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记》 第一章 水羊 小时候到了夏日里最热的日子,人们一个个个热的心里发慌,不像现在空调遍地,那个时候家里有个电风扇就算小康,而且即使有电风扇也舍不得用,一到晚上不管男女老少,统统爬上平房顶上,享受着夜风带来的凉爽。 房顶上人多了,自然会聊上一聊,等待睡意的到来,而这个时候最好的话题绝对离不开鬼故事,而我就是在这样一个个夏夜的鬼故事中成长起来的。 说起鬼故事,我家二爷爷可是鼎鼎有名,传闻他小时候跟着村子里的风水先生混饭吃,见过的听过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而这个故事正是在某个烧心的夏日里,二爷爷给我降温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活条件还不算好,能吃饱穿暖就算是家里男人有本事,普通人家种着几亩薄田,长出来的粮食勉强糊的住肚皮,更别说交完公粮之后是不是能够糊弄的了肚皮还是二话。 村子里有一家子人,夫妻两个没有小孩,传闻原本也是有孩子的,只是后来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这家男人姓胡,人称胡老二。 胡老二也算是个有脑子的人,家里的田地不算肥,种出的庄稼勉强够夫妻二人糊口,但除了吃喝外实在没有结余,一年到头连条新裤子都买不起,传闻胡老二家里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胡老二自己也觉得这样实在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子,便将家里田地中最肥的一块开垦了一遍,不再种粮食,而是种上了时令蔬菜。 当年农村人吃蔬菜都是自家院子后面随手种的,而胡老二开垦的这片菜园却不是自家食用,而是用来卖掉换钱的。 农村有赶集这么一说,三天一小赶,五天一大赶,赶集的时候不管是家里种的吃不完的蔬菜,还是养的鸡鸭,手工纳的鞋底都能拿出来换些零花钱。 而胡老二便想要趁着赶集的时候,将菜园子里的蔬菜拿出来卖,不指望卖出多少钱,至少够买条新裤子的就行。 一番辛苦菜园子总算是有了收成,胡老二在赶集的那一天,开开心心挑着担子就去了,集上人多,但不用担心秩序问题,那时候也没有摊位这么一说,找个宽敞的地方摆开了就能做生意。 胡老二选了个地方,将担子里的蔬菜摆放整齐,再洒上些水看着新鲜,都是卖菜的老手段,可见胡老二赶集前确实下了功夫。 可生意没有胡老二想的那么好做,日头从东出到头顶,一担子新鲜蔬菜再怎么洒水也都蔫了,这蔬菜讲究的就是新鲜,可新鲜的时候都卖不出去,蔫了自然更没人问津。 胡老二种了几个月的菜卖不出去,大中午饭也不吃,咬着牙顶着太阳挨饿,一直挺到傍晚日落西山,勉勉强强卖掉半筐菜,手里攥着几张毛票子,唉声叹气的往家走。 赶集的地方距离村子不近,大早上要起个大早赶驴车,胡老二卖了一天菜,散了集连驴车都没有,只能用双脚往回走。 快走回村子的时候月亮都已经挂上中天,胡老二挑着担子走到村口,忽然听见村口的水塘里噗噗通通一阵响。 胡老二不惊反喜,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什么活物掉进水塘里了,不是谁家的牲口吧!这要是弄上来,不管死活都能发一笔。 想到这里胡老二只觉得胸口发热,嘴唇发干,心里一阵暗喜,只以为今天做了赔本买卖,没想到在这里发了个大头。 胡老二扔下扁担,几步走到水塘边,只看见昏暗的水塘里一阵水花翻腾不停,眯起眼睛一看,那水花里一对羊角挺着,这一对羊角差点没让胡老二把嘴给笑裂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只羊掉进水塘里,这只要捞上来往家里一栓,那就是自家的东西,到时候盘算个好价钱,胡老二想的心里那叫一个美,也顾不上晚上水塘里阴冷,脱了鞋子胡老二就摸下去了。 那羊在水塘中间扑腾,好在水塘不算深,走过去也没什么危险,胡老二水性又是极好,一个闷子便扎过去了半截,可当他头从水面下钻上来的时候忽然一愣,他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正思索着便见那羊角沉下去了半截,胡老二心里一惊,这羊要是淹死了价钱肯定不如活的啊!顾不得多想,胡老二又一个闷子扎入水中,在水里连刨带拱很快就接近了水塘中央。 大半夜即使天上有月亮,水里也是看不清楚东西的,但胡老二快到水塘中央的时候猛然打了个冷颤,他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水里太安静。 静悄悄的夜里,水面上噗噗腾腾片刻不静,但水面下却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啊!”胡老二吓的惊叫一声,他拼命的向后退去,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继续扑腾的羊角! 忽然间,羊角顿住了,不再有任何挣扎,这一下周围真的是静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中光怪陆离的尝试解释这一切,而那羊角却顺着水流飘向了胡老二。 “水流!”胡老二再次瞪大了眼睛,双眼好像要从眼眶中跳了出来,这明明是一个死水塘,现在也没有刮风,怎么会有什么水流。 想到这里胡老二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但此时那羊角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前,并且定在了那里。 胡老二半个身子浸在水里,他哆哆嗦嗦想要回头往回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的好像死人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羊角停在他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静静的,无声无息的,就好像插在了水面上一样,而胡老二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把他抓起来!”胡老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当念头升起来后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怎么也堵不上了。 胡老二僵硬的身体在惊恐的眼神下伸出了手臂,他两只手各自抓住一只羊角,然后慢慢提了起来。 羊角一点点的离开水面,胡老二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而后他的双眼再次瞪大,这一次眼珠子好像真的要掉出来了,他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牙齿不停的撞击在一起,而在他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羊!那是一个脸颊通红的小男孩! 小男孩脸颊红的好像是扎好的纸人涂上了朱砂,他一双眼睛即使在夜里也乌黑的能够反射出月光来,而小男孩此时张口嘴巴,他的嘴里没有牙齿,而是吐出一股股冰渣子,狠狠的砸在胡老二的脸上。 第二天人们在水塘边找到胡老二,这时候胡老二已经奄奄一息,好心的村民将胡老二送回家中,他妻子围着破被将胡老二迎了进去,因为唯一一条裤子在胡老二屁股上。 胡老二活不成了,从被送回家开始不吃不喝,每天只会直愣愣的盯着家里的羊圈,当妻子走过时他还会惊恐的看着妻子的手腕,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胡老二自己明白,这是一个连他妻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十年前正逢大饥荒,那是一个大雪的晚上,一对母子逃到了胡老二家门口,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手里牵着个半大的小男孩。 又冷又饿之下,女人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她跪在胡老二家门口,恳请胡老二救她儿子一命,可胡老二家里的粮食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别说收养一个孩子。 女人歇斯底里的恳求,她将浑身上下的家当都给了胡老二,其中一个镯子让胡老二动了心,他收下了女人的家当,也收下了女人的儿子。 女人见儿子有了活命的机会,便自己逃去了,胡老二得了些钱财,大雪天的便出门弄了瓶酒,这冷的要死人的天里,有一口老酒暖暖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喝多了的胡老二听那孩子饿的直哭,醉意之下便将孩子带到了羊圈,直接将孩子扔给了进去,然后便回屋睡起了自己的安稳觉。 要知道那样的大雪天里,别说是一个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承受不住,夜里喝了酒的胡老二睡的好像死过去了一样,根本没有听见门外孩子冻的嚎哭。 等第二天一起,那小男孩已经冻死在了羊圈里,头上的头发竟然都让养卷去了不少,头皮显得血淋淋的。 胡老二知道自己造了孽,趁着天早没人知道,便将那小男孩投进了水塘里,后来胡老二用小男孩母亲的镯子做聘礼取了老婆,也生过一个儿子,结果他那儿子也在一个大雪天里冻死了,胡老二的妻子想不明白,那个不算太冷的冬天,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冻死在被窝里。 没有人知道胡老二的秘密,三天后胡老二跳了水塘,不到他胸口的水硬是将他淹的死死的,村子里的人将他捞起来的时候,发现胡老二的头发都没了,而在他的胸口……有一对羊角钻过的洞! 胡老二的死蹊跷,后来没多久一个女人找到了胡老二的妻子,这女人半夜来,清晨走,拿走了胡老二妻子手腕上的镯子,留给了胡老二妻子一个故事,有人说那女人就是孩子的母亲,十年前已经死了,如今回来带报了仇的儿子走,也许带走的还有另一个有罪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章 丢尸(上) 成为入殓师是一个意外,或者不能说是意外,毕竟当一个人缺钱的时候,总是愿意做一些平日里不愿意做的活计。 入殓师源自日本,后传入中国,不过传入中国后的入殓师,已经大不相同,除了最基本的一些服务外,中国的入殓师被要求有更多的技能,说的简单点就是国情不同。 我就是因为在风水上有些见解,才成为终生殡仪馆的入殓师,终生殡仪馆是h市最大的殡仪馆,听老赵说也是中国最早拥有入殓师的殡仪馆,至于老赵,他是一个在终生殡仪馆看了三十年门的老头,听说殡仪馆现任馆长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老前辈。 殡仪馆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里对论资排辈的情况比其他地方都要重的多,有人说这是一个死人归宿对活人的敬重,哪怕你是馆长,可只要你在殡仪馆的时间短,你的地位就不可能是最高的那一个。 当年我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深切的体会了毕业就是失业的这个道理,拉不下脸回老家丢人,毕竟老家第一个大学生的光环时时刻刻摆在我的头顶,而这个第一大学生居然在城里混不下去,且不说自己丢人,恐怕也会让山里其他的孩子丧失对学习的热情。 可是城里找工作也不容易,好在在大学一位好友的帮忙下,我终于在终生殡仪馆入职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安保! 我毕业的大学只是h市的一个二流大学,想凭借毕业证找到好工作很难,而当毕业证派不上用场的时候,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学生还不如农民工受欢迎,实际上我后来听看门的老赵说,跟我竞争安保这个职位的农民工足足有三个,结果还是我这个走后门的成功了,这让我对那三位竞争者一直心抱愧疚。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从安保成为入殓师,也算完成了事业上的三级跳,而在这段时间我见过也听过许多诡异的故事,接下来就让我们来听听这些故事。 终生殡仪馆的安保工作十分清闲,不过这也不奇怪,我觉得也没有人会闲的跑到殡仪馆来实行犯罪行为。 大学几年积极参加课外活动锻炼出的交际能力在工作的时候还是有用的,上班几天我已经和老赵很熟了。 这天买了些熟食和啤酒,在大家下班后我找到老赵喝上两口,整个殡仪馆只有我和老赵是有住宿资格的,所以下不下班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 老赵弄来了碗筷,摇头晃脑的道“小沈啊!下次弄点白的,这啤酒喝起来没意思啊!” “您老饶了我吧!我这大晚上还要巡逻,喝多了晚上还怎么巡逻。”我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殡仪馆大晚上巡哪门子的逻。 老赵见我一脸无奈,笑着道“小伙子还是年轻啊!你真以为殡仪馆巡逻是为了防活人?” 我嘴里叼着猪头肉,猛的一愣,试探性的问道“您老的意思是……!” “哈哈,也罢!老头子喝了你的酒,自然要教你点东西,趁着猪头肉说个故事给你听。”赵老笑眯眯的对我说道“我记得那是九三年,当时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来终生殡仪馆没多长时间,做的活就是你现在的安保,当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九三年殡仪馆的火葬生意刚刚起步,很多人是不理解的,对于当时的国人来说,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迫于政策压力,许多地方都开始推广火葬。 h市的火葬自然落在了终生殡仪馆,这让处于发展阶段的终生殡仪馆一下子工作量大增,殡仪馆的烧尸速度跟不上逝者被送来的速度,许多逝者被搁置在终生殡仪馆,而当初的老赵就负责起了巡逻。 一开始老赵的想法和我一样,殡仪馆嘛,恐怕全天下没有比这更太平的地方了,所以他平日里的除了喝酒睡觉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特别是在晚上,老赵基本上就是睡死过来的。 殡仪馆终归是个死人呆的地方,胆气弱一点的人在这地方根本呆不下去,更别说是在晚上。 结果没多长时间,殡仪馆里就发生了一件事情,有寄存在殡仪馆里的尸体丢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殡仪馆够黑心的话,直接说烧了,然后随便弄点骨灰也就糊弄过去了,但终生殡仪馆拉不下这个脸,那能做的就是在外人知道之前把丢掉的尸体找回来。 作为殡仪馆的安保,老赵自然要担负最大的责任,殡仪馆的领导把老赵批了个底掉,老赵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暴脾气,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的责任,所以老赵也没跟领导顶牛,而是心理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偷尸体的贼给找出来。 到了晚上,老赵备了白酒别在腰间,不过这次纯粹是用来壮胆的,虽然老赵自己也觉得偷尸体的是人,不过心理还是有点发毛。 月上中天,老赵躲在太平间的储尸柜上面,这里角度好,所有的尸体都储藏在这里,不管是谁,是什么东西来偷尸体,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只要那东西敢来,老赵觉得自己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储尸柜安装了冷藏系统,躲在储尸柜上老赵觉得自己也有些发抖,他取出白酒灌了一口,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储尸柜发出一声响动。 老赵立即低头去看,只见到一个柜子被拉了出来,而柜子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这让老赵一愣,自己刚才不过转个头的时间,怎么尸体就不见了。 顾不得古怪,老赵从储尸柜上跳了下来,他上下看了看空掉的储尸柜,里面寒气缭绕,让老赵奇怪的是储尸柜里有一个阴影,那是原本尸体盖住的地方,不过那阴影很是完整。 “不对啊!这尸体难道是跳出来的?”老赵有点发毛,如果尸体是被人拖出来的,那被尸体压住的阴影就不可能这么完整,难道是偷尸贼力气这么大,直接把尸体给抱了起来。 老赵刚喝了酒,此时怒气上头,想到那贼抱着尸体肯定跑不快,马上便追了出去,终生殡仪馆不算大,而且想出殡仪馆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贼偷了尸体总不可能继续藏在殡仪馆里,自己只要顺着路追出去,难道还有追不上的道理? 今天夜里月亮躲在云后,前面一片昏暗,老赵顺着出殡仪馆的路追了出去,可一直追到门口也没有收获,大门上自己亲手上的锁还结结实实的呆在那里。 老赵有点发懵了,殡仪馆的围墙可不低,带着一个死尸是绝对不可能翻过去的,难道那贼偷了尸体后知道出不去,所以暂时躲了起来。 “好呀,跟我玩调虎离山!”老赵一拍脑袋,这贼肯定是有同党,是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所以跟自己玩了个调虎离山,然后再跟同党合作把尸体弄出去,想到这里老赵连忙又跑回了太平间,可一进太平间老赵的脑袋都炸了。 只见太平间里有十几个储尸柜被拉开了,老赵几步跑到储尸柜前,被拉开的储尸柜都空了,和第一个储尸柜一样,里面只有一个阴影,那是尸体盖住的地方。 老赵数了一遍,连第一个空掉的储尸柜,一共十三个柜子都空了,眼前的惊变让老者彻底懵了,他颤颤巍巍的拿出酒瓶子又狠狠的灌了几口,想来想去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老赵岁数不小,也听过些诡异的故事,特别是在殡仪馆干活后对这些故事更是在意,现在故事里才有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任凭老赵多大的胆子也白了脸。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储尸柜忽然被拉开,老赵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反身躲在了太平间的大门口面,顺着夹角的缝隙向外看去。 一个呼吸的时间,老赵便看见储尸柜里一个黑影弹了出来,那黑影直接弹上了房顶,老赵的眼神顺着黑影向上看去,只见房顶上黑压压的摞了几层,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尸体,老赵只觉得眼前一黑,酒劲也顶了上来便直接晕死了过去了。 第二天老赵醒来的时候,殡仪馆里已经炸了窝,馆长铁青着脸站在老赵面前,手抖的让人眼晕。 “小赵啊小赵!你胆子真是大啊!在太平间里喝酒,你真是能耐,这下一次丢了十四具尸体,你是想看着咱们殡仪馆关门是吧!?”馆长气的喊道。 老赵此时也懵了,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馆长的肩膀喊道“馆长,没人偷尸体,尸体……尸体是自己跳出去的!” “你是不是到现在酒还没醒!?”馆长差点让老赵的话气笑了。 老赵知道自己的话没人会相信,他急的直挠头,苦着脸道“馆长你相信我啊!我……我真没喝醉,你看我这瓶子里才少了多少,这点酒我能喝醉?” 馆长一把夺过老赵的瓶子,他也知道老赵的酒量,俗话说千杯不醉,万杯嫌少说的就是老赵。 老赵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指着房顶对馆长道“馆长,你看上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章 丢尸(下) 馆长顺着老赵的手向上看去,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气的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抓了下来,冲着老赵气道“你让我看什么?” 老赵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指着头顶,又指了指储尸柜对馆长说道“昨天晚上,我躲在这储尸柜的上面,白酒是我用来驱寒的,说实话出事之前我是一口没喝。” 老馆长听老赵这样说,脸色才稍微好了点,能够为了殡仪馆的事情大半夜趴在储尸柜上面,就这一点就说明老赵还是用了心的。 “趴这上面又怎么样,不还是让人家偷走了十几具尸体。”馆长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还是不饶老赵。 老赵也不跟他顶牛,他继续道“大半夜我实在冷的不行,就喝了口酒,等我回头储尸柜已经被打开一个了,我以为是有人偷尸就追了出去,可是一直追到大门口也没看见人,而且大门上的锁纹丝没动。” 馆长也不是傻子,他心里琢磨了一下,一具死尸有多重殡仪馆的人都是知道的,偷尸的人再快也快不过没有负担的老赵,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调虎离山!?” 老赵拍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回来了,结果您知道怎么了,我一进门就看见十几个储尸柜都被打开了,而且里面都空了,就这时候那边的储尸柜也忽然弹开了一个,说实话我心里也毛,所以就躲在了门后面偷看,结果您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别神神叨叨的,看到了什么直接说。”馆长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像老赵说的那样,那这次偷尸事件就是成规模有预谋的,不报警恐怕是不行了。 老赵一想起昨天晚上看见的场景,到现在头皮还发麻,他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同事,压低了声音对馆长道“我看见储尸柜里的尸体飞了起来,而且飞上了房顶。” 馆长听的愣了神,尸体飞了起来,老赵这也太能忽悠了,馆长正向训斥老赵两句,一旁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却凑上来说了几句。 “馆长,要是真的是小赵说的样子,恐怕是真的也说不定。”戴眼镜的男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馆长皱了皱眉,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老金,小赵他年轻不懂事,嘴上没个把门的也就算了,你可是咱们馆里的笔头子,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合适么?”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名叫金学用,平常大家都叫他老金,老金可是正紧的大学生,那个时候大学生可都是宝贝,可是不知道老金为什么有各种更好的选择,最后却来了终生殡仪馆工作。 老金笑了笑,他抬头向老赵说的地方看去,然后慢条斯理的道“馆长,你看咱们这太平间的大梁,足足有三尺宽,上面蹲几个人肯定没问题吧!” “这……肯定没问题,你的意思是?”馆长也不是傻子,被老金这样一点心里猛的一亮。 老赵也反应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指着太平间的大梁说不出话来。 “让人搬梯子,上去看看。”馆长发话,老赵立即跟几个同事搬来了梯子,而后馆长,老赵,老金三人依次爬了上去,一上大梁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该死的偷尸贼,原来是用绳子把尸体吊上来的。”老赵破口大骂,这大梁上一片水渍,显然昨天丢掉的尸体都曾经在这里停留过,老赵回忆了下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此时放在一起已经彻底明白了。 原来偷尸贼躲在了大梁上,用钩子把储尸柜给勾开,而储尸柜里裹着尸体的袋子上有为了方便搬运,特别制作的绳结,只要钩子勾住绳结,只要两三个人站在这大梁上,很容易就能够把尸体给勾上来。 昨天晚上老赵看见尸体飞向房顶,自然就是那几个偷尸贼的手段,想到这里老赵气的连青筋都爆了起来。 几人又搜查了一遍,发现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开了个洞,现在用塑胶皮子盖住,居然没有人注意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就都清楚了,老馆长让老赵查了第一天丢掉的几具尸体的身份,然后当天下午就带着老赵老金去了死者的家中,刚开始几家人自然是不承认的。 然后几人又去了几家的祖坟,虽然现在提倡火葬,但是已经安葬的也不会强行挖出来,老金是老笔头,主意也多,这个时候谎称是公家人,如果几家不如实交代,就要申请挖祖坟找证据。 然后又劝解他们,反正埋也埋了,政策大家都是知道的,已经入土的人也不至于再弄出来,惊扰了逝者大家都不希望,所以现在承认了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继续顽抗下去,真的申请了命令来挖祖坟,对大家都不好,在老金一边大棒一边胡萝卜的手段下,几家人这才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从推广火葬以来,当地人对这种方式都很不满,中国人自古的习俗就是讲究入土为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家里长辈最后只剩下一罐子骨灰,所以就想了歪点子,他们想办法弄到了储尸柜的记录。 在知道自家长辈放在哪个储尸柜后,几家人便趁夜里摸进了殡仪馆,那个时候也没有监控,一切都是靠老赵这一个安保来做,一来老赵确实疏忽大意,二来一个人也顾及不到这么多地方,所以就让他们钻了空子躲在了太平间的房梁上,等到半夜老赵睡着以后,再打开储尸柜偷尸体。 真相大白之后,馆长三人哭笑不得,同时也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其实不怕上面问罪,怕的是下面的人来闹事,现在既然他们已经承认是自己人做的手脚,终生殡仪馆自然是洗清了责任,不过馆长还是对老赵玩忽职守的事情予以了批评。 故事听到这里,我哈哈一笑“您老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真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已经是这个年代了,我想偷尸体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老赵捏了颗花生米在手里,他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见状疑惑道“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情过去没几天,后面那十四具尸体的家里人就闹到了殡仪馆来,咱们殡仪馆险些因为这件事情关门,你说是不是有隐情?”老赵缓缓说道。 我一听还有后续,连忙给老赵倒了杯酒,攒错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赵将花生米扔进嘴里,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当年我们都太大意了,有些事情根本没对明白,这才惹出了大乱子来。” 原来当年几人以为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便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馆长找到了后面丢尸的尸体家里的信息,便一次性将这十几家人各自请了一个代表过来,然后委婉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大家都能够合作,即使不将尸体送回来,也不要再声张下去,自然也不要再做来殡仪馆偷尸体的事情了。 可谁知道十几家人知道家里人的尸体丢了,立即就闹了起来,事情不像馆长一开始猜想的那样,这让馆长很是意外,一开始还以为这十几家人是为了面子死撑,老金也故技重施想要压住场面,可结果却是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个时候几人才意识到恐怕事情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馆长被弄的焦头烂额,好在殡仪馆里还有些与这些人相熟的同事,在大家的劝导之下,这些丢了尸体的家人才算是冷静下来,不过也给馆长下了通知,三天之内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发完殡仪馆里的人,几人又去了一趟第一次丢尸的几家人那里,馆长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真的是后来这几家人做了与前几家人做了相同的事情,那大家就三方对质,但是事情一说三人就傻眼了。 “钓尸体?没有啊!我们就是直接开储尸柜拖走,再说这事情谁敢跟别人说,出了事咋整!?再说了在房梁上钓尸体,怎么可能嘛!” 人家矢口否认,三人就百思不得其解了,这个时候老金拍了拍脑袋,他对馆长和老赵说“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如果真的是在房梁上钓尸体的话,且不说咱们殡仪馆的储尸柜全部都是制式的,只有编号不同,十几具尸体想要每次都找到相应的柜子就不容易,再说十几具尸体,就是往外背也不是两三个人能够做到的。” “也许有人接应他们呢。”老赵说道。 “走,再回去看看,如果真是在房梁上偷尸体,那只能从太平间后面的空地出去,那里土质松软,十几个人带着尸体出去的话肯定藏不住。”馆长决定回去再看看。 回到太平间后,几人再次爬上了房梁,老赵发现房梁上有一道道裂纹,这应该是当时钓尸体的时候,绳子磨出来的,不过这儿写裂纹很细,只有头发丝那么大小,这么细的绳子怎么可能钓起来死沉的尸体。 “你们看这个。”老金在房梁的缝隙中捏出了几根毛发,毛发呈金黄色,用手扯了扯居然十分坚韧。 “这是……什么毛?”三人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几人下了房梁又前往太平间后面的空地,这一看至极让三人大惊失色,在那块土质松软的空地上,竟然杂乱无章,全部都是动物的爪印。 “这……这,这是闹妖了。”老赵有些结巴,眼前的场景让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那杂乱的动物爪印十分清晰,就好像有一支动物大军从这里通过,再结合之前在房梁上找到的动物毛,老赵的说法让馆长和老金都忍不住在心里同意了。 这件事情到最后也没有个具体的说法,最后殡仪馆陪了一大笔钱,才算勉强把难关度过去。 “那您老的意思是,一群妖精偷走了尸体?”我觉得有些好笑,把自己解释不了的事情归咎于妖鬼一类的东西,确实是那个时代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老赵知道我不相信,他也不生气,只是缓声说道“你别不相信,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我特意走访了不少老先生,也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什么猜测?”虽然我不太相信,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我拜访过一位老居士,那位居士在以前也是极有来头的人物,他告诉我有些动物很容易成精,但成精不代表就成了妖,想要修炼成妖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万事都有例外,有个简单的方法能够让精怪更容易的成妖。” “难道这办法就是偷尸体?”我笑问道。 “没错,就是偷尸体。”老赵十分肯定,他抿了口酒,压低了声音道“妖就是修成了人身的精怪,所以成妖的捷径就是偷一具完好的尸体,然后占据这具尸体,有了身体的精怪就能融入人类的社会,而与人交流会让精怪更容易成妖。” 我微微一愣,觉得老赵似乎喝的有些多了,他的脸色发红,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怪的色彩,看的人心里发慌。 “那他们偷了尸体,变成了人,您老要是有机会见到,能认的出来不?”我干笑着问道。 老赵微微点头,他歪着头看眼已经升起来的月亮,又重新看向我,沉声道“当年被收进殡仪馆的尸体都是做了记号的,手腕上用朱砂顺着皮肉浸了一圈,所以那些行尸精怪的手腕上都会有一圈朱砂带,朱砂入骨,除非把骨头剃了,不然那朱砂带永远抹不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吹进我脖子里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暗骂这夏末的夜风怎么会如此冷,再看老赵已经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暗道不应该值夜的时候听这么个故事,想了想便把几罐啤酒都拿袋子装了,这一夜就要靠啤酒度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热醒的,心里骂着昨天夜里的风冷死个人,今天一大早又热死个人,拿着毛巾用冷水随便擦了擦脸,殡仪馆里除了烧尸的炉子外是不开火的,所以只能趁着天还没大亮,温度不算太高的时候跑出去买些豆浆包子什么的当早饭。 到了早饭的摊子,已经有不少人都开始了新的一天,同样来买早饭,我毕竟是刚来殡仪馆没多久,也不知道这摊子上的东西好不好吃,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买了一大包包子,心想买这么多味道一定不错,便想让老板同样给我包一些带走。 我眼神盯着小女孩接过的包子,眼角扫过那小女孩的手腕,忽然我猛的一愣,在那小女孩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圈刺眼的,红色的,好像朱砂纹的……带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