罗里巴嗦的烦不烦?再不出去,我就找保全赶人了!”大个子烦躁的说。 “是啊”,另一个女人开口:“好好的兴致都被破坏了……。” 这时,刚刚与秦慕泫纠缠的男人也坐起了身,有些困惑的问:“阿泫,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秦慕泫看着夏桐,缓缓地说:“不认识……。” 夏桐怔住。 “那就是砸场子的咯……。”一个女人朝夏桐推过来:“大姐,您再不出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女人的力气实在有些大,夏桐被她推的步步退后,忍不住急道:“秦慕泫,你这样子自甘堕落对不对得起你哥,对不对得起你爸爸,对不对得起那么多关心你的人吗?” “……。” “你明明可以生活的很好,可以有那么美好的前途,为什么要过这种堕落糜烂的生活?” “……。” “你根本就不是喜欢男人,你只是讨厌女人而已……。”夏桐被她推到门口,紧紧的抓着门壁说:“你做这些不过是想给你哥看……你想让他注意到你而已,对不对?!” “……。” 终于,他冷着脸,站起了身:“闭嘴!” 夏桐没有注意到他难看到极点的脸,继续说:“你不就是妈妈死早了一点,何必做出一副全天下你最可怜的样子?那像我这种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妈妈的人,岂不是要可怜到自杀?” 他怒极,大步走向她,朝她的胸口猛力一推:“夏桐,你给我闭嘴!” 夏桐刚刚本就只能勉强扶住门壁,堪堪保持站立,此刻被他这样几近全力的一推,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摔去。 “砰!” 痉挛般的阵痛袭来,夏桐捂着肚子,痛苦的皱眉:“痛痛……。” 秦慕泫站在她身前,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明白了过来。只是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令他错愕的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反应。 “桐桐……。”吧厅里正在焦急寻找的夏宛琳,注意到了不远处被推倒在地的夏桐,忽然面色大骇,疾跑过去,一边搀扶她,一边对秦慕泫吼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慕泫眼中闪过一丝害怕,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见此,夏宛琳急了:“还不快过来,抱她去医院,她肚子里可还有你哥的孩子!” 秦慕泫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笨拙的上前,想从夏宛琳手中捞过夏桐,只是还没碰到她,却被从身后冲出来的迟向远先了一步。 迟向远抱起夏桐,什么都没有说,朝门外疾走而去。 ****** ****** 医院里。闻讯赶来的秦慕抉随手抓住一个护士问:“晚上送来的那个孕妇,现在怎么样?” 护士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也不知道……我……。” 秦慕抉一把将她甩开,黑眸一扫,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夏宛琳?他大步上前,从身后拧住了她的胳膊,斥道:“你对夏桐做了什么?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一晚上的时间就进了医院?夏宛琳,以前的曼茹还不够吗,现在你连你亲妹妹也不放过?!” mina张着嘴,一时讶然的说不出话来。 迟向远刚刚从病房里走出,就见到了这一幕。他走到夏宛琳身前,挡住,冷笑:“秦先生,我劝您还是先回去问问您那乖弟弟,今晚若不是我们,只怕夏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有了……。” 秦慕抉微怔,弟弟……秦慕泫?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迟向远解释说:“就是他,趁着我和宛琳不在,将夏桐小姐推倒在地的……。” 秦慕抉的手骤然一松……怎么会这样? 【11】笨拙哄她 走至病房门口,秦慕抉顿了顿,这才推开了门。 此时的夏桐也刚刚醒过来,挣扎着想坐起身,他替她将枕头放好。 “谢谢……。”夏桐说。 做完这一切,秦慕抉站在了她床边,盯着她,没说话。在他过于严厉的审视目光中,夏桐不由的望向别处。 “你没有什么和我解释的吗?”他说。 “……。” 见她始终不说话,他怒的捏住了她的肩膀:“你晚上和秦慕泫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桐看着他,有些为难。她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说,她不确定当她说出事实真相后,会在秦家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半晌,她不答反问:“秦慕泫……现在在哪儿?” “不要转移话题!”他暗蓝色的眼眸里,闪动着隐隐的流光,清明,透彻,微愠,严厉的落在她身上,逼得她不得不低下头。 “秦慕抉,有些事——。”她顿了顿:“我现在还不能说。” 他嗤笑一声,像是自嘲的喃喃:“不能说……。”随后悄然的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 夏桐刚刚松一口气,却见他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瓷杯,狠狠的朝地上一砸。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脆响,夏桐怔然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他泛着冷光的眼。 “你……。”她张嘴。 “夏桐,上一次你瞒着我找顾颢然的时,不想和我说;今天你在酒吧里被秦慕泫推的差点流产,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他讥诮的注视着她:“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 “还是我秦慕抉真的就这么失败?让你连一丝丝的信赖也不屑于给我……。” 夏桐慌了,从床上坐起来,抓他的衣角:“慕抉,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太过慌张,连手背上还吊着点滴的事也忘了,针头被迫一拉,泛起的皮肉冒出血滴来。 夏桐疼的‘呲’了一声。 秦慕抉也看到了,眉毛微微一拧。坐到了她床边,僵硬的将她的手拿过来,低头用嘴吮吸起她的伤口。 淡淡的腥味缓缓蔓延开。 夏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忽然萌生起一股冲动。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贴向他,紧紧抱住。 秦慕抉一僵,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抱他…… “对不起……。”夏桐闭上眼,将脸埋入了他的颈项:“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但这一次,请你原谅我……。我保证将来,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将所有事都讲给你听,绝不隐瞒。” 他的手,生硬的反抱住她:“刚刚,我也对不起……。”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你发火,我只是恨你不懂得爱惜自己。总是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进困境里,受伤……。” “……。”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这个做丈夫的,感觉到很挫败,你懂吗?” “我懂……。”夏桐觉得嗓子有些哽咽,想哭。 她抽着气,想忍住,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眼眶里满溢而出的液体,无法控制的往下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感动,很感动。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的挂念着自己,为自己担心,她就感动到想哭。 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意,他将她推开,失笑:“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没骂你了吗?” “才没有。”夏桐撅起嘴:“你刚刚骂的好凶……。” “……。”他依然板着脸,想哄她,却又笨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夏桐努努嘴说:“伸手……。” 他依言摊开右掌心到她面前,夏桐朝上面狠狠的拍了一下,破涕而笑:“好了,扯平了!” ****** ****** 夏桐又在医院里静养了好几天,最后在医生们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要小心,千万不要再出茬子后,才勉强出院。 而秦慕泫也从酒吧那一晚,彻底的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秦慕抉似乎对弟弟的失踪很平静,照例工作,陪她看电视,吃饭……时不时一家三口出去逛街,对秦慕泫则矢口不提。 就连周末难得回家一趟的夏乖乖,都总是奇怪的问:“帅哥哥去了哪儿?乖乖好多天都没有见过他了……。” 夏桐每次被问到,都显得有些尴尬。 某一天晚上,夏桐终于忍不住,问了秦慕抉。 他将她抱住,脸上是没什么感情的冷漠:“谁知道去了哪儿?派的人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以前就喜欢玩这种失踪消失的游戏……不用担心……。” 等夏桐还想再问时,见他脸上隐约有了些不耐烦,这才只能将好奇压住。 帝升二十一楼,秦慕抉看完了关于推出‘奢华怀表系列’的策划案,说:“企划部这次做的不错,各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到。” 聂胜说:“周部长这一次是下了大工夫来做这件事,希望能通过这一次,使帝升成功打入奢侈品市场。” 秦慕抉笑:“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次他要是做好了,我再让他升……不过……。”他又微微敛眉:“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 “慕少,指的是代言人和系列名的事吗?” 秦慕抉点头:“这一次产品的受众是20—50岁之间的女性,女人其实是最冲动的生物。我要一个特别而又精致的系列名,能使她们一眼看到,就萌发出这种最本能的冲动。” 聂胜摸摸头:“这个听起来有点难度,我也不是女人,实在摸不透她们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秦慕抉笑着摇摇头,又问:“对了,让你找代言人的事,你找的怎么样了?” 聂胜将一叠资料递过去:“这是我从各大经济公司挑选的,近几年比较当红的女明星资料,慕少请过目。” “当红我不要。”秦慕抉推开来:“我想要一张全新的,从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面孔。气质最好清新一些,不要那种一看就很浮躁势力的。长相不需要很漂亮,但要耐看、舒服,有亲和力。” 闻言,聂胜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是想到了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秦慕抉问。 【12】他的恐惧 聂胜回过神来:“想是想到了一个,就是不知道慕少是否觉得合适?” “说来听听。” “之前沈吟和mina不是都从nes走了吗?nes相当于损失了两元大将,旗下其他的女明星都属于那种半红不红的半吊子。所以我之前还有些好奇这一次,nes会给帝升推荐哪个明星?结果最后真拿到资料时,还是吃了一惊,竟然是一个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的小姑娘……。” “哦?”秦慕抉有些好奇。 “我本来以为nes是故意耍我玩,就将那个小姑娘资料单独抽了出来,慕少如果要的话,我立刻就去拿。” “嗯,你去拿吧。” 不一会儿,聂胜就将资料拿了过来,秦慕抉一翻开来,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一张清致秀雅的瓜子脸,谈不上多么惊艳,但十分耐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像山涧的小溪一般清澈透亮,不掺一丝一毫的杂质…… 照片就十分的熟悉,一看到照片旁的名字,他就彻底的想了起来。 苏若——就是之前与夏桐争nes首席设计师的那个女孩。只是见面的次数太少,他又没有特别关注过她,所以对她仅有的记忆,也就这么模糊的一点点。 只是,nes这一次怎么会将她推荐给帝升做代言人?她不是服装设计师吗? “慕少,需要见个面,了解一下吗?” “不——。”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男人的目光又缓缓的将照片扫了一遍,最后说:“你让她明天下午到公司来一下。” “是。” 待聂胜走出了门,他再一次逡巡上手中的照片。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只是本能的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令他无比的——熟悉。 ****** ****** 第二天下午四点,聂胜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慕少,你昨天说的那个女孩子来了。” 秦慕抉放下笔:“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苏若有些胆怯的走了进来。看得出并没有刻意装扮,整张脸孔清汤挂面似地,没有被任何化妆品修饰过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是很保守的呢子大衣。 但依然看得出,五官很清秀干净。 “你就是苏若?” 她似乎有点紧张,点点头,没说话。 秦慕抉翻看着她的资料,好奇的问:“我很奇怪,nes这一次为什么会推荐你做我们‘怀表系列’的代言人,你不是设计师吗?”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安娜姐本来打算推荐linda的,最后撤了下来,说觉得我的气质更适合这款怀表,就让我试试。” 秦慕抉一顿,饶有兴致的问:“哦?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气质,而这款怀表又是什么气质,为什么你会更适合?” 秦慕抉将装着新款怀表的玻璃盒递了过去,苏若低头,仔细的看了片刻说:“它给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初恋。” 秦慕抉有些意外:“你这个想法很特别。” 苏若笑起来:“你要相信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强烈和难以置信的。如果我是这块表的主人,我会给它起名字为‘all time love’。” “all time love?”秦慕抉重复:“所有时间的爱?” “对!”苏若说:“换言之也可以说——‘我愿给你所有时间的爱’。我想任何女人,听到这种甜言蜜语,都会开心到发疯的。” “all time love——我愿给你所有时间的爱!”他忽然站起身,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苏小姐,谢谢你的这个建议,我觉得很不错。我决定要用all time love做这款新怀表的系列名。” 苏若似乎也觉得很开心,问:“那我……。” 秦慕抉止住笑,将她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说:“在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前,怀表的代言人暂时就是苏小姐了。” 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 ****** 今晚,他似乎很忙。夏桐注视着墙壁上,已经接近八点的时钟,有些不快。结婚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晚还没回家。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她下厨,烧下的这一大桌子菜,苒苒一点也没有插手。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竟然…… 又等了半个小时,夏桐忍不住愤怒的捶桌子。混蛋秦慕抉,不回家不会打个电话说一声啊啊啊啊…… 苒苒见此,不禁凑上前说:“夫人,少爷可能有事耽搁了,赶不及回家吃晚饭。时间不早了,不如我替您把饭菜热一热,您先吃?” 夏桐泄气的趴在桌子上,挥挥手:“算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说完懒懒的起身,打算上楼洗个澡,睡觉。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夏桐眼疾手快的接起:“喂秦慕抉你……。” 刚开口,却觉得电话那头的气氛很不对,一直有着很沉重很沉重的喘息声。 “你……。”她有些害怕。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声音:“嫂子……是我……。” 秦慕泫?!竟然是消失了半个多月的秦慕泫! “秦慕泫,是你吗?”夏桐握紧了听筒,焦急的问。 “嫂子……。”电话那头喘息的声音很强烈,“我很怕,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我很怕……。”他的声音很沉,即使隔着听筒,夏桐也能感受出他此刻的恐惧。 她问:“你在哪儿?” “就在北海岸边的那栋别墅,上次去的。嫂子……我现在真的很怕,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夏桐有些迟疑,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她被秦慕泫骗到了北贡,差一点被计程车司机强暴的事依然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 这一次她怎么敢,再在这么晚的时候听他的话,去北海岸那里? 【13】别墅孤影 “秦慕泫,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沉下声音问:“如果你不能和我好好说,很抱歉我不能过去……。”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夏桐握着听筒,茫然。苒苒从身后好奇的凑过来:“夫人,是少爷的电话吗?”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回想起刚刚的种种,只觉得自己从脚跟开始僵直,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语气会那么奇怪?恐惧到好像濒临绝境…… 夏桐想了想,决定和秦慕抉打一个电话。可意外的,电话竟然没有人接。再打过去,依然如此。 夏桐忽然起身,说:“苒苒,帮我把卧室挂着的那件外套拿过来……。” “夫人现在要出去吗?” “嗯。”夏桐点头。 “那要是少爷回来问起夫人去了哪儿,我该怎么回答?” 夏桐的动作一顿:“就说你也不知道,等我回来了,我会亲自和他解释的。” ******* ****** 招了一辆计程车,夏桐径直朝北海岸驶去。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车子才停了下来。 上一次来这里时,是白天,再加上是受人胁迫,夏桐来不及看这周围的景致。此刻一看,不由得感叹。眼前的别墅并不大,但贵在精巧,特别是此刻黑夜,辉映在蓝天碧海间,衬着远方一枚寒月,烟波浩淼,不胜华丽。 夏桐走上前,正欲敲门,谁料手刚碰上门板,门却自发的开了。她走进去,整栋别墅都没有开灯,黑暗沉叠着黑暗,蔓延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 “秦慕泫?”她试探的开口。 “……。”没有人回答。 夏桐走进去,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想开灯。 一个声音却忽然冒了出来:“不要开!” 夏桐吓了一跳,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这才隐约看到,客厅阳台的落地窗前,似乎有一个人影,抱膝坐在地上。 白色的窗幔被清凉的夜风轻轻地托起,在银白的月色下翩跹起舞……少年的身影隐在飘舞的窗幔间,有些不太真实。 夏桐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却又不敢太过靠近:“秦慕泫……?” 他还是没有说话,月光照耀下,他的身体似乎在发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夏桐又走了两步,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指尖刚一接触他的身体,蓦然就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寒意…… 在她猝不及防间,他忽然转身,将她抱住,“怎么办……我又见到她了,怎么办?”他低沉的声音近乎哽咽…… 夏桐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想推开他,却见他好像真的很害怕。犹豫了片刻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试探问:“她……是谁?” 闻此,少年推开她,满脸戒备:“没什么。” 见他似乎并不想说,夏桐也不想逼他。站起身,她将客厅阳台的门窗关好,凛冽的寒风被关在了门外,室内的温度这才和暖了几分。 她看向他,试探问:“这里好黑,我可不可以把灯打开?” 他抱着膝盖,猛烈的摇头。 夏桐又说:“你好像很冷,需不需要我给你倒杯热水?” 他还是摇头,顿了顿,又点头,看来他也有些渴了。夏桐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开水瓶,打开来,里面却一滴水也没有。 她无奈,只得又跑去厨房,拿水壶烧水。煤气炉打开,燃起的星星火苗,成了这栋房子里唯一的一点光源。 十分钟后,她将盛满了热水的杯子递给他:“喝一点吧。” 他用双手捧过,身体依然有些抖,但明显比她刚来时好多了。黑暗中,他不时低头,乖乖的喝水。 夏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片难言的岑寂。 最后,却是他先开了口:“我哥呢?”他问。 “应该在公司,他今天好像很忙,晚饭也没有在家里吃……。” “嗯……。”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让人不知道他是否听了进去。 “那个……。”他迟疑着,问:“酒吧的事,你后来是怎么和我哥说的?” “你希望我怎么和他说?”夏桐反问。 他顿住,没有说话。 夏桐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那天的事,我并没有和你哥说。”他的神情微微一松,夏桐又说:“但秦慕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哥的能耐。即使我不说,你觉得你又能将这件事瞒多久?” 他沉默:“……。” 夏桐起身,坐到了他身旁的地板上,黑暗中,与他的目光对视。 “秦慕泫,我始终感觉,你和那天包厢里的其他人,是不同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有些事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多一个分担也是好的……。”她伸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或许,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黑暗中,她的目光安定而坚毅,静静的注视着他,令他不由的怔怔:“相信你……?” “嗯。”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水,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那些过往几近遗忘的画面,忽然之间像潮水般,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一幕幕,残忍而不堪。 好久,他闭上眼,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很不堪的事,还很脏……。”他的声音嘶哑,语气凌乱。 夏桐没说话,静静的等他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我和我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比我大了整整八岁。从小我就知道,我是爸爸外面的女人生的,出生起就被爸爸带回了秦家。刚来秦家的那几年,我哥对我真的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这个弟弟。曾经还因为我被外面的人欺负,气势汹汹的去找人报仇,却被五六个高中生打的半死……。” 夏桐注意到,当他说起这些往事时,眼底里有抹淡淡的笑意,疲倦而温暖。不过片刻间,那笑意便散去,转而换之的是一片无言的晦暗。 【14】不堪往事 “而这一切,都在我六岁那年,完全的改变了。那年我哥14岁,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母亲的事,至此之后对我视而不见,极少理睬。在秦家,虽然我爸爸很疼我,但他实在是太忙了,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全国各地飞,回家的次数很少。而家里的佣人,很多都因为同情已故的达茜夫人,对我也没少冷言冷语……那时候我很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以为我哥忽然的冷淡,不过是在和我玩游戏。所以总是舔着脸缠他,吵他,却被他一次次的驱赶,呵斥……渐渐的,也就不敢再找他了……。” “……。” “然后我就在这样被人漠视,白眼的环境里,过了整整一年。一年后的某一天,我哥忽然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里,说要带我出去玩。我当时很开心的换好了衣服,兴致冲冲的和他一起出了门……。” 夏桐隐约感觉到了事情关键的到来:“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浓重的眼眸,深沉地,似乎有一种东西就要脱框而出。 “那天,我哥带我去了游乐园,陪我玩了整整一天。那天过的真的很快乐,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和哥能再一次像小时候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他笑起来,声音却满是凄凉:“结果我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会借口替我买棉花糖,然后不知去向……。” “他想要扔掉你?”夏桐有些惊讶。 “或许吧。”他想了想,“也许他后来也找过我,没有找到,就回家了……。”他试图替他找借口,却苍白到连自己都无法骗过去。 “后来呢?”夏桐问,那时候他应该只有七岁吧。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孤零零的落在游乐园里,若是遇到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夏桐简直不敢想下去。 “后来……。”他顿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身体又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夏桐替他的杯子里续了续热水,递给他,他的情绪这才微微稳定下来。 “后来,我在游乐园里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的笑容真的很慈祥。她让我跟她走,说她会带我去找哥哥……。” “你相信了?”夏桐蓦然一惊。 秦慕泫点头,又摇头:“最初我是不信的,但后来又在游乐园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天都黑了,哥哥都没有来。我肚子饿极了,又没有吃的,那个中年女人替我买来了kfc,很温柔的照顾我吃东西。吃完后,我很感激她,再加上那时候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就相信了她的话,和她走了……。” 意识到重点来临,夏桐坐直了身体,“然后呢。” “那个女人将我带到了一栋陌生的房子里,给我送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还给我放我喜欢看的动画片。那时候我太小了,不疑有他,只觉得很开心。在那个房子里看着动画片,吃着好吃的东西,就连找哥哥的事,也忘在九霄云外。” “……。” “第二天下午,我忽然意识到了我离家太久了,该回家了。于是我和那个中年女人说我要回家,她也同意了。还将一件漂亮的水手服递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新衣服对于任何小孩子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我马上开开心心的去换。她却拉住我,让我就在她面前换。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不疑有他,就在她面前脱起衣服来……然后……。”他顿住,脸上有羞愧与尴尬滑过。 夏桐放在身侧的手捏的雪白,隐约间,她似乎有些明白。 “那个女人,是个喜欢娈童的变态?”见他始终不说话,夏桐终于开口。 他咬着唇,似乎想否认,却最终只是低下了头,喑哑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是。” 夏桐愣住,果然!她看着他,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岁啊!当年他不过才七岁啊,对于这样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秦慕泫面色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漠然到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之后我被那个女人囚禁了整整两个月,她说她最喜欢要我这样的小男孩,她觉得很刺激……。” “不要再说了!”夏桐神色激烈的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她站起身,觉得自己的胸口正被一种几近喷薄的怒火所淹没!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总要存在这种心里变态的人,以折磨别人,毁掉别人的人生为乐? 她终于明白,秦慕泫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女人?如果是她,童年时就有被老男人强暴的阴影,只怕她这一生,都会对男人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她烦乱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黑暗中,秦慕抉三个字在液晶屏上不断的闪现,夏桐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语气很不好。 “在哪儿?”显然,电话那头的他,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夏桐的脑子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无法回过神来。满心里想到的是,十几年前,就是因为电话里这个人的自私,才会造成秦慕泫童年的阴影,以至于灰败了之后的人生。她沉默着,赌气没说话。 “在哪儿?”男人的耐心濒临发作。 刚刚他打电话回家,苒苒告诉他,他的小妻子竟然在这么晚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秦慕抉看着餐厅墙壁上接近10点的时钟,很生气。 “你又在哪儿?”夏桐反问。 男人沉下声音:“我在工作。” “我有事。”夏桐答得简练。 “现在给我回家!”他直接命令。 “我不要。” 秦慕抉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眯起眼,重复:“你不要?” “是。”夏桐低头看了看墙角的秦慕泫,考虑了一下说:“我今天有事,恐怕得在外面呆一晚了,明天再回去。” “夏桐,你现在给我回家!” “……。” 他豁然站起身:“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 “夏桐,你听话。”男人愠怒呵斥。 忽然之间,她有些厌烦起他总是自以为是的命令口吻,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电话,拔掉了电池。 【15】公车旅途 餐厅里,秦慕抉被手机里陡然传来的‘嘟嘟嘟’声愣了半秒,气急败坏的拨过去,竟然显示的已关机。她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男人一生气,猛地将手机砸到了地面上。 餐桌对面的苏若,却是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慕抉坐下身,灌下了两口茶水,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扫向她,略有些冷:“合约部分该说的我也已经和苏小姐你说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就请苏小姐再来帝升一趟。” 他说完,就拿起西装穿上,朝门外走去。 苏若赶忙拎着包,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秦慕抉打开车门,正欲坐进去,却见她也跟上来,不禁转身看向她,皱眉。 他的目光太过凌厉,使得她不禁低下了头,嚅咽的说:“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公车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坐计程车,可不可以麻烦……。” 她的话顿住,他却已了然。他从来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和女员工在工作之余,绝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他刚想拒绝。 却见眼前的女孩,忽然伸手,将耳边几缕掉下来的碎发拨到了耳后。昏黄的路灯下,他隐约看到,女孩白皙的掌心中,赫然有一枚小巧的黑痣。 这是……他顿住。 苏若抬起头,小心的问:“可以吗?” 秦慕抉沉吟,脑中忽然想起刚刚电话里,她果决的拒绝声。心里不由得漫起一丝烦躁,他没回答她,直接坐上了驾驶座。等了几分钟,见她没反应,又按了几声喇叭。 苏若明白过来,忙乱的坐上了副驾座,羞怯的说:“莫园路13号,麻烦秦先生了……。” 车子不快不慢的疾驰在夜色中,秦慕抉沉默开车,只是那紧绷的唇线,却泄露了他心底里浓浓的不快。 在这片沉默中,一贯寡言少语的苏若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秦先生,你最喜欢吃什么?” “……。” “我喜欢吃芒果,最爱的就是芒果口味的蛋糕。” “……。”他冷淡的朝她看一眼,没反应。 她继续说:“秦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想实现?”想了想,又兀自嘟哝:“秦先生,你这么有钱,拥有这么多东西,怎么会有实现不了的心愿?不像我,要拼命工作努力攒钱……。” 她脸上太过郁闷的表情,令他冷淡的神色微微松动:“哦?攒钱干什么?” 见他终于理会自己了,苏若开心的说:“攒钱出去旅游啊,我的梦想就是,背着包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秦慕抉微怔,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曾跳抱到他身上,以同样兴奋的口吻,说过同样的话:“慕抉,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一起,走遍世界的每一寸角落。” 他说:“这个梦想很好。” “你呢?”苏若问:“秦先生,你有什么梦想吗?” 他的梦想?他不知道,曾经他的梦想,是陪着她走遍世界的角落。可她死后…… 秦慕抉语气僵硬的回答:“我没有梦想。” “没有梦想?”苏若一副很惋惜的表情:“秦先生,你好可怜哦……。” 他失笑,他刚刚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同情?一个自从他成年后,就再没有从别人看他的目光中,存在过的字眼。 “从没有人说过我可怜。” “那是因为别人都怕你……。”苏若想了想,又说:“或者也可以说,秦先生你总是将你的情绪埋的很深。别人看不透你的喜、你的怒、你的快乐,你的不开心……自然也就不会可怜你……。” “快不快乐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一天都是这样过去,不会因为你快乐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不快乐而停滞不前……。” “但人不痛快了,就该找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来做,那样生活才会有意思。”她顿了顿,“就比如刚才,秦先生接完电话以后,很明显心情很不好,但却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这样活着,不觉得很累吗?” 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苏若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像我自己,如果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就会买一份芒果蛋糕。然后随便上一辆公车,没有目的的坐下去。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窗外那些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风景。从起点到终点,再从终点回到起来……来来去去,就好像经历了一次漫长的人生旅途。任何不开心的事,好像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这个方法很特别……。”他说,略微恍惚。记忆碎片忽然如慢放的电影剪辑一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 ***** 那时候,好像是七年前,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赌气,吵架的理由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她将厚厚一叠书甩到了他身上说:“秦慕抉,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接着就气冲冲的跑了出去。那时候他是那么的年轻,脾气也犟,虽然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赌气不去追她。 结果第一天上课,她没有来,他镇定。 第二天上课,她还是没有来,他心里烦躁,表面还是佯装镇定。 第三天,她依然没有来,他烦躁了一整天后,终于拉下了面子去找她,却在她公寓门口等了一晚上,都不见人影。 第四天,她消失的没有任何音讯,他开始慌张。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坏人?她会不会出事?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就在他等的几近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出现。那一晚,当她掏出钥匙开门时,忽然看到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从角落里冒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曼茹……。”第一次,他在她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说:“对不起……。” 接着是久别重逢后,火热的拥吻。那一晚,她趴在他床边,从他紧锁的眉峰、高挺的鼻梁一路抚下来,停在了他总是薄而窄的嘴角。轻轻说:“傻慕抉……。” 他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坐公车出去散散心,吓吓你的。结果车子停在了一个动物乐园门口,我见那里正在招义工,图好玩就去做了几天。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这么辛苦的等我,我就不去了……。” 她低下头,吻他的唇角:“傻慕抉,下次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你就去公车车站等我。到最后,我总会从其中的一辆车子上走下来的……。” 【16】他的敷衍 不知是谁在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见他愣愣的发呆,苏若不禁问:“秦先生,你在想什么?” 秦慕抉侧头,看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女孩,目光微微泛冷。今晚的他,太失常,而这种跳脱于理智以外的失常,令他有些不安。 好像有什么一直深埋于心底的东西,蠢蠢欲动的,想要崩裂而出。 那个女人不知道,当年当她最后一次选择消失后,他疯狂到几乎封锁了整个a市的交通。从一辆公车找到另一辆公车,反反复复,几乎瘫痪了了整个车站…… 却再没能看到她笑眯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他说:“傻慕抉,我在和你开玩笑呢。” 他依然还能记得,最后当他在高速公路上找到那具烧焦的尸体时,脸上的漠然与绝望。 那种无助、抽搐到全身发凉的感觉,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没什么。”好久,他淡冷的回答,缄默的看着前方的路面,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苏若所说的公寓前,她低下头解安全带。秦慕抉打开车窗望出去,却看到面前这栋独立公寓的二楼阳台上,似乎种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他的心,一窒。 “这些向日葵都是我种的。”见他一直盯着那不放,苏若解释:“在花草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了。总是面对着太阳,很阳光很乐观,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的感觉到温暖。” 他的目光依然胶着在那片金黄之中,淡淡的‘嗯’了一声。 “秦先生,也喜欢向日葵吗?”黑暗里,她灼灼地盯着他背对着的颈项,问。 “不喜欢。”好久,他才收回目光,淡淡说。 苏若一怔,脸上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滑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解下安全带,走下车,再看他时又变成了一贯的微笑:“今天麻烦秦先生了,明天见。” ******* ****** 北海岸别墅里,夏桐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秦慕泫哄睡着。 黑暗中,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头却依然皱着,脸上隐隐流窜着戾气与戒备。即使在睡梦中,他都无法松下心来,显得很紧张。 夏桐坐在沙发旁,沉思。今晚她这样子不管不顾的出来了一夜,秦慕抉想来是怒极了。只要一想到明天要回家与他面对面,夏桐就感觉一阵阵的无力。 曾经就是他一个恶毒的念头,几乎断送了眼前少年童年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几乎将他的人生,推进了另一个阴霾的漩涡…… 她真的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他扮着好夫妻,做贤惠的秦家少奶奶?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慌乱,乱到无力思考。 夏桐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将电池装了进去,打开来。却没有一个来电和短信,看来他也生气了,秦慕抉果然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服软。 夏桐按下号码,打过去,不一会儿,传来了一个疲惫的男声:“喂?” “是我。”夏桐说。 “……。” “今晚”,她转头看了眼沙发上的少年说:“我真的有事要处理,才会没办法回家,明天我会和你解释的。” “不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沉沉的:“没办法回来就算了,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夏桐怔住,她不是傻瓜。他语气中的敷衍,她感受的到。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电话已被掐断,“嘟嘟嘟……。” 夏桐望着手机,陷入茫然。这是婚后,他第一次对她这样冷淡与不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 清晨,微带青色的阳光从白色的纱制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照亮了一个绝美少年安静的睡颜。 睫毛轻轻地颤动,秦慕泫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好像隔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隔断了他的视线。 直到一股香气一点点沁入他的鼻息,惊醒了他昏沉的梦境。 他揉了揉眼睛,面前的茶几之上,赫然摆放着一碗香气腾腾的鸡丝粥。夏桐站在沙发边说:“这别墅里什么材料也没有,我也没办法做,就叫了两份外卖。这个粥味道很不错,你可以尝尝……。” 秦慕泫抬头看向她,昨晚发生的一切忽然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有些尴尬。低头打开饭盒,随意的‘嗯’了一声。 夏桐将桌子收拾好,犹豫了一下,将一张名片推到了他面前。 “这个姚医生在a市是很出名的心理医生,我之前就认识她了。她人很好,我觉得你没事可以去找她聊聊天……。” 秦慕泫拿过名片,随意的塞进了口袋里。继续低着头乖乖喝粥,样子很可爱。 夏桐抿嘴笑:“好了,我该走了,喝了粥就去上班吧。” “嗯。”他点头应。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听话乖顺的样子,夏桐不禁好感大增,像摸狗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走出了别墅。 ****** *****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秦慕抉应该早就去了公司。夏桐一走进客厅,苒苒就迎上来,满脸担忧:“夫人,你没事吧?” 夏桐摇摇头,说:“没事,苒苒我有点乏,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洗澡。” 苒苒听完,立刻就照她的吩咐,手脚利索的去做事了。 别墅里开着暖气,比不得外面的寒风料峭。夏桐有些热,忍不住将外套脱了下来,走到卧室里挂好。 打开柜子,刚预备翻睡衣,目光却被白色绒毛地毯上的一张照片所吸引。其实照片是背面对着她,所以她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强烈的好奇心,使得她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夏桐将照片翻转开来,不由得一愣。 【17】不该看到? 照片的背景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金黄耀眼的刺人眼目。花田中央,秦慕抉和一个少女蹲在花丛中,少女手中捧着一朵硕大的向日葵,与身旁的他软言细语着。他们的肢体并没有任何不妥的亲密。但是两个人互动的眼神中,却有着不容错认的暧昧与亲密…… 这是…… 即使夏桐再糊涂,此刻也明白了。这照片中的少女,应该就是秦慕抉的前女友,那个在一场车祸中死去了的林曼茹。 夏桐捧着照片,心下却浮过一丝复杂。昨晚她一整晚未归,他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看林曼茹的照片看了一夜? 夏桐承认,她有点受伤。 ‘砰砰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苒苒,“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夏桐收好照片,点头,走至门口的时候忽然问:“昨晚,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苒苒回答:“将近12点的时候。” “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苒苒想了想,又说:“不过昨天少爷回来的时候,有点奇怪。” “哦?怎么奇怪?” 苒苒说:“脸色很难看的样子,也没有急着洗澡,就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我叫了他好几遍,都没什么反应,后来我帮少爷放好洗澡水就直接去睡了。早上起来发现少爷昨晚并没有洗澡,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去上班了。 秦慕抉昨晚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夏桐蹙眉,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洁癖惯了的他,如此反常? 只是让夏桐没想到的是,失常的不止那一天,之后连着好几天,夏桐几乎都没能有机会见到秦慕抉。 连续几晚,他都是12点以后才回的家,早上天不亮就去了公司,一副忙的底朝天的样子。 清晨,空气里依然还散发着一股来自男人身上,清爽安心的气息。她却摸索到枕畔空冷,坐起身,目光在茫然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他又走了…… 她似乎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和他面对面的说上一句话了。对着另一侧,那个冷却却有点凹陷的枕心,夏桐有些茫然。 苒苒拿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问:“夫人,要穿哪件?” 夏桐随便的挑了一件,任由她穿上,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不行,她必须去看看他! 她忽然转过身子问:“昨晚上的饭菜还留着吗?” 苒苒点头:“都没怎么动呢,夫人现在要吃吗?” 夏桐说:“不吃,帮我拿个好点的饭盒装着。” 苒苒促狭的笑起来:“夫人想去给少爷送爱心便当?” 夏桐朝她的额头拧了一把:“让你这么多嘴,还不快去做事。” 苒苒嬉笑的点点头,跑到楼下去忙和了。一个小时后,夏桐抱着便当坐上了车,望着窗外不断略过的风景。 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多想罢了。 ***** ***** 到了帝升,立刻就有前台小姐认出了她,谄媚的迎上来。直接将她领到了21楼,总裁专用办公楼。 夏桐按着她的指引,走到了秦慕抉的办公室门口,站定。或许是太多天没见,夏桐略微有些紧张,低头拨了拨乱了的发,这才推门而进。 门内,一个男人正背身而立,清理着桌子上乱了的资料。 夏桐微笑,正欲开口叫他,男人却回过头来。夏桐愣住,竟然是聂胜?! 片刻的惊讶过来,聂胜走上前,说:“慕少刚刚出去了,夫人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去替您通知慕少?” 夏桐顿觉局促,她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忽然跑来了这里。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没事没事……不用那么麻烦。”夏桐摆手:“我也只是无聊过来看看,他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可以在这儿等的。” 聂胜沉吟了一下,说:“那我给夫人倒杯茶。” 不一会儿,他替夏桐倒了一杯热茶,又细心的拿了几本杂志,这才退出去。临出门时,脸上似乎有一丝不自然的复杂滑过。 ***** ***** 夏桐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喝喝茶看看杂志,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可等的人却依然没有出现。 她坐的百无聊赖,忍不住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全当锻炼身体。 走着走着,肚子却饿了。早上出门前,她只喝了一碗小粥,这样折腾了五六个小时,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她回头,注视着自己带来的便当,吞了吞口水。 死秦慕抉,早不出去晚不出去,非要等她来了的时候出去?弄得她现在,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纠结的要死! 夏桐郁闷的垂下脑袋,低着头往沙发走,目光却敏锐的搜寻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在办公桌前的地毯上。 夏桐猫着腰搜过去,却发现那是一颗璀璨的蓝钻,看上去应该是女孩子项链、发卡,或是其他饰品上掉落下来的。 办公室?蓝钻?女人? 将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夏桐顿时警觉起来。秦慕抉,该不会花花肠子泛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就在她想的心乱如麻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男声沉稳简厉,夏桐立刻就听出了是秦慕抉,而他身旁的女声——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两道声音在看到蹲在办公桌前的夏桐时,戛然的停了下来。 夏桐缓缓转过头,只觉得自己从脚跟开始僵硬,整个人处于无法挪动的状态。胸腔里面的心脏似乎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此刻就要飞快的跳出来。 此刻站在秦慕抉身边的女人,竟然是——苏若! “你怎么来了?”秦慕抉走近她,将她拉了起来。 似乎是太久太久没有再看到他,夏桐的心底竟然升起一种名为想念的情绪。她依然还处在初见苏若的震惊中,木然的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盒说:“我给你送便当了。” 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苏若却笑着走了进来,“夏小姐,刚刚我已经和秦先生吃过了……。” 夏桐又是一愣,抬头看向他,他刚刚是在和苏若一起吃饭?可是为什么?苏若不是nes的人吗,她和他,没有任何在一起吃饭的理由啊?! 【18】重生的脸 闻言,秦慕抉不悦的朝苏若看了一眼,说:“你先出去吧。” 苏若点点头,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他桌子上:“秦先生,我下午再来找您。” 当她收回手时,夏桐敏锐的注意到了她右手手心里的—— 一颗痣。顿时,脑子哄的一下,炸了开来。因为她清楚的记得,那张秦慕抉看了一夜的向日葵照片上,林曼茹的掌心,似乎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会是巧合吗? “怎么了?”门关上后,他拥住神思飘忽其外的她,问:“怎么忽然想到来帝升找我?” “……。”夏桐不说话。 秦慕抉朝苏若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明白了,说:“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没什么的。只是这一次帝升推出‘all time love’奢华怀表系列,而她是选中的代言人。这些天我和她在一起,都是聊工作上的事……。” 夏桐点点头,说:“你放心,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她顿了顿,想起了之前在nes时,苏若偷自己画稿的事,忍不住提醒:“只是我觉得苏若这姑娘并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样单纯,你还是小心一点。” 他点点头:我有分寸的。”随后目光扫向了茶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脸上漫过一抹愉悦。 “没什么,是昨晚的饭菜。这些天你都没怎么回家,家里做的饭都没有人吃。”夏桐怨念。 他打开饭盒,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啊。”又说:“这些天工作确实很多,实在抽不出空回家。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就好好休个假,陪你和乖乖一起出去旅游怎么样?”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朝她看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他忽然说:“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解释一下,那天晚上你消失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夏桐愣住,有些刻意的逃避。对于小时候那场黑色遭遇,秦慕泫必然是不想让他哥哥知道的,她还是不要多嘴吧。 想到这儿,她说:“也没什么,只是姐姐下个月要结婚,有些婚礼的流程不太清楚,就叫我过去聊聊天。后来我看太晚了,就直接留在那边休息了。” “嗯”,他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夏桐无法确定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话。 “她的婚礼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包个大点的红包就好。”他忽然说。 夏桐知道,以秦慕抉这样骄傲的性子来说,是很难轻易原谅一个人的。如今他既然肯这样说,应该算是放下了过去发生的事, 夏桐笑着点点头:“好。” 顿了顿,脑子里却忽然想起那张照片来,心脏不由得泛疼。忍不住迟疑的问:“那一晚我没有回来,你担心我了吗?” 他被她问的一愣,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却没有逃脱夏桐的眼睛。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当然。” ****** ***** 接下来的几天,照例如以往一样。秦慕抉这段时间是真的忙,每天天不亮就会去公司,但晚上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来的那么晚。 一周之中,他总会推掉两三天的应酬,回家陪夏桐吃饭。即使推不掉,也会尽量在十点之前回家。夏桐体谅他工作辛苦,没有丝毫抱怨,闲时还跟着一个老师学推拿。想着以后等他工作累了,给他试试身手。 这天是周末,秦慕抉照例工作。夏桐将乖乖从幼稚园接回来,吃了一顿kfc,又给她买了一套新的芭比娃娃。夏乖乖开心的大叫,一回到家就坐到地板上,玩起来。 夏桐吃过午饭,有些倦,正预备上床睡个午觉。一个电话却忽然打过来,她眯着眼懒懒的接:“喂……。” 电话里却传来了易学长的声音:“桐桐……。” 夏桐立马坐起身:“易学长,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最近还好吗?”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儿,易初这才切入正题,他说:“桐桐,你记不记得我上次在机场和你说,那个名叫苏若的女孩子我看着很眼熟……。” 夏桐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到她:“是还记得,怎么了?” “我最近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易初说:“我母亲不是子宫癌么,被我转到了澳洲一家医院休养。那个医院一个整形科的医生近来惹了一场小官司,是请我做的代表律师打赢的。一来二去我就和那个医生混得很熟了。在医院没事时,我总会找他聊聊天,上次他听说我是从中国a市来的以后,忽然说他在几年前也给一个a市来的女孩子做过整容修复手术。当年那个女孩子全身大面积烧伤,情况很严重,面部的很多细胞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所有人都以为恢复不了了。那个医生没有放弃,最后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努力,通过局部改型、切除植皮,微整形等等,终于替那个女孩子将毁了的脸整了回来。手术很成功,虽然说长相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但看起来却和一个正常人无异……。” 夏桐的心不由得揪紧,她隐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而我当时因为很好奇,就看了那个女孩子的资料。上面挂着的照片,正是那天在你婚礼上出现的同事——苏若。而她照片下的名字写的却是——。” “林曼茹……。”夏桐先他一步开了口:“易学长,是林曼茹,对不对?” 易初愣了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砰!”手机滑落在地,夏桐望着地面光滑的毛绒地毯,茫然、发呆。 她早就应该察觉到了才对。初见时,苏若望着秦慕抉目光中的那一抹情深;还有之后沈吟婚礼上,她眼中的愤恨与不甘;手心里同样位置的黑痣……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就昭然若揭,只是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罢了。 她忽然想起,秦慕抉向她求婚那天,她问他的问题:如果现在林曼茹还活着,你会为了给乖乖一份完整的父爱,而娶我吗? 当时他的回答是沉默,她早就该警觉的。 他娶林曼茹,是因为爱她。而他答应娶自己,不过是为了给乖乖和肚子里孩子一份完整的父爱。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高高在上。而她,似乎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而现在,她不敢想象。当他知道所有真相后,又会给她怎样的答案? 【19】镜花水月 晚上九点,外面忽然一道闪电,将一方天空映的煞白,然后天空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整个房子都震撼了起来。 夏桐将乖乖哄睡着后,便穿着睡衣来到了客厅。窗外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令她不安,她睡觉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既然睡不着,索性去客厅等他。 一边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天的事。 苏若——对于这个女人,夏桐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果真照易初所说,她以前是林曼茹,后来因为车祸毁容,去了澳洲做植皮整容,变成了另一张脸。即便如此,她后来完全可以直接回国找秦慕抉,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她不仅没有如此,还伪造了另一个身份,另一份履历。进了nes做设计师,一步一步的有计划的接近秦慕抉…… 还有自己之前在nes被人偷拍照片上公告栏,被盗设计稿,之后沈吟流产的事…… 一件一件,发生的有条不紊,好像早已进行了精密的设计。如果大胆假设这些全都是苏若做的,夏桐简直不敢想象…… 看上去,她真的很爱秦慕抉,爱到不惜毁掉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人。 可她若是真的想得到秦慕抉,只要开口说几个字就好,何必在背后弯弯绕绕的做下这许多事?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夏桐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已经十点了。而他还没有回来,雷阵雨却始终下个不停,吵的夏桐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门开的声音,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几乎是立刻,夏桐起身,忙乱到连鞋子都没有穿,走至那个身影背后,拥住他。 秦慕抉换鞋的动作一顿,抓住那双环绕在他腰间的手,问:“怎么还没有睡?” “我害怕。”夏桐说。 他转身,笑容却在看到她已然通红的眼睛时,凝了下来。他将她抱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环住:“因为打雷?” 夏桐点头,想了想,又委屈的摇头。 “因为我回来的晚了?” 她还是摇头。 他托起她的下巴,表情有些无奈:“那是因为什么?” 夏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张了张嘴,却是一片无言。她无法告诉他,她真正害怕、担忧的是什么? 说不出话,夏桐索性伸手捧住他的脸,堵上了他略凉的唇瓣。 秦慕抉有些微愣,半秒后,他笑着任由她笨拙的撬开他的牙齿,与他的唇舌纠缠。她的气息是甜蜜的,口中残留着一种酸甜的味道,似乎是水果糖,又可能是果冻。 这种清甜的气息令他刻意保持的平静心境顿时荡然无存。不知不觉,夏桐的压迫变成了被压迫,由进攻变成了被掠夺。 男人的舌极端灵活,裹住了她不放,一顿纠缠。 夏桐发出一声类似于叹息的呻吟,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加重了这个吻。管他什么苏若,什么林曼茹,什么车祸,什么整容再现身……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抱着她,汲予她温暖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就够了。 他噬咬着她的唇,在她的舌头上摩挲打转,渐渐地,有了情欲的味道。却在最后时刻,被她笑嘻嘻的推开…… 夏桐指着肚子,说:“小家伙刚刚踢我了……。” “他怎么选在这种时候,踢得这么没情趣?”秦慕抉抱怨,明显没有餍足,凑上前,想再吻,却又被她躲开。 夏桐伸臂抱住他,唇贴在他的耳朵边,低声说:“今天,我就想这样子安安静静的抱着你……。” 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秦慕抉没再逼她,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她全身的肌肤滑不留手,带着淡淡的清香,他将头埋进了她的秀发里,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了几分钟,她忽然开口:“秦慕抉……。” “嗯?” “你今晚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闭着眼,答:“和一个经销商吃饭去了,聊了聊‘all time love’上市的事。” “苏若也去了吗?” “嗯。”他懒懒的答,忽然睁开眼,眸中促狭着几分笑,挑起她的下巴,问:“怎么,吃醋了?” 夏桐别扭的偏开脸:“才没有……。” 他抱着她,低低笑起来。 夏桐咬咬唇,又问:“你觉得苏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她漂亮吗,可爱吗,性格温柔吗?你——。”她顿了顿:“你会不会喜欢她?” 他推开她,摩挲着她的下巴,说:“还说没吃醋?” 夏桐抓住他的手,表情认真:“回答我。” 秦慕抉无奈的摇摇头:“这世上漂亮可爱又温柔的女人多了,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有你就够了。” “可是……。”夏桐还想再说,却被他低头堵住了唇:“别胡思乱想了,苏若只是我的下属,永远也只会是我的下属。” 夏桐张着嘴,嗓子里含着声音,却说不出话来。她很想问问他,如果那个既漂亮又可爱温柔的女人,是他这些年心心念念的林曼茹,他是否还能笃定的说出刚刚这番话? 可她知道,她不能。 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幸福太过美好,她却不敢相信。生怕这幸福就会如水中月镜中花,一碰即碎,飘渺到抓都抓不住。 夏桐顿了顿,终于还是没能掩盖住内心里的自私,问:“你可不可以将她辞退?”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 “之前在nes我和她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看她在你身边,我有点儿别扭。” 撒谎,全都是撒谎,夏桐埋着头,眼睛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秦慕抉擦擦她的鼻子,说:“怎么一下子这么小气了?”沉吟片刻:“合同已经签了,‘all time love’再过半个月也要上市了,现在贸然辞退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你真的不高兴的话,我以后会和她保持距离的。等东西一上市,过了宣传期,我和她见面的机会应该也是少之又少了。” 他又抱住她:“好了,别生气了。说好的,等宣传期一过,我就带你还有乖乖一起去欧洲旅游,好好放松一下。” 知道这已经是他退让的最大程度,夏桐终于点点头,摸着肚子说:“还有这个小家伙。” 【20】瞒住消息 早上当秦慕抉一到公司,聂胜就走了进来,说:“今天早上恒寰企业的王总秘书打电话过来了。” “王总?”秦慕抉微微皱眉:“恒寰企业的王启朝?” “是”,聂胜道:“听说他本人对‘all time love’很感兴趣,想和慕少你见个面,聊一聊。” 恒寰企业,中国内陆流传下来,最为久远的珠宝世家。如今提到恒寰,国人能联想到的,不单只是一种单纯的企业品牌,更是一种奢侈品文化。其独门的珠宝镶嵌技艺,已经成为了不可复制的经典。任何珠宝只要贴上了恒寰的标志,顾客必定蜂拥而至,成为经久不衰的经典。 而今恒寰的总裁王启朝竟然找到自己,让秦慕抉微微有些惊诧。 半晌,他说:“嗯好的,我知道了。” 今天晚上,他回来的很早。夏桐心情一好,便自己下厨做了两道小菜。吃饭时,他却总是有些失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夏桐替他夹了一块蒸排骨,说:“今天刚刚学会的,你尝尝。” 他咬了一口:“很不错,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没办法,书上不是说,抓住一个男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抓住他的胃吗?”她说完,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委屈屈的说:“儿子,你看你妈咪为了讨好你爹地,多辛苦……。” 他失笑,将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好:“我有那么飘忽不定吗,让你这么辛苦的抓?” “你才知道……。”夏桐更委屈了。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他说:“我自罚……。” “罚什么?” “再吃一块排骨,让你好好抓!” “……。”夏桐:“是你自己想吃吧……。” 他又夹了一块排骨,夏桐坐在他腿上,伸手摸他的眉毛。摸着摸着,就忍不住拧起来,活生生的将他浓黑的剑眉拧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拧到后来,似乎也觉得自己很无聊,忍不住笑起来。 见气氛酝酿的不错,他忽然开口:“对了,你知道恒寰企业的王启朝吗?” “嗯……我知道……。”夏桐拧完眉毛,又开始摸他高挺的鼻梁,漫不经心的说着:“很有名的珠宝世家嘛,卖的东西可贵了,一直都舍不得买。” “他今天找过我了。” “嗯?”夏桐的手很缓慢很缓慢的在他的鼻梁上摸索着,似乎整个客厅的灯光都抵不上他一分半点的耀眼气质。 “他说想入股‘all time love’,和帝升一起合作推广这款钻石怀表,它主要负责的是海外市场。因为帝升是第一次涉足奢侈品领域,很多方面准备不足,有了恒寰做后盾,会发展的更快也更顺利一些。” “那很好啊……。”夏桐的手从鼻子上滑到他薄而窄的唇角。 他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笑的居心叵测:“夏桐,你再摸下去,我不敢保证今晚还能不能忍住‘自我解决’。” 夏桐的脸红了,嘟哝说:“你把我说的好像一个欲求不满的欲女一样……。” 他笑起来,又说:“但是具体的事我还得和他见面了再说。他人现在正在澳门,这几天我恐怕得去那边一趟,和他当面聊一聊。” “你要出差?”夏桐收回手,终于明白了他今天忽然说这些的目的。 “嗯”,他点头:“得去一趟,但不会呆太久,估计三四天的时间就够了。” “你一个人吗?” “聂胜应该也会一起去。”他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又忍住。 夏桐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二月份那边虽然比不上a市冷,但听说很潮湿,多备几件衣服总是没错的。”她絮絮叨叨的又说:“在那边记得规律的吃饭,酒要少喝。你胃不好,不要我不在身边,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乱折腾……。” 他拧了拧她的眉心:“我知道了,啰啰嗦嗦的像个小老太婆一样。” 夏桐怒目圆瞪:“我要是小老太婆,你就是跟在太婆身后踮着小脚跑的老爹爹……。”说完似乎也觉得这比喻很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说:“不管你要待几天,下个星期二之前一定要回来。” “星期二?”他想了想:“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夏桐偏开脸,闪烁其词:“总之你回来就是了。” “到下个星期二还有七天时间,足够了,我顶多五天就能回来。” 夏桐伸出手指:“说定了啊,你要回不来,小心我扁你……。” 他瞥她一眼:“你是拖床上‘扁’,还是浴缸‘扁’,还是沙发……?” 夏桐:“……。” ****** ****** 第二天帝升总裁办公室。 聂胜将订好的三张机票放到了秦慕抉的办公桌上:“慕少,你真的不准备将苏若小姐一起去澳门的消息,告诉夫人?” 秦慕抉靠上了身后的座椅:“不了,告诉她她也会胡思乱想,不如瞒过去。反正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 “可是……。”聂胜有些踟蹰:“这样会不会对夫人有些不公平。” 秦慕抉似笑非笑:“聂胜,你最近怎么这么鸡婆了,竟然连我老婆的事都开始管了?” “放心吧。”他低头继续看文件:“我有分寸的,况且你不是会一起去吗?” 飞机定在下午一点。与秦慕抉同行一起的,只有聂胜和苏若两个人。他本来觉得这种事只用他和聂胜就可以了。谁知道王启朝看待产品代言人的重要程度比他更甚,一再叮嘱要当面见一见这一次的代言人——苏小姐。 既如此,秦慕抉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决定带苏若去了。 中午十二点半,当秦慕抉和聂胜来到机场时,苏若早已等候多时。 或许是明白今天这场见面的重要性,所以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纯白的小礼服外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头发盘的很精巧,额边又落下几缕碎发,干练又不失小女人的妩媚。 三个人握着机票正欲登机,聂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走至人少处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脸上多了几分匆忙的神色:“慕少,西梓度假村那边出事了……。” 【21】泼辣少女 “出什么事了?” 聂胜说:“听说那边有旅客在下海游泳时,不小心脚抽经,岸边的救生员一时也没有注意,最后淹死了。” “什么?!”秦慕抉目光沉了下来:“你现在立刻过去稳定一下局势,家属提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千万不要惊动媒体。” “是。” “顺利的话先和家属周旋,拖延几天,具体的处理办法等我回来再敲定。” 飞机票是一起订的,因此秦慕抉与苏若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一上飞机,他就没有说话,一直在闭目养神。 只是那微锁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半个小时后,她将一杯暖暖的茶放到了他的手心中。秦慕抉睁开眼,望着手中那杯黄澄澄,泛着淡淡清香的液体,奇怪的看她一眼。 “这是?” 苏若微微一笑:“向日葵花茶,我中午才做的。用洗净、沥干的向日葵加枸杞子、冰糖用500毫升的水煮,水开后转小火,续煮二分钟,就可以了。杯子是找空姐要的。这茶味道很清淡,而且宁心静气,对消除身体疲劳也很好的作用,正适合秦先生你……。” “很适合我?”他说:“你是觉得我现在心不够宁静吗?” 苏若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先生……。” “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说说。”他低头闻了闻茶香,“味道的确很淡很舒心……不过。”他抬头,目光有些犀利:“只是我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花茶的做法?” 这个曾经只有曼茹给他做过,甚至只有她会做的东西,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也会? 苏若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慌失措,就在这时,背后的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姐姐,我的玩具球滚到前面去了,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苏若摸摸他的头:“好的。” 接着弯腰,替小男孩将球捡了起来,递过去。之后的时间,她就一直侧着头,望着机窗外的风景,仿佛已经忘却了他刚刚犀利的质问。 与此同时,秦慕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 ******* 或许是有着家族底蕴的熏陶,王启朝并没有生意人惯常的精于算计,显得很儒雅风趣,人也很好相处,秦慕抉与他相谈甚欢。 晚饭时,两个人一直就‘all time love’的上市与推广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因为白天赶了很久的飞机,所以双方都有些累,也没有再加什么格外的活动,各自回房休息了。 只是当秦慕抉来到事先订好的葡京酒店时,不由得愣了。 “这是谁订的?”他问。 见他的脸有些发沉,苏若慌张的问:“秦先生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的……。” 他沉静的将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纳入眼中,半晌率先走进酒店大堂:“不用了,就这个吧。” 没有想到,最后酒店大堂递给他的钥匙是9025,秦慕抉握着钥匙,觉得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到令他也开始困惑。 苏若的房间在9026,就在他隔壁。 洗完澡,他穿着睡袍,走至阳台,任由沁凉的海风轻拂过身,带来丝丝清爽。手中握着的向日葵花茶清香袅袅,耳边的海浪轻柔舒缓……不自觉的,脑子有些混沌…… 过往种种,又开始纷至沓叠而来…… 初遇是多久以前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年轻。父亲第一次将一个收购案交给他,让他去澳门完成。案子很棘手,而他却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一切搞定。 工作完成,肩上的重担被卸去,人也变得轻松。早就闻名澳门是东方的拉斯维加斯,著名的赌城,他自然也趋之若鹜的想去试试手气。 只是当他刚刚抵达新葡京娱乐城,还未来得及走进去时,却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所吸引。 “该死的小偷,如果被我逮到了,先挨个在你指甲里订竹签,再用锤子挨个把你的手丫子砸扁,然后挨个垛掉,再垛手,把你剥皮挖心,大卸十八块,即使逮不到我要咒死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被这精彩的骂声惊愕住,不由得回头,却发现骂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邋遢的坐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两边的脸颊因为哭的太用力变得红彤彤的,弹指即破的肌理瞧上去倒有些诱人。 从小他就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大家闺秀。无时无刻不注意仪礼,力求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是完美无缺的。初见这样泼辣的女孩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谁知那女孩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 说完猛地站起了身,气呼呼的朝娱乐城里跑进来。 他有些玩味,也慢悠悠的跟着她走了进去。 那女孩撅着嘴将赌场整个的转了一群,手里紧紧的攥着三张一百元面值的港币,表情有些凝重。 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张赌台前,秦慕抉失笑,竟然是最简单儿科的玩大小。 庄家掷骰子时,少女一直犹豫着。一会儿将300港币的筹码压大,想了想又挪到了小的这边,最后还是压到了大的这边…… 秦慕抉走上前,直接将一万港币的筹码压了小,那少女显然被那叠筹码看花了眼,不自觉的抬头瞅了他一眼。心一横,最后又将自己的筹码堆到了小的这边。 最后当然是败得惨不忍睹,筛子出来的结果是大。 一万三百港币尽收庄家所有,秦慕抉当然没什么所谓,拍拍屁股就打算换一桌继续去玩。 谁料那少女却急红了眼,指着他的背影,怒嚎:“你给我站住!” 秦慕抉回头,有些莫名其妙:“有事?” 少女气势汹汹的朝他走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臭男人,你还我的三百块钱!” “……。” “你一定也是那个小偷派来的!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衣冠禽兽、狼心狗肺啊?!将我的钱、卡、护照什么的偷走就算了,连我最后这三百块钱也想骗?我还打算玩一盘赚三百块钱,只要凑够六百块钱我就能买机票回a市了……你这个死男人!你干什么投小啊,我差点就赢了,就跟着你投了大,你手气怎么这么霉啊?这么烂的运气,你还活着干嘛啊?!” 秦慕抉被她这一番话呛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推开他,表情遽然变冷。 “第一,我并不认识你所说的小偷;第二,我犯不着损失一万块去骗你的三百块;第三,看上去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脑子就这么不好使呢?” 他说完,就打算走,却再一次被拦住。那少女站在他面前,不过转瞬间,脸上便不复刚刚的气势汹汹,盈着谄媚的笑:“诶老哥,我听出来了,我们是老乡诶……你也是a市的吧,我也是啊……。” 她笑着一拍他胸口:“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如今我虎落平阳,老乡你是不是该奉献点银子救救急?” 他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转身朝后走。谁知她又涎着脸凑上来:“老乡,刚刚是我不对啦,你不要生气啊……老乡我现在真的很困窘,我保证等我有钱了,立刻还给你!” 他还是不鸟。 少女急了,直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拖着他不让他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我这个弱女子都这么求你了,你倒是给我吱一声啊……。” 少女黄色连衣裙的胸口处,那一排排绷得紧紧的胸口随着刚刚小跑,噗通噗通的耸动着,紧贴在他的手臂上。 秦慕抉的心底,不由得冒起一种古怪的情绪。他终于站定,双手横抱在胸前,懒洋洋:“我是不是男人,小姐是想检验一下吗?” “……。” 最后的结果是,他将她拖到了酒店,倒也没有趁人之危。因为自己住的是葡京酒店9205号房,就顺手给她定了旁边的一间。 少女从走进酒店开始,就处于神游状态,张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一直攥着他说:“这真的是葡京酒店吗?真的是吗?这么有名的酒店,我竟然进来了!” 秦慕抉看他一眼,嘴角抹上淡淡的笑意。 她一副什么都新奇的模样,看看这儿摸摸那儿。最后又抓紧了他的衣摆,眼中闪着毅然决然的光芒:“虽然第一次给你我很不甘心,但是看在酒店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哎……。”那表情,活生生的将他看成了人面兽心的欲狼。 秦慕抉:“……。” 后来他曾经问过她,当时为什么明明压了大,却最后跟着他改了小? 她直接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谁让你一上来就出手这么阔绰,一万块钱眼睛看都不看就甩了上来。我当然以为你是信心百倍,或是有什么内部机密,才跟着你一起压小…… “……。” ****** ****** “蹬蹬蹬……。”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秦慕抉放下手中已经冷却了的花茶,站起身,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门外出现的竟然是苏若。 【22】开始怀疑 柔软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有些落在了肩头上,衬着那张脸,白的惊人。 她一双眸子躲闪的朝内看了看,说:“秦先生,我睡不着,可不可以找你聊聊天?” 聊天?秦慕抉握着门把,有些不悦:“苏小姐,不好意思,有点晚了吧?” 她咬唇:“我知道很晚,但我很认床,刚刚在房里翻来覆去了好半天一直都不敢睡。我只坐一会儿,二十分钟……不不不……十分钟,秦先生不愿意的话,五分钟也可以……。” 见他始终不说话,她又改口:“一分钟也好。” 秦慕抉眉毛皱的更深。 就在这时,对面房间的房客回来了,朝秦慕抉和苏若打量了一眼,眼中闪着促狭暧昧的笑容。 孤男寡女,夜半站在门口,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将他想成了趁着出差乱搞招妓的猥琐男。 这样子一直杵在门口,好像真的不太好,秦慕抉犹豫了一下,将她拉进了房。 苏若进了门,心情似乎很不错。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似乎每一样都想瞧瞧和自己房间的有什么不同。秦慕抉跟在身后,注视着那个跳跃着的小小身影…… 一丝不由自主的熟悉感,浮上心头,他脱口而问:“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 ***** 秦慕抉不在家,夏桐晚饭也懒得多弄什么花样,随意让苒苒做了一道咖喱饭就算了事。吃完饭她百无聊赖的来到客厅,打算看电视。 却被一道新闻吸引:帝升集团旗下度假村出人命,家属誓要追究到底! 接着看下来,内容是讲西梓度假村有人在海边游泳,结果游的时候脚抽经,岸边上的救生员又没有注意,最后淹死了。 帝升方面本打算多赔些钱了事,结果家属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帝升方面公开道歉,给他们一个说法才行,还说不道歉就要闹上法庭。 夏桐一路看下去,不由得有些揪紧,现在秦慕抉在澳门,来不及处理这件事,希望不要越闹越大就好。 正欲关电视,目光却因为屏幕上一个身影,而僵凝住。 那是——聂胜吧?那个电视里一直在安抚家属情绪的男人,是聂胜吧? 他现在不是应该和秦慕抉一起,待在澳门吗?为什么他会在西梓那边处理这次的人命事件? 难道秦慕抉骗了她? 他根本没有和聂胜一起去,而是…… 夏桐豁然站起了身,脸色顿时煞白。 ***** ***** 秦慕抉跟在身后,注视着那个跳跃着的小小身影…… 一丝不由自主的熟悉感,浮上心头,他脱口而问:“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苏若转身,停了片刻,答:“是,第一次。” 男人似乎悄然的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了阳台。 苏若跟了上去,“秦先生来过很多次吗?” 他握着茶杯,望着黑幕般的天际,说:“我以前来过很多次,不过近几年一次都没有来过了。” “为什么?”她有些好奇。 秦慕抉转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的站一会儿,他忽然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苏若回答:“快23了,去年刚刚从a大毕业。” “这样啊……。”他低着头,有些若有所思。 “秦先生你呢?”她问:“你是从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十几岁就去了德国,一直在那边读完高中和大学,毕业以后才回的国。” 苏若眼睛发亮,有些憧憬:“德国啊,那么浪漫的国度,想必秦先生和太太,也是在那里遇到的……。” 他的笑容淡下来。 之后,两个人握着扶手,看着夜空,静静的沉默了十几分钟,谁也没有开口。 或许是太过相似的时间和地点,今晚的他,不自觉的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出神。 透过疏朗的天空,他可以看到无数闪烁的星子,晶莹而璀璨,可是每一颗都十分寂寞。听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空的一颗繁星,以前他对这种迷信的说法总是一笑了之。 而今天,他却真的很好奇,现在的她是否也如这漫天星子一般,寂寞?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会想他吗? 低头,又续下一口茶,眼角的余光却瞟到苏若愈加惨白的脸。她手撑在扶手上,脸上白的发青,好像很难受。 秦慕抉放下杯子,问:“怎么了?” 苏若抚着胸口说:“老毛病了,我身体不好,来到一个新地方就容易水土不服。呕吐、疲乏,睡眠也不好……。” “你怎么不早说?”他沉下目光,如果知道她身体这么不好,他是不会带她来澳门的。 秦慕抉将她扶到了房间的床上,躺好,替她盖好杯子,说:“我去打电话叫客服买点药过来。” 她抓住他的袖子说:“不用了,我带了药,放在包里。包在柜子的第二格,你一打开就看的到。” 他点点头:“你先躺躺,我去帮你拿药。” 说完拿起她的钥匙,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打开门,径直拉开衣柜,找到了她的米色小皮包。打开,包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个钱包,一个手机,还有一盒黄色包装的药。他拿出来,看了看说明,确定应该是她所说的药后,这才放进了口袋。 他正欲替她关好皮包,昏暗的灯光下,却注意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蜷放在皮包一角,甚为熟悉。 他的心微微一紧,将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金丝手镯,工艺和质地十分精美,雕着凤凰的花样,其间还镶嵌着各色宝石。和当今各式各样的彩金、钻石类的首饰相比,这个手镯不够时尚,整体气质却古朴典雅,沉淀着时光的雕琢。仿佛情人间深深的爱意,满满的缠绕其上,生生不休。 而他之所以会格外的注意到它,是因为他也有一个类似的镯子,与这个不同的是,上面雕琢着的是盘龙的花样。 那是,几年前,他和曼茹去云南旅游时,她特意买的。 当时的他还觉得这镯子太过老气,不想要,她撅着嘴赌气说:“你要是不想要,我就送给别人了!” 他一听她那样说,立马就套上了自己的手腕上,她这才破涕而笑。 只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苏若也会有一副一摸一样的镯子? 【23】做回朋友 湖苑别墅里,夏桐有些心慌意乱。捧杯子时,一时没有留神,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溅起一片水渍。 苒苒忙跑过来,将夏桐拉到一边,“夫人,让我来收拾。” 说完便弯腰,捡起碎片来。 夏桐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如果聂胜没有和秦慕抉在一起,那么……会不会是…… 苏若? 刚一出这个念头,她就在心里狠狠的摇头,不会的。他答应过她,会和苏若保持距离。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和她一起去的,他不会故意瞒着她的。 可是——怕自己会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下去,夏桐侧身,握过电话筒,没有什么比当面和他问清楚更合适。 她要相信他!他是她的丈夫! “嘟嘟嘟……。”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夏桐的表情在瞬间僵凝住,这声音——是苏若的!现在是深夜,而她竟然接了他的电话。 她和他,住在一起? “夫人,你怎么了?”察觉到夏桐难看的脸色,苒苒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 夏桐用力的砸上电话筒,悻悻一笑:“没什么,想事想出了神而已。” “夫人,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夏桐摇摇头:“收拾好了你就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苒苒点点头,却还是不太安心,又去厨房替夏桐热了一杯牛奶,这才上楼准备休息。 葡京酒店,苏若握着手中的手机,若有所思。 半晌,按下菜单里的通话记录,删除。这才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夫人? 她在嘴角,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淡淡的微笑开来,明灭而阴诡。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打开,秦慕抉走了进来。他走至窗边,将手中黄色的药丸递给了她的手边:“吃吧。” 苏若朝他感激的一笑,黄色的药丸掉落在她白皙的掌中。不意外的,他的目光瞬时锁定在了她手心中那枚黑痣之上,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果然没错,男人的目光寒潭四起般的汹涌。 僵直的站了片刻,他转身走到门口说:“今天你就在我房里休息吧,我去你那边睡。吃了药就早点睡,明天还有事要忙。” 说完也不待她反应,就关上了门。 心里虽然有了怀疑,但现在却不是问她的时候,这件事,他要好好的调查清楚。 ****** ***** 一夜未眠,夏桐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晚,却都没有等来他的电话。 早上苒苒下楼时,被客厅里的夏桐吓了一跳:“夫人,你一整晚都没有睡吗?” 夏桐站起身,“不是,只是很早就醒了,下来坐坐而已。” 苒苒这才松了一口气:“夫人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做早餐。” “不用了。”夏桐说:“我觉得有点闷,想出去转转,早餐就在外面吃点就好。” “需不需要我陪你?”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谢绝了苒苒的好意,夏桐出门,招了一辆计程车。 可等她真的上了车,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司机问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麻烦开去帝升吧。”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帝升大楼门前。夏桐下车,周身走过的皆是穿着正装,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严肃凛然的样子,似乎只有自己——无所事事。 她忽然有些羡慕起他们的忙碌,虽然辛苦,但至少是为自己的梦想在打拼。曾经的她也和她们一样,有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梦想,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莫名的电话,折腾了自己一夜? 真的划算吗? 来之前,她是打算来帝升,亲自找聂胜问秦慕抉这次出差的事。可现在她却莫名的彷徨了。她没有上楼,甚至连大门都没有进,她只是在楼前的花坛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而就在她旁边,躺着一只嗷嗷乱叫的黑色小猫,小腿处汩汩的冒着鲜血,似乎受了伤。 夏桐想了想,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药店,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警惕的绿眸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只要等她一靠近,就预备用自己锋利的锐爪来驱赶敌人。夏桐笑了笑,露出了极温柔的善意,而这善意也渐渐卸掉了黑猫眼中浓重的警惕,它轻轻的贴近她,如一个孩子般在她的脚踝边撒着娇。 夏桐从包里拿出一截纱布,细致的替黑猫擦拭着伤口,仔细的包裹住,样子很老练。 待一切完成时,她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将黑猫抱在了怀里。心情不知怎么的很愉悦,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前低沉的笑声,微微一愣,抬起头,却发现是两个月不见的顾颢然。 “你——。” 她霍然站起身,脸色因为尴尬微微泛红:“你来了多久了?” “你坐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 夏桐更尴尬了,刚刚还乖顺的窝在她怀里的小黑猫。当看到顾颢然时,立刻像是受了惊一般,伸出利爪蹭了夏桐的手臂一下,从它怀里跳了下来,逃之夭夭。 “哎呀!”夏桐捂住手臂,被猫抓过的地方隐约泛起血丝。 “有没有什么事?”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夏桐摇摇头,想缩回来,他却没有放开:“我是该骂这畜生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还是该骂你夏桐多管闲事,喜欢做烂好人?!” “是我该骂你,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夏桐嘟哝。 他忍不住,朗笑出声。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这猫一看就是未经免疫的野猫,就算不打针,也该及时处理一下。” 他说着,就牵住她的手,想拉她朝车子走。 夏桐站在原地,没有动。现在的她结婚了,她和他是不是该避一下嫌呢?特别是这里是帝升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又这么多…… “不用了。”夏桐僵硬的抽回手说:“我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有必要这么和我划清界限吗?” “……。” “你放心。”他重又牵住她:“我虽然花心,也很少当面拒绝女人,但底线还是有的。已婚少妇,我是自动排除在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转头,朝她微微一笑:“我想,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做回朋友。” 【24】他骗了她 车子里,他将她伤了的位置消毒,上药,最后又用纱布细心包好,这才放开了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都已经是怀孕的人了,以后对于这种会咬人的畜生还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明知道有危险,还要靠近,你傻吗?” 夏桐忍不住反驳:“它本来挺乖巧的,就是看到你……。”他凉凉扫她一眼,夏桐顿住:“呃被吓到了……才会抓我的……。” 他启动了车子,没再说话。夏桐坐在副驾上,没什么事做,无聊按了按伤口,就在这时,肚子忽然咕噜噜叫起来。 她捂住,有些尴尬。昨晚熬了个通宵,早上又什么都没有吃,折腾到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朝他看一眼,见他好像没有听到那尴尬的声音,这才松下一口气。 车子平稳的在公路上开着,夏桐望着前方的柏油路面,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不住的上下打架。 忍不住就紧紧的贴合上了。车子停了下来,男人下车,走进了一家饺子馆,买了一盒水晶饺,等他回到车里时,那个女人早已经沉入梦乡。 她缩成一个小而安稳的姿势,黑色柔顺的长发,印盖住半张清秀的小脸。眼底微微有些淡青,让人看着不禁心底升起些许怜惜。 他走进车里,脱下了衣服,将她的身体盖拢住。 目光微微放柔,也不知是在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明知是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的,又岂止你一个人?” 夏桐也不知那一觉睡了有多久,好像全身困乏到一丝力气也没有。这连日来的担心、害怕似乎都化作了那一场似有似无的梦幻。 等她再次醒来,看到身旁坐着的男人时,不由得就有些尴尬。她扯开身上盖着的外套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顾颢然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夏桐迷茫的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更尴尬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从她手中拿过外套:“你看起来这么累,我怎么敢叫醒你?怎么,秦夫人昨晚忙着捉贼去了?” “……。” 她张嘴,欲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掏出来,是秦慕抉。 昨晚,她等他的电话等了一夜,他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她。现在他终于打过来了,夏桐却只是愣愣的握着,不知该怎么反应。 “怎么不接电话?”他朝她的手机看了一眼。 夏桐咬唇,背过他按下了接听键:“慕抉……。” 电话中,他的声音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吃饭,刚刚才听到。”夏桐随口撒谎。 “嗯。”他没有深究:“这两天一个人在家还习惯吗?有没有想我?” 夏桐凝噎住,他问她,有没有想他?可她也想反问,你呢? 沉默了一下,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终于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正常,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不怎么高兴?谁又惹你了?” 夏桐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没什么,只是刚刚才睡醒,脑子有点混……。”顿了顿,她故意扯开话题:“对了,西梓度假村那边出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 “现在闹得挺大的,家属不依不饶的要帝升当面道歉。聂胜好像勉强压了下来,你回来以后……。” 他的笑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一个管家婆在驯夫……。” 夏桐顿住,若是以前,她会将这句话当做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可现在,她却会觉得,自己永远做不来他身边那些女人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想了想,她决定问出从昨晚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这次聂胜没和你一起去澳门,一个人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她的心,开始紊乱起来,噗通噗通的乱跳。 只要他肯和她说实话,只要和他说实话。好好告诉她,他带苏若去澳门只是为了工作,夜晚留在他房里,也是因为有什么事。 只要他肯好好和她解释就好…… 可惜,却事与愿违。电话那头:“嗯,刚开始确实有些不习惯,但王总安排的很细心也很周到,所以还好……。” 他骗了她,他终于还是骗了她。 挂断电话,夏桐以为自己会难受到无以复加。可出乎意料的,她却只觉得平静。那只从昨晚开始就紧抓住她心脏的无形之手消散失踪,麻木了一整天的心脏终于有了别的感觉。 如释重负。 她看向身旁的顾颢然,微微笑:“你晚上无聊了会干什么?” 他认真回答:“找女人调情……。” “……。”夏桐:“还有呢?” “找女人上床……。” “……。”夏桐终于破功,咆哮:“女人女人女人!!顾颢然,你的人生目标可不可以稍微高尚一点啊!!” 他笑起来:“当然有高尚的……。” “是什么?” 他笑而不语,直接启动了车子。 ****** ***** 半个小时后,他将她拉进了一家名为‘mystery’的酒吧。这间酒吧很特别,没有惯常酒吧的喧闹嘈杂,显得很安静。 而更加吸引夏桐注意的是它的名字‘mystery’——神秘。 顾颢然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一进门就有许多人和她打招呼。他将她径直拉到了吧台前,对着旁边的调酒师耳语了一阵,调酒师立刻就走了。 他隔着吧台走到她面前说:“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他说完便拿出一个高脚杯,开始低着头,调酒。 那双手修长干净,指尖仿佛有魔力一般,自在的翩跹起舞。不一会儿,一杯如血嫣红的鸡尾酒便调制而出。 他握着酒杯递给她:“送给最美丽的——少妇。” 夏桐被他最后的两个字逗乐了,低低笑道:“嘴巴这么甜,怪不得能迷倒那么多的女人。” “这你就错了”,他看着她,神情认真到让人摸不清真假:“我只对你说这些。” 【25】做个决断 夏桐拿过酒,表情有些可惜:“感觉味道很不错啊,可惜我怀着孕,不能喝……。” “放心,这杯不算酒,是一种很特别的饮料而已,即使怀了孕,也没有关系。” “是吗?”夏桐闻了闻:“真的可以喝吗?” 他点头,“你可以尝尝。” 夏桐想了想,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尝了一口。味道酸甜中,似乎又有些清凉的余味萦绕在舌尖,让人上瘾…… 夏桐又喝了一口,再喝,一杯尽,她说:“再给我来一杯。” 他夺过她的杯子:“好了,再好喝的东西喝一杯就够了,贪杯可不好。” 他拉起她的手,“那边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呢,带你去玩。” ***** ***** 和王启朝的见面进行的很顺利,双方也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觉就在澳门待了四天。第五天是周末,秦慕抉已经等不及回国和夏桐乖乖团聚了。 与此同时,苏若水土不服的症状却更强烈了。 刚开始两天她还只是恶心、疲乏,睡不好。到了第五天开始伴反射性心率增快和血压降低,皮肤潮红等症状…… 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能坐飞机。 因为苏若这次是他带过来的,他也不能将她一个人扔在澳门。所以最后也不得留下来,想等她身体好一点了再走。 他本来想将她送到医院的,但她似乎对医院这个词很抗拒。一听说他要带她去那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立刻就白了个彻底。 于是他只能请医生过来给他看病,打了几针,又吃了些药,但症状一直都不见好。 不知不觉又拖了两天…… ***** ***** 湖苑别墅。 “桐桐,澳门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恐怕得再过两天才能回去。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电话里,他的声音遥远和陌生。 夏桐点头:“嗯我没事,你工作要紧,不用担心我……。” 挂断电话,夏桐翻着日历的手微微一顿。 今天是星期二,正是他当初答应她,一定会回家的日子。而他却再一次失约了…… 这一路澳门之行,或许是之前已经失望够了,所以如今他再次爽约,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乖乖今天很早就被接回了家,因为她记得,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她亲爱妈咪的生日。 就算有再多小朋友来找她玩,都会被她推掉。 晚上六点,别墅的灯被全部熄灭。苒苒拿出早已买好的生日蛋糕,三个人围坐在蛋糕前,唱着生日快乐歌。 唱完歌,夏桐正欲吹蜡烛,乖乖却拦住她:“妈咪,要许愿许愿!” 她亮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璀璨,看的夏桐心头一暖。她说:“嗯……妈咪希望乖乖越长越可爱……。” 夏乖乖心满意足,拿勺子偷偷舀了一勺蛋糕,塞进了肚子里。不依不饶地说:“那祝苒苒姐姐呢?” 夏桐想了想:“祝苒苒早日攒够嫁妆钱,找个好男人……。” “夫人!”苒苒有些脸红。 夏乖乖歪着脑袋,又说:“还有爹地呢,妈咪祝爹地什么?” 夏桐的笑容稍黯,秦慕抉……她又能祝福他什么呢? 祝他找到心中所爱?亦或是早日与林曼茹相认? 在这场感情中,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无耻的插足者,破坏了那份本该属于他和她的幸福。 夏桐摸了摸乖乖的脑袋说:“你爹地什么都有,不需要妈咪的祝福了。” “唔……。”小乖乖纠结的皱起了眉头:“爹地的确是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时间。连妈咪生日这么大的日子,他都没有来……。” “乖乖小姐——。”苒苒慌急的打断她,随后又小心的看了夏桐一眼。 “你爹地有事忙嘛——。”夏桐揪了揪女儿撅起的嘴巴说:“好了好了,生日是开心的事,别弄的这么不愉快……快吹蜡烛吃蛋糕吧!你不是最爱吃巧克力蛋糕的吗?” 看到一大盘蛋糕递过来,小乖乖气呼呼的小脸蛋这才转怒为笑,欢乐的吃起来。 夏桐的心,却随着女儿的抱怨,重又推进了一片漩涡之中…… 他为什么会没有回来?他在澳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应该亲自去一趟? ****** ***** 晚上十点,夏桐收拾起客厅里的彩带、鲜花、还有未吃完的蛋糕…… 苒苒从楼上走下来,见此,忙将她推到了一边说:“夫人你放着吧,这儿我来收拾。” 夏桐问:“乖乖睡了吗?” 苒苒点头:“已经睡了。” “辛苦你了。”夏桐蜷着腿坐上了沙发,晚饭时的那个想法再一次冒了出来,且越来越强烈…… 她拄着脑袋,问:“苒苒,你恋爱过吗?” 苒苒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有,夫人。” 夏桐笑了笑:“没有恋爱好啊,自由自在,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不被牵绊……。” “难道大家恋爱都是为了牵绊、禁锢自己吗?”苒苒困惑:“夫人你现在,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勇敢的追逐自己想要的啊……。” 勇敢的追逐自己想要的……夏桐微愕…… 半晌,站起身,脸上盈上满满的坚毅:“苒苒,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寒露深沉,侵染出一片薄薄的凉意。初春的深夜,静谧中总会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哀伤感。 夏桐走出别墅,手里握着的,是深夜两点飞往澳门的飞机票。 除了机票和包,她什么行李也没有拿,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像个傻子一样躲在这栋别墅里,当自己瞎了,聋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她要去把一切都弄清楚。无论结局是幸福还是伤痛,她都认了。 或许只有真正弄清了一切,她才能让自己能决绝的与过去告别。 深夜的飞机场,显得很萧条,满目皆是疲惫的旅客和人群。夏桐拿着飞机票走到安检处,正欲检票,手臂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她一惊,以为遇到了小偷,狼狈的转身,却发现在身后拉住自己的男人是——顾颢然?他的表情看不出恼怒,只是黑眸里早已是阴沉一片,黑压压的就要将她卷进去。 “你怎么来了?”夏桐失声。 【26】最坏打算 “你要去哪儿?”他不答反问,发热的指尖紧紧的抓着她。 “放开我,飞机要起飞了……。”夏桐挣扎。 “你要去找他?” “……。”夏桐不语,明显的默认。 顾颢然眼中的怒气更甚了:“知道你今天生日,本来打算十二点给你打电话的。结果一打过去,就听到女佣说你订了机票准备今晚去澳门。夏桐,你有没有脑子?你怀了孕,怎么能坐飞机?你就不怕出什么事?” “放开我……我一定要去。”夏桐伸手想掰开他的手指:“顾颢然,我真的很感激你之前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但这一次我一定要去。哪怕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也好……。” “可是……。” 他的盯了她片刻,当看到她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时,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身抽掉了她手中的机票,大迈步朝安检走去。 “喂你干什么?”夏桐慌了,忙跟上来。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什么?!”夏桐一愣,抓住他:“你又没有买机票,怎么去?况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 他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机票:“想走的话,就跟我一起。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上飞机的。” 顾颢然只是将自己的证件给安检看了看,又说了几句话,就很轻松的放行了。直到登了机,夏桐依然不敢相信。 “你没买机票就这样上来了?他们没拦你?” 他扬扬眉毛,很得意的样子。 “为什么?”夏桐打破沙锅问到底。 “其实也没什么……。”他故弄玄虚说:“我上次和民航局局长搓麻将,他还输了我几千块钱……。” “……。” ***** ****** 几个小时后,飞机停在了澳门国际机场。经过了一夜的颠簸,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黑暗被一点一点的驱散。 下飞机,入关,不过转瞬间,夏桐便已来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只是离他越近,她心里的不安便会越强烈。 “秦慕抉有没有和你说,他住在哪个酒店?”顾颢然问。 “好像是葡京酒店,但具体哪个房间,我不是很清楚。” “嗯……。”他点点头,招来了一辆计程车,“我们先去酒店,到了那里再说吧。” ***** ***** 葡京酒店9026房。 苏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晚上没有吃药,难受恶心的感觉已经轻了很多。她侧头,拉开床头柜,将那盒吃完了的消心痛片扔进了垃圾篓里,双眼无意识的眯起。 就在这时,床边的手机响起,一个短信塞了进来。 她点开,看完,再删除。 昨晚秦慕抉被王启朝拉去喝酒,直到半夜都没有回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事?她掀开被子,站起身,脸上不由的漫开抹担忧。 走出房间,发现旁边的门虚掩着没有关,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她走进去,沿路的地面上一片狼藉,不时有领带、散落的扣子掉落在地…… 她光着脚走过去,秦慕抉正歪斜的躺在床上,明显晚上回来时,醉的太厉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苏若踌躇了一下,走上前,蹲到了他床边,目光有些贪恋。也只有在此时,她才能这样子毫无顾忌的看着他。 苏若伸出手,顺着他的额头轻轻拂过他的鼻子,直到他的唇。他的唇抿的紧紧的,看上去有些紧张。苏若满足的一笑,又将手滑到了他微阖的眼皮上,在那里盘旋了很久。 那里面,总是盛放着明亮而坚毅的光彩。正是靠着这些光彩,这些年她才能孑然一人走完这段孤独的路,来到他的身边。 最后,她轻轻拢了拢他的头发,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含混的轻轻的开了口:“慕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细小的闷砰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谁?”苏若警觉的站起身,推开门,却空无一人。 她朝外张望了好半天,这才收回目光,关好门。只是转身时,小巧的薄唇微微的一撇,无声的轻笑,略带嘲意。 ***** ***** 房间拐角处,夏桐贴着墙,站在角落里。大脑呈一种死水状态,得不到指视。 她抬头,看着头顶精致而繁复的吊顶,头晕目眩。 就好像被人用力打了一闷棍,又狠又毒,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到了。脑子里不停反复呈现的是,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他躺在床上,而那个女人跪在他床边,低着头抚摸着他的脸,那样的柔情蜜意、辗转缠绵……似乎有着无尽的相思需要诉说。 他没有拒绝她?!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然后决定要抛弃自己这个妻子,和真爱在一起?! 夏桐低头,抚摸着自己怀孕四月,已经有些微凸的小腹。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下去。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最坏结果的打算,可当事情真的临了头,她除了慌乱,依然是慌乱…… 走进电梯,下楼,走出酒店时,忽然有风凛冽而来。虽然已经开了春,但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一种名叫‘萧瑟’的气息。 一时间,只觉得凉意袭上整个身体,步伐也变得缓慢。 大脑呈一种迷茫的形式在慢慢下沉,一直一直…… “夏桐,夏桐……。”身后似乎有声音再叫她。 “夏桐……。”大脑还是一片迷茫。 “夏桐……。”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个力量握紧,身体呈一个‘180°’的转弯速度,急匆匆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桐,是我。” 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焦急的情绪,当她的脑袋被拥进一个胸膛之上时,整个人忽然一下子醒了过来。 身前的人不紧不慢的将她放开,高大的身影俯身而下,是顾颢然。 夏桐的眼睛红了,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27】发现失踪 “发生什么事了?”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他不禁捏住她的肩膀问。 夏桐的神思茫然了一阵,半晌,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没什么。”她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声音低的近乎呢喃:“我只是刚刚想好了自己的决断,太高兴了而已。” “什么?!”他跟上来,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决断……。” “没什么……。”夏桐摸摸肚子,再回头,脸上已经恢复如常:“我好饿,这里你不是来过吗?你应该知道澳门哪里的东西最好吃吧?” 他沉思,黑眸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她又笑着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港澳,不好好玩一玩,怎么够本?”她上前拍拍他的胸口:“既然说要做回朋友,这次的导游就麻烦你了。如果觉得不划算的话,下次去法国,全程景点导游、住宿、吃饭全由我包,怎么样?” 夏桐再转身时,脸上的笑容微微敛去。 或许她该感谢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让她从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女人中解放出来。她现在,也要开始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勇敢的追逐自己想要的了…… 谁也无法阻挡。 ****** ****** 葡京酒店9025号房,秦慕抉从宿醉中醒来。半坐起身体,头依然涨疼的厉害,他忍不住伸手揉起了太阳穴。 奇怪,他昨天根本就没喝多少,只喝了两小杯,为什么会醉的这么沉,完全不省人事? 睁开眼,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苏若笑盈盈的站在床边,将一个玻璃杯递给他:“刚泡好的蜂蜜水,最解酒了,秦先生赶快喝一点吧,否则等下会更难受。” 见是她,秦慕抉的目光微微泛冷:“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上起床,看到秦先生你没有关门,担心您出了什么事。就进来看看,却见您醉的很厉害,于是就找前台要了些蜂蜜,给你泡了杯茶……。” 秦慕抉握住她递过来的蜂蜜水说:“麻烦你了。” 他喝了一口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医生开的药很管用,已经好多了,今天坐飞机应该没问题。” “嗯……。”他放下杯子:“那好,你先去收拾东西,我找人订机票,今天我们就走。” 两个人吃过早饭,酒店方面就已经替秦慕抉订好了机票,是中午一点的。临上飞机前,秦慕抉预备给夏桐打个电话,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他有些奇怪,再拨过去,依然如此。 苏若办好手续回来说:“秦先生,准备好了,可以登机了。” 他点头,关上了手机,心里却突涌出些意味不明的感觉来。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a市机场降落。接到通知的聂胜早已在候机室等候多时,上来就接过秦慕抉手中的行李,朝外走,搬上了车子。 秦慕抉坐进车,见苏若依然站在车外,不动。 “不上来吗?”他问。 苏若摇摇手:“不用了,我想先回家一趟,将东西放好,再回公司。” 他点点头,关上车门,正欲开车。目光却被一颗在苏若转身走时,从口袋里掉落下来的药剂,吸引了注意。 待她完全消失在了停车场,秦慕抉这才下车,弯腰捡起了那颗药。 那是一颗深咖色的药片,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天给她请的医生中,并没有开过这种类似的药。那么手中的这颗药,到底是……? 秦慕抉收紧掌心,转身走进车,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副驾上的聂胜,说:“给我查查这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是。” 秦慕抉顿了顿,又说:“还有替我调查苏若这个女人,她的家庭,身份、来历……越详细越好。” ******* ******* 湖苑别墅,秦慕抉停好车,走进门。意外的,家里却是一片冷清。 正在拖地的苒苒听闻到声响,转身,当看到秦慕抉时,脱口就问:“少爷,夫人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秦慕抉脱外套的动作一顿:“夏桐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来?”皱皱眉:“她人呢?” 苒苒闻言,顿时就呆了,站在原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夫……夫人不是坐飞机去澳门找少爷您了吗?我以为……以为……。” “什么?!”秦慕抉目光放沉:“你说夏桐去了澳门?” “对……对呀”,苒苒诧异的说:“就在昨晚,我和乖乖小姐陪夫人过完生日以后,她忽然说要去澳门找您。我以为夫人是因为很想念少爷你,就连夜替她订了机票。少爷你……。” 见秦慕抉脸色越来越难看,苒苒忍不住一哆嗦:“少爷你没有遇到夫人吗?” 生日?!昨晚是夏桐的生日? 秦慕抉靠上了身后的沙发,怪不得她之前一直叮嘱他,要他在星期二之前回家。原来竟然是因为,昨晚是她的生日? 而他,竟然该死的没有回家! 秦慕抉有些怒,更多的则是一种深深的自责。他转身,大步朝外走,一边走一边掏手机打电话,却一直都没有人接。 “shit!”他狠狠的砸上了面前的车身,想发火,却又不知这怒火从而何来。 一想到她现在孤身一人在澳门,还怀着孕,若是遇到了什么坏人,或是骗子,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想了想,他又拨了个电话给聂胜,不一会儿就接通了。 “聂胜吗?”他说:“给我订飞往澳门的机票,要最近的。” 聂胜愣住:“机票,去澳门的?现在吗?” “是,要最快的速度!” “可是……。”聂胜有些踟蹰:“a市每天只有两班飞往澳门的班机,今天的两班都已经走了。如果慕少要去的话,只能等明天。” “那就包机!”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想开口问,最后却又顿住:“是。” 【28】生病真相 聂胜的动作很快,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办好了包机的全部事项。 飞机上,他几次都想开口问,却又没有问出口。 西梓度假村的事已经越闹越大,他本以为秦慕抉这次一回a市就会立刻去处理这件事,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又要包机回澳门。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老板如此急怒攻心,慌张到好像要不顾一切的样子。 “慕少……。”他开口:“关于那颗药片,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秦慕抉睁开眼:是什么?” “那是一种名为消心痛片的药,主要作用是预防及治疗心绞痛,效果很好。初用药时可伴随头痛、头胀,面红、血压下降、心率加快等不良反应……。” 头痛、头胀、面红、血压下降、心率加快? 秦慕抉越听,脸色就越沉,所有的不良反应,竟然和苏若这些天表现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是故意吃消心痛片,假装水土不服,可是为什么呢? 她费尽心机的做这一切…… 难道是——他蓦地握紧掌心,为了——留住他? ****** ****** 白天,夏桐和顾颢然逛完了澳门,吃了大大小小各式小吃。到了晚上,两个人又来到了香港。 与奢华中透着宁静的澳门相比,香港更像是一个快节奏的现代都市,繁华而喧嚣。 吃完晚饭,顾颢然包下了一整条船,准备夜游维多利亚港。 巨大的轮船之上,夏桐撑着桅杆,遥望着天边那轮红如莲花喷薄的落日,看着那流光溢彩的晚霞,一点一点的没入海水之中,形成一片模糊氤氲的群岚,忍不住赞叹:“好美……。” 心境似乎也随着这大自然美妙的奇观,波澜壮阔起来。 “告诉你一个维多利亚海湾的秘密……。”他凑到她身边,神色诡谲的说。 “什么秘密?”夏桐好奇的问。 “传说啊,在夕阳降临时,对着维多利亚港湾,捏着鼻子许下的愿望是最灵的。”他认真的说。 “捏着鼻子许愿?”夏桐诧异:“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许愿方式?” 顾颢然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朝她演示起来:“就是这样……。” 只见眼前的男人望向大海,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则捂住胸口,闭上眼,神色虔诚,好像真的在很认真的许愿。 夏桐有些疑窦,但还是有样学样的跟他一起做起来。 闭着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在胸口的位置。微微抬起下巴,好像在心里凝视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际。 身旁的顾颢然猝然睁开了眼,侧头看向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晕开抹脉脉温柔的情致。 他低头,脸缓缓朝她凑近,一点一点,唇却在离她呼吸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哎呀憋死我了!”夏桐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捏鼻子的手,与此同时眼睛也睁开了。却被那双近在眼前似笑非笑的黑眸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顾颢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耍我?”夏桐明白过来,不由得愤懑。 他抱着臂膀,笑的开怀:“这么简单的骗局,也只有你会信……。” “顾颢然!”夏桐咬牙,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顿时有着半秒的停滞。 她已经数不清,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几个电话了? “还是不接?”他问。 “……。” 见夏桐不说话,他转过身,面向大海:“还是接一下吧,他找你找得很辛苦。就算是判死刑,也该说个清楚……。” 夏桐踟蹰,片刻后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望着屏幕上那闪烁的三个字,想了想,伸手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手机扔进了大海…… 只听见‘噗通’一声,他看向她,有些意外。 “这一次,我要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谁都不能打扰……。”夏桐说。 顾颢然笑起来,半晌弱弱地说:“可是夏桐,香港比大陆更注重生态,海里是不能随便扔东西的……。” “……。” “而这艘船上,有监控……。” 夏桐脸色难看起来:“被抓到,很严重吗?” 他朝她凝重的点点头:“会开罚单,然后等待法院开庭,判罪,罚款……最后还要在你的档案上记一笔……。” “……”,夏桐:“这么麻烦?” 他又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继续很认真的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去帮你把监控给砸了……。” “……。” ****** ****** 秦慕抉又在澳门和香港逗留了好几天,甚至还查了出入境资料,可惜却还是一无所获。那个女人,就这样子莫名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连个只言片语也不肯留。 他后来问了葡京酒店的前台,听说那一早,确实有一男一女来找过他。女人上楼后,过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不确定那天早上她到底看到了些什么?第一次他这么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贪杯大醉,以至于误了和她的见面! 到了第四天,聂胜终于忍不住了,拦住他说:“慕少,西梓度假村淹死游客那件事因为迟迟没有得到解决,家属已经很不满了。最近频频和媒体爆料,闹得满城风雨。您若是再不回a市解决一下,只怕帝升要爆发民众的信任危机了。” 听闻他这样说,秦慕抉也不得不打道回府。 飞机上,他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而聂胜则将西梓度假村近期发生的一些事,向他一一禀告。 “其实按照责任算,帝升方面只需要赔偿三十万就可以了。但我们内部商定后,秉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打算赔偿五十万。” “嗯……。”慕少点点头:“家里无缘无故的死了人,亲属伤心也能够理解,我们能多补偿就多补偿一点吧。” 聂胜继续说:“还有,死者家属希望帝升能够公开道歉,并且面对全国人民,替死者默哀一分钟。这件事我打算派安董事去……。” “还是我去吧。”他打断他:“现如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各个媒体都争相报道。我只怕很多民众会被误导,对帝升存在偏见,我们以后的生意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以我的身份去的话,就算是做一场秀,对帝升这次的公关危机的解除也有很大的裨益。” 聂胜说:“如果慕少愿意出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要尽快解决”,秦慕抉低头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我估计再过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a市。我希望记者发表会能在五点进行,可以吗?” “是!” 【29】你是谁? 一下飞机,秦慕抉和聂胜就直奔帝升。车子上,聂胜将五点进行记者发布会的消息手机通知给了公司公关部。 到了公司,秦慕抉直接坐专用电梯到达总裁办公室。 聂胜说:“慕少,您先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准备五点新闻发布会的事。” 秦慕抉将外套脱了下来,挂上了椅背。解着袖子的扣钮,问:“苏若在公司吗?” 他回答:“在。” “替我将她叫过来。” 聂胜顿了顿:“是。” 秦慕抉坐到了椅子上,拉开抽屉,将那叠药剂的检验报告拿了出来,随意的翻了翻。 消心痛片?装病? 苏若…… 联想起之前在澳门与她发生的种种,他对这个女人,感到越来越困惑。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那么他承认,她成功了。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影子,明灭而模糊,却又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令他……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秦慕抉收回刚刚的失神,抬头道:“进来。” 半秒后,苏若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并不夺目却品质高贵的衣服,浓密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纤尘不染的天使。 眼神已经没了最初来时的温顺怯弱,多了些什么,他却怎么都看不懂。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苏若依言坐了下来,刚刚坐定,却见他将一叠资料推到了自己的面前。男人的声音平的没什么情绪:“苏小姐,我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苏若疑惑的将资料翻开,不过匆匆的扫了一眼,顿时愣住,脸色开始发白。 “水土不服?”秦慕抉笑,双手放于桌面,微握:“我很好奇,苏小姐你故意装病的目的,是什么?” “……。”她合上资料,不语。 他继续质问:“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 “那天早上,你应该知道夏桐来过澳门了吧?但你却趁我喝醉,故意当着她的面做了些什么,让她误会……。”他淡淡:“你想破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见她始终不说话,秦慕抉脸上泛起丝不悦:“苏小姐,请你说话。” 苏若低下头:“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很好。”他站起身,“我一向讨厌手下有员工在我面前自作聪明,心怀不轨。你的解约书过两天我就会派律师交给你。你想据此提任何条件都可以,但帝升——是不可能再留你了。” 他说完,再也不想看她第二眼,大步朝门外走去。 苏若在他身后转身,注视着他坚实的背影,忽然幽幽地开口:“秦先生……。” 他的动作丝毫也没有停顿,伸手拉开了门。 “你还记得——林曼茹吗?” 秦先生,你还记得林曼茹吗? 秦慕抉定在原地,像是被人瞬间击中了软肋一般,动弹不得。他转身,看向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危险:“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顿了顿:“你到底——是谁?” “我……。”苏若张嘴,就在此时,聂胜忽然出现在门外,打断了房内两个人的对峙。 “秦先生,记者发表会快要开始了,您该下去了……。” 秦慕抉没有动,暗蓝的眸光一动不动的盯凝在她那张陌生却又分外熟悉的脸上,继续问:“你到底是谁?” 苏若垂下目光,没有再说话。拿过桌上的资料袋,直接走了出去。 ****** ****** 记者发表会上,尽管有保安全力保护现场秩序,却还是显得嘈杂万分。 台下,无数闪光灯频频乍现,闪的人眼花缭乱。秦慕抉坐在会场的正中央,心思却无法从刚刚办公室里的那一幕抽离。 秦先生,你还记得林曼茹吗? 曼茹……林曼茹?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她?又或者说,她和林曼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秦慕抉闭眼,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很疲倦……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他和她的往事?即使自己极力控制,脑子却像是着了魔,入了咒一般,不停的浮现。 就好像有一双暗处的手,紧拧着他的大脑和思维,引导着他,不断地回顾过去。回顾那段只属于他和她的,单纯快乐的日子。 暗处的手?秦慕抉遽然睁开眼,隐约间他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念曼茹的,他眯着眼细细思索,眼中忽然一道精炼的光闪过。对,就在苏若出现的那一天。 她和曼茹真的很像…… 人生的梦想是环游世界;心情不痛快了喜欢坐着一辆公车穿越整座城市;憧憬向日葵的朝气蓬勃,爱喝花茶;甚至连手心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除了那张截然不同的脸,真的很像,有好几次他都…… “哧——。”身边的椅子被拉开,打断了他的沉思。一双银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秦慕抉抬头,竟然又是苏若。 “秦先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抱歉,聂先生不知道要解约的事,刚刚已经替我安排了位置,我不好拒绝……。” “坐吧。”他说,与此同时,男人的目光却带着探究,与几分若有所思,紧紧胶着在她身上。 苏若略有些不自在,坐下身,他却忽然在她身侧开口:“刚刚办公室里,我问你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 “……。”苏若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 他顿了顿:“你为什么会知道林曼茹?你到底是谁?” “……。” 大厅里,所有人都一 一入席,嘈杂声稍缓,头顶的灯光忽然全部被打开,将偌大的空间照的灯火通明,记者发表会即将开始…… “回答我。”他的语气泛凉。 沉默了两秒,她开口,语气坚毅:“秦先生,我是苏若,只是苏若……。” 【30】替挨巴掌 这一次在西梓度假村溺水身亡的游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去年刚结婚,今年妻子就给他生了个儿子。本来一家三口趁着周末去海边度假,图个高兴,却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家属们的愤怒与伤心,也很能够理解。 记者发表会上,秦慕抉代表帝升,对家属作了一番态度诚恳的道歉,又集体默哀了一分钟。就在默哀的时候,一个在家属席中哭的声嘶力竭的老人忽然站起了身,梗着脸朝帝升席这边冲过来。 因为发生的太突然,再加上是一个老人,身份又敏感,保镖们都不敢上前去拦。 那老人头发散乱的冲到秦慕抉面前,脸上带着纵横的泪渍,情绪很崩溃,嘶哑的吼道:“你还我的儿子……。” 接着一巴掌就抬了起来,朝他挥过去。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聂胜最先一步冲出来:“慕——。”少字还未喊出,却惊讶的睁大了眼。只见混乱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了秦慕抉面前,替他生生挨下了这一掌。 而这个人,竟然是苏若! 秦慕抉也愣住了,这时候保镖们才一拥而上,将那个老人拉开,现场混乱起来。 苏若白皙的侧颊上,一个鲜红的五掌印触目惊心,而她单薄的唇角,也蜿蜒下一串血迹,整个人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 秦慕抉扶住她,语气焦急:“有没有什么事?” 她朝他一笑,摇摇头:“还好。”身体却摇摇晃晃的,好像一副要晕倒的样子,秦慕抉沉吟了,接着将她横抱了起来,朝电梯走去。 ****** ****** 办公室里,他将她放到了沙发上。弯下腰,仔细的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就在这时候,聂胜也跟随着进来了。 “慕少,需不需要帮忙?” 秦慕抉说:“让lina去帮我买个毛巾,还有瘀伤的药膏,你先下去稳定记者发布会。向各个媒体解释一下,千万不能将它搞砸。” 聂胜看了苏若一眼,点头:“好的。”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苏若从沙发上坐起来,脸色依然如纸一样的白。秦慕抉看她一眼,说:“刚刚为什么要冲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你觉得我还应付不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状况,就乱逞英雄?!” 苏若低下头:“对不起……。” “行了行了……。”眼前女人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他觉得似乎把声音提高一些,都像是在欺负她。 lina很快就将东西买了回来。秦慕抉将毛巾打湿,弯下腰,想替她擦一擦脸上的血。可手指刚一碰触她脸上的肌肤,就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他尴尬的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自己擦一擦吧。” 苏若点点头,拿过来,嘴角却浮上了些许笑意。 秦慕抉又在办公室里站了会儿,眼见她将药擦完了,这才重又穿上西装外套。 “你先在这里休息下,等会儿不要从正门走,直接坐专用电梯至地下停车场,偷偷走就可以了。” 她听话的点点头。 “还有——。”他沉下脸说:“不要以为这一次你替我挡了一巴掌,我就会继续留你。解约函我明天还是会派人给你的。” ****** ****** 一楼大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所谓的道歉会也被好事的媒体们扭曲成了八卦会。 有眼尖的记者一看到秦慕抉出现,就问:“听说这一次‘all time love’上市,秦总一力推荐苏小姐为这一次的代言人,而那位苏小姐是否就是刚刚替您挡巴掌的女孩?” 秦慕抉冷着脸,没有回答。 又有声音冒出来:“听说前几天有人亲眼目睹秦先生与这位苏小姐同游澳门,甚至住在同一家酒店,来往甚密……。” “会不会苏小姐这次之所以能成为‘all time love’的代言人,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利益关系?秦先生可以和我们聊聊吗?” 秦慕抉走至会台中央,目光微沉,带着睥睨一切的魄力:“今天的记者发表会主要是为之前西梓度假村游客不幸身亡事件进行的。我在这里对逝者的家属表示很诚恳的道歉。这一次帝升方面确有失职,我们会就我们的责任给予家属补偿。至于我和苏小姐的事——。” 他顿了顿说:“她只是帝升的前任员工,现在我们已经解约了。所以‘all time love’的代言人近期将会换,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不要瞎猜。至于新代言人,两周后‘all time love’上市酒会上,大家自然会一睹真容。” ****** ****** 经过了这些天的旅行,夏桐有了一种全身皆放松,恣意慵懒的感觉。走出a市机场,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清新美好的。 可是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她刚刚松下来的心不免有些沉重。 那天早上,葡京酒店发生的事,她无法当做没看到。尽管这些天她刻意隐藏的很好,但那副画面就像一根深深扎于她心脏的刺,稍稍一动,便是一阵痛彻心扉。 “需不需要我送你?”顾颢然走上前,替她拿过了手中的行李。 “不用了……。”夏桐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很多事情,她需要独自面对,他可以解她暂时的伤痛,却无法奢求陪她一辈子。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顾颢然没有勉强,只是替她拦了一辆计程车,说:“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夏桐微笑点头。 车子很快就到了湖苑别墅,夏桐下车,正欲进门,却忽然被门边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拦住。 “你是谁?”夏桐警觉。 “嘿嘿……。”那男人憨厚的一笑:“你好,我是壹周刊的记者,请问您是这家的佣人吗?” 那男人很年轻,感觉应该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新记者,或许之前都没有见过夏桐,所以将她当成了秦家的女佣。 “有事?”夏桐还是有些戒备。 【31】我只爱你 帽子男说:“小姐我也是被逼无奈,再不挖点猛料,这月肯定会被公司炒。所以希望您能发发善心,透漏点独家给我……。” 见这帽子男的表情的确很苦逼,夏桐失笑:“我有什么独家可透漏给你的?” 帽子男朝旁边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掏出一叠照片,偷偷摸摸的说:“就是这个,最近帝升少东和旗下女职员的暧昧关系被炒的火热,记者发布会上,秦先生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个女职员抱着进了办公室。之前两个人还同游澳门,住一家酒店……虽然秦先生后来否认了这件事,但……。”他朝她投来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眼神。 “但这种事,无风不起浪,小姐你既然在这家做佣人,肯定知道不少内幕吧?这秦先生和这个名叫苏若的女人,到底有没有一腿?” 夏桐拿过帽子男手中的照片,沉默的翻看起来。照片上,秦慕抉当众一把抱住苏若,急匆匆的推开众人离去…… 她依偎在他怀里,而他的脸上满是焦急…… 原来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段感情,公之于众了吗? 见她半天不说话,帽子男不禁急了:“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推开,苒苒走了出来,看到夏桐,脸上顿时闪过惊喜的表情。 “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她急匆匆的走上前,拉住夏桐:“您这是去了哪儿啊?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把少爷急死了——。” 苒苒惊喜的小眼神投向帽子男时,顿时警觉起来:“你是谁?” 帽子男张大嘴,一会儿看看夏桐,一会儿又看向苒苒,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夏桐将看完了的照片递给了帽子男,本不想说话,最后又像是赌气似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什么独家。在他和她之间,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 ****** 走进别墅,苒苒替夏桐拿过行李,大嗓门已经开始兴奋的叫起来:“少爷,快下来,夫人回来了!” 夏桐走到沙发前,脱下外套。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沉稳中带着几分与寻常不同的急促。 她转过头,发现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斜依在楼梯扶手旁,面容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侧面优美的轮廓……男人的步子停了停,这才疾步走到她面前…… “这几天你去了哪儿?”他抓住她,目光中盛放着显而易见的恼怒。 “我去了哪儿,你关心过吗?”夏桐看着他,静静的说:“我不在,秦慕抉你不是过的很快活吗?” 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几乎将澳门翻了个遍……。” “是吗?”她轻描淡写,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秦慕抉看着她,勉强控制住胸口的怒火,问:“你那天是不是来澳门找过我?” 夏桐笑:“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慕少你,这些天与美人鱼水清欢,早就已经将其他人抛之脑后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慕抉解释:“那天早上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若会忽然出现在我房里。当时我睡着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来过,更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但我跟她真的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秦慕抉,你说你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为什么她可以在你睡着的时候进你的房间,你都不锁门的吗?好——。”她摆手:“就算那天早上只是一个误会,那前两天的记者发布会上,你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将她抱进了办公室。那也是在喝醉了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做出的事吗?” 他微愣,显然没料到她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夏桐哂笑:“挖绯闻的狗仔都已经趴到家门口了!秦慕抉,你做出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将我这个妻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当时记者会上,她替我挨了一巴掌,差点晕过去,我总不能……。” “替你挨一巴掌?”夏桐打断他:“无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替你挨巴掌?前面才说没关系,现在她就舍身护郞,为你挨了巴掌。秦慕抉,你不觉得你已经前后自相矛盾了吗?” “……。” “放开!”夏桐斥道,想要挣脱开他的掣肘。 秦慕抉沉默了一下说:“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夏桐,我从始至终,对她没有任何感情。‘all time love’的代言人我也已经换了,以后我不会在和她再有见面的机会……。” 他走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夏桐,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你懂吗?” 我爱你,只爱你一个。夏桐听着耳旁,这深情的告白,却没有丝毫的感动,因为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努力的想去驱赶,却毫无所获。 “哦?只爱我一个?”她问:“那林曼茹呢?”她知道她不该问的,可就是无法逼迫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傻瓜。 他明显的一愣,语气不悦:“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秦慕抉,你还是爱她的对吧……。”夏桐将他推开,语气有些绝望:“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就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会立刻抛下我,转身和她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要设想些无中生有的事,来折磨自己?曼茹已经死了,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可她还活着呢?”夏桐的话冲口而出,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言。 “什么?”秦慕抉愣住 “没什么……。”她低下头,“我只是说假如。” “没有这种假如……。”他沉下脸:“总之苏若的解约函我已经递给她了,之后我都不会再和她见面。两周后,‘all time love’会有一个上市酒会。酒会后我就能闲下来,到时候我带着你和乖乖出去旅行,这些无谓的风波就让它这样子过去吧……。” 【32】新好男人 之后的两个星期,秦慕抉像是要故意补偿些什么,几乎天天都待在家里陪着她。 研究菜谱的热情比苒苒还高,没事还会拖拖地,打扫一下卫生。苒苒每次看到都惊吓到要疯掉。 刚开始两天,夏桐还在气头上,对他这一切殷勤行为表示无视,没事还会淡淡的嘲讽两句。后来每次看电视时,前面都会窜出个穿着围裙,打扫卫生的修长身影,她想无视无奈眼睛木有那么大…… 只能采取敌动我不动的原则。 谁料他做卫生也做得不规矩,总是做两下就跑到她身边,煞有其事的抱怨说累死了,腰疼腿疼肚子疼胃疼等等等…… 见夏桐不理他,他又会弯下腰凑到她肚子边,摸着她略有些形状的小圆肚。美曰其名和儿子交流感情,实则就是趁机占便宜。 夏桐当然知道他这些个歪歪心思,自从澳门回来以后,她就和他分了居,晚上禁止他进自己的房。快一个月没有碰女人,对于他这种——咳咳比正常血气方刚的男人稍稍再血气方刚点的男人来说,确实是——够狠也够毒。 刚开始几天,夏乖乖因为气恼爹地在妈咪生日那天没有陪着她,所以跟着夏桐同一阵线。但不知后来秦慕抉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之后,她就彻底举旗投降,投入敌方阵营。 不知不觉就到了‘all time love’上市酒会的这天。从中午开始,秦慕抉就使出百般解数试图劝说夏桐和自己一起去,可夏桐的态度反反复复来,就一个词:“no!” 秦慕抉无奈,只能将眼神投向自个儿女儿身上,试图以前天晚上送的那一大盒巧克力来击碎她挺直的脊梁。 事实证明,夏乖乖是没有脊梁可言的。 她咕噜噜的爬到夏桐身上,说:“妈咪,你就去吧,你看爹地多可怜……。” 夏桐半躺在沙发上,闻言朝嘴里扔了一片薯片,说:“不要,晚上《步步惊心》大结局,妈咪要留在家里看结局。” “那些光头大辫子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还没有爹地帅……妈咪要是喜欢光头的话,乖乖下次趁爹地睡着了,给他把头发剃了!” “……。”秦慕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见妈咪没反应,夏乖乖又说:“妈咪要是不去,酒会上肯定有很多的漂亮姐姐想要勾搭爹地,爹地又好色,肯定会跟那些姐姐眉来眼去的……。” 夏桐闻言,朝后看了一眼:“看来某人果然是色的名不虚传啊……。” “……。”秦慕抉张嘴:女儿哎…… “妈咪……。”见夏桐还是没反应,夏乖乖决定采取柔情战术:“等爹地一个把持不住,和那些漂亮姐姐怎么怎么了……把妈咪抛弃了,乖乖就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呜呜呜……。”夏乖乖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秦慕抉也走过来:“夏桐,你看乖乖都哭得这么伤心了,你就一起去吧……。” 夏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将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口里。夏乖乖一愣,嚼了嚼,诶甜甜的,是巧克力诶! 这下,她就顾不上吃了,兴致勃勃的嚼起来。 “你爹地给你买了什么,我买双倍给你,只要你给我闭嘴就好!” “好——。”夏乖乖又一次没骨气的转了阵营,滚到了夏桐的胳肢窝这里,笑嘻嘻地说:“妈咪我也等《步步惊心》的结局等好久了,那些光头帅锅锅都好帅噢……。” “哦?是吗?”夏桐挑衅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和你爹地相比呢?” “爹地有头发都没他们帅,更何况没头发!” “……。”秦慕抉石化。 夏桐摸摸女儿的头:“孺子可教也。” ****** ******* 苦口婆心,用尽一切办法的劝了一下午,最后的结果还是,秦慕抉一个人坐上了去酒会的车。 黑色的林肯车上,聂胜一边开车,一辆打量身旁的秦慕抉,问:“慕少昨晚没有休息好吗?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 “还好。”他说,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明明有老婆,每晚却要孤枕衾寒的一个人。憋屈的辗转反侧,能休息的好吗? “对了……。”他忽然问:“这段时间我不怎么在公司,‘all time love’的酒会还有新代言人的选拔,都是你们做的,准备的怎么样?” “新代言人是一个名叫安止妍的嫩模,慕少你之前也看过照片。气质还算清新自然,而且出道一两年都没什么绯闻,是个挺安分守己的女孩子,最后我们就敲定她了。酒会的事已经准备的很充分,慕少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秦慕抉点点头。 ****** ****** a市市中心的锡爵酒店前,仿佛在开一场世界豪车展一般,网罗了一批世界级的豪车汇聚于此。璀璨的霓虹灯光映照了一方天地,同样也给黑暗中的锡爵酒店披上了一层旖旎的外衣。 因为今晚是‘all time love’首次面世的日子,所以不仅各个上流豪绅,还有无数媒体也蜂拥而至。将本还算宽敞的酒店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没多久,一辆豪华的房车缓缓停靠在酒店的大门前,恭候在酒店门前的门童迅速的迎上来,躬身拉开房车的门。 秦慕抉从车中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的还算正式。一身深色的西装,手工剪裁的完美质地简约而流畅,配着的明紫色领带一角还夹着一个镶钻领带夹,抬起的袖管一角还能瞥见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纽扣。 走进酒店的途中,不时有各式女人回头侧目,眼中出现痴迷的目光。 聂胜跟上来,暗地里偷笑。 “笑什么?”秦慕抉回头,皱眉。 聂胜说:“慕少,我只是觉得一般参加这种酒会的公子哥,怀里起码都会拥个把佳人,只有我们是两个大老爷们一起……。” “……。” 【33】酒宴枪击 走进酒会现场,里面早已是一片觥筹交错,衣鬓飘香的场面……不时有人过来与秦慕抉敬酒,预祝‘all time love’大卖。他一一微笑以对。 社交场合,他永远是举止恰当的绅士。 又一个人走过来:“秦先生,祝贺你……。” 秦慕抉回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王启朝。 “王先生这么日理万机的人,这次能来参加秦某的酒会,真是我的荣幸……。” 王启朝答得爽朗,没有拐弯抹角:“没办法,我实在是喜欢‘all time love’的创意和营销模式……相信这款奢华怀表系列,在秦先生的手中,定能绽放属于它的光彩……。” 两人举杯,喝酒。 王启朝刚刚将杯子贴到唇边,忽然看向秦慕抉身后,笑道:“秦先生,你的代言小姐来了……。” 秦慕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苏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的惊讶过后,秦慕抉朝王启朝点头微笑,放下酒杯,朝她走去。只是当他越靠近她,他脸上的惊愕却越发的强烈。 不是因为苏若这个人,而是因为她此刻身上穿的礼服。 纯白色的礼服,贴合的胸线,缀以大颗光泽柔和的珍珠,简约而优雅。光裸的肩头萦绕着青丝妖娆,就像一朵伫立在幽静山谷的寒梅,恬静的径自绽放。 这件礼服……他沉眸,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当年曼茹二十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请的法国名家特别定制,绝无仅有。 只是如今……为什么会穿在她身上? 秦慕抉走到她跟前,苏若刚欲朝他笑,他却冷着脸说:“跟我过来!” 宴会厅外的一角,他将她全身扫视了一遍,苏若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不住抬头,当触到他的目光时,又极快的收了回去。 “这是谁的礼服?”他问。 “我的……。”她小声说。 “你的?”他皱眉,忽然伸手,想摸一摸这衣服的材质,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这件礼服几乎是紧紧贴在她身上的,他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我们不是已经解约了吗?” 苏若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收到了这个酒会的邀请函,以为秦先生让我过来,所以我……。” 秦慕抉了然,肯定是聂胜寄邀请函时,弄错了,多寄了一份给她。 见他有些不悦,苏若又说:“秦先生若是不高兴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走的……。” 说完低下头朝外走。秦慕抉注视着她瘦小的背影,略微有些不忍:“算了,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好歹吃了东西再走……。” 她转身,脸上闪过小小的惊喜:“好!” ******* ****** 再次走进酒会大厅时,离‘all time love’展销开始只差十几分钟了,聂胜一直在一边忙忙碌碌的交代事情。一个漂亮、高挑的女孩站在他身边,想来应该就是这一次的代言人——安止妍了。 就在这时,王启朝忽然走过来:“准备的怎么样了?刚刚看小代言人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秦慕抉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苏若正站在一张餐桌前,吃着东西,但表情却有些不知所措。 在王启朝心里,还以为苏若是代言人,却不知,这些天里早已经换了人。 秦慕抉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王先生,苏若已经不是‘all time love’的代言人了。” “哦?为什么?”王启朝有些意外:“我还觉得那小丫头挺有意思的。” 秦慕抉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因为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他指了指安止妍。 王启朝看过去,点点头:“气质也不错……但我觉得……苏若似乎更合适。” 秦慕抉笑笑,没说话。 “不如这样……。”王启朝说:“等一会儿的展销会上,让苏若和这位名叫安止妍的小姐一起在台上表现如何?” “这……。”秦慕抉说:“不太好吧。” “试试吧。”王启朝说:“我还挺期待苏小姐在台上的表现。” 见他似乎十分坚持,秦慕抉也不想太驳他的面子。反正也不过只是一个上市酒会,并不是正式代言,秦慕抉便也同意了。 而苏若一听,则明显很兴奋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吗?等一下我也可以登台?” “嗯。”秦慕抉点头:“你等一会儿和安止妍一起上台,至于要做哪些动作,之前应该都教过你,你知道的吧?” “嗯嗯嗯……。”苏若点头:“我练习过很多次了,没问题的。” ****** ***** 十分钟后,酒店的灯忽然一下子全灭了,展销会正式开始。 伴随着一阵柔美的音乐,酒店大厅中央忽然从地下升起一座舞台,灯光也随着舞台的升起降低,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 苏若和安止妍,一左一右面对微笑的站立。各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精美的水晶盒,其中盛放着的正是今晚酒会的主角——‘all time love’。 环绕音响中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以深沉镌刻的口吻,像所有人细细介绍着这一款怀表。 忽明忽暗的灯光,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音乐,好似催人迷幻的魔咒…… 气氛渐趋高潮…… 就在这时,酒店大堂里不知为何忽然响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声——“砰!” 与此同时,所有的灯光都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嘉宾们骤然清醒,黑暗中,大家都尖叫起来,抱头逃窜,现场混乱成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惊愕过来,秦慕抉清醒过来,有人持枪进了宴会现场! 目的是——抢怀表? “啊!”舞台上忽然一声尖叫,是安止妍的声音:“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给你给你——。”接着是水晶盒摔落在地的声音。 安止妍的抢了,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苏若。 【34】为他受伤 黑暗里,秦慕抉猛的跑到了舞台前,眼前实在是太黑了,他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吼道:“苏若,把表扔出去!” 很久,都没有听到水晶盒掉落的声音。秦慕抉眯眼,眼睛勉强适应了黑暗,却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死死的,动也没动。 那个——应该就是她。他朝她走近,却忽然再一次听到一声尖叫:“不要!” 接着,一个身体朝自己扑过来,秦慕抉没料到,被扑倒在地。同时一声枪声在自己的身前响起…… 他错愕的伸手,抚向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身体,却摸到满手鲜血,一片濡湿。 猩红刺鼻。 原来目的不是怀表,而是他,有人躲在暗处,想要杀他? ****** ******* 湖苑别墅,小乖乖窝在自己身边,睡的口水直流。 夏桐看完《步步惊心》结局,正欲关电视,却被一个新闻吸引了注意。 “最新消息,锡爵酒店晚上九点发生枪击案,一位苏姓女士在枪击中,背部受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接着画面转到酒店门口,一群医生模样的人抬着一副担架急匆匆的朝救护车跑去,担架上一个女孩满身是血。 只是——夏桐关电视机的手一顿,为什么那个受伤的女孩,会这么像苏若? 锡爵酒店? 等等!那不正是秦慕抉白天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的酒店,也正是举行‘all time love’上市酒会的酒店! 那里发生了枪击案?还有一个苏姓女孩受伤?为什么这么相似…… 夏桐盯住电视机,当看到另一个满身是血的高大男子随在担架后,一起上了救护车时,终于惊讶的站起了身。 是秦慕抉!果然是他! 他的酒会出事了?发生了枪击案?并且苏若还受伤了?! 这种种疑惑串联在一起,终于使得夏桐无法再冷静下去,她霍然起身。也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在睡衣外套了一件外套,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等她一出来,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医院。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夏桐打给秦慕抉,却没有人接听。她又打给聂胜,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接了起来。 “喂……聂胜吗?” 聂胜没有想到是夏桐,有些惊讶:“夏小姐。”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枪击,受伤?慕抉有没有什么事?”夏桐的声音急到慌张。 “慕少没什么事。”聂胜说:“不过苏若小姐受了很重的伤。” 夏桐怔住,果然!那个担架上抬着的女人果然是苏若! “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夏桐问。 聂胜回答:“仁安医院,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一言难很尽,很混乱,夏小姐你还是到医院来,当面问慕少比较好。” 夏桐挂断电话,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仁安医院。问了几个医护人员,立刻就找到了秦慕抉所在的位置。 手术室外,秦慕抉静静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黑色的西装上满是鲜血,红的令人触目惊心。他低着头,用拄在膝盖上的手肘勉强支撑,一个人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桐走过去,听闻到声响,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一种很深沉的迷茫。 “发生什么事了?”夏桐坐到他身边问。 他摇摇头:“不知道……。”忽然又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夏桐,你说她会不会死?会不会?” 夏桐怔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松开她,声音低了下来:“你不知道,刚刚在酒店里,我刚开始以为那些人的目的是为了抢手表。其实不是,他们的目标是我,他们要杀我!可是在开枪的时候,她却将我扑到,替我生生挨了这一枪!如果她这次出了什么事,我……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惯常的稳定沉着,变得混乱不堪。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不会的,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因为,在五年前,她曾经遭遇过比今天更凶险的意外。车祸大火,被烧的重度毁容,却依然活了下来。靠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又回到你身边。 人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是有福的人,又怎么会死? 夏桐忽然好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下去。 原来至始至终,最自私的那个人,都是自己。 和她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爱情相比,她的爱,太微不足道,太自私。 在这个的黑夜里,夏桐看着身旁这个沾满别的女人鲜血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迷茫。 ****** ****** 抢救了整整一晚,到了第二天清早,医生才疲惫的走出手术室。 秦慕抉立刻站起身走过去,问:“她怎么样?” 医生笑了笑说:“一切顺利,你们不用担心。不过她的麻醉还没有散,估计中午才会醒,你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秦慕抉的脸上露出了抹释然的表情,紧张的一整晚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夏桐此时也站起了身:“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苒苒炖一碗鸡汤过来?” “不用……。”他摇头:“她不爱喝鸡汤。” 夏桐一愣,她? 她不敢问,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苏若还是——林曼茹。 难道连他,也开始有所察觉,怀疑了吗? 秦慕抉也微微一愕,为自己忽然之间的失言。他悻悻解释:“我只是猜的,觉得她不爱喝鸡汤。” “哦……。”夏桐故意露出一抹不怎么在意的表情:“那我让苒苒煮点粥过来吧,辛苦了一整晚,她总是会饿的,吃点粥也好消化。” 他伸手,替她将翻了的衣角整理干净。语气多了些抱歉:“也辛苦你,一整晚提心吊胆的,陪我在这儿等了一夜。” 夏桐笑了笑:“没事。” 他语气中忽然多了那分客气,令她隐隐的,感觉到不安。 【35】不如放手 医院另一间病房内,秦慕抉将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聂胜替他拿来的衣服,问:“持枪的劫匪已经抓到了吗?” 聂胜低头答道:“回慕少,警察还在调查。因为当时酒店的人很多,劫匪又事先将电闸开关给按了,现场既黑又乱,那伙人趁着混乱逃走了。” 他的动作一顿:“听起来像是有备而来。” “嗯……。”聂胜点头:“而且目标很有可能正是慕少您。” 秦慕抉冷笑:“有什么仇怨只管明着朝我来,暗地里放冷箭算什么?” 聂胜忍不住有些担忧:“慕少近来行动还是小心为好,需不需要我多派些保镖保护你?” “不用。”他挥手阻止,漫不经心的说:“你手下那些保镖哪个身手会比我好?你以为我当年在军营里白待了那么久?” “属下不敢。” 他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犀利的冷光乍现:“我倒是好奇设计这一切事情的幕后真凶能浮现出来,和我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两个人聊完事情,推开门,一个小护士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请问你们是217病房的家属吗?” 217病房?不正是苏若所在的病房? 秦慕抉点头:“是,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噢噢……我来时想说一声,那个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看她了。” 几分钟后,男人推开了病房的门,顿时,一个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的丽影映入眼帘。因为肩胛中弹,所以苏若是侧躺在床上的,听闻到声响,她用手肘勉强撑起半个身体,不安的朝她看了一眼。 整张脸惨白的可以,却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里面似乎有水波荡漾,无时无刻都像是在默默倾诉着什么。 “秦先生……”,声音柔柔的,很小声。 “你怎么样了?”他走到了她床边坐下,过于冷硬的脸部线条有着微微的松动。 她笑了笑,很温柔的样子:“还好,医生说只是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中了枪,抢救了一整晚,差点就没命的伤还叫小伤? 秦慕抉沉下脸,没说话。半晌见她身后的被子有些乱,起身替她盖好,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昨晚,谢谢你……。”他说:“不过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犯傻了。我是男人,不需要你这么一个弱女子舍身来救。不过就是中个弹而已,对于你来几乎算得上致命,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皮外伤……。” 闻言,她怯弱的小声道:“秦先生,是嫌苏若多事了吗?” “不是,我只是……。”他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以后,不要再干出昨晚那种傻事了。” 苏若抿着嘴一笑:“好,秦先生让我不要做,我就不做。” ******** ******* 病房外,握着保温盒的夏桐,无声的退了出去。 她转身,望着眼前那扇被粉刷的无比光洁的墙面,忽然觉得心口处,似乎有什么被堵住,即将崩裂而出。 她坐上了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其实这个世界上,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疾病和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最大的敌人是她自己。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坦然的面对自身的污点。 自私。 这是夏桐昨晚反反复复思考了一整夜的词语,是的,她很自私。当她知道林曼茹没有死后,她害怕,害怕她会忽然闯进她和他本来平静的生活,将之搅的天翻地覆。 所以她本能的隐瞒、逃避。隐瞒苏若的真实身份,不让她接近他,近乎无理的将她从他的身边驱逐开。 可是,这一切真的有必要吗? 夏桐抚摸着小腹处的微凸,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五年前,她既然可以毅然决然的从他的身边抽离开,带着夏乖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为什么,五年后,却胆怯了呢? 一份不完整、不坚定的爱情,对于自己,又有何意义? 不如放手,活的更加洒脱恣意。 ****** ******** 想到这儿,夏桐推开了门。看到她,苏若目光中闪过明显的慌张。眼前的女孩,总是很懂得如何激发别人的保护欲。 秦慕抉站起身,脸色还算平静,走上前问:“你怎么来了?” 夏桐将手中的保温盒,放上了病床边的桌子上,说:“我来只是想送些粥给苏若吃,还有——。”她顿了顿:“顺便解决一些事。” 苏若朝秦慕抉看了一眼。 秦慕抉拉住夏桐:“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她刚做完手术才醒……。” 夏桐微愕,他以为自己是来闹事的?他以为她要伤害她? 他竟是这样在想她?! 念此,她的神色不由得变冷,扯开他紧抓在她手臂上的手说:“秦慕抉你想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走到病床前,弯下腰,还算好脾气的问:“苏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苏若咬咬唇,点头:“是。” “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公众场合舍身救我的丈夫?勇敢到连性命都不要?” “……。” “因为你喜欢他?还是——。”夏桐顿了顿:“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 “我……。”苏若踟蹰,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好像眼前夏桐的这一番话,是在无礼的步步逼问。 “好了夏桐,别说了……。”秦慕抉拉住她:“她刚醒,还需要休息……。” 他的话中,已满是偏袒。他在担心她? 夏桐了然,本来只是犹豫的想法,忽然变得宛如磐石般坚决。 秦慕抉,她在心里轻轻地笑,谢谢你给了我下定决心的勇气。 “回答我。”她不理会他,加重了语气。 苏若咬唇,终于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36】真相大白 “因为本能——。”她说。 本能……夏桐将这两个字在嘴角反复的咀嚼再咀嚼,终于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起身,略有些摇晃。秦慕抉上前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站定在他面前,静静的开了口:“秦慕抉,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秦慕抉:“……。” “这些年你一直放在心口上怀念的林曼茹其实并没有死。她一直都在你身边,默默地爱你等着你……。” 他的目光遽然变得犀利和不置信:“你说什么?” 夏桐伸手指着病床上苏若,笑容轻而浅:“而她——就是真正的林曼茹。” ****** ****** 走出医院,夏桐微微仰起头。透过梧桐树斑驳疏离的绣枝间,天空依然如昔般蓝的空澈见底。那样的干净,仿佛稀释了无数倍的蒸馏水。 她吐出一口气,忽然感觉到全身从上到下,彻底完全的轻松。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唯一。 失去并不值得恐惧与害怕,而人只有勇于做出了失去的决心,才能如浴火的凤凰般,涅槃重生。 回到家,苒苒依然在厨房里忙碌,夏桐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立刻回头,笑容单纯简单:“夫人,你回来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随便做一点吧。少爷晚上不会再家吃饭了……。”她顿了顿,转身,声音轻如呢喃:“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家里吃了……。” 秦慕抉是在夏桐回来后不久到家的,他进了门连鞋都来不及换,就直奔二楼,急匆匆的走至卧室,推开门。 而她,则坐在床边,叠着衣服,神色平静。 他大步走至她身边,蹲下,手撑在她肩膀上,问:“夏桐,你在医院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苏若是林曼茹?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桐叠衣服的手一顿,没有抬头:“苏若后来没有和你说吗?” 他的手握紧,语气急促:“我只相信你说的。” 夏桐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一口气,道:“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接下来,夏桐絮絮叨叨的说起当年林曼茹遭遇车祸,车子起火,所有人都以为她烧死在了车子里,其实并没有。她被救了出来,并且因为身体皮肤重度烧伤,被送往澳洲的一家整形医院救治。最后整容换皮,变成了现如今的苏若,重新归来…… 秦慕抉听完,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可能,当年那个车子上林曼茹的尸体还是我收回来葬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夏桐反问:“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那个尸体就是林曼茹?那时候她全身几乎烧成了黑炭,你怎么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就是林曼茹?” “我……。”秦慕抉说:“那具尸体上戴着的项链,明明就是我送给曼茹的,我怎么会……。”他的声音一顿:“难道是有人故意将曼茹的项链戴到了那具尸体上,伪装成死的人是曼茹?” 秦慕抉自言自语,很困惑:“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有理由啊……。” “我想这些事实真相,只有苏若能告诉你。”夏桐说,语气有些低。 她看了他片刻,忽然低头,取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放进了他宽厚的掌心。 见此,男人的目光泛冷:“你这是做什么?” 夏桐说:“秦慕抉,我们离婚吧。” 他皱着眉看她,眼睛是冷冷的幽蓝色,仿佛将整个天空都冻结在了里面。 他僵着唇角,说:“给我一个理由。” “当初结婚前,我们就约定过,用一年的时间来试婚。如果一年后,你无法成为我心目中的好丈夫好父亲,你就放我走……。” “……。” “最开始的两个月,这段婚姻真的让我觉得很幸福。你对我满满的关怀,对乖乖毫无保留的父爱,都让我非常的感动。那时候,我是那样的满足和快乐,我坚信这场婚姻会像婚礼时牧师说的那样,相互扶持,荣辱与共,直至死亡才能将其分开……。” “……。” “但不过两个月,这份曾经让我无比笃定和珍惜的婚姻,就开始变得残缺而不确定。你给我的,再也不是完整无缺的爱了,它破了个洞……。” “夏桐!”秦慕抉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急怒:“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 “是因为苏若吗?”他抓着她,眼神牢牢将她锁紧,好似磐石一般:“你的恐慌,全都是因为她?” “不是苏若……。”夏桐打断他:“是林曼茹……她是林曼茹啊……秦慕抉……。” “……。” 她伸手,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秦慕抉你自己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忘记过她吗?” 他用力的抓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夏桐仅剩的一点点勇气,在他无声的沉默中,终于分崩离析。她推开他,站起身,说:“离婚的事我已经想了很久,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不希望我的婚姻永远笼罩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之下,一生都无法救赎。我不想我的丈夫在抱着我的时候,脑子里念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我要的是完完整整、毫无保留的婚姻……。”她顿了顿:“秦慕抉,你给不起……。” 她转身,朝外走,他却忽然从身后不管不顾的抱住她。 “我不同意!”他狠狠地说:“夏桐,我不同意——。” 他紧紧捏住她的肩膀,将她呈180°的转弯速度,急匆匆的揽进怀里。夏桐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抵在了他强壮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在她开口阻止之前,他的头已经迅速的低下,双唇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口。 “嗯——。”夏桐无法开口,只能挣扎的闷哼着。 第一次,他的吻是那样的强烈,胳膊像铁索般强而有力,牢牢的禁锢住她。他浑身都带着那样男性的、粗矿的气息,使她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只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张俊挺的脸…… 感受着他全然的侵略性,他真的是急怒攻心了…… 【37】不让你走 可夏桐不明白,她的退出不是正好成全了他们坎坷了这么多年,相思了这么多年的伟大爱情吗?她都决定要放手了,他此刻这样子纠缠不休又是为什么? 难道奢望她像娥皇女英一般,笑着和苏若称姐道妹? 很抱歉,她做不到! 她对爱情,最后的底线就是专一。她有洁癖,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 被肆无忌惮的强吻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夏桐被他推到了墙壁前,知道躲是躲不掉了。她心一横,索性朝秦慕抉张狂在她嘴里搜刮的舌头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秦慕抉吃痛,唇终于离开了她,只是一双铁掌却始终捏着她的腰,紧到无法抽离。 夏桐背后是墙,身前是他,两人距离很近,呼吸根本分不清彼此,到了喘息相对的地步。 他的目光满是阴霾,动也不动的盯着她。 夏桐稳了稳混乱的气息,这才开口:“秦慕抉,不要孩子气了。如果不能给我完整的爱,那么就放我走。明天我就会通过律师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你,我们之间好聚好散吧……。” 她的目光中,满是毅然决然的坚毅,两人紧紧对峙了片刻,他终于松开了她。退后了两步,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气般,脸上带着空无一物的空白。 夏桐低头转身,握着几乎发了青的手腕朝外走,他却在她身后开口:“夏桐,你真的以为能这么顺利的离婚吗?” 她的脚步顿住。 秦慕抉转身,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说:“婚姻法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在妻子孕期,甚至于分娩后一年,法院根本就不会判夫妻离婚。即使是你提出来的,也不可能……。” “……。” “而我,也绝不可能放你走……。” ******* ******* 在翻遍了整本婚姻法,又咨询了无数专业律师后,夏桐不得不承认,秦慕抉说的的确没错。现在有孕在身的她,想要离婚,谈何容易? 即使是她提出来的,法院在综合考虑孩子未来的因素下,也不会轻易判离。 只是继续让自己眼瞎失聪,死守着这段看不到未来的婚姻,夏桐承认,她做不到。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希望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些什么。 “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夏桐放下咖啡杯,说:“进来。” 苒苒走了进来:“夫人,晚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吃吗?” 夏桐看了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八点了,她放下厚厚的《婚姻法》,站起身:“吃饭吧。” 只是当两人刚刚从二楼走至客厅,玄关处的门忽然打开,秦慕抉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桐一眼都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餐桌前坐下,他的神色微微一黯。这几天,她和他在冷战,见了面也从不打招呼。有好几次,他想开口,却又被她过于冷漠的态度堵在了嗓子口。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就连一向粗线条的苒苒也察觉到不妙。 秦慕抉脱下西装,准备上楼,却被苒苒拦住:“少爷,吃了饭没?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他朝她看了一眼,夏桐低头端起碗,没什么表情。 他踌躇了一下,走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一靠近,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便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腥味,那是属于医院的味道。 他刚刚从医院回来?他去看过她? 难怪回来的这么晚…… 忽然之间,夏桐就没有了胃口,她放下碗,说:“我不吃了。” “夫人……。”苒苒在身旁呐呐,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见此,秦慕抉也站起了身,拉住她:“我有事,想和你谈。” 那股味道更加的强烈了,夏桐皱眉:“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秦慕抉朝苒苒看了一眼,她立刻就心领神会的上了楼,将偌大的客厅留给了她和他。 待苒苒走了,他这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盯凝住:“夏桐,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他说她……无理取闹? 夏桐想笑,结果,她真的笑了出来:“秦慕抉你的思想可真诡异?这场婚姻里,我才是那个被背叛的受伤者。看你们爱的这么艰难,我现在想放手了,让你们俩在一起,你却反过来责怪我无理取闹?” “我和苏若真的没有什么……我根本不爱她……。”他语气急促。 “你的确不爱苏若,但并不代表你不爱林曼茹。那时候,你可以为了她将我劫持到海岛上;可以为了她,害的夏家家破人亡;可以为了她,与自己的父亲嫉恨;可以为了她,将我这个妻子置于脑后……我凭什么相信你,在知道苏若就是林曼茹后,还能像以前一样视我为唯一?”她又笑起来:“不对,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将我视作过唯一,只是我以前傻傻的,看不透彻而已……。” 他打断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苏若是不是真的林曼茹,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就这样子给我定罪,夏桐你不觉得很武断吗?” 夏桐甩开他:“秦慕抉,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苏若是不是林曼茹,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心寒的是你的态度……。”她指了指他的胸口:“秦慕抉,你的爱是不完整的,无论林曼茹有没有死,你都不能给我全部,你懂吗?” 她转身朝楼梯走,却被疾步走至身前的他拦住:“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死死抓着曼茹不放……。”他握住她的手,说:“曼茹已经过去了,难道我们一定要为一段消失了很久的往事,来赌上我们现在的幸福吗?” “我也不想揪着不放……。”夏桐说:“但现在揪着不放的人,是苏若,是你!秦慕抉,如果真的等你查清楚了,苏若就是真正的林曼茹,当你知道她曾经为了你受过怎样的伤害,遭受过怎样的罪,你不会因为心生怜惜就……。” “夏桐——。”他打断她:“你可不可以不要没事就臆想这些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来自我折磨?即使我知道了她是林曼茹,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是你夏桐——。” 夏桐想挣脱开他的掣肘,却挣不开,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楼梯口,对峙。 【38】死缓机会 就在这时,秦慕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手抓着她,一手掏出手机,当看到来电提示的名字时,微微一愣。随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喂,有事?” 两个人隔得太近了,使得夏桐立刻就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是苏若。 她的眸色更淡了,趁着他接电话的空隙,她用力的扯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卧室走去。 “夏桐——。”秦慕抉回过神来,匆匆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事,晚上再回给你……。” 说完挂断电话,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却被她关在了卧室外。 他拍着门,说:“夏桐你开门,有话我们好好说……。” 门内的夏桐不理,坐上床,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夏桐,你开门……。” 他继续不间断的敲着,好长时间,别墅里都回荡着那用力的‘砰砰’声。 持续响了半个多小时,苒苒终于走了出来,说:“少爷,您先去休息吧,夫人现在应该是怒极了,等她怒气消了,自然会开门。” 秦慕抉停下手,问:“这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苒苒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原先是有的,但这些天被夫人收了去……。” 她还真是什么措施都做得滴水不漏啊! 他想了想,又说:“你去给我找个长梯子来。” “梯子?”苒苒微愕。 他皱眉,“还不快去?!” “是是是……。”她答道,急匆匆的到楼下去了。 ****** ****** 房间里,夏桐烦躁的按着遥控器,却一点看的兴致都没有,耳旁不间断的敲门声,直吵得她心烦意乱。 低下头,摸着肚子,她忽然有些委屈的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人人都说聪明的女人经营婚姻,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样才会得到幸福。 可若是明知这幸福的华袍之下,满是糟乱的虱子,这样勉强得来的幸福,又有什么意义? 她忍不住甩掉遥控器,埋进了被子里,想要放空自己的大脑,将事情想清楚。 就在这时,窗户边忽然有细碎而诡异的声响,她僵了僵,掀开被子望去。却见不知何时,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凛冽的风将窗帘刮的猎猎作响,一个人影爬上了窗户。 是秦慕抉?! 夏桐蓦然一惊,走上前,拉着窗户不让他进:“你干什么?” 他轻而易举的就越过了她的阻碍,翻身而进。一进来,就无赖的抱住她,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夏桐,不要生气了,什么都是我错好不好?苏若的事我不管了,不管她是不是林曼茹,我都不管了……。” “……。” “只要你不要再生我的气……。” 夏桐挣扎:“你放开……。” “这些天,你一直不理我。我一个人根本就睡不着,一整晚一整晚,想了很多很多……。” 夏桐的力气有着悄然的松动。 “我们的婚姻,真的来的很不容易。我不想,才仅仅两个月,就要放弃。你说的很多都对,我对曼茹——。”他顿了顿:“真的有很多牵扯不断的东西,但是那都过去了。这段时间我之所以会关心苏若,纯粹是因为她那样舍身为我挡枪,作为男人,我不可能将受伤的她完全置之不理。” “……。” “曼茹的事我会继续查,等聂胜的结果。但结果不管她是不是曼茹,我都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如果是的话,我会和她说清楚,祝福她,也算是了了我一段心事;如果不是的话,我会给她些补偿,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影响我们的生活了。” 夏桐抬头:“我能相信你吗?” “就算是要给我判死刑,起码也该给我一个死缓的机会,让我能够改过自新。”他低下头,摸她的肚子:“而且孩子出生以前,我们根本就离不了婚。既然离开不了,又何必要一直这样冷冰冰下去呢?这样的家庭氛围,你想过乖乖的感受吗。我们这样子毫无意义的争吵,你觉得肚子里的他,会感受不到吗?” 夏桐默然,不得不说。他的话很诚恳也很动听,她的心,泛起了些许涟漪。 “那苏若——。” 他握住她的手:“给我两个星期,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总之以后,她绝不会再成为我们婚姻的阻碍。” ****** ******* 之后的两天,两个人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相见如冰,但也没有缓和到哪里去。夏桐虽然表面上勉强相信了他的话,但心里却依然横亘着一根刺。 堵得她无法,像以前一样,完全接纳他。 不知不觉,便到了周末,这天夏桐刚刚走近家门,便听到了门内夏乖乖开心的笑声。料想秦慕抉应该将她接了回来,心里不由得愉悦异常。 一推开门,乖乖便扑到了她怀里,撒娇:“妈咪,你可回来了,乖乖想死你了。” 此时的秦慕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起身说:“回来了,吃饭吧。” 夏桐‘嗯’了一声,不想在乖乖面前,和他表现的太冷淡,便朝他笑了一下。就是这抹笑,令他起身的动作,一顿。 一顿饭吃的倒还算其乐融融,夏乖乖一个人开心的讲着幼稚园里发生的故事,夏桐和秦慕抉则围坐在她身边,饶有兴致的听着。 气氛和谐到,就好像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复存在一样。 吃完饭,三个人又看了会电视,夏桐将乖乖送回了房间。乖乖一走进房,发现自己的卡通大床上,莫名的出现了另一床被子,不禁问:“妈咪,这是谁的啊?” 夏桐尴尬,这一周,她为了避免和秦慕抉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晚上都是在乖乖房里睡的。 换句话说,她已经和他分居了一周。 但现在,她又不想让女儿知道,她爹地和妈咪之间出现了感情问题。夏桐走上前,抱起被子,说:“可能是苒苒放错了吧……妈咪拿走……。” “嗯”,夏乖乖甜甜的点头:“妈咪晚安。”又说:“妈咪记得一定要拿到爹地房里噢,不要也像苒苒姐姐一样,拿错了。” 夏桐一愣,随后走至门口,关灯:“知道了,晚安。” 【39】为她服务 走出房,抱着被子的夏桐正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秦慕抉。 “乖乖睡了吗?”他问。 夏桐点头:“嗯。”说完就想走,却又被他叫住:“这被子你要拿到哪儿?” 夏桐停住脚步:“我找间空着的客房,今晚去那里睡。” 他拦住她,一手拿过了她抱着的被子,说:“去主卧睡吧。” 主卧,正是她和他,过去睡的房间。夏桐拒绝:“不用了,客房就可以了。” “客房里的暖气出了点故障,你又怀着孕,在那么冷的房间里睡不好。” “那么多客房,总会有一间暖气是好的吧?”夏桐轻易的戳破了他的谎言。 他转过身,看向她:“今晚我会一直待在书房里的,你不用担心。不让你睡客房是因为不想明天早上被乖乖察觉到什么……。” 夏桐被他的话堵住,最后只能点头:“那好吧。” ****** ****** 书房里,已经临近深夜一点了。 秦慕抉关合上面前的笔电,该看的东西他都已经反复到几乎可以背下来,该完成的工作也早就在几个小时前,完成的干净利落。 男人走出房间,望着眼前这座静悄悄的别墅,忽然之间很是寂寞。眼前豪华、空落的环境更加映照的人心萧条。 一股热气忽然直冲下体,秦慕抉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有多久没没碰她了?好像很久了…… 身体里流窜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使得他忍不住走至主卧门前,伸手放在门把上。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还是缩了回去。 他答应过她的,怎么可以现在…… 他转身走进了浴室。冰冷的水冲刷而下,他勉强压制住脑子里的糟乱,可身体的某一处不但没有因此而消退,反而更加的磅礴…… 带着急欲侵吞一切的冲动。 穿好浴袍,他走出浴室,在经过主卧时停了停,脑子里有些混乱。 罢了,他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身体的正常反应,推开了门。门内的人此刻睡的正熟,听闻到声响,微微蹙了蹙秀眉,翻了个身。 敞开的睡衣领口,露出的肌肤白皙柔嫩,散发着诱人犯罪的芬芳。 他走上前,伸手轻轻拨弄着她的下巴,指腹下的肌肤,柔滑至极,宛如上佳的丝绸。手指在这绝妙的感官之下,竟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的开始下移…… 睡梦中的夏桐终于有了意识,缓缓睁开眼,被他吓了一跳:“你……。” 他将惊醒的她抱在了怀里,说:“让我抱抱你……。”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有时候在关键时刻连温柔的话都不会说上两句,总是将夏桐气个半死。所以此刻黑暗中,他这句柔的要命的‘让我抱抱你’竟让她心弦一动。 一时竟忘了推开他,等到她意识到不能不推开他时,却已经推不动了。 因为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细密而温柔的吻,从额头到鼻头,脸颊,颈项一路向下……她的身体很冷,不似过去那样容易敏感动情,似乎对他的靠近还是有些抗拒…… 夏桐推着他的肩膀,眼中还算清明:“秦慕抉,你骗我……。” 他不说话,见她始终无法专心,他卑鄙的专挑她的敏感地带下手。唇舌在她的耳边多次的盘旋,舌尖轻轻地滑上他的耳垂,反复舔舐了几次,然后轻轻地含上。许久后,他似乎厌烦了一般,加重力道,齿间轻轻一摩擦,一个激灵从夏桐的脑门里过到脚尖。 浑身一阵颤抖,即便如此,她犹是不甘心:“你放开我……。”声音却已经有了些混乱。 他用另一只手扯掉了浴袍的带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此刻打落在不够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几分幽深的颜色。他握住她的手,顺着他敞开的浴袍探进去,抚上。 掌心触碰下的肌肤坚硬而火热,好似一片无可抵御的城墙,坚硬到无从突破。 夏桐的身上微微发起了一片燥热,暖彻彻的,似乎有些隐约的动情…… 今晚,他一点也不急躁,他要慢慢的撩拨、挑逗她身为女人本能的反应……今晚,让他来替她服务。 唇舌一步步向下,缓缓划过颈项、锁骨、胸口,最后停留在她紧绷的小腹,瞅准机会,含住了她粉红的花心…… 夏桐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他竟然……竟然…… 其实对于夫妻间的闺房情趣,夏桐还算是保守,最大范围的接受度也不过是用手。虽然也知道有人喜欢口。交,但她一直觉得那样不太干净,好在秦慕抉也没有勉强她。 而且她也知道,在他生活的社交圈中,女人而言,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件炫耀的商品。男人出钱要女人为他们服务,甚至于用口,都是很天经地义的事。 但若是让那个男人为女人服务,则更像是一种屈辱。 而他现在,竟然…… 夏桐的身体因这样的刺激而不停扭动,泛红,秀发纷乱,脸色通红。 她的手推上了她身下的黑色头颅,气喘的说:“不要……那里脏……。” 他拨开她的手,紧紧握住:“不用紧张,只要放松的感受我就好……。” 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冷淡和抗拒,只要能让她为他‘热’起来,他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以前没做过,也不屑于做的事…… 舌头缓缓的在她的身体里推进,搜刮……缓缓推进……灵活的吸吮着…… 她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下次滋生起一种粘稠的液体,微润。 见时机成熟,他不再犹豫,将自己坚忍已久的坚。挺欲。望一点一点的,挤入了她的柔软之中…… 紧致的温暖,好像置身在温泉之中,美妙到即使不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开始兴奋的叫嚣着。 因她怀着孕,他不敢太快的动,只是缓缓的厮磨着,这样的速度,克制的就像在虐待自己。 他侧躺在她身边,低声说:“痛就告诉我……。” 因他刚刚大胆的举动,夏桐的整张脸已经通红到不行,只能羞怯的埋入了他的胸口。 【40】恐怖凶手 第二天一早刚醒,夏桐就感觉到全身一阵碾压似地痛。她坐起身,抱着被子,想起昨晚的事,耳根瞬时就红了。 “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 “先不要进来!”她急促的说,有些心虚。 门外的苒苒被她忽然的拒绝声,吓了一跳:“是。” 夏桐朝周围看了看,匆忙的找起睡衣来,可找来找去才发现,睡衣已经穿在了自己身上。难道他早上起来时,已经替她穿了? 夏桐念此,不由得更窘了。 “进来吧。”她说。 苒苒抱着一大叠烘干的衣服走进来,放进了柜子里。 “早餐已经做好了,夫人快下去吃吧。” “嗯。”夏桐点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她先装做若无其事的问:“乖乖呢?” “乖乖小姐在下面吃东西。” “嗯……。”她顿了顿,问出了最想知道的:“少爷呢?” “少爷一早就不在了,可能已经去公司了吧。” 夏桐的心悄然一松,去公司了就好。在他昨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一时之间,她真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可是当她梳洗完走下楼,看到某个高大清俊的身影正悠闲的坐在餐桌吃早餐吃时,恨不能回去把苒苒按着往死里打! 谁tm说他一早就去公司了?那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是他滚回来的魂魄么? 夏桐窘窘的想转身,小动作却已被他纳入眼底。 “夏桐——。”他叫她。 她转身的动作一顿,硬着头皮又走上去,正想坐上他对面的位置。谁料小乖乖忽然站起来说:“妈咪,你坐我这儿……。” 夏桐看了看座位紧挨在他身边的夏乖乖,讪讪的笑了笑:“不用了,妈咪就坐这儿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喝牛奶,我想喝妈咪桌上的果汁。”夏乖乖好无辜的说。 夏桐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桌前放着的是一杯橙汁,而乖乖桌上放着的则是一杯牛奶。她将橙汁推过去,“喝吧。” “可是我想坐在妈咪的位置上,喝妈咪的果汁。”夏乖乖耍无赖。 “有的喝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对女儿无理的要求,夏桐表示一概不理。 见妈咪这边使唤不动,夏乖乖开始闹秦慕抉:“爹地,你坐那边那边,把椅子留给我翘腿……。”她指了指对面夏桐旁边的位置。 夏桐咬三明治的动作一顿,嘴角抽搐。 秦慕抉倒是好脾气,想来早就和自家女儿窜通好了,拿着餐盘就径直坐到了夏桐身边。当他高大的身形一靠近她,夏桐的脸就不自觉的红了。 他坐了下来,问:“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又是昨晚!!夏桐好不容易短暂的忘记了一下下,他就又给她提起来了。 “嗯。”她佯装冷淡的应。 他嘴角弯了弯,笑起来。 夏桐拿果汁手一顿,他为什么要笑?难道他也想起了昨晚……她和他……啊啊啊啊…… 简直要疯魔了! “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昨晚你辛苦了……。” “……。”这一次,夏桐终于忍不住:“你也辛苦了。” 他低下头,饶有兴致的说:“能看到你那么美的样子,辛苦一下也值得……。” “……。”淫魔啊啊啊啊…… ****** ****** 夏宛琳和迟向远的婚礼定在了两周后。这天她因为要给夏桐送请帖,两个人就顺便约在了一家甜品店见面。 夏桐去了很早,没什么事做,便拿着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夏宛琳很快就到了。 请帖的样式很特别,明显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是那种古代式竹简请帖,中间用一根红丝绸绳系住,解开来,竹简上雕琢着新婚祝词。看上去很精美,即使婚礼结束了也可以当做装饰品摆在家里。 夏桐喜欢的爱不释手。 夏宛琳忍不住笑着说:“这么喜欢的话,你下次结婚我再给你设计另一种更漂亮的。” “乌鸦嘴,少咒我了!”夏桐佯装嗔怒。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聊婚礼的举办地点,方式,还有蜜月旅行等等……夏宛琳脸上盛放着满满的幸福,和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一样,夏桐看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忽然她拉住她,低下声音,神秘兮兮的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吗?” 夏桐摇摇头。 她笑的狡黠:“因为我怀孕了……。” “什么?!”夏桐惊讶,“向远知道吗?” 夏宛琳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消息的。医生说已经两个月了,宝宝很健康,我打算婚礼那天再告诉他这个惊喜。” “恭喜你啊……。”夏桐由衷的祝福,真心为眼前的人感到开心。 夏宛琳嗔她一眼:“你这个妹妹,都已经快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这么做姐姐的,再不努力一把,也未免太逊了吧?” “哎我也不想生那么多,跟母猪似地。”夏桐自我嘲弄。 “得了吧……你们家那位能娶到你这么能生的老婆,肯定心里乐坏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笑的东倒西歪。 夏桐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真心对你的亲人存在,真的是一件幸福到极致的事情。 两个人又聊了会,夏桐忽然想起了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的苏若,想到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心里不由的漫开抹困惑。 她问:“姐姐,我记得以前我问你,林曼茹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你造成的,你告诉我不是,但为什么后来秦慕抉却断定是你干的呢?他还说他请的私家侦探拍到了你在秦慕抉车子上动手脚的照片。”现在苏若的身份还没有真正确定,她不敢直接告诉夏宛琳,林曼茹现在或许还活着。 夏宛琳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她缓缓放下咖啡杯。说:“本来这件事我守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愿开口,但现在你既然想知道,我想说说也没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桐问。 夏宛琳说:“当年我就是一个骄横的大小姐,对什么东西都霸占惯了,对秦慕抉当然也不例外。那时候我真的很爱他,其实我至今也不懂当时为什么会那样爱,或许也只是一种大小姐心里,觉得只有最优秀的东西才配得上自己。而当时,秦慕抉在我们那个圈子里,绝对是钻石中的钻石单身汉,我当然心向往之。所以当我偶然得知自己的未婚夫竟然爱着另一个女人时,我是既嫉妒又羡慕,还有一点点的自尊受挫,恨不能那个讨厌的女人立刻就去死!” 她顿了顿,又说:“我的确是动过在林曼茹的车子里动手脚,然后让她彻底消失在秦慕抉面前的想法。我查到了林曼茹在a市的家,然后也拿着各种工具去了,可事到临头,真的让我动手去做,我却又不敢。我只是在她车子边站了会儿,就落荒而逃了。” “也就是你完全没有动过她的车子?”夏桐问。 夏宛琳点头:“没有,我连车门都来不及摸一下,就走了。结果晚上我回到家,所有的新闻却爆出高速公路上有车子刹车失灵,最后撞上护栏,车毁人亡的消息。而那个车主就是林曼茹!我当时虽然觉得既困惑又诧异,但心里却有些小小的窃喜,觉得老天这一次终于帮了我一次,让那个讨厌的女人得到了她应得的教训……。” 夏桐沉吟:“照你所说,也就是你那天并没有碰那辆车,而那辆车子却莫名的在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出了车祸?” 夏宛琳点头:“对,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 夏桐想了想,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姐姐,你说会不会是这样……。”她神色凝重的说:“会不会那天当你出现在林曼茹家附近时,真正对车做手脚的凶手正潜藏在暗处。并且拍下了你拿着工具在林曼茹车旁徘徊的照片。然后等你一走,那凶手就出来对车子做了手脚。林曼茹出事后,秦慕抉自然会愤怒到找私家侦探调查车祸的真相。这时候,那个凶手就故意将那些照片透漏给侦探,让秦慕抉误会害死林曼茹的就是你。” 夏宛琳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恐怖了……。” “是。”夏桐说:“有人想林曼茹死,而且这个凶手的手段还极高。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达到杀掉林曼茹的目的,最后还能将黑锅和污水,推到姐姐你身上。姐姐你那时候是秦慕抉的未婚妻,而林曼茹又是他心之所爱。杀人的动机也有了,照片也有了,难怪秦慕抉会以为你才是害死林曼茹的凶手……。” 惊讶过后,夏宛琳却悲凉的笑起来:“可是现在知道这些真相,又能怎么样,不过徒生伤感而已?先不说是否能够抓到那个杀人凶手,即使真的抓到了,夏家也已经毁了。白白为一个女人,陪了葬……。” 夏桐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姐姐,夏家虽然没了,可我们却不能让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那些被泼的脏水,我要将它彻彻底底洗干净!” 【41】小打小闹 喝完甜品,姐妹俩又逛了逛街,吃了一顿晚饭,等回到家时,已经接近九点了。 夏桐一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秦慕抉,低头翻着一本杂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闻到声响,他站起身,问:“吃了没?需不需要我给你热点饭菜?” 夏桐摇摇头:“我已经和姐姐在外面吃过了。” “嗯”,他点点头,将她拉过来,坐到了自己身边,一手圈拢着她,一手继续翻杂志。 此刻,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离她很近,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颈项处,有些微微的痒。自从那晚他潜进她房间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近来,他很少再去医院,对苏若也只字不提,夏桐也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两个人维持着表面的温馨与平静。 只是有时候,太过平静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好比你永远也看不透一汪明净安宁的水面之下。会涌动着怎样尖锐刺眼的波纹? 而隐隐的,夏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转瞬的温馨是偷来的,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他懒懒的翻了一页,问:“和姐姐聊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夏桐抓住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在手里把玩。他的手真的很漂亮,修长、干净、指甲剪得圆润又平整,掌心宽厚而温暖。握上去,好像就拥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力量。 “姐姐过两个星期就结婚了,和她聊了聊婚礼的事,还有——。”她笑起来:“姐姐也怀孕了——。” “哦?”他淡淡的应,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夏桐试探的问:“秦慕抉,到时候你会去吗?” 他关合上书,另一只手也抱住她:“你去就可以了……。” “你……。”你还在恨夏宛琳吗?夏桐张嘴想问,却没有问出声。她一向就明白自己的丈夫,表面严肃强势,沉稳内敛,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可一旦恨上了什么人,手段绝对是狠辣的出奇,置之于死地,而且极难改观。 而且就算她现在告诉他,夏宛琳当年并没有害死林曼茹,只怕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除非她找到证据。 “秦慕抉……。”她忽然开口:“当年你那样子对夏家,是因为我姐姐吗?” 秦慕抉有些躲闪:“这些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不要多管……。” “可那是我的家。”夏桐转身,凝视他:“你当年毁掉的,可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不要管?” 秦慕抉皱眉:“你将它当成家,可那些人什么时候将你看成了家人?你忘记当年夏怀仁是怎么对你了,逼你嫁给一个可以做你爸爸的老男人,这也是亲生父亲能够做得出来的?” 夏桐语塞。 “还有……。”秦慕抉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心:“你不要以为现在夏宛琳对你好一点,你就要对她扒心扒肝,姐妹情深。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定你当她是姐妹,她只当你是傻子。” 夏桐挥开他的手:“不准你这样诽谤我姐姐!” “我诽谤她?”秦慕抉笑:“夏桐,我在生意场上,什么样居心叵测的人没见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刀的多了去了,她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有利可图,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 “我有什么利可图?”夏桐承认,她有点生气了。 “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啊……。”他说:“夏家没有了,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靠山。而你也知道,我一直对她——。”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措辞:“一直对她印象不好。而她想要自保,和你套上关系是最简单也是最轻松的做法。因为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夏桐越听越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意思难道是,没有我,你就会对她不利?而姐姐之所以对我好,只是为了讨好我?” 他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夏桐气的站起了身:“秦慕抉,你太自以为是了,也太小看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他笑:“什么姐妹感情,十八年都培养不出来的感情,忽然半年就发展的这么火热,夏桐,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夏桐气的发抖,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身气呼呼的朝外走。 他从身后拉住她,叹了一口气:“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吵架了呢?我也只是以我的经验来提醒你。到底是不是,谁又说得准……。”他将她抱住:“就当我刚刚说的全是废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行了吧?” “……。” “好了别生气了……。”他哄她,“陪我坐会儿,我今天五点就回家了,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人等的心烦了就会胡言乱语……。” “那你得承认你刚刚说的都是错的!”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吻:“嗯,都是错的。夏宛琳是最好的姐姐,你们姐妹俩感情真挚,是我小人妄想菲薄你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夏桐被他亲的有些痒,忍不住往回缩手,脸上的愠怒终于消退了些,嘟着嘴说:“知道错了才对……。” 他抱住她:“那看我这么勇于承认错误,老婆是不是该奖励一个香吻,再接再厉一下?” “想得美……。”夏桐说完就想溜,却被他眼疾手快的压在了身下:“我不仅想得美,我还要付诸于行动的……。” ****** ***** 帝升二十一楼,聂胜走进了办公室。 “有事?”秦慕抉抬起头。 聂胜说:“慕少,我派去澳洲那边调查的人有消息了。” “哦?”秦慕抉甩下笔,靠上了身后的椅背:“怎么说?” “您说的没错,苏若小姐正是当年的林曼茹……。”聂胜将一叠资料递了过去:“这就是我在那边医院查到的线索。当年的林小姐在高速公路上遭遇刹车失灵,车子燃火自爆,林小姐全身多处重度烧伤。然后被一对苏姓夫妇送到了医院,最后又转到了澳洲的一家整形医院,经过了半年多的治疗,才逐渐康复……。” 竟然真的是……这样…… 秦慕抉翻着资料的手一顿,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重。没想到当年的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他竟然毫不知情。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都不联系他,让他一直以为她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男人的目光在看到资料中夹杂着的一张检验单时,瞬时僵凝住,这是…… 【42】预备摊牌 他拿了起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了好半天。直到身旁的聂胜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慕少,怎么了?” “……。” 好半天,秦慕抉才回过神,“哦,没什么。”他将检验单放进去,再抬头时,面上的惊讶已经不见了踪影。 低头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六点了,下班吧。” ******* ******* 晚餐时,秦慕抉有些失神,好几次夏桐叫他,他都是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饭,秦慕抉回二楼书房办公,夏桐接到了夏宛琳的电话:“喂,姐姐有什么事?” “桐桐……。”夏宛琳的声音有些兴奋:“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昨天已经查到了当年给秦慕抉照片的侦探,准备约他出来见个面,聊一聊那个照片的来源……。” “真的吗?”夏桐坐起身:“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就这几天吧,到时候你要不要也来?” “当然!”夏桐说。顿了顿,她忽然很想将林曼茹或许没有死的消息告诉夏宛琳,也省得她心里一直压着个事。 夏桐张嘴,正欲开口说,却见秦慕抉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她想了想,觉得这事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下次见面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后,秦慕抉正好走到了她身边,抱着她坐上了沙发:“谁的电话?” 夏桐窝进他的怀里,也不想瞒他,照实说:“姐姐……。”顿了顿,又问:“工作忙完了吗?” 他点点头,隔着睡衣摸她已经有些浑圆的肚子,因为他平时就喜欢做这样亲昵的动作,所以夏桐也没有推开他。 谁知今天他似乎有些……呃不老实…… 还没等她同意,就兀自将粗粝的大掌从她睡衣摆伸了进去,熨上了她温软的肚皮。还在那里摸啊摸的…… 夏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烧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说:“好痒,别摸那里……。” 他笑起来:“怎么还这么敏感?” “……。”夏桐腹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身经百战啊? 他倒也没继续捉弄她,将手从衣摆里拿了出来,却又立刻抱住她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夏桐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 “之前我让聂胜查苏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夏桐的指尖一抖,脸上倒还算平静:“是什么?” “和你说的故事一样,苏若的确就是林曼茹。” “嗯……。”夏桐也不知道此刻该给他怎样的表情,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明天去一趟医院……。”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又解释说:“你放心,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毕竟我当年,也和她有过一段感情,有些事我必须要问清楚,该补偿的地方,现在也只能尽量弥补……。” “还有什么要补偿的?”夏桐吃味的问:“你不会弄到最后要以身相许来补偿吧?” “……。”秦慕抉:“我现在的身体不是由你控制么?还怎么许给她?” 好吧,夏桐有点小甜蜜。 “你要不放心的话,明天跟我一起去吧,看着我,也省得你担心了……。” “你说的啊?”夏桐扬扬眉:“可不准反悔……。” ****** ******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来到了医院,夏桐甚至带上了苒苒昨晚熬的骨头汤。虽然她对苏若的印象实在是不好,但为了秦慕抉,表面上的礼数她还是要做足的。也希望今天过后,他和苏若能真正说清楚,断个干净。 坐电梯到了四楼,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到了病房前。 他停下脚步说:“我先进去……。”夏桐点点头。 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苏若刚刚醒来。在医院里休息了半个多月,最初的伤势已经好转了很多,现在的她已经勉强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此时,她正用一只手肘撑着床板,勉力坐起身,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抬起头,当看到来人时,眼底里闪过一丝惊喜,刚欲开口叫他,目光却在触到身后紧随他而进的人时,微微冷了下来。 “秦先生,夏小姐……。”她抬了抬下巴,算作招呼。 夏桐将骨头汤放在了她身旁的桌子上:“你身体受了伤,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这是我昨晚特意吩咐人熬得汤,等会喝一点,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苏若点点头,“是。” 一时间,三个人有些尴尬,谁也没有开口。夏桐明白,自己杵在这儿,想必秦慕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于是她转身对他说:“我刚刚看到医院门外有人开着车在卖水果,看起来挺新鲜的,我想去买一点……。” 他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说:“嗯去吧,小心点。” 夏桐又朝两个人看了看,这才走出了门。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苏若这才直直看向他,眼睛里也不知怎么的,好像笼了一层迷雾般,模糊了一片。 秦慕抉又站了会儿,这才叠腿坐上了床边的一把椅子,沉吟道:“曼茹……。” 当这个名字一说出口,苏若便是一愣:“你……。” “我已经都查清楚了。”秦慕抉看向她:“你其实是曼茹,对不对?” 她低着头,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秦慕抉说:“曼茹,对于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你在我身边,我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苏若摇头,咬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也一反之前的柔顺怯弱:“慕抉,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要你现在愿意回头和我在一起,过往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不在乎……。” 她抓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急促。 【43】谁在说谎? 他推开她,神色僵硬:“曼茹,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为什么?!” “我和你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和夏桐在一起,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抛弃她……。” “不可能抛弃她,就能够抛弃我吗?”她定定的看着他:“慕抉,孩子又算什么?如果不是五年前那场意外,我们的孩子,早就出生了……。” 他一愕,果然昨天资料中夹着的报告单是真的。五年前,她发生车祸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却因为那场大火,险些一尸两命。 “很抱歉……。”他的声音低沉:“曼茹,对于那个孩子,我很抱歉也很遗憾。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我绝对会竭尽所能的满足你……。” “我想要你!”她盯着他,眼睛里隐约蓄了些泪水。 秦慕抉摇头:“曼茹,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即使我现在因为对你的愧疚,而勉强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借口!”泪水夺眶而落:“都是借口……秦慕抉,什么回不去了,你只是不爱我了对不对,你只是不爱我了,你爱上那个女人了!” “……。” “慕抉,你知不知道,当年我车祸毁容,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即使后来活了下来,也有整整两年的时间,陷在巨大的恐惧里,走不出来。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看了无数的心理医生,不停地吃各种各样的药,随之而来的是让人崩溃的副作用,折磨的我几次都忍受不了想要自杀!知道是什么支撑我走下去的吗?”她跪在了床上,伸手拉他的衣摆:“是你,慕抉……是你我才能走出来……。” “曼茹……。”他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她后来竟然遭遇了那么多。 “我努力了好久好久,才能重新站起来,以满意的姿态回到你身边,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别人……。” “曼茹,你现在还年轻,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好的男人照顾你,他会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闻言,她苍凉的笑起来:“怎么,你就这么厌烦我,烦到恨不能将我早早推出去……。” “曼茹,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止住笑,忽然紧紧的盯住了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我?”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想补偿我?” 秦慕抉点头:“只要你提,我都愿意竭尽所能的满足……。” “好”,她坐到了床上,脸色难看的要命,白的就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我要你——除掉夏宛琳。”她说。 走廊里,夏桐见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虚掩着。她上前,正欲进去,却被门内传来的一句话,冻在了原地。 “我要你——除掉夏宛琳。”门内的苏若,盯着他,静静开口。 秦慕抉一愣:“什么?!”随后将疑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出自她之口。 她再重复:“为我报仇,除掉夏宛琳。” 这一次,他保证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了。他又坐上了床边的椅子,眉目间因她刚刚的要求,有些不悦:“曼茹,杀人是犯法的。” 苏若笑起来:“可她当年害我出车祸时,可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门外的夏桐,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塑料袋。 秦慕抉沉默,半晌:“可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指明,你当年的车祸是夏宛琳造成的。”他本能的想要隐瞒照片的事,若是他真的对夏宛琳做了什么,只怕他的妻子会为此怨恨他一辈子。 “证据?”苏若笑起来:“我的眼睛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车祸发生之前的中午,我在窗户边,亲眼看到夏宛琳偷偷摸摸的在我的车子上做手脚。只是我当时太单纯,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她是大小姐脾气,在我车子上贴些什么恶作剧。还曾走下楼,邀请她来家里坐坐,她一看到我就很慌乱,然后惊慌失措的就走了。下午的时候,我姑姑来找我,因为我怀着孕,所以她就说由她开车带我去吃饭。我当时也是傻,竟然忘了中午夏宛琳的事,就冒失的和姑姑出去了。结果车开到一半,姑姑忽然惊慌地说刹车出了问题,后面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车子和护栏相撞,燃油泄漏,若不是最后姑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我从车子里推出去,只怕我也死了……。” “姑姑?”秦慕抉皱眉:“也就是说,当时车子里死的是你姑姑?” “是……。”苏若哭起来:“我从小父母就死了,若不是姑姑一直以来悉心的照料,我早就饿死了……没想到最后她却为了我而死,你让我怎么能不恨?” “……。”秦慕抉握住她肩膀,没说话。 “这些年,我做梦都想剥了夏宛琳的皮,抽她的经,只要能让她死,就算是让我和她同归于尽,我都愿意。” …… 病房外,夏桐退后一步,靠上了身后的墙壁,喘起粗气来。 脑子越来越混乱了。 为什么,两个人的说辞,完全不一样? 姐姐告诉她的是,她根本就不曾碰过那辆车子,只是在旁边徘徊了一下就走了;而苏若,也就是林曼茹,却说她亲眼看到夏宛琳在她的车子上做手脚?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又是谁在撒谎? 稳定了情绪,她忽然推门而进,门内的两个人见到她来,猛然间都有些惊慌。苏若忙低下头,拾掇脸上的泪。秦慕抉站起身,走至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凝眉沉默。 夏桐压制住内心的不安,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这是我刚刚买的水果,很新鲜,你可以尝尝——。”她将一袋葡萄递给了苏若。 苏若伸手接住,声音有些低:“谢谢。” 窗户边的秦慕抉忽然抓住夏桐的手,说:“我们走吧……。” 夏桐看了眼病床上的苏若,问:“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他似乎不想再待下去,扯着她的手,走出了门。 【44】为我报仇(每一章都很重要,大家不要漏订噢) 车子上,他的情绪很不好。 夏桐坐在一边,几次想开口,却又不得不咽下去。她不知道刚刚病房里,苏若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但心里,隐隐的,有些恐慌。 一想起苏若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就害怕的手脚发凉。 “我要你——除掉夏宛琳。” 除掉夏宛琳,她要他——除掉夏宛琳? “秦慕抉……。”夏桐侧头:“刚刚你和苏若,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他专心开车,似乎不想开口说任何话。 夏桐伸手,覆上他一边的手背,想了想,开口:“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这么聪明,应该懂她话里的意思。 秦慕抉侧头看了她一眼,宽慰的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 ***** 从医院回来后的几天,秦慕抉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受苏若那番话的影响,夏桐的心这才安下来。 之前她就和夏宛琳约在今天,和那个传说中的侦探见面。夏桐因为心里焦急,很早就出了门。所以当她来到约好的咖啡厅时,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小时。 点了一杯热巧克力,她一边喝一边聊赖的等。 只是当她意识到似乎等了很久时,才发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两个小时了。而夏宛琳,还没有来? 发生什么事了? 夏桐掏出手机,踟蹰了一下,打过去。电话那头响了很久,夏宛琳才接起来,声音有些低沉:“桐桐,怎么了?” “姐姐,不是说好下午两点,和侦探在咖啡厅见面的吗?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桐桐真的很抱歉,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恐怕赶不过去了,我们换个时间再约,好不好?” 她的声音还算平静,但夏桐直觉感觉她很慌,似乎在躲闪着什么? “姐姐……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我能出什么事?”她在那头笑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除她的疑虑。 夏桐也不愿太深究:“嗯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换个时间再约。” 挂断电话前,她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姐姐,注意安全……。” 心里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夏桐将手机贴在胸口处,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吧。 ****** ****** 走出咖啡厅,她觉得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一个人还容易胡思乱想,索性在街上乱转起来。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回到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可却并不想吃什么东西。 打开门,苒苒笑嘻嘻的跳了出来:“夫人,你回来了?!” 眼前的女孩子,似乎无时无刻都拥有着充沛旺盛的精力:“要吃饭吗?” 夏桐点头:“嗯……少爷呢?” 苒苒饶饶后脑勺:“少爷还没有回来。” 夏桐有些意外,已经快八点了,这段时间他很少这么晚回来过。 今晚,她胃口实在是有些不好。尽管苒苒在边上腆着脸瞅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满巴望着她能多吃一点。最后她还是抱歉的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苒苒看着那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耷拉着耳朵,有些受挫。 呃……夏桐更内疚了:“吃不完先放进冰箱吧,明天乖乖就回家了。有她在,什么饭菜都能消灭的!” 苒苒点点头,落寞的收拾碗筷。 夏桐拿着一份报纸坐上了沙发,翻动着,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想起今天的种种,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不明白现在心脏里砰砰乱跳的声音是因为什么?她更不明白手心里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滑? 不好的预感,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她霍然站起身,开始打夏宛琳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可传来的永远是同一个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夏桐以前一直对姐妹感应这种奇妙的东西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此刻她却无比的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心跳快也许是因为刚刚吃完饭,而手心冒汗应该是房间里暖气开的太高了…… 嗯,肯定是这样的! 正在厨房里洗着碗的苒苒,见夏桐裹了一件外套,急匆匆的穿着鞋子,吓了一跳:“夫人要出去吗?” 夏桐点头,穿好鞋子就想开门,却被苒苒拦住:“这么晚了,少爷回来若是问起来,我……。”她很为难。 “少爷那边我会和他说,不会怪到你身上的!” 苒苒还是犹豫。 “苒苒你让开,我现在肯定要出门的!”夏桐神色严肃。 终于,她还是让开了,忍不住又对夏桐交代一句:“这么晚了,夫人一定要小心,早点回来。” 夏桐走到小区门口,立刻就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沁园国际。” 以前她去过一次夏宛琳的家,所以很轻易的就能找到。 不过半个小时,车子就停了下来。夏桐却呆呆的坐在副驾,没有下车。因为透过大厦门口光亮的路灯,她一眼就在门口排列的各式轿车中,发现了极为熟悉的一辆。 黑色的保时捷,简单而流畅的设计,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极为尊贵的气息。 尽管只见过一次,但夏桐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辆车是秦慕抉的!因为她曾经见他开过? 夏桐的指尖开始发抖。 秦慕抉现在在——夏宛琳家里……干什么? 她想起医院里,苏若说的话:“为我报仇,除掉夏宛琳。” 还有她曾经问他:“你的意思难道是,没有我,你就会对她不利?而姐姐之所以对我好,只是为了讨好我?” 而他当时的态度竟然是,没有否认?! 她早就该察觉到不妙了! 夏桐越想越心惊,想立刻下车去一探究竟,却又不敢。犹豫了好久,终于只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夏桐……。”秦慕抉的低沉的声音,恍若染上了夜的质感,直冲向她的耳膜,夏桐的心猛地一窒。 【45】非常不安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秦慕抉再一次开口。 夏桐握紧了电话筒,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高楼,问:“你在哪儿呢?” 他回答说:“在办公室里工作,今天有点忙,没来得及回去吃晚饭,怎么?想我了?”他的声音中,含着隐隐的戏谑与笑意。 夏桐望着窗外那辆黑色的保时捷,眼神更淡了,他又在骗她。 心里很慌很慌,甚至比刚出门时更加的乱…… “慕抉,我刚刚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点生病……。”她现在必须见到他,确定他不在夏宛琳的身边。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什么…… “生病了?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你先回房休息,我马上就回家……。” 挂断电话,夏桐握着手机,继续注视着窗外的动静。十分钟后,她都没有看到他从大厦里走出来,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 打开车门,刚刚迈出去一步,却又顿住,收回脚。 不行,她该相信他的,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夏桐再一次坐回了副座。 此时,司机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小姐,您到底是要下车还是走?我十点钟还要赶着去换班啊……。” 她最后又看了一眼眼前这座巍峨的大厦,黑色的闪光外墙,高大而威严。黑暗中,令人没由来的产生惧意。 “走吧……。”她说。 秦慕抉是在夏桐到家后不久回来的,他一进别墅,就甩下公文包,急匆匆的走到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到底怎么了?” 男人额头上隐约多了些汗珠,显然走的很急。 他走到她床边坐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问:“哪里不舒服?”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显得有些紧张。 夏桐伸出一只手,擦着他额头的汗说:“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故意吓吓你而已……谁叫你晚上不回来吃饭?” 闻言,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玩笑能乱开吗?你不知道刚刚把我吓死了,路上我连闯了几个红灯,生怕你出什么事……。” 夏桐有些抱歉:“我只想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 他一把抱住她,急促的说:“下次不准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知道吗?根本就不好笑,只会让我紧张的要死。” 夏桐在他怀里,闷笑的拍了拍他的背,忽然迟疑的问:“你刚刚,是开的什么车回来了?” “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他不疑有它,说:“是直接叫的计程车,因为晚饭和一群广告商喝了点酒,所以就没开车。” “哦……。”夏桐点点头,若有所思。他的身体上确实有些酒味,淡淡的,却很好闻。 “我今天……。”在夏宛琳家看到了你的车,那时候你真的在公司吗? 夏桐很想这样问,话却堵在了嗓子眼。 “怎么了?”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他推开她。 “没什么……。”夏桐垂着脸说:“我想说今天你没回家,我晚饭都没吃多少……。” 他擦擦她的鼻子:“那我还真是罪过了,以后我要是几天不回来,你岂不是要饿死自己?” “你敢!”夏桐气急败坏。 他笑起来:“放心,我怎么敢。就算你想几天不吃饭,我也舍不得饿着你……。”他又俯身将耳朵贴上了她的肚子:“还有我的宝贝儿儿子……。” 夏桐被他闹得有些痒,忍不住推了推他:“去洗澡洗澡,全身臭死了,小心儿子也嫌弃你……。” 待浴室里的水声想起,夏桐侧身从床头柜里,掏出手机,反复摩挲。又一次拨打了夏宛琳的电话,还是同样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还是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晚,夏桐睡的很不好。 无数个迷乱的梦境在眼前摇晃,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里涌现。梦中出现了很多张脸,秦慕抉的,林曼茹的,苏若的,秦翰生的,夏宛琳的,甚至还有顾颢然的…… 所有的一切,最后却被一种绚丽妖娆的血红所掩埋…… “啊……。”黑暗里,夏桐坐起身,满头大汗。 身旁的秦慕抉立刻就被惊喜,握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夏桐一把扑进了他怀里,身体抖得厉害:“慕抉,我感觉很不好,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不会的……。”他反抱住她:“能出什么事?你别自己吓自己……。” “是真的……。”夏桐说,语气几近哽咽:“我今天和姐姐打了好多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她平时是不会这样的,我怕……。” “也许是手机掉了也说不定,别乱想。”他将她抱在怀里。 “不行……。”夏桐推开他,胡乱的拿鞋子套在脚上:“我要去看看她,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别胡说!”他扯住她,微愠:“这么大晚上的,你出去多危险?夏宛琳现在肯定睡得好好的,你别去吵她……。” “可是……。”夏桐踟蹰,却被他打断:“你如果真的很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带你过去看她怎么样?” 黑暗中,他的目光坚毅,给人以安定的力量,夏桐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再一次被他拉上了床,盖好被子。他侧过身,伸手,将她紧紧的固定在怀里。夏桐循着他的心跳,靠近,晚上门外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却再一次窜进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终于决定问出口:“秦慕抉……。” “……。”他闭着眼,等她继续问。 “你晚上真的是在办公室吗?” “嗯。” “可是我看到你的车了……。”夏桐咬咬唇,“在夏宛琳住的沁园大厦的楼下。” “……。” “你今天去过那里吗?”夏桐问。 半晌,他淡淡:“你肯定看错了……。” 【46】死亡成谜 之后一整晚,夏桐都没有睡着。明明脑袋很重很沉,神思却分外的清明。隐约对睡着有些抵触,她害怕自己一旦睡过去,很多事就真的无法改变了…… 早上六点的时候,床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立刻拿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夏宛琳三个字闪烁其间。夏桐心一喜,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姐姐……。” “请问您和夏宛琳女士是什么关系?”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 夏桐愕住,声音开始发抖:“我……我是她的妹妹,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我姐姐的电话?!” “夏小姐,你好。我是a市警察局的警察,您的姐姐昨晚发现在家中吞服过多的安眠药,已经不治身亡了。她现已躺在了仁安医院里,需要家属去认尸。我们对此表示遗憾,希望夏小姐里能节哀顺变。” 夏桐仿佛被雷击般愣在了原地,许久未说话。 “喂喂……夏小姐,还在吗?” “……。” “嘟嘟嘟……。” 手机滑落在地,夏桐跪下身体,眼神没有任何焦距的望向洁白刺眼的床单,茫然。 秦慕抉被手机砸到地板的声音惊醒,坐起身,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夏桐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忽然变得极为素冷,陌生。挥开他的手,走下床。秦慕抉拦住她,见她脸色白如蜡纸,有些莫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站定,对上了他的眼睛,犀利:“姐姐死了……。” “什么?!”秦慕抉不可置信。 “夏宛琳死了!”夏桐仰头对着他大吼,脸上写满了崩溃:“我的姐姐夏宛琳死了!就在昨天晚上,就在你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晚上,死了!全死了……。” 她喃喃,跌坐到地上。 应该哭的,可是很奇怪,眼睛酸涩无比,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原来在巨大的悲伤面前,连眼泪都嫌奢侈。 秦慕抉愣了几秒,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半晌,他蹲下身,握住她一边的臂膀,语气凝重:“是谁告诉你的?会不会只是有人在恶作剧?” “是警察!是警察打电话来说的!他说姐姐昨晚吞安眠药,现在正躺在医院里,让我去收尸……。”夏桐耸动着肩膀,笑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秦慕抉还算冷静:“你先别急,事情并没有那么糟,或许只是有人偷了你姐姐的手机,故意打这种电话来恶作剧。我们现在赶紧收拾东西去医院,在没有见到实质证据之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夏桐闻言,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他怕她出什么事,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现在怀着孕,行动不便,我来吧。” ****** ****** 医院里,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将夏桐领了进去。 停尸房里,夏桐颤抖着手去翻那病床上的白布,当那个无比熟悉的面容被缓缓揭开时,夏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起来。 是夏宛琳,是她! 秦慕抉将她拉起来,抱在了怀里。 “是姐姐,是夏宛琳!秦慕抉,她死了……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她声嘶力竭的哭着,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变故。 秦慕抉抚慰的拍着她的肩膀,没说话。 自己明明已经有预感会出事?为什么没有去救她?她都到了她家楼下了,却没有上去!如果她上去了,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她还那么年轻,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却死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她想起昨晚夏宛琳楼下的那辆车,心头一凛,猛地将秦慕抉推开! 她在干什么?夏宛琳一死,最可能的嫌疑犯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刚刚却还抱住他,在姐姐的面前?她真该死! 秦慕抉没料及她忽然的反应,朝她走了一步,却因她的呵斥顿住:“不要靠近我!” 男人的脚步停住。 夏桐眼睛红了一圈,转身抓住警察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姐姐会吞下那么多安眠药?为什么这么突然?” 中年警察回答道:“具体的死因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初步怀疑是吞安眠药自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透明塑料袋密封的纸:“这是死者死前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或许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自杀?” 夏桐手忙脚乱的抓过来,当看到纸上写下的六个字时,忽然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退后一步,险些站不住,秦慕抉上前扶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干净的白纸上,几个龙飞凤舞的汉字跃然其上:“林曼茹,对不起……。” 林曼茹,对不起…… ****** ******* 停尸房的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夏桐侧身看过去,是迟向远。他的脸色憔悴,白的诡异,目光在触到病床上躺着的身影时,忽然泛起一团猩红的血丝。 “宛琳……。”他跨步上前,跪到了病床边,抓着夏宛琳的肩膀,摇晃:“你给我醒醒,醒醒!” “……。” “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 “我们约好一起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你说你向往那里的大海沙滩很久了,你还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的……你醒醒……。”他哭起来:“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快要在一起了,你现在算什么?!” “……。” “这一次,我再也不要跟在你身后,什么都依你了。这一次我要你听我的,马上醒过来!” 听着他的一声声呼唤,夏桐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她想上前去安慰他,却被秦慕抉拦住,夏桐哭的更凶了。 两个警察走上前,一左一右将迟向远架了起来,怕他因为太过悲痛,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来。 迟向远的目光在看到房间里的夏桐和秦慕抉时,忽然握紧双拳,无法克制的大吼:“你们俩给我出去,全都滚出去!要不是你们的步步相逼,宛琳根本就不会死,全都走……走……。” 【47】欲盖弥彰 另一个警察走上前说:“他现在情绪很不好,不如两位先出去一下?” 夏桐哭着说:“我不要。” 身后的秦慕抉却点点头,拉着夏桐的胳膊,想将她拉出去。夏桐却开始剧烈的挣扎:“秦慕抉你放开我,我要陪着姐姐,你放开我!” 他不理,最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出了停尸房。 夏桐依然挣扎,哭泣声一刻都没有停,哭得累了就开始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呢……什么林曼茹对不起,去你娘的……!” “……。” 夏桐又攥住他的衣领,吼:“是你逼她的对不对?昨天你明明去过她家,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在公司?秦慕抉你混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杀人犯!” 知道她正在火头上,他不想和她争吵,紧绷着唇线,抱着她朝一楼走。只是沿路上,却不时有人朝两个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和怀疑的窃窃私语声。 他置若无物。 走至一楼转角,一个人影,却令他的脚步顿住。 苏若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随意的靠在墙边。嘴角养着笑,也不深,只见着了淡淡的梨涡隐现。只是与嘴角笑容相反的是,她此刻的神色,冷漠的令人窒息。 在他怀里的夏桐也看到了她。无法克制,一股愤怒的杀倔蓦然从她的胸膛窜起,她握紧双拳,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当场发飙。 秦慕抉的步子只稍稍停了片刻,就收回目光,继续朝大厅走。苏若却在他擦身而过时,微微一笑,说:“听说,夏宛琳死了……。” “……。” 她继续笑:“谢谢你,慕抉……。” “臭娘们,你说什么?!”忍无可忍,夏桐脸色涨红。 苏若不理她,径直走到了他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她伸手,想要摸他的脸,却因他退后一步,手悬空落了下来。 秦慕抉皱眉:“我想,你误会了……。”说完绕开她,走到了门外。闻讯赶来的聂胜将车子开了过来,秦慕抉将夏桐放到副座。 夏桐挣扎:“你放开我……。” 他一手按住她,一手替她系安全带:“夏桐,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在质疑什么……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现在先别闹了……。” 他关上车门,匆匆走至驾驶座,启动了油门。 “秦慕抉,肯定是你逼姐姐自杀的……。”夏桐抓住他开车的手:“就因为林曼茹一句话,你就要了我姐姐的命,秦慕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开车,没说话,控制方向盘的手却因为被她抓住,车子变得摇摇晃晃。 “松手!”他说:“这样会出事的!” “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逼死姐姐?!就因为那个女人的话吗?为什么她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当年根本就不是姐姐在林曼茹的车子上做手脚,你为什么要听信她的话而不信我?秦慕抉,你这个混蛋、杀人犯!” 她猛力的将他的手一扯,车子从既有的轨道滑出来,朝路边的一颗树撞去。秦慕抉眼疾手快的踩下了刹车。 “吱——。”车子急速的停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音。即便他踩的及时,却还是撞到了树上,前面凹了进去,好在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夏桐满腔的怒火也因为这个意外,稍缓了些,男人靠上了椅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我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我昨晚没有去过夏宛琳家,也没有见过她,我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 “你撒谎!”夏桐激烈的反驳:“如果你没有去过,为什么你的车会停在她家楼下?” “我哪辆车?”他问。 “就是那辆你经常停在公司的保时捷,黑色的,我见你开过。” 他一愕,拧着眉沉思了一下,“总之我没有去过。”话说完,却更像是欲盖弥彰。 夏桐冷笑。 他继续说:“昨晚我7点钟陪广告商喝酒吃饭到9点,完了就回公司工作了。一直到快十点你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我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我怎么会有空闲去夏宛琳家里?” 夏桐极快的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你吃完饭,是一个人回公司的吗?” “是,我看那么晚了,就让聂胜先走了。” “一个小时的空闲,足够你开车去姐姐家,逼她吃下药了。” 他无奈的摊手:“这就是我全部的解释,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警察到时候自然会调查。夏宛琳家的大楼里应该会有监控,到时候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我撒谎了。” 一回到家,夏桐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再也不让他靠近。他敲了一下午的门,她都没有理。秦慕抉怕她出什么事,让苒苒去劝,却依然一无所获。 折腾了一下午,苒苒终于试探开口:“少爷,不如你先出去一下吧。夫人现在气您气的急,您若是再待在家,只怕夫人今天一天都不会出来。” 秦慕抉想了想,也觉得是,他拿过车钥匙,“那你先劝劝你,尽量将她哄出来,吃点东西,别把身体弄垮了。” “嗯好的。”苒苒答。 ****** ****** 一走出大门,秦慕抉就给聂胜打了个电话:“现在立刻去公司,我有事问你。” 帝升二十一楼,总裁办公室。秦慕抉坐在椅子上,而聂胜躬身候在一边。 他转着钢笔,神情有些若有所思,最后握住笔,抬头:“我那辆黑色的保时捷,现在在哪儿?” “回慕少,应该在地下停车场才对。” 秦慕抉皱眉:“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耍‘应该’这种花腔字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 聂胜低头:“回慕少,那辆车现在停在帝升的地下停车场里。” “嗯。”秦慕抉点头:“昨天呢?” “昨天……。”聂胜想了一会儿,答道:“昨天秦老爷好像派人来借用了一下,因为我见车放在停车场里也没什么用,就自作主张的将钥匙给他了。” 爸爸…… 秦慕抉豁然站起身,昨天秦翰生开过车走?! 【48】扑朔迷离 如果照夏桐所说,昨晚在夏宛琳家楼下看到这辆黑色的保时捷,而爸爸又正好派人来借过,也就是说…… 他握着钢笔,缓缓坐下来。也就是说,秦翰生昨晚可能派人去过夏宛琳那里,或许——和她的这场自杀有关。 甚至于,就是他逼夏宛琳…… 男人皱起眉,困惑的涟漪,狂乱的在胸口间层层荡开。 如果事实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那么一切就变得更为奇怪了。秦翰生为什么要去夏宛琳那里,他和她有什么仇怨,以至于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也或许,还有什么线索和真相被自己一直遗忘在角落里,不曾发现…… “聂胜……。”他忽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事,朝他勾了勾手指。 聂胜困惑的靠过去,秦慕抉俯身在他耳朵说了几句话,他听完脸色就有些微变:“慕少,这样不太好吧……。” 秦慕抉说:“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 ****** 再次回到湖苑别墅。与离开时的清冷不同,此刻秦慕抉一进屋,便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叫嚷声,很欢快。 客厅里,夏桐坐在沙发上,而乖乖则偎在她身边,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苒苒站在一边。 夏桐抱着乖乖,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目光无意识的一转,当看到门口出现的秦慕抉时,眼睛中还未来得及武装冷漠,就被他看的心脏一缩。 她敛起笑,起身。 沙发上的乖乖,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妈咪,有些奇怪,扯扯她的衣摆说:“妈咪……。” 秦慕抉走过去,朝苒苒使了使脸色,她立刻便心领神会的抱起乖乖,哄道:“乖乖听话,跟着容姐姐去二姐,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东西……。” 夏桐攥着乖乖,不让她走,她不想一个人面对秦慕抉,一分钟都不想。 谁料另一只手臂却被他抓住,扯到了身前,夏桐眼睁睁的看着苒苒抱着乖乖上了二楼。 “放开我!”她转过身,呵斥。 秦慕抉从身前抱住她,低声问:“还在生气?” 夏桐推拒着他的胸口,努力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漂亮的眼睛警惕的瞪着他。 “夏桐……。”他说:“夏宛琳死了,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心里的难受绝对不会亚于你。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做过了的事,我什么时候瞒过你?昨晚我真的一直在办公室里,没有骗你……。” “正是知道你秦慕抉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次才会这么灰心。”夏桐说:“你说你没有瞒过我,那澳门那一次又算什么?你明明带着苏若,却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去的。这样子说一套做一套,让我怎么相信?” “我那也是怕你胡思乱想……。” “你隐瞒事实不告诉我,却又让我察觉到蛛丝马迹,这样子的隐瞒才更让人胡思乱想,更令人心灰意冷——。”夏桐冷冷道。 “好了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要扯些陈年旧账,伤感情……。” “什么扯陈年旧账,秦慕抉你不过是心虚。”夏桐说:“就单单说夏宛琳的事,现在我要你和我解释清楚,昨晚你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姐姐家楼下。只要你能解释的令我信服,否则我无法相信你。” “我——。”他顿住。 问话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得不到丝毫回应,他的沉默令她隐隐压抑的愤怒终于到了濒临发作的边沿。 她推开他:“既然你不想解释,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冲出门,闯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秦慕抉一愕,忙跟了上去,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女人就不见了踪影。望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男人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恐惧,掏出手机,开始拨她的电话,可怎么打都是关机…… ****** ****** 别墅外隐蔽的树丛里,夏桐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看到路灯通明处,一个男人焦急的在原地度着步,不停的翻打着手中的手机。忽然,将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接着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夏桐这才从树丛间走出来。 此刻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套单薄的家居服,在满是暖气的别墅内还好,但一出门就感觉到了寒冷。她抱着臂膀,努力想要给自己温暖。 摸摸口袋,里面有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了。她真的该感谢这仅有的五十元,否则她都不知道此刻的她能去哪儿? 回家?抱歉,面对无法对她诚实以待的他,她做不到。 出走?但家里还有牵挂着她的乖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鲁莽的跑出来有什么意义,但再让她待在那个盛满他气息的屋子里,她只觉得窒息。 拦了一辆计程车,夏桐停在了一个电话亭前。她塞了一枚硬币进去,下意识的拨通了夏宛琳的电话,等按下去她才猛然意识到,夏宛琳已经死了。 以前每当她遇到什么不开心,闹别扭总会和她打电话。姐妹俩见个面,聊个天,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现在,姐姐死了,她找不到任何人来倾诉自己心中的委屈。鼻子一酸,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正欲放下听筒,电话却意外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疲惫的男声:“喂……。” 夏桐认得那个声音,是迟向远。 “是我。” 迟向远愣了一愣:“夏桐?” “嗯……。”夏桐低低问:“你还好吗?” “还好。” 接着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夏桐握紧了听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今天医院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们说那些话的,我知道宛琳死了,你也很伤心。” “我明白,我没有在意。”夏桐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沁园大厦这里”,他说:“我想找点证据,让宛琳死也能死的瞑目一些。” 夏桐问:“我可以一起吗?” 他犹豫了一下:“你过来吧……。”顿了顿:“顾先生也在。” 【49】温柔安抚 夏桐来到沁园公寓,开门的是迟向远,夏桐走进去,不意外的看到了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颢然。他站起身,对她笑笑:“你来了。” 夏桐有些尴尬,此刻自己身上穿着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一片,一看就是刚刚从家里狼狈逃出来的样子。 他倒没有多在意,将她拉到了沙发旁坐下,将一个暖手袋递给了她:“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别mina刚走,你这妹妹就因为伤心过度,随着她去了……。” 夏桐想朝他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来了?”她问。 顾颢然说:“mina以前是我手下的艺人,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个做老板的总得过来慰问一下吧……。” “你真有心。”夏桐低低说。 就在这时,迟向远走了过来,坐到了两人对面。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脸显得很憔悴,极宽的双眼皮褶皱让那双眼睛更显得空洞无助。脸上风平浪静,却又好似揉进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情绪。 “向远,你还好吧?”夏桐担心的问。 他朝她摇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刚刚我问了问大厦管理员,关于监控录像的事。” “他怎么说?”夏桐的心揪紧。 迟向远摇头:“还是和白天警察来查的结果一样,所有的录像带都在,却单单不见了昨晚的那一卷。” “什么?!”夏桐惊怔。如果之前她还半信半疑姐姐是不是真的自杀,此刻听他这样一说,她就能百分百的确定,姐姐绝对是被人谋杀。 而且还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一步一步设计的天衣无缝,让人连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可恶!”迟向远狠狠一砸桌子,脸上满是愤懑。 夏桐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她现在将昨晚在大厦外看到秦慕抉车子的事告诉迟向远,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冲动的现在就去找他报仇? 接下来,两个人在旁边宽慰了他很久,迟向远的情绪这才微微平复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深夜两点了。在夏桐打了无数个哈欠后,身旁的顾颢然说:“若是困了,就去房间睡会儿吧……。” 夏桐看了一眼房间,摇摇头:“不用。”她不敢睡,昨晚姐姐就是在这里死掉的,她怕自己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夏宛琳摇晃而破碎的脸…… 她真的怕…… “你怕?”他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夏桐想否认,却鬼斧神差的点了头。他笑了笑,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随后又将她拉了起来,说:“没事,我陪你。” 夏桐忙拒绝:“真的不用了……。”一双长臂却揽在自己的腰身,将自己拉到了房间:“再怎么心烦气躁,总是要休息的。否则真相没有查出来,自己却先累倒了,多划不来。” 说完就将她按在了床上,垂着头替她盖好被子。夏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犹疑问:“你真的不会走?” “不会。”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今晚我一直陪着你。” 夏桐闻言,这才能勉强闭上眼,只是身体却依然抖。这间房子里的气息太过浓烈与熟悉,巨大的恐惧感袭面而来,令她不由自主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 顾颢然的大手反握住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说:“没事的,睡吧……。” 他的掌心很暖,宽厚,带着与那人一样的温度,却又隐约有些不同。夏桐闭着眼,努力使自己平静,都始终无法沉入梦境,忍不住开口:“顾颢然,我睡不着……。” “嗯……。”他叠起双腿:“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夏桐笑起来:“讲故事?你以为我是夏乖乖吗,听个故事就能哄睡着?” 他无奈:“这你可难为我了,我真没什么哄人的本事。” “骗人!”夏桐闭着眼,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了片刻的放松:“你那么多女朋友,怎么会连哄女人睡觉都不会?” 昏黄的壁灯下,他对着她闭着的眼睛说:“我从没有哄过女人,除了你……。” 夏桐的心一窒,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这个时候,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选择闭嘴。 见气氛似乎有些沉凝,他低头说:“讲故事不行,那我给你唱歌吧?” 夏桐想笑:“唱什么,不会是《忐忑》吧?”他现在要唱那首神曲,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在此刻这个诡异的环境里,会不会被自己吓死。 “不是……。”他伸出一只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拨到了一边,说:“是《摇篮曲》。” 夏桐惊讶的睁开了眼,床头柜淡黄的灯盏散发着温柔的光晕,暗影中的他,眼睛不复平时的清亮,有些氤氲,有些迷离。 “你会唱那个?”她失笑。她没有想到,像顾颢然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唱这么娘受的歌? 他点头,伸手将她睁着的眼皮抚平,“小时候每天听,所以印象很深。” “谁这么好,每天给你唱?你妈妈吗?”她笑问。 他一顿,摇头:“不是。”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加停留,轻轻的咳了几下,放开声音唱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儿……。” 他的声音很低沉,忽近忽远,晕沉沉的,带着一种清风拂面的温润感。夏桐的脑际开始变得模糊,一切世界变得默片般无声,恢复寂静。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有睁开眼,最后的看了他一眼。 暖暖的灯光融掉了他眼底里一贯的清冷疏离,那一刻绻倦的好似温软流连的春水,一波一波,缓缓的漾进她心里,翻卷开一片扰人心弦的涟漪…… 那目光似乎在看她,夏桐却觉得是在透过她看向身后另一片混沌的世界,又似乎——是另一个人? 接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50】背后之人 湖苑别墅,秦慕抉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隐隐含着怒气。已经派人将附近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都没有找到她,这么晚了,她到底去了哪儿? 就在这时,聂胜走了进来。 秦慕抉站起身,问:“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秦慕抉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他跌坐了下来,双手握紧。 聂胜又说:“不过虽然没有找到夏小姐,我这里却收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他问,明显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夏桐失踪了,他现在根本就无心管别的事。 “是关于老爷的。”聂胜说:“我刚刚去查了查,老爷昨晚派人来借车,不过是想去c市买补品。中午借的,下午就开去c市了,今天一早才回来。” c市买补品?秦慕抉困惑:“爸爸不是有车吗?为什么要借那辆车?” “听说是因为佐枫山近段时间修路,车子走不下来。而c市这两天正举行一场千年人参的拍卖会。老爷赶时间,就派人来帝升借了那辆闲置的保时捷,去了c市,当晚就将人参给拍回来了。当天举行拍卖会的酒店外,很多人都看到那辆保时捷,应该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夏宛琳小姐家楼下。” 秦慕抉沉吟:“那么这件事就和爸爸无关了……。”可是为什么,夏桐会说,她在同一时间,看到夏宛琳家楼下出现自己的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脑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个念头:“聂胜,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巧合的不可思议?” “……。” 秦慕抉说:“先是查出了苏若是林曼茹的身份,然后她在病房里让我除掉夏宛琳,结果过了两天,夏宛琳就莫名的死了。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故意设计这一切,目的是——。” “目的是让人怀疑,夏宛琳小姐是慕少您杀掉的。也可以说,是故意在挑拨您和夫人的关系——。”聂胜接口。 “还有之前,‘all time love’上市酒会上的枪击事件……。”秦慕抉思索:“只怕这个人的目的并不只是挑拨关系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我的命,甚至是——整个秦家或帝升。” 聂胜倒抽一口寒气,说不出话来。 秦慕抉凝重的看向他:“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聂胜摇头:“属下猜不透,但我觉得苏若小姐,必定脱不了关系。”枪击事件,还有之后的夏宛琳自杀事件,她都卷了进来,若是说她完全无关,实在是有些牵强。 “和我想的一样。”秦慕抉说:“但她必定不是主谋,单单一个她,还设计不出这么庞大的心思,而且——。”他的眼神一蓦,他也不可能相信,曾经那个爱他至深的林曼茹,如今会恶毒到想要他的命。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很快就猜到了自己老板的心思,聂胜说:“也许苏若小姐根本和这一系列事情无关,她只是无辜被牵连进来了。不然之前也不会奋不顾身的替慕少您挡枪——。” “或许吧。”秦慕抉坐下身,沉思,“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对了。”他抬起头:“我让你拿的监控录像带,拿到了吗?” “拿到了。”聂胜将录影带递过去:“幸好我们派的人还算机警,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偷偷的盗了出来。只是这盘录像带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秦慕抉拿了过来。 “按照监控画面来看,那一整晚,都没有人来找过夏宛琳小姐。” “没有人来找过夏宛琳……。”秦慕抉的动作微微一顿:“难道真的是自杀……。” 可是,没有理由啊。照夏桐所说,她现在怀了孕,又即将结婚,有什么理由会让夏宛琳情绪崩溃到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他收回录像带:“我等会再去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 ****** 第二天,夏桐是在一片阳光中醒过来的。无边的黑暗被光明所代替,她不安了一夜的心,这才微微安宁了下来。挣扎着想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他握了一夜。 夏桐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闭着眼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子的神情。闭着眼睡容安静而平和,嘴角微扬,仿佛在梦中静静的微笑,流露出微淡的幸福。 这样的安宁,使得她都不忍心破坏这份完美的画面。 “蹬蹬蹬——。”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顾颢然被惊醒。夏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有些微微的囧。 顾颢然放开她说:“我去开门。” 夏桐点点头,坐起身,走进门的是迟向远。他神色有些感激和抱歉:“谢谢你们昨天陪了我一夜,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们饿不饿?需不需要我买些早餐来吃?” 夏桐见他眼睛下泛起一圈青黑,眼睛也通红通红的,明显折腾的一夜都没有睡。忍不住拉开被子说:“你先去休息休息吧,早餐我来买。” 顾颢然牵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 夏桐刚想拒绝,他立刻又补了一句:“你现在也是怀孕需要人照顾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 夏桐闻言,这才任由他带着自己出了门。 电梯门口,他按下按钮,忽然问:“昨晚为什么一个人从家里跑了出来?” 他背对着她,仿似问的很随意。夏桐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昨晚在公寓里,因为有迟向远在场,她不敢将秦慕抉可能在夏宛琳自杀那晚出现在这里的事说出来。 此刻,只有她和他,她该不该告诉他? “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他牵着她走进了电梯。 “不是……。”夏桐讷讷:“我只是有点怕而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如果很怕的话,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他转身,握住她的肩膀,低头:“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夏桐咬唇,脑子里天人交战,终于闭上眼开口:“夏宛琳死的那晚,我亲眼看到秦慕抉的车,停在了沁园大厦的楼下。” 【51】自私隐瞒 闻言,顾颢然愕住,眉目间有些意外,他张张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电梯门忽然开了,时间、距离、空气、灯光……忽然之间,都通通禁锢起来。 空气变得安静而诡异。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夏桐诧异的睁开眼,却见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转了头,看向了电梯外。而一双手则依然放在她的肩膀上,不曾离开。 夏桐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不知何时,秦慕抉出现在电梯外,他本是准备进电梯,看到夏桐和顾颢然。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停住了脚步,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里面早已是阴沉一片。眼神顺着她的脸下降,最后停在了她肩膀上落着的一双大掌,僵凝。 在他身后,已经有人开始催促着上电梯,夏桐觉得此刻三人堵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好。所以率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顾颢然紧跟其后,手却自发的握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夏桐面对秦慕抉,语气不怎么好的问。 “跟我回家。”秦慕抉想拉她,却被她躲闪开。 “我不要。”她拒绝的很干脆。 两个人又像昨晚一样的对峙,气氛很尴尬。就在这时,顾颢然忽然开口:“秦先生,介不介意我和夫人说几句话?” 秦慕抉的目光从夏桐身上挪开,落在了他身上:“我想就算我介意,顾先生你应该也不会闭嘴吧?” 顾颢然笑:“或许我的话可以帮到秦先生你,也说不定。” 秦慕抉又看向夏桐,见她偏着脸,一副完全不想理睬他的样子,显然心里还生着气。即使此刻他将她强行带了回去,只怕也是徒劳。 念此,他决定放一步:“希望顾先生你说话算话。” 大厦一楼僻静的角落,顾颢然靠上了身后的玻璃幕墙,“你说夏宛琳出事那晚,秦慕抉的车曾出现在楼下?” 夏桐点头:“我保证自己没有看错,姐姐出事这么多天,我看着向远那么伤心,还有她肚子里莫名失去的那个孩子,真的很难过。我反复质问过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他却总是打马虎眼,装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明白。”他说:“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这样瞒着我,我也会很难过的。” “……。” “不过——。”他又说:“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这样子莽莽撞撞的跑出来,也不好。毕竟那晚你只是看到了他的车而已,并没有真正看到他的人,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但这件事这么棘手,连警方都束手无措,我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夏桐的话忽然一顿,她想到了一件事。 录像带! 夏宛琳出事那晚的监控录像不见了,除了凶手,她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迫切的想盗取这卷录像带,毁灭证据。 那么,拥有这卷录像带的人,是不是可以间接的证明,就是谋杀姐姐的凶手? 只要找到了录像带,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念此,夏桐退后一步:“你说的没错,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确实不该这么鲁莽……。” ****** ****** 大厦门外,秦慕抉背身而立,右手垂直身边,指尖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发出袅袅轻雾。他的脸在烟雾中有些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侧面优美的轮廓…… 听闻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到走过来的夏桐,立刻就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伸出一只手牵住她:“回家吧。” 夏桐本有些躲闪,但想了想,还是任由他握住。 他没有问她昨晚干了什么,今晚又为什么和顾颢然在一起,甚至连她刚刚和他谈了些什么也只字不提。只是默默地领着她走进了车子里。 夏桐也不说话,低着头系安全带。他走至驾驶座,忽然开口:“昨晚,对不起……。” “……。” 他拿出钥匙开车,听似漫不经心的语气:“有些事,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不想让你知道,是不愿你掺和进来……。” 他侧过身子,握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你能够远离那些纷乱,开开心心的做自己的事,你懂吗?” 夏桐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将手从他的掌心挣脱开:“可是秦慕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你只希望我能乖乖呆在家里,做一个不理世事的秦夫人,每天做做饭带带孩子,然后等你回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 他一怔。 “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什么都瞒着我,自以为很伟大的想要替我撑起一片天。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胡思乱想。这一次,死的是我的亲姐姐,可是我却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等以后时机适合了,我会全部告诉你,现在还不合适……。” “所谓的时机适不适合,不也是你说了算吗?”夏桐冷笑,闭上眼说:“我累了,不想再谈了,开车吧——。” 他顿住,似乎也有些气闷,抬起手想砸方向盘,又忍住,缓缓放下,启动了发动机。 ******* ****** 医院,病房门口,秦慕抉停顿了两秒,走了进去。 苏若一个月前的枪伤,已经恢复了很多,再过几天她估计就可以出院了。这半个月来他怕惹夏桐不高兴,一直都没有来看过她。 如今她快要出院,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她。 病房里,苏若见到有人来,猛地朝被子里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在外面,瑟缩的看着秦慕抉。 “你……。”他刚刚开口,她立刻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躲进了身旁医护人员的怀里。 对上她明显陌生的眼,秦慕抉很奇怪:“她怎么了?” 医护人员护住她,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这女孩子之前只是中了弹,背后受了枪伤。结果这两天夜里总是会情绪崩溃的大吼大叫,还说有人要杀她,抱着枕头说宝宝乖,妈妈保护你之类的……我们怀疑她情绪出了什么问题。后来看了她的病历才发现,她曾经有过两年的精神病史,所以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复发……。” 秦慕抉拧眉,朝她走了一步,谁料她立刻就吓得朝后缩成了一团。 【52】坦诚相待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他问。 “也不是。”医护人员说:“之前一直都表现的挺正常的,也就这几天开始吧。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这样,大部分时候还是挺清醒的……。” “……。” 医护人员朝秦慕抉看了一眼,说:“不过也难怪,这医院里的病人家属,就算忙至少也会每隔两三天来看一次亲人。只有这女孩子孤零零的,总是一个人,也难怪她……。”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责怪,秦慕抉淡淡:“你先出去吧……。” 医护人员走出门,带好门。 眼见着唯一熟悉的人走出了病房,苏若顿时便有些警惕,抓着被子。秦慕抉眼神复杂的看向她,他不明白她此刻的‘不清醒’是真还是假。 其实认识林曼茹时他就知道,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凭借着自己优异的成绩,一路靠奖学金才读到大学,后来又作为交换生去了德国……长大后才和一些过去的亲戚联系上,也就知道了父母早在她刚出世时就不幸去世的消息。 就因为她身份的太过不堪,曾经的秦翰生才会那样强烈反对他和她在一起。 很早他就知道,在她强装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很敏感的心。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有被遗弃的经历,所以她很害怕被人忽视和遗忘…… 他曾经因为学生会开会,手机关机而晚回她一个短信,却被她电话追讨了几个小时的经历……他知道,其实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忽视…… 他坐到了床边,面对着她惊惶的神色,男人脸上的紧绷微微松动,他朝她招招手:“过来……。” ***** ****** 湖苑别墅里,夏桐怀抱着乖乖,翻看着手中的童话书,心思却始终无法集中,一刻不停的注视着楼上的书房。 今晚,聂胜来找他,两个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甚至连晚饭都来不及吃。 她承认,她有点好奇。 忽然,一双粉拳砸上了自己的胸口,乖乖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妈咪!” 夏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故事书,继续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孩子,很喜欢撒谎……有一天,他骗村里的人说,‘狼来了,狼来了!’……结果等真的狼来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了……。” “妈咪,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这次是真的狼来了呢?”乖乖好奇的问。 “因为那个少年以前骗过他们啊,所以后来大家都不相信他了……。” “可是一次撒谎并不代表永远撒谎呀……。”她垂着脑袋,更不解起来:“像乖乖自己,就很喜欢撒谎骗爹地的巧克力蛋糕吃,可乖乖也很爱爹地啊。难道因为乖乖撒谎骗过爹地,就说乖乖爱爹地也是在撒谎?” 夏桐摸摸女儿的脑袋说:“你这样说也对,看人确实不该因为一件事,之后就永远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他……。” “那妈咪你呢?”夏乖乖问:“你会因为别人骗过你,而再也不相信他吗?” 夏桐语塞,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秦慕抉骗她去澳门的事,之后——她似乎对他,确实没有了以前那种全然的信任。 “我……。”她张嘴正欲说,却见苒苒忽然捧着一盘点心,似乎正预备上楼。夏桐放下书,起身问:“是送到少爷房里的吗?” 苒苒点头:“是。” 夏桐走过去,拿过来:“给我吧。” “这怎么好?”苒苒局促说:“这都是我该做的,怎么好劳烦夫人……。” “坐的累了,想走动走动,反正也只是送个点心,让我来吧,你去陪乖乖玩会儿……。” 见夏桐很坚持,苒苒只好答应。 夏桐捧着点心走到书房门口,停下脚步,凑近,想听清楚些谈话。可惜这栋别墅的隔音实在太好了,她凑了半天,都听不出个所以然。只隐约能听见几个字,却又异常模糊。 她再贴上去,想听的更清楚,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聂胜平静的脸上出现一抹讶然。 夏桐有些讪讪,朝后退了一步。 “夏小姐……。”等回过神来,他问好,见她着实尴尬,顺口问:“夏小姐是给慕少送点心的吗?” 夏桐忙点头,“是。”脸上却不可抑制的发烫。 门内的秦慕抉也站起了身,“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聂胜回头对秦慕抉说:“那属下就先走了。” 秦慕抉点头,夏桐低着头走进去,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盯凝之下,更加局促了。她放下盘子就预备走,却被他拉住。 他走至她身边说:“我刚刚是在和聂胜讨论‘all time love’海外上市的事。” 夏桐退后一步:“这些你不用和我说的。” 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沉默了一会:“那天你在车子上和我说的事,我后来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夏桐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之前我确实什么都瞒着你,什么都不想告诉你,只想将你好好的保护在这个小小的别墅里,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其实……很不公平……。” “……。” “以后有什么事,能说的我都会尽量告诉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你不用这样的……。” 他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关于你姐姐的事,我最近正在查,暂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很多事只是揣测,所以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说。还有曼茹,她曾经精神出现过问题,最近有些复发。我之前很对不起她,现在不可能完全丢下她。暂时我还会时不时的去医院看看她,做康健。但你放心,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他的神色太过诚恳,令夏桐有些微微的不适应,她回答:“好。” “好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我们先下去吧,乖乖一个人该无聊了。”他牵着她的手,想要朝门外走,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秦慕抉放开她,按下接听键,听着听着面色却有些变了。 【53】脆弱信任 “怎么了?”夏桐问。 “公司里出了些事,我现在得赶过去。”他站起身,开始穿西装。 “这么晚?”夏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上前替他整衣领:“路上小心点。”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我把事情做完立刻就回来。” 待他急匆匆的离开书房,夏桐低头走至桌前,收拾起那盘几乎没有动的点心。眼角的余光却在触到桌子左边某个被拉开的抽屉时,僵凝。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秦慕抉对书房里的东西总是特别的小心谨慎。而那个左边的抽屉,就更是慎之又慎。想必里面装了很多公司里的机密文件,所以平日里都是紧紧的锁着,很少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打开着。 夏桐踟蹰的站在桌前,有些挪不动脚。 要不要看? 里面或许有自己一直以来疑惑和怀疑的东西,只需要轻轻一拉开,也许很多事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可是…… 他刚刚的话忽然又不期遇的撞进了她的脑子里:“以后有什么事,能说的我都会尽量告诉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还有乖乖的困惑:“可是一次撒谎并不代表永远撒谎啊……。” 她端着托盘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转身朝外走。他是她的丈夫,她该相信他的。即使是放羊的孩子,也会有说真话的时候。 她不该因为他一次的错误,而迁怒到他之后的所有。那样对他不公平,对她和他的爱情,更不公平。 夏桐下楼,将托盘递给了客厅里正陪着乖乖瞎胡闹的苒苒,说:“这些点心先放着吧,等少爷回来了再吃。” 苒苒点头:“好的。” 夏桐坐下身,抱起乖乖,将脑袋埋进了她的颈项,乖乖立刻也伸出肥嘟嘟的手臂,将夏桐紧紧反抱住。 “乖乖啊……。”夏桐感叹:“你比妈咪看得透,你说的没错,妈咪确实太武断了……。” ****** ****** 之前因为夏宛琳忽然自杀的事,夏桐很多天都没能好好的睡一个觉。或许是太累,今晚她难得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醒来,身边的床畔却依然空无一人。 夏桐勉强睁眼,瞧了瞧床头柜上放着的脑中,已经深夜四点了。 他还没有回来?发生了什么事?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翻了个身,本来浓浓的睡意,忽然之间就好像烟消云散。辗转的翻了好几遍床,她终于决定坐起身,去隔壁房间找两本书来打发时间。 就在她掀开被子,预备穿鞋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个短信塞进来。 夏桐拿过来,屏幕上‘苏若’两个字在黑暗中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芒。 是她? 夏桐有些犹豫,但还是按下了查看键,一条信息涌入了她的视线:“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挑拨离间? 夏桐笑了笑,正想删除,另一条短信又塞了进来。 夏桐删短信的手便按成了查看键,与上一条短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彩信。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夏桐的心一窒。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人躺在床上,肩膀和手臂从被子里露出来,被子下的身体明显没有穿衣服。双眸阖着,似乎在睡觉。 而就在他身边,一个女人背着摄像头趴在他身上,黑色的头发很长很顺,几乎覆上他整个肩颈。看得出,画面上的女人正在趁男人睡熟,偷吻他。 而让夏桐吃惊的是,照片上的男主角,正是秦慕抉! 他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苏若那里,并且…… 她不敢想象,穿着鞋子站起身,脸上的线条因为怀疑而紧绷。 不不不……她该相信他的,他不会背着她做这种事!他并不爱苏若……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跳出来,苏若就是林曼茹啊。他可以不爱苏若,但并不代表他不爱林曼茹。曾经的他和她,在她没有出现的日子里,爱的那么深,那么痴缠。 夏桐想了想,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个清楚。可该死的,拨了半天,竟然都是关机。她继续拨过去,依然关机。 就在这时,再一个短信发过来:“没用的,他的手机已经被我关了。” 夏桐的心,有些微凉。 她光着脚站在地面上,竟没有觉得太冷,因为此刻比身体更冷的,是心。 她该相信他的,她握着手机重又回到了床上,闭眼。 乖乖说的没错,即使是放羊的孩子,也有让人相信的权利。她躺下,盖上被子,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多想。 可此刻她的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她能听到最弱的声响,被子外手机再一次震动的声音。 不要看…… 不要看…… 不要看…… 她努力催眠着自己,好久好久。就在她以为她已经勉强放下了,拉开被子,正欲呼一口气,手机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夏桐无奈,叹一口气,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看完她就睡觉。什么都不管了,谁的话她也不听了,她只等明天他回来,只听他一个人的解释。 伸出手,她将冰冷的手机抓进了被子里,颤抖着指尖,再一次按下了查看键。 这一次,是一段音频。那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急促中伴随着滚滚袭来的欲望,原始而丑陋。夏桐认识那个声音,很熟悉,曾经在她的床畔旁,周而复始了很多次。 喘息声持续了十几分钟,传来了一段对话。 “你这次为了我,害死了夏宛琳,就不怕她因此恨你吗?”是苏若的声音。 沉沉的笑声响起:“那个女人该死!曼茹,我既然之前能为了你毁了整个夏家,又怎么可能在乎夏宛琳一条贱命?在我心里,没有谁比得过你……。” ‘砰!’手机摔落在地,摔得粉碎。夏桐坐起身,脸色惨白的要命。她木然的坐起身,穿着鞋朝外走,走至书房门口,顿住。 这一次,她谁的话都不要听了,她要自己找到事情的真相! 【54】心寒绝望 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夏桐不想开灯,她害怕灯太亮,会照的她眼睛疼。随着记忆中的方向,她走至书房最里面的桌子旁,打开左边的抽屉。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一道闪电,将天空映的煞白。应着那亮光,夏桐开始翻起柜子里的东西,厚厚的合同、资料…… 一本一页,翻得很仔细。此刻窗外的雨点砸的玻璃咚咚直响,勉强压制住她内心狂跳不止的心脏。 就在她翻到最底层的一叠资料时,一个黑色的东西忽然从其中滑了下来,摔到了地上。夏桐弯下腰去捡,当指尖一触及那小小硬硬的东西时,顿时僵住。 她蹲下身,将东西拿到眼睛下,透过窗外的闪电。她看到手中是一卷很小的录像盘,和那天在夏宛琳沁园大厦门卫处,看到的那一叠监控录像,一摸一样。 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想看的清楚一些,就在此时,书房的灯忽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夏桐条件反射的站起了身,握着录像盘的手心虚的挡在了身后。 秦慕抉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家。全身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上衣,脸上的轮廓在四周打来的灯光下,更显得像一座流畅的雕塑,好看到遥不可及。 看到她,原本就深邃的燕窝似乎凝了凝,一副完全没有预料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还没有睡吗?”他一边朝她走,一边问。 夏桐看着他身上的浅灰色上衣,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明明记得,他晚上临出门时,穿的是衬衫西装,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外面换过衣服,而且极有可能是在——。 “没什么……。”夏桐说,“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说完她就低下头,急匆匆的朝外走。 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将手中的证据藏好。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证明姐姐自杀真相的东西了。 “等等——。”擦身而过时,他按住她的肩膀。夏桐的身体一抖,却没有回头。 “睡不着的话,就喝一杯热牛奶,会好一些的。”他凝视着她的背影说。 夏桐沉默的点点头。 他顿了顿:“如果心情还是很烦的话,我等会洗完澡陪你说说话……。” 他靠近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轻轻浅浅的传来。很甜美的牌子,夏桐的脑海里浮现起那个女孩柔弱嫣然的脸,还有手机里的那段对话,不自觉的,身体开始发抖。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忍不住伸手去握她的手:“你怎么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夏桐没料到他忽然的动作,一时惊慌,手中的录像盘摔落在地。 ‘砰’的一声脆响,男人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犀利。 夏桐挣开他的手,先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录像盘,朝后退了一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满脸警戒。 秦慕抉的目光忽然多了些陌生:“你刚刚来,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夏桐咬唇,没说话。 他伸出手:“夏桐,给我。” “不要——。”她又退了一步:“秦慕抉,是你杀了姐姐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要偷这个录像?一定是里面藏了什么证据,让你……。” 他打断她,目光更淡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夏桐,给我……。” 夏桐拼命的摇头,转身就朝外跑,他轻而易举的从身后抱住她,想夺她手中的东西。夏桐张嘴,朝他的胳膊一咬。 “呲——。”有血丝从伤口处漫溢出。 他忍住臂膀上的阵痛,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心。夏桐拼死不放,却又敌不过他的力气,手指被掰开,录像盘摔到了地上…… 他终于放开她,去捡摔到地上的录像盘。从始至终,他根本就不惧怕这盘录像里的东西被曝光,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是凶手。 他只是心寒。 这样子掏心掏肺的对她,和她说心里话,反反复复的解释……换来的,却始终是她的不信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以前,他从不屑于解释什么。总觉得在乎你的人即使你不说,他也会相信。而不在乎你的人,你根本不必和他多费唇舌。 他对她,已经破了太多太多的例,几乎将自己的自尊低到了尘埃里。却依然换不回她一丝一毫的信任。 他握着录像盘,退后一步,看向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炙热温柔,变得陌生而冰冷。说:“是,夏宛琳是我杀的,我早就恨不能她去死。现在好了,她总算是死了,这盘录像里确实有我行凶的记录。不过可惜了夏桐,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利用它来指证我的罪行了!” 他将录像盘扔到了脚下,当着她的面,踩得粉碎。 夏桐的眼睛,不置信的睁大。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连最后一眼都不想再看她,掠过她,大步朝门外走去。 ‘哐啷’一声,书房的门被摔的震天响。夏桐跌坐在地上,脸上是一片荒芜人际的空白。 ****** ****** 暴风雨的夜晚,寒风凛冽,雷声响彻了大半个暗空,轰隆轰隆的直震得人心底发憷。 马路上,一辆车子疾驰而过。忽然,车子上的一对夫妻看到,大雨喷薄的路边,似乎躺着一个身影。而积聚在人影边的雨水已经蜿蜒成了一片猩红…… 车子唰的一下,停了下来。中年女人打着伞走下车,半抱起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你怎么样?” 女人闭着眼,一张脸已经被雨水泡到发青、发涨,眉毛皱着,明显一副痛到极致的样子。一手捂着肚子,呻吟:“孩子……孩子……。” 中年女人这才发现,更多血色从眼前女人的下体涌出来,铺天盖地的蔓延开,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血色的腥味。 “怎么了?”中年男人也打着伞走下车。 “老公,这女孩子好像是流产了,你赶紧把她抱到车子上去,我们去医院!” “这——。”中年男人犹豫:“要是这女孩子醒了,污蔑是我们撞她……。”他不得不考虑。 “哎呀,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中年女人催促:“再不送她去医院,只怕大人也保不住!” 【55】残忍失去 第二天,湖苑别墅。 秦慕抉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吃早餐。夏乖乖站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喝着牛奶,滴溜溜的目光却不时朝门口看上一眼,有些漫不经心。 半晌,她扒着桌子,爬到了秦慕抉面前问:“爹地,妈咪去了哪儿啊?为什么一早上乖乖都没有看到她?” 闻言,秦慕抉放下报纸。早上五点他离开书房后,就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心情烦闷到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愿听。 一夜都没有合过眼。早上他一出房门,苒苒就急匆匆的找到他说,夫人不见了。 最初他还有些惊慌,后来想了想,又静下来。昨晚他和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种份上了,只怕以后她的事,也不需要他来管了。 他摸摸女儿的脑袋说:“你妈咪有事出去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真的吗?”乖乖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是真的,爹地怎么会骗你。赶紧吃完饭,收拾东西去幼稚园吧,等乖乖下次回家时,妈咪就会回来了……。” ****** ****** 睡梦中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走动的指针开始呈一直滞带的方式来来回回,耳边变得寂静而空洞,偶尔有几声细碎的脚步声,也只是浅带而至。 隐约中,似乎有一团温热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小腹缓缓下移,然后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梦中,她惊恐的伸出手,想要拥住那团温热,可惜却毫无办法。 她只能任由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身体里来来回回,机械而绝望。 之后又过了好久好久,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只见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医院里面来回或者呼唤或者急躁的嘈杂声,消毒水的刺鼻嗅觉……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夏桐伸出一只手,撑在床板上,勉强想让自己坐起来。可刚刚一用劲,她就无力的躺了回去。 她使不出力气,她全身绵软的像一滩泥。 而更让她惊恐的是,她发现她的肚子——平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微凸的触感了。 体内的气力自她的四肢百骸一点一滴的被抽离,麻痹蔓延上她的全身,所有的思想和表情都在这一瞬间凝结。 她到底——怎么了? 她忽然像是疯了般的,按病床边的闹铃。不一会儿,就有一群护士闻讯跑了进来:“小姐,你怎么了?” 不安使得夏桐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她害怕的抓住一个女护士的衣角:“医生,帮我叫医生,我要医生!!” “好好好……。”小护士明显被她吓住了,惊慌的退后一步:“我这就替您叫医生来。” 几分钟后,一个五十上下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夏桐一见到她,立刻就拼着全身力气,坐起来,问:“医生我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 医生拉开她紧攥的手,坐到了床边,语重心长的说:“小姐,你前天晚上在大街上晕倒,被一个过路的夫妇救到了这里。当晚我们就发现你下身【阴】道流血,伴随阵发性子宫收缩、胎盘剥离……当时情况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一尸两命。所以在经过全体医生的表决下,给小姐你做了引产手术,最后孩子虽然没有了,但好在大人还算平安。” “什么?!”闻言,夏桐全身一震,“你说孩子没有了?” 医生沉重的点点头:“是,在当初那种情况下,除了舍掉孩子,我们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 夏桐靠上身后的床背,绝望而茫然。 就像身体里本来有一颗小小的,奇异的种子,都快要破壳发芽,却最终被人无情的铲除…… 夏桐捏紧手心,五指交接之间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忍受下去的疼痛感觉,那些痛楚从手心里一直一直蔓延过心底。 她将头埋进膝盖间,低低说:“谢谢你医生,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医生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走出了门。待门一关,她忽然像是卸去了所有强装坚强的外衣,哭起来。 最初只是低低地,小声地的哭泣,直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 姐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甚至连秦慕抉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了什么? 更不知道前路又在哪里? ****** ******* 湖苑别墅,聂胜交代完工作,有件事如鲠在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秦慕抉朝他看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吞吞吐吐了。” “是慕少。”聂胜说:“这两天,属下的人终于查到了夏小姐的行踪……。” 秦慕抉翻看着手中的报表,闻言脸上未动分毫:“嗯……。” “夏小姐现在在安心医院,据说两天前,她曾在这家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男人翻报表的手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常:“嗯……。” 聂胜微愕,他摸不透他想让他做什么?是接夏小姐回家,还是—— “慕少,需不需要我去医院,将夏小姐接回来?” 秦慕抉在报表上签好字,递给他:“告诉王总监,说他的报表做的比上次好多了。” 聂胜拿过来:“那夏小姐的事……。” “聂胜——。”秦慕抉打断他:“你很闲吗?” “……。”聂胜低头:“属下不敢。” 秦慕抉的目光冷下来:“闲的话就给我好好做事,公司的事已经够多了,你还有心情去管一个女人的事?!” “抱歉,慕少。” “出去!”秦慕抉声音更冷,聂胜拿着报表,走出了别墅。 当他一出去,秦慕抉就将茶几上的水果盘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只听见‘哐啷’一声,玻璃碎成了一地。 正在二楼收拾房间的苒苒闻讯赶来,“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秦慕抉收起不小心被碎玻璃割到的手指,说:“这玻璃盘质量不行,下午去买个好点的。” 【56】你不能死 医院外科门诊,顾颢然悠闲的靠着桌子,无所事事的打量着门外过往的医生、护士。 而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则坐着他新交的女朋友jorana。或许说新女朋友也不对,因为他和她也是第一次见面。 jorana娇滴滴的捧着自己的破了个小伤口,流了几滴血的手指,将一双秀眉硬生生的拧成了川字:“医生啊,我这个真的不需要打破伤风吗?” “不用,只有被狗咬了,才需要打。” “噗……。”身旁的顾颢然险些破功,笑出来。 jorana朝他看了一眼,继续问:“那需要消炎吗?” “不用。” “那需要打点滴吗?” “不用。”医生的声音已经略显烦躁。 “这也不用那也不用,你这医生到底是怎么当的!”jorana气呼呼的站起了身。 “宝贝儿,别生气……。”顾颢然抱住自己见了一面的女友,眼神里有一丝不耐烦,脸上却满是关怀:“听说商场三点有一场恒寰举办的珠宝展,你看完了手指,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闻言,jorana刚还怒气冲冲的眸子立刻就亮了:“真的吗?”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天啊,都两点半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可是你的手指……。”他捧起她包养得宜的纤细五指,啧啧叹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被这么一个小伤口给毁了,只怕不打个把小时的点滴是好不了了……。” “没事的,达令……。”jorana反抱住他,娇滴滴的说:“和你的事相比,我的手不算什么的。” 接着,jorana便娇羞的靠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朝大门走去。 只是走路的途中,顾颢然却被沿路几个小护士的对话吸引注意。 “哎那个女人好可怜哦,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每天就靠着打营养液勉强度日……。” “对啊,听说之前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了,结果孩子忽然就没了,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那当然了,母子连心啊。只是这女人在医院这么久,她丈夫怎么都不来看她?” “会不会是外面的女人,和已婚的有钱男人勾搭,结果怀上了孩子,男人却不要她。伤心欲绝下孩子又没了,真可怜啊……。” “所以说,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那张破嘴。” …… 拥着jorana的顾颢然,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的插入,令他身体猛然一顿。 “你们瞎说什么啊?那个女人我见过,在帝升某个活动的庆典上,当时她是以帝升总裁秦慕抉的妻子身份站在他身边的……。” “啊!”一众护士惊讶的张大了嘴:“也就说病房里那个女人,是堂堂的总裁夫人,而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未来帝升的太子爷!” 顾颢然松开了环绕在jorana腰间的手,疾步走至那群护士面前,沉着脸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总裁夫人,孩子没有了……。” 一众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护士,猛然间看到面前出现这样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都愣住了。其中的两个小护士,甚至有些脸红。 “达令……怎么了?”jorana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珠宝展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顾颢然不理她,继续问:“你们刚刚说的女人,是不是叫夏桐?” 护士们迷惑的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终于有一个弱弱的开口:“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他站直了身体,隐约猜到了一切:“她在哪个病房?” “五五……五零七号房……。”见眼前男子陡然沉下来的脸,那个护士又颤颤巍巍的开口。 他不再犹豫,疾步走至电梯前,按下了电梯。待电梯门一开,他正欲跨进去,穿着高跟鞋的jorana正好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达令,珠宝展……。” “我有事,不去了,你自己去吧……。”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自己去……?”jorana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颢然被她扯得着实烦躁,良好的教养又令他无法对眼前的女人发火。他拉开她的手,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她手心:“这张卡没有密码,想买什么就自己刷吧……。” jorana的眼睛刚刚亮起来,他又加了一句:“也算是我给你的分手费。” “什么?!”jorana惊愕的抬头,电梯门却已经关合。她不甘心的继续锤门:“顾颢然,你给我出来!从来只有我jorana甩别人的份,还从没有别人甩我的!” “……。” “出来!”愤恨不过,她低头脱下高跟鞋,狠狠地朝电梯门砸过去。 ****** ******* 507号病房门前,男人的步子微微一顿,这才推开了门。 房间里很暗,明明外面阳光正好,却因为整面关合的厚重窗帘,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干枯的发丝呈现一种死沉的干黄色,遮住了半张脸。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上面插着营养液的吊瓶。与jorana细致莹润的五指相比,这双手似乎毫无美感。惨白的皮肤上,根根青色的经脉,触目惊心。 见此,他的心微微一窒。怎么才一周的功夫,她就将自己弄成了这样一副惨状? 男人走到窗户边,正预备拉开窗帘,透点阳光进来,病床上忽然传来一个羸弱的声音:“不要!” 他的手停住,回头。病床上的夏桐睁开眼,惨白色的脸颊显得有些干涩无力,灰蒙蒙的目光看到是他,一愣,闪过一丝明显的尴尬与惊惶。 “你怎么来了?” 见她似乎要坐起来,他走到她身后,替她将枕头放在了身后,语气不无揶揄:“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儿?” 夏桐撇嘴,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了她身边:“你可不能死。之前在澳门我带着你,又请吃又请玩的。我若不在你死之前,去趟法国,让你请回来,我可不甘心!” 【57】白感动了 在他埋怨和委屈的语气中,夏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可爱。似乎遇到任何事,都可以以揶揄和调笑来面对。反观她自己,却总是痛苦的走不出来。 夏桐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插着针孔的手背,疼的她差点叫出来。 顾颢然见此,忽然俯身到她吊着点滴的那一边,顺手就将她手背上打着营养液的针抽了下来。 夏桐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笑了笑:“若是真的想活着,不打这玩意儿也能活下来;若是想死,抽掉岂不是更好?” 夏桐被他的话一堵,有些语塞。 他掀开了她的被子,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夏桐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脖子,有些意外:“你这又是干什么?” “你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作为一个前男友,我觉得我有义务拯救你出去……。” “……。”夏桐:“你以为你是拯救睡美人的王子吗?” 他抱着她朝外走,闻言看她一眼:“我应该是历史上最苦逼的王子了,因为拯救的不是睡美人,是睡美人的祖母……。” “什么祖母……?”夏桐有些迷惑,待反应过来不禁怒嚎:“你才睡美人的祖母呢!不对,你是睡美人的爷爷!” 他眯着眼笑开了:“这感情儿不错……睡美人祖母和爷爷,天生的一对儿。夏桐,你这算是隐性表白吗?” “……。” 医院门外,他将她抱到了车子副驾上,随后又坐到驾驶座,掏出钥匙开车。 拔掉了营养液的身体很虚,才一下子,夏桐就累的喘不过气,她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it’s secret 。” ******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a市博物馆,夏桐睁开眼,望着眼前这巍峨的建筑,更奇怪了:“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将她抱出来:“进去了就知道了。” 一路上,她几乎都被他抱在了怀里,所以沿路不时有游客朝两人投来好奇的眼神。直到后来,夏桐忍不住了,挣了挣说:“行了,我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他停住脚步:“你确定?” “嗯!”她重重点头,他这才放下她。 脚尖刚刚碰触到地面上,夏桐险些站不稳,好在身旁有他扶着,她才勉强站起身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躺在病床上,陡然间要自己站起来,竟有些不适应。 从未想到竟然会有一天,她连站着都成了一种奢望,不由得就有些想笑。 “笑什么?”他低下头问她。 夏桐立刻否认:“谁笑了,你老花了吧!” “……。” 两个人搀扶着走进了博物馆大厅,看着大厅墙面上巨大的宣传海报,夏桐微微一愕:“法国设计大师alex全球巡展……。” 她顿住,转头看他,他特意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顾颢然说:“我就不明白了这alex怎么就这么红,不就是一个比裁缝稍微高级一点的设计师嘛?一张票竟然这么难求,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了两张票。本来还不知道怎么给你,刚好你寻死,我也就正好将你拖过来了……。” “= =!”夏桐:“你是不是觉得我寻死寻的太是时候了?” 他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夏桐拿过票,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alex了?” “你说过啊?”他带着她朝验票口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一脸得意的对我的女伴说,你身上的礼服是法国著名设计师alex设计的,名叫‘梦幻维纳斯’,骗的她一愣一愣的。” 想起往事,夏桐有些感慨。那时候她还那么的激情飞扬,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时尚界占有一席之地。她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不到一年,她就成了如今这副颓唐的样子。 验了票,两个人走进了展厅,他忽然在她身边低低说:“而我也就是被你当时那样自信满满,好像什么都不怕的眼神,吸引住了……。” ****** ****** 一进展厅,夏桐一直灰败的眼神,忽然之间如同注射进一片璀璨的星火,熠熠生辉起来。她像个极具求知欲的孩子一般,从展厅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细细的看着,不时赞叹出声。 看了整整三个小时,两个人这才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将一瓶功能饮料递给她:“喝一点吧。” 夏桐也口渴的很,立刻就灌了好几口。 “开心吗?”他在她身边坐下。 夏桐立刻点点头:“你不知道,我期待这个展览期待了好久,但alex一直都很低调很神秘。出名以来都只是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画稿,既不接受权贵邀稿,也不举办展览,让我这种粉丝很无奈啊。以前我每天都会关注他的新闻,生怕会错过他的一些动态,没想到这一次他全球巡展这么重要的盛事,我竟然完全不知情!” 忽然她的神色又蓦淡下来:“也难怪,结婚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围绕在厨房、孩子还有——。”她顿了顿:“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见她刚刚才雀跃的神色又低落了下去,顾颢然笑眯眯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桐看向他,他思索了一下,说:“据说alex在出名之前曾经一度都很潦倒。一直都周游于各个服装品牌公司,却又得不到别人的赏识。在最困难的时候,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了五十法郎,那时候他看到一个时装设计的比赛,是一个很有名的大牌公司举办的。只要是在比赛中赢了的人都可以获得5000法郎的奖励,且可以和这个公司签约,成为其旗下的设计师,但光报名费就需要40法郎。” 夏桐听得有些入迷:“然后呢?” “alex当时本已经对做设计师心灰意冷了,打算拿那仅剩的50法郎买回家的车票。但看到这个比赛之后,就毅然决然的参加了,打算最后再堵一把!” “……。” “比赛在一个月后,alex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只能央求过去的房东。房东太太见他实在可怜,就挪了一个小杂物间给他暂住,每晚他就在那个小杂物间里,映着窗户外的路灯画稿。而因为身上只剩下了十法郎,他每天不得不吃最便宜的面包棍。还不敢多吃,只是饿的时候咬两口,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夏桐有些感动:“没想到alex那样的大师,竟然也经历过这样低潮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呢?” 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都这样子孤注一掷了,最后如果没有赢,还会有今天这个设计展存在吗?” “也对!”夏桐恍然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关键时刻,我怎么又糊涂了?” 他抓住她的手,神色忽然变得坚毅:“夏桐,alex大师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都可以坚持下来,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一愕,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为了某些不重要的东西和人,而作践自己的身体,是最愚蠢的行为。或许你该感谢这个孩子没有了,因为失去了他,你会拥有更多决定自己人生发展的权力和机会。” “……。” “若是勉强将这个孩子放置在一个无爱的家庭里,让父母的痛苦延续到孩子身上,你觉得对他公平吗?” 夏桐拉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对,这个孩子确实来的很不凑巧。本来我以为我和他可以努力给他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可经过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才发现,我们不能。我和秦慕抉之间的感情基础,很薄弱。就像多股诺骨牌一样,看似牢固,可轻轻一推,就顷刻崩盘……既然尝试努力了那么久,都不行,不如换个方向,选择另一种生活……。”她抬起头:“顾颢然,谢谢你,或许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笑起来:“想通了就应该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吧?” 夏桐迷惑:“干什么?” 他敲她的额头:“笨呐,当然是吃饭了……你真以为你是无敌女金刚,可以滴米不沾,长生不老?” 夏桐捧着脑袋,郁闷:“那不是女金刚,是弥勒佛吧?” “……。”顾颢然:“咳咳,都一样……。” 走出博物馆,夏桐这才发现,顾颢然今天开的不是过去那辆骚包的劳斯莱斯,而是沉稳大气的路虎揽胜。 据说这一款车是为了纪念路虎缆胜品牌诞生40周年推出的珍藏版。新车车身采用摄人心魄的巴罗洛黑,20英寸钻石光泽饰面合金轮毂,新颖而夺目。夏桐之前只在杂志上看过,此刻第一次近距离的去接触这辆全身散发着尊贵气息的军车,不禁很好奇。 “怎么换车了?”她问。 他走到驾驶座坐下,拿出钥匙:“怎么样,新车不错吧?” “倒是比以前沉稳多了。” “那当然。”他挑眉。 谁料夏桐又说:“其实我一向觉得开劳斯莱斯之类的男人都是小白脸……。” 他的笑容顿住,咬牙:“那之前还真是难为你,和我这小白脸在一起这么久……。” 夏桐坐到了副驾上,拍拍他的肩膀:“扶贫事业,人人有责……。” “……。” 一个小时后,夏桐捧着吃的圆圆的肚子滚出了粥店,很是心满意足。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感觉真好。 车子上,他忽然慢悠悠地说:“那什么,扶贫女,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啥?”夏桐系安全带。 “alex其实一出生就是贵族人家,很早就出名了……。” 夏桐的笑僵住:“然后……。” “所以什么怀才不遇,什么只剩50法郎,什么设计比赛,吃面包棍……”,他笑嘻嘻地说:“都是骗你的……。” “……。”夏桐:靠之啊,白感动了! ****** ****** 帝升二十一楼会议室。 秦慕抉坐在位首,一众股东和部门总监将长桌圈坐起来。 他握着笔,似乎在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一叠东西,紧皱的眉头仿佛不愿意打开一般,一直断断续续地纠缠着。半晌,他忽然放下手中捏着的派克钢笔,一直被紧绷着的脸微微地缓和开来。 他说:“今天的会议就先进行在这里,有事明天再说吧。” 正说着话的唐总监一愣,其他人也有些面面相觑。今天秦总是怎么回事?会议才刚刚开始,就说要结束? “慕少——。”聂胜迟疑的开口。 秦慕抉靠上了身后的椅背:“都散了吧……。” 见他神色疲倦,似乎不想再说,股东们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一个个面色不满的朝外走。 “你也走吧。”他对聂胜说。 “慕少需不需要休息一下,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不用。” 聂胜想了想,也退了出去。 秦慕抉一个人靠着身后的背椅,沉思了很久很久,眉毛一直都是凝着的,从未舒展开。半晌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起身口气西装的扣钮,转身朝门外走去。 ****** ***** 安心医院,他径直走到前台,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名叫夏桐的病人住过这里?” 前台护士翻了翻资料,最后说,“有,夏桐,一个星期前在本医院做了引产手术,现在正在康复期,请问您和夏小姐的关系是……。” 引产手术。听闻到这四个字,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紧绷的唇线吐出两个字:“丈夫。” 丈夫?前台护士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声音开始颤抖:“夏小姐在507号病房,需需……需不需要我带您上去?” “不用。”他说完,就径直朝电梯走去。 【58】挣脱逃离 待他一走,身旁暗中注意多时的护士们顿时便围拢过来。 “我说的没错吧,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他真的是帝升的总裁秦慕抉诶!” “没想到没想到啊……那个女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竟然是总裁夫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哎不过虽说是总裁夫人,表面光鲜,谁知道是不是真幸福呢?照那女人那晚送过来时的凄惨样子,只怕过的也不大舒心……。” “所以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 电梯门开,男人走了出来。507号病房前,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推开门。只是令他奇怪的是,此刻空落落的病房里,竟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只吊了一半的吊瓶,悬在架子上。 他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请问夏桐夏小姐是不是住在这个病房里?” 护士翻了翻手中的名单:“是啊……。”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儿吗?” “不是在病房里吗?”护士推开门,“诶……早上还在的啊,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 护士又说:“兴许是在病房里呆久了,出去走走了。你可以在这里等等。” 秦慕抉走进病房,眼前的房间很暗,窗帘紧紧关合,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桌子椅子都收拾的很干净,但因为太干净了,反而缺少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着的雏菊,可惜叶片枯黄,显然主人并没有用心打理过它们。 这里,就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居住的地方。无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男人深眸微眯,走至窗户边,将窗帘刷地一下拉开,阳光透了进来。他将窗帘系好,刚预备离开,目光却被窗外的一对人影吸引。 ****** ****** 医院门口,顾颢然停下车,帮夏桐拉开车门说:“好了,该下车了。我们可是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医院,只怕那些护士们要气的给你抽筋剥骨了……。” 夏桐揉揉眼皮,看着眼前的医院大楼,有些不情愿:“又是这里,这些日子我闻那些消毒水味闻的都想吐了……。” 他牵她出来:“有什么办法?你现在可是个病人……听说小产比真正生孩子还伤害身体,不好好养着,你打算下半辈子做个林黛玉吗?” 夏桐笑起来:“你倒知道的挺清楚~。” 她跟着他走出来,摸摸肚子说:“果然是被你坑了,吃了那么多,现在都没消化完,好撑。” “是吗?”他不怀好意的朝她肚子看一眼:“需不需要我给你‘促进一下’消化?” 说着,一双魔爪就朝她肚子伸过去,夏桐忙朝后躲,两个人笑闹开来。 走进医院大门,上电梯,走进病房……刚刚一走进,夏桐就察觉到了房间的不对劲。 “顾颢然,我走之前应该没有开窗帘吧?” 他将买好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闻言朝窗户看了一眼:“也许是你走了后,护士们见这房间太暗,就顺手给你拉开的……。” “是吗?”夏桐若有所思。 “好了好了……。”他将她按上床,替她将鞋脱了,又盖好被子说:“总之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待在医院里,好好养身体。若是无聊的话,随时call我,知道吗?” 夏桐点点头。 他又说:“在医院要好好听医生护士的话,吃东西不要挑。你这段时间身体太弱了,要好好补补……。” 夏桐继续点头。 “还有我给你买的这些……。” 见他罗里八嗦似乎预备说个没完,夏桐终于举白旗投降:“顾颢然,你转世成唐僧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罗嗦?” 他顿住:“我要是唐僧,你就是猪八戒!” “是啊,我是猪八戒……。”夏桐伸出手指,将鼻子顶成猪鼻子,笑嘻嘻地说:“师傅的话,徒儿不敢不听!” 突然,眼前的那抹黑眸猛地收起,不带任何预警朝她凑过去。夏桐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目光,却感觉到鼻尖微微一热。 他的唇在她的鼻尖只停留了一瞬,就极快的收回了。男人拍拍她的脑袋,笑的诡谲:“好了,该说我都说完了,徒弟,为师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待她开口,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夏桐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起伏是如此真实,和着心跳的节奏,强烈而有力。 病房门外的拐角,秦慕抉缓缓转身,走过的路面上,一颗晶莹璀璨的钻戒滑落在地,灯光下,闪烁着耀眼到无法逼视的光芒。 沉默的躺着,悄无声息…… ******* ******* 之后,夏桐又在病房里休息了整整半个多月。这半个月来,她十分配合医生护士的要求,该吃药时就吃药,该吃饭时也毫不含糊,再加上顾颢然隔一两天就会给她送来各式各样的补汤来…… 才半个多月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甚至比出事之前,气色更好。 只是这段日子一直在医院,夏桐特别的想乖乖。不知道她在幼儿园里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秦慕抉有没有将她照顾好,她有没有想她这个妈咪…… 这么多的疑惑和思念,扰的她都快疯了,夏桐忍不住低头抓头发。 正在一边悠闲看书的顾颢然顿时哑然,抓住她的手,失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对猪八戒没兴趣,改做孙悟空了?” 夏桐郁闷,张嘴,又觉得这些话告诉了他也没用,索性什么都没有说。 他却合上书,问:“过两天你估计就要出院了,想好以后的打算没有?” “……。”她低着头,没说话。 “你——还打算回家吗?”他试探问。 夏桐立刻摇头。不可能了,她和他,已经没有回到原点的可能了。 记忆这种东西,不论你藏得多好,不管你拼尽了全力去忘却,取代。带头来,却也不过是如东邪西毒上的那一坛醉生梦死,只会让你记得更清楚,更深刻。 而那一晚,发生的每一件事,他说的每一句话,脸上每一分表情,每一点伤害……都已经变成了根根插于她心脏的刺…… 她挣脱、逃离,几乎拼尽全力。 如今,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让自己陷进去? 夏桐转身,从身后掏出一叠纸递给他,封皮上‘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字,大的令人触目惊心。 【59】终于放手 “你打算离婚?”顾颢然问。 夏桐点头:“是。” “不后悔?” 坚定的语气:“是。” 他笑起来,伸出手:“恭喜你,夏小姐,即将涅槃重生。” 夏桐微笑反握,他又若有所思的说:“不过也恭喜我自己,有了重新追求的机会。” ****** ****** 三天后,湖苑别墅,秦慕抉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茶几上,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一直站在身旁的苒苒,立刻凑上去问:“少爷,需不需要我给您倒杯茶?” “不用。” “那您要不要吃什么点心?” “不用。” “那你晚餐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菜……。” “我晚上有饭局,不在家里吃了。” 闻言,苒苒就像一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郁闷到想抓狂。自从夫人走了以后,少爷就很少在家里吃饭了,这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周末乖乖小姐回家,常常就只有她一个人。 空落落的,让人无比的寂寞啊,如今她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 秦慕抉看了她一眼,猜到了一切:“爸爸身边的几个佣人这些天家里出了事,佐枫山那边缺人,明天你就过去顶顶吧。” 闻言,苒苒的脑袋立刻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行!我要是走了,夫人忽然回来了,怎么办?” 秦慕抉的手微微一僵。 她回来?她还有可能再回这个家吗? 想起前几日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一幕,如今她只怕对这个家、乖乖、还有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响了起来,应该是聂胜来了。秦慕抉靠上了身后的沙发背,交代道:“去开门。” 苒苒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跑去开门。当她看到门外出现的人时,顿时便惊喜的叫出来:“夫人,竟然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苒苒开心的将夏桐拉进来,沙发上的人影一僵,豁然站起来,转身。这段日子,她明显的瘦了,只是气色倒还算好,看得出来顾颢然对她不错。 身后有几道视线,一直灼在背上,夏桐回头,一眼就对上了沙发上那双打量的眼神。 她没有换苒苒递过来的拖鞋,“不用麻烦了。” 客气的语气,令一直处在惊喜中的苒苒微微一愣,“夫人……。” 夏桐拍拍她的肩膀:“我有些事要和少爷谈……。”多余的话不必多说,伶俐的小丫头立刻就明白了:“那苒苒先上楼了,夫人谈完了一定要记得在家吃饭啊,苒苒买了夫人最爱吃的菜。” 夏桐笑着点头:“好。” 注视着小丫头跑上楼,她这才收回视线,朝沙发上的他看去。淡淡的笑意敛了敛,只剩一片平静。 “怎么知道回来了?”他抱臂,语气不无讥诮,可一说完就后悔了。他并没有打算说这些话的,他只是……。 夏桐没有生气,直接将一叠纸摊放到他面前:“我今天回来,是为了这个……。” 秦慕抉低头,当看到‘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时,目光瞬间变得冷漠。微带着喑哑的声音响起:“离婚?” “是。”夏桐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我回来,就是为了离婚的。” 他皱紧眉头,一副完全没有预料的样子:“给我一个理由。” “离婚还需要理由吗?”夏桐笑:“秦慕抉你应该不是个喜欢纠结这种无用东西的人,如果你想要理由,我可以给你想出一千个一万个,但那些假东西,你需要吗?真正的理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不会同意的……。”他将协议书扫到了地上:“夏桐,如果要离婚,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乖乖的抚养权!即使是这样,你也要……。” “是。”她打断他,目光坚毅:“即使暂时得不到乖乖的抚养权,我也要离婚。但你放心,这绝不会是一辈子,将来,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他盯着她,没有料到她竟会破釜沉舟到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没有乖乖的抚养权,也要和他划分清楚。她就这么的,恨他吗?恨到宁愿放弃一切? 夏桐弯腰,将散落在地毯上的协议书捡起来,整理好。握笔,率先在自己的那边签下了字,递过去:“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之前我或许会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选择暂时隐忍。但现在,不会了。秦慕抉,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逃出去了……。” 为了孩子隐忍,令人窒息的家里,逃出去…… 他冷冷的注视着她,有些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就是她去医院做引产手术的原因。为了能摆脱他,她真是煞费苦心啊,简直可以算得上手段用尽。 他笑起来,满是自嘲,扯过她手中的协议书,刷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将东西扔回去。 转过身,不想再看她,僵硬地说:“离婚以后,湖苑别墅的房产我会留给你,至于其他的股份和不动产分割,我会委派律师和你具体谈。”作为男人,他从不会让女人在这种时候吃亏。 “不用了。”夏桐握着协议书,说:“当初结婚时我没付出多少,现在也不想贪便宜。那些不动产和股份,我一样都不要。” 他转身,目光中闪过恼怒:“夏桐,你一定要和我分这么清吗?” “都已经是前夫了,分得清一点也好。”夏桐说:“我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这个周末我想见乖乖一面。” 他抿唇没说话。 “可以吗?”她又问。 他坐下身:“随便你吧。” “那好。”夏桐低头将协议书放进了包里:“周末的时候我会再来一次。”她顿了顿:“如果以后,有机会在街上碰到的话,希望我们都能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 他笑起来,“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没有意见。” 【1】失态醉酒 走出湖苑别墅,夏桐又回头看了看眼前这座住了近半年的家,终于转身离去。 不远处,路虎缆胜的车门打了开来,顾颢然靠在车边,朝她笑了笑。夏桐走过去,坐进了副驾:“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他启动了发动机,悠悠说:“我这不是怕你这失婚少妇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特地来救你来了。” 夏桐笑开了:“你嘴巴怎么这么贱啊?!” “我嘴巴不仅贱,还很甜,你要不要尝尝?”说着就笑嘻嘻的凑过来。 “去你的!”夏桐一把推开他的脸。 他敛了满脸的不正经,说:“离婚之后的第一步,你打算干什么?” 夏桐闭着眼,靠上了身后软软的坐垫:“第一步啊,当然是好好休息。我打算去澳洲那边看看易学长,顺便放松一下……。” “澳洲那边空气不错,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他又凑上来,“放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见另一个男人,我不放心诶……。” “……。”夏桐斜斜瞅他一眼:“我和你有关系么?需要你放心吗?” “……。”男人咬手绢:没关系么? 夏桐笑了笑,继续说:“我跟易学长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曾经我也以为我喜欢他,后来才发现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完美的偶像来崇拜而已。从澳洲回来以后,我就要真正的重新开始了!” ******* ****** 窗户边,男人看着那辆黑色的军车疾驰而去,缓缓放下了窗帘。忽然发狠的扯下身上的外套,甩到了沙发上。 楼上的苒苒闻声走下来,见整个客厅里只有秦慕抉,不禁问:“夫人呢?” 秦慕抉倒在了沙发上,闭着眼,没说话。 见他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苒苒不敢再多说。正想去厨房里做事,他却忽然叫住她:“你刚刚说,你准备了很多夫人喜欢吃的菜?” 苒苒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啊。”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喑哑:“她——喜欢吃什么?” “夫人啊,她喜欢吃辣,最爱吃干煸麻辣鸡丝和水煮鱼片。但是因为怀孕了以后要忌口,口味不能吃的太重。她总是郁闷的说,等肚子里的小少爷生下来以后,她要好好的上一次川菜馆,吃他个底朝天!”说起女主人来,苒苒有些眉飞色舞。 原来她喜欢吃辣?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从小在秦家,有专业的佣人和营养师,为他和慕泫定制最为营养、健康的三餐。要求自然也很严格,既要有充足的营养,口味又不能太重、太油腻、还不能吃的太饱…… 以至于他从小就养成了清淡吃饭的习惯,他每次带她出去也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在点餐。他以为她是喜欢的,却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迁就自己。 他坐起身:“那今晚,还是照原来准备的菜做饭吧……。” “少爷不是说有应酬——。” “不去了……。”他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卷起袖子说:“顺便替我拿两瓶酒来。” 苒苒张嘴,有些讶然:“是是是,我这就去拿……。” “叮咚……。”门铃再一次响起,他猛地站起身,有些急切的走到玄关处,打开。当看到门外来人时,脸上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望。 聂胜也没料到,开门的竟然是秦慕抉。 “你怎么来了?”秦慕抉转身。 聂胜说:“这是慕少您那天下雨淋湿的衣服,我让干洗店洗好了就送过来了。” “嗯,放沙发上吧。” 秦慕抉坐上沙发,苒苒正好将酒拿过来。他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聂胜:“陪我喝几杯。” “慕少,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那天晚上因为车子半路抛锚,所以和广告商的见面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让他们很不快了。好不容易约好了今天再谈,您还是把肚子留到酒桌上再喝吧。” 秦慕抉没有理会他,兀自灌了一杯酒:“今天我不去了……。” “什么?”聂胜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您不去了?” “嗯……。”这一次,他直接拿酒瓶灌起来,“所以今天,你就陪我好好醉一场吧。” “慕少,发生什么事了?”聂胜不由得有些担忧,见他始终不说话,他又唤来苒苒问。 苒苒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说:“夫人今天下午过来了,然后少爷就这样……。” “给我闭嘴!”秦慕抉忽然狠狠摔了手中的酒瓶,红色的酒水蔓延了一地。苒苒噤了嘴,不敢再说,低眉顺眼的跑进了厨房。 尽管只是听了个开头,聂胜却已经明白了过来,“那好,今晚的应酬我等会儿就去推掉。” 说完就抽掉了另一只倒满酒的杯子,满满地灌进了肚子里。 ******* ******* 仁安医院精神科,秦慕抉推开了门。 病房里,苏若静静的坐在床头,低头绣着十字绣,一个医生站在床边。 “她最近怎么样了?”秦慕抉问医生。 医生将他拉到了门外,不想打扰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苏若:“最近一段时间还好,她很乖,恢复的也很不错。除了之前那天深夜,忽然拿着刀闹自杀外,之后,都很好。” 秦慕抉点点头:“那天晚上,她为什么忽然要自杀?” “听说是因为有病友,将她种着的一盆向日葵不小心给掐死了。她一生气,就控制不了自己……。” 向日葵……,秦慕抉沉思,医生又将一个东西递过来:“这个是您的吧?” 秦慕抉低头,见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之前弄丢了的手机:“怎么在您这儿?” “我也是第二天早上查房时,在苏若小姐的床下找到的。应该是您那晚不小心落在这儿了,我就给您保存着,想着等你下次来还给您。” 秦慕抉拿过来,开机,电池几乎没有电了,屏幕勉强亮着光。一开机,就冒出了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短信,秦慕抉一 一翻看…… 【2】他的温柔 电话和短信几乎都是之后几天的,全部和工作有关。 他将手机放进了口袋,“谢谢医生了……。” 他再一次推开门,走到了床边,见她绣的很认真,低头问:“你在绣什么?” 她抬头朝他一笑:“向日葵。” “你很喜欢向日葵?” “嗯。”她说:“向日葵总是迎着太阳,很阳光也很乐观……。”她顿了顿,又低下头:“其实,我是绣给他的……。” “他?”秦慕抉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他就是阿抉啊……他可喜欢向日葵了……。”苏若笑起来,满脸幸福的样子:“以前我一直都说要送一份映有向日葵的礼物给他,却一直食言。这一次,我一定要说话算话,绣好了给他。” 秦慕抉沉默的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没说话。 苏若看他一眼:“秦先生也喜欢向日葵吗?” 他想否认,却没有说出口。 “秦先生若是喜欢的话,我再给你绣一幅,这一幅的话——。”她皱起了眉:“我必须得给阿抉,我都答应他好多次了,这一次不能再食言了……。” 面对着此刻满脸幸福的她,他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你给他吧,我不需要。” “好!”她甜甜笑起来:“我就知道秦先生你是好人,不会和我的阿抉争的。” ****** *******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秦慕抉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八点了,与夏桐约定看乖乖的时间,只剩下了半个小时。 乖乖窝在他怀里问:“爹地,今天真的可以见到妈咪吗?”她都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妈咪了,真的好想好想她啊。爹地说妈咪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了,可是为什么出差妈咪都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 “叮咚……。”门铃声响,乖乖呼啦一下从秦慕抉怀里跳了下来,奔到了门口,拉开门。当看到眼前朝思暮想的妈咪时,又猛地跳进了她怀里,死蹭:“妈咪,你去哪儿了?乖乖想死你了!” 夏桐笑盈盈的抱住乖乖:“妈咪也很想你啊。”只是笑容在看到身后站起的秦慕抉时,有着片刻的僵凝。 “你来了……。”他说。 “嗯。”她点点头。 “吃过了没有?家里早餐还有多的……。”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语气不热络也不疏离,淡淡的,略带距离。 之前她和他有约定过,因为不想乖乖这么小就卷进父母的事情中,所以打算将离婚的事瞒下来。反正乖乖每周也就周末回家,夏桐就打算以外出学习为借口,暂时瞒住她。 若是到了夏桐看乖乖的日子,当着她的面,她和秦慕抉还是维持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尽量不要让女儿看出破绽。 尽管如此,夏桐也不知道,这样低劣的骗局,到底能瞒多久? 她蹲下身子,对女儿说:“妈咪难得回家一趟,今天想跟妈咪去哪里玩?” “去哪里都可以吗?”夏乖乖眼睛亮晶晶。 “当然。” “我想去游乐园,还想买芭比娃娃……。” “好。”夏桐将女儿抱起来,答应的很干脆,夏乖乖却扯了扯她的衣服,问:“爹地不一起去吗?” 闻言,夏桐和秦慕抉皆是一愣。还是秦慕抉先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爹地还有事忙,有你妈咪陪着你就够了……。” 夏乖乖撅起嘴,一副气呼呼、很不满的样子。 夏桐想了想,说:“一起去吧……。” 他直直看向她,目光中有意外,以及一闪而过的欣喜。 “那好,我先上楼换件衣服,你们等一会儿。” 夏桐点头:“嗯。” ******* ******* 不一会儿,他就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下了楼,身材挺拔高大,远远望去,比松还要俊秀几分。 他上前,习惯性的想牵她的手,顿了顿又僵硬的缩回来。问:“需不需要我来抱乖乖?” 夏桐说:“不用了。” 一上午,三个人将游乐园里几乎所有的设施都玩了一遍,因为夏桐有轻微的恐高,所以很多危险的项目都是秦慕抉带着乖乖玩的。 乖乖年纪虽然小,但胆子却不小。很多夏桐看着就觉得恐怖的东西,她玩的很带劲。幸好有秦慕抉陪着,否则夏桐真不知道该怎么陪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 玩了一早上,乖乖有点饿了,夏桐给乖乖买了个甜甜圈,问:“去哪里吃饭?” 秦慕抉开来车子说:“最近新发现了一家餐厅很不错,带你们去尝尝。” 车子走了二十分钟,停在了一家a市十分出名的川菜馆。夏桐困惑的看他一眼,记忆中,他一向吃不得辣,怎么会…… 夏乖乖一看到店门口摆放的广告牌上,那一张火辣辣、油亮亮的海报,顿时就兴奋了:“妈咪,我要吃!我要吃!” 夏乖乖继承了夏桐的重口味,也是无辣不欢。 夏桐问:“你真的确定要在这儿吃?” “当然。”他率先走了进去。 夏桐也只得跟上去,小声的嘟哝:“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 这家川菜馆因为很出名,而此刻又正好是午餐时间,所以更显得人满为患。人一多就会很闹,但吃这种东西,大家图的也就是个畅快热闹。 但显然,对于一向吃惯西餐,习惯在安静环境下用餐的秦慕抉来说,就显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直接甩手将她拉出去,驱车领到一家所谓的意大利餐厅或是法式餐厅,吃着那些令她毫无胃口的东西。 但今天,真的很意外。他不仅坐了下来,还很认真的研究起菜谱来,似乎对周身那喧闹的一切,毫无反应一样。 “一份干煸麻辣鸡丝,一份水煮鱼片……。”他将菜单递给她:“还需要什么?” “呃……。”夏桐拿过来,将菜单从头翻到了尾,说:“有什么菜是清淡一点儿的?” 服务生显然对她的问题有些不屑:“小姐,我们店最招牌的就是它独一无二的辣椒,只需要一点点儿,就能辣的你脸色通红,全身冒汗。要吃清淡的,何必来我们这儿?” 夏桐不经意的朝他打量了一眼,却见他脸色都变了。 “哦……这样啊。”夏桐合上菜单,她承认她坏心眼,她想整整他:“那什么菜是最招牌,最辣的呢?” “那就当属这一道泡椒辣牛蛙,绝对是无敌变态辣啊,小姐你若是吃一口,肯定会辣的想把舌头都切下来!” 对面的脸,更黑了。 夏桐问身旁的乖乖:“乖乖,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女儿早已经兴奋的手舞足蹈了:“就这个就这个!我最爱吃辣椒了!” “ok!”夏桐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那就再加这一道吧。” “秦先生,你觉得呢?”夏桐笑眯眯的问。 他强装镇定的说:“挺好的。”接着就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 ******** 待他回来时,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一片‘红色山河’。 夏乖乖已经兴奋的吃开了,夏桐拿出筷子,正预备吃,见他回来,忙说:“快坐下来吃吧,吃这种川菜就是热了才好吃,冷了就没味了。” 他坐下来,拿着筷子,却不知道该夹什么。 夏桐直接拿勺子给舀了一勺传说中的变态辣菜——泡椒辣牛蛙,放进了他碗里,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吃点招牌菜怎么行?” 他一手捏筷子,另一手放在桌子上,有握紧的趋势。夏桐撑着头,瞧见他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迟疑了一下,谁料刚刚夹到唇边,就被那巨大的辛辣味道刺激的皱起了眉头。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进了嘴里。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脸却明显的白了,额头有细汗冒出。 “怎么样?”夏桐问。 “挺好吃的。”他说,又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夏桐瞠然,不是变态辣吗?不是吃一口就会辣到想割掉舌头吗? 怎么到了这个从不吃辣椒的男人嘴里,倒像是在品尝无尚的美味? 夏桐不由得也好奇的夹了一块,扔进了嘴里,立刻就尖叫的站起了身,“好辣好辣好辣……。”她跳脚,辣到想流泪。 秦慕抉笑了笑,将一杯冰镇可乐递给了她。夏桐拿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这才勉强压制住舌尖那股令人麻痹的辣意。 好久好久,她才勉强缓过神来,看着对面的他,不由得就有些尴尬。 他又夹了一些水煮鱼在她的碗里:“听苒苒说,你最爱吃这个……。” 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刻意放低的温柔,与过去那个惯常霸道、强势的他截然不同。夏桐有些意外,将碗递给了他,低低说:“谢谢。” 【3】暗中有鬼(一)【重要】 吃完饭,三个人又逛了一下午的商场,替乖乖将想要的玩具买齐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湖苑别墅门口,一想到马上又要分别了,夏桐心里不由得就很伤感。 乖乖抓着她,显然有些不明白:“妈咪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呢?” 夏桐蹲下来,对视着她亮亮的眼睛说:“因为妈咪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啊,等妈咪做完了,自然会和乖乖一起回家的……。” “妈咪要做什么事啊?”乖乖还是不理解。 夏桐失言,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秦慕抉走过来,说:“你妈咪要做的事很伟大,嗯……。”他的目光看向乖乖手中的芭比娃娃,“乖乖每天是不是都要给芭比娃娃换漂亮衣服?” 小乖乖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如果没有这些漂亮衣服,芭比娃娃是不是会很不开心?” 乖乖继续点头。 秦慕抉说:“你妈咪要做的事,就是替这些芭比娃娃做漂亮衣服,让它们每天都开心。” 夏桐张着嘴,讶然。 夏乖乖这才明白过来,不禁眼泪汪汪,没想到自己的妈咪会这么伟大!为了让她的芭比娃娃开心,连家都不能回! “那妈咪……。”乖乖又依依不舍的说:“你要加油哦!” 夏桐屈起一只胳膊:“加油!” ****** ****** 一进家门,刚还一脸平静的秦慕抉忽然就面色大变,捧着肚子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呕吐声。 中午吃的那一碗变态辣牛蛙果然是发挥了它变态的作用了,他现在只觉得全身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直恨不能将肠子都给吐出来。 苒苒在外面敲了敲门,问:“少爷,有没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请个医生来瞧瞧?” 他用手撑在流理台上,对视着镜子里那张狼狈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不用了。”他说:“替我将床头柜下面抽屉里的胃药翻出来,我吃两颗就好了。” ****** ****** 一周后,夏桐与顾颢然在机场告别,踏上了去澳洲的旅程。 经过了十个多小时的飞行,夏桐终于抵达了悉尼国际机场。一下飞机,她就感觉到全身热腾腾的。此刻的a市还处在春夏交接,倒春寒的时候,所以她上飞机时穿的还算厚实。可此刻的澳洲是夏末,天气还有些薄热,刚走两步,她就累的满头大汗。 易初早就接到了她要来的消息,一早就等在了候机室。在满眼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夏桐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倒是很好辨认,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夏桐——。”易初朝她招手。 夏桐回头,看到那个高高清瘦的身影,顿时就开心的跑上前:“易学长!” 他晒黑了些,原本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经过了澳洲一个夏天的洗礼,变成了光泽、健康的小麦色,人也更man了。 而更令夏桐意外的是,此刻易初身边,还拥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褐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见夏桐在看自己,立刻就对着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大大的酒窝。 眼前的女孩,可爱的就像一个芭比娃娃。 “这是——。”夏桐饶有兴致的问。 “我的女朋友——cecilia 。”易初介绍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女孩立刻就伸出手,用不熟练,却又好认真的表情,对夏桐说:“你好,我的名字叫cecilia,中文名字是——安暖。” 夏桐笑着反握住:“你好,我叫夏桐。”随后又朝易初瞅一眼:“学长恋爱了啊,怎么都不通知一声?差点吓到我了?” 易初拿过她的行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才开始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她之前是我妈妈所在医院的护士。工作很勤奋也很认真,对我妈妈也照顾的很好……。” cecilia只会简单的中文,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所以只是懵懂的朝两个人猛瞧,样子可爱极了,夏桐一眼就喜欢上了。 夏桐说:“那学长你还真算是因祸得福啊……。” ******* ******* 之后的几天,易初带着夏桐将悉尼各大有名的景点玩了个遍,吃了各式各样的海鲜美食。有时候他忙的话,就是cecilia作导游。 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对中国文化很有兴趣。总是很兴奋的拉着夏桐噼里啪啦的说一大通。夏桐的英语还算可以,但一旦她说快了,就完全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但即便听不懂,看着她夸张有趣的表情,夏桐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就这样愉快的玩了一周,她仿佛卸下了来之前所有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天,易初因为有case要上庭,而cecilia要值班。易初怕她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出什么事,就让她先在酒店里休息一天。 夏桐在酒店里待了一早上,实在是有些百无聊赖。吃过午饭后,她下定决心,要自己出去逛逛街,找些乐子。 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碎花图案的拖地长裙,一双人字拖,又拿出前两天刚买的田园风草帽。穿戴一新后,夏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有点慵懒贵妇的感觉。 午后,阳光虽然大但并不毒,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沿街的建筑都很漂亮,洋溢着古朴的味道,色彩搭配的很妙。明明是时尚气息浓黑的shopping mall,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厚重的博物馆。 沙滩边,不时看到穿着比基尼的金发美女擦肩而过。蓝天碧海相接,远处水蒙蒙的,总让人觉得好像会有仙女踏浪而来。 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下午的美景,夏桐心满意足的回酒店。人流攒动的市中心,夏桐忽然听到了有小男孩的哭声。 【4】暗中有鬼(二)【重要】 她循声望过去,发现在一个喷水池旁,站着两个小不点。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应该是哥哥,看上去有四五岁的样子,小的那个估计才两三岁。两三岁的小男孩哭的正伤心,而那个高个男孩则宽慰地拍着他的背。 虽然没有像弟弟那样子哭,但脸色紧绷,显得有些紧张。 夏桐想,肯定是跟父母走丢了,才会哭成这样。她本想走,但转念一想,这样漂亮的两个小男孩扔在街上,若是遇到坏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她走过去,蹲下来,笑眯眯的说:“hi,pretty boys!” 闻言,高个男孩抱着弟弟退后了一步,显得有些戒备:“你是谁?” 竟然会说中文! 夏桐兴奋了,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眼前这个综发蓝眼的男孩应该是混血儿。他的皮肤很白,却与西方人的奶油白截然不同,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白皙细致。 而那个小男孩黑色的眼珠,则更坚定了夏桐的猜测。他们的父母中有一个应该是东方人,并且极有可能是中国人。 “你好,我是中国人哦……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和父母走失了吗?” 那个大男孩在听到中国人三个字时,眼里的戒备稍稍缓了缓,“是。” 夏桐刚靠近一步,他立刻又退一步,显然他父母平日对他的安全教育进行的不错。 夏桐不再靠近,“你们是在这里走丢的吗?” 他又点点头,他怀里的小男孩不怎么会说话,只是迷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既然是在这里走丢的话,就在原地等吧,阿姨陪你们一起。相信你们的父母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们了。” 男孩蹙蹙眉,有些怀疑的盯着眼前的夏桐,似乎不打算相信她的话,抱着弟弟就预备走。 夏桐顿时急了:“你们不要到处走啊,这街上人这么多,更容易走丢。” 男孩一意孤行,不打算鸟她,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一副唯我独尊的个性。 而他怀里的小男孩,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好奇的扭头打量夏桐。夏桐着急的同时,心生一计。 她掏出刚刚从中国饰品店里买来的拨浪鼓,敲起来,清脆悦耳的鼓声立刻就吸引了小男孩的注意。挣扎着想从哥哥的怀里跳出来。 也难怪,这些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哪里有见过这种中国传统玩具,自然会觉得有趣的很。 小男孩挣扎的太剧烈,大男孩只好放开他。夏桐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圆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自己身前。 黑色的圆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夏桐手中的拨浪鼓,有些好奇的想伸手摸,却又不敢。 夏桐直接握过他肉嘟嘟的小手,捏住了拨浪鼓的木杆,然后再用自己的手心覆住他的手背,摇起来。 “咚咚咚……。”清脆的鼓声令小男孩很开心,脸上也露出了欢欣雀跃的笑容。 小孩子终归是好奇的,这时候大男孩也走过来,蹲在夏桐身边,问:“这是什么?” “拨浪鼓。”夏桐抬头:“你要玩吗?” 他踟蹰,有些犹豫,夏桐直接递给了他:“真的很好玩的,阿姨小时候也最喜欢玩这个了。” 见此,大男孩终于消除了戒心,握住。 短短十几分钟,夏桐与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便由最初的警戒防备,变得其乐融融。夏桐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生有缘一般,看到他们就很喜欢。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西瑾,西漾……你们在哪儿?” “……。” “妈咪来了,你们在哪儿?听到了就回答妈咪一声……。” 在这样的异国街头,能听到中文的声音,再仔细听她的话,夏桐立时就肯定了说话的人就是眼前这两个小男孩的妈妈。 果然,刚刚还玩的开心的两个小家伙立刻就甩下了手中的玩具,回头朝身后一个身影扑过去:“妈咪!” 女人抱起小男孩,又摸摸大男孩的脸,有些喜极而泣:“我的宝贝儿,你们跑哪儿去了,差点吓死妈咪了!” 夏桐拿起拨浪鼓,起身,有些好奇能生出这样两个可爱小家伙的母亲。 只是当她抬头,看向那张脸时,顿时僵在了原地。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里,少女俯身在花丛中,手中捧着一朵硕大的向日葵,与身旁的少年软言细语。 那一幕,温馨而甜蜜。 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里,她曾无比的嫉恨过那个照片上的少女。恨她为什么不愿意放手;为什么一定要执拗的害死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不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与她公平竞争。 只是当照片中的那张脸,与眼前这种脸,完美重合时,夏桐忽然有了眩晕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两个孩子的母亲会和照片中的林曼如一模一样?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巧的事吗? 如果她是真的林曼茹,那苏若——又是谁? 夏桐站在原地,木然的看着那个女人朝自己走来,木然的看着她对自己伸出手。除了震惊,夏桐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听西瑾说,是你叫他们站在这里等我回来的,真的很感谢你。”她对她微笑,声音柔美的就如同她的人,仿佛泛着涟漪的湖水,清淡雅致,让人说不出的熨帖。 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瞬,夏桐想到了天使。 “……。”半晌,夏桐才回过神来:“不用谢……。” 双手交握,放开,离开的那一刻,夏桐在她的掌心,看到了同样的一颗痣。 一颗林曼茹有,苏若也有的痣。 寒暄完毕,她拉着自己的儿子,转身离开。 夏桐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忽然冒涌出一股冲动来。不行,她绝不能就这样放她走,她要弄清楚…… 本能的,夏桐觉得自己绕进了一个迷宫,兜兜转转,几经颠沛,以为自己终于到达了真相的出口。蓦然回首才惊觉,原来她一直站在起点,不曾改变。 夏桐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女人回头,有些困惑的看向她。 【5】暗中有鬼(三)【重要】 “呃……。”夏桐摸摸头说:“你好,我也来自中国……。” 她站定,微笑的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本来是来澳洲见朋友的,结果钱包丢了,里面的联系方式也不见了。我现在很饿,可不可以……。” “可以。”夏桐还未说完,她就已经点头,好像没有丝毫的防备心:“我家就在附近,现在家里的佣人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夏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去吃……。” 夏桐跟上来:“怎么会嫌弃?是我该谢谢夫人你愿意收留我才对……。”她顿了顿,忽然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夫人您?” 她回答:“我丈夫叫richard field,别人都称呼我为菲尔德太太。” 夏桐急急又问:“那夫人您的本名呢?”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夏桐自知失言,忙说:“您若是不方便说的话……。” 她微笑打断:“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自己也忘了我本名叫什么了。” 夏桐愕住。 ******* ****** 不一会儿的功夫,夏桐便来到了菲尔德太太的家,那是一个典型的澳洲中产阶级的家庭。一座单独的两层别墅,围带着一个小型的花园。 夏桐随着她走进去,立刻就有佣人上前,替菲尔德太太拿过手中的东西。两个刚刚还依偎在妈咪身边的小家伙,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就兴冲冲的跑进了餐厅。 菲尔德太太转身对夏桐说:“刚好我丈夫今晚不回家吃饭,佣人们多做了一份牛排,还正愁没人吃呢,幸好夏小姐你来了。” 夏桐对她礼貌的笑了笑,接着大家便一起坐上了餐桌。 菲利七分熟滑腻的口感,混着保存完整的腥味满灌嫩汁,全部反反复复地灌入夏桐的口腔之中。她承认这些牛排煎的很好,可此刻,她却一点品尝美味的心情都没有。 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张照片,以前眼前的这个人。 一切,都太诡异了。最初她以为林曼茹死了,然后易初却告诉她,他在澳洲的某家医院,看到了林曼茹整容的资料,证实苏若就是林曼茹。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若就是真正林曼茹,甚至连她自己都亲口承认的时候…… 眼前这个和林曼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 夏桐真的糊涂了。 “夏小姐……。”菲尔德太太叫她。 夏桐回过神来:“呃……有什么事吗?” 她微笑:“是食物不合胃口吗?看你一直都皱着眉头……。” “不是不是……。”夏桐说:“牛排味道很好,我刚刚只是在想怎么和我的朋友联系,一时走了神而已……。” “这样啊。”她将一杯饮料递给了她:“朋友的事不用急,吃完饭后夏小姐可以先去警局报案,警察会帮助您的。” 夏桐站起身,用双手捧过被子:“谢谢你……。” 只是当她看到眼前菲尔德太太的手时,一个意外的念头忽然一闪而过!隐约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刚刚——是用左手给自己递饮料的!她是左撇子? 夏桐看过去,却见眼前的菲尔德太太又自若左手拿刀右手拿叉,与真正的西餐礼仪中的左叉右刀截然相反,夏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夏桐问:“夫人是左撇子吗?” 她愣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是,一直都想改过来,却又总是不自觉的忘记,让你见笑了。” “每个人习惯不同而已。”夏桐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向日葵花田中的少女也是用左手拿的向日葵,林曼茹是左撇子。而苏若,却是个正常的右撇子。 一切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只需要一个证据。证明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林曼茹! ****** ****** 一回到酒店,夏桐就立刻打电话给易初。 电话接通时,易初语气有些微愠:“桐桐,你今天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我打酒店的电话打了一天也没有人接?” 夏桐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一个人太闷了,就出去逛了逛,手机没电了也没有注意。”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澳洲这边你不熟,若是走丢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夏桐明白自己理亏,声音放低的说:“易学长,我打电话来其实是为了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认识一个整形医生,曾经给a市一个叫林曼茹的女孩子做过整形修复手术……。”夏桐顿了顿:“你现在和她还有联系吗?” “你说aaron医生啊,他好像几个月前就辞职了。” “辞职?”夏桐问:“为什么?” “听说是他祖母去世,给他在老家留下了一个庄园,于是他就回老家去了。” 辞职?这么巧?! 夏桐又问:“那你知道aaron医生的老家在哪里?” 易初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问问cecilia。” 夏桐等了一会儿,易初回来了:“她说她也不知道,aaron医生以前一直住在医院分的公寓里,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祖母。结果忽然间就说有一个祖母死了,给他留下庄园房产,然后就辞职走了。” 夏桐握紧了电话筒,这一切真的是太巧了,巧的就好像有人故意站在幕后,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然后静静地,看着所有人都陷进这网里,万劫不复。 夏桐又问:“我记得易学长你当初说,你看过那份关于林曼茹整形的资料,现在还找得到吗?” 易初沉吟:“我让cecilia去找找,应该找的到……。”他顿了顿,有些好奇:“怎么忽然问这些,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夏桐说:“只是忽然发现了些有趣的事,需要验证一下而已。” 第二天一早,易初就打电话说,cecilia有消息了。 夏桐忙问:“是什么消息,找到那份资料了吗?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们!” 电话里易初的声音,却明显有些纳闷:“桐桐,你不用来了。” “为什么?”夏桐意外。 “因为那份资料失踪了……。” 失踪了?!那份证明林曼茹就是苏若的资料,不翼而飞了?! 太多诡异而不同寻常的事,一一袭来,夏桐大概已经肯定了,肯定了那个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猜测。 或许真正的林曼茹的确没有死,她已经在另一个奇妙的洲岛上,遇到了她生命的灵魂伴侣,并且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苏若又是谁? 她为什么要假扮林曼茹?她做出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6】暗中有鬼(四) 两天后,夏桐捧着一束金黄的向日葵,敲开了菲尔德太太家的门。 她想,既然事情是从这里开始变得诡谲与不同寻常,那么她也应该从这里找到答案。 菲尔德太太见是她,有些意外:“夏小姐,你怎么来了?” 夏桐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说:“我已经找到自己的朋友了,这次是专程来道谢的,多谢太太上次愿意收留我吃晚饭 同时她将装有两个拨浪鼓的购物袋递过去:“这是我送给西瑾和西漾的礼物,我很喜欢他们两。” “夏小姐你太客气了。”她退后一步,将夏桐让进了屋内。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菲尔德太太将礼物放上桌子,有些可惜的说:“佣人刚刚将西瑾和西漾带出去玩了,夏小姐若是早来两步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没事。”夏桐说:“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菲尔德太太去泡茶,夏桐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束被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向日葵。想起她刚刚拿花时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禁皱眉。 “太太,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菲尔德太太回过头来,朝左边指了指,“就在楼梯口那里,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了。”夏桐起身:“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而就在她起身离开时,一个黑色的皮夹被落在了沙发上,摊开来,一张照片露了出来。 卫生间里,夏桐一边洗手,一边等待着时间。没错,她是故意的。她已经能初步确定眼前的菲尔德太太就是林曼茹,但她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失忆。 而刚刚遗漏在沙发上的皮夹里,正好夹着一张自己、秦慕抉和夏乖乖的全家福。她想试探她…… 推开门来,不意外的,泡完茶的菲尔德太太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那张照片。见她出来,解释说:“夏小姐,您刚刚把钱包落在了沙发上,里面的照片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夏桐忙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东西:“谢谢你了……。”说完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照片,一副留恋不舍的样子。 菲尔德太太坐过来:“看夏小姐这么珍惜这张照片,想必照片上的人对夏小姐很重要吧?” “照片上是我的前夫和孩子。”夏桐说。 “前夫?”她有些意外:“看照片你前夫很不错的样子,你看起来也很爱他,怎么会——。”她顿住,似乎觉得这样问有些失礼。 “我的确很爱我前夫,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爱我。”夏桐抬起头,看向她,语气怅然:“因为他始终爱着的,都是他的前女友,一个名叫林曼茹的女人。”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夏桐还是从她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以前他和我在一起,全都是因为他以为林曼茹死了。可当他发现原来林曼茹并没有死,还曾经为他失去一个孩子,甚至于疯过两年后,他终于无法掩饰内心真正的感情,抛弃了我这个妻子,和林曼茹再一次走到了一起。” 菲尔德太太有些失神,半晌:“夏小姐,真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些事,让你伤心的。” 夏桐打量着她的神色,不放弃一丝一毫可能的线索。 “没事的,这些糟糕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来澳洲散了这么多天的心,我已经走出来了。” “那就好。”她笑着喝了一口茶。 “对了,听太太您的口音,和我很相似,应该都来自a市吧?”夏桐问:“太太有没有想过,再回家乡一趟,说不定可以在那里寻找到一些过去的记忆。”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在澳洲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有丈夫、孩子、有安逸的生活,已经感觉很幸福……我想,即使没有过去那些记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太太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吗?说不定他们一直都在a市,苦苦等您回家呢。” 她一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她如此反应,夏桐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只有一种情况下,眼前的女人,才会完全不在乎是否会有父母在a市等自己回家。那就是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人世。 夏桐曾经在秦慕抉那里听说,林曼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她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 显然,眼前的菲尔德太太还保留着林曼茹的记忆。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世了,所以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在澳洲定居,结婚、生子,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可是,如果她没有失忆,她为什么要撒谎说她失忆了,为什么不回国找秦慕抉,而要以这样一种隐姓埋名的方式生存。 难道,她在害怕?害怕林曼茹的身份,会对她不利?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到底隐藏了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因为那场车祸,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 ******** 仁安医院精神科。 秦慕抉每两周都会来一次这里,了解苏若的病情。这应该是他,唯一能对她进行补偿的方式。 办公室里,医生翻了翻病历说:“这些天,她恢复的很好,比刚来时安静乖顺了很多。有时候,见护士忙不过来,还会帮护士做些事,大家都很喜欢她。” 秦慕抉点点头:“那就好……。” 医生翻到其中一页,忽然说:“我看病人资料,她的生日应该快到了吧?” 秦慕抉想了想,他记得林曼茹的生日似乎在一周后:“是。” 医生关上病历,说:“我的意见是,在病人生日的这一天,希望能由家人带她回家住一天,感受一下家人的温暖。对于精神病,药物治疗还在其次,家人朋友的关心,才是精神病患者能否完全康复的主要因素。” 秦慕抉站起身:“多谢医生,我会好好考虑的。” 【7】恶整小三 湖苑别墅里,苒苒正在拖地,家里的门铃响了。她忙去开门,见是秦慕抉,立刻就欣喜的拿过他的包:“少爷回来了!” 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朝他身后张望,在第n次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时,苒苒又一次落寞的收回了视线。 秦慕抉换了鞋,坐上了沙发,朝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离婚后,除了每周乖乖回家的那两三天,其余的晚上他起码要喝一整瓶的威士忌。 他已经不习惯没有酒精的夜晚,神经得不到麻痹,他无法入眠。 苒苒在身边,忍不住劝:“少爷,你少喝点吧,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他淡淡:“我有分寸。” 苒苒明白多说无益,只能退下去,他却叫住她:“对了,你今晚收拾一间客房,记得明晚的饭菜弄的丰盛些。” “有客人要来吗?” “嗯。” 苒苒的心揪紧:“是谁?”会不会是夫人,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你不用管……。”他闭着眼靠上了身后的椅背:“总之按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 “是。” ****** ****** 第二天,苒苒很早就买好了菜,照秦慕抉的吩咐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因为夫人爱喝乌鸡汤,她还特地去早市买了一只上好的乌鸡,炖了一锅乌鸡红枣汤。 只是当伴晚门铃响,她兴冲冲的打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跟在少爷身后,走进家门时,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秦慕抉将包递到了她面前,见平日里总是一副兴高采烈的小丫头,此刻就跟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恹恹不乐。 “哼——。”苒苒哼了一声,撅起了嘴巴,气呼呼的朝厨房走去。 秦慕抉皱眉,他平时是不是对她太放纵了,弄的现在连个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见此,苏若说:“秦先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他淡淡:“是她没什么规矩,你不要放在心上……。” ******* ****** 厨房里,苒苒气呼呼的将手中的勺子甩进了炖汤的紫砂锅内。 死少爷,色少爷,混蛋少爷!夫人才走几天,他就能带女人回家?! 他就不怕等夫人回来,她会给夫人告状? 男人真尼玛没一个好东西!苒苒怒到在原地使劲跺脚! 忽然,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照少爷昨天说的话,今天这个伪白兔小三女是打算赖在这里住一晚上了?!虽然少爷让她收拾一间客房给伪白兔住。 可是像少爷这么英俊挺拔的男人,难保这伪白兔会不会半夜色欲心起,摸进少爷房间,趁黑扒他的衣服,用尽各种方法勾引,然后激情一触即发…… 苒苒越想越觉得恐怖! 不行!她站起身,握拳,为了夫人。她要誓死守卫少爷的贞操! 可是,她又蹲下来,捧起脸。可是就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法阻挡一只如狼似虎的欲女,和一只血气方刚不懂得洁身自好的种马男啊……tut~这该如何是好? 苒苒掏出手机,她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 ****** 在厨房里左磨蹭,右磨蹭,苒苒总算是将饭菜上齐了。 饭桌上,秦慕抉对她说:“反正今天家里也没什么人,你也坐下来吃吧。” 苏若也笑盈盈的回头:“是啊,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一些。” 苒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不用了,跟着外人一起坐,我不习惯。” 苏若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自微笑的说:“我最喜欢苒苒你这样心直口快的姑娘了……。” “呵呵呵呵……。”苒苒笑。 秦慕抉打破僵局:“你不是说炖了汤吗?怎么没见你端上来?” 苒苒心里碎碎念:我那是炖给夫人喝的,谁要端给你这伪白兔和你这负心种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无比郁闷的说:“我这就去端。” 就在她刚刚欲端汤时,家里的门铃响了,苒苒一喜。哦也,救兵来了! 她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泫少爷!”第一次,她对秦家这个以惹是生非出名的小霸王喊的热情而高亢。 以前就听说泫少爷对于少爷身边出现的任何母性生物,都会怀以排斥和厌恶的情绪。所以在这场与伪白兔作战的斗争中,他应该会成为自己的有力后盾吧! 秦慕抉站起身,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而他身旁的苏若,脸色明显不怎么好。 “来吃饭啊——。”秦慕泫回答的理所当然,直接挑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秦慕抉和苏若中间:“哎呀,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嘛!苒苒,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嘿嘿~。”苒苒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还有汤没端上来,你们等着啊。” 等汤的空隙,秦慕泫侧头看了一眼苏若,不经意的问:“这是谁?新来的女佣吗?徐管家挑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这种货色也能送过来?” “慕泫,有点礼貌。” “对不起。”苏若站起身:“我想我还是先走比较好……。” “诶——。”秦慕泫一把抓住她:“你可千万不能先走。过去好几个女人装委屈的水准比你还高,弄的我每次都被我哥骂,我吃亏吃的都怕了……。” 这下,苏若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朝秦慕抉望去:“秦先生……。” “好了。”秦慕抉站起来打圆场:“今天是苏若生日,她只是来吃一顿便饭,你们不要为难她了,吃饭吧。” 这时候,苒苒正好将盛好的汤端上来,一人面前一碗,放苏若这里的时候,她贼贼一笑。 好吧她承认她坏心眼,盛伪白兔的汤时没放盐。 本来嘛,预备给夫人炖的汤,现在却要给这个小三女喝,她就已经很不甘心了。她才不要让她喝的舒心! 苏若低头喝了一口汤,皱眉,没说什么,却将汤放在了一边,吃起了别的饭菜。 苒苒顿时委屈的开口:“苏小姐是觉得我的汤不合胃口吗?都没喝多少……这可是‘夫人’最爱喝的汤了……。” “噗——咳咳……”,身旁的秦慕泫咳嗽起来,掺和道:“是是是,我嫂子最爱喝这汤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弄的苏若尴尬无比,她放下筷子,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 【8】花园调戏 终于,秦慕抉看不下去,摔下筷子说:“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要吃饭,就给我好好吃!苏若本来身体就不好,欺负一个病人,你们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饭桌变得安静。 秦慕抉又看向苒苒:“还有你容苒苒,不要以为夏桐以前对你好,你就真能嚣张到无法无天,连主人都不看在眼里。难道徐管家当时没有教过你,佣人的本职就是照顾、完全服从主人吗?” “……。”苒苒低下头,没说话。 “哥,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秦慕泫看不下去说:“是你先趁嫂子不在家,公然带女人回家,苒苒不过是为嫂子鸣不平,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因为不想太声张,所以秦慕抉和夏桐离婚的事,除了当事的两个人,其他人并不知情。就连苒苒都不知道,更何况秦慕泫了。 “我和夏桐的事,我自有分寸。” “分寸?”秦慕泫冷笑出声。 眼见场面有些僵持了,苏若站起身,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吧,泫少爷,我和秦先生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的是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在背后使什么样的烂招……。” 苒苒这时候也拉住秦慕泫:“泫少爷,算了……不说了。” 闻言,秦慕泫冷哼一声,大步走向了二楼。 ****** ****** 花园里,苒苒一边浇花,一边恨恨的在原地跺脚。 一想到刚刚餐桌上发生的事,她就一肚子火!那个女人她以为她是谁?不过一只伪白兔小三,凭什么代替夫人坐在少爷身边? 装委屈?装你妹啊! 我浇我浇我浇浇浇! 苒苒恨恨的拿喷水管喷着眼前的花花草草,直到盆景里几乎水漫金山了,还是不能解恨。 一个声音,忽然悠悠传来:“你就算是把这些花花草草全给淹死了,对我也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灯光下,对苒苒笑的挑衅十足,正是苏若。她又弯下腰,啧啧感叹道:“只是可怜了这些花花草草,摊上你这样一个野蛮的主人,真是可惜了。” “伪白兔小姐与其为这些花花草草可惜,不如为自己的境况担忧一下比较好。”苒苒笑,忽然将手中的喷水管直直朝她喷去。 巨大的水流冲击而来,苏若尖叫一声:“啊——你这疯子,干什么?放手!” 无论她往哪里跑,苒苒的喷水管就对准哪里,苏若被她喷的全身是水,满身狼狈。她忽然冷着脸,冲到苒苒身前,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朝她的脸狠狠扇过去。 苒苒没料到,被她的打到了地上,喷水管也失手飞了出去。 “你敢打我?!”苒苒捂着脸,不敢置信。 “为什么不敢!”苏若笑:“在这个家里,难道我连个小佣人都教训不了?你要是委屈就尽管向秦先生去告状。不过看刚刚在餐桌上的状况,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你啊,他在乎的还是我……。” 苒苒内心的小宇宙要爆棚了,这个恶心的死女人!她他她他……她真的受不了了! 苒苒跳起来,卷起袖子。尼玛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她若是不好好的和这个伪白兔干一架,她就不姓容! 就在她预备挥拳头时,苏若忽然又是一声尖叫:“啊……什么东西。” 只见一盆乌鸡红枣汤径直朝她的头顶泼下来,秦慕泫在身后泼完汤,还顺便将汤盆子挂在了苏若头上。拍拍手,慢悠悠的走到了苒苒身边,一只胳膊圈在她脖子这里,亲昵的说:“亲爱的,汤熬得很不错,喂狗挺合适。” 苒苒讶然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 苏若将汤盆子拿下来,甩到地上,盯着眼前的秦慕泫。 “哦忘了说一句——。”秦慕泫低头,极快的朝苒苒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小女佣,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教训的,她是我秦慕泫的女人。你要是觉得委屈呢,尽管去向我哥告状!不过,你觉得我哥是会维护你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还是我这个亲弟弟?!” 苏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似乎觉得再吵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这才愤懑的转身走进了别墅。 花园里,苒苒因身后那具忽然贴近的年轻躯体,脑子开始放空,变得一团糟。脸颊边刚刚被他亲的地方,也缓缓升温,变得炙热不堪。 “喂——你放开我——。”她红着脸想拉他圈在她脖子这里的手。 他却俯身过来,很奇怪的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被打的!”脱口而出的借口。 “这么可怜——。”他伸手,抚摸她红彤彤的脸蛋,“没想到那女人下手这么狠。” 哄的一下,苒苒脑子炸开了,他他他……他不仅亲她,还摸她?! 这可是她纯洁的初摸啊啊啊啊……竟然被这色狼给糟蹋了! 她睁大眼,颤抖着手指向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秦慕泫明白了过来,低下头调戏她:“小姐挺可爱的,介不介意出去喝一杯?我们去床上讨论一下人生与梦想?” “……。” “或者去床上谈论下你夫人和我哥?” “去死啊!”苒苒终于忍不住,一拳挥过去,正中他的右眼眶:“你侮辱了我处女的耳朵!” 说完,掩面狂奔。 秦慕泫站在原地,捂着被打的右半边脸,忍不住笑起来。 ******* ****** 虽然苒苒和秦慕泫童鞋在花园里发生了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最后为了保住秦少爷的贞操,两个人还是决定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兵分两路,由苒苒半夜守在苏若房门口。以防止她半夜狼性大发,偷溜进秦慕抉房间,进行各种诸如制服诱惑、内衣秀或是干脆下药等令男人浴火喷薄的卑劣手段。 而秦慕泫,则委以重任,一整晚跟在秦慕抉身边,看着他= =。 【9】兄弟冰释 书房里,秦慕抉一边看着手头的文件,不时朝旁边悠闲磕着瓜子的秦慕泫看上一眼。最后终于隐忍不住,合上文件,好整以暇的问:“你打算在这里坐多久?” 秦慕泫吐掉瓜子壳:“一整晚。” “ok。”他起身,拿起文件,打算换个地方,谁料秦慕泫又屁颠屁颠的跟上。 秦慕抉脸色不好的回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慕泫拍了拍满身的瓜子壳,说:“今晚我打算陪着哥你睡……。” 见他脸沉下来,秦慕泫这才意识到这话是多么的令人浮想联翩,忙解释说:“咳咳,是看着你睡……。” “……。” 秦慕抉不鸟他,直接推开门朝外走,秦慕泫连忙又涎着脸跟上。苒苒交代的话,他不敢不从,要是他一个闪失,害的秦慕抉失身的话= =。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呐! 卧室门口,秦慕抉走进去,背抵着门壁,抱臂看他:“为什么忽然说要跟我睡?” 真话?假话? 秦慕泫想象,如果当他说是为了守护他的贞洁不受侵犯,而要跟他睡的话。他哥会不会无语到想一刀劈死他?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说假话。 秦慕泫低下头:“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和哥哥你,单独安静的在一起了。 秦慕泫微微下垂的睫毛,纤细却稀疏松散,接着柔和的光线打印在脸颊上。那样熟悉的样子,使得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小小的男孩倔强的跟在他身后,乖顺而听话。 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这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永远是无条件跟从。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总是唱反调了呢?时间久远到,秦慕抉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迟疑了片刻,退后一步:“进来吧。” 秦慕泫松了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秦慕抉从衣柜里拿了两件浴袍,将其中的一件递给他,“我先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他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坐上床,一双手却先他一步拿过了他手中的毛巾,秦慕泫坐在床上,替他擦起来。 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他手法有些笨拙,但看得出他很努力的在替他擦。一下又一下,轻轻揩净水渍,目光中是全然的专注和认真。 秦慕抉一愣。他不明白,自己这个一向惹是生非,让人不得安宁的弟弟,怎么会忽然……这么懂事? 擦干头发后,秦慕抉重又拿回毛巾:“你变了很多。” “是吗?”他饶饶头,像是自言自语:“或许是嫂子点醒了我——。” 夏桐?秦慕抉意外:“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慕泫笑了笑:“秘密。”他顿了顿,问出了那个今晚埋了一夜的问题:“哥你和嫂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慕抉拿过桌子上的文件,本能的回避:“为什么这么问?” “苒苒说,夏桐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在家里住了。” 秦慕抉失神,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了。原来,她已经离开了他这么久?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晚几乎都喝得烂醉,脑子里似乎早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嗯。” “为什么会这样?”秦慕泫抓住他:“你们吵架了吗?分居还是——。”他不敢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秦慕抉放下手中的文件,决定不再瞒他:“我和夏桐,已经离婚了。” “什么——。”秦慕泫惊讶的松开手,不敢相信:“离婚?怎么会,哥你不是很爱她吗,她不是还怀着你的孩子吗?怎么会离婚?” “难道——。”他忽然气愤的指向门外,“难道是因为今天那个女人?!” “不是因为她,但和她有关。” “那个女人,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和嫂子离婚?”秦慕泫简直气疯了,他站起身说:“哥,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冷静,看事情看得最透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这么糊涂,为了那么个恶俗的女人,和嫂子离婚?” 秦慕抉用手将他压坐下来,叙叙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包括苏若是林曼茹的事,还有夏宛琳的死,还有她对他的不相信,他对她的隐瞒等等…… 听到最后,秦慕泫也不禁皱起眉:“你说苏若是曼茹姐姐?” 见秦慕抉点头,他不禁有些起疑。林曼茹作为他哥哥女朋友的时候,他曾经见过。是一个脾气很好,性格直爽又温柔的女孩子。 那时候,他因为很排斥自己哥哥身边出现的女人,总是对她百般戏弄。但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温柔的开解他。 甚至在旅游途中,还买了一块蓝田玉佩送给他。希望他能够改变乖佞戾气的性子,变得如玉一般温润平和,处变不惊。 所以,他实在无法将花园里那个肆意对苒苒冷嘲热讽,甚至扇巴掌的恶毒女人与记忆中那个温柔女子相提并论? “哥,你会不会搞错了?”秦慕泫说:“我怎么看那个苏若,都和林曼茹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但她知道曼茹的一切,甚至对我的喜好也一应了解,况且聂胜当时专程去澳洲调查过,应该错不了。” “是吗?”秦慕泫不怎么相信的眯起了眼,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 ******* 苏若的房门外,苒苒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蹲在门槛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上下眼皮关合的频率几乎到达了三秒一次,几次她都下定决心滚回房间睡觉,可脚下的步子刚刚一迈开,立刻就收回来! 不行,现在夫人不在,保护少爷的贞操就是她的责任了。 作为湖苑别墅的首席女佣,她一定要在夫人回归之际,还给她一个拥有完璧之身的少爷! “吱——。”房门被拉开,穿着宝蓝丝质睡衣的苏若从房间里走出来。 有问题! 苒苒回头,从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一双纤细莹白的腿,以及双腿中央……苒苒如遭电击,猛地站起身。 这一看,就更有问题了。 眼前的女人头发湿漉漉的垂在双肩,晚饭时还是苍白的脸颊泛着明亮的胭脂色,整个人焕发出极为夺目的鲜艳。明显精心打扮过。 苏若也明显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苒苒面对着她惊疑的眼神,微微一笑:“苏小姐,请回吧。今晚由我守门,连只公蚊子我都不会放进去的!” 苏若犀利的盯了她一眼,转身‘哐啷’一声甩上了门。 哦也!苒苒兴奋的跳起身:“首战告捷!” 【10】醋味早餐 第二天一早,苏若走下楼。见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苒苒在厨房里做着早餐。她出门,见昨晚送自己过来的司机小陈等在门外,不禁问:“秦先生呢?” “慕少一早就去公司了,交代让我等会儿送苏小姐回医院。” “这样啊……。”苏若的眼里透出一抹失望。重回客厅,苒苒正好将做好的早餐端出来,看到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将东西端上了桌。 苏若此刻也没有搭理她的心情,坐到椅子上,不咸不淡的吃起来。 就在这时,秦慕泫大大方方的从二楼走下来。苒苒看到他,脸一红,急匆匆的就往回跑。 秦慕泫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破天荒的竟然和苏若打起了招呼:“hello,苏小姐……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他笑眯眯的指了指她身边的椅子,苏若抬头,有些惊怔于他忽然而至的友好。 “坐吧。” 秦慕泫坐下来,又朝她招摇而灿烂的一笑,笑的苏若险些惊掉了下巴。 厨房里的苒苒看到这一幕,撅着嘴,狠狠的朝其中一份三明治中堆上了一片厚重的芥末。不情不愿的端到了秦慕泫的桌前,冷冷的说:“吃吧!” 秦慕泫没注意到她,依然笑眯眯的望着苏若。 “泫少爷,有事?”苏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苏小姐,真不好意思。”秦慕泫一开口,就令苏若讶然:“关于你的事,昨晚我哥都已经和我说了。” 他低下头,很歉疚的样子:“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曼茹姐姐,因为发生了些事,才变成现在这样。你过去对我那么好,我昨天却那样子整你,真的很抱歉。” 他忽然的道歉,令苏若有些意外:“呃……没事的,我没有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吗?”秦慕泫抬头,抓住她的手,表情很诚恳。 厨房里的苒苒要抓狂了,啊啊啊啊……那个色狼?!昨天对她又亲又摸的,今天竟然就开始吃起那只伪白兔小三的豆腐!! 死男人!臭男人!色男人! 亏她昨晚回味那个吻回味了一整夜,苒苒气愤的咬手绢,又将一整瓶辣椒粉洒进了面前的橙汁中,蹬蹬蹬的端到了秦慕泫桌上。哼了一声,转身又蹬蹬蹬的跑了。 苏若温柔的拍拍他的手:“我真的没事。我不是你的曼茹姐姐吗,怎么会为那种小事生气呢?” “我就知道,曼茹姐姐你最好了!”少年乌色的眸子里已满是水光,感动到几乎快哭了。 苏若笑了笑。 “对了……。”秦慕泫又说:“我昨晚在房间里,忽然翻到了姐姐你很多年前去云南时,特意买给我的礼物,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 苏若一愣:“礼物?” “是啊。”秦慕泫笑的一脸无害。 “……。”苏若迟疑了一下:“过的太久了,姐姐好像有点忘记了,是什么呀?” “姐姐你真是……。”秦慕泫摆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摆放着一个云南手工娃娃。 “就是这个啊!”秦慕泫说:“曼茹姐姐你当初送给我的时候,我还被我哥笑了好久。说姐姐你肯定把我当女孩子了,送礼物也送的这么卡哇伊。” 苏若拿过那个娃娃,一副恍然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个礼物,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保存着……。”苏若摸摸他的头:“慕泫,你真的好乖。” 秦慕泫笑,眼底里却是一片冰冷。 果然猜的没错,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林曼茹。就算林曼茹可能会将当初送他玉佩的事情忘记,也绝不会糊涂到记成了云南手工娃娃。 她在假扮林曼茹?为什么? 待餐桌上空无一人,秦慕泫一边想事,一边若有所思的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接着,脸色憋到铁青:“阿呸!” 他将口中的三明治吐出来,这是什么又辣又腥的怪味?少年觉得喉咙管烧的慌,忍不住又端起面前的果汁,狠狠的灌了一口。 接着:“噗——。”全数喷了出来。 凌厉的目光一扫,就注意到厨房里,一个小小的身体正猫着腰,急匆匆的想要逃离事故现场。脸上带着得意忘形的笑容,自以为没有人能逮的住她。 直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停在了自己面前,苒苒抬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寡下来。 “hi~泫少爷,怎么不吃了?”苒苒朝他招招手,样子谄媚至极。 他将她拉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朝她靠近:“你说,我为什么不吃了呢?” “呵呵……。”苒苒不住的朝后退:“我怎么会知道……呵呵……。” 直到退到了墙壁,退无可退了。糟糕,苒苒看着那张缓缓欺近的脸,手足无措起来。 他想干嘛?他又想亲自己?不要啊!她不想今晚再回味的一整晚都睡不着啊! 秦慕泫的薄唇一点一点的靠近,就在几乎贴上去的时候,她忽然转身,身体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的扒在墙上,“不要啊!” 秦慕泫的唇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幽深的眸子下移,看着她因惊慌失措,扒墙用力过猛,以至于不小心露出来的粉色小内内,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过来吃饭吧。”他说。 苒苒将自己的身体艰难的从墙上扒下来,乖乖的跟着他来到了餐桌前。像是惊魂甫定般,猛地抓起桌上的一杯果汁,咕噜噜的朝嘴里猛灌起来。 秦慕泫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动作,想提醒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噗——!” 一串橙红色的液体忽然从苒苒的嘴里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喷到了秦慕泫清俊的脸上。苒苒睁大眼,猛一拍桌子问:“我靠!谁在里面放辣椒了!” ******** ******* 在澳洲待了有半个多月,夏桐终于决定结束旅程,启程回国。在机场辞别了易学长和cecilia,夏桐走入登机口。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正式的投入工作,迎接新生活。登机后,夏桐翻开了手机通讯录,翻到了菲尔德太太的电话,停了一下,这时候有空姐在走廊里提醒旅客关机。 她关机,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回国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也需要她弄清楚。 【11】病房质问 一回国,在顾颢然的安排下,夏桐再一次成为了nes的设计师。因为有近半年没有拿画笔,又与潮流脱节,刚开始夏桐不免跟的有些吃力。 好在她学的很认真,每晚几乎都在公司里加班,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努力,她总算是勉强赶上来了。 这天是周末,夏桐难得的迎来了一个休息日。买了些水果,通过顾颢然的关系,夏桐打听到了苏若现在所在的精神病院。她决定去看看她,顺便问清楚一些事。 走进医院,夏桐乘电梯,径直来到了苏若所在的病房。推开门,却发现有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坐在病床边,并不是工作人员。 听闻到门开的声音,女人回头,竟然是半年未见的沈吟。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洋装,简介时髦的样式,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半年不见,她丰腴了些,脸上的气色也很好,白皙中透着红润,保养的不错。 见到夏桐,她似乎也有些错愕,站起了身。苏若始终坐在病床上,淡淡的样子,没什么表情。 夏桐还未开口,沈吟便解释:“好巧啊,夏桐。我妈咪这几天从原先的医院转到了仁安,偶然在这里碰上了苏若,就聊了几句。没想到又碰上了你,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她语气很随意又带点开心,但夏桐却总觉得她的神色有些慌乱,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夏桐将东西放上了桌子,说:“真的很巧啊,我前些日子一直在旅行,回了a市又工作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来一次,就碰到了你。” “旅行啊……。”她向往说:“我可真羡慕你,做了豪门太太,有钱又有闲。不像我,还得辛苦的工作……。” 沈吟似乎并不知道苏若和秦慕抉的关系,也不知道夏桐离婚的事,所以说话没什么顾忌。闻言,病床上的苏若将脸偏向了窗外,神情冷漠。 夏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绕太久,问:“工作?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你离开nes后都没什么消息了,弄的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沈吟掩嘴笑起来,将一张名片塞进了夏桐的手心:“我现在在一家电台主持一个晚间聊天节目,你可以随时来看我。” 夏桐看向名片:“电台女主播——晨曦,这是你的新艺名吗?”见沈吟点头,她又说:“突破黑暗,迎接光明,这个艺名倒不错。” “就是这个意思。”沈吟说:“希望这份工作,能成为我新的开始。” 夏桐将名片放进了包里:“不过若是让听众知道,他们的美女电台主播竟然是当年风靡一时,红遍半边天的天后沈吟,估计都要惊讶的拥到电台,一睹天后真容了。 沈吟的笑容略微蓦淡了下来,夏桐自知失言,忙说:“难得见一面,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一杯?” “不用了。”她将床边放着的皮包挽在了手肘上:“都已经快四点了,我得赶回电台录节目,下次有时间了再聚。” 夏桐也不强留,注视着她离开后,病床的苏若忽然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装好人,现在姐姐妹妹叫的亲热。当年我记得你和她可是水火不相容的情敌……。” 夏桐坐下身,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苏若又说:“你这个失婚少妇怎么会想到来看我?难道是想求我退一步,好让你和秦慕抉重新开始?夏桐,你休想!” 夏桐笑着摇摇头,带着轻嘲:“你这么巴心巴肝,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我用过的男人,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若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夏桐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我只是偶然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想要问一问苏小姐你。” 她靠着身后的床背,冷冷道:“有话快说。” 夏桐顿了顿,“苏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夏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哂笑:“我是林曼茹,我是秦慕抉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女人。我和他在没有遇见你之前,就已经身心契合,完美交融过了。这个答案,夏小姐可满意?” 夏桐摇摇头,语气肯定:“你根本就不是林曼茹。” 她皱起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夏桐重复:“苏若,你不是林曼茹,你至始至终都只是在假扮她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秦慕抉和林曼茹的事,但我可以肯定,你是个冒牌货!” 她甩手:“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她始终一副装蒜,死不肯承认的样子。夏桐很想将在澳洲遇到真正林曼茹的事说出来,好拆穿她的谎言。可转念一想,菲尔德太太这些年装失忆隐居在澳洲,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此刻她若是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下,说出来,会不会惹出什么祸? 想了想,夏桐决定将这个真相,暂时咽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吗?”夏桐笑:“苏若,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没有一点点的心虚和自责吗?这么长时间,你假扮林曼茹,接近秦慕抉,破坏我和他关系……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站在了床上,神色激动的指着她:“我再说一遍,我是林曼茹,林曼茹就是我,你要是再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立刻让护士赶你出去!” 夏桐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谎话弄的有些怒,也站起了身。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一次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看着眼前这僵持的一幕,奇怪的问:“怎么回事?” 听闻到声音,夏桐立刻就僵住了,是秦慕抉! 一看到秦慕抉,苏若眼睛就像是水龙头似地,立刻就红了,泫然的掉了一滴泪。立刻就掀开被子,将身体躲在了被子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来这场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夏桐觉得无趣,转身就想走。一双大手却在擦肩而过时,紧紧抓住自己:“我想和你聊聊。” 【12】雨夜真相 【在这里说明一下,今天更这么晚,是因为某西昨天不幸中招,感冒了。然后今天各种头疼、各种低落、各种难受~乃们懂得,所以就更得晚了些,对一直等文的筒子们表示道歉。今天只更4000,明天会继续日更六千以上的~最后也祝福各位看文的筒子们身体健康,不要像某西一样,被感冒君虐的死去活来~tut】 与此同时,被子里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 夏桐头疼,挪开他的手,走到了病房外,那具身体也跟着她走了出去。夏桐回头,抱臂:“你的女朋友在病房里哭呢,你不进去哄哄她,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秦慕抉微愠:“她不是我女朋友。” “都带到家里过夜了,还说不是女朋友?”夏桐嘲讽:“秦慕抉你做任何事我都没有意见,但你可不可以稍微避讳一些?若是让乖乖知道了这些事,你让她怎么想?去外面开个房很贵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家里?” “是苒苒告诉你的吗?”他眼神中有了些恼怒。 “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发生过。”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拉住她,似乎想解释。 夏桐躲开来:“秦慕抉你搞错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们已经离婚,是陌生人了。只是现在乖乖暂时由你看管,我希望她能在一个健康、合适的环境下成长。” 他一怔,松开手,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自作多情的说那么多了。我今天找你,是因为爸爸想周末的时候,全家回佐枫山聚一聚。我希望你也能一起过去……。” “我不想去。”夏桐拒绝的很干脆。 他忍住不快,继续好言相劝:“我们离婚的事,爸爸和乖乖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天没回家,乖乖已经觉得奇怪了。这一次回佐枫山,你若是再不去,你让乖乖怎么想?你口口声声说希望乖乖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下成长,可是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很自私吗?” “是啊,我自私……。”夏桐说:“我们离婚的事,乖乖和秦翰生都不知道,可苏若却知道,秦慕抉,真有你的……。”想起刚刚病房里,苏若说的话,夏桐就忍不住冷笑。 他一愕:“苏若知道?怎么可能,我和你的事,我从没有和她说过……。” “说不定是在床上,太过热情,一时说漏了嘴……。” “夏桐!”秦慕抉皱眉,目光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好了,时间不早了。”夏桐低头看表:“我还有事要做,先回家了……。” 他再一次抓住她,语气沉了下来,近乎恳求:“聚会的事,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 ******** 走出电梯,夏桐低头从包里掏准备乘车的零钱,身侧一道声音忽然叫住她:“夏小姐——。” 夏桐的脚顿住,侧头,却发现开口的人是聂胜。她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你好,聂先生。” 聂胜说:“虽然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在这里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但为了慕少,我却不得不说。” 夏桐对这个一直跟在秦慕抉身边的男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见他语气如此诚恳,她倒不好意思拒绝了。 “聂先生有话就请说吧。” 他开口:“我虽然不知道慕少和夏小姐为什么会离婚,但这些日子以来慕少的所有行为,我是一一看在眼里的。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理智和颓废过。他的胃不好,吃饭很讲究,稍微刺激一点的东西他都不会碰。而像酒之类的,除非应酬时非喝不可他才会少量的喝一点,大部分还是由公关经理替他挡下的。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每晚都喝得烂醉,吃东西口味也变得很重。这一个多月,他进过两次医院,每次都是因为饮用过多酒引起的急性胃粘膜出血。医生说要是再这么喝下去,只怕会胃穿孔甚至于引发胃癌。我劝过慕少很多次,但他什么都不听。从医院回来以后,照喝无误……。” “……。”夏桐有些意外。 聂胜继续说:“我虽然不知道夏小姐和慕少之间的事,但我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会。至少我在慕少身边,真的觉得他很在乎你,甚至比当年的林小姐,更在乎。” “是吗?”夏桐笑,为什么她从不觉得。 “就在你离开的那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我们的车又半路抛锚,慕少和我全都淋湿了。我都劝慕少干脆先在附近的酒店休息,等雨停了再走,但他执意说要回去。他说夏小姐你,很害怕打雷的时候一个人睡。” 夏桐愣住,那天晚上,秦慕抉不是和苏若在一起吗?不然她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和录音?甚至连他的手机都有? “秦慕抉那晚,没去看苏若?”她迟疑的问。 “苏小姐?”他愣了一愣,这才记起来:“噢,那晚秦先生确实去过医院。本来我们是约了一群广告商谈事的,结果走到半路上,医院打电话说,苏小姐在医院闹自杀。慕少只得先赶过去,不过只待了半个小时,把苏小姐的情绪稳定下来就离开了。然后去见广告商时,车子又半路抛锚,最后我们淋雨招计程车,等赶到帝升时,慕少已经全身湿透了。回办公室去换了件衣服,就急匆匆的去见广告商了,可惜路上耽搁的太久,最后还是迟到了,广告商们也很不满。” 夏桐哑然,如果照聂胜所说,那晚他根本没有留在苏若那里过夜的时间和机会?而他之所以换了衣服,也是因为淋了雨。事情竟然是这样?那那些照片和录音,又怎么解释? “那他的手机……。” “慕少的手机那晚弄丢了,里面还存着广告商的电话。本来他知道会迟到,打算给广告商们打个电话解释一下的,结果手机丢了,就打不成了。”聂胜顿了顿:“不过后来那手机好像又找到了,慕少没有说哪里找到的,我也没问。” 闻言,夏桐心情有些沉重。难道那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她中了苏若的圈套,误会秦慕抉了? 最后她勉强笑了笑:“好了我都知道了,真的很谢谢你,聂先生。” 【13】拙劣骗局 回到家,夏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久。反反复复,将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所有画面,他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在脑子里过滤了很多遍。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一向小心谨慎的他,甚至连那个最为重要的抽屉都忘了关。显然是很重要的事,如果只是为了和苏若约会,他没必要走那么急。 还有照片,夏桐掏出手机,将照片连接在了电脑上。尽管心里有些抵触,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看起来。手机屏幕很小,所以看不出来,此刻在电脑上放大后,夏桐就发现了丝奇怪的地方。 怎么说呢?那照片上的秦慕抉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也就22、23岁的样子,绝不是现在29岁的成熟模样。而且那个女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脸,夏桐根本无法确定她是不是苏若。 夏桐琢磨着,聂胜一直跟在秦慕抉身边,说的话应该不假,况且他也没有骗她的理由。 所以这照片要么是合成的,要么就是苏若拿秦慕抉的旧照片来骗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秦慕抉22、23岁时的照片呢?她并不是林曼茹,但她却知道林曼茹的所有事,甚至连秦慕抉的旧照片也有…… 难道苏若也和过去的秦、林有关? 还有录音,夏桐反复听了好几遍后,决定给沈吟打个电话。 “夏桐……。”沈吟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夏桐问:“joey我有个问题不是很清楚,想到你是电台主播,应该会懂,所以想问问你。” “你说吧,什么问题?” “就是比如说我的声音,可以通过机器调整,最后调成你的声音吗?” 她想了想说:“可以的,现在有很多软件都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电台有时候请明星做谈话,但明星因为临时出事来不了的话,我们会在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请另一个和此明星声音音色相似的人来录,最后再通过后期制作人员调整好,与原声的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这样啊……。”夏桐若有所思。 挂断电话后,她越来越开始怀疑那一晚,会不会只是苏若的一个骗局。目的就是让她和秦慕抉彻底决裂? 夏桐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在膝盖间。 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事实真是这样。 那么她的婚姻,她未出世的孩子,她所有的一切……全都因一场拙劣的骗局被毁掉? 真可笑啊…… ******* ******* 一整晚,夏桐都坐在沙发上,几乎整夜未眠。 第二天上班,也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直到中午,顾颢然终于看不下去,将她拉到了走廊,问:“你昨晚做贼去了吗?” 夏桐摇摇头,没说话。 “吃早饭了吗?” 她还是摇头。 这下,他彻底无语,直接将她拉到了员工餐厅,替她点了份餐,推到了她面前。 “我看着你呢,吃吧。” 夏桐推开:“不想吃,没胃口。” 顾颢然笑:“夏桐,你是想我用手喂你呢?还是嘴喂你呢?” 在他淫。荡的笑容下,夏桐默默地将盘子端了回来,低头啃东西。 “乖。”他摸摸她的头。 “对了……。”他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她懒懒的应。 “nes准备和恒雅婚典公司合作,推出一款经典珍藏款婚纱。这款婚纱一旦上市,会在多家婚纱店,各种媒体上大肆宣传……我们打算将其打造成中国版的pronovias 。”他用手拄着头,笑着打量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夏桐一口面包差点梗住,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你打算交给我来设计。” 他点头:“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和你说?” 夏桐激动的握紧了手。 “怎么?有信心没?” 夏桐使劲点头,以至于下巴差点砸到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上。顾颢然忙一手托住她下巴,一手抽过杯子:“你小心点,砸毁容了是小,我买的牛奶泼了是大。” “……。”夏桐磨牙,刚刚才对他有那么点感激之情,立刻泯灭。 “怎么样?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表示感激之情?” 夏桐做了个‘ok’的动作,爽快道:“想吃什么尽管点,姐姐我最大方了!” ******* ******* 到了晚上,顾颢然看着面前的这家麻辣烫店,终于明白了她之所以如此大方的原因了。夏桐将一个篮子和夹子递给他,指了指面前放着的各式蔬菜、豆棍、肉类等等…… 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尽情拿,不用和我客气!” “……。” 十分钟后,两人一人端了一碗大几块钱的麻辣烫,刚预备找个位置坐,谁料此家店实在是生意太好,几乎都坐满了人。 店主有些歉疚的指了指店外边上的几节楼梯说:“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坐这里吃。既可以看看月亮,又可以吹吹小风,还可以时不时说说情话,浪漫的很呐……。” 顾颢然:“……。” 夏桐干干一笑:“这店主,还真是穷摇烂漫的很呐……。” 最后,两人还是不得不坐在店门口那几节楼梯上。顾颢然吃着手中的麻辣烫,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吹着耳旁凛冽的寒风,笑起来:“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浪漫’的吃这么‘不浪漫’的东西。” “很难吃吗?”夏桐夹了一筷子捞进嘴里:“很美味啊,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最爱吃这个了。后来去了法国,一直都没机会吃,可馋死我了。” “好吃,不过一个所有人都眼红的婚纱设计权,就换来了一碗麻辣烫,我怎么觉得这么亏呢?” 夏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不是刚离婚,手头拮据嘛!等我拿到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他饶有兴致:“你拿到的工资,不也是我的……。”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和秦慕抉这样的有钱少爷离婚,哪个女人不会挖空了心思分点钱出来。也只有你傻缺的,啥都没拿,光净身出户了……。” 【14】再次回家 回到家,夏桐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中的手机,闭着眼想了好久。终于还是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秦慕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意外,以及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怎么想到打给我?” “你昨天说的,佐枫山聚会,是什么时候?” “这个周五晚上过去,星期天再回来,你要来吗?” “嗯。”夏桐点头:“我想了想,反正那天也没什么事,这些天我也挺想乖乖的,就去去吧。” “那我那天下午来接你?” “好。” 他停了一下,似乎对她如此听话顺从的态度有些诧异,“那到时候我来接你,晚上也早点休息吧。” 夏桐迟疑了一下:“你也是,早点休息。” 电话里一片沉默,就在夏桐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准备挂机时。他忽然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夏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坐了很久。 ******* ******* 周五下午三点,秦慕抉的车如约而至。夏桐事先早已准备好,坐进了车子里。 秦慕抉启动车子,朝她看一眼说:“到了爸爸那边,你不用紧张。有些话不想回答的话,由我来说就好了。” 夏桐点点头:“我知道的……乖乖呢?” “苒苒去幼儿园接她了,估计快回家了,我们现在去接她。”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湖苑别墅。眼前这栋建筑,似乎与自己一个月前走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春意融融,花园里草木青翠,花香四溢,多了分勃勃的生气。 夏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赞叹道:“苒苒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秦慕抉将门打开,侧身让到一边,说:“她一直说,要将家里收拾的好些,那样夫人回来才不会怪她偷懒。” 闻言,夏桐下意识的抬眼,却正好触到一双暗蓝色的深眸。阳光下点燃的俊美面庞,亮堂堂的,反射进了她的心门。 夏桐装作不经意的,擦肩而过。 此刻乖乖还没有回家,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这样的感觉,令她有些不安。 “我去给你倒杯茶。”他放下钥匙说。 夏桐点头,坐在了沙发上。随意的拿过一本杂志翻看起来,目光却被茶几上的几个酒瓶吸引了目光。不意外的,每一个都已经喝的滴水不剩。 夏桐拿过一只酒瓶,想起了那天医院外,聂胜对她说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每晚都喝的烂醉,两次都因为急性胃粘膜出血进医院…… 秦慕抉将倒好的茶拿过来,见她拿着酒瓶,立刻抽了回去。神色淡淡的解释:“昨晚聂胜来过,就和他喝了两杯……。” “是吗?”她捧过杯子,并不想戳穿他。顿了顿,却又忍不住说:“还是少喝点吧,你的胃本身就不好。” “嗯。”他坐到了她对面,一时间,两个人有些无言。 夏桐却觉得,对比之前每次见面的针锋相对,此刻的沉默倒显得有些弥足珍贵。 夏桐一边翻杂志一边喝茶,不知不觉,一杯热水就见了底。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开了,乖乖跳了进来,后面跟着苒苒。 两个人一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夏桐,都惊讶的睁大了眼。还是乖乖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欣喜的跑到了夏桐怀里:“妈咪!” 夏桐摸摸她的头,将她抱了起来,“让妈咪看看,乖乖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紧随而后的苒苒也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她坐到夏桐身边,抓住她问:“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夏桐笑着说:“是。” “那夫人还会不会走?”她继续问。 夏桐愣住,一时间三双不同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自己。 “对呀对呀……”,乖乖摇着夏桐的手,也问:“妈咪,你还会走吗?”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秦慕抉走过来,将乖乖抱了起来,说:“你妈咪当然不会走了,她只是最近有些忙,等忙完了,就回来了……。” 乖乖听得有些懵懂:“还是忙芭比娃娃衣服的事情吗?” “嗯。” 夏乖乖纠结的对了对手指:“妈咪,如果芭比娃娃的事这么麻烦的话,你就别做了。和娃娃相比,乖乖更想见到妈咪……。” 夏桐忽然有些心酸,她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好,妈咪不再管芭比娃娃的事了,妈咪只要你。” 三个人收拾好,就预备坐车去佐枫山。只是临上车前,苒苒忽然攥住夏桐,低低说:“夫人,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啊?” 夏桐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苒苒似乎并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不过带上她,也没多大关系。 她点头:“想去就一起去吧。” 苒苒顿时开心的眉开眼笑,兴冲冲的回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拖出来。这时,秦慕抉正好开车门,见她也要跟着去,神色微微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个小时后,车子就到了佐枫山别墅。 等候多时的佣人立刻上前,殷勤的开门,夏桐抱着乖乖走出来。摸着女儿圆滚滚的小肚皮,夏桐说:“怎么每次见面都觉得你又胖了?在学校吃什么好东西了?” 夏乖乖抱紧了她的脖子,嘿嘿笑。 秦慕抉将钥匙递给了佣人,走至她身边问:“要不要我来抱?” “不用,她这吨位,暂时我还抱的起。”夏桐又拍了拍她的屁股,“只怕再胖下去,恐怕就没人要了……。” “唔……。”夏乖乖愤懑的扭着小屁股,抗议着妈咪的大掌蹂躏。 晚饭吃的还算和谐,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少了过去的剑拔弩张,难得的有了些温馨的气氛。 只是吃到一半,秦翰生忽然奇怪的看向夏桐,问:“不是怀孕快六个月了吗,怎么肚子一点都不显。我记得慕抉妈妈生他的时候,这个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 夏桐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记得要隐瞒离婚的事,却恰恰忘记了,那个失去的孩子,是怎么都瞒不下来的啊…… 【15】生气鞭打 “我……。”她刚刚张嘴,身旁的秦慕抉就说:“爸爸,桐桐的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秦翰生生气的摔下了筷子:“怎么会没有的?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完全没有告诉我?!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秦翰生一动怒,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立刻有佣人手忙脚乱的上前,一边拍背,一边递手帕。 餐桌上的气氛,陡然间沉重了下来。 秦翰生缓过气,又问:“好,你们给我解释解释,这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夏桐很想说真话,身旁的秦慕抉却捏住她的手,不让她开口。 “爸爸,是我在家和夏桐吵架时,不小心将她推倒流掉的……。” “什么?!”秦翰生气的站了起来,指向秦慕抉,身体几乎在颤抖:“你这逆子!” 秦慕泫扶住他:“爸,我想哥也不是故意的,他要是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当初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夏桐惊讶的侧头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明明是自己晕倒后不小心流掉的,他却一个人揽在了身上? “不是故意的?他在推倒夏桐之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秦翰生的怒气更甚:“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不敢教训你了。秦家长大的孩子,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涟安,给我拿鞭子来!” 徐管家有些不忍:“老爷,算了吧,慕抉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好……你们不拿,我自己去拿……。”秦翰生怒气冲冲的说。 众人忙拉住他,徐管家没法,只好上二楼,替秦翰生将鞭子拿了下来。夏桐看着徐管家手中那把手腕粗的鞭子,害怕的脸都白了。 她拉扯着身旁的秦慕抉,低声说:“你傻啦?快和你爸服个软,说两句好话啊!” 秦慕抉始终笔直的站着,闻言只是松开了她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给我跪下!”秦翰生握着鞭子走过来。 夏桐忍不住了,站起身:“爸爸,这件事其实是——。” “夏桐!”秦慕抉恼怒的呵斥她:“你是怎么做妈的?这种时候还不带乖乖上楼?” “我……。”夏桐血色全无,一副无措的样子,这时候倒是秦慕泫走过来,一手揽过她,一手抱起乖乖:“嫂子,先上楼吧。” “慕泫,你哥……。” 他面色紧绷,推着她朝楼梯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上楼吧……。” 这时候,乖乖似乎也明白了,窝在秦慕泫的怀里,使劲的朝后看,叫嚷着:“爹地、爹地……我要爹地……呜呜呜……。” 夏桐不想走,可秦慕泫用的力气实在大,她根本挣脱不开。这时候苒苒也走了上来,扶住夏桐的另一边,两个人连拉带拽的,才将夏桐带到了二楼。 刚到二楼,就听到了楼下,鞭子笞打皮肉的声音,还有男人的闷哼声,声声刺耳。 “你们干什么?放我下去!” 秦慕泫将她拉进了一个房间,又将门反锁住。夏桐想出去,却发现根本打不开,摊开手说:“给我钥匙!” 秦慕泫说:“你现在下去,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现在下面被打的可是你哥啊,你怎么还能这么事不关己的站在这里?秦慕泫,你真冷血!” 苒苒走过来:“夫人,你不要责怪泫少爷了。你不知道在这个家里,一旦老爷发起火来,谁都阻止不了。少爷小时候这种打可没少挨,您不求情还没什么,一旦您求情了,老爷只会打的更凶!” 夏桐愣住:“这种打没少挨?” 秦慕泫点点头:“从小,我哥犯了错,爸爸都是这样子惩罚的。你说他思想呆板也好,说他无情冷血也好,但他都是我们的爸爸。哥就算再委屈,也不会真的和他较真……也就受受皮肉苦而已,痛一痛也就过去了……。” “……。”听完,夏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握紧手心,祈祷楼下的他没事。 二十分钟后,楼下恢复了安静。夏桐不想让乖乖看到血腥的场面,将她塞进了苒苒怀里,便和秦慕泫一起,急匆匆的下了楼。 此刻一楼大厅,一片静赖。秦翰生不知去了那儿,只有秦慕抉一个人正挣扎着站起身,而他背后的衬衫,早已一片血渍。 夏桐疾步走至他身边,扶住他,急的快哭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他神色有些憔悴,额头满是冷汗,脸上血色全无。即便如此,他还是朝她笑了一下:“没事……幸好这一次不是你……。” 她愣住,这一次是真的哭了:“你个笨蛋,为什么不撒个谎?就说……就说……这孩子……。”她顿住,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该怎么圆谎。 “好了……。”他伸手,拂开她额边落下的碎发:“我有点累,先扶我上去。” 夏桐忍住眼泪,扶着他往二楼走,秦慕泫说:“我去拿药。” 到了二楼卧室,她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替他解胸口的扣子。解开后便让他反躺在床上,伸手脱他的衬衫。 此刻他背后伤口的血凝固了些,与衬衫粘结在一起。夏桐不敢太用力,怕扯动他的伤口,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你用力拉吧,我没事,这点痛死不了人的。”他的语气不无揶揄。 夏桐瞪他一眼:“你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 他沉默了一下,问:“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夏桐手中的动作一顿,没说话。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秦慕泫将药和纱布拿了进来:“这是最好的伤药膏了,哥以前一直用这个……。” 一直用这个…… 听到这几个字,夏桐不知怎么的,鼻子就有些酸。她拿过东西,低声说:“谢谢。” “那嫂子上药,我先出去了。” 门再一次被关上,夏桐握着他的衬衫,正想拉扯开。他却忽然单手撑起半个身体,拉住她的手,说:“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看向她,眼神执拗:“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16】今晚陪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问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夏桐心虚的想扯开他的手,谁料他抓的很用力,一时扯不开。 只好说:“当然会难过。” 秦慕抉的神色一松,嘴角染上抹愉悦,谁料她又加了一句:“就算是条狗,和我朝夕相处了大半年,死了我也会难过的……。” 他终于无力破功,摇摇头:“竟然拿我跟狗比,夏桐,我是该夸你没心没肺呢,还是该骂你没肺没心?” “没心没肺现在就不会巴巴的在这里,给你上药了,躺下吧!” 她将他按在了床上,重新撕开背后的衬衫,伤口与衣服粘合的地方有血丝连接,翻起一片新鲜的血肉,看得人触目惊心。 夏桐有些不忍心,偏开脸,一点一点的撕着,中间他一直都咬牙没说话。直到最后完全撕扯开时,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夏桐将血色衬衫扔到一边。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伤映入眼球,没有一丝缝隙,一丝间隔,好像爬山虎似地附着在男人坚实的背脊之上。 夏桐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感叹:“秦翰生下手还真狠!” 他轻笑:“这还算好的,他今天下手已经留情了。” 夏桐拿过棉签,沾了些碘伏,先替他消毒。不知不觉,枕头上已满是汗水,见他似乎疼的厉害,夏桐伏下身体,一边替他消毒,一边朝他的伤口吹气,希望能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能让你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对我一次,受这个伤倒也值得。”他说。 夏桐的动作一顿,有些脸红,抬起头说:“我听秦慕泫说,秦翰生以前经常打你?” “不算很经常,犯了大错才会这样。我记得最清楚的也就三次。” “哪三次?”夏桐问。 “第一次好像是初二的时候,我之前每次都考全班第一,结果那一次发挥失常,考了个第三,爸爸训了我一顿。我那时候太小,年轻气盛,就和他吵上了,他很生气最后就打了我……。” 夏桐哑然:“这也可以?考第三已经很不错了啊!”默默的想,她从小到大,好像永远都是班级里那种,前不着店后不挨村的中等生。同学觉得没有威胁力,老师觉得不必花心思管,然后混混沌沌的混到大学。 禁不住感慨,优秀的人果然从小就是优秀的。 “你知道我爸就是那种事事要求完美的人……。” “可秦慕泫看上去也不像爱学习的好孩子啊,照秦翰生的要求,他岂不是要从小被打到大?” 秦慕抉沉默了一下:“慕泫,因为他母亲的关系,爸爸一直很疼他……。” 他没有说完,夏桐却已经明白了。 这样子的差别待遇,对于每个渴望亲情的孩子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伤害吧。夏桐沉默了一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下去:“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就是我把慕泫弄丢那一次。” 秦慕泫弄丢?夏桐想起了那次在北海岸别墅的晚上,秦慕泫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在他七岁的时候,秦慕抉曾经将他故意扔在了游乐园里,致使他遇到了一个喜欢娈童的中年女人,被囚禁了整整两个月。 “我知道,慕泫和我说过,他说你曾经将他扔在了游乐园里……。”夏桐问:“你那次,真的是想故意扔掉他吗?” “你知道?”他似乎有些意外,声音沉了下来:“那一次确实是我的错。我承认我动过扔掉他的心思。我母亲因为他妈妈死掉了,他来到秦家以后,爸爸又百般宠着他,几乎从没有正眼看过我,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会恨。” “……。”夏桐想,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也不会圣母到毫无感觉吧? “我当时将他扔在了游乐园,然后回家。但是越走越害怕,其实慕泫从小就很乖很听话,除了他的身份,真的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孩子。然后我走到一半,就决定回去找他,却找不到,当时人真的很多……。” 夏桐说:“他如果知道,你后来后悔,回游乐园找他了,应该会很开心。” “然后回家后,爸爸气疯了,当晚就狠狠抽了我一顿。还将我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让佣人送东西给我吃,说要让我好好反省。” “秦翰生还真狠,你那么小,他就不怕饿死你?” 他笑了笑:“幸好徐管家当时心疼我,偷偷送了食物给我吃。不过我想爸爸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估计也有些后悔了,但又拉不下面子,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们父子俩还真可爱。” “后来爸爸通过各种关系,在全国各地找人,却都没有找到慕泫的任何线索。找了整整两个月,他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慕泫自己跑回来了……。” “……。” “回来后,不管爸爸怎么问他,他都对那两个月发生的事绝口不提,之后我就发现慕泫变了。以前他总是很听话的跟在我身后,后来他总是不说话,神色很冷漠,不上学,最后甚至跟社会上的混混勾搭在一起……。” 夏桐想告诉他那两个月的事,顿了顿,又没有说。秦慕泫一直很崇拜他的哥哥,他一定也不会想秦慕抉知道这些难堪的往事。 夏桐说:“那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吧,不用再想了。其实慕泫一直都很崇拜你,他也并不恨你。在他心目中,你依然是那个小时候陪他玩,对他很好的哥哥。” “是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第三次呢?”夏桐问。 “第三次……。”他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第三次我有些忘了……。” 夏桐一愣,见他似乎并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替他将伤口上好药,又用绷带细细包扎好。夏桐站起身,正欲离开,他却忽然扯住她的手,夏桐的脚步一顿。 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的传来:“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17】无赖抱她 “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夏桐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将他的手扯开:“秦慕抉,我们离婚了。” 他似乎没有料到,本就冷汗涔涔的脸,越发的白了,他又抓住她:“就算一晚,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夏桐下定决心,不给自己留退路。 “我不碰你,只想你陪着我……。” “……。”这一次,夏桐想掰开他的手,却已经掰不动了。那五指强硬到,好像无论她再怎么拒绝、回避、挣扎,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你今晚不留在这里的话,你想去哪儿?”他冷静的说:“这栋别墅里,到处都是秦翰生的人。你不管去哪个房间,明天这个消息都会传到我爸爸的耳朵里。” 尽管不愿承认,但他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我……。”她刚想开口,却被他大手一拉,扯进了怀里。夏桐一惊,下意识的想推他,谁知手刚一触及他的后背,他就闷哼一声,冷汗更多了。 夏桐意识到,他受了伤,她怕自己挣扎会扯动他的伤口撕裂,于是不敢再动了。却正好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有些感慨的开了口:“夏桐,你知不知道,我想这个拥抱都想了一个多月了。” “……。”夏桐没有说话。只是胸口里,那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却仿佛在告诉她,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思念。 半晌,夏桐觉得被他抱的有些喘不过气了,说:“你这算是用苦肉计吗?” “苦肉计加美男计。”他答的正经。 “真不害臊。”夏桐说:“好了你全身都是汗,熏死我了。放开我吧,今晚我不走。” “真的?”他不确定。 “嗯。”夏桐说:“我发誓。” 他这才放开她,壁灯下笑着看她,带着丝得逞的意味。 夏桐站起身,铺床:“不过我虽然留下来了,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不准碰我。” “没问题。”他答的太快,夏桐却更加怀疑了。她想起之前某人也是这么和她信誓旦旦的发誓,最后还是摸黑进了她的房间,还给她那什么什么的…… 想起那一次,夏桐的脸哄得一下红了个彻底。 “你脸红什么?”他饶有兴致的问。 “没什么。”夏桐低着头继续铺床,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今天要是敢碰我,我保证把你踢下床。”况且以他现在的体质,也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好好好,我不碰你……。”他又不怀好意的说:“不过你这一个月,是去贫民窟体验生活了吗?怎么身材缩水的这么严重,刚抱你的时候,感觉胸绝对小了不止一个号。” 夏桐铺床的手僵住,咬牙切齿。 “以前手感多好,一只手刚刚握住,看来得好好补补……。” “秦慕抉,你给我闭嘴!”夏桐忍无可忍,转头咆哮。 ******* ******* 第二天,秦翰生的气似乎有些消了。餐桌上,还朝夏桐问了问秦慕抉的伤势,果然父子是没有隔夜仇的。 夏桐说上了药好多了,他才放心下来。吃过早饭,他让秦慕泫陪着他一块去钓鱼,最后苒苒也跟着一块去了。看着临走前,苒苒那开心的样子,夏桐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立刻就否决掉了。 因为秦慕抉背后伤着,不方便下楼吃早饭。于是早餐后,夏桐拿着多余的餐点,带着乖乖到二楼去看他。 房间里,秦慕抉正躺在床上,背上盖着一层被子。谁料一开门,夏乖乖就激动跑过去,一蹦三尺高的跳上了他的背,还用两只手抓他的耳朵,笑嘻嘻的叫:“爹地!” “嗷——。”昨晚忍了一晚上都没有呼痛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抵挡不住背上被女儿压得撕心裂肺的痛感,嘶叫出声。 “噗……。”夏桐笑的简直拿不稳手中的盘子。 见爹地没有如往常一般,一看到自己就开心的抱住,夏乖乖噔时有些奇怪。夏桐笑过后,良心发现,朝女儿招招手说:“好了乖乖,过来,你爹地受了伤,禁不起你这么压……。” 夏乖乖不怎么明白夏桐的话,但还是听话的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秦慕抉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桐将餐盘端到了他面前,见他脸上又多了很多冷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替他擦了擦。 “你受了伤,还是吃些清淡的好,我给你带来些粥,你现在要不要吃?” “不用了……。”他说:“我不饿。” “我喂你呢? “那我就要吃。”他立刻回答,态度变得跟翻书一样快。 夏桐苦恼的说:“我本来是准备喂你的……。” 男人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可是乖乖刚刚自告奋勇的说,由她来喂诶……。”夏桐说:“这么有孝心的行为,我这个妈咪怎么好拒绝呢,你说是吧?” “……。” 无视他变了的脸色,夏桐招呼来自己女儿:“乖乖啊,你爹地生病了,没力气自己吃粥,你来喂他好不好?” 夏乖乖一听顿时兴奋了:“像照顾芭比娃娃一样吗?” 夏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是。” 几分钟后,乖乖就一本正经的喂起秦慕抉吃粥了。夏桐站在一边看,不得不承认,女儿比她想象的要能干贴心的多。 夏乖乖每舀一勺粥,都会在嘴边吹一吹,然后再喂进秦慕抉的嘴里,还会时不时的问:“爹地,烫不烫,要不要乖乖给你再吹会儿?” 更会细心的拿纸巾擦他唇边沾到的渍迹。认真到连夏桐都自愧不如。 这样一幅幅温馨甜蜜的画面,任谁都不会忍心想要破坏。夏桐默默的退离开房间,走至走廊尽头的窗口,望向窗外。 不远处的湖边,秦翰生钓着鱼,而他身后,秦慕泫正低头和苒苒说着什么。 少女的脸上,流露出羞怯和欣喜的笑容,那样的真实,令夏桐恍然间明白。微微一笑,她关上了窗户。 【18】秘密文件 下午两点,夏乖乖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拄着小脸蛋,郁闷的撅嘴。 帅哥哥和圣诞老爷爷从早上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妈咪一直在房间里不知道和爹地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她真的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 小乖乖捧着脸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左边的那个房门好像打开了诶,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进去看看好了! 夏乖乖从走廊扶梯上跳下来,一蹦一跳的朝房间走,刚预备进去,一个老爷爷忽然挡在了她面前,正是徐管家。 “乖乖小姐,这个房间不能进的哦。”徐管家笑眯眯,一脸慈祥的说。 乖乖认得他,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圣诞老爷爷身边。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和蔼哦,夏乖乖顿时对他有了好感。 她指了指房间最里头的一台电脑,撒娇的扯了扯徐管家的裤腿:“老爷爷,乖乖好无聊哦,只是想开电脑玩个小游戏而已,你就让我进去吧……。” “这……。”徐管家有些犹豫。 “唔……。”夏乖乖继续撒娇,还蹭啊蹭的。 徐管家看了看手中的挂表,离老爷回来估计还有两个小时。虽然老爷一向不准别人进他的房间。但乖乖小姐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老爷也很宠她…… 想了想,徐管家终于点头:“乖乖小姐,只能待一个小时哦,不然老爷回来会打屁屁的!” 夏乖乖立刻装好孩子,猛点头,徐管家这才将她放进去。 ******** ******** 半个多小时后,夏桐走出房间,猛然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她不禁有些急,又找了好些个房间,却都没有找到。只怪这栋别墅实在是太大了,房间又多又绕。自己走着走着就容易迷路,更何况夏乖乖? 夏桐越想越害怕,问了好些个佣人都一脸茫然。见前面迎头走来的徐管家,她忙又问:“徐管家,请问一下,看到乖乖了吗?” 徐管家说:“少奶奶不用着急,我知道乖乖小姐在哪儿,我这就带您过去。” 闻言,夏桐的心这才悄然的松了下来,感激的说:“麻烦您了。” 徐管家将夏桐带至秦翰生的书房前,夏桐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电脑屏幕前,自家女儿一张兴奋的小脸。 她又气又恼,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怎么这么不听话?出来之前也不跟妈咪说一声?不知道妈咪会着急吗?” 夏乖乖正玩在兴头上,眼看着就要将一堆怪物杀完了,结果此刻被夏桐这么一大断,立刻失血身亡。 她嘴一撇,不开心的嚷嚷道:“都怪妈咪,都怪妈咪,人家差点就赢了,呜呜呜……。” 夏桐按住自家女儿的脑袋,说:“好了好了,回家再玩啊。这是爷爷的房间,小心他晚上回来发现你动过他的电脑,发火抽你!” 小乖乖闻言立刻就停住了哭声,大眼睛红通通的,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夏桐笑了笑,抱着她坐上了椅子,想把电脑关上。谁知电脑有点卡机。她点了半天都没有反应。知道这种时候,越着急只会越乱,她索性坐在一边,耐心的等待起来。 等了一分钟,游戏网页终于关上了。只是任务栏下,却塞满了一个又一个页面,也不知道刚刚这小妞打开了多少网页? 夏桐只得耐心的删起来,只是删到最后一个时,她按鼠标的手忽然顿住。 那并不是一个网页,而是一个隐藏在c盘里的文件夹,名字叫——‘stramonium’。 stramonium——中文意思是曼陀罗。 一般人电脑里,c盘都是系统盘,很少会有人将资料储存在这个盘里。但夏桐肯定,这个名为‘stramonium’的文件夹绝不是系统资料。 将资料储存在c盘里绝不像秦翰生这么细心的人会犯的错误,如果不是错误,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个文件夹很重要,他要藏在一个让人很难发现的地方。 而却又那么不巧,让来玩游戏的夏乖乖,不小心给点开了。 明知道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夏桐的手就像是鬼斧神差一般,将文件夹点开了。 打开的同时,夏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因为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劲爆。只有一张一张的账页,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下来。最早从1980年开始,直至今年…… 夏桐点开其中一张,她大学并没有主修过会计,但后来看过两本基础书,所以简单的账本她还是看得懂的。 内容看似也无任何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帝升对外一笔一笔的交易。只是让夏桐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些交易的金额都无比庞大,几乎都是几千万上亿。而且交易对象也固定为三个,且都用字符代替——‘u’。 ‘u’?有叫这三个名字的公司吗?夏桐在脑子里使劲的想,却始终一团乱麻。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了佣人们的欢迎声:“老爷回来了……。” 秦翰生回来了?夏桐的心一凛。 夏乖乖见妈咪一直都没有动,只对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表发了半天呆,也不禁奇怪的问:“妈咪,你在干什么?” 夏桐已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眼疾手快的将文件夹关掉,又按下了关机键,将电脑恢复成没有动过的样子。这才抱着乖乖,急匆匆的走出了门。 夏桐一边朝楼梯走,一边对怀里的乖乖交代说:“如果晚上爷爷没问就算了,但如果他问起电脑的事。乖乖你就说,是你偷偷开过电脑,玩了会儿游戏,千万不要说妈咪也动过,知道吗?” 夏乖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懵懂的点点头:“好。” 夏桐低头,抱着她走至楼梯口,身前却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看起来这么匆忙?” 夏桐的脚步生生一顿,木然的抬头,不意外的,秦翰生冷厉而严肃的脸出现在眼前。 【19】遭遇险情 “我……。”她正欲说话,怀里的乖乖却先她一步甜甜的开口:“爷爷,妈咪刚刚一直在房间里照顾爹地,听到你回来了,就急匆匆的抱着乖乖下楼了……。” “是吗?”他的语气松了松,从夏桐怀里抱过乖乖:“爷爷今天钓了一条大鱼,晚上给乖乖煮鱼汤喝,好不好?” 乖乖立刻开心的大叫:“真的吗?乖乖可喜欢吃鱼,喝鱼汤了,最爱吃的就是爷爷钓的鱼!” 秦翰生被这马屁拍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夏桐跟在身后,却有些囧囧有神。 过去是哪个嫌鱼刺太多,吐刺太麻烦,死都不要吃鱼的?又是哪个非要妈咪夹肚子上的肉,还要把鱼刺都挑干净,喂到嘴边才肯尊贵的吃上一口的? 现在拍起马屁,说起瞎话来,还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三个人走到了楼下,却见秦慕泫和苒苒刚刚进屋,苒苒一张俏脸满是红晕。见夏桐的目光打量过来,忙低下头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夏桐走过去,瞧着她,若有所思的说:“今儿个的太阳还真大,瞧把你晒的,跟个虾球似地……。” 苒苒伸手,做出一副擦汗的动作:“是啊,幸好夫人你没出去,真的很大……。” 夏桐盯住她,笑的意味分明,苒苒被她看得心虚,低下头胡言乱语说:“夫人,我先上去擦个防晒霜……。” “晒都晒了,擦了也没用啊……。” “我擦晒后修复!”苒苒立刻改口。 “嗯……。”夏桐点点头:“记得擦完了给慕泫也带一瓶,他只怕‘晒’的比你还厉害!” 苒苒胡乱的点点头,就埋着头朝楼上跑了。 秦慕泫凑过来问:“你跟她说什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没什么,她说心疼你晒了一天太阳,说上楼去取个晒后修复霜来给你擦擦。” “心疼我?”秦慕泫饶有兴致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眼,一边朝沙发走,一个人独自傻乎乎的笑…… ******** ******** 晚餐的时候,秦慕抉就已经能够下楼吃饭了。父子俩经过昨晚那一顿鞭子,神色间都有些不自在。但谁也没有开口去提,所以气氛还算融洽。 吃饭的过程中,夏桐的思绪依然停留在秦翰生电脑上,那份奇怪的文件夹里。几次别人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秦慕抉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捏了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 夏桐清醒过来,抬头,却发现秦翰生也朝她望过来。眼神,像幽深的古井,波澜不惊,令人生畏。 她心头一震,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担心工作上的事而已。” 秦慕抉替她夹了一筷子菜:“休息时间就别想工作了,多吃一点,你最近瘦了很多。” 夏桐点点头,再抬首时,秦翰生已看向别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秦慕泫和秦翰生下象棋,徐管家陪着乖乖一起堆积木。 秦慕抉正想上楼去看会儿书,听夏桐说要出去散步,立刻说:“我陪你一起吧?” 夏桐摇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冷静的思考那份文件夹的真正意义。 秦慕抉皱眉:“这么晚?这里的山路你又不熟,若是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会走远的,就在附近转转。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那么容易走丢?” 他还是不怎么放心。夏桐双手合十,满眼真诚:“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做完这个动作,她就愣住了。她和他明明已经离婚了,她要去哪里应该也不用经过他的同意。只是刚刚那个动作,就像是本能自发的就做了出来。看来在她心目中,她还是没有习惯将他当做前夫来看待。 “好吧。”他终于松了口:“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知道吗?” 夏桐立刻点头! 只是当她的身影一离开别墅大门,秦慕抉就朝身旁一个女佣说,“给我拿个手电筒来。” “是。” ********* ******** ‘u’? 夏桐一边走,一边反复念着这三个字符。总觉得它们很熟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晚上,山林间有些潮湿,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她就走了很久,身体也有些倦了。夏桐意识到应该回家了,只是等她一回头才发现,眼前这黑乎乎的一片,她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耳旁刮起凛冽的风声,天空中传来鸟类的嘶鸣,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林间,显得诡异而阴森。 夏桐拢了拢衣服,一种由心底蔓延而上的恐惧,使得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脚下却一软,踩了个空,等到她意识到不妙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栽下去…… “砰!”她摔了个底朝天。 痛……夏桐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着受伤的膝盖,痛到想尖叫。 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儿,只依稀觉得自己此刻的境况实在是有些不妙。她朝痛到抽筋的膝盖摸了摸,不意外的,触到了一滩湿润。 她受伤了…… 夏桐摸着周身的环境,尽管眼睛看不见,但掌心的触感却告诉她,她摔进了一个坑里,并且这个坑还有些深度。因为她伸直了胳膊,根本摸不到坑口。 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里,摔进了一个很深的坑,并且还受伤了…… 这一系列假设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令人无比绝望的杯具。 冷静过后,夏桐开始寻求自救,她掏出手机,想给秦慕抉打个电话。谁料在这种时候,灾难君总是喜欢成双结对的来,因为她发现,手机没电了tut。 夏桐心里仅剩的一点冷静被冻结,她开始恐慌。不会今晚,她真的要一个人在这深山呆一晚上吧? 她不要……很冷的tut。 就在她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冒出来,“夏桐,你在哪儿?听到了回答一声,夏桐——。” 她霍然站起了身,这个声音——是秦慕抉的!没错,是秦慕抉的! 【20】黑暗之吻 心底漫上一丝无法言语的喜悦。他的声音,就像是日升前的一束光,点燃了她一直沉溺在黑暗中的绝望。 夏桐扯着嗓子回应:“我在这儿……秦慕抉……我在这儿……。” 一直焦急寻找的秦慕抉停住脚步:“夏桐,不要急,我来了……。” 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上,夏桐不停的喊着,好让他能够循着她的声音找到她。几分钟后,一束强烈的光照在了自己身上,太过刺眼,夏桐忍不住遮住了眼睛。 终于找到她,终于找到了…… 听闻到头顶有笑声,她松开手,愤懑且郁结的说:“喂,我摔进坑里很搞笑吗?你干嘛笑得那么开心?” 他没和她呛声,只是将一只胳膊伸下来,说:“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夏桐有些怀疑:“秦慕抉,你行不行啊?不如你还是回别墅找些人来救我吧?” “你放心。”他说:“我经常健身的,臂力应付你这点重量,还是够的。” 夏桐想了想,见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姑且相信了他。将手放进了他的大掌里,紧紧握住。 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太过自信了。若是平时,他将她从坑里拉出来自然是分分钟的事。可他忘了,他昨天才刚刚挨了一顿鞭子,此刻手臂被重量一扯,撕裂了背后的伤口。以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摔进了坑里= =。 夏桐刚刚才被摔一次,这一次又被压着摔了一次,心里的火无处发泄,忍不住咆哮:“秦慕抉,你坑爹呢!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他将脸上的灰扫干净,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倒坦然的笑起来:“算了,既然救不出去,那就两个人一起蹲坑里吧……。” “谁要跟你一起蹲坑啊……。”夏桐欲哭无泪:“我可是要回去的,我想乖乖了……。” 她抱着脸,很郁闷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下,将胳膊伸过来:“那要不你咬我一口,算赔罪?” 夏桐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侧开身体,赌气不说话。 “你受伤了?”他顺着手电筒的光扫过去,面色沉了下来,抓住她的腿。 夏桐下意识的抱住膝盖,含糊的说:“没有。” “什么没有?”他语气不快:“松开手,让我看看。” “不要。” “夏桐!” 果然是父子,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是一样的,总是包含着无声的命令,令人不得不服从。夏桐下意识的松了手,他看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有给我机会说……。”她嘟哝。 他的手指摸索着她伤口的边沿,却又不敢靠近,问:“疼吗?” 夏桐摇摇头,又点头:“疼。” “该死!”他想到现在这样的环境,根本找不到医生给她包扎一下,就觉得满心烦躁。 见他这样,夏桐又忍不住说:“其实不疼……。”顿了顿,又说:“你应该比我更疼吧?”她指了指他背后的伤口。 因为她看到,浅色的居家服外,已经有了猩红的血渍。 他没回答她,只让她靠坐在坑壁上,然后将她的两条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我没有带手机,今晚就先将就一晚吧。佐枫山很大,我不确定爸爸和慕泫能不能在明天之前找到我们。如果找不到,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整晚了。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夏桐有些想哭。她闭眼,隐忍住那股忽然而至的感情。 山林里,夜风很大。夏桐出门之前,只在裙子外面裹了一件大衣,上身还算暖和,可腿部以下却已经快冻僵了。 她稍稍缩了缩脚,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人的手朝下摸去,却发现她的棉拖里的脚真的很苍冷。他解开自己胸前的衣扣,将她的足置身在他微暖、结识的腹部。 夏桐一惊,下意识的缩回来:“不要,那样很脏。” 他拉过来:“我们之间,什么没做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桐尴尬,“可是……。”还未说完,他又将另一只足拉了过来。她闭上眼,全身紧张到紧绷。在她心目中,这样的亲密,甚至比过往任何一次床畔缠绵,都更令她心动。 双双沉默了很久,她忽然问:“为什么一直都不问我,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了?” 话一出口,夏桐就感觉到身前男人遽然僵直的身体。 孩子、引产手术、没有了…… 秦慕抉闭上眼,借以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轻松的说:“没有就没有了吧,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夏桐莫名其妙的睁开眼,“什么叫我觉得好就好?”难道他以为她很想孩子没有了?想当初她也为此浑浑噩噩了很久好不好? 反观之他,总是很淡定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没有一点感觉! 秦慕抉反问:“不是你打掉的吗?” “啊?”夏桐莫名其妙。 见此,男人隐约明白了过来,脸上滑过一丝欣喜,忽然激动的抱住她。 “夏桐,我好高兴,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她并不是故意要打掉她和他的孩子……原来一直是他误会了她。 “喂……。”夏桐更无语,推着他的肩膀说:“喂秦慕抉你禽兽啊,孩子没有了,你还这么高兴?” 他不理会她的反抗,执拗的抱着她,整个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傻了,半天都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傻笑。 夏桐更无语了,他终于放开了她。却又低下头,极快的在她的额头上映下一吻:“夏桐,我爱你。”然后又俯身在她肚子这里,隔着衣服,亲了一下:“my child,i love you too。” 夏桐愣住,他再一次抬起头时,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相交。那一刻,他的眼里仿佛有沉淀下来的轮轮光圈,在黑暗中,带着柔柔的暖意,一点点的揉进她的胸口…… 【21】又被耍了 “哎……你看看,我就说就算我不来,他们也能和谐美满的过这一夜,你偏不信?”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促狭熟悉的声音。 夏桐将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秦慕泫笑的意味深长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当然还有和他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容苒苒。 一看到夏桐,苒苒就激动的叫起来:“夫人,你没事吧?” 夏桐摇摇头:“没事。” “我拉你上来。”苒苒伸出一只纤细莹白的小胳膊,却立刻被秦慕泫无情的打掉:“算了吧,你那点小力气还不如回家了给大家泡杯茶,压压惊。救人只会越救越糟。” “什么嘛?”苒苒生气的撅起嘴:“你很厉害吗?戚——。” “好了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再不找方法让我跟你哥上去,我们都快冻死了。” “谁打情骂俏了?!”闻言,坑上的两个人同时开口,不屑的将头偏向两边。 夏桐无奈的笑了笑,趁这功夫,她偷偷的将脚从他怀里拿出来,穿上了拖鞋。 秦慕抉抓住夏桐说:“你先让慕泫拉你上去,有我在下面托着,不用怕。” “那你呢?” 秦慕泫插一句:“嫂子,你顾着你自己就好,我哥没问题的。”他伸出一只胳膊说:“嫂子抓牢了。” 夏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握紧了秦慕泫的手,身下又有另两只健臂抱着她的腿,将她往上托。借着这两股力道,夏桐很快就爬了上来。 夏桐一上来,苒苒就凑过去,替她拍着身上的泥土:“夫人你没事吧?” 夏桐摇摇头:“没事,就是腿有点疼,等会得麻烦你扶我回去。” 身旁的秦慕泫救完她,像个没事人似地站起身,说:“好了,我们回家了,爸爸该等急了。” 回家?夏桐愕然,转头指了指坑口:“你不救你哥吗?” 她的话还未说话,一个脑袋就从坑里冒了出来。夏桐惊讶的睁大眼,眼睁睁的看着秦慕抉不费吹灰之力就自个儿从坑里爬了出来。 “你你你你……。”她手指着他,声音几乎在发抖。 秦慕泫奇怪:“你不知道我跟我哥从小就被送到军营里训练了很久吗?野外攀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爬一座峭壁都没问题,更何况是一个小坑……。” 夏桐“……。” 就在这时,一个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秦慕抉朝口袋里一摸,掏出了手机:“喂……爸爸……。” “……。” “我们已经出来了,没受什么伤……。” “……。” “嗯好的,我们马上回去。”他挂断了电话,走至夏桐身边,代替了苒苒的位置。 夏桐颤抖的手,一刻都无法恢复平静。 你妹啊!刚刚在坑底下,说手机没电,没办法出去。心疼的帮她捂脚,说什么让她别害怕,他会一直陪着她,还很激动的抱着她,趁机吃她的豆腐…… 那深情款款的表情,温柔似水的语气,坚毅果敢的眼神…… 将她的心撩拨的一颤儿一颤儿的……结果撩拨完了,告诉她,那全是假的? 靠啊,有这么坑爹么? “手机没电了哦?”夏桐盯着他,咬牙切齿。 秦慕抉淡定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刚刚才来的电。” 你以为你手机是尼玛大姨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她脸色有越来越难看的趋势,男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将她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口。以武力解决问题。 “秦慕抉你混蛋,放下我!”夏桐挣扎。 “你腿受伤了……。” “刚刚你又骗我,又故意耍我!” “晚上在床上,我让你耍回来……。”他懒洋洋的回答。 “……。”夏桐语塞,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 ******* 佐枫山别墅,秦翰生挂断电话。徐管家走上前:“老爷,我想少爷他们应该没事了。需不需要我吩咐他们去准备些热水?” 秦翰生看看时间:“等一会儿吧,现在还早。”他朝楼梯走,交代说:“少爷回来之后,让他来书房找我。” “是。” 几分钟后,秦翰生走进了书房,刚预备从书架里翻些东西出来,却猛然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回头,注视着自己的电脑。 不对,鼠标的位置不对,他从不会那样放的。他走至桌前,双眼危险的眯起,盖电脑的帷幕也不对…… 一定有什么人,趁她不在,偷用过他的电脑。 他眸光泛冷,带着嗜血般的危险:“涟安!” 不一会儿,徐管家就走了进来:“老爷,有什么事吩咐?” “今天有谁进过我的书房,动过我的电脑吗?” 徐管家想了想:“回老爷,下午的时候,乖乖小姐曾经来过,不过只是玩了会儿游戏,就被少奶奶抱走了。” 夏乖乖……夏桐?她们俩? 秦翰生坐到了皮椅上,面色紧绷。手指微屈,轻叩着桌面,发出沉闷的‘铿铿铿’声,回响在空旷的房间内,很是阴冷。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他说。 “是。”徐管家刚准备走,秦翰生又说:“少爷回来后,不用到我这里来了,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徐管家有些奇怪,但也没问,就退下了。 ******** *******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终于疲惫的回来了。正在沙发上,跟着女佣一起玩的乖乖见到爹地和妈咪,立刻就跑过来。 攥着秦慕抉的裤腿嚷嚷说:“爹地,妈咪怎么了?” “乖乖让一下,你妈咪受伤了,爹地要带她去房间休息……。” 夏桐被秦慕抉堵在胸口,呜呜呜的挣扎起来,这个霸道的死男人,她要和女儿说话啊啊啊啊…… 受伤了?!小乖乖闻言,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很担忧的样子:“我也要一起去!” 秦慕泫在身后偷笑,弯腰将乖乖抱起来:“乖乖啊,你就不要上去打扰你爹地和妈咪了,蜀黍和你玩啊……。” 是帅哥哥!!夏乖乖这个见色忘妈的小妞,立刻倒戈。扑向面前秦慕泫的怀里,眼睛里冒起了无数粉红色的小泡泡…… 女儿哎…… 夏桐被秦慕抉抱着朝楼上走,犹自不甘心的往后看,伸手朝夏乖乖的方向抓…… 这兄弟俩肯定是商量好的!肯定肯定的!!! 【22】身心本能 进了房间,他终于松了手,将她放上了床。 “秦慕抉,你混蛋!”夏桐气愤的朝他踢一脚,却正好被他握住,随手一拉,裙子滑到了大腿根。夏桐的脸顿时通红:“你你你……你放手!” “我这是自卫。”他面无表情的说,然后很正经的朝她那看了一眼:“黑色的,不错,是我喜欢的……。”这才慢悠悠的松了手。 “……。”夏桐气呼呼的坐起了身:“我才不是因为你喜欢才……。”她顿住,脸越发的红了。 秦慕抉低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找药。 趁着他找药的时间,夏桐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开门。她才不要再待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他骗。一想起今晚在坑里发生的事,她就觉得挫败死了!! 他一定觉得她蠢透了! “不用白费功夫了。”秦慕抉看着她开门的背影说:“我已经交代佣人将门从外面反锁了,夏桐——。”他的眸子深下来:“今晚,我们谁也出不去了。” 在试图开了好几次门,却依然无果后,夏桐终于挫败的回了头。此时的他已经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眼神里有着一种淡淡的暖意。 “过来,我帮你上药。” 夏桐死死盯着他,然而,渐渐,有些什么在柔软下来。 他那样不羁的眉,倔强的眼,那样我行我素中又掺杂着些宠溺的眼神,令她微微有些晃神。许多温柔的往事,纷至沓来。 她想了想,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他将她的腿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要是疼,就跟我说,知道吗,别忍着。” 夏桐点头:“嗯。” 他照她昨天上药的方式,先用碘伏给她消毒,然后再涂上药。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极近轻柔了,慢到几乎没怎么动,但夏桐还是痛的要抓狂。 刚刚在坑里,她摔了两次。其中的一次,膝盖几乎是和一块锐石硬碰上去的,所以伤的很深。不碰还好,此刻一上药,就痛到刺骨。 男人上药的动作停下,忽然将她的两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示意让她抱住他。夏桐犹豫,没有动,等他再一次上药时,她痛到痉挛,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很暖,有着一种淡淡舒服的味道,可以暂时安抚她被疼痛折磨的过于敏感的神经。夏桐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膝盖上的痛楚似乎也消失殆尽。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他忽然嘶哑的说:“好了……。” 已经上好药了…… 夏桐闻言,心底有一丝悄然的低落,她松手:“嗯……。”正想离开,一只臂膀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腰,她再一次撞进了他的怀里。 身旁的头颅忽然俯过来,脸颊边忽然一热,唇瓣的舔舐让她的整个右边脸颊都有些燥热濡湿的触感。一时间,夏桐只觉得脑袋‘叮’了一下,一片空白。 他强促而炙热的气息从她的脸颊,耳畔一直打到了脖弯处,点缀而下的吻也一并滚舔而下,直至擒住了她的唇瓣。 她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幸好他很有耐心。吻如文火,慢慢深入,既不过分迫入,也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直到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这才掐住她的下巴,松开她的嘴让他进入。 唇舌间的纠缠一时间,让夏桐觉得有些熟悉而恐惧。 这是在干什么? 她和他明明已经离婚了,这样是不对的……不行,不能这样…… 她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推上他的胸口,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反扣在了身后。男人用沉重而嘶哑的声音对她说:“不用紧张,只要听从身心的本能就好……。” 身心的本能…… 她的脑子混混沌沌的,还未想清楚,就又被一个压倒而来的吻吻的有些窒息,只觉得胸腔之间仿佛被抽空一般。隐约中意识也慢慢被抽离。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人才慢慢放开那个叫人喘息不来的强吻。 正当她想要平息呼吸,恢复意识时,眼前的男人,已经环过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到了她背后,想要找她套裙的拉链。 夏桐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却凑上来,俯身在她身侧,嘶哑说:“夏桐,我想要你……。” 干脆而赤裸的话语,令她耳根一红,想要阻止他的手竟像是中了邪一般,指引着他找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 轻轻一拉,裙子便褪了下来。夏桐觉得整个人也从上到下划过一阵悸动,全身都好似起了鸡皮疙瘩般不舒服的颤抖。 “夏桐……。”他用嘶哑的声音低唤着她的名字,大掌在她光滑的身体上游走,游移过她身上起伏山丘,用自己强壮的身体覆盖住她,为她取暖。 她的双腿被他分开,如同藤蔓缠着树一般,紧紧攀附在他的腰间,他用他最为坚硬的火热摩挲着她最为脆弱的部分。 不止是身体,更是心。 纠缠、喘息、进入、颤抖…… 绻倦缠绵了大半夜,这才沉沉睡去…… ******* ******* 天还没有亮,夏桐却已经醒了。膝盖上的伤口,以及昨晚与他整夜厮磨的地方,都酸痛的令她无法成眠。 侧过头望去,身旁的他,睡得很安稳。闭着的眼睫,纤长却稀疏松散,借着柔和的光线打映在脸颊上。那个总是紧锁的眉头,此刻在睡梦中终于舒展开来,有着一种温柔的平和。薄而紧抿的嘴角,高挺的鼻梁…… 每一分轮廓弧度,都令她如此的爱不释手。 人都是有感情的,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若是说对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只是她和他之间的相处,却总像是隔着什么捅不破的薄膜,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心对心。 夏桐穿好衣服下楼,没有叫醒他。只希冀昨晚这一夜,就像是灰姑娘坐着南瓜车的那一场梦,12点的钟声一到,该结束的,就结束了吧…… 天还没有大亮,此刻的山林外,还是一片雾蒙蒙。 夏桐低着头走至一楼,一个声音却突兀的传来:“怎么起这么早?” 夏桐惊愕的抬头,这才发现,空旷旷的客厅里,只有秦翰生一人。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翻报纸,又像是故意在等候着她一样。 【23】带你出去 夏桐朝他笑了笑:“爸爸……。” 他没答话,放下了报纸,起身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红酒。夏桐很想立刻溜之大吉,可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爸爸一整晚都没有睡吗?” “习惯了。” “如果睡眠不好的话,喝红酒没用的,爸爸不如尝试喝些热牛奶……。” “习惯了。”又是一句同样的回复,彻底将夏桐的所有话堵在了嗓子眼。 她顿了顿,决定切入正题:“爸爸,刚刚公司打电话来,让我去……。” “去吧。”她还未说话,他就已经淡淡回答。 夏桐心里一喜,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再和这个阴沉不定的老头子待在同一个空间下,她铁定会疯的。她也真佩服秦慕抉,能和这样的爸爸生活近三十年。 谁料她刚刚走至门口,身后那道声音,又不死不活的传过来:“昨天晚上,我书房的电脑,好像有人动过……。” 夏桐僵硬的转身,正好对上了他精明的黑眸:“不知道夏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夏桐笑了笑:“昨天下午爸爸和慕泫去钓鱼了,然后我又一直在照顾慕抉。乖乖没人陪她玩,就误进了爸爸的房间。她年纪小不懂事,以为那个电脑和别的电脑没什么不同,就打开来玩了会游戏。因为这件事,昨天我还狠狠的教训过她。” “哦……这样啊。”他点头:“你对她太苛责了,小孩子不懂事,对什么都好奇,教教就好了,何必骂她?” 夏桐低头:“下次我会耐心点的。” 他摆摆手:“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是。”夏桐一走出门,就感觉全身由内而外,轻松了一大截。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nes内依然忙碌。公司的性质决定了它不可能像其他公司一样有正常的双修。 走进办公室,大家都在辛勤的忙碌着。因为一整晚没睡,夏桐有些困,打算去茶水间泡杯热咖啡。 谁知道,刚泡好咖啡走出茶水间,就与迎面走来的顾颢然碰了个正着。 见到她,他有些意外:“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跑公司来了?”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勉强笑了笑,说:“我勤奋工作还不行么?” 他凑过来,打量着她的脸:“勤奋工作也要看情形,量力而行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看起来像什么?” “像什么?” “像干尸——!” 夏桐愤懑的朝他踢一脚:“你这什么破比喻啊!”只是腿刚刚抬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膝盖昨晚才受伤。膝盖骨一阵抽痛,身体没站稳,狠狠朝前面栽过去…… 幸好顾颢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才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那杯刚刚冲好的热咖啡,却正好泼上了他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夏桐慌张起来,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找餐纸。他却忽然沉着脸,握住她的手,将她从茶水间拖到了电梯前…… “你干什么?”夏桐挣扎。 “带你去开房……。”他答得简单洪亮。此时电梯门刚好‘叮咚’一声,打开。无数员工走了出来,当听到‘开房’两个字时,大家都掩着嘴窃窃私语,还不时朝门口的两人扫上几眼。 夏桐的脸爆红:“你胡说什么呢?!” 他将她拉进了电梯,“是送你去睡觉,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糊糊涂涂、莽莽撞撞的,我还真怕你下一秒就会晕倒……。” 夏桐挣开他的手,“那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想起刚刚电梯门口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nes内众八卦群众口口相传的速度,恐怕不到一天,她和顾颢然公然在上班时间偷溜进酒店开房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他真是害死她了! 夏桐愤懑的跺脚,谁知脚尖刚毅触地,她就抱住自己的膝盖,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电梯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顾颢然将她拉进了自己的车里,想了想说:“索菲亚是酒店离这里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我就带你去那儿吧。” “顾大少爷……算了算了……。”夏桐慌忙拒绝:“您行行好,还是直接送我回家吧。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多么受那些八卦杂志记者的青睐么。几乎每期都要爆一个你与某某名媛、明星夜店调情、酒店开房的新闻?我还想过两天安心日子,不想明天一早醒来,就被门外埋伏的各式记者、各种闪光灯闪瞎眼啊!” 男人对着她凉凉一笑,然后猛地踩动了发动机。 夏桐还没系安全带,身体没留神,朝前扑过去,脑袋上顿时肿了一大块。 她抱着头,咬牙启齿,这死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 ******** 或许是昨晚真的太累了,夏桐的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久,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不堪重负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夏桐揉揉眼睛,起床。 只是,她想到,此刻有一件事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她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眼神中滑过一丝温柔。 那一次,她因为一时大意,而不得不仓促与秦慕抉结婚,以至于酿成了后来离婚的悲剧。这一次,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事后避孕药一般在房事后72小时内吃,夏桐简单的洗涮了一番。便拿过钥匙,决定出门买药。 临近十点,小区附近的小吃店几乎都已经收摊,夏桐又懒得往更远的地方跑。于是只在超市里买了包泡面,打算今晚随便应付一下。 回到家,夏桐先吃药,然后烧开水准备泡方便面……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她随意拿起手边的一份报纸,本想看看社会或是娱乐新闻打发打发时间,不料那竟是一张旅游广告。 夏桐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百无聊赖,正想扔掉时,其中的一条信息忽然突涌进她的视膜,令她扔报纸的手一僵。 【24】她爱上他?【重要】 其实那条信息对于往常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经过了佐枫山别墅里这特别的两天,夏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一条关于泰国旅游的广告。里面关于景点、价格优惠的渲染之词自不用说,真正吸引夏桐注意的,是其中的一个英语单词。 kingdond——泰国,其英文缩写不就是‘kt’? 夏桐的心一窒,因为她想起了秦翰生电脑中那份奇怪的账页资料。每一笔交易金额都无比的庞大,交易对象却只固定为三个——‘u’。 如果说‘kt’是kingdond的缩写,它代表的是泰国。那么其他的两个字符‘u’指代的应该也是两个国家。 夏桐因这一重大发现,也顾不上吃东西了,立刻就打开了电脑,查起来。顺着一百多个国家的英文单词看下来,夏桐一个个仔细排除,最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两个。 union of myanmar—— 缅甸,其英文缩写正好是‘um’。 而老挝的英文单词是o peoples democratic republic’,其英文缩写正是’。 泰国、缅甸、老挝…… 夏桐靠着身后的沙发垫,托腮,有些糊涂。秦翰生和这三个国家到底有什么生意往来,不仅数额庞大,而且还必须得掩藏在地下,秘密进行? 她总觉得这三个国家之间,似乎有一种联系,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忽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中了解的一个名词——毒品金三角! 对了,就是这个!毒品金三角位于东南亚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因这一地区确盛产鸦片等毒品,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产地,而以‘金三角’闻名于世。 夏桐豁然站起身,越想越害怕,脸色不自觉的惨白。 如果往这个方向想,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之所以每一笔交易金额都如此庞大;之所以秦翰生要掩藏起来不敢让人发现;之所以所有事项的交易对象都只固定为三个,且都用字符代替…… 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秦翰生从1980年,就开始贩毒。而隐藏在c盘里的那份资料,是一本彻彻底底的‘毒品账’! 一股巨大的恐惧袭来,夏桐木然的跌坐在了沙发上。 据说贩毒100g以上的人,都会被判死刑。而秦翰生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毒品生意,恐怕让他死一百回都不够。 而更让夏桐担心的事,帝升的资产中,到底有多少是靠这份巨大的毒资发展起来的?秦慕抉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这场毒品交易的漩涡? 夏桐无力的靠上了沙发,茫然。 ******** ******* 就在她想的心乱如麻时,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夏桐一惊,抬头看钟,都已经十点半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她起身,拍了拍没什么血色的脸。打开了木门,透过防盗门,她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竟然是一天未见的秦慕抉。 “夏桐,开门。”他捶门,脸色很难看。 夏桐没回答他,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桐,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为什么忽然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司机小胡说一早就送你回了公司,然后我去nes找你,以为你故意不见我,又守在门口等你下班。还去找顾颢然问你的下落……。” 夏桐脑子嗡嗡的,思绪依然还沉浸在刚刚,那个令人震惊的真相中,无法自拔。 “夏桐,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得和我说啊,你这样子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 “我怕你生我的气,我怕你气我昨天那样对你……我……。” 见她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男人终于住嘴,皱眉问:“你中邪了吗?” 忽然,他的目光再看到她身后的某一处时,闪过一丝惊慌。他开始使劲拍门,“夏桐,你醒醒啊,煤气烧起来了……。” “……。” “夏桐,你给我醒过来!”他恼怒的砸门,踹,用尽力气大喊。 而就在夏桐身后的厨房里,煤气炉窜起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炙热的火焰红的令人触目惊心。 夏桐终于有些‘醒’过来了,动作却依然木然,打开了门。一进门,秦慕抉几步跨到了厨房内,迅速的将煤气管道关上,随后脱下外套,用力的扑火。 经过了这一番及时的抢救,失火事件总算是有惊无险。 直到此刻,夏桐才真正的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满脸是灰,狼狈不堪的秦慕抉,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秦慕抉:“……。” ******** ********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合力将厨房收拾干净。夏桐关上电脑,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问:“怎么忽然想到来找我?” 他拧眉看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夏桐偏开脸,她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今天早上,她就这样子一声不吭的从佐枫山别墅走了,以秦慕抉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呢?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匆忙也太乱,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她之前的打算是,离婚后暂时不谈感情,将事业放在自己的第一位。抓住顾颢然给他的那个机会,打造出一款绝无仅有的经典珍藏款婚纱。 只是昨晚发生的一切,却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沦陷的不仅是她的身,更是心。 当他为了护她,宁愿被秦翰生鞭打;当他不吝肮脏,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胸口取暖时;当他抱着她,明确的告诉她,他爱她,并且深深地爱着他们的孩子的时候…… 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口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那样强烈的感觉,令她无法忽视,也不能忽视。 于是她可耻的逃了,就像一只鸵鸟般,宁愿将头埋在泥土里,也不愿面对那个真相。 她爱他,是的,她好像,也爱上他了…… 可是怎么办? 她和他,已经离婚了;她还有很多梦想还没有实现;他和她之间还隔着姐姐、秦翰生、苏若……很多很多人……甚至于林曼茹…… 而且,她刚刚还发现,他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贩毒…… 她不能爱他的啊?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该怎么办…… 【25】重新追求 “你怎么了?看起来恍恍惚惚的?”他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有些担忧。 夏桐回过神,看向他,目光微微放冷。既然不可以爱,那不如就清清楚楚的说明白吧,至少好过,相互折磨。 “秦慕抉,你真的想知道,我早上为什么要走吗?” 他一愕,握着她肩膀的手收紧。 “好。”夏桐说:“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昨晚发生的事,真的让我觉得很脏很难以接受。秦慕抉,我们已经离婚了,是陌生人了,却做了那样的事!难道你都不会觉得很难受吗?不会一想到就犯恶心想吐吗?” 难受?犯恶心?想吐……他面色绷紧,这就是他昨晚,给她带来的所有感觉? 没有丝毫的欢愉,只有无休止的耻辱,只是这些吗? “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早上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于是就逃了……。”夏桐耸耸肩膀:“就是这么简单。” “你撒谎!”他紧抿的唇角,很艰难的迸出了这两个字。 “撒谎?”夏桐笑:“我们之间有什么是需要我用撒谎来掩盖的吗?” 她推开他的手:“秦慕抉你醒醒吧?我们之间有爱情吗?我们俩,是以一种正常状态开始的吗?秦慕抉,是你在姐姐的婚礼上劫持了我,然后强。暴了我……这样扭曲的开始,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开始,才是正常的?”他冷声问。 “起码也该先追求,送花,约会,看电影,吃饭……然后从牵手、接吻,最后才是上床……这中间的过渡,我们没有一样经历过!”夏桐笑:“这样你也能说你爱我,真可笑!” 他站起身,明显有些怒了。 夏桐对峙着他的目光,丝毫不让。 他逡巡着她的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茶几上一盒打开了,明显刚刚才吃过的药上。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有了一瞬的慌张。 那是——她晚上才买的避孕药。 她刚预备伸手拿药,却被他先一步抓在了手心里。男人的目光在看清药名时,神色遽然间变得幽深冷冽。 他看着她,讥诮的笑起来,将药甩到了她身上:“看来你昨晚是真的恶心到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消灭掉我所有的痕迹……。” “……。” “那好,如你所愿。”他说完,大步踏出了房门,没看她一眼。 夏桐顿时,跌坐在了沙发上。 男人走下楼,斜身靠立在一边的墙壁上,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一分表情都没有,只是那样子僵然的站立着…… 不知道是在希冀,亦或是等待着什么。 时间漫长到几乎过了一整个世纪,他才僵然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 ******** 秦慕抉走后,夏桐又是一夜无眠。或许是昨天白天已经睡够了,所以清早起来,她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困倦,或是难受。 涮洗完毕,穿上清爽、干净的套装,夏桐准备去上班。只是刚走出门,一个捧着花的小伙子忽然从楼梯口那儿走过来,一边抬头看门牌号,一边低头看手中的笔记本…… 当看到夏桐家门时,脚步一顿:“请问您认识夏桐女士吗?”他走到夏桐面前问。 “呃……我就是,请问你是?” “您就是?”小伙子眼睛一亮:“您好,我是安源花店的送花员,有人在我们店里订了一束黄玫瑰给您,麻烦您签收一下。” “送花?我?”夏桐不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也无怪乎她会如此惊讶,这真的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她? 见小伙子很郑重的点了头,夏桐这才将信将疑的在他递过来的单子上,签字。 她转身,将花拿进客厅,在其中翻了翻,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送花人身份的证据。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接受这飞来之花,插进了餐桌上的花瓶里。 本来死气沉沉的房间,因着这一捧鲜花,似乎也生机勃勃。起来。 夏桐笑了笑,转身走出门,下楼,低着头想从包里翻搭公车的零钱。一阵刺耳的汽鸣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夏桐抬头,正好就看到了长身玉立于车旁的秦慕抉。一身简单的黑衬衫,西裤勾勒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形,随意的举手抬眸间,似乎就蕴含着将世间一切都睥睨在眸的王者风范。 夏桐惊讶,他昨晚不是已经被她气走了吗?怎么现在又…… 男人拉开车门,说:“上车吧,我送你去上班……。” 夏桐愕然张大嘴,反应不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拿过她肩膀上挎着的包,放进了车子里,随意的问:“花收到了吗?怎么样,喜欢吗?” 早上那束花是他送的?夏桐讶然:“你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她昨天都已经将话说的那么绝了。任何一个有自尊的男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秦慕抉这样自傲的男人。按理说,他就早该冷酷放手了才对,怎么会…… 他手搭在车门上,面无表情的说:“你昨晚不是说,正常的恋爱应该是先追求,再送花、约会看电影什么的……我后来想了想,你说的没错……。” “……。” “所以我决定,重新开始追求你。” “啊?”夏桐无语。 他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上车吧……” 夏桐朝他伸出手:“把包还给我!” “上车了我就还。” “你!”夏桐气的捏紧了拳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气呼呼的坐进了车子里,“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他笑:“坐稳了。”接着踩动了发动机。 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一直在专心开车。夏桐却被他这一番行为弄得越来越想抓狂,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之所念,她就真的叫了出来:“秦慕抉,你到底想干什么?” 【26】阴魂不散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他一手开车,一手拿出一张合同递给她:“这是你现在住的那栋紫荆公寓的地契。” “= =?”夏桐茫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栋公寓,我已经买下了。” 夏桐一惊:“你现在是我的房东?” “不是。”他说:“是邻居。” “啊?” “因为我打算今晚就搬到你家对面的那套房子里……。”他顿了顿:“夏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夏桐握紧了手中的合同:“秦慕抉,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车一直开到了nes正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才停下。这样一辆豪车经过,nes众多的八卦人群自然不会放过,一个个都好奇着伸长了脖子,想看清车里的人。 夏桐被他这一番招摇的举动,弄的窘迫无比,她商量说:“你开到别的地方停,行不行?” “不行。”他拒绝的很干脆。 夏桐咬牙,瞪了他一眼。心一横,就开了车门,攥着包就预备朝门内冲。他却从车内伸出一只胳膊,紧紧抓住她,同时自己也走了出来,用身体挡住她。 他存心不让她好过吗? 夏桐埋着头,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递到她面前,很正经的说:“我订了两张电影票,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起去看?” “……。”她无语:“我很忙,没时间。” “ok。”他撕掉电影票,继续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订了锡爵酒店的vip情侣座,可以俯瞰整个a市的夜景,应该不错不错。” “……。” “你不会忙到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吧?”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夏桐简直要哭了,她说:“好吧好吧,随便你行了吧……。” “好。”他伸手,替她将颊边凌乱的发理了理,又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上去吧。” ********* ******** 一大早,夏桐就像逃难似地,匆匆逃到了办公室。待一进门,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掩嘴看着她,一副偷笑的表情。 mandy走过来:“夏桐,原来刚刚楼下那个就是你传说的老公啊,长得很帅啊……。”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关键是又有钱又帅,还这么贴心,一早送你来上班。” “是啊是啊……我听说他可是帝升的少东诶……以前以为有钱人都脑满肠肥,喜欢花天酒地……夏桐,你命怎么就这么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公?” 面对着众办公室同事一致的夸赞与羡慕,夏桐只能无奈的点头再点头,不停的赔笑…… 心里却在咬牙,秦慕抉,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 漫不经心的上了一天班,不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是无比的欢欣愉悦想着可以回家吃饭了,此刻她却纠结到要抓狂。 现在秦慕抉估计已经堵在了公司门口,等着她下班,一起去吃那浪漫的烛光晚餐…… tut,她该怎么办? 等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光了,她这才垂着头,沮丧的走出办公室。 一道笑声忽然从身侧传来,夏桐闻声看去,却看到顾颢然悠闲的靠在设计部门口,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看着她。 “听说今天,是他一早送你来公司的?” “你都知道了?” 他扬扬眉毛:“这事早就在公司里传开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 “哎……。”他抱着臂膀,一副戏谑的口吻:“你说我的情敌都这么努力了,我是不是该提高警惕,加油备战了?” “……。”夏桐:“你少调侃我了。你知道的,我既然和他分开了,就没有可能了。” “可他还招摇的等在大门口呢”,他笑说:“你预备怎么办?” 夏桐从走廊的落地窗望下去,皱了皱眉,又走到了顾颢然身边:“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帮帮我,怎么样出去,又不会被他发现?”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嗯嗯嗯……。”夏桐点头。 “帮你可以,不过——。”他顿了顿:“今晚你的时间,要分给我两个小时。” “干什么?” “答应了再告诉你。” 夏桐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好。” ******** ********* nes果然是有秘密通道的,且这个秘密通道只有顾颢然一个人知道。夏桐看着眼前的绿树鲜花,呼吸着周身清新的空气,感觉到全身无一不清爽。 终于——偷溜出来了! 顾颢然笑瞅着她:“平时我工作烦了,想偷溜出去玩。又不想让员工看到老板偷懒,就总是从这里偷偷走……。” 夏桐拍拍他的肩膀:“果然懒人都是最聪明的,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她刚预备走,却又被他揪回来。 “你似乎忘了我一件事。”他笑眯眯的说:“我的两小时。” “好吧好吧……。”夏桐说:“这两小时,你要我干什么?” 他想了想:“暂时没想到。”然后又摸了摸肚子说:“我饿了,先陪我吃碗麻辣烫吗?” “啊?”夏桐奇怪,他不是很讨厌吃那个东西的吗? 那一晚,顾颢然倒也没有真的为难他。说是让她陪他两小时,其实真正陪人的是他。因为他将她带到了一个婚纱展览馆。 里面展示了各个国家不同时期的婚纱,有华丽繁复风的、有名族风浓厚的、还有那种很奇怪特别的……当然也有中国古式的凤冠霞帔、近代的旗袍…… 里面的样式多到让她看花了眼,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等到她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夏桐上楼,低着头掏钥匙,黑暗中,一个声音却忽然在身旁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你去了哪儿?” 随着这道声音,楼道间的感应灯也亮了起来,夏桐抬头,秦慕抉的身影在灯光下逐渐明晰起来。 夏桐倒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27】假装不懂 他不是应该等在nes门口,见她一直不出来,就该知道她在躲他。然后就该自尊心受挫,回到他那个金碧辉煌的家里,继续做他尊贵的秦少爷? 可是他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又是唱的哪一出?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指了指身后:“我早上说过了,这栋房子,以后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夏桐讪笑:“你真的不是开玩笑?”一向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华生活的他,怎么可能屈居在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房子里,做一个普通百姓? 他皱着眉朝她一步,神色不悦。 “好好好……就当你说真的。”夏桐伸手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新邻居……。”然后就预备进门,洗澡睡觉。 谁料他却抓住她开门的手,面无表情的攥着她朝外走。 “你干什么?”夏桐大惊失色,开始挣扎。 “锡爵酒店的夜景晚餐,你早上答应我了。”电梯前,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口前,围困住,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 “啊?”夏桐简直要疯了:“你别告诉我,这么晚你还没有吃饭?” 他拉着她,走进电梯:“嗯,我在nes等了你一晚上,刚刚才回来。” 夏桐死死抓着电梯门,“你没等到我,就不会找个地方先吃个饭吗?” “我想等你一起吃。” “……。”听完他这一番话,夏桐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她没想到自己早上为了脱身随口答应的一个约会,却让他信以为真,苦苦的等了一晚上,连饭都没有吃。 特别是,他胃一向都不怎么好,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夏桐叹息一声,忽然觉得很内疚,她攥着电梯门,认真说:“这么晚,我们就不要跑那么远去吃饭了,你要是饿的话,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他看着她,想了想,点头:“好。” 随后率先步出了电梯,朝夏桐家门走去,嘴角染上抹淡淡的、得逞似地笑意。 不一会儿,夏桐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上面煎着一只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上一片绿油油的葱花。香气扑鼻,看上去十分可口。 “吃吧。”她将其推到了秦慕抉面前:“味道绝对不比五星级大厨做得差。” 他闻言,拿起筷子吃起来。神色安静,动作优雅从容,不紧不慢。夏桐坐在一边,默默地想,果然是在良好优裕的环境下长大,吃东西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如果是她饿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有了碗面,肯定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狼吞虎咽到恨不能将面渣渣也吞进去。 “怎么样?”夏桐问:“好吃吗?” 他抬头看她一眼:“嗯。” “……。”夏桐因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有些抓狂:“什么叫‘嗯’?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他认真的回答:“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和五星级大厨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夏桐碎碎念:编个谎话夸一下她,很难么很难么很难么?!!!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不紧不慢的将一碗面吃完了。夏桐起身,正欲收拾碗筷,却见眼前的男人又将她拉坐下来。 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推到了她面前。 “明天陪我去看。”他说,语气僵硬的就像是命令。 夏桐无语,回顾了今天一整天的遭遇,她忽然觉得她有必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理智的谈一谈。 “呃……秦慕抉”,她开口:“我想我昨天说的某些话,可能让你产生了些误会,我解释一下。虽然在我看来正常恋爱的开始,应该是先送花,再约会、看电影、吃饭什么的……但是我说这些的前提是——正常恋爱的开始。” 他神色淡淡,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可我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在恋爱。没有了这个大前提,你那些送花、送电影票、请吃饭之类的行为,根本就毫无意义,知道吗?” 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一点反应,夏桐抬起头,才触及到他散漫扫过来的目光。如一片深蓝色的海,摄人心魄。 夏桐忙又低下头,不知怎么的,声音中多了丝心虚:“所以,这两张电影票你还是收回去吧。还有送花、请吃饭之类的也不用再多费心思了,暂时我还没有想要恋爱的想法。” 他收回电影票,似乎对她的解释表示理解。只是:“既然你不想看电影的话,那明天还是继续吃饭吧。早上我会和今天同一时间送你去上班,明天下午我会直接从四点钟在你办公室门口等你下班。这样,你应该没有可能像今天这样跑了……。” “……。”夏桐抬头,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他到底是听不懂她在讲什么,还是根本就不想懂? 他说完,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夏桐却在身后叫住他:“秦慕抉……。”他顿住。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死缠烂打是会让人讨厌的?”夏桐皱着眉说。 他侧着脸,好看的鼻子不经意间的耸动,面无表情的答道:“不知道。” ******** ******** 之后的一个星期,不管夏桐如何逃避、拒绝、躲闪,某男人一切行为照旧。在他强烈的‘追求攻势’下,夏桐不得不勉强和他吃了几场饭,看了几场电影,随之而来的鲜花则更是多到汹涌…… 几乎每天一早,她都会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大捧鲜花。少时几十朵,多的时候几乎将整个设计部的办公室塞成了花园。 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中,夏桐只能默默地叹口气。 在经历过电话斥责某男人不要送花后,第二天却收到比前一天多十倍的花后,夏桐现在已经懂得了,如何聪明的保持沉默。 回到家,吃完晚饭,夏桐拿出纸笔,打算画稿。 只是闭上眼,却一点灵感也没有,脑海里却满满都是某个人的眼神。一直以来,从未变过的不羁、高傲。秦慕抉向来有着一种让人瞩目的光芒,盖过所有,不给别人一丝一毫匹敌的机会。 可这一次,却让她大跌了眼镜。 【28】借水洗澡 从精致的豪宅里搬到了普通的公寓,接她上下班,买电影票,等她吃饭等了一整夜……明明知道她在故意躲他,却依然厚着脸皮朝她贴近…… 很低很低,几乎将自己低进了尘埃里。 过去强势霸道的他,她可以简单轻松的说‘no’,继续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面对着眼前这个弯腰沉默的他,她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发着呆发呆,家里的门铃却忽然响了。 夏桐放下笔,走至玄关处,开门。当看到门外,光着上身,只裹着一件浴巾的秦慕抉时,她愣住,将他挡在了门外:“你这是干什么?” 他指了指手中的一袋洗浴用品,回答说:“刚刚洗澡洗到一半,家里的热水器忽然坏了……。” “……。”夏桐:“= =?” 他无辜的问:“可不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个澡?” “不可以。”夏桐几乎是本能的拒绝。夜黑风高,一个单身男人光着大半个身体跑到一个单身女人家里洗澡,这理由怎么听怎么暧昧、别扭。 “可是我都洗一半了。”他抱着胸,冻得瑟瑟发抖。 夏桐这才注意到,他裸着的上半身肌肉上满是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正滴着水。看起来确实像是洗澡洗了一半。 如果一直这样子站在门外,好像很容易感冒。可是,让他进来,又确实有些不合适…… 就在夏桐犹豫的时候,他就已经率先走了进来,目光朝她客厅桌子上的画纸看了两眼,说:“我只洗个澡,不会耽误你很久,你继续做你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就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浴室的门,自顾自的开了浴霸。夏桐站在客厅里,有些囧囧有神,他就这样子当着她的面,闯了她的家? 她还没有同意啊啊啊啊…… 可是浴室的花洒已经开了,难道让她现在闯进浴室里,将全身赤。裸的他揪出来? 夏桐觉得很郁闷,忍不住使劲在原地跺脚。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忽然没命的震起来。她拿起来,有气无力的说:“喂……。” 电话里,是一道愉悦的声音:“夏桐小姐,猜猜我是谁?” 这种无聊的游戏,也只有某个姓顾的老板喜欢不厌其烦的玩。 “拜托顾颢然,这么幼稚的游戏玩一次就够了,手机有来电提醒的好不好?” 他也没生气,继续心情很好的问:“那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夏桐走到桌子边坐下,捡起画笔,漫不经心的问:“在哪儿?” 他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隆记蟹黄包做宵夜,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正准备上楼呢。” “什么?”夏桐手中的铅笔咯噔一声被掐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的回响。顾颢然现在正在她家楼下,正预备上楼。 可是该死的,她家现在还有个秦慕抉在洗澡呢! 虽然说,她和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他真的只是光着身体来蹭热水的,可是可是可是……这件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不仅别人,只怕她自己听了,都不会相信啊…… 一想到待会三个人可能会尴尬的面对面,夏桐就抓狂。 她本能的阻止他:“不要上楼!” 电话里愣了半秒:“可是我已经进来了。” “……。” “顾颢然,我已经睡了,不想吃什么宵夜。你自己拿回去吃吧。”夏桐的声线在抖。 顾颢然笑起来:“我刚刚在楼下还看到灯开着,怎么这么快就睡了?好了,我电梯都到了。你不想吃也没事,把门打开就行。让我把东西递进去,你明天早上可以做早餐。” “我明天不想吃早餐。”夏桐开始胡言乱语。 他不理会:“好了我已经到了,开门吧。” “顾颢然……。”夏桐听着浴室里时高时低的喷水声,郁闷到不行:“你还是回去吧。” 终于,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家里有人,不方便?” “不是!”夏桐立刻心虚的否认。 “嗯。”他放下心来,直接挂断了电话,按响了门铃:“叮咚。” 巨大的门铃声吓的夏桐一颤,她灭掉电话,被那铃声吵到不行。转身朝浴室看了一眼,料想秦慕抉此刻还在洗澡,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心一横就走到了大门口。 “hello~。”门一开,顾颢然就朝她做了个大大的笑脸,将手中的食品袋递过去:“拿着吧。” “谢谢。”夏桐极快的拿过,堵在门口,似乎没打算让他进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顾颢然没多想,很自然的问。 “不了,很晚了。”夏桐僵硬的笑笑:“我要睡了。” “嗯。”他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记得早点休息,晚上别熬太晚。” 夏桐忙砸头,就在她因为即将将他送走,而感动到想流泪时,浴室的门忽然‘很不巧’的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秦慕抉半身如来时一般赤裸着,露出肌肉线条诱人的上半身,比例完美的下半身只用一条白色的浴巾系住,铜色的肤质健康而性感。 他拿着一个塑料袋朝门口的两个人走去,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经过门口时,冷淡说:“让一下。” 顾颢然讶然的欠开身体,让他通过。然后再将目光望向此刻,表情已然僵掉的夏桐身上,满是困惑。 “呵呵……。”夏桐讪笑,指着进了对门公寓的男人背影说:“呵呵……邻居,来借个热水洗澡,没什么事的……。” “秦慕抉现在是你邻居?”顾颢然指着对面的公寓,脸上是明显的意外。 夏桐无奈点头:“是,一个星期前才搬进来的。” “哦……。”他若有所思。 夏桐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只觉得今晚的这一出,实在是有够乱,乱到她脑子疼。 他思索了一阵儿,又朝她笑了笑,并没有故意挑出她最初的谎言来为难她:“好了去睡觉吧,别工作的太晚。”顿了顿:“也别忘了吃我送的蟹黄包。” 夏桐懊恼的点点头:“嗯。” 【29】作茧自缚【重要】 经过了晚上这么一闹,夏桐本来有的一点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她重又泡了个热水澡,本来想酝酿点睡意的,不料洗完后脑子更清醒了。无奈之下,只好开灯,打算通宵画稿。 可拿着画笔画了两个小时,却始终没什么灵感。脑子虽然清醒,却很杂乱,好像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里面反复重叠,理不出头绪的样子。 夏桐扔下画笔,靠上了身后的沙发垫,目光却看到那张被自己随手放置一边的泰国广告单。 不由自主的便想起那三个字符——‘u’。还有他们所代表的意义:泰国、缅甸、老挝——毒品金三角。 夏桐托腮,如果这些年秦翰生真的有暗地里从事毒品交易的勾当,并且用相当一部分毒资用来发展帝升的经济。夏桐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事一旦曝光出来,会有多少公司、多少人会受牵连。 首当其冲的秦翰生必定会判死刑,而帝升也会经历一场大风波,许多与帝升有合作的小公司或许会濒临破产,无数人会失业…… 夏桐闭上眼,捏紧了广告单。罢了罢了,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何必要陷进去趟这趟浑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不说,这些阴暗就会被永久的隐藏在暗处,不被人发现…… 虽然沉默在法律上是懦弱的,但对于更多无辜的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桐将广告单扔置一边,继续画稿。可刚刚拿起画笔,许多过去发生的事,有过的画面,不曾被自己注意过的话语,忽然纷至沓叠而来,令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 ******** 她想起,六年前她被夏怀仁恶意安排相亲,最后却被秦慕抉带回佐枫山别墅的那晚。 他喝醉了,将她当成林曼茹,差一点就发生了关系。最后酒醒后,他第一次给她讲了他和林曼茹的故事。 夏桐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后来曼茹跟我回国,一起管理帝升,当时甚至连我父亲,都默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 “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就不理我了,一个人背着我回到了德国,我连夜坐飞机去找她,她都不肯见我。我整整飞了三次德国,她却连一面都不肯见我……。” …… “然后就在我第三次从德国回来的当晚,我爸爸说让我娶夏家的千金。那一晚我给她拨了整整一夜的电话,她却连一个短信都吝惜于回给我——。” …… 时隔六年,夏桐第一次察觉到了这段对话的不对劲。首先,林曼茹当年跟秦慕抉从德国回了国,一起管理帝升的时候,秦翰生是默许的。也就是说,他承认了林曼茹这个媳妇,应该也是同意秦慕抉和她结婚的。 很奇怪的是有一天,林曼茹忽然就不理秦慕抉了,还回了德国,一直都不肯见他。 她一走,秦翰生立刻就替秦慕抉另选了一门婚事。对象就是自己的姐姐——当年夏家的千金夏宛琳。 然后林曼茹——就车祸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曼茹真的死了的时候,自己却在澳洲看到了死而复生的林曼茹。明明没有失忆却谎称失忆,隐姓埋名的在澳洲结婚生子,却始终没有回国,更没有来找过秦慕抉…… 如果她真的爱过秦慕抉,怎么会宁愿这些年让他活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也不去找他,说出真相?却选择一辈子避而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林曼茹这个身份,会对她不利。一旦她对秦慕抉说出真相,可能的结果就是,自己会再一次复制六年前那场车祸,失去性命。 而这个世界上,能让秦慕抉都忌惮的人物,就只有他的父亲——秦翰生了。 夏桐握紧了画笔,心头冒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莫非在六年前,林曼茹便已经看到了那份毒品资料,知道了秦翰生贩毒的事情? 她明白秦翰生终有一天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无奈选择和秦慕抉分手,回德国。谁知道终于还是躲不过,被秦翰生的人背后下黑手,发生了那场车祸。却侥幸没有死,辗转到了澳洲,隐姓埋名…… 如果这样一解释,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林曼茹的死后重生,假装失忆,不愿回国,秦翰生六年前的一反常态…… 一些她过去怎么想,都无法解释的疑团,如此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夏宛琳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六年前林曼茹的那场车祸,是秦翰生造成的,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忽然在公寓里自杀?还在死前写下“林曼茹,对不起’的遗言? 还有苏若,她为什么要假装林曼茹?她怎么会知道林曼茹这么多事? 忽然,夏桐站起身,心脏猛地乱跳,脑子里冒出个不妙的想法来。 如果她刚刚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六年前林曼茹的确是被秦翰生‘灭口’的。而现在假扮林曼茹的苏若就极其的危险了,一旦让秦翰生发现林曼茹原来还活着,必定会对苏若不利。 或许,他会再一次选择杀人灭口。 夏桐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心神不安起来。她该不该去提醒她?虽然苏若曾背地里对她做了很多坏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如果现在的自己去提醒她,她或许可以保全一条命。 可是——夏桐的脚步一顿,又坐下来。 可是,她会相信自己吗?那天在医院里,她那样子矢口否认。明明在撒谎,却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尖叫着重复她就是林曼茹。最后甚至还要叫护士赶她出去。 只怕自己此刻为她好,她还不一定领情。 想到这儿,夏桐继续低头画稿,不想再理会。反正自己和她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她要作茧自缚是她的事,自己管不着。 又何必妄作小人?就怕最后提醒不成,让秦翰生看出些端倪来,使得自己也陷进危险中,得不偿失。 她还是赶紧画婚纱稿,好好工作。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也不想管了。 【30】幼稚礼物 画了一整晚,到了早上四五点夏桐才睡着。还没睡上两个小时,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她有些怨念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hi~夏美人,早上好。”电话里传来了顾颢然神清气爽的声音。 夏桐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头顶的钟,声音倦到崩溃:“顾颢然,现在才六点半!知不知道吵醒别人的懒觉,是要掉马桶的?!!” 昨晚熬到那么晚,以为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来补眠tut。 他一点儿打扰到别人的羞愧感也没有,依然语气轻松的说:“你先下楼吧,我现在带你看个东西,保证你看了不后悔。” “……。”夏桐:我想睡觉!! “你现在在哪儿?”她几乎是梦游的坐起了身,勉强支起沉重的眼皮问。 “开着车,快到你家了。” 夏桐无奈的叹一口气,“好吧,你等等,我洗个脸就下来。” 挂断电话,夏桐起身到浴室洗了个脸,沉重的脑袋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望着镜子里那张一脸菜色的脸,她真想立刻就冲到顾颢然面前,咆哮一声:“为什么啊?” 昨晚害得她失眠就算了,今天尽然一大早就来破坏她的懒觉。她是前辈子欠他的吗? 怒气冲冲的走下楼,却见那男人已经一脸笑容的等在了楼下。见她走过来,凑近问:“你昨晚菠菜吃多了吗?怎么脸上绿油油的……。” “……。”夏桐:“其实是昨晚偷偷把你头顶上的某个东西吃了……。” “……。” 夏桐坐上了他的车,头沉得很,忍不住偏着脑袋睡起来:“顾颢然,你一大早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他侧身替她将安全带系好,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夏桐在他的车子上又睡了一觉。而且这一觉还睡得很久,很沉,等到她醒过来时,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了。 夏桐低头看了一眼钟,咋舌:“都下午一点多了?” “是啊。”身旁的他拧了拧她的额头:“你还真能睡,昨晚上做贼去了吗?” 不是做贼,是做贼心虚去了。夏桐在心里碎碎念,见他一直坐在身旁翻着杂志,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不由得就有些愧疚:“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的样子,就没舍得叫……。” 夏桐闻言,朝他瞟一眼:“是谁一早上就像喊魂似地把我从床上拖起来?你会不舍得?” 他合上杂志:“早上那不同。”他眨眨眼:“我要抢先从你家邻居手中将你拖出来,那样你今天的时间才能属于我……。” 夏桐呵呵一笑:“顾颢然,你可不可不要这么幼稚。” “非也非也。”他答得正经:“现在幼稚的是秦慕抉,我不过是进行简单的反击而已。 “……。” 他解下安全带,将她从车子里拖了出来:“好了,既然醒了,就看看我昨晚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一走出车子,夏桐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置身在一个最近刚刚上市的高档楼盘小区内。此小区名为西湖碧景,地理位置很好,处于市中心,却又闹中取静。临着两个天然湖泊,景致优美。 也因此,这个楼盘最近被吵得火热,许多有钱人都有在这里置一套房产的想法。 夏桐见他一直将自己往里面拉,不由得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说:“带你看房子啊。” 夏桐莫名其妙:“我没打算搬家啊,为什么要看房子。” “你以前租的那套紫荆公寓又破又旧,还在市郊,每天上班在路上都得浪费一个多小时。搬到这里来多好,风景又美交通又便利,关键是离nes很近,几分钟就到了,多方便。” 夏桐顿住脚步:“算了吧,紫荆公寓我都住习惯了,况且这里的房子别说买了,就算是租,我也租不起啊。” 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放心吧,房子我已经替你买了。只要你想,今天就能搬进来。” 夏桐无语,想起昨晚的‘邻居洗澡事件’,她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因为秦慕抉,所以今天一早就火急火燎的来带我看房子,撺掇我搬家吧?” 本以为他会否认,谁料他十分郑重的点头:“是。” “……。” “哎……。”他纠结的叹了一口气:“秦慕抉那么一个阴险的男人住在你家旁边,我真不放心啊。本来我是打算也在你家旁边买一套公寓的。谁知道他行动还真是又快又准,早就将那一整栋房子都给买下来了。” 夏桐讪讪的笑起来,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男人,最近一个比一个幼稚? “所以昨晚我想了一整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搬出来。恰好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又是我朋友,所以你住进来以后,绝对不用担心再被他骚扰了。” 听完他这番可爱的话,夏桐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无语,但这样子被人放在心里,还是令她有些感动的。她走上前,说:“钥匙你收好,紫荆公寓的房子我是不会退的,但真的很谢谢你。至于秦慕抉,我觉得他应该只是一时的少爷脾气,就算他想,也没有可能再在那里住很久。现在我和他,只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该有的分寸我会把持住。”想起那份毒品文件,她的眼神又蓦淡下来:“至于再在一起,这个应该也不可能了。” ******** ******** 晚上顾颢然将她送回了家。中午听完她那番话后,也没有再勉强她搬出来。临下车时,他拉住她,语气沉凝:“记得有事一定要call我。” 那表情活脱脱的就好像,秦慕抉住她家旁边,肯定有一天会兽性大发,将她就地正法一样。夏桐笑着点点头:“好。” 楼上另一套公寓的窗子边,一双深眸注视着窗外那辆黑色的路虎车疾疾驶去,缓缓放下了窗帘。转身,男人背身而立,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31】转身追赶 晚上夏桐刚刚将画纸铺展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她穿上鞋蹬蹬蹬的去开门。门外是秦慕抉,面无表情摊着手,说:“邻居,我家盐没有了,可否借点盐我用用?” “……。”夏桐转身,将昨天刚买的一袋盐递给他:“拿着。” 关上门没多久,又传来了敲门声,夏桐抱臂,等着他的话。 “邻居,我家辣椒没有了,可否再借点辣椒我用用?” 夏桐咬牙,转身将一袋子辣椒推到了他身上,再关门。 没多久,门再一次被敲响:“邻居,我家锅烧烂了,可不可以借个锅我用用。” 夏桐脸色僵硬,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还是笑着说:“好。” 然后进厨房,将家里的那口大黑锅,一股脑的推到了他身上,‘砰’的一声关掉了门。事不过三,她告诉自己,他要是再敢敲第四次,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谁料刚刚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家里的门又一次被敲响。夏桐扔掉笔,气呼呼的去开门:“秦慕抉你有完没完啊?这一次不管你是油没了,菜没了、饭没了还是锅糊了、厨房烧了……我都不管了!” 谁知一开门,没看到人,夏桐正奇怪时,却见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下面冒出来:“妈咪!” “呃……。”夏桐低头,却见自家女儿穿着一件粉粉的小裙子,笑眯眯的仰头望着自己。夏桐心一喜,忙将她抱起来:“乖乖,你怎么来了?” “爹地煮了火锅,让我叫妈咪一起过去吃。”她回答的好认真。 煮火锅?夏桐皱眉,秦慕抉会吃那种东西吗? “走嘛走嘛,妈咪一起去吃嘛!”小乖乖在夏桐怀里扭来扭去,撒娇说。 夏桐想了想,将她放下来说:“乖乖,你先等等啊……。”她回到房间,将东西收拾干净,又将灯关好后,这才牵着乖乖的手,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夏桐第一次来到秦慕抉的新家。看得出公寓与她的那一套一样,有些陈旧。但家具都是新买的,以黑白为主色调,颇具秦慕抉一贯的风格,简练却透着股清冷。 不算大的客厅餐桌上,摆放着一只漫着腾腾热气的锅。秦慕抉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很有种贵公子的优雅,只是衬衫外围着件粉色的hello kitty小围裙,却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夏桐低头笑出来,猜都不用猜,那肯定是她宝贝儿女儿的杰作。 “爹地……。”夏乖乖一进屋,就扑到了秦慕抉腿边,撒娇说:“妈咪来了。” 他闻言,放下了手中一直调着汤底的勺子,看向夏桐,解释说:“刚刚乖乖说想吃火锅,我就让聂胜把她送过来了。然后她一来,就吵着让你也一起吃……。” 夏桐点头,打算帮帮忙,只是当她看清那一锅辣油满满的锅底后,忍不住问:“你吃这个没问题吗?” 他还未回答,夏乖乖就插嘴说:“没问题的!妈咪,爹地可爱吃辣椒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家,他天天吩咐苒苒姐姐做很辣很辣的菜……可好吃了。” “是吗?”夏桐疑窦的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咳了一下:“厨房里还有菜,我去拿过来。” “去吧。”夏桐看桌子上有洗干净了的蘑菇,正想剥了放进锅里。无意中却看到他转身时,口袋里掉下了一板东西。她弯腰捡起来,是一板吃了一半的药,而且是——胃药? 夏桐神色有着一瞬的怔忪,见他出来了,忙又将药塞进了口袋里。 他低头,将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的放进了锅里。麻辣的汤汁翻着滚烫的泡泡,一阵一阵儿的香气扑鼻而来,若是平时夏桐肯定早就胃口大开了,今天却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尽管如此,有了乖乖,整餐火锅的气氛倒还不错。 他的确比过去,能吃辣很多了。以前餐桌上只要出现稍微辣一点的菜,他绝对会皱眉发火,碰都不会碰。 现在不仅吃,还吃的很多。看上去,也没有一点点不愿意的样子,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嘴角一直带着笑,情绪还算愉悦。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 吃过火锅,夏桐陪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秦慕抉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脸色微微发白。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夏桐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见他走进了厨房,夏桐也站起身,跟了进去,关上门。 他回头,见到她有些意外。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夏桐摊开手,将那板胃药递到了他面前:“很难受的话,就吃一点吧。” 他低头盯着她手中的药,半晌:“不需要。” “你何必强装。”夏桐语气无奈:“既然吃不了辣就算了,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胃……。” 他没说话,径直拉开了厨房的门。夏桐想了想,终于开口:“你还是走吧……。” 他定住脚步。 “秦慕抉,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些日子你虽然住在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习惯这种生活。没有佣人服侍,还要时时忍受洗澡到一半热水器坏掉,做饭到一半电忽然停掉的情况,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琐事……这些本来就不是你该操心的。” “但这种生活里有你。”他回头,终于开口。 夏桐微愕。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的简单、正常的生活方式吗?以前我不懂,一直都自私的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要求你,看着你追赶我的脚步。现在我想转身来追赶你,一点一点的学,一点一点的适应,或许速度会有点慢。但总有一天,我是能够进入你的生活的……。” “你不需要这样的……。”夏桐说。 他忽然转身,关上门,然后抱住她。在她猝不及防间,低头压住了她的唇。 “唔——。”夏桐被他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的手就已经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无法自主的贴上他温暖结识的的身上。 好久好久,他才放开她,夏桐脸色通红的退后一步,怔忪。 “我觉得这样很好,可以时时刻刻的看着你。虽然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对我。但没关系,我可以试着,全心全意的对你。”他说。 【32】婚纱上市 或许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对我,但没关系,我可以试着,全心全意的对你。 深夜,夏桐在床上辗转难眠,秦慕抉的那句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响,搅的她心烦意乱。她终于坐起身,抱膝,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间。 为自己的左右摇摆而愤懑不甘。明明说好离婚后就拼事业,明明说要要努力为自己和乖乖创造一个好的将来,明明说好要自己一个人独立走好接下来的路…… 可一旦他出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恍然间惊觉,那个男人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如毒瘤般,逐渐蔓延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侵略着她所有的感知,麻痹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这样的发现,令她不安。 她几乎是匆匆的掀开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掏出了手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颢然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睡不着吗?” “呃不是……。”夏桐说:“我想问问你,西湖碧景的门钥匙,还在你那儿吗?” “在啊?怎么了,想通了要搬过来?” 夏桐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想在婚纱上市前,先搬去那边住,不会住很久,大概一个月左右。”她需要快点逃离开他的世界,那样她才能有足够的理智和冷静来面对其他事。 “没问题。” 夏桐顿了顿:“至于房租,我还是要交的,你说个价格吧。” 明白她的顾虑,他说:“和紫荆公寓一个价吧。” 夏桐松了一口气:“好,那我明天就过去。” ******** ********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蛰伏,夏桐终于如约交出了一整套婚纱的样稿。取名为——forever,意喻为永恒、偕老的意思。 办公室内,顾颢然认真翻看着手中的设计稿,一直没说话。 夏桐忐忑的问:“怎么样?” 他合上稿子,微笑点头:“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设计的很不错。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简洁中透着高贵,低调中却满是优雅。我有预感,这一系列经典款婚纱,会一炮而红。” “只希望不要出现太大的错误就好。” “你放心吧……。”他将稿子收好:“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我明天就会派人照着样稿剪裁。不出一个月,这款婚纱系列就会上市。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接下来你只用考虑庆功宴上该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就好。” 夏桐笑笑:“希望如你所愿吧。” 果然如顾颢然所说,forever在一个月后强力上市。并且挑的日子还很用心——5月20日。中国式情人节——我爱你。 forever的广告语在一个月前在就网络上,进行了征集。在一万多名热心网友的帮助下,最终敲定了其中呼声最高的一条——‘不过是一场白头偕老’。 当夏桐最后拿到婚纱的宣传册时,简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直悉心浇灌的一颗种子,终于等到了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的时候。 成就感,简直无语言表。 每一天,设计部都会有喜讯传来。 forever销售量破百万;forever登上了婚纱权威杂志《心悦》的封面;forever在各大婚纱店、各大媒体如火如荼的宣传着;forever进攻海外市场…… 许多消费者和新人都表示,forever低调而优雅,简约却不简单的设计风格。令人一看到就感受到了爱情婚姻中,那种执手相濡以沫的幸福感。 特别是它的广告词——不过是一场白头偕老。 简单,却又意韵深刻。爱情婚姻,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文人墨客为此倾注了太多的笔墨。可最终,大家希望拥有的,不过是一场白头偕老。 ********* ******* 与此同时,夏桐作为forever的设计师,也开始广受关注。网络上关于她的资料,或真或假,也开始层出不穷的冒涌出。 “害怕吗?”索菲特酒店vip休息室,顾颢然问:“网上你现在很红啊,很多人都在挖你的资料。你现在走到街上,只怕一不留意就会遇到两个粉丝。而且以后私生活恐怕也会毫无顾忌的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之下。这样的生活,你怕吗?” 正画着妆的夏桐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怕,但又期待着。”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上去的时候很害怕,直到顶端奔腾而下时,才发现。与最后那种畅快的飞跃相比,之前的所有害怕根本就不值一提。 “等一下的招待会上,那些记者一个个估计都是有备而来。有些问题如果不想回答,保持沉默就好,我会在一边帮助你的。” 夏桐点头:“你放心吧。这种场面我也算见识过很多次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见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勉励的拍拍她的肩膀。就在这时,门外已经有人来敲门了:“顾总,夏小姐,准备好了吗?记者招待会快开始了。” “好的。”顾颢然答应。 夏桐提着礼服摆,正欲走出去,手提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夏桐抱歉的说:“你先出去,我接个电话。” 顾颢然:“那我在门外等你。” 待他出去了,夏桐这才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震动的那三个字,她意外,竟然是一个多月都未曾联系过的,秦慕抉? 踟蹰了一下,她按下了接听键:“你好,秦慕抉。” “恭喜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利落而干脆,果然符合那个男人一贯的风格。 “谢谢。”夏桐说。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掐断了,快的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直到耳边不停响着的‘嘟嘟嘟’,提醒着她,电话已经断了。 夏桐收回手机,忽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走出房间,顾颢然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夏桐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我们出去吧。” 【33】撒谎圆谎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等夏桐真的到了记者发布会现场,却还是被那种热烈的气氛吓住了。 偌大的大厅内,早已被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无数镁光灯闪的人眼花缭乱。 等夏桐和顾颢然一出现,现场气氛顿时到达顶峰。夏桐拖着长长的礼服走入现场,对着镜头微笑,对着记者们招手,做好一切这种情况下该做的礼仪,极近完美。 这种被众人捧为焦点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忽然有些理解起,nes内那么多削尖了脑袋,力图出位的小明星。这种焦点的诱惑,就好像罂粟花般,使人上瘾。 按照事先排好的位置坐好,记者发表会正式开始。这种发表会,夏桐参加过很多次,但多数都是配角,以主角身份参与的,就只有这一次。 所以她丝毫也不敢怠慢,面对记者们的提问,她总是慎之又慎,尽量回答的尽善尽美,努力让镜头捕捉到,最完美的自己。 刚开始,记者们的提问还算中规中矩,可随着发表会的进行,问题就开始越来越犀利。 一个记者忽然问:“听说夏桐小姐之所以为这款婚纱系列取名为‘forever’,目的就是希望穿上这款婚纱的新人,都能执手相伴到老。不知道夏小姐介不介意谈一下,您现实中的婚姻是什么样的?” “我……。”夏桐失言,这个问题主持人并没有事先告诉过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能的,她并不希望自己和秦慕抉的婚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显然,这些记者在来之前,就已经查遍了资料,做足了准备。因为又一个记者开了口:“据说夏桐小姐的丈夫,就是秦氏大公子,帝升的总裁秦慕抉先生,不知道是不是?” 镁光灯不停乍现,夏桐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虽然半年多前这场婚礼并没有办的很招摇,准确说是很低调的,只请了些少量的亲友。但要查还是很容易的,夏桐索性承认了:“是。” 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在a市,帝升这两个字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秦家作为豪门大家,与其他豪绅之家相比,却总显得有些神秘。 长公子秦慕抉这几年一直都代父亲管理帝升产业。自从之前与天后沈吟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之后,就极少曝光在公众面前。也因此,外人只知道这位公子长相英俊,商业手段凌厉残酷,但对其真人却知之甚少。 而今竟然得知,最近很红的‘forever’的设计师竟然是秦大公子的妻子,这样一个爆点,怎能不令媒体们趋之若鹜。 记者们明白,台上的夏桐自然也明白。她虽然不想靠秦家或是帝升作为自己的标签或爆点,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她发现,比起婚纱,大家更关心的,似乎是她和秦慕抉之间的事。 “不知道夏小姐可否聊一聊,您和秦公子相识相恋的过程?用你们的故事,来告诉大家,什么才是真正的‘forever’?” 夏桐握紧了手,这时候坐在一旁的顾颢然开了口:“今天是‘forever’的记者见面会,希望大家能就婚纱本身来聊。对于某些过于私隐的问题,夏小姐有权利不予作答。” 记者们并不甘心:“听说forever的庆功宴在一周后举行,不知道届时夏小姐是否会携秦大公子出场?” 又有记者故意激将说:“这应该是肯定的吧?自己妻子的庆功宴,做丈夫的又怎么可能不参加?” “对啊对啊……。” 顾颢然正想开口,夏桐却捏了捏他,示意让她自己来。 她对着其下的媒体,微笑说:“慕抉工作很忙,我不确定他到时能不能来,若是能来,我自然会禀告各位的。也希望大家到时多多捧场……。” ******** ******** 发表会结束,休息室内。 顾颢然皱着眉问:“为什么不说实话?你们明明已经离婚了。”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说实话?”夏桐说:“要是让大家知道,设计出‘forever’这款婚纱,告诉大家要相信爱情会白头偕老的设计师,竟然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是……这样也瞒不住啊。” “我和秦慕抉离婚的消息,是秘密进行的,没有什么人知道,只要我们不说,就瞒得住。况且——。”夏桐神色黯淡下来:“即使离婚的消息要公布,也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不能让乖乖通过冰冷的电视机知道,自己的爹地妈咪原来已经离婚了,这样对她,也是一种很大的伤害。” 顾颢然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那你打算怎么办?一周后的酒宴,你真的打算和秦慕抉一起出现吗?” 夏桐坐下来:“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今天你承认了这场婚姻。下周的酒宴如果秦慕抉没有出场,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娱记们到时肯定会乱写一通。只怕这样的伤害,比亲口承认离婚,更危险。” 夏桐一怔,她没有料到。她以为今天先瞒过去,到了酒宴那天,她再随便扯个秦慕抉有事等理由蒙混过去。却恰恰忘记了,既然成为了焦点,就必然要做出曝光私隐的牺牲,还有学会忍受各种莫须有的编排和责难。 她今天撒了这个谎,往后就必须为了圆谎而撒下更多的谎言。 想了好半天,她才低下头说:“放心吧,酒宴那件事我会再想办法解决的。总之我是不会因为自己,让‘forever’的信誉蒙尘的。” “傻瓜。”他蹲下来,看着她说:“forever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它能走的更远,固然好。但如果你要为此而牺牲,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不过我也劝你,还是早点对乖乖说实话,那些娱记们别的功夫没有,挖消息的功力绝对是一流。我只怕你到时候会被击的措手不及。” 夏桐点头:“我知道。” 【34】假扮夫妻 顾颢然离开了休息室,给她冷静思考的空间。之后,夏桐一个人坐了好久,这才叹了一口气。起身,将身上的礼服换了下来。 她觉得很累,很想回家休息,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已经不想考虑了。 走出索菲亚酒店,此刻的街头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淡黄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格外长,格外寂寥。她低头,准备翻钱包,一双手却忽然抓住她,拉着她朝外走。 她讶异的抬头,惊觉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秦慕抉? 他斜侧着脸,酒店门口不透彻的光线从他高挺的鼻梁直泄而下,凝在下巴处汇成一个焦点,洋洋洒洒的碎发被搭在额头上。那张好看的眉眼,就这样,再一次闯入她的视线。 酒店不远处,许多还未离开的记者,早已经兴奋的拿起相机,更多的记者则涌过来,将两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此起彼伏,夏桐伸手遮住眼,有些不适应。 “秦少爷……请问您身旁的夏桐小姐真的是您的妻子吗?” “秦少爷,对于夏桐小姐这一次‘forever’的成功,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秦少爷……。” 男人没有理会那些递过来的录音笔和麦克风,一路将她拉进了车子里。夏桐也没有反抗,似乎一切都是无知无觉一般,任由他这样子拉着她。 车门关上,深蓝色的法拉利,疾驰而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张着嘴,却没有问出口。 “刚刚的电视,我已经看了。”他慢慢侧过头来,淡淡的眸色扫来。那一秒,她捉到了他眼中划过的一丝淡淡喜悦。 原来如此,他已经听到了她在记者发表会上的谎言。那么他现在这番堂而皇之的举动,是特地来——替她圆这个谎? 夏桐低下头:“谢谢你专程跑过来,不过你也知道,刚刚那种情况,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明白”,他勾唇,似笑非笑,似乎心情不错。 夏桐还想再说,目光却在触及到他目光中那种显而易见的喜悦时,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 ******** 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湖苑别墅门口。 他牵着她走下车,开门。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显得很冷清。 夏桐奇怪:“苒苒呢?” 他收起钥匙:“这些日子我几乎都不在家,她一个人待着也无聊,我就让她先回佐枫山去了。” “你一直都不在家?”夏桐不由得惊讶:“你不会还住在紫荆公寓那边吧?” 见他点点头,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动,仓皇的从那里逃了出来,住进了西湖碧景。她以为她走了以后,他就会离开。 没想到这一个多月来,他竟然一个人留在了紫荆公寓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黑暗中,夏桐盯住他,语气有些哽咽。 “我不是说过,要试图走进你的生活里,跟上你的脚步,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他语气轻松,牵过她的手:“好了,先不要聊这些了。你估计也累了,我上楼去帮你放洗澡水。” ******* ******* 浴室里,夏桐脱下衣服,走入浴缸。水气氤氲间,温度美好的令人叹息。 她靠着身后暖融融的墙壁,缓缓让自己的思绪沉淀,再沉淀。不意外的,晚上记者发表会上的一幕幕画面,再一次涌了进来。 她没想到,自己逃了这么久,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她和他根本就是分不开的。 一周后的酒会,她真的要和他一起出席吗?如果秦慕抉无故缺席,夏桐不敢想象那些记者到时会挖出什么消息? 如果将她和他离婚的消息爆了出来,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可即使他到时出席了,也不一定瞒得住。 忽然间,夏桐有些后悔,她不该将自己曝光在闪光灯下的。如果只是默默的在幕后做个设计师,现在应该就不会为这些事烦心了吧? 顾颢然说的没错,这就是出名必须付出的代价。她想起一年前的沈吟,曾经被人那样子爆出与继父的私情,那时候她的心情应该比她自己更为苍凉。 洗完澡,穿好了衣服,夏桐朝房间走,路过书房时,见里面的灯还亮着,他应该在。 夏桐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酒红色的实木桌椅,静静的摆着,秦慕抉坐在黑色的皮椅上,眼睛半睁半闭。当听到门响时,他几乎是极快的抬了头,深眸中,酝酿上的,是几分掩藏很好的欣喜。 “洗完了?”他问。 “嗯。”夏桐点点头,走至他的桌子前,站定,“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说吧。” “关于一周后的酒会……。”她顿了顿,“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那些记者都以为我们现在是夫妻,而我也不想将我们离婚的事就这样子草草的曝光出去。” 他扬扬眉毛,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假扮一下夫妻。” “……。”他单手拄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样子,没说话。 “你——不愿意吗?”夏桐问,心里有些急。 他沉默了一下,点头:“是,不愿意。” 夏桐意外,心陡然间沉了下去,谁料他又加了一句:“如果是真夫妻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沉默。 眼眸里的欣喜被掐碎,期待被缓缓置灭。他拿起面前的一份文件,状似不经意的说:“你放心,只是开玩笑。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趁现在落井下石。” “你的意思是——。” “假扮夫妻当然可以,就算是为了乖乖,这一次我也会帮你的。” 夏桐轻轻嘘了一口气。 他拿手指敲了敲桌面,“还有什么事吗?”目光朝门口看了看,有些赶人的意味。 “没有了。”夏桐说:“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35】姨妈威武 安然的睡了一个这些天来都难得的好觉,夏桐一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也爽。 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原来已经十点了。果然工作完了,人也轻松了一截。夏桐起身,正想去浴室涮洗一番。目光却在触到床上那一滩鲜红时,愣在原地。 然后她扭头,朝睡裤后来瞅了瞅,顿时有了哀嚎的冲动。 尼玛大姨妈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随意了!关键是这里不是自己家啊,现在她在她前夫家啊,还一晚睡脏了前夫的床! 该怎么办?tut 夏桐在原地踱着步,显得很焦急。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噔噔噔……。” “谁?”夏桐戒备的顶住门。 “是我。”秦慕抉的声音:“我来问问你,早上想吃点什么?” “呃……随便。”夏桐急急搪塞。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那我就做三明治了?” “好!” 她回答的太快,令门外的男人疑窦起来:“夏桐,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夏桐急忙摇头表明自己的清白,可想了想发现他根本看不到,忙扭正自己的脖子。 “嗯……。”门外有脚步声远去,接着安静下来,他应该走了。 夏桐转头,看着那一床鲜血狼藉的被子,咬咬牙,将其整个的卷了起来,抱在了怀里。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伸着脖子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踮着脚尖朝浴室走去。 谁料她刚刚走了不到两步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夏桐……”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自己面前,夏桐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秦慕抉,讪笑起来:“呵呵……早上好,秦慕抉。” “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她手中抱着的被子,拧眉。 “哦……这个啊……我正准备拿去洗。” “这些被子之前都洗过,才睡了一晚而已。” “我近来比较洁癖,任何东西用了一次,不洗一洗就不舒服。”她信口雌黄。 “嗯。”男人点头,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你放在床上吧,我等会让人送去干洗店洗。” “不用了不用了……。”夏桐尴尬的摇头:“我想自己手洗。” 他盯住她,目光犀利了起来。夏桐错开他的眼,低着头说:“那我先去洗衣房了。” 秦慕抉想了想,让开了身体,只是目光再看到她裤子上的一抹猩红时,闪过一丝了然。 ******** ******* 半个小时后,洗好被子的夏桐,这才安心的走下了楼。 秦慕抉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洗洗手,过来吃早餐吧。” 折腾了一早上,夏桐早就饿了,厨房里食物泛着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动了她胃里的馋虫。她洗洗手,立刻就坐到了餐桌前。 秦慕抉将一碗红枣鸡丝粥推到了她面前:“你的。” 然后又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翻报纸。 “不是说吃三明治的吗?”夏桐看着面前放着的粥,有些奇怪,虽说她也很爱喝粥啦。 闻言,他朝她看了一眼,没说话,却站起了身,径直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出来:“还有这个。” 问了半天,完全是驴头不对马嘴,夏桐索性闭嘴,安心喝起粥来。忍不住感叹,秦慕抉最近的厨艺是越来越精进了,味道好到她舌尖都在颤抖。 “这几天有什么事吗?”他忽然问。 “呃……没事……。” “那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 “哦……。”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夏桐还是点点头。 吃完了早餐,他忽然走到沙发前,弯腰拿起了一袋东西,递到她面前说:“这些东西我第一次买,也不是很懂,你看看对不对?” 他脸色诡异的红起来。 夏桐莫名其妙的拿过袋子,却在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时,脸哄的一下也红了,豁然站起身。 里面竟然装着几十种不同品牌的卫生巾。护舒宝、娇爽、苏菲、abc……几乎市面上有点,他全给买齐了。夏桐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饶有兴致的一个个翻看着,当看到最后一个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乖宝宝牌尿不湿,给你一夜干爽’。 “哈哈哈哈……。”她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当秦慕抉看清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时,顿时也有些讪讪:“这东西都放一个架子上,又长得很像……。” ******** ******* 一整天夏桐都待在湖苑别墅里,照秦慕抉的意思是,在forever酒会之前,她最好都不要再回西湖碧景了。以免让记者看到,猜想出些诸如分居之类不好的新闻。 不过就算她想回,暂时恐怕也回不了。因为这个月的姨妈不仅来的很随便,还极其威武澎湃。夏桐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就疼的她恨不能原地打滚。 一整天她都躺在沙发上挺尸,连中饭都没有吃。晚上秦慕抉一回到家,看着桌子上那分毫未动的饭菜,皱了皱眉,打开灯,却见夏桐脸色惨白的躺在沙发上。 他忙脱下西装,走到她身边蹲下:“怎么回事?” 夏桐咬牙:“痛。” 他的大掌按在她的肚子上:“这里吗?” 夏桐点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实话说,他也是第一次处理女人生理期的问题。之前夏桐来湖苑别墅之前就已经怀孕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和她这个每月一次的亲戚见面。没想到一见,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他想了想,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先去房间里躺着吧,客厅里凉气重。” 夏桐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黑色的发披下来,映住半张惨白的脸。痛楚使得她不安,从而对身旁的他,心生依赖。 上了楼。因为她昨晚房间的被子都洗了,现在还未干,他犹豫了一下,直接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替她盖好被子后,他说:“你先等等。” 然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36】江山美人 不一会儿,秦慕抉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红糖和热水袋。 他坐在床边,将她的身体扶起来,吹拂着手中微烫的红糖水,耐心的喂入她口中。 温热的红糖水入肚,夏桐感觉到胃里舒服了些,痛楚渐渐散去。 秦慕抉再次扶她躺下,将热水袋用毛巾包好,递给了她,说:“把这个放在肚子上,会舒服一些。” 夏桐依言照做,痛楚果然少了很多。 “你倒是很专业啊……。”她瞅了他一眼:“这样照顾过不少女人吧?” 他回视她:“这么婆娘的事,除了你,我还真没有耐心对别人做。” 咳咳,夏桐的脸一红。 他站起身,问道,“要吃点什么,我去做饭。” “不用了。”夏桐翻了个身,倦意袭来:“我困了,不吃了。” ******** ******** 迷迷糊糊的睡了几个小时,忽然感觉到床边有异动,她张了张手臂,却触到了一块坚实温热的肌肉。 她睁开眼,当看清眼前的秦慕抉时,立刻坐起身,戒备道:“你干什么?不要妄想趁我生病干什么,我是不会屈服的!” 他似乎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悠悠的回答:“你亲戚都来了,我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啊?” 夏桐转念一想,似乎也是,这才放下心来。 睁眼见他脖子这里的领子没有翻好,本能的坐跪起身体,替他将领子折好。刚刚想要收回手时,他却一只长臂捞过,紧紧的揽住了她的纤腰。 男人的头俯在了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尽数吐纳在她的耳侧,感叹说:“夏桐,我好想你……。” 她的身体一僵。 “之前你走了一个多月,我一直都在紫荆公寓等你,以为你会回来。后来虽然查到了西湖碧景,却又不敢贸然去找你……。” “……。” “你所有的消息我都只能通过电视和杂志知道……。” “……。”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转身,朝着你的方向追赶你,一天一天,总有一天是能够追上的。可这一个月来,当我根本见不到你时,我才发现,想进入你的生活会有多难。” “你不用这样的……。”夏桐嗓音嘶哑,潜藏已久的感动再一次被他唤醒。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抱紧了她,“一次就好,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伤害你了。” 夏桐失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离婚后,当她知道他当初并没有对不起她,一切都只是误会;还有之后他为自己做的种种温情的举动——酗酒、救她、为她改变生活习惯、放下尊严和身段……只为取得她的原谅。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得心里。她并不冷血,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更何况她也早就对他动了心…… 但很多事,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害怕。她和他之间,被太多事牵连着,羁绊着。她知道她自私,明明知道陷进去是万劫不复,她无法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你怎么了?”见她一直不说话,他问。 “没什么,我只是很害怕而已。”她说。 他推开她,有些困惑,眉毛拧开的角度很动人:“我不懂,夏桐,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有我一直在身边,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身前骤然的清冷,令她不自觉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很柔韧,有着令她舒服的气息,她喜欢这种被他拥抱的感觉。 “嘘——。”她说:“我有点累,让我抱会儿。” 他的手僵持了一下,反抱住她。 他怎么会明白她真正在怕什么呢? 当真相在眼前一个一个的揭晓,她却发现自己眼睁睁的,什么都不能做。 秦翰生贩毒,帝升自然不会干净。而现在的秦慕抉是帝升的ceo,占有最大的股份。一旦这件事被曝光,他又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她承认她自私,当她知道这一切时,她的本能反应竟然是跑。 她挣脱、逃离、避而不见……害怕自己心动,甚至搬到了西湖碧景。可到头来才发现,她和他根本就是分不开的。 不仅因为他们结过婚、有过孩子,更是因为那份压抑在胸口,隐隐的心动。 她想,六年前的林曼茹,应该也有过和她一样的挣扎吧。想爱,却又不能爱,只能避而不见,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如今,她徘徊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跌下去,粉身碎骨。 她并不惧怕死亡,可是如果她和秦慕抉都不在了,乖乖该怎么办?她并不想让乖乖重复她童年的悲剧。 “秦慕抉——。”她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如果你真的想重新开始的话,我有唯一的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胸口打着小鼓一般,咚咚咚直跳,她稳住情绪,说:“放弃帝升,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愿意吗?” 男人骤然间僵凝,深色的眸光缓缓收紧。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她推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没有理由,无条件放弃,你愿意吗?” 她明白这些话有多么的任性,她一直都知道。事业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重要到几乎占据了他的半片天空。 可是,如果他不放弃,她和他根本就没有未来。 他沉默着,紧锁着的眉头仿佛不愿意打开一般。一直断断续续的纠缠着。半晌,他忽然站起身,一直紧绷的脸微微缓和开来。他替她拢好被子:“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走出房间,关上了灯。 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夏桐已经懂了。责任、爱情、家庭、事业……每一样对于他来说,都不可能割舍。弃江山而择美人,一向就不是理智的他,会做的事。 “晚安。”黑暗中,她对自己,缓缓的说。 【37】酒会风波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都有意避开了那晚的对话,变得相敬如宾。这样的陌生,夏桐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最后开始欣然接受。 这样的结果,不也是她最初所希冀的吗?如果他无法为她放弃,那么分开,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的酒会,夏桐白天就拿到了‘forever’系列中最出众的一款简约、优雅版婚纱。 而今晚,她就要穿着这一件衣服,与秦慕抉一同参加庆功宴。 下午四点,夏桐就换好了婚纱,画好了妆,做好一切准备,等秦慕抉下班回家。可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回来。 夏桐心急起来,庆功宴七点就要开始,他若是再不回来,她恐怕就会迟到了。 又耐心的等了十五分钟,她终于等不下去,决定给秦慕抉打个电话时,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顾颢然。 “夏桐,你现在到了哪儿?”他问。 “我还没有出发。” “什么?还没有出发?”他问:“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夏桐说,“现在接也没时间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夏桐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决定先拦一辆车子去酒会现场,然后再打电话问秦慕抉发生了什么事? 谁料她刚刚走出别墅,却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过来,聂胜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慕少临时出了些事,让我先送夏小姐去索菲特酒店,他一会儿就到。” “麻烦你了。”夏桐坐进了车子里,问:“他出了什么事?” “公司的小事情,只是一些老股东在闹事,需要慕少解决一下,夏小姐不用担心。” 聂胜本意上是想让夏桐宽心,却不料起了反作用。夏桐靠坐上身旁的副座,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没有再说话。 原来公司的一件‘小事情’竟然比她‘forever’的庆功宴更重要。之前她还像个傻瓜一样希冀他能为了她放弃帝升,真是痴心妄想。 ******* ********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抵到索菲特酒店,总算是有惊无险。顾颢然站在门口,将她从车门里接出来,问:“秦慕抉呢?” “他临时有事,没有来。” 顾颢然眼色有些凝重:“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夏桐拍拍胸口:“应该没问题。” 他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就是因为你,我才不放心。总之等一会儿有我,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冷静就好。那些记者们都是捕风捉影,很少会握有确实的证据,只要你死不承认,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嗯嗯……。”夏桐重重点头。 步入会场,此刻里面早已是衣香鬓影,一片觥筹交错。夏桐粗略扫去,今天的记者起码比那日发布会时多了一倍不止。想必是她秦氏夫人身份曝光后,吸引了更多关注的眼球,才会造成如此的效果。 她一进大厅,无数闪光灯便亮了起来,她手挽顾颢然,微笑着一一点头。 酒会一开始进行的还算顺利,模特t台秀、切蛋糕、香槟庆祝……很快气氛就到达了高潮…… 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不怀好意的记者们,早已等候多时的质问:“不知道秦少爷今日为何没有陪同夫人一起前来参加酒会?而是由顾总做男伴?是不是秦少爷和夏小姐的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 夏桐笑的平和:“没有,只是帝升出了点事,需要慕抉去处理。等他处理完了,就会来了……。” “哦?是吗?”另一个记者开口:“可是我怎么听说,夏小姐在设计forever期间其实并没有住在秦少爷的湖苑别墅里,而是住在一个名为西湖碧景的高档小区内。而且据调查,这栋公寓的房主是您的老板——顾颢然先生。不知道夏小姐可否给一个解释?” “我……。”夏桐顿住,她没有想到这些记者会查到这个? 有记者大胆猜想:“会不会秦少爷今天之所以没有出现在酒会现场,是因为与夏小姐的婚姻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的导火线就是因为夏小姐与顾颢然先生之间,若有暧昧?” “很明显啊,若不是有暧昧,夏小姐之前怎么会一直住在顾先生的公寓里?” “没有。”夏桐连连被逼问,忍不住反驳:“我和顾颢然只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最多也只是朋友,没有任何其他不当的关系。” “若是没有问题,妻子这么大的酒会,秦少爷又怎么会不来?” 顾颢然将她拉至身后,开口:“关于房子的问题,我解释一下。因为夏桐之前为了设计forever,每天都很忙。而她之前住的地方离nes很远,于是我为了方便她工作,就将西湖碧景的公寓借她暂住。而且房子并不是免费住,我们之间是有租约的,租约合同各位媒体朋友若是有兴趣,我稍后会给大家看。但现在是forever的庆功酒会,希望大家能围绕forever来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找其他时间再细细聊,如何?” 顾颢然果然是应付这种事的老手,一席话说得礼貌而又滴水不漏,却又堵得这群记者哑口无言。 大家讪讪笑了笑,相互说了些客套话,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就在夏桐刚刚松下一口气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冒出来,“秦少爷和夏小姐的婚姻状况真的没有问题吗?”一个戴着黑色墨镜,手拿相机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我这里倒是有一样有趣的东西,希望夏小姐能给我一个解释。” 夏桐困惑的望过去,当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瞬间吓的全身寒毛都倒竖起来。 那个……那个竟然是……竟然是,她和秦慕抉离婚协议书的复印本?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怎么会有”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的当事人分别是夏小姐和秦少爷,时间为三个月前。我专门找人去做了笔迹鉴定,证明其上的签字确属于夏小姐和秦少爷的。”他顿了顿:“不知道夏小姐,可否对这份离婚协议书,给一个解释?” 墨镜男话音刚落,全场都躁动起来,大家都困惑的窃窃私语,纷纷将目光投落在事件的焦点——夏桐身上。 【38】步步逼问 “这个……。”夏桐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再多的语言都显得无力。她和秦慕抉离婚了,证据确凿,她没法抵赖。 “怎么?夏小姐哑口无言了吗?”墨镜男走上前,嘴角笑的居心叵测:“夏小姐明明已经离婚,却在公众面前装甜蜜、秀幸福,肆意的践踏公众和消费者的信任……。” “我没有……。”夏桐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逼的步步退后。 “罗记者,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顾颢然将夏桐拉到了身后,皱眉。 他认识眼前的这个人——罗青恒,壹周刊的王牌娱记。口头禅是:没有他挖不到消息,没有他曝不了的绯闻。也因此,这些年在娱乐圈里得罪了不少人。但他天生胆子大脑子又活络,人脉极广。所以能在风云变幻的娱乐圈里存活至今,很多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罗青恒停下脚步,说话的语气却分毫不减:“一个满口谎言、又婚姻不幸的设计师,又怎么可能设计出真正让人有幸福感的婚纱?” …… “只怕forever现在之所以能这么火爆,全赖某些强硬后台在背后推波助澜……。” …… “不过这也难怪,现在什么行业没有潜规则?年纪轻轻,又貌美的女孩子,想通过某些手段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吗?” …… 现场因为罗青恒的这一番话,喧闹起来,整个大厅变得嘈杂不堪。这时候已经有保安走上前,想要架他出去,但又忌惮他的身份,迟迟没有动手。 顾颢然声音泛冷:“把这个闹事的拉出去!”保安们这才开始动手架人。 罗青恒似是没有料到顾颢然会这样当众拂他的面子,不禁讥笑道:“看来我果然是戳到某些人的痛脚了。顾先生,我一向觉得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会将私人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这一次,还真是让我失望!”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无数的闪光灯照过来,夏桐捂着耳朵朝后退,因他这一番毫无顾忌的话,崩溃。 满口谎言、婚姻不幸、潜规则、有后台…… 为什么一个女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就这么难呢?为什么他要当众说些毫无根据的话?而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就是离了婚而已?很奇怪吗?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子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夏桐不住的退后,再退后,却正好与身后拿着托盘,迎面走来的waiter撞上,整盘香槟摔落在地。 “砰!”夏桐被撞到了地上,手本能的反撑在身后,掌心却正好按在无数的玻璃渣上。 疼!她立刻缩回手,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镁光灯乍现,围观的记者们都极为迅速的的拿起相机,拍下了这难得的一幕,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上前去扶一扶? 顾颢然目光中闪过慌张,忙蹲到她旁边,问:“你怎么样?” 他想抓她的手,夏桐却不肯,尴尬的缩到了身后:“没事。”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就不能回应他任何的关心,否则在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笔下,只怕会写的面目全非。到时,她就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收回手,明白了她的顾虑。 ******** ******** 就在这时,酒店大厅门口忽然一阵嘈杂声响,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一看到来人,围观的很多记者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跟着簇拥而去。 现场太过嘈杂,夏桐目光扫过去,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不到是谁来了?只想趁着众人注意都被吸引过去的间隙,赶紧从这里逃出去。 谁料那个人影却是径直朝自己走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群记者。男人俯身而下,蹲到了她身侧,声音是难掩的不悦:“有没有什么事?” 夏桐抬起头,竟然是一晚都没有现身的秦慕抉。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瞧不出一丝表情的脸庞上,显露出暗藏的怒气,脸色几乎是铁青着。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夏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庆功宴,他没有出现;当她被别人步步逼问,乱泼脏水时,他没有出现;当她受伤摔倒时,他也没有出现…… 现在,就在她预备仓皇而逃时,他却出现了…… 他以为她会因此原谅他吗?不可能! 见她不说话,他的目光滑过她躲闪在身后,留着血的手心,更阴沉了。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了起来。 夏桐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他说,接着神色不耐的朝面前围拥着的记者吼:“都给我滚开!” 在外人面前,他本就显得严肃和冷漠,再加上此刻真正是十分不悦,以至于全身散发出一种极为强大的威慑和魄力。 使得身前人,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有一个小记者不甘心的想上前,再问一个问题,却被他一个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顿时讪讪的缩回手,脸已经白了。 他抱着她,急匆匆的走出了酒店大厅。 顾颢然从两人身后站起,垂下的眼眸早已经是晦暗一片,极宽的双眼皮褶皱让那双眼睛更显得空洞无助。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再一次抬起了头,对着围观的记者,微笑说:“辛苦了这么久大家估计也累了,nes给大家预备了丰盛的晚餐。至于刚刚发生的事,大家就当做是一件有趣的小插曲,权当娱乐好了……。” 他又走至罗青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罗大记者,今日的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大家握手言和,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和我说,我自当效劳……。” 罗青恒看着他,冷哼一声:”算了?怎么可能?” 说完拂袖而去…… 【39】拼死陪他 黑色的商务车上,夏桐坐在一边。他拉过她的手,声音喑哑中带着几分死寂:“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缩回去,没说话。 “夏桐!”他语气更加不悦。 “我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你有关心过吗?”夏桐转过脸看他,嘲谑道:“秦慕抉,我知道跟你的帝升,你的事业,你的工作相比,我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下次放我鸽子之前,和我说一声?” “……。”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个人进酒店时,有多无助、局促多尴尬?那么多双眼睛,都在暗地里偷笑,等着看我的笑话……。” 他握紧了她的手腕,脸色紧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你当然没有想到。”夏桐挣脱开:“你的公司出事了嘛,股东闹情绪了,你得先安抚他们……我的事又不重要,反正也不过是口头的一点承诺而已,和你偌大的帝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正开着车的聂胜,忍不住开口:“夏小姐,你误会了,慕少他——。” “聂胜你闭嘴!”秦慕抉冷斥。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神色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咽下去:“慕少,我觉得我们不如请个医生回湖苑别墅,替夏小姐包扎伤口。现在各大医院,只怕早就被记者包围,人多口杂,若是有记者蒙混进来,对夏小姐也不好。” 秦慕抉想了想:“那就先回湖苑别墅吧。” 聂胜点头,车子打了个弯,径直朝反方向开去。 聂胜料想的没错,此刻不仅医院,就连湖苑别墅外也围满了一圈的记者,但毕竟是私人住宅,他们不敢乱闯。 秦慕抉本想抱夏桐下车,她却坚持要自己走,他最后也没有勉强。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夏桐手掌上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因为伤口处夹杂着许多碎小的玻璃,十分难清理。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上好药,包扎好。 送走了医生和聂胜,秦慕抉回头,见她站起身要上楼的样子。忽然从身后搂住她,紧紧圈在了胸口。 “对不起”,他说:“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晚才来,对不起……。” 夏桐心里怄着气,不想理他,低头使劲的掰他圈在她腰间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秦慕抉,你放手!” “不放!”他说,语气竟像是耍赖。 他俯下身子,将头置放在她的肩头,语气放软:“夏桐,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一直在想,你那晚和我说的话……。” 她的心,微微一窒。 “你说,如果我想要重新开始的话,必须无条件放弃帝升,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顿了顿:“说实话,刚听到你说这些时,我有些意外,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你知道的,我生活的这三十年来,每一天都和帝升息息相关。作为秦家的长子,我的肩头很早就被赋予及承担继承帝升的重责,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放弃它,离开它……。” “……。” “那天我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太意外了,一时间做不了抉择。但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后,我觉得你说的不错……。” “……。”他诚恳的语气,令她心头升起一股名为内疚的情绪。 “我觉得我们还年轻,可以自己奋斗属于自己的事业。那些父辈们留下的基业,是他们的,一味执着不放手,真的很不应该……。” “所以你……。” 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到了自己跟前,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所以我决定放弃帝升……。”他说:“我昨天就已经拟好了将我手头的股份转到我父亲名下的合约。而今天之所以董事会会闹事,也是因为合约的事,他们害怕我忽然转股是因为帝升出了什么事,我当时不得不留在公司里安抚他们的情绪,所以才会迟到……。” 原来如此,夏桐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似乎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此刻就要飞快地跳出来。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了她,放弃帝升,放弃他之前最为珍视的东西。她真的没有想到…… “如果是这样,你肯不肯原谅我?”他低下头问,语气小心翼翼到近乎恳求。 夏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他面容憔悴,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好,眼中已经泛起了猩红的血丝,或许正是为这件事想了一夜。 只是,当她偶然在他的目光中,触到一丝落寞及不甘时,整个人定住。 其实,他是不甘心的,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他只是再一次为她低了头而已,他在讨好她,他想要挽回他…… 以前只是放下姿态和自尊,这一次几乎是割舍了自己的一切。 夏桐忽然觉得,她真的很自私。 她为了那个不确定的将来,而残忍的逼迫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她过去一直都在逃离、躲避他,无视他的关心,目的就是明哲保身,不想让自己陷进去…… 可是,如今他都肯为她放弃一切了,她为什么就不能陪着他,拼死一搏呢? 不管最后那个结果是天堂还是地狱,是涅槃重生或是万劫不复。哪怕是死,有心爱的人陪着一起死去,应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夏桐忽然伸出胳膊抱住他,说:“原谅你了……但帝升,我不要你放弃。” 他身体一僵,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夏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我姨妈今天走了……。” “……。”他发懵,一时间没有明白。 夏桐尴尬,“那个,今晚我手不太方便,脱衣服什么的,就麻烦你了……。”说完,脸爆红。他要是再不明白,她就直接滚回二楼睡觉了。死都不让他进门了! 男人的手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压上了沙发,一双薄唇压下来,软软的覆住了她。 那种熟悉的味道,再一次袭来,带着令她安心的气息。 “闭上眼。”他嘶哑地说。 【41】依偎甜蜜 腰酸背也痛啊…… 下午四点,夏桐郁闷的走下楼,捂着肚子。却见秦慕抉早已经神清气爽的穿戴好一切,正在客厅里翻着报纸。 就好像昨晚,辛苦一整晚的人,就只有她= =。 一看到他,夏桐立刻就想起刚刚醒来的那一幕。她全身赤。裸,像只八爪鱼一般趴伏在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脖子这里,啃咬着…… 活脱脱就是一副色女强上某纯洁美男的激情画面啊啊啊…… 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至于要这么饥渴吗? 夏桐郁闷的饶饶头。 “醒了?”见她下楼,他站起身,似笑非笑的问。 “呃……是是……。”夏桐的脸霎时红了。 “想吃点什么?”他放下报纸:“累了一天,你应该很饿吧?” 累了一天…… 累了一天…… 累了一天…… 夏桐的脸再一次爆红,脱口而出:“不饿!”在他审视的目光中,她又羞愧的垂下头:“也不累……。” “精力很不错嘛……。”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看来今晚,你应该会比昨天还热情。” “……。”夏桐很囧,低着头,目光滴溜溜的到处搜寻,转话题:“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说着,就欲伸手抓他放在沙发上的报纸。他却先她一步收起来,淡淡说:“没什么……。” 夏桐:%gt;_lt;%,明显欺负人!! 他将围裙递给她,指着厨房说:“我饿了,既然你不饿的话,帮我做晚餐吧!” %gt;_lt;%,夏桐气愤!没骗上床之前对她百依百顺,一骗上床了就开始装大爷!!她也很饿好不好,凭什么让她这个被迫累了一天的人,给他这个享受了一天的人做晚餐?! 夏桐气愤完,却还是低眉顺眼的跑进了厨房,穿上围裙,忙碌起来。 “你要吃什么?”她问。 秦慕抉靠立在厨房门口,说:“海鲜三明治。” 夏桐一楞,回头看他。男人暗蓝色的深眸里溢满笑意,情致暧昧的温暖气息,在略显冷冽的空气中慢慢流溢,温柔的洒在她身上。 她心念一动,忙低下头:“好。” 夏桐取出面包片,薄薄的涂上一层黄油。与此同时,一具强壮的身体从身后贴近她。臂膀绕过她的胳肢窝,将她紧紧围困住。那动作熟稔而亲密,就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我和你一起做。”他说。 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场景,与六年前的那一幕,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彼此的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六年前,是被迫的屈辱;六年后,是温柔的甜蜜。 夏桐点头:“好。” 他握着她的手,涂上黄油,又将切好的三文鱼和奶酪铺在中间。夏桐想了想,又放了几片奶酪。 “你喜欢这个……。”她笑着回头,却不料正好被他捉住唇。 “秦慕……唔……。”夏桐惊怔,他一寸寸的啃噬着她的唇,一瞬间,夏桐只觉得口腔里翻天覆地一片。里面浓郁着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直升升而上,抵达她的脑门。 很久他才放开她,握着她的手,将她多放的两片奶酪拿了出去。 “现在,我不爱这个了。”他说。 “为什么?”夏桐好奇。 “因为你不爱吃。”他答得正经,夏桐又一次脸爆红。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这个男人,这么有说甜言蜜语的潜能。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吃的饱饱的,一起依偎着坐上了沙发。他低头看书,夏桐无所事事,只能在旁边挠他的痒。 他的头发真软啊,摸起来滑滑的,真舒服,夏桐使劲揉啊揉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表情无奈:“你再这么揉下去,我早晚有一天得秃顶……。” “秃顶有什么不好?”夏桐挑眉:“没看到那些清穿电视剧里的瓜瓢帅哥嘛,一个比一个有型。我老公这么帅,瓜瓢起来肯定比他们好看!” “……。”他将她抓到了自己怀里,一手环抱住,另一手继续翻书:“乖乖的啊……。” 夏桐缩在他怀里,看着他手中那本满是各种曲线图,以及各种复杂英文单词的专业书,直犯困。 “你看书,我去看电视好不好?”她低声打商量,真的好无聊好无聊啊。 秦慕抉翻书的手一顿:“电视坏了。” 什么嘛?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坏了?!把她当傻子哄吗?夏桐气愤! “不要,我要看电视!”她宁死不从。 他终于合上书,抱住她:“好了,我不看了,陪你说说话,怎么样?” “好……。”夏桐心满意足的缩回进了他怀里。他身体好暖,就像一个热水袋一样,抱起来很舒服。还有那一寸又一寸精壮却又不过分强壮的肌肉,摸上去……嘿嘿,很带感。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夏桐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平时他就算有天大的事,晚上熬得再晚,第二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是要去公司的。 和顾颢然这个散漫老板相比,秦慕抉这个总裁,绝对是勤奋的可以评为劳模的! 他的手不老实的滑到她的肚子上,摸啊摸:“陪着你,不好吗?” “嘿嘿……当然好了。”夏桐得了便宜还卖乖,侧头朝他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 他沉吟了一下,忽然说:“对了,这几天我打算休息几天。你说个地方,我们去旅行吧。” 旅行?! 夏桐的眼睛一亮,她想出去玩都想好久了:“好好,那我明天就出去买些准备的东西,需不需要等周末乖乖回家了我们一起去?一家三口应该会很有意思的!” “不了。”他说:“我们明天就出发,乖乖的话,等周末我会派聂胜去接她。” 明天?这么匆忙?! 夏桐困惑:“为什么走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捏捏她的脸说:“只是我特别想带着你一起出去,已经等不及到周末了。” 夏桐继续脸红,伸手戳戳他的唇:“你嘴巴最近是抹了蜜嘛,这么甜。” “要不要尝尝?”他低头凑近她。 “想得美!”夏桐笑嘻嘻的推开他的脸,想了会儿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崎月岛。”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去那里吧。”那个,她和他开始的地方。 “好。”他微笑的点头。 【42】重回故地 卧室里,夏桐拉开衣柜,漫不经心的整理着,旅行该带的衣服,神色微怔。 忽然说要旅行,且匆忙到明天一早就走,她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 昨晚的酒宴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被当众揭开离婚的事实,步步逼问,恶意中伤与老板顾颢然有染,还被诬陷forever的成功全因潜规则…… 只怕今天各大报纸、杂志、电视上……已经被那些记者们乱写一通,公众对她的流言蜚语也绝不会少。 一夜之间,她就从一个尊贵的豪门太太,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沦落为一个满嘴谎言,婚姻的叛逃者,以身体获取利益与成功的心机女人。 这一夜间的转变,令她惊诧的同时,也只能低声无奈的笑一笑。 在娱乐圈这么一个地方,假亦真时真亦假。不是当局者,很多时候根本说不出一个对错。大多数观众也只是看个热闹,报纸杂志图个销量,可真正的受伤者却什么都不能说。 越说越错,索性闭嘴。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那么她就装愣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女人。乖乖的躲在他身后,只要他相信她就好。 只要他就好。 正入神时,卧室的门正好被推开,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衫的秦慕抉走了进来:“收拾好了吗?” 夏桐站起身,点头:“好了。” 他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牵过她另一只未受伤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了:“那我们就出发了?” 夏桐靠上了他的肩膀:“好。” ******** ******** 半个小时后,他和她就已经坐上了直升机。天空破晓之时,飞机直冲云霄,夏桐看着机窗外那浩淼洁白一片,忽然很激动。 他将她压在了自己怀里:“别瞎动,小心会晕机。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嗯。”夏桐抱住他一边的臂膀,点点头。 六年前离开崎月岛时,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夏桐从未想过,她会再一次有机会踏上这一片土地。 天不亮就从a市出发,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此刻正是早晨十点钟的时候,阳光很充足。临近日射点,那些光线从皮肤上弹起时会有轻微的灼烧感。 崎月岛与六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风景秀丽旖旎,却又宁静安详。夏桐想,若是有一天,等她和秦慕抉都老了。两个人搬一把椅子,坐在别墅门口,一起晒着太阳,看海,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应该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吧…… 想着想着,不觉得就笑出来。他有些奇怪的低头看她:“在笑什么?” 夏桐板起脸一本正经,“不告诉你!”接着转身就朝别墅跑。 他立刻从身后抱住她:“说不说?” “不说!”她态度坚决,头可断血可流,死也不受秦某人胁迫! “真不说?”他眯起眼,眸色中闪过一丝威胁。 “是!”夏桐重重砸头。 “好。”他抱紧了她,夏桐挣脱,接着两个人就笑闹的滚到了地上。越滚越远,顺着浅米色的沙滩,滚到了水岸边。身下不时有水浪拍过,夏桐的衣服都湿了。仰起头,秦慕抉正低着头看她,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里溢满笑意,深蓝色的眼眸波光粼粼。 心里忽然软濡成一片。 她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深深地,用尽全力。 “我在想,等我们老的牙齿都掉光了,头发全白了,我们一定要再来这里……。” …… “我会给你做海鲜三明治,放好多好多的奶酪,然后看着你戴上假牙,全吃掉!” …… “我要晒着太阳,给你拔白头发,却发现怎么都拔不干净,然后生气的撒娇……非要你哄我……。” …… “我还要……。”夏桐还要再说,却被他深深的堵住了唇。 “什么都依你……。”最后,他在她唇边,一字一顿的说。 ****** ******* 在崎月岛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而幸福。 远离了那些过往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语、舆论的中伤与压力……夏桐回归至最为简单的幸福。 每天早上,两个人会手牵着手一起在沙滩上漫步;吃完饭又会一起依偎着小打小闹;他时不时还会开着游艇带她去钓鱼,吹风;晚上要是累了,还会去温泉公馆泡泡温泉…… 总之日子过得是滋润极了。 这天吃完早饭,秦慕抉心情不错,拿着一瓶伏特加与酒杯,就带夏桐开着游艇兜风了。玩了一圈后,游艇停在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 他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她:“喝吧。” 接着,就懒洋洋的晒起了太阳。夏桐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感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惬意。 不知不觉,就来崎月岛已经整整四天了。夏桐不用想,就能猜到此刻的a市会是怎样一种天翻地覆的混乱。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喝下一口酒,瞬间口腔里浓郁起一股伏特加特有的清甜酒气,令人心旷神怡。 “夏桐啊……。”身旁的他忽然睁眼,看向她。 “嗯?”夏桐又品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答。 “我们复婚吧。”他说。 “咳咳咳……。”夏桐被酒呛住,酒精蔓延至喉咙管,使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复婚…… 她差点就忘记了,她和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婚了。原来她已经离婚了啊,这些天她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她瞅了他一眼,嗔道:“你说复婚我就复婚,那我多没面子?” “那你想怎么样?”他难得认真的问。 她指指他的胸口,‘你得做一件事,让我觉得你这里有我。” “我这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你了。”他甜言蜜语,眼神真挚。 “戚——。”夏桐不屑:“妈妈说,嘴巴滑头的男人最不可信了!” 他想了想,忽然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她,说:“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夏桐困惑的接过酒杯,却见眼前的他,忽然一跃跳进了眼前的大海。夏桐一惊,忙伸手去扯,却已经来不及。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片水花四溅,眼前的人已不知去向。 蓝澄澄的海面重回一片死气沉沉,安静的近乎诡异。夏桐握着两只高脚杯,看着身旁忽然少了的人影,一丝难以言语的恐惧袭上心头。 【43】你是我的 “秦慕抉,你在哪儿?”她放下杯子,开始害怕,不停的朝海里呼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给我出来!” “……。” “求求你,别吓我!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出来啊……!” “……。” “你别玩我了,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男人还没有出来。 夏桐心里的恐惧陡然上升至顶端,胸腔里一阵翻云覆雨,搅得她连呼吸都困难的恐怖。 两分钟后,他还是没有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猩红,血一般的猩红,随着层叠的海水,缓缓蔓延开……逐渐环绕住整个潜艇…… 夏桐退后一步,脸色煞白。 不会出什么事的,不会的……他那么强大,一向无所不能…… 他曾经冒着枪林弹雨,顶着爆炸和火灾,从重重困难中救出乖乖;他那么自信满满地说,会永远保护她;他遇到过那么多困难,都能够战无不胜…… 他怎么会有事,怎么会? 三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来。夏桐的心不停地沉,再沉,最终沉到了底。 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秦慕抉,王八蛋,你给我出来!就算要死,你也得和我复完婚再死!老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流了一个孩子,还没复婚分财产,你就给我死了,我亏不亏啊!秦慕抉,你给我出来,出来!!” 就在她叫的声嘶力竭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海面下冒了出来,手指上一枚璀璨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夺目。 夏桐的眼眶一热…… 接着,那个让她心神俱裂,险些心脏停摆的脸,从海里冒了出来。他一手抓住游艇边沿,一手拿着钻戒,眼睛里蕴着几分笑:“小财婆,你放心,该分的财产你跑不了。刚刚在海底里玩了一圈,结果捡到了一枚戒指。你说是不是当年泰坦尼克号沉船时落下的,说不定是杰克给露丝的定情信物。” 他满身是水,从没有过的狼狈。可目光中的宠溺,却令她感觉到,全身心的幸福。 她嘟哝:“死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哦……这样啊。”他自言自语的说:“那我扔掉了……。” 说着就作势一副要扔的样子,夏桐忙伸手去抓:“喂,你疯了?!” 他趁势抓住她的手,在海水里将戒指牢牢的套上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然后低头,在她的掌心深深一吻:“夏桐,你是我的了。这下,你逃不了了……。” 左手无名指间的那抹光辉,璀璨的令她晃了神。 上岸后,她忙替他拿毛巾擦头发,看着他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才安下心来。 他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抱住说:“有老婆的感觉,真好啊……。” 夏桐的脸一红:“谁叫你之前不珍惜了?” “以后肯定唯老婆是从!”他诅咒发誓。 看着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夏桐忍不住笑出来。 调笑间,天空忽然一辆直升机开过,停在了崎月岛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他将她拉起来,说:“终于来了。” “谁来了?!”夏桐不明所以。 他笑笑没说话,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几分钟后,当夏桐看到被聂胜牵着,一蹦一跳朝自己跑过来的乖乖时,忽然激动的站起了身。 显然,乖乖也看到了自己的爹地妈咪,急忙朝夏桐奔过来,一把扑进了她怀里:“妈咪!” “你竟然把乖乖接来了?”夏桐激动。 秦慕抉耸耸肩膀:“我是很想过二人世界的,不过这小妞看我们不在,就天天缠着聂胜。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差点被女朋友误以为乖乖是他的私生女,爆发恋爱危机。所以我就只能让他送过来了……。” “咳咳……。”聂胜在旁边,尴尬的干咳。 夏乖乖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妈咪,这里是哪儿啊?” 夏桐说:“这里是你爹地和妈咪度蜜月的地方,很好玩的。” 乖乖气愤:“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来?” “呃……。”夏桐失言。 秦慕抉俯身,摸摸自家女儿的脑袋:“其实爹地和妈咪很早就带乖乖来过这里的哦……。” 小乖乖歪着脑袋:“为什么我不知道?” 秦慕抉说:“因为你还小嘛。当年是爹地带你来的,是你妈咪带你回去的。” “……。”夏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解释还真是绝了。 之后一家三口,又在崎月岛里待了好几天。夏乖乖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什么都好奇,遇到好玩的东西,都想试试。 好在有秦慕抉陪着她,夏桐倒也没怎么担心。 不知不觉,她来崎月岛就已经十几天了。这天晚上,夏桐在房间里将乖乖哄睡着。走下楼时,见客厅里的灯还开着。想到应该是秦慕抉,她加快了几分脚步,只是在听到一段对话时,脚步生生顿住。 “慕少,老爷看了报纸上的消息,都已经气疯了。这些天一直在找您,您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是聂胜的声音。 “我知道。”秦慕抉淡淡道:“你没有说出我的行踪吧?” “没有,不过老爷估计也察觉到了。这几天一直在派人跟踪我,幸好我几次都甩开了。不过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让老爷找到您后发火,不如您带着夏小姐回去,跟老爷好好解释一下。” “我知道了——。”秦慕抉放下酒杯:“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聂胜退下,在看到楼梯拐角处站着的夏桐时,脸上露出抹惊讶,又转身朝秦慕抉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桐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了然点头,沉默的上了楼。 夏桐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思索了几秒后,穿着鞋从角落里走出来。此刻的秦慕抉正低着头倒一杯酒,听闻到声响,抬头,当看到是她时,手中的酒瓶僵然的放了下来。 【44】翻旧情账 “怎么还不睡?”夏桐走到他身边,抽掉了他手中的酒瓶,“这么晚还喝酒,也不怕明天早上起床了会头疼。” “习惯了。”他说。 闻言,夏桐噗的一下笑出来:“你们俩还真是一对父子,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她想起上次从佐枫山别墅逃离的那个清早,秦翰生也是以同样的三个字回复她的。 秦慕抉愣了愣,“是吗?” 立时,她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夏桐放下酒瓶,依偎着他的手臂,坐下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伸手挑起她颊边掉落的一抹发,声音沉沉的,“你想走吗?” 夏桐说:“不想,但是——必须得走了。”她仰头看向他,眼神清明。 她和他眼下的快乐,是建立在无数人的混乱及痛苦之上的。秦慕抉这么多天没有回公司,只怕帝升早就乱作一团了;还有暴怒的秦翰生,混乱的nes,还有顾颢然…… 她不能再这么自私的和他待下去,他们必须得回去收拾残局了。 “你怕吗?”他问。 夏桐摇摇头:“没什么可怕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别人再怎么不相信我,只要有你的信任就好。” 他将她抱了起来,蜷进怀抱里,沉默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动容。 “你不要怕他。”他忽然开口。 夏桐点头,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明天他要是问你什么,你什么都别说,由我来解释就好。” “不好。”夏桐反抱住他。她知道这个傻瓜,明天肯定会将一切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扛,她才不要他这样。 “我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你就不同了,我不想看你受伤……。” “那你就想让我看你受伤了?”夏桐嘟哝,想起上次他被秦翰生毒打那次,她就心疼得厉害。她才不要他因为自己,再受到什么伤害。 “夏桐。”他沉下脸,佯装愠怒。 夏桐也沉脸,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两个人同时破功,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她拧着他的耳朵说:“我们谁也不要把过错往身上扛了,照实说吧。”顿了顿,她又郁闷的说:“不过照实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离婚的原因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他拉下她的手。 夏桐生气:“你怎么不说是你喜欢沾花惹草了?” “我除了沾你这朵花惹你这根草,我还惹谁了?” “沈吟是不是?苏若是不是?林曼茹是不是?”夏桐开始翻旧账:“秦慕抉,你还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他哑然:“曼茹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苏若更是什么都没有,至于沈吟……。”他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都过去了。” “过去了?!”夏桐气呼呼的说:“秦慕抉,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勾搭这么多女人?按理说,言情小说里的男主在女主走了以后,也应该对她牵肠挂肚、朝思暮想,还得为她守身如玉的吗?你怎么这么不洁身自好?” “……。” 夏桐又想起当初易学长深陷囹圄时,秦慕抉许条件让她陪他一晚,他就救易学长。结果等她按约定去找他时,却看到沈吟光着身子从他家里出来。 现在想起来,她真是恨啊啊啊啊…… 夏桐愤怒的朝他下巴咬了一口:“秦慕抉你混蛋!” 却立刻被他咬回来,他舔舔她的下巴,悠然的答:“嗯,我混蛋。” 夏桐又咬他的锁骨:“秦慕抉,你这只只知道乱发请的大色狼!” 他立刻咬开了她胸口的扣子,含住了她的锁骨:“嗯,我是个只对你发情的色狼。” 夏桐还想再咬回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牙齿已经辗转而下,顺着她的脸颊、耳郭、脖子、精致的锁骨,慢慢向下…… 衣服啊,你们都去了哪儿啊? 这是夏桐迷糊前,最后的想法。 ******** *******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便坐上了直升机回到了a市。秦慕抉本准备先带乖乖和夏桐回湖苑别墅,放下行李后,再回佐枫山。 谁料一家三口刚刚抵达湖苑别墅门口时,却见里面已是灯火通明。 夏桐的心一紧,隐约感觉到不妙。秦慕抉顿住,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夏桐反握了他一下,三个人这才走了进去。 偌大的客厅中央,秦翰生静静地坐立于沙发之上,身旁围满了一圈佣人。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也没有抬眼看过他们一眼,但夏桐却感觉到空气中流窜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回来了?”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过去,目光淡漠。 秦慕抉沉默了一下,将乖乖交至旁边站着的一个佣人手中:“带乖乖小姐上楼。” 佣人听话的牵住她,乖乖不明所以。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时的回头打量夏桐和秦慕抉,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待乖乖被送到了二楼,秦慕抉这才牵着夏桐的手走到了秦翰生面前:“爸爸,我们回来了。” “砰!”手中的玻璃杯被摔得粉碎,秦翰生站起身,冷笑:“你们还知道回来?” “……。” “离婚,出轨,潜规则……。”秦翰生嘲弄:“我这一对儿子媳妇还真是能干啊,背着我做出这么多事来?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 “爸爸,那些都是误会。你不要听信报纸杂志上,那些毫无根据的话。” “毫无根据?”秦翰生将一叠文件甩到了地上:“那这是什么?” 夏桐低下头,此刻被摔在地上的,正是她和秦慕抉的离婚协议书。 秦慕抉弯腰捡起来:“爸爸,我和桐桐,已经打算复婚了。” 秦翰生再次冷笑出声:“离婚又复婚,你们把婚姻当成什么?是你们想要就要,想扔就能扔的东西吗?” 他走至夏桐身前:“特别是你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也该有个度。背着慕抉,和顾家那小子腻在一起,你不要脸,我们秦家还要颜面!” 秦慕抉挡在了夏桐身前,皱眉:“爸爸,希望你言语放尊重一些。” 【45】事情败露 “尊重?”秦翰生笑:“慕抉,你忘了这女人的妈是什么样身份的贱胚子吗?当年我本来就反对你和她在一起,要不是看在她怀了我们秦家孩子的份上,我才不会让她进门。如今孩子没有了,倒也好,谁知道她当初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 夏桐气的发抖,但看到秦慕抉的面子上,隐忍不发。这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的苒苒忍不住了:“老爷,您真的误会少奶奶了,少爷和少奶奶之所以会离婚,全是因为被一个坏女人破坏。” “哦?”秦翰生回头:“什么女人?” 夏桐的心一紧:“苒苒你闭嘴。” 她不能让秦翰生知道苏若的存在,一旦让他以为苏若就是林曼茹,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堪设想。 “我偏要说!”苒苒以为夏桐是心软,忍不住为她抱不平:“本来少爷和少奶奶结婚后好好的,结果少爷公司里忽然来了个叫苏若的女人,自称是少爷以前的女朋友林曼茹。曼茹姐姐我之前也见过,后来发生车祸,都说死了。结果那个名叫苏若的女人说自己没有死,只是毁了容,后来在澳洲整容后,回来找少爷了。傻子都知道她在撒谎,曼茹姐姐以前那么温柔,哪像那个苏若,像个泼妇一样。” 苒苒很早就在佐枫山里做女佣,所以林曼茹她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留下过很深的印象。而苏若的事,则是秦慕泫告诉她的。她一听完就气得不得了,那个死女人,妄想假扮林姐姐,迷惑自家少爷,破坏少爷和少奶奶的关系。 她容苒苒死都不会同意的! 秦翰生震住,缓缓坐了下来,脸上是一片若有所思。 “苏若……林曼茹……。”他重复。 夏桐感觉到不妙,忙说:“苒苒还小,很多事不懂,爸爸你不要当真,她就是说着玩的。苏若就是苏若,林曼茹就是林曼茹,她们怎么会是一个人。” 秦慕抉侧头看她一眼,带着几分淡淡的迷惑。 “慕抉,你来说。”秦翰生抬起头。 秦慕抉沉默了一下,夏桐在身旁使劲的捏他的手心,心里慌恼急了。她应该早一点告诉他林曼茹和苏若的事,今天也就不会被击的措手不及了。 苏若根本就不是林曼茹。 可是秦慕抉并不知道啊,一旦让秦翰生信以为苏若就是林曼茹,只怕苏若的生命,就要危在旦夕了。 “是。”秦慕抉说:“我之前派聂胜查过了,证明当年曼茹车祸后的确没有死。和苒苒说的一样,曼茹车祸后毁容,还曾经为此疯过两年。儿子觉得很对不起她,所以后来对她照顾就多了些。却不料让夏桐误会,然后阴差阳错的就离了婚……。”他顿了顿:“而现在,我和桐桐已经解除了那些误会,也想得很清楚了,打算重新在一起。至于苏若,等她病好后,儿子会另外补偿她的。” 秦翰生,终于还是知道了。夏桐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沉重却又无奈。就像是在看一本知道了结局的书,却无力阻止它整个故事的发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朝既定的轨道,残忍的渐行渐远…… “是这样啊……。”秦翰生若有所思,想了很久,他才站起身,徐管家替他送上大衣。 “曼茹这孩子我一直都很喜欢,当年她发生车祸时我还觉得很可惜。如今既然知道她还活着,不如慕抉你明天送她来佐枫山,我想和她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夏桐抓紧了秦慕抉的手,朝他做了个‘不要’的眼色。 他说:“苏若这些日子旧病复发,一直都在医院里休养,我怕她恐怕来不了佐枫山。”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就和徐管家亲自去看她好了。”秦翰生语气慈祥的说:“这么多年不见,我倒是有些想念这孩子了。” 看来秦翰生是打定了主意要见苏若了。此时,夏桐倒冷静了下来:“苏若复发的是精神病,像精神病院这种地方,秦老爷还是不要去沾染晦气的好。这几天苏若比之前好了,不如等过两天她病情缓解了,再让慕抉送她去佐枫山拜访秦老爷?” 秦慕抉意外的看向她。 秦翰生玩味的看了夏桐一眼,摸不清是怎样的心思:“既然如此,那慕抉你过两天再带她来佐枫山吧。” 他站起身:“我有些累了,就先走了。”擦肩而过时,他拍了拍秦慕抉的肩膀:“你们夫妻俩的事,也给我尽快解决。我不希望帝升因为这件事出现任何差错,知道吗?” “是。” 待别墅内恢复了平静,秦慕抉看向夏桐,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爸爸见苏若?” 这整件事太过弯曲繁复,夏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敷衍的说:“你让我的公公见你的前女友,你将我这老婆的面子放在什么地方?” 他皱眉,明显不信这个理由。 “好了好了。”夏桐故作轻松地说:“刚回家,累都快累死了,我先上去洗个澡。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说完,便仓皇的逃上了楼。 楼梯拐角处,她靠着墙壁,神色晦暗下来。并不是她不愿意和他说这整件事,只是实在是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将那份秘密文件与秦翰生贩毒联系在一起,不过是她一时的猜测,她并不能保证事实果真如此。而林曼茹选择隐姓埋名的生活在澳洲,她不确定将这件事曝光出来,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夏桐知道,以秦慕抉的脾性,一旦知道真正的林曼茹根本就不是苏若,而远在澳洲,肯定会立刻订机票去的。 只怕到时候,让秦翰生瞧出端倪来,害的小心翼翼的菲尔德太太出事,事情只怕会越来越恐怖。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苏若,赶紧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赶紧离开a市,甚至于中国,逃离秦翰生的掌控。 这或许,才能勉强保住她一条命。 【46】以卵击石 长长的黑色卷发,配上大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脸孔涂的雪白,一双平素没什么血色的双唇也被刷的艳丽无比。 夏桐注视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抓起桌子上那顶帽檐大的惊人的帽子。 走下楼时,苒苒正在拖地,听到声响,回头,顿时尖叫出声:“啊!” 夏桐取下帽子:“是我。” 苒苒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忙凑上去仔细打量,后怕的拍拍自己的小胸口:“原来是夫人啊,你干嘛打扮成这样,吓死我了!” 夏桐讪讪的笑了笑,说:“我有点事,要先出去一下。” “需要我准备晚饭吗?”苒苒问。 “嗯,准备着吧。”夏桐想了想,又说:“口味不要太重了,我最近想吃些清淡的。” 难得夫人竟然想吃清淡的诶?苒苒虽困惑,但还是点点头:“好咧。” 走出门,夏桐下意识的压低了帽檐。并不是她故意想将自己化的跟个鬼一样,只是最近关于她的各种消息和绯闻,简直到了满天飞的地步。她还是低调点为好,免得被某些八卦狗仔认出来,就麻烦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夏桐很快就到了苏若所在的仁安医院。按照上次来过的记忆,夏桐找到了苏若的病房。 推开门,看见的是白色条纹黑色相间的房间。半开的阳台玻璃磨砂门外,有着细碎的阳光斜射进来。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纤细身影蹲在阳台上,正低着头。瘦伶伶的向日葵花前,她俯身嗅闻,专注而温柔。 她从未见过苏若这样的神情,仿佛淡淡的微笑中流露出微淡的幸福。 夏桐走进门,听闻到脚步声,她站起身。回头,拧眉,不过一瞬间,刚刚的自然地微笑便已敛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冷漠。 “你来干什么?”她掀开被子坐上了床,闭上眼,似乎一眼也不想看她。 夏桐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伸手从包中掏出一张飞机票和支票,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这里是今晚12点飞往澳洲的飞机票和五万块钱。我知道这些钱很少,但这也是我目前唯一的一点积蓄。” 她睁开眼,嘲谑的看向她:“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你怕了吗?” 夏桐摇摇头,很无奈:“苏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扮林曼茹,但你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今天来这里,是凭着最后一分良心,想要救你一命。但如果你非要不知好歹,那我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救我一命?”她笑着将桌子上的飞机票和支票撕得粉碎:“夏桐,你真的以为你是救世主,可以将所有人从泥潭中拯救出来?我的命是我的,路也是我选的,我想怎么做,不需要你擅自干涉。” “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那又怎么样。”苏若看着她,语气嘲弄:“夏桐,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不就是因为秦翰生嘛……。” 夏桐意外:“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若说:“五年前,他和夏宛琳一起策划了那场车祸,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不过很抱歉,我没死成,如今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估计要气的发狂了吧。” 闻言,夏桐更加错愕了。听她那样言之凿凿的语气,分明就是将自己当成了林曼茹。眼神中一片坦然,寻不到一点点撒谎的影子。若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夏桐简直都要被迷惑了。 谈演戏,苏若绝对是实力派的。 她继续说:“只怕他现在不仅要发狂,还会夜不能寐,恨不能再设计一场车祸整死我。” “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不快逃?”夏桐简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了。 “逃?”她嗤笑:“我费尽这么大的心思,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发现我,如今我终于成功了,我为什么要逃?” “……。”夏桐退后一步。 “夏宛琳已经死了,秦翰生也逃不掉。”她说,眸中呈现出的,是一片死寂般的阴霾。 夏桐睁大眼,难道,她想要的,是秦翰生的命?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不要说秦翰生身边常年跟着一群保镖,就连他自己,也是练得一身功夫。区区苏若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这根本是找死。”夏桐说。 “就算是找死,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她一贯柔弱的脸上,满是决绝。 夏桐张嘴,还欲再说什么,这时门外已经有人敲门了。一个护士端着药盘,站在门外:“病人该吃药了。” 夏桐只能住嘴,错开身,让护士走进去。苏若吃完药,将杯子递给护士说:“我有点累,请你让不相干的人出去。” 护士转身,有些为难的看了夏桐一眼。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明白她此刻只怕说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想了想,只能拿过椅子上的包,走出了病房门口。 ******* ******** 苏若、林曼茹……林曼茹、苏若…… 夏桐走在大街上,反反复复的将这两个名字,在嘴里咀嚼着,回味着,却始终不得要领。苏若知道林曼茹的所有事,甚至连当年的车祸都知道…… 如果她不是林曼茹,她为什么要假装她,接近秦慕抉?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向当年车祸的嫌疑犯,一一举起复仇的屠刀? 到底是为什么? 夏桐揉揉额角,有些无奈。即使她想复仇,以她现在的能力,要对付秦翰生,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只怕最后,只会落得当年林曼茹一样的命运。 夏桐招了辆计程车,决定回家。 她劝说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听,继续要执迷不悟。那么她也无需在枉做好人。 夏桐压低了帽檐,走下计程车,刚刚走至湖苑别墅外时,却见一个远远的身影伫立在门口。秦慕抉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半倚半靠在花园的围栏旁,高挺的鼻锋呈一个锋利的角度,将散漫的阳光,一点点的汇聚在微闭的眼角。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声音,他慢慢地侧过头来,目光扫过来。那一秒,夏桐从他眼中捉到一抹淡淡的喜悦。 他替她打开门,说:“回来了?” 【47】美男当前 他替她打开门,说:“回来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他这么早就回家了?夏桐没有料到会被他逮个正着,有些局促,低低地应:“嗯。” 他牵住她的手,往家里走。既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也没有问她去了哪儿。进屋后,他替她将帽子取下来,看着她的脸,似笑非笑。 夏桐率先羞愧了,低着头说:“我先去洗个脸。” 说完就蹬蹬蹬的朝浴室里跑。在用了几乎大半瓶卸妆油后,脸上的轮廓这才从厚厚的妆底中露了出来,夏桐擦了一把脸,扭扭捏捏的走到了客厅。 秦慕抉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见她出来了,问:“要不要吃?” 夏桐抱着他一边的胳膊,坐下来,腻声腻气的说:“亲爱的,你喂我吃……。” 说完她自个儿先抖了几下。果然书上说,偷腥回家的男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对老婆温柔。此道理用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样一样的。她已经做贼心虚到想要故意讨好他。 “怎么喂?”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呃……。”夏桐囧,伸手夺他手中的苹果:“算了算了,我自己吃就好了……。” 他低低笑起来,忽然一手揽过她的腰,咬了一口苹果后,就迅速的堵住了她的唇。与此同时,也堵住了她窘迫的喋喋不休…… 她真的木有故意索吻啊啊啊啊…… 不过,味道还挺好的……夏桐反抱住他的脖子,缠绵索吻。男人特有的清淡气息中,又夹杂着苹果的清甜,真的很诱人啊啊啊…… ********* ******** 吃完饭,他靠在床上看书,夏桐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漫不经心的调着电视机。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让她看电视了?! 夏桐呼啦一下坐起来,盯住他。秦慕抉停下翻书的手,不自觉的摸摸脸,“怎么了?” “关于我的那些不好的新闻……。”夏桐咽了一口口水:“为什么全都没有了?” 他翻了一页书:“哦……那些啊,都解决了……。” 解决了?!夏桐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解决的?”她问。 “很简单啊,两个字——收购。”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夏桐:“收购?” “嗯。”他点点头,“这次最针对你,曝的最凶的其实是壹周刊。上次在酒会上,对你步步逼问的记者罗青恒,也就是壹周刊的王牌娱记。这两天我让聂胜将壹周刊收购了,同时也辞退了罗青恒,也算是一个杀鸡儆猴的行为。其他小报纸杂志看到壹周刊的下场,自然也不敢再乱写了。过两天我会发表一个复婚申明,还会对你和顾颢然之间的事做个解释……。” 夏桐听完,不禁热血沸腾。果然恶毒的资本家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吸血鬼啊,拿钱当白纸撒,说收购就收购,说白的就没人敢说黑的。 好吧,她承认,她心里有点暗爽。一想到她今后出门,都不用像今天这样化的像个鬼,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老公,你真好——。”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他合上书,抱住她:“我做了这么多,老婆是不是该奖赏一下?” “你想要什么奖赏?”夏桐问,问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他的手很自觉的朝她衣服里面伸。夏桐攥住,脸红了:“你就不能想个健康点的奖赏嘛!” 他继续面无表情的在里面摸,夏桐无力了。 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不如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吃饭吧?” 他的手一顿,不解。 夏桐扬了扬眉毛:“你之前在紫荆公寓追我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嘛。这次我决定就赏你这个了,你说好不好?” 秦慕抉脸色难看了…… 那时候不是没追到么?现在都得手了,她不抓紧时间陪他滚床单,竟然要他陪她看电影?! “好不好嘛?”夏桐摇晃:“我最近听说了一部电影,一直都想去看,你陪陪我嘛,嗯?” 在她无赖撒娇加死磨硬拉下,男人终于点头:“好。” 随之而来的悲惨遭遇就是,夏桐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压了= =! “喂……。”她挣扎,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在上面?” 男人挑了一下眉毛:“那你想怎么样?” “you!下面!”夏桐很豪迈的伸出右手中指,倒立过来,一副大姐大的表情。 他无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身下的夏桐忽然推开他,然后自顾自的爬上了他的身体。他脸色一变! 果然,夏桐刚刚坐稳,便自顾自的开始‘忙碌’起来。很彪悍的拉住他睡裤两边,想要将其扯下来。男人本能的抓住裤子,不是他害羞,只是这感觉真奇怪啊!好像在被女人用强一样! “我自己来。”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也红了。 夏桐盯着他慢吞吞的动作,不耐烦道:“你快点!” “……。”他抬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看了一眼:“你不会打算穿着衣服强我吧?” 咳咳……夏桐尴尬,猫着腰缩进了被子里,然后将衣服脱光光后,闷闷问:“好了没?” “好了。”他的声音嘶哑。 “把灯关了。”她还是很害羞的。 他笑了一声,关了大灯,却留下了幽暗的壁灯。夏桐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直到快缺氧了,她才红着脸爬出来。 此刻的秦慕抉悠闲的靠在床边,慵懒的撑着半边脸。身上什么都没有穿,麦色的肤质在灯光下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光泽。一缕发懒散的垂在脸颊边,简直就是魅惑人心啊! 让人那么想扑过去,帮他拂开,然后……咳咳…… 见她迟迟没有动,他饶有兴致的问:“需不需要我帮你?” 夏桐愤怒了,这是赤果果的看不起她啊? 不行,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美男当前,上是不上? 上! 【48】达西夫人 夏桐坚定了决心,猫着腰爬到了他的身上。因为太过紧张,手都在发抖,以至于身体几次都重心不稳,差点从他身上摔下去。 秦慕抉惬意的躺在她身下,手放在她腰间,间歇用手呵她的痒,故意捣乱。 夏桐本就手生,动作慌乱,被他这样一捉弄,就不得不停下动作,然后两个人便大眼瞪小眼,兀自心怀鬼胎。 最后她愤怒了:“秦慕抉,你要再不乖点,我今晚就强的你下不了床! “……。”他像是‘吓’到了,果然没有再动。好吧,他其实很想笑,只是强大的自制力只是让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夏桐吁了一口气,继续忙碌的找寻他的身下。当看清‘他’时,脸色红了红,似乎有着片刻的迟疑,便将其握住。 就在这一刻,男人也不自觉的捏住她的腰,身体本能的有了反应。 呼…… 夏桐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抓稳了。她闭着眼,脸有些羞红,动作却依然不停歇。努力坐起想要沉入他的身体,动作却总是蹩脚慌乱,几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点。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秦慕抉则一脸促狭的望着她此刻的面容,平时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层明亮的胭脂色,焕发出一股夺命的光彩,牙齿因害羞不停的咬着下唇瓣,眼睛也一直不停的闭着,似乎害怕看他的脸。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真的是可爱极了。 当她又像刚刚无数次欲趋失败时,男人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动作快到让她无法反应,仿佛只是转瞬间他便如狼般压住了她,身下的某处也在这电光火石间紧紧的结合在了一起。 那一刻,美妙的感觉,如闪电般滑过她的心脏,她几乎是不自禁的便叫了出来,余音马上便沉进了他火热的唇舌之中,两人纠缠的吻了起来。 身下一刻不停的开始律。动,从刚开始的缓慢到后来的肆意火热…… 疼痛与甜蜜混杂,无法分清彼此,夏桐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体味着他刻意减缓的温柔,轻轻的闭上了眼。 ******* ******** 第二天下午,夏桐穿上新买的‘小熊维尼’的棉质卫衣,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一圈,这才试探性的敲了敲浴室的门:“达令,好了没有?” 里面传来男人抓狂的声音:“夏桐,你确定我要穿这个?” “当然!”夏桐挑眉:“这可是我特地从网上买的小熊维尼情侣装,八十块包邮呢,质量还挺好。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才抢购到!”夏桐为自己成功的占了一次便宜,得意洋洋。 几分钟后,男人终于还是纠结的走了出来,不时拉扯着衣摆和那个毛茸茸的黄色小帽子,显得很不适应。 夏桐抱着臂膀,笑眯眯:“很不错啊。” “夏桐,我十年前都没穿过这么幼稚的衣服。” 她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所以说你未老先衰嘛,我这是带你寻找失去的童真。” “……。” 走出别墅,秦慕抉看着门外那辆放置的双人脚踏车,继续无语:“你这是……。” “来嘛来嘛……。”夏桐攥他:“开车去约会多无趣,两个人一起骑着脚踏车到电影院,然后买上两份爆米花,看电影,超浪漫的!” 在她憧憬的目光中,秦慕抉僵然的收好钥匙,叹了一口气,朝脚踏车走去。 夏桐嘿嘿一笑,赶紧跟上。 ******** ******** 今天电影院放映的是一部老电影——《傲慢与偏见》。虽然老,但却并不影响它的收视热潮,满满的电影院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夏桐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心情随着整场电影的发展而空悬着。 时而开心,时而懊恼,时而纠结,时而紧张……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橙色的夕阳中。男主角达西与女主角伊利莎白终于冲破了内心里固守的偏见与坚持,相握而吻时…… 电影落幕。 走出电影院,夏桐却还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始终回旋着达西对伊利莎白反反复复重复的那几个单词:“mrs darcy……mrs darcy……mrs darcy……。” “夏桐,你怎么了?”见她愣愣的,秦慕抉问。 “你叫我什么?”她忽然指着自己问。 秦慕抉不明所以:“夏桐啊……。” 夏桐郁闷的跳脚:“真无趣,你看达西先生多浪漫,称呼他的妻子为mrs darcy——达西夫人,还不停的叫了那么多声。”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叫的我都心动了。” “……。” “你该叫我mrs qin !”夏桐再跳脚。 秦慕抉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mrs qin。” 闻言,夏桐这才心满意足,抱住他:“mrs qin最爱mr qin。” “mr qin现在很饿,可不可以问mrs qin,我们要去哪里吃饭?”他一本正经,学的有模有样。 “mr qin想吃什么?” “mr qin只听mrs qin的,她想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夏桐笑的邪恶:“mrs qin想吃火锅。” 他的脸短暂的僵了两秒,“那mr qin就跟着mrs qin一起去吃火锅。” 其实,就算他现在真的要陪她去吃火锅,她也是舍不得的!于是夏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领着秦慕抉,兴冲冲的奔去某家自助餐厅了。 进门前,夏桐拦住他:“今晚这顿可是我请的……。” 他挑挑眉,等待她说下去。 “一个人一百六呢!” “嗯?” “所以你要是不给我吃回本,趴着墙出来,今晚我就不让你进房门!” 这招果然是又狠又毒! 男人作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好。”为了晚上的性。福,他果断要拼了! 【49】向日葵花 两个小时后,夏桐抱着肚子,怨念的看着身旁这个神清气爽的男人。 为毛啊为毛啊?!不是说好要一起趴着墙出来么,为什么她吃的肚子圆滚滚,都要吐了,他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刚刚为什么只吃那么一点?”夏桐攥着他的衣摆,为自己那花的不值得的一百六而愤慨。 “吃那么多不利于消化的。”他摸摸她的头。 “你这是过河拆桥!”夏桐愤慨:“今晚不准你进房间了!” 好吧,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他低下头:“我错了。”一切要以性。福为前进目标! “我要惩罚你”,夏桐朝他勾勾手指,秦慕抉不明所以的低下头。 “什么?!”半秒后,他惊愕抬头:“抱……抱你回家?” 夏桐笑眯眯的点头:“饭后运动,才是最有利于消化的办法。” “但是……。”从这里回湖苑别墅就算是开车,也得半个多小时!抱着走回去,没两个小时,根本就不可能! “不用这么狠吧……。”他拉拉她的手:“不如我下次请你去吃顶级自助餐,里面全是各国的世界名菜,就当是赔罪?怎么样?” 夏桐坚决的摇摇头,绝不受任何利诱:“no!no!no!我怕吃那么丰盛,胃会不消化。” “我……。”他还想再说,却被夏桐一口打断:“你再不抱,我就打车回家了。你也不用进房间了,今晚直接让苒苒帮你收拾一间客房吧。” “……。” 见她佯装要走,他终于无奈的张开手臂,说:“来吧。” 夏桐低头笑了笑,转身得逞似地跳进了他怀里。 夏桐本还算轻,但经过刚刚这么一顿胡吃海喝后,吨位数明显高了好几档。好在秦慕抉平时都有锻炼,所以抱着她倒不算吃力。 只是这么一路走来,却还是有些尴尬的。不时会有路人朝两个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夏桐全然不顾,只伸手捞着他的脖子,甜蜜的将脑袋伏在他胸口。 ********* ******* 路边的拐角,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内。顾颢然背靠着身后的座椅,有意识的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有电话找您。”秘书舒雅问:“顾总,需要我替您回绝吗?” “嗯。”他闭着眼,懒洋洋的,想了想,又问:“是谁打来的?” “是一个女人,自称sunflower。” sunflower?向日葵?他睁开眼,“把电话给我。” “是。” ******** ******** 最后,两个人终于还是手牵手的回到了家。倒不是因为他抱不动她,只是夏桐本就只是想对他小惩大诫。见他抱了半个多小时,也辛苦的差不多了,顿时也舍不得了。于是乎便从他身上跳下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家。 苒苒满脸笑容的替两个人开门,对夫人和少爷和好如初表示由衷的开心。 谁料夏桐一进屋,就脸色一变,猛地朝厕所奔去。 苒苒奇怪的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秦慕抉伸展了一下酸疼的臂膀,无奈的说:“她这是自找的,你去药箱里找些消食的药剂来。” 苒苒摸摸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利索的点点头:“好咧。” 回家后的两个小时里,夏桐从拉肚子,回卧室休息,再接着奔厕所这反反复复的行为中,累到几近虚脱。 中间的一次,秦慕抉将一杯午时茶递给她:“喝一点吧,胃会舒服些。” 夏桐忙灌进了口里,又接着匆忙的奔厕所去了。晚上十点,她勉强爬上床,可肚子却还是难受的厉害。 秦慕抉将一只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捏着:“让你少吃点,你偏不听。是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夏桐被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就已经虚脱了,可怜兮兮的点点头:“身体重要。” 他拧了拧她的额头,“你啊……。” 夏桐抱着脑袋,更委屈了。 “对了。”他忽然说,“关于我爸爸要见苏若的事,我今天跟她打过电话了。” 夏桐的手一僵:“她怎么说?” “她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见过我爸爸,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 果然,夏桐放下手,苏若终于还是决定孤注一掷了。 秦慕抉顿了顿说:“所以我打算明天让聂胜开车送她过去。” “你不去吗?”夏桐问。 他抱住她:“我要是明天陪她去了,以你的小性子,不得恨的吃了我?” 好吧,她承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心里肯定会很吃味。只是,让苏若一个人去见秦翰生,真的没问题吗? “你还是跟她一起吧。”夏桐说,“她本来精神就不太好,一个人去那种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应该会害怕的。” 秦慕抉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难得见到你这么关心她……。” “我……。”夏桐失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明天下午的确是有事,一时走不开,所以陪她一起回佐枫山不太可能。不过有聂胜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低下头,想起病房那日,苏若决绝而阴狠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漫开抹担忧。 希望如此吧。 ******* ******* 第二天一早醒来,秦慕抉便已经去了公司。苒苒将盛好的粥端上了餐桌:“夫人,这是少爷一早吩咐我煮的。听说您昨晚一直拉肚子,喝这个比较暖胃。” 夏桐朝她笑了笑:“苒苒你这么贤惠,将来要是谁娶了你,还真是有福气。” 苒苒的脸登时就红了:“夫人你说什么呢!”说完就害羞的跑进了厨房。 夏桐在她身后摇了摇头,目光转到了桌子上,正欲喝粥,却被桌面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支向日葵吸引了注意。 她微愣:“苒苒,这花是哪儿来的?”她指着向日葵问。 “哦……那个啊……。”苒苒回答说:“我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看旁边花店里的向日葵开得不错,就买来了几支。夫人不喜欢吗?” “不是……。”夏桐摇摇头,若有所思,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里盘旋成形,愈演愈烈…… 【50】自相矛盾【重要】 向日葵……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看到林曼茹的照片时,她就处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还有上次她去医院找苏若时,阳台上也同样种着向日葵。 而苏若当时俯身嗅花时的温柔动作,还曾经使得她愣住。 苏若不是林曼茹,却有着和林曼茹一样的爱好,都对向日葵情有独钟。 如果要探寻苏若的身份,那么向日葵,必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突破口。 夏桐漫不经心的舀着粥,没什么胃口,索性放下了勺子。苒苒走过来问:“夫人怎么不吃?” 夏桐说:“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 “哦……。”苒苒低着头,收拾碗筷,明显有些失落。 夏桐忽然觉得内疚,她这样子辛辛苦苦的忙了一早上,自己却什么都不吃,好像有点点对不起她。 念此,她又说:“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你还是再盛一碗给我吧。” 苒苒立刻又欢快起来:“好。”然后趴在桌子旁看她,笑的单纯可爱。 对着眼前这机灵的小丫头,夏桐心情也好起来,和她拉起家常来:“苒苒,上次听你说你五六年前就来了秦家,那时候你应该很小吧,怎么会想到来秦家做女佣呢?是你父母送你来的吗?” 苒苒摇摇头,“不是。”她神色晦暗起来:“要是我父母送我来的就好了,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我父母,我是个孤儿……。” 孤儿? 夏桐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苒苒说:“这个事情好多人都知道,况且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伤心了。当年若不是语惜夫人将我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我也不会辗转到了秦家,做了个小女佣。” “语惜夫人?”夏桐好奇:“她是?” “就是慕泫少爷的母亲。”苒苒解释。 “哦……。”夏桐若有所思,她曾经听秦慕抉提起过。莫语惜,就是秦翰生当年痴心的少女,后来生下秦慕泫后,没几年就死了。 她忽然对这个女人很好奇:“那个语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苒苒陷入回忆:“语惜夫人收养我时,我才三岁,只记得她是个很温柔脾气很好的女人,对我也很好。结果不到一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死了。” “不是病死的吗?”夏桐问。 “应该不是病死的。”苒苒肯定说:“我记得语惜夫人身体很好的。然后有一天早上家里忽然来了一群人,将我抱到了秦家。然后后来有人告诉我,就在那天早上,语惜夫人死了。当年我还小,哪里知道什么叫死了,刚去秦家的一段时间,很不适应,哭着闹着要回去。后来待久了,就习惯了……。” 夏桐皱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秦慕泫出生的日子就是达茜夫人死的那天。他一出生就被秦翰生抱回了秦家,但奇怪的是,秦翰生既然那么爱莫语惜,为什么后来不娶她进门? 反而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孤独终死? “你跟在语惜夫人身边的那一年,应该可以时常看到秦老爷吧?”夏桐试探。 苒苒摇摇头:“才没有,语惜夫人家里很冷清的,常年都见不到一个人。而秦老爷,反正我在的那一年,从来没见他来过。直到语惜夫人死了,我进秦家做了女佣后,才第一次见到他。” 夏桐又是一怔,秦翰生很少去莫语惜那里?可是她明明听秦慕抉说,秦老爷很喜欢莫语惜,将她当成心头挚爱。连达茜夫人生病垂危了,他都待在莫语惜那里,不肯回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苒苒像是想到了什么:“噢,对了,那一年里,只有一个人会经常去看语惜夫人……。” “谁?”夏桐问。 苒苒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我那时候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的很漂亮的,总是过去陪语惜夫人。我听说,好像是语惜夫人的弟弟。不过语惜夫人死了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莫语惜还有弟弟?夏桐好奇的问:“你记得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吗?” 苒苒摇头:“那么小的记忆,怎么记得住,只记得很漂亮。” 夏桐若有所思,总觉得苒苒这一席往事,有很多地方很奇怪,与过去她所知道的真相自相矛盾。比如莫语惜还有一个弟弟;秦慕泫一出生就被秦翰生带回了秦家,而莫语惜竟然一直都在外面,从未进过秦家的门;而秦翰生在外人面前很宠她,但实际上至少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莫语惜……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奇怪。但一时之间,她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握着勺子,她继续深思,一个词忽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孤儿院! 秦慕抉曾经说过,林曼茹是个孤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苏若的档案上父母那一栏,写的也是不详。 换言之,苏若和林曼茹一样,都是孤儿,或许都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桐,立刻就扔下了勺子,朝楼上跑去。苒苒奇怪的问:“夫人,不吃了吗?” 夏桐摆摆手:“等下再吃。” 一进书房,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打下‘a市孤儿院’这五个字。立刻一条条孤儿院的详细资料便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夏桐一个一个的往下拉,当看到其中的一个时,握着鼠标的手指一僵。 ‘sunflower’——向日葵。这个孤儿院的名字,竟然叫‘sunflower’? 竟然真的有一个孤儿院叫‘sunflower’? 夏桐的心揪紧,因眼前窥探到的这一点点真相,而热血沸腾。她站起身,有些激动的开始换衣服,她要赶紧去这家孤儿院去看看。或许在这个‘sunflower’的孤儿院里,她就可以解开林曼茹和苏若的真相。 【51】扑朔迷离【重要】 与她料想的一样,这个名叫‘sunflower’的孤儿院坐落在某个风景秀丽的市郊。离孤儿院不远处,有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因现在才刚刚六月,还没到向日葵的花期,所以开的并不茂盛。但零星开放的三两朵,倒也美的别开生面。 孤儿院里的老师很和气,一听夏桐提起‘林曼茹’这个名字,立刻就说:“那个小女孩我记得,长的很漂亮也很聪明。从初中开始就年年拿奖学金,后来上了大学作为交换生去了德国,回国之后还常常回孤儿院里和孩子们玩。这几年可能工作忙了,来的少了,不过每年都至少会来一两次。” 闻言,夏桐惊愕:“这几年她也来吗?” 老师点点头:“是啊,前几个月就来过一次。不过她每次待得时间很短,最多两天就走了。听说她在澳洲那边结婚生子了,家庭美满幸福。在我教的这么多孩子中,她算是很幸运的了。” 澳洲,结婚生子?夏桐凝眉,这下就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她之前的猜测了,菲尔德太太的确就是真正的林曼茹。而六年前关于她所谓的‘死讯’,因为孤儿院地处偏僻,老师们都没有注意新闻,而她也故意没有说。 这六年来她虽然在澳洲,但每年都会抽空回来看望以前的老师和朋友。但又怕秦翰生会察觉,所以只能偷偷的来一两天。 夏桐又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苏若的孤儿?” “苏若?”老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我记得是没有的,但或许是我忘了。您稍等片刻,我去查一下。” 夏桐笑着点点头:“麻烦您了。” 老师从架子上翻出资料,找了很久,最后很肯定的摇头:“没有,sunflower里从没有接收过名叫苏若的孩子。” 竟然没有?夏桐刚刚才揪起来的心,立刻又松下来,有些失望。 见老师手中拿着的资料薄上隐约露出了一张照片,她指着资料薄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老师递过去:“这是曼茹她们那一届里所有的孩子。” 夏桐拿过照片,那是一张集体照。照片看上去有些陈旧,明显有些年岁了,照片中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而朝气的笑容。 忽然,她的目光在某一个地方凝住,这——竟然是—— ******** ******** 走出孤儿院,夏桐已经满脸惨白。惶惶不安的朝外走,慌张到差一点被路边的石头所绊倒。一直以来,她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她怎么可以忘记?! 殊不知因此,她可能会害一个人丢掉性命? 夏桐掏出手机,打秦慕抉的电话,却关机!又去打苏若的电话,可恶,竟然一直都没人接?! 一时间,夏桐有了将手机砸烂在地的冲动。 她火急火燎的冲到了路边上,招来一辆计程车:“师傅,我要去佐枫山。” 司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姑娘,佐枫山离这里可不近啊?” 她当然知道很远!佐枫山位于a市东面,而‘sunflower’则位于a市西面,两个地方几乎横跨了整个a市,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去!”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彪悍了,司机有些被吓住,讪讪的收回目光,踩动发动机。 经过了近四个小时的驰骋,计程车终于到了佐枫山。此时接近伴晚,天边已经已经升起了橘色的晚霞。就在夏桐下车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是秦慕抉。 她现在心里很急,已经来不及和秦慕抉多废话了,直接按下拒听键,然后便下了车。 已经有女佣认出她来,迎上前,奇怪的问:“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夏桐问:“老爷呢?” “老爷正在客厅里呢,需不需要我带您过去?” 客厅里?夏桐抓住女佣,急急地问:“今天聂先生是不是带过一个女孩子来过这里?” 女佣想了想,点头:“是。” “那她现在在哪儿?”问话的同时,夏桐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出事! “那个女孩子啊,她刚走啊。”女佣说:“就在少奶奶您来十几分钟之前走的。” 走了…… 走了…… 走了…… 夏桐紧捏的手指,悄然的一松,竟然走了…… 她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心情,疑惑有之、担忧有之、惊惧有之……总之是五味杂陈,分外复杂。 见她始终不说话,女佣忍不住问:“少奶奶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带您进去?” 夏桐摇摇头:“不用了,我先走了。”顿了顿,又说:“千万不要让老爷知道我来过,知道吗?” 女佣一愣,迟疑的点点头:“是。” 再一次坐上计程车,夏桐就像是一副掉了魂的样子。她不知道苏若今天在佐枫山到底做了什么,秦翰生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就在她想的心慌意乱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夏桐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秦慕抉已经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了。 她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喂?” “夏桐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悦:“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刚刚有点事在忙,没注意。”她撒谎,并不想让他担心。 他倒也没多问,解释说:“下午的时候我正在开会,所以把手机关了,以为你有什么重要事,就打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夏桐顿住,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想你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男人停了两秒,他并不傻,他知道她在撒谎。只是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他也不想逼迫她。换了个话题,他问:“现在在家吗?” “不在。”夏桐说:“中午很无聊就出来逛了会儿,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嗯。”他点头:“我也刚刚离开公司,准备回家。” 夏桐说:“小心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的同时,又一个电话进来了。夏桐刚刚松下来的心,随着屏幕上那扑朔迷离的名字,重又揪在了一起。 苏若,这个电话,是苏若打来的! 【52】惨烈事实【重要】 她微微一踟蹰,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一阵诡异而低沉的笑声,伴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想知道秦翰生,会怎么死吗?哈哈哈哈……。” 夏桐握紧了电话筒:“苏若?” “想知道他怎么死吗?”她继续笑,神色癫狂。 “……。” “他终于要死了……哈哈哈……他终于要死了!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夏桐沉下声音:“苏若你在哪儿?” 她不说话,只是笑。 “在家对不对?”夏桐问,回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她索性挂断了电话,让司机朝苏若家开去。 之前在nes时,她曾经来过一次苏若的家。照着记忆中的地址,她找到了那栋熟悉的两层小楼。 黑夜袭来,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夏桐掏出手机,用手机那微弱的一点光线,来查看四周的环境。苏若家一楼的门看似关合,实则是虚掩着的。夏桐的手机举过头顶,朝上看。当看到二楼天台上,某个人影时,瞬间僵住。 苏若家的二楼也种满了向日葵,而此刻的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天台边缘,迎风张开双臂。昏暗的路灯将她的脸照的惨白,整个人飘渺的就像一个透明的幻影,诡异而妖艳。 特别是她的脸上,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神色,黯淡、冷漠,略带诡异。 夏桐的心一窒,犹豫了一下,推开了一楼的大门。摸索着楼梯朝上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与艰难,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进。 终于走至二楼天台,她推开门。伫立在不远处的苏若听闻到声响,回头,当看到是她时,嘴角扬起抹讥诮的笑容,“你来了。” 夏桐站定,忽视了她的嘲弄,说:“是,我来了。苏若……哦不……。” 她笑起来:“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林曼初小姐。” 林曼初……听闻到这个名字,苏若微微眯眼,并没有说话。 夏桐从包里掏出那张孤儿院里的照片,说:“不如让我猜一猜这整件事的过程,提醒我,也是在帮助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冷声。 夏桐说:“当年,sunflower孤儿院里,接来了两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那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叫林曼茹,妹妹叫林曼初,姐姐性格温柔大方,妹妹却孤僻寡言。但即使姐妹俩性格如此的南辕北辙,感情却一直很好。” “闭嘴!”苏若呵斥:“你给我闭嘴!” 夏桐不惧,继续说:“妹妹运气很好,在不到十岁的时候被一对国外的苏姓夫妇收养,不得不与姐姐分离。而姐姐林曼茹则一直待在孤儿院里,借着社会好心人士的帮助,读完了小学、中学、甚至还上了大学……虽然姐妹俩隔着千山万水,没有机会见面,但总是会定期打电话,通过网络视频等联系。所以妹妹知道姐姐的所有事,她知道姐姐大学时通过交换生去了德国,知道姐姐交了一个名叫秦慕抉的男朋友,还知道姐姐快要结婚了……。” 苏若身体有些抖,唇瓣泛起不正常的紫色。 “妹妹很高兴,很为姐姐开心,一心希望能快点读完高中,回国见姐姐一面,参加姐姐的婚礼。结果等来的却是姐姐发生车祸,葬身火海身亡的噩耗……。” “……。” “妹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伤心欲绝的回了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姐姐的死和秦翰生还有夏宛琳有关,于是你就开始了处心积虑的复仇过程。” “……。” “你从小和姐姐关系很好,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她已死的消息,为了让你的姐姐‘活’过来,你用了最傻也是最笨的一个方法,那就是假扮成她的样子。你假扮了林曼茹,或许也不完全是假扮。因为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以为你就是林曼茹!” 苏若蹲下身,抱住头,嘤嘤的哭出声来。很低很低,几乎是拼尽全力在压抑。 夏桐继续说:“你真的将自己当成林曼茹了,所以你对慕抉,有着一种近乎于本能的霸占欲。你讨厌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你觉得那是对林曼茹的一种背叛。于是当年沈吟的婚礼上,你害的她流产;之后又故意偷我的画稿,陷害我;最后因为我和秦慕抉的婚姻,你怒火中烧,干脆决定以‘真身’现身,让他注意到你,让他将你当成林曼茹。你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破坏我和他的婚姻。包括模仿林曼茹的一切,在澳门的时候故意装病拖延,之后又用电脑合成暧昧照片和电话录音,让我误会慕抉……你真的成功了,因为你,我和慕抉果然离婚了。” “你们离婚是因为你们根本就爱得不深!慕抉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是林曼茹!”她忽然站起身,咆哮,这下不仅是唇,整张脸都涨的发紫。 夏桐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继续说:“而在破坏我们婚姻的同时,你又在紧罗密布的进行着你的复仇计划。你以为林曼茹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夏宛琳和秦翰生造成的。于是你的第一个复仇目标,就成了夏宛琳。我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但这件事肯定与你有关。夏宛琳死了,第二个目标,就是秦翰生!” “……。” “而你这次之所以会如此欢欣雀跃的答应去佐枫山,是因为你早就知道秦翰生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地里从事贩毒的勾当。你想以身犯险,去佐枫山收集他贩毒的证据……。” 她愣住:“你知道……。”随后又笑起来:“不过功夫总算是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趁他不注意,偷到了他所有的贩毒证据和资料。”她哈哈大笑起来:“秦翰生,这次死定了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却跌坐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是黑红色的。 夏桐一惊,走上前弯腰:“你怎么了?” 挨得近了,夏桐才发现,她此刻的脸色实在是奇怪的很,青黑发紫,就像是——。 她惊慌的握住她的手:“你中毒了?” 苏若笑起来:“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总之我是活不长了……不过好在——。”她伸手,从口袋里哆哆嗦嗦的摸索出一个u盘,“好在我把所有证据都偷到了,都在这里面……只要有它们,秦翰生就死定了……哈哈哈……姐姐,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夏桐的眼圈红了,身体开始泛抖:“你个笨蛋!我一直都很后悔很后悔,我为什么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忘记了?苏若,你知道不知道,林曼茹根本就没有死!她没有死!” 她的眼遽然睁大,像是完全无法相信:“怎么会……怎么会……姐姐没有死?”她挣扎着抓住夏桐的袖子:“你说姐姐她……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林曼茹死了?她在澳洲活的好好地,她结婚了生了孩子,很幸福很美满!只有你一个人傻傻地以为她死了,拼尽全力要帮她报仇!” 苏若怔住,无法置信的看着她,喃喃:“他骗了我,他竟然骗了我……。”随后又笑了:“知道姐姐没有死,就好了。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说完,她又呕出一口血。 挣扎着将手中的u盘撒给夏桐:“这里面有秦翰生的所有毒品交易资料和账目,你拿好……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了,只能拜托你。求求你夏桐,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我恳求你,一定要将这份资料报上去……秦翰生害死太多人了,就算不是为了我,就为了那些无辜冤死的人命。夏桐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夏桐拿过那份她拼命才换来的东西,踟蹰:“可是光这个资料和账目,根本就没办法给他定罪。找不到他藏毒的地点,人赃并获,秦翰生根本就颁不倒……。” “地点……藏毒地点……。”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她勾手,夏桐俯下身子,贴近她嘴边。苏若凭着最后一分力气,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说完后,她笑了:“就是那里,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地方找,就能找到他的藏毒地点,人赃并获。” “好了,你走吧。”说完后,她推开她:“不要再待在这儿了,若是让他察觉到你来过,连你也活不了。” “不行。”夏桐攥她:“我要送你去医院,只要抢救及时,你肯定能活下来的!我送你去医院!” 她笑着推开她:“别异想天开了,就算抢救活过来又如何?秦翰生早就知道我盗了他的资料。即使是在医院里,他都有能力让我咽气。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 她忽然拿过身边的一个汽油桶,拧开盖子,朝自己身上泼起来。 夏桐惊讶:“你干什么?” 她掏出打火机,脸上一片平静:“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按下去了。” 夏桐不停地摇着头,满脸惨白。 “出去啊!”她朝她大吼!月光下,她精致的面容变得可怕而扭曲,目光中书写着漆黑浓重的绝望,与一丝淡淡的不甘…… 夏桐握紧了手中的u盘,踟蹰了片刻,终于转身跑下了楼。 那一夜,漫天飞起了猩红的火光。嚣舞而狂乱,带着企图吞噬一切的热度,狠狠席卷而来…… 在这一派的火光冲天中,似乎只有一个女人在不停地不停地放声大笑。凄惨的,声嘶力竭的,每一声都像是用无数根锐刺狠狠戳人了旁观之人的脊梁骨,泛起一片毛骨悚然的恐惧。 夏桐背着火光转身,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53】生气强吻 随着太阳的陨落,夜的世界刚刚拉出序幕。位于a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早已一派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夏桐行走在路上,紧紧的抓着手中的u盘,希望可以慢慢冷静下来。可是,胸腔里却是一阵翻云覆雨,搅的她连呼吸都困难的恐怖。 她害怕、恐惧、无力、不敢再去想。可脑子里却乱哄哄的,静不下来,始终回放的是她临走前,看到的那副画面。 很大很大的火,猩红到可以吞噬一切。 转过头,‘夜魅酒吧’近在眼前,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舞池里红男绿女,妖冶的灯光明灭迷离,一派狂乱而颓废的景象。 她点了好几瓶酒,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喝。耳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冲耳膜,伴着音乐声,她狠狠的灌了一口。 这样的吵闹也好,至少她可以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恐惧。 沸腾到极处,喝的昏天黑地,满溢的情绪轻易流出来,在大笑中泪流满面。 “嗨……美女,一起出去喝一杯?”一个注意她多时的中年男人走到她身前,轻挑的半拖半抱住她。 “不……。”夏桐头昏昏沉沉的,断然拒绝,使劲想挣开他。 推拒中,他下身的东西硬邦邦的在她的臀部摩擦,夏桐顿时清醒了不少。 “嗨~jorana,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都在那边等你。”斜刺里冒出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搀扶起她。 中年男人嘟哝了一声,讪讪的放开她。 夏桐抬起头,目之所及是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孔。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反应有些迟钝,只呆望了他好几秒,才说:“谢谢。” 然后就预备走,男人按住她的肩膀:“夏桐,你现在这幅样子,准备去哪儿?” 好熟悉的声音…… 夏桐用手掌使劲的拍了拍脑袋,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了几分,然后就对着他嘿嘿笑起来:“诶……顾颢然……是你啊……真巧!”她迷迷糊糊的对他打着招呼。 男人叹息一声,将她拉出了酒吧,拖进了黑色的路虎车内。 夏桐又困又累,一坐进车子里就像是瘫软了的橡皮泥,呼呼大睡起来。他侧过身体,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幽黄的壁灯下,她低垂着头,睡得很安稳。垂直的发掩住那张娇小的脸,男人注视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温柔。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齐碎的刘海,踟蹰了一下,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对不起。”他说。 ********* ********* 一路上,夏桐睡的很沉很沉,似乎有声音在耳边盘旋,她却听不太清楚。直到一阵凉意袭来,她才缓缓清醒过来。 睁开眼,车子已经缓缓停靠在了湖苑别墅门口,而身旁的顾颢然正在解安全带。 夏桐的酒意立时散去,她想起了今晚的一切。苏若给了她一个u盘后便放火自杀了,然后她心事重重的去酒吧买醉,遇到了猥琐的寻欢男,最后被顾颢然救了回来…… 现在她已经到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桐猛然抬起头,顿时僵住。不知何时,秦慕抉已经站在了车外,还穿着西装,似乎正预备出门,又或者是刚从外面回来。 车门被打开,秦慕抉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撑在门上。这时候见她醒来,他低下头来看她,暗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低气压环绕着。 “到家了,还不出来?”他将她拉进了怀里,环抱住,声音比夜风还要凉上几分:“谢谢你送她回来。” 顾颢然微笑的招手:“她喝醉了,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他点了个头,还没等车离开,就拉着她的手转身朝别墅内走。 进了门,忽视了苒苒疑窦的目光,他继续拉着她踉踉跄跄的上楼。 “秦慕抉……。”夏桐脑子本就昏沉,被他这么一番拉扯,就更是糊涂的找不着边了,忍不住抱怨:“你慢一点。” 他不理,继续拉扯着她。夏桐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微抿的唇线,看上去——他似乎生气了。 进了房门,他关门,将她甩靠在房门前,固定住。身体前倾,一点一点的靠近。 “那个……。”肚子里一阵翻滚,酒精在作祟:“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但夏桐觉得先坦白从宽,伏低做小比较好。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唇。 微凉的双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呼吸因愤怒而急促,夏桐半张着的嘴来不及合上,便被他长驱直入。 好吧,这个吻,她很享受。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他,想跑去浴室,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呕’,男人的西装的襟口上便多了一滩酸臭的不明物体…… 秦慕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 ******** “张嘴,喝水。”不知何时,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躺在床上的夏桐乖乖照做。 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她呛住了,一阵咳嗽后,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的男人上身赤裸,奔腾的线条明朗流畅,均匀的肌理骄傲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异常的性感。强烈的视觉冲击,刺激的她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她抬起头时,脸顿时红了:“不好意思。”她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她喝醉了,然后吐了他一身。对于一向洁癖惯了的秦慕抉来说,估计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边缘。 男人放下杯子,抱臂看向她,好整以暇的开口:“夏桐,我等着你的解释。” 解释…… 他让她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为什么会喝得烂醉,为什么是顾颢然送她回家? 可她又能说什么?说秦慕抉你父亲是个混蛋,不仅差点害死当年的林曼茹,更是害死了苏若?说秦翰生背地里从事贩毒的交易,秦家乃至帝升全都是用瘾君子的血推砌起来的?说她拿到了苏若临死前给她的u盘,还预备以此让秦翰生绳之于法? 她不能说,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忽然,她下意识的摸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脑子噔时空白——u盘没有了?! 【54】警察来袭 忽然,她下意识的摸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脑子噔时空白——u盘没有了?! 夏桐抓住秦慕抉,急的快哭了:“我的衣服呢?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他皱眉,不明白她忽然而至的紧张从而何来,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门外:“苒苒拿去洗衣房里了。” 夏桐立时便掀开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奔进了洗衣房。此时的苒苒正将一桶脏衣服拿出来,预备放进洗衣机里洗。夏桐扑过去,将她推开,火急火燎的翻起来。 一件一件,紧张到手都开始颤抖了。 终于翻到了,她摸索着衣服的口袋,没有? 再摸索,还是没有? 她不甘心的抓起衣服,来回抖动起来,依然没有? 夏桐的心一直沉一直沉,渐渐沉到了底。秦慕抉站在门口,将她这一系列的奇怪举动纳入眼底,目光更深了。 夏桐站起身,朝外走,目光茫然。擦肩而过时,他抓住了她的臂膀:“夏桐……。”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男人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嘶哑:“为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抓不住你了?” 苒苒察觉到环境的不对劲,朝两个人点点头,便匆匆的跑了。空落落的洗衣房内,便只留下了她和他。 夏桐迟疑了一下,忽然抓住他的手:“秦慕抉,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只要能远离这个地方。u盘没有了也好,至少她不用再左右为难。纵使秦翰生造了那么多的孽,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但他不管怎么说,都是秦慕抉的父亲。 是她所爱之人的父亲,如果最后真的是她站出来,害的秦翰生丢了性命。只怕她这辈子,和秦慕抉,也不会再有可能了。 他一愣,不明所以的拧眉:“夏桐,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 “我……。”夏桐失言。 在这尴尬局促的时刻,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秦慕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侧身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聂胜,有事?” 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变了:“什么?” “……。” 他冷着脸,挂断手机。双手捏住了夏桐的肩膀,目光中拢上了一片阴暗:“苏若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 “说话啊!”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声音陡然抬高。 苏若死了……死了…… 果然是死了! 也难怪,那样大的火,怎么可能不会死? 夏桐的眼圈微微泛红,没有回答。就在这时,一楼传来了苒苒的声音:“少爷,家里忽然来警察了,说要找夫人……。” 他的目光依然一动不动的凝在她身上,暗藏着几分怒气,脸色几乎是铁青着。夏桐偏开脸,不去与他正面碰触。 好半晌,他才松开了桎梏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立刻拉住她,近乎蛮横的朝楼下走。 一楼玄关处,他将夏桐拉住身旁,站定。看着门外几个明显来者不善的警察,问:“不知道警察先生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为首站着的高个警察说:“秦先生,真不好意思。余金路326号今晚8点发生了一起自焚案,有邻居说在此之前见到贵夫人在附近出没过。我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想带贵夫人回警局问个话,希望秦先生你行个方便。” 秦慕抉侧头看了夏桐一眼,又极快的撤去,没有说话。倒是夏桐先开了口:“我跟你们去。”说完挣脱开他的怀抱。 警察们表情明显的一松:“麻烦秦夫人了。” 夏桐低着头正欲跟着他们上警车,秦慕抉却在身后拉住她,脸色紧绷:“去了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夏桐点点头,他又不放心地说:“我会马上找律师过去的,有必要的话,可以先选择沉默。” 夏桐又点头。男人还是没防手,发热的指尖一根根不肯释放的握住。直到警察们都已经上了警车,朝这边望过来的时候。夏桐才说:“好了,我该走了。”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松了手。 夏桐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 ******* 警察局审问室,桌子这一边坐着夏桐,而另一边则是一肥一胖两个警察。 肥警察将一张照片递过来:“请问死者和夏小姐你是什么关系?” 夏桐看了一眼,说:“之前是nes的同事,后来我离开nes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夏小姐知不知道,这位苏若小姐曾经做过帝升,也就是您丈夫公司的钟表代言人。并且还曾经和他一起出差过澳门,我甚至还听说,您和秦先生之前离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死者?” “……。”夏桐沉默。 “请回答!”肥警官不耐烦道。 夏桐想了想:“是。” 肥警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收回照片。 这时候瘦警官又开口:“我们据苏小姐的邻居说,在晚上快八点左右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夏小姐你有去过苏小姐家里。请问夏小姐你7点到8点这个时间段,人在哪里?” “我……。”夏桐知道,她不能说她死前见过苏若。否则这段笔录一旦让秦翰生看到,他绝对会怀疑,自己已经从苏若那里知晓了他贩毒的秘密。 就在她踟蹰的时候,审查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我想,我来晚了。” 夏桐抬头,看到的是顾颢然俊朗的脸孔,挂着散漫的笑意,径直朝自己走来。两个警官见到他,噔时站起身,显然他们也认出了他。 “顾先生……。”警察开口。 顾颢然坐到了夏桐身边,说:“我可以证明夏小姐一整晚都待在夜魅酒吧里。”他顿了顿:“因为一直都是我陪着她喝酒,喝到十点左右,我就开车送她回家了。” 就在这时,审查室的门再一次打开,秦慕抉和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两个人步子皆是一顿。 【55】无法容忍 警察们朝门口看了看,又朝面前的两个人瞟了瞟,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讪讪说:“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顾颢然继续说:“夏小姐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余金路苏小姐家中?晚上八点钟天本来就黑了,也许是那邻居一时看花眼,错将别人当成了夏小姐也说不定。” 秦慕抉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他身旁的西装男立刻将一张纸递了过去:“我是夏小姐的代表律师,我申请为我的当事人保释。” 秦慕抉将夏桐拉起来,面无表情的问:“请问,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警察谄媚道:“可以可以……。” 秦慕抉拉着夏桐,正欲朝外走,她却忽然挣脱开他。走到了顾颢然面前:“我有点事要问你,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眼前的人略微愣一愣,点头:“当然没问题。” ******* ******* 警察局外不远处的僻静角落,夏桐看着眼前的顾颢然问:“我今晚喝醉了,后来在你车上,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东西?”他问:“是什么样的东西?” 夏桐咬咬唇:“一个u盘。” “应该是没有的。”他说,“我后来回家,佣人们已经替我清理过车子。如果发现有,肯定会告诉我的。” 没有?夏桐微微一愕。那个u盘既不在顾颢然那里,也不在自己身上,又会在哪里? 难道是在酒吧,被那个中年男人非礼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 夏桐越发的困惑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大掌忽然握住她,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秦慕抉的声音,冷的没有任何温度:“请问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顾颢然微微一笑:“我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看夏桐的意思。” 他的目光又冷飕飕的投向她,夏桐心虚的低头转身:“走吧。” ******** ******* 车子上,他一直都在沉默的开车,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温度,几近冰点。 夏桐几次不自在的扫他一眼,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死沉沉的,仿佛放不进去一点感情一样。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秦慕抉一直都不知道苏若并不是林曼茹。那么他现在心情应该很糟糕才对,他和林曼茹,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去,如今她却忽然‘死了’? “秦慕抉……。”夏桐觉得,她不能再将林曼茹的事情再瞒下去了。否则,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他没有回答,车速却陡然提高了两档。她知道,他一旦心情不好了,就会以飙车来发泄心里的不满。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她顿了顿:“其实苏若并不是真正的林曼茹——。” “哧——。”车子急速停了下来,秦慕抉侧头看向她,表情意外:“你在说什么?” “苏若并不是林曼茹。”夏桐一字一顿:“她只是林曼茹的妹妹林曼初而已。真正的林曼茹没有死,她在澳洲,已经结婚了,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很幸福。”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皱眉,明显的不相信。 夏桐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得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她说林曼初和林曼茹是一对姐妹花,关系很好,后来林曼初被一对苏姓夫妇收养。五年前林曼茹发生车祸,没有死成,辗转去了澳洲,治好病后就留在了澳洲。遇到了一个名叫richard field的男人,生下了两个混血男孩。而林曼初满以为自己姐姐死了,于是思念成疾,就假扮成林曼茹接近他…… 说出真相的同时,夏桐隐瞒了关于毒品和复仇的这一部分。这两件事,她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 秦慕抉听着,眉头越皱越深:“你说的太绕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这样?” 夏桐说:“虽然这一切很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林曼茹当初住的孤儿院‘sunflower’去查,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了?” 他盯住她,目光泛冷:“你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夏桐点头:“离婚后,我曾经去澳洲旅游散心,结果在澳洲街头偶遇到了菲尔德太太,也就是林曼茹。这才知道,苏若一直都在撒谎。”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夏桐顿住:“因为菲尔德太太,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想隐姓埋名、平静的生活在澳洲,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我才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他笑起来,微微嘲谑:“你为什么不说,你是故意想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夏桐睁大眼,“故意隐瞒?” “夏桐,你以前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对你的信任不够,可是你又何尝不是?这一次,姑且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么你就是在对我撒谎。如果是真的,那么我真的很失望。我像个傻子一样,对苏若满怀愧疚,一心想着如何补偿她……你在背后眼睁睁的看着,是不是觉得这场戏很好玩很有趣?” “我没有……。”夏桐反驳,声音却小到无力。 “今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也不愿意和我说。你在酒吧喝得烂醉,被顾颢然送回家,最后又被警察叫去警局问话……所有的这一切,我这个本该一清二楚的丈夫,却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酒吧,还是去过苏若家,你今晚发生过些什么,还有你一心担心害怕的又是什么……这一切,我一概不知。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可怜微薄到只有这么一点点吗?” 夏桐愕住,她没有想到,她说出真相会这样的激怒他。更加没有想到,原来他已经对她的隐瞒,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可是,她能说什么?那些关于毒品和苏若复仇的事情,她根本无法说出口。 如果可以,她宁愿让这些,永远的烂在肚子里,不被人发现。 “下车吧。”他忽然偏开脸,神情冷漠:“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了。” 【56】白头偕老【重要】 下车?他……他让她下车? 在这个荒无人迹的深夜,他让她下车? 夏桐没有动,隐约有风从半启的车窗一路摇曳过来,吹到她的两边脸颊都发凉。 她现在,所能体会到的,只有恐惧,压倒一切的恐惧。 等了片刻,见她都没有动,男人索性自己解下了安全带:“你不下车的话,那么我先走了……。” 他打开车门,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再也没看她一眼,转眼间就走了。 只有夏桐一个人坐在原地,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她捏紧了手心,五指交接之间似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忍受下去的疼痛感觉。那种痛楚一直蔓延过心底。 迷茫地、执误地,还有一种淡淡的失之若离。 兜兜转转,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要失去他了吗? 夏桐走出车门,此刻已近深夜两点,整个a市都陷入一片沉静。除了路灯和零星路过的几辆车,找不到丝毫生气。 她沿着马路往前走,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出门太急,她口袋里只带了几十块钱,即使是住最便宜的酒店,都不够。她甚至没有带手机,不过即使她现在带了,她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原来了姐姐,没有了秦慕抉,她竟然是如此孑然而孤独。 走了近一个小时,夏桐觉得脚掌很酸疼,忍不住坐到了路边的花坛边。发了一会儿呆,却忽然听到面前一声刹车声…… “蹬蹬蹬……。”有脚步声临近,她抬起头,顺着曲线优美的小腿线条一路向上,夏桐看到了一张她怎么都想不到的脸。 她站起身:“沈小姐?” 路灯下,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沈吟,站立在她身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意外:“夏桐,你怎么在这儿?” 夏桐局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吟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穿着一身居家服,表情尴尬,顿时了然了几分。 她说:“正好我刚刚下班,准备回家。我刚搬了新公寓,你要不要去坐坐?” 虽然她现在无家可归,沈吟的这番话几乎是将她从绝境中拉了出来。可是她真的觉得很丢脸很丢脸…… 沈吟拉住她:“一起去吧,搬了新家就只有我一个人,每晚睡觉吓都要吓死了。有你陪着今晚或许能睡个好觉。” 夏桐知道,她在故意给她台阶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她说:“家里有三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别担心了。” 闻言,夏桐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她上了车。 ******* ******* 马路上,秦慕抉刚坐上计程车,他就后悔了。走了不到五分钟,他对司机说:“司机,转头!我要回去!” 司机听完,似乎有些不耐烦,骂骂咧咧了一句。 或许是晚上上班,没睡觉心情本就烦躁,结果转弯时没注意,竟然正好撞上了身后迎面而来的某辆轿车。虽然没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但轿车的主人却火了,气呼呼的从车子里出来,就预备和计程车司机杠上了。 秦慕抉头疼的揉太阳穴,他赶时间回去,懒得花功夫和这两个人吵。匆匆从皮夹里甩了一叠钞票,就急匆匆的往回跑了。 跑了十几分钟,等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回到之前分开的地方时。马路上却只孤零零的留着他那辆深蓝色的法拉利,而坐在车中的女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男人一手撑在车门上,另一手掏手机打电话,结果车子里竟然传来了她的手机铃响。他烦躁的一捶车门,将手机砸烂在地。 ******* ******* 沈吟的新公寓离她工作的电台只有十几分钟车程。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 这是夏桐第一次来到沈吟家。整栋公寓的风格偏简约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但简单中透着雅致,整齐里弥漫着温馨。 沈吟放下钥匙,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套睡衣,递给她说:“今晚你先穿我的吧……。”她指了指夏桐身后:“浴室在那边,辛苦了一整晚,你估计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帮你收拾一个房间。” 夏桐感激的说:“麻烦你了。” 洗完澡,夏桐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走出浴室,就看到沈吟抱着被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替她抱过来:“让我来吧。” 沈吟笑笑:“那我去洗澡了,忙了一晚上,人都乏了。” 夏桐走至沈吟替她安排的卧室,将被子放上了床。时间已经几近凌晨三点了,可是很奇怪,她觉得脑子很清醒,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也太杂乱。像电影画面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再重复,扰的她心烦意乱。 她将毛巾放在了架子上,站起身,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卧室外还连着一个阳台,夏桐推开玻璃门,走至阳台,双手撑在围栏上,任沁凉的夜风吹醒自己懵懂混乱的大脑。 时间、空间,有着一瞬的安宁,直到一道声音将其打断:“怎么还不睡?” 夏桐回过头,发现是洗完澡的沈吟,正站在玻璃门处,看着自己。 似乎是刚沐浴完的结果,沈吟将头发拧成一卷,挂在耳朵后面,湿漉漉的还有水珠下滴,顺着隐约露出的肩膀下滑…… 体态玲珑,万千诱惑,天生的尤物…… 这样的女人,夏桐想不通,当初的秦慕抉为何没有动心? 只是她又蓦然的垂下目光,或许没有动心会更好。像她现在,有自己的公寓,喜欢的工作,惬意漫懒的生活。 失去了爱情的她,似乎过的比以前更好。 “在想什么?”沈吟走到她身边,握着围栏,问。 夏桐说:“没想什么,只是忽然好羡慕你。” “哦?”她扬眉,有些意外:“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只是觉得你现在,什么都有。” “你这个有爱情有事业有家庭有孩子的幸福小女人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知不知道我会嫉妒的想扁人?” 夏桐想笑,却笑不出出来,“像你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女人,想要爱情和婚姻,不是招招手就能来吗,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沈吟闭上眼,笑而不语。对着夜风,半晌才淡淡:“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真的招招手就能来,我也不会在爱情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跟头……。” 一而再再而三?夏桐虽然好奇她过往的经历,但也没有唐突的问出口。她却自顾自的继续说:“在慕抉之前,我也爱过一个男人,爱了很多很多年。最后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连你都不喜欢,那个男人的要求还真够高的。”夏桐咂舌。 沈吟摇摇头:“不是他要求高,只是他心里早就有了人。那个人一直一直都伫立在他的心尖处,不管我怎么努力的踮起脚尖,都够不着。” “……。” 她唏嘘:“所以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不公平。并不是你付出的多,最后就能收获的多。有时候明明就只是差了那么一小步,却是整局的溃败。” 夏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吟拍拍她的肩膀:“所以说,比起爱情来,我更愿意在别的事情上努力。至少那样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而不像爱情一样,总是遥遥无期。” ******* ******* 回到房间,沈吟打开了床头壁灯。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一边听歌,一边搜看新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是今晚,当她搜到某个纵火自焚案时,目光僵然顿住,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直到颤抖的指尖整个的泛了白。 关掉壁灯,房间黑暗的那一瞬。许多记忆久远的画面,忽然凌乱的突涌至视膜。 男人温柔的替她将耳旁乱了的发锊好,声音蔓延开一片蛊惑:“joey,这一次就当是为了我……。” 漫天飞雪里,他跪在墓碑前,头发上落满一片雪白。她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怆然若失的对着墓碑笑:“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如今终于等到和你白头偕老的时候了……。” 转过身,却看到她,同样的长发白雪,白茫茫的一片。她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们也白头偕老了呢……。” 画面定格的最后一幕,是拥挤的演播厅内,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光盘递给主持人。笑容明晃,怀抱温暖,却再不属于她。 光盘播映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也因此被完全覆灭。 ******* ****** 一夜无梦,安然睡到天亮,夏桐疲倦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有了短暂的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眼皮,这才发现客厅已经灯光大亮了,厨房里一片香气袭来。 沈吟正穿着围裙做早餐,见她起床了,笑着回头:“你等等,早餐马上就好。” 夏桐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个借住了主人房间的房客,竟然还睡到要主人来伺候吃早饭? “要不要我帮忙?”夏桐卷起袖筒。 “不用了,我快好了。”沈吟说:“麻烦你去冰箱里把牛奶拿出来,然后倒在桌子上的玻璃杯里就好。” “好咧。”夏桐打开冰箱,拿出那一大盒牛奶,走到餐桌前。看到了沈吟说的两只玻璃杯,正欲往里面倒牛奶。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桌子上的一个钥匙扣吸引住。 那是一个挂有小玻璃相框的钥匙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准确说来,吸引她注意的是,相框里嵌着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情侣,漫天飞雪中,相拥笑的肆意温暖。女主角正是此刻厨房里忙碌的沈吟,而男主角——。 夏桐的手一紧,竟然是——顾颢然?! 【57】局中局,计中计(一)【重要】 没错,是顾颢然! 竟然是顾颢然?沈吟曾经和顾颢然在一起过? 夏桐想起昨晚,她和沈吟在阳台上的对话。 “在慕抉之前,我也爱过一个男人,爱了很多很多年。最后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 “所以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不公平。并不是你付出的多,最后就能收获的多。有时候明明就只是差了那么一小步,却是整局的溃败。” 原来,那个沈吟口中爱了很多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心的男人——竟然是顾颢然? 夏桐想得太入神,竟忘了手中正倒着的牛奶,等到她意识到时,桌子已经湿了一片。她慌忙的放下牛奶,准备找抹布擦桌子,却发现不知何时,沈吟已走到了自己面前,手中端着两个托盘,笑看着自己。 她放下盘子:“我来收拾吧。” 她拿过抹布推开她,将桌子擦干净。夏桐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 “好了。”她说:“总算可以吃早饭了,我都快饿死了。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手做了个煎蛋拌面,不要嫌弃。” 夏桐笑笑,“怎么会?” 沈吟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同样看到了钥匙扣,但并没有故意收起来。夏桐低头吃了一口面,味道很好,可她却吃不下。 沈吟搅拌着面前的面,刚刚还念叨着饿,此刻却一口也没有急着吃,忽然开口:“不问我为什么吗?” 夏桐抬起头:“什么?” 她的目光朝钥匙扣扫去:“我以为你会好奇,我和顾颢然之间……。” 夏桐说:“你既然将这个钥匙扣放在这里,又故意让我看到,自然是想告诉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开口问?” 她笑了笑,无奈的表情:“什么都瞒不过你。”沈吟放下叉子,看向她:“苏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夏桐沉默着,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夏桐,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苏若,昨晚死的人,或许是我。” 夏桐惊讶的睁大眼:“我不懂……。”为什么,没有苏若,死的人会是她?沈吟和这所有事,又有什么关系? 沈吟停了一下:“夏桐,很多事其实很奇怪,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细细想过。”她说:“比如苏若为什么会一直固执的以为,林曼茹的死是秦翰生还有夏宛琳造成的?还有她明明是nes的设计师,为什么最后被推荐至帝升,做了‘all time love’的代言人?还有你在澳门酒店那一次,为什么会那么巧看到苏若和秦慕抉的暧昧画面?” 夏桐站起身,满脸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因为苏若和我一样,都只是顾颢然的棋子而已。”沈吟缓缓说。 夏桐跌坐下来:“棋子?顾颢然?”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话,她越来越听不懂了。这一系列事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多少事?原本只以为是苏若一场简单的复仇,却没有料到最后竟然将沈吟和顾颢然也牵扯了进来? “我从头开始说起吧,这样你才能听得明白一些。”她说:“其实杀死林曼茹的真正凶手,就是秦翰生,但夏宛琳也逃不了干系,她算半个帮凶。” “……。” “当年秦翰生的确派人在林曼茹的车子上做过手脚,而做手脚的过程,却被先到一步的夏宛琳在暗处全权看到。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明知道林曼茹的车子有问题,很可能会出事的情况下,却自私的没有说出来。”沈吟说:“之后的发展你也知道了,林曼茹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不幸中的万幸是,车子爆炸前,林曼茹被自己的姑姑拼死推了出去,保全了一条命。不过命虽然保住了,却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她顿了顿:“而顾颢然和秦家,在很久以前,就因为某些事,积怨颇深。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找寻秦家的弱点,想要置秦家于死地。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林曼茹被秦翰生背后下黑手的原因吧?” 夏桐点头:“我知道,因为林曼茹掌握了秦翰生背地里贩毒的证据,秦翰生不得不除掉她。” 沈吟点头:“是,秦翰生从三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贩毒。顾颢然虽然通过调查,知道了这件事,却始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当他知道林曼茹有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去找她。可惜他晚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林曼茹已经发生了车祸,奄奄一息。” “……。” “他偷偷将重伤的林曼茹从车祸现场带走,还将她脖子上的项链挂在了已经被烧焦的姑姑尸体上,伪装成死的人是林曼茹。然后将她连夜送进医院,最后又辗转送去澳洲一家很有名的医院,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和恢复,林曼茹终于渐渐康复了……。” “这一招真聪明。”夏桐说:“顾颢然知道秦翰生的疑心很重,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出林曼茹的命。” “是。”沈吟说:“在林曼茹康复的过程中,顾颢然一直试图让她交出秦家贩毒的证据。但她一直都不肯。 夏桐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慕抉吧,毕竟她和他相爱多年,真让她毁掉秦家,她也会于心不忍的。” “林曼茹最大的软弱就是,她不肯伤害任何人。即使秦翰生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也宁愿永远隐姓埋名在澳洲,哪怕一辈子不见秦慕抉,也不想做伤害他的事。” “……。” “顾颢然在林曼茹身上费尽了心思,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另辟蹊跷去搜集秦翰生贩毒的证据。” “什么方法?”夏桐隐约感觉到关键的来临。 “女人。”沈吟说:“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想通过女人来迷惑秦慕抉,接近秦家,然后再一步一步的搜集证据。” 夏桐讶然:“那么你……。” “是。”沈吟点头:“我就是他第一步的棋子。我刚签约进nes时,真的很迷恋顾颢然,其实我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个男人英俊、优雅、懂女人,又体贴多金……对于任何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于是我就像个醉了的傻瓜一样,一头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里。等到我真的迷恋到对他掏心掏肺时,才发现,这个男人,根本是没有心的……。” “……。” “他可以对你说一夜的绵绵情话,却又若即若离的让你抓不到;他总是让你觉得你是唯一的,晕眩过后才发现,他对每一个女人都一样。”沈吟苦笑:“那时候我真的很恨他,恨他为什么不爱我,却又做那么多让我误会的事?总让我奢望的觉得,或许我会是他心中那个特别的存在。于是我不自觉的陷了进去,好久好久都没有走出来……。” 此刻的夏桐一直处于惊讶当中,虽然她很早就知道顾颢然花名在外。但他在她面前,总是既可爱又痴情,以至于她总以为那些八卦杂志新闻什么的,都是记者胡乱编纂出来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你昨晚和我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顾颢然吗?”夏桐问。 沈吟点头,她又问:“可是你昨晚说,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所以他无法爱上其他的女人。我可不可以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沈吟沉默了一下,有些迟疑:“这个人是他的禁忌,我觉得你还是当面问他比较好。” 夏桐理解的点头:“后来的事呢?你说你和苏若都是他的棋子,是什么意思?” “后来啊……。”沈吟说:“我不是说他需要一个女人来迷惑秦慕抉,接近秦家,搜集秦翰生贩毒的证据吗?他第一个挑选的女人,就是我。” “……。” “当他第一次和我说这件事时,我真的很生气。但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像是故意赌气一样,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去接近秦慕抉。”沈吟说:“那时候我还是天后,几次约秦慕抉吃饭,却都被他拒绝。本来我都已经决定放弃了,结果有一天助手忽然和我说,秦慕抉答应了我的邀请。之后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似乎没费什么功夫,我就成了秦慕抉的女人。” 听到这儿,夏桐有些生气,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女人接近?! 沈吟继续说:“但我同时也发现,我虽然成了他的女人,却靠近不了他。或者也可以说,我虽然人在他身边,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慕抉和顾颢然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可以跟你在一起,但绝不会让你心存幻想。和他在一起的这五年来,即使亲密于床畔之上,他也从未让我觉得,他爱过我。我和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一样,可有可无。你乖顺一点,或许他会让你待得久些,你若是不听话了,他会立刻让你走……。” “……。”夏桐觉得自己就像,在听故事一样:“然后呢。” “然后……。”沈吟无奈的笑笑:“然后你回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多年,对身边的女人这么冷,全都是因为你。就在我快要成为他身边唯一的时候,他却为了你,要跟我分手。顾颢然设计好的计划,也因为你的出现,被全盘打乱。” 夏桐讶然,开始仔细回想起她最初回国时发生的所有事。首席设计师的竞选酒会上,顾颢然忽然让她做他的女伴,才第一次见面就对她青睐有加。不仅让她竞选成功,甚至之后对她进行一系列张扬热烈的追求…… 难道—— 夏桐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难道他当年追求她,也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疏远她和秦慕抉之间的感情,好方便沈吟进行之前的计划? 很快,沈吟就肯定了她的猜测:“你出现后,顾颢然就改变了计划。决定让我以怀孕留住秦慕抉。另一方面他来追求你,疏远你和秦慕抉之间的关系,也使得你们和好的机会几近于零。” 果然,夏桐握紧了手心,她果然猜对了,竟然真的是这样。 只是这一步步陷阱,设计的如此精妙绝伦,分毫不差!让她这个当事人竟然从未怀疑过?可想而知,那个男人的心机与城府,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本来我是打算假怀孕的,结果唐振邦这时候缠上我,于是我将计就计,顺利的怀上了孩子。秦慕抉虽然冷漠,但基本的责任感还是有的。我算准了他不可能做出让自己女人打掉孩子这么禽兽的行为;再加上和秦翰生套好关系,打亲情牌;而那段时间你似乎与他闹得也很僵……在三方压力之下,他终于决定负责任,和我结婚……。” 夏桐已经僵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这样可笑? “事情进行到这里,应该是很顺利了。我快要和秦慕抉结婚了;和秦翰生之间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而且因为唐振邦和秦翰生老战友的关系,秦翰生对我很信任,一点也不提防。如果事情就这样继续进行下去,拿到贩毒证据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只是千算万算,顾颢然却算漏了一点……。” 沈吟低下头,无声的笑了:“他没有料到的是,我竟然爱上了秦慕抉……。” “……。” “是,我那时候的确爱上了秦慕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最初只是有目的的接近、靠近,然后五年的朝夕相处,到我怀孕,他对我的好……一点一点……最后我发现,我离不开他了。我想和这个男人结婚,想和他在一起,想对他好……我不想伤害他,不想拿证据,更加不想让他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 【58】局中局,计中计(二) 夏桐凝眉:“那顾颢然当时应该会很生气吧?”设计了这么久,最后却因为一个女人的心软,而功亏一篑。 “是。”沈吟点头:“顾颢然很生气,但很巧的是,这时候苏若出现了。她在婚礼上设计让我流产,我失去了孩子,和慕抉的婚礼也没有进行下去。顾颢然后来查到了苏若的身份,很震惊。他才知道,原来林曼茹还有一个叫林曼初的妹妹。于是另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 “我这颗爱上了秦慕抉的棋子,对于他来说,自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他决定放弃我,利用苏若。那时候苏若回国,以为自己姐姐死了,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顾颢然在明知林曼茹还活着的情况下,骗苏若说林早就死了,而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就是秦翰生和夏宛琳。” 之后发生的事,不需要她说,夏桐已经隐约猜到了。 在知道自己姐姐‘死亡真相’的苏若,自然会怒火中烧的开始实施报复,从而便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顾颢然设计的陷阱中。苏若以为偷得秦翰生的犯罪证据,可以让他定罪,为姐姐报仇。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却无辜成了顾颢然手中的那把杀人钢刀。 “你还记不记得我流产后举办的那场记者见面会?”沈吟说:“就是我母亲当时执意让你当着所有人道歉的那一次见面会?” 夏桐点头:“我记得,伯母当时还打了我一巴掌。差一点我就被报导成一个恶意介入你和秦慕抉之间,还害死你孩子的恶毒小三。最后——。”她顿住,最后由顾颢然出面,将那盘证明沈吟肚子里怀着唐振邦孩子的光盘曝光了出来,于是沈吟的整个人生毁了,沈安蓉也一夜发疯。 沈吟淡淡的笑起来:“最后那片光盘的曝光,是他对我的惩罚……。” 夏桐睁大眼,她没有料到。 “惩罚我的临阵倒戈,毁了他全盘的计划。既然我这颗棋子已经没有用了,他没有必要再留下,索性毁掉了之。” 她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夏桐却听出了其下隐藏着的沉痛。 曾经最爱之人,亲手揭开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疤,展示给全世界看。这样的蚀骨之痛,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之后,就是苏若的开始。她像我曾经一样,一步一步的接近秦慕抉。但她与我又不同,她和林曼茹本就是姐妹,神色间总会有些相似。再加上她对于林曼茹实在是太了解了,她用尽一切手段努力唤醒起秦慕抉内心里对于林曼茹的思念与回忆,再用这回忆做武器,一点一点的攻入他的内心。先由nes方面出面推荐她成为‘all time love’代言人,然后去澳门签约,装病拖延时间,故意让你看到她和秦慕抉暧昧的一慕慕……这些都是设计好的了,目的就是破坏你和秦慕抉之间的婚姻和信任……。” 夏桐讶然,她想起当初去澳门的那一晚,顾颢然忽然莫名奇妙的出现在飞机场。结果隔天等她去了澳门葡京酒店,就看到房间里苏若和秦慕抉神情暧昧的共处一室。如果那晚秦慕抉和苏若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唯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就是——有人在她来之前就给苏若通风报信,于是自己就正好那么巧的看了一场‘戏’。 而唯一能报信的人,就只能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顾颢然。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夏桐握紧手心,心脏隐约有些疼,一股被人出卖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没想到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一直赖以为信任的顾颢然? “那么之后那次,我在医院里碰巧看到你和苏若在一起,也不是偶然了?” “不是。”沈吟摇摇头:“那一次是我故意去找她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苏若和顾颢然的关系,我去医院找苏若,然后她向我承认了一切。” 夏桐站起身,手指捏的雪白,颤抖着声音才能勉强说出话来:“那么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沈吟停了一下:“你姐姐,是被自己内心沉重的压力,活活压死的。当年她亲眼目睹了林曼茹的车子被秦翰生做手脚,却没有站出来说,从而引发了那场车祸。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觉得很对不起林曼茹。再加上后来,夏家更是因为这场车祸,而家毁人亡,她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 “她自杀的那晚,我猜测,或许是苏若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利用林曼茹这件事,给她造成心理压力。这些年她本就因为这件事活的很压抑。心理学上,当人抑郁的情绪到达顶峰,崩成一根弦。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一旦有人适时的一拉,心理防线立刻分崩离析。于是她一时想不开,做出自杀的行为也不难理解了。” 夏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有的一切,皆因五年前那场车祸开始,然后就像是多股诺骨牌一样,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说不清谁对谁错,每一个人都想从这场局中挣脱出来,却又抵挡不住前一张牌倒下时的强大动能。于是只能不由自主的陷进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着自认为对的事,却不料步步皆错。 如果当年夏宛琳将林曼茹车子做了手脚的事说出来,就不会造成那场车祸;秦慕抉也不会将林曼茹之死,迁怒到夏家身上,害的夏家家毁人亡;如果苏若早一点知道林曼茹死里逃生,就不会傻傻的被顾颢然利用,做了他的杀人钢刀,丢掉性命;而夏宛琳也就不会因苏若一个电话,就崩掉心里最后一层抵御的防线,绝望自杀…… 一切的一切,看似滑稽至极,可发展的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真正说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是秦翰生。 如果他当年没有贩毒,如果林曼茹没有发现他贩毒的证据,那么一切的悲剧也就根本不会发生…… 忽然,夏桐想到了一样东西! u盘?是的,她丢失了u盘! 【59】公路劫持 她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回想昨晚的事。她眼睁睁的看着苏若自焚,却无能为力,逃离后去酒吧买醉,偶遇顾颢然。然后他将她送回家,之后她就发现u盘不见了?! 而这一晚唯一和她接触过的人,只有顾颢然和秦慕抉。 秦慕抉并不知道秦翰生贩毒的事,所以u盘对他没有任何作用。而顾颢然,却从六年前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搜集证据,陷秦翰生于死地。 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明了了。 而那个丢失了的u盘,除了顾颢然,夏桐找不出第二个嫌疑人了!她冷静下来,转身说:“沈吟,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沈吟将手机递过去:“怎么了?” 夏桐没有回答,直接按下了顾颢然的电话。短暂的嘟嘟嘟声后,接通,电话那头并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她。 “我想见你。”夏桐说。 “一个小时后,明珠路口,到时候你就会看到我的车。” 挂断电话,夏桐握紧了手机。看来该是时候,让他和她做一个了断了。 ******* ******* 不到四十分钟,夏桐就赶到了他所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路虎车。光亮的车身,简单而内敛的设计,却依然散发着全然的尊贵气息。 夏桐拉开车门,男人正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的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听闻到声音,他慢慢侧过头来,那一秒,夏桐从他的眼中捉到一丝淡淡的喜悦。 “你来了?”他说。 若是没有昨晚,夏桐或许会沉溺在他此刻的笑容中。只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她却只觉得嘲弄。 她摊手,直截了当的说:“顾颢然,我要u盘,请你给我。” 他凝着她,没说话,忽然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夏桐哑然间,便已被他拉到了座椅之上。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在车子的副驾驶上。 “你……。”她下了一跳,全身肌肉凝了起来,慌忙的想要坐起身。刚抬起上身,就感到从右脚脚腕处扯来一阵刺痛。‘呀’,毫无预警的她因为疼痛而低低叫出来。还想起身,却已经有心无力。 身旁的人表情缓了缓。半晌,他俯下身来,很是认真的替她拿起一边的安全带系上。俯身之间,侧过的鼻尖微微带过她的脸颊,冰凉中有着几分扰人的痒意,淡淡的就好似滑过唇边的吻。 接着,顾颢然偏过脸去,利索的启动了发动机,车身顺利的打了个转,朝反方向驶去。 夏桐心里一惊,赶紧朝左边望去:“我们这是去哪儿?” 旁边的人恍若未闻,只顾一路开他的车。不知道是不是车内空气燥热压抑的原因,她瞧见他的脸庞一直发红到脖子的根部,高挺的鼻梁微微溢出汗滴。 “顾颢然!”夏桐开始生气。 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夏桐心里大急,开始伸手解开了车上的安全带。 ‘滴滴’,就在她接下来的一瞬,车上的自动报警器开始连续不断地响着。她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就去开车门,拉了半天,才发现被锁上了。 她鼓起勇气,一把扑到了他那边,想要按开被他上锁车门的按钮。刚越过去一般,直觉的身体被人扯了回来。 ‘呲’,一直高速行驶的车速猛地停下,夏桐没坐稳,一头朝前面的后视镜栽了过去。好在被他拽了回来,按在了椅子上。 顾颢然停下车,转头看她,却不说话。脸庞越来越近,几乎要触及到她的脸颊。夏桐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他拖住了发丝,纠缠在手心里,几分温柔。 “夏桐,你知不知道我喝了酒。” 她瞪眼看向他,他仍是没有什么反应,笑容依旧。 “如果你还要大吵大闹下去,我不介意将车撞上护栏,反正一条命也是死,两条命也是死。有你陪着,倒也死的其所。” 夏桐全身开始颤抖,她几乎听不清他究竟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只觉得脑袋似乎被人用手从发丝缝隙间狠狠插入,然后拖进。 隐约中,她只听见最后一句:“你只要乖乖……乖乖地跟我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不知从哪里窜来的凉气,埋入她的心扉,寒凉一片。 ******* ****** 夏桐不敢再闹了,只能安静的坐在一片,看着他重新启动发动机,朝更陌生的方向驶去。 脑子一片雾水,迷迷糊糊间似乎昏睡了过去。即使在睡梦中,全身的神经都像是绷紧一般,无法释放,无从释放。 之后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过往的一切像慢放的电影剪辑版在脑海中一一绞缠。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明媚的,最后化成一片猩红的大火…… 剪不断,理还乱。 夏桐在梦中惊醒,黑顺的隐约遮住了半张惨白的脸。她伸手拂开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已满身冷汗。 抬起头,她立刻察觉到了自己此刻处境的陌生与不同寻常。 大的惊人的床带着几分复古的气息,白色的窗纱轻抚桌案,清风吹拂。水晶花瓶里满满的丁香花瓣,翻飞飘扬…… 她确定她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哪儿? 夏桐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走到了窗边。别墅下是一片淡水泳池,而在不远处,则是一大片紫红色的花海。微风吹过花海泛起阵阵涟漪,硕大的花身在阳光的映照下,美的妖艳,美的野性、美的张扬…… 恐惧蔓延至心头,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夏桐正想下楼一探究竟,不知何时耳边有热气传来。想要转身时,不料双手被紧紧攥住,与此同时,一具身体从身后紧紧的贴近她。那双手,越捏越紧,带着几分执拗的坚持。 “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身后之人终于开口,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气,一片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右脸颊。夏桐的心一窒,没有回答。 他顿了顿,说:“那是罂粟。” 【60】替身 罂粟,罪恶之花。 夏桐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嘴,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他不答反问:“你最喜欢什么花?” 夏桐有些恼怒:“顾颢然,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笑起来:“我真蠢,你们女孩子,无非喜欢的就是玫瑰、百合之类的……。”他双手下移,圈拢在她的腰际:“可惜玫瑰美则美矣,却太过脆弱,一下子就会被折断,零落凋零……。” “……。” 忽然,他像是叹息了一声:“曾经,她也喜欢玫瑰……。” 她?! 夏桐全身绷紧,她想起了沈吟昨晚对她说的话,不禁开口问:“她——是谁?”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说:“曾经这片庄园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玫瑰,是那个男人替她种的。她很喜欢他送她玫瑰花,喜欢他在玫瑰花田里对她说甜言蜜语……。”他笑起来:“可惜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埋葬在这片玫瑰花田里……。” “……。” “所以说玫瑰美则美矣,却太脆弱,还是妖艳的罂粟,更刚强更能摧毁人心。”他始终若有所思的感叹着。 夏桐的身体,却随着他这番话,越来越僵。脑子嗡嗡的,无数话语和片段突涌而来。 ********* ******** “而顾颢然和秦家,在很久以前,就因为某些事,积怨颇深。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找寻秦家的弱点,想要置秦家于死地。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林曼茹被秦翰生背后下黑手的原因吧?” …… “不是他要求高,只是他心里早就有了人。那个人一直一直都伫立在他的心尖处,不管我怎么努力的踮起脚尖,都够不着。” …… “我那时候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的很漂亮的,总是过去陪语惜夫人。我听说,好像是语惜夫人的弟弟。不过语惜夫人死了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 夏桐心头一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了上来。 冉冉口中所说,那个语惜夫人的弟弟,会不会就是眼前的顾颢然?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莫语惜当年毫无预警的死掉,是不是与秦翰生有关。然后顾颢然心念姐姐的死因,对秦家一直积怨颇深,这些年来也在不停的找寻秦家的弱点,要置秦翰生于死地。 还有她和秦慕抉结婚那天,她被秦慕泫劫持,然后陪着秦慕泫看了一下午的《机器猫》。而她记得,顾颢然的办公室也放着满满的《机器猫》碟片。 顾颢然和秦慕泫都喜欢看《机器猫》的原因,是不是也和莫语惜有关? 太多的相似点融合在了一起,令夏桐忍不住开口问:“顾颢然,你口中的那个她,是不是指的——莫语惜?” 刚刚说完,她就被他翻转过来,抵在窗前,一个长吻缠了上来。腰肢被他紧紧箍住,竟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夏桐拼命的吸气,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开,这个吻与他过往的嬉笑与试探不同,却是出奇的猛烈而有力。满是迷乱的沉陷与掠夺。夏桐大脑被蹂躏成一团迷雾,心脏不可抑制的砰砰乱跳。 隐约间,却理不出头绪。 吻了很久,他才放开她的唇。舌头却顺着她的脸颊,滑上了她的耳垂,反复舔舐几次,然后微微含住。许久后,他似乎厌烦了一般,加重力度,齿间微微一摩擦,一个激灵从夏桐的脑门到脚尖。 半晌,顾颢然才缓缓放下她的耳垂,哈出的热气环绕在她的耳畔。那里面,她隐隐约约间捕捉到几个零碎的单词。 “l……u……。”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夏桐气喘的推开他:“顾颢然,看清楚我是谁?” 他迷惑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伸手掬起她耳旁掉落的一缕碎发,沉默的赏玩着。 “我不是莫语惜,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看清楚我是谁?”她摇晃着他的肩膀。 听闻到姐姐这两个字,他噔时抬起头,眼里的柔情翻搅成一片。见此,夏桐心里暗叫不妙。 她下意识的想推开他逃掉,却不想此时身体被人猛地想上托起,固定在窗台上。 夏桐想摆脱,却不想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往上滑,带过的一路,炙热中带着几分扰人的战栗。那只手划过她内衣的肩带,很自然的,解了开。 夏桐下意识的一叫,被松掉的内衣滑落了下来。身前的人微微凑上身来,将裙摆撩高,按住她的肩膀。顺着她裸露开来的小腹一路湿吻而上。 此时,夏桐只觉得浑身升起一片燥热,笼罩在她赤。裸身体的四周,连成一片海洋。她将身体微微向前倾,抬腿间,抵在了一个灼。热的东西,坚硬一片。 垂下眼,他眼中隐约溢出的柔情满溢而来,席卷在她心畔的每一个角落。 但夏桐知道,这份柔情不属于她,他只是喝醉了。他将她当成了莫语惜,当成了那个他这些年来一直深爱的女人。 他的胸口,灼热着,越来越近,男人笼罩在她耳边的气体反复缭绕。 仅仅是一瞬,夏桐一下子清醒开来。狠狠咬住唇瓣,想要抵御住从下而生的燥热与战栗。 她双手撑在窗沿,胡乱的摸索着,最后抓住一只光亮冰冷的东西。她心里一喜,那是插着丁香花的花瓶。 握紧了玻璃瓶,她冷静的在心里默念着“三、二、一”。 “砰!”玻璃瓶用力的砸上了男人的额头,顾颢然错愕不及的退后一步,按着额角的手指尖隐约有血蔓延开。 夏桐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体在骤然失去平衡的同时,朝后仰。她恐惧的睁大眼,整个人从窗台摔落了下去。 又是一声脆响,泳池里,水花肆意。 【61】做我女人 沙发上,夏桐裹着厚厚的被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顾颢然一手朝额头上贴纱布,将一碗姜汤递过去:“喝一点吧,能去凉。” 夏桐双手捧住,喝了一大口,身上冷飕飕的感觉,这才稍稍有了些缓解。 他贴着纱布,哀怨的说:“你下手还真狠。” 夏桐瞅他一眼:“谁叫你动手动脚的。” “……。” 说完,她便愣住。那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他,仿佛不再是沈吟故事中那个机关算计,谋划一切的深沉男人。还是以前那个爱撒娇、开玩笑的可爱顾颢然。 只是她知道,经过了这许多,她和他,已经回不去了。 “这里是哪儿?”夏桐问。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对劲,背过身去,没说话。 夏桐继续问:“你准备把我关在这儿多久?” “……。” “顾颢然,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桐语气烦躁起来。 “这几天你就待在这儿吧,到时我会放你走的。”他说完,便踏步出了房门。 夏桐郁闷的使劲捶沙发。 ******** ******** a市,沈吟刚刚下班,却被一个人挡住去路。 “沈小姐。”说话的是聂胜:“慕少有请。” 秦慕抉?沈吟微微蹙眉,大概已经猜到了此人的来意。 电台楼前的花坛边,秦慕抉盯住了眼前的女人,问:“夏桐昨晚住在你那儿?” 沈吟错愕,没有料到他连这个都能查到,无法否认:“是。” “她现在在哪儿?”他冷静的切入正题。从昨晚到现在,接近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他找那个女人快要找疯了,几乎将整个a市翻了个遍。 “我不知道。”沈吟摇摇头,“她昨晚只是在我家睡了一晚,早上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你也不知道……。”他拧眉,神色不悦。 沈吟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开了口:“她早上临走之前,曾经和顾颢然打过一个电话。” 顾颢然……秦慕抉想了想,接着转身疾步朝车子走去。 沈吟却忽然在身后叫住他:“秦慕抉……。” 他顿住,没有回头。 “当初,对不起。”她低下头,说:“这一次,请你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再重复六年前林曼茹的悲剧了。” 无所谓他是否能听得懂,沈吟说完便转身。心里却在叹息,只希望他永远都听不懂,那或许才最好。 ******* ******** 一整天,夏桐都被关在这栋别墅里。 她承认,她很烦躁,她不明白顾颢然此举是为了什么? 再将整栋别墅的出口都搜寻了个遍,却依然找不到逃走的可能和方法后,她终于泄气的坐到了地毯上。依靠着沙发,郁闷的绕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目光无聊的乱转,最后落在了大厅中央。那里放着一架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水晶钢琴。角落里翻着莹亮的光,与皎洁的月色共舞。 夏桐也不明白那架钢琴到底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只觉得真的很漂亮。忍不住就站起身,凑上前,抚摸着琴身,啧啧感叹着。 可惜也只能摸摸而已,弹钢琴,她是个完全的外行。 别墅大门被推开,顾颢然走了进来,夏桐下意识的缩手,却还是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刚还舒展开的眉顿时凝在了一起。 “离那里远点。”他说。 夏桐忙退后一步,谁料动作太慌乱,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阶梯,身子朝后仰,顿时 摔了个人仰马翻。 “痛!”夏桐再一次郁闷到想抓狂。今天她是中邪了吗?白天从二楼窗台那里摔到游泳池里就已经很悲催了,现在又狠狠地朝地上摔了一跤。 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握住她的脚踝,问:“疼吗?” 夏桐点点头:“好像扭到了。” 果然,伤到的地方开始泛青发紫。他站起身,将她抱到了沙发上,随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些冰块,用毛巾包好。替她冷敷起来,夏桐这才感觉到脚踝处火辣辣的痛感稍稍缓和了些。 “以后小心点。”他说,语气有着几分不自然的温柔。 夏桐忙点头,然后摸摸肚子,语气有点怨念:“话说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他从柜子里摸索出几袋面包递给她:“今天先暂时吃点这个吧,明天再弄些别的好吃的。” 夏桐拿着面包,摩挲了一下,忽然问:“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关几天?” 他神色一僵,没说话。 夏桐说:“关于你和秦家的恩怨,还有苏若的事,沈吟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他抬起头:“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想骂我没人性还是骂我恶毒?夏桐我告诉你,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可以比秦慕抉做得更狠。” “可是你再狠又怎么样?”夏桐说:“她已经死了。” “你闭嘴!”他忽然站起身,冷声呵斥。 “你做再多,她都活不过来。为什么要牺牲无辜的人去报复,有意义吗?如果要对付秦翰生,就光明真大的去对付。只知道牺牲女人算什么?利用苏若、沈吟,这就是你顾颢然唯一能用的低劣伎俩吗?” 他怒极,冰冷的手指钳住她的颊,捏紧,心中突涌出无法言语的怒火。 夏桐无畏的与他冷冷对峙,半晌,他松开手,跌坐在了一旁。 夏桐稳了稳乱了的呼吸,问:“告诉我,莫语惜当年是怎么死的?” “……。”他不说话。 她继续试探:“是被秦翰生害死的?” “……。” “还是——。”夏桐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林曼茹的死因一样?”都是因为知晓了那份贩毒证据,而被秦翰生杀人灭口。 “夏桐——。”他忽然转过头看她:“告诉你可以,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桐意外:“什么条件。” “离开秦慕抉,做我的女人。”他静静说。 【62】一天姐姐 夏桐本能的一愣:“什么?” “离开秦慕抉,做我的女人。”他耐心的重复。 “顾颢然你开什么玩笑?”夏桐哑然:“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的目光泛冷:“既然不可能,那么你也不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了。我会耐心的让你的不可能变为可能。” 他说完,便起身扬长而去。夏桐惊讶的张着嘴,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 半夜中惊醒,夏桐从睡梦中坐起身,全身冷汗涔涔。 望着眼前这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寂寞的苍凉来。她忽然想念起乖乖、苒苒,还有那栋别墅里总是一脸冷漠但却总能适时给予她关怀的男人。 屈指一算,她和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见面了。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他会不会想念她,会不会漫天黑地的到处去找她? 只是——想起临走前的那一夜,她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下车!”他曾那样冷漠决绝的对她说。在荒芜人迹的黑夜,他将她赶了出去。 他一定是气极了,如今又怎么会想到找她? 夏桐穿上拖鞋,走出房间,觉得肚子有些饿。她这才想起,晚上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吃。顺着楼梯走至一楼,她正想找些食物来果腹,却见一楼大厅的灯正开着。 她再走两步,登时顿住。 旋转吧台上,淡黄的灯盏散发着温柔的光晕,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高低椅上。暗影中的他,眼睛不复平日的清亮,有些氤氲,有些迷离。 模糊的背影,仿佛穿越了千年的等待而来,疲惫而苍凉。 夏桐想了想,又朝前走了两步,视线却凝在了他的手上。准确说来,是他手中正叠着的纸船上。 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一边放着五颜六色的彩纸,一边放着折好的纸船。男人低着头,叠的很认真。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漂亮的令人挪不开眼。 夏桐有些失笑,他总是会在突如其来间,带给她意外。 “你在干什么?”她问。 面前的人微微斜过头来,稀疏的睫毛一根根抬起滑过,那抹黑色时淡时浓:“要不要帮我?”他晃晃手中的纸船。 夏桐沉吟,坐下身,拿过他手中的彩纸,欣然叠起来。好久都没有叠这个玩意儿了,手法有些生疏。好在莽莽撞撞的总算叠好了一只,放进了他手心。 男人望着那只紫色的小船,神情有些怔忪,更多的却是满足:“谢谢你。” 愉悦的表情,不复白天里的阴戾与霸道,令夏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将手撑在吧台上,问:“你为什么要叠他们?” “这是要给我姐姐的,明天是她的生日。”他说,夏桐一楞。 姐姐?莫语惜?她的生日? 夏桐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是羡慕。即使死了这么久,可还是会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努力的为她的准备生日礼物。 而想到自己每年的生日,似乎都过的很冷清。 “你预备折多少只?”她问。 “999只,我每年都给她折这么多……。”他皱皱眉,似乎有些沮丧:“不过估计今年是折不完了……。” “没关系。”夏桐又拿过一张纸,“我来帮你,肯定能折完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个人一直都安静、认真的折着纸船,没有说话。幽暗的灯光下,静默的温馨在无止境的蔓延。 夏桐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她与他这一天来,难得轻松的片刻。 折着的过程中,却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淡淡的凝在她身上,不禁抬头,却正好触到他打量来的目光。 她顿时尴尬。 “你低头的样子和她很像……。” 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夏桐一怔,手下却没有停:“别告诉我你追我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和你姐姐长得像?” “不是。”他否认。 “那是什么?” 他没说话,夏桐却知道自己问的糊涂。昨天沈吟不是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过她,顾颢然追她,从来就不是因为爱情。 他只是不希望她来阻扰他的计划。只是此刻,她却糊涂了,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又执拗的将她关在这儿,捆缚在自己身边? 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要让她做他的女人? 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和不甘吗?不甘她曾经拒绝他而选择了秦慕抉? 他低下头,拿出纸笔,在其中的一张彩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挪到了她面前。 灯光下,夏桐看到彩纸反面,是他潇洒、干净的字体:“i don‘t know how to say,but i love you。” i love you…… 夏桐愣住,他说他爱她? 目光讶然的抬起,却见他依然认真的叠着纸船,仿佛刚刚的一切,根本就不曾发生过。重又低下头,她的脸开始发烫。 这场越来越乱的爱情棋局,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花园的游泳池边,他点上蜡烛,放在了纸船里,然后船放进了水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艘一艘的船随着风起航,仿佛承载着满满的希望。 夏桐站在泳池边,眼前这熟悉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令她想起半年多前,他向她求婚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纸船,这样的蜡烛,这样的情景……只是不过才仅仅半年,一切,便已经物是人非了。 放完纸船,他站起身,看向她。晨曦的光洒在他身上,晕染进他的眼里,带着几分暖暖的柔意。 “夏桐,你真的想走吗?”他忽然说。 夏桐不明所以的点头:“是。”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他说,语气近乎乞求。 夏桐刚要开口,他仿佛猜到了她要说的:“不是昨天那个。” 夏桐放下心来:“你说。” 他停了一下:“我想让你,做我一天的姐姐……。” …… “做一天的顾语惜,可不可以?” 【63】去复婚吧 她怔住,眼前的男人曾以无数种姿态呈现在她面前:可爱惬意的、潇洒不羁的、痴情温柔的、霸道阴狠的,自信满满的…… 却从没有像眼前这样,彷徨无措。 无措到宁愿选择最为低微的姿态——来乞求。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像是鬼斧神差一样点头:“好。” ******* ******* 洗完澡,夏桐换上了他准备的衣服。一件很简单样式的棉质裙子,穿上身却很舒服。她没有问他这条裙子的由来,但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一整天,两个人在别墅里过的简单而舒适。 一起做饭、做家务、玩闹……他看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好像溢满而出的糖水,满是温暖甜腻的味道。 只是夏桐却知道,他只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莫语惜,或许说是顾语惜。 晚上吃完饭,两个人坐在床上看动画片,照例不变的机器猫。夏桐觉得荒谬而可笑,却又笑不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一直坐在他身边,陪他看着这个小学的时候就不怎么看的动画片。仿佛这是一件很严肃认真的事。 一遍又一遍,直到沉入梦乡。 一天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而身旁的她却还在睡,安静而祥和。 男人撑起半边臂膀,俯视着她的睡颜,很久很久。 随后他低头,贴上了她的唇,很轻很快,就离开,仿佛生怕会惊醒她。微微的碰触,没有深入,也没有纠缠,简单至极…… “谢谢你。”黑暗中,他对着她的睡颜,静静说。 ******** ******** 走下楼,推开别墅的门,清新的风吹过,一阵爽快。 忽然,他眯眼,敏锐的洞察力使得他感受到了周身的不对劲。直到,一把手枪从身后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声音,是那个人一贯的低沉:“她在哪儿?” 很快,周围围拢上一圈黑衣男人。顾颢然没有因为落入下乘的局势而产生丝毫惧意,只淡淡一笑:“你竟然找到这儿了。” “她在哪儿?”声音陡然沉了几分。 他还是不说话,秦慕抉皱眉,收起手枪,然后使使眼色,周围的黑衣男人围拢上来,将顾颢然掣肘住。 而他则越过门,走上了楼。当清冷的目光扫到房间内那一抹熟悉的睡颜时,暗蓝色的眼里,酝酿上,一种颤抖的欣喜。 三天了,他费尽一切心思,辛辛苦苦的找了她三天,如今终于找到了! 走上前,他将她抱了起来,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只是目光触到她身上那件白色的棉布裙子时,又紧紧锁住。 睡梦中的夏桐察觉到异样,不耐的扭动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换了个睡姿,继续沉睡。他收起神思,抱着她走下了楼。 经过大门时,秦慕抉冷声对着那男人说:“和你的账,我以后再算。今后你若是再敢动她一根汗毛,别说一个nes了,就算是十个,我也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真嚣张……。”顾颢然笑着感慨:“真不知道一个月后,秦先生还能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个月或是一年,我都是一样。”秦慕抉冷声:“我无所谓玉石俱焚。顾先生你若是不信,可以尝试试试……。” ******* ******** 睡梦中,夏桐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却感觉到身旁暖烘烘的。她不自觉的伸手一触,却碰到了一方坚硬的胸膛,她睁开眼,顿时讶然。 “秦慕抉?”她呼啦一下坐起身,满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他面无表情的将她纳在胸口:“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夏桐闭上眼,再睁开,伸手揉了揉,再睁开…… 没错,自己此刻处在一辆车子里,前面开车的人是聂胜,而身边抱着自己的人正是——秦慕抉? 她怎么了?睡之前不是还和顾颢然在那栋陌生的别墅里呆着,怎么一睁眼,身旁的人就换成了秦慕抉? 碰触到她困惑的目光,他解释:“你失踪的这三天,我一直在找你。听说你是被顾颢然带走的,于是我查了顾家所有的房产,一处一处的找,今天早上终于找到了。” 原来如此,夏桐了然。他看着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有些不悦:“要不是现在在外面,我真想将你那件衣服扒下来。” 夏桐下意识的抓紧衣服,脸却红了。他就不能顾忌一下场合吗?聂胜还在前面开车,他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几天,你背着我逃走的事,我回家再跟你算账。”他忽然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夏桐怒,是谁那天晚上逼着她下车的?现在竟然又将一切污蔑到她身上?是她故意想要逃走的吗?是她想要被顾颢然带到那个别墅,关了这三天吗? 这男人,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内疚后悔,竟然将过错怪在她身上? 靠之啊~! 只是还未等她愤怒完,车子就停了下来,秦慕抉打开车门,将她拉了出来。夏桐看着眼前‘民政局’三个大字,迷惑。 “你要干什么?”见他一直拉着自己朝里面走,夏桐赌气的抱住门口的柱子,不肯妥协。 “办复婚手续。”他回答的简单明了。 在她失踪的这三天里,他心急如焚。每天都恨不能下一秒就找到她,然后将她锁进自己的怀里,再不让她逃离。 什么信任?什么坦白?他都不管了! 他只想快点办好手续,让她重新属于他,再不给她逃跑的借口。 夏桐愣怔的瞬间,就已经被他拉了进去。工作人员似乎事前就接到过通知,办理的程序很利索,只是临到最后签字时,夏桐却茫然了。 秦慕抉签好字,见她始终不动,不禁皱眉:“你怎么了?” 夏桐低头,看着眼前的复婚协议书,想了想,终于还是推了回去。 “秦慕抉,暂时我还不想复婚。”她说。 只一秒,秦慕抉的脸便冻到了极点,他僵硬的说:“给我一个理由。” 【64】他生气了 夏桐心虚到不敢触及他的目光:“我觉得,我们还应该多一点时间,相互适应一下。等时机成熟了,再复婚不迟。” 他眼眸里的一切情绪被掐碎,翻天覆地的暗蓝色里,阴暗拢上了一片。 周围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吓到了,不敢多言,空气中一片死寂。 他俯视着她,勾唇,似笑非笑,“夏桐,你狠……。” 说完大步朝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转身拉过夏桐的手,将她拽了出来,重又拉回了车子里。 接着,是一路的死寂。 夏桐几次侧头看他,却发现他一直沉着脸看向窗外,仿佛放不进去一点感情一样,空气中是一片低气压。 她握紧了手心,这一次她好像真的伤到他了。可是,她的手放进了棉布裙的口袋里,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置放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她握住,那是u盘,是临走前,顾颢然给她的u盘。 如今,她和他都在悬崖边游走,她不确定要不要将秦翰生的事公布出去。一旦她公布了,她和秦慕抉,真的会有未来吗? 可是不公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秦翰生做更多伤天害理的事,伤害更多无辜的事,她无法泯灭良心的装作不知道。 一整天,他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晚饭吃完,就上楼处理公务了。 夏桐捧着小碗,皱眉,看来他果然生气了。 哎……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说生气就生气?她郁闷的想,难道要让她去哄他? “夫人……。”苒苒凑上前,将一杯泡好的龙井递过来,“少爷喜欢吃完饭喝一杯茶消食。” 夏桐心领神会的放下筷子,拿过她递过来的茶,朝楼上走去。书房门口,她敲门,然后也不等他同意,就兀自进了门。 笑眯眯的,谄媚的讨好他:“你的茶。” 他始终低着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放着吧。” 夏桐放上桌,气呼呼的想,他就这么不待见她吗?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他还想怎么样? “在看文件啊?”她没话找话的说。 “嗯。”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你饿不饿,要不要我让苒苒做点点心拿过来?” “不用。” “要不要我帮你切点水果?” “不用。” 夏桐气结,她就差没问一句,要不要我陪你滚床单?如果他还说不用的话,她真的就想抓狂了! “慕抉——。”她摸着腹部,很难受的样子:“我肚子很疼。” 男人终于放下笔,抬起了他高贵的头颅:“怎么回事?” 夏桐撅起嘴:“好像是姨妈来了,疼死了。”好吧,无计可施下,她开始无耻的使用美人计和苦肉计。 他顿了一下,终于站起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终于有反映了,夏桐感动到泪流。 卧室内,他将她放上了床,盖上被子。与过往一样,先替她冲了一杯红糖水,又灌了一个热水袋递给她。夏桐假意的挤出两滴眼泪:“慕抉,你真好,谢谢你。” “还疼吗?”他俯身在她旁边问。 夏桐赶紧摇摇头:“不疼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姨妈,怎么可能会疼?” 他点点头,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侧,然后将她环绕在自己胸口处,吻住:“既然不疼了,那就开始吧……。” 等等?开始?什么开始?夏桐迷迷糊糊间,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不紧不慢的解着她的睡衣,不语,直接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夏桐抓住他的手,大惊失色:“我姨妈来了。” “你少来。”他扯开她的手,“你姨妈十天就要光顾一次吗?”他轻易的拆穿了她的谎言。 夏桐嘟哝:“记性还真好。” 衣服不知不觉就脱光光了,他的行动还真够迅速的。 好吧好吧,只要能用接吻滚床单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夏桐决定放松自己迎合他,双手回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颈。 这个男人的头发出乎意料的细软,让她忍不住十指穿梭其间。 他轻啄着她的颊,在她的身体上流连,哑着嗓子问:“不想复婚,是不是因为顾颢然?” 夏桐肯定的摇头:“不是。”重又抱住他:“和任何人无关,只是我的问题,暂时我还不确定而已。” “什么时候能确定?” 夏桐想了想:“一个月,给我一个月就好。” 他将她纳入怀里:“好,就给你一个月。” ***************** 之后的两天,两个人还算相处融洽。关于苏若死亡那一晚发生的事,他再没有问过她。两个人都有意回避了那些会让彼此尴尬的事情。 这天是周末,乖乖回了家,一家三口吃了一顿难得圆满的晚餐。晚餐过后,冉冉陪着乖乖在楼下看电视,夏桐上楼,走进书房,关上门。 他听到声音抬头:“有事?” 夏桐想了想,走到了他身边,沉吟了一下:“林曼茹,你真的不想再见她一面吗?”她‘死’后,他想了她这么多年,如今知道她还活着,却不去见一面,难道不会遗憾吗? 他放下笔,有些意外。伸臂拉过她,抱坐在胸口处:“你不介意?” “会。”她不想撒谎:“可是我想,如果你不去,应该会更遗憾吧。” 他沉默着,没说话。 夏桐指着他的胸口说:“我不希望你有遗憾。我希望你能够去那边,哪怕只是看看她过的好不好,也可以。就当是了了这些年的心愿。” 他笑着把玩着她的手:“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大方。” “我可没那么大方,你不准再对她动心,否则我——。”她转头,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否则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她气呼呼的朝他晃了晃小拳头。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我哪敢?” 【65】不准离开 几天后,一家三口便搭上了去澳洲的飞机。乖乖好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一副很好奇的表情:“妈咪,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夏桐不怀好意的朝秦慕抉看了一眼,说:“去你爹地的老相好那里。” “老相好?”乖乖奇怪的看向秦慕抉:“爹地,什么叫老相好啊?” 秦慕抉一顿,狼狈的看了夏桐一眼,她心情很好的大笑出声。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抵达了悉尼国际机场。这一次来澳洲,夏桐只想当做一家三口休闲度假,短暂的待几天,所以并没有麻烦易学长。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所以夏桐显得还算熟稔。最初的两天,她自告奋勇的要当导游,想带秦慕抉和乖乖朝之前曾去过的各式旅游景点玩。不过她实在是高看了自己认路的本事,总是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最后还是由秦慕抉冷静的将三个人领回酒店,弄的她很是挫败。 不过虽然没怎么玩,但吃的东西可不少。各式海鲜美食,经典大餐、饭后甜点……吃的夏桐和乖乖直呼过瘾。秦慕抉虽然没怎么吃,但照顾起这一大一小来,倒也体贴入微。 整整疯玩了五天,这天回到酒店,乖乖累到不行,一头就栽进了套房内的小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夏桐推推她说:“乖乖听话啊,洗完澡再睡觉觉。” “唔……。”夏乖乖扭扭小屁股,根本就不鸟她,抓着床单,迅速的缩进了被子里,继续睡。 夏桐无奈的摇摇头,明白她确实是累极了。只得帮她把鞋子脱了,又盖好被子,这才退出了房门。 ********* ******* 客厅里,秦慕抉从浴室里走出来,低着头系着睡袍的带子。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刚洗完澡。夏桐爬到了沙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勾勾手指说:“过来。” 他的动作一顿,笑着摇摇头,坐到了她身边:“怎么?” 夏桐跪在沙发上,拿过一条毛巾,顺势就在他头发上揉啊揉的。最近她特别喜欢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又软,摸起来手感真好。 他抱住她:“乖乖睡了?” 夏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已经不能满足拿毛巾在他头发上擦了,索性扔了毛巾,用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间。 这个动作,令他的身体一僵,身体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最近,他对她似乎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那好”,他将头凑到她耳边,笑的低沉:“乖乖的事解决完了,就该办我们的事了。”说完,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啊? 待以被他压在身下,夏桐这才回过神来,“秦慕抉,你这大色狼,我还有事没有说呢!” 他将她的手拉直头顶,落吻在她的眉间、唇上、颈项……温柔的向下滑去…… 含糊的回答:“等办完我们的事后,再说。” 夏桐朝他怀里蹭了蹭,郁闷的说:“你这资本家。” “别乱动。”他忽然咬牙,脸色微红。 诶?夏桐好奇的又动了一下,他却换来他一声闷哼。 夏桐了然的藏了笑意,面无表情的伸手探进了他的睡袍里面,顺着他坚硬的胸膛,拧住他胸口的某个小圆点,像捏橡皮泥一样拧,不时磨蹭一下。 秦慕抉的脸色越来越僵,夏桐却有了爆笑的冲动,原来这就是他的敏感部位啊,真好玩。 他冷抽一口气,身体反应的更强烈了。 “该死。”他咒骂一声,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进了房,紧接着俯身而上。 夏桐对视着秦慕抉的眼睛,这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面正闪着一簇簇的火光,并且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完蛋了好像!她紧张的闭上眼,有点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 只是等了好久,他却迟迟没有行动,而是一直盯凝着她,眼睛微微闪烁。 很奇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子沉默下来。间隙间隐约竟让人觉得有些缓缓升温的炙热,伴随着他若有若无的缓沉呼吸,让这一切都变得几分暧昧地诡异起来。 隔了好半晌,他仍是没有动作,夏桐不由自主的尴尬,正想开口说:“秦慕抉,你起来吧,我要上厕所了’之类的话,她的唇就已经被封住了。 他的双唇狠狠的俘获了她,来势汹涌,吻的不留余地。夏桐被那压倒一切而来的吻吻的有些窒息,只觉得胸腔仿佛被他抽空了一样。 不知道是多久,身前的人才慢慢放开那个叫人喘息不来的强吻。只是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只是将她抱紧。 夏桐缩在他怀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一道沉沉的叹息声,在她的头顶传来。 “夏桐……。”他开口。 “嗯?”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他说。 “你有背叛恐惧症吗?”夏桐嘟哝说:“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离开你?” 他抱紧了她,没有解释,问:“对了,你刚刚说要和我说什么?” 噢,差点就忘了! 夏桐自他的胸口抬起头说:“我今天已经和菲尔德太太打过电话了。” 见他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夏桐这才想起,秦慕抉并不知道林曼茹的丈夫姓菲尔德的事。解释说:“就是林曼茹。我和她已经打过电话了,约好明天下午两点在街心花园见面。” 秦慕抉沉默着,没说话。 夏桐说:“明天我就不去了,你到时去就够了。” 他拉起她的手说:“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夏桐撅起嘴:“你去见前女友,让我这正牌女友跟着算什么事?” 他失笑:“我这不是怕你会多想……。” 夏桐甩手,不屑道:“你放心,明天我会带着乖乖穿上比基尼,去海边钓金发威猛帅哥,没时间去多想你那点破事。” 他脸色难看了:“你敢?!” 【66】嗨你好吗 不过夏桐说的一副信心满满,毫不在意的表情。到了第二天中午,秦慕抉临出门前,她还是抱着乖乖,穿上鞋,滴溜溜的跟在了他身后。 好吧,她承认,一个人她真的会胡思乱想。 秦慕抉摸摸她的头发,似乎对她没有瞒着他钓帅哥的行径表示很满意。 不到半个小时,一家三口就来到了夏桐所说的街心花园。此时离菲尔德太太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三个人本打算先在公园里走走,随意的逛一逛。 可夏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草坪上,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菲尔德太太与她的两个孩子——林西瑾和林西漾。 此时的西瑾和西漾两兄弟正在争夺着一个小球,玩的不亦乐乎。菲尔德太太穿着一件米灰色的大衣,坐在草坪上,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儿子,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秦慕抉顺着夏桐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僵。 那张六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就这样子清晰而真实的呈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一刻,他所能感觉到的,却是一片平静。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她还活着,再一次来到他的生命中,他会怎么样? 他以为他会激动,会奋不顾身的上前,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告诉她,他爱她,他一直一直都在想念她。 可此刻,当真的一切来临时,却是如此番心情。没有激动,也没有太过伤感。就像是一壶呈上了很久的热水,冷却后,再也搅不开任何波澜。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也如此。 “怎么了?”见他一直没有动,夏桐好奇的摇摇他的手臂:“去吧,她就在哪儿。” 他却直接抓住她的手心,握在掌心中,转身淡淡:“走吧。” 夏桐讶异,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句叫唤:“夏桐。” 夏桐望过去,是菲尔德太太,她看到了自己,正在对着她打招呼。此刻的秦慕抉是背着身的,所以菲尔德太太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夏桐也同样微笑回应。菲尔德太太抱起西漾,又牵着西瑾走了过来:“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夏桐点头:“很好。” 见到两只如此漂亮的混血儿帅哥,夏桐怀里的乖乖躁动了。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菲尔德太太怀里的小西漾,小男孩顿时就羞涩的埋进了妈咪的怀里。 而站在身边的西瑾见弟弟被调戏了,立时冷冷的朝乖乖瞪了一眼。小乖乖吓的小手一缩,但还是不甘心的朝他回瞪回去。 哼哼!! “这位是……。”菲尔德太太注意到了夏桐身边,背身站立的秦慕抉,问。 “这是我先生。”夏桐扯了扯秦慕抉的手。 男人徐徐的转过身来,当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一点一点的映照在自己面前时,菲尔德太太明显的一愣。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恢复平静。 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表情淡定自若:“你好,mrs field。” “你好。”他也伸出手:“秦慕抉。” ******** ******** 飞机上,他一直若有所思。 夏桐抱着已经睡着了的乖乖,饶饶他的胳肢窝,故意说:“怎么?是不是后悔了?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他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你会舍得我回去?” 夏桐气愤:“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会舍不得?” “好好好,我不是你的谁。是我不想回去,我舍不得你,行了吧?” 嘿嘿~夏桐心满意足的将头靠上了他的肩膀:“这还差不多。” 下了飞机,司机小陈早已经在飞机场等候多时,三个人坐上车,准备回家。秦慕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开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就汹涌了冒了出来,都是聂胜打来了。秦慕抉皱眉,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铃声再一次响起,他按下接听键:“聂胜,怎么回事?” 他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沉,“你们先稳定局势,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夏桐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显然有些急,但还是简略的向她解释说:“公司出了内奸,将帝升的一些事爆了出来,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尽管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夏桐还是隐约能明白这些被曝光的事,肯定非同小可。像帝升这种大企业,这些年发展,背地里的擦边球、违法之类的事肯定做过不少。一旦被曝光,对整个帝升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你去吧。”夏桐说。 车子停了下来,他下车,交代小胡:“你一定要将夫人安全送到家,知道吗?” 小胡点头应允,接着车子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到湖苑别墅。夏桐虽然担心秦慕抉那边会出什么事,但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将担心压入心里。 牵着乖乖,走进门,苒苒立刻就迎了上来,脸色有些奇怪,“夫人。” “怎么了?”夏桐放下钥匙,抬头,当看到面前出现的一众人群时,明显的愣了一愣。 有男有女,皆穿着制服。夏桐见过这些衣服,她记得佐枫山的佣人保镖们都是这么穿的。 很快,另一个人出现,肯定了她的猜测。徐管家从众人背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倦意:“少奶奶,少爷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没有。”夏桐虽然奇怪,但还是回答说:“因为公司临时出了些状况,慕抉拦了一辆车就过去了。” “那可怎么办?”徐管家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夏桐更加好奇了。 徐管家说:“老爷最近又发烧,又胸闷,上个月就开始咳嗽,咳的很凶,这几天都开始咳的呕血起来……然后今天他特意交代我,让我带少奶奶还有少爷小姐一起回佐枫山去……。” 秦翰生生病了?也难怪,再强悍的人一旦生病,也会希望身边能有亲人照料。 秦慕抉几乎不在佐枫山,秦慕泫回的次数也不多,翰生常年一个人呆在那里,会寂寞也很正常。 夏桐说:“慕抉今天很忙,一时半会估计赶不去。不如我和乖乖先过去吧,等慕抉忙完了,再去也不迟。” 徐管家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67】意外事实 等夏桐回了佐枫山,才发现秦翰生这一次真的病的很厉害。那个一贯强势阴狠的男人,这些天就跟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从早到晚的躺在床上。 只能由佣人服侍用药、吃饭。夏桐每一次经过他的房门,都会听到他的咳嗽声,沉闷而苍老。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这么老了。 夏桐和乖乖虽然到了佐枫山,但因为秦翰生在生病,所以也来不及见她们。佣人们只收拾了一间房间给两人,就继续去忙碌了。 晚上临睡前,夏桐给乖乖讲故事,听着听着,乖乖却忽然开口:“妈咪,爷爷是不是要死了?” 夏桐停下翻书的手,“你想不想爷爷死?”她问。 乖乖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呢?” “因为爷爷是个好人,每次乖乖来,他都给乖乖准备好吃的。” 夏桐摸摸女儿的脑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羡慕起她这种单纯的小孩子思维了:因为他给我买好吃的了,所以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我不想他死。 可是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 于公来说,夏桐是希望秦翰生死的。因为他的手心里,沾满了无数瘾君子的血。就因为他的自私,间接害死了林曼茹、苏若,自己的姐姐,甚至于——顾语惜。 可于私来说,他是她所爱男人的父亲,她不想看着他痛苦。 所以说,人很多时候的痛苦和矛盾,都是自找的。 她关上书,说:“好了,睡觉吧。爷爷身体很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乖乖拉上被子,躺好,眼睛却依然滴溜溜的睁着:“真的吗?” “嗯。”夏桐点点头,乖乖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床畔边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可夏桐却睡不着,她掀开被子,只觉得神智清醒得很。 推开房间的窗子,任清凉的夜风摇曳而进。夏桐看着窗玻璃上自己被吹乱的碎发,心情仿佛也揪扯成一团般,扯不开,也剪不掉。 她想起了苏若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 “这里面有秦翰生的所有毒品交易资料和账目,你拿好……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了,只能拜托你……。” …… “秦翰生害死太多人了,就算不是为了我,就为了那些无辜冤死的人命。夏桐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 手指摸进口袋,那里放着她临死前给她的u盘,里面的资料她早已备份好。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的自己,就像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一边代表着光明与正义,而另一边则站在秦慕抉。 一旦她选择了其中的一边,就势必会失去另一边。 秦翰生现在病了,正是她乘虚而入找到他藏毒地点的最好时刻。可现在她却意外的彷徨了,她到底该不该…… ********* ********* 想的入神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夏桐扯掉脑子里乱乱的想法。拿过手机,推门而出:“喂……。” 是秦慕抉:“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刚刚把乖乖哄睡着,你呢?” “在想你。”他说,夏桐的脸红了。 谁说这男人傻冷傻冷,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他不但会说,还每次都说的一本正经,立刻就将她的小心肝撩拨的一跳一跳的。 “就会骗我。”她嘟哝:“你忙公司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想我?” 他沉沉笑起来:“是真的。” 夏桐的脸,再一次爆红。 “我爸爸怎么样?”察觉到她的尴尬,他换了话题。 “好像不太好,医生一天都待在房间里,我没进去,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嗯……。”他沉吟:“这两天就辛苦你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暂时赶不回去。” “你去忙你的吧。”夏桐说:“这边要有什么事,我通知你。” “嗯,早点休息。” 夏桐挂断电话,心里满溢出一丝淡淡的甜蜜。正预备进屋,却见徐管家从门口经过,手中抱着一只药罐,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夏桐顺手替他拿过来,“您要去哪儿,我帮您拿过去吧?” 徐管家见是她,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少奶奶,那怎么好,这种事还是由我来吧。” 夏桐坚持:“反正我也睡不着,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徐管家无奈,也只能说:“一楼厨房,少奶奶跟着我一起去吧。” 夏桐抱着药罐跟着徐管家,一路经过走廊、楼梯,绕了好久,才来到了目的地。徐管家将她手中的药罐放在一个小炉上,拿过一把纸扇,坐到了一边。 夏桐好奇的问:“这是给老爷的吗?” 徐管家点头:“是,因为老爷一吃西药就吐,医生就说熬些中药试试。” 夏桐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问:“老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老爷不愿意去医院,只能由医生在家里诊断,没有那些精密的仪器,一时也诊不出什么来。医生只说是肺出了问题,要想再诊断的精确些,还得劝老爷去医院。” 夏桐点点头,没说话。 徐管家忽然感慨:“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出问题。夫人死后,老爷压根儿就没有顾惜过自己的身体,又酗酒又抽烟,长期又睡不好,经常熬夜……我劝过他好多次,他都不听。好端端的身体,就被自己折磨成这样,哎……。” 夏桐想起上次,她离婚后陪秦慕抉回佐枫山,后来发生了一夜情后,她仓促逃离时,的确看到秦翰生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据说通宵了一晚,还喝了很多酒,如果他确实经常这样的话,身体差也很正常。 只是,此刻的夏桐却被徐管家‘夫人死后’这四个字,吸引了注意:“达茜夫人死之前,老爷不是这样吗?” “夫人死之前,老爷哪里会这样?夫人不喜欢老爷喝酒抽烟,更怕他熬夜伤身,老爷怕夫人担心,除非应酬,也很少抽烟喝酒什么的。” 听到这儿,夏桐有些好奇:“听起来,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很好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徐管家说:“好多外人都说,老爷最宠的是慕泫少爷的母亲。其实只有我这个打小就跟在老爷身边的人才知道,老爷最最关心心疼的其实是夫人。” 夏桐更意外了。 【68】诡异女人 回忆起往事,徐管家似乎有些感慨:“当年老爷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达茜夫人出生高贵,其娘家是丹麦贵族。即使在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达茜夫人却力排众议,一心要下嫁给老爷,可想而知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婚后老爷一直都对达茜夫人很好,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他顿了顿:“只是之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莫语惜,我至今也没想透。我也从未觉得,老爷真正爱过那个女人。” 越听夏桐越意外,此刻徐管家这一席话,真正的颠覆了许多她之前一直以来的想法。 人人都说秦翰生婚后爱上了一个少女,不仅和这少女生下了一个孩子,还因此气死了达茜夫人。也造就了这么多年来,与秦慕抉的父子隔阂。 而此刻,徐管家却告诉她,秦翰生的真爱是达茜夫人,与莫语惜无关? 夏桐越来越糊涂了,她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 ******* 早上8点,阳光从落地窗直射进来。风吹起落地窗帘,荡漾出优美的波纹。 夏桐感到阳光是如此的刺眼,下意识的推了推身旁的‘他’,嘟哝说:“慕抉,拉窗帘……。”却只触到枕畔清冷。 她坐起身,目光茫然的搜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对着另一侧,那个冷却却有些凹陷的枕心时,她茫然。 这才想起,她现在不在湖苑别墅,而是一个人住在佐枫山的客房内。 心里忽然有了些低落,她掀开被子,不由得好笑。才一天不见,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吗? 走出房门,正好一个女佣经过,恭敬的行礼:“少奶奶早。” 夏桐问:“你看到乖乖了吗?” 女佣答道:“乖乖小姐正在花园里吃点心呢,需不需要我带少奶奶过去?” “不用了。”夏桐说:“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完后自己去找她。” “是。” 临近七月,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给脸做完基本的护理后,夏桐想了想,又薄薄的上了一层防晒霜。 扎好头发,换上了一件简单、清爽的裙子。夏桐正想下楼找乖乖,却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到。自家女儿正和几个同龄的小朋友玩的不亦乐乎。 她想了想,顿时打消了找她的念头。 夏桐肚子不饿,没有吃早饭就顺着山路散起步来。清晨的山林间,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日光晶莹,树木如洗,空气中好似升腾起袅袅的清雾,令人心旷神怡。 夏桐心情不错,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只是走着走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背着一包东西,很吃力的样子。 擦肩而过时,夏桐忍不住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那女人抬起头,警惕的退后了一步。当夏桐看清她的样子时,不觉得心头一凛。女人斑驳的脸上,一条一条的皱纹甚是骇人。特别是那双暗灰色的眼睛,像枯水一般,仿佛禁不起一丝波澜。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张的抓紧了东西,然后就走了。夏桐注视着她蹒跚而行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夏桐摇摇头,不想因为这场不愉快的偶遇破坏自己的心情。继续朝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周身的景致十分熟悉,像是很久之前就来过一样。 当前路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时,她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她上一次和秦慕抉一起落难,掉进去的深坑。夏桐沿着坑边沿走上一圈,想起了过往种种,嘴角不由的扬起。 继续朝前散步,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为什么这山上会有这么一个坑?看上去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很像是人工挖掘而成。忽然,她步子顿住。 想起了苏若临死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告诉她,秦翰生的藏毒地点很可能就在佐枫山上的某一处。 佐枫山、深坑、陷阱、藏毒地点…… 夏桐抬起目光,会不会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正是通往那个藏毒地点的路。如果是,那么她再往上找找,会不会就能找到? 夏桐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起来,手心也因为紧张,开始冒出一层薄汗。她沉着住紊乱的心跳,继续朝上寻找。可刚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却想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 “少奶奶吗?”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应该是佐枫山的佣人。 “是,有事吗?” “您现在在哪儿?老爷身体好了些,刚刚醒过来,让我叫您过去。” 夏桐低头看手表:“现在吗?” “是。” 她转身朝山下走:“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的同时,她又朝身后看了一眼,目光微微放沉。今天时机不好,等她下次做好了准备,再过来。 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夏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某一方角落,一双暗灰色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灼着她。眼珠浑浊,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死去了很久的人。 ******* ******** 一回到别墅,就有佣人迎上来。 夏桐问:“老爷呢?” “老爷在房间里,早上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吃早饭,一直在等少奶奶你。”说完,佣人将一个盛着粥的托盘递给她。 夏桐拿过托盘,虽然好奇秦翰生为什么非要等自己回来送早餐,但也没有多问。拿着托盘就急匆匆的上楼了。 卧室门口,她站定,敲了敲门。隔着门听到几声沉沉的咳嗽声,接着是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夏桐这才推门而进,立时一股混合着药味与腥味的怪异气息扑鼻而来,刺激的她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滚。按捺住心头的不适,她抬起头,说:“爸,你醒了?” 此时的秦翰生歪斜的躺在床上,生病使得他看起来很憔悴,只唯独那一双犀利的深眸是未曾变过的。看似温情平和,却又掩不住那血腥的本质,让人多看一眼,就要不可遏制的发起抖来。 见夏桐走过来,他忽然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一早就出去了?”他淡淡的笑:“去了哪儿?” 【69】有所行动 夏桐从托盘里拿出粥,递给他,轻松的答:“只是沿着山路散了会步而已,没去哪儿。” “这样啊……。”他低下头喝粥:“这山上很多路都没有修,杂草丛生的,经常会有蛇啊之类的冒出来。你一个人还是小心点,如果下次出去,最好带个佣人一起,知道吗?” 夏桐点头:“我知道的,爸爸。” 接着,是一片沉默。秦翰生似乎并不饿,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你拿走吧。” 闻言,夏桐立刻就站起身收拾碗筷,打算脚底抹油。每次和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呆在一起,她都会觉得很紧张。 谁料她刚刚准备走,他却忽然开口:“听说苏若自杀了?” 夏桐的脚步顿住:“是。” “为什么自杀?”秦翰生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夏桐转过身来:“爸爸,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翰生朝她看了一眼:“她自杀那晚你应该见过她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夏桐语塞,本能的否认:“我没有。” 他扬起唇角,似笑非笑。 “爸爸,我可以走了吗?”夏桐感觉到腿在抖。 “走吧。”顿了顿,他又说:“夏桐啊,经过这一病我才知道,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说没就没了。” 夏桐讪讪的答:“所以说,生命短暂,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候。” 他合上书,眼神明灭:“你明白就好。” ******* ******* 走出房门,夏桐只觉得心底微微有些发麻,全身毛孔仿佛被通透了一般。抓着托盘的手,也被捏紧到几分酸麻。 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冒涌而出。 怎么办?照秦翰生刚刚的语气,他分明是知道苏若临死前见过自己,那么他一定也猜测到自己手中现在握有他贩毒的证据?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会不会和当初对付当初林曼茹一样? 那她现在又该怎么办? 是逃,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待在这里? 夏桐靠上身后的墙壁,脑子里冒出一种极为无力的挫败感。即使逃,她又能逃去哪儿?当初林曼茹知道真相后,立刻就动身回了德国,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脱秦翰生的毒手。 现在的自己,会逃的比她更彻底吗? 既然逃不了…… 夏桐站直了身体,那么不如迎面而战。反正逃也是死,不如找出那个藏毒地点,将秦翰生绳之于法,或许还有一线活路。 只是,想起秦慕抉,她又彷徨了。 “少奶奶。”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身侧想起,夏桐惊醒,见是一个小女佣,指着她手中的托盘说:“交给我吧。” 夏桐松了松一直僵硬的表情,将托盘递给了她。转身朝卧室走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是秦慕抉。 她按下接听键,嘶哑道:“慕抉……。”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劲。 不知怎么的,夏桐忽然很想见这个男人,很想很想快一点见到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她问。 “手头还有些忙,抽不开身,估计就两三天吧。” “可不可以快一点?”她恳求。 “怎么了?”他意外,她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夏桐语塞,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无理,可是她真的怕…… 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男人沉吟:“不如明天我派聂胜过来接你?” 夏桐摇头:“不用了。”如果秦慕抉现在贸然派聂胜来接她,只会在秦翰生心中做实她的做贼心虚。到时,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不说了,要开饭了,我先下楼去吃午餐了。”夏桐说完便挂断手机,慌急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现在除了如此这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到一楼会客厅,佣人们已经陆续将各式佳肴端上了桌,夏桐坐下来,却没有见到乖乖,不禁奇怪的问:“乖乖呢?” 一个有些年长的佣人走上前,夏桐认得她,叫静嫂,在佐枫山做了很多年。 “乖乖小姐被老爷安排到别的餐桌吃饭了,不和少奶奶一起了。” 什么?!夏桐站起身,抓着桌角的手不自觉的收拢。 秦翰生带走了乖乖?现在,这算什么?! “我要见乖乖。”夏桐激烈的说。 静嫂单手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少奶奶请吃饭吧。” “你——。” “这里是佐枫山,并不是湖苑别墅。我劝少奶奶安分一些,否则出了什么事,少爷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夏桐气得发抖,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还有。”静嫂替她将碗碟一一摆放好,“老爷也说了,这几天只要少奶奶安安分分的,乖乖小姐自然有人陪着玩,会过的很快乐。但如果少奶奶做出些不怎么好的事,例如挑拨老爷少爷之间……。”她笑起来,明显的威胁。 夏桐明白了,秦翰生隔离了她和乖乖,就是想利用乖乖掣肘她。同时又不准她和秦慕抉偷偷报信什么的。 看来,秦翰生确实已经查到了她从苏若那里得到贩毒证据的事,并且已经开始对她采取行动了。 说不定…… 说不定这一次帝升出事,秦慕抉被迫困在公司处理事情;秦翰生生病,而她则先秦慕抉来佐枫山……全都是秦翰生一人在背后操控,目的就是隔离她和秦慕抉,好方便他对付自己? 夏桐背脊开始泛凉,目光落在面前餐桌上,那一盘又一盘的佳肴。 杀人的方法千千万,每一种都可以致人死地。她要小心再小心,稍不留意,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念此,她站起身说:“我不饿,不想吃了。” 闻言,静嫂倒没有逼迫她:“来人,少奶奶说不饿,把东西收起来吧。” 夏桐转身就朝二楼走,静嫂又拦住她,伸出手说:“少奶奶,请您把手机交给我吧。” 夏桐错愕:“为什么。” “老爷吩咐的。”她冷漠的答。 夏桐盯住她,咬咬牙,赌气的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放进了她手心,气冲冲的上了楼。 【70】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关上门,夏桐刚刚才压制下来的恐惧再一次冒涌了上来。 秦翰生果然要对付她了,而她现在甚至连逃都不能逃。乖乖在他的手心里,一旦她轻举妄动,他必然会对乖乖不利的。 夏桐跌坐到了床上,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乖乖是她的亲孙女,他真的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对她不利吗?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矿泉水,那是她昨天过来时,顺手带过来的。夏桐拧开瓶口,喝了一小口,又放下。 现在这瓶水是她唯一能确认安全的东西。 既然逃了乖乖会出事,不逃不仅乖乖,自己也是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顺着早上的那条路,找到秦翰生的藏毒地点,然后将秦翰生绳之于法。 那么所有人就都会没事了。 夏桐走至窗边,观察起周围的形式,寻找可能的出路。 ******** ******** 从中午到晚上,夏桐一直都没有下楼。伴晚,有女佣替她将晚餐送了进来,夏桐拿进了房间,却动也没有动。 一天都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的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几次夏桐都恨不能什么都不管的将那些饭菜塞进肚子里。 不过也只是想想,现在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她需要的是等待,等待黑夜降临,然后寻找逃出去的契机。 又焦躁的等了五六个小时。深夜两点,整栋别墅都安静了下来。夏桐打开窗子,朝外张望了片刻,此刻花园里,来来回回只有两个保镖在巡逻。而且他们巡逻的路线,在刚刚的五六个小时里,早已被她摸了个通透。 夏桐拿出用撕成碎条系成的绳子,一头系在窗棱上,拉了拉,确定稳固后,这才握着绳子爬上了窗户。这种翻窗户的方法,她六年前从夏家逃跑时就用过一次,所以早就驾轻就熟了。 夏桐猫着腰行进,轻易的避开了两个保镖的视线,朝着早上的那条山路走去。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她走的很急很仓促,几次都差点被路边的石头绊倒。 ******** ******** 佐枫山别墅二楼,某个卧房。 秦翰生缓缓收起手中的望远镜,黑暗中,嘴角扬起一抹狠戾。 “老爷您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她?”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静嫂走到了他身边。 秦翰生将望远镜递给她,坐下身,摇了摇头:“这三十年来,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越来越觉得让死人闭嘴,是最没有趣味的事。” “哦?老爷是想到了别的有趣的方法吗?” 他笑而不语,转身穿上一件大衣,“跟我一起去吧,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最新发明的游戏。” 静嫂跟上前,顿了顿,忽然说:“可是老爷,解决那个女人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少爷那边——。”慕抉少爷对那个女人的重视程度,秦家没有谁会不知道。她怕若是因为她,而让老爷少爷之间产生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秦翰生打开门:“我早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了,这场游戏一旦开始,她都不可能再和慕抉在一起。无论结果胜负,慕抉,都只会恨她。” 静嫂笑起来:“老爷高明。” ******** ******* 顺着早上来过的路,趟过一段脏泞的泥路,穿过一片树林,又越过了一片杂乱的荆棘……夏桐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好久好久,直到双腿麻到快要没有知觉了,眼前才豁然开朗出一片平地来。 平地上坐落着一栋不高不矮的平房,周围全是高高矮矮的树林,将这栋平房紧紧围困住,好像一栋密不透风的监狱。 夏桐的心狂乱的跳起来,手紧张到发抖。 这里会不会就是秦翰生藏毒地?会不会就是苏若她们苦心寻找的最终目的地? 夏桐握紧手心,一步一步的朝那栋房子走去。走至门口时,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似乎一推就能开。 隐约间,夏桐感觉到奇怪,更多的是不妙。 她想转身立刻跑,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力道忽然从背后袭来,将她狠力一推,她错愕不及的撞进门,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整个屋子的灯光大亮。 “欢迎你,夏小姐。” 是秦翰生的声音,此刻却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催命符,令夏桐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她想爬起来,却有一双脚压在了自己的背上,令她只能以一种极为狼狈的状态,趴伏在地面上。 她不甘心的抬起头,却瞧见目前的秦翰生朝她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容。他此刻的神情既不凶狠也不残暴,语调甚至还有点儿温柔。可那眼睛里却仿佛闪烁着幽幽的绿芒,是属于野兽的目光。而他身后,则站着静嫂。 “秦翰生,你放开我!”夏桐开始挣扎。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袋白色的粉末,用手指抓起一把,朝她的头顶洒下来。说:“夏桐,你不是一直都想抓我贩毒的证据吗?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的藏毒地,想要人赃并获吗?没错,这里的确就是我秦翰生藏毒交易的地方……。”他蹲下来:“可是怎么办?夏桐……你没办法报警,没办法将我绳之于法了。” 夏桐瞪大眼,死死的看着他。 他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难道林曼茹、苏若、顾语惜等等都没有让你吸取教训吗?我本来看在你是乖乖母亲的份上,想要饶你一命,可是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夏桐咬牙:“顾语惜果然也是被你害死的!秦翰生,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她还帮你生了一个儿子啊?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害死自己的妻子、自己儿子最爱的女人,你这个王八蛋,你根本就没有心!” 他冷哼,捏紧了她的下颚:“妻子?谁告诉你顾语惜那个贱女人是我妻子的?除了达茜,没有女人能做我秦翰生的妻子!” “是啊”,夏桐冷笑:“顾语惜是贱女人,可你还跟这贱女人生了个儿子,你岂不是比她更做更下贱?”夏桐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啪!”他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71】致命毒药 他松开她,退后一步,说:“哑巴,给我拿devil 来。” 背后的力道骤然消失,另一个人自夏桐的身后走上了前,竟然是白天那个奇怪的中年女人。 夏桐勉强坐起身,却再一次被静嫂握住双臂,反扣在身后。 “静嫂,你放开我,放开我!”夏桐急了,死命挣扎,可于事无补,手被静嫂用绳子紧紧绑住,动弹不得。 那个名为哑巴的女人转身走进了另一间房,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罐东西。秦翰生打开来,从里面掏出一颗白色的丸子,弯下腰:“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指了指手中的东西。夏桐惊恐的摇头,他继续说:“这个毒品名为‘devil’,中文意思是魔鬼、撒旦。可以让人绝望到想到魔鬼的毒品,可想而知它的毒性会有多强了。这是美国、意大利黑帮组织研发的一种极烈性、极难戒掉的毒,传说中融合了几百种毒品品种制作而出,毒性也是极强的。他们一般用devil去惩罚组织的叛逃者,因为一旦服用过后,脸会变得丑陋不堪。而且一旦你忍受不了毒瘾,继续服用下去,会变得越来越丑,直到最后面目狰狞,腐烂……所以服用此毒品的人最后大多会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丑陋,而选择自杀。”他笑起来:“当然,服用‘devil’后唯一能得到救赎的方法就是戒毒。但你要知道,一般毒品吃完后戒毒的艰难程度都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是devil这种烈性毒药,毒瘾发作时的绝望程度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不仅会让你的身体全面崩溃,还会腐蚀掉你的精神灵魂,甚至吞噬你这个人……。” 夏桐一直都在不停的摇头,再摇头:“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捏开她的嘴:“你应该荣幸,你是我选择的第一个游戏对象。之前的所有人,我都是利落的为她们选择了死路,只有你,我愿意给你一线生机。” 他将毒放进了她嘴里,强迫她吞下。夏桐感觉到喉腔一紧,隐约间,一颗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喉咙管一路向下,她木然的睁大眼,满心里全部都是绝望。 她吞下了那种毒,她竟然吞下了devil? 忽然身后的静嫂脸色大变,急匆匆的走至秦翰生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皱眉:“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秦翰生站起身,“哑巴,将她绑好,跟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静嫂率先走了出来。 “慕抉到了哪儿?” “监控显示,车子已经进山了,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到。” 秦翰生点点头:“还好,有时间。” 静嫂忽然好奇的问:“老爷,您刚刚在房间说,无论胜负,夏小姐都不可能和少爷在一起。如果夏小姐戒不了毒,那么她就是败了,确实不能和少爷在一起。可若是她真的凭着毅力戒下来了,那么……。” “你听得不专心啊……。”秦翰生摇头说:“我刚刚不是说‘devil’是黑帮组织惩罚叛逃者所用的毒吗?你想想如果叛逃者真的戒了毒,从黑帮出来,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他们就不怕他将很多内部秘密抖出来吗?” 静嫂恍然大悟:“老爷您的意思是——。”她未说话,便已经自顾自的笑起来:“老爷果然高明。” ******** ******** 黑色的商务车内,秦慕抉单手放在车窗上,脸上还算平静,内心里却已经焦躁成一片。 很不安,十分不安。这种不安从晚上一直持续到现在,使他在公司一直都无法安下心。 打她的电话没有人接,整整十二个小时都联系不上她……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记忆中,好像也曾有过这样的紧张与不安。 那就是六年前,曼茹出事的那天……他握紧了手心。 开着车的聂胜察觉到了自己老板的不对劲,忍不住说:“慕少,不用担心。夏小姐在佐枫山,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闻言,秦慕抉僵硬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你不懂的。” 下了车,他大步跨进了大门,整栋别墅因为秦慕抉的出现,淆乱起来。神色忙乱的佣人们明显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但因为是少爷,他们不敢多有怨言。 “慕少,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见他脸色明显不好,一个佣人却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问。 秦慕抉不耐烦的推开她,径直朝楼梯走去,谁料刚刚走两步,却见一个人挡在了面前,正是静嫂。 “不知道少爷忽然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慕抉定住,静嫂在佐枫山也称得上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一直在秦翰生身边照顾。尽管不耐烦,但还是尽量平和的说:“静嫂你让开,我是来接夏桐回去的。” 她语气不无讽刺的说:“少爷您还真有‘孝心’,老爷病成这样了,你都一直待在公司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是为了老爷,竟然是为了接少奶奶?” 秦慕抉懒得和她再纠缠下去,想走另一边,她却再一次挡在了他面前。他有些怒了:“静嫂,我敬重你在秦家做了这么多年,但也请你不要以此来倚老卖老。说到底,你也不过一个佣人,我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闻讯赶来的下人们都围拢在了一起,面对这种僵持的场面,谁都不敢说一句话,现场既安静又尴尬。 静嫂依然不管不顾的挡在他面前,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一阵干咳声。秦翰生走了出来,里面穿着一件墨蓝色的睡衣,外披着一件大衣,看似刚刚醒来。 “怎么回事?”他问。 秦慕抉见到父亲出来,怒气才稍稍缓和下来,说:“爸爸,夏桐在哪儿?儿子有点事要找她。” “咳咳……。”秦翰生依然不住的咳嗽,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夏桐啊……。”他顺着楼梯走下来,静嫂见到他,终于松开了挡在秦慕抉面前的手,躬身退到了他身后。 秦翰生站定在秦慕抉面前,说:“夏桐今天生了病,不能见风,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 【72】浓浓恐惧 “生病?”秦慕抉皱眉:“中午的时候还没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就病了?” 秦翰生没说话,身后的静嫂开口:“少爷,夫人得的是寒冷性荨麻疹。估计是昨晚上照顾老爷太过辛苦,免疫力下降,再加上夜间受了凉导致的。早上就有些症状了,但夫人没有在意,还去山林间吹风,导致病症更加严重。中午看过医生后,劝夫人要待在房间里,不能见风,好好养病,否则病情只会更严重。” “哦,是吗?”秦慕抉朝前走了一步,“我去看看她!” 秦翰生挡在他面前:“这么晚了,夏桐既然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她本来就是一个病人,需要好好的休息。” “爸爸,让开!”秦慕抉已走至他面前,冷声:“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她!” “少爷这话就是不相信我说的了?”静嫂道:“我只是个佣人,少爷可以不放在眼里,可老爷您也不放在眼里吗?” 静嫂这一番话摆明了就是拿秦翰生来狐假虎威,秦慕抉沉眸朝她看去,目光中满是犀利与不悦。 此时,秦翰生倒笑起来:“想见她也不是不行……。” 静嫂一愣:“老爷……。”秦翰生挥手止住,继续说:“只是这夜晚风寒露重的,真开了门见了风,对夏桐的病只怕也有害无利。不如等到明天中午太阳正大,温度也升起来的时候,再让你们见面,怎么样?” 秦慕抉站在原地没说话,静嫂道:“少爷,这已经是老爷最大的让步了,老爷这也是为少奶奶的身体着想。难道你想看着少奶奶的病越来越重吗?” 秦慕抉说:“既然爸爸都这样说了,儿子也不想太过忤逆。”他顿了顿:“但是我想现在和她隔着门,说几句话,可以吗?” 秦翰生退开身来:“当然可以。” 秦慕抉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大踏步朝二楼走去。静嫂对一楼围着的一大圈的佣人们挥手说:“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谁都不准再多嘴多舌。若是让我发现谁敢私底下议论,立刻给我收拾东西,从佐枫山滚蛋!” ********* ********* 房间里,夏桐跌坐到地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什么顺着表面的皮肉生生撕裂,渐渐往里面腐烂开来。 她想找镜子,却找不到,只能摸索到窗户边,抓着那晶亮的玻璃。死死的睁大眼,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有一种浓浓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出来。她不停地呼吸,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了一根钉子,将她的五脏六腑生生钉住。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把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透过玻璃,夏桐看到了一张苍老而空洞的脸,是那个哑巴。 “少爷来了。”她竟然开口了,声音却嘶哑沉钝,令人生惧。 夏桐濒临枯竭的心,随着这四个字,重新跳跃起来,却瞬间又被她沉入谷底:“等一会儿,你若是敢说错一句话,你应该会知道下场如何?不仅是你,还有乖乖小姐,谁——都逃不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砰砰敲响,房门外传来了那道令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夏桐,你在不在里面?快说话!” 声音的主人像是有几分不耐烦,一刻不停的捶着门,到最后几乎在喊:“夏桐,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我是慕抉,回答我!” 夏桐坐在地上,茫然的朝旁边的哑巴看了一眼,又看向门,目光中闪现希冀。她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门跑过去:“是我,慕抉,是我!” 快到门口时,又腿一软摔到了地上,凭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爬到了门口。耳朵贴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慕抉,是我,我是夏桐,我……。” 她刚张嘴,那把冰冷的手枪再一次如梦魇般,抵上了她的太阳穴。她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冰冷的堵进了喉咙管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夏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安静下来,门外的秦慕抉声音陡然提高。 “夏小姐,听说你病了,慕抉少爷专程从公司赶了过来,心里着急的很。”静嫂在一边别有用心的解释。 病了?她病了?他们骗他说,她病了? 夏桐捧着脸,感觉到掌心里那粗糙不平的质感,心里的恐惧更加的汹涌了。 “夏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男人冷硬的声音中不乏紧张。 “我……我……。”像是怕被他看到她此刻的丑陋一般,她用衣领捂住脸,支支吾吾的说:“我确实病了……。” “什么病?”他犀利的问。 她语塞,她不知该怎么说,后脑勺的那把手枪,令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开门,让我进去。”他砸门,“让我看看你……。” “不要!”夏桐本能的拒绝,捂脸的手更紧了。 不要……不要……不要进来,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狼狈与丑陋…… 门外传来了秦翰生的笑声:“你看慕抉,并不是爸爸故意不让你进去见她。只是这孩子的确是得了寒冷性荨麻疹,身上的皮肤一遇风就会泛红斑,夏桐也是不想让你看了太担心。不如等白天温度暖和了,再让你们见面怎么样?” 门内的夏桐坐在地上,唇几乎咬的失去了血色,身体不停地泛着抖。 不是的……不是的……根本就不是秦翰生说的那样,只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乖乖的命又被秦翰生握在手心里,除了闭嘴,她别无他法…… 特别是,她现在被迫服了devil。以后她只会越来越丑陋,然后半生都要被纠缠在这致命的毒瘾之中,稍稍意志力不够,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只会拖累他,只会拖累他啊…… 忽然,秦慕抉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我不相信,谁的话我都不相信!夏桐,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捶着门,吼道:“夏桐,我要你亲口对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73】心情沉重 “我……。”夏桐张张嘴,唇瓣一片死寂般的干涸。哑巴用枪抵她后脑勺的同时,弯下腰,空洞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忽然她感觉到头发一阵撕扯般的巨疼,忍不住一声闷哼:“唔……。” 察觉到了门内的异样,秦慕抉转身,冷声道:“爸爸,把门打开!” 就在这时,夏桐忍着巨疼开口:“慕抉,我没事,只是生病了而已。爸爸对我一直都照顾的很好……。”她闭上眼:“我现在觉得很难受,想休息了。不早了,你也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见。” 秦慕抉还想再砸门,却被两个保镖拦住,聂胜从身后冲上来,护住他:“连慕少也敢动,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两个保镖立时顿住,朝身后的秦翰生看了一眼。秦翰生挥手:“下去吧。” 随后他走上前,语气淡淡:“我和你说,你不相信,一定要听她的。如今她也告诉你,她确实是病了,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秦慕抉僵硬的站在原地,没说话。 “来人,带少爷去房间。” 马上,两个佣人走上前,一左一右道:“少爷,请。” 秦慕抉紧锁着眉头,还是没有动。这时候站在一边的聂胜也开始劝道:“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老爷既然说明天就会让您见到夏小姐,自然会说话算话。” 秦慕抉沉吟,僵硬的表情有了微微的松动,半晌:“爸爸,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那是当然。” 临走前,他又看了房门一眼,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秦翰生笑而不语:“送少爷回房间吧。” ******** ******* 送走了秦慕抉,静嫂又屏退了左右,忍不住问:“老爷,您明天真的要让少爷见这个女人吗?” “当然。” “可是……。”静嫂担忧:“你就不怕这贱蹄子到时候会乱说话。” “我们手上的筹码足够逼她闭嘴了。”秦翰生笑起来:“如果她真的敢乱说话,我会给她生不如死的惩罚的。” 静嫂笑着低下头:“不过少爷也不能让他待太久了,否则事情总有一天会露馅。 秦翰生转身:“不用担心,帝升那边我早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就会出大事,他也待不久了。” ******** ******* 房间里一片岑寂,整栋别墅似乎都因为刚刚那一闹,沉睡了下来。 可夏桐却睡不着,整个晚上,她都坐立在门边,望着地面,脑袋里堵得发慌。陪伴着她的,是那个名叫哑巴的中年女人,黑暗中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好像永不知疲倦。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将脸深深的埋入膝盖之中。即使没有镜子,她也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丑。 令她连抬起头接受阳光的勇气,也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夏桐下意识本能的站起身,当看到来人时,眼里的期待极快的敛去。 静嫂拿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目光扫向夏桐上,带了几分讥诮的笑意:“醒了?” 她走上前,将头巾和面纱递给她。夏桐站在原地,没有接:“这是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戴的。”她放在床上:“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你也不想以这样的模样见少爷吧?” 夏桐握拳,咬牙。 “幸好老爷给你撒了个荨麻疹的谎,让你可以以避风的理由来挡脸,否则……。”她掩嘴笑起来,明显的幸灾乐祸。 夏桐冷笑:“我看真正害怕的应该是你们吧。如果我不挡着脸出现在秦慕抉面前,只怕你们会害怕到连饭都吃不下。”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静嫂怒的抓起她一簇发,向后拉:“臭丫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抉,你终于来了——。”夏桐忽然对着房门口说。 静嫂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松手,朝门口望去。就在这空挡,夏桐伸脚朝她的屁股狠力一踢,她没有料到,被踢到了地上。 “哈哈哈……。”夏桐笑的猖狂。 “你这臭丫头——。”静嫂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卷起袖子,就预备给她些厉害瞧瞧。哑巴却在这时候挡在了夏桐身前,说:“这女人可以等到以后再收拾,今天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以免惊动了老爷少爷就麻烦了。” 静嫂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了手。 夏桐又不怕死的朝她做了个鬼脸。好吧,现在就算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想再低头了。总之不过就是一场死,吃下devil只怕比死更难受。 既然她已经注定了生不如死,也就正好无所畏惧。 临走前,静嫂又冷声交代:“等会和少爷见了面,你若是敢说错一句话——。” 夏桐打断她:“我知道,会让我和乖乖都死得很难看——。”她不屑的说:“可不可以想个新鲜点的说辞?” 静嫂冷着脸,不悦地甩门而出。 待门重新关上的同时,哑巴扯开嘴角,露出了这几天来难得的一点笑容,虽然只是淡淡的。看来对嚣张的静嫂不满的人,也并不只有自己一个。 察觉到夏桐的打量,她忙又收敛起表情,说:“你还是快换好衣服,戴头巾和面纱吧。” “哦……。”夏桐答应,看着床上那一系列东西,越看越头疼,怎么这么像阿拉伯女人穿戴的东西。 忽然她又想起自己的脸,心情顿时沉重下来。 毁容,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几乎都称得上是灭顶洪灾。虽然她以前也算不上漂亮,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说不在乎,那绝对是骗人的。 而比毁容更恐怖的是,她被逼吞下了devil,随时可能毒瘾发作。 曾经她无数次在电视、报纸、杂志上看过各种瘾君子毒瘾发作时,痛苦到恨不能自杀的场景。那时候,她就开始惧怕毒品这样一个与魔鬼不相上下的东西。一想到今后她可能也要日日受毒瘾摧残,然后一日一日憔悴至死,她就觉得恐怖。 况且,她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秦翰生是不可能放她走的。他既然不杀她,必然是想到了能让她比死更痛苦的方法。 或许,他会囚禁她一辈子? 【74】短暂见面 而她,又该怎么办?如果真的任他摆布,为所欲为,那么她一切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还有之前的苏若、姐姐、顾语惜……她们不也白死了吗? 看来,她唯一能得到救赎的方法就是,逃出去。拼尽一切,也要逃出去。 穿戴好一切,哑巴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双白色的手套,给她戴上。现在的夏桐,全身除了眼睛以外,几乎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倒真像是得了荨麻疹,完全不能见风的样子。只是此时正是六月底的天气,夏桐穿这一身,不过坐一下,就已经满身汗。 ********* ********* 一整晚,秦慕抉也是一夜未眠。不到早上九点,他就下了楼,对着餐桌上正看着报纸的秦翰生说:“爸爸,我要见夏桐。” 秦翰生合上报纸,瞟了一眼时间,随后问身旁的静嫂:“她怎么样?” 静嫂点头:“少奶奶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让她下来吧。” “是。”静嫂立时就吩咐了身旁站着的两个小女佣,上楼去接夏桐。 五分钟后,夏桐就在女佣的搀扶下,走出房门。刚刚走至楼梯口,就看到秦慕抉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虽然只有两天没见,夏桐却觉得这一次相隔的时光,好似无比漫长,让她从心底里升腾起一种名为想念的情绪。 那张熟悉的脸,永远解不开紧缩的眉,一份无法被动摇的气质……她曾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秦慕抉大步跨上楼,看到面前的她,像是不可置信的停住了脚步,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里凝上一片阴沉。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想要去触她的脸,夏桐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没什么,只是生了病,不能见风而已。” 他上前,想要扯她的面巾:“让我看看。” 见此,女佣们忙上前阻挠:“少爷不要!” 秦慕抉凛声呵斥:“都给我让开!” “咚咚咚……。”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静嫂走上前,挡在了夏桐身前:“我知道少爷真的担心少奶奶,不过少奶奶的脸现在的确是不能见风。我想少爷也不想少奶奶的病情更加重吧?” 他依然牢不可破的盯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中,夏桐绕过静嫂,走到了他跟前说:“今天你先听我一次吧。”她伸手摸了摸脸,淡淡的蓦然:“这个面巾,我暂时还不能掀。” “夏桐!”他神色不悦,忽然拉住她的手,不管不顾的朝楼下走:“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身后的静嫂使使眼色,立刻就有两个保镖站了出来,挡在了秦慕抉面前:“少爷,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秦慕抉将夏桐挡在身后,对秦翰生说:“爸爸,放我们走。” 在一众的混乱之中,秦翰生终于悠悠的站起了身,“都过来坐吧,难得有一家三口能聚在一起坐坐。” 秦慕抉捏紧了夏桐的手,没有动。 “怎么,连爸爸的话都不听了?”秦翰生笑:“况且就算现在你想带她走,以她的状况可能走吗?而且她也不一定愿意和你走。” 秦慕抉转头看向她,夏桐低头:“先过去坐吧。”乖乖在秦翰生的手里,她不敢轻举妄动。 他还是没有动,夏桐伸手扯了扯他僵硬的五指,目光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乞求。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抓着她坐上了桌子。 不一会儿就有女佣送上了餐点。 夏桐从到佐枫山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肚子早已经空到感受不到饿了。但若是让她此刻掀开面巾吃饭,她宁愿戴着。 秦慕抉也没有吃东西,一直盯着她,就像是怕她会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见一样。 秦翰生倒像是胃口很好,吃了很多。吃完饭,待女佣收拾完餐桌以后,他说:“好了,昨晚你说要见夏桐,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呢?这两天我听说帝升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你应该不会闲到还要陪我这老头子吃晚餐吧?” “不行。”秦慕抉说:“我要带她一起走。” “她生了病,不能见风。”秦翰生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些淡淡的微愠。 “那我也要带她走。”秦慕抉这一次很固执。 “慕抉,你把我这个做父亲当成是洪水猛兽了吗?竟然这么怕将她留在我这儿?”秦翰生还在笑,目光却开始泛冷,转向夏桐:“那好,我听媳妇怎么说。夏桐你说你是要走,还是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一落在了自己身上。夏桐沉默了一下,缓缓松开了秦慕抉的手:“我想暂时留在这儿……。”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与此同时,秦翰生脸上的笑痕更加的深刻。 “不过——。”夏桐顿了顿:“我生了病,不方便照顾乖乖,也不想麻烦爸爸。她幼稚园估计要开课了,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她一起带走吧。” 她微笑的朝秦翰生看一眼:“我想爸爸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秦翰生的笑僵住,随即:“当然不会。” “你真的没问题吗?”秦慕抉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夏桐摇头:“我的脸不能见风,所以还得待些日子,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接走乖乖就好了。”只要没有了乖乖,那么秦翰生也就没有什么好威胁自己的了。 “你……。”他握着她的手,还是不放心。就在这时,聂胜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很焦急的样子,俯身在秦慕抉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秦翰生说:“看来是帝升出了什么大事,慕抉你还不回去处理一下?” 秦慕抉犹豫,似乎的确有什么大事降临,但他又下不定决心,直直的看着夏桐。 “有事先去处理吧,我没事。”夏桐拍拍他的手背,安抚说。 他迟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手心。目光坚毅,像是下定了决心:“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最多两天。两天后,无论如何,我都会接你回去的!” 【75】毒瘾发作 一个小时后,卧室里,夏桐被静嫂重重推到了地上。 “臭丫头,竟然撺掇少爷接走了乖乖小姐。你以为没有了夏乖乖,我们就不能威胁你了吗?”静嫂将一面镜子扔到了她面前地板上:“你觉得少爷在看到你现在的鬼样子后,还会要你吗?” 秦翰生叠着双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 夏桐看着面前的镜子,双手捏紧,迟疑了一下,终于握住,呈放到面前。尽管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她终于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似曾相识,却又丑陋不堪的脸时。心理防线仿佛一瞬间,就被生生崩断。 镜子中的女人脸,呈现出一种死沉的干黄色。脸上错落着各种浮凸与凹陷,肌肉扭曲到看不出任何线条。眼角是一片青紫色,嘴唇被微微撑开,干涸的好像一口枯井。 ‘砰!”镜子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夏桐跌坐在地上,一片茫然。 眼前的任何景致,映入她眼中,都是灰蒙蒙一片。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盘旋: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人生,就此完了。 静嫂冷笑:“这还算好的。你以后若是忍不住毒瘾,继续吸下去,你的脸只会越来越扭曲、越来越难看……还指望少爷救你?别做梦了!就算他以前再怎么爱你,看到你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会怕了。” “滚!都给我滚!”夏桐忽然崩溃的大吼:“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滚!”她将镜子狠狠朝面前的人砸去。 “哎呀!”静嫂退开,急急的避过:“你这女人疯了是吧?” 哑巴从身后抓住神色癫狂的夏桐,掣肘住。秦翰生站起身来,朝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看来你是越来越不想活了!” 夏桐被他打的一懵,低下头想哭,又死死忍住。 “今天早上,你让我很不愉快。”他捏住她的下颚:“你想死?可惜我偏偏不让你死。正好devil的毒效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尝尝。你以为没有了夏乖乖,我会威胁不了你?”他笑着摇摇头:“相信我,devil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 ******** 秦翰生说的果然没错,不到一天,夏桐就有了感觉。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纠纠缠缠,一直将她撕咬到血肉分离。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眼睛几近碎裂,神智却在迷雾中清醒,然而越是清醒,那种蚀骨的痛感就更强烈。 难受、无助、抽搐到全身发凉…… 绝望到恨不能手上立刻有一把坚韧的刀,能快快结束自己的生命。哑巴本来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后来似乎见她表情太痛苦了,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 她走了过来,踢了踢她:“喂……。” “……。”夏桐咬着牙没说话,唇瓣却一刻不停的抖。 她想了想,说:“要不要我去叫老爷过来,你求求他,他或许会给毒你吃?” 夏桐死命的摇头:“不用。”她不吃!她才不要吃!她绝不能受他的威胁,绝不能! 她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死犟的?” 身体里的噬咬感一波一波的袭来,且每一次都来得比上一次更痛、更难受。夏桐觉得有点冷,忍不住起身爬到了床上,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即便如此,脸却已经冻到发青。 哑巴站起身,立在了床边。 夏桐抬起头:“之……之前一直都没有在佐枫山见过你,你……你你也是秦家的佣人吗?”像是为了转移痛感一般,她找她聊起天来。 哑巴没理她。 夏桐自顾自的说:“秦翰生将你派到我身边来,还让你知道了这么多秘密,想必他应该很信任你。” 哑巴还是没说话。 夏桐垂下脸,故意说:“像秦翰生这么厉害阴毒的男人,恐怕除了达茜夫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了。” 果然,夏桐注意到,当她说达茜夫人时,身旁的这个女人一成不变的脸上多了点松动的表情。夏桐再接再厉:“你应该也见过达茜夫人吧?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 “我想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人吧。”夏桐说:“去年我和慕抉在她祭日的时候去过,看到她过去的仆人jone叔叔在她死后,就一直替她守墓,守了二十多年。若不是主人好,仆人又怎么会这么怀念她?” “她的确是个好女人。”哑巴像是感慨似地,开了口。 夏桐心里一阵窃喜,她现在一个人想要逃出佐枫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有感化了这个守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她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哦?她怎么好了?”夏桐笑着问,脸上却已经痛到开始冒汗。 只是哑巴刚刚开口,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刻就闭了嘴,冷冷说:“达茜夫人好不好,和你无关。”说完就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闭目养神,再不说一个字。 夏桐刚刚的燃起的一丝希望,立刻又破灭。不过,她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和静嫂是不同的。也可以说,她心中还存留着一份善心与不舍。或许就是当年的达茜夫人遗留下来的爱与关怀。 或许,她可以借此,利用一下。 疼到无法容忍时,房门忽然开了。静嫂走了进来,抱臂,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口吻问:“怎么样,是不是难受到想死?” 夏桐笑眯眯的说:“感觉挺不错的,静嫂你也可以试试。” 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场景,她的目光泛冷。 夏桐继续说:“而且吃devil虽然会越变越丑?但这世上不是有句话叫负负得正,静嫂你这么难看,估计吃了以后会越来越漂亮吧。” “你这臭丫头。”她气到又撩起袖子,却被哑巴拦住:“她是老爷要对付的人,没有老爷的允许,我不能让你动她。” 静嫂吃了瘪,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就气呼呼的出去了。 【76】深心交谈 “哈哈哈……。”她一出门,夏桐就开心的笑起来。尽管她现在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尽管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尊荣,笑起来肯定很恐怖。但她就是觉得很开心。 哑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迷惑,想开口,顿了顿,又没有说话。 “哑巴,我忽然发现,你人还挺好的。”夏桐真心的说:“谢谢你。” 她找了个墙壁,靠上去,闭眼:“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单纯的讨厌她而已。” “我也讨厌她诶……。”夏桐说:“静嫂这个老女人,能被我们俩个内心善良的人都讨厌,也算是厉害了。” 内心善良,闻言她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睁开眼:“你觉得我善良?” “当然了。”夏桐说:“你看我现在这么丑,又这么落魄、凄惨……可是你却愿意帮我,不是善良是什么?” 她转开脸,没说话。 夏桐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努力遏制住内心痛苦到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看她一眼:“还是很难受?” 夏桐忙不迭的点点头:“痛到想死。” “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夏桐咬牙:“不用了。”她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过来和我说说话,也许我就不那么痛了。” 哑巴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过去。只是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像一块僵了很久的化石。或许是在山上独居了十几年,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正常人一样表达情绪。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她忽然说:“老爷最初并没有打算对付你。” “我知道。”夏桐低头,看着地板说:“上一次我回佐枫山时,他应该就知道我动用过他的电脑。但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对付我,他应该也是犹豫过……。” “是你最后实在是过火了,逼得他不得不动手。” “其实我并不怕死,也不怕这个所谓的devil,我觉得人定胜天。只要我意志力够坚强,我总有一天是可以摆脱这个毒瘾,重新恢复新生活。我只是——。”夏桐忽然低头抚摸自己的小腹,眼神柔软下来:“我只是担心这个孩子——。” “孩子?”哑巴看向她,空洞的目光中闪过惊诧:“你怀孕了?” “是。”夏桐点头:“来佐枫山之前才发现的,还没有来得及和慕抉说。”她笑起来,略带凄凉:“如今只怕是保不住了。” 哑巴垂下头,没有说话。 夏桐握紧了手心,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哑巴应该和jone叔叔一样,过去是达茜夫人的仆人。因为夏桐注意到,每当她聊起达茜夫人时,目光中总会闪过一瞬间的柔软。 而她现在,在做一场赌。 筹码是她肚子里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如果哑巴对达茜夫人还有依恋的话,她应该不会放任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辜惨死。毕竟它也算是达茜夫人的一支血脉。 但这场赌,有多少胜算,夏桐自己也摸不透。 “少爷如果知道有这个孩子,应该会很开心吧。”哑巴忽然怅然说:“她也是。” “她?”她故作惊诧的问:“她是谁?”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哑巴再一次闭嘴。 夏桐不再逼问,转换了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聊聊你吧。你是怎么来到秦家的,这些年又为什么会给秦翰生看守毒品?” 哑巴再一次迟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夏桐以为她会继续沉默下去时,她开了口:“我当年是达茜夫人的贴身女佣,达茜夫人嫁进秦家后一直都由我来照顾的,直到最后死了,我才被老爷派去守毒品。” 夏桐微笑,她果然猜对了。 提到达茜夫人,她的情绪渐渐被带动起来:“其实老爷从最初开始贩毒时,我就知道。那时候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我甚至很可怜他。” 夏桐意外:“为什么要可怜他?” “你知道的,达茜夫人出生贵族,身份高贵,认识老爷时,老爷却是一无所有。所以达茜夫人的父亲,兄弟都很反对她和老爷在一起?但达茜夫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婚后老爷也一直对她很好。” 夏桐沉吟,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秦翰生最初贩毒,不会是因为想快点强大起来,能够配上达茜夫人吧?” 哑巴点点头:“是,所以我才说可怜他。帝升在短短几十年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成如今这种全球性的跨国企业。虽说和老爷的雄才伟略分不开,但若是没有背地里的毒品交易换得的巨大毒资,根本就不可能。” 夏桐垂下目光,如果秦翰生最初涉毒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还真称的上是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那后来的顾语惜……。”夏桐诧异,如果秦翰生这么爱达茜,又怎么会和顾语惜在一起,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我不是很清楚老爷和顾语惜之间的事,我只能说老爷并不爱顾语惜。否则当初也不会在顾语惜知道他贩毒真相时,毫不留情的结束了她的生命。” “……。”夏桐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顾颢然。自己从小爱慕的姐姐,却死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手中,这世上的事为什么总是这么阴差阳错? “最初我是自愿为老爷守毒的。没有了夫人的佐枫山别墅,我一刻都呆不下去。宁愿一个人待在山上,有一个小屋子,就这样孤独的了此残生就好。说实话,最初老爷贩毒我并不反对。后来他因为毒品的事杀顾语惜,我也很高兴,因为我觉得那是在为达茜夫人报仇。可是当后来林小姐也因为毒品的事被牵涉进来,杀人灭口之后,我就开始害怕了……。” “因为你觉得,这场杀戮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并且开始朝着你不可预知的方向,渐行渐远是吗?”夏桐说。与此同时,心里的喜悦渐渐蔓延开来,眼前的女人,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77】浴火重生 “是。”她说:“虽然知道,但我已经满手鲜血,深陷其中,爬是爬不出来了,只等着死后下地狱吧。” “什么爬不出来?”夏桐提高了音量:“你只是一直都没有试图过抽身而已。这些混账事都是秦翰生做的,你最多也不过算一个帮凶而已。” 她看向她,目光中也不知是因着这深沉的夜色,亦或是别的原因,模糊了一片。 夏桐忽然抓住她的手:“哑巴,你帮帮我好不好?就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你也不想达茜夫人的孙子无辜惨死吧?” “帮你……。”她茫然重复。 “是,帮我逃出去。”夏桐坚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现在救的是两条人命。达茜夫人在天堂里,难道你希望你死后下地狱,生生世世都不能和她再见吗?” 她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被她说动了。 “我该怎么帮你?放你出去肯定不行的,我不能背叛老爷。” “不需要你放我出去。”夏桐说:“你放了我,秦翰生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夏桐想了想,忽然附身在她耳侧说了几句话。哑巴听完,有些迷茫:“只要这样?” “对,只需要这样就好,你只要将我的境况告诉他,他就会知道了。”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迟疑的点头:“好。” ******** ******** 这一晚,又是一整夜的无眠。接下来的时光夏桐一直都卧在床角,身体因痛苦而蜷曲,流下来的冷汗湿了半片枕头。 天亮的时候,房间的门打了开来。有佣人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夏桐艰难的坐起已经濒临麻痹的身体。 她很累也很痛,但更强烈的感觉是饿,恍然间惊觉,自己似乎已经有快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秦翰生是最后走进来的:“耐力和体力还不错,竟然能强忍一整晚。” 夏桐没有理会他的话,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一片面包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秦翰生哂笑道:“之前什么都不敢吃,现在倒不怕我下毒了?” “你想让我死有千百种方法,没必要靠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方法。” 他闻言,微微眯眼,忽然猛的掀翻了装早餐的托盘,食物摔落在地。 夏桐抬起头,不明所以。 “你倒是挺聪明。”他笑:“可惜聪明的令我讨厌。是不是饿到受不了了?”他抱臂坐上了旁边的沙发,叠起双腿:“可以,爬到地上来吃吧。” 他笑,目光中带着几分阴郁与不屑,紧紧对峙着她,似乎算准了她不敢。 夏桐从床上站起来,神情自若的捡起地上的面包,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好意思,让秦先生你失望了。只是我一直都觉得,和活着相比,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 ******* 秦翰生走后,哑巴收拾起地上的狼藉,说:“你不该这样激怒他的。” 夏桐坐到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反正我现在的境况已经不好到了极点,我不介意再坏一些。” 她摇摇,似乎有些无奈。 夏桐转头:“哑巴,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她拿起扫帚:“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你走了以后不要做伤害老爷的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并不想他出事。” “……。”夏桐沉默。 “你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答应的同时,夏桐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她又向她撒谎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不可能当做没发生。秦翰生一日不除,之后只会有更多的人陷阱这场致命的漩涡里,丢掉性命。 她走过来,握住夏桐的手:“记得替我向少爷说一声,对不起。” ******** ******* 晚上9点,秦翰生坐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报纸,静嫂守立在一边。 忽然他手中的报纸滑落在地,一手捂住胸口,脸色不正常起来。 “老爷,怎么回事?”静嫂大惊失色的蹲下身体,问。 他的声音嘶哑:“扶……扶我上楼。” “是。”静嫂忙招呼了两个佣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秦翰生朝楼上走。走到一半时,一个女佣忽然奇怪的捂住鼻子:“好怪的味道,是不是有什么烧糊了?” “什么烧糊了,别瞎说!”静嫂冷哼。 另一个女佣开口:“真的有糊味啊!” 就在这时,楼下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句:“不好了不好了,北边客房那里好像着火了……救火啊……。” 静嫂的步子一顿,着火了? “真……真的有火啊……。”女佣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片浓烟滚滚,顿时吓得松了手,朝楼下跑去。 秦翰生失了搀扶的人,险些摔倒在地,静嫂忙上前扶住。不过片刻间,别墅内就慌作一团,许多佣人们纷纷朝外跑。秦翰生抚着胸口,急促的呼吸着,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老爷,你怎么样?别墅好像着火了,我扶你出去……。”静嫂说。 即使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秦翰生脸上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慌乱,黝黑的眸子一沉,隐约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他冷声交代:“去看看夏桐还在不在?” 火势越来越大,静嫂焦急:“我先扶你出去吧。” “去啊!”秦翰生抬高了音量:“你不去我去了。”说完就欲推开她,静嫂无奈,只能将他扶坐在楼梯上,“老爷你等等,我去看看。” 静嫂急匆匆的跑至二楼,顺着浓烟滚滚的走廊,一路摸索,最终终于找到了夏桐的房间。推开门,却是一片空空,房间的窗户打开,就连哑巴也不知去向。 她心里已明白了个大概,重新焦急的回到楼梯时,却发现秦翰生已不知去向。 静嫂脑子里哄得一下,噔时一片空白。她大叫:“老爷,老爷,你在哪儿?” “……。”回答她的,却是横梁被大火烧毁在地的声音:“砰!” 她转身,正想继续上去搜时,一个人却拉住了她,是哑巴:“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爷不见了……。”静嫂抬高了声量大吼:“他可能会烧死在这里,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带老爷走!” “别傻了。”哑巴说:“现在这么混乱,哪里找得到?再不走,连你都会被烧死!” 静嫂急怒攻心,想起不见了的夏桐,她一把揪住哑巴的衣领:“夏桐不见了,是不是你放走吧?” 哑巴没说话。 “夏桐不见了,别墅又着火了,哪有那么巧?”静嫂揪紧了她的衣服:“火肯定是你放的,就是想救走夏桐!你心怎么这么狠?你忘了老爷这些年来是怎么对你的了?你竟然为了一个臭丫头,要烧了佐枫山,要害死老爷?” 哑巴推开她:“我没有放火!” “还说没有?”静嫂愤怒的朝她扑过去,却被她险险躲过 哑巴冷冷说:“我承认夏桐是我放走的,但我没想过她会放火烧别墅,不管你信不信。我只知道,再不走我们俩都得死。你想死是你的事,我没必要跟你陪葬。” 她说完就朝别墅外跑去,静嫂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会儿,咬咬牙,也跟着跑了出去。 ********* ******** 黑色的路虎车上。夏桐蜷缩着,全身因毒瘾发作而颤抖,额头上遍布着冷汗。顾颢然将外套脱下来,将她紧紧裹住,神色紧绷。 半晌,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眼中滑过一丝心痛:“他们竟然这么对你?” 夏桐躲闪着他的目光,有些尴尬,似乎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点难受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晚上8点,她的毒瘾就开始发作,并且比昨天更剧烈。 她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时,听到房间的窗户似乎开了,然后顾颢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接着她就痛晕过去,等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到了车子上。 她拼着一丝力气问:“你……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没有被秦翰生发现吗?”不应该啊,秦翰生一向谨慎小心,怎么会这么快让他得手? 顾颢然避开了她的问题,只焦急的问:“你到底怎么了?秦翰生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看着她眼前这副颓败的模样,一个念头冒涌了出来:“难道你被秦翰生逼迫,吸了毒?” 夏桐咬牙,点头:“是……是devil。”说完她就一声闷哼,哆嗦起来。 devil?他愣住,那个传说中来自于地狱魔鬼的毒品,他怎么会不知道? 怪不得她会被毁容,怪不得她现在会这么痛苦,怪不得…… 豁地,他挥拳狠狠砸向了座椅。早知如此,他刚刚就该一枪毙了那个男人,而不仅仅只是放一把火。 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抚道:“夏桐,没事了,噩梦都过去了。明天,我就会让秦家乃至整个帝升,都身败名裂!为你还有姐姐报仇!” ********* ******** 大半个夜晚,整个佐枫山都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消防车与急救车,交错着经过。别墅外,则是一百多个佣人的哭声,静嫂满脸是灰,木然的站在门外。 每当有急救人员从别墅里抬出伤者时,她就会跑上去问:“请问,有没有看到我家老爷?” 回到她的,永远是冷漠的摇头。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门口,秦慕抉从车子中走下,看着眼前这一切,明显的一愣。他面色阴沉的走过来,抓住一个佣人问:“怎么回事?” 佣人哭的满脸是泪,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女佣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说:“找到老爷了,找到老爷了!”脸上是一片欣喜。 众人皆是一愣,静嫂最先跟着跑过去,秦慕抉愣了愣,也紧跟其后。 花园的一处草地上,当静嫂看到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秦翰生时,顿时吓得叫出声来:“来人啊来人啊……老爷好像不行了,快送老爷去医院。” 秦慕抉跑过去,还算冷静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神色微微一松。又赶紧站起身,将秦翰生背到了自己背上,朝不远处的救护车跑去。 医院抢救室里,一片混乱。 门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秦慕抉冷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佐枫山为什么会忽然着火,爸爸怎么会进了医院?”倏地,他站起身,几分紧张的捏住静嫂的肩膀:“夏桐呢?她去了哪儿?你们谁见到她了?” “夏桐?”静嫂冷笑道:“少爷,老爷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今晚的这场火,就是她放的!”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不可能!” 静嫂继续冷笑:“怎么不可能?那个女人还真是够恶毒,老爷见她病了,给她吃给她喝,还找医生给她看病。她反倒好,不仅放火烧了整栋别墅,还趁乱跑了。我们秦家事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她要这样子害我们?” 他皱眉。 “少爷,少奶奶确实不见了。”一个女佣走出来:“火烧起来的之前,我曾经看到一辆陌生的路虎车从别墅前经过。大火烧起来后,车子就不见了,少奶奶也不知去向。” 路虎车,他退后一步,他记得,顾颢然是开这种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才几天时间,事情就混乱到令他错愕的地步? 他不相信夏桐会放火烧佐枫山,因为根本就没有理由。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定是…… 他冷静下来:“着火的原因,还是等警察方面出的报告再说。至于夏桐……。”他顿住,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一脸疲惫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静嫂扑过去,紧张的问:“医生怎么样?我家老爷……。” 医生摇摇头:“情况不怎么乐观。老爷子本来就已经到了肺癌晚期,身体很差很虚弱,火灾的时候,他正好在发病,没有及时的送进医院。现在虽然抢救了这么久,但能不能熬得过今晚,都难说。” 肺癌晚期? 听到这几个字,所有人都皆是一愣,秦慕抉走上前,冷声:“肺癌晚期?你说我爸爸……得了肺癌?” 【78】他会恨我 医生意外:“你们都不知道吗?我记得秦老先生一个月前,就在我们医院被确诊为肺癌晚期。本来我们是劝他入院治疗的,但他不同意,说要回家……。” 见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医生摇摇头:“没想到秦老爷竟然一直都瞒着这件事。” 静嫂跌坐到椅子上,就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不停的喃喃:“肺癌……晚期……怎么会这样,老爷竟然一直瞒着我……。” 秦慕抉双手捏紧,靠上了墙壁,“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秦翰生一直都在打氧气,靠输营养液勉强维持心跳,医生说如果明天早上还不能醒过来,那就是‘去’了。 而秦慕抉,整个晚上,都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僵然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静嫂陪在一旁,也是一片无言。 半夜三点的时候,聂胜赶到了医院,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看到秦慕抉正欲开口,只是当发现旁边还有人时,又生生顿住。 秦慕抉站起身,说:“跟我来。” 两个人走进了一间空病房,聂胜这才开口:“少爷,火灾的原因查到了,确实是有人泼汽油蓄意纵火。”他说:“这是山路上的监控录像,在八点左右,有几辆车曾经去过佐枫山,为首的是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大约在十点左右离开。”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秦慕抉盯着窗外的夜色,沉声:“继续说。” “最后调查车牌号显示,这几辆车都是顾先生的。而且离开时,监控录像也摄到了路虎车内后座,坐着一男一女。但因为天色晚,录像有些模糊,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夏小姐。” 秦慕抉握紧双拳,沉默了一下,拿过他手中的报告。上面赫然贴着监控录像中照到的车影照片。其中一张十点左右的照片上,路虎车车窗半开,一个女人蜷缩着,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尽管照片很模糊,夜色很黑,而且女人的脸也是背着摄像头的,但他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她是谁?纠纠缠缠了近六年,婚后半年的朝夕相处,他自信即使那个女人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 是夏桐,真的是夏桐! 八点顾颢然的车进了佐枫山,一个小时后佐枫山别墅着火,结果十点夏桐就坐进了顾颢然的车子里,一起离开。 车子里,两个人抱搂在一起,神色亲密。一切真相,似乎不言而喻。只是他还不愿相信。 为什么?没有理由啊! 顾颢然想对付秦家,所以设计这场火灾,毁了整座佐枫山,他或许还能找到原因。他是顾语惜的弟弟,恨秦翰生是理所当然。 可夏桐,她为什么会和顾颢然在一起?甚至还成了帮凶? “少爷,要不要报警?”聂胜问。 秦慕抉捏紧了报告,沉默了片刻,极力想要为她想一个借口,可惜却一无所获。 半晌他坐下身:“不用。” “少爷——。” “你先出去吧。”他松手,报告单摔落在地,“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聂胜张张嘴,似乎还有话想说,顿了顿只能低下头:“是。” ******** ******** 西湖碧景公寓内,顾颢然将已经疼到昏迷不醒的夏桐抱上了床。一挨到床,她就抓紧了被沿,已经无法忍受身体里啃噬般的剧痛,叫出声来。 “妈妈……妈妈……。”她冷汗直冒。 “夏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想要缓解她的痛,却立刻被他抓到手心里:“慕抉……你在哪儿,你快带我走啊……求求你……。” 秦慕抉?听闻到这个名字,男人的目光立时泛冷。就在这时,司机兼助手简铭走了进来:“顾总,既然夏小姐现在这么痛苦,需不需要我去黑街弄点devil过来?” 顾颢然任由她捏着手,沉默着,似乎有些犹豫。半晌:“你先弄点过来吧?” “是。” 简铭走后,夏桐的意识稍稍缓和了些,虽然还是疼,但她已经认出了面前的顾颢然。 “还疼吗?”顾颢然低头问。 夏桐摇头,又点头。 “我该怎么帮你?”他声音低下头。一想到她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得罪,他就后悔刚刚临走前,为什么没有直接将秦翰生解决? “不用。”夏桐喘息着抓住他的袖子,断断续续的说:“我要你帮我……帮我报警,我已经知道秦翰生的藏毒地了,要快一点报警!否则……否则他会转移毒品的……。” 他按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佐枫山今晚被警察重重包围,秦翰生不敢乱动的。明天秦家贩毒的事,就会被整个的曝光出来,你不用担心……。”他的目光沉痛下来:“如今,我只担心你……。” 闻言,夏桐的表情这才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她忽然一声闷哼,痛到眼睛里也迸出了眼泪。 他将她抱起来,焦急的问:“你到底哪里疼,是怎么疼?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夏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全身像被蚂蚁啃一样……又痒又疼,还发烫,就像被人推进火炉里,活活在蒸烤一样……。” 又痒又疼,还很热? 顾颢然沉眸,忽然起身,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走进浴室,将她小心的放进了浴缸里。打开蓬头和放水的水管,直到整个浴缸里都蓄满冷水。 “现在怎么样?”他问。 冰凉刺骨的冷水渐渐蔓延至全身,缓缓浇熄了她满身的燥热与疼痛,锥心刺骨的痛楚这才消弭了些。 夏桐闭着眼点头:“好一点了。” 浴室里,她躺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他陪坐在一边,空气中有着一瞬的僵凝。 夏桐忽然闭着眼喃喃:“顾颢然……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男人遽然睁开眼,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顾颢然站起身,拿过一条毛巾,替她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不用想那么多,你也不愿意的。” “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夏桐笑:“他怎么会不恨我呢?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许多常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名利、财富、地位、事业……。如今我却要将这一切从他身边夺走,还要害得他父亲身败名裂,他怎么会不恨我呢?” “你也不愿意的。”他安慰她,语言却苍白的近乎无力。 “顾颢然……。”夏桐将脸埋进了水里,想要借此冷静:“我好难过,你说我要不要收手?像林曼茹一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离开他?我不想看他痛苦,我不想害他,我……。” 他跳进了水里,将她的脸从水里捞出来,按住她的肩膀:“别傻了,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忘了秦翰生是怎么对你的吗?这根本不是收不收手的问题,而是你死我活的问题。一旦你心软了,你就会没命,知道吗?” “可是……。”夏桐还想再说,却被他用力的桎梏在怀里,紧紧抱住。 “不用再想那么多了,真相已经迫在眉睫,即使你不想也来不及了。况且你现在还中了devil的毒!秦家的事了结后,我会带你走,陪着你戒毒,相信我好吗?” 夏桐闭着眼,仿佛是恐惧般,不敢睁开。她只知道自己被一个臂腕紧紧裹着,还有贴在脸庞边,几分坚毅的胸膛。和着那心跳声,莫名的令她心安。 她渐渐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起来,他放开她,嘱咐说:“你去开门,马上就回来。” 夏桐点点头。他走出浴缸,找了条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脸,就去开门。来的人是简铭,他进门后,将几颗用塑料袋简单包装着的白色药丸拿出来说:“这就是devil。” 顾颢然拿过来,回头看了看浴室,手握紧。 “顾总,关于秦家贩毒的事,我已经报了案,并且将相关证据呈了上去。警察局的安局长答应说会彻查这件事,到时候只需要夏小姐出庭作证,指证秦翰生的藏毒地,秦家这一次肯定会玩完。” 顾颢然点点头:“辛苦你了。” 走进浴室,夏桐还是躺靠在原地,望着面前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毒瘾发作了一整晚,她明显好多了。 听闻到声音,她抬头,看着面前同样一身湿乱的顾颢然,她抱歉:“对不起。我折腾了一晚上,害的你也没有休息。” 他笑了笑:“没事,今晚就算没有你,我也睡不着。”他走到浴缸边,又将她抱起来,夏桐一惊,推拒着他的胸口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没有理会,径直将她抱回了房,放到了床上。伸手刚刚到她的领口处,下意识的要帮她脱衣服,迟疑了一下,又缩回来:“我给你拿干净衣服。” 夏桐尴尬的点点头:“好。” 【79】终于曝光 早上五点,天微微亮。 秦慕抉已在医院外守了一整夜,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身影忙乱的走了过来。 “哥,发生什么事了?”是秦慕泫,之前的一周他有事回了趟英国。因为他身在国外,秦慕抉就没有将秦翰生生病的事告诉他,直到昨晚佐枫山大火,聂胜才通知他。 秦慕泫赶紧连夜坐了飞机回了国,一下飞机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已经在医院里抢救了一整晚,生死未卜。 见他没说话,秦慕泫更急了:“哥到底怎么回事?佐枫山怎么忽然着火了,爸爸怎么会躺进医院?” 静嫂在身旁不阴不阳的来一句:“怎么回事?还不就是因为夏桐那个贱女人,联合外人,想整死秦家和老爷……。” “静嫂,你闭嘴!”秦慕抉忽然光火,“你要是再无根无据的说些挑拨离间的废话,我现在就让你从秦家滚!” “慕少息怒。”聂胜在一旁劝架。 静嫂冷笑道:“事实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只有少爷你还一心想维护着那个贱女人!我可真为老爷不值,三十年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你!”秦慕抉忍无可忍。就在情况陷入僵局之时,一群警察忽然从电梯里涌出来,将病房走廊上的一群人,团团围住:“请问,谁是秦翰生?” 秦慕抉缓和了一下情绪,说:“我是秦翰生的儿子,我爸爸现在在医院里抢救,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警官说:“我们接到一起报案,说秦家与一场特大贩毒案有关。需要秦先生回警察局,和我们一起协助调查。” 贩毒? 秦慕抉皱眉,与此同时,静嫂的脸,彻底的白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秦慕抉说:“秦家这么多年来,一向经营正经生意,从没有暗地里进行过贩毒这种勾当。” “可是我们已经在佐枫山某一处查处到几百斤的毒品,而且也有足够的证据和证人,能证实这些毒品确属你们秦家。”警官走上前,将镣铐拷上了秦慕抉:“秦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也不想为难你。” 秦慕抉回头看了聂胜一眼,目光无意识的滑落到身体不停发抖的静嫂身上,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顿了顿:“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 ******* 沉睡了一早上,夏桐这才醒过来。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只觉得全身依然倦乏的很。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式白衬衫。 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食物香,顾颢然坐在餐桌上,朝她笑笑:“醒了?” 夏桐刚要回答,就打了声喷嚏。他脸色一变,忙脱下外套递给她:“快穿上吧,你昨晚泡了大半夜的冷水,小心感冒了。” 夏桐依言接过,“谢谢。”她这才想起,昨晚她半夜犯毒瘾,是他陪了她一整晚。一想到被他看到了她毒瘾发作时的窘态,她就觉得尴尬。 “饿了吗?”他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海鲜三明治。” 海鲜三明治? 夏桐豁然抬头,她记得,这个也是他最爱吃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秦家……。” 未说完,他已经明白了,“再过一个星期,你就要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了。这两天你就待在这里,我会派人保护你。”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着头替她扣着外套的扣子:“其余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夏桐迟疑了一下,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你不要伤害他,起码给他留一条后路。” 他的手一顿,“我知道。” ******** ******** 今天,整个a市的头版头条,都是有关佐枫山大火,秦翰生病重和帝升贩毒案事件。不仅医院、警察局、还是帝升、湖苑别墅都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警察局候审室时,警察将藏毒地、还有各项帝升几十年来从事毒品交易的账目推到了秦慕抉面前。 “秦先生,不知道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 秦慕抉仔细的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沉,他推回去:“对不起,我毫不知情。” “你会毫不知情?”警察冷笑:“少跟我们装糊涂,光凭这些贩毒证据,你们秦家也完了。帝升一半以上的资产,都是靠背地里的毒资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你以为你现在撒谎就能保得住吗?” 秦慕抉笑:“上庭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现在秦家还没有定罪,你却用这种诱导性语句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诽谤?” 尽管处于明显的劣势,但眼前的男人却依然凛然高贵到,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冰冷的目光,寒潭般,令人生畏。 警察一噤,缩回手,有些不服气的嘲谑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也是一只被身边人耍的团团转的可怜虫……。” “你说什么?”秦慕抉冷声。 他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提供证据的人是——。” “刘进!”另一个警官走进来:“不该说的话,就闭嘴!” 名叫刘进的警察这才反应过来,懊恼的低下了头:“是。” 那个警官走过来,语气客气的伸出手:“你好,秦先生。我姓徐,你叫我徐警官就好。” “你好。”秦慕抉伸手,语气依然冷漠。 “您的助手已经替您办了保释手续,您可以走了。” 秦慕抉站起身:“麻烦了。” 走出候审室,聂胜迎面而来:“慕少。” “有事出去再说。” “是。” 一走出警察局,外头果然是一片拥挤的人群,闻讯赶来的记者将警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看秦慕抉出现,无数个麦克风和录音笔就递了过来,现场一片嘈杂。 秦慕抉在聂胜的帮助下,挤进了车,聂胜坐上驾驶座,“慕少,现在去哪儿?” “回医院。”秦慕抉闭上眼,脑子里忽然想起刚刚警局里,那个警察说的话。又睁开眼说:“替我查一查,这一次提供秦家贩毒证据的背后人是谁?” 【80】等你爱我 西湖碧景公寓内。夏桐反复抓捏着手中的遥控器,犹豫不决。她在这个闭塞的公寓内,已经待了整整一天。尽管不曾出去,但她却知道,此刻的外头应该已经乱成了一片。 秦家贩毒曝光,帝升岌岌可危,秦慕抉此刻应该忙的两头乱才对。 她到底要不要开电视,看看这两天的新闻?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频道,无数熟悉的画面忽然涌了上来。各式各样的记者用陌生或焦急或略带嘲弄的语气,讲述着这两天轰动a市的秦家丑闻。 听说贩毒曝光后,帝升的股票在这两天急剧下降;听说很多公司要临时终止和帝升的合约;听说秦家现在处于四面楚歌的地步;听说秦翰生一夜进医院……听说……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一家医院的走廊。 男人独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坐着,如同一座雕塑。那张一贯俊傲不羁的脸,此刻半分表情也没有,深沉的让人看不透、摸不明。 是秦慕抉,夏桐的心,就好像被人重重一击,疼到说不出话来。 公寓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只是此刻,她却连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只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身影。 直到电视屏幕整个的黑了下来,她错愕的站起身,却被一个人插进怀里。当触嗅到那股熟悉的古龙香水时,她抖了一下。 他将她按在胸口,声音嘶哑:“不要看这些……。” “……。” “我不想你再见他,不想你知道他的消息,不想他再走进你的生活里,更不想他再来影响我们……。”他用手缓缓拂过她的腰际。 “顾颢然……你……。”她刚想说,却被他抱的更紧。 “夏桐,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夏桐,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的目光淡蓦下去,是啊,她已经回不了头了。秦翰生可能要因她而死,秦家因她而支离破碎,整个帝升也因她失势颓败…… 他该恨透她了吧? 更何况,她现在还中了devil。短期内,她的人生都会是一片灰暗。 “顾颢然……。”她迷惑的问:“我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他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我不是顾语惜,我……。” “我知道你不是她。”他推开她,好久,脸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单纯笑容,分外熟悉:“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他低头握住她的手:“我想要的是你而已,是那个叫夏桐的女人……不是姐姐,也不是顾语惜。” 夏桐看着那张深情到令她不忍视睹的俊颜,有些感动:“可是你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也许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辈子,我都喜欢不上你,怎么办……。” “如果那个人现在不是我……我可以等,等到哪一天,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如果永远没有那一天呢?” “不会的。”他笑起来:“不可能有那一天。”只要你不再见他,只要你devil毒解,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夏桐迷惑。 “这是个秘密。” ********* ******** 医院里,守候了两天两夜。护士终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脸带欣慰:“秦老先生刚刚醒过来,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沉闷了一整天的众人精神为之一震,秦慕泫抢先问:“那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爸爸?” “呃……。”护士迟疑了一下:“秦老先生交代说,要单独见秦慕抉先生。请问,谁是秦慕抉先生?” 秦慕抉从椅子上站起身:“我是。” 护士说:“跟我进来吧。” 秦慕抉将西装外套交给身后的聂胜,便跟着护士走进了病房。重症病房内,秦翰生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白。苍瘦的手背上,插着好几根输液管。 听到门响,他勉强睁开眼,当看到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欣慰。 “慕抉,你来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秦慕抉走过去,替他在身上枕上两个枕头。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话。 秦翰生对护士说:“你先下去吧。” 待护士离开了病房,秦翰生这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慕抉,我对不起你。” 秦慕抉本来淡漠的脸色,因他这一句怅然的感叹,微微有了些松动。他的目光望过去,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父亲。 他已经不像他记忆中那么年轻了,曾经黑亮的头发变得斑驳而枯白。棱角分明的脸上,早已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就连那双原本还算精矍的目光,此刻也是黯淡而混沌。 这么多年来,他和他的每一次见面都充斥着难言的剑拔弩张。他竟从未发现,原来他也有老的一天。 秦慕抉的手僵了僵,终于还是上前,替他将被子掩好:“父子之间,有什么对不起的?” 秦翰生按住他的臂膀:“警察应该找过你了吧?” 秦慕抉沉默的点头:“嗯。” “贩毒的事,是真的。”秦翰生靠上了身后的墙壁,闭上眼,即便如此,却难掩那面上淡淡的悔意:“其实我早就预感到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 秦慕抉的动作一僵,坐到了一边。即使在警察局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真相,可当听到自己的父亲,亲口承认这件事,他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本来我已经打算收手了,佐枫山那几百斤货是我最后的一笔交易。只要等五天,只要再等五天,让我将这笔货脱手。秦家贩毒的事就会永远长埋底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这一次,老天爷是要定我的命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只是可怜了你,要收拾我留下来的烂摊子。” “为什么要贩毒?”秦慕抉问,语气有些沉痛:“爸爸你这么厉害,即使不靠那些毒资,你也能一步一步的将帝升发展起来,为什么要干这种违法犯纪的事?” 他闭上眼,表情痛苦:“第一次是逼不得已,之后便是泥足深陷。”他叙叙说:“我第一次贩毒时,你才刚满一岁。那一年帝升刚起步,很多方面都需用资金周转。很多人都说我和达茜结婚,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想要依靠她娘家的力量,发展自己的事业。” “……。” “说实话,刚开始和达茜在一起时,我确实存过这样的心思。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小姑娘确实很单纯可爱,令人不得不心疼。和达茜的婚礼,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父亲心疼她,给了她一百多万的嫁妆,这在那个时候,算是了不得的一大笔钱。而达茜却毫无保留的将这一笔钱给了我,作为帝升的启动资金。” “妈妈真善良。”想起自己的母亲,秦慕抉也有些怔忪。 “刚开始的两年,帝升作为新企业,就经历了许多波折,好在都顺利的过去了。不料两年后,达茜忽然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几十万做手术,但这时候公司刚刚起步,资金周转很困难,短时间内,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 “而且我也不想向她娘家要,怕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嘲笑说连老婆都养不起。”他顿了顿:“正好就在这时候,我通过生意关系,认识了一个美国黑帮组织的小头领。这个黑帮组织一直以制毒贩毒为生。而缅甸,老挝,泰国三国交界处形成的‘毒品金三角’,便是他们的毒品养殖基地。那时候,他们手头有很大一批‘货’,想要销往中国,却苦于找不到门路。毕竟走私毒品这种事,国家对此都很敏感,一个不小心败露出来,销毁毒品事小,怕就怕整个组织会因此受到波动牵连,甚至遭到覆灭。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便急切的需要从中国找一个有能力做内应,胆子又很大的人……。” “他们挑中了你?” “是。”秦翰生点头:“毒品走私,这中间的利润庞大到惊人。作为重要的内应,只要我做得好,应该就可以拿到一笔为数不少的巨款。而且当时的国家机场安检并不像现在这么严格,所以这件事不难,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一般不会被人发现。而你母亲这时候病入膏肓,我急需这笔钱,于是想铤而走险一次……。” 秦慕抉说:“爸爸你当年太冲动了……。” 秦翰生无奈的摇头:“现在想,确实是冲动了,为了几十万,却要拿命来搏。只是当年除了贩毒,我也想不出别的方法来了。” 他继续说:“第一次成功后,我得到了一百多万的好处费,利用这笔钱,顺利的替达茜做了手术。只是我没想到,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是欲望的无止境贪婪,等到我想收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爸爸你一个月前就查出了肺癌,一直不愿意住院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担忧山上剩余的毒品?” 秦翰生点头:“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在死前,将那些毒品处理干净。然后将这件事永远的掩埋下去,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秦慕抉站起身,呼一口气,说:“爸爸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吧。” 他现在很乱,急需一个无人的环境,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翰生叫住他:“慕抉,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 他顿住,没有开口,等他的话。 “当年林曼茹的车祸,是我派人干的。” 他好似一震般转过头,眼中充斥了满满的不可置信:“曼茹,是你……怎么会……。” “当年林曼茹发现了我贩毒的事,我怕她会将这件事曝光出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设计了那场车祸。”秦翰生声音低哑下来,略显苍老:“是爸爸自私,爸爸对不起你……。” ******** ******* “砰!”病房门被重重关合,秦慕抉好似无知无觉的走了出来,目光因布满血丝而疲惫不堪。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惨白惨白的一片。 聂胜走上前,递给他一个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慕少,你看起来很不好,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他挥手,“不用。”一个人几乎是无知无觉般朝前走,握着水杯的右手掌,缓缓收紧。聂胜跟在身后,听到一声‘砰’的脆响,他手中的玻璃杯竟被生生捏碎。 地面上,落满一地碎片。而原本白皙无暇的地板上,滴滴答答的被落上了一路鲜红色的圈点,顺着他走过的路面,染成了最刺眼的红色。 聂胜跟在身后,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 走出医院大门,或许是刚刚清理过,门口并没有埋伏的记者。聂胜将车子开过来,秦慕抉坐了进去,闭着眼靠上了身后的座椅。 “慕少想去哪儿?” 他闭着的双睫颤动了一下,忽然问:“我昨天让你查的事……。” “回慕少,已经查到了。秦家贩毒的证据,是由一名叫简铭的男子出面提供给警方的,而这个简铭是顾颢然身边的人。” 顾颢然? 秦慕抉笑,那年顾语惜的葬礼上,当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十几岁少年时,他就感觉到了危险。只因他的脸上,满是血腥的气息,带着不符他年纪的戾气与深沉。 他筹划了那么多年,从沈吟、到苏若…… 秦慕抉按住心脏的位置,如今又换成夏桐了吗? 当年他或许一时曾中过他的计,可他也不是傻瓜。很多真相看似牢不可破,可只要一查,自然会真相大白。 只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那个名叫夏桐的女人。 【81】早想揍你 “慕少,想去哪儿?”见他一直没说话,聂胜又问。 秦慕抉睁开眼,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开口:“nes。” 半个小时后,当秦慕抉出现在nes大门时,顿时引起了轰动。这段时间关于秦家的消息几乎称得上漫天飞,连带着秦慕抉也成了a市的敏感人物。 如今这么一个人物,竟然能出现在自己跟前,也难怪大家会惊讶兴奋了。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不时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狂拍。秦慕抉觉得烦,但也没有发火,径直朝nes大楼走去。 “请问您找谁?” 前台见状,立刻就想拦住他问,秦慕抉步子一秒都没有停顿一下,直接朝电梯走去。谁知刚刚走过去,电梯门便‘叮’的一声开了,顾颢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真是相逢不如巧遇。 顾颢然看到他,惊讶了一瞬,随即微笑:“秦先生,好久不见。” 就在此时,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秦慕抉忽然握拳,朝顾颢然的脸上狠狠砸过去,周围一阵凉气倒抽的声音,顾颢然被他揍的退了两步。 立刻就有闻讯赶来的保镖…… “这一拳,顾颢然你应该心知肚明。”秦慕抉收回手,冷声:“现在我也不想和你玩阴的,你想对付秦家或是帝升,你直接照着我来就好,没必要假借他人之手。告诉我,夏桐在哪儿?” 顾颢然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反手回了一拳:“阴的那招我早就不屑玩了,我不是已经对着你放明枪了吗?想知道夏桐在哪儿?秦慕抉,你一辈子也休想。” “你!”秦慕抉被激怒,立刻就朝他打过去,只是这一次顾颢然早已有准备,顺利的接过他的拳头,两个人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扭打起来。 两个男人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军营里接受过有关训练,所以过起招来倒是精彩至极,不分上下。保镖在一边,竟不知该怎么将两人分开。 直到最后,都双双跌倒在地上,脸上或多或少的挂了彩。 秦慕抉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笑:“顾颢然,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揍你了。” “彼此彼此。”顾颢然站起身,立刻就有人将他扶住。 聂胜扶起秦慕抉,低声说:“少爷快走吧,外面有记者。” 秦慕抉回头一看,发现暗处确实有闪光灯在亮,他皱眉:“走吧。” 待上了车,他对聂胜说:“这几天你派人跟踪顾颢然,务必小心。” “是。” ********* ********* 西湖碧景公寓内,夏桐一边在流理台上切着菜,一边翻着菜谱。这几天她和他每天都吃快餐,既油腻又不健康,是该好好换个口味了。 就在她切的入神时,家里的门铃响了。她擦擦手,有些奇怪,平时他过来都会自己开门,今天是怎么了? 跑到玄关处,她打开门,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高大的身躯就径直的倒了过来。夏桐吓了一跳,忙伸臂接住:“喂……顾颢然你怎么了?” 他用手撑住墙面,不想压着她,说:“扶我进去。” 夏桐虽奇怪,但丝毫也不敢马虎,将他的左臂放在肩膀上,扶着他走到沙发上,躺好。待看清了,夏桐这才发现这个男人脸上,遍布着各式各样的瘀伤、血渍,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她奇怪:“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想想又不会,顾颢然是谁啊?堂堂nes的少东诶,就算要打架,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啊。他身边人随便动根手指头,那个打他的人一准就没命了。 谁料他回答:“是啊……。”男人咧开嘴,笑的畅快而愉悦:“和人干了一架,真痛快。” “……。”夏桐:“你至于吗?” “哎哟我好痛……。”他开始装可怜:“小桐桐,帮我擦药。” 夏桐犹豫了一下,见他确实是伤的厉害,只得说:“好吧,你等等。” 说完就急匆匆的去房间里拿药箱。又去冰箱里取了些冰块,用毛巾包好,递给他说:“自己拿在肿的地方敷敷,不然你明天一准就成猪八戒了。” 他抓住冰袋,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调。 坏心眼的想,如果让秦慕抉知道,现在给他上药的人是夏桐,估计是要气爆了吧。不由得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桐奇怪的问。 他一本正经的板起脸:“谁笑了?” 夏桐一边替他解衬衫,一边擦着血渍,嘟哝说:“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受伤了有你给我上药,当然开心了。” “……。” 夏桐低着头细细的替他包扎,因为他有些伤口在胸口上,所以她的手不自觉的会和他坚实的胸膛肌肤相亲。手指不由得就有些抖。 她稍稍一靠近,长长地柔滑的发梢便拂过他的胸膛,隐隐的,鼻翼变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他忽然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脸。 夏桐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脸红了。 “你的脸比前两天看起来好一些了。”他说。 “是吗?”自从被毁容后,夏桐就很抵触镜子这个东西。顾颢然知道她的顾忌,将西湖碧景的所有镜子都搬走了。也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可能是这些天都没有再吸毒,毒素淡了些吧。”夏桐说。 “刚开始是会辛苦一些的,但只要坚持住,后面慢慢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嗯。”夏桐点头。 “关于秦家贩毒的案子,下周一就会开庭,你做好准备了吗?” 夏桐沉默,一想到一周后她要作为证人指证秦家贩毒,秦翰生杀苏若、林曼茹等事,她就很心虚。她不知道到时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顾颢然握住她的手说:“关于秦慕抉,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出面,会给你一个专门的房间,现场通过电脑传输画面和律师联系。作证时,你的脸会马赛克处理,谁也不知道你是谁?” 他真的很细心,将她一切的窘迫都提前想到了,然后安排的面面俱到。 “谢谢你。”夏桐真心的感谢。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暂时将nes交给爸爸打理,然后我带你出国。换一个新环境,换一种心情,安心戒毒,你说好不好?” 夏桐的手被他紧紧的捏在手心里,丝毫都不曾放置。他看着她,一寸一寸,似乎生怕她会拒绝。 【82】致命诱惑 夏桐感觉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就要脱框而出,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她才能逼迫自己压下。用力的挣脱开他的手,她站起身,说:“到时再说吧。” 他的目光蓦然的一秒,立刻又恢复微笑:“好,我等你考虑清楚。” ********* ******** 这两天每次开车,顾颢然都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第一次,他心情很好的用了半天的时间,将a市绕了一整圈。然后找了个酒吧,买了一杯威士忌,敲了敲那个跟踪车子的窗户,微笑的将酒递进去:“辛苦了,请你喝的。” 第二次,他懒得绕圈了,直接用一招飘移、甩尾,立刻就将那跟踪的车子甩了个无影无踪。 第三次,他直接将车子甩至路边,下车。结果那个跟踪的人也下了车,他故意朝人迹罕至的小巷走,然后躲在暗处。跟踪的人不明所以,以为跟丢了,结果背地里一拳,立刻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湖苑别墅,毫无意外这些都被报告给了秦慕抉。 聂胜说:“慕少,顾颢然真的很不好对付。我派的都是曾经在警队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结果还是被他……。” 秦慕抉挥手止住:“我知道了。” 他托着头,深思着什么。 聂胜又说:“关于您那天在nes大堂,和顾颢然打架的事,这几天在a市传的很厉害。帝升的股票立刻又低了几个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行一场公关危机。”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等官司过后,开一场记者发表会吧。下周,一旦帝升贩毒的案子被定罪,整个帝升恐怕都会经历一场大风波。”他顿了顿:“甚至有可能,会濒临破产。” “慕少,您不用担心。我们之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秦慕抉抵住额头:“希望如此吧。”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是夏乖乖。 “爹地!”她跑过来,扑进了秦慕抉怀里。看到她,男人眼底里的冷峻立时散去,他将乖乖抱起来:“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玩?” 乖乖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忽然撅着嘴说:“我不要出去了!” 秦慕抉意外:“为什么?” 乖乖说:“因为一出去,就有好多人说爹地是坏人。我气不过,跟他们吵架,他们还骂我!都是一群坏蛋……呜呜……。” 秦慕抉问:“那你相信爹地是坏人吗?” 乖乖的头立刻摇的像只拨浪鼓:“爹地最好了,爹地怎么会是坏人?他们都在瞎说!” 秦慕抉笑着抱紧了女儿:“别人怎么说爹地都不在乎,只要乖乖你相信爹地就好了。” “嗯嗯嗯!”她使劲点头:“爹地你不要怕哦,乖乖一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忽然她又皱起了小眉头:“那爹地,妈咪呢?为什么乖乖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她了?” 秦慕抉神色一僵,立时又恢复了平静,抚摸着她的小脸蛋说:“你妈咪在外面有点事,很快就会回家了。” “真的吗?”她懵懂。 “嗯。” 乖乖抓抓小脑袋,一副想不通的表情:“好奇怪哦,在山上的时候,爷爷不让我和妈咪见面。回了家,爹地又不让我和妈咪见面。难道你们都把妈咪藏起来了?” 佐枫山时,秦翰生不让夏桐和乖乖见面?有这种事? 秦慕抉问:“那你知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让你和妈咪见面?” 乖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完又瘪嘴,一副很伤心的表情:“肯定是乖乖做了什么惹爷爷不高兴的事,所以他要故意藏着妈咪,不让我见面,呜呜呜……。” 秦慕抉失笑:“乖乖最可爱了,怎么会惹爷爷不高兴了?”他想起,他去佐枫山找夏桐时,她整张脸都被遮住,秦翰生说她得了寒冷性荨麻疹,不能见风。或许是这个原因,不让她和乖乖见面。 只是……,他又皱眉,为什么他觉得这借口,实在是有够蹩脚。 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 ******** 一连三天,解决了三个跟踪者,晚餐时,顾颢然显得很高兴,吃饭时一直在憋着笑。 夏桐抬头看了他几次,有些莫名其妙。 吃到一半时,她忽然脸色一变,放下碗就跑进了浴室。她知道毒瘾又发作了,devil的毒每到晚上就会发作一次,然后折腾整整一宿。并且这些日子,更是一日比一日凶。 她想照以往,跳进浴缸里泡冷水。可忽然想到自己今天刚刚处于生理期,泡冷水的想法立刻就打消。 可是怎么办,她靠着门滑倒在地,她觉得很疼很难受。而且与以往的燥热麻痒不同,今天她觉得很冷。就好像被人脱光了衣服赤身处于冰天雪地般,每一分凉都渗进了骨子里。 顾颢然立刻就明白过来,焦急的在浴室外敲门:“夏桐你开门,不要一个人躲在里面。让我进去,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她在地上抱着蜷缩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用,只能哆哆嗦嗦的起身,将门打开。 一开门,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此刻她的脸已经冻到发青了,呼吸间也冒起了寒气。 他疾步将她抱进了房,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然后将房间的暖气打开,温度调高到最高。夏桐蜷缩在被子里,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他握了握她的手,确实是冰凉到彻骨。 “你先等等……。”他说,然后急匆匆的去了厨房,替她灌了满满一个热水袋,塞进了被子里。夏桐下意识的抱住,冷冻的感觉稍霁,但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 人在极致痛苦下,心里防线都会濒临崩塌,夏桐问:“顾颢然,我会不会被冻死?” 他沉凝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刻他不得佩服起devil的毒性了,仅仅一颗就可以让人尝遍世间的各种痛苦。之前是又麻又烫,现在是又冷又冻,他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承受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他忽然脱了外衣,爬进了被子,将她整个的圈进了怀里。 他的身体强壮而有力,温暖的就像一个发热体,冷到迷糊不清的夏桐几乎是本能的就缠了上去。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借以汲取属于他的温暖。 渐渐地,夏桐平静下来。 脑袋伏在他肩头,因为疼痛喘息着,呼吸不停的萦绕在他的耳垂上。这样的诱惑,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难以阻挡的。 全身热血顿时向身体下方涌去,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什么‘哄’地一声炸开。 【83】发现行踪 他尴尬的推开她,刚刚离开一点,她立刻又缠了上来,他无奈,只能伸手抱住。 “夏桐……。” “嗯?”她闭着眼,应答。 “如果实在很疼的话,不要忍,咬我的肩膀。”他的话音刚落,她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待肩膀中的刺痛缓缓消失,他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宠溺又像是感慨的开了口:“你这女人,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吗?” ******* ******** 第二天一早,当夏桐醒来时,只觉得脑袋疼得可以。她勉强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浴室里有花洒喷水的声音,不一会儿,顾颢然穿着浴袍走进了房。头发湿漉漉的,明显刚刚洗过澡。 夏桐奇怪的问:“这一大早的,你洗什么澡?”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她像只八爪章鱼一样将他抱了一整晚的事。 顾颢然背过身,掩饰住脸上淡淡的尴尬:“没什么,去约会。”心里却开始碎碎念,昨晚被她‘侵犯’了那么久,他要是再不冲冲冷水澡,只怕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哦……。”夏桐若有所思的点头:“要和美女约会啊,怪不得……。” 他转头,气急败坏的说:“谁说是和女的了?是男的!” “呃……。”夏桐被他吓住了,嘟哝说:“男的就男的呗,那么生气干什么?” “……。”他走上前,被她的不解风情弄的有些挫败,只能僵硬的替她掩掩被子说:“累的话就再睡一觉,我先去公司了。” “嗯。”夏桐点头。 顾颢然忽然俯身下来,在她没有意料的瞬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他俊美的面庞靠的如此的近,淡淡弯起的嘴角,漫开一抹近乎宠溺的温柔。令夏桐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随便。”半晌,她僵硬的迸出两个字。 他摸摸她的头:“好,那就随便。” ******** ******* 帝升,在办公室忙了一下午的秦慕抉,无意识的看了看手表。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七点了。落地窗外,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在喧嚣的大街上,将万事万物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站起身,透过玻璃窗,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位置,俯视着眼前这个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这么多万家灯火,灿若星辰。每一盏灯光下,都有一个故事。 可却没有一盏灯是在为他照亮…… 蓦然的转过身,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聂胜,正想交代他照以往给自己送一份外卖来。谁料他今天语气有些吞吞吐吐:“慕少,我今晚有点事,小美她……。” 顿时明了,“那你去忙吧。” 挂断手机,男人想了想,穿上西装,又拿上钥匙,坐电梯到停车场,开车。 一路搜寻,想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可反复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中意的,正想转个弯往回走,目光却在看到一个人时,顿住。 是顾颢然! 此时的他刚刚从一家特色餐厅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几个饭盒,走进了他那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车内,朝前方开去。 他要去哪儿? 秦慕抉沉眸,鬼斧神差似地踩动了发动机,跟了上去。他的跟踪技术很好,车子既没有靠的很近,也拉的不远,一路都很小心。以至于前面的顾颢然,丝毫也没有察觉。 不一会儿,他的车子驶进了一个名为西湖碧景的小区,秦慕抉也跟了进去。小区的管理员见车子面生,本想将他拦下,但一看到他奢华的法拉利车牌,立时就让了开。 秦慕抉顺利的开了进去。 西湖碧景,他觉得这个小区名字,实在是熟悉。反复咀嚼了几遍,才想起当初夏桐从紫荆公寓搬出去后,就是住进了这个小区。 他记得,他还让聂胜查过,证实这个小区内的房产正是顾颢然的。 男人的目光晦暗下去,她果然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顾颢然停下车子,便提着手中的饭盒,进了9苑大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顾颢然的公寓应该在9苑七楼。 秦慕抉站在9苑楼前,一层一层的数上去。一层、两层、三层……六层、七层…… 他的目光一层一层的看上去,就在此时,一个纤细而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七楼的露台上。 因为距离很远,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那头整齐的直发,慵懒的披散在肩头。女人正在收露台上晒着的衣服,动作却很慢。每收拾一件就会停下来,若有所思一会儿,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尽管隔得如此远,但他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她是谁。是夏桐,绝对是她! 就在他心脏紧张到快要破胸而出时,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露台上,一手揽过她手中的衣服,一手环上了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女人点点头,接着两个人就走进了房间。 秦慕抉的所有表情在一瞬间僵凝。 她和顾颢然住在一起? 是同居?还是碰巧坐坐? 他捏紧了手心,沉思了一会儿,重新回到了车子里。 ******** ******** 第二天一早,夏桐在厨房里切着面包片。顾颢然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一手拿过一片面包,一手捏捏她的脸:“想什么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桐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咬了一口,说:“让我猜猜,你肯定是为明天上庭的事心烦吧?” “顾颢然,你可不可以少聪明一点?” 他摇摇头,很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老天爷赏了我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又何苦让我如此的聪明盖世?既生脸何生脑啊?” “……。”夏桐听不下去,将他的包塞给他说:“好了,你快去上班吧,再不走我都要吐了。” 他笑嘻嘻的接过:“晚上等我回家。” “晚上不要再回来了!”夏桐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摇摇头,又重又回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橙子,正想榨果汁。 谁知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她拿着刀的手一顿。一边朝玄关走,一边生气的嚷嚷:“顾颢然,你有完没完啊!” 开门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猫眼,却在看到门外出现的那张脸时,立刻怔住,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措手不及的意外。 竟然是秦慕抉,快两周未见的秦慕抉! 【84】你的一切,我都不要 夏桐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门外那道冷然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夏桐开门,我知道是你。” 她还是没有动,胸口却不自动间略微起伏。 尽管知道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卑鄙,但她还是无法自抑的踮起了脚尖。透过猫眼,看着门外那张,令她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的脸。 他没怎么变,只是眉目间似乎憔悴了许多。深邃的眼眸敛住未言语,瞧不出表情,脸部的线条因恼怒而微微紧绷。 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窥探的目光,暗蓝色的锐利双眸直直的望过去。夏桐像是心虚般,立刻朝后退了一步。慌张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夏桐,开门!”他开始砸门:“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 夏桐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握紧了手心。不可以,她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她。这样,狼狈的自己。 她开口:“秦慕抉,你走吧,我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他恼怒的声音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去佐枫山之前,我们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才几天,你就变成了这样?是爸爸对你做了什么吗?他威胁你?还是他逼你离开我?” “……。” “你开门,让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我不想我们之间变成这样,我更不想乖乖没有妈咪!到底……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和顾颢然住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回家?” 在他一番番的质问下,夏桐背靠着门,滑落在地。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她和他之间,不可能了。他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了! 即使他勉强原谅了她,可当他日,他知道法庭之上,指证自己父亲死罪的人,就是她。他开始怪她、怨她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倒不如此刻,做一个了断。 “秦慕抉,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她忽然沉下声音来:“好,那我就来告诉你。” 他微微一愣。 她说:“你应该查到沈吟和苏若的事了吧,他们都是顾颢然派去你身边的卧底,目的就是要查到你们秦家贩毒的证据,陷你们秦家于死地。其实我和她们没什么不同,哦……不对……。”她笑起来:“我不同的是,我不仅是卧底,还是更高一级的卧底。因为我不仅拿到了证据,还顺便出卖身体和你玩了一场爱情的游戏。” “……。” “说实话,我觉得挺脏的,和不爱的男人发生那种事,感觉糟透了。不过这种事,秦慕抉你应该最有经验吧,你最习以为常的不就是和各种没感情的女人上床吗?” 男人的脸,越来越难看,阴暗拢上了一片。半晌,他似笑非笑,一字一顿的说:“哦……原来我已经让你这么无法忍受,你继续……。” 他坚硬的表情此刻刺痛到她的心房,她不敢再看,别开脸,继续说:“其实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替夏家报仇而已。夏家养了我十八年,最后却因为你秦慕抉而家破人亡。你觉得我会贱到,爱上你这个杀父仇人吗?” “……。” “顾颢然对我很好,他很爱我,我也同样爱他。我本来就应该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夏家的仇才会接近你,故意委身于你。这一次去佐枫山,我就是想要接近秦翰生,搜集他贩毒的证据……你问我为什么从佐枫山回来就变了,原因很简单啊!我都已经搜集到证据了,马上你们秦家就要完了,帝升就要倒了,我干嘛还要逼着自己讨好你,惹一身骚?”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全无。 “这就是我想说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如今你秦慕抉快完了,就请你放过我。我不想陪着一个不爱的男人,去死。” 秦慕抉退了一步,靠上了走廊的墙壁,用尽全力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那乖乖呢?”他沉声问。 乖乖…… 夏桐跌坐到地上,声音依然淡冷的出奇:“你想要她就拿去吧。反正我以后会再结婚、再有孩子。和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和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都不想要…… 都不想要…… 闻言,他合上眼睛,嘴角微微一抽,竟然笑了笑。 眼眸睁开,满目悲戚。 那样的神色,让人刻骨铭心。 “原来,是这样。”他嘶哑开口,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茫然至极的自言自语。 夏桐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因战栗变得僵硬。她靠坐在门上,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整个世界,一片静赖。 ********* ******** 明天就是上庭的日子了,夏桐却是一整夜无眠。 身体里的毒瘾如约而至,这一次,她似乎并不如往常那样难以忍受。整个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他临走前的表情。 茫然、无措、悲戚……仿佛丢失了全世界。 她将脸埋进膝盖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直到房门被打开,灯火通明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顾颢然的脸。正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身上没有穿西装,只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脸上带着疲倦而又温暖的微笑。 见她似乎眼圈发红,眼前的人似乎疑顿了一下,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夏桐看着他,没说话。 “又开始发作了?” 夏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已经想到答案了。” 他捏紧了她的肩膀,似乎在等待着她。 “明天的案子结束后,我愿意和你一起走,一起出国。”再也不想待在a市,待在有他的气息存在的空间内。 他意外,目光中闪过喜悦。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手腕处一用力。隐约间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四周围是淡淡的古龙水香气,竟让她觉得很是适应,下意识的想要去靠近。 ‘哐当’,似乎有什么掉落在地的声音,忽近忽远,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一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 “相信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相信我……。” 脑际开始慢慢模糊,一切世界变得默片般无声。与早上他临走时的那一瞬,一模一样。 【85】尘埃落定 a市法庭外,不到7点钟,就积聚了大批的记者。只因这一天,就是在a市引起轩然大波的秦家贩毒案,一审的日子。 一旦秦家贩毒的事被坐实,那么不仅商业的龙头大佬帝升会因此备受牵连,只怕帝升的前总裁,秦翰生也会因此锒铛入狱,甚至于枪决。 市民们对此关注度高,媒体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一大早天不亮就辛苦的守候在了门外,力争获得第一手资料。 快9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了法庭外,秦慕抉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时,镁光灯闪的此起彼伏,无数录音笔、麦克风也见缝插针的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毫不理会,只面无表情的朝内走。身后跟着聂胜和律师。 因为贩毒地早已经被警察查封,再加上秦翰生三十年来毒品账目的曝光,使得这件案子有些板上钉钉的意味。既然贩毒隐瞒不了,秦慕抉方面的律师,只能希冀于努力保住帝升。 通过帝升这些年来的发展、以及资金结构分析,力图将帝升和毒资之间的关系拉的疏远,还有证明秦慕抉和整个贩毒事件毫无关联。 虽然以秦翰生这些年犯的罪,只怕一死都不足以抵罪。但律师们还是希望打真情牌,用秦翰生早已患上肺癌并且真心悔过的态度,希冀能拖成个死缓。 谁料一个证人的出现,却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通过电脑传输画面,一个脸上打上马赛克的证人出现了。她在画面上,详细讲述了秦翰生当年为了掩藏贩毒真相,而残忍杀害某顾姓女士,苏姓女士,并且还设计车祸令某林姓女士受伤,而她的姑姑也葬身火海…… 讲述的同时,她将一个录音笔递给了身旁的工作人员。 录音响起的那一刻,整个现场都震动了。 …… “xx,你不是一直都想抓我贩毒的证据吗?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的藏毒地,想要人赃并获吗?没错,这里的确就是我秦翰生藏毒交易的地方……可是怎么办?xx……你没办法报警,没办法将我绳之于法了。” …… “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难道林曼茹、苏若、顾语惜等等都没有让你吸取教训吗?我本来看在你是xx母亲的份上,想要饶你一命,可是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顾语惜果然也是被你害死的!秦翰生,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她还帮你生了一个儿子啊?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害死自己的妻子、自己儿子最爱的女人,你这个王八蛋,你根本就没有心!” …… 录音笔在夏桐知道秦翰生贩毒之后,有意买的。目的就是为了随时捕捉秦翰生的证据,当初她去佐枫山时也有意带上了。没想到最后倒真的帮了个大忙。 此马赛克证人一出现,录音的一公布,现场顿时喧哗起来。 现场所有人都愤愤不平,窃窃私语起来。 “这还叫真心悔过啊?” “为了自保,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这秦翰生怎么这么禽兽啊?简直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大混蛋,不千刀万剐根本无法抵罪啊!” “对啊,就该去死!去你妈的死缓,这种人不立刻枪决,还有没有王法了?” …… 在众怒声中,律师们坐下身,朝身旁的秦慕抉投来一抹无奈的眼神。表示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无能为力。 整场官司中,秦慕抉一直都僵直的坐着,没有说一句话。手几乎是无意识般,握着桌边的一个水杯,捏紧的角度里还能看到已经勒紧的五只骨节。 目光死死的,盯着笔记本画面中,那个马赛克证人的颈项。因为就在那里,戴着一串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戒指。即使隔着电脑屏幕,却依然晶莹剔透,熠熠夺目。 那是他给她的,求婚戒指。 一审结束,最后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秦翰生被判枪决,三天后执行。帝升方面要上缴20亿元的赔偿金,同时所有手头的交易、开发案叫停,接受法院稽查部门一年的监督检查。 ******** ******** 走出法庭,聂胜见秦慕抉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慕少……。”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过来,目光到处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看到秦慕抉时,她眼睛一亮,走上前问:“请问,您就是秦慕抉先生吧?” 他现在心情很乱,谁也不想理会。步子半秒也没有停顿,直接掠过她走了出去。 那女孩却奇怪的摸摸后脑勺:“难道不是?”看着手中的东西,自言自语的嘟哝:“那这戒指我该给谁?” 戒指?他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戒指?” “就是这个啊。”女孩跑过来,摊开手,手心赫然躺着一枚璀璨的钻戒,正是刚刚电脑画面中,她脖子上戴的那一枚。 “刚刚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一个叫秦慕抉的人。”女孩懵懂的说:“你明明和她给我看的照片上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啊,怎么会不是呢?” 看着那枚戒指,那双本就没什么光彩的眼睛,更加深谙了下去。他伸手,将戒指攥在了手心里。紧紧地,似乎想要那种充实的痛感来提醒他,他到底有多可笑? 和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我都不想要…… 都不想要…… 她的话,再一次如梦魇般涌了上来,令他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然后他真的就笑起来了,摇摇头,很无奈很无力的样子,冷漠的令人发憷。 女孩害怕了:“你怎么了?” 他将戒指重新放回了她的手心:“我确实是秦慕抉,不过这枚戒指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诶?什么?”女孩奇怪的回头:“你等等!” 回复她的,却是一个走远了的身影…… “秦慕抉?”她喃喃…… 【1】错愕偶遇 一年后,帝升。 送走了最后一批稽核人员,聂胜返回二十一楼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男人侧着脸,斜靠在一旁的桌角。笔直的长腿微微折成一个弧度,衬衫袖子上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上。听闻到声音,他侧头,神色是印象中的冷厉。只一贯清冽的眼神中却少了一抹光辉,显得冷漠而晦暗。 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一年前的秦慕抉,贵为秦家长公子,帝升总裁,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而一年后,秦翰生枪决,秦家家毁,帝升所有合约终止暂停,几乎隐退商场。 而他,跟随在他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云端跌入谷底,挣扎、徘徊……许多大股东一听说秦翰生贩毒枪决,就急急的抽资离开,生怕会惹得一身骚;一年内帝升被迫停业,几乎没有任何收入,但各种开支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外界的舆论压力…… 在这样子的层层压力之下,他真怕有一天,他会承受不来。 “他们走了吗?”秦慕抉坐上了沙发,点燃了一根烟。 “已经走了。”聂胜回头:“慕少,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 下一步?他的动作一顿,挽起一抹笑:“你觉得呢?” “帝升重整旗鼓的第一步,多少双眼睛在背地里看着,自然要慎之又慎。”聂胜说:“属下觉得,因为一年前的贩毒事件,帝升给民众造成的形象很糟糕。如今要想重新开始,最重要的就是树立一个正面、积极的形象。” “和我的想法一样。”秦慕抉点头:“下一个开发案我打算建一个毒品研究中心和一栋永久性免费的福利戒毒所,广泛接受社会上的吸毒人员,帮助他们重新恢复新生活。” 聂胜意外:“慕少,这个会不会有些冒险?”经过了一年时间,‘秦家贩毒事件’才在民众的心中渐渐淡忘过去。如今帝升却公然在一年后建毒品研究中心和戒毒所,这无疑是旧事重提。他只怕到时正面的形象还未建立好,各种居心叵测的不良言论便已经尘嚣而起…… “不冒险又怎么知道不行呢?”他掐灭了烟蒂,叠起双腿:“这是我想了一年后所做的决定,况且——。”他顿了顿,目光晦暗下来:“况且这也是我父亲,临死前的嘱托。” 聂胜了然:“我明白了。”他想了想,又说:“只是以如今帝升的财力,光是建设毒品研究中心和戒毒所,只怕都够呛。而这又是一份公益事业,其后的研究费用和各种后续费用,只怕会源源不断。光靠帝升恐怕是不行,必须找一个公司合作注资。” 他的话中不无担忧:“但以帝升现如今的状况,各大银行早就爱理不理了,又有哪个公司敢在这种时候贸然注资?”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秦慕抉将一本杂志扔过去:“这就是我选中的人。” 聂胜抓起杂志:“锐华地产,乔冠礼?” “听说过吗?” “这么赫赫有名的地产大鳄,我怎么会没有听过?锐华地产的楼盘在各个城市,几乎都炒成了天价。之前他一直待在c市,这一两年才回的a市。”聂胜感叹:“乔董事长这些年可赚得不少啊。” “而我也听说乔冠礼为人低调,热心公益。”秦慕抉说:“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着手。” “有可能吗?”聂胜还是担忧:“帝升和锐华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我们这样子贸然的找上门……。”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秦慕抉站起身:“必要时候,我会亲自邀请这位乔董事长喝喝茶。” 他拿起西装外套,说:“锐华那边,你先替我联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聂胜问:“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自己就可以。” ******** ********* 相较于早上的阳光明媚,下午,雨下个不停。 a市公墓,在靡靡细雨中,显得寂静而安详。今天,是秦翰生的祭日。一年前,他本想将父亲的尸首和母亲葬在一块儿。但因为秦翰生是枪毙而死,法院只容许葬在a市近郊的公墓里。最后不得以,他遣散jone大叔回丹麦,将母亲的墓也一并迁到了这里。 车子和以往一样,停在了半山腰。秦慕抉打着伞,拾阶而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的气息,很让人安心…… 他捧着花,一路朝上走,忽然一道脚步声匆匆而下。来人打着伞,看不到脸,只能通过她脚上穿着的白色筒靴,确定是一个女人。 因为路径狭小,勉强只能容许两个人经过。擦肩而过时,他绅士的让了让。女人感谢的话也没有说一声,就匆匆的跑了下去,似乎的确是很着急。 可惜越急越错,她还没跑几步,就忽然‘哎哟’一声,滑坐到了地上,伞也摔落在地。 闻言,他的身形一震,这声音,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了身,还未等他看清,那摔坐在地上的女人就已经站了起来。象征性的揉了揉脚踝,继续急匆匆的往下跑。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转了身,继续上阶梯。却只是走了两步,就顿住,胸口的心跳狂乱的躁动起来。 那道声音,曾经熟悉到骨子的声音,他记得,是她的?! 男人忽然扔掉了手中的伞和花,转身,急急的朝女人走的方向追去。步子躺在泥泞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身上…… 他毫无所觉,目光只随着那道背影而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似乎就快要追上了。女人走到了山腰,开始焦急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半山腰出现了一辆出租车。她脸上露出惊喜,忙伸手去拦,出租车停了下来。 她拉开车门,正想进去,一双手却先她一步,将车门狠狠关合。 她诧异的转过头,目光对上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成熟面孔。那个男人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淡漠、疏离,却又让人觉得似乎有一种欣喜的分子在四周酝酿。 果然是她!秦慕抉的瞳孔骤然紧缩。是那个给了他致命的一击,然后残忍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年的女人。 没错了! 【2】奇怪的人 “你……。”他紧抓着她的臂膀,刚要开口,谁料眼前的女人忽然惊慌所错的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匆匆转个身,掏出手机,近乎赔笑的说:“哎……安主编,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在山上,实在是不方便。” “……。” “我知道还剩两个小时就截稿了,我肯定赶得回去交稿的。” “……。” “哎我保证下次再不会出这种状况了。不说了,我先赶着上车,你回去再教训我吧。” 挂断电话,她似乎已经忘了车子外的这个男人。蹬蹬蹬的拉开车门,就预备坐上去,他再一次抓住她。 “有事?”她看向他,好奇的问。 他一愣,她问他有事?男人眯眼,细细逡巡着她的神色。一模一样的五官,除了身形稍稍丰腴了些,与一年前的她,毫无二致。 而那个女人,现在却如此茫然陌生的问他,有事? “没事的话可以放开我吗?我赶时间。”她的表情急的快哭了。 看到她这样,他的手本能的一松。他过去一直都见不得她难过,没想到如今倒成了她成功潜逃的制胜法宝。 门被重重关合,出租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 ******** 夏桐坐在车子上,打开包,当看到里面安然无恙的画稿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车门外的那个人,她不免又疑窦起来。 莫非他认识她? 过去的记忆,她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这一年来,她都由顾颢然陪着,待在美国的一家医院里。听说她是因为吸毒才被带到了那里,强制戒毒。 这一年来通过医生还有她自己的努力,毒瘾基本戒下来了。但因为毒素对神经的影响,使得她不自觉的遗忘了很多过去的事。 她也曾经很害怕的问过顾颢然,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他却只是笑笑回答说,她过去很好也很温柔。 不过夏桐郁闷的想,他八成是在骗她!很好很温柔的女人,又怎么会染上毒瘾呢?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不一会儿,车子就停了下来。夏桐看着眼前的大楼,低头看了看手表,很好,离主编说的截稿时间,还有两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蹬蹬蹬的朝内跑。计程车司机一愣,忽然怒嚎:“喂小姐……你的车钱还没给!” ********* ********* “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夏桐一边叫喊着,一边见缝插针的往里冲。此刻正是下班时间,大厅里本就人来人往,她这一喊就显得尤为突出。 不时有人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电梯门本来已经快关上了,好在夏桐手脚还算利落。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勾出一只脚,卡在两个电梯门间,硬生生的将自己挤了进去。 “candy,很认真啊。”有同事在身后夸奖。 夏桐擦了一把汗,笑的很嗨皮。 两分钟后,她终于如约将画稿放到了主编安心雅的办公桌上。见到她,主编还是忍不住怒火,教训道:“candy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交稿都要卡在截稿日期上?你以为我们整个杂志社都要等你画好了,再送去工厂印刷吗?你可不可给我守时一点有责任心一点……。” 夏桐低着头,耐心的听着齐天大剩安的‘悉心’教导,困到想回家挺尸。昨天她为了赶这些画稿几乎通宵了一整晚,现在早就累到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她很困很困很困……你可不可以快点快点快点…… 她默默的碎碎念,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 齐天大剩安挑高了眉毛:“你说什么?” 呃……夏桐捂住嘴,无辜的摇头:“没说什么。” 安大剩本想再说,一个穿着破旧皮夹的中年大叔忽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到夏桐,他眼睛一亮:“诶小姐……我的车钱。” 夏桐低着头,处于梦游状态。 看到来人,安大剩脸色不悦起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大姐你先停停,我是找这位小姐要车钱的。”他指指夏桐。 大姐?安大剩脸色更难看了,她竟然被一个面部松弛的中老年男人叫了大姐?!! “你出去!”她猛地一声暴吼,惊醒了一旁神游的夏桐。她茫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正向自己摊着手:“小姐,我的车钱,96块。” 车钱?她一个激灵,“哦哦……不好意思啊。”她想起她刚刚下车的时候,好像确实忘了给钱,不由得抱歉起来。只是当手伸进空空如也的口袋时,又讪讪的笑了。 转身,对着安大剩说:“大剩,能借我100块钱么?” ******** ******** “啊……痛痛痛……。”车子里,夏桐低着头,皱眉抱怨:“你就不能轻点嘛?” 顾颢然坐在她身后,一手轻压住她的头,一手给她的颈项上药:“你们那个主编不是女的吗?怎么下手这么狠?!” “那可不!”夏桐眼泪汪汪的控诉:“我不就失口叫了她一声大剩嘛!她立刻就黑了脸,挥掌朝我的脖子劈下来!痛死我了,当时我差点晕过去!” 他脸色沉下来,试探的问:“夏桐,要不然我们还是回美国吧?就算在那边,你也可以继续做设计师。” “不要!”夏桐断然拒绝。 “为什么?” “我觉得这边很好啊,公司里的同事都很和善。安大剩虽然有时候喜欢神神叨叨的,但我知道,她还是很宠爱我的。不然也不会每一期杂志都拿我的设计做封面。” 他沉默了下来,没说话。 夏桐转过头,好奇:“为什么我觉得你一回国,就变得奇奇怪怪了?难道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等着吃了我?” 他朝她脑袋敲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夏桐捧着脑袋,撅着嘴嘟哝:“开玩笑嘛,干嘛那么凶!” 他笑了笑,继续帮她上药,问:“对了,你一早上怎么跑山上去了?” 夏桐哈欠连天:“还不是因为昨晚熬了通宵,早上竟然振奋到睡不着。然后无所事事的上了一辆公交车,结果终点站就是那个什么山。我下了车,随便逛了逛,还逛到了一个公墓,然后安大剩一道夺命call就来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他无奈:“你还真是好兴致。” 夏桐屈膝,将脑袋枕在了膝盖上,眯着眼睛说:“是啊,就是因为太振奋了,现在困到想死!” 他替她包扎好伤口,说:“困就睡会儿吧,到了家我叫你。” “嗯……。”夏桐迷迷糊糊的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顾颢然收拾药盒的手一顿:“奇怪的人?” 【3】求人姿态 “嗯。”夏桐点点头:“我当时急着要走,结果他……他……。” “他怎么了?”他俯身看向她。 “他睡着了……”,夏桐说完,就呼呼大睡起来。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小心的盖在了她身上。 ********* ******** 湖苑别墅里,空荡荡的,黑暗一片。 秦慕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沉思。不自觉的,便想起了早上的事。 在消失一年后,他竟然再一次遇到了她。只是当他拦住她时,她却露出一脸茫然陌生的表情。她到底是真的忘了他,还是只是做戏? 他捏紧了手心,心里忽然冒涌出一丝不甘心。 为自己这一年多来,无法抑制的思念,而不甘心。原来在他不停想她的同时,她竟然早就将他遗忘了,多么可笑。 “叮铃铃……。”手机响了起来,闪着光的屏幕在黑暗中,很显眼。他收敛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听键:“聂胜,怎么了?” “慕少,我今天联系过锐华的乔冠礼了。”他顿了顿,有些迟疑:“他秘书说他这一段时间都很忙,只怕没有时间和您见面。”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所谓的托词,有多假。 秦慕抉没说话。 聂胜说:“慕少,要不我们再去联系别的公司吧。金瑾的老总过去和老爷有些交情,或许他会肯帮这个忙。” “不用。”秦慕抉说:“明天我亲自去锐华找他。” “慕少,这怎么好……。” 秦慕抉打断他:“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们既然有求于人,就该做出点求人的姿态来。” “可是……。” “明天早上8点,记得开车来湖苑别墅接我。” 聂胜无奈:“是,慕少。” ********** ********* 第二天一早,聂胜的车如约而至。一个小时后,两个人便已经到了锐华地产的大厦下。秦慕抉下车,交代说:“你去停车场等我。” 聂胜不放心地说:“要不然我陪慕少你去?” 他笑了笑:“我是去求人的,又不是去装有钱阔少,你跟着算什么样子?” 刚刚一走进大厅,立时就有前台小姐上前,问:“请问您找谁。” “乔冠礼先生。” “乔董事长啊。”前台小姐又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他回答。 闻言,前台小姐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一般没有预约的客人,董事长是不会见的。但眼前这个男人器宇轩昂,一副斯文尊贵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像是普通人。 她不禁犯了难。 就在这时,一楼电梯门开,一个人从电梯中走了出来。正是乔冠礼的秘书贺雅,她平日里跟随乔冠礼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大场面和人物,自然认识眼前的秦慕抉。 贺雅走过来,伸手笑了笑:“秦先生,你好。” 笑容矜淡,语气客套而疏离,甚至带着点冷漠。 “贺经理。”两个前台小姐见贺雅似乎认识眼前的男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好。”秦慕抉伸手:“昨天我让助手联系过乔董事长,但他似乎有些忙。所以我今日就亲自登门拜访了,希望不会显得太过唐突。” 贺雅说:“哪里,秦总愿意来,是我们的荣幸。只是董事长现在在开会,恐怕……。” 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秦慕抉说:“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贺雅笑着说:“那真是麻烦您了。”她说完,就转身朝电梯走,话虽说得客气,但行为却满是轻视。 秦慕抉不以为意,跟了上去。 休息室里,贺雅替他端来一杯茶,说:“董事长还在开会,秦总就先在这里等等吧。” 秦慕抉点头,“麻烦了。”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放低姿态的准备,可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等竟等了整整一天。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接近下班,休息室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贺雅也没有出现过。 他早上出来得急,并没有吃早餐,中间又一直耗在这里,以至于一整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胃里早已空到感觉不到饿了。 他按捺住,打算再等一个小时。若是乔冠礼还是不出现,他就要亲自去找他了。 ******** ******** 董事长办公室,乔冠礼漫不经心的翻着手头的资料,秘书贺雅站在一边。 他忽然问:“他还在那里吗?” “是,从早上等到现在。” 他看了一眼手表,挑眉:“接近九个小时了,也亏他等的下去。这个年轻人,倒还有些意思,和他爸爸不同。” “董事长要见他吗?” 乔冠礼笑着摇摇头:“他之前的人生太顺了,现在必须得给他点苦头吃吃才行。” 贺雅迟疑问:“那这一次董事长,你打算帮他吗?” 乔冠礼笑而不语,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一个女孩跳着跑了进来:“爹地!” 能如此肆意不羁的出现在乔冠礼的办公室里,除了他那个宝贝女儿乔娆娆还能有谁? 乔冠礼放下笔,起身问:“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乔娆娆抓着他的手臂,撒娇说:“人家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想你不行吗?我是特地来找爹地你一起去吃饭的!” “吃饭?”乔冠礼迟疑了一下。 “不行吗?”乔娆娆撅起嘴:“爹地你都好久没陪人家吃饭了!” 贺雅适时的退了出去,乔冠礼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爹地陪你去吃饭。” 办公室里立刻传来一阵女孩惊喜的欢呼声。与此同时,退出门的贺雅在看到门外出现的人时,愣了一愣:“秦总你……。” 秦慕抉没有理会她,径直推开了门:“乔董事长,你好。”他彬彬有礼的说:“我是帝升的秦慕抉,已经等了您一天了,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和我聊聊呢?” 秦慕抉? 背着身的乔娆娆听闻到这个名字,忽然‘咦’的一声转过头来,当目光对上秦慕抉时,登时一亮。她一溜小跑跑到了他跟前,手指不停的戳指着自己:“秦慕抉,你还记不记得我?” 【4】你叫什么? 他低头,朝眼前的少女看了一眼,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毫无印象。 但既然她能公然出现在乔冠礼的办公室里,想来应该是他比较重要的人吧。 他礼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乔娆娆目光里的光彩立刻就散了:“哦……这样啊……。”似乎还觉得很郁闷,低头跺了跺脚。 乔冠礼走过来:“秦先生,真不好意思。今天我开了一整天的会,刚刚才闲下来,让你久等了。” “是我来的太唐突了。”秦慕抉说:“不知道乔董事长现在有没有时间呢?” 乔冠礼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六点了啊,正好刚刚娆娆来找我一起吃饭,不如秦先生一起?我们边吃边聊。” 闻言,乔娆娆目光又亮了:“是啊是啊,秦慕抉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娆娆?秦慕抉将疑惑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少女。 “瞧我,差点忘了。”乔冠礼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女儿,乔娆娆。” 女儿?怪不得。 秦慕抉伸手,客套的招呼:“你好,乔小姐。” “你好!”乔娆娆立刻就兴奋的伸了手:“我叫乔娆娆,这次你一定要好好记住哦!” ********* ********* 乔冠礼并不是一个喜好奢华的商人,所以选的餐厅也很朴素低调。但环境清幽,装修格调也算雅致,秦慕抉也因此对他的印象不错。 只是令他有些闷的是,餐桌上,每一次当他快要切入正题谈帝升准备‘建设毒品公益事业’的时候,乔娆娆总是一脸兴奋,很‘恰好’的打断他的话。 而且问的问题也很没营养,让人不知所云。 例如:“秦先生,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啊?” 秦慕抉一愣,不得不将目光从乔冠礼身上转到她头上,回答:“我很少吃水果。” “啊……。”她立刻露出一脸挫败的表情:“我最喜欢吃芒果了,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 秦慕抉笑了笑,没说话。 她又继续说:“可是秦先生,水果真的很好哦。正常人每天至少要吃一个的,如果你不爱吃,也可以让佣人榨汁喝的。我会好几种混合榨汁的方法,口感都很不错,要不我教你吧?” 他笑而不语。 她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冷淡,一个人噼里啪啦的就说开了,还越说越兴奋。从水果榨汁讲到皮肤保养,又聊到人体养生…… 因为乔冠礼就坐在一边,他又不好打断她,只能装作很有兴致的微笑倾听着。 听了快半个小时,他终于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水间。” 乔娆娆愣了愣,也站了起来,指着包厢外的某一处说:“出了包厢直走,然后左转就是卫生间了。”她又像是怕他听不懂,很殷勤的问:“秦先生,要不要我带你去?” “……。”他已经冷冻了。 乔冠礼咳了咳说,“娆娆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刚刚见你一直说个不停,都没怎么动筷子。” “哦……。”爹地都开话了,乔娆娆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秦慕抉朝乔冠礼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包厢。 他并不是真的想方便。只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餐桌上又空着肚子喝了很多酒。虚弱的胃早就开始不堪重负了,从刚刚开始就疼个不停。 洗手间外的走廊,他背靠着墙壁,吞了两颗随身带的胃药。又走到盥洗池旁,捧了一把清水,拍了拍脸,想要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刚刚抬起满是水渍的脸,一只握着纸巾的手忽然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秦慕抉拿过那张纸巾,说:“谢谢。” 那个人非但没有走,反而很奇怪的凑了过来,问:“你生病了?” 他吓了一跳,这声音——。 黑眸遽然睁开,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而探究的面孔,带着一如七年前初见时的,那般温婉动人。夏桐勾着笑看他,似有似无的嘴边笑涡若现。 他意外,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哦……。”当看清了他的脸,她闪过惊喜:“我记得你!昨天就是你拦着我的车,不让我走的!” 她还记得他? 惊喜过后,她又奇怪的皱起了眉头:“你昨天为什么要拦着我啊?”见他不说话,她又继续说:“是不是因为你当时也急着走,但又拦不到车,于是想跟我拼车?” 他眉毛舒展开,饶有兴致。 见他没否认,夏桐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猜对了,“你要拼车就早点说啊。我当时赶时间急着走,所以就把你一个人扔在了哪儿……不好意思啊……。”她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他低下头,嘴角有淡淡的笑痕。 夏桐拍拍胸口说:“我保证下次要是再和你碰到,我一定会同意拼车的,绝不会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扔下。” “下次?”他忽然开口:“今天不是正好碰上了吗?” “啊?” 他拉住她:“不如就现在拼车走吧。”他早已经将包厢里的乔冠礼和合作注资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行不行不行……。”夏桐连忙摇手:“现在不行。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吃饭呢。” “朋友?”他定下脚步:“是谁?” “呃……。”夏桐被他这个唐突的问题问的一愣。显然秦慕抉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他微咳了一下,换了个他更为关心的问题:“你叫什么?” “candy。”夏桐回答的很快。 “我是说中文名字。” 她顿住,察觉到了她的迟疑,秦慕抉凝眉:“怎么了?” “我朋友不让我对别人说,我的中文名字。”她再一次抱歉:“不好意思啊。” 朋友?又是朋友?什么朋友会这么专制、霸道到连她的名字都不让人知道。但如此一番,似乎也更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你呢?”夏桐好奇:“你叫什么?” 【5】开始怀疑 “我……。”秦慕抉顿了一顿:“我叫chocte。” “chocte?巧克力?”夏桐扬了扬眉毛:“你叫巧克力,我叫糖果,我们俩的名字还真配。”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按掉,抱歉的说:“巧克力,我朋友找我了,我得先过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秦慕抉点头,走之前她又想起他刚刚吞药的事,回头担忧说:“巧克力,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吧,不要自己死撑着吃药,只会越拖越严重的。我之前病了整整一年,生病真的很难受的!”说完,她又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他却因她最后的一句话,愣在原地。 生病?她离开他之后病了,还病了整整一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若有所思的朝包厢走。按理说,顾颢然这么喜欢她,这一年来应该会对她照顾有加才对,怎么会让她病了这么长时间? 他推开包厢门,却见乔冠礼正好站起了身:“秦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了点急事要走,恐怕不能再待下去了。” “没事。”秦慕抉说:“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您哪天有时间了我们再谈。”明白注资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谈下来的,他需要用足够的诚意来打动他。 见自己的爹地要走,乔娆娆不乐意了:“爹地——,我还想吃嘛!” 乔冠礼看了女儿一眼,转头拍了拍秦慕抉的肩膀:“看来今晚,我这个宝贝儿女儿也只能拜托你照顾了。” 秦慕抉笑笑:“乔董事长不用担心,吃完饭我自会送令千金回家的。” 乔冠礼留下了一个司机,就走了。整个包厢内,顿时就只剩下了秦慕抉和乔娆娆。 秦慕抉低头,一心一意的吃起饭来,而乔娆娆的话匣子却依然热络。秦慕抉不时朝她点点头,但明显没有了刚刚的耐心。 忽然乔娆娆凑近说:“秦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爹地啊?” 他放下筷子,用餐纸擦了擦嘴,想了想回答:“算是吧。” 她继续问:“那他答应你了吗?” “乔董事长应该还在考虑当中吧。” “嗨秦先生,你与其拜托我爹地,还不如拜托我呢!”她拍拍胸口说:“我爹地最疼我了,只要我回去帮你说说好话,他肯定会愿意帮你的!” “哦?你愿意替我在乔董事长面前说好话?” “当然了!”乔娆娆用力砸头,想了想,又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的说:“不过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 秦慕抉的眸光渐冷,做事之前绝不忘等价交换,看来这女孩子也不傻。 “你说吧,什么要求?” 乔娆娆说:“过两天a市有一家新开的商场开业,我想去却找不到人陪。你那天陪我逛逛街好不好?” 他露出一抹讶然,逛街? 仿佛生怕他会拒绝,她忙又保证说:“不会很久的,一天?”顿了顿:“半天……。”想了想,又说:“就两个小时,好不好?” 他重又打量了她一遍,在她脸上,他找不到一丝一毫虚伪或是欲擒故纵的表情。她是真的,只想找个人逛逛街而已。 “可以。”他说。 “那你就是答应了?!”乔娆娆惊喜的抓住他的手,欢呼:“谢谢你,秦先生!” “咳咳……。”秦慕抉尴尬的抽回手,说:“好了,已经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听到‘回去’两个字,小丫头眼睛里的光彩立刻散去,恹了下来:“哦……。”说完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穿外套。 走出门,乔家司机走过来:“小姐,现在走吗?” 乔娆娆说:“老林,你先走吧,秦先生说要送我回去。” 秦慕抉拿过钥匙,打开车门,刚想坐进去,目光却在看到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时,顿住。 “秦先生,怎么了?”乔娆娆见他不动了,好奇的问。 秦慕抉转身,说:“不好意思,乔小姐。今晚我有些事,恐怕不能送你了。你还是做林司机的车回去吧,改天我再送你。” “啊……。”乔娆娆撅起嘴,随即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不打扰秦先生你做事了。”她拎着包往回走,又转头说:“不要忘了我们的逛街之约哦!” ********* ********* 秦慕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目光却透过车窗,一刻不停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夏桐,而此刻她身边正站着一个男人。背着身看不清脸,但看背影修长挺拔,很像是顾颢然。 两个人走到了一辆黑色的路虎车旁,男人匆匆走至副驾,绅士的打开车门。脸侧着,角度正好使秦慕抉看清了他的脸,正是顾颢然。 两个人都坐进车子后,便离开了。 秦慕抉想了想,也踩动发动机,紧跟其后。 车子弯弯绕绕的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栋新建的别墅小区内。秦慕抉还想跟进去,门口的保安却已经拦住他。 “先生您找谁?”保安问。 他在大门口停了一会儿,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最后只能启动了车子,停在了离小区不远处的一个湖边。 等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看到顾颢然或是夏桐从里面出来。 他靠上椅背,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看来他猜得没错,那个女人的确是夏桐。在阔别整整一年后,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不再记得他。 她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失忆? 忽然,他想起盥洗池边,她说她病了整整一年。她的失忆会不会也和这场病有关? 秦慕抉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聂胜的电话。 “慕少,有事?” 秦慕抉沉声:“聂胜,我见到夏桐了。” 电话那头止不住的讶异:“夏小姐?她回来了吗?” “嗯。”秦慕抉点头:“她不仅和顾颢然回来了,还失忆了。” “啊?”聂胜惊讶:“怎么会这样。” 秦慕抉说:“我现在有一件事很想不通,需要你给我调查一下。”他顿了顿:“你给我查查,这一年来夏桐和顾颢然去了哪儿?还有都发生了什么事?” “是。” 秦慕抉挂断手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启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6】骗人爱情 乔家别墅。 乔娆娆一进门,就换鞋甩包,哼着小曲一路跑进了房间。 进了房门,她蹑手蹑脚的掩上门,接着贼兮兮的拉开了她梳妆台左边的第二格抽屉,咕噜咕噜的从里面掏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翻开盒盖,里面正躺着一枚银白的钻戒,灯光下泛着皎洁的光芒。她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套在了手指上。 画面不自觉的转到了一年前。法庭门外,那个男人将戒指放到她手心里,说:“我确实是秦慕抉,不过这枚戒指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想起那一幕,女孩不自觉地羞赧一笑,原本绯红的脸蛋更是扬起一层粉霞。 她一直记得他,那个送她戒指的男人。没想到事隔一年,她竟然又和他见面了。不仅坐在一起吃了饭,他还答应会陪她逛街! 只是——,女孩小小的脸蛋挎下来,只是他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听闻到脚步声,乔娆娆下意识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爹地,你怎么来了?” 乔冠礼将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了笑说:“行了,不用藏了。那玩意儿我早就看过了……。” 娆娆跺跺脚,不好意思的叫嚷起来:“爹地!” 乔冠礼摇摇头,坐到床边,好整以暇的问:“告诉我,这枚戒指是谁送的?” 娆娆将戒指取下来,放进了盒子里,没说话。 “是今天那个叫秦慕抉的年轻人?”他试探。 “不是!”乔娆娆立刻否认,回答的太快,却更像是不打自招。 “还说不是?”乔冠礼说:“你看看你今天在我办公室里,一见到他那大眼睛直的,我当时就猜到了是他。” “你喜欢他?”乔冠礼直截了当的问。 娆娆撅起嘴:“爹地你明明知道了,还在这儿故意诓我?” 乔冠礼哈哈大笑起来,叠起双腿说:“秦慕抉这年轻人,单论他自身的条件,在我所认识的商业二代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做事既诚恳又认真,本身资质也不错,很有能力。虽然一年前帝升发生了那么一件大事,但我相信有他在,肯定可以化险为夷,发展的比之前更好。不过——。”他顿了顿:“他有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娆娆好奇的问。 “面对感情,他似乎永远也做不来,在商场之中的那股狠劲。换言之,他容易被感情牵绊,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痴。” “这样很好啊。”娆娆眯着眼笑:“工作的时候强势果敢,面对妻子又温柔体贴,这样的丈夫简直就完美了。” 乔冠礼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心,有些无奈:“傻女儿,你怎么就知道,你可以成为他的痴心之人?如果你占据不了他的心,和他在一起,只会误你一辈子。” “占据他的心?”娆娆喃喃,茫然了一阵,眼神中立刻又迸发出坚定的光芒:“爹地,娆娆一定会努力占据他的心,成为他的痴心之人的!” 乔冠礼笑了笑,他这个傻女儿,似乎还不懂。感情这种事,并不是你付出的多,就能收获的多。很多时候,追根究底,不过就是缘分二字。 但既然是她想要的,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努力帮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结果如何,也只能看这两个年轻人的造化了。 他说:“其实帝升的事,我原先并不打算掺和的。所以秦慕抉这几天找我,我也是能推就推。就连他今天专程赶到锐华,等了我整整一天,我也不打算松口的。后来就是因为你,我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爹地,你真好!”娆娆抱住他的臂膀:“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他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背说:“不过爹地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努力了,但切记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最后努力了,还是得不到,就算了。我乔冠礼的女儿,绝不屑于这样子纡尊降贵的去倒贴,知道吗?” “嗯嗯嗯!”娆娆重重点头:“爹地,遵命!” ********** ********** 湖苑别墅,徐管家替秦慕抉打开了门。一年前佐枫山别墅被烧毁,后来虽然重建了,但因为秦翰生一死,佣人们大部分也被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个人在那边守着宅子。 徐管家是打小跟在秦翰生身旁照料的,秦翰生死了后,他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每日里恍恍惚惚的。 秦慕抉一直都很喜欢这个脾气宽厚的老佣人,就将他带回了湖苑别墅。湖苑别墅每日都会有钟点工过来收拾屋子,做饭,还有专门接送乖乖的专职佣人。所以他待在这边,名义上是在做佣人,其实也是在安享晚年。 秦慕抉脱下西装,问:“乖乖呢?” “回少爷,乖乖小姐下午被宁嫂接了回来,吃了饭看了会儿电视,刚刚才睡下。” “好的。”秦慕抉卷起袖子,说:“我去看看她。” 谁料他刚走两步,徐管家却叫住他:“少爷。” “嗯?”秦慕抉回头:“怎么了?” “我总觉得乖乖小姐,好像有些变了,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他迟疑说:“少爷您有时间还是多多关心一下她吧。这孩子没有妈妈就很可怜了……。” 秦慕抉沉默了一下:“我知道。” 顺着楼梯,走至二楼,他向右面走去,轻轻扭开了房门。 在一片童话气息的粉色房间内,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的讲着故事。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灯光柔柔照下来,映亮了一张苹果般可爱的小小脸蛋。矮矮的正方形桌子旁,乖乖背对着门坐着,手捧着一本童话书。而就在她对面,放着一个比她体积还要大的维尼熊娃娃。 “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孩子,很喜欢说谎……结果有一天,等真的狼来了的时候,大家却都不相信他了。于是放羊的孩子,很可怜的被狼吃掉了……。” 她放下书,好认真的问:“熊宝贝儿,你是不是也很奇怪,大家为什么都不相信那个放羊的孩子了呢?明明狼真的来了啊……。”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她又自顾自的说:“我以前也问过妈咪同样的问题,可是她也没有回答我。现在我想再问她,却找不到她了……。” 秦慕抉靠在门边,心忽然颤抖了一下。为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更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忽视。 这一年来,他的大部分心力几乎都放在了重整帝升之上,对于女儿,似乎确实忽略了很久…… “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他忽然开口。 乖乖迷惑的转身,当看到身后的秦慕抉时,眼睛一亮:“爹地。”书一甩,就扑了过来,秦慕抉将她抱了起来:“怎么还不睡?” 乖乖抱着他的脖子,软濡濡的说:“睡不着,就起床给熊熊讲故事。” 他笑了笑,将女儿抱上床:“这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小心明天眼睛上顶着两个黑圈圈,难看死了。” “唔……。”乖乖害怕的捂住两只眼睛。 他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顺手拿起她刚刚翻得故事书。 乖乖忽然问:“爹地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她歪着脑袋:“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放羊的孩子了呢?明明是真的狼来了啊……。” 秦慕抉停下动作:“你会相信他吗?” 乖乖用力点头。 他意外:“为什么?他明明骗过人啊。” “可是谁没有骗过人呢,我在幼儿园里就经常骗老师的蛋糕吃。如果因为这样,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乖乖,不愿意和乖乖做朋友,乖乖真的好可怜。”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样说也对。” “况且好多人撒谎,并不是真的存心想骗人,他们……。”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形容不出来,纠结的挥舞着小拳头。 “他们只是希望被骗之人能幸福。”秦慕抉接口。 “对对对!”乖乖豁然明朗,用力砸头。 他站起身,替她掖好被子说:“好了,故事也弄懂了,该睡觉了吧。” 乖乖拉起被子,躺下来,安静的闭上眼。又蓦然睁开:“爹地,你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乖乖吧?” 他叠起双腿:“睡吧,爹地一直在旁边。” 她这才安下心来,静静沉睡。 二十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安静而美好。他站起身,再一次替女儿掖好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刚刚的对话。 有些人撒谎,并不是存心想要骗人,他们只是希望被骗之人能够幸福。 为了让对方幸福,而编织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为爱而牺牲自己,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7】争夺礼服 接下来几天,秦慕抉又和乔冠礼见了几次面。他将自己准备建设‘福利戒毒所和毒品研究中心’的方案和他细细介绍了一遍。乔冠礼虽表现的颇有兴趣,但至今也没有明确表态。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这一天正好是他答应乔娆娆逛街的日子。早上9点,他开车去了乔家。 乔娆娆破天荒的早上6点就从暖暖的被子里爬出来,然后梳妆打扮、挑衣服,忙的热火朝天。待秦慕抉来时,她正好搞定,挎着小皮包出了门。 娆娆跑到他跟前,抓着杏色的小洋裙绕了个圈,问:“好看吗?” 秦慕抉本来正预备开车门,闻言愣了愣,点头说:“嗯。” 她的脸登时就红了,埋着头坐进了车子里。秦慕抉走到了另一边的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有了乔娆娆,一路上绝不会无聊。因为无论聊到什么话题,她都能罗嗦的扯一大通。秦慕抉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每当她一脸兴奋期待的看着他时,他给的反应总是简洁而利落。若是换成别的女孩子,只怕早就知趣的闭嘴了。 但乔娆娆不同,或许是太过单纯,她根本就不懂得看人眼色。又似乎没什么烦恼一样,每时每刻都很开心、快乐。 看来乔冠礼对这个宝贝独生女,确实是宠之又宠。 他以前一直不怎么喜欢话多的女人,觉得叽叽喳喳的很烦。但对她,似乎又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她的毫无心机,令他不用费心思去猜,能够很舒服的待在一起。 ********* ******** 逛了一早上,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下午一点的时候,秦慕抉提议去吃点东西,乔娆娆欣然应允。 两个人正预备去拿车吃饭时,她的目光却被一家精品店橱窗里展示着的红色礼服,吸引了注意。 那件礼服的确很漂亮,走的是欧美风,时尚大气而又简洁。但似乎更适合高挑型的美女,对于娇小的乔娆娆来说,显得太过成熟艳丽了。 秦慕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喜欢?” 娆娆猛点头:“好漂亮啊,不过……。”她撅起嘴:“好像不怎么适合我。” “既然喜欢就进去看看吧。”他率先推开了精品店的门,娆娆一愣,赶紧跟了进去。 里面的服务员见有人进来,立刻就殷勤的跑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秦慕抉指着那件红色礼服说:“把那件拿过来。” “这件?”服务员脸色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先生,这一件礼服已经被预订了。” 预订了? 秦慕抉当即有些不怎么高兴,倒不是因为这件衣服。只是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无端端地被人抢了东西。即使那件东西,无关紧要。 娆娆脸上露出了一抹惋惜,“竟然被预订了?”语气很怅然。 “预订的那位客人付了多少钱,我付双倍。”他淡淡说。乔娆娆意外的侧头看向他,小脸蛋有些微红。 “这……。”服务员更为难了:“这样不好吧……。”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誉,如果她这样出尔反尔的卖东西,以后谁还敢过来光顾? 就在这时,精品店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你们好……。” 服务员一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抹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对秦慕抉说:“正好,那位预订礼服的小姐来了,先生如果真的想要这件礼服,就请亲自和她商量吧。” 秦慕抉转身,当看到门口蓦然出现的女人时,又是一愣。 竟然是夏桐? 显然,夏桐也吃了一惊,她走上前:“嗨巧克力先生,好巧,竟然又碰上了!”她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女孩,好奇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吗?好可爱。” 乔娆娆羞涩着刚要开口,谁知他却先冷淡的说:“不是。” 气氛登时一冷,好在夏桐并未在意,朝娆娆伸出手说:“candy,和这位巧克力先生是拼车友。” 乔娆娆好奇的看了看秦慕抉,又将目光转向夏桐,显然对巧克力先生这个有趣的名字十分感兴趣。她笑眯眯的回握:“你好,我叫乔娆娆。” 她刚说完,便被秦慕抉握住手腕:“好了,我们走吧。” “诶?”乔娆娆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里忽然冒涌出的烦躁,从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他本能的抵触被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等等……。”身后的夏桐忽然开口,他脚步顿住。夏桐走到两人面前,问:“我听售货员说,娆娆小姐你喜欢这件礼服?” 她指了指手中抱着的,正是乔娆娆刚刚一眼看中的红色礼服。 乔娆娆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慕抉,见他面无表情的。又回转过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内心里的喜爱。 “嗯。” “那让给你吧。”夏桐将礼服递给她说:“反正我之前也没打算买它,只是我朋友一直说我穿着漂亮,非要买来送给我。如今既然找到了真心喜欢它的买主,就给你吧。” “真的吗?”娆娆眼睛一亮,显然很开心。 身旁的秦慕抉却不自觉的拧眉,朋友?又是顾颢然! 这件礼服竟然是顾颢然买来送给她的?他承认,他很不舒服。 他伸手,将娆娆手中的礼服递还回去,冷淡的说:“不用了。” 夏桐微愣,娆娆也是一脸莫名的看向他,他对视着夏桐的眼睛说:“这件礼服太粗糙了,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档次,我们去别家店看看吧。” 说完,便再次抓住娆娆的手,走出了店门。 即便是粗线条如乔娆娆,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见他去取车,她忙追上去问:“怎么了,秦先生,你不高兴了吗?你不喜欢我穿那件礼服?” 【8】毁容女人 他没说话,替她拉开副驾,娆娆不明所以的坐了进去。 秦慕抉走到驾驶座坐下,启动了车子:“不好意思娆娆,我觉得不是很饿,就不去吃饭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娆娆捂着肚子,很想说,其实她真的很饿很饿。但看他脸色僵硬,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又只能将话生生咽下:“哦……。” 想了想,又不甘心的说:“不过这样说来,秦先生你还欠我一顿饭哦……。” 秦慕抉僵硬的表情终于破功,露出抹无奈的笑意。其实关键时刻,这小丫头真的一点都不傻。 ********* ********* 一路上车子都开得很快,从精品店出来后,他一直都冷着脸,面无表情。娆娆也想学着书上说的那样,做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尽量不去吵他。 于是她也没怎么说话,但一不说话造成的结果就是,她好困啊! 娆娆脱掉高跟鞋,将脚放在了座椅上,然后抱膝睡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脑袋似乎又飞回到了四年前。法院外,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她那时候为什么会大着胆子叫住他呢?哦,她是受人所托送一枚戒指。 戒指,受人所托,女人…… 忽然,她脑袋一激灵,猛地坐起了身。她是替一个女人送戒指,并且那女人还毁容了,可是那个毁容的女人如今想来,怎么会这么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哪里呢? 身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乔小姐,已经到家了。” “什么?”她吓了一跳,望向窗外,这才发现自家别墅已近在眼前。她侧过头说:“谢谢你,秦先生。” 他礼貌的笑了笑。 乔娆娆下了车,关上车门,对他挥手:“秦先生,一路顺利。”顿了顿又说:“不要忘了我们的午饭之约。” 秦慕抉没有再说话,打了方向盘,就朝反方向走去。 乔娆娆挽着小皮包,懒得再多想,一蹦一跳的就朝自家大门跑。刚踏步,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停住。 刚刚在精品店内的一幕幕,忽然潮水般涌了上来。 …… “你好,我叫candy,和这位巧克力先生是拼车友。” …… “反正我之前也没打算买它,只是我朋友一直说我穿着漂亮,非要买来送给我。如今既然找到了真心喜欢它的买主,就给你吧。” …… 那个名叫candy的女人,candy、candy…… 一样温婉清静的眼神,笑起来淡淡的梨涡,就连声音都是如此的熟悉、熟悉…… 对了!乔娆娆猛地转身,对了,那个女人和一年前法院里拜托她送戒指的女人很相像。虽然那个女人毁了容,但大体的五官、眼神、轮廓,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那个candy应该就是法院里,那个被毁容的女人? 想到这儿,乔娆娆忽然迅速转身,对着眼际里已经跑了老远的那辆跑车,撒起脚步,气运丹田的狂奔而去。 边跑还边喊:“秦先生,等一等……。” 秦慕抉开着车不急不缓的在街上驶着,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顺手关了空调,按开了左侧的自动窗。带着热气的夏风悠悠地从窗口敞开的地方窜了过来,燥热中掺杂舒畅。让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焦躁不安的自己,有了丝放松的感觉。 眼前的红灯转绿,再踩油门往前驶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秦——先——生。” 随即瞥了眼左视镜,这一瞥不好,着实让他下了一跳。 那视线里穿着杏色蓬蓬裙,裙角因为狂奔都要飞到头上。盘好的头发散落下来,随着风狂风乱舞的就像梅超风,手里还拿着两只高跟鞋追在自己车后喊着的女人…… 是是——是他刚刚送回家的乔娆娆? 不知怎的,手上的方向盘忽然一转,‘嗖’的一声。车子差一点,就撞上了一边的绿化栏杆。 他心有余悸的皱皱眉,停顿了半晌,这才走下车。 乔娆娆一路奔至他跟前才停下,见到他这才欣喜的长吁了一口气。她弯下腰将鞋子穿上,慌忙到连满头的大汗都来不及擦。 “乔小姐,有什么事吗?”秦慕抉还算礼貌的问。 “秦先生,我没事,不过你有事啦!”她忽然低头开始翻包,半晌从里面掏出一枚戒指来,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东西?” 秦慕抉意外:“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记得一年前,夏桐在下庭后将这枚戒指还给了他。他当时很生气,就随手将这枚戒指送给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 他低头,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乔娆娆。脸颊因为剧烈奔跑的原因变得红彤彤,一双大眼睛镶嵌在略有婴儿肥的鹅蛋脸上,笑起来,倒是可爱得很。 和当年那个女孩确实很像,难道——。 乔娆娆低下头,声音近乎嚅咽:“我就是当年那个替人送戒指给秦先生的女孩子,你不记得了吗?” 好挫败真的好挫败,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将这件事念念不忘。 “嗯我记得。”秦慕抉说。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明显的惊喜。 “你这么辛苦的追了我一路,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的吧?”秦慕抉抱臂,好整以暇的问。 “不是不是!”乔娆娆赶紧摇头,“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和秦先生你说。但又忘了你的手机号码,所以只好这么追过来了。” 他有些感动:“什么事?” 乔娆娆说:“就是今天我们在精品店里遇到的candy小姐,我发现她就是一年前拜托我送戒指给秦先生的女人。” 秦慕抉的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波动。这个他早就知道了,candy就是夏桐,也就是他的前妻。戒指当然是她拜托乔娆娆还给他的。 “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诶……。”乔娆娆说:“一年前她给我戒指的时候,脸跟现在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秦慕抉皱眉:“什么意思?” 她饶饶头:“该怎么说呢。就是人都是一个人,但是那时候好像被毁容了,脸上很多浮凸,有点儿恐怖……我第一次看到她时,还吓了一跳。幸好她声音还算好听,所以聊久了我也就不怕了。” 毁容?秦慕抉意外…… 【9】合作条件 秦慕抉意外,“你确定?不会记错了吧?”他始终不敢相信。 “怎么会?”乔娆娆说:“我记性很好的,之前在爹地办公室里,我不是一眼就记起你来了吗?可惜你却不记得我……。”她撅起嘴,对这件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谢谢你这么辛苦的跑来,告诉我这件事。”他现在真心觉得这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乔娆娆笑眯眯的提要求。 “……。” 她低头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要电话号码!” 秦慕抉摇摇头,接过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输完后,乔娆娆捧着手机,看着那几个数字,就像是捧着一个洋娃娃般,爱不释手。 “秦先生你完了!”她朝他做个鬼脸:“有了这个号码,我会不定期骚扰的。你就等着烦不胜烦吧……。”她笑的贼兮兮,挥挥手说:“拜拜咯。” ********** ********** 秦慕抉坐回到车子上,很久都没有动,脑子里始终萦绕着的是,是刚刚乔娆娆说的话。 她说,一年前,夏桐曾经毁容了。她毁容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完全不知道? 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他想起,去年秦翰生生病,夏桐回到佐枫山。他因为帝升的事,留守在湖苑。然后有一天半夜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于是连夜赶回了佐枫山别墅。 想见夏桐时,却被父亲拦住。他说夏桐得了寒冷性荨麻疹,不能见风。结果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他终于见到她时,她整个人都被捂住,使得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脸。 之后佐枫山大火,她被顾颢然带走了,直到现在。 这中间,他也从没有真正和她见过一面。 如今照乔娆娆如此一说,难道夏桐之所以不敢拿真面目见她,就是因为她毁容了?而她生了一年的病,如今又失忆,是不是也和这毁容有关? 他觉得脑中有千头万绪,纠结成一团,扯不开,也剪不断。似乎有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事,在他不曾注意的角落里,毫无所觉的发生。 他想查,却似乎无从下手。 ********** ********** 乔家别墅,乔娆娆一进门,就甩下包,蹬蹬蹬的窝到了沙发上。眼睛一刻都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离开过,闷笑个不停。 乔冠礼从书房里走出来,打算去厨房泡杯咖啡,就正好见到了这一幕。他奇怪的问身旁的佣人:“小姐怎么了?” “回老爷,小姐今天刚刚和秦先生出去过,刚刚才回来。” “哦……这样啊”,他意味深长的点头:“去准备点吃的吧。小姐估计玩累了,饿着呢。” “是。” 回到书房,乔冠礼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贺雅的电话。 “乔董事长,有事吗?” “我明天早上有空,替我约秦慕抉过来锐华吧,就说我已经考虑好了他的合作案。” 秦慕抉没有料到,之前态度一直模糊不清,未曾表态的乔冠礼这一次会主动约自己。挂断电话,他对着镜子整了整西装,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推开门打算去锐华。 只是刚刚走到走廊,却见聂胜走过来,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连迎面而来的秦慕抉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秦慕抉问。 聂胜这才回过神来:“慕少,我……。”他顿了顿:“您这是准备去哪儿?” “乔冠礼约我去锐华,估计合作的事有戏。” “哦……锐华啊,那慕少您先去忙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没有什么大事。”聂胜说。 秦慕抉赶时间,也没有多问,“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回来再和我说。” “嗯好的。” 开车到达锐华,一楼大厅贺雅已等待多时。这次她的态度明显比上次热络、殷勤的多,一路将他带到了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乔冠礼似乎正在看着什么文件。听闻到门响,他站起身,客气的说:“秦先生,请坐。” 秦慕抉坐到了会客沙发上,他也拿过桌子上那份文件,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乔冠礼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关于帝升那份建设‘公益戒毒所’和‘毒品研究中心’的方案,我刚刚已经仔细看过了。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闻言,秦慕抉神色舒展开。 “现如今,吸毒人员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潜藏危险因子,对社会的危害很大。而很多吸毒者之所以无法摆脱毒品,迎接新生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经济的窘迫。如果这样一个带有公益性质的戒毒所建立以后,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情。” “那么乔董事长的意思是,您愿意合作注资,和帝升一起完成这一项方案?” “嗯。”他合上文件,点头,“注资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眼中的欣喜一敛,坐下身沉着问:“乔董事长请说。” “我想秦先生应该也知道,娆娆很喜欢你。”他说:“而我也希望在合作的同时,帝升和锐华也能够亲上加亲。” 秦慕抉站起身,声音淡冷的出奇:“我不明白乔董事长的意思。” 他也站了起来:“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硬,否则会吃亏的。” “……。” 他拍拍他的肩膀:“男人本就该以事业为重,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虚无缥缈的爱情,像秦先生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呢?” “……。” “你现在可能不喜欢她,可我相信你和她相处得久了,你一定会爱上她。不要说我这父亲自夸,像娆娆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去爱。当然,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案,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10】如何抉择 回到帝升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秦慕抉面对着办公室里那片巨大的落地窗,久久的出神。 早上乔冠礼的话,不期而遇的浮现在脑海中。 “你现在可能不喜欢她,可我相信你和她相处得久了,你一定会爱上她。不要说我这父亲自夸,像娆娆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去爱。当然,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案,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乔冠礼想要撮合他和乔娆娆在一起,筹码就是合作案注资。 不得不说,他戳中了他的软肋。 这一年来,帝升虽表面风光,但暗地里已经亏空的不成样子。一整年毫无收入,各项工程停工,还要赔偿毒品案的后续赔偿款…… 毫不夸张的说,他和许多自发留下来的老员工,一直都是在苦苦支撑。 他怕就怕哪一天,他真的撑不下去了。到时候帝升破产事小,但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老员工跟着自己一起失业,他承认,他做不到。 这世界本就是趋利避害的,在商场中,就个词就更显得残酷。许多过去巴结帝升的企业公司,在得知秦家贩毒被抓后,一个个都跑的无影无踪。就连银行,也因为一年前的事,不肯贷款。 在他被逼的山穷水尽之时,也只有乔冠礼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让风头正茂的锐华地产和帝升联手发展,这个机会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但他的条件却是,让他和乔娆娆再一起。 乔娆娆,对于这个女孩子,他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儿喜欢。但又不是情侣间的那种喜欢,他对她,更多的像是一种妹妹似地感觉。 如今,他真的要因为帝升,而答应乔冠礼的条件吗? ******** ******** 就在他想的入神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聂胜走了进来。他收回思绪,坐到了沙发上,问:“怎么了?” 聂胜的表情还是和早上一样凝重,沉默了一下,说:“慕少,关于夏小姐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夏小姐?夏桐! “说!” “夏小姐和顾先生这一年来,都待在美国加利福利亚洲的一家医院里。”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说下去。” “我查到夏小姐是因为要戒毒才去的医院,一年前夏小姐曾吸食过devil。结果沾染了毒瘾,不得不去那边戒毒。” “devil?”秦慕抉沉眸:“这种毒品会让人毁容吗?” 聂胜意外:“慕少您怎么知道?”他说:“吸食过devil的人,脸会变得扭曲浮肿,而且吸食的越多就越丑。而且传说devil是美国、意大利黑帮组织专门为了惩罚叛逃者而设计的毒品。毒性很强,几乎吸上了就不要想戒掉。即使戒掉了,毒性也会侵入大脑神经,破坏脑部结构,轻则失忆,重则人会痴傻。组织害怕叛逃者逃离后,会供出组织的秘密,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秦慕抉站起身,脸上难掩意外。 怪不得她一年前会毁容,怪不得她会离开了整整一年,怪不得她会不记得他……怪不得…… 原来皆因,她在一年前,吸食过devil? 好一种恶毒的毒品啊! 他捏紧拳,冷声问:“这种毒,是谁害她吃的?” 聂胜犹豫了一下:“据说,是老爷。” 秦翰生,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就是害她毁容、失忆、流落他乡的罪魁祸首?忽然之间,他觉得很茫然。 他和她之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阻隔? 她供出秦家贩毒,使得父亲被枪毙,也几乎逼得帝升一夜倒塌;而她也因为秦家,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 谁是谁非,似乎已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她!他想见她,立刻、马上、一分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大步走出了门。去停车场取车,循着上次跟踪的方向,他一路找到了顾颢然现在所在的别墅群——源辰小区。 一到门口,毫无意外的,他再次被保安拦住了:“先生,请问您找谁。” 这一次,他没有再掩藏,直接说:“我找顾颢然。” “顾先生啊……。”显然保安也认识顾颢然:“先生不好意思,您先在这等等。我们要先给顾先生打个电话。”保安很谨慎。 秦慕抉走下车,抿着唇,没有说话。 只是当保安电话通了的时候,他走过去说:“可以让我接一下吗?” 保安一愣:“当然当然……。”他将电话递过去,秦慕抉拿起话筒,直截了当的说:“顾颢然,我是秦慕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很意外:“哦……是你。” “夏桐在哪儿?” 他笑了笑:“我不知道。” “不要再和我故弄玄虚了,你肯定知道她在行踪。” “秦慕抉,你现在应该是在求我吧?”书房里,顾颢然喝下一口咖啡:“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诚意……。” 他停了片刻,淡淡说:“顾颢然,我求你告诉我,夏桐在哪儿?” 顾颢然拿着杯子的手一抖,黑褐色的咖啡泼到了桌子上,他放下杯子,险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没想到,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会真的开口求他? 看来这一年,他的确改变了很多。 “你现在在源辰门口吗?”他问。 “嗯。” “好,你等着。”顾颢然挂断了电话,随意的清了清桌面,走下楼。花园里,夏桐背对着他坐在阶梯上,手中拿着画板,似乎正在画画。 听闻到声音,她回头,“怎么,要出去?” “嗯。”他若有所思的说:“会一个老朋友。” 夏桐不以为意:“晚上回来吃饭吗?” “应该会。”他说:“你也不要画太久了,外头风大,别冻感冒了。” “我知道的。”她笑嘻嘻的答应。 【11】言语挑衅 顾颢然刚刚走至源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湖边,背身立着一道身影。他走过去,懒洋洋地说:“嗨秦先生,别来无恙啊。” 秦慕抉回头,当看到他空无一人的身后时,脸上滑过一丝失望。 “夏桐呢?” “哦……她啊……。”他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他走上前,揪起了他的衣领:“还给我装蒜?你会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顾颢然扯开他的手,“就算我知道她在哪儿,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如今你又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秦慕抉退后一步,缓了缓情绪,问:“一年前,夏桐是不是吸过毒?” 顾颢然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没说话。 他又问:“你当年从佐枫山带走她,又不让她见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她现在失忆也是因为吸毒?” “是。”顾颢然答的坦然:“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可是即使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当年秦翰生将她囚禁在佐枫山,逼她吸毒,将她害的那么惨,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或许你真的该感谢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旦她记起了那些事,她只会恨你,恨你们秦家。” 秦慕抉冷声:“她在哪儿,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顾颢然笑的嘲谑,走到他面前说:“秦慕抉,你现在有什么条件在我面前说这样天真的话?你还以为现在的帝升是一年前的帝升吗?它已经岌岌可危了,一但我心情不好,在暗地里动动手指头,都可以让你们秦家破产。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争,你知道吗?” 他抿着唇角,想反驳,却似乎无话可说。 “所以——。”他指指他的胸口,残忍道:“所以我劝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想着怎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免日后真的败了,连个可以遮身的片瓦都找不到……。” ******** ********* 湖边,秦慕抉坐在车子上,静淡的望着窗外。暗蓝色的眼底里,是一片静寂,宁静的仿佛掀不起一丝涟漪。 从白天到晚上,从绿意葱茏的午后到寒风微凛的伴晚,他都一直坐在那儿。脑中一片反复,许许多多的画面接踵而来,令他目不暇接。 顾颢然的话,虽然又狠又毒,但他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 如今帝升危在旦夕,一旦走错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如今,他已经输不起了,这一次,他只能赢。 但是现在,他甚至连上战场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除非他答应乔冠礼的要求,否则…… 就在他想的入神时,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毫不犹豫的按掉了。 不过一会儿,铃声再一次响起。他正想按掉,却忽然想起昨天,他似乎将号码告诉过乔娆娆,而他却忘了存她的电话。 那么眼前这个陌生的号码,难道是乔娆娆的? 他迟疑了一下,再一次按掉。 他并不讨厌她,如果没有今天早上和乔冠礼的这一场见面,他或许愿意和她接触,做个朋友。但此刻,他却觉得反感。 天性使然,他讨厌被人胁迫。 电话铃没有再响,却塞进了一个短信,他看也没有看,就直接选择了删除。 走出车子,秦慕抉对着清新的湖面,伸了个懒腰。似乎全身的细胞,也因为这份难得的轻松而惬意慵懒了下来。 想通了,不管帝升前路如何,他还是他。为了一个未知的将来,一份充满铜臭的注资,而卖掉自己的幸福,他做不到。 “慕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他转身,是聂胜。 “你怎么来了?”他意外。 “我看您一直都没有回公司,有点担心就过来了。” 他拍拍他的肩膀,感叹说:“这种时候,难得还有你陪着我。”他想了想说:“今天忽然很想喝点酒,怎么样,有时间吗?” “小美说……。” “得了吧,不要再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秀幸福了。今天不管谁,你都得陪我喝两杯,否则我扣了你这月工资。” 聂胜笑起来:“其实我想说,小美说今晚夜班,回不了家了。” “那正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 因为晚上喝的太过尽兴,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秦慕抉还觉得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顺手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原来已经10点了。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找电话,刚开机,就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塞进来。 绝大部分都是乔娆娆的,他一路翻下去,按到了聂胜的号码。 不一会儿,聂胜就接电话了:“慕少,有事?”声音混混沌沌,显然也不怎么清醒。 “我喝了酒,估计开不了车,你去派个人到湖苑别墅来接我。” “现在吗?” “是,马上就过来。” “好的。”秦慕抉起床后,迅速的刷牙、洗脸,喝了点佣人备着的醒酒汤,神智这才清醒了些。怕身上会残留下酒味,影响不好,他又去洗了个澡。 待他一切收拾搞定后,聂胜派来的司机已经过来了。司机很年轻,有些脸生,像是刚招进来的新人,见到秦慕抉有些胆怯。 秦慕抉一坐进来,他就小声问:“秦先生,您要去哪儿?” 秦慕抉一边扣袖子上的扣钮,一边说:“锐华地产。”顿了顿:“你知道在哪儿吧?” “我知道我知道……。”小司机忙答应,立刻踩下了油门。 因为之前秦慕抉来过很多次,再加上很多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他和乔冠礼的关系。所以一楼大厅的前台,对他比第一次来时要客套殷勤的多,一路将他领到了顶层。 一下电梯,前台就说:“刚刚我已经通报过乔董事长了,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等你。” 秦慕抉客气的点头:“麻烦了。” 董事长办公室前,他微微整了整领带,这才推门而进。 【12】投币爱情 一看到他,乔冠礼便站起身,脸上推起几丝淡笑:“秦先生……。”他走出来,指了指会客沙发:“请坐。” “不用那么麻烦了。”秦慕抉说:“我来只是想跟乔董事长你说几句话,说完了就走。” “哦?”他扬眉,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关于乔董事长昨天早上说的事,我考虑了一晚,还是不想将自己的私人感情和公司大事揉在一起。所以很抱歉,慕抉只怕有负乔先生您的抬爱了。” 乔冠礼脸上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我想不通。”他靠在办公桌上,好整以暇的说:“像娆娆这么好的女孩子,秦先生你有什么理由想要拒绝?况且——。”他笑起来:“帝升如今的状况,想必秦先生你比我更清楚。为了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放弃你父亲这么多年经营的事业,秦先生,您真的忍心吗?” 他继续说:“况且感情这种事,我也明白逼迫不了。年轻人向往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可我也没有想逼迫你和娆娆在一起。娆娆是我的的独生女,我自然爱惜的紧,我怎么会舍得将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丈夫?我只是希望你尝试着和她试试,也许慢慢的在一起久了,就能产生感情了……若是产生不了,那么我也不会勉强。”他顿了顿:“难道我说了这么多,秦先生还是不愿意吗?” “抱歉。”秦慕抉说:“正是因为娆娆是一个好女孩,我才不想在以任何条件的前提下,和她开始。如果乔先生您没有拿合作注资的事作为条件,或许我会有想和令千金继续交往的打算,但现在,很抱歉。” 见怎么说都没用,乔冠礼面色冷下来,“既然秦先生一定要如此执拗,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转身:“贺雅,送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少女走了进来。贺雅站在门外,脸都吓白了。 “爹地——。”是乔娆娆的声音,此刻不仅乔冠礼,就连门内的秦慕抉都怔住了。 乔冠礼回头,看到女儿,顿时尴尬起来:“娆娆你怎么……。” 乔娆娆还算镇定的笑了笑,脸上却没什么血色,她迟疑的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放上了办公桌:“爹地,这是你早上忘在家里的东西,我没什么事就帮你送过来了……。” 房间内一片岑寂,隐约有局促的气息在流窜…… 她顿了顿,嚅咽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低着头跑了出去。整个过程中,看都未曾看过秦慕抉一眼。 他愣了两秒,立刻就转身追了出去。这整件事的主角都是他和乔冠礼,和乔娆娆无关,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受伤。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了,他又疾走了两步,可惜还是晚了。那个女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秦慕抉急躁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刚想走安全楼梯,谁知电梯门又开了。乔娆娆站在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要下楼吗?”她问,语气很陌生。 “嗯。”他走进了电梯。 下楼的过程中,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低垂着头。俏皮的小卷发掩住娇小的脸庞,让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下楼的过程中,不时有人上电梯,所以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她解释。 眼看着电梯停到了一楼,她走了出去,秦慕抉沉默的跟了上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人才算是停了下来。她站在一个自动贩卖机前,低着头似乎在掏零钱。 秦慕抉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顺着投币口投了下去。光滑的金属表面顺着滚动口进去,发出‘哐’的一个声响。 “要喝什么?”他侧头问她。 “不用……。”见是他,乔娆娆似乎还有些赌气。 “喝什么?”他继续问。 “……。”乔娆娆咬咬唇,没说话。 秦慕抉敛眉,将一排瓶瓶罐罐扫了一圈,最后选了一种瓶罐上印着卡通图案的果汁。像乔娆娆这么童心未泯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吧? 随着‘咣’的落物声音,男人俯身去取掉下来的物体,橙黄色的饮料瓶子被执在手中握紧。 “其实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好像是自动贩卖机。”身前的人忽然开口,缓沉的声线被灌上了铅沉。 “通常,我们投币取物。有投就会有收获,然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有的时候,却遇上了出了故障的机器,拼命的投去硬币,却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罐饮料。尝试、努力,再一次努力……就这样一直一直,却始终得不到……。” 她看向他,目光中有着淡淡的迷惑和不解。 他拉开拉环,递了过去:“所以说,当你发现你投币的机器,其实是故障的时候,请一定要记得要赶紧收手。否则当你有一天,遇到了一台正常运转的贩卖机,摸遍全身却发现自己已经用尽了硬币,那才是最可悲的。” 乔娆娆愣了一愣,迟疑的握住他递过来的饮料,似乎有些明白了。低声说:“秦先生,像你这么聪明又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和我一样傻,总是对着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乱投币……。” “那可不一定。”他靠着贩卖机,心底有个地方变得不可接触,好似阴湿的沼泽地,湿漉漉一片。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么你的硬币用完了吗?”乔娆娆不自觉的问。 他笑了笑,没说话。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没有,可不可以试图分我一点点?” 她刚刚说完,身体忽然一个大转旋,接着被用力的抱进一个怀里。鼻间隐约嗅到一股淡沉的香味。乔娆娆埋首在他胸口,双颊发红到令人燥热。 心跳陡然间跳的好快,他……他竟然抱住了她?为什么? 秦慕抉一手揽住她,深眸敏锐的注视着不远处大树后一道躲闪的身影,眸色更沉了。他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另一手脱下了西装外套,将她的整个脸包住,然后低低说:“有记者,跟我走。” 乔娆娆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点头。 【13】偷偷恋爱 “抱歉。”车子上,他说:“刚刚吓到你了。”他收回西装,随手放置一边:“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乔娆娆低首点头,不想被他看到她已经红透了的脸。 一路上都很安静,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乔家的别墅区。乔娆娆却在这时候开口:“秦先生……。” “嗯?”他停好车,转过头看她。 她低着头说:“早上办公室里,你和我爹地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他没说话。 “我很抱歉,我爹地会和你提那么过分的条件。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阻止的……。” “我知道。”秦慕抉笑笑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她看向他:“这一次,你真的很需要我爹地的帮助吗?” 他想了想:“或许我可以想些别的方法。” 乔娆娆说:“我看的出来,爹地今天很不开心。他从小就很宠我,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你也不要在意。” “嗯。” 乔娆娆停了半秒:“我不傻,我知道秦先生今天是想告诉我,你对于我而言,就是一台坏了的自动贩卖机。你不想我再花功夫,在你身上乱投币。但是——。”她犹疑的问:“秦先生你这台贩卖机,真的永远都修不好了吗?” 这比喻……也只有她会用的这么认真。 他忍住笑:“以后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只是将你当做一个单纯的小妹妹来看待。” 单纯小妹妹啊…… 她低下头,眼中期待的小光芒缓缓散去。哎,她就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弃你这个贩卖机,存好硬币,寻找下一台。”忽然她又顿住:“不过秦先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哦?”他坐直身体,好整以暇的问。 娆娆说:“反正照我爹地今天的意思是,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他就愿意注资合作。不如——。”她掩着嘴,小声说:“不如我们偷偷地,在爹地面前装作谈恋爱的样子。等爹地一注资,我再出面说和你分手。到了那时候,我爹地也没办法了。” “这……。”他意外:“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乔娆娆嘟哝说:“反正我爹地钱多,拿出来一点来帮助你也没什么。偷偷告诉你哦,他其实对帝升的开发案很有兴趣,早就想合作了,只是一直在为了我为难你而已。” “……。” “而你今天早上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自然不好下台说合约的事。只要我们俩假装谈了恋爱,我可以帮到你,你又有了资金发展,而爹地又有了一个好的合作伙伴……简直就是造福了所有人,多好!” 秦慕抉想了想,觉得她的这个想法,听起来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这样一来,对她是不是太过不公了些?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娆娆拍拍胸口说:“你放心吧,我已经决定了,才不要将硬币浪费在你身上!我要等待真正属于我的,贩卖机!” 就在这时,车门外出现了一个人,敲了敲车窗,是许管家。娆娆摇下车窗,许管家说:“老爷看到小姐回来了,让我叫您进去。” “哦……。”娆娆答应,回过头说:“那我先进去了。” “进去吧。”他顿了顿说:“关于你刚刚的想法,我会考虑考虑的。” 娆娆走出去,朝他笑眯眯的挥手:“我等你的消息哦,贩卖机。” ********* ******** 源辰别墅。 夏桐捧着画板,跳着跑进了屋,脸上带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此时的顾颢然正靠坐在沙发上,打量了她一眼,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夏桐放下画板,走到了他身旁坐下,顺手掰开一个橘子,谄媚的递了一瓣到他的嘴里。这才说:“这周日是‘艾茉’杂志的五周年酒会,听说那一天会来很多媒体,很热闹。安大剩刚刚打电话给我,叮嘱我那天一定要去。” 夏桐憧憬的说:“听说是在a市最大的索菲亚酒店举行,到时肯定很热闹,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酒会,好期待哦……。” 顾颢然闻言,取下了眼镜,双手圈住她说:“我不想你去。” “为什么?”夏桐顿时泄气。 为什么……他答不上来。他承认他自私,他不想让她曝光在太多人面前,他只想让她属于他一个人。一旦她过去的身份被曝光,那么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隐瞒下去。 “顾颢然,我觉得你好奇怪哦……。”夏桐拧拧他鼻子:“你不让我用真名在杂志上发表设计稿;也不让我跟你出去,见你的朋友;连这种活动,都不让我参加……。”她想了想,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不会已经结婚有老婆了吧?而我只是你包养的小三?” 他摇摇头,无奈:“有你这么轻松愉快的小三吗?不仅什么事都不用做,还得事事让我来伺候你?关键是……。”他低声嘟哝:“也没见你献身啊……。” “啊?什么?”夏桐没听到。 他拍拍她的头:“你放心,我没结婚。” “哦……。”她这才松下一口气,又不甘心的问:“那酒会的事。” “我累了……。”他闭上眼,装死。 “喂喂……。”夏桐郁闷的揪他的脸,扒他的眼皮,顶他的鼻峰,他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她泄气了,想缩回手,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他睁开眼,促狭的说:“替我泡杯咖啡来。” “我才不要。”她赌气。 “乖!”他摸摸她的头。 好吧,她最受不了他这种又宠又腻的眼神,活脱脱像要把人吃了一样。她站起身,嘟哝的说:“你等等。” “嗯。”他微笑点头,待她一走开,他脸上的笑容极快的敛去。伸手从身下掏出一份报纸,报纸头条,是一张巨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是秦慕抉,此刻他正将一个女孩子抱在怀里。看不清那女孩子的脸,但身形娇小,打扮看上去也很幼齿。 看来秦慕抉这一年来,不仅性格改变了不少,就连看女人的眼光,也大大不同了。他收好报纸,不过这样的结果,倒也挺好。 【14】事态扩大 回到家,秦慕抉陪着乖乖吃完饭,又陪同她写完功课,将她哄睡着后。这才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自从那天听徐管家说了乖乖的不对劲后,他就开始留意女儿的一举一动。平时即使工作再忙,他每晚也要抽空回来陪她吃个饭,说说话。他不希望乖乖,因为没有了母亲,而变的古怪。 只是尽管他如此努力,但还是感觉到了女儿的不同。 比如变得不爱说话了;以前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似乎也没有了兴趣;和集体活动相比,似乎更爱一个人待着…… 书房里,秦慕抉漫不经心的看着手头的文件。看来等这段时间忙过以后,他是该找个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聂胜。 “慕少。”他的声音有些匆忙:“您和乔小姐的照片已经登了。” 他握着笔,说:“我知道。” “我实在想不通……。”聂胜问:“您当时为什么不让记者拍到乔小姐的脸。帝升现如今这样的状况,一旦让外界知道您和锐华地产的千金小姐在一起,或许……。”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现如今帝升如此岌岌可危,多少人在背后冷眼旁观的看着,等着落井下石。一旦让他们知道他和乔娆娆关系密切,只怕帝升境况立时就会扭转乾坤。 许多之前爱理不理的企业公司、银行,只怕此刻都会巴结着贴上来。 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只是一种本能吧,他并不想利用她。 ********* ********* 只是当第二天一早,当他的车一出现在帝升门口,就有无数记者涌上来时,他才发现,事情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他走下车,层层拥挤的人群令他心情有些不悦。 不时有记者递上麦克风,问:“秦先生,据说几天前有人亲眼看到您和锐华地产乔冠礼董事长的千金——乔娆娆一起逛街,请问有这件事吗?” “没有。”对于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否认是最好的公关词。 “听说帝升近来情况低迷,股价连连暴跌,而您最近又和乔董事长交往甚密。请问您是否有同锐华合作,借助锐华之力度过低迷期的打算……。” “抱歉,这是公司私密,我无可奉告……。” “秦先生。”又一个记者凑上前:“关于昨天报纸上的那张拥抱照片,乔娆娆小姐已经亲自承认了照片中的人是她,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他顿住脚步,皱眉。乔娆娆已经承认了照片的事? 这时候聂胜带着保镖走过来,拦截住一波一波的记者。秦慕抉趁着这空隙,这才得以逃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秦慕抉看着最新一期的商娱周刊,显得有些头疼。乔娆娆竟然真的承认了,那天和他抱在一起的是她? 聂胜说:“慕少,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乔小姐。你也该知道那些八卦记者们的手段有多厉害,他们不过是从乔小姐右手食指戴着的一枚蓝宝石戒指查起,顺藤摸瓜。才查到这枚戒指与一年前乔冠礼在欧洲的一场拍卖会上拍得的戒指一模一样。a市除了乔小姐,没有第二个人会有。她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承认了。” “我知道了。”秦慕抉靠上了椅背:“你先下去吧。” “是。” 秦慕抉反复想了想,决定还是该给乔冠礼打个电话。谁料他刚拿出手机,乔冠礼的电话就已经来了。 “秦先生……。”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想找你聊聊。” “乔董事长说个地方吧。” “就是上次那家餐厅,同样的包厢,我在那儿等你。” 挂断电话,秦慕抉拿起外套。他摸不准乔冠礼找他的目的,但想来肯定是十分恼火的。自己前几天刚当着他的面拒绝了他的女儿,今天他和他女儿当街拥抱的照片就开始传的沸沸扬扬。只怕他会将自己想成一个不愿负责,只想玩玩的登徒子。 ********* ********* 循着上次的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乔冠礼所说的餐厅。餐厅门口站着两个保镖,里面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显然乔冠礼已经将整家餐厅都包下来了,就是不想被人打扰。 由着服务员带到了包厢,秦慕抉推开门,不意外的看到了首席坐着的乔冠礼。单手放在桌面上,脸上带着笑,几分和善。但其下的肌肉线条,却绷的很紧。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秦先生,请坐。” 秦慕抉一坐下,他就将一本报纸甩过来:“我可以请秦先生你解释一下吗?” 正是他早上刚刚看过…… 乔冠礼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流传出来,但它对我们乔家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娆娆这两天因为照片的事,被记者们逼的很紧。”他顿了顿:“我可不可以问一句,秦先生对娆娆,到底是什么态度?” “是真的喜欢她呢,还是只是想玩玩,又或者想利用她乔家独女的身份来发展你的帝升?” “很抱歉。”秦慕抉说:“我本人并不希望有这样的照片流传出来,如果因此伤害了娆娆,很对不起。” 乔冠礼静静地等他的话。 “那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娆娆,更不是玩玩她……。” “那就是喜欢她了?”乔冠礼说:“如果既不是利用又不是玩玩,又怎么会‘情难自禁’的当街拥抱?” “我……。”秦慕抉刚想说,包厢的门忽然推开了,一个女孩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爹地!我就知道你来找慕抉了!”说话的正是乔娆娆。 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因为失职而低下了头:“抱歉乔董事长,是小姐她硬闯……。” “我知道,你们下去。”乔冠礼站起身,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15】父女危机 乔娆娆撅起嘴:“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将照片的事怪到慕抉头上了?” 秦慕抉看她一眼,有些不解。 乔娆娆说:“其实当时是我硬要抱慕抉的,和他没关系。” “什么?”乔冠礼脸色微微变了:“娆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本来就是嘛!”乔娆娆说:“情侣当街拥抱,很寻常啊……。” 这下不仅是乔冠礼,就连秦慕抉,都是一脸莫名的看向她。情侣当街拥抱?他什么时候……忽然他又想起,车子里她和他说的话。 先假装恋爱,然后等乔冠礼注资后,再分手。 只是,他后来觉得这招实在是有够损,所以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说。谁料她今天就这样当着乔冠礼的面,宣布她和他恋爱了? “乔先生,我……。”他刚要解释,娆娆就攥攥他衣摆说:“跟我出去,我想跟你说句话。” “爹地。”娆娆转过头说:“我想先出去和慕抉说说话,马上就回来。” 乔冠礼显然被刚刚这一顿气得不轻,坐下身,冷冷说:“这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要说什么就出去说吧。” “嘿嘿……。”娆娆一笑,就拉着秦慕抉走了出去。 ********* ******** 餐厅无人的走廊上,乔娆娆低着头,说:“秦慕抉,真不好意思,我爹地并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他只是被我气到了,所以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乔董事长是护女心切,我明白。” 乔娆娆想了想,又惴惴的问:“那你生我的气吗?” 他继续摇头,她这才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幸好你没有生气,我一路上吓死了,就怕你会怪我在记者们面前乱说话,然后就像上次一样不理我了。” 他笑了笑,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秦慕抉,这次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也不想那样说的。当时那些记者拦住我,问我照片的事,我就说我和秦先生只是朋友,当时你抱我只是想保护我而已。结果不知道是那些记者们理解错了呢,还是写稿时脑袋被狗咬了,最后出来的新闻竟然是——我承认了和你的恋爱!真的太不可理喻了!”她双手叉腰,很愤慨的样子。 脑袋被狗咬了?秦慕抉轻笑,这比喻……还真符合她的风格。 “媒体们都是这样的,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凑上去煽风点火,恨不能天天都有爆点,你不要在意。” “嗯。”娆娆声音又低下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暂时他还不知道,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澄清这个不实新闻。毕竟娆娆是个女孩子,名声禁不起媒体们这样子反复折腾。 谁知。“不如——”,她眯起眼说:“不如我们做实了这个新闻吧。” 他意外。 “反正之前我也和你提过,关于假装恋爱的想法,你说要考虑考虑。现在全a市都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不如这次就将计就计。你正好可以借此让我父亲注资,我也没什么损失,况且我是真的很想帮你。”她的目光中满是真诚。 他当然明白她是真心想要帮他,但乔娆娆单纯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和可能带来的结果。但他却很冷静,这整件事和她无关,他并不想拉她入水。 况且她现在说这番话,是在基于对他这个人几乎完全无知的情况下。一旦她知道他曾经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她又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个惊天消息震住。 “你说什么?”他转身,捏紧了手机。 “……。”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处理。”秦慕抉挂断电话,转身就朝门外走,神色匆忙。 乔娆娆见他脸色陡变,好奇的跟了上去:“秦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秦慕抉现在没时间和她解释,匆忙的掏出车钥匙,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拉车门,坐进去,启动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表情说:“秦慕抉,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是乔娆娆,她站在车子边,带着好抱歉好抱歉的表情。 秦慕抉敛眉,沉凝了片刻,说:“进来吧。” 乔娆娆一笑,立时欢天喜地的坐了进来。 秦慕抉沉着开车,一想起刚刚的那个电话,他就觉得胸口急躁到不行。刚刚学校来电话,说乖乖在午休的时候和同学因一语不合打了一架,将同学的鼻梁都打出血了。现在同学的家长正不依不饶的在学校里闹,非要乖乖当众给他家儿子道歉。因为事情正在僵持,学校赶紧给他这个爸爸打了电话。 乖乖和同学打架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确认电话是她的班主任打来的。 怎么会这样?他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 ********* 急匆匆的赶至学校,刚刚进办公室,就听到一阵彪悍的哭闹声。 “我不管,我今天非要这臭丫头给我儿子道歉,你看看她都把我的阿磊打成什么样了?鼻子都流血了……。” 老师们在一旁尴尬的劝慰,谁料此家长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嚣张了。 “住什么嘴?住什么嘴?难道我们家阿磊就活该被欺负了吗?真不知道这臭丫头从哪儿来的,这么没家教!” 秦慕抉走进门,厉眸朝正在叫嚣的女人一扫。目光中的寒意,令她不自觉的的顿住。 他环顾整间办公室,在角落一隅,看到了自家女儿。 夏乖乖抱着膝坐在一张椅子上,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本来梳的好好的小辫子被拉扯的凌乱不堪,光洁的额头上错落着青肿的伤痕。 他的心微微一窒,带着几分痛楚。 他走到她跟前,蹲下来,试图拉她的小手,却立刻被她躲开了。 他的眸,更深了。 见此,刚刚那叫嚣着的女人指着自家被揍的惨不忍睹的儿子,恶讽道:“我还以为这没家教的臭丫头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呢,原来还有个爸爸,真是稀奇。” 有娘生没娘养……这话敏感的令他很不悦,他站起身,正要开口。身后的乔娆娆却忍不住笑道:“你以为谁家都跟你家这没用儿子一样,有娘生娘养,可惜这娘却是个只懂得泼辣骂街的破烂货!” 哼,她有时候虽然‘单蠢’,但关键时刻是不容许自己或是朋友被欺负的。 “你说什么?”那女人火了,冲上前。 乔娆娆叉腰:“我说你是个泼辣骂街的破烂货!要不要我再重复几遍啊?泼辣骂街的破烂货、泼辣骂街的……。” 一个巴掌狠狠地挥过来,却被一张大掌冷冷的挡住。秦慕抉将娆娆护在了身后,对视着面前女人已经红涨的脸,淡淡开口:“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女士您就在办公室里大声嚷嚷,肆意的辱骂一个还只有六岁的孩子。单凭这一点,我都可以告您的。” 那女人嗤笑,显然不屑一顾:“骂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你别想拿这个恐吓我!老娘活到三十岁了,第一次听说骂孩子还能犯法的!” 秦慕抉低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关于今天的事我明天会派律师专门发律师函给您。既然女士你不信,没关系,我们可以上庭谈。”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听说乖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虽然知道自家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打架,但他本着和平的态度,想着和对方家长道个歉,理智的将这件事解决一下。但看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似乎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那女人目光发直的看着眼前的名片,脸色顿时煞白。就算她不认识秦慕抉,也该认识到‘帝升ceo’这几个字的分量。 帝升啊,a市谁人不知的商业霸楚。虽然这一两年落寂了些,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钱人不管落魄成什么样,捏死她这只蝼蚁般的小老百姓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我……我真是有眼不识……。” 秦慕抉不想再听她废话,径直将自己的女儿抱起来,走出去。 ********* ******** 医务室里,校医替乖乖包扎好伤口,便识趣的走了出去。 秦慕抉抱臂站在床边,心里虽担心,语气却淡冷的出奇:“为什么打架?” 乖乖偏开脸,不说话。 “夏乖乖!”他沉声,却不自觉的懊恼。这一两年,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努力,却觉得女儿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夏乖乖赌气的捂住被子,将小小的身体蜷缩进去。 他眸间的愠怒更深,正想去扯她的被子,却被乔娆娆挡住,她低声说:“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的,让我来。” 他迟疑了一下,让开了身。 乔娆娆坐到了她身边说:“夏乖乖——你这名字可真可爱。”她眯了眯眼,说:“话说你好英勇哦,竟然将那个丑不拉几的小男生打的那么惨!” 小身影迟疑了一下,微微露出了一双眼睛:“你也觉得他很丑?” “简直丑爆了!”娆娆说:“又黑鼻子又塌还婆婆嘴,满脸的青春痘挤在一起,都看不着脸了!打他那是看的起他,切~。” 乖乖好奇的看着她,表情不自觉的松了些:“我也觉得他很丑……。” “所以说你打她是对的!”娆娆握拳,“长这么丑,要我也忍不住开打了,简直是侮辱人的眼睛。” 乖乖咯咯笑起来。 秦慕抉不自觉的退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那两个‘孩子’。 以前他想不清,自己对乔娆娆到底是什么感觉,但经过刚刚这一幕,他隐约懂了。乔娆娆对于他来说,和乖乖一样,就像一个孩子般的存在。 他喜欢她,却无关爱情。 二十分钟后,房间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乖乖啊,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比你做过更糗的事……。”乔娆娆挥舞着小拳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什么事?”乖乖好奇。 “你看过睡美人的故事吧?”她说:“睡美人一睡便是几百年,都没有苏醒。王子披荆斩棘、冲破一切来到了她身边,最后用一个吻唤醒了她。你说多浪漫多温馨啊……。” 乖乖大眼睛眨巴眨巴,继续好奇。 “然后那时候小嘛,我也很好奇一个吻有没有这么神奇的力量。然后中午睡觉时,趁幼稚园老师不注意,偷偷吻了班上一个最漂亮的小男生。结果他没醒,我当时郁闷伤心了好久……。” 乖乖笑的肩膀发抖,满脸欢欣。秦慕抉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他走到床边,对娆娆说:“谢谢你了,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娆娆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他点头,待门合上时,他俯首看向了病床的女儿。见她下意识的朝被子里躲了躲,神色间多了抹复杂。 秦慕抉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床边,说:“乖乖,这里没有外人,和爹地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男生打架?” 乖乖低着小脑袋,没说话。 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发,她却忽然抬起头:“爹地,你为什么会和妈咪离婚?” 男人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他一直以为,乖乖是个孩子,却不曾想这个孩子已经开始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变得懂事了。他和夏桐离婚的事,终有一天是瞒不住的。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爹地先回答我。”她闷声。 “我和你妈咪……。”他迟疑:“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分手的。”这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借口。 “爹地又在骗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多人都说,爹地之所以不要妈咪,是因为爹地不爱妈咪了。爹地有了其他的女人,就赶走妈咪了……。” “谁跟你说的?”他的语气泛冷,是谁?是谁在他背后制造这样的谣言? 【16】执着等待 “大家都这么说啊。”乖乖说:“今天我和王磊打架,就是因为他嘲笑妈咪。说妈咪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生了我这么个拖油瓶,爹地才会不要她,去找别的女人生儿子……。” 他愕然,随即握住了女儿的肩膀,坚定:“乖乖,爹地绝没有不要你妈咪,也从没有赶走过她。爹地爱妈咪呢,爹地怎么会不要她? “那他们怎么会这样说?”乖乖皱着眉头,十分想不通。 “你是信别人还是信爹地?”秦慕抉问。 她迟疑了一下:“信爹地。” 秦慕抉摸摸她的小脑袋:“信爹地的话,就不要再为那些无关紧要人的话伤心了。爹地爱你妈咪,更爱你,爹地总有一天会带你妈咪回家的。” 带妈咪回家?她的眼神中出现一抹小期待,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秦慕抉沉凝的点头:“嗯。” “拉钩盖章。”夏乖乖说:“爹地不准骗人。” 他微笑着伸出手,勾住了她粉嫩嫩的小手指:“爹地绝不骗你。” ******** ********* 从学校出来,秦慕抉勾着嘴角,神色间满溢着愉悦。 “那个真是你女儿吗?”乔娆娆好奇的问。 “嗯。”他从未想过要瞒她。 “原来你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啊?”乔娆娆感叹:“她妈咪呢?” 她妈咪……他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她妈咪走了。” “为什么?”乔娆娆继续好奇:“你们离婚了吗?你不爱她了吗,还是……。” “我很爱她。”他打断她,声音略有些不快,因她唐突的问话。接下来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和夏桐之间的故事,他并不想拿出来大肆分享。 将乔娆娆安然送回家,她朝他兴奋的挥手,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车子上那转瞬间的不快。 秦慕抉转了个弯,朝反方向驶去。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需要他好好解决一下了。 ********* ******** 锐华,董事长办公室。 秦慕抉推门而进,见到他,乔冠礼站起了身。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明显有些不悦。 “乔董事长,真抱歉。中午的时候,因为我女儿在学校出了点事,我不得不赶过去,最后失了您的约……。”他走上前,解释,神色不卑不亢。 “至于我和乔小姐的事,您也放心。明天各大报纸上关于这件事的所有消息,都不会再出现。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以后甚至可以不再与乔小姐有任何往来。” 他已经打算好了,既然乔冠礼执意要以合作注资来要挟他和乔娆娆在一起的话,那么很抱歉,双方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受人威胁,就算因此而再也翻不了身,他也认了。 乔冠礼神色微沉,他想起中午餐厅里,女儿欢欣的笑颜。 她说:“爹地,当时是我硬要强抱慕抉的,和他没关系……。” “爹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都想着他……可是他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了……。”她曾经好郁闷好郁闷的抱着他的手臂说。 约会后,她独自一人抱着手机,笑了一个晚上……却在因为打电话发短信却始终收不到回信时,沮丧到连饭都吃不下…… 她的女儿好像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而他是不是太急了? “为什么?”就在秦慕抉说完一切,打算出门时,他在他背后问:“娆娆不好吗?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她?” 秦慕抉顿住脚步:“娆娆很好,但我也是个父亲。”他说:“我也有一个女儿,和乔董事长一样,我也很爱很爱我的女儿。我不想因为一些私事,而伤了她的心。” 想起乖乖今天在医务室里说的话,他捏紧了拳头。 乔冠礼不明白:“可是长期让你的女儿生活在没有妈咪的环境下,就是对她好了吗?娆娆性格很好,我相信她很快就能和秦先生你的女儿相处融洽的。” 他的确很宠乔娆娆,即使本能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结婚就去做后妈。但只要是她的心愿,他就会尽力的去替她达成。 他不得不承认,乔冠礼说的没错。长期让乖乖生活在没有妈咪的环境下,的确是很不好。即使他可以努力的给她足够的父爱,但这样的爱却始终太过单薄脆弱。 乖乖需要的,依然是两份属性不同的爱。 而乔娆娆,或许是一个好选择。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执着的坚持呢?他背着身,闭眼,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藏着的那个可能。 他在等待着,那个人,那个仅属于他的‘自动贩卖机’。 见他许久未说话,乔冠礼皱眉,一个意外的想法脱口而出:“你不会还在等着那个女人吧?” 那个女人——他的前妻。传说中将帝升陷入如今这种低迷到濒临破产边缘,差点毁掉秦家的女人。当年的事他有所耳闻,他以为凭秦慕抉的理智冷静,只怕早已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 但如今,事情似乎早已偏离了他一开始的想法。 “是。”他转身,回答的义正言辞,他不隐瞒。 乔冠礼错愕,他真的没料到……随即微笑:“我懂了……。” 他果然猜得没错,秦慕抉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情痴。但生意场上,这样的弱点,却是致命的。但此刻——他却忽然想帮他了。 “你等等……。”乔冠礼再一次叫住他。 秦慕抉转头看向他,疑惑并意外。 乔冠礼舒展眉毛:“明天我让贺雅去你那里拿合约,下周我要去日本出差,应该不在国内。所以我希望这周末可以举办合作酒会,然后让戒毒研究中心的方案尽快提上日程……。” 秦慕抉一愣,拿合约?举办酒会?戒毒研究中心? 他的意思是…… 乔冠礼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秦先生,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17】走错地方 秦慕抉始终不明白,乔冠礼为何忽然一反常态,不仅爽快的签下了和帝升的合作合同。并且在签下字的第二天,就立刻打来了第一笔注资款。整整三亿元人名币,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 而a市的各大报纸传媒,在聂胜的交代下,也都纷纷隐藏起了秦慕抉和乔娆娆的新闻。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他当初所预料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这日,是秦乔两家庆祝首次合作的酒会,许许多多的传媒争相到访,为这难得一见的盛事。 而在同一天的另一家酒店,则是‘艾茉’杂志成立五周年的周年庆。 夏桐从下午开始就着手准备,找礼服,化妆,盘头发,忙的不亦乐乎…… 房间里,她一边挑礼服,一边喜滋滋的想。幸好顾颢然今天公司有事,不能回来吃饭,她这才有了空能够偷溜去参加酒会。不然他肯定会拦着她,不让她出门的。 她气鼓鼓的想,他以为她是他的玩具吗?老是霸道的想要干涉她的生活!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他以为他是她的谁?哼! 夏桐的目光在两件礼服上徘徊了很久,一件是自己很钟爱的黑色鱼尾摆的贴身礼服,另一件则是他上次特意送给她的红色礼服。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红色的这一件。既然是五周年庆典,她还是穿的喜庆、欢乐一点比较好。 将自己收拾完毕时,已经到了五点半,想着离酒会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一点也不急,慢悠悠的拦了一辆出租车。 “索……。”念酒店名字时,她却愣住了。糟糕,她好像忘记了,是哪家酒店? 她怎么可以这么粗心?! 夏桐急忙掏出请帖来看,谁料请帖不知道沾到了什么,在酒店名字这里黑糊糊的脏了一片。只隐约露出四个字“索x亚酒店”,中间那个字愣是死活都看不出来。 “小姐?”司机回过头,困惑的问。 “呃……。”夏桐汗流,收拾好请帖,好小心的问:“请问,有没有什么酒店是叫索什么亚的?” 司机想了一会儿,露出了然的表情:“哦我知道……索尼亚嘛!听说今晚那里有一场很盛大的酒会,小姐要去那儿吗?” 酒会?索尼亚?没错了! 夏桐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就是索尼亚,麻烦您了。” ******** ********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夏桐下车。进酒店时,因为她穿的还算得体,佩戴的首饰也是华贵璀璨,门口的保安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没有检查就让她进去了。 只是一走进酒会现场,夏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眼前的人,一个个都这么陌生、奇怪? 她的目光好奇的逡巡着周围的人群。每一个人都毫无意外的华装盛服,举止得体,可是——却都好有距离感。 她找不到安大剩,找不到总是大嘴巴的李翠莲,更找不到杂志社里一票爱开玩笑的同事……怎么办,她有点恐慌。 下意识的,手摸到腰间的‘口袋’,却忘记了她穿的是礼服,根本就没有口袋。 不行,她要找手机,她要给安大剩打电话。 她们都跑去哪儿了?在跟她开玩笑嘛?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见了? 低下头,她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手机呢? 她的目光遽然睁大,她的小皮包!她记得她将钱和手机都放在那个皮包里的。可是现在——皮包不见了? 钱和手机也随之不见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夏桐空落落的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会场,一寸一寸的凉气,漫入心底。 ******** ******* 上流社会的华丽盛宴,人人虚伪客套,热络寒暄。 刚刚应付完一个旧‘熟人’,秦慕抉有些累,放下酒杯,他打算先找个休息室坐坐。一想起刚刚那个旧‘熟人’谄媚的话语,他就想笑。 之前帝升危在旦夕之时,一个个都跑的无影无踪。如今看到帝升竟然能和锐华合作,明显有了‘起死回生’的征兆,又都巴巴的贴过来。 尽管厌恶透了这种虚以委尾的场面,但他也明白。置身在商场之中,各式各样虚伪的面具才是真正的制胜法宝。 聪明的人,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棱角,适时的出击。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暴露给全天下的人看。 昨晚没有休息好,他疲惫的抚额,朝休息室走,一道清丽的声音却令他脚步一顿,心脏骤然紧缩。 “请问……这里是索尼亚酒店吗?”声音的主人很小心的问。 被问之人翻翻白眼:“拜托小姐,您要是不知道这里是索尼亚酒店,你是怎么来的呢?” “我……。”夏桐语塞,又问:“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场酒会,就是艾……。” 她还未问完,便已经被服务生打断:“对这里的确有一场酒会,而小姐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酒会的现场。” “我……。”她还想再问下去,服务生却已经不耐烦了:“不好意思,经理叫我了,小姐请自便……。” 说完,又将夏桐孤零零的扔在了原地。 他扬起嘴角,脸上闪过一丝欣然,是她,他确定。 秦慕抉转身,刚想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道身影却走到了自己面前,生生阻隔了他的视线,是乔冠礼。 尽管心里的不悦已经泛滥成灾,但他还是勉强按捺住,和乔冠礼微笑着寒暄了一阵。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越过他,望向他身后那道红色的倩影。 糟糕,她好像朝着宴会厅大门走了。背影看上去很落寞,她要去哪儿? 很混乱很混乱,以至于他根本就听不清乔冠礼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最后,乔冠礼也发现了他的漫不经心。 “怎么了,秦先生,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他问。 “抱歉。”秦慕抉放下酒杯,匆忙的说:“乔董事长,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容许我离开一下……。”他说完,便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朝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18】错上贼船 夏桐走出酒店,郁闷的坐上了门口光亮的大理石台阶。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蓝黄相间的幻彩霓虹,将整座城市映照的光彩照人。 她托着下巴,忽然有些懊恼起自己的自作主张来。顾颢然现在应该回到家了,发现她不见了,他肯定急死了! 忽然她又撅起嘴,坏心眼的想,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着急,正在背后偷偷嘲笑她呢! 坏蛋!她恨恨咒骂。 直到一双手,俯身摊放到她面前:“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她一愣,匆忙的站起身,当目光对上身后之人时,眼睛一亮:“巧克力!” 还未站定,她就‘哎哟’一声,身体不平衡的朝旁边倒。秦慕抉忙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夏桐弯腰摸了摸后脚跟,郁闷的说:“这双鞋第一次穿,有些磨脚。” 闻言秦慕抉望下去,在她细白的脚踝处,确实冒出了些红痕血丝,他目光一暗。不忍心看她痛,他想拦腰抱住她,可刚伸手却又顿住。现在的她和他,实在是不适宜做这样的动作。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扶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的重量压到脚上。 提起这个,夏桐就郁闷:“我本来是想参加杂志社的酒会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司机送到了这里。我的钱和手机都落在了计程车上,又联系不到同事朋友……。”她真的很郁闷。 “酒会?”秦慕抉扶着她朝自己的车子走:“你们杂志社的酒会在哪里举行?” “我也不知道……。”夏桐嘟哝:“好像在索什么亚的酒店,结果真到了这里,又不是。” “索什么亚?”秦慕抉拧眉,他想起,除了今天帝升举办酒会的索尼亚酒店,a市还有另一家名叫索菲亚的酒店。两家酒店算姐妹关系,是同一个台商开的。 念此,他大概猜到了整件事。 “我送你过去吧。”他沉声。 “真的吗?”太过惊喜,夏桐不自觉的跳了起来,立刻痛的龇牙咧嘴。 他忍住笑:“你这双脚长在你身上还真无辜。” 坐上车,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夏桐很感激的说:“巧克力先生,真谢谢你。” 他启动车,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啊?”夏桐不明白。 “这么轻易的就上了我的车,你就不怕我骗你?如果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朝你所说的酒店去,如果我是个坏心肠的人贩子,你该怎么办?” 夏桐稍稍一愣,随即伸手揪住他脸上的肌肉线条:“巧克力先生,你就继续吓我吧!我才不怕!” 他笑着摇摇头,无奈的表情。 车子路过一家精品店,他停了下来。走下车,他伸手递给她:“下来吧。” 夏桐奇怪的问:“干什么?” 他盯凝着她的脚:“你确定你能穿着这双鞋去参加晚宴?然后再回家?” 好吧,她承认她不行。但是……看着眼前这家明显价值不菲的店,她犹犹豫豫的拉了拉他的衣摆:“巧克力先生,我们换一家吧……。”声音放低:“我现在没有钱……。” 他的眉毛一扬:“我送给你。” 夏桐立刻摆手:“那怎么可以?!” 她和他虽然见过几面,但并不熟,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收他的礼物?不行不行的! 他叹口气:“算我借给你的,行了吧?” 借钱?!夏桐想了想,低头看着脚后跟上那一片伤痕累累,终于点头。 “好吧。”她答应。 秦慕抉将她拉进了店里,目光扫过橱窗里那一双双精致的女鞋,最后停在了最中间的一双上。很平常简约的款式,一点也不时尚,但关键是穿着舒适,很适合现在的她。 “给我拿这一双,37码。”他指着那双鞋说。 “好的。”服务员立刻手脚麻利的替他拿了过来。他蹲到了她面前,下意识的要帮她脱鞋。夏桐的脸一红,忙说:“我自己来。” 将脚从高跟鞋里伸出来,套进去,竟然大小刚好。夏桐惊喜的抬头:“正合适呢,巧克力先生,你真神,竟然一眼就知道我穿什么码?” 他笑笑,没说话。转身又指着橱窗里一件白色的拖尾礼服说:“给我把这件衣服也拿下来。” “是。” 夏桐穿好鞋子,围着他喜滋滋的走了几圈,换掉高跟鞋,果然舒服多了。 这时,他又将那件礼服递给她:“衣服也换了吧。” “诶?”夏桐奇怪:“为什么?”鞋子是因为脚磨得疼,衣服为什么要换? 他看着她身上那件红色礼服,言不由衷的说:“因为很难看。” 唔……好吧,夏桐抱着礼服,受挫的低下头,乖乖的朝试衣间走去。 尽管知道要为自己店里的生意着想,但服务员还是忍不住说:“其实那位小姐的红色礼服很漂亮啊。” 秦慕抉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她立时住嘴。 他当然知道那件红色礼服穿在她身上,将她映衬的比以往都要来的漂亮、艳丽的多。但正是因为太高挑艳丽了,他自私的想要掩藏起来,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美的她。更重要的是,这件礼服是顾颢然选中送给她的。 他承认,他始终耿耿于怀。 几分钟后,夏桐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白色的礼服也很漂亮,清纯妩媚,和刚刚那件相比,少了些逼人的艳丽。 他喜欢。 夏桐却从走出试衣间开始,就开始局促不安。待他刷完卡,走出来,她忽然附在他身旁,商量着说:“话说,这件衣服和鞋子的钱,我能分期付款还给你吗?”自从刚刚在试衣间里看到这件礼服的价格,她就急的想哭了。 一件衣服竟然要六万八,够她辛苦画半年的画稿了! 唔……她觉得自己肯定上了贼船了!她刚刚就不该跟他进这家店! 这个巧克力先生肯定跟这家店老板签过协议,由他带客人来这里买东西,然后他就可以拿回扣了! 好多报纸新闻都报道过这样的事! 呜呜,她觉得自己好蠢好傻,竟然真的相信他了?! 秦慕抉闻言,欣然点头:“好啊。” 分期付款?意思也就是在她还完钱之前,他这个债权人可以随时见这个债务人了?男人心情愉悦,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夏桐立刻就捕捉到了他细微的面部表情,愤怒!果然,他笑那么开心,果然是在故意坑她啊! 她跺跺脚,跑进了车子里,赌气不再和他说话。 【19】他的嫉妒 秦慕抉莫名的眯了眯眼,也坐上了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他说。 夏桐偏开脸,哼,她以后再也不要吃巧克力了! 他摇摇头,俯身过来,替她将安全带系好。这才启动了车子。跑车安稳的在路上疾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位于a市另一个市中心,索菲亚酒店大楼屹立在眼前。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不时有雍容华贵的客人进出其中。 秦慕抉停好车,替她打开车门。伸手想拉她,夏桐还在生气,不鸟他,自顾自的抱起了那套红色的礼服。 秦慕抉皱眉,直接抽掉了她手中的礼服,挂在了自己的右手肘上,另一只手牵住她,朝大门口走。 夏桐欲哭无泪,他不仅要坑自己的钱,还要坑走她的衣服? 可恶! 他牵着她一步步的迈上阶梯,大门近在眼前,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渐渐清晰在眼前。 顾颢然站在酒店门口,显然他也看到了正走过来的两个人。眉头紧缩着,似乎在执着着一些事情。昏暗的光线从他的脸上折射出斑驳的阴影,衬着那双睿智而发亮的眼睛,莫名的暗淡。 看到他,夏桐眼睛亮了,正想过去,不料手却被身旁的人紧紧捏住。她奇怪的看他一眼。 秦慕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脑子里似乎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抓住她,他再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夺走。 夏桐的手臂被强行拉住,顾颢然扯住她另一只手臂,想要将她扯入怀。却因为他的不放手,而尴尬在了原地。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僵持,半晌,夏桐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小声的对秦慕抉说:“能放手吗,我好痛。” 他愣了一愣,终于还是放了手。下一秒,她就被顾颢然强行扯入怀,像是宣告主权般的拥住。 “秦先生……。”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虽然不知道夏桐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但还是谢谢你将她送回来了。” 怎么办?他愤怒的想砍人。晚上他刚从nes开完会回到源辰就发现她不见了?他在她的卧室里发现未关上的首饰盒和衣柜,这才想起,她一周前似乎和他提过,她今天有酒会的事。而他当时就拒绝了她,他没想到她竟然瞒着他来了? 结果等他火急火燎的赶到索菲亚酒店时,却没有找到她的人。打她的手机又没人接,他都快急疯了。 结果一走出酒店,就看到秦慕抉送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他送给她的礼服。 他觉得脑子,快被妒火烧到要发疯了。 闻言,夏桐好奇的扯扯袖子:“顾颢然,你认识巧克力先生?” 巧克力先生?她叫他巧克力先生? 顾颢然敛眉,这称呼亲昵的令他,很不高兴。 秦慕抉说:“既然已经安全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他将衣服递过去:“这是她的衣服。” 顾颢然脸色不怎么好的接过,这是她的衣服,那她身上的这件事——他送的? 秦慕抉说完,最后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尽管他真的很想很想,现在就将她从他怀里攥出来,然后带她离开。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行。 她的脑子因为devil的毒,受了重伤。他必须要想办法让她痊愈,让她记得他是谁,她和他的过去。 否则,现在贸然的他,只会令她害怕。 ********** ********* 黑色的路虎车上,顾颢然脸色从刚刚开始,就难看到不行。不管夏桐再怎么用力的讨好,说笑话哄她,似乎都无济于事。 车子行驶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源辰别墅。他停下车,却没有开门。只转过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深浓的不见底的黑瞳中,似乎有一簇不易察觉的火光在窜起。 夏桐感觉到一股怪异感从脚尖窜涌而上…… “你……。”她刚开口,却见他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脸。轻轻地、慢慢地滑过,然后一点点的向下。 被他抚过的肌肤带起了一阵战栗感,好像被涂抹上一层麻药般,令人蛊惑…… “夏桐……。”他呼她的名字,继续抚摸,神色间却有些迷乱了。手掌一路向下,触摸到她光滑的背脊,然后拉开她背后的拉链。 夏桐猛然惊醒,饶是再糊涂,此刻她也明白了过来。 他在脱她的衣服,难道他想…… “夏桐……给我。”他缓缓俯首在她耳旁,轻声诱惑。呼吸接触间是叫人生生融化的炙热。 什么?他说什么? 夏桐的脑子迷乱到不行,变得一团糟。给他?给他什么?他要什么? 还未待她想清楚,一双薄唇便覆了上来,舌尖倾入她温暖的嘴里,在她的唇齿间肆意掠夺。他的唇软软糯糯的,有一种婴儿的触感,让人依依不舍。 他热烈的亲吻迫使她无法呼吸,身体里隐隐窜起一股燥热感,仿佛有一把烈火在汹汹燃烧着。她茫然无措的任由他亲吻着她的唇,颈项、舔舐而下…… 她的意识依然混乱,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被他碰触过的肌肤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她喜欢他拥抱她,靠近她,但心里的某一处,却在纠缠的疼痛着。 似乎隐隐的,在抗拒。 尽管她不明白,这份抗拒从何而来。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似乎已经到了压抑到了崩溃边缘。拼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他推开车门,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匆匆朝别墅走。 不管了,这一次他什么也不管了!之前的无数次,他都逼自己要冷静,要耐心的等待……等待她全身心接受他的那一天! 以前,他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耐心的对待一个女人。 但今天,他发现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的身体和心都需要她,他想拥有她,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身心融合,共同攀升至愉悦的顶峰! 这一次,他什么也不管了! 【20】一起沉沦 她环着他的脖子,呆呆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像块木头一样进了别墅、上楼、进门…… 她被他轻柔的按压在床上,唇边又有了温热的触觉,她回过神来,他正在缓慢的允齿她的唇。 不知怎么的,夏桐有些害羞。从在美国‘醒来’的第一天,她就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是她的男朋友。 最初,她也曾怀疑过。但这一年来,他几乎抛却了自己的所有工作和生活,一心陪伴在她身边。帮她戒毒、做康健,在她情绪压抑的时候陪伴她,她愉悦的时候分享她的快乐,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依靠…… 一切男朋友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几乎都为她做全了。 以至于她找不出任何破绽,证明他在骗她? 过去,她也曾和他甜蜜的亲昵过,但似乎都没有像今晚这样过火,所以她真的有点儿紧张。 “夏桐……。”他轻轻碰触着她的脸,然后,一点一点的解开了她的衣服。 当察觉到那双手浅浅划过她胸口地方的时候,夏桐只感觉整个人从上到下划过一阵悸动,全身好似起了鸡皮疙瘩一样不舒服。当那个脱礼服的手一直不缓不慢地持续的时候,她本能的推上了他的肩膀。 她睁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脸红的可以。尴尬到连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见她凝视着他,忍不住再俯首,再次密密贴允她嫩红的双唇,细细品尝着她口腔内每一处柔软。 他一向速‘战’速决,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床上温柔的人,但为了她,他可以破例。 她的呼吸,在他密密的细吻中,逐渐急促起来。 “别——。”她推开他的手,却被他轻柔的按压在头顶。 与此同时,他的吻也不再像刚刚那样清浅温柔,变得缠绵,像是充满了相思入骨的饥渴、辗转、吸吮、搅动,连一点呼吸的空间也不给她…… 刹那间,夏桐感觉到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被他抱的紧贴着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出他已经坚硬如铁。 夏桐眼中的惊慌被他一眼看透,他沉眸,绝不允许她拒绝回头。一手压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顺着她背后松敞开的礼服伸了进去,肆意攫取着她光滑的曲线…… 可惜就在他喘息加重的时候,她忽然:“哈哈哈哈……。” 她大笑出声,扭动着纤腰,躲闪着他的大掌:“哈哈哈……你别碰我那儿,好痒……哈哈哈……。” 他置放在她腰间的手僵住,朝下探索。 谁知:“哈哈哈哈……痒死了,你放开我啦……。”她继续扭动,笑的眼泪都迸出来了:“不行了顾颢然,我觉得好痒,你别摸那里,我不行了……。” 他脸色有点黑,因眼前这破坏气氛的小女人。 他一向自诩自己的床上功夫不错,以前和各式女友交往时,在床上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就能让对方攀升至欲望的顶峰。 所以分手时,很多女人不舍的并非在于他的身份和钱财,更多的而是他这个人。 只是眼前她的反应,却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些挫败的感觉。 他放开她,扶额坐在一边,眼角抽动。 夏桐用被子裹住微微露出的春光,贴近他:“怎么了,生气了?” 他投给她一个无语的表情。 夏桐无辜的说:“我也不想的,但只要你——咳咳。”她尴尬的低咳:“我就觉得好痒,忍不住想笑——。” “……。”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吗?”她好认真的问,有些抱歉。尽管再怎么懵懂,她也明白男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刻,不但没有得到女方的回应,还要被‘嘲笑’一番,心情肯定很不好。 好吧,她知道错了,夏桐低下头。 只是,她的问话却让他微微一愕。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吗? 以前?男人握拢手心,他不知道。之前,他和她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仅有的一次性体验,却因为她的大姨妈到访而被打断。 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有机会和她肌肤相亲了。 他对她的身体,还处于不‘熟悉’的状态。他找不到她的兴奋点,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愉悦,更不知道如何让她进入状态…… 他的挫败感,越来越强烈。 站起身,他说:“我去洗澡。” 夏桐拉住他,哎,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要不然我们再试试?”她商量说。 他转身,摸摸她的头:“算了,一年都没有发生那种事,你可能暂时还无法适应。” 她的身体变得敏感了,他确定。只是令他心慌的是,他不确定那种敏感是针对的所有人,还是只对‘一个人’不敏感。 如果是前者,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她,带领她一起沉沦…… 但如果是后者…… 心一阵揪紧,他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温宠的摸摸她的头,转身走进了浴室。 ******** ******** 就在顾颢然洗澡的过程中,卧室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她接起,“喂?” 电话中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是我。” 夏桐立刻就听出了是谁,就是今晚坑了她大几万块钱的巧克力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电话?”夏桐好奇,随后又郁闷的想。她欠了他这么多钱,他为了防止她‘偷跑’,还真是不留余力啊!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只是问:“你没什么事吧?”刚刚见顾颢然脸色很不好,他从索菲亚走时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没事,我很好!”夏桐气结,哼哼,她这个欠债人要是不好好的,只怕他睡觉都会不安稳吧?! “嗯,那就好。”他说完,沉默了片刻。 “关于礼服的钱……。” 啊哈哈,他果然问到了重点,夏桐心里发虚。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顾颢然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21】忧愁借钱 “啊……我男朋友来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巧克力先生,拜拜。”她打断他,匆匆挂断电话。 ‘你不用还了’这五个字还未说出口,耳旁便是一阵机械的嘟嘟声…… 耳膜余韵间,似乎还缠绕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我男朋友来了。 顾颢然,是她的男朋友? 他失笑的放下手机,一年的朝夕相处,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他还单纯的认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又或者,一直都是他,在痴心妄想罢了。 ******** ******** 源辰别墅,顾颢然将擦着头发的毛巾甩到一边,问:“谁的电话?” 此刻的夏桐却抱着枕头,咬着手指,为那欠下的大几万块钱,愁的肝儿都疼了。 “怎么了?”他爬到了她身边,盯住她的脸,有些奇怪。 夏桐转过脸,耷拉着表情,好小声的问:“顾颢然,你可不可以借点钱我?” 他失笑,“要多少?”他信用卡的副卡一直在她手中,给她的那一天他就希望她能够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多给自己买些东西,不要再那么辛苦的通宵画稿。 结果他等啊等啊,却始终没有收到过她用他副卡刷卡的信息? 他后来崩溃的问她,她先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知道卡的事。最后几乎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才在一个旮旯窝里找出那张卡,小心翼翼的问:“顾颢然,密码是?” 他更崩溃了。 夏桐想了想,那件礼服是六万八,看那家店的档次,那双鞋估计也得两千吧。那一共就是七万? 她弱弱的说:“七万。” 他嘴角扬起一抹欢愉,因她忽然开窍的大脑,这个小女人终于懂得怎么花钱了? 可惜显然,夏桐将那抹欢愉理解成了冷笑,她急忙改口:“五万?”呜呜,剩下的两万她只能找同事朋友借借。 他笑容一僵。完蛋,他好像更不高兴了,夏桐的声音更小了:“三万?”看来她明天得赶紧找安大剩,说明情况。希望她看在她过去那么辛苦勤劳画稿的份上,预支几个月的工资给她。 他彻底收起笑容,就在夏桐准备再往下压时,他沉了沉气,忽然转身走了。 夏桐坐在床上,心情低落到低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谈钱伤感情啊。看看,这不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吗?!之前还对她含情脉脉的,结果她一提钱,他就立刻甩脸走人。 靠之,夏桐郁闷的锤床! 几分钟后,他又出现在了房间里,将一张轻飘飘的纸扔到了她面前:“给你。” 是支票!夏桐紧紧握住,目光胶着着那后面无数个零,脑子一阵眩晕。 “谢谢你!”她激动。 “不用。”他淡淡,心里的怪异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半晌,他坐了下来,将她抱进了怀里,迟疑了一下,终于叹息一声。 “以后想要什么,想买什么,直接拿我的卡去刷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哦……。”夏桐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压住她的脑袋:“我们之间,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 ******** 近来他很忙,忙到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锐华的倾力支持,‘毒品研究中心’的建设方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这项工程不仅浩大,还赢得了媒体的一致好评。各种报刊杂志上对于这项公益建设的溢表之词多到令他错愕的地步。 他以为帝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步入正轨。 近段时间,帝升的声誉与日俱增,人们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一年前,那场毁灭性的贩毒事件。不仅股票不停攀升,就连过往许多被停掉的合作案也开始重新接洽……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在走,而他也陷入进一种极为忙碌的状态。 他甚至感谢这种状态,让他无法分出心神来想别的事。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会…… “叮咛咛……。”桌上的手机铃响,他一边翻着手头的设计图,一边按下接听键:“喂?” “秦慕抉!”电话里传来了乔娆娆欢快的声音,“你在干嘛?” 他将手头的设计图递给身旁站着的人,说:“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按照图纸上施工。” “是。”那人拿过图纸,似乎松了一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他这才得了空闲:“刚刚在忙。” “在忙在忙在忙?”乔娆娆对他一贯的推词,颇有微词:“你说你才30岁,就把自己辛苦操劳的跟个小老头似地,你就不怕乖乖明天不敢叫你爸爸了,直接改叫爷爷了?” 他笑,明白她是在为他好,他并没有反驳。 “下午有空吗?”她问。 下午?似乎有一个会要开,关于‘毒品研究中心’第二建设时间段的具体实施细则,他有必要开会和下属们说明一下。 他刚一说完,就遭到了乔娆娆的反对:“不行,取消。” 他皱眉,他讨厌别人干涉他的工作,除了某个人例外,当然绝不是乔娆娆。 “你难道忘了吗?”乔娆娆说:“今天是乖乖的生日!”她大声,这到底是什么爸爸?竟然连女儿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乖乖的生日?他错愕,翻开桌上的台历,这才想起,今天是七月十五号,乖乖的六岁生日。他果然是忙糊涂了,竟然完全忘记了。 明白是自己理亏,他说:“好吧,下午的会议取消。” 乔娆娆语气这才松下来:“嘿嘿,我刚刚带乖乖去逛了商场,给她买了一身衣服,现在正在往帝升来,你赶紧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乔娆娆还有夏乖乖一起吃饭? 这样的三人组合,奇怪的令他别扭。近来乔娆娆总是去学校看乖乖,和她的关系混得很不错。只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即使这个女人,并不讨厌。但是——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等饭吃完后,再和乔娆娆委婉的说一说。 他说:“好吧,我手头的工作也差不多完了,你们在哪个商场,我直接开车过去接你们吧。” 【22】这件小事 半个小时后,他的车停在了某家国际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将乔娆娆还有乖乖的战利品放进了后备箱,他转头问:“我们去哪里吃?” 乔娆娆贼兮兮的说:“这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馆,做的菜好吃到爆!我等会带你去尝尝,保证让你吃到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来!” 知道她一向喜欢夸张,秦慕抉只是笑了笑,牵住了乖乖小小的手心。 朝餐厅走的一路,乔娆娆又开始叽叽喳喳:“秦慕抉,我送给乖乖的礼物,可是今年最新出的芭比娃娃,粉可爱了!你打算送你女儿什么?” 他闻言,微微一怔。糟糕,他好像忘了买礼物!这些天确实是忙糊涂了,若不是乔娆娆提醒,他只怕也忘了乖乖生日的事。 想到这儿,他蹲下来,摸摸女儿的小脑袋问:“乖乖想要什么?” 乖乖摇摇头:“什么都不要。” 看着眼前如此懂事的女儿,他觉得心口有些微微的沉痛。怎么办,他好像被女儿看穿了。看穿了他的毫无准备,所以乖乖选择了最听话乖巧的回答方式。 她不想让他为难,可是他却因此更加愧疚。 秦慕抉揉揉她的发:“爹地会给你准备一份,最意想不到的礼物。” ******** ******** 大白天的,她被他从家里拖了出来,夏桐很郁结。想到房间里那堆积如山,明天就要被安大剩夺命call疯狂催的画稿,她就忍不住惆怅抚额。 看着身旁正在系着安全带的男人,她忍不住问:“顾颢然,你很闲吗?”不闲的话怎么可以睡到中午,然后不顾在工作,懒洋洋的将她这个死宅女从家里拖出来,美曰其名没她他吃不下饭。 吃不下你妹啊!像他这种资本主义大少,就该被扔到非洲难民区,饿他个三天三夜,面黄寡瘦,看他还吃不吃得下? “忙啊。”他朝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不过再忙也要吃饭对不对?” “……。” 他思索着问:“你说我们去吃什么呢?” “法国菜?不要不要。你以前待在法国那么久,应该吃的想吐了……日本菜?好像不怎么符合你的重口味……东南亚风味?算了一闻咖喱那味儿我就想吐……。” 夏桐嘴角抽动着,很诚恳的建议:“大少爷,我们吃方便面吧。”她真的有很多画稿要赶tut,一想到明天安大剩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就汗从心底冒。 不要啊,她要回去赶稿!剩女什么的,伤不起啊啊!! 忽然,顾颢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踩动了引擎。 车子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门口,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这家餐厅的装潢定调为中世纪风格,空间中着重的色彩明亮,令人心情不自觉地愉悦,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一路郁结的心,终于欣愉了下来。 服务员将两人领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点好菜后。顾颢然这才悠悠说:“没事还是应该多出来透透气,天天呆在家,你想做‘居里夫人’吗?” “居里夫人有什么不好?”夏桐嘟哝,“多么伟大的女人啊。” “是啊,伟大的死在了镭辐射下。” 夏桐一梗,“顾颢然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 夏桐站起身,愤怒到想伸手揪他的脸,这死男人!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拉拉她的手说:“我这也是为你好。” 哼,她冷淡的将手从他的掌心下抽出,转身就想走,他忙拉住她。 “这就生气了?”他好言,放低了姿态,“算我错了行不行?” “我胃胀气,要上厕所泄气!”她恨恨说。 他扬唇,淡笑:“去吧。” 夏桐一路跺着脚去厕所,刚刚为什么会吵架,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从那晚‘行房未果’后,他和她之间似乎总能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吵起来。 他很霸道,而她又不服软,于是家里一直硝烟不断。最后的结果又总是他放低了姿态哄她,和她道歉,这才平息下来。 他总说,男人就是一匹狼。所谓的绅士和好脾气,只会出现在这匹狼‘吃饱了’的情况下。潜台词就是,他饿了,他想吃她。 呃呃……夏桐脸红起来,其实她也想喂饱他啊。可是每次前戏还没进入状态,她就开始神游,然后爆笑到好像在看搞笑片。弄得他很泄气,挫败的表情,令她都觉得很愧疚。 哎,上床这件小事,果然是任重而道远,急不得急不得。 夏桐朝卫生间走,一路朝口袋里摸餐纸,过程中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了几枚硬币。 银色的硬币摔落在地,依次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砰砰’声。见此,夏桐惆怅抚额,正想弯腰捡硬币。一个女孩忽然从旁冒了出来,蹲着小软的身体,一枚一枚的捡着地上掉落的硬币,很认真也很专注。 好可爱好卡哇伊的小女孩啊,夏桐忍不住感慨,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她做梦都会笑醒的。 女孩将硬币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低着头数了数。这才转过身,扬起小巧的脸蛋,说:“阿姨,你的——。” 硬币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女孩忽然就顿住,目光僵直的对视着眼前的夏桐,满脸讶然。忽然她扔掉手中的硬币,一把上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妈咪!” 夏桐错愕,诶?她她他……她叫她妈咪? “那个……。”虽然她是很想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啦,可是绝不是以这种方式。夏桐蹲下来,微微拉开她,讪讪说:“小女孩,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咪。” “你就是你就是!”乖乖攥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急的脸都红了:“妈咪,乖乖好想你,爹地也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乖乖保证以后一定听话,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呃……夏桐尴尬的摸头,为什么她觉得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23】不要骗我 此处喧闹的场景,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群。 许多人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夏桐,自发的开始出声指责。 “没人性啊,小孩这么小就不要她了。” “是啊是啊,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又乖巧又懂事,怎么狠得下心扔掉的啊……。” “是啊是啊,没责任心就不要生嘛,生了又不要!” …… 夏桐看着腿边上那死粘着不放的小不点,听着耳旁那一系列指责声,只觉得憋屈的要命。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不过就是吃一顿饭而已,不仅无缘无故的多了个女儿,还成了个不负责任的恶毒老妈。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秦慕抉拨开了重重人群,当看到议论的主角夏桐时,明显的一怔。而后又看到自家女儿的行为,隐约明白了个大概。 “爹地!”看到了秦慕抉,夏乖乖像是终于找到了盟友一般,激动的大叫。双手依然不死心的扯着夏桐的衣服,朝秦慕抉叫:“爹地,我找到妈咪了。是妈咪,她回来了……!” 爹地? 夏桐的目光随着小女孩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债主,巧克力先生! 拜托,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狗血?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叫妈咪就够可悲了,感情她还是有老公的?那顾颢然又算什么,她出轨爬墙的对象小三? 嗷——。 自最初的震惊过后,秦慕抉冷静下来,他走上前,将女儿抱了起来,没说话。乔娆娆站在一旁,想插嘴但又说不上话,只能将疑窦的目光从众人面前一一扫过。 “让一让……。”顾颢然急躁的推开面前的人群,走到了夏桐身旁,当看到秦慕抉和夏乖乖时,他一愣。 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桐伸指,茫然的指了指夏乖乖:“她说……我是她妈咪。” 夏乖乖见夏桐看向自己,立刻就激动的大叫:“妈咪,我是乖乖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乖乖啊……。” 见此情景,顾颢然虽面色平静,但心里的不安与紧张,已经上升至顶端。他捏紧了她的手心,淡淡说:“她认错人了。” 他现在只想带她走:“我忽然没什么胃口了,我们走吧。” 诶?什么……夏桐觉得脑子乱乱的,还没想通透,就被他的手强硬的拉扯着,朝外走。刚走两步,却被一个人挡住了。 秦慕抉将乖乖递给了乔娆娆,立在了两人身前。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顾颢然,扫在了夏桐身上,那目光本是淡柔的,只是在接触到她之后,忽然沉淀般固定了下来。 夏桐一个冷颤,心里只有一个意识,她现在不能走。总觉得自己记忆的一部分好像被人故意遮掩了一般,她现在若是走了,只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要走。”她忽然挣脱开顾颢然的手,走至秦慕抉面前:“巧克力先生,我想请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candy,不要胡闹!”顾颢然恼怒:“跟我回家。” 秦慕抉皱眉,知道她失忆后,他一直不敢太过迫切,迫切的要求她想起他。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允许别的男人,这样子对她。 “我是你……。”他刚开口,却被顾颢然打断:“秦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和情敌单独聊天?他还没那么大度,刚想拒绝,顾颢然已经猜到了:“我想您不会后悔的。” “秦慕抉……。”乔娆娆走上前,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茫然。秦慕抉沉吟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替我照顾好乖乖,我出去一下。” 她点点头,顾颢然无意间朝她看了一眼,神色一愣,立时就平静。 ********* ******** 夏桐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男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心里一阵大乱。她忽然蹲身在乖乖面前,好认真好认真的问:“我真的是你的妈咪吗?” 夏乖乖用力点头:“嗯!” “你的妈咪……不不不……。”她急乱的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夏乖乖想了想:“妈咪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了。” 一年?夏桐惊愕,她这一整年也待在美国戒毒,时间相当吻合。 可是,如果她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妈咪,而巧克力先生又是她的爹地,那么自己就该是巧克力先生的妻子。 可是见面这么多次,巧克力先生却一次都没有提过? 如果她和他真的是夫妻,他为什么不说? 还有顾颢然,他又是谁? 夏桐彻底的混乱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男人重又回到了餐厅。秦慕抉面色凝重,顾颢然大步走到了夏桐的身边,自然的牵住她的手:“走吧。” 夏桐没有走,迟疑的看了秦慕抉一眼:“你……。” 秦慕抉从乔娆娆手中抱过乖乖,低着头替她将领子折好。低着头平静地说:“抱歉,我女儿太久没见过她妈咪了,不小心将你错认成她的妈咪。” 错认?夏桐愕住。 乖乖闻言,急了,在秦慕抉怀里扭动起小身体:“爹地骗人,爹地骗人!爹地是大坏蛋、坏蛋!乖乖再也不要理爹地了!” “走吧。”顾颢然再一次拉了拉她的手,重复,语气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下一秒,夏桐感觉到身体被一个手臂强行拉住,拉扯着朝门外走。餐厅门口,缓缓关合上的金属制门,就在她回头的一秒。那个一直冷淡的人似乎感应一般抬头对视上了她的目光。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着餐厅门关闭的最后一刻,牢牢相扣。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夏桐沉吟。 他强硬的将她拉上了车,急迫的替她系安全带。夏桐抓住他的手,问:“顾颢然,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他不言语。继续替她系安全带。 “你告诉我好不好?”夏桐哀求:“刚刚那个男人我认识的对不对,我和他……。” “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他冷声打断她:“他说他只是认错了人,你跟他毫无关系,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启动了引擎。 “你不要骗我了!”夏桐激动的反驳:“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为什么我会对你这么敏感?为什么我会对你的身体毫不熟悉?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 他捏紧了手心,声音忽然放低,嘶哑的说:“夏桐,这么长时间的相守,为什么你还是不能信任我?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她顿住,眼前男人一贯平和的眉心仿佛生了愁云般凝起,她瞧着,竟从心底有种被针扎的感觉。 这一年来,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令她觉得,一声谢字都太过轻微。她真的不该怀疑他。可是,心底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却又让她茫然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侧身,如往常一般,温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诱哄,又像是想要打消她心底的顾虑:“听话,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你的药吃完了,杰森医生前两天就已经和我联系,让我带你回美国,接受最后一期的治疗。最后一期也是你毒瘾能不能完全根除最为关键的一期,这之前任何情绪波动对你的病情都会有影响……。” 他说:“相信我,好吗?” 夏桐迟疑的看着他,终于点头:“好。”顿了顿:“顾颢然,你千万不要骗我。”因为她是如此的,想要努力相信他。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当然。” ********* ********* 回到湖苑,将一直吵闹的乖乖交至管家的手里,他似乎有些疲惫。转身对乔娆娆说:“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你早点回去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可她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乔娆娆挡在了他面前,说:“她真的是乖乖的妈咪,对不对?”他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 秦慕抉偏开脸,语气有些回避:“我累了。” “秦慕抉,你到底怎么了?”乔娆娆生气起来。和乖乖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会随便撒谎的孩子。刚刚在餐厅里,她那样子激动的拉住那个女人,不停地叫她妈咪。还有后来秦慕抉看她脸色中的不同寻常。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绝对绝对和他有关系。 只是她想不通,刚刚他为什么要否认?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乔娆娆,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我……。”她顿住,这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重话。 “如果你还要对我们秦家的私事喋喋不休,刨地三尺的话。很抱歉,请你马上滚出去!”男人冷然的,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他现在心情不好到了极点,已经无法再考虑别人的心情了。 闻言,乔娆娆脸色煞白,她咬咬唇,转身跑了出去。 【24】父女坦诚 伴晚,夜幕降临。 湖苑别墅,他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独自饮酒。 其实,他不喜欢喝酒。酒精会影响大脑的正常运作,会对人的决断力和冷静度都产生影响。酒精,它有依赖性,它会让你明天必须喝的更多一点。 过去,他除非应酬场合很久会碰酒。但现在,他觉得无聊的时候,喝几杯也不错。 对着月亮,他与清冷的空气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白天顾颢然的话,不停的在耳旁盘旋…… “一年前,秦翰生的事对她伤害很大,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就像是陷进了一场梦魇中,醒不过来……。” …… “毒瘾本就难戒,更何况是devil这种烈性毒品。她在美国戒毒的一年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靠看心理医生,不停地吃靠抑郁药才能勉强支持下来……。” …… “曾经她因为抑郁症反复发作,心灰意懒下自杀过两三次,自残的次数更是不用说……。” …… “如今她好不容易忘记了那段噩梦,拥有了新生活。难道你想再次提醒她,让她再次陷进噩梦中吗?” …… 又倒了满满一杯,这一次他喝的太急,刺辣的酒水呛在喉咙管理,令他无法自抑的闷咳起来。 “咳咳咳……。”他放下酒杯,胃里翻搅的痛感更强烈了。 他这才想起,他好像又忘了吃晚饭。空腹喝这么多酒,只怕今晚自己的胃又要疼一整晚了。他坐下来,随手拉开装药的抽屉,掏出一粒药,吞下去。 然后静静地,等待药效。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闭着眼,甚至没有力气睁开,额头有些冷汗。直到一双小手,固执的抓住自己的大掌,他遽然睁眼。 是乖乖:“爹地,你病了吗?”她好担心的问。 他敛起脸上的痛意,微微一笑,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腿上。 “没有,爹地没有病。” 乖乖撅嘴:“爹地你骗人,你刚刚明明在吃药。” 本能的撒了谎,不想让她担心:“那不是药,是糖果。” “那为什么要装在药瓶子里?”小不点不问出真相不罢休。 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转了话题:“吃了饭吗?” 乖乖摇头:“没有。” 他皱眉:“为什么没吃。”都已经快八点了,以往这个时间,她应该早就吃了晚餐才对。 “一个人吃不下。”她好小声的说。 秦慕抉微怔,歉疚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一年前那个胃口极好,三餐之外还能加三份点心餐的‘夏小胖’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原来这一年来,心情不好胃口不好的,并也不只有他一个。 “那让爹地陪你去吃,好不好?” 她眼睛亮了一下,很期待的样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抱着她站起身,准备下楼。夏乖乖闷在他怀里,迟疑了一下,这才问出口:“什么时候,乖乖可以和爹地、妈咪一起吃饭?” 他开门的手一窒。 “爹地,今天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她好执着的问:“餐厅里那个阿姨,就是妈咪,乖乖并没有认错,对不对?”她已经六岁,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学习各种文化知识的她,已经不再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好骗了。 秦慕抉抱着她,沉吟了一会儿,不想再瞒下去。 “是。”他郑重回答。 乖乖一愣,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那爹地你当时为什么……。”为什么说是她认错了,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就连妈咪也好奇怪,一副很陌生,完全不认识她一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慕抉将乖乖抱坐上餐桌,佣人们已经上前开始铺餐具,端菜肴。 他将勺子递给她,说:“因为妈咪生病了。” “生病了?”乖乖还是不明白。 秦慕抉思忖,想着该如何给女儿解释比较恰当:“因为妈咪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事。” “啊?怎么会这样?”乖乖咬住勺子,有些郁闷:“那她岂不是不记得爹地和乖乖了?” 秦慕抉点头,“对。她现在病的有些严重,我们不能贸然告诉她太多事,会把她吓到的。” “哦……。”乖乖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想了想,又皱眉:“那妈咪不会一辈子都想不起乖乖吧?” “不会。”他笃定的摇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或是在宽慰自己。他不会允许她的记忆中再也没有他,就算拼尽一切,他也会让她记得他。但前提是,他要保证她的健康。 ******** ******** 源辰,从餐厅后回来后,整栋别墅的气氛,就变得很僵凝。 夏桐下了车就径直上楼,回房,然后将自己关了整整一个下午。看着满屋子的画稿,她忽然心烦意乱起来,爬上窗台,一直发呆。 直到敲门声,将她打断。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门。不意外的,门外是顾颢然,他拧住她的手腕说:“晚餐弄好了,下楼吃饭吧。” 夏桐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吃。” 他沉声:“夏桐,不要胡闹。”又是这句话,今天餐厅里,他也是如是说,然后气急败坏的要抓她回家。她真的不懂了,她怎么才算不胡闹。 难道只有事事听他的,按照他的安排来做,才算是听话?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不适应,他语气低下来:“不饿也吃一点吧,我做的很辛苦的。”说完还朝她委屈的伸出手,果然修长白皙的指尖上,有许多被烫伤的水泡。 夏桐的心一软。确实,像顾颢然这种被人众星捧月捧大的大少爷,接受的教育一向是‘君子远庖厨’。认识她之前除了做做点心,从未下过厨房沾过油烟。 后来在美国,因为她毒瘾经常发作,而发作时又很狼狈,所以她很抵触家里有外人出没。没有了佣人伺候,他只好事事亲力亲为,尝试了很多种第一次。 第一次下厨,第一次照顾病人,第一次学着如何去细致的对待一个女人。 而他的厨艺,也在这一年当中,进步神速。做出来的美事,虽不至于夸张到比五星级大厨还要好,但也是有模有样,每次都令她食指大动。 有了这么多次的历练,她不相信他手中的水泡是意外造成的。但他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若她还是冷冷淡淡的,就未免太不通情达理了。 念此,夏桐点头:“好吧。” 【25】相似宠溺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明显的欢愉,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前牵住她的手。走下楼,一楼餐厅里,早已是一片香气袅袅,肆意的撩拨着她肚里的馋虫。 虽然肚子真的不太饿,但她还是勉强逼自己吃了些。 吃饭的过程中,他似是不经意的说:“艾茉杂志的画稿,你就先画到这一期吧。然后和安主编请个长假。” “为什么?”夏桐不明白。 “估计这个月底,我们就得回美国了。你还得接受最后一期的戒毒治疗,起码得三个月。” “你之前不说是下个月再回去吗?”夏桐困惑。 “现在时间换了。”他淡淡。 夏桐摔下筷子,有些不快:“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安主编下一期的封面由我来画。现在说走就走,你让她怎么想我?” “画设计稿和你的身体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要是这么喜欢设计的话,以后我专门帮你办一本杂志。但现在,你必须得和我走。” 必须? 夏桐站起身,忽然胃口全无:“我不吃了。”再吃下去,她和他只怕又要吵起来了。 转身,夏桐就想走,却被一个手臂强行拉住。他走到了她面前,声音放低:“又生气了?” “是你非要逼着我生气。”真的真的非常不痛快,他为什么总想要擅自干涉她的生活?她有手有脚有思维有能力,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夏桐冷笑:“那我真是谢谢你顾大少爷了!”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沉默了下来。 夏桐低头,看着他桎梏在她腕间的大掌,冷冷道:“可以放开吗?”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箍住她的手。像是故意要发泄不满一样,夏桐很用力的跺着脚,朝二楼走去。 随后‘砰’的一声,狠狠甩上了门。 ******** ******* 晚上,他一共敲了她三次门。 第一次,他说:“夏桐,你晚上都没吃什么,我给你送了点点心,你开个门。” 她不鸟,很抱歉晚餐的时候已经被他气饱了,她根本毫无胃口。 第二次,他说:“夏桐,安主编打电话找你……。” 继续不鸟,还想诓她?安大剩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电话。 第三次,他似乎刚刚洗完澡:“夏桐让我进去,我要睡觉了。” 夏桐直接一个枕头砸过去…… 之后终于恢复了安静。 一整晚都心情憋屈着,临睡前还在骂骂咧咧,不料却因此睡了个好觉。清早,阳光很明媚的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映在她微微睁开的眼睛上,令人不觉得心旷神怡。 夏桐抓起床头的钟,已经9点了,料想顾颢然应该去上班了。她这才推开门,不料才打开门,身体忽然一个大旋转,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对上了一双沉沉的黑眸。 顾颢然顺着门壁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下有些淡青,打开的喑哑音色中几分随意:“醒了?” 夏桐惊讶:“你不会在门口等了一夜吧?” 见他点头,她顿时讶然,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疯吧?”若不是疯了,怎么会有好好的床不睡,非要在这冷冰冰的地上呆一夜? 他没说话,忽然一只手将她的腰握紧。这靠近令她有些不适应,直觉的想要偏开脸,却被他禁锢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嗅觉间隐约是古龙水的淡沉香味。 “对不起。”他说。 “……。” “昨天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子霸道的管着你。”他轻轻拥住她:“我忘了,你也会讨厌,也会反感。我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他的语气太诚恳,太低微,令夏桐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拍拍他的肩膀,宽慰说:“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这一年来,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昨晚她那样子和他赌气,确实也有些任性。 他抱着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夏桐,你不要离开我……。” 夏桐愕然,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就算将来知道了什么,也不要害怕,我并不是要害你,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痛苦而已。”他又说。 夏桐更奇怪了,什么不想害她,只是为她好?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贪恋的抱了她很久,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那双原本琉璃般透亮的眼睛,此刻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夏桐看着他,又心疼起来。 “你看起来很累,去休息一下吧?” 他摇摇头:“不用,早上nes有事,我得过去。” “你——。”担忧的话还未说出口,夏桐又硬吞回去。顾颢然这人平时虽然看上去懒懒散散,一副不怎么将公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其实只有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他对于工作其实也很执着认真。 她想了想,只能说:“那路上小心。” 闻言,他唇角漫开抹笑意:“好。” ********** ******** 因为昨晚的那一场架,夏桐心情烦闷,没有来得及画设计稿,也就错过了截稿时间。中午,她被迫在办公室里,接受了安大剩一下午的‘思想教育’。 最后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中,夏桐低头装孙子保证,一定会在第二天早上把画稿交齐,她这才勉强同意。 夏季的天气很多变,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竟然下起了大雨。路边上早已有商业嗅觉灵敏的老太太卖起了雨伞。 她掏钱买了一把,看天色还早便不是很想回家,打算顺着这雨路走一走,独自浪漫一下。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小学门口,此时正是放学时间,无数个孩子从校门口涌出来。 一张张天真的笑脸上,写满了童真。 夏桐握着雨伞,站定,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昨天餐厅里的,那个女孩子。看年纪,应该也有五六岁了吧,她竟然叫自己妈咪? 都说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诚实的精灵,她昨天那样死死地抓着自己。本能地、不停地叫她妈咪,表情真挚到让她不得不信。 可是。 “抱歉,我女儿太久没见过她妈咪了,不小心将你错认成她的妈咪。”巧克力先生平静说。 …… 顾颢然:“夏桐,这么长时间的相守,为什么你还是不能信任我?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 她捏紧了雨伞,忽然之间有些茫然。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转身正想走,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叫住她,“妈……。”那声音一顿,立刻又换了称呼:“阿姨……。” 夏桐转身,眼前映出了一张笑盈盈的苹果小脸,她一愣。这么巧,竟然是昨晚餐厅里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门口,并没有打伞。虽然头顶有雨篷,但还是会有些些微的雨水溅到她脸上。夏桐忙蹲下身子,将雨伞伸到了她头顶。 “你的爹地呢?他没来接你?” 女孩摇摇头:“没有,爹地很少接我放学,都是保姆来接我的。” 夏桐忍不住皱眉:“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父亲,你这么小,他都不接你放学?” “爹地也是因为工作忙……。”乖乖本能的替秦慕抉找借口。 夏桐看她背后的衣服都打湿了,脸上又冻得发白,不由得就有些心疼,忙将她扯进了怀里。 “都放学了,你的保姆怎么还没有来?” 乖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保姆阿姨平时都很准时的,也许是路上堵车。” 真懂事的孩子,为每一个不负责任的大人想好说辞。夏桐摸摸她的头,有些感慨。 忽然,小乖乖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害羞的捂住。中午的时候没怎么吃,现在忽然觉得好饿哦…… 夏桐很快就察觉到了:“饿了?” 乖乖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想吃东西吗?阿姨请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和这个小女孩很有缘,很想很想对她好,宠爱她。 她转头,朝周围望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家肯德基。 “要不要吃肯德基?”她笑眯眯的指着不远处。 乖乖随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目光中闪现出一抹渴望。 “可以吗?”她不确定的说,因为她记得,过去妈咪最讨厌她吃这种垃圾食品了。 夏桐挑眉:“为什么不可以?”说完她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偷偷告诉你哦,阿姨也很喜欢吃肯德基。但是在里面吃的好像都是小孩子,所以我每次一个人进去的时候都觉得好丢脸哦。今天带着你我可以尽情的吃了!” 她眉飞色舞。乖乖忍不住笑起来。 点了一份全家桶,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大快朵颐起来。其实夏桐不怎么爱吃肯德基,一是因为之前在美国吃多了快餐,二也是因为太油不好消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和眼前这个小女孩在一起,她的胃口就出奇的好。 似乎只要她开心,她也会不由自主的高兴。 吃到一半,乖乖书包里忽然传了一阵手机铃声。此时她正在啃一只鸡腿,满手油不好接电话,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朝夏桐扫来。 夏桐爽快的拿过她的书包,将手机掏出来:“喂?” 电话那头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接电话的是她。安静了一秒:“你们在哪儿?”很沉静的男声,几乎是立刻,夏桐就知道了是谁。 本能的,她背脊一直,说话也不利索起来:“我……我们在一家肯德基店。” “学校门口的哪一家吗?”他问。 “嗯。” “你们就在那里不要走,我马上过来。”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夏桐握着手机,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揪紧般的紧张感。心脏跳得很快,似乎要破胸而出。她放下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她这是怎么了? 他不过一个电话而已,就让她不安成这样? 可是怎么办,他说他马上过来? 昨天之前,她还能神情自若的和他见面,可经过了昨天,似乎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同了。这种不同,令她慌张、不安。 十分钟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从kfc外推门而进。咯噔一下,夏桐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面的乖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秦慕抉好似感应一般朝她的方向抬了眼,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夏桐只觉得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不自主的低下了头。 他走了过来,乖乖立刻扬起小脑袋,甜甜的叫了句:“爹地!” “嗯。”他摸摸她的头,乖乖立刻‘很懂事’的将屁股挪到了里面,将位置让给了他。他沉吟了一下,欣然坐下身。夏桐却因为他这个动作,如坐针毡。 本来她的位置是和乖乖面对面的,此刻却换成了他。 “那个……。”她决定在他问之前,就坦白从宽:“我今天是在路上闲逛,偶然遇到的乖乖。她放学了,保姆又没有来接,我怕她一个小孩子等在校门口会出什么事。天上又在下雨,就将她带到了肯德基里坐坐,吃点东西。”乖乖的名字是她刚刚才得知的,一听这名字,她就觉得好听到爆! “嗯。”他点点头:“谢谢。” “不用谢。”她局促的低下头,为自己的口拙而懊恼,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拿起桌子上的一袋番茄酱,撕着玩。 “我帮你。”以为她是真的需要番茄酱,他手伸出来,指尖不经意与她一触。她惊讶,手上的动作一大,番茄袋撕开,一串红色的粘稠液体飞飙了出来,溅了对面的他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夏桐懊恼,忙拿过一张餐纸,站起身,作势就要替他擦。本以为他会拿过她手中的餐纸,说自己来。 不料他的手只是在空中停了片刻,就缩了回来,再没有动作。 呃……他都不会客气一下吗?夏桐头皮发麻,但伸出手就跟泼出去的水,缩是缩不回来了。她只能硬着头俯身过去,替他擦胸口上的污渍。 此时正是夏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或许是刚刚下雨淋湿了些,贴服在身上。此刻夏桐一触过去,立刻就感受到了他衬衫下结识的肌肉线条。 她脸登时爆红。 他低头笑了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白净的方帕,伸到她颊边:“你脸上也有。” 夏桐又是一惊,想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手制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擦着她的嘴角,神色中有着一种淡淡的安宁与——宠溺。 宠溺? 夏桐心头一震。 【26】淡声试探 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到令她心口发颤。僵直的坐下,她的声音嘶哑:“谢谢。” 他收回手帕:“不用谢。” 一餐饭很快就吃完了,走出肯德基。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雨,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应该是他的。 他抱着乖乖,转身朝她问:“需不需要我送你?” 夏桐摇摇手:“不用了,现在还有公车。” 他点头,没有再勉强。掏出钥匙朝车子走,她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他:“巧克力先生——。” 他停住,转头看她。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问的很认真。 他没有隐瞒,答得很快:“秦慕抉。” 秦慕抉?秦慕抉?秦慕抉…… 听闻到这三个字,夏桐的心忽然又毫无预警的一跳。她伸手指向自己,刚预备张嘴,他却像是已经猜到了,说:“我知道,你叫夏桐。” ********** ********* 我知道,你叫夏桐。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叫夏桐? 公车上,夏桐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为什么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让她心底的某个地方莫名其妙的泛滥起来。有些难以控制的情绪忽然冒涌至心头,这种感觉令她不安。 她用力捏紧了手心,提醒自己:夏桐,你要相信他。这一年来,难道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还不够多,不够好吗?他怎么会骗你,又怎么会害你? 忘了那种感觉吧,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十几天后,她就要和他回美国了,继续开始另一段平静的生活。 回到家,顾颢然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书,而餐桌上则堆满了一桌馨香美食。 “回来了?”看到她,他站起身,说:“还没吃饭吧,正好洗个手一起吃吧。” 他一直在等她? 刚准备说“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的夏桐,立刻就改了口:“嗯。” 她知道准备这一桌菜有多辛苦,她不想让他失望。洗了个手,她坐到了他对面,端起碗,却有些食髓知味。 肚子还是撑得,她根本就吃不下。 他替她盛了一碗汤:“红枣乌鸡汤,你最近没什么血色,要多喝点这个补血。” 夏桐微笑的接过,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鲜美。可是她真的吃不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面前的汤碗,她忽然问:“顾颢然,在去美国戒毒之前,我是生活在a市吗?” 他一愣,含糊的回答:“嗯。” 夏桐放下勺子,忽然很好奇:“那我应该有父母吧?他们现在在哪儿?”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肯定有父母。可是为什么,她都找不到他们? “你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很早就没有了父母。”他撒谎。 “这样啊……。”夏桐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被掐灭,整个人恹下去。想了想,她又不甘心的问:“那我怎么说也该有朋友吧?” 怎么会有女人除了男朋友,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的。 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玄而缓缓放下。好整以暇的问:“为什么忽然问这些?” 呃……夏桐没说话。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夏桐忙摇头,矢口否认。 回答的又急又快,她脸上的每一分慌张,都分毫不差的落入了他的眸内。他垂下眼皮,掩藏起那一丝淡淡的不快。 她有事瞒着他。过去,她从不会这样的。 “不是有画稿要赶吗?”他不想追问她,更不想逼她,明白她已经吃不下,他顺水推舟。 “哦……对对对!”夏桐站起身:“我还欠安大剩好几份稿子,再不赶就来不及了。”她说完,忙转身朝楼上跑。 他叫住她:“不要熬得太晚,注意身体。” ********** ******** 房间里,夏桐画了一会儿稿子,就开始神游起来。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刚刚餐桌上的事,她能察觉的出,顾颢然在有意瞒着什么。 一个人如果没有父母还能解释,如果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为什么要隐瞒?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响的声音。她脑子空白了半秒,自从上次参加‘艾茉’五周年酒会那晚,她将手机和包落在出租车上后,她就一直忘了买手机。 那此刻这个手机铃声是?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自己的包里正有一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她掏出来,发现竟然是——夏乖乖的手机。 难道在肯德基店内,她替她接完电话后,就顺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没有还给她? 夏桐忍不住冷汗的想,她这算不算是顺手牵羊的小偷行径?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按下接听键,心跳却又是一阵紊乱加快。因为她刚刚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亲爱的爹地。 爹地——秦慕抉?是那个男人。 “喂?”她好尴尬的开口,生怕他将她当成了顺手牵羊的小偷。 听闻到她的声音,他似乎没有料到:“是你啊。” 是错觉吗?夏桐总觉得他的话语中,竟像是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电话那头,他在笑? “是我。”她头皮发麻的承认,立刻又凛然的表明自己的清白:“话先说在前头哦,我真的没有故意偷乖乖的手机。只是……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机就在我的包里了……。”她好委屈。 “嗯我知道。”他说。 他知道?夏桐一愣,他知道什么? “明天我就会去乖乖学校,将手机还给她的!”她继续表明自己绝不贪财的态度。 “没事,手机在你那儿也一样。明天我会再给乖乖买一个的。” 夏桐摸摸头,这是什么话?夏乖乖的手机在她这儿诶,怎么会一样? “还是我送回去吧。” 他沉吟,他只是不舍得她这么麻烦。但她一定执意要送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送去乖乖学校。”她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笑痕更深了:“嗯,那就麻烦夏小姐你了。” 【27】被迫同意 挂断电话,夏桐的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一和他说话,她就紧张呢?她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夏桐,你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门已经自发的打开了,顾颢然走了进来。本能的,夏桐将手机塞进了口袋。 尽管她也不懂,她这样刻意的行为,是为什么? 顾颢然眼色一暗,什么也没有说。他将一杯水端到了她面前,又递过去一颗白色的药丸:“吃药了。” 夏桐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可不可以不要吃?” “听话。”他貌似轻哄,实则态度强硬:“本来你的药已经吃完了,我特意派人去美国找杰森医生又开了点回来。” 在美国戒毒的一年,她曾经因为毒瘾反复发作,得过很长时间的抑郁症。杰森医生是美国心理学方面的权威,于是他带她去看病,吃抗抑郁药。慢慢调养了这么久,才渐渐康复过来。 现在她的心理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人也开朗了许多,但他也不敢随意给她停药。怕抑郁症又反复发作。 哎……夏桐拿过他手中的药,不情不愿的吞了下来。 她并不是不想吃药,只是这种抗抑郁药的副作用有点大。每次吃完后她都要起码睡足9个小时,否则第二天精神会很差,而且注意力和记忆力也会变得有点慢。但顾颢然都这样说了,她不得不吃。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得抑郁症时有多恐怖,结果有一次偷偷听护工们聊天时,真的被吓到了。 听说那段时间她会整夜整夜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哭泣;还会拿刀划自己的手臂,割的鲜血淋漓;更有甚者,她曾经自杀过两次…… 哎!如果这些真的,她真的觉得很丢脸,这样的自己,连她都会觉得嫌弃。 偷眼瞟了一眼身旁依然耐心的他,夏桐将杯子端端正正的递还回去,真心的说:“谢谢你,顾颢然。” 他拿杯子的手一顿:“怎么忽然这么客气?” 夏桐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又说:“我打算明天去交画稿的时候就和安大剩请长假。” 他的神色一松:“怎么忽然想通了。” 夏桐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确实不应该这么操劳。既然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戒毒最关键的阶段,我不如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再回来继续努力!” 他摸摸她的头,为她忽然的‘醒悟’而宽慰。 “好了好了……。”见他送完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夏桐伸手推他:“你先出去啦,我还有稿子要画呢!” “今晚又要将我关在外面?”他有点委屈。 “不然呢?”夏桐指着满桌子的画稿,耸耸肩膀,一副我很无奈的表情。 他收拾好杯子和药:“夏桐,你要可怜一只被迫禁欲了一年的狼。” “你可以自我释放解决的。”她笑眯眯的回答。 他一梗:“……。” ********* ******** 关上门,夏桐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刚预备画稿,脑子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看来是药效起来了。 她注视着桌上胡乱摊放的画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明天她注定又要迎接安大剩‘狂风暴雨’一样的袭击了。 散了头发,她正欲脱衣服睡觉,一个硬冷的东西忽然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落在了床上。她没有注意,照常拉被子睡觉,反撑在背后的手,却不小心按在了那个东西上。 她回头,这才发现是刚刚匆忙塞进口袋里的手机。 害怕自己手劲太大,将手机按坏。她忙将其捧在了手心里,细细查看。这一看却让她愣住。 或许是刚刚手掌撑在手机上时,不小心触到了什么键,此刻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背景是一个花园的吊篮椅上。女人坐在吊篮上,而乖乖亲昵的窝在她怀里,两个人的笑温馨而甜蜜。 令夏桐惊讶的是,这张照片中的女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手抖,继续点下一张照片,这一次吊篮后又站着一个男人。脸上有些尴尬和不耐烦,像是被人强扯进画面中。但目光中,分明也透着淡淡的幸福。是巧克力先生,也就是秦慕抉。 再看下去,又有几张照片。 有乖乖的单人照,也有她的,也有三个人的‘全家福’。那时候的乖乖看起来比现在小巧稚嫩一些,笑的很爽朗甜蜜,无忧无虑的样子。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因为战栗而变得有些僵硬。她轻轻的,用手抚上屏幕上那三张陌生,却又分外熟悉的面容。接触下的皮肤,竟觉得有些湿濡的温热。 原来,真的有另一个‘她’存在。只是那个她,到底是真的她,还是另一个陌生的‘第三方’? …… “你就是妈咪!妈咪,乖乖好想你,爹地也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乖乖保证以后一定听话,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 “爹地,我找到妈咪了。是妈咪,她回来了……!” ……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妈咪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了。” …… 时间、空间、人物,似乎都已经吻合。现在所剩下的,就是一个证据,一个铁铮铮的证据。证明谁才是真正的撒谎者。 ******* ******** 或许是吃了药的原因,这一晚夏桐睡的很沉。待第二天醒来时,她还是觉得头有些痛。勉强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那个手机。 下意识的,她点开文件管理,想找昨晚看的那些照片。 意外的,却是一片空白。系统提示,什么也没有。 她一愣,怎么会? 再按进去,还是没有照片,只有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她明明看到了很多合照,就在文件管理里。有她,有乖乖,有秦慕抉,还有三个人的合影。 怎么睡一觉,那些照片就不翼而飞了? 【28】忽然降临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顾颢然走进来:“醒了吗?” 夏桐匆忙收好手机,含糊回答:“是。” 他眼色稍稍一沉,但脸上还是一派愉悦:“我先去公司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你等会起床了就去吃吧。” “恩恩好的。”夏桐回答,想了想又忙掀开被子,说:“等等。” 他停住脚步,转头:“怎么了?” 她迟疑了一下:“你昨晚——有没有进过我房间?” 他摇摇头:“没有。我昨晚回我房间睡的。” 闻言,夏桐又是一愣。没有,他说他没有,那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他担忧问:“有东西掉了吗?” “不是。”夏桐抓住头发,忽然烦躁起来。如果早上手机里没有照片,而昨晚他又没有进过她房间。 那么唯一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手机里根本就没有照片存在过,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或是一场梦。要么就是她不小心失手删掉了。 哎,为什么每个解释都让人觉得诡异的很。 ********* ********* 因为手机照片的事,夏桐连吃早饭都没什么胃口,索性放下筷子。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答应的画稿没画完,她也不想特地跑去杂志社挨骂,再加上心念着乖乖手机的事,她直奔昨晚去的那间小学。 此刻才早上11点,学生们都在上课。夏桐在kfc内点了杯雪顶咖啡,一边喝,一边等孩子放学。 喝到一半时,忽然想到她根本就不知道乖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就算等下中午放学,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掏手机,她决定找孩子的爸爸帮忙。 写下短信:“秦慕抉先生,请问一下,乖乖是哪个班的?我是夏桐,来给她送手机。”然后按发送。 很久,手机都没有震动。夏桐咬着吸管,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忍不住郁闷的想:难道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短信?又或者懒得回? 每一个理由,都让她心情,莫名的低落。 咖啡差不多喝到底了,她低下头,垂头丧气。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心,乱跳了一下。 她捂住心口的位置,按下了接听键,佯装平静:“秦先生?” “一年三班。”他的回答简单而利落,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哦……。”然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刚在开会。”他说。 诶?他在给她解释吗?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回短信? “我不会发短信。”他又说。 “噗——。”夏桐最后的一口咖啡喷出来。他是原始人类吗?竟然……竟然竟然不会发短信?!!他是怎么在这个信息时代活到现在的?! 他似乎也有些尴尬:“你在哪儿?” “学校门口,在等乖乖下课。”她老实回答。 “嗯,好。”他说完,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机械的嘟嘟嘟声传来,夏桐看着手机,发愣。嗯?好?然后什么也没说的挂了她电话?这男人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礼貌?!! ******** ******** 帝升,秦慕抉豁然站起了身,动作迅速的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西装。面前正在给他作报告的聂胜愣了一愣:“慕少,要出去吗?” 他点头,半秒也没有停顿,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聂胜忙叫住他:“慕少,下午一点,您和吕教授约好了要见面谈毒品研究中心的事。” 吕教授从事毒品研究几十年,在这方面是很资深的教授。秦慕抉很早就开始和他接洽,希望他能够受聘于帝升,成为研究中心的第一批科研人员。之前约过好多次,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错过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双方都有了时间,秦慕抉现在却要走? “我临时有事。”他转头,没有丝毫犹豫:“所以见面取消。” 聂胜错愕。 他顿了顿:“记得替我向他道歉。”现在的他处理公事,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果决、严厉到毫不留情面。必要时刻他也会放低姿态,让对方感受到诚意。 “是。” ********* ******* 珞阳小学,一年三班。 夏乖乖收拾好课本,正预备去吃饭。好朋友胡雪忽然跑过来,义愤填膺的说:“乖乖……那个王磊好过分哦!自从上次和你打架输了以后,他就很不甘心。到处造谣说你爹地、妈咪离婚了,还说你是个没有妈咪的野孩子!” 胡雪气的小脸蛋鼓起来,为自己好朋友被人这样子污蔑而生气。 “什么?”夏乖乖挑眉:“那丑八怪在哪儿?” “在一楼走廊。” 夏乖乖闻言,立刻就转身气呼呼的朝门外走。胡雪又拉住她,迟疑的说:“乖乖,他们有好几个男生诶……。” 虽然上次乖乖和王磊打架时的英勇摸样,真真正正的让她惊讶到了。但那次只有王磊一个人,这一次却是一群男生,乖乖一个人好像很容易吃亏啊。 “怕什么?!”小乖乖握紧了小拳头:“他们竟然敢那样污蔑我妈咪,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气呼呼的跑了出去,胡雪站在原地,隐约感觉到不妙。生怕自己的小伙伴吃亏,忙跟了上去。 一楼走廊,夏乖乖一眼就看到了窗户边站着的几个‘臭男生’。她跺着脚走过去:“王二磊,怎么上次没被我教训够,又开始皮痒了?” 名叫王磊的小男生,一看到她,脸都白了。忙躲到了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身后。 “有什么好躲得,一个臭丫头而已。”高个子男生将他拎出来,随后懒洋洋的挡在了夏乖乖身前。 “你让开!”夏桐吼:“我要找王二磊算账!” “我是他的老大,你要教训他,得先撂倒我!” “你!”乖乖很生气,但看着眼前这明显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生,再争下去,自己只会吃亏。 此时的胡雪已经跑了过来,抓住乖乖的手臂说:“乖乖,我们先走吧,去找老师。” 乖乖动摇了一下,谁料——。 “我当你夏乖乖是什么英勇无惧的女侠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懦弱的可怜虫。”他肆意讥讽。 身旁的一圈男生也起哄起来:“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乖乖攥紧了手心,她忍不下去了! “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只知道在背后嚼舌根,乱说话的长舌妇!不对,你们根本就连女生都不如!” 高个子男生脸色变了,“我们哪里嚼舌根,乱说话了?你夏乖乖本就是没妈的野孩子?珞阳小学谁不知道?” “你才没妈呢!”气愤难挡,乖乖甩开胡雪的手,气呼呼的上前,一个拳头就挥过去。 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还未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夏乖乖叉腰,怒目圆瞪。 ******** ******** 走廊一隅,夏桐一边张望着教室牌号,一边寻找着。 “请问。”她抓住一个小男生:“请问一年三班在哪里?” “阿姨,在二楼。”小男生指着头顶,好有礼貌的回答。 夏桐忙表示感谢,继续上楼,谁料刚刚走出楼梯,就看到了令她惊诧的一幕。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小乖乖正叉腰站在走廊里,和一大群看起来就很凶悍的小男生在对峙。 呃……这是怎么回事? 她犹疑的走了过去,试探开口:“乖乖……。” 她此话一出,那群一直死盯着夏乖乖的男生立刻刷刷回头,看向她。好吧,第一次被这么多异性注视,她觉得鸭梨好大。 谁料,乖乖眼睛一亮,抬高了音量,甜腻腻的叫:“妈咪!” 说完,猛地朝她扑过来。 呃?夏桐下意识的张臂,将她抱了个满怀。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群男生见状,眼珠子都惊讶的快要掉到地上了。乖乖继续在她怀里死蹭着,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妈咪,乖乖等你好久了,你是来带乖乖去吃午饭的吗?” 她亲昵的动作太自然,就好像天生就该如此般,夏桐的情绪受到了些感染。她摸摸她的头,说:“是啊。” 夏乖乖的眼睛闪了闪,异常的明亮,因为她这句出乎意料的话。 她又回头,对着身后那群‘臭男生’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说我有妈咪吧!你们这群只知道造谣生事的长舌妇,哼!” 男生们依然处于震惊中,只有为首的高个子男生回过神来,嘲弄的说:“谁知道你夏乖乖是不是在撒谎?故意把家里送饭的饭婆子说成了妈咪?” 呃,送饭的饭婆子?夏桐不自觉的摸摸脸,她有那么沧桑吗? “你们!”夏乖乖气愤:“你们又污蔑人,她明明就是我妈咪!”可除了这句苍白到不行的话,她也确实找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夏桐就是她妈咪。 就在这时,一双大掌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握住了夏桐一边的手心,紧紧裹住。然后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圈在怀抱里。 夏桐惊讶的侧头,这才发现,秦慕抉已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薄唇抿成一个简单的线条弧度,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个侧面一如既往的完美如斯,叫人不得逼视。 【29】关心叮嘱 看到了爹地,夏乖乖也惊讶的捂住了嘴。好意外,真的好意外!平日里爹地来接她放学的次数都不多,更不要说是中午时间来看她! 她今天,竟然在学校,同时看到了爹地和妈咪!怎么办,她感动的想哭! “你……。”夏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忽然的靠近,令她全身僵凝,心脏好像跳出了胸口一样,紧张。 秦慕抉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一圈男生,平淡的问:“乖乖,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夏乖乖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径直走到了为首的高个子男生面前:“传媒大亨许正胜先生的二公子,幸会。”他伸手。 身后的一圈男生早就在秦慕抉过于慑人的气场中,一个个都吓傻了。只有为首的这个男生还算平静,年纪虽小但也没有丝毫怯弱,冷冷的伸手。 秦慕抉笑说:“这段时间忙,好久都没能拜访许先生,麻烦二公子你替我问候他一句。就说我秦慕抉改日带着妻子请他一起吃顿饭,希望他务必赏光。” ********* ********* 操场上,夏乖乖闷爽到不行。 “爹地,你刚刚真是帅呆了!”她满脸崇拜的抓紧了他的衣服:“你不知道刚刚那群臭男生,平时一个个有多拽!结果一看到你,一个个吓到脸都白了!特别是那个为首的许君昊,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他刚刚最后那个脸臭的啊……哈哈哈……。” 秦慕抉将女儿抱起来,摇摇头:“看来真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学校遇事不要太冲动,小心树敌太多,爹地也护不了你了。” 夏乖乖嘴一撅:“根本就不是我要故意惹事的好不好?明明就是那群臭男生欺人太甚!不信你问妈咪!” 或许是刚刚叫的太顺口,妈咪两个字就这样脱口而出。察觉到了秦慕抉扫过来的目光,夏桐微微一愣。 秦慕抉将她放了下来,转身说:“刚刚谢谢你。” 夏桐摆摆手,“没事没事,乖乖这孩子我挺喜欢的,能临时充当一下她的妈咪,我也很高兴啊。”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有着一瞬的黯淡,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气氛,忽然间僵凝了下来。踟蹰、不安。 尴尬之中,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低头从包里掏出那个粉色的手机,递还到乖乖手中。说:“乖乖啊,真不好意思,昨天下午我走时不小心带走了你的手机。今天是特地过来还的。” 乖乖拿过手机,笑容甜甜:“没关系的,妈咪。” “咳咳……。”夏桐咳嗽,这小妞还真是妈咪妈咪的,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忽然:“好奇怪哦……。”她好奇的仰头问:“爹地,你很少到学校来看乖乖的,今天怎么忽然来了?” “难道……。”她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难道是因为爹地知道,今天妈咪会来,所以特地赶过来的?” 出乎意料的,秦慕抉竟然没有否认:“是。” “噗……。”咳嗽过后,夏桐又差点喷出来。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暗蓝色的眸子,如深沉的海水,层覆汹涌而来,不过一眼的对视,就令她紧张到无措。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手表:“既然都碰上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我……。”夏桐刚想拒绝。 他又说:“夏小姐,应该不赶时间吧?” 一句话就能将她活活堵死。 她笑了笑,咬牙:“不赶。” ******** ******** 餐厅选的是一家川菜馆,走进去时,夏桐很是欢欣雀跃,因为她最爱的就是够辣够重口味的川菜了。 不过秦慕抉看上去却是胃口缺缺,吃的东西极少。中途他去洗手间,夏桐忍不住问对面满嘴油光的夏乖乖:“你爹地不爱吃辣妈?” 夏乖乖一边啃鸡腿,一边点头:“爹地胃不好,从不吃辣。” 夏桐疑惑:“那他为什么要选这家餐厅?” “因为妈咪最爱吃辣啊!”乖乖回答的很快。 夏桐一梗,她想起第二次见他时,他就是在一家餐厅的洗手间外吞药。难道当时他吃的是胃药? 看来,他真的很宠,很爱他的妻子。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昨晚在手机上看到的照片,忍不住问:“乖乖,你手机上原来有照片吗?” “有啊!” 夏桐咯噔一下,真的有!看来昨晚看到的那一切,并不是虚幻的假象,那些照片确实存在过。 “是什么样的照片?”她干涩的问。 乖乖想了一下:“有我的、妈咪的、爹地的,还有我们的合照。”她顿了顿:“妈咪昨天应该看过了吧?” 她确实看过,那个照片上的女人很像自己。准确说来,和自己的确是一模一样。像到令她悚然。 她又问:“你爹地和你妈咪是怎么分开的,你知道吗?” 乖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还小,不懂。等我意识到时,他们已经分开了。” 夏桐还想问什么时,秦慕抉已经回来了。脸色有些苍白,明显刚刚又吞过药。 他刚一坐下,夏桐脱口而出:“一日三餐好好吃,不要因为忙就忘记了。还有这种川菜馆,油多盐多,对身体不好。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一愣,半晌低笑起来:“好。” 夏桐窘迫的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些。就好像心里有一道声音,急欲破胸而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出了口。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 ******* 吃完饭,秦慕抉开车将乖乖送回了学校,好让她继续上下午的课。 夏桐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蹦一跳远去的欢快身影,忽然出声:“乖乖……。” 夏乖乖奇怪的回头:“妈咪,你叫我?” 在秦慕抉打量的目光中,夏桐微笑的蹲到了她面前,说:“你的辫子好像有点歪了,妈咪帮你重新绑一下。” 乖乖不疑有他,甜甜点头,“好。”说完就背过身去。 夏桐蹲在她身后,将她扎的很好的马尾辫松散开来,然后重新聚拢扎好。 “好了。”她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学习。” “嗯!”乖乖重重点头。 夏桐握着拳心站起身,微笑着的脸上,多了一抹凝重。 【30】渐趋叵测【重要】 秦慕抉走了过来:“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夏桐说:“这附近有车站,我可以自己去乘车。” 他没有坚持:“路上小心。” 此时的公交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夏桐找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一直捏的汗涔涔的手掌,这才缓缓张开。 白皙的手心之上,有两根细软的黑色长发。 这一次,她谁的话也不信了。她要自己找出事实的真相。 ******** ********* 秦慕抉没有想到,吕教授竟然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当肃严的眸看到办公室里,那抹意料之外的身影时,他微微一愣。 走上前,他的语气不无歉疚:“真抱歉,临时出了点状况,让您久等了。” “没事。”吕教授脾性和气:“反正今天实验室里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您的助手很能干,替我安排了午餐,又陪着我聊了会儿,所以也没感觉等多久。” 秦慕抉朝聂胜看了一眼,说:“倒两杯茶来。” “是。” 吕教授最早从事的是精神科,年纪轻轻就在精神病领域有了很高的成就。之后之所以会从事毒品研究,全因20多年前,他唯一的弟弟就是因为吸毒死掉的。 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多,也因此开始了他对毒品的研究。他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破解这种操纵人精神的魔鬼物质,拯救更多可怜、无辜的人脱离毒瘾的苦海。 一下午,两个人聊的很投机,很多观念也不谋而合。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秦慕抉本想留他吃顿饭,但因为他还有些事,所以没有留成。临走前,秦慕抉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他:“等等,吕教授,我些事想要请教你。” “什么事?” 秦慕抉拉开办公桌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瓶内是一颗白色的丸剂。他递给他:“这种毒品名叫devil,不知道吕教授有没有听说过?” “devil?”他想了想,“嗯我知道,这种毒毒性很强,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除掉。而且其毒性会迅速侵入皮肤层,破坏组织细胞,致使人毁容。吸食的越多,人会越来越难看。我看到过很多国外吸食这种毒品的案例,很多吸食者最后都是自杀死的。一部分是因为抑郁症,另一部分是因为无法忍受自身的丑陋。” 秦慕抉神色一黯,与顾颢然说的一样。她也曾经毁容,也曾经患过很长时间的抑郁症,痛苦到宁愿自残,甚至于自杀。 他收回思绪,继续问:“我有一个朋友,她曾经吸食过devil,后来戒毒了一年。现在差不多已经戒掉了,但却因此而失忆。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帮助她,恢复记忆?” “失忆?怎么会……。”吕教授说:“devil毒性虽然强,但并不会致使人失忆。” “什么……。”秦慕抉意外。 不是说devil是美国、意大利黑帮组织用来惩罚叛逃者而设计的毒品。毒性很强,即使戒掉了,毒性也会侵入大脑神经,破坏脑部结构,轻则失忆,重则人会痴傻。目的就是保证叛逃者无法供出组织的秘密。 如果devil不会使人失忆,那夏桐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吕教授你确定吗?”秦慕抉沉声,为什么他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叵测和不同寻常起来。 “我确定。”他郑重答道。 就在此时,吕教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掉。抬头说:“不好意思,我的学生催我了,我七点钟在c大还有一场演讲。如果没有其他事要问的话,我就先走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秦慕抉勉强挤出一抹笑:“我送您。” ******** ******** 送别了吕教授,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很久。 以往,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devil会致使人失忆上。可吕教授今天的话,却有如当头一棒,狠狠的将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devil并不会失忆,但夏桐却失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厉眸微眯,迸出几许犀利。难道她一直都在装失忆?明明记得他,记得乖乖,记得所有事,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像顾颢然所说,一年前父亲对她的伤害,依然有如梦魇般让她怨恨。以至于过了这么久,她都无法放下。 他靠上了身后的椅背,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她恨他,恨到宁愿,记忆里再没有他。 ******** ******* 黑色的路虎车内,顾颢然闭眼靠坐着,神态闲散。可那微抿的唇角,紧绷的脸色,分明显示出他内心里的混乱。 简铭坐在一边。 半晌,他嘶哑开口:“你说她中午和他分别后,去了医院,做dna鉴定?” “是。”简铭迟疑了一下:“我觉得夏小姐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在吃饭的过程中,偷偷拿取了夏乖乖的头发诸如此类的东西,去了医院。” “嗯,我知道了。”他依然淡淡。 简铭微愕,他不明白他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如此镇定。只要dna报告一出来,夏小姐很快就能知道夏乖乖是她亲生女儿的事。到那时候,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dna检验报告一般要隔多久出来?” “回顾先生,估计十天左右。” “十天啊……。”十天后,正好是她跟他回美国的日子。只要她和他离开了a市,秦慕抉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她了。 他嘴角微扬,声音却冷了下来:“我要让她十天后,彻底的了断和夏乖乖是母女的念头,你做的到吗?” “顾先生的意思是——。”简铭头皮发麻,这样做会不会太——。 “换一份检验报告,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他睁开眼,看向他。 简铭低下头:“我明白了。” 【31】生个孩子?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夏桐一边换鞋,一边伸手摸开关。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身体咯噔一下站的笔直。见是顾颢然,她后怕的拍拍胸口:“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了她旁边,拿过她的包,漫不经心的问:“今天去了哪儿?” “没去哪儿。”夏桐换好拖鞋说:“去了杂志社,因为拖稿被大剩骂了一顿,然后心情烦闷的跑去kfc吃冰激凌了。” 明知道她在撒谎,但他还是本能的说:“少吃点冰,对胃不好。” “嗯嗯嗯!”见他神色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夏桐凑到他身边,讨好的说:“我饿了,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他坐回沙发:“回来的晚,没来得及做晚饭。” “啊……。”夏桐抱着肚子,郁闷。可她快要饿死了! 若是平常,一听到她说饿了,就算是深更半夜,他也会连夜出去给他买小吃或是夜宵。可今天,他却一动不动,似乎心情真的不好到了极点。 发生什么事了? 是公司出了问题?还是她惹他生气了? “顾颢然……。”夏桐摇摇他手臂,有些心慌。她不喜欢看他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 终于,他看向她,开口:“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你了。” 夏桐的脸色一僵:“啊,是吗?”心虚的低下头:“什么时候?” “在一家川菜馆门口。”他的语气依然冷淡,目光平静无波:“我看到你和秦慕抉,还有夏乖乖一起走出来……。” 随着他的话,夏桐的头越埋越低,有些窘迫。半晌:“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并没有怪你,你也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无法干涉。” 夏桐低着头,说:“我知道你生气了,我刚刚不该骗你的。” 他沉默了一下:“你很喜欢乖乖那个孩子?” 夏桐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本能的点点头:“我很喜欢她,每次看到她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很想对她好宠爱她。”她笑起来:“或许我和她,上辈子是母女吧,不对,也许是姐妹。” 他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她的那句话:或许,上辈子是母女。 一向,他不怎么相信血缘这个东西。如果亲人之间真的有血缘羁绊着,那为何当年那么小的他,会爱上自己的亲姐姐? 但此刻听了她的话,他却觉得恐慌。漫无止境、能将人活活吞没的恐慌。 他长臂一捞,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一手固定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 忽然:“夏桐,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太多太多的不安全感,令他无法考虑太多。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死穴——孩子。他知道他卑鄙,他想只要她拥有了他的孩子,那么她和他之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分开。 才一瞬间而已,他便迎面吻住她的唇。 夏桐一懵,即使再无知,她也能明白身下抵在她臀部的坚硬灼热是什么。 他忽然而至的混乱气息令她不安,本能的想退后,却被他一手控制住颈项,压近自己。细细的吸吮骤然间加温、转深。他缠着她的舌,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肆意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激情如火的亲吻中,她的裙子早已被推到了膝盖以上,而他的手,也刚好放在她修长匀称的腿部。 他熟知她的一切,他知道这两天正是她的危险期。所以他才如此失控。 他要她生一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和他之间的孩子。 “不要——。” 夏桐慌乱中,只能推拒着他的胸口,想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无助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掉大腿内侧那只游弋的大手。 “放轻松一点。”他在她耳边诱哄:“一下子就好了。” “不要。”她真的怕了:“顾颢然,你放了我好不好。今晚不行……。”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问,同时将她的裙子撂到了腰上,捉住敏感的一点,捏揉了上去。夏桐身体一抽,却还是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颤抖着说:“不要!” 她抓着他的肩膀,深深地,指甲几乎嵌进了他的肉里。几乎在哭泣:“顾颢然,求求你今晚放了我好不好,不行,不行……。” 她真的哭了出来,眼泪落在正在亲吻她颈项的那张俊颜之上。 他僵然的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哭泣的脸,忽然慌乱起来。扯好被他弄乱了的衣服,他伸手擦她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了……。” 夏桐还是哭,刚开始哭声还是小小的,隐隐的……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觉得委屈,好委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她是如此的相信他。 她知道他对她很好,这一年来无微不至的关怀真的令她很感动,她也想回报他同样的爱。只是爱情这个感觉,真的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她感激他,却不爱他。 若是一个月前,她或许会愿意将自己当做礼物回报给他。但现在,她却发现,她做不到。 她努力了,还是做不到。她不明白为什么,就像心里隐隐的,有一个抗拒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喧嚣着,提醒着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她太过伤心的声音令他懊恼,顾颢然拍了拍额头,思索了一下,将她抱了起来。因他的动作,她紧张的停止了哭声,却还是抽噎着,好委屈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碰你。”他开口,像是在给她承诺,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会逼迫你。” 步履沉稳的上楼,进房,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黑暗中,他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夏桐却像是受到惊吓般,本能的偏开脸,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尴尬的缩了回来:“答应我,好好睡一觉,忘了今晚的事。” 夏桐拉紧被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32】乖乖阴谋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夏桐有些头痛,昨晚她意外的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直到天亮了的时候才模模糊糊的睡着。 他昨晚的行为,还是对她有了影响。 下楼,他已经走了。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几分爽口的小菜,还是温热的。厨房的电饭煲里,海鲜粥冒着腾腾热气。 香气四溢。 不可否认,他真的是个很细心的男人。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一定会非常幸福。昨晚,她想了一夜。 她为什么会不爱他?明明那个男人,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完美到能满足一个女人的所有幻想。 可是,她竟然会不爱他? 多么不可思议。 盛了一碗粥,她走到餐桌边,这才发现桌子上正放着一款新手机。手机下压着一张便条,便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想了想,将那张便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其实,她已经不生气了。 ******** ********* 吃完早饭,她回房间画画稿。新手机被放在一边,可她却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对着画纸,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朝手机瞟上两眼。 半个小时后,她泄气的扔下笔,抱着手机坐到了窗台边。 手机里一个联系号码也没有,该打给谁呢? 她皱着眉想,一串数字却像是印刻很久似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她记得,这串数字,是属于巧克力先生的,秦慕抉。 他在干什么?和自己一样无所事事,对着窗台发呆吗? 想了想,又觉得可笑。像他那么严肃、认真的人,现在肯定正对着堆积成山的工作,忙的团团转。 脑子里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她想打扰他。 低头写短信:“我买了新手机,这是我的号码。”按下发送,他应该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吧? 不到半分钟,短信就回了过来,短短的一个字:“嗯。” 她泄气,多说两个字,他会死吗? “你在干什么?”她没话找话。 “工作。”这次多了一个字。 果然是工作,夏桐头顶冒黑线:“我打扰到你了吗?” “还好。” 对着屏幕,夏桐内牛满面。他、他、他、他是有多惜字如金啊!她郁闷的将手机甩到一边,好丢脸。她才不要一个劲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她拿起画笔,哼,她也很忙的好不好?! 短信声又一次想起,她偏开脸,不鸟。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她终于还是甩下笔,涎着脸贴过去,抓住手机。 “中午有空吗?”他问。 心一漏空,就开始乱跳起来。她装作平静的回过去:“干什么?” “想约你吃饭。”他回答的很老实。 夏桐按手机的手一僵,想起了昨晚顾颢然发的那场火。他好像真的很介意,她和秦慕抉在一起。 念此,她回复:“不了,中午杂志社的同事说要一起聚聚。” 对面沉寂了一分多钟,才回过来一个字:“嗯。” 看着那个字,夏桐的心,不知怎么的,忽然沉重起来。 “你也要按时吃饭,不要吃太刺激的东西,对自己的胃好一点。”她按下发送。 ******** ******** 帝升会议室,十几个股东正在就‘毒品研究中心’的后续部署安排开着会。秦慕抉坐在位首,而他身旁,站着聂胜。 从刚刚开始,聂胜就察觉到自己老板的不对劲。 平时开会,秦慕抉都会很聚精会神的听每一个人的发言,然后给予最恰当合适的建议。可是今天,他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低着头,嘴角带着笑,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连安总监说完事项安排,问他的意见时,他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 聂胜好奇,凑近了些,当看清他此刻正在做的‘小动作’时,不由的愕然。 他的老板,竟然将手躲在会议桌下,发短信?太不可思议了! 他记得,秦慕抉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手机的唯一功能就是拿来打电话。他一向不屑也懒于,挖掘它更多的功能。 在他心目中,明明打电话一分钟就能说完的事,却要花十几分钟你来我往的发短信?简直有病。 而此刻,那个一向以冷静、理智引以为傲的男人,却在做着‘最有病’的行为。 聂胜咳嗽了一声,怎么办,他很想笑。 秦慕抉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略有些讪讪的收回手机,继续开会。不过聂胜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无法再真真正正的全心开会了。 ******** ******** 开完会,秦慕抉在办公室里,遇到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物——乔娆娆。 她本站在落地窗边,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一切,听闻到门响,立时就回了头。脸上露出抹刻意讨好的笑容:“秦慕抉,你回来了!” 秦慕抉转身让身后的聂胜先退下,随后关上门问:“你怎么来了?”声音不复一贯的冷硬,稍稍放柔了些。 其实前几天在湖苑别墅,他对她发火后,就有些后悔了。他明白,是自己过分了,乔娆娆也不过是关心他而已。 乔娆娆走到他跟前,低着头说:“关于你的事,爹地都已经和我说了。”她好抱歉的说:“那天明明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还那样子逼问你,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秦慕抉说:“我没放在心上,那天,我也有错。” 乔娆娆沉默了一下,忽然问:“秦先生,你曾经说,你也曾和我一样,傻傻的对着一个出了故障的贩卖机投币。”她顿了顿:“而你一直不停投币的贩卖机,是不是就是那个夏桐?” “是。”他不想骗她。 乔娆娆好艰难、好艰难才能继续问下去:“那乖乖——也是你和她的孩子?” 他沉默了一下,点头。 “她因为出了点事,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这些你不要贸然在她面前提及。”他不放心的说。 乔娆娆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知道。” 忽然,她又想起那天餐厅里出现的男人,脱口问:“那那个男人是……。”她记得那个男人很英俊,当时就站在她身边。好像很紧张很关心她,两个人神态也很亲密。不会是——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秦慕抉语气淡淡。 乔娆娆惊讶的抬起了头:“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都不会嫉妒吗?” 他笑了笑:“嫉妒,可是我更不想伤害她。” 如果她是真的失忆了,一旦他自私的非要她记得他,只怕会勾起一年前的那场梦魇,加重她的抑郁症。可她若是装失忆,那么他就更不能靠近她了。 他觉得现在也不错,保持适当的距离。能让他时常看到她,知道她过的好,这就够了。即使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他也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乔娆娆摇摇头,似乎对他的话,无法理解。 “那么,你现在还爱她吗?”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过去现在以后,会一直一直的爱下去。”说出口的答案,令他都惊讶。如果她注定要离开他,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以后,还能否爱上另一个人。 “我懂了。”乔娆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秦先生,要加油哦,我支持你!” 走出帝升,她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年前,她没能将他拜托给她的戒指,送到她手上。一年后,她一定要帮助他,重新给她戴上戒指,许下爱的承诺。 ******** ******** dna鉴定报告出来的时间,比想象中快。不过一个星期,夏桐就被通知去了医院。 医生的表情有些遗憾:“很抱歉,夏小姐。经过专业的鉴定,您和夏乖乖小姐是母女的可能性很低。” 握着鉴定报告,夏桐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难过、有点怅然,更多的则是遗憾。真的很遗憾,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那个孩子。 但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妈咪,如果真的是……她想,她现在的愤怒应该会多于喜悦吧。 她会恨那个一直故意撒谎,将她蒙在鼓里的男人。 好在,他并没有骗她,幸好。 将鉴定报告收到包里,她走出了医院。临上公车时,她却忽然想念起那个孩子了。后天,她就要和顾颢然回美国了。 之后的整整三个月,她都不太可能会有机会和她见面。 怎么办?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很难过。 “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车啊?”公车司机见她怔怔的站在门口,一副欲上不上的样子,不禁急了。 她这才抽神回来,不好意思的说:“抱歉。” 接着下车,等到了后面另一辆方向不同的公车,走上去,刷卡。 她想,就算是作为普通朋友,她也该和她去告个别。 ********* ******** 珞阳小学,此刻正是放学的时间。 夏乖乖收拾好书包,正想出教室,好朋友胡雪忽然跑过来:“乖乖,你妈咪来接了!” 妈咪来了? 小乖乖开心的甩下书包,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夏桐正背着身看橱窗里展示的彩笔画。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风,接着腿被一个身体紧紧的抱住,软濡濡的声音传来:“妈咪!” 夏桐笑眯眯的低下头,除了夏乖乖这个粘皮精,还能有谁? 她蹲下身体,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问:“放学了?” “嗯嗯嗯……。”乖乖讨好似地猛点头:“妈咪是来接乖乖放学的吗?” “嗯。”夏桐说:“今天,妈咪请你吃饭。” “啊真的吗?”乖乖露出好期待的表情,“那妈咪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书包。” 夏桐笑着说:“去吧。” 一走进教室,夏乖乖就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心里却贼贼的笑起来。 笨蛋爹地,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哦,妈咪抓不抓的住,就看你自己咯! 夏桐牵着乖乖走出校门,谁料她却站着没有动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窜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她问。 “没……没什么。”她避开了她的目光,明显话里有话。 夏桐皱起眉,可疑,很可疑!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站了五分钟左右,一辆车型流畅的商务车忽然停在了校门口。黑色的车身在已经暗下来的夜色中,被陇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神秘感。 这车……夏桐捏了下心口,按捺住有些要凸起来的心情,尽量装作自然而平静。 车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到来人,夏乖乖‘惊喜’的叫出来:“爹地!” 接着一路拉攥着夏桐的手,跑到了那人身前,仰着头,好开心的样子。 “爹地,你竟然来接乖乖放学了!我没有做梦吧?乖乖真的好高兴哦!” 秦慕抉用手掩唇,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她身上。 “好巧。”他说。 “好巧。”夏桐也讪讪的笑起来,为毛她觉得一点都不巧。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人出卖了一样。 “爹地。”夏乖乖摇晃着秦慕抉的手,扬高了声音:“妈咪要请乖乖吃晚饭,你也一起去吧。” 他朝她看了一眼,夏乖乖心领神会的望过去:“妈咪应该不介意,爹地跟我们一起吧?” 夏桐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会。” 这下,她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被夏乖乖这妞,给出卖了!不过心里却有些隐隐的雀跃,似乎她也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场见面。 “想吃点什么?”车子上,他系着安全带,转头问。 夏桐想了会儿:“前面路口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好像挺出名的,一直都想去尝尝,不如今天就去那儿吧。”她在撒谎,一向重口味的她,其实吃不惯八大菜系中最为清淡的粤菜。但他胃不好,他不想让他难受。 他系着安全带的手一顿;嘴角淡淡微笑:“好。” 【33】意外事实【重要】 吃饭的过程中,她和他都没有怎么说话。他一向就是个沉默内敛的人,而她因为后天要离开的事,显得有些闷闷。好在中间一直都有乖乖在说笑逗乐,气氛倒也没有太过尴尬。 只是饭吃到一半,乖乖忽然被餐厅中央,一个做着点心拼盘的西点师吸引了注意,好奇的溜过去看了。于是餐桌上,便只剩下了他和她。 夏桐的心几分慌张,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 还是他最先打破了岑寂:“今天怎么忽然想到去学校接乖乖?”他的感觉一向敏锐的可怕,从学校门口见到她开始,他就感觉出她的不同寻常。 夏桐喝了一口果汁,刻意轻松的说:“因为要走了啊。” 走?他拿着筷子的手一紧,抬头看她,声音艰难到几乎是从嗓子里崩出来:“要去哪儿。” 夏桐拄着脑袋,很郁闷的说:“哎……从哪儿来就得回哪儿去,我要回美国了。” “为什么要回去?”刚问出来,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 好在,她并没有在意:“你知道的,我之前病过整整一年。这一次回去,是要接受最后三个月治疗。”她笑了笑,努力想要扫除那种莫名心烦的情绪:“不过不要紧,三个月后我就会回来。” 可不可以不要走?他看着她,很想开口问。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之前即使她不记得他,忘记了她和他之间的所有。他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至少她还在他身边,至少他能时不时的看到她,知道她的一切…… 可现在,她却要走了。 心脏,好像破了个洞,无数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寒凉刺骨。 一切,瞬间跌入低谷。 “在哪家医院?”他低下头,貌似漫不经心的喝下一口茶:“说不定这几个月我会有去美国出差的机会,顺便去看看你。” 哪家医院?夏桐本能的想要隐瞒住。她过去所在的那家医院,主要收治的就是毒瘾及精神病患者,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的不堪。 “还没有确定呢。”她嬉笑着说:“你放心,一旦在那边安顿下来,我立刻就会联系你。” 他的眸,深了几分。半晌:“好。” 走出餐厅时,已经华灯初上了。璀璨的霓虹灯,将这个略显清冷的黑夜,照的迷离而妩媚。 秦慕抉将已经睡熟的乖乖抱进了车子后座,关上车门。夏桐朝他招招手:“那我先走了。” 秦慕抉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又叫住她:“等等。” 夏桐好奇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顿了顿:“我听说你失忆了?” 夏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嗯,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想起吕教授的话,他紧紧的盯住了她的眼睛。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他自信他足够敏锐的观察力,可以轻易的看透一个人,是否在撒谎? “嗯。”夏桐郑重的说:“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她似乎也很懊恼:“其实我有时候也很好奇,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估计,应该不怎么好吧……。”好人,怎么会吸毒呢? “不,你很好。”他脱口而出。察觉到她疑惑扫来的目光,他又讪讪的解释:“人的本性很容易从一言一行中透出来,一旦定了型也很难再改变。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好,说明过去也一样好。” “巧克力先生,你真会说话。” “我没有骗你。”他很严肃。 夏桐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啊都这么晚了,我该走了。”她朝他挥挥手:“三个月后,再见。” “再见。” ********* *********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据聂胜调查,顾颢然早在一个星期前就买了去美国的飞机票,时间定在早上十点。 他不明白,那股一直萦绕在胸口,挥之不去的窒闷感从何而来。 明明,她只是去治病。明明,她三个月后就会回来。明明,只是一场短暂的离别。 曾经漫长的五年,他都等过来了。如今不过短短的三个月,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安。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他揉了揉额角,努力让自己冷静,挥散掉那些沉郁在心头的不快。 他肯定是太忙了,忙昏头了。 肯定是,对!一定是! 忙完工作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乖乖早已进入梦乡。他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在床上挣扎了两个小时,却始终了无睡意。 坐起身,他觉得脑子乱到要爆炸。拉开抽屉,那里放着一瓶已经吃了一半的安定。这一年来,他的压力很大,睡眠也一直不怎么好。 无数个夜晚,他都是靠着这些白色的药剂,勉强让自己沉静下来。但人的身体就是这么的奇怪,刚开始吃一片就能让他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再后来需要两片、三片…… 贪婪的就像爱情一样…… 清晨,他被一阵混乱的手机铃声吵醒。他坐起身,脑子又混又痛,看来那六片安眠药果然发挥了作用。现在,他只觉得脑子痛到想砍掉。 迷迷糊糊的伸手,摸索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他的声音慵懒而疲惫:“喂?” “请问是秦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道明显上了年纪的男声。 好熟悉的声音,他皱眉,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请问你是?”他已经困倦到连看一眼来电显示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是吕教授。” 吕教授?他咯噔一下,遽然睁开眼,脑子已清醒了大半。 “请问您这么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哦……关于秦先生那晚问我的问题,我当时赶着走,所以没有细细想。这几天我仔细翻阅了一下许多关于服用devil的吸毒者案例,发现了一些问题。或许可以解释秦先生那晚的困惑。” 他的困惑?他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十天前他和吕教授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经问过他关于夏桐服用devil后失忆的问题。而他当时也很肯定的告诉他,devil并不会致使人失忆,让他很疑惑。 那么,他现在打这个电话来,是想解释这个问题吗? 他站起身,拉开窗户,想要让晨风吹散他依然昏沉的大脑:“您请说。” “我翻阅了很多资料后发现,很多吸食过devil的吸毒者很大程度上都会伴随有记忆力减退,注意力变差,并且经常犯很傻的小错误等行为。而且对事物情感的反应都会比正常人慢半拍,更为严重的人甚至会变得浑浑噩噩,开始逐渐丧失所有记忆,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他握紧了手机,沉默的听着。 “我当时看到这些时,真的很奇怪。因为我曾经研究过devil的化学结构,里面并不存在任何会使人失忆或是变得浑浑噩噩的物质,所以我一度也很迷惑。直到最近我偶然接触到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才将这件事想通透。” “是什么?”秦慕抉沉声问。 “我曾经和秦先生你说过,服用devil的吸毒者,会有两个变化。第一容貌变得丑陋不堪;第二因为戒毒过程的太过漫长和痛苦,人一定程度上会患上抑郁症。轻的抑郁症患者,只要服用少量的药物,对他的精神状况确实有帮助。但是——。”他顿了顿:“在这场情况下,一旦患者被下了重药,则会起到反效果。” 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隐约猜到了什么,眼神阴郁成一片。 “而很多吸食过devil的吸毒者,因为承受不了戒毒的压力,会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他们因为很痛苦,会试图用其他的一些方式释放解脱,比如自残,甚至于自杀。但那些行为都只是在毒瘾发作时才会表现出来,换成平时,他们只能算是轻度抑郁而已。但他们的家属不会这么觉得,甚至于临床经验不够丰富的心理医生也不会这么觉得。他们将自残和自杀当做一件很恐怖的行为,于是将本来只是轻度抑郁的病人错估成重度精神抑郁患者,不恰当的下了重药……。” 秦慕抉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么您的意思是,我朋友的失忆很可能不是因为devil的毒素。而是因为她被人错误的估算了病情,下了重药,从而开始出现失忆等征兆……。” “是。”吕教授点头:“所以我劝秦先生你,最好赶紧劝你那位朋友换医生,换药重新调养。轻度抑郁症患者在服用过多的重抗抑郁药后,甚至有可能会变得痴傻……。” …… 他的手垂了下来,死死的捏紧,脸上紧绷成一片。 【34】调虎离山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竟然从未想过,夏桐的失忆并非是因为毒瘾,而是因为错误的用药?他甚至曾经十分的懊恼,懊恼她故意装失忆,故意不愿记得他。 原来,她只是被迫失忆而已。她只是被人‘不小心’下了重药,从而…… 等等——不小心? 他敛眉,神色间多了几分沉郁的思索。 这一年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帮她戒毒的人,都是顾颢然。她痛苦,患抑郁症,开药……一步一步也应该是经由他之手。 不应该啊!他虽然和顾颢然不算太熟稔,但想他如此年轻,却能将nes发展的这么好,能力可见不一般。 这样小心、谨慎、运筹帷幄的他,又怎么会大意到开错药? 秦慕抉捏紧了全心,隐约感觉到不妙。 会不会,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害怕夏桐会想起过去的一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念此,他豁然站起身,疾步下楼。心脏因为这个大胆的假设,而抽痛沉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真蠢,真傻,真可笑,真幼稚! 明明他只要强势一些,不顾一切的将她从他身边夺回来,就好了。可他竟然畏首畏尾的害怕伤害到她,从而中了他的计,眼睁睁的将她推入了他怀里。 造成了这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要立刻赶去飞机场,他决不能让夏桐和他走。 三个月的时间,漫长到足以改变一切。如果顾颢然继续再对她下重药,他简直不敢想象,三个月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样? 痴傻到,忘记一切? 真可笑,他才不要。 ********* ********** 他一边下楼一边穿衣服,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急躁与不安。 正在摆放碗筷的徐管家看到他,不禁问:“少爷,不吃了早餐再走吗?” “不吃了。”他匆匆甩下这三个字,便步入了大门前停着的商务车内。已经来不及等聂胜来了,他踩动引擎,直奔飞机场。 他记得,聂胜告诉过他,顾颢然买的飞机票是今天早上十点。 十点、十点……该死,他竟然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秦慕抉神色不宁的开着车,一路上速度快到像是在飞,可是即便如此,等他赶到飞机场时,离飞机起飞仅仅只剩下了几分钟。 他匆匆走至安检处,却被两个工作人员拦住:“很抱歉先生,十点去往美国的飞机已经过了安检时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如果您没有赶上飞机,可以去服务台办理退票或是……。” “对不起我找人。” 他音量急躁到几乎在吼,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根本不想听任何废话。 工作人员继续面无表情的挡住他:“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已经有保安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从四面八方围涌上来。更有甚者,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想要将他拉走,维持现场的秩序。 对方人太多,他根本讨不到好。被人拉攥着朝外走,秦慕抉心里不安和焦急,更加的强烈。混乱下,他忽然语出惊人:“我知道飞机上有人携带易燃爆炸物!”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一窒。工作人员走上前,表情凝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当然知道,随意制造社会恐慌,轻则罚款拘留,重的甚至会判刑。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想到夏桐很可能就要坐这辆飞机,被顾颢然带往美国,然后被无知无觉的喂食重药。记忆力越来越减退,然后永远的不再记得他。 他就不安的厉害。 一年前,她和他已经错过了,一年后的今天,他一定要救回她! 念此,他冷静起来:“我知道。” 工作人员凝神,眼前男人的表情郑重而认真,穿着打扮也高贵不俗。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喜欢撒谎、恶意搞破坏的‘社会问题青年’。 “那好。”工作人员背过身,拿过一个对讲机,对着监控中心说了些什么。然后对秦慕抉说:“请您跟我来。” 男人心头的重担沉沉被放下,整个人松了下来。 随着工作人员,朝登机口走去。 ********* ********** 十点开往美国的飞机因为某些‘特殊问题’被迫停机,整个车厢的乘客似乎都有些不满。无论空姐用如何甜美的嗓音为大家解释,怨声载道的不满声却依然此起彼伏。 飞机外,秦慕抉却始终被保安挡着,不让登机,现场的气氛越发的凝重。 “安组长。”负责安全的警卫人员从飞机上走下来,摇摇头:“我们已经从里到外将机箱都搜了个遍,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的爆炸易燃物。” 名叫安组长的男人点点头,“下去吧。” 随即他转头看向秦慕抉,淡淡的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快:“先生,已经搜过了,并没有您所说的东西。稍后我会联系警察过来,将您这件事处理一下。” “让我上去,我知道在哪儿?”秦慕抉执意要登机。当然不会有什么易燃物,整件事本来就只是他编出来想要延迟飞机起飞的借口。 这次,他想的很清楚,就算真的要因此犯罪判刑,他也认了。 只要能带走她,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安组长脸上的不快更加强烈,他一手挡住他:“很抱歉,先生。我不能让您上去,请你在候机室等待警察。” 秦慕抉皱眉,忽然动作极为迅速的将他伸出的臂膀反手一扭,安组长脸上露出一抹痛色。待反应过来时,那个男人已经掠过他,登上了飞机。 “拦住他!”男人惊慌的叫。 立刻就有保安冲上来,“先生,您不能上去。” 秦慕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运用纯属无比的擒拿招数,不过片刻间,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便相继扑倒在了他身旁。 他冲上机箱的那一刻,脸色阴沉到像是可以拧出水来。 机箱里,早已经有胆小的女乘客惊吓的叫了出来。他不理,径直朝内走去,严厉的锐眸既迅速又仔细的将一张张面孔一一扫过。 不是、不是、还不是…… 他朝内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神色越发的凝重。 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 夏桐,你到底在哪儿? 当步伐几乎走至机头舱时,他这才僵直的顿住。他好像已经将整个机箱都搜过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明明,顾颢然买了这一班的飞机票…… 发生什么事了? 他茫然的转身,想重新再搜寻一遍时,一群人忽然冲到了他面前。而他的手更是被人狠狠扭到了身后,冰冷的铐住。 “先生,有人告您肆意在公共场合传播谣言,制造社会恐慌,请您和我们回一趟警局。” 被重重包围走出机箱的那一刻,他隐约感觉到,被人耍了。 顾颢然,果然是一个够强劲的对手。 ********* ********** 刚听到秦慕抉被抓的消息后,聂胜有着一秒的错愕,随后立刻动身去警局。交付押金、保释款,又和警察周旋了很久,这才能将他接出来。 出门时,那警察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先生,你那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最好还是赶紧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若不是有病,怎么可能会吃饱了撑的,特地跑去机场闹事? 他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记忆中,秦慕抉一向就是冷静睿智的,除了——面对那个女人的事。 车子内,秦慕抉背靠着椅背,揉了揉依然沉痛的大脑。聂胜将一杯冰咖啡递过去:“喝一点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秦慕抉没有接,直接问:“你确定顾颢然买了早上的飞机票。” “我确定。”聂胜说,“当时我特意通过内部关系查过,顾颢然绝对买了今天早上10点飞往美国加州的机票。” “是吗?”他拧眉,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令他心惧的捏紧了手心。 莫非,顾颢然在和他玩调虎离山之计。故意让聂胜查到他买了机票的事,然后设局让自己扑了个空,而他趁着这空隙,早已经带着夏桐逃之夭夭。 该死! 他发狠的锤了锤方向盘。 这一次,真的是他大意了! 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聂胜迟疑了一下:“慕少,需不需要我买下一班去美国的飞机票?” 他摇头:“不用。”像顾颢然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去美国,让自己逮个正着。他只怕昨天晚上,就已经连夜乘直升机去了别的地方,一个他想象不到的地方。 他闭眼,让自己冷静。 现在该怎么办? 全世界有两百多个国家,无数个地区,难道他要一寸一寸的去翻找?想起吕教授早上的话,他心里的惧怕感更加的强烈。 他怕就怕,最后即使找到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35】克星女佣 源辰别墅,夏桐服过顾颢然拿来的药,就早早的睡了。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回美国,而她一向就有些晕机,所以今晚一定要休息好。 而顾颢然则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待着什么。 凌晨三点,手机铃响,是简铭打来的:“顾先生,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带夏小姐过来了。” 挂断电话,他上楼,推开门,一个穿着素白色睡衣的丽影映入眼睑。夏桐侧躺在床上,全身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柔软的头发丝瀑般披散下来,有些落在了肩头点缀,衬着那张脸,淡雅的惊人。 或许是有点冷了,她无意识的将小腿缩进裙摆,却不自知,这样的动作性感又迷人。 他的身体一僵。 黑暗中,他走进了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随后将他抱了个满怀。他知道,她暂时不会醒,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 下楼的同时,不自觉的低头靠近她的颈项。顿时被一股清新的气息包围着,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十分贪恋这副怀抱,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似乎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未曾拥抱过这样的软怀。温暖到,似乎连离开片刻,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 ******** 驱车了近半个小时,便到达了简铭停靠直升机的地方。他将她从车子上抱下来,上直升机时,目光却察觉到了身旁一道陌生的身影。 侧头,目光微冷的望过去。 ‘身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害怕的低下了头。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女佣服的女孩子,皮肤又黄又黑,头发卷卷乱乱的,在脑后梳成一个团。整个人显得灰蒙蒙,没什么精神。 顾颢然将目光扫向身后的简铭,奇怪他怎么会替他找这样一个佣人?明明他在电话里交代的很清楚,他需要一个有五年以上护工经验,并且稍微年长一些的佣人。 不然,怎么能照顾好她? 简铭对他的疑惑心领神会,忙打包票说:“顾先生,您放心。别看这女孩子年纪轻,也是从圣玛利亚医学院出来的,从十几岁就开始照顾病人,经验很丰富。” 圣玛利亚医学院,在a市乃至全国,都算得上赫赫有名的医护学校。顾颢然虽依然有些不放心,但时间有限,也容不得他再多考虑。 “先上飞机吧。”他说。 女孩子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跟了上来。 身后的简铭却擦了一把汗,表情难看的就像要哭出来。顾少爷他得罪不起,堂堂锐华的大小姐他又何曾得罪的起? 现如今生活的这个社会,许多人拼死拼活奋斗一生也就是为了一套房子。之前他一直都在辛辛苦苦的赚钱还房贷,希冀着有一天能快点将房贷还完,拥有一套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房子。 结果前几天,房地产的龙头老大——锐华地产的大小姐忽然找上自己,说要免费送自己一套环境、地理位置都极好的花园别墅。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过去他是从不敢奢望的。毕竟相同的付出才会有相同的回报,跟在顾颢然身边,这个道理他比别人明白的更为通透。 当即就问了那个大小姐,她想要他做什么? 结果,那位千金小姐的回答令他瞠目到现在。 她说:“其实我从幼儿园开始就爱慕你们家少爷了,喜欢到现在,但一直都没有办法靠近他。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用在顾家给我安排个佣人啊什么的职位,能让我离他近一点就好。我想用我的真心感动他,融化他…… 他当即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那里。 果然有钱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辛辛苦苦的去当什么女佣? 好吧,他就当是做一件好事,成全一个痴心女子二十年来的苦苦相思。还能多得一套花园别墅,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顾先生最后要找他算账,他、他、他就直接跑路算了,咳咳…… ******** ******** 直升机上,他一直都靠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夏桐蜷在他怀里,睡得很甜、很沉。 前排的乔娆娆终于好奇的回了头:“少爷,她怎么了?”即使天生神经大条,但她还是能察觉的出夏桐此刻的不对劲。哪有人睡觉睡这么死的?刚刚直升机起飞时的轰隆声,吵得她都快疯了,她竟然还能睡这么安稳? 太不可思议了! 顾颢然用毯子将她围好,动作中是刻意放缓的温柔。待一切做完,他这才抬头,神色变得冷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分内事,别的事情最好少管,也少问。” 莫明的受了冷遇,乔娆娆下意识的撅起了嘴,但立刻她就察觉到了这动作的不适宜,立刻又伸手捂住。 她现在可不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个灰灰丑丑的小女佣。糟糕,刚刚捂嘴的动作太忙,好像把鼻子上的暗粉弄掉了些。 她赶紧回过头,想要找个他不注意的时候,补补妆。 前排那个小护工实在是有些奇怪,不像顾家其他的女佣,总是寡言少语。她似乎特别好动,总是在座位上,猫着腰,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地下动作。 尽管他刻意不想理会,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糟糕,他好像不知道她叫什么。 “……。” “喂,那个护工——。” “诶?”乔娆娆迅速的回头,牛眼睁大、睁大、再睁大……接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哈且’声,某小护工很‘大方’的将自己喷嚏过后的口水,尽数朝他脸上喷洒而去。 oh~no! 乔娆娆捂住嘴,惊恐的摇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暗粉的气味实在是特别,吸了太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谁叫他忽然像叫魂似地叫自己的?活该! 顾颢然擦了一把脸,脸色难看到不行。此刻正开着直升机的简铭也哆哆嗦嗦的回头,朝对峙着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惊吓的缩了缩脖子。 老天!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自己的老板炒掉! 【36】我想要她 “你叫什么名字?”顾颢然冷着脸问。 呃……名字?乔娆娆愣了一下,这么问题太深奥,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怎么办?肿么办? 好小心的朝面前的冷脸男人望了一眼,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我叫顾好染,你可以叫我小染染……。” “噗——。”一直强装镇定的简铭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 顾好染?小染染? 这小妞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顾好染?男人皱眉,神色不悦。 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乔娆娆继续兴致勃勃的说:“我叫小染染,少爷你叫小然然……天!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似,真的好有缘哦……。” 是吗?很相似?顾颢然的目光越过她,不自觉的投落到前面正开着直升机的简铭身上。隐约的,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听说你是从圣玛利亚医学院毕业的?”他懒懒的问。 “嗯。”乔娆娆好小声的回答。 “听说你从十几岁就开始照顾病人,经验很老道?” 她继续心虚的点头。 “那好。”顾颢然抱臂,好整以暇的说:“我的要求一向比较高,哪怕只是请一个护工,我都需要最好的。我想考你两个问题,可以吗?” 考试?乔娆娆一惊,弱弱的将目光朝前面的简铭望去,谁知他却故意装死,背着的脸却是一片死灰。 肿么办?乔娆娆这辈子最怕的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发现自己变丑了;另一件就是老师要考试了! “你放心,不会很难。”他很‘温柔’的宽慰她。 “你……你问吧。”她低下头,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夏天,你发现有路人中暑晕厥了,什么才是最有效的急救措施?”他问。 中暑?晕厥?急救措施? 老天,她怎么会知道?她又没有中暑晕过? 她只知道,每到夏天她在外面玩了一天晒得脸通红的回到家时,爹地都会很心疼的将她拉回满是冷气的别墅里。然后再由女佣轮番递水果、冰淇林…… “顾小姐?”见她一副神游的表情,他眉毛凝了凝,有些淡淡的不耐烦,但还是好脾气的问。 “呃……。”乔娆娆摸摸头,拼命的在脑子里搜索各种电视画面。电视里如果有人晕过去的话,身边的朋友好像都会用一种嘴对嘴的方式来帮他。 嘴对嘴?叫什么来着,哦哦……对了! “人工呼吸!”忽然,她抬高了音量,无比敞亮的回答。 “咳咳……。”简铭咳嗽一声,急的快哭了。姑奶奶诶……这么简单的问题,就算不是医护系的学生也会回答啊! 中暑了肯定要先移到阴凉处,然后在额头上敷块湿毛巾,抹点清凉油在太阳穴上。关人工呼吸毛事啊?! “哦……人工呼吸?”他若有所思的重复。 “怎么样,是对的吗?”乔娆娆涎着脸问。 他礼貌的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再一次凉飕飕的朝简铭扫去。看来下了飞机以后,他不但要换一个护工,更要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助理也一并换了。 ********* ******** 一觉醒来,夏桐敏感的察觉到了身旁空气的不同寻常。从床上,坐起身,她茫然的注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这里,是哪儿? 房间的陈设具有很明显的欧式格调,精致的家具弥漫着古朴的气息。穿上鞋,房间地板上铺着花纹精致的毛毯,鞋子每踩下去一秒,就能感受到金属与特殊皮质之间咯吱的摩擦声。 手心里不禁冒出了些冷汗,夏桐有些紧张,为这周身陌生的一切。 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明明刚刚,她才在源辰别墅吃完饭,睡了个觉,想着第二天早上起床赶飞机。怎么一觉醒来,她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走出房间,顺着华丽精致的地毯,她找到了楼梯。一楼隐约有着亮光,还有说话的声音,让她明白,这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心情雀跃了几分,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顺着楼梯下楼,她转过拐角,目光在看到客厅里的几个人时,心里的不安顿时消散。 “顾颢然?”她笑着招呼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顾颢然本是一脸沉郁的坐着,身旁站着无措的乔娆娆和心虚的简铭。在听到她的叫唤后,他站起身,脸上的淡冷消散,灯光下变得柔和温暖。 “你醒了?”他走上前,揽过她的腰。 因他忽然的亲昵,夏桐有些别扭。自从那晚在源辰,他企图对她……那个以后。虽然后来他真诚的道过谦,而她也原谅了他,但两个人终归还是有了芥蒂。 这些天来,他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再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行为,今天却忽然在外人面前……她承认,她有些不自在。 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了,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臂膀,改牵住她的手。 由着他将自己牵到了沙发上,坐下。夏桐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顾颢然的助手简铭。但另一个女孩子又是谁? “她是……。”夏桐指着乔娆娆,问。 “无关紧要的人。”他说,反正他已经下定了决定,要将这个‘冒牌护工’赶走。 呃……夏桐疑惑,顾颢然很少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不客气。 不由的就朝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望过去。除去那张黑黄的不像话的皮肤,眼前的女孩子其实五官很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的让人忍俊不禁。 只是,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言,乔娆娆的嘴巴撇下去,很委屈的样子。见顾颢然态度坚决,她索性一下子扑到了夏桐面前,抽噎的说:“夏小姐,你就留下我吧!我很勤劳也很能干,我保证一定会将你照顾的很好的!” 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副泫然欲滴,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办,真的很让人心疼…… “要不,就留下她吧?”夏桐朝身旁的顾颢然打着商量。 “不可以。”他的态度坚决。 先不说她的目的是什么?单单就留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身边,他就觉得很危险。对于身边的人和事,他总是格外的戒备和敏感。 “夏小姐……。”她嘤嘤的哭起来,水灵灵的眼睛,无辜的盯瞅着他 她真的挺喜欢她!这个黑黄的女孩子,让她想起了乖乖。 一想到将会有漫长的三个月,她都不能见到乖乖了,她就觉得很难过。但如果有这个女孩子在身边,应该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顾颢然,我想要她。”夏桐忽然收起表情,严肃的说。她没有开玩笑,她很认真。 看着她一脸坚定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明白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们先下去吧。”他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 诶?乔娆娆抓着夏桐的衣服,正想继续使劲挤眼泪时,却已经被身后脸色难看到不行的简铭,强行拖出了别墅。 “为什么这么想留下她?”待别墅一清空,他就转头问。 “因为……。”她和乖乖很像。急欲说出口的话被她咽回进肚子里。她知道,他很讨厌她在他面前提起乖乖。 他对那孩子,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又或者说,是对秦慕抉。 “因为接下来的三个月会很无聊,很寂寞。我想找个人陪。”夏桐说。 他一愣,眉目间闪过一丝复杂。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会觉得寂寞而无聊? 他——明明也在很努力的,很努力的想要让她开心。她为什么都看不到? 气氛微微僵凝,夏桐又开口问:“对了,这里是哪儿?” “你猜?”他依然淡淡的笑,不想让负面的情绪影响她。 夏桐摇摇头,她猜不到。这栋别墅古朴,装饰也很西化,她想她应该已经离开中国了,但具体在哪里,她并不知道? 难道是在美国? 他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表情有些神秘:“跟我来。” 夏桐奇怪的看他一眼,跟随着他上楼,穿过走廊,走上了一个巨大的露台。眼前赫然明朗起来。 一眼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牧场或麦田。间或耸立着一颗颗百年的老树。树下,几只绵羊悠闲散步。田野尽头,有几栋围着栅栏的白色尖顶茅屋,和她现在所在的这件别墅很像,散发着浓烈的乡村气息。 这里是…… 她转头,却不料被他从身后,紧紧的揽住腰身,她的呼吸一窒。 “喜欢这里吗?”他问。 她沉默的被他抱着,不知该说什么。怎么办,她有点感动,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记得?她和他说过的话。 “戒毒那段时间,你曾经说,你最向往的是慵懒的英式田园生活。一旦你有了再次‘重生’的机会,你一定会去英国。找一间乡村茅屋,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单纯、宁静的生活。” “你记得?”她的嗓音有些哑。 “你的什么,我都记在心里。”他的表情很认真。 心里有什么闷闷的,急欲破胸而出。 “谢谢你。”发自真心的,她真的很想谢谢他。他总是让她感动,让她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人,有人每时每刻的将她挂在心上。 只是,望着腰间的那双手,尴尬却不自觉的涌上心头。想拉开,但是,好像,有些太刻意……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顾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是简铭。 夏桐一僵,她很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他亲昵。顾颢然适时的松了手:“杰森医生来了吗?” “他下午才到伦敦,刚刚拖行李进了酒店,估计过一会儿才会过来。”在美国的时候,杰森就是夏桐的主治心理医生。 “嗯。”顾颢然牵住她的手:“饿了吗?去吃饭吧。” 夏桐点点头。 ******** ******** 从警察局回到帝升,秦慕抉遇到了一个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人——乔冠礼。 他站在窗户边,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听闻到声音,他回头,不过一眼,秦慕抉便看清了他眼底的疲惫。猩红的血色翻滚在他黑色的眼球内,触目惊心。 发生什么事了? “乔……。”他刚刚准备开口,乔冠礼就走了过来,抓着桌沿,沉声问:“你把娆娆藏到哪儿去了?” 娆娆?乔娆娆? 秦慕抉莫名,自从一个星期前,他和乔娆娆在办公室的那次短暂见面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他不明白。乔冠礼为何忽然找上他? “很抱歉,我和娆娆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如是说。 乔冠礼闻言,脸色顿时煞白,身体有些颤抖。这个男人,即使在商场中战无不胜,终归也是有在意和珍惜的东西。 见他神色有异,秦慕抉不禁问:“娆娆不见了?” 乔冠礼点头:“昨天晚上还在家吃了晚饭,然后早上忽然不见了。我本以为她只是和朋友出去玩,就没有在意。结果整整一天了,都没有看到她的人,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 这么诡异? 秦慕抉凝眉,他刚刚调查过,顾颢然也是昨天深夜带着夏桐走的。而乔娆娆,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乔董事长,您先不要急。或许娆娆只是去了朋友家,玩的太高兴了,就忘了和您联系。” “不可能。”乔冠礼勉强坐上沙发:“她的朋友我都清楚,刚刚我也一一打过电话,娆娆没有在她们那里。”他用手撑着头,显得很疲惫:“况且娆娆很少会这样和我失去联系,即使她要去哪里,也会提前和我,或是管家说一声。从来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秦慕抉走向落地窗,望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个想法,忽而在心头盘旋…… 顾颢然带着夏桐连夜坐直升机走了,与此同时,乔娆娆也消失不见了? 她会不会跟着顾颢然一起——走了? 但是,又好像说不通。乔娆娆和顾颢然之间,根本就毫无关系,她为什么会跟着他一起走? 难道是——。 【下午三点半一更,7点还有一更~】 【37】崩溃拖地 他转头,忽然问:“乔董事长,娆娆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 特别的行为?乔冠礼凝眉想了想:“太特别的好像也没有,就是几天前,她曾经找我要了一套花园别墅。我以为她喜欢那别墅,也没在意,就把钥匙给她了。” 花园别墅?敏感的察觉到了关键所在。秦慕抉继续问:“那套别墅在哪儿?” “在西梓度假村附近,锐华新开发的一个别墅群,估计下个月就要出售了。” 秦慕抉想了想,转身对聂胜说:“替我查那套别墅,现在的所有人是谁?” “是。” ********* ******** 英国,伴晚。 吃完饭,杰森医生来访,替夏桐诊断了一下。照常问了她一些问题,又开了些药给她。这一次的药,似乎与以往不同。 但具体不同在哪里,夏桐又说不出来。 房间里,顾颢然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来。见她正坐在床边看书,而白色的药片则放在床头柜上,动也没动。 他凝眉,走上前,将牛奶放下。 “怎么还没有吃药?”他问。 夏桐翻了一页书:“现在不想吃。” “夏桐……。”他沉下声音。明白他不高兴了,夏桐只能不情愿的拿起药,顺着牛奶将药片吞进了肚。 他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摸摸她的头说:“好好吃药,病才能好。” 夏桐抓着牛奶杯,有些郁闷:“可是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经过了一年的戒毒,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再犯毒瘾,脸上的浮肿也都消了。再没有美国患抑郁症时低落的情绪,人开朗了好多,我真的觉得我不用再吃药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况且每次吃了这些药,我都觉得好困好想睡觉,人也没什么精神,总是怏怏的。你看我昨天睡了一觉醒来,人就已经从中国到了英国,吃了顿晚饭又要睡觉。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梦中度过,好无聊啊……。” 她抓紧了被子,郁闷到抓狂! 闻言,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哪有那么难受?多少奔波的上班族,想睡个安稳觉的时间都没有。你天天睡到饱,还这么不知足?” 他的手,拨弄着她颊边垂落的发丝。指甲一触及她滑腻的肌肤,就想继续探寻下去。僵然的,他收回手,努力平稳乱了的呼吸。 夏桐用被子蒙住头,叹息:“哎……看来真是我不知足了!” 他替她将鞋脱掉:“好了,好好睡吧。明天醒了,我带你出去逛逛。这附近的田园风光很美,你会喜欢的。” “真的吗?”夏桐将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目光里满是期待。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 “好吧!”她开心的说:“如果有这么好的福利的话,那我就乖乖的听话,去睡觉。” 他替她关灯:“晚安。” “晚安。” ******** ******* 一楼客厅,乔娆娆正在卖力的拖地。 因为是第一天来这边,顾颢然还没来得及请佣人。于是她这个跟着来的‘小护工’就自发的包揽了女佣的活。 只是为什么——,他揉捏太阳穴,无奈。 为什么他觉得他留下她,就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此刻他客厅的木质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水,已经有了水漫金山的趋势。而我们的小护工同学还气喘吁吁的从厨房里抱了一桶水,就势预备往地板上泼。 他匆忙的拦住她泼水的动作,眉头深簇:“你这是干什么?” 乔娆娆笑的好开心:“拖地啊!” 拖地……他崩溃。这栋别墅是他特意挑选过,带有浓郁的英式风格,并且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他就是想让她体会真真正正的英式生活。 既然有了百年的历史,这里面的任何东西自然也都是‘古董级别’的。就算是家里寻常的木地板,都不会有人拿水又淹又泼的,更何况是这样满是复古气息的木地板,她竟然会这样破坏摧残? “你在家是这么拖地的吗?”他沉声,有些生气。 我在家不拖地啊。乔娆娆刚欲脱口而至,又及时的顿住。呃呃……幸好幸好,差点就暴露身份了。 在他的呵斥中,她好委屈的低下头:“对不起。” “算了算了。”顾颢然松开她,坐到了沙发上:“把这些水全弄出去,然后地板擦干。搞定之后立刻离开我的视线,不要让我看到你!” 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乔娆娆才空着肚子将客厅地板上的水收拾的干干净净。擦净最后一块地板时,她瘫在地上。 当惯了千金小姐,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她忽然委屈的想哭。呜呜呜……每天给她收拾房间,洗衣服的女佣小花真的好伟大!回家后,她一定要给她涨工资! 此刻的顾颢然,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安静的翻阅着一本财经杂志。他斜侧着脸,不透彻的光线从他高挺的鼻梁直泄而下,凝在下巴处汇成一个焦点,洋洋洒洒的碎发搭在额头,下巴是一条而下的完美曲线。 这张好看的鼻眼,和很多很年前一样,漂亮的惊心动魄。 察觉到了‘小护工’偷窥的目光,他望过去:“怎么还没有走?” 乔娆娆抓着抹布,装傻:“这不是还没擦完嘛!” 他不悦,倒也没有太坚持的将她赶出去。对于女人,他还算有风度,只是有时候,维持的有些艰难而已。 谁料这小护工实在是有些不识趣,竟然凑了上来,撅着嘴很不解的样子:“哎……你为什么老看这种书啊?到处都是符号和曲线图,都不会烦吗?”她想起了另一个和他有同样爱好的男人,不解啊不解…… 言情小说、漫画、再不济也可以看看报纸,瞅瞅八卦看看社会新闻什么的……随便哪一样,都会比这满是符号和曲线图的玩意儿有趣的多吧? 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他觉得忍无可忍了:“放下抹布,你可以出去了!” 【38】初吻对象 “可是我好饿诶……。”乔娆娆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小然然,这里有吃的吗?” 晚餐的时候,她作为护工,自然是没有办法入席的。晚餐过后她又一直忙着拖地、擦地板。折腾了一晚上,她真的好饿好饿啊…… 小然然? 听到这个名字,顾颢然抽搐了一下。捏紧手心,他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一边翻书,一边面无表情的指向厨房:“自己去找点东西吃。” “好咧!”乔娆娆笑眯眯的,猫着腰颠进了厨房。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呜呜,她真的好饿! 半晌,她端了满满一碗米饭和一碗菜,又跑到了他跟前。将饭菜放在茶几上,而她则蹲在茶几旁,又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吃饭。 顾颢然看书的过程中,会看她一眼,对她的行为实在不解。 明明餐桌就在附近,她可以将饭菜端上桌,然后坐在椅子上,很舒服的享受美食。为什么非要跑到沙发这里,蹲在茶几边,像只小狗似地扒着食物? 小狗?想到这个名词,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淡淡扬起。 ******** ********* 这个女孩子很多话。 当他看完一本杂志,准备换另一本时,她还在不停的说。虽然他一直安静着看着杂志,一副明显没有关注她的意思,但她却能一直讲。 从春天说到冬天,从新闻讲到电视剧、小说…… 中途,他眯着眼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她还是一副自得其乐,很开心聊着天的样子。弄得他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于是她再找他聊天时,他会漫不经心的‘嗯’一声,表示他在听。其实完全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在啰唆什么。 看完了杂志,又看了些文件,他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打算上楼睡觉时。她不知说到什么,忽然很好奇的问:“小然然,你还记得你的初吻对象吗?” 他皱眉,明显不想谈这种私隐的话题。 他冷淡说:“不记得了。” “那你想知道是谁吗?”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她忽然变得好紧张。 “不想。”他又说。 初吻是谁,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姐姐死后,他混乱过很久,交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女朋友。那时的想法也简单,反正他的爱情已经死了,和谁都一样。 而第一个女朋友的脸,也真的模糊到,他连想都懒得想了。 “哦……。”乔娆娆撅着嘴低头,好遗憾好不甘的表情。 他没有在意,放下书:“我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你忙的!” “好咧!”乔娆娆立刻稍息立正站好,露出标准的灿烂微笑,仿佛刚刚那一瞬的蓦然,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 “乖乖啊,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做过比你更糗的事……。” “什么事?” “你看过睡美人的故事吧?睡美人一睡便是几百年,都没有苏醒。王子披荆斩棘、冲破一切来到了她身边,最后用一个吻唤醒了她。你说多浪漫多温馨啊……。” “然后那时候小嘛,我也很好奇一个吻有没有这么神奇的力量。然后中午睡觉时,趁幼稚园老师不注意,偷偷吻了班上一个最漂亮的小男生。结果他没醒,我当时郁闷伤心了好久……。” …… 不自觉的,乔娆娆想起那天在学校医务室里和乖乖的那段对话。 其实‘睡美人偷吻事件’还有后续发展。她没有告诉乖乖,乔娆娆真的是个既敏感又死心眼的小屁孩。 竟然因为一个偷吻,就心动了。 然后默默关注喜欢了那个男孩子,近十年的岁月。可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默默地一个人,也挺好。 ********* ******** 帝升,秦慕抉坐在沙发上,神色阴郁。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却依然没有顾颢然和夏桐下落。 他的心,很慌很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慌张的感觉,与日俱增。 之前夏桐失忆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他真的怕当有一天,他找到她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收敛起表情,淡淡:“进来。” 走进来的是聂胜,“慕少,已经找到那栋别墅的买主了。” “是谁?”已经两天不曾合眼的他,就连说话,都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他将一叠资料递给他:“我查到,这栋别墅已经在几天前转到了一个名叫‘简铭’的男人名下。而办理转户手续的正是乔娆娆小姐。” “简铭?”看着这熟悉的照片,秦慕抉隐约记起了什么。 对!他记得,这个男人是顾颢然的助手,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 他收了乔娆娆一套别墅?为什么? “还有……。”聂胜又说:“据说简铭在两个星期前,发布过一个招募私人医护的招聘信息。因为工作不累待遇又很高,曾经有很多人报名应征了。但是很奇怪,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很多人事后还怀疑这则招聘信息的真实性。” 招聘私人医护,不了了之,送别墅…… 秦慕抉合上资料,他似乎已经想通了。 毫无疑问,简铭既然发布这则招聘消息,应该是受了顾颢然的意,替夏桐找护工照顾。而最后不了了之的原因,也肯定是因为收受了某个人贿赂,想帮助某人走后门。并且这份贿赂款还极大极阔绰,竟然是一栋花园别墅。 事情综合在一起考虑,现在的乔娆娆应该已经以护工的名义混进了顾家,并且和顾颢然还有夏桐一起去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乔娆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自己、顾颢然、夏桐的事情并无关联,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非要一个劲的搅进来? 莫非——。 他靠上沙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那丫头不会为了成全自己和夏桐,决定以身去追顾颢然,劝他放手吧? 他纠结,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39】变得奇怪 在这栋田园别墅住了近一个星期,夏桐也由最初的不适应渐渐变的习以为常。或许是因为远离市中心,这里的居民,生活都很闲散。 没有让人感觉到紧张的快节奏,一切都是舒缓而安宁的。毫无疑问,这里的确是一个养病的圣地。可见当初的他,也是花了一番心思,认真挑选过的。 看起来,一切都很和谐。 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 没有人能看透一汪平静的水面下,会冒涌出怎样锐利汹涌的波纹。也没有人知道,看起来脸色红润,气色越来越好的夏桐,其实并没有这么‘好’。 近来,她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比如早上做早餐时,她明明记得海鲜粥里放过盐,可吃出来的味道却是寡然一片。尽管他依然极给面子的将一整碗粥吃完,还一副很好胃口的样子,但夏桐却知道,他其实吃的很艰难。 又比如,她知道自己是因为生病才来的这里,却不记得,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有时候,她甚至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简铭都不记得了…… 很多事也一样,刚发生时记得,但是再往前一点的,她就觉得很模糊,很混乱。 真的好奇怪。 吃完早饭,她想出去散散步,顾颢然有些不放心,想要陪她一起,却被她拒绝了。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很想一个人,单独的、安静的走走。 他神色一顿,倒也没勉强,只安排了一个人在身后远远地跟着,以免她出事。 一个人沿着田园地散步,呼吸着青草泥土的气息,脑子里那种挥之不去的混沌感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走了近半个小时,一间名为‘childhood’的咖啡屋近在眼前。 childhood——童年。夏桐喜欢这个名字。每天闲暇时来这家咖啡屋坐坐,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从外表来看,childhood与其他时尚气息浓厚的咖啡厅相比,显得过于古朴简约了些,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子中央的紫金镂花香薰炉,轻烟袅袅,幽香满室……在异域的世界里,看到如此中国风的装饰,会让人很有归属感。 而夏桐也猜得没错,这间咖啡屋的主人,的确是一个中国人。 当然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主人’,只在旁人的闲聊中得知,这个女人十几年前就来到了这里,开了这间咖啡屋。 听说她长的很有气质,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都没有结婚。听说她总是很安静,听说她做的点心方圆百里都很出名…… 太多太多的传说,令夏桐开始好奇。好奇一个柔弱的女人为何能拿出这样势如破竹的勇气,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国土,开了这样一家特别却又韵致十足的‘childhood’。 ********* ******** 别墅一楼,乔娆娆跺着脚,不停地从这一边走到那一边,挑高的眉毛显示出她内心里的焦躁不安。 她已经在这栋别墅里待了整整一周了。可事情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朝当初她所预料的发展。明明她是来做‘卧底’的;明明她希望用一片真心劝顾颢然放手;明明她想让秦慕抉和夏桐夫妻团圆,乖乖重新拥有妈咪…… 可为什么……为什么…… “发什么呆啊!快拖地啊!” 一个鸡毛掸子朝自己的屁股挥过来,乔娆娆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蹦三尺高! “你干什么打人啊?!”她转头,怒目圆瞪。眼前的中年女人名叫陈圆圆,当然此圆非历史上那倾国倾城,让英雄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而是三天前顾颢然请来的管家。 此圆有两大特地。第一是圆,心不宽体很胖在她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第二,就是老爱和乔娆娆过不去,没事总喜欢挑她的毛病。这几日,乔娆娆在她的管教下,好多次都忧伤的怆然泪下。 “你要好好做事,好好拖地,我能打你嘛?你看你,笨手笨脚的!拖个地拖了三个小时都没干完。顾先生请你是吃白饭的吗?” 听到这儿,乔娆娆忍不住嘟哝一句:“你不是吃白饭的吗?” “你说什么?”阿圆挑眉,一双牛眼瞪在浑圆的大脸蛋上,显得凶狠无比。 乔娆娆不屑和她计较,转身一边拖地,一边默默碎碎念:是,我吃白饭。只有你一个人吃的是黑饭,黑米饭。怪不得心肠这么黑,脸这么黑,身体这么黑……哼哼……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走进。乔娆娆不经意的瞟过去,顿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简先生……。”她甜甜的叫。 看到她,简铭的背脊本能的挺直:“乔……。”他顿了顿:“顾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语气很客气,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怠慢锐华地产的千金小姐。 乔娆娆注意到他手中的托盘,问:“你是准备给顾先生送咖啡的吗?” 简铭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只觉得眼前女孩子的笑容有些奸诈,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乔娆娆立刻就放下拖把,凑上前,谄媚的说:“给我吧给我吧,我去给顾先生送!” 身后传来了阿圆的咆哮:“顾好染,你给我把地拖了再走!” 乔娆娆好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阿圆,又看向简铭。他立刻心领神会:“好吧,那就麻烦顾小姐了……。” 乔娆娆背身,哦也! “简先生……。”阿圆的声音明显柔下来:“你看这地,明明归小染拖的……。” 还小染?哼!那股平时朝她河东狮吼,唾沫横飞的劲头哪去了? 乔娆娆回头,继续很抱歉的说:“圆圆阿姨,真抱歉。我必须要替顾先生送这杯咖啡,这地就麻烦你了。” 圆圆阿姨…… 陈圆圆一梗,脸色难看起来,她明明只比这臭丫头大几岁而已。什么时候成阿姨了?!她继续将目光投向简铭,希望他能替自己做主。 谁料:“陈管家,这地就交给你了。还有染染是夏小姐的护工,以后只需要照顾夏小姐一个人。至于这些拖地打扫卫生什么的工作,您再找别人做吧。” 陈圆圆顿时就恹了。乔娆娆转身,得瑟的全身发颤,爽就一个字啊……哈哈哈…… 【40】察觉有异 端着咖啡,乔娆娆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书房门口,好有礼貌的敲敲门。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进来。” 乔娆娆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而进。房间内,很安静。酒红色的实木桌旁,顾颢然穿着一身手工西装,专心致志的在笔记本上办着公。绿色的光线打在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有种说不出的清贵雅致。 “您的咖啡。”乔娆娆将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太过安静的环境使她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放柔。 “嗯。”他随意的应了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她有些泄气。兀自一个人站在身后,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男人穿着西装的背脊挺直,端正,隐隐可窥探其下的身体线条,流畅而完美。 西装,真的很适合他。可在乔娆娆心目中,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件白色毛衣。那时候穿着白色毛衣的他,有着软软的头发,干净的气质,在幼稚园一众拖着长长鼻涕的小男生中,真的很特别。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知道自己每每看到他就很高兴。和他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话,就能欢欣雀跃好几天。 …… 顾颢然又打了一会字,似乎觉得有些渴。目光依然盯凝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伸手去摸咖啡。可惜一心二用,不仅没有拿到杯子,反而大意的翻倒了咖啡,褐色的液体蔓延了一桌。 “啊……。” 率先叫出声来的,却是一旁的乔娆娆。她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餐巾纸,覆盖在了咖啡上,阻止液体肆意漫流。 “你怎么在这儿?”顾颢然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冷不丁的冒了句。 “呃……。”擦着桌子的乔娆娆讪讪答:“我来给你送咖啡。” 他皱眉,神色明显的不悦。他明明记得,他是交代简铭送咖啡的,怎么换成她了? “是我硬抢简先生的咖啡……。”在他微凉的目光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替他送来的。”说完,她还不自觉的伸手,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哎怎么办?一和他说话,她就会变得好紧张……唔…… 他继续扫视着她。眼前女孩子有着一张黄黑的皮肤,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但在这样的一张脸上,却偏生长着一副还算精细漂亮的五官。 只是,他微微眯眼,为什么他觉得这张脸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乔娆娆又擦了一下额头,怎么办?她紧张的想嘘嘘…… 她的指尖上本就残留着咖啡的渍迹,额头随着这左一下右一下的擦揩着,那原本堆得很厚的暗粉渐渐有些脱落,露出其下白皙干净的肌肤来。 一切都落入他眼眸,而她却一无所知。 顾颢然扬唇,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呃?乔娆娆一僵,脸色羞红起来。 他……他……他他在对她笑诶!真的在对她笑诶!怎么办,她好紧张! 鼓了鼓气,乔娆娆低着头走到了他跟前,一双冰冷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颚,迫的她抬起了头。而另一双手则肆意的拂上了她的脸,左右摩挲着。 男人淡淡的眼瞳内,蕴着几分她看不清的东西。 乔娆娆的脸爆红,他在摸她!他竟然在摸她! 面对陌生异性的亲昵,她不是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勇敢的踢他命根子,然后再潇洒的扬扬头发,高贵冷艳的说一句:“我x!”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脸竟然可耻的红了,身体可耻的发烫了,心跳可耻的加快了…… oh~no! 时间漫长的就像过了几个世纪,他这才放开她,还算平静的解释说:“你脸上有东西……。” 原、来、是、这、样!乔娆娆纠结地捧住心口。他只是在替她擦脏东西…… “哦……。”低下头,她闷闷地说:“顾先生,我先出去了,你继续工作吧。” “嗯。”他点点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摊开手心,右手指尖之上几抹明显的灰黄色令他神色一凛。靠仰至椅背,他闭眼。 本来这两天,他就打算遣散这个完全不及格的小护工回国。但现在,他将书桌抽屉里的一张飞机票,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 ******* ******* 临近晚餐的时候,夏桐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她的气色越来越好,人也精神了许多。 晚饭过后,她窝在沙发上绣着十字绣,而他陪在一旁看书。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就是出奇的安宁温馨。 绣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困了,然后抱着一个枕头,沉沉睡去。 他放下书,轻轻地,极为小心的将她怀里的靠枕抽离掉。失去了拥抱之物的小女人,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一边的臂膀,吧唧了两下,继续睡。 那张熟睡的脸孔,一如既往的,温婉动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似有似无的嘴角笑涡若现,叫人如何都移不开目光。 顾颢然伸手替她将乱了的发拨到了耳后,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情忽然变的沉重。 最近,她睡得越来越久,而且健忘的程度也比以往更严重了。 有时候,看着她懵懵懂懂,很使劲的想要回想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焦急表情时。他总是会很小心的掩藏起,他的心虚和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刚开始,真的只是想帮她,不想看她痛苦。美国医院里,整夜整夜的无眠、哭泣,甚至于自残、自杀……每一次都吓得他身心俱裂。 那段时间,他仿佛每分每秒都行走在悬崖边,稍不注意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产生那样恐惧、不安、害怕失去的不安定感。 终于,当他最后一次惨白着脸,将浴室里割脉自杀的她抱出来后。他下定决心,要让她遗忘过去。 是的,忘掉一切。 将那些不开心的、惧怕的、恐怖的、有如梦魇般的过去,一一忘却。 【41】偷听真相 他找来了杰森医生,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杰森医生惊诧的同时,并没有拒绝她。很恰当的替她开好药。 这种药虽然重,但剂量很精准。不会对她的大脑造成什么伤害,但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侵蚀掉她的记忆,模糊掉她的过去。 直到最后,她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他。 从始至终,都陪伴在她身边的他。 站起身,他将她抱了起来,顺着楼梯上楼。 他知道他自私,只是当半年前,她第一次服药后的那晚,毒瘾再次发作,却毫无顾忌的抱住他。那样的贪婪和依恋,仿佛他是她生命全部的依靠。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放手了。 ********* ********* 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他走出门。简铭不知何时,站在门外:“顾先生,杰森医生已经来了,正在书房里等您。” 他将门关合好,点头:“跟我来吧。” 书房里,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顾颢然进门,他起身脱帽,行了个礼。 “你好,先生。”说的中文倒是字正腔圆,很顺溜。 顾颢然朝他点点头,径直坐上了黑色皮椅。双手放在桌面,微握:“关于夏桐最近的情形,杰森医生你应该也看到了。” 他点头:“夏小姐最近越来越健忘,行动和反应都比正常人要迟缓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他皱眉:“我记得我明明交代过,您开的每一种药,都不能对她的身体产生伤害!” “但顾先生你应该也知道,药即是毒的道理。任何药都不可能百分百的精确到,对病人毫无损伤。其实顾先生当初让我开重度抗抑郁药,破坏夏小姐的记忆时,我就有劝过您……。” 顾颢然冷笑:“那么你现在就是在责怪我了?” 杰森低头:“我不敢,只是——。”他顿了顿:“我觉得夏小姐的身体在长时间的服用此类药物后,似乎产生了些抗性,努力阻止药物的入侵。在抗体与药物做斗争的同时,身体就会开始出现虚弱、迟缓、嗜睡、健忘等症状……。” 顾颢然握着钢笔,神色凝重。 杰森说:“现在的情况不同于当初,所以我的意见是,劝顾先生赶紧停药。夏小姐经过戒毒、住院这一年,身体本就很羸弱,如今若是再继续服用,身体里的‘斗争’激烈起来,我怕她吃不消。只怕最后的后果,会更糟糕……。” …… 房门外,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小小的身影已经完全僵凝住。乔娆娆踮着脚,耳朵帖服着门板,握着点心盘的手,已经紧攥到冒出些许汗水。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偷听些什么! 她本来见他进书房,就很开心的想要去厨房送些点心给他,然后找机会和他说说话。 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夏桐两个字。然后她就好奇心起,没有立刻进去,只打算偷听一小会儿…… 可是,瞧她听到了些什么? 重度抗抑郁药,破坏记忆,身体抗体药性斗争,变得虚弱…… 越听,她就越觉得胆寒,身体抖得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起夏桐的失忆,秦慕抉暗地里的蓦然,乖乖因为失去了妈咪而备受同学欺负,一家人的无法团聚…… 这一切竟然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她小时候暗恋了整整十年的少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乔娆娆虚软的退了两步,脸色白的可以。 那个喜欢穿白毛衣,干净到仿佛沾染不了任何污秽的少年,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真的不敢相信!现在该怎么办? 她握紧了托盘,低头思索了一下,转身疾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赶紧将药的事告诉夏桐。 否则,乔娆娆真的不敢想象,她再继续吃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痴呆亦或是——疯傻? ********* ********* 书房里,因为刚刚这番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气氛变得僵凝。顾颢然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在a市的时候,他就想,利用这次来英国的机会。彻底的消除她记忆里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影子。让她完全属于他。 只是到头来,他还是做不到。她的身体里竟然产生了抗体,想要阻止这种药对她的影响。说明——她不想失忆,她并不想忘记他…… 他捏紧了拳头,神色沉凝。 杰森医生站起身说:“我自己的建议是,还是赶紧停药!这样不管对夏小姐或是顾先生来说,都比较好。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我只怕夏小姐……。”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神色淡淡:“谢谢医生,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杰森医生张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他背过身,一副明显不想再谈的态度,又只能咽下。 送走了他,顾颢然觉得有些疲倦。他坐下来,静静地揉了揉眉心。见简铭还杵在原地,说:“你先下去吧。” “是。”他刚刚转身,却又被顾颢然叫住:“简铭。” “顾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顾颢然松开了抵在眉心的手,抬起头,目光淡而锐利的落在他身上。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他问,语气忽然放沉。 跟在顾颢然身边这么久,他知道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说明有些事,他已经瞒不住了。 “顾先生……。” 他刚欲开口,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门口,敲敲门,一脸不安的表情,是管家陈圆圆 顾颢然凝着眉靠上了椅子:“有事?” 陈圆圆搓了搓手,尚不知气氛的不对劲,开口问:“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扰了。只是我刚刚明明叫染染那丫头过来送点心,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回来。就想看看她在不在这儿?” 她朝屋内扫了一遍,确定没有看到顾好染,这才一脸失望的说:“她好像不在,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浑圆的腰身刚欲艰难的转身,却被豁然起身的顾颢然叫住:“你说——你刚刚叫顾……。”他顿了顿,实在不想念这个别扭的名字:“叫她送过点心?” 见他脸色不对劲,陈圆圆不明所以:“是啊。” 【42】爱她?害她? “什么时候?”他沉声。 “就在刚刚不久吧,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前……二十分钟前……二十分钟前…… 正是他和杰森医生谈话的时候,那个丫头竟然来过? 顾颢然握着桌角,此时就连站立一边的简铭也察觉到了不妙。 会不会刚刚的对话……已经泄露了出去? 见他从书桌后走出来,急匆匆的要出去,简铭说:“顾先生,我……。”他有点愧疚。 “你的账,以后再算!”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他大步跨出了书房。 ********* ********* 握着托盘,乔娆娆一路心神不宁的走着,很快就到了夏桐的卧室。她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而进。 房内一片漆黑,安静中只余一片清浅的呼吸,安宁而平静。 乔娆娆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她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嘴角微微的弯着,好像沉浸在一个难得的美梦中,不愿苏醒。 乔娆娆越走,越复杂。 她早就该察觉到的。那次坐直升机,她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即使飞机起飞时巨大的声响,都无法扰她分毫。 还有后来的健忘、变得糊涂,动作迟缓…… 夏桐在a市时虽然失忆,但外表看上去还很正常。既温柔又心善,见她喜欢,不惜将自己挑中的礼服送给她。 而自从来到英国后,她就变得越来越不同了。而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出来! 她真傻,真蠢! 她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她真的好愧疚! 乔娆娆走到了床边,显示抓住她的肩膀,不重不轻的摇了摇:“夏桐,你醒醒,快醒醒啊……。” 床上的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反应。 乔娆娆急了,好半天将她拉坐了起来,加重了摇晃的力量:“夏桐,是我,我是娆娆!你快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她还是没醒。那所谓的抗抑郁药药性实在是强大,她都用上吃奶的劲了,她竟然毫无所觉。 乔娆娆更慌了,她不敢用太大劲,也不敢叫的太大声,以免被别人察觉。 想了想,她伸手,掐住她的人中,同时堵住她的鼻口。 睡梦中的夏桐皱皱眉,因这忽然而至的窒息感。胸口就想要是一双大手掐拧住,气息越来越薄弱。 好闷、好闷、好想吐…… 一年前毒瘾发作时的感觉再一次回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眩晕。 “不要!”她坐起身,吓的冷汗涔涔。不要、不要、不要!她再也不要经历那种有如梦魇般的生活了,她要永远健健康康…… 见她醒来过,乔娆娆兴奋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夏桐,是我!你醒过来了吗?” 惊喜的感觉不过只是片刻,因为她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夏桐盯凝着她,很久,忽然用一种很陌生的语气问:“你是谁?” 乔娆娆讶然。 “对不起……。”夏桐揉了揉额头:“你应该认识我,但最近生病了,很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很抱歉,你可以提醒一下我吗?” 乔娆娆眼眶有些湿润,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她就变成这样了?她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夏桐,我是你的护工啊?你不记得了吗?一个星期前我们一起坐飞机,一起来到这里,你很喜欢我,和顾颢然求情才留下我。这几天都是我在照顾你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凝眉思索了一下,随即脸色舒展开,欣慰的笑起来:“啊是你,我记得你了……。”这些天好像真的是她在照顾她,只是中间的细节很模糊,她不记得,但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闻言,乔娆娆的鼻子很酸了:“夏桐,那你还记得乔娆娆吗?a市的乔娆娆。”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 a市?乔娆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会完全陌生? “秦慕抉呢?”她执拗的问。 她摇头。 “乖乖呢?” 她还是摇头。 乔娆娆简直快哭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现在好想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抓过来,碎尸万段!该死的,她当初还暗恋了他十年! 早知道,在十年前,他害她被马蜂窝捅成大猪头的那一刻,她就该彻彻底底的忘了他! 明白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废话了,乔娆娆决定长话短说,捡最关键的来说。 她沉了沉气,捏紧了她的肩膀,说:“夏桐,我是乔娆娆,虽然你不认识我,但你要相信,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夏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尽管不怎么懂,但还是点点头:“嗯。” “听着!”她沉声:“不要再吃顾颢然给你的药了,什么都不要再吃了。他故意想抹去你的记忆,故意想让你忘记一些重要的事。a市还有你的丈夫和孩子一直在等着你,他一直很爱你……他……。” 乔娆娆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感觉到后脑勺有一柄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直觉告诉她,那是手枪。 夏桐本还在认真的听着,当看到那柄手枪时,忽然像是受到惊吓般,尖叫出声:“啊——。” 顾颢然神色一顿,眼中闪过不忍。他收好手枪,对简铭说:“把她拉下去。” 简铭迟疑了一下,走上前,顾颢然又警告:“你要是敢再违抗我的命令,私自放了她。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简铭低下头:“是。” 说完就上前拉住乔娆娆。谁料她却神色激动的大叫,挣扎:“顾颢然,你不要再害她了!你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根本就没用!你这样只会毁了她……只会让她恨你!” 他神色间的不悦更浓重了:“堵住她的嘴,拉下去!” “唔唔唔……。”乔娆娆努力挣扎着,奈何力气与强壮的简铭相比,实在是太过微弱了,不得不跟着他,一步一步的退离房间。 不能说话,她只能睁着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床上的夏桐,目光因焦急泛起了猩红的血丝。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夏桐也抬头望过去。 不料一个身体却挡在了自己身前,是顾颢然。 他单膝蹲在床上,伸手,将她瘦弱的身体揽在怀里,紧紧拥抱住。 【昨天做了一天某苦逼的会计实训,然后一个字都没码。今天是现码现发,再加上明天有考试,某西晚上得腾出点时间看书,所以中间有些地方写得太急了,不怎么满意,大家见谅。本来是准备更一万的,但实在时间不够用,所以就先更8000了。大家周末愉快~】 【43】情难自抑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夏桐开始发抖,她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你……。” “什么都别问。”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夏桐,什么都不要问。我不会害的,我爱你,我绝不会害你……不会……。”声音渐渐放低,最后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在骗自己。 夏桐迷茫的任由他抱着,药物控制下的大脑太过混沌,以至于她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好久好久,她的气息才渐渐平息下来。 顾颢然的大掌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半晌,他听到了肩颈处平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夏桐……。”他侧过头叫她。 她没有反应,闭着眼,睡的很沉。几缕如丝柔软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垂在他的脸颊上,发梢微微有些刺人。呼吸很近,温暖的吹拂在他的颈项上。 很轻很暧昧。 他的心,就像是被春风一吹,燥热不已,情难自抑。 …… “现在的情况不同于当初,所以我的意见是,劝顾先生赶紧停药。夏小姐经过戒毒、住院这一年,身体本就很羸弱,如今若是再继续服用,身体里的‘斗争’激烈起来,我怕她吃不消。只怕最后的后果,会更糟糕……。” …… “顾颢然,你不要再害她了!你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根本就没用!你这样只会毁了她……只会让她恨你!” …… 不自觉的,脑子里回想起了乔娆娆刚刚的话。 恨他?她说,她会恨他? 他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在了床上。黑暗里,目光深凝着那抹娇颜,更沉。 他何曾不想为她停药,他又怎么舍得她受这样的折磨?他也希望她能够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爱上他。 可是,可能吗?一年了,他等了她整整一年了。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耐心,足够关心。总有一天,她是会忘了秦慕抉,忘了a市里的一切,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这一年来,他眼看着希望一点一点的渺茫,直至破灭。除了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至少,现在的她能任由他抱着,能和他待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至少她不会再在他面前提及那个男人。 这样就够了。 他的手,固执的一路滑到了她的胸口,解开了胸前那碍眼的扣子。他俯身,唇贴近了她的颊。 “说,将来你会爱上我吗?”他低哑的问。 “……。”她不耐的偏开脸,谁在说话。 梦里,有股低沉的声音,仿佛透过朦胧的云雾层,在向她要着一个承诺。这声音,很熟,只是,声音里的感情,很陌生。 “如果没有了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他开始放低姿态的问。 “……。”男人,哪个男人? 他靠的太近,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迷糊的微弱嘤咛。 他不再等她的答案。他相信,人生的奇迹要靠自己来创造。 占有她,那就不怕她不爱你了。即使她会恨,那又如何?反正她都是你的人了! 这样很卑鄙! 管他卑不卑鄙,让她成为你的一部分,即使有朝一日她记得了,很多既定的事实也无法再改变了。 是的,占有,趁她还未苏醒的时候。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散过来,在他的鼻端清扬,他的身心,都在燥热、渴望。 他伸手,用指腹刷着她的唇线,一下又一下,极近温柔。睡梦中的她有些痒,忍不住伸舌舔了一下。 却像是一剂催情剂,瞬间让他燎原。 他低头,吻住她。刚开始只是轻轻的、试探的碰触了两下。唇边痒痒的温热,令她难受的微张开唇,轻轻喘了一口气,发出软绵绵的呻吟声。 他的舌,顺势溜了进去,一下子就找准了她的舌,纠缠住。他灼热的气息,抚着她的唇,让她陷入如梦般的境界。 他心跳的律动,开始不稳。修长的手指顺着敞开的衣襟伸进去,滑过她玲珑有致的丘峦,包合住。他抚摸着,揉捏着,感受着…… 越来越深,越来越紧的拥抱,紧致到她睡不安稳,不得不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整个房间,都变得沉重,充满占有欲,仿佛将要掀起最狂热的狂涛骇浪。 他的手,从她娇柔的胸开始下移,偎烧着她的胸腹嫩肌。然后,滑下了她的睡裙下…… 拉住内裤的边沿,刚想轻轻褪去。睡梦中的她却忽然揽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颈项,喃喃的开了口:“慕抉……我困……。” 他的脸色一僵,慕抉? 她刚刚叫他秦慕抉?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彻底的僵凝住。忽然之间,他有了仰天大笑的冲动。 原来呵……原来,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况。她还是忘不了他,还是忘不了…… 火热的身躯抽离开,瞬间变得极冷。他坐起了身,微握的拳心显示了他内心里浓浓的不甘,最终却只能缓缓舒展开。 他替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 从刚刚开始,僵硬的表情,却始终无法舒展开。 他痛恨、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原来,他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强要她,伤害她。 站起身,他替她关合上门。 转过身,却发现简铭一直等在门外。他收敛情绪,问:“她在哪儿?” 简铭知道他问的是乔娆娆,答道:“我将她关在了阁楼里。” 他点了点头。 简铭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顾少爷,您真的打算将她一直关在这里吗?我只怕乔董事长那边不怎么好交代。”谁都知道,乔冠礼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直都宠的厉害。如果让他知道,乔娆娆一直被顾颢然关着,只怕事情到时候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笑:“就算乔冠礼真的要对付我,你觉得我会怕吗?” 简铭沉默,在他记忆中,顾颢然好像真的没有怕过什么。就算当初强大如帝升,他也不曾放在眼里。一个锐华,确实也没什么。 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妙。 顾颢然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会会这大小姐。” 【44】绝不放手! 黑暗的阁楼里,乔娆娆焦躁的走来走去。她越想越觉得后悔! 她怎么这么蠢?刚刚当她知道顾颢然阴谋的时候,她就不该去找夏桐,以至于打草惊蛇,让顾颢然逮了个正着。 以夏桐如今这混沌迷糊的状态,即使她知道了药的事,只怕也与事无补。以她和自己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出去? 她应该直接一个电话通知秦慕抉过来救人。现在他在a市估计也急疯了,铺天盖地的搜寻自己。 哎,她真的好蠢好蠢。 乔娆娆坐在了床上,拄着小脸蛋,很后悔。 黑暗中,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接着一束光亮眼的刺了进来,本能的,乔娆娆站起了身。当看清房间内出现的人时,她开始恨的磨牙。 “你来干什么?”她走上前,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胸口,将他往门外推:“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个混蛋!” 顾颢然被她推的退后了好几步,他拧住她的手腕,“你发什么神经?” “哼!”见推不走他,乔娆娆气呼呼的坐到了床上,生闷气。 顾颢然朝身后的简铭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他整了整被她抓乱了的领口,稳了稳语气说。 “堂堂锐华的大小姐,竟然装成小护工,跟着我混来了英国。辛苦了这么多天,还真是抱歉。”他的语气不无讥讽。 “……。”乔娆娆偏开脸,不理他。 他走到了窗户边,望着外头的的夜色,开口:“我来,本来是想和你谈谈放你走的条件。但你如果一定要以这样的态度面对我,那么未来的日子就请乔小姐您纡尊在这阴冷的小阁楼里待几天了。” 闻言,乔娆娆终于有了些动容,朝他看过去:“你要放我走?” 他目光偏过来,没说话。 乔娆娆又嘟哝:“怎么可能?像你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给人乱吃药的大魔头,怎么可能这么善良放了我?” 他气息微沉,有些不悦,隐忍住。 “你和整件事没关系,是无辜的第三者,我不想也不愿意让你卷进来。我可以放你走,但是——。” 他顿了顿,乔娆娆呼吸紧张起来。但是什么?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回了a市要对这边发生的所有事,都守口如瓶?” “你放屁!”乔娆娆断然拒绝:“我不可能闭嘴的,你趁早死心吧!” 他眸光,更沉了,因为她的话。真是个不懂得开窍的小姑娘!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他转身,朝外走。什么乔冠礼,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而他之所以愿意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不过是因为——。 “顾颢然。”她从身后叫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明明知道,她不爱你,或许以后都不可能爱上你。你为什么不愿意放手祝福她,让她得到幸福。反而要这样费尽心思的折磨她?难道看着她痛苦,你就会感觉到快乐吗?” 放手,折磨,痛苦? 他的脸色更不悦了,她在自以为是些什么?整件事她以为她知道多少? “那你呢?”他转身,冷冷的问。 桥娆娆一愣:“我?” “你当初暗恋我那么久,不也知道我不爱你,可是你放手了吗?” 乔娆娆冻住,他竟然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 “既然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有什么资格勉强别人?乔娆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以为你说什么别人都要照做?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他说:“我已经放手过一次,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他们秦家的真爱算什么?廉价到,只要你对他产生任何的利益冲突,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你割舍掉。这一次,我绝不放!” 乔娆娆张着嘴,许多话梗在了喉咙管里,说不出口。 他背过身:“好好休息,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也不要再惹怒我。一旦我找到了另一个地方,我就会放你走。” ******** ******* 黑暗的卧室里,门关合上好久,一双沉掩的双眸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皮下的眸子,清明、淡漠,无一丝一毫的混沌。 夏桐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透着月色,她扫向床头柜,拉开第二格抽屉,从压着的几本杂志下摸出几个白色的药剂。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扔了下去。 ******** ******** 湖苑别墅,一片狼藉。 男人坐在沙发上,脸上胡子拉碴,眼圈下是一片黑青色,看起来疲惫至极。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未曾安稳的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会被无数个梦境惊醒。 梦里是她熟悉的脸,却带着陌生而冰冷的目光,怨毒的质问。我恨你,恨你们秦家!就是因为你,我才会中毒!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抑郁失忆,是你是你都是你! 心口又开始疼了,他靠在沙发上,捂住胸口。 静待着连绵而来的刺痛感,缓去。 直到,他感觉到一双软绵的小手轻轻的置在了他刺疼的地方,缓缓的捏揉。他睁开眼,意外。夏乖乖正翘着小屁股,蹲在他旁边,好小心好小心的揉捏着他心痛的地方。一边揉还一边轻轻地吹气。 过去每次当她摔的膝盖流血,妈咪总是会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给她的伤处吹气。然后很奇妙的,原本很疼的膝盖,就会不再痛了。 刚刚爹地,好像也很痛很痛的样子。是不是只要她用力的吹,他就不会痛了? 念此,夏乖乖鼓起腮帮子,更努力的吹起来。 秦慕抉扬眉,大手一揽,将女儿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微青的胡渣摩挲她柔软的颈项:“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今天老师生病,提前放我们回家了。”乖乖说。 “嗯。”他点点头,抱着女儿没说话。 “爹地,你这几天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怎么办?一看到爹地这么难过的样子,她就好难过。妈咪不在,小乖乖决定代替妈咪,给爹地温暖! 【45】亲自去找 他推开她,故意板起脸:“我哪里看起来难过了?” 小乖乖很认真的回答:“爹地以前的眉毛可漂亮了,最近却老是皱着。爹地的眼睛也很有神……。”她想了想,想起了最近学的一个形容词:“像星星一样,可是最近好像都很黯淡;爹地以前每次看到乖乖都会笑,最近好像都不笑了……。”她撅着嘴,很懊恼的样子。 秦慕抉却一愣,原来这一周来,他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搂紧她:“是爹地错了好不好?” 夏乖乖闻言,神色这才舒展开。伸出嫩嫩的小手,一左一右的扯住他的两边嘴角,朝上拉扯开,拉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爹地笑起来,最好看了!” 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乖乖撅着嘴凑上去,朝他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口。脸上有了温热的潮湿感,他想去擦,乖乖却佯装生气道:“不准擦!” “好,遵命!”他无奈的一笑。 就在这时候,别墅传来了门铃响。佣人们忙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聂胜,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察觉到他有话说,秦慕抉将乖乖放下来,摸摸她的头说:“乖乖听话,先上楼做作业。” 乖乖攥着他的裤腿,有些不舍。 “听话。”他语气还算轻柔,但脸上却严肃起来。 这一年来,她长大了,也懂事了。不会再像一年前那样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所以虽然很不舍,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松了手,临走前却不忘讨赏。 “爹地,我想吃冰激凌。做完作业你陪我去吃。” 他摇摇头:“好。” 待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他这才坐下来,问:“什么事?” 聂胜像是松了口气,说:“慕少,已经查到夏小姐的下落了。” “什么?”他抬起头,紧张的问:“在哪儿?” “我们在英国的出入境资料上,看到了顾先生的名字,就在一周前。” “英国?”他皱眉。 “是,不过暂时只能确定他们俩在英国而已。具体在哪个城市,哪个角落,恐怕还得继续查。” 他站起身,想都没想就说:“给我定去伦敦的机票。” 聂胜错愕:“现在?”现在他们只能确定夏小姐在英国而已,具体在哪个地方根本就毫不知情。贸然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现在的帝升,毒品研究中心的施工已经进行了一半,正是紧要的关头,秦慕抉根本就离不开。而他,竟然冲动到要立刻去英国? “当然。”他说:“尽量给我订今晚的,如果今晚没有,就一定要是明早的。总之十二个小时之内,我一定要坐上飞机。” “可是——。”聂胜还想再说,秦慕抉却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你不用阻止我,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受够了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惶惶等待的感觉,我要立刻去找她。哪怕毫无线索,哪怕是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搜,将整个英国翻遍,我也要亲自去动身找她。” 聂胜顿了一下,终于点头:“是。” ********* ********* 英国,田园别墅里。 顾颢然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夏桐从二楼走下来,脸上带着笑容,仿佛根本就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 “早。”她对他微笑。 他抬头看到她,脸上滑过一瞬的不自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夏桐伸了个懒腰,说:“今天childhood有新出的点心,前三十位客人才拿的到。我当然得去的早一些,不然早被人抢光了。” 她曾经和他提起过childhood,所以他知道。站起身,他替她整了整衣领,当他靠近她时,她的心里冒涌出一抹淡淡的抵触,却被她隐藏得很好。 “那就是不在家用早餐了?”他问。 “嗯,不用了。”夏桐说。 “中午早点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 “嗯。”她环顾四周,忽然‘奇怪’的问:“那个护工,叫——。”她皱眉,佯装记不清。 顾颢然提醒:“乔娆娆。” “啊对,乔娆娆,她去了哪儿?为什么我一早没有看到她?” 他反应得很快:“因为她护理的专业知识不合格,我怕她照顾不好你,所以已经将她辞退回国了。过两天新的护理就会过来。” “哦,是这样啊。”夏桐若有所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那我先走了。” 他皱眉,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松了手。 夏桐走出别墅,当胸腔吸灌入大片的空气时,肺腑间这才感觉清新了不少。 揉揉太阳穴,大脑依然是一片令人恐惧的混沌与空白。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忘却了很多事,但并不代表,她傻了。 昨晚乔娆娆的话,她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掐着手心,下意识的想让自己听得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所以,她听到了。她说,顾颢然给她的药,是想要故意抹去她的记忆。她说,她有丈夫,有孩子并且一直在等待着她。 当时,她还半信半疑。只是当后来看到顾颢然拿出手枪抵住乔娆娆后脑勺时,她隐约,全明白了。 她想相信他,但也不想让自己像个实验品般,被人利用。 推开childhood门,今天的客人很少,只在窗边零星坐在两三个。夏桐照往常一样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再上了一份蛋糕。 淡黄色的蛋胚上,覆着白色的奶油,上面零星放着几枚草莓。很普通的蛋糕样式,但味道却与别人不同。 淡而不腻,每吃一口,仿佛舌尖都能残留一股淡淡的余韵感。 夏桐不爱吃甜食,却单单喜欢吃childhood的。而且她隐约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吃过一样的点心,不是在childhood,在别的什么地方。 虽然她不记得了,但她确定。 这天,她一边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一边搅拌着咖啡,有些漫不经心。却始终感觉到店内有一双眼在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不意外的,与那双眼,遥遥相碰。 眼睛的主人一愣,黑眸之中闪过明显的惊疑与意外。 【46】真相即揭 “夫人!你怎么来英国了?!”夏桐惊讶的抬起头,却见一张苹果小脸在自己面前冒出来,她吓了一跳。 “……。” “夫人!”容苒苒开心的想哭了:“一年前你到底去了哪儿啊?你知不知道少爷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乖乖做梦都在念着你,好可怜啊……。” 夫人?少爷?乖乖? 夏桐纠结的皱眉,有没有谁能告诉她,眼前这女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个……。”她迟疑了一下,问:“我……你认识我吗?” 容苒苒一愣,“夫人,你不认识了我的?我是苒苒啊!” 夏桐松开她的手,尴尬的一笑:“抱歉,有很多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尽管如此,她却有注意她刚刚说的话。 “那个——。”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你可不可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苒苒一听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圈立刻就红了,忙不迭的点点头,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咖啡厅的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看到苒苒一出现,他就戒备的想要起身。 夏桐知道,他应该是顾颢然派来的,以前她以为他是在保护她,但现在,她却觉得更像是监视。 忽然,她的手‘很不巧’的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而那咖啡又‘很不巧’的泼上了苒苒米色的毛衣。苒苒烫的一声尖叫,站起了身。 夏桐忙也站起身,脸上带着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已经有店员走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夏桐抓住苒苒一边的胳膊,说:“不用了,我直接带她去卫生间处理就可以了。” 夏桐来过这家店很多次,所以卫生间在哪儿她很熟。扶着苒苒去卫生间时,夏桐注意到那个男人似乎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办法。 夏桐料定了,他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两个女孩子进卫生间。 不怕被当成变态狂哄出来? 卫生间的门一关,夏桐便背身抵住了门,神色变得严肃而淡冷,问:“你知道我叫什么?” “夏桐啊。”苒苒回答的很快。 夏桐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认识她。 她说:“这一年来我出了点事,很多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你可以给我讲讲吗,包括你口中的少爷、夫人、还有乖乖……一切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 ********** 田园别墅,顾颢然从书房里走出来。昨晚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几乎整夜都在书房里待着。今天又花了一个上午,才将这几天积累的工作全部做完。 此刻,他觉得全身一阵难言的轻松。一边解袖扣一边下楼,抬眼,见陈管家正指挥着两个佣人朝厨房里搬着新鲜蔬菜。 陈圆圆也看到了他,忙谄媚微笑:“顾先生。” 他点点头:“东西都放在那儿吧,今天中午我下厨。” “您下厨?”陈圆圆狐疑。刚被请到这栋别墅做管家时,她就被这‘家人’的生活模式吓到了。一般的家庭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丈夫负责在外工作赚钱,而妻子就该贤惠的待在家里做饭、做家务,伺候老公。 结果这家的女主人每天睡觉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就算了,即使醒着也是坐着看书或是出去喝咖啡。反倒是这位看起来就很主外的丈夫,既工作又照顾妻子,还时不时下厨想讨女主人欢心。 而且还老是一副担心惶恐,生怕妻子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完美了!陈圆圆禁不住感叹,怎么自己就碰不上一个呢? “嗯,是。”他卷起袖子,似乎并不想多说,就进了厨房。 被赶了出来,陈圆圆无事可做,于是决定去找她亲爱的‘鲁克’。‘鲁克’是她养的一只博美犬,既可爱又听话,她总是习惯性的将它带在身边。 刚来时,顾颢然曾经有些反感。他怕养狗对夏桐的身体不好,所以就命她将它带走。陈圆圆虽然很伤心,但明白千大万大,主人最大的道理。所以虽然伤心,但也只能麻烦让朋友帮忙照看一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事,事情最后竟然有了突破性的转折。 女主人不仅喜欢狗,还特别喜欢乖巧懂事的鲁克。每次吃完饭都喜欢抱着它看会儿电视,见她喜欢,顾颢然后来也没有再提送走鲁克的事。 ********* ******** “鲁克……。”花园里,陈圆圆踮着脚尖,叫唤着。 “鲁克,我的宝贝儿……你在哪儿?”意外的,平日里一察觉到她的气息,就会很欢乐的跑出来的小鲁克,今天莫名的没了声息。 陈圆圆皱眉,有些奇怪,继续叫着:“鲁克,不要和妈咪躲猫猫,快出来……。”忽然她的脚步一顿,身体像是定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随后,花园里传来一声尖叫:“啊!” 厨房里,正洗着排骨准备熬汤的顾颢然,因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神色不悦的皱眉。他洗了洗手,走出了厨房。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浑圆的身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肩膀抖动着,似乎在哭泣。正是管家陈圆圆。 他走上前,问:“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动,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顾颢然一步跨到了她面前,目光在看到她手中抱着的一团温软死尸时,微微一愣。 这是……鲁克?并且,好像已经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陈圆圆的眼圈红了,肩膀抖动着,似乎隐忍了极大的痛楚。她和鲁克的感情一向很深。 “顾先生……。”她哽咽:“鲁克死了!它死了……它怎么会死了?” “……。”顾颢然没说话。 “它一向都很活泼可爱,既听话又温驯,怎么会死了呢?” “……。” “怎么会?”她蹲下身体,死死的抱着鲁克的尸体,嘤嘤哭起来。 顾颢然的目光随之向下,犀利的深眸在注意到草地上几颗白色的药剂时,僵凝住。 他蹲下来,将它们一一捡起,放在了手心里,细看起来。 这竟然是——。 【47】开始摊牌 抗抑郁药? 他不可能看错,这是杰森医生开给夏桐的抗抑郁药。只是,怎么会在这儿? 他捏着药站起身,仰头朝上看,二楼的窗户指对着的房间,正是夏桐的。 她将药给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微微凝眸,神色有着一瞬的怔忪。 陈圆圆依然一刻不停的在他身旁哭泣着,喧杂到令他心烦意乱。他从口袋里掏出几百英镑的钞票递给她。 “今天你先回家吧,不用待在这边了。”员工在心情低落的情况下,不可能安心做事。对于这一点,她还算一个好老板。 陈圆圆愣了一愣,随即又哭又笑的说:“谢谢您,顾先生,您真慷慨……谢谢您……。” 送走陈管家的同时,他又将其余的两个佣人赶走了。空落落的一楼客厅,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脱下围裙,坐上了客厅沙发。 忽然之间,他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气一样,什么也不想做。他泡了一杯咖啡,却没有喝,只是静默的看着它慢慢变冷,然后失去一切温度。 就像是他的爱情一样。 泡开时沸腾灼热,馨香肆意,却因为呈放的太久太久,冷却后,再也搅不出任何波澜。 等了近一个小时,他觉得有点困了。通宵一夜的大脑开始痛楚的叫嚣着,迟疑了一下,他握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很苦很冷,就像是侵进了心里一般,刺骨。 就在这时候,玄关处的大门,有钥匙插进来的声音。轻柔的一转,大门打了开来,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他放下杯子,望过去,静淡的脸下意识的挤出一抹笑容:“回来了?” “嗯。”夏桐放下钥匙,换鞋:“我有话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他放下杯子。 ********* ********** “我要回a市。”二楼卧房,夏桐放下包,开门见山的说。 他坐到了床沿边,没有回答,只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夏桐皱眉看着他,没有动。 “顾颢然,我要回a市。”她坚定的重复。 他还是没说话,却已经站起了身,身后有脚步声渐响,隔了好久夏桐才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手臂拉住。他温顺的扯过她的手,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夏桐……。”他只轻轻地喊了她一句,目光里的落寞却一显而见。 当她对上他晦暗的眼光时,心里好似一击般,竟是逃避般的拼命甩开了他的手。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整个人不稳的朝后栽去。 他下意识的想拉她,夏桐却宁愿摔倒,也不愿接受他任何的帮助与搀扶。 ‘砰’,她摔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眼圈却红了。 “顾颢然,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狠狠地问。 “……。” “顾颢然,你给我吃的那些药,都有问题,对不对?”她的眼睛越来越红,积聚着满满的怒火:“我的病明明已经好了,你却故意要给我吃那些药!宁愿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没日没夜的昏睡,也要将我禁锢在你身边?” 他充耳不闻,只蹲下来,朝她伸手,温柔的问:“疼不疼?” ‘啪!”就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夏桐用力的挥开他的手:“顾颢然,你好自私!” “……。” “你的自私,让我成了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想起刚刚childhood里那个女孩子说的话,夏桐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漫天的愧疚吞没了。 原来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原来她的丈夫一直在a市等她,原来她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原来顾颢然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骗了她,是的,他骗了她! 她明明那么的相信他,他却骗她?怎么可以这样…… 听完了她愤怒的发泄,他的脸上依然淡淡的,好像禁不起任何波澜。见无论怎么伸手扶她,她都一副不愿领情的样子。 他索性也坐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却令她意外:“夏桐,我好饿……。” 她瞪着他,她不明白,都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声音疲惫:“我好饿,你给我下一碗面好不好?”就像当初,他半夜出现在她家楼下时,她一脸无语的将他拉进了家门,然后给他煮了好大一碗面。 那味道很好,以至于让他思念至今。 夏桐想推开他,谁料手刚刚触及他的手背,却烫的缩了回来。 他——发生什么事了? “喂……。”夏桐推推他:“顾颢然,你怎么了?” 他没什么反应,闭着睫羽的脸,苍白的过分。 夏桐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温度高的诡异。她刚想缩回来,他却反掌将她的手心紧紧捂住。 “不要走。”他闭着眼喃喃,声音嘶哑、无助。 手心里,那高的瞠然的温度,令她确定,他是真的病了!只是怎么会?他一向坚硬到无坚不摧,好像任何事都无法击倒。 他怎么也会生病? 来不及的多想,夏桐将他一只手臂置放在肩头,扛着他的半个身体,几乎连吃奶的力气也使上了,喘着粗气将他扶上了床。 只是,她刚想抽离,却被他一双臂膀强制的搂住腰,伸手一揽。下一秒,她被他强韧的身躯压上了床。 他贴着她,温度高的可怕。源源不断的热气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给了她,令她也不自觉的呼吸艰难起来。 “喂……顾颢然,你醒醒!” 他不语,却只是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线,然后低头,重重的吻上去,力气大到几乎碰到了她的牙齿。 夏桐吃痛,一边推挤着身上的那座大山,一边扭啊扭的,企图脱离魔掌。 他单手制住她的手臂,将她拉扯至头顶。力度刚刚好,既不会让她疼,又正好可以控制住她。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微微一用力,夏桐闷哼了一声,他的舌便顺势攻了进来,侵城掠地。 夏桐挣扎着扭动,极力想要摆脱。可紧贴着的两具身体却越发的热,特别是身下的某处,好像有热气般,硬硬的抵住她。 那个部位,好像是——。 夏桐的整个人僵住了。 【48】可惜不是你 他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应该是病了。可夏桐却悲哀的发现,她根本就推不开他。原来不管他再怎么宠她,他也是个男人,并且是个危险的男人,极具攻击性。 他可以对她温柔,也可以如此刻般,以自己坚实的体型,成功的制压住她 这让夏桐莫名觉得心慌。 因为,此刻的他,整个黑眸都很迷茫,中央隐约有着光影在跳动。 他已经厌烦了吗? 厌烦了总是小心翼翼,妄想用最温和的方式融化她。既然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不如强势一些! 两个人僵杵着,他的眼神看起来迷离而疲惫。经验告诉她,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动,她决不能再乱动。 “顾……顾颢然,你病了……。”她声音放柔,诱哄道:“你先放开我,让我找点药给你吃好不好?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好。”几分钟后,他终于出声,像是有点清醒了过来。 然后又阖住眼,就在夏桐刚刚松下来,以为他会放开自己时。哪知道——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睁开眼。这次,带着一股明显的恼怒,让他迅速的俯下身,按住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唇。 两片薄薄的唇瓣,带着淡冷的气息,侵入她的牙关。 夏桐整个人都呆住了,脑袋糊成了一片。 还未来得及放抗之前,他独特的气息一下子就强悍入侵,盈满她的鼻息。 夏桐有点害怕起来,她扭头挣扎着。但她越挣扎,他吻的就越狠。用力的含住她的嘴唇,在她唇内的进攻辗转连一秒也没有消停。 好像有一种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顾颢然!”她真的怒了,下定决心。如果他再不放开她,她就要和他拼命:“你再不放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意外的,她刚吼完,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他松了手,跌倒了她床边,闭着眼沉睡。 诶?夏桐一惊,为这戛然而止的平静。她艰难的撑起身体。望过去,男人静静沉睡着,脸上因为生病而呈现出不自然的酡红。 夏桐脸上闪现出复杂。 他刚刚到底是清醒着的,还是因生病意识混乱? 她爬下床,想迅速的离开这间房间,走之前又顿住,回头将他的被子盖好。 她说不清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心疼却又漠然。 她可以像个家人一样对他很好,可再近一步,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已经生病了,她不想他更痛苦。 溜出房门,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趁他睡着,赶紧离开英国。 身旁那个窸窸窣窣的身影一离开,他就睁开了眼,眼神依然是疲惫的,其内的光芒却清明的可怕。 他重又合上眼,掩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收拢,握紧。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的自己,会这么软弱。为了留住一个人,甚至于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 ******** 夏桐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找了一两个小时,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她找不到自己的护照,她不知道顾颢然将它藏到了哪儿? 没有了护照,她根本就离不开英国。 怎么办? 夏桐站起身,看着眼前凌乱的房间,茫然。 就在这时,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僵直的转身,不意外的,看到靠立在门边的顾颢然。 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就很虚弱。好在目光沉静,坚韧,似乎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糟糕。 “你……你醒了?”夏桐讪讪,戒备的朝后退了一步。 “嗯。”他走到她旁边的床上坐下,揉了揉额头:“我睡了很久?”语气平常到,好像根本就忘了,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还好。”夏桐的语气依然很僵:“你看起来很累,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他温和的拉拉她的手:“我好饿,你能做点东西给我吃吗?” 夏桐低头看着他的目光,踟蹰好久,这才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手艺很差,你需要等等。”她还是无法让自己硬下心,对他太残忍。 “没事。”他扬高了眉毛,因为她松下来的语气。 二十分钟后,夏桐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面条,米白色的面上撒着绿色的葱花,让人看着十分有胃口。今天别墅里,不知怎么的,显得特别安静。佣人们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好了,吃吧。”她将面推到了他面前。 他低着头,握着筷子的修长五指极端灵活,卷曲了一长串面,吃进嘴里。动作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因着这份难得的安静,夏桐从早上开始就僵着的心,这才悄然的松下来。 他不会伤害她,她确定。 吃着吃着,他好像被呛住了一般,咳嗽起来:“咳、咳、咳……。” 夏桐递了一杯水过去:“你好像病了,不用吃点药吗?” 他摇摇头:“睡一觉就好了。”他一向不喜欢生病的感觉,但如果生病能让她怜悯,然后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更长一些,他一点也不介意。 况且这场病,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吃完面,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斜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夏桐洗完碗,擦了擦手。走过去,拿过一旁放着的暗灰色毛毯,正想披在他手上。谁料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蜷曲至手心,然后将她拉坐到自己身边。 夏桐一惊,本想挣脱开,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行为,她也就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了。 他的手心苍冷,并没有什么温度,但还算宽厚有力,能给人安全感。 夏桐坐在他身边,背靠着身后的沙发背,手心被他紧紧握着,也闭上眼。很温馨很宁静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如果一辈子就这样子,似乎也十分的幸福。 静默的太久,夏桐渐渐有些困倦,迷迷糊糊中,身旁似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遽然睁开眼,面前是一张苍白的俊颜。顾颢然看着她,一寸一寸,似乎用力到将她刻进骨血。 重复的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49】安静地走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他重复的问。 夏桐怔然,为什么不是他?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无数次的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每当她想试着接受他时,心里总会冒涌出一道抵触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不可以、不可以……绝不可以动心…… “我……。”她张嘴。 他眼睛闪了一下,似乎害怕自己会听到不想听的答案,他打断她:“不用了……。” 他握着她的手,朝她靠近了些,夏桐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僵。 “你早上问的问题……。”他觉得有点累,将头侧放置在了她的肩头:“我可以回答你。” 早上问的问题?她愣了一下。 “你说你想回a市,可以。” 夏桐的心极快的跳了一下。 “但请你一定要安静地走,不要让我看到。”他继续说。 “……。” 他继续不动声色的握紧她的手,指腹纹路的摩擦间,丝丝丝毫毫地打击入心。他似乎真的很累,还连带着有些紧张,使得两人紧握的手心中,冒出了些许汗。 “否则,我会怕我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夏桐怔然的侧头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合上眼,不敢对视她的目光。 “你累了。”她替他将衣服整理好,“需不需要我找些药给你吃?”他看起来真的病的不轻,脸色苍白,唇瓣血色全无,眼皮子底下是一片淡青。 即使没有爱,她也想温柔的对待他。就像曾经的一年来,他对自己的一样。 “嗯。”难得的,他安静的点点头。 夏桐拿过一个靠枕放在了沙发的一边,将他扶着躺下去。然后替他盖好毛毯。 “先睡一会儿吧。” 她刚欲起身,他却拉住她的手:“乔娆娆在阁楼,你放她走吧。”他依然闭着眼,躲避着她的视线。 夏桐微笑:“好。” ********* ********* 拿到他说的钥匙,夏桐走到阁楼,打开门。 门开的那一刻,一个身影极快的站了起来,“你这个混蛋,终于——。”是乔娆娆的声音,在看到出现的她时,愣了一下。 “夏桐?是你!”她惊喜的跑过来:“顾颢然那混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她上下查看着她,很紧张。 夏桐摇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她这才放下心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那我们快走吧!” 夏桐却拉开她:“不用了,你先走吧。” 她惊愕:“你疯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他故意整出那种杀千刀的药,想要整的你失忆!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他不会伤害我了。”她确定。 夏桐想了想,又解释说:“他病了,我得先照顾他一两天,等他病好了,再走。” 乔娆娆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夏桐拍拍她的肩膀,宽慰说:“你放心吧,顾颢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的。就是他让我放你走的。我只留一两天,或者——。”她顿了顿,“你走后,可以通知‘他’来接我。” 她知道夏桐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这段日子的滥用药,使得她的记忆越来越差。通过苒苒,她知道自己有一个丈夫。但陌生感,令她无法说出那个名字。 乔娆娆想了想,这才凝重道:“好吧。”又不放心的抓住她的肩膀说:“夏桐你一定要等我,就算他要对你做什么,你也不能屈服知道吗?” 夏桐笑答:“我知道了。” ********* ******** 只是现在即使他想对她做什么,似乎也做不出来了? 乔娆娆走后,夏桐看着沙发上,那抹安然沉睡的身影,摇了摇头。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其实他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孩子。 早上,微带青色的晨光从白色的窗棱射了进来,照亮了一张沉睡的完美俊颜。 他安静而美好的睡脸,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但是,熟悉的香气一点一点沁入他的鼻息,惊醒了他昏沉的梦境。 睫毛轻轻地颤动,他慢慢地睁开迷蒙的双眼。 坐起身,他揉了揉太阳穴。好累,真的好累,之前几乎有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再加上刻意的淋冷水澡,使得他一向健康的身体似乎也不堪重负,开始闹起了罢工。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身体似乎才勉强恢复了些,可惜额头却依然烫的吓人。 熟悉的香气更浓了,难道有人? 他抬头,当触到满屋子的空落落时,这才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他昨晚就默许了她的离开,她怎么还可能留在这里,继续受他的‘管辖’? 但是,想法只进行到一半,就被一道柔柔的声音打断。 “你醒了?”夏桐端着几份三明治走了出来。 他僵住,豁然起身,一贯从容惯了的男人,此刻竟然十分无措:“你……你……。”你怎么还没有走?他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夏桐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径直坐上了餐桌:“你还生着病。”所以她不可能放心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过来吃早饭吧。”她说。 他抓了抓头发,走过去。夏桐却看着他的脸,笑起来。 “怎么了?”他奇怪。 “没什么。”夏桐抓起一份三明治,说:“只是以前每次见你,你都穿的西装笔挺,总是将自己弄的清清爽爽,人摸狗样的。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她想找个合适的词:“‘自然’的样子。” 他的脸沉下来,不用想,他也能猜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病了一晚,又没有洗脸,还穿着件松垮的睡衣……他现在的样子,肯定是衰到家了。 他站起身:“你等我一下。” 呃……夏桐咬三明治的动作一顿,察觉到他要干嘛,她忙说:“你先吃饭啦,反正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又不会笑你。” 外表哪有肚子重要? 但显然,夏桐估错了花花公子顾对于外貌的苛刻性,才一个闪神的功夫,他就已经不知去向。 盥洗池边,男人刷着牙,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但不过一瞬的功夫,那抹淡笑便凝住,缓缓消失不见。 【50】傻瓜,骗你的 在英国滞留了整整两天,秦慕抉几乎找遍了伦敦的大街小巷,还登报做了寻人启事,可惜却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聂胜站在一边,察觉到他脸色有异,不禁问:“是谁打的?有人发现了夏小姐的下落吗?” “乔娆娆。”他简洁的说。 聂胜脸色微变,乔娆娆是跟在顾颢然和夏桐身边的。如果是她打来的电话,那岂不是就间接的说明找到夏小姐了? 他放下手机,说:“她现在住在希尔顿酒店,你等会过去接她。” “是。”聂胜答,又不确定的问:“那夏小姐。” “也找到了。” 聂胜心头一喜,可看着少爷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很高兴,反而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禁问:“慕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握紧手心:“没事,你先去酒店接她吧。” “是。” 待聂胜一走,他便闭着眼靠上了身后的椅子。乔娆娆刚刚的话不期而遇的浮现在脑海中。 …… “这段时间,夏桐被迫吃了很多药,变得越来越奇怪。秦先生你要做好准备,或许她会再一次完全不记得你。” …… 再一次完全不记得他吗?他捏紧手心,没关心,真的没关心。 即使她真的不再记得他,他可以重新再来! 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 ********** 田园别墅,9点。夏桐给他拿了些药服下,又手忙脚乱的找了一条毛巾,用水润湿后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后拄着脸坐在一边,很郁闷的样子:“怎么我这么辛苦的照顾了你一天,你的烧不但没有退反而更严重了呢?” 好挫败、真的好挫败啊,她明明很用心啊。 他闭着眼,没说话。其实心里很想笑。好吧,他承认是他坏心眼,白天又趁她不注意淋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这大冬天的,这发烧还能好,那真是奇了怪了! “呕……。”他忽然皱眉,很痛苦的揪着胸口。夏桐立刻凑上去:“怎么了?” “有点恶心。”他指着胸口那儿。 “我帮你揉揉?”夏桐问。 正中下怀!他‘迟疑’的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麻烦你了。” 于是夏桐伸出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按揉上了他的胸口,一边揉还一边俯下身体问:“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他闭着眼,脸色有些微变。他觉得他真是自作自受!为什么要骗她说,他胸口恶心啊? 她现在凑这么近,还温柔的在他胸口揉啊揉的,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在往身下冒? 她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敏感的饿狼吗? 关键是,他现在根本就不能、也不敢碰她。他怕自己一旦出手,恐怕连现在这种温馨的片刻,都拥有不了了。 他僵然的推开她说:“算了不用揉了,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夏桐闻言,缩回手,倒也没有坚持。只找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床边:“有我陪着你,你睡吧。”她曾经因为戒毒生病过一年,所以她很清楚,病人其实是最敏感和脆弱的。 他们时时刻刻都害怕,被人丢下。 曾经在她惊惧害怕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搬一把椅子,一刻不停的陪在她身边。现在,她也要如此对他。 “嗯。”他合上眼。 夏桐坐在他身边,不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了。即使断了药,但身体里的药性还在,所以她依然嗜睡。 他却忽然开口:“夏桐。” “嗯?”夏桐被惊醒,没有丝毫不悦:“怎么了?” “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吧。”黑暗里,他的眼神清亮,静静地看着她。 “唱什么?”她问,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五音不全,唱歌极其无语难听,所以她很少会当众献唱。 “童年。”他说。 童年?夏桐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歌词,轻咳了一下,这才开口:“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她唱的并不好听,但表情很努力、很认真。似乎真的很希望他能够快乐。 他躺在床上,目光盯凝着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向她身后另一片混沌的世界。 在那片世界里,也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子,用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唱着。一字一句,犹如誓言般,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许多许多年,都不曾忘怀。 一曲完毕,夏桐囧囧的问:“很难听吧?” 他点点头:“无比伦比的难听。” 她顿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他又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傻瓜,骗你的。” 夏桐愤怒:“你混蛋。” 他闭上眼:“好了,混蛋要睡觉了,你不准吵。” 她立马捂住嘴,似乎生怕吵到他。 几分钟后,他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我说过,等我睡了,你可以走。但务必要轻轻地,不要吵醒我。” 心头漫过一许复杂,夏桐点头:“嗯。” ********* ********* 凌晨十二点,秦慕抉来到了乔娆娆所指的别墅。聂胜很轻易的用工具撬开了大门,整栋别墅很黑很静,仿佛没有一丝人息。 他顺着走廊上楼,一间一间的搜索。当搜索到其中的一间,他的脚步顿住,脸上闪现出显而易见的惊喜。 他看到了那个他寻寻觅觅,找了近两个星期的女人。此刻她背身对着他,仅仅一个背影,他就能确定,那是她! 他走进来,夏桐就察觉到了响声,扭过头。 “你……。”他刚欲开口,她却伸出右手食指放置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转头看了看床上那张睡颜,确定他没有醒,这才安下心来。 此刻的秦慕抉,也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脸上闪过复杂。 夏桐踮着脚尖,走出了房间。他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卧室的门刚刚关合,那双紧闭着的双眸便极缓慢、极缓慢的睁开。澄澈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却什么都无,什么都无。 半晌,他露出一抹惨笑:“傻瓜,说好不要吵醒我的。” 【51】跟着我走 别墅门口,聂胜正靠在窗户边抽一根烟,乔娆娆站在他旁边,焦急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两个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正是秦慕抉和夏桐。她立刻就兴奋的跑上去,抓住她的手:“夏桐,我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看到乔娆娆,夏桐局促了好久的心这才稳了下来。 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 刚刚房间门外,这个陌生的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就一把抱住了她,还很激动的样子,真是把她吓死了tut~ 要不是怕吵醒房间内的顾颢然,她早就尖叫了。 聂胜看到两人,赶紧扔掉手中的烟头,踩灭。走上前说:“慕少,先上车吧。” “嗯。”秦慕抉点头,朝乔娆娆看了一眼,她立刻就很识眼色的让开了。他牵住她的手,语气刻意放柔:“先出去吧?” 此刻透着乔娆娆手中握着的手电筒,夏桐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俊朗而熟悉。 不自觉的,她点点头:“好。”听话到连她自己都惊讶,竟然会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一行人走出别墅,上了门口停靠的黑色轿车。走了几分钟,车上的乔娆娆忽然叫嚷道:“聂先生,麻烦你停一下车!” “怎么了?”秦慕抉问。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口忽然冒涌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一直迫使的告诉她:回去、回去、回去…… 所有人都走了,他一个人待在别墅里,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奇怪,但聂胜还是依言停好了车。乔娆娆下车,朝他们挥挥手说:“你们先走吧,我想回去一趟,天亮了我再走。” 秦慕抉皱眉:“你确定没问题吗?” 乔娆娆拍拍胸口,“你放心,他只对你旁边那个女人有意思,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成功的看到秦慕抉因此而黑下来的脸,乔娆娆很有成就感。 因为她要走,夏桐顿时就有些不安,趴在窗户上,说:“我跟你一起去。” 秦慕抉的脸更黑了,他伸臂捞住她的腰,将这个小女人拖到了自己怀里,对聂胜说:“开车!” 呜呜呜……夏桐郁闷,这男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这么霸道?!! ********* ********* 乔娆娆一边往回走,一边抚着左心口的位置。从小,她的第六感就很灵。每当左胸口沉沉闷痛时,她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第一次心口剧烈疼痛时,是母亲出车祸那次。那时候,她才六岁,正被佣人阿姨带到花园里吃点心。结果吃着吃着,心口就开始剧烈的疼起来,疼得她满地打滚。 就在那一天,母亲开的车和一辆卡车相撞,从此天人两隔。 第二次是心口疼,是她十二岁那年,当时她正在参加毕业考。勉强忍完了整场考试,走出考场的她,立刻就得到了一个噩耗。 一向疼她宠她的爷爷,忽然脑血管崩裂,虽然被及时送进了医院,却还是晚了。 每一次她心口疼,似乎都会伴随着身边人的逝去。 所以此刻骤然的疼痛,令她警觉的同时也不禁害怕起来。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那个男人一向坚强的要命,不过就是失恋而已,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乔娆娆用力的摇摇头。加快了步伐,焦急的朝别墅方向跑去。 谁料远远地,就看到一片漫天猩红的火光,嚣乱的在空中狂舞。临近许多居民都从家里跑出来,看着这一幕,焦急却又无计可施。有人开始拨火警电话,但这里是乡村,并不是繁华的伦敦,只怕火警一时半会也赶不到。 乔娆娆顿住,背脊开始发凉。 那个地方……那个着火的地方……是顾颢然的别墅吧? 没错,绝对是顾颢然的别墅!之前,她曾经在这栋别墅里住了近两个星期,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笨蛋!看着那片大火,她急的快哭了! 那死男人有毛病吗?不就是失个恋吗?他竟然躲在屋子里放火? 他、他、他……他快把她气死了! 乔娆娆跑到别墅门口,看到有邻居拿了一桶水来,似乎想灭火。乔娆娆二话不说,就将那一桶水朝自己身上淋下来。接着就不顾一切的想往里冲,那邻居忙拉住她:“no, its dangerous!” 此刻的乔娆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扯开那位好心邻居的手,就冲了进去。别墅里,浓烟滚滚,扑面而来的炙热火光令她恶心的快吐了。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低着身体朝二楼跑。 听说他生病了,她要快点找到他!否则那死男人要是放火后又后悔了,想逃恐怕也病的没力气了! 我x,怎么有这么死心眼的男人?乔娆娆怒到想骂人! 谁料她刚刚跑至二楼,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是顾颢然! 乔娆娆一喜,忙扯着嗓子叫:“顾颢然!顾颢然!你要没死就给我应一声!” 她刚叫完,就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过来。她被重重的扑倒在地,后脑勺上置放着一双手,安全的保护着她,没有受伤。 与此同时,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一个烧的亮红的横梁重重砸了下来。 乔娆娆倒抽了一口凉气,幸好幸好。 “笨蛋!”黑影开始说话了,却是恼怒的口吻:“你冲进来干什么?” “顾颢然!”乔娆娆惊喜的抓住那黑影的脖子:“你还活着,真好真好,你还活着!” 他被她拧的闷哼一声,“你要再这么激动,我就真要被你掐死了!” 闻言,她立刻松了手,顾颢然从她的身上爬起来。递给她一块湿润的手帕,说:“把鼻子堵上。” 乔娆娆立刻堵好,他又抓住她的手,稳声交代:“跟着我走,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 跟着我走,不要怕。 浓烟之中,他看不到身后那张已经微微发红的脸。乔娆娆用力的的反握住他,就像抓着一个永生的执着般,紧紧不放开。 她相信他。正如她坚信,这一次的左心房,一定是紊乱故障了。 她和他,都不会出事!都不会! 【52】我们的家 草坪上,乔娆娆累到不行,重重的扑倒在地。 “啊我不行了,疯了,累死我了!” 和她的哭爹喊娘相比,顾颢然明显冷静的多,但透支太多的体力令他也有些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喘气。 此刻的火警已经赶到,正在紧急救火,四周一片狼藉。 “喂……。”乔娆娆忽然揪住他的衣领,恨铁不成钢的吼道:“喂,你不就是失恋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犯得着去自焚吗?” 自焚?他无语,扯开她的手,懒得和她解释。 谁料她却越说越欢了:“你说你还这么年轻,又有钱长得也不错,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自杀?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走了个夏桐,还有春桐、秋桐、冬桐嘛?凭你的手段,什么女人不是信手练来的?” “……。”他继续不鸟,和这个大脑少根筋的女人聊天,实在是太费脑细胞。 “喂!顾颢然,你干嘛无视我?”乔娆娆怒了,扯掉脚上的鞋子,狠狠朝他砸过去。 死男人!臭男人!她刚刚还那么巴心巴肝的跑去救他?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终于,他转身,语气很冷:“首先,我没有失恋;然后,我根本没想过自杀;最后,那火应该是你们走之前‘特意’放的吧?” 他真是没想到秦慕抉会来这一手?人都救走了,还要来一招釜底抽薪。估计是为了报一年前他火烧佐枫山的仇吧? “我们放火?”乔娆娆愣怔:“我们哪有功夫放火啊?那火不是你放的吗?” “……。”顾颢然沉眸,摆明了不信。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火已经差不多扑灭了,一个壮壮的英国小伙跑了过来,低着头和顾颢然说了些话。 说完,顾颢然明显一副心情十分不爽的表情。 “怎么了?”乔娆娆走过来:“查到火灾原因了吗?” 他沉着脸说:“你们来的时候,谁抽了烟吗?” 呃……乔娆娆想了想,当时秦慕抉上楼去找夏桐时,她和聂胜站在楼下。聂胜当时好像靠着窗户抽了几根烟,难道——。 她低下头,好小声的说:“聂先生当时抽了几根烟。”虽然不是她犯的错,但她还是觉得好抱歉。 聂胜?顾颢然磨牙:“这栋别墅里的许多古董,我当初都花了很多心血来收集!回了a市,我一定要让秦慕抉那家伙赔给我!” 呃介个……乔娆娆抓抓头,尴尬的笑了。 ********** ********** 从坐上飞机开始,夏桐就有些不老实。身旁这个男人,一路都对自己很好,可她还是觉得好害怕。 她根本就不认识他诶,虽然他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趁着他中途睡着的时候,夏桐忍不住侧头,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长的很英挺,单论起长相来,他似乎比不上顾颢然那种精雕细琢似地俊美。但五官深邃冷硬,气质尊贵、优雅,人群中绝对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夏桐拄着脑袋,忍不住想,难道他就是乔娆娆口中说的,自己的丈夫? 如果真是的,那她绝对是赚到了! 念此,她不禁傻笑起来,就在这时,男人的眼皮遽然睁开。一双暗蓝色的深眸凝向她,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呃,偷看帅哥竟然被逮了个正着,夏桐好囧。嘴里哼着小曲,她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望着机窗外,脑袋后却在冒冷汗。 “饿不饿?”他问。 好吧,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沉沉哑哑的,真性感! 夏桐故作淑女的摇摇头:“不用了。” “嗯。”他点点头,没有勉强。夏桐望着窗外,鼻子却敏感的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她转过头,幽幽的望过去。周身的其他乘客似乎都在吃着飞机餐,怎么办?她肚子里的馋虫被成功引诱了。 虽然不饿,但她好想吃! “你不吃饭吗?”见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丝毫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夏桐很奇怪。 “不了。”他说:“我不习惯吃飞机餐。” 真是高贵冷艳傲娇啊,夏桐啧啧感叹,随后又郁结的摸摸肚子。 他睁开眼,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眼底蕴着几分笑问:“你想吃?”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夏桐决定服从身体最原始的本能,点点头:“想。” 他立刻就唤来了空乘小姐,替她上了一份飞机餐。果然是头等舱啊,餐点都是精致丰富到不行,夏桐搓搓手,吞了吞口水,就预备开动。 吃之前,她又装模作样的对他表示了一下关怀:“你要不要也吃一点,饮食不规律对身体不好的。”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装模作样的客套一下而已,谁料。 “好啊。”他睁开眼,“我和你一起吃。” “……。”夏桐张着嘴,傻了。他、他、他不是说不吃的么? 秦慕抉又朝空乘要了一双筷子,然后将那份飞机餐放到了两人中间。 夏桐看着那份明显只刚刚够她肚子的饭菜,欲哭无泪。“要不,你再去要一份吧?”她商量。 “不了。”他说,顺手夹起一块糖醋排骨:“一份我吃不完。” 糖醋排骨!那是她的爱啊!可恶! 夏桐迅速的伸筷子,将另一块排骨牢牢的护在了自己这边。狠狠地、十分不满的咬了一口。 ********* **********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行人才抵达a市。聂胜开车将两人送回湖苑别墅后,便离开了。 夏桐望着眼前这栋‘陌生’的房子,顿时就傻了。 “进来啊?”已经有佣人殷勤的打开了门,秦慕抉将行李提了进去,见夏桐还愣愣的站在门外,不禁问。 呃?进去? 夏桐跟上来,小小胆怯的问:“这儿是哪儿啊?” 他放下钥匙,答道:“我的家。”又顿了顿,转身,意味深长的说:“不对,应该是我们的家。” 【53】有钱老公 我、我们的家? 夏桐顿时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他笑了笑,替她将行李拿了进来。接着一双大掌紧紧抓住她,将惶惶不安的她牵上了二楼。 经过主卧时,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停留,直接将她拉到了一间客房。现在的他,还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否则会吓到她。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估计你也累了,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到了晚餐时间,我会叫你。”他指了指房间自带的浴室:“你可以在这儿洗澡,你的衣服我等会会给你送过来。” 夏桐一双眼睛四处乱窜,一副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见身旁的他在解领带,立刻戒备的退后一步:“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的动作一顿,抱起臂膀:“你觉得呢?” 呃呃呃……好玄妙的反问,夏桐没说话,继续很警戒的盯着他。要是他敢扑过来,她就、就、就……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秦慕抉看着她戒备的动作,神色暗了暗,倒没有继续解领带了。只直接走到衣柜前,从最上面搬出两床被子,替她铺好。 夏桐一直站在床边,用好复杂好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他铺好床说,“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了。” “等等。”夏桐却叫住他,他转过头,扬眉:“有事?” 夏桐鼓了鼓气,走到了他跟前,问:“听说,你是我丈夫?” 这句话,主谓宾结结构完整,没有丝毫句型错误。但为什么听起来就这么怪呢?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听说,好像是。” 闻言,她的眼睛一亮,但她煞有其事的,以为隐藏的很好。 太好了! 自从从乔娆娆口中知道,她有丈夫以来,她就一直惶惶不安着。总是好奇着,她以前的丈夫长什么样? 会不会是秃顶?会不会是啤酒肚?会不会是个身无半两肉的瘦鸡男? 但看眼前这个男人,啧啧啧……夏桐点头,外表基本满意。 见她一副暗暗窃喜,又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表情,秦慕抉嘴角扬高了几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 “嗯。”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先出去了。” 他这个亲昵的动作,令她的身体的血液好像被电流咻的一下,飚的老高。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夏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 美美的睡了一个美美的觉,再醒来时,夏桐只觉得全身,神清气又爽。 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下来,应该已经到伴晚了。夏桐坐在床上,发呆。 很奇怪的感觉,以往她一直有些认床。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总是会有几天的适应期,晚上也总是睡不安稳。 可是今天,她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内,似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感。就好像身体本能的‘认识’这里、‘熟悉’这里,让人很安全也很舒心。 夏桐用手抚触着身下的被子、枕畔,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砰、砰、砰……。” “谁?!”刚刚缓下来的情绪,立刻就紧张起来。天,不会是她的‘老公’吧?她还没洗脸没梳头没换衣服,一副糟糕到不行的样子。 她才不要被他看到! 谁知,是一道中年女声:“夫人,晚餐已经做好了,少爷让我叫您下去吃饭。” 应该是家里的佣人,夏桐松了一口气:“好的,我马上就下去。” 她迅速的掀开被子,跑进了浴室,一边刷牙一边忍不住想。别墅、佣人、豪车……这男人看起来很有钱啊…… 天上无端端的掉下来一个有钱又有型的老公,真是太爽了!哈哈哈哈…… ********* ********* 洗完脸、换好衣服,夏桐这才淡淡定定的走下楼。 心里暗爽是一回事,但外表绝对要宠辱不惊,风轻云淡。听说男人就好这口“气质”美女。 她刚刚低着头走到客厅,手心却被一只大掌抓住,牵住她的正是她的‘有钱老公’。 “休息的怎么样?”他问。 夏桐点头:“还不错。”话音刚落,身前忽然传来一道极为嘹亮、兴奋的童稚之音:“妈咪!”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撞了个满怀。 夏桐讶然。 乖乖扭着屁股从她的胸口冒出小脑袋,感动的都快哭了。下午还在学校时,爹地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早点回家,说有个惊喜要告诉她。 就因为这个电话,她将和胡雪早就约好了去吃冰激凌的约会都推了,一放学就乖乖的跟着保姆朝家赶。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惊喜! 她竟然看到了妈咪?呜呜呜……她好感动! 混沌过后,夏桐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竟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愕然…… 茫然的回头,搜寻的身影却率先介绍:“这是我们的女儿,夏乖乖。” 我们的女儿…… 咳咳,夏桐尴尬,他有必要说的这么暧昧么? 不过,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小女孩啊! 小小的脑袋,俏皮的齐平刘海,一双活灵活现的圆眸,生嫩柔亮的樱桃小嘴,可爱的就像一个芭比娃娃。 没有察觉到她‘好奇、打量’的眼神,夏乖乖兀自问:“妈咪,你这次回来了应该不会再走了吧?乖乖好想你啊,还有爹地,一直一直都在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咳、咳、咳……。”被女儿出卖的某人,尴尬的偏开了目光。 夏桐朝他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面前的芭比,摇摇头:“妈咪这次不走了!” 语气坚定到连她都感觉到奇怪。 闻言,秦慕抉眸光一动,朝她望过去。脸上的线条不再冷硬,用一种极内敛的温和,漫开一抹近乎宠溺的温柔。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好了,先别说了,快吃饭吧。” 【54】辛苦爬墙 整餐饭的气氛把握的很好。或许是因为妈咪回来了,乖乖变得很聒噪很多话,不停的缠着夏桐问东问西的,一脸兴奋的样子。 而夏桐因为很喜欢她,所以也很乐意和她聊天。 秦慕抉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这种时候,他很自觉地退居二线。但虽然话少,他却一直很耐心的在旁边倾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淡淡的微笑中,流露出一种微淡的幸福。 这样的三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溢满了浓浓幸福的家庭。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而他也坚信,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妈咪!”饭吃到一半,夏乖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的朝爹地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自以为很小声的说:“妈咪,我告诉你哦,你走的这一年,乖乖都有替你监视哦!爹地身边绝对、绝对没有其他女人!还是很纯洁很纯洁的!” 很不巧的,这番‘很小声’的话一字不漏的被秦慕抉听进了耳朵里,他呛了一下。 “哦……是这样哦……。”闻言,夏桐不怀好意的朝他看了一眼,目光顺带下移,落在了他——。 打住打住!不能再看了!再看会长针眼的! 夏桐急忙缩回目光,低头扒饭。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想:一个身体健康、强壮的正常男人,真的可以憋一年,不碰女人吗?顾颢然这一年,不也憋得很辛苦,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了。 念此,夏桐又朝他看过去,不会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秦慕抉顺着她看的地方望下去,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夏桐咯噔一下,唔……果然!看他那么‘羞愧、难受’的表情,肯定是因为自己怀疑的目光戳到了他的痛楚,他果然是‘不行’的。 呜呜呜,该死的贼老天!她就知道它不会对她这么好,什么有钱有型的老公?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豆芽菜’!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消失’一年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在婚姻里‘欲求不满’,所以她只能辛苦的去爬墙,翻墙跑了一整年后,又被自己的‘豆芽菜’老公抓回来了。 她怎么这么可怜? 她叹息,虽然心里郁闷到不行,但还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那个,不要紧的。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你又有钱,肯定能治好的。我会……。”她顿住,将后半句‘我会等你治好之前,再翻墙的’这句话死死咽回去。 他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磨牙盘算:什么耐心,什么等她做好准备,什么不要吓到她?他是不是该在那之前就勇猛折磨她一回,让她哭着求他放了她?以示自己的清白? 夏乖乖用好奇的目光从爹地身上扫到妈咪,又重新扫回来,摸摸头,似乎很困惑的样子。 好在,凡事‘不求甚解’一向是她的良好品质,于是她继续说:“不过妈咪,虽然爹地身边没有女人,但一直都有个男人。” “噗——。”这一次,秦慕抉终于破功,喷了出来:“咳、咳、咳、咳……。”他呛到咳嗽,立刻就有佣人上前,给他递了杯温水。 闻言,夏桐背脊一直,全身的细胞都因此而兴奋起来。 男……男人?哇靠,这么前卫、有料? “什么男人?”她八卦的问。 “夏、乖、乖!”秦慕抉冷着脸,一字一句,妄想打断自家女儿的信口胡诌。 夏乖乖吓的缩了一下,夏桐立刻将她抱在了怀里,背对着秦慕抉:“乖乖啊,你不要怕,有妈咪保护你,说吧!” 秦慕抉的脸,越来越黑。 妈咪抱自己了诶?妈咪抱自己了诶!她都好久好久没有抱过自己了! 夏乖乖因为这个怀抱,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全身热血沸腾起来。 “妈咪,爹地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聂叔叔啊,他从乖乖还没出生开始就跟爹地‘在一起’,都好多年了。不过妈咪你不用担心哦,聂叔叔半年前就结婚了,新娘子很漂亮的……。” 自己的老公,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很多年了? 夏桐顿时就被这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oh~no~真是太劲爆了!怪不得他这一年来都不近女色,怪不得他可以憋住,保持一年的身心纯洁。 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对女人没‘性趣’,他的真爱竟然是男人! 等等? 夏桐想到了关键的问题,那自己呢?如果他爱的是男人,那自己这个老婆,他孩子的妈,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遇到了骗婚的gay? 娶她不过是掩人耳目,生下乖乖不过为了传宗接代?怎么可以这样! 看来自己一年前‘翻墙’不仅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更大的原因是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公爱着别的男人! 而他现在抓她回来,肯定也是因为心爱之人已经结婚了。他心灰意冷,盼无可盼,于是只能将她这个同床异梦的老婆接回来了。 呜呜呜,贼老天,果然不可信! 显然,已经有人吃不下饭了。 秦慕抉冷着脸站起身,很轻松的将某小乖从夏桐怀里拎了出来。 “妈咪……。”夏乖乖被秦慕抉拎在手心里,眼泪汪汪。不是说好要保护她的么,现在是肿么回事? 可惜,此刻的夏桐还沉浸在刚刚震惊的猜测中,无法自拔。等到她意识到怀里一空时,秦慕抉早已抱着夏乖乖走到了楼梯处。 “喂!”太过分了,她和女儿还没有交流完呢!这个霸道的男人就已经妄想毁灭证据了! 秦慕抉回头,刚还臭到不行的脸,立刻就柔了下来,说:“你先吃吧,乖乖明天还有作业要交,我先去辅导她做功课。”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桐语气缓下来:“去吧去吧。” 转头时,夏乖乖内流满面。 妈咪,都过了一年了,你肿么还是这么笨?tut! 【55】一触即发 吃完饭,夏桐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了佣人替自己拿来的睡衣。粉色的棉质睡裙,穿起来很温暖也很舒适,是她喜欢的款式。 或许是下午睡得太久的原因,她一点也不困。窝在床上,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那是一本财经类的杂志,以往的她,对诸如此类的东西总是嗤之以鼻、避之甚远的。总觉得这种书上的东西都太高不可攀,不是是她这种寻常百姓所能染指的。 而此刻,她之所以对它有兴趣,完全是因为它的封面。 封面上那西装笔挺,神色冷峻,气质高贵优雅,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不正是刚刚客厅里,陪着她一起吃饭,她传说中的gay老公吗? 好吧,夏桐立刻就鸡血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自己的老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谁料还未等她来得及翻开,卧室虚掩着的门便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夏乖乖穿着粉粉的kitty猫睡衣,抱着小枕头,像个球一样,拱进了自己的床。 “妈咪,今晚我想跟你睡。”她抱着夏桐的手臂,软绵绵的说。 小芭比要跟自己一起睡? 闻言,夏桐的血液立刻激动的往上涌,她搂紧了自家的乖女儿,说:“好好好,妈咪今天陪着你睡。” 夏乖乖心满意足的窝进她的怀里,温暖舒服到想要流泪。果然是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一年来,爹地经常都会忙到好晚好晚才回家,佣人阿姨又不像妈咪这样亲近。 有时候她晚上做噩梦,害怕的不敢睡觉,也没有人会这样抱着她。 呜呜呜……夏乖乖继续贪心的将一本故事书递到了夏桐面前:“妈咪,给我讲故事。” “好。”夏桐拿过来,翻开:“想听什么?”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乖乖说。 夏桐翻到那一面,开始念起来:“从前,有一个公主……。” 只是念着念着,她却自个儿先迷迷糊糊起来。或许是之前抗抑郁药的药性还未散,她依然很容易就睡着了。 “妈咪?”夏乖乖叫她。 “……。”夏桐没有反应,似乎睡的很沉。 夏乖乖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在她面前摇晃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反应。确定她确实睡着后,夏乖乖轻轻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上。双手捧着夏桐的脸,好小心好小心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妈咪,我爱你。”她郑重说。 ********* ********* 十分钟后,秦慕抉正在办公的书房门,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推开。夏乖乖猫着腰走进来,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 秦慕抉放下笔,皱眉:“怎么还没有睡?” “爹地,你真是好衰哦。”夏乖乖抱怨说:“你就舍得妈咪一个人在房间里‘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秦慕抉抖了一抖,他觉得他有必要查一查,女儿脑子里这些‘不健康’的东西,都是从何而来? “刚刚妈咪说,她好想爹地你哦。可是你都不去找她,还待在这儿看些无聊的东西。哎!妈咪一个人真的好可怜好寂寞哦……。” 秦慕抉眸沉了,状似平静的说:“你先回房睡觉吧。” “爹地!”夏乖乖怒,为这两个不懂情趣的大人。她恨恨的在原地跺跺脚,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当夏乖乖一走,秦慕抉便站起身,暗蓝色的眸底,酝酿着一种隐隐的欣喜。 他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在原地整了整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后,这才推门而出。 客房的门,被很轻很轻的推开,小心到就连推门的主人,都意外。只是当那期待的目光在看到床上已经沉沉入睡的女人时,又变成了一种无奈。 他竟然被自己的女儿给耍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夏桐,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想’他?希望他去陪着她? 退后了一步,他正欲关门退出去,一声睡梦中的呢喃,却令他全身一震。 “慕抉——。”她说。 他震惊的抬了头,他听到了。是的,他听到了她在叫他。在失去了一切记忆的梦里,她在叫他。 原来,她并不是完全忘了他,原来她还记得他。 胸口忽然被一种狂涌而上的喜悦感所吞没。他走进了房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慕抉……。”她又叫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用手臂圈住他的腰身,紧紧的拥抱住她。他的身躯,精壮,强韧,能带给她最为有力的安全感。 马上,禁欲太久的身体就起了反应。他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眼,静待着这种感觉过去。 他不能趁现在要她,那样太卑鄙。 只是,人的身体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敏感和奇怪,当你想要时,再怎么控制,似乎都是徒劳。 “夏桐……。”他低下头,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线,问:“知道我是谁吗?” 他怕,他怕会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谁知。 “慕抉。”她闭着眼,回答的很认真。 他的心一颤,声音因欲望而嘶哑:“会不会后悔。” 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懂,却是本能的缩进了他怀里:“不会。” 让他如何不心动? 低下头,他用力的吻住她,舌尖感受到的那份温度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令他呼吸骤然沉灼,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肆意的在她唇舌里蹂躏,攫取她的柔软与温暖。 睡梦中的夏桐如置身在环境里,迷迷糊糊的回应着,脑中一阵阵眩晕,热情被一寸寸点燃。 手指探进她的衣服内,扯开了她的内衣,一只大手包裹住她大小适度的盈白,轻轻地揉捏,不敢太用力,怕她醒来。 “嗯……。”睡梦中的夏桐,似是有所感应,呻吟出声。 随着那一声充满诱惑性的轻吟,他的身体被蛊惑,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下面敏感的部位,狠狠地叫嚣,狠狠地发痛。 果然,他的身体对她的气息很敏感,一触即发。 【56】做梦了? 第二天一早,夏桐醒来,张开手臂刚预备伸个懒腰,却痛的哀嚎一声。皱眉,为什么会这么痛?她坐起身,意外的,身上好像也很酸疼的样子。 下意识的,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幸好,都很整齐。 只是,她还是很狐疑。 昨晚,她好像做了一场春梦。既清晰,又朦胧,非常挑战她的意志力。 她撑坐起身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场梦。梦里有个男人,抱着她,好像还问过她,他叫什么名字? 奇怪,这问题真可爱,她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 只是后来,夏桐的脸红了,热烫一片。后来他好像脱了她的衣服,然后压住她,然后——。 然后她好像也很激动的回应他,而且还叫的很high。 哦……天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止男人禁欲太久会疯狂,女人禁欲太久也会变态? 不过——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性’是什么滋味?虽然她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不过那都是过去那个夏桐‘干’的。自从失忆后,她就一次都没有尝试过。 说不好奇,那绝对是骗人的! 夏桐纠结抚额,掀开被子,正欲下床。谁料双腿间一阵酸疼,令她差点脚尖不稳,摔倒在地。 她脸一白,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吧?梦醒后,还有酸痛后遗症? 难道昨晚,真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女佣走了进来。 “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现在用餐吗?” “嗯,现在吃吧。”她回答。管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只知道,她现在肚子是真的饿了。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她换了件衣服,走下楼。 ********** ********** 一楼餐桌上,秦慕抉和夏乖乖早就已经坐好,正在吃着面前的早餐。听闻到声音,夏乖乖抬头,圆溜溜的眼睛闪里过一丝促狭。 而秦慕抉则依然低头看报纸,没什么反应。 老公好冷淡哦,昨晚吃饭前还对自己温温柔柔的,结果吃完饭就冷淡的不像话。夏桐郁闷的想,肯定是因为被人捅出他的gay,所以他觉得他也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 她坐下好久,他才收好报纸,问:“等会吃完饭,没什么事吧?” “嗯。”他对她冷淡,她也要回之冷淡。哼,看谁冷的过谁! “那好,我带你去看个医生。”昨晚,他就和吕教授约好了,今天早上带夏桐去看病。吕教授在研究毒品之前,也是个很资深的心理医生。由他帮助夏桐恢复记忆,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谁料她却身体一抖,下意识的拒绝:“不要。” 他有些意外,疑惑的望过去:“怎么了?” “我、我……。”她僵持着,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态度坚决的拒绝:“我不要看医生。”更不要吃药,经过了那件事,她已经对药这种东西,产生了恐惧。 沉凝了一会儿,他似乎猜到了她的顾忌。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说:“你放心,吕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由他替你看病,你才能快点好起来。况且你是我的妻子,我又怎么可能害你呢?” 她僵硬的缩回手,还是拒绝:“不要……我不要。” 他退了一步,继续劝哄:“我们只是去看病,听听医生怎么说,绝不吃任何药,怎么样?” 闻言,她抬眸,不确定的问:“真的?” “嗯。” 见他很坚定的点头,她迟疑了一下,这才同意:“那……那好吧。” 他松了一口气。三个人又静静地吃了一会儿早餐,中途夏乖乖不时将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晶亮晶亮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夏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乖乖啊……。” “唔?妈咪什么事?” “昨晚,是不是有人进过我房间啊?”她皱眉。昨晚她明明记得,睡前她正在给乖乖讲故事。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但今天早上,身上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闻言,男人微不可见的一僵,低着头没说话。 夏乖乖在心里贼兮兮的闷笑,却只是好认真的抬起小脑袋,说:“有人进来过吗?为什么我不知道?昨晚我一直睡在妈咪身边啊。” 他松了一口气,乖女儿,爹地没白疼你! “是吗?”夏桐切着面前的荷包蛋,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如果没人进来,她怎么会…… “妈咪,你知不知道你睡相很不好诶!”夏乖乖抱怨:“昨晚把我挤到都没地方睡了。而且妈咪你睡到一半,还自个儿滚下了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从地上拉起来,累死我了!”她挥舞着小拳头,很愤愤的样子。 秦慕抉差点笑出来。 “啊?真的吗?”夏桐一副好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怪不得她会全身酸疼,原来是摔下床了啊?还压到了自己的可爱芭比,她真的觉得好囧好囧啊。 “哎没事啦没事啦!”夏乖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挥挥手说:“我不会跟妈咪计较的!” “咳、咳。”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秦慕抉站起身,问:“吃饱了吗?” 夏桐忙点头:“嗯嗯。” “那好。”他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门外停着的黑色保时捷内:“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他俯过身来,替她系安全带。唇侧与她的颈项只余几毫米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尽数吐纳在她耳侧,令她身体不自觉的发僵,很僵。 她吸着气,不敢吐。 系好安全带,他拍拍她的脸,笑起来:“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就好,吕教授人很温和的。” 说完便踩动了引擎,夏桐撇撇嘴。她才不是因为看医生才紧张,明明是因为他刚刚替她系安全带,凑的太近…… 目光朝这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扫了一眼,夏桐赌气望向了窗外。 【57】吃醋了啦 一路上,有些安静。少了夏乖乖,她和他之间,似乎总萦绕着一种难言的局促。 她将这种局促归结于——不熟悉。是的,或许曾经的她和他很熟悉,熟悉到不分你我。但现在的他,对她很陌生。 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会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两个人都没事做,却又不说话,这气氛总归有些奇怪。于是夏桐从包里翻出昨晚那份没看的杂志,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最初,他只是专心开车,并没有发现。十分钟后,他无意识的朝身旁的她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不准看!”他伸手挡住她手上的杂志。 “诶?为什么?”她刚刚翻了好半天,才找到讲他的那一页内容,正预备兴致勃勃的观赏一番时,却被他气急败坏的打断。 夏桐忍不住坏心眼的想,难道这杂志上写了什么不好的隐私? 怎么办,她很好奇诶! “我要看!”反对无效,她很快将杂志挪到了他碰不到的地方,涎着脸看起来。 秦慕抉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阻止她。可惜此刻一心二用的他,哪里斗得过一心八卦的夏桐。她背过身,阻挡着他的魔爪,笑嘻嘻的看起来。 谁料这一看,她就彻底的笑不出来了。 因为杂志那一面中央,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当众相拥。男主角自然是她身旁的gay老公,女主角则被他捂在胸口,看不清脸。 夏桐忍不住开始磨牙,原来她的老公不仅是个gay,还是个男女通吃的gay! 太肮脏了! 车子唰的一下,停了下来,秦慕抉立刻伸手扯掉了她手中的杂志,想要毁尸灭迹。 “混蛋!”夏桐忽然开口的话,却让他动作一僵。 她的思想不老套,一点也不老套。她可以接受真爱,无论是传统的,或是非传统的,她都能接受。 其实昨晚晚餐时,当她得知他是gay时,她只惊诧了一下,但之后就想通了。 他应该是出自大富之家,需要女人替他生孩子,开枝散叶也能够理解。只要他是真爱那个男人,她其实真的无所谓。 反正,暂时她也不爱他。 但如果,他所谓的真爱并不是真爱,如果他只是个男女通吃,流连花丛的种马男。她真的会觉得恶心,很恶心。 特别是,这个种马男还是她的丈夫,枕边人。 “我要下车!”夏桐愤恨的去拉车门,却拉不动,忍不住用拳头去砸。他心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不要跟你这么肮脏的人在一起!放开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夏桐叫嚷:“都被人拍到抱在一起了?你别告诉我你和那女孩子什么事都没有?” 他抓住她的肩膀,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眼圈就红了,好像真的很委屈的样子。他摸摸她的脸,忽然笑起来:“夏桐,你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吃你妹醋啊? 她都不认识他,能吃哪门子醋? 只是为什么,眼泪会一直不停的掉,不停地掉,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讨厌死自己现在这样,软弱无力的样子。讨厌、讨厌、讨厌! 一双薄唇压上了她的眼睑,辗转吸允着她的眼泪。一瞬间,夏桐只觉得脑袋‘叮’了一下,被他的动作弄的一僵,竟忘了反应。 他炙热的气息从她的眼眸、脸颊一并滚舔而下。火热的唇舌极端灵活,在她的颊畔肆意的游移着,舔吮着,直至擒住了她的唇瓣。 然后一记深吻,强促到令她窒息。 很久很久,他才放开她,然后笑的很狡黠。 呆愣的夏桐这才反应过来,她、她、她……她竟然被这种马男强吻了?! 可恶! “你混蛋!”她挥拳,就欲揍上他的脸。其实速度很慢,她以为他会抓住她的手腕,拦住她,可他却没动。 他竟然没有动?! 夏桐的拳头在空中急转而下,不轻不重的锤上了他的胸口。他笑的更欢了,她觉得好囧好丢脸,她不要活了! 就在此时,他握住了她依然攥的紧紧的小手,认真的说:“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是乔娆娆。” “诶?”她一愣:“乔娆娆?” “嗯。”他解释:“当时发生了些事,有点混乱。我不想她的脸被媒体拍到,乱写一通。情急之下就抱住了她,挡住了她的脸。” “呃……就这样?”她好像误会他了,好窘迫。 “嗯。”他点头,很认真的说:“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抱别的女孩子的,因为我只喜欢一个叫夏桐的女人。” “……。”脸烧起来,这算是告白吗? 他牵住她的手,十指交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知道吗?”他用另一只手,替她将乱了的头发整理好。 怎么办,她觉得好感动,而且——还有一点点动心。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人动心? 脸越烧越红,有渐渐熟透的趋势,她挣脱开他的手,嘟哝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又不认识你。”又不喜欢你,切! 他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再一次启动了车子。 ********* ********** 不一会儿,车子就来到了目的地——某科研研究院。吕教授的办公室就在这栋大楼里。秦慕抉停好车,牵着她的手上楼。 她似乎有些紧张,抓着他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他低头对她说:“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呢。” 她点点头,勉强朝他笑了笑。 办公室外的走廊,他一个人静静等待着。夏桐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他不知道结果如何,只能这样茫然无序的等待。 一向淡定从容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焦心的感觉。 他害怕,如果她的记忆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该怎么办?他更加害怕的是,她会因为没有了记忆的束缚,而残忍的选择离别。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不能! 又等了近二十分钟,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夏桐走了出来。秦慕抉立刻站起身,抓住她的手,问:“怎么样?” 夏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指了指门内:“他让你进去。” “那你先在外面坐会儿,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出来,知道吗?”他不放心的交代。 “知道啦!”夏桐故意加重了语气,为他将她当女儿养的态度,有点点不满。 秦慕抉推开门时,吕教授正在翻看着什么,见他进来,他停下手头的动作,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秦先生,请坐。” 秦慕抉依言坐下,谁知一落座,他便说了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夏小姐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啊。” 他神色一凛:“您请说。” “夏小姐之前服用了太多重度抗抑郁药,且是长时间不间断的服用,并且药性一次比一次加重加大。如今药入肌骨,只怕很难完全去除。” 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还是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吕教授说:“我刚刚替夏小姐做了个测试,好在她只是失忆了,脑子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说明下药的人还是很小心,只想要她忘却记忆,并不是想伤害她。” 说起那个男人,他的脸色有着瞬间的冷然。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每个周末,秦先生最好都带她来我这一趟,让我给她做做心理辅导。同时你们也可以从生活中,帮助她恢复记忆。” “生活中帮助?”秦慕抉问:“是利用过去发生的事,重复演映在她面前,让她记起来吗?”最近,他也翻阅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 “这是一种办法,不过我觉得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 “利用一种她最在乎的东西,激发她内心里潜藏着的感情,让她宣泄出来,或许会对她记忆的恢复,很有帮助。” 最在乎的东西,秦慕抉凝神想了想。 “比如说——。”吕教授提醒:“母性。” 他豁然明朗:“我懂了,真的很感谢您。”他站起身,又不确定的问:“在这种情况下,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给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或许很大,或许是死路一条。” 谁也无法预估这个未来,但是他却想试一试。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喜欢和在乎孩子。 如果她能再次怀孕,再次拥有属于他和她的孩子。或许这条看上去像是死路的死路,也能在母性的光辉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走出办公室,她果然很乖。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睡的正香。 他摇摇头,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楼。车子上,他将她放置好。刚欲离开时,她像是若有感应般的伸手,贪婪的索取拥抱。 他无奈,再次将她抱紧。将她的小脑袋置放在自己的肩头,忽然问:“夏桐,想不想再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他狂喜,敲敲她的额头:“说定了啊,不准反悔。” “唔……。”她皱眉,推开他的手,继续呼呼大睡。 【58】计划(一)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自从看完吕教授,夏桐从秦慕抉的车子里醒来后,就感觉到后颈一阵一阵儿的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见身旁人嘴角微扬着,似乎心情很不错,她忍不住问:“哎那个,我的病严重吗?”她始终,无法正常从容的称呼他为‘老公’。 “嗯,挺严重的。”他一本正经的说。 嗷……她想嚎叫。她的病严重,他有必要笑的这么愉悦、诡谲、欢乐无边么?她闷坐在一边,赌气不跟他说话。 “放心。”他又拖住她一只手说:“吕教授教了我一种方法,说对你的病很有效。” “真的吗?”她一脸期待。 “当然。”他笑:“但前提是,你要完全听我的,配合我的治疗。” 呃……完全听他的话啊?听起来好像有点点恐怖诶? “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方法吗?”她好小声的说。 “这是秘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 ********* 吃完饭,夏桐好无聊,溜进了夏乖乖的房间里,被她拖着讲了好几个小时的故事。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夏乖乖才打了个哈欠,开始赶人:“妈咪,我要睡了。” 夏桐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困到不行了,闻言当即下床,替她将被子盖好:“那妈咪先走了哦!” “嗯嗯。”乖乖点头,又叫住她:“妈咪,亲亲。”她撅着嘴,很贪心的索吻。 夏桐眉毛一扬,俯下身体,任由她在她的右脸颊上狠狠地啵了一口。摸着脸颊上湿湿的触感,夏桐的心情大好。 有个芭比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儿,感觉真好啊,哈哈哈哈! 扬着笑,夏桐一路飘回了自己的房间,谁料所有表情在开门的那一刻僵凝住。 “你怎么在这儿?” 房间大床上,被问之人缓缓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书。掀开被子,秦慕抉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很平静地说:“过来吧。” 夏桐退后一步,很丢人的害怕了。 夜半无人,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微敞的性感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夜迷离、人也迷离,就连夏桐的心,也开始摇荡、迷离。 他、他、他想干什么? “夫人,您这是?”一个经过的女佣,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开口问。 “呃……我我……他、他……。”面对着女佣‘纯洁’、‘好奇’的目光,夏桐恨不能找个地洞塞进去。而此刻的罪魁祸首则慵懒、端正的坐在床上,目光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凝着她。 要死啊!明明是他很不对劲的跑进了自己房间,她为什么要先孬种的心虚、胆怯? 想到这儿,夏桐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踏进门,狠狠的甩上门。用自以为很冷的语气,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轻飘飘的答:“来履行夫妻义务。” 夫……夫妻义务?夏桐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笑瞅着她:“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是夫妻。丈夫来妻子房间,索取应得的福利,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是……是是,我们是夫妻,但是——。” “那就过来吧。”他打断了她的话,将本来就敞开的被子又拉开了些。若不是他此刻的表情太过正经,夏桐简直要怀疑,他在故意引诱她了! 那件深灰色的浴袍本就松松散散,只由腰间的一根带子系着。此刻经由他这么一番动作,就更是敞开来,露出一片精壮鼓实的胸肌。两条修长结识的双腿,从浴袍下露了出来,比例完美的不像话。多一份太壮,少一分太瘦,完全是一百分完美的体格。 夏桐经由这么一刺激,脑子顿时迷糊起来。 对。她和他确实是夫妻,履行一下夫妻义务也很正常。但是、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见她迟迟不动,他索性下床,走到了她跟前。夏桐眼见着那古铜色的肌肤,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不可自抑的紧张起来。 在他刚欲握住她的手时,她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你能行吗?”她的目光下移,好奇的打量起来。 他不是gay吗?好好奇诶,gay对着女人,也可以硬? 他的脸黑了,几乎是咬牙说:“我怕你不行。” “我……我不行?哈哈哈!”夏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我可是历经‘百战’的,我会不行?哈哈哈哈!” 他竟然敢嘲笑她?该死的,她今晚一定会折磨的他,精尽人亡! 精尽人亡! “哦……是吗?”他抱臂,意味的扬唇:“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好……好啊。”她骑虎难下了,就在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想吻她时,她却忽然急喊:“停!” 然后慌慌张张的推开他,窘迫的说:“我……我还没洗澡。” 他深眸朝她身上穿着的睡衣瞟了一眼,夏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又说:“不对,是还没刷牙。” “……。” 见他不说话,她又自作聪明的解释:“不刷牙,我总是吻得不够深入。” 他摇摇头,无奈:“去吧。”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嗯嗯嗯……。”她急匆匆的朝浴室跑,动作快到甚至差点跌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门:“夏桐,你好了没有。” “好,好了——。”硬着头皮,两分钟后,夏桐再次移步到了床边。此刻的他,已经把身上那件唯一的遮蔽物脱了,露出完美的倒t型身材,八块腹肌纹理清晰而结实。 夏桐低着头站在床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等待老师批评的坏学生。 刷了太久的牙齿,牙龈都有些肿痛了,她忍不住捂嘴。谁料,却被他重手一拉,失去平衡的摔到了床上,与此同时,一具坚实的身躯,牢牢的覆上了她。 【59】计划(二) 他先是轻吻她,很轻很轻,一点也不急躁,缓慢的像只是吮啮唇齿而已。他想给她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 夏桐,却整个人都僵硬的像块石头。呼吸堵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去。 她真的好紧张、好紧张。 他的掌滑过她柔软的身体曲线,正要停在她胸前的丰盈时,轻吻着她的唇,正想缠上她的舌,让她的呼吸与他共存时—— 她忽然:“stop!” 他抬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我……我……。”她满脸通红:“我肚子疼,想……。” 他露出崩溃的表情,侧开身,表示请便。 夏桐用床单包好自己光裸的身体,再一次落荒逃进了卫生间。蹲在马桶上,拄着脑袋,郁闷到不行。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孬到可以。可是怎么办,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啊。 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接吻、上床、缠绵,怎么想怎么觉得恐怖?在卫生间里又磨磨蹭蹭了近二十分钟,她这才缓慢的走了出来。 听闻到声音,他抬头,别有深意的笑问:“完了?” “呃……嗯。”她艰难的回答。 他静挑了一下眉毛,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夏桐硬着头皮坐过去。 算了,不管了!不就是脱光了衣服做活塞运动嘛?有什么了不起! 念此,她直愣愣的躺下去,决定‘慷慨赴死’。脸颊边似乎有清冷的呼吸拂动,一股属于男人的气息将她的整个身体团团围裹。 闭着眼的她微微拧眉。 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一双薄唇,在她的额心轻轻一点。温软的濡湿,舒服的令她怦然心动。 然后,就再没有了动作。 ‘啪’,似乎有灯开关被按掉的声音,她困惑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同时一双裸臂从身后绕过来,环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胸口。 “你……。”不做了吗?她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听到了,轻轻地鼾声,以及沉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 ********* 第二天清晨,当夏桐醒来时,身旁的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一楼餐厅里,夏乖乖正在吃早饭。 夏桐走到她对面的位置,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爹地呢?” 乖乖啃着面包,回答的很认真:“爹地去上班了。” 上班了啊……夏桐轻嘘口气,心情大好。幸好他不在了,否则经过了昨晚,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坦然面对他? 不过轻松之余,她又有些小小的心疼,周末还要去公司加班,真的好辛苦啊! 乖乖今天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出去野餐,于是吃完早饭,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时,她忽然将一瓶橙红色‘饮料’递给了她。 “妈咪,给你的。” “呃……这是?” 乖乖露出好纯洁、可爱的表情:“很好喝的饮料哦!是爹地给乖乖的!乖乖一直都放着不舍得喝,就送给妈咪吧!” 闻言,夏桐感动到泪牛。自家女儿真的好懂事,好乖哦!竟然愿意将一直舍不得喝的饮料送给她? 她抱着饮料瓶,摸摸女儿的脑袋,“谢谢乖乖了!乖乖真是好孩子,这么疼妈咪。” 乖乖甜甜的笑了:“妈咪一定要记得睡前喝哦。” “呃……睡前?”为什么要睡前,夏桐虽诧异,但还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嗯嗯嗯……妈咪知道了。” ********* ********* 晚上,他没有回来吃饭。晚餐时,夏桐注视着对面那个空落落的位置,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使劲的绕啊绕,涌上一股深深的空虚感。 一天不见,她竟然有些想他。想他柔软结识的胸膛;还有昨晚一整夜横在她胸口,充满着力量的裸臂;他薄削而迷人的双唇;还有他完美的八块腹肌…… 天,她肯定是疯癫了!脑子里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多羞人的黄色思想? 夏桐猛烈的摇头。 坐在对面的夏乖乖,奇怪的问:“妈咪,你怎么了?” 夏桐掰正脑袋,尴尬说:“没……没什么。” “可是妈咪,你的脸好红了。” “啊?哦哦……那个啊,是热的。”夏桐拿手扇风。 “可是现在不热啊。” “妈咪觉得热。”她咬牙。 “哦……。”夏乖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放下筷子,说:“妈咪,我上楼去做作业了。” “嗯,咳咳……去吧去吧。” 夏乖乖好有礼貌的抱起书包,蹬蹬蹬的朝楼上跑。只是跑到楼梯口,确定楼下的女人看不到自己时,她这才贼兮兮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爹地,你交代我的任务,乖乖已经搞定了哦!你快点回来搞定妈咪吧!” ******** ********* 吃完饭,夏桐心里的燥热感更强烈了。她觉得胸口有一股火在冒涌出,烧的她心神紊乱,烧的她发狂。 她穿着拖鞋,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第一次,她会这么的、这么的想他! 一个女佣经过,看到神情焦躁的夏桐,似乎下了一跳:“夫……夫人,您怎么了?” 夏桐回过头,盯住她,她又是一惊。 “那个……。”虽然脑子里又热又混,烧的她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但她还是不想吓到其他人。毕竟在这些佣人眼中,自己这个女主人还是很温柔体贴的。 “那个……。”她摸摸头:“少爷的房间在哪儿?”她问。 “哦哦……。”女佣松了一口气,说:“夫人,您跟我来。” 夏桐被领到了一个大的不像话的房间,只是虽然大,却显得很空。以黑白为主色调的房间,简洁有型,却略显清冷。 女佣一将她带到目的地,就赶紧溜了。好像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害怕再多呆一秒,就会惹祸上身。 夏桐看着眼前的房间,有些百无聊赖。同时心口的那股火,窜涌的更猛烈了。 【60】计划(三) 她站起身,走到了卧室窗边的书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中是三张明媚的笑脸。 主角当然是自己一家三口。她和夏乖乖坐在吊篮上,而他则站在身后,很温馨的全家福。 只是夏桐此刻全部的心神,没有被照片上那一家三口的温情脉脉所吸引。而是注意到了站立着的秦慕抉。 oh~no~只是照个像而已,他至于穿那么性感吗? 暗蓝色的v领t恤,露出他造型优美的锁骨,铜色结识的胸膛。夏桐的目光直直的望过去,他的眼神坚毅、迷人,唇红润诱人,棱线分明。至于触感—— 她用过,味道很不错。 夏桐口干舌燥,赶紧将相框反盖在桌子上,不敢再看。她怕她再看下去,会更加热血沸腾。 她到底怎么了?不过才一天时间,她怎么就从一个坚持维护贞操的纯洁修女,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黄色思想的——荡。妇? 她泪奔。 转身就想走,目光却被桌子上被一叠文件按压着,只露出了一个角的红本本吸引了注意。 那是?她停住脚步,不会是他们的结婚证吧? 她忽然很好奇,她和他的结婚照片,好看吗?会不会照的很傻帽? 夏桐一手掩唇笑,一手去抽那红本本,只是当她看清那红本本上三个意外的字时,笑容凝在了唇边。 离婚证,她看到。 离婚? 离婚? 离婚? 她和他,离婚了?怎么会这样?夏桐站在原地,一时间被这个消息击打的愣住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是她的丈夫吗?他说这一年来,他都在等她。他说,乖乖是他们的孩子。他等在房间里,笑着找她履行夫妻义务。 可是,此刻眼前这赤。裸裸的事实却告诉她,他和她已经离婚了?怎么会这样? 夏桐咬牙,将离婚证翻开,上面的日期清楚的告诉她。早在一年多以前,她就已经和他离婚了。 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或者可以说,她是他前妻,仅此而已。 ‘啪!”她将眼前的证件重重关合,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胸口的闷郁感更加强烈,全身好像着火了般难受。她无法相信,她被骗了。 在被顾颢然骗了后,又被乔娆娆骗,接着是她的前夫、乖乖。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个受愚弄者。好蠢、好蠢、好蠢。 她放下离婚证,奔到了楼下厨房,拉开冰箱,急需找些冰冷的东西消火。目光一偏,落到了早上乖乖送给她的‘饮料’瓶上。 不疑有他,她扭开盖子,狠狠地灌了好几口。 其实早上她就已经偷尝过了,味道并没有乖乖所说的那么好喝。太甜又太酸了,此刻她却觉得这甜酸中,还带着点苦。 很涩口的苦,让人恶心又反胃。 就在这时,玄关处的门开了,秦慕抉走了进来。看到正站在冰箱边,满脸惨白的她,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一看到他,夏桐立刻甩下饮料,然后转身,蹬蹬蹬的朝楼上跑去。 秦慕抉愣了半秒,立刻迈开步伐追上去:“喂……夏桐!” 夏桐跑进卧室,很迅速的关上房门,正好将他挡在了门外。他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些恼怒,这女人又怎么了? 夏桐觉得她很脏,明明她和他什么都不是,昨晚她却和他睡在一起。虽然没发生什么事,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特别是今天,她甚至对他的肉体肖想了整整一天! 她觉得自己好无耻! 夏桐转身,快步跑向浴室,利落的上锁。 温热的睡,从蓬莲上喷洒而下,洒在了她的肌肤。她脱下衣服,用力的擦着,擦到那一片肌肤泛了红、破了皮。 可是此刻更让她恐惧的是,经过了刚刚的发现,她觉得身体更热了。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攀爬,噬痒难耐。 她竟然——竟然在渴望着的身体?在发现了刚刚那个冰冷的真相后,她竟然还是无耻的想要他? 天! 不知何时,温热的喷洒被她扭成了冷水,她淋浴着这份彻骨的冰冷,希冀让自己整颗沸腾的心,冷却下来。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一把推开,秦慕抉慌张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一声尖叫,忙蹲下,掩住自己的身体:“你出去!”她近乎无助的叫嚷:“出去、出去!”还能让她更难堪一点吗? 他已经是她的前夫了,她却和他发生了这么多尴尬的事。 浴缸里的冷水越漫越深,渐渐漫过她的腰际。此刻,她却还是觉得好热好热。 秦慕抉每次试图朝前走一步,都会换来她不理智的呵斥:“出去,不要靠近我!” 她抱住胸,阻止着自己春光的外泄。不知是因为被水呛到的,还是刺激过度,夏桐的整张脸都红,红到好似快爆血管了。 她应该已经受凉了。秦慕抉目光微沉,决定不再由她任性下去。大步走上前,不顾她疯狂拒绝,一把将赤呈的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夏桐顿时困窘的闭上眼,很想哭:“求求你,放了我,你快出去好不好?快出去!” 只是,她如此激动的反应,却让她原本就丰满高耸的胸部,更加诱人了。特别是,此刻的她,正急促呼吸着,美躯如丘陵般高低不定。 他本想君子一些,移开视线,却移不开,身体的热气一瞬间就涌向了身下。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他倾覆的身体。他一手抚摸上她冰凉的小脸,声音嘶哑低沉:“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忽然而至的气息,让她着迷。身体变得异常燥热,意识也模糊不清。 明明他的身体也是热的,但不知是负负得正还是怎么,夏桐觉得一贴近他,她就无比的舒服凉快,不自觉的想要贴近他。 可是,想起那个离婚证,她又觉得此刻的一切想法,都是不道德的。 不可以,她和他已经离婚了,不可以! 【61】去死吧! 身下的她呼吸局促,脸颊发烫,眼神中透着微微迷离与蛊惑。秦慕抉明白,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如果是以往的他,会知道有朝一日他需要用下药来得到一个女人的话,肯定会笑掉大牙的。但是没办法,经过了昨晚那尴尬的一夜,他明白。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他必须得用些‘非常手段’。 夏桐开始挣扎,“放手!” 他却单手制住她,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在她耳边诱哄:“夏桐,我想要你。” “不——。” 一个不字还未说完,便已经被他霸气的封住了唇。 这一次与前几次都不同的是,她并没有穿衣服,几乎没有任何隔阂的。夏桐整个人都发烫,双腿一阵发软。 秦慕抉的吻由浅转身,以舌尖挑开她的齿,滑入她的口中。轻轻地温柔翻搅,搅得夏桐身体颤抖,下身有一股潮热涌出,令她全身酥麻一片。 她到底是怎么了?才一个吻而已,就已经动情成这样? 有问题,很有问题。 “喂——。”她想开口抗议,谁料每次一见她有张嘴的趋势,他就会俯过来,吻住她,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可恶!夏桐愤懑。 他将她抱了进来,牢牢困伏在自己怀里,不着寸缕的身躯十分方便犯罪。柔软贲起的酥胸贴覆着他的胸口。接着,他低头吻住她的盈白,微咬,企图引诱她和自己一同犯罪。 “唔……。”夏桐一声闷哼,脚趾不自觉的蜷曲。 尽管不愿承认,但真的很舒服很舒服。尽管身体已经柔软到不行,根本无力推开,但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 这是不道德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 所谓的夫妻义务,都是骗人的! 就在他埋首在她胸口时,夏桐终于找准了机会,说:“喂,我们离婚了,对不对?” 他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真相被抖破而出的惊惶。 他点点头:“嗯。”刚想继续说但是——。 夏桐却已经被震惊到不行了,他承认了,他承认离婚了!那他还对她做这些羞人的事,他、他、他分明是心怀不轨! 盛怒下的她,对他露出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说:“需不需要我来替你服务?” 因她阴测测的笑容,他直觉上感觉到不妙,于是很干脆的继续低吻:“不用了,我服务你就好。” 夏桐笑:“那真是太辛苦你了。”说完忽然用尽全力的将他扑倒,他因一时错愕,又害怕伤到她,所以很成功的被她反压住。 夏桐趴在他身上,一手拧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朝他身下探寻,然后摸索到坚挺,握住。 她绽开抹笑容:“去死吧!” 然后狠狠抓紧。 ********** ********** 两天后,某医院,夏桐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吊挂着。 从昨晚开始就混沌不清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房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秦慕抉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床边,刻意保持了些距离,关怀间略有些戒备。 看来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也是格外的‘难以忘怀’啊。 看到他,夏桐哼了一声,偏开头。死男人,要不是他那天追她,她会脑子不清醒的滚下楼梯,然后摔断腿,现在可怜兮兮的躺进医院? 好吧好吧,虽然她知道,她也做的有点过分。她不该那么狠毒的掐他的命根子,听说男人那个受伤好像真的挺疼的。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错好不好?谁叫他隐瞒了离婚的事实,还厚颜无耻的朝她索要夫妻义务? 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先吃点东西吧。”他拧开随身带的保温盒:“刚熬好的骨头汤,对你的腿伤,应该会很有帮助。” 她偏开脸,不领情。 他将椅子挪近了些,“夏桐,听话。” 闻言,她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要听话?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是我的谁吗?秦先生,我们离婚了,在法律上,我们是陌生人!” 一把勺子伸过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温热的汤顺势溢进了她的唇腔之中。 “咳、咳、咳、咳……。”夏桐因这个突然的偷袭,咳嗽起来,一手抚胸,一手颤抖的指着他,怒到不行:“你竟然对我使用暴力!” “如果你觉得这是暴力的话,我不介意更暴力一些。”他淡淡的说,然后又将一口汤递进了她嘴里。害怕她烫到,所以每一勺他都很细心的吹拂过,不凉不热,温度正好。 夏桐怒盯着他,嘴巴下意识的一吸。诶?味道还不错! 汤汁鲜香袅袅,不油不腻,余韵十足,总之是味道好极了。 她好奇的问:“这是宁嫂做的吗?”宁嫂是负责湖苑别墅一日三餐的佣人。 他挑眉,不置可否:“味道怎么样?” “很棒!”夏桐赞叹:“我要是男人,一定要娶这个熬汤的女人,这么手巧心细,蕙质兰心。就算每天忙工作忙到疯,回家能喝到这样一的口热汤,该多幸福啊!”她憧憬。 手巧心细,蕙质兰心= =。 男人默默地、再默默地,将自己略有些割伤的手指藏在了暗处。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要是这样的女人,也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呃?”夏桐:“……。” 喝完汤,夏桐无聊的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不时将遥控器按的噼里啪啦响,将音量飙到最高,声音大到临近的几个病房都能听到。 但秦慕抉却始终淡定的坐在一边,低着头敲着面前的笔电,专注认真到连眼睑都不曾抬一下。 到最后,连夏桐都被吵到不行,他却一副冷静的不得了的样子,弄得她挫败不已。郁闷的将遥控器甩到一边,她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怎么办,经过刚刚那一煲汤,又兼声音刺激,她有了点想上厕所的冲动。 可是,看着自己这双被吊着的石膏腿,她纠结了。 “怎么了?”他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抬头看她。 【62】偷吃豆腐 “没……没什么。”她尴尬的将脸继续往被子里埋:“你不用去公司吗?” 他皱了皱眉,因为她不断深埋的动作,她不会觉得难受吗?起身,将她的脑袋挪了出来,他说:“不用,这几天我都待在这里陪着你。” 夏桐想哭,我不要你陪好不好?! “那你不去接乖乖?”她讪讪的笑:“她应该要放学了吧?”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五点了。他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算了,乖乖我让保姆去接。” “……。” “你这样就不对了。”夏桐语重心长:“怎么说,你都是乖乖的亲爹地,而保姆只是一个外人。你这个爹地明明没事,却让保姆去接女儿放学,你让乖乖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大义凛然的表情,让她自个儿都为之感动。 他凝视了她一下,然后淡淡的笑开,站起身,替她将被子拉好。 “那好,我先去接乖乖了,一个小时后再来看你。” 去吧、去吧、去吧……夏桐忍不住想要引吭高歌,他再不走,她真的要尿床了! 起身,将笔电收拾好,他转身朝外走。出门前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夏桐朝他嘿嘿的,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接着,门被轻轻带好。 *********** ********** 几乎是同时,夏桐开始疯狂的按护士铃。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后……还是没有人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被人遗忘了? 哎还是先不要指望别人了,果然只有自己才是最靠谱的,再憋下去她绝对会脑溢血疯掉的!艰难的将绑着石膏的右腿从固定架上挪下来,夏桐刷地一下拉开被子,正欲低头穿鞋。 一道冷然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你在干什么?” 夏桐抬头,笑容僵住:“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有谁能告诉她,明明她亲爱的前夫已经跑去接她亲爱的女儿去了,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呵呵……。”她尴尬的一笑,将穿了一半鞋子的脚,又塞回了被子里:“刚刚好热,出来透透气。” 他一双暗蓝色的深眸静静的打量了她半响,看得她不由自主的,小小心虚的低下了头。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看着她!她也会紧张的! 微不可闻的挑了挑眉,他走了进来,将东西放下,随后将她整个软软的身躯,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她慌了。 “但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说完,便转身,径直朝身后的卫生间走去。 他竟然知道?夏桐觉得现在的脸,肯定红到要爆炸,心跳陡然跳的好快。 特别是,为什么他胸膛挤得她这么近啊?为什么他的手掌要很‘不经意’的托在她的臀部啊?为什么两个人鼻子快碰到鼻子,嘴唇快刷到嘴唇了? 夏桐微微别开脸,突觉很紧张。 卫生间里,他将她抱到了马桶边,将手中拿着的一只拖鞋放在床上,让她穿好。然后就不动了,站在一边。 夏桐囧:“我要上厕所。”她提醒他。 “嗯。”他点点头,还是没动。 “你不出去吗?”她又好囧好囧的问。 “不了。”他回答的很自然,很一本正经,正经到让夏桐以为,不正常、不正经的是自己! 可是,前妻要上厕所,前夫站在一旁围观,这是个什么事啊? “你出去!”她怒了,眼瞳几欲喷火。 他朝她扫了一眼,眼睛里很明显的蕴着几分淡笑,然后转了个身,说:“放心,我不看,你方便吧。” “……。”夏桐僵持,坚持着敌动我不动的原则。 终于,他叹气:“你全身上下哪一点我没看过?用得着分这么清吗?”他也是怕她行动不便,一个人在里面摔倒了。况且这段时间她因为腿伤,只怕会有更多更多‘不方便’的事发生,她躲的了一次,躲的了第二次? “你闭嘴!”夏桐的脸羞愧到要滴血了。她又想起了出事那晚,她洗澡被他看光光的事,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又僵持了一分钟,夏桐确确实实有些憋不住了。她提了提气,咬牙说:“不准看!” 他嘴角带笑:“放心,我没那么重口味。”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脱裤子的声音,穿裤子的声音。一分钟后,她红着脸,说:“好了。” 他转过身,再将她抱了个满怀,臀部的微凉的大掌令她背脊一僵,不自在的扭了扭。这死男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趁她受伤,吃她的豆腐! 将她稳稳的抱到了病床上,他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夏桐偏开脸,赌气:“随便。” “好,那就随便。”他低头,很快的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抽离。等到夏桐反应过来,想算账时,他早已经退到了离她病床一步之远的安全距离。 笑着说:“我去接乖乖了。” 说完挥挥手,扬长而去,夏桐忍不住磨牙。 十分钟后,一个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打算给她换药。夏桐懒懒的翻了个身,语气带着抱怨:“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我按了那么久的护士铃,都没有人理我。” 那护士顿时汗流,顾左右而言他:“哦?是吗?我怎么没听到,可能是坏了吧。”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承认,其实早就有某个霸道的男人提前交代过,这位特殊病人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归他负责。 不过那个男人,长得好帅好有型啊,一看就是事业成功的精英男。可惜,已经名草有主了。 “坏了?”夏桐皱眉。 “啊是啊,坏了!”护士继续讪讪地笑。 夏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你们还是快点修一修吧……。”她可不想每次上厕所、洗澡都要麻烦某位心怀不轨的前夫!嗷—— 【63】你好无耻! 自从夏桐受伤以后,夏乖乖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到医院,看自己亲爱的妈咪。而且一待就是一晚上,直到最后秦慕抉脸色难看起来,她这才扭扭小屁股,不情不愿的由保姆阿姨领回家。 这天吃完饭,夏乖乖窝在妈咪的被窝里,和往常一起看电视。而秦慕抉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很贤惠、很妇男的削着苹果。 看到一半时,乖乖忽然好认真的问:“妈咪,莫禽兽到底爱不爱童雪啊?” 夏桐顿时哭笑不得:“爱,很爱的。” 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到不行,动不动就问爱不爱的问题。而且看接吻戏,床戏,还能目不转睛。 这《千山暮雪》前段时间早就播了,只是她当时正在英国,也没时间看。这段时间受伤,没事就买了碟回家。 结果正预备看时,小乖乖正好来医院陪她,于是母女俩就一起窝在床上看起来。这一看就不得了,竟然第一集就出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第一天,她不好打断看的兴致勃勃的女儿,但着实还是捏了一把冷汗。结果到了第二天,她将碟片藏起来,只准备在床上做做十字绣,混时间。 没想到女儿猫着身子凑过来,说:“妈咪,我们看禽兽和童雪吧!” “……。”她尴尬的同时,又不忍心拒绝女儿憧憬、期待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她看下去,就当提前上生理卫生课吧。 “但是,他为什么要关着她,害她哭呢?既然爱的话,他应该娶她啊?”小乖乖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闻言,削着苹果的秦慕抉微微一顿,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浮上心来。 夏桐偏头想了一下:“乖乖,你知道吗?男人分很多种,有一种男人,他肩膀上的重担很沉重。他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是谈情说爱,还有责任、事业、家庭……许许多多。这么多的重担注定了他不能肆意妄为的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乖乖皱皱眉头,像是懂又像是不懂,她又问:“那爹地呢?爹地也是这种男人吗?” 夏桐朝低着头削苹果的男人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夏乖乖没有执著的等答案,继续问:“那妈咪你呢?如果你是童雪,你会爱上莫禽兽吗?” 他心念一动,朝她看过去。 夏桐迟疑了一下,摇头:“不会。” 小乖乖鼓起腮帮子,不明白:“为什么?” “这样的男人,爱情只占他生命的若干份之一。爱上他会很辛苦,因为他的爱太残缺、太渺小,不是我想要的。” “呲——。”他微蹙了蹙眉头,因为手指上忽然多的一道血红伤口。下意识的想掩饰住,却还是被眼尖的夏乖乖逮了个正着:“爹地,你怎么了?” 她从床上跳下去,跑到了自家爹地的身边,捧着他的手指,心疼的要哭了:“爹地,都流血了!” “没事。”他揉揉她的小脑袋,嘴角染笑:“爹地不疼。” 听到他受伤了,夏桐不自觉的也想过去看看,可惜被绑的僵硬的腿,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他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大步走过去,说:“不要乱动。” “你怎么样?”夏桐担心的问。 “没什么,小伤口而已。”他用桌子边的餐纸擦了擦血,随意的说:“我等会去找护士包扎。” “才不会。”夏桐忽然说:“你才不会找护士包扎。”她算准了他,会嫌麻烦,等手指血不流了就听之任之了。而且手指一旦包扎,肯定是大大的一团纱布,对他工作肯定也有影响。 没见过这么拼命的男人,她真是气死了! “给我看看。”她扯住他的手臂,执拗的说。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递了过去。夏桐抓住他的手,又心疼了。这么修长、漂亮的手指上,竟然划了这么一大道伤口,又深又长,肯定很疼。 见又有血冒出来,她下意识的低头,含住指尖。他的身体一颤,目光复杂起来。 小乖乖非常听话、适宜,识眼色的从身后冒出小脑袋,小声说:“爹地、妈咪,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作业没做,就先回去了啊。” 然后也不等秦慕抉回答,就抱着小书包跑了。 夏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松开了他的指,尴尬。他揉揉她的头发,问:“饿不饿,要不要吃苹果?”他刚刚削的很辛苦啊。 她小声答:“要。” 不过吃之前,她要做一件事情。伸出一只手,摸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药箱。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吧。” 他一坐下,她就拉过他的手指。然后低着头,很小心、很小心的替他消毒、上药。长长地睫羽低垂着,眼睛下是小巧的鼻子,略薄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 她不时低头,朝他的伤口吹气,于是唇侧不时拂动着他指尖敏感的肌肤。他有点,想吻她了。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时,她笑眯眯的仰起头:“好了,包扎好了。” 看到那抹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捉住了她的唇,深深凝吻。夏桐一惊,却并没有推开他。他吻得太过小心,如寸寸文火一般,小心翼翼又满含深情。 舌尖顺着她的叹息滑入她的唇畔,纠缠、探索、缠绵。 辗转、辗转……将所有的柔情倾入…… 很久很久,他才放开她,她低喘着,脸微微发红。 “其实爱那样的男人很好。”他忽然说。 夏桐抬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因为在他过往的世界里,从没有将爱情看得很重。但一旦真正拥有了,就会是全部。” 他说的很正经、很认真。但是,夏桐却:“秦慕抉,你刚刚在偷听我和乖乖的对话吗?” “……。” “你怎么这么无耻?你不知道非礼勿听么!” “……。” 大结局 夜岑寂了,夏桐将自己的脑袋,伏在被子里,脸依然是通红的,烫的吓人。从晚上他吻她时开始,一直红到现在。 其实,她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在故意装傻而已。 因为她还无法确定,无法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爱?是恨?还是两者兼具? 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的心对他是有感觉的。如果没有感觉,怎么会一想到他,心口就会不自觉的疼?一看到他受伤,就会难过到不行。 可是,如果真的爱到骨子里,难舍难分,两个人又怎么会走上离婚这条道路? 一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黑夜里,她翻了个身,不意外的,她听到了细碎的簌簌声,从沙发上传来。 这几天她受伤,他都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她,晚上也在这里过夜。病房里除了病床,就只剩下了一个沙发,对于高大的他来说,的确是太过狭窄了。 夏桐睡不着,索性偏了头,对那个黑影说:“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况且也有护士照顾。” 昨天半夜醒来,她甚至看到他的双腿都伸到了外面。她明白他的工作有多辛苦,本来就没多少休息时间,她不想看他太累。 “不用。”他僵僵的回头。 想了又想,迟疑了又迟疑,她终于还是轻轻挪了一下位置,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你要不要过来睡?”医院vip病房的床足够大,可以容纳两个人的位置。 即使她的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黑暗里,她听到了脚步声,随即床畔旁一片凹陷,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了她。她的呼吸一顿,有些紧张。 “先说好哦,要是你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踢下去!”她故意恶狠狠地说。 他听到了,但完全忽视,伸臂揽住她,将她整个人搂进自己的臂弯。她被动的依偎上他偏暖的体肤上。 可恶,他竟然完全无视她! 因为他的靠近,这下她更睡不着了,闭着眼脑子无比清醒,偏偏动又不能动。忽然郁闷起来。 “怎么,睡不着?”他睁开眼,望着她。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眼底,盈满的笑意。 “嗯。”夏桐郁闷的点点头。 “要不要陪聊?”他问。 “要!”她答得迅速:“秦——。”她顿了顿:“秦先生,聊聊我们的恋爱结婚过程吧,你是怎么爱上我的。” “我们……。”他一顿,想起下午她对夏乖乖说的话,又咽下去:“是你先爱上我的,然后倒追我。” 她倒追他?怎么可能! 夏桐气到了:“你胡说!肯定是你先爱上我,先追的我!” “真的。”他一本正经:“不信你问乖乖。” “哼!”夏桐没反应过来:“我回去就问她!” 他闷笑。 “那你在我之前,跟多少女人谈过恋爱?”她决定严刑逼供。 “这……。”他尴尬。 夏桐犀利的揪住了他的衣领:“怎么,心虚了?说!” “不多吧。”他含糊其辞。 “不多是多少?”夏桐不愿意放过他,非要问个明白。 他想了想,决定照实答:“也就十来个。”他不想对她撒谎。 十……十来个?夏桐脸色变了,身体颤抖起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忙又解释:“但上过床的,绝对不超过五个。” 真是越解释越乱。 “秦慕抉,你种马啊!”夏桐愤愤,伸出另一只健康的脚,朝他腹部狠狠地踢去。 他脸色剧变,‘砰’的一声闷响。她没想到,看起来很强壮、很有力的秦慕抉忽然变成了软脚虾,竟然真的被她踢下了床。。 夏桐慌乱的坐起身,按开灯。病房地板上,他坐着,捂着下身。五官扭曲成一团,看上去确实痛的厉害,眼中更是射出可以将她生吞活剥的凶光。 哦……糟糕,她好像又对他的命根子做了什么。夏桐将头藏进了被子里哀嚎,她不是故意的,谁叫他刚刚惹她生气了! “你没事吧?”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问。 “你觉得呢。”他咬牙。 她被他盯得打了个寒颤,努力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怎么忽然变冷了,难道秦慕抉的怒气连天气也能影响,好恐怖。 见她如此,他忽然低低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声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 夏桐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有病吗?” “没……没什么。”他起身,躺进被子里,将她抱住:“只是忽然发现,你这个女人挺可爱的。” “……。” “其实我刚刚在骗你。”他抱着她说。 “嗯?”夏桐抬起头,有些奇怪。他骗她什么? “我没有交过那么多的女朋友……。”这一次,他决定真的骗她。如果能让她快乐,安心的话,他不介意做一个爱情里的撒谎者。 “……。” “我只有你一个。”他郑重说。 “你骗人。” “没有。” “骗人。” “真的没有。” “你……。”她还想再说,却已经被他堵住了嘴。深深的,缠吻住。 ********** *********** 之后,夏桐因为腿伤,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这一个月来,他一直陪着她,白天尽量在病房里处理公务,若是实在是公司有急事,他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处理。 至于晚上——咳咳,经过了那晚,他也就堂而皇之的和她睡在了同一张病床上。 刚开始,两个人都很老实,只是很单纯的睡着。他顶多伸手抱抱她,两个人像无尾熊一样贴缠着,给对方温暖。 半个月后,最先忍不住的,倒成了她。 “喂?”她拧拧身旁的他,他被她拧醒,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有事?” “你真的是男人吗?”夏桐很好奇的盯着他。 他静瞅着她,不说话。 “一个女人在你身边睡了半个月,你竟然毫无所动。”她不知道是该庆幸他的正经,还是悲哀自己没有魅力? 她话音刚落,一双大掌很快就滑进了她的衣内。 他面无表情的压住她:“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想证实?”未说完,便已经侵前,轻轻地吻住她的嫩唇。 时间对了,气氛对了,于是剩下的——就是一整夜的旖旎无限。 一个月后,夏桐终于可以出院,开心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被医生一脸凝重的叫进了办公室。 她有些害怕的抓了抓她的手,被他反握住,眼神温暖:“没事的。” 办公室里,医生冷着脸说:“秦太太,您暂时恐怕还不能出院。” 她一惊,心情更不安了。会不会是腿还没有恢复好?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她会不会以后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她不要,不要! “因为经我们检查发现——。”医生的语气一直不徐不慢,夏桐的心却随着他的话,揪成了一团。 发现……?发现什么? “发现——。”他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动,笑起来:“发现您怀孕了。” 她愕然。 木然的走出办公室,秦慕抉见她脸色不对,忙走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桐侧过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很复杂的眼神,令他不自觉的摸摸脸。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心平气和的问:“秦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他微愣,瞒着她?他能有什么事瞒着她? “一个月前。”她提醒他。 一个月前?他更茫然了。 “秦慕抉,你禽兽!”她将手中的病历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脑袋:“什么半个月睡在一张床上都相安无事,我还真把你当成了坐怀不乱的君子,结果、结果、结果……。”夏桐气的要吐血了。 刚刚医生告诉她,她竟然怀孕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他办了?!关键是,她连他是怎么办她的,什么时候办她的,都不知道! 可恶! 他同样愕然,迅速的拿过她手中的病历,目光胶着着,许久许久。然后嘴角缓缓扬起,再扬起,绽开一抹幸福的、不可思议的笑容。 接着,她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淡淡的绿茶香在四周晕染开,令她觉得舒适的同时,下意识的想要靠近。 晕晕沉沉中,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激动到战栗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 “……。” 那一个下午,他一直不停的在她耳边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太好了,夏桐,我们又有孩子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样纯粹、简单的快乐令她动容和感动的同时,也忘记了她最初的愤怒。 他好像真的很开心啊,不自觉的,她也跟着他开心快乐起来。就好像幸福的病毒一样,一旦碰触,就会迅速的感染、传播……流窜进四肢百骸。 ********* ******** 她怀孕了,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或许对于过去的夏桐来说,怀孕并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件新奇而有趣的尝试。 每天早晨,她都会摸摸肚子,微笑的对着里面的宝贝说:“早安。” 每次当他惹她生气时,她就会撅着嘴,对着肚子抱怨:“宝贝儿,你看你妈咪多可怜,总是被你爹地欺负。所以你以后要在里面乖乖的哦,不要踢妈咪,养精蓄锐等生出来以后,再疯狂的折磨你爹地。” 每次他都被她弄的哭笑不得。 每周夏桐都会去吕教授那里接受心理咨询,做一些记忆康复的治疗。随着肚子里的宝贝儿的一天天长大,她觉得自己的记忆,比最初完全空白懵懂时,好了很多。 比如,闲暇发呆时,总会有些突闪而至的画面,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尽管那画面是如此的陌生,但她却能肯定,她经历过。 比如,她有时候会喃喃说出一两个名字:比如易初、比如夏宛琳、比如沈吟…… 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而秦慕抉则会欣喜若狂的抱住她,给她一个紧紧地拥抱。 四个月后,帝升筹备了近半年的‘毒品研究中心’的工程终于竣工。‘福利戒毒所’迎来了第一批毒瘾患者。 各种杂志、报纸、新闻媒体对这一消息,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一时间,帝升的社会形象变成了正面、积极的代表。各种过去曾停摆、终止的合约、工程又再度开始进行。发展势头,如日中天。 ********** ********** 这天周末,他照往常一样,开车送她去医院做孕检。 步出医院,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阳光普照在身上,似乎每一个细胞,都透出一股舒适的慵懒感。 夏桐漫步走着,张开双臂,嘴角带着笑。 他小心的跟在身后,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现在的她,身上承担着另一个小生命,所以他丝毫也不敢懈怠。 走到一个巨大的广告板时,她停了下来,对着那片广告板,疑惑的蹙了蹙眉。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也一愣。 广告板上正在做一个新开发的旅游胜地,是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听说那里四季温暖如春,风景旖旎不胜收,很适合旅游度蜜月,最近在a市被炒得火热。 而更为重要的是,那个小岛的名字叫——崎月岛。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一年半前,秦家贩毒官司后,崎月岛这块地也被划入上缴的赔偿款中。 没想到,才一年多的时候,就——不自觉的,他会心一笑。 那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忽然,夏桐回过头,隔着一面广告牌的距离看着他。眼底里有笑容,细碎的,像星星一样明亮。 “秦先生!”她将手掌放在嘴边,做成一个喇叭一样的形状,喊道:“我好像,记起了一件事!” 他也照她的动作,喊道:“什么事?” 表面依然是平然淡定的,但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已经慌乱成一片。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告诉他,她想起了什么。让他如何不紧张? 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她曾经是他的妻子,还有她和他生下乖乖的事,还有她与他爱恨痴缠的这八年时光? 不不不,他不该这么贪心,他要慢慢来。 只要在她的记忆中,他不再是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不再是疏离冷淡的秦先生,那就好。 只要这样,那就可以了。 不料,她却微笑,一字一顿:“我记得,我爱你。” 他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番外1】乖乖的初恋 怀孕孵宝宝的某一天。 秦夫人慈爱的揉着肚皮问:“亲爱的,你说给我们的宝宝起什么名字好呀?” “秦抉抉。”某无良父亲专注阅读手中的文件。 “那……如果是女孩呢?”抗议,你丫想的也太随意了! 依然没有抬头的某人,顿了顿:“秦桐桐。” 秦夫人与腹中未成形的宝宝同时石化,仰望四十五度天空,无语凝噎。 在一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美好季节,我们的秦宝宝终于破壳而出,是个小帅锅。 “亲爱的!我想到宝宝的名字了!”秦夫人一脸兴奋的掐住某人的脖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哦?是什么?”某人终于放下工作,抱住她,眼底凝笑。 “秦宝宝!”夏桐兴奋的说。 他的笑容顿时僵化。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吗?”某女人完全处于自我陶醉状态:“以后我牵着两个小孩上街,一手乖乖,一手宝宝,哎唷真是太好玩了!” “……。”他想了又想:“嗯……你不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的……。” “可爱对不对?”夏桐两眼放光:“亲爱的,我和你想的一样诶!” “……。”终于,他叹口气:“好吧。”虽然这名,实在是体现不出他秦慕抉儿子的英明神武,但……谁叫她喜欢呢? 虽然他一直觉得,她的爱好很……嗯,可爱。 ********* ********** 小乖乖趴在婴儿床边,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粉色的肉团。 白白的皮肤,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简直和她亲爱的爹地,从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夏乖乖撇撇嘴,委屈的要哭了。 大家都说她和妈咪长得比较像,其实偷偷的说,她更想像爹地。因为比起美貌来,爹地明显比妈咪更好看!虽然妈咪老是死不承认! 秦宝宝不哭也不闹,静静的睡在病床里。见有人瞧着自己,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暗蓝色的眼睛,简直迷死人了! 看久了,就有些累了,累了就饿了。宝宝伸出粉舌,朝着唇边湿湿的舔了一圈,本来就瑰丽迷人的不得了的薄唇,立刻就像涂了层奶油似地,好诱人! 呃……小乖乖贼眉鼠眼的朝旁边看了一眼,然后俯下头,想朝他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一口,调戏一下未来的大帅哥。 谁料她还没亲上,唇上就温温的一热,一层‘奶油’蹭到了她嘴巴上。 “啊——。”夏乖乖尖叫,立刻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肉球!她苦苦保留了近七年的初吻啊啊啊……她要献给她未来老公的福利啊,就这样被这个混蛋小子给夺走了! 呜呜呜呜……她伤心的想哭。 ********* ********* 才八岁不到的夏宝宝,就已经成了学校里炙手可热的校草级帅哥。而且此帅哥还十分的内敛、低调,洁身自好…… 除了他那个人来疯,喜欢到处勾搭帅哥的乖姐姐外,他几乎不和任何母性生物讲话。 如此萌物,自然广受欢迎。每天放学都会有害羞的小女孩朝他的书包里塞巧克力,不过他天生对甜食无感,于是乎这些巧克力最终都会落入甜食控夏乖乖的肚子里。 某乖在宝宝放养式的培养下,体重呈直线式飙升,最终在中考那一年,成功突破120斤大关。 秦夫人每每摸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忍不住泪流感叹:“你说同吃一家食,你怎么就吸收的这么好呢?” 某罪魁祸首宝宝,低头默默扒饭。 初三这一年,夏乖乖恋爱了。恋爱对象是小学时,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许君昊。 当然,某乖是极力想要忘记这段往事滴。太破坏她温柔可亲、善解人意、贤良淑德的形象了!! 离放学还剩几分钟,某乖便已经偷偷溜出了教室,然后低着头蹑手蹑脚的往校门跑。 哎……她也木有办法啊,她要是慢了一步,她那个一本正经的拖油瓶弟弟肯定就要攥着她的手,将她扯回家了! 她还怎么和她的亲亲小昊昊说尽甜言蜜语,缠绵的双双把家还? 校门口的一家奶茶店里,她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卫生间,将那身又肥又丑的校服裤子换下来,穿上了她美美的超短裙。镜子里的女孩,粉嫩粉嫩的,虽然有点小胖,但依然抵挡不住青春的气息啊! 夏乖乖臭美的扭扭‘游泳圈’,开心到想尖叫。 见她一出来,奶茶店老板便开玩笑:“乖乖,见男朋友啊?” 某乖羞涩的一捂脸,赶紧跑路。 学校附近某巷口,一个高挺的男孩子已经等候多时。不过远远地看一眼,夏乖乖就陶醉了,嗷……她的男人,肿么可以这么帅! 许君昊也看到了她,笑着朝她挥挥手。 乖乖立刻就踮着脚尖,张开双臂,朝他奔过去。先要一个火辣辣的拥抱,然后在手牵着手一起甜蜜蜜的回家,临别前再粉颊上一吻。 太美好了! 闭着眼,她奔向自己的幸福。 “昊昊——。”她娇嗔,扑过去。、 谁料。 没有预料中高而精瘦的胸膛,因为她的怀里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肉肉的、暖暖的一团。很熟悉的触感,熟悉到令她忍不住磨牙。 睁开眼,眼前是某屁孩无比睿智冷静的深眸,夏乖乖咆哮:“秦宝宝,你怎么会在这儿!!” 某宝从她身上跳下来,拍拍手说:“乖乖,桐桐让我看着你。” 乖乖?桐桐?某小乖彻底被自己的弟弟打败了。 许君昊本想怀抱温柔乡,结果横杠杠里忽然出现个‘小第三者’,顿时也怒了。特别是,这个‘小第三者’还夺走了他保持了近十年的校草光环,他如何不气? 他堂堂许家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比下去了,让他情何以堪!! 宝宝牵住某乖的手说:“爹地说,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他们只是想占你的便宜。” 不三不四的人?许君昊嘴角抽搐。 某乖:“……。”不住回头,念念不舍的望着自己的情夫。 宝宝继续说:“爹地还说,乖乖的男人,要先过我这一审,然后再由爹地审,你不准自己选!” “……。”完全木有地位的某乖,泪流满面。 ******** ********* 某情人节,某乖收到了亲亲小昊昊的巧克力。偷偷放进书包里时,很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木什么问题了,这才拉上拉链,心满意足的拍拍胸口。 谁料一双软软的手掌,用力的拍上了她的屁股。 她吓了一跳:“秦宝宝,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某宝面无表情地说:“今晚爹地、妈咪不在,我们要自己回家弄东西吃了。” 哎,猜也猜到了,每年的情人节、生日、结婚纪念日等等一系列节日。这一晚,爹地妈咪都会‘莫名消失’,然后留下他们两个可怜的小孩子。 今年情人节比较特殊,正好在过年这几天,家里的佣人也都回家过年了。也就是说今晚,他们要自己弄东西吃了? 唔,好可怜!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父母,将孩子可怜兮兮的扔在家里,然后自己出去逍遥快活了! 某乖愤愤不平中,某宝则是一脸的平静淡定。 甩下书包,宝宝就准备去做功课,乖乖拉住他,“真的要我做饭吗?”她从来就木有做过好不好? “你是女人。”他严肃说,表情像个小大人。 “女人又怎么样?”夏乖乖愤慨:“妈咪也是女人,为什么在家里爹地做饭比较多!” “因为爹地不是男人。”他又严肃说:“他太丢男人的脸了,所以我不承认他是男人。”(某大秦要咆哮了!) “噗——。”再说下去,她要被自己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弟弟整疯了,她认输:“好吧好吧,我去做,我去做……不过……。”她又回头,摇晃着拳头,咬牙切齿:“你不准嫌弃。” “我不嫌弃。”他说,然后:“我只会倒掉。”可惜此刻的某小乖已经一扭一扭的跑进了厨房。 做什么呢?某小乖拉开冰箱,想了想,不如做份咖喱饭吧?只用把咖喱块放进热水里,煮成粘稠状然后淋在饭上,就大功告成了。又美味又简单! 想到这儿,她立刻就兴奋的开做了,只是做着做着,她就开始隐约不安。客厅里这‘咔嚓、咔嚓’的声音是神马? 好像是!好像是!某小乖背脊一凉,忽然挥舞着锅铲冲出了厨房。 “秦宝宝!”她咆哮,眼睁睁的看着客厅地上散落着一地拆散的巧克力盒,而某宝则非常识时务的将最后一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对着她微笑的嚼起来。 “嗨……姐姐。”他难得叫她姐姐,也难得微笑,但一旦叫了、笑了。就说明他捣乱的目的达到了,他要开始幸灾乐祸了,哦呵呵呵呵…… 那个叫什么许什么耗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了,别说爹地了,就连他这关都过不了。他要将某乖的畸形恋爱扼杀在摇篮中。 “秦宝宝!”夏乖乖扔掉锅铲,忍无可忍的扑上去,抓住他两片粉嫩嫩的嘴唇,近乎蛮横的剥开,伸手扣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 这可是她的亲亲小昊昊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她从昨天留到今天都没有舍得拆,更别说吃了!这混球,竟然拆了不说,还啃光了! 靠靠靠!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某乖乖僵硬的转身,她的可爱妈咪、亲爱爹地双双站在她身后,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 她讪讪一笑,猛拍秦宝宝的胸口,“我在帮弟弟消化,他刚刚吃太多了,梗住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谁料这一拍,某宝也顺势将未消化完的巧克力照原样吐回她身上:“还给你,亲爱的姐姐。” 她顿时僵化。 【番外3】空坟——顾颢然 记忆中,似乎总存在着这样一个人。 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清丽之中有一种婉转。笑起来的时候,右侧嘴边有一粒小梨涡,配合嘴角的弧度光彩照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很紧张窝在保姆怀里,直到被人推到了她跟前,保姆介绍说:“小少爷,这是你的姐姐。” 姐姐?他看着她。从出生起就跟随父母在美国生活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总会有些好奇与紧张。 少女在他面前蹲下身体,微微有散落下来的头发拂在他的脸上,很软很舒服。她笑眯眯的将一个精致的蛋糕盒递给他:“初次见面,我叫顾语惜,是你的姐姐。”梨涡若隐若现。 顾语惜、顾语惜、顾语惜…… 第一次,一向可爱多话很惹邻居阿姨喜爱的他,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感窒住了鼻息。口拙到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保姆在身后尴尬的解释:“少爷他……。” 少女挥手止住保姆,然后牵住他,问:“你喜欢看动画片吗?” 他拿着蛋糕盒,沉默的点点头。其实他并不喜欢看,但因为陪同的是她,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 父母在美国的生意总是很忙很忙,所以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月,他要被送回国,和姐姐住在一起。 那也是他童年最为快乐的日子。 姐姐总是很静,不爱说话,没有课时总喜欢待在家里。一个人默默的画画、做点心,或是陪着他一起看动画。 她的手很巧,做出来的糕点味道很好,总是很轻易的就俘获了他的味蕾。 那时候,他们看得最多的,就是《机器猫》。空隙中,姐姐问他:“然然,如果你有了哆啦a梦,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刚想说话,她却笑起来。伸手将他嘴边零落的点心屑拨下来,说:“你这馋猫,最想要的当然是数之不尽的美食。可惜——。” 她的神色蓦然下来:“姐姐却不可能给你做一辈子。” 心,倏地有些揪疼。 其实姐姐一直都说错了,他不爱吃甜食,更不爱看《机器猫》。而他愿意做这些的唯一目的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看着她的脸,他将几欲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他有叮当猫,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再早十年出生吧。那样,他就会拥有高大坚实的体魄,成熟稳重的思想。那样,他才能有机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男孩。 *********** *********** 姐姐很喜欢小孩,所以每周都会去幼稚园做义工。而他这个小跟屁虫,则义不容辞的跟在她身后。 早晨,她带着那群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玩耍嬉戏,而他这个已经八九岁的大男孩则坐在一边的秋千上看着她。很无聊的事,但他一点也不觉得。 闲暇时,姐姐也会过来,坐上他一旁的秋千,看着那群阳光下嬉戏的孩子,怔怔的出神。 然后冷不防的句:“然然,这一辈子,姐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他侧过脸看着她,不明白。 “姐姐有罪呢。”她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淡淡的笑,带着几分苦涩,却令他怦然心动。 有罪?什么罪? 那时候的他,好想开口问,却始终没能问出口。 然后姐姐便闭上眼,荡起了秋千。黑色的头发,仿佛揉进了金光,随着风飘舞,映入他眼中,细碎而温暖。 …… 九岁生日的那天,他在家里等了她整整一天。一向很宅很居家的姐姐,意外的一直没有回来。 蜡烛吹灭了,饭菜凉了,一口未动。 带着沉沉的,压抑在胸口的窒闷,他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房间。然后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却是辗转难眠。 半夜三点的时候,别墅的门开了,他悄然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她的脚步声。 ‘咚,咚,咚……。”在他房门外,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他紧紧地闭上眼,用假睡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一双冰冷的手滑上了他的脸,细心的替他拂去了凌乱的墨发。只是很敏感的,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一股不属于她,格外‘刺鼻’的香气。 他遽然睁开眼,盯凝住他,有些阴郁。 她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说:“吵醒你了?” “还好。”他说,借着走廊上的亮光,他注意到她今天格外的不同。平日里一向干净的清颜之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很美,很陌生,令他不自觉的恐慌。 “对不起然然。”她的声音满是愧疚:“今天我出了点事,来不及陪你过生日。” 他还是看着她,不说话。不过九岁的少年,目光却已经深沉到令人害怕。 似乎察觉到他一直盯着的东西,她站起身说:“我先去洗个脸。” 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就匆忙逃离去了洗手间。洗完脸,又洗了个澡,努力将身上所有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冲刷干净。 重新走进房间时,他已经起床了,背靠着身后的墙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闻到声音,他朝她一笑,眼底的阴郁稍缓:“姐姐。” 她也笑着走过去:“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 “要不要姐姐给你唱歌?” 他想了想,“好。”这个提议令他心动,其实在幼稚园里,他已经无数次的听过她的歌声了。只是,那些歌声,都不属于他。今晚,他贪心的想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礼物。 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旁边,唱起来:“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那一晚,她唱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闭上眼,装睡好几个小时后,她才缓缓站起身,替他关上灯,将被子盖好。 只是离开时,她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那一刻,他的心跳,快到好像要迸出胸腔。 他听到她说:“然然,生日快乐。” 那是他至今为止,收到的最沉淀,最难忘的生日礼物。 ********** ******** 生日的第二天,他就被父母接回了美国。 之后很久、很久,他们都没有再提送他回国的事。隐约的,他觉得发生了一些事。比如父亲在打电话时,很生气的吼:“好,你要生下那个孽种,就再也不要进我们顾家的大门,再也不要告诉别人你姓顾!我顾正胜没有你这么丢人的女儿!” 父亲摔下电话筒,气的脸都涨红了。母亲在旁边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别气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他默默地,退隐到角落里,想起临别前的那一晚,胸口的某一处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12岁,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父母终于同意了让他回国读初中。他再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搬家了,住在一个有着很大一片玫瑰花田的别墅里。 那栋房子,很漂亮很精致,却好静好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无论他走到哪个位置哪一个角落,都有一股可怕的空洞感。 像一座坟墓。 不过才待几个小时,他就觉得如坐针毡,空寂寒冷的令人恐怖。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一个人,在这座坟墓里住这么久? 他拉着她,想带她走。 她却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手:“然然,谢谢有你陪伴我的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只是如今,已经一去不复回了。” 只是,那又何尝不是他,最快乐的童年。 后来,他会隔三差五的去看她,陪她说话。初一暑假,应父母要求,他不得不回国。 只是等到他再次回来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整栋别墅,空无一人。花园里的玫瑰花,也因为没有人打理,渐渐地干枯、暗哑、凋零。于是这里,就真的如他所料一般,成了一座空坟。 *********** ********** 重回那个姐姐常去的幼稚园,他说他想代替姐姐,照顾这里的孩子一天。彼时13岁的他,早已褪去了八九岁时的青涩,身高拔长了许多。再加上一贯稳重的眼神,使他看起来成熟的像个高中生。 院长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于是他像过去姐姐一样,带着那群只有几岁的孩子,玩耍嬉戏,做游戏,给她们唱歌。做了许许多多,他过去从未做过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心口沉沉的窒闷感告诉他,如若不做点什么,他会发疯。 午休时,他闭着眼,睡在幼师专属的大床上,脑子却一片混乱,根本就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那座空荡荡的孤坟,埋葬了她,也一并埋葬了他童年的一切。 直到——。 一双软软的唇,缓缓覆上了他,唇的主人只是轻轻一碰,就极快的离开了。他感觉到颊边萦绕着暖暖的呼吸声,周围却是静悄悄的。 唇的主人观察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始终没醒,觉得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吻得不够。于是再一次俯下头,这次不仅死死掬吮着他僵硬的唇角,还贪心的去舔上几口,一点也不顾忌身下一直僵着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她终于失望了,站起身,不情不愿的走了。 他睁开了眼,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看清了她胸口挂着的姓名牌——乔娆娆。 不自觉的,抑郁了一天的心,终于松缓开来。 ********* ********* 很多很多年后,某架英国开往a市的飞机上。 吃完午饭,乔娆娆心满意足的摸摸肚皮,就预备美美的睡个午觉。谁料,他却忽然开口:“其实我的初吻对象,不是你。” 乔娆娆一愣,脸顿时烧起来:“你……你、你都知道?” “嗯。”他点点头,看向她:“因为早在我刚出生的那一天,我就已经被给我接生的医生偷吻过了。没办法,长得太好看也是一件很苦恼的事。”他语气凝重,说出来的话却很欠扁。 “啊?怎么可以这样?!”乔娆娆怒:“那个医生怎么这么没职业操守!她们难道不知道初吻是一件很神圣很重要的事!随随便便就让人偷走了初吻,多遗憾啊!”语气愤懑到,就好像她不曾做过偷吻别人的事。 顾颢然闭眼,微笑。笨蛋,这么明显的谎言都察觉不出来,真不知道她过去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乔娆娆又好小心的凑过去,咬咬牙,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她暗恋了他那么久,他明明知道,却为什么连一点点机会都不给她? 他皱眉,想了想:“因为你太小了。” “小?”乔娆娆愕住,然后嘟哝:“我哪里小,我只比夏桐小两岁而已。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闭着眼,没说话,似乎已经沉睡。 她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真希望我有一个哆啦a梦,然后让它帮助我早生十年。那样,你应该就不会觉得我小了吧。” 闭着眼的他,因为她这句话,僵愣住。 …… “然然,如果你有了哆啦a梦,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再早十年出生吧。那样,他就会拥有高大坚实的体魄,成熟稳重的思想。那样,他才能有机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男孩。 …… 原来,人生总是在轮回。 而他,似乎总是在向后看。 他睁开眼,看向她,空无一物的眸底,隐隐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光。 “周末有空吗?”他问。 【新文推荐】 【新文】:《前妻吻上瘾》【暂定名】 【简介】“味道不错。”他舔掉嘴角的血迹,冷漠的将离婚协议书甩到了她面前:“乔暖,我想,游戏结束了。”三年阴谋婚姻,害得她家破人亡。本以为生活幸福的宛若天堂,却不料在撞破丈夫与妹妹缠绵的那一夜,跌入地狱。“我只是好奇,同样姓乔,为什么一个可以美成这样,一个却可以丑的那么令人恶心?”他圈着妹妹柔媚的腰身,残忍而决绝的将她的骄傲踩于脚底……“易泽恺,让我们同归于尽吧。”她绝望的将刀尖刺入心口,却不料华丽重生。他的婚礼上,当她以另一张截然不同的绝美面孔出现时,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介不介意和魔鬼做一场交易。”厮磨中的男人挑起她的下巴:“我帮你对付易泽恺,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她微笑:“有何不可?”一场报复游戏,三颗心的沦陷。重生、爱情、阴谋、复仇一触即发…【此文丑女重生,极度yy。女主重生前是个又丑又失婚的苦逼少妇,重生后成了一个绝世大美女,美男一只两只三只不嫌多,前夫也要来凑热闹。好这口的童鞋收藏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估计12月6日,也就是下周二会发。内容绝对精彩,大家敬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