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珠坛》 第一章 惊梦 引子风成淇:你我本是血脉相通的骨肉手足,但在记忆的刀光剑影里,却没有你的影子。我将你寻得,约定兄弟一齐,踏遍江山,剑指天涯,可你却自此杳无音讯,仿佛这天下,再也没有了你的音容笑貌---我断剑重铸,在仙珠坛前伫剑而立,在这你曾焚身的地方守望千年,而你,还能否回到我眼前,听我再唤你一声,哥哥…… 赤三娘:我爱的人是你,——而你却不是你。你像是满天星斗里最明亮最灿烂的一颗,可望却不可及。你活着,却如同死亡一般;你死了,却永远活在我心里。纵使相思入骨,纵使万劫不复,千年之后再见到你,依然,眉眼如初。 第一章惊梦岐山下的岐河河水本是清澈透明,可如今却散发着一股腥浓的血气恶臭,深不可测的河水中透露着一种深邃可怖的鲜红色,仿佛是浸泡着血液一般,狰狞,让人作呕。 楚天阔跌入河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仿佛要等到这血水巨大的压力将他活活压死一般,即便是颈上那颗仙珠庇护却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做着徒劳无果的挣扎,在这片淡蓝色的灵光中愈发窒息,神智渐渐涣散,离死神只有一步,一步之遥…… 嘭! 床榻的木板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楚天阔惊惧万状地猛然坐起,大口呼吸着萦绕在身体周围微凉的午夜的空气。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在床榻的褥子上留下了一片氲湿的痕迹。 他手抚着胸口,清楚的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而他的脸色,在月光下,却显得那般的苍白毫无血色。 自从八岁那年他被同村的孩子推进了看似波澜不惊清澈透明的岐河河水中,这个梦便夜夜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定,仿佛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魅,猝不及防地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那次坠入河中,所见的景象和梦中的一般无二,不过昏迷之后被一条白色的龙救出了岐河,醒来便躺在了岐山上了。 在那个诡异的日子里,毫无防备又莫名其妙的,父母双亡。 也许是这段经历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挥之不去的记忆深深嵌在了脑海中,这才午夜梦回,无数次惊觉坐起。 楚天阔长呼了一口气,用被子擦了擦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垂在胸口隐隐发亮的大拇指甲大小的珠子,心乱如麻。 这颗珠子,听他已经过世了的父母说,是他生下来便握在手中的。本是个极为蹊跷的事,可是在父母眼中,仿佛只是一个吉祥的宝物,千叮咛万嘱咐他好好戴在身上,别弄丢了上天恩赐的不凡之物。 可是,如今已经十八岁的他,早就察觉这颗珠子并非父母说的那般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但是它究竟是何物,楚天阔自己却也不知。 似乎是楚天阔突然坐起惊动了一旁熟睡的风成淇,只见风成淇强撑开眼皮坐起,口齿含糊地问道:“十七师兄,你又梦魇了?” “嗯……” 楚天阔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屋内仍然睡得香甜的岐山派同门师兄弟,又将目光投向满脸担忧的十九师弟风成淇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惊扰你了吧?” 风成淇并没有回答,只撅了撅嘴,低声道:“十七师兄,要不……等天亮了,我去告诉我爹,带你下山去看个郎中……” y正/版x首发$ “不用了。习以为常了。”楚天阔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扯起身上的被子重新躺下,“快睡吧。” 风成淇“哦”了一声便跟着躺下。 且说这风成淇和楚天阔是从小便认识的至交,自从八岁那年楚天阔来到了岐山,二人便相见恨晚一般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风成淇乃是岐山派风部首座风无常的儿子,年纪轻轻,单纯直爽,稚气未脱的脸上总挂着灿若朝霞的笑。 岐山四部是一千五百年前,四位游侠来到此山建立门派时所创的,分别为“风部”,“雨部”,“雷部”,“雪部”四部,四部相互扶持又共同承担起岐山派的一千五百年的基业,缺一不可。 一千五百年来,岐山钟灵毓秀,人才倍出,己是中原各个门派中的栋梁之柱了。 夜深人静,虫鸣阵阵,月华如水。楚天阔睡意丝毫也无,因为岐山下的树林旁,正是那条童年记忆中鲜红色的岐河河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坠河 第二章坠河自岐山派创派而始的一千五百年里,便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四部轮番下山砍柴,半个月更换一次。 jde永+久ef免i费看小ur说4g 于是今日,整个风部的弟子便都执着斧头来到山下,干起了这粗重的体力活儿。 茫茫岐山脊脉巍迤远连,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显得亦真亦幻。 岐山脚下的那片树林,传说有上古之神——涉神一族居住于此,但是至今也无人亲眼所见。 岐河河水清波流淌,丝毫没有梦中的那种窒息的恐怖。 柔缓厚重的河水流淌之声伴着风部众弟子的砍柴声回荡在树林里,还夹杂着老六怨声载道的抱怨:“为什么,为什么砍柴不让用仙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修炼了仙剑却还得用斧头,为什么,为什么……” 他每说一次“为什么”,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声音。 其实师尊们的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不想让他们过惯了灵剑伺候着的生活罢了。所以众弟子即便心怀不满也只能接受。 唯独老六——老六是出了名的懒人,岐山四部无一不晓,但是偏偏他就是个歪才,懒,灵力却是极高,因此成了四部弟子一致膜拜的对象。 楚天阔站在一棵半个人腰粗细的树旁边,拽下一棵树枝,刚刚想抡起斧头,那岐河之水的声音便灌入了耳朵里。 楚天阔微微一愣,扭头望向岐河,放下斧头,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望着这片河水,他竟然萌生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我要再到河里看一次。 河水的浪声忽高忽低,像是远方传来的一声声呼唤一般,缠上了楚天阔空白的思绪。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水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诱惑着他,让他不得不到水里一探究竟…… 幽深,冰冷的河水…… 他向前走了几步,踩断了膝盖高的草茎,迟疑了一下,把手伸到背后握了握仙剑“天桓”的手柄,不安分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如今的楚天阔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了,而是岐山派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子。面对着河水,他更多的还是想一探究竟的决心,而非惊慌失措。 他屏住了一口气,闭目纵身一跃,一阵激烈的水花声响后,河面上泛起了巨大的浪潮涟漪,楚天阔一人一剑一仙珠,瞬间被吞噬在了不甚宽广的河水中。 一旁林子里砍柴正砍得兴致勃勃的风成淇听见水花声,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向尚未平静的岐河跑了过去,紧接着,似乎都是被水浪的声音所吸引,风部的弟子便一窝蜂的都涌了过去,七嘴八舌的指着河面议论纷纷。 风成淇最早发现楚天阔不见了踪影,大为惊骇,失声惊叫道:“十七哥!” 风部大弟子秋离挤到人群前,凝眉不展地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问道:“天阔搞什么名堂?” “哎呀大师兄,别研究这些了,快想个办法救十七哥出来呀!”风成淇急得直跺脚,一阵激动,二话不说便要冲上前去,秋离见状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十七师兄捞上来。” “别闹了!”秋离责备他道,“如果水里什么事情没有那还好说,万一有个什么事,你也得陪葬!” 纵使楚天阔再怎么沉默寡言,可也不至于抑郁到要跳河自尽的地步吧。平日里看他,也没有什么郁结于心的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手足无措起来。秋离极为镇定,只见他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我回去找小白龙。” “白龙三师兄正禁足思过呢,你怎么带他出来?” 面对风成淇的质疑,秋离只平静的回答道:“救人要紧。天阔八岁那年落水就是小白龙救他出来的,所以除了小白龙便没人能救你的十七哥了。” 风成淇顿时噎住,目送着秋离踏上仙剑飞回了岐山,这才心急如焚地重新注视着归于平静的水面。 这般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越是平静,往往越暗藏危机。 -------------------------------------楚天阔自从跳进了河中,便觉得浑身一股令人感到悚然的凉气弥漫。 并不是因为河水凉。河水本是温热,可是偏偏有一股阴冷的邪气萦绕周围,刺骨寒冷不断。 看来这河水之中,果真不寻常。 像那次一样,不停的下坠身不由己。 水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在楚天阔的胸膛上难受之至。突然,楚天阔胸前的仙珠迸发出了湛蓝色的光茫,像扩散的雾气一样将楚天阔团团围在中央,温暖柔和,霎时间驱散了体内的阵阵寒气。 湛蓝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水罩,楚天阔只觉得气息通畅了很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楚天阔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向河中心飘了过去。 说来奇怪,这看似并不宽阔的河,内部却似无边无际的海洋,越到河心便越是混沌不堪,红色的雾状水气弥漫起来,甚至渗透了仙珠的水罩。 楚天阔微微不安起来。 他拔出天桓剑划破了些许红色雾气,继续向河中心飘去。 诡异的红色越来越浓,竟然还泛着一股腥臭无比的腐朽之气,像是无人打理的乱葬岗散发出的尸体的臭气。 楚天阔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股腥臭之气穿透了水罩在他身体周围扩散充斥,憋闷难当。不过多时,本是蓝光湛湛的仙珠猛地变成了深紫色,楚天阔心嘭的一震,立刻将剑架在身前,伫立原处。 这地方真是诡异之至。 这看似不太宽广的河竟然大有玄机,仿佛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轮回空间一般,空空荡荡得让人迷失方向。 突然,伴着一声巨响,从那片暗红的近乎发黑的河心突然涌出一阵巨大的波浪,将楚天阔整个人掀出很远,他强撑着稳住了身体,定了定神,惊魂未定的向那波浪的源头看去,猛地发现,不知何时,那暗红色之中,竟然出现了一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绿色的眼睛!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水鬼 第三章水鬼楚天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着天桓剑的手手心里已经开始沁出汗来。 他抬起握着剑的手,在身前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将内力转移凝聚到左手上,用力将太极向前一推,只听见一声夹杂着水沫声的轰然巨响,那片猩红色瞬间炸开,一只青面獠牙面目极为狰狞恐怖的水鬼正用一双阴森森的嗜血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 那水鬼黑衣飘荡,长发在水中浮动,瘦骨嶙峋的身形如同枯枝一般,嘴角还挂着一抹猩红色,空洞又阴冷的眼神里满是杀气。 岐山圣灵之地,怎么会出现邪教天地门的妖邪至阴之物! 且说那邪教天地门是与岐山派对峙了一千多年的大邪教,天地门掌门人天地老祖乃是天地门的第十三代老祖,历代的天地老祖对付岐山派的手段无不阴险狠辣,这代天地老祖与岐山派掌门左古道人水火不容,自然也是不例外。 天地门中分为两个派别——始天派、地结派,这两个门派诡异灵术神秘莫测,而这水鬼,便是地结派首座“地魅”花满楼门下的妖异之物了。 这水鬼不但形态及其可怖,而且它们最擅长的,便是将人生吞活剥了吃,吃过后便能发出阴邪之气诱导他人不慎坠河,如若是半点灵力仙法也没有的人坠河,那便是必死无疑了。 楚天阔绷紧了神经,发着紫蓝幽光的天桓剑剑尖指着一动不动的水鬼,脑海中拼命的思考着对策。 忽然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 ——不对。方才那邪气弥漫无边无际,似快涨满了整条河底,这一定,一定不是一只水鬼所散发出来的! 他奶奶的,一只水鬼都很难对付了,一群的话,岂不是要了命了! 想到这里,楚天阔浑身一个激灵,纵使他道行再高,也无法对付将自己围在中央的一群水鬼,于是剑立身前,默念御剑诀,天桓剑立刻光芒大盛震动起来,带着楚天阔向河面冲了过去! 那水鬼见他一跃而起,面目狰狞的嘶吼尖叫了一声,霎时成千上万条水鬼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一齐凄厉的尖叫着,尖叫声此起彼伏摄人心魄,如狼似虎般紧紧追着楚天阔不放。 -------------------------------------河岸上,风成淇一行人心急如焚的望着波涛渐起的河面,诧异地发现河水的颜色正在一点点改变,都察觉到了水面下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风成淇焦虑地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天空,又注视着波涛骤起的河面,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不安的问身边的老十二道:“十二哥,十七哥不会有事吧?” “谁晓得呢,”老十二摇了摇头,“咱们还是祈祷老十七能平安回来吧。” 然而所有人都晓得,“平安”二字,恐怕有些悬念。 老十二正喃喃地说着,却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剑划破空气的呼呼风声,众人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一柄金光耀眼的灵剑从众人头顶掠过。众人不自觉地挡了挡眼睛。 最☆新…章/x节%2上:√\w 那灵剑在天空中转了一圈,落到了众弟子身旁。 秋离终于带着一个看似十七八岁、束着一头银发,蓝衣蓝衫身姿高挑的少年来到河畔。 那银发的少年率先跳下灵剑,向波涛澎湃的河岸走了过去,俊俏的瓜子脸上,一双蓝汪汪的眼眸颇为好奇地注视着河面。只听他嘟嘟哝哝的埋怨了一句:“明明自己能飞来,还得躲着人,耽误了多长时间……” 风成淇一见到秋离,便慌张地跑了过来,扯住秋离的袖子带着哭腔道:“大师兄,你看那河水……你快救救十七师兄……” 秋离凝眉安慰道:“成淇,你别急,你三师兄来了,一定能救你十七哥。”风成淇半信半疑地扯着秋离的袖子,跟着他来到河边,在小白龙身旁站定。 河面上的巨浪已经有人一般高,拍打到河面上又溅起一层水墙来。而楚天阔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风成淇立刻从秋离身边蹦到了小白龙身旁,又一把抱住小白龙的胳膊,恳求道:“白龙三师兄,只要,只要你能救出十七哥,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抢饭吃……” 小白龙此时此刻也是笑不出来,瞥了一眼风成淇道:“你别慌。我若救不出天阔,又不能回天水龙族,干脆就出家了算了。”说罢他示意众人噤声,回过头去,紧盯着愈发汹涌的河面。 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涛声震耳。 小白龙银色的发丝在风中荡然而起,扫在了风成淇的脸上,风成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几乎是同时,楚天阔突然携着灵剑破水而出,但是紧随着他的,却是一群嚎叫着发出渗人可怖声音的凄厉水鬼! 霎那间,天边挂起了一方垂天之云,顷刻间阴风怒号。 众人大为惊骇,风成淇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众弟子纷纷拔出灵剑来,顿时杀气如麻,小白龙啐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脏东西。”说罢向天纵身一跃,幻化成一条十仞白龙咆哮一声冲天而起,怒吼着向那群黑压压的水鬼冲了过去! 小白龙的体型虽然不硕大,可是对付那些没头没脑的水鬼真的是绰绰有余,没过一会便将它们冲散的七零八落。 风成淇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白龙在天上周旋,看来龙克水鬼,果真不是胡诌来的。 秋离见状,立刻下令道:“上!” 于是岐山弟子都腾地而起分散开来,各自执着灵剑东劈西砍,天空中不断炸裂开一道又一道如闪电一样的光芒。 风成淇满腔的怒火尽数发泄,挥舞着细长的雌雄双剑便势如破竹地杀进了水鬼内部,边杀还边咬牙切齿地说到:“让你害我十七哥,让你害我十七哥……” 楚天阔见同门师兄弟都前来助战,便伫立半空暂时歇了一口气,被水鬼穷追猛赶了这么久他也是精疲力尽,忽然见到小白龙从黑压压的水鬼内部窜了出来,便跃上龙背,颤声道:“多谢三师兄搭救。” 小白龙落到地面还回人形,一脸诧异道:“十七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法力施展不出吗?” 楚天阔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紫光未绝的珠子,摇摇头道:“不晓得。本来跳进水里的时候脑子就一片空白,冲破了水里的邪气之后,全身的经脉又似阻塞了一般,半点灵力也施展不了了。” “邪气……有意思。”小白龙双手环抱胸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中的局势,轻轻弯了弯嘴角,良久才从束发的银环中拔出一枚银簪,手一挥,便化成了一柄龙骨剑,再次冲上天去厮杀起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花满楼 第四章花满楼天地门坐落在一个名为子桐山山脚的峡谷中,因为在山脚处创教,所以两侧山峰皆在山较至山内部被打通开来,因此子桐山虽然看似完好,但其实山内实属中空状态。 山谷左侧是始天派的地盘,右边的山峰便是地结派的驻地了。 山内结构错综复杂,层层相连却又似毫不相干,不是天地门的人如若误闯进去,不是被杀便是迷路最终枯骨至此。 天地门的弟子众多,与岐山派不相上下,只是不同之处便在于多邪术异士,法术神秘莫测,颇具西域异术风格,倘若岐山不是四部灵剑分列山的四个方位彼此照应护岐山无恙,想来只是凭借岐山道家正刚之气是抵不过天地门的邪教异术的。 此时,峡谷右侧的山峦中,顶层殿室,金碧辉煌,雕花漆柱比比皆是,紫辰纱帐,素色屏风,一派的富贵闺房风范。 屏风外,以心千里为首的几个金衣弟子安安静静的伫立,一声不吭又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屏风里就传来了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阵黑烟便从洁白的屏风上散出,消失在了紧张肃杀的空气中。 心千里浑身一个战栗,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二弟子冷若站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唤了声:“师姐!” 心千里本就战栗,听了冷若这么一唤,更是骇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却见冷若凝眉郑重的向她摇了摇头,心千里胸口一凉,回过头去,只见他们的师父“地魅”花满楼手执着一件散发着腥臭的水鬼的黑衣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气味真让人一阵作呕。 乍一看花满楼,媚眼如波,长发如瀑,一身与众弟子一样的金衣上绣着两只金雀,柳眉眉心中央还画着一条细长的花纹一直延伸到眉角处,粉唇雪肌,胭脂香气扑鼻,果真是娇滴滴的一个美人。 但是,这样一个绝代风华漂亮脸蛋上的粉唇轻启,发出的却是浑厚的男子的声音——“一群废物。” 说罢他将手一扬,那臭气熏天的黑衣便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落进了一旁焚着浓香的金盆之中,那盆中立刻窜起了耀眼的火舌。 花满楼柔弱无限的叹了口气,用兰花指掠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缓和了声音,对心千里一行弟子道:“站了这么久,怎么不进去通报?” 心千里与他那邪魅的眸子对视,没来由的一阵胆寒。面对着修炼邪术日益走火入魔的授业之师,她竟然也颇为惧怕。“弟子们见师父似乎有要事,于是就等候了片刻。” 花满楼嘴角轻轻弯出了一个极其迷人的弧度,唇色桃艳欲滴。“真是懂事啊。快去正堂坐着等为师吧。” 花满楼轻轻颔首,带着众弟子来到正堂坐下,而他自己则坐在了最高的金座上,金座后方摆放着两只金漆的展翅飞雀。花满楼从一旁的檀香木桌上拿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吹了吹,道:“你们来有什么事?” 心千里迟疑了一阵,打量着花满楼的脸色道:“师父,埋伏在岐山的那些水鬼……” “别说了。为师已经知道了。”花满楼瞥了一眼火苗逐渐熄灭的金盆,看着手中茶杯上漂浮的一片茶叶,“水鬼一门办事不力,失手两次,这次埋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手一次,却又让那灵珠子逃了。” 心千里愣了愣,小心翼翼为水鬼辩护道:“师父,其实也与怨不得水鬼它们,水鬼也是找准了小白龙被囚禁的时期才下手的,可是谁会想到……” “哼。那小白龙不过是天水龙族圣祖的小儿子,因为犯了族规被剃去了一身龙灵之力,两千岁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罢了,乳臭未干,连龙态都尚未成熟,他们这些活了上万年的水鬼,连一条毛虫一样的小龙也打不过?” 花满楼沉下目光,阴恻恻道:“让尹靖子那个老家伙知道了,岂不说咱们地结派黔驴技穷了?” 花满楼敛去了眉目之间的娇美之色,眼神里透露出几分阳刚男子的坚决。他便在这男女情态之间徘徊了将近二十年。 一提到始天派首座尹靖子,花满楼真的是极为不爽。 尹靖子是跟他争夺下一任天地老祖的最大障碍,不难看出,其实天地门里也是暗滔汹涌。 ;$6t${ 自从天地老祖十七年前下令寻找灵珠子之后,天地两派便一直相互争功,前地结派女首座水潋滟退位后,争斗便更是不相上下,至今也未能分出个孰胜孰负。 冷若不安的看了一眼心千里,转头问道:“师父,那灵珠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天地门没了它就不行吗?” “当然不行。”花满楼冷冷的瞥了一眼冷若,抬起手注视着水葱一般的指甲,幽幽道:“只有灵珠子才能在仙珠坛炼出刑龙剑,降服天水龙族,让天水龙族对我们唯命是从,马首是瞻,有了龙族的帮助,天地老祖统一所有门派的心愿,才能完成。” “师父……就那一颗小珠子,就能炼出刑龙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冷若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众人似乎都很期待花满楼的答复,屏气凝神生怕听岔了一个字。 花满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颗灵珠子,是几十万年前,天水龙族第一任龙祖的左目。” “龙目?!” 满堂霎时大为惊骇,又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彻大悟。龙目本就是是所有门派可望而不可求的神灵之物,更何况是第一任龙祖的左目,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岐山派弟子手中? “这样一个宝贝,非但那左古道人不知道,就连他楚天阔本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在他们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花满楼继续幽幽地说道。 在众人一片惊叹声中,沉默已久的心千里忽然开口沉声道:“师父,既然不能暗夺,为何不去明抢?” 本以为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众位弟子纷纷点头,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料花满楼却瞅了一眼众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红衫 第五章红衫五心千里和冷若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花满楼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用野蛮手段解决问题,这一向是尹靖子那老儿的风格。不等咱们出手,尹靖子自己就会抢先一步偷袭岐山派的。况且,尹靖子必不能成功。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咱们为什么要去做呢。”他眼角眉梢净是笑,笑得这般让人匪夷所思。 心千里从师以来,对师父翻云覆雨诡异莫测的行事方式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是平静的听花满楼的陈述,仿佛花满楼说的都字字珠玑,对她来说受益匪浅。 “那灵珠子既然是跟着楚天阔从娘胎里出来的,那就说明灵珠子的法力恐怕已经有一部分融入到楚天阔体内了。如若想炼剑,必须拿到楚天阔本人,而岐山派必会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而水鬼又失手,这更能让岐山派警惕,所以岐山派会采取一些措施来保障灵珠子的安全……” 花满楼站起身来,身姿婀娜的在众弟子面前踱步。几个头脑灵活的弟子基本上明白了七八分,都骚动不安了起来。 花满楼果然是老奸巨猾,这般权衡得失的话,损失惨重的必然不会是地结派,一旦天地老祖怪罪下来,也只能怪罪到始天派头上去了。 “师父,那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 “没错。”花满楼抬高了声调,妩媚的眼睛里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彩。他勾起一个嘴角轻轻笑了几声,伸出手向座位后面的金雀头顶上的几片翎羽上轻轻一按,只见两只硕大的金雀立刻向两边带动着后墙分散开来,一时间尘土弥漫。众弟子诧异万分,原来那两只金雀之中,一直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密室所在! “红衫!”花满楼向着内室唤了一声,众人更是诧异不已。心千里目瞪口呆,莫非这就是师父修炼分魂之术的分出的魂魄分身,红衫? 在众人诧异不已的目光之中,金雀后的密室内忽然走出一个身穿暗红色外衣,长着一张五官精致俊俏又青涩的鹅蛋脸,长发及腰,脖颈上挂着一条坠着银莲花的坠红绳吊坠,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来。 +e首发》e 那少年缓缓来到堂前,不知为何眼神里竟然透露出几分空洞,甚至几许迷茫,不过更多的,还是对自己体内魂魄的主人——花满楼的温顺服从。 只见红衫来到花满楼面前,恭敬垂手道:“师父。” 红衫的声音煞是好听,清脆之中带着几分让人浮想联翩的柔和,几位弟子都因为他天成一般的样貌资质为之一震,暗暗赞叹花满楼分魂之术的高强。 花满楼似乎对自己的功力感到很满意。他深感欣慰的颔首,拍了拍红衫的后背,柔声道:“快去拜见你的师兄师姐。” 红衫闻言一愣,温润又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显出几分红光。他缓缓转过身面朝几位弟子,——少年面颊完美的弧线和长而浓密的眼睫,就连男弟子也是颇为诧异,修行稍差定力不够的女弟子已经开始神魂颠倒了。 红衫天籁一般的嗓音回旋在金漆碧瓦的大殿里,——“弟子红衫,拜见诸位师兄、师姐。” 可是此时,几个弟子愣的愣,傻的傻,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红衫微微俯首秀美的鼻脊上,心中七上八下,竟无一人回应。 心千里本就是花满楼门下道行颇深的女弟子之一,虽然修行不是最久的,可是已经超过诸多入天地门已久的老弟子,况且天地门的弟子排位乃是根据法力高低所排,心千里连续几年都是长师姐,其聪慧资质更不必说。 此时唯有她的心智并非迷离,见众人皆是木讷不言,只好开口道:“师弟多礼了。” 红衫微微抬起头,脸上漾开一个纯美无瑕的笑。 花满楼道:“红衫,你先回去吧。稍后为师有事交付于你。” 于是在几位弟子既羡慕又惊诧甚至留恋的眼光中,红衫转身回到了内室,直到暗红色的衣角完全消失在金门之后,众人才陆陆续续回过神。冷若咽下了一口唾沫,故作镇静地赞叹道:“师父这分魂之术,果真是神奇之至。” 花满楼将垂在肩头的一缕黑发抛到身后,让人匪夷所思地笑道:“这是你们师父我,用了五十年时间,才得以让红衫同你们见面的。” 花满楼虽然是轻描淡写,可是几个弟子早已经钦佩之声四起。原来在他当了首座之前,便已经开始研习这种神术了。 心千里见金色的大门合拢,两只金雀各复原位,这才放心问道:“师父,这红衫师弟,可有什么用处?” “用处大着呢。”花满楼的脸色好似潭水一般波澜不惊,方才脸上的欣慰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险的寒冷,“在座的都是我花满楼的得意门生,不比那些资历尚浅的小弟子,想必知道兹事体大,不会轻易告知任何人吧。” 几位弟子会意,齐声拜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一个沁凉的冷笑出现在花满楼倾国倾城的容貌上。——没错,纵使红衫再如何美貌,再如何强大,他终究是一个工具罢了。 一个很重要的工具,一个举足轻重的筹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逐出师门(一) 木质的窗格被风吹动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窗外虽然阳光明媚,可是风劲着实不小。 楚天阔深吸了一口气,挪了一下头,睁开眼睛——自从他从山下回来之后便很是嗜睡,如此已经是半个月了。 师父风无常说是因为水鬼吸嗜了他的灵力的缘故,在这半个月里,楚天阔除了睡觉,便是在屋里恢复灵力,很少有人前来探望,除了风成淇每日前来送吃的以外,基本无人涉足。 楚天阔穿好鞋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来到屋外——日上三竿了。按理来说风成淇应该已经来过了,可是今天却不见他的影子。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一阵寒风吹过,楚天阔感到全身凉意弥漫,正准备转身回到屋里,突然感到头顶上一片阴影呼啸而过,他惊异地抬起头,只见秋离正御剑缓缓降落在屋门前。 他跳下灵剑朝楚天阔走来,那灵剑化作一道金光收回了剑鞘。楚天阔有半个月不曾见到秋离,这次秋离突然出现,让楚天阔有些猝不及防很是意外。 “大师兄?” 秋离脸上的笑清清浅浅。“师弟,师兄许久没来看你了,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些?”他打量着楚天阔颇为清瘦的面颊,关切地问道。 楚天阔点了点头,回答道:“师兄不必挂怀,只是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其他师兄弟?” 秋离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抹去,颇为惆怅道:“不是师弟们不想来,而是掌门人不让他们来……”他见楚天阔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知道他一定想问为什么,便忙说道:“不过掌门人现在要见你。” “见我?”楚天阔疑惑地看着秋离,秋离点了点头,“是。”他忽然噎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道:“不过……四部首座都在。” ☆最fw新bk章q节上| 四部首座和掌门人竟然一齐要见他!这样的排场可不是常有的。若非关系到整个岐山的安危,四部首座是很难聚在一起和左古道人共商大事的。 楚天阔心下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和秋离御剑来到了岐山山巅的长剑堂。 让楚天阔很是惊讶的是,长剑堂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弟子,只有堂内的五个师尊面色凝重正襟危坐,好像刚刚大吵过一架一样,尤其是风无常,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还有雪部的女首座雪之清,本是清秀脱俗的面颊现在却是泛着红晕,到现在手还微微有些颤抖,唯有左古道人面色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楚天阔跟在秋离身后来到了五个师尊面前。望着师尊让人琢磨不透的脸色,楚天阔心里一阵慌张,可是只能强作镇定地上前拜道:“弟子楚天阔,拜见掌门人、师父,各位师叔。” 几个师尊面无表情地颔首,唯有左古道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楚天阔的脸转移到了他胸前的灵珠子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开口对秋离道:“你去告诉小白龙,面壁就免了吧。如若不是他救了天阔,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秋离领命离去。现在大堂里,只有五个师尊和楚天阔自己了。 一直摆着一副冰山脸的雨部首座雨万顷忽然咳嗽了几声,其余几人都为之一愣,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目光齐齐投向风无常。 风无常的面色已经正常了许多。他会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招呼楚天阔上前来。几双眼睛的目光齐齐投向楚天阔,楚天阔的神经敏感的一动,他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目光中的几分寒意从何而来,但他还是从容的上前去,深深一揖道:“师父。” 还没等风无常发话,雪之清便率先开口发话道:“不知风师兄对我们昨日商量的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她咄咄逼人的语气让风无常听了浑身不自在,于是他紧紧咬了咬牙齿,看着神色黯然的楚天阔。 楚天阔也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同样不知所措地看着迟疑不定的风无常。大殿里很是静谧,唯有左古道人坚实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无常,你要知道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他故意将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风无常闷闷的点了点头,却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风师兄,那些水鬼在岐河里埋伏了两次,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天阔两次鬼使神差的坠入河中,第一次是小白龙救得及时,才不至于让楚天阔丢了性命,这次竟然引出了一大群水鬼,害得岐山险些大乱万劫不复,你难道……” “之清!”雷部首座雷不怒沉声打断了雪之清慷慨激昂得言辞,面色平静道:“一切都让风师弟自己做主,天阔毕竟是风师弟的徒儿。”他瞥了一眼面色阴晴不定的风无常,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逐出师门(二) 风无常咬着牙齿,脸上的起肉不定地起伏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深明大义,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开口道:“天阔,经历了此番水鬼突袭,为师也相信你长大了,也该下山……下山自己去闯荡闯荡了。”他说过了这些便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故意不去看楚天阔脸上震惊惶然的表情。 下山?闯荡?这一切,都是美其名曰罢了!为什么不直接说要赶我走,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楚天阔是岐山的累赘! 楚天阔心里无助的呐喊着,可是脸色却只是有些潮红。“师父养弟子十年,弟子大恩未报,怎能……” /c◎永…久+免th费看i2小说 “你师父养你育你授你法术,那是为师者的天职,你无需有恩必报。”雨万顷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蔓延开来,给了楚天阔内心沉重一击。楚天阔心头一震,脸上漫起了无以复加的哀愁。 只见他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沉默良久,终于扑通跪在风无常脚下,深埋头颅哑声道:“师父,弟子不明白你为何要让弟子下山,如若是什么地方触怒了师父,还望师父念在弟子从师十年的份上,宽恕了弟子吧。” 风无常听到了这句话如同万箭攒心。楚天阔自小便懂事又聪慧,自从楚天阔上山以来,风无常便很是疼爱他,如若不是为了保全楚天阔,他又怎么忍心将这个视如己出的弟子赶下山去! 只见他红了眼眶,微微颤声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 “师父!” 小白龙的声音从门口传入了大殿。众人大为惊骇地向门口望去,只间小白龙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进来,秋离一脸难以置信地跟在他身后,似乎也是不能接受风无常如此狠心要赶走楚天阔的这个现实。 “师父,弟子本来觉得许久不曾见到十七师弟了,想在此等他,真是万万想不到,无意间却听见了你们的对话,真是不好意思。”小白龙虽然被剔除龙籍,可是骨子里仍然透露着一股龙族的傲气,那语气丝毫不把几个师尊放在眼中。 只听他毫不顾忌风无常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师弟他只是因为有一颗仙珠而被天地门觊觎,岐山本是千年的名门大派,不但不保护师弟,反倒想让师弟独自下山丧命!” “三师弟!”秋离虽然对师尊们的决策很是不满,可是对小白龙的语出惊人更是大为惊骇。纵使小白龙是天水龙族的公子,可是毕竟师投岐山,这么说话当真是大不敬! 可是小白龙却似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地冷嘲热讽道:“如若不是十七师弟,那些水鬼还要在岐山埋伏多久还是个未知,”他忽然顿了顿,勾起了一个嘴角道:“哦,难怪掌门你要让大师兄去把我解禁了,原来是背地里商量什么有损门面的事,怕别人听见吧?莫不是怕岐山被牵连,这才要赶师弟走?” 雪之清怒火中烧,只听她嘭的一声拍案而起,来到小白龙面前,看着小白龙似笑非笑的脸,怒道:“没错,我们就是怕岐山出事。小白龙,我们岐山虽然比不上你们天水龙族古老,可好歹也是个大门派,是先人辛辛苦苦创建的,不能因为楚天阔这小子,而让岐山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雪之清柳眉一挑,毫不顾忌在场的人震惊的神情,声色俱厉道。 秋离错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风无常,“师父,师叔说的……是真的吗?” 风无常狠了狠心,凝眉点头道:“不错,这是我们几人一齐商议的结果。天阔的仙珠虽然来历不明,可是自从他出世便执有此物,想必是个神物,否则天地门也不会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它。一旦天地门来夺,只怕……” “师父,我们岐山的弟子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要怕他们!”小白龙低头看了一眼垂手不言的楚天阔,抬起头来愤愤问道。 “白龙,不是我们怕他们,而是一旦开战,死伤无数,我们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不能为了一人,而害了无数条无辜性命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逐出师门(三) 楚天阔的眼中充满了失落。 师尊们说的没错,而且句句都在情理之中,字字铿锵有力,他无法反驳,无力反驳,师父们的决定是以大局为主,而他,一个在茫茫天地间藐如尘埃的楚天阔,终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与岐山千年基业相比,与岐山千百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殿外的鸟鸣声从枝繁叶茂的树冠之间消失,天边卷起了一片黑色的乌云。 在秋离和小白龙震惊的目光中,楚天阔向风无常叩首,起身,再叩首,三次叩首额头触地都发出“咚咚”的声音回旋在旷阔的大殿里。 “师父,弟子明白你的意思。弟子不会让师父你为难。今晚弟子会自行离开。师父毋虑。” 说罢他把手伸到身后,解下了那柄散发着幽光的天桓剑,将它放在风无常的脚下。在众人各自异样的眼神里,他站起身来,忽又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步一蹒跚地向殿外走去。 fd8正‘版*首!-发 小白龙紧紧抿着嘴唇,湛蓝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丝恨意,哼了一声大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秋离见此情形,忙向几位师尊拱了拱手,追了出去。 风无常望着楚天阔无力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闭口不言,只好独自幽幽地来到门口,看着三个人一起消失在了低矮的枝丫后面。 只听得,风摇曳着枝干的声音。 雷不怒、雨万顷、雪之清来到了目光呆滞无神又空洞的风无常身旁,雷不怒雷打不动平静如潭水的脸上终于开始波澜微漾。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风无常的肩膀,安慰道:“师弟,别难过了。这是能救天阔的唯一方法了。” 风无常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天阔,这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们才是。 ------------------------------------午夜。 岐山风部风宗堂。 风成淇惊愕得看着一脸愤怒与无奈交织的小白龙,难以置信的问道:“爹真的要把十七哥赶走?” “嗯。你爹说是为了岐山大局着想,不得不让天阔下山的。” 风成淇试图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爹不会这么狠心的……”他猛地一把拉住小白龙,急切地催促道:“咱们快去找十七哥!” “来不及了!”小白龙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道,“天阔应该已经走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小白龙,快带我去找十七哥!”风成淇把他拉出门外,天空中飘下了细密的雨丝,小白龙愣了一愣,道:“成淇,你不能让天阔留下来。” 风成淇瞪大了双眼转过身,眼神中有一种别人读不懂的悲哀,“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岐山大局!” 不等小白龙回答,风成淇就扬起头望着天雨纷纷自言自语地说道:“岐山山路盘桓,这样的天气里,十七哥一定走不快……"说罢,他默念御剑诀,背后的雌雄双剑化作两道白光冲出剑鞘停在风成淇身边,风成淇二话不说就跳上长剑,在漆黑的夜幕中腾空而起渐行渐远……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送别 第九章送别岐山山路曲折,平日里上下山砍柴都要格外提防着凹凸不平的异状怪石,更别说这半点月色也无的雨夜了。 岐山的正路是白色的青石阶,平稳好走,但因为避免让巡山的弟子看见,所以只好走山路。 借着灵珠子的光亮,楚天阔才不至于像瞎子一样步履维艰,但是每走一步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山路两侧野草丰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氤氲在潮湿的空气中。 离开了岐山,我便要独自闯荡江湖。岐山养育我十年,如果我的离开能换取岐山的和平,也算是我报答恩师,报答岐山派了。 ——师父的决定并没有错。我不能再依赖岐山的庇护了。只是临行之前,我还没有见到师兄弟一面,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走了吧。……也许成淇醒来之后会因为发现他身旁没有人……而感到诧异的吧。 ……成淇? 看√2正zb版章节上l 成淇! 漆黑的夜幕被两道白光划破,霎那间楚天阔头顶的那片天空亮如白昼,光亮刺眼,让身处黑暗中的楚天阔颇感到不适应。 他伸出手来遮挡住双眼,直至光亮消失,这才慢慢放下手,让双眼再次适应黑暗。 灵珠子的光亮里,眼前站着一个少年——瓜子脸,剑眉,目如乌珠,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烁着兴奋又哀伤的光。 “成淇……”楚天阔惊讶万分地唤了一句,“是你吗?” 风成淇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是我……”他来到楚天阔身边,像以前一样,如一个孩子一般的,一把抱住楚天阔的胳膊紧紧搂在怀里,欢快地笑道:“十七哥,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楚天阔明白他那佯装出来的轻松自在,便抽出了胳膊,轻轻拍了拍风成淇的后背,含笑道:“成淇,不要舍不得十七哥。等你像十七哥这么大的时候,也得下山闯荡了。” 他满眼是疼惜——疼惜这个如亲弟弟般的师弟。他捏了捏风成淇的肩膀。风成淇终于敛去了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楚天阔深邃的眼眸,沉声道:“十七哥,你明明知道此番下山凶多吉少。” “嗯。”楚天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成淇,”他浅淡一笑,“十七哥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好好的。” 风成淇使劲咬了咬牙齿,“你不必牺牲自己的!” “什么牺牲不牺牲,你十七哥下山就一定要牺牲吗?你十七哥吉人自有天相,必是能活着的。”楚天阔挑起一根眉毛,颇带笑意地故作轻松道。 感谢夜色,掩盖了他脸上无法抑制的惆怅。 风成淇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拼命点头道:“对!十七哥天生灵力庇护,哪有那么容易就……十七哥,你别在意,我胡说的。”他从背后取下雌雄双剑,将剑坠从剑柄上解下来递给楚天阔,道:“你我兄弟有朝一日再会,你必须带着此物来见,……这也算是……你我兄弟一场,你独自闯荡,切莫忘了兄弟才好。” 楚天阔接过剑坠,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等你长大了,你我兄弟二人一起,纵横天下,剑指天涯。” 风成淇目光如炬。说再多终究要离别,“十七哥,走好。” 楚天阔转过身,风成淇却始终站在山路上一动不动。 “十七哥!” 风成淇忽然叫住了楚天阔。楚天阔转过身来,“怎么了?” “你……可曾有过一块半圆形的玉坠?” 楚天阔听他这么问忽然怔了一下。“我记得你有一块的。怎么,弄丢了?” “没有,没有。没事了。十七哥,你走吧。”风成淇听着他的回答,眼中的光不觉暗下了几分。夜雨朦胧之中,楚天阔胸前发出的微弱的光亮渐渐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上,独留一份沉默萦绕在风成淇身旁,与芳馨的草香揉杂在一起,是一种说不出口的不舍与难过。 如果你刚刚回答的是“有”,那该多好……不过又怎么可能,我们相处了十年,从未听你提起过曾有一块半圆形的玉坠,我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来问你……罢了,罢了,也许真的不会是你吧。 风成淇忧郁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烛光闪烁,残影斑驳,烛焰不解人意,自顾自寂寞地舞蹈。 他盯着那窜火苗看了许久,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一个屋子角落的小小的方柜上。那小柜子上了锁,积落了灰尘,已经被风成淇遗忘了很久了。 如今楚天阔的离去,却让他再次想起了这个柜子。他来到柜子旁边用剑尖指着那个扇形的锁,默念了一句口诀,那锁应声弹开。风成淇蹲下身去,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半圆形的玉佩,用袖子轻轻拭去了玉佩上的灰尘,呆呆地望着玉佩上的几个字:手足情深。 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风无常的妻子——也就是他的母亲去世前私下对他说的一段话:拿好这半块玉佩,去找另外半块。有另外半块的人,是你的亲哥哥……记住,相濡以沫,手足情深。 相濡以沫,手足情深……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琵琶默 第十章琵琶默岐山下的树林外有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人并不很多,但是村庄都依靠着岐河的水源才能存活。自从半个月之前河里出现了水鬼之后,整个村庄的村民几乎全都离开了这里,只剩下空壳似的茅草屋孤零零的散落在树林之外,往日的活力消失殆尽。 在来到岐山之前,楚天阔就和父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至今他还记得那间茅草屋的位置。只是十年不曾有人住过,屋子显得很是沧桑,有一种风烛残年的哀伤,茅草散的不成样子,犹记得当年他亲手在后院埋下了爹娘的尸骨,如今再次经过这里便想起了曾经的种种,不禁驻足凝望。 k$z☆首发$ 屋内飘出了一阵寂寥的琵琶声。 那声音时而欢愉,时而悲凉,听似闺怨,又颇像是王者的寂寞,每个弦音包含种种,琢磨不透,思索不明。弦音错落有致,没有古琴的悠长,却同样是能述说出千万种故事,一段乐曲好似弹出了世态炎凉,风云变幻。 楚天阔一愣。 什么人会在这里弹琵琶? 他皱了皱眉,在门前驻足良久,缓缓伸出手去,轻轻一推,一堆沙土碎屑便散落下来。楚天阔后退两步,待尘埃落定,这才踏进了屋内。 屋里结满了蜘蛛网,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沙土气息的潮气。楚天阔凝眉细听,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这声音当真是飘渺空灵,屋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是声音的来源之处。楚天阔咬了咬嘴唇,思索了良久,开口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可否出来让晚辈拜见一下!” 乐声中断,余音绕梁。 楚天阔心一紧,环视这简陋破败不避风日的屋子,等目光再次落回眼前时,猛然发现一个身穿灰衣,头发半白的男子端坐在窗户下,手中捧着一柄破旧的琵琶,这琵琶只有三根弦,在琵琶的首端本来雕刻着一只蛟首,可如今已经破损不堪,整个琵琶像是被遗弃了很久又被人捡回来一般。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柄琵琶竟然能弹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来。 楚天阔定了定神,问道:“敢问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抬起目光望向楚天阔,道:“你就是楚天阔?” “正是晚辈。”楚天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灵珠子,见灵珠子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用尊敬的眼神迎合着那男子平静的目光。 男子点了点头,悠悠道:“我在这里等你已经很久了。” 楚天阔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如若不是天地门的人,那为何要来等候他?他大为惊讶:“等我?” “没错。”那男子站起身,却并未放下怀中的琵琶,“楚天阔,你本不应该离开岐山的。”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眼神看似缥缈却又一直集中在楚天阔的脸上。楚天阔打了个寒噤,“我必须离开。” “可你本来是不应该离开的,不对么?” 还不等楚天阔明白过来那男子的话中之意,那男子便又问道:“你可听见我的弦音了?” “听见了。”楚天阔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听起来断断续续,可是总感觉隐藏着什么故事。” “你听着可觉得心中有触动?”男子含笑看着匪夷所思的楚天阔,见他沉默不语,便又轻笑了起来。“孩子,离开了岐山,你的日子恐怕就不再平静了。” 楚天阔沉声道:“我知道。我的安危……不值一提。” 那男子颔首:“有时候我们做的事,往往会和我们想做的事南辕北辙,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么做,就继续下去吧。” 他踱步来到了一面墙皮脱落泛黄的墙面前,闭目就地而坐,在他身下立刻出现了一面银灰色的太极图,与岐山金色的太极截然相反。楚天阔惊异地看着那男子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修长手指拨动着三根弦,霎时一股强大的剑气便向着那墙冲了过去去。楚天阔大为惊骇,这男子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琵琶之中剑气腾腾,想来这琵琶定然是大有蹊跷了! 那剑气不断与墙面激烈碰撞着,棚顶又开始散落沙土来。男子每弹出一个音符,剑气就与墙面相撞,一个乐句弹毕,墙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银色的“红”字。楚天阔错愕之至,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男子将充满力道的剑气一点一点在墙面撞击出两行银色的字,无比清晰。 红衣莫论谁英雄,手足天涯道悲情。 楚天阔一头雾水的看着墙上的几个字,忽然听见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记下了?” “这是什么?” “我来此,就是专程来告诉你这句话的。”男子依然是平静的回答道,说罢便转身朝门外走去。楚天阔忙回归神来,大声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琵琶默。”男子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走进了荒芜的前院里。 楚天阔追了过去,却发现琵琶默早已不见了踪迹。他环视着四下无人的院子,心中一阵忐忑,不禁疑云暗生,待他再次回到屋子里时,墙上的那两行银字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战前 第十一章战前“小白龙!你冷静一下!你已经犯下了大错,再这么反抗下去,只能是错上加错了!” 岐山风部御仙阁上空,狂风骤起,一条白龙正怒不可遏地嘶吼挣扎,气势撼天动地,声如霆震,而地面上,风部弟子皆是剑指长天,一缕缕剑气将白龙紧紧锁住,光芒耀眼之至,白龙挣脱不得,嘶声咆哮反抗,任凭秋离怎么好言劝告,却也无济于事。 小白龙因为不满岐山对楚天阔的做法,一怒之下拔去了祭在岐山四个方位的四部灵剑,导致岐山的防御结界全部被撤离下来,现在的岐山是门户大开,随便一个小门小派就能攻上来,根本毫无防御之力了。 面对怒发冲冠的小白龙,风无常只能派弟子用剑气牢牢锁住他,防止他继续祸乱岐山滋事生非,可是终究抵不过身形巨大的小白龙,虽然能将他画地为牢圈在剑气里,但是实力悬殊,它早晚还是会冲出对他而言羸弱不堪的剑气的。 秋离望着暴戾的小白龙,终于忍无可忍,拔出灵剑前冲上前去一齐施法,小白龙终于抵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现出原形,手里紧握着四部灵剑,奋力想爬起来却无力地瘫倒在地,突然又“哇”地一口喷出鲜血,面色瞬间苍白无比,四肢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毫无半分气力,只能匍匐在地上低低的喘息着。 几个弟子急忙跑过去扑在小白龙身旁,焦虑地唤着:“三哥!” 小白龙虚弱的睁开眼,蓝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秋离来到小白龙身旁,抓起小白龙的手腕细细把脉,良久才沉声说道:“方才损耗过多灵力,内息不稳。”他低下头,注意到小白龙紧紧抓着四部灵剑的手已经开始渗出鲜血来,便掰开小白龙瘦削的手,把灵剑递给一旁伫立着的老六,愁眉不展地喃喃自语道:“太冲动了。” 匆匆赶来的风无常挤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小白龙身前蹲下,摒气凝息将内力输送给神智不清的小白龙,可是想到小白龙犯下的种种罪孽,却气极不已,突然收回了内力站起身来,满面通红的注视着他,心下又是愤怒又是怜惜。 “爹,三师兄没事吧。”风成淇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他能有什么事!”风无常气急败坏地回答道,“不刹刹他的锐气,他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秋离站起身来,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道:“师父,眼下没了结界岐山很危险,需不需要派弟子暂时下山布防?” 风无常点了点头,“快去吧。越早布防越好。”秋离看了看风成淇,神情里满是不放心,风成淇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小白龙,眉间满上一缕愁绪,道:“爹,先带三师兄回去吧。” 风无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众弟子赶紧散去,自己则愁容满面地站在原地心下不住地埋怨自己教徒无方。 小白龙虽然是龙祖的儿子,可是犯下如此大错,说什么也不能不了了之。 风成淇背着比自己高出一尺有余的小白龙站起身,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站稳,刚刚想迈步离开,可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南面的景象——铺天盖地的墨色的乌云滚滚而来,伴随着逐渐加剧的劲风而来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邪气,渐渐笼罩了无边无际的天空,彼时暗日无光,黑鸦乱飞,沙尘弥漫。 风成淇惶然地向风无常看去,却见风无常亦是震惊不已地眺望南方。“爹!” 看正◎版章k节%上 “你快带小白龙走,去找掌门人!好好看护小白龙,别来这里!” “爹,那你……”''“快去!” 风成淇狠命的一跺脚,立刻拔腿开跑,只听见呼呼风声在自己耳边嚎叫,被摇曳的枝干似群魔乱舞,但是他顾不得了,他必须要尽快通知其他三部的首座,把小白龙带到安全的地方,掌门人那里! 风无常看着风成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荫之后,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渐行渐近的乌云上来。 天地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危机 第十二章危机脚下白砖铺成的地面已经被乌云渲染成了灰色,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 秋离带着众弟子汇聚到风无常身边,眯起双眼沉声道:“师父,来者不善。” 一股黑气漫卷了御仙阁外的广场,将众人团团包裹在中央,突然黑气中一道银色闪电滑过,从黑气中现出一人,金衣银发,猖狂地大笑不止道:“真是没想到啊,岐山的防御竟然这么差,本座不费吹灰之力就闯上山来了!” 风无常看清了来者,先是一怔,忽又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屑道:“尹靖子。” 尹靖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满脸的皱纹猖狂地蔓延,银色的发丝在气流中飘荡,“风无常,你我有五十年不曾见面了吧?哈哈,哈哈哈!” 天地门来攻,这是掌门人和四部首座早就预料到的。只是不曾想,竟然来得这么快! 风部的异变早已惊动了岐山其他三部,就连掌门左古道人亦是暗自惊讶天地门的来势汹汹。 尹靖子好战,这是全天下各个门派都心知肚明的,多多少少都要礼让尹靖子三分,不然招来杀身之祸无人可解。 尹靖子的夫人佘环夫人——世人称蛇夫人,亦是残暴毒辣,只是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想来是从不走出子桐山的。 风无常一面心下焦虑,一面又想着如何拖延时间。“真是不速之客啊。我徒儿方才犯了大错,这就让你钻了空子,看来当真是天意你我相会。”风无常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平静道。 “风无常,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跟你寒暄客套。”尹靖子暴戾地呵斥道,“本座是来找人的!” “找人?”风无常佯作意外地反问道,“你天地门人才济济,来我岐山派找什么人?” s●lq正uc版首发& “你别给我装糊涂!龙目灵珠子在哪?”尹靖子阴森的目光扫过风无常身后的弟子。 “灵珠子这么珍贵的宝贝怎么会在我们这里?如若真的在我们这里,你就连闯上山来的机会也没有了。”风无常冷静沉着地回答着,内心却早已经是千万起伏。莫非楚天阔的那颗珠子,真的就是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龙目灵珠子? 如果真的如此,那岐山让楚天阔离开的决定,真的是明智到了极点。宝物一旦落入天地门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我今天如果拿不到楚天阔者小子,就把你们岐山全部踏平!” 正在尹靖子恶狠狠地发话时,众人头顶突然划过三道彩光,雷不怒的声音如雷霆灌耳一般在众人头顶响起。“尹靖子老妖道,休要猖狂!” 众人抬头,只见雷不怒、雨万顷、雪之清三人御剑而来,蓝、绿、红三道彩光划破了阴沉的天空,余光未绝而三人已经跳下灵剑落到风无常身边。 风无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身后的风部弟子顿时勇气澎湃。 “妖道,我岐山是如何一个圣洁之地,怎容得你们这些歪门左术在此放肆!”雪之清弯弯的柳眉怒挑,一双凤眼中充满了敌意地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尹靖子。 尹靖子高傲的回答道:“只要你们肯交出楚天阔,本座保证立刻离开!” “做梦!你别想利用我们岐山弟子助纣为虐,即便我们死了,也不会告诉你楚天阔究竟在哪里!”雨万顷愤恨不已地大声说着,只见尹靖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双方彼此对立许久,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战事如同强弩之末,一触即发。 正在众人沉默之时,一阵飘渺隐约的厮杀声穿过沉重的空气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雷不怒浑身一震,低声道:“尹靖子,你好卑鄙。” “哈哈哈,你说对了!我是卑鄙,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何?我已经让我的大徒弟山万重率领始天派弟子屠杀岐山了,反正岐山派重要的人都在这里,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本座顺道就灭了!” 四人闻言气恼难当,一个腾地跃起便要同尹靖子大打一场,尹靖子却不知使出了什么邪教道术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待四人听见弟子人群里接二连三的发出一声声惨叫时,这才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弥漫着的黑烟中突然现身出众多的天地门金衣弟子,如凶神恶煞一般混入了风部弟子人群中,霎那间场面混乱无比,弟子们鲜血横飞惨叫连天,不过多时地面上便血迹斑斑,血腥之气充斥鼻腔,刺眼的红色如同魔鬼一般狰狞在风无常眼中。 秋离一面横剑奋力招架,一面回过头来向着雷不怒、雨万顷、雪之清大吼道:“师叔!快去救其他师兄弟!” 三人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本想与尹靖子决一死战,听见秋离的提醒立刻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清醒过来。 风无常立刻唤出四支被小白龙拔下的四部灵剑抛给三人,大吼道:“快去!” 接到灵剑三人立刻御剑而去,唯独风无常与尹靖子面对面伫立半空,像两个雕塑,一动不动,只有各自的眼中流露出各不相同的杀气。 暗兮惨慛,风悲日熏。 风无常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紧握着风部灵剑的手青筋暴起,几乎是同时,双方一声暴喝,同时运功发力,风无常强大的剑气与尹靖子的邪术相撞,只听见“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强光迸射,地面上的弟子都被震慑了一下,不过多时却又继续厮杀起来,地面上各种灵光闪烁,双方难分胜负。 尹靖子和风无常都奋力支持着自己的法术,他们都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谁先松懈下来,谁就会被对方的法术击中,性命难保了。 正在彼此对峙汗流浃背之时,尹靖子忽然心思一转,右手手腕一动,一枚细如银针的暗器便向着风无常飞了过去,风无常只觉得眼睛一痛,心念松散下来,手上的剑气也不再凌厉,整个人被尹靖子的邪术击飞了出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 屠杀 十三屠杀风成淇惊魂不定的听着岐山正堂外的厮杀呐喊声,又迟疑不定的看着身旁熟睡着的小白龙,心下纠结不已。 外面激战正酣,他不能让师兄弟们浴血奋战自己安享太平,却又不能扔下小白龙自己,小白龙重伤昏迷,性命堪忧。左古道人临走前曾叮嘱过他看护好小白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离开他半步。 掌门人已经去迎战了,想来战事不久就要结束了吧…… 想到这里,风成淇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天地门是冲着十七师兄来的,而十七师兄早就下山了。原来爹他们是早就为十七师兄想周全了才逼迫十七哥下山的…… 嘭! 正堂的大门不知被谁撞开来,紧接着一阵刀剑声脚步声噼里啪啦的乱响。风成淇立刻警觉起来,一把拔出雌雄剑站起身指着门口,目光凛然。 一帮天地门金衣弟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乌发凤眼的俊俏男子,只见他金色的衣衫上满是血迹,灵剑上也血迹斑斑。 “山师兄,直接抢吧,别跟那小子浪费时间。” 山万重伸出手抹了一下鼻子,挑起眉毛打量了一下风成淇,冷冷笑了一笑,道:“雌雄双剑,仙门至宝。想来你就是风无常的儿子风成淇风公子了。” “邪道!你们想干嘛,我警告你们,快点滚出去,不然小爷我雌雄双剑不长眼,误伤了你们可就不好了!”风成淇壮起胆子大喝道。 “口气真不小!你知道这是谁吗!”山万重身后的一个方脸弟子戏谑地讥讽道,“这可是始天派大弟子山万重山公子!你一小毛孩儿放尊重点儿,我们大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我呸!就你!看你那满脸贼相就不是个好东西,还大弟子呢,可别招笑了!”风成淇一番话说的可真是够尖酸刻薄,山万重强忍住怒气沉声对身旁的弟子道:“别浪费时间。那条龙要紧。” 那弟子会意,露出了一个奸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一翻,之间一道绿光正中风成淇怀里,风成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得意地笑笑,道:“中了翡翠珠,主经脉必被震断,这小子苟延残喘不了多久了。” 山万重白了一眼满脸是自大的笑的方脸弟子,道:“把龙带走。” “是,大师兄。”那弟子献媚地点头哈腰道。 榻上,小白龙依旧双眼紧闭,丝毫不知道他身旁发生的这一切。 ——————————————风无常的瘦削的身体像是被折断了的蓬蒿一样被冲出很远,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古榕树的树干上,那古榕树摇晃了几下,散下几片树叶来,落在瘫倒树底下的风无常身上。 风无常感到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震碎了一般,动一下都是彻骨剧痛,喉头涌出一股腥味,不知不觉的从嘴角淌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见弟子们厮杀的声音和尹靖子发了疯一样的嘲笑。尹靖子幸灾乐祸的看着脚下的风无常,大声道:“你有风部灵剑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死在了我赤手空拳之下!” 风无常深知自己的五脏已经静脉全断,命不久矣,可还是凝眉怒视着尹靖子似笑非笑的脸,手捂着胸口气息时断时无。 尹靖子啐了一口,抬起右手,只见右手上又窜起了一道银光来,“生不如死吧,嗯?哈哈,我就让你早点结束痛苦,得道成仙去吧!”说罢举起右手就要落掌,一边激战正酣的秋离察觉到情况不妙,回过头来正好看到猖獗的尹靖子,心下大惊,二话不说立刻扑倒风无常身前,“师父!” “秋离……你快走……快走……” 尹靖子狞笑的面颊越来越近,冲天的邪气也愈发浓烈。秋离知道,现在的师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这一掌在落下,就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风无常竭尽全力哑声道:“你快走……” “不!”秋离只身挡在风无常面前,拼命摇着头,勇敢的转过身来朝着尹靖子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知道楚天阔在哪!” 于是,尹靖子静止在半空中不动了。 秋离惊恐的眼睛与尹靖子嗜血的眸子对视,说不出的胆寒。 只是一条胳膊的距离,死与生的距离。 尹靖子眯起眼睛收回掌力定定地看着秋离,“在哪?” 秋离咽下一口唾沫,喘息了几声,强稳住气息,冷静道:“他早就……” “他早就走了!” 左古道人洪钟般的声音响彻云霄,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游龙一般的剑气从尹靖子脸前擦过,吓得尹靖子向后翻了几圈,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见左古道人已经立在自己身前,剑尖指着他的鼻子,凛然无比。 “你的算盘打得慢了些。天阔早就走了。” “哼,谁知道你们将那臭小子藏在了岐山何处!” “我再告诉你一遍。他不在岐山。” “不可能!左古,你若不交出楚天阔,今天我就真的要屠山了!” “你不已经开始屠山了么。只可惜你的弟子功夫还不到家啊。” 左古道人罗纹纵横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尹靖子听出他话中意味,将目光挪向山脚,只见自己那些弟子已经被岐山派的弟子逼得步步后退,眼看便要逼到山下去了。 “你们已经败不旋踵了,难道你尹靖子一人还想顽抗下去?”左古道人不动声色地把剑向前挪动了一些,尹靖子咬牙切齿的恶狠狠道:“左古,真是老奸巨猾啊。” @!:a7 “彼此彼此。” 二人正默默对视,各怀心事地伺机而动,却突然听见脚下秋离和一干弟子爆发出的嘶吼:“师父!师父!” 左古道人一愣,“无常!”他低下头去,毫不犹豫的落回地面,尹靖子知道以自己的功力对抗左古道人是必败无疑,于是瞅准了时机立刻化作了一阵黑风逃之夭夭。左古道人却也不去理会他,只蹲下身来,唤道:“无常!” 风无常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但听见左古道人的声音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气若游丝道:“师兄……” “无常!你怎么样?” “师兄,我五脏已碎,浑身经脉都已经断裂,恐怕不久就要归天了……” 左古道人什么也没说,只将两个手指按在风无常的脉搏上,给他输送真气,勉强维持他的生命,道:“不会的。无常,风部需要你,你不能死……” “师兄,千万不能,让天地门……得……得到天阔……” “我知道。”左古道人惊慌道:“师弟,你坚持住!……” “师兄……成淇……成淇……”风无常伸出一只手来,拼尽最后的气力握住了左古道人的手臂,张着嘴巴,可是再也无力发出一点声音。 弟子们低低啜泣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 左古道人惊愕地望着瞳孔开始涣散的风无常,看他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看他满是不甘的脸上表情渐渐僵硬,看他的呼吸终于停滞在了那一刻…… “师父——” 秋离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让左古道人真正意识到了风无常已经不会再回答他了。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但是已经是傍晚日落之时了。赤红的太阳眼看便要消失在岐山后,但光芒还流离在萋萋芳草上。而此时,岐山草木已腥。 一声声悲戚的呼唤却只能随着最后一点光芒烟消云散…… 秋离魂不附体地站起身来,湛蓝色的衣衫上满是猩红的血迹,白净的面颊上也沾满了污渍,落魄狼狈不堪。他疲惫虚弱地来到了人群外,终于忍不住向天愤恨咆哮:“尹——靖——子——!” 空旷回响。 天命终究难违。 枫林凋敝,寒雁声悲。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