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家丁》 写给读者的话 这是我第二次写小说,换了个笔名,换了种风格从新开始。 不折不扣的新人,希望对于书中的漏洞和错误大家多多包涵和提醒,毕竟一本书能否持续写下去,靠的不仅仅是作者一个人。 现在有一些存稿,首发1w字,大家先养着。 由于工作原因,更新的时间会比较晚,希望大家见谅,暂定每天11点左右更新,一次两章,保底6000字。 这本书算是对自己儿时最喜欢的一本小说致敬,希望大家喜欢。 不多说了,正式开始,大家提前做好心里准备,前方高能,一大波“贱气”正在来袭! 第一章 醒和晕 祁国,冀州城外,云岭。 郝建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是浑身酸疼,气虚乏力,这让他不由得后悔之前所做的荒唐事:七天、阳台、ipad、波多野结衣......算了,不能再想了,伤肾! 他强挣扎睁开了眼,就看见四下打斗不断,在这明亮的月色下,喊杀声是不绝于耳。 可能刚醒来还不习惯,意识也有点迷,所以看着周围人不断的厮杀,不断的有人倒下,郝建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喃喃自语的问:“片场?” 可是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只有自己能听得到,与此同时旁边忽然有一人被打倒,手中长刀飞出,正插在郝建面门前不远的地方,让郝建惊魂不定:“道具?” 话音刚落,被打倒之人也翻滚到了郝建面前,并且被另外一人迅速接近,一刀穿身,抽刀后顿时血光崩现,喷了郝建一脸,郝建一下子就傻了,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咸的?” 最后郝建转动了眼神,向行凶之人看去,却不巧与此人正好相对,那人年纪不大,相貌堂堂,可是浑身鲜血,右肩上还纹着一只老虎,显得异常狰狞,这人提着凶器一步步向郝建走来,郝建“兴奋”的直接晕厥了过去,并且下体微湿。 郝建被吓晕前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道具逼真,演技到位,这片子,应该能大卖...... 至于行凶之人明显是没玩过lol,补刀意识很差,看到郝建昏死过去后,也没仔细盘查就再次加入了战场 ...... 冀州城,苏府。 郝建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动弹不得,只是这次听得周围非常安静。他再一次睁开了眼,只感觉环境巨变,好似三国转红楼。 因为这次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温馨的房间,只是这地方有些奇怪。馨香阵阵不说,房间里还流露出古时候才有的格局和优雅。看着周围不同于现代的装饰,郝建的心方落又提,感叹道:“梦中梦!” 这次嗓子也好多了,说出的话也有了声音,但好像惊动了某人,郝建的手突然被碰了一下,他转了个头,顺着手边望去,便看到了绝世佳人,刹那芳华,一位如诗画般的女子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女不仅样貌绝伦,此刻伸腰时的慵懒更是充满了诱惑力,露出胸前的宏伟更是让郝建不自觉的就摸了上去,然后再次感叹:“梦真实!” 可是触手的柔软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随之而来的除了那名绝世美女惊声的尖叫、愤怒的眼神之外,还有一招凌厉的掌法,此掌与郝建的脸360度无死角亲密接触,打的郝建眼冒金星,郝建口齿不清的感叹:“梦...梦好疼!” 感叹完后,郝建就又晕厥了过去。 郝建被打晕前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发育上佳,非d即c,这个梦,长点该多好...... ........ 两个时辰后,厢房里,那名被郝建袭胸的美貌女子端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俏脸寒霜,显然心情十分的不好。而郝建则在一边用鸡蛋敷着左脸,不时的唉声叹气,显得生无可恋。 有人说,每一个人成功之前都要先经历一番挫折。而郝建就觉得,自己现在的经历,那真tm叫一个挫折。 郝建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穿越大潮中的一员,而且是穿越到了一个根本没听说过的朝代,祁朝。 而郝建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也终于弄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一名光荣的苏府家丁。 说起这苏府,来历可非同一般,是冀州城两大家族之一,上代家主苏北山更是个传奇人物,相门之后,本是当朝宰相苏定方的儿子。只因执意于商人之女相恋而被逐出家门,流落冀州。 但金麟岂是池中物,苏北山虽不再有家族支撑,但为人忠厚且仁义无双,多年来走南闯北为打下诺大的名号。最后家业遍布冀州城,人称“苏半城”,除了同城的烈家,无人可出其右。 只可惜人有旦夕祸福,三年前,苏家风头正劲之时,苏北山的妻子忽染重病,不治而亡。而苏北山也因过度思念亡妻,一病不起。所以诺大的家业一下子落到了当时年仅只有十五岁的苏胜男的肩上。 也就是眼前的这位被自己袭胸的冷脸美女。 苏北山膝下无子,年近四十方得一女,视若明珠,取名胜男。足可见老爷子望女成凤之心。 而这苏胜男确实也没有辜负苏北山的期望,三年前在苏北山病倒后临危受命,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因苏北山病倒而引起的苏家动乱,安抚住了军心,还数次化解了来自烈家的侵蚀,成功的接管了苏家,让苏家人看到了希望。. 而且如今的苏胜男年芳十八,生得人间绝色,再加上苏家家大业大却皆系于她一女子之手,郝建不难想象,冀州城内追求她的人,估计能排到城门口去。 所以这苏胜男,真可说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家和苏胜男表面风光,背地里的苦却是鲜为人知。 首先是苏家的死对头烈家,号称冀州第一家族,底蕴深厚,当代家主烈天齐更被冀州境内最优秀的掌权者,十多年来,不仅让烈家曾在冀州一家独大,更是把势力发展到了京城。这冀州城,除了苏家还真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苏北山重病在床,烈天齐却老当益壮。而且与苏家只有一女不同,烈家人丁兴旺,烈天齐的两个儿子烈如龙,烈如虎更是出类拔萃,烈如龙心思缜密,智计百出,烈如虎身材魁梧,武力非凡。 两人在冀州城有“文龙武虎”之称,尤其是烈如龙,不仅名满冀州,在京城的年轻一辈也可以排的上号,如今更是深得二皇子器重,说不得哪天就有了从龙之功,真乃龙凤之才。 所以即便苏胜男是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但面对这“一门三杰”也是有苦难言,三年来虽说保全了苏家,但在与烈家的对抗中吃了多少亏,交了多少学费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现在发生了一件事让本就不堪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因为昨晚苏北山失踪了,并且生死未卜。 苏北山常年卧病在床,大夫诊断后的结果是:“旧疾可治,心病难医。”。老爷子因过度思念亡妻而引发重病,并且毫无求生欲望,十分不配合治疗,所以大夫们拼尽全力也只能保其性命,想让老爷子恢复却比登天还难。 三年了,苏北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大夫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却突闻“神医”陆青云游结束,已回京城,为了孤注一掷,苏胜男立刻连夜差人护送老爷子进京求医。 岂料半夜遇袭,老爷子生死不明不说,护送的队伍一概被杀,无一生还。 不,也不能说没有生还者,现场唯一活着的,就是如今脸肿的跟包子一样的郝建了,他是此次被选来护送苏北山进京求医的人选之一。 可以说,郝建是现在能找到苏北山的唯一线索,也难怪这苏家家主苏胜男被郝建如此轻薄,却隐忍不发了。 但可悲的是,这苏小姐本来有求于郝建,不敢把他怎么样,但郝建早就不是“原装”的,更没有任何记忆。所以便宜是占大了,但线索却毛都提供不出来,郝建真怕面前的这位秋后算账。 看着苏胜男越来越紧的眉头,郝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不会先x后杀吧,我现在重伤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苏胜男是不知道郝建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再一次问郝建:“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哪怕一丁点的信息都可以,人命关天,希望你仔细回忆回忆,。” “我说美女,我告诉你八百遍了,我真不知道,伤太重我失忆了,什么我是护卫,什么云岭遇袭,什么唯一生还,这些还是你告诉我的,这么说吧,我现在就知道我贱....不是,我就知道我叫郝建,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郝建颇为无奈的回答。 苏胜男听后眉头皱的更紧,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暗道老天啊老天,胜男究竟错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戏弄与我,进京求医却遭横祸,唯一的生还者却失了忆,为何每次你给予了我希望却又让我陷入绝望,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所以到最后,苏胜男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对郝建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你现在重伤在身,先请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说完就要往外走,神情是止不住的落寞与失望。 苏胜男的表情郝建是尽收眼底,不知为何,看着她如此落寞,郝建心里的某个地方没由来的疼了一下,好似被针扎了一样。而且苏胜男脸上那失望的深情,让郝建觉得似曾相识。 第二章 绝世佳人 郝建没穿越以前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一家建筑公司最底层的员工,生性懒散,标准的宅男。都说90后是堕落的一代,这句话放在郝建身上一点不假。 其实郝建是个很聪明的人,从小机智,颇有文采,而且还生得一副巧嘴,伶牙俐齿。但就是不愿付出努力,得过且过,郝建的家里没少为他操心。 从为了考大学容易给郝建办京户,到托关系进好一点的公司,郝建的爸妈是给他铲碎了石,铺平了路,但凡郝建拿出一些的努力,也早就事业有成。 只可惜他叫健,性格也贱。高考成绩一塌糊涂不说,大学还因贪玩而延期,即便上了班也因为性格而不受领导待见。 十年里,父母脸上那浓浓的失望之情,郝建不知看过了多少次,也改过多少次,可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让临近而立之年的郝建也有些看不起自己,所以才有了那似期盼似无奈的想穿越的想法。 谁知真的“梦想成真”。让郝建害怕的同时也有些欣喜,觉得自己既然获得了新生,那就一定要把握新生,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自己时,再露出失望的表情。 所以看到此刻的苏胜男,郝建只觉得胸口难受,莫名的气愤,脱口而出:“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这一句话就让苏胜男走不动了,转过身疑惑的看着郝建,问道:“你说什么?” 认真起来的郝建是自信的,只是痞性难改,有些轻佻的对苏胜男说:“我说,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美女大可不必如此绝望。”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失踪之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他对于苏家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对于我又意味着什么!”苏胜男越说越气愤,看着郝建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起刚才对自己的轻薄,所以跟身进步,来到郝建床前,怒视着他。 只可惜眼神杀死你这招对“贱货”来说没什么用,郝建无所谓的说:“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失踪的人是你老爹,苏家的精神支柱,苏家老一辈忠心的保证。” “既然你知道,那你怎敢妄言事情不严重!”苏胜男依旧气愤的质问。 “因为你爹只是被劫持,你说过,在昨晚遇害的人当中,并没有他”郝建不为所动的回答。 “那又怎样,情况依旧很糟,而且此事发生时间虽短,但若不是有苏家商队返回冀州城恰巧路过云岭发现此事,我至今还蒙在鼓里,现在每浪费一刻,我爹就多一分危险,你难道不清楚吗?”苏胜男心情平复了很多,也恢复了理智,但依旧很愤怒。 郝建微微一笑,眼神里流露着智慧:“这个我清楚,不过就算是找人也要讲究方法不是?与其没头没脑的瞎找,不如换个方向思考一下,想一下谁会干这件事,谁又有能力干这件事。” 苏胜男听完一愣,又陷入沉思,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只是当局者迷又思亲心切,才乱了心神,此刻经郝建的提醒,一下子就发现了事情的诡异。 苏家是镖局起家,所选的护卫能力都不差,但除了郝建之外却无一生还,冀州城内谁会有这种实力,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种种疑虑涌上心头,让苏胜男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更加心急如焚。 忽然,苏胜男惊慌失措道:“烈家!一定是烈家!我爹现在肯定在烈家的手上,不行!我现在就带人去烈家!” 靠,这女人怎么提风就是雨,一会清楚一会糊涂呢,真是胸大无脑。看着苏胜男火急火燎的往外冲,郝建不由暗骂一句,随后大喊:“站住!给我冷静点!!!咳...咳...”可能是说话太用力,扯动了伤口,疼的郝建直咳嗽。 不过好赖把苏胜男给叫住了,只是回过头的苏胜男却是梨花带雨,惹人垂怜,边哭边说到:“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爹现在危在旦夕你让我怎么冷静?” 郝建看后又是一阵心疼,暗道在他那里,这么大的姑娘正是青春无限,忙着恋爱的时刻,哪里会经历这承担一族,如履薄冰的压力。 郝建叹了一口气,尽量把声音变得柔和一点:“不是我要你冷静,是你自己必须冷静,现在唯一能主持的大局的人就只有你了,你都失去了理智,其他人又该如何?” “更何况若真是你所谓的烈家,那他们最期盼的就是你着急,最希望的就是苏家动乱,如此才会有机可乘。而且我问你,即便你现在带人去了烈家,你就那么肯定能找得到你爹?即便找到了你就那么肯定可以带的走?。”郝建说完,静静的望着苏胜男。 苏胜男听了只觉心乱如麻,哭的更是伤心,哽咽道:“那我能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呜呜.....” 郝建苦笑着摇了摇头,强忍着身体的酸疼站起来,走到苏胜男的跟前,,轻声道:“我说了,事情还没到绝境,你冷静想一下,护送老爷子进京求医的队伍人数众多,武力肯定也不错,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并劫走老爷子,相信对方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这么多人无论分批还是一起,深夜进城,必然会引起城门卫的注意,对方处心积虑的谋划此事,断不会如此心急,至少今晚,老爷子还是安全的。”郝建边说边为苏胜男擦去脸上的泪水 郝建的话慢慢让苏胜男恢复了冷静,再想到刚才的失态,和与郝建的“肌肤之亲”。不觉脸庞微红,轻声说道:“谢谢,让你见笑了。” 郝建微笑的摇了摇头,示意苏胜男去旁边坐下。 落座后,苏胜男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人往往在溺水的时候是最希望得到依靠和救助,从“我”到“我们”,连苏胜男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把郝建当做了自己人,还产生了一丝丝依赖的情绪。 郝建可不知道苏胜男内心变化,回答道:“当务之急要做三件事,第一就是多派人手去四个城门口,严查进城的车辆,此事说不得要去拜访一下城主大人。” “第二件是去查云岭附近的乡村,如此众多之人不可能露天为营,肯定是寄宿在农家,着重查在烈家势力下或交好的。” “至于最后一件则是你要仔细回想一下,神医返京这件事是从哪里听到的,谁听到的,又是谁传到苏家的。这个传递者就极有可能是内奸,找到他并抓到他,没准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获取更多的信息,对解救老爷子有很大的帮助。” “内奸?!”苏胜男不确定的问。 “没错,我刚才说,人多所以进城很难,那么出城也不会容易,你可差人问一下城门卫,近日是否有大批人马出城,若有还好,可以一路查探,若没有.....”郝建说到这,突然一顿。 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分批次出去的,也就是说他们在云岭的埋伏是提前计划好的,也提前知道你们一定会路过那里,所以在苏家里,就一定有内奸!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苏胜男听到这沉默不语,其实在最开始郝建说苏家出内奸的时候,她已经有些信了,毕竟,燕京两城相隔甚远,苏家在那里也并无势力,如何会有人得知神医返京? 倒是烈家的烈如龙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只怪她救父心切,着了别人的道,此刻郝建分析具体明确,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的同时,也更加后悔不已。 随后苏胜男连忙按照郝建的建议差人去做,再返回时带了些吃的和茶水。 这可把郝建高兴坏了,从昨晚到现在,费劲巴拉的穿越不说,还挨了两巴掌,当真是宝宝心里苦,但就是不说啊。 所以此刻郝建也顾不得伤痛,直接上手,而且由于左边腮帮子鼓着,口不能张的太大,但又想什么都往嘴里塞,所以上下嘴唇动的那叫一个快啊,跟耗子似的。 苏胜男因为心里实在是挂念苏北山,一直没注意郝建的吃相,好一会才抬起头出口询问:“你确定我爹现在真的不会有事?” “放心,烈家如果想杀你爹就不会让你找不到他。”(一阵猪进食的声音) “他们费那么多心思,肯定所图不小,所以不会轻易激怒你,让你与他玉石俱焚。”(一阵猪进食的声音) “所以老爷子现在安全的很,至少在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是绝对不会下杀手的,安啦。”(一阵猪进食的声音) “放心吧,一切有我。”(一阵猪进食的声音) 郝建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苏胜男,本来左脸就肿了,只能用右边吃,但因为塞嘴里的东西太多,所以右边也鼓鼓的,猛一看,跟猪头没什么两样。 所以当苏胜男问问题时看到郝建的吃相后,“噗嗤”一声乐了。 这一乐不要紧,却引来了郝建注视,霎时间郝建只觉得冰雪初融,春暖花开,呼吸都变得紧蹙起来,“耗子嘴”也停下了,就那样傻愣愣的望着苏胜男: 好一个美貌的佳人! 第三章 家丁郝建 郝建算是暂时在苏府住了下来。他的前身本是苏府的家丁,因为体健强壮,颇有气力,所以被选为送苏家老爷子进京的护卫,如今回归本职。 其实苏胜男有感于郝建这次对她的及时提醒,曾想提拔他做个客卿为她出谋划策。谁曾想郝建当场就拒绝了,前世被家丁系列的小说洗脑的他,对于这个职位有着浓厚的兴趣,如今有机会尝试,怎肯错过,所以再三告诉苏胜男,这个家丁他当定了。 在祁国,家丁是下人的身份,远没有客卿身份高,权力大,所以对于郝建的这个抉择,苏胜男是无法理解的,也不由得“赞叹”道:这人真是够贱的。 郝建的恢复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如今正值阳春三月,正是日暖晴空之际,郝建清晨起来,在亭中休憩,心情相当不错。手里拿着一本《祁国史册》,一边观看一边哼着一首醉人的小曲: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 郝建正美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起身过头,便看见一位如画般的女子向自己走来:手若柔荑,肤如凝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当真是美艳绝伦。 更难得柔美中散发着一种英气,不同于昨晚嫣然一笑的惊艳,此时的苏胜男身着一袭白衣,阳光洒在她如瀑布般的长发上,竟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郝建不由得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佳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止不住心头的狂跳。看着苏胜男慢慢向自己靠近,郝建忽然想起了李白的《清平调》,喃喃自语:“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山玉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苏胜男过来是查到了一些事想和郝建商量,但没想到老远就看到郝建一直盯着自己,走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他那灼热的目光,虽说她掌权三年,遇人无数,但却头一次遇到如此火辣却又清澈无比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融化掉一样,一时间也慌了心神。 而且苏胜男虽说巾帼不让须眉,执掌一族三年,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对于异性的赞美本就会羞涩,更何况郝建这“剽窃”来的千古名诗? 所以此时,两人就这么一个注视,一个低头,相顾无言的站了良久。 直到苏胜男身边的玉儿看到两人的怪异举止,忍不住偷乐才把二人惊醒。苏胜男狠狠的瞪了一眼玉儿,郝建则没皮没脸的摸着头嘿嘿傻笑。 到底是一家之主,苏胜男调节的很快,慢慢走到郝建身边说:“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郝建这时候也缓了过来,冲她微微一笑道:“托你的福,能出门走走了,你说对不对,小美女。” 郝建说完歪头冲着玉儿做了个鬼脸,言语里说不出的轻佻,还嘟嘴吹了个口哨,看来是存心报复刚才玉儿的嘲笑。 玉儿是苏胜男最宠爱的婢女,从小耳濡目染,知书达理,乖巧的很,何时见过这样的人,所以一时间满脸通红,羞涩难当,但又碍于苏胜男不敢离开,当真是左右为难,求助的看着苏胜男。 苏胜男跟郝建接触了两天,知道他什么德行,嘴没把门的,谁都敢调戏,连自己......更何况玉儿。 但郝建的眼神很清澈,并无丝毫的杂念,这对当了几年上位者的苏胜男来说还是看出来的,况且他也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当然,除了刚醒的时候..... 苏胜男摇了摇头对郝建说:“好了,别逗玉儿了,我有正事跟你说,”随后挥了挥手让玉儿退下,玉儿也是如释重负,一溜小跑就没影了。 郝建看着玉儿消失的背影,暗道一声可惜,随后正过头对苏胜男说:“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你猜猜看?”苏胜男答非所问。 郝建嘴角微扬:“想考我?好吧,给你个机会。”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苏胜男坐下。 看到苏胜男落座,郝建才慢悠悠的说:“看你神色轻松,想来这次去城主府应该不虚所行,我没猜错的话,城主大人肯定会全力的帮助你。而基于这一点我也敢断定城内近期没有大批人马出城。还有,你在城外应该是有了一些发现,而苏家的内奸,你却毫无头绪,不知我说的可对,苏大美女。” 郝建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戏谑的看着苏胜男。 苏胜男听完心里很惊讶,她知道郝建心思缜密,看问题也很准,但还不至于未卜先知吧?所以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你猜的?” “也不全是,主要是玉儿给我送饭的时候讲了讲你的光荣事迹,也让我听说了一句话。”郝建耸耸肩道。 “什么话”苏胜男追问。 “男儿见之有愧!” 苏胜男在冀州城可说是有名的才女,连城主大人对她都是赞赏有加,“男儿见之有愧”便是冀州城主对她的评价。 郝建话音刚落,苏胜男的脸立刻就红了,羞涩到:“都是人们的谣传,当不得真。” 美人娇羞,更添诱惑,郝建暗道真是个撩人的妖精。 一边欣赏着“美景”,郝建一边说道:“我并不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好奇说这句话的人。” “说这句话的人?”苏胜男疑惑道。 “对,玉儿告诉我,这句话最先是从城主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而且是在你爹一病不起,苏家群龙无首之际说出来的,那这句话的作用就太大了,价值千金,这相当于在给当时的你造势,让你更容易也更快的接管苏家。” 郝建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对于城主大人的话,没有人会去怀疑,更不敢质疑。所以你苏家掌权者的地位因此变得十分稳固。大祁国明文规定,严禁城主与商户勾结,可在当时那个风口浪尖,城主大人却敢做这样的事,若说与苏家没有渊源,我是不信的。至少是友好,既然如此,那这次你相求的事肯定不在话下。” 郝建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时的小白了,对于这片土地的历史和风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大祁国开国三百余年,设州郡县三制,共十三州,每一级皆有主城,主事之人依次为城主、郡守、县令。 大祁国明文规定,每城主事之人有自行招兵练兵之权,但却严禁与商户勾结。不仅是怕主事之人手握财政,可以拥兵自重,也防止像烈家这样的商户大族人才辈出,难以控制。所以即便是士族之中出现重要官员,也尽量使其远走他乡。 大祁国以武平天下,最开始每城的主事之人皆从军中挑选,文人很少。但自古乱重武、盛兴文,如今的祁国,虽有边境战乱,但祁人已享太平几百年,重文轻武也是必然之事。所以,如今的大祁国官员皆是科举出身。 文人讲求的是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所以,且不说大祁国对官商勾结的惩罚极重,单是文人明哲保身的态度,若无大恩,岂会铤而走险。所以冀州城主当时的举动,在郝建看来实在怪异,与苏家的关系也可见一般。 郝建喝着茶继续侃侃而谈:“城主大人的态度很多时候可以影响一些人的做事方式,尤其是烈家,他们会无法明张目胆的扩张和侵略苏家,只能把事情做得合理化,合法化,即便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只能做得很隐蔽,不能落人口实,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郝建喝完又倒了一杯,继续道:“而烈家的这次谋划所需人数颇多,一起行动太引人注目,迫于城主大人的态度,所以只能化整为零,分批出城,所以我猜你应该查不出什么大批人马出城的信息。” “而且从你来这里到现在,一次也未提及苏老爷子的情况,说明你在城外肯定有所收获,至于为什么说你查不到内奸,这个我没有什么根据,只是自己的一个感觉而已,我觉得老爷子还没有进城,那这个内奸也不会那么轻易暴露。” 郝建说完就自顾自的开始喝茶。 苏胜男越听越是震惊,先不提他所说所想正确与否,单是从玉儿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城主与苏家之间交情匪浅,就足见其智。更何况他刚才的猜测和分析与情况分毫不差,更是让苏胜男深感佩服。 苏胜男盯着郝建盯了好久,把郝建看的浑身不自在,开口调戏:“我说苏大美女,虽然我帅的抠脚,但你这么明张目胆的注视我,我也是会害羞的,你若真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不如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促膝长谈,聊聊人生如何?” “呸,没个正形”苏胜男不由得啐了郝建一口,随后又问:“既然情况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虽然现在城中并没有人传播此事,但我不相信烈家会放过这个可以使苏家陷入内乱的机会。” 苏胜男说到这里一顿,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不明白,为何你只让我请城主大人盘查进城人员,而不直接出兵,毕竟对方的隐藏地点已经掌握,而且烈如虎也在其中,如果出其不意将其拿下,能营救我爹不说,没准还可以反过来制约烈家。” 说来也怪,苏胜男自己掌管苏家三年,除却最开始接手时因为不熟悉会向他人请教外,后来的大小事务皆有她来定夺,可是和郝建在一起刚两天,她好像变笨了一样,事事都想与他商量,更愿意让他做决定,拿主意,当真是怪异无比。 也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想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吧。 郝建摇了摇头说:“这样太冒险了,虽说已知道他们的据点,但对方具体有多少人我们并不清楚,况且不论他人,单是一个“武虎”,我们就得加倍小心。” 郝建自从知道肩膀上有虎形纹身的人,全冀州城只有烈如虎一个后,郝建就对他忌惮无比,毕竟对于一个把自己吓尿了的人,郝建无论如何也不会小看的...... 郝建继续说道:“而且就算烈家散布谣言,但只要老爷子无法进城,我们不慌乱,他们绝对无计可施,可如果这时候我们沉不住气,盲目营救,不但胜负未知,若是逼急了他们,老爷子的性命也会受到不必要的威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建议贸然出动。” 其实有一点郝建没有跟苏胜男阐明,就是苏北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他确定烈家肯定不会对他下毒手,但老爷子本就重病在身,遇袭后肯定是连番奔波,再加上如今只能居住城外,而乡村野里之间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大夫,若是短时间内不能营救,恐怕...... 这是郝建现在唯一担心的,他现在需要时间来逼烈家骑虎难下,自动退让,但苏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过这个时间,郝建心里是真没把握,但为了不让苏胜男担心,平添忧愁,他也只好隐瞒了。 “那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苏胜男听完郝建说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 郝建听后,给了苏胜男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说道:“你不要太着急,他们劫持老爷子不过是想以此作为要挟,另有所图而已,而且,你们家老爷子的背景可非比常人,即便现在与京城的那位好像没什么联系,但血浓于水,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的报复可不是区区一个烈家承受得了的,作为你们的老对手,烈家不会考虑不到这些。” 郝建曾向玉儿问过苏北山的身世,得知的信息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小小冀州城苏家竟然是相门之后,而且这个宰相还不是一般的宰相,可是辅佐过祁国三任皇帝,更是当今皇上的老师,简直是贵不可言。 只可惜出身显贵的苏北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市井出身的女人,从而被逐出家门,实在是造化弄人。 但这就让郝建更加相信那些劫持的人绝对不会轻易下杀手,毕竟他烈家再丧心病狂,也要考虑一下真的闹出人命会承担什么后果。 郝建的话显然让苏胜男安心了许多,随后又说道:“你放心吧,只要不逼急他们,他们绝不会对老爷子下杀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我们一定要沉住气,要耐心的等。” “等什么?”苏胜男疑惑的问。 郝建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等我们万事俱备,等他们进退两难!” 第四章 锦囊妙计 冀州城西,烈府。 在府内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正在查看,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锦囊。 此人细眼长须,显得不怒自威,一看便久居上位,只是此刻看着信件,表情却有些奇怪,似喜似忧飘忽不定,更是苦笑连连,最后看罢还长叹一声:“有子如此,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苦恼啊。” 老者旁边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直侧立在旁伺候着,听得他说完话,不由得问道:“老爷,龙少爷的锦囊里可是说了些什么?” 老者一边苦笑摇头一边把信件递给管家,管家急忙接过来观看,只见上面如此写到: 儿如龙跪禀 今二月中旬,“神医”陆青回京,为讨佳人欢心,曾差人传讯小妹,令其教佳人知晓,以救其父。 但如龙深知父亲图谋苏家已久,耳目众多,知此事恐会加以利用,徒增变数,故又附赠两锦囊于妹。并言:若佳人忧虑,则拆小依计行事,若父亲困扰,则交大于您手。 今父亲看得此信,想必儿之忧已应。 儿所忧者,城主也,父亲大人欲重占冀州久矣,若有机会发难苏家,必不会错过,而此次最有效之法,唯劫持尔。佳人虽素有才名,却也孝顺无比,其父被劫,则其心必乱,想必父亲大人定会趁虚而入,以其父逼其就范,进而吞并苏家。 然劫持之事一起,变数亦增,城主此人文武双全,必然知晓此事是烈家所为,若及时安排人员严查城口,令佳人之父无法进城,不仅父之谋无法延续,反而骑虎难下,空得烫手之芋。 若解此事不难,只需令小妹对佳人言道:“进城人员虽可依画像盘查,但以防万一,还是派识得老爷之人从旁协助最为保险。”届时再由小妹自动请缨,入城易如反掌。 如此,父之危可迎刃而解,但儿望父亲宽宏大量,念佳人孤伶,其父进城后请网开一面,不要以此要挟。如龙感激不尽。 恭祝父亲大人万福。 儿如龙亲笔。 至此,这封信件管家是看完了,在明白老爷为何感叹的同时,心里也是震惊不比,自家少爷从小才思敏捷他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想到,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还有这未卜先知的本领。 信件里所书所写,不但对老爷之前的安排好似亲眼目睹,更对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了如指掌,不由得让人感觉瞠目结舌。古人常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管家看完后,含笑对老者说道:“龙少爷料事如神令小的大开眼界,此可谓老爷之福,烈家之福,老爷自然该欣慰。” “哼,什么欣慰,此逆子之前居然帮外家之人,此刻不过是将功补过,等他回来,定然不饶。”这老者言辞严厉,可语气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满脸自豪的笑容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这老者便是烈家的当代家主烈天齐了,而那个管家是烈家的老臣,名叫烈福。 说起来烈天齐最近可是苦恼的很,本来收到苏家老爷子进京求医,连夜出行的消息后,烈天齐是暗自狂喜,感叹苍天有眼,天赐良机,重霸冀州是指日可待,所以当即派烈如虎分批出城埋伏,而过程也是顺利无比。 只是第二天当烈如虎带着苏北山到了城门口,打算偷偷入城的时候,就发现城门守卫比往日多了很多,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尤其是马车,挨个查看,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指示。 烈如虎看到这情况,心生警惕,并没有冒险进城,只是留下了一个给烈天齐带话的人就悄悄离开了。 烈如虎看到的显然跟烈如龙此时预料的一模一样,而且不仅如此,烈如龙还预先留下锦囊想到应对之法,足可见其智之深,其思之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烈如龙认为,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冀州城主反应迅速的结果。对于这一点,烈天齐是不同意的,他认为是烈如虎在云岭暴露了,所以才让苏家占得了先机。 因为城门封锁严查的消息传到烈家后,烈天齐第一时间联系了安插在苏府的眼线,问明情况后得知,原来当晚有苏家的商队回城恰巧路过云岭,并且还救回了一个现场生还的人。 因此烈天齐觉得可能在云岭的战斗中,那个活着的人认出了烈如虎。毕竟烈如虎在冀州境内很有名气,体态特征也很明显。这也让烈天齐不由得感叹苏家命不该绝。 可烈天齐哪里能想到苏家商队救回的那个人早已不是原装的了。 而且郝建旁观者清,也够机敏,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及时的提醒了苏胜男让她找冀州城主帮忙,所以致使苏北山无法进城,更无法被烈家实质控制,如此一来形势逆转,反而把烈天齐弄得进退两难了。 毕竟苏家一下子死了几十号护卫,城主府有足够的理由介入调查。更甚者,若查到了烈如虎如今在城外的居住点,直接出兵围剿也不是不可行。 只不过现在时间尚短,他们不清楚如虎那里具体有多少人,同时也担心苏北山的安危,所以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动。 苏胜男也是因此而焦急万分。 可你说苏胜男急,烈天齐觉得自己现在比她还急。因为这件事烈家也是不愿意拖延的,也根本拖延不起,且不说时间越久,对方掌握的信就越多,单是苏北山重病的身体,也容不得烈天齐有太多的思考时间。 万一苏北山撑不住,突然撒手人寰,自己不仅会面对城主府的严厉盘查,还要承受当朝宰相的报复,虽然烈家已有了不惧此事的背景和底气,但京城里的那位二皇子如今正处在“封王”的关键时刻,若因为这件事而被牵连,有所差池,反而是得不偿失,毕竟宰相与二皇子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如果说就此向苏家妥协,烈天齐又实在不愿意,毕竟这个机会真的太难得了,苏家老爷子都在手上,只要进了烈家大门,那自己便可高枕无忧,大族底蕴,再加上如今烈家背景雄厚,即便是一城之主,那也不是想查就查的。 到那时候,自己进可逼苏家就范,退可保苏北山安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苏家人玩,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烈天齐真的是不想错过。所以他为了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说是是寝食难安,苦恼的很。 万幸,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烈天齐愁眉不展的时候,烈如龙的这个锦囊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眼前的困惑虽然是解决了,但又给烈天齐增加了新的烦恼。 烈天齐的两个儿子,烈如虎已是人杰,虽然年龄尚小,但已经初露武锋,不出意外,以后定然是一员沙场猛将。 而烈如龙就更了不得了,可称得上天纵之才,从小就心智非凡,不仅名满冀州,在京城也闯下了诺大的名号。 所以提起烈家双子,谁人不暗自称赞? 烈天齐对这两个儿子也是欣慰不已,还曾专门寻得天价古玉,花重金请大师为其造型,一龙一虎,足可见烈天齐对他们的疼爱。 再加上烈如龙如今深得二皇子的器重,说不得哪天就成从龙之臣。烈天齐敢行劫持之事,敢跟冀州城主叫板,不仅是靠家族底蕴,更多的底气是来源于此。所以,他对烈如龙的期望也最大。 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烈如龙一代人杰,却偏偏错入情网,喜欢上了苏胜男,三年前被苏胜男智激进京不说,此刻信中更是提及之前还曾暗中施助,这让烈天齐大感苦恼,心想,即便他当时能让苏北山顺利入城,估计也会被那个“小锦囊”所化解吧。 所以,虽然烈如龙一纸书信便让烈天齐多日的困扰一扫而空,但作为一家之主,对于烈如龙信中胳膊肘向外拐的举动也是头疼不已,这才有了那不知该欣慰还是该苦恼的感叹。 而且信的最后,烈如龙还不忘帮苏胜男求情,也更加让烈天齐确定:三年了,这小子对苏家女的感情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愈演愈烈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心向外人,并且还是那苏家之女,烈天齐没由来就是一阵头大。三年前的那件事他至今都历历在目,即便烈天齐对烈如龙引以为傲,但此时也暗自为他担忧。想到这,烈天齐脸上的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开始沉思起来。 旁边的老管家烈福跟随烈天齐多年,可说是心腹之人,一看烈天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忧虑什么,当下轻声问道:“老爷可是在苦恼龙少爷与那苏家女的事情?” 烈天齐听后长叹一声:“唉,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那个混蛋小子也真是不让人不省心,天下美女何其多,他却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妄他自称才智无双,我看就是一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老管家烈福听了烈天齐的抱怨却微微一笑,然后低头靠近烈天齐的耳边窃窃私语,不一会,便把烈天齐说得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最后,烈福总结道:“如此行事,既能吞并苏家,也可让龙少爷无话可说,说不得还要感谢一下老爷,可谓一箭三雕!” 烈天齐的脸上此刻已是面带笑容,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显然是在做着什么抉择,最后烈天齐眼睛一眯,悠悠的说道:“看来,老夫的这次寿辰,得办的隆重一些了!” 第五章 请柬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整个冀州城像往常一样安静,此时的天刚蒙蒙亮,大街上也并没有什么行人,城门口的守卫们刚刚交过班,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起床的人,显然都还不是很清醒,其中有几个人站在那直打盹。 这时候,有一个较小的身影突然从街道的拐角处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篮子,缓缓的向着城门口走来,引得几个守卫立刻打起了精神,瞧得来人的模样后,更是满面笑容,连忙热情的说道:“呦,玉儿妹子,又来这么早啊。” 只见被问话的那人虽然身着丫鬟的服侍,但长相秀美,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那小家碧玉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不是玉儿又是何人? 玉儿听得那个守卫的问话,含笑回答:“丁大哥说笑了,玉儿哪有各位大哥来的早,而且这次又是因为帮苏家办事,才让诸位辛苦劳累,玉儿又怎么能偷懒呢,这不,我家小姐又让我带来些早饭,现在时候还早,也没什么人进城,大家别客气,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玉儿说完,就把篮子递了过去。 其实打刚才玉儿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清醒了,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来的,肯定就是她了,自打两天前,苏家开始派人配合守卫盘查后,每天清晨,这个人都会过来给他们送早饭。 而且眼前的这位,不仅人长的漂亮,据说饭还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并且每天还来的特别早,基本上自己这里刚一换班,她就出现了,特别的有心,不由得就让人心生好感。 此刻,看到玉儿递过来的篮子,所有人的喉咙都是来回的滚动。最后那丁姓守卫连声称谢的接过来,并挨个分发,众人是一阵狼吞虎咽。边吃还边不住的快赞: “玉儿妹子,你这手艺可见长啊。” “就是就是,比什么饭馆里的强多了,谁要是娶了你,那可就享福喽。” “哎呦,老四,你这话里有话啊,我看是你想娶吧,哈哈....” “去去去,别添乱,谁想娶了.....不是,谁不想娶了......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吃你的,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住你的乌鸦嘴。” “你看,你看,咱们老四也有害羞的时候。” “哈哈哈.....” 众人一边吃一边相互调侃,气氛好不热闹。 就在众人吃的正高兴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城门外缓缓的走来,丁姓守卫看到后连忙要起身拦截,可是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并轻声说道:“丁大哥,您先吃着,不过是一辆马车而已,犯不着劳师动众,就由我去查探吧,您在一旁边吃边看就好。” 这挡住丁姓守卫的人自然就是玉儿了。 丁姓守卫虽然对清晨城门口会出现马车有点奇怪,但是对玉儿他是很放心的,因为玉儿来的目的就是协助他们,并且这几日也确实是由她代查,自己在一旁监督,所以并没有起疑,道了一声谢,就又到一旁去吃东西了。 玉儿走到马车前,只见车外坐着一个车夫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玉儿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请问二位是从哪里来?车上可还有别人。”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忙下车,对着玉儿说道:“我们本就是冀州城的人,前些日子我家小姐去常山郡省亲,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状况,所以才这般时刻归来,车上坐着的,是我家小姐。” 管家说完,还伸手撩了一下车门帘,只见马车里端坐着一个衣着艳丽的人,一身红裙,脚下还穿着一双绣花鞋,一看便是女子,只是现在天还有些暗,管家的门帘挑的也不高,里面人的具体模样只有玉儿能看得到。 玉儿近前略微观察了一下,就冲着正在吃饭的丁姓守卫说道:“丁大哥,确实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哦,丁大哥要不要过来瞧瞧。” 玉儿言语调笑,直把那丁姓守卫说道摇头不已,暗说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但也不疑有他,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马车就这样进了城,缓缓的消失在了街头。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马车消失的那一刻,玉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微笑。 ...... 入夜,在苏府大堂内,郝建、苏胜男和玉儿坐在那里,周围灯火通明,蜡烛上的火苗烦躁不安的跳着。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尤其是郝建,面沉似水,手里还拿着一个请柬一样的东西把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响,苏胜男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对于烈家的这次邀请,你有什么的想法?” 郝建没有答话,只是又把请柬打开,再看了一遍:明日酉时,烈家家主烈天齐于烈府摆宴庆六十寿辰,恭请苏家家主苏胜男屈驾前来! 郝建盯着这个请柬,越看越觉得心里疑惑不已. 按理说,烈家虽然劫持了苏北山,但是迟迟不能进城,正是焦急难以抉择的时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摆什么寿宴? 难道是想跟苏家和解?明显不像,和解需要诚意,烈家一不归还苏北山,二不派人传话,只送来一张请柬,哪里有半点和解的意思。 又或者想跟苏家摊牌,这也不太可能,寿宴场所人多眼杂,明显不适合谈判。 再说了,你谈判得有筹码,苏北山一直在城外,自己随时可以出兵营救,他烈家又不愿意鱼死网破,拿什么谈判? 莫非苏北山已经进城?!想到这,郝建心里咯噔一下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可是冥思苦想也抓不住重点,所以一下子眉头紧锁,表情更加的凝重。 苏胜男看着郝建愁眉不展的样子,没由来一阵心疼,苏胜男虽然跟郝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心里却清楚他的为人,别看他平日里嬉笑风流,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可一旦认真起来,不弄出个所以然,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而且郝建总是一副乐天派,放佛从来没有烦心事一般,苏胜男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 到最后,苏胜男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苦恼,轻声说道:“若不行,这个寿宴我们就不去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清楚对方的实力,城门口又有我们的人配合守卫调查,谅他们也......”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苏胜男的话刚说到一半,郝建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抓住了苏胜男的手,惊声问道。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郝建轻薄那次,苏胜男当他重伤在身神智不清,不跟他计较,可眼下旁人在侧,他就如此明张目胆的拉自己的手,成何体统,当下羞愤的说道:“你...你先松开我。” 苏胜男的话也让郝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松开手,连声道歉,苏胜男也连忙抽回手,只不过满脸的通红使得玉儿在一旁偷笑连连。 到底是贱人,脸皮厚,郝建挠着头傻笑道:“咳...咳,那个,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你刚才说的话实在太关键了。” 苏胜男也知道他一时情急,所以并没有怪罪,只是疑惑的问:“你说的是哪句?” 郝建听后当下正色道:“你刚才说我们的人在配合守卫调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这建议是谁提出的,其心可诛!” 郝建的话音刚落,一旁玉儿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连忙上前告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郝...郝大哥,是我...我向家主提的,我只是觉得有认得老爷的自家人帮忙查看会更保险,所以......” 玉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剩下轻声的哭泣,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苏胜男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仔细的想郝建刚才说的话,不一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担忧的问道:“你是说.......配合盘查的人里有烈家的眼线?” 郝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并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儿。 郝建这样的神情,不仅让玉儿更加惊慌,连苏胜男也急了:“你不会是怀疑玉儿吧,玉儿跟了我三年,她的为人我清楚,而且她若是想害苏家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听了苏胜男的话,郝建的眼神才变得缓和了许多。也觉得苏胜男的话很有道理,若真是玉儿,她早就可以动手,何至于等到现在,只怪自己太大意,没有做到事无巨细,给了烈家可乘之机。 想罢,郝建苦笑的摇摇头,心里感叹,自己还是小觑了这冀州人士。本以为凭借现代人的思想,对付一个家族是绰绰有余,没想到只是救个人,就如此的费劲,如今还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真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说起来,郝建也有点冤,他并不知道烈如龙早就有所安排,不仅仅是计策上的,还有人员上的。 首先,烈如龙给烈天齐的出的计策,就是针对苏胜男制定的,烈如龙相信,苏北山被劫,这对苏胜男的打击是沉重的,无论苏胜男如何聪明才智,自己父亲的安危受到了威胁,内心又怎么会不起波澜? 即便身旁有人帮衬(烈如龙想的是冀州城主),但也不是随时可以互通消息,作为一家之主更不会事事都与人商量。 有道是关心则乱,有时候越是想把什么事情都做到万无一失,反而越容易出现纰漏,安排认得苏北山的人配合调查,看似更为保险,其实是增加了不确定的因素。但在苏胜男心神慌乱的情况下,这样的建议反而更容易让她安心,也更愿意接受。 烈如龙抓住这一心理来设计,不可谓不高明。 其次,烈如龙确信,只要苏胜男同意了这个提议,那么他的计划就一定会成功,因为他安排提议的人是深得苏胜男的信任。 有心算无心,也不怪郝建聪明一世,却吃了个暗亏。 不过此事已起,再追究责任就有些为时已晚了,而且郝建一时间也找不出这个隐藏很深的烈家眼线,所以轻声对苏胜男说道:“看来我们必须得走一趟烈家了。” 苏胜男此刻也已经想明白事情的原委,自责自己关心则乱的同时,也更加担忧落入烈家之手的父亲,不确定的问:“这明显是个圈套,我们真的要孤身犯险吗?” 可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反而莫名其妙的笑道:“你忘记鸿门宴的结局了吗?” 第六章 反派 每一个主角都会遇到一个大反派。 项羽在刘邦眼里是大反派,国民党在共产党眼里是大反派,威震天在擎天柱眼里是大反派。 所以,郝建在玉儿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最开始的轻薄就不提了,玉儿当他重伤在身,神志不清。 但此刻在去往烈家的马车里,她真的觉得快疯了,各种“疯言疯语”的调戏,还非得让自己叫他什么“贱哥哥”,虽然玉儿觉得他确实很贱,但这么暧昧的称呼,让她怎么叫的出口。 最主要的是,苏胜男对郝建颇为倚重,看着他逗玉儿也觉得有趣,根本就不管,有主如此,玉儿心里那叫一个有苦难言。所以郝建也更加肆无忌惮。 “玉儿啊,你倒是跟贱哥哥说句话啊。” “玉儿啊,贱哥哥给你出个谜语怎么样?男人睡觉姿势,打一字。什么?你说大,不,是太,哈哈哈.....” “玉儿啊,贱哥哥再给你出一个......” 整个马车厢里充斥着郝建魔性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里面“贱气纵横”。 最后,苏胜男看玉儿被欺负的都快哭了,只好出面制止:“行了,郝建,别闹了,一会就快到烈家了,你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郝建无所谓的说:“有啥可紧张的,不就是鸿门宴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紧张也没用。” “可是最近云岭的事已经传开了,家族里我虽然可以暂时压住,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苏家人心惶惶,各怀鬼胎,烈天齐此时邀请,必然没安好心,为何你一定坚持要来?”苏胜男又问 “其实不用那么担心,不就是过来祝个寿么,没准烈老头是真的生日呢?再说了,你义父不是也去吗,怕啥?”郝建无所谓的说。 郝建口中的义父就是冀州城的城主周南天了。他原名周天,早年还是个秀才时,回家省亲曾路遇劫匪,正巧被护镖结束,返回途中的苏北山碰上,得以保全性命,两人也因此结识,并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所以两人当下决定,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儿周天为了更显兄弟情义,就改名为周南天。 多年以后,苏北山名满冀州,周南天也官居一城之主,只是碍于大祁律法,为了避免惹人非议,他们的关系才鲜为人知,若不是苏北山重病,苏家遭难,连苏胜男都不知道,冀州城的一把手原来是自己父亲的结拜兄弟。 苏北山重病之时,曾叮嘱苏胜男,若将来有一天遇到难处,可去找周南天。这才有了后来的“男儿见之有愧”。 周南天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三年来,若不是他暗中保护苏家,苏胜男与苏家能否挺到现在也是未知之数。后来,为报周南天援助之情,苏胜男才认他为义父。 苏胜男见郝建胸有成竹,虽然仍觉得不放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一会,马车停了,郝建一行人下车来到了烈府门前,郝建抬头向烈家门前望去,不由得感叹,不亏是百年大族,这府邸当真是气派非凡,无论是选材还是设计,都透漏着一股古朴大气,绝不是一般家族所能拥有的。 正看着,忽听得身背后马蹄声响,回过头,就看到一些兵将簇拥着一辆马车而来。也停在了烈府的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赫然是冀州城的城主周南天。 苏胜男一行人,连忙过去行礼,苏胜男微微欠身:“胜男见过周城主。” 周南天连忙用手搀起苏胜男:“乖女儿,跟义父还要这么客气吗,而且义父不是说过吗,如果没有旁人就不要喊什么城主了。” 苏胜男含笑道:“义父对胜男恩重如山,胜男怎可得意忘形,为义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说完一侧身,让出郝建,说道:“义父,这就是我跟你提及的郝建郝公子了。” 其实苏胜男和周南天在寒暄的时候,郝建一直在打量着周南天,身材挺拔,剑眉虎目,一缕长须整齐有序,显得不怒自威,而且年过五旬走路却虎虎生风,不似文人,反像武将。当真是怪哉。 想必平日里少不了与士兵一起操练,所以带有一丝军人气质,真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难怪会在苏家为难之际不顾流言的挺身相助,当真是重情重义人。 郝建急忙上前认真行了一礼,微笑说道:“小子郝建,见过城主大人。” 周南天仔细端详了一下郝建,觉得这个人有意思,言语轻佻,但礼数认真,不卑不亢。而且不同于大祁男儿长发过肩的模样,这个年轻人是一头短发,只到脖颈,前边刘海有些凌乱,配上祁服略显怪异,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洒脱,颇有些放当不羁的感觉。 周南天微微点头,说道:“我听胜男提起过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郝建谦虚道:“城主大人过奖了。”随后一转身对苏胜男说:“你先进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城主大人说一下。” 苏胜男虽然好奇郝建第一次跟周南天见面就要单独谈话,但也没有追问,点点头就往里面走了。 刚进烈府没几步,就看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年长者走过来,此人两鬓微白,细眼长须,正是冀州城的两大势力之一的烈家家主,烈天齐。闻其名,知其人,与天同齐,足可见野心十足。 烈天齐老远就拱手大乐:“欢迎欢迎,苏家主百忙之中还能抽空为老朽祝寿,老朽感激不尽。” 苏胜男急忙还礼:“烈伯伯客气了,胜男是晚辈,理应前来,倒是劳烦烈伯伯前来相迎,胜男受宠若惊。”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苏胜男知道与烈家现在势同水火,但在这人前,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不做。 说话间,烈天齐一侧身。让出一个人来,五十上下,体态臃肿不说,长的还眉耷眼耸,嘴角留了两撇小胡子,一看就不是个不好惹的主。 苏胜男一看此人暗道一声不好,因为这人她认得,在冀州城也是个奇人,姓李名刚,绰号“对王”,最擅长对对联,说他是个奇人是因为单论对联的话,冀州城内无人能敌。 但除此之外不学无术,连最低级的县试都过不了,可此人偏偏不服,年年落榜年年考,考了近三十年还是一个童生,所以人们背地里也叫他“李童生”,当真是个奇葩。 但在人前可没有人敢这么喊,因为此人心胸狭隘,一言不合,就冷嘲热讽,尤其擅长用对联骂人,经常骂的人气愤难耐却又无言以对,所以冀州城内很少有人会去招惹。只有在一些寿宴之时才会请他来写几幅寿联。 烈天齐此时请他出来见苏胜男,肯定来者不善。 烈天齐不怀好意的说:“贤侄女,想必这位你也认识,是咱们冀州城的对王李先生,他可是一直仰慕你的大名啊。” 李刚合上纸扇施了一礼:“久闻苏家主“男儿见之有愧”的才女之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苏胜男急忙道:“李先生过奖了,坊间传言,胜男受之有愧,倒是您对王的名号,冀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实话,苏胜男是真不想招惹眼前这位,所以也只好捧了李刚几句,希望可以相安无事。 但烈天齐显然早有计划,就是冲着苏胜男来的,所以当即言到:“难得今日冀州城的才女与对王相聚,何不比试一下,也算为老夫的寿宴助助兴,大家说对不对。” 有道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更何况烈家的宴席,邀请的很多都是与烈家交好之人,所以都趁势帮腔吆喝。 苏胜男骑虎难下,只能应允道:“既然如此,胜男也只好斗胆与李先生比试一下了。” 李刚说:“苏家主不必过谦。” 说完打开折扇,边扇边对苏胜男说道:“老夫前些日子曾出城远行,走到一山腰处歇息,望向天空时偶得一联: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望苏家主不吝赐教。” 这是个叠字联,又名“重言”,一般都由两个相同的字或词语来形成对联,并不好对。而李刚的这个上联本身并不难,难的是你对的下联也得有真人实事来应情应景,这就不容易了。此刻不止是苏胜男,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思索。 对对联本就需要急智,更何况李刚是有心算无心,存心刁难,所以过了半响,并无人能对出。苏胜男此时也有些着急,额头微微开始发汗。李刚见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暗道不过如此,什么才女,什么生女当如苏胜男,还不是被我手到擒来。 看着苏胜男越来越为难的样子,李刚的嘴角是止不住的往上扬,就在他觉得可以收下胜利果实的时候,一个让人觉得很贱的声音从院中响起: “家主何必让着这老头,这种对联您不是常教我们吗?” 第七章 智讽李童生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满脸戏谑的朝院中走来。一起同行的还有城主周南天。所有人急忙行礼。 其实郝建在李刚出题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只是没想出这个风头,后来看苏胜男实在无法对出,才赶忙出来解围。 苏胜男在听到郝建声音时,心里莫名的感到心安,但听完郝建说的话后,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郝建是在给他解围,但李刚可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人。 而且她虽然晓得郝建聪慧过人,但对对联考验的是急智,不见得一定能胜得过有“对王”之称的李刚,所以苏胜男急忙打眼色让他退下。 谁知郝建好像没看懂一样,还反做鬼脸逗苏胜男,当真是让苏胜男哭笑不得。 众人拜见过周南天后,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郝建身上,李刚更是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破坏自己好事的小子,当下眼睛一眯,阴阳怪气的说:“哪里来的野小子,当着城主的面也敢口出狂言替别人解围?” 听到李刚跟自己说话,郝建给了苏胜男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说:“我可没资格替我家家主解围,只是看她宅心仁厚却反被小人利用,不得已才出来,像你刚才出的对联,哪里用得上我家家主出手,我就足够了。” 郝建从小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这不,李刚刚说他是野小子,他就立刻骂李刚是个小人。这把李刚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就凭你?也想跟我对对联?” 郝建耸耸肩,贱贱的说:“怎么了?有脾气?” 李刚看着郝建那吊儿郎当的贱样,越发的来气,忽然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朗声道:“两猿断木深山中,秃猴孙凭何对锯(句)” 郝建听完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赶快出蹄(题)” “噗嗤”众人听完郝建的对的下联,当即就笑出了声,暗道李童生这回是遇到对手了。 李刚的上联暗指这年轻人没资格跟自己对对联,并且看年轻人短发,直接骂他“秃猴孙”,谁曾想这年轻人反过来说李刚墨迹,催他赶快出题,又嘲讽李刚“老畜生”倚老卖老。当真是够机智,也够贱的。 李刚也被郝建对的哑口无言,脸涨的通红,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咬牙切齿的说:“不过是侥幸而已,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刚才的对联就由你来对吧。” 郝建没有立作答,只是向院中的假山走去,那里有一片水池塘,刚好可以映出天上的月亮,郝建用手拨弄了几下水面,站起身说:“你刚才的上联是: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我给你对......月浮水面捞到水底月还沉。” 众人听后暗道一声好对!天中明月,山间溪水。对仗工整不说,还应情应景,也是真人实事,让人不由得赞叹这年轻人还真是才思敏捷。 当然,李刚可不这么认为,看着大家频频点头,他是气愤难当,更觉得三番两次难不倒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简直是奇耻大辱。气愤的在院中来回踱步。 忽然李刚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眯,奸笑道:“我刚才听你叫她家主?” 郝建回答:“对啊,小子不才,刚好是苏府的家丁,我看你骨骼惊奇,必然也是个当家丁的好材料,要不要我在家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来我们苏府效力,比你整天对对联有前途多了。” 郝建的话让众人听了是不住的摇头暗笑,心说这家丁也太损了,把堂堂的冀州城“对王”说的还不如一个家丁。 李刚更是气的胡子都歪了,嘶吼道:“别说没用的,既然你是家丁,那就是下人了,那听我这一联:一卜得下,单卜得人,下人一生,一生人之下。” 此联一出,所有人都暗骂,这李刚真的太不是东西了。这是个拆字联,一加卜就是下,单卜就是只有一个卜字的意思,而卜字又跟人字相似,所以合起来就是下人,李刚这是在咒这个年轻的家丁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下人命。 可郝建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狡黠的问李刚:“不知先生可否考取功名?” 科考是李刚一辈子的痛,最忌讳人提及,所以此刻郝建的提问让李刚羞愧难当,咬牙切齿的说:“并无任何功名在身!” 郝建听后笑的灿烂无比,说道:“那也就是童生喽,那我的下联就是: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哈哈哈......” 所有人再也憋不住了,全部大笑起来。太贱了,这家丁真的是太特么贱了。李刚考了三十年的秀才都没考上,至今都是童生,可不就童生考到老么!这家丁用李刚的生平去讽刺他,当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 李刚听完郝建的下联,气的是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郝建半天说不出话了,脸上更是变颜变色。 忽然“噗”的一声,李刚口吐鲜血,直接昏死过去了。 烈天齐看后连忙差人把李刚抬下去前去医治。 再说郝建,吊儿郎当的来到苏胜男面前,邀功一样的说:“启禀家主,幸不辱命。”说完还向苏胜男挤眉弄眼,那样子是要多骚有多贱。 苏胜男也是哭笑不得,她心里跟别人是一样的,都没想到郝建会有如此发挥。当真是意外之喜。 当然,觉得欢喜的人绝对不包括烈天齐,本来他想借李刚之手刁难苏胜男,让她在人前难堪,乱她心神,好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谁知半路杀出个郝建,替苏胜男解了围不说,还让他的六十大寿见了血,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烈天齐绷着个脸,一边安排人救治李刚,一边招呼众人们赶紧入席,缓解自己的尴尬,那模样,跟吃了苍蝇的感觉差不多。 郝建还在一旁悄悄跟玉儿说风凉话:“哎,你看烈老头的表情,像不像尿憋的。”只把玉儿逗的笑声阵阵。 还好烈天齐是听不到了,否则,没准也得吐血。 苏胜男看着郝建和玉儿两个在那毫无顾忌的笑闹,不由得连连摇头,压低声音对郝建说道:“你也收敛一点,这毕竟是烈家的府邸。” 郝建无所谓的冲苏胜男说:“怕什么,他自己挖的坑能赖谁,再说了......”,郝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脸凑到苏胜男的耳根前,轻声说道:“谁让他为难的是我们的苏大美女呢?” 说完,还调皮的在苏胜男耳根上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放在脑后,撇着八字步进了烈家内院。 郝建是走了,可留下的苏胜男却是面红耳赤,心乱如麻,口中直骂:这个没正行的贱人,一点也不分场合,让人看见又是一阵非议,就不会等回府之后.......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回府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可叹苏胜男也是冀州城的一位才女,执掌苏家三年谁人不知,哪个不敬,如今却被郝建弄得心神不宁,十足的小女儿情怀,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伤多少冀州男儿们的心了。 不一会,寿宴开始,烈天齐也好像从刚才的尴尬中走了出来,跟各家各族的人寒暄着。在主桌上,郝建是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的食物。 本来郝建作为一个下人,是没资格上主桌的,但经历刚才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敢小瞧眼前这位短发的家丁,加上原先李刚的座位空了出来,所以众人都呼吁让这个家丁补缺,烈天齐也只好应允。 酒席宴间还有人上来敬酒,并且寒暄不断。 路人甲:“兄台高才,在下敬你一杯。” 郝建:“好说好说我先干为敬。” 路人乙:“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郝建:“公子客气,小子姓郝名建。” 路人乙:“好贱?哎呀,兄台好名字,确实符合你的脾气秉性。” 郝建:“......” 杯来盏去,不一会,郝建就和酒席上的人混熟了。 “贱兄,来,我们一醉方休。”、“贱兄,再干了这一杯。”、“贱兄,好酒量,我们继续......” 郝建在没穿越以前就是个喜欢喝的主,到了这里后一直没有机会喝,所以此刻也是来者不拒,幸好祁国的酒并不烈,要不然,郝建早就去桌子底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助兴的节目也相继演完,当众人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烈天齐突然起身,清了清嗓子说:“感谢大家来参加烈某的寿宴,烈某感激不尽。” 众人忙称烈家主太客气了。 烈天齐又说道:“其实烈某今天请大家来不止是参加老夫的寿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向大家宣布,也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烈天齐说到这顿了一下,全场也是异常的安静,都盯着烈天齐看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烈天齐突然冲着旁边的苏胜男一拱手,微微弯腰,朗声道: “烈某代烈家长子烈如龙向苏家苏胜男提亲!” 第八章 逼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烈天齐的话就好像一个惊雷一般,瞬间让寿宴上的人群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并把把目光聚集到了苏胜男的身上。 苏胜男心里也是有些骇然,她的确是听郝建分析过,知道烈家此次宴请必定另有所图,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烈天齐居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竟会当着这么多人向她提亲。 所以苏胜男一时间也是羞愤不已,寒着脸冷冷的说:“多谢烈家主好意,胜男年龄尚浅,家父又重病在床需人照顾,恐怕无法应允。” 烈天齐听了苏胜男的话不怒反笑:“哈哈,苏侄女此言差矣,大祁律法明文规定,女子满十五岁即可出嫁,若老夫没记错的话,苏侄女如今可是十八年华,怎能说年龄尚浅呢。” 烈天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眼里精光一闪:“还有,老夫斗胆问一句,令尊现在真的是卧病在床吗?!” 苏胜男冷冷的看着烈天齐:“怎么,烈家主难道还有其他消息不成。” 烈天齐打了个哈哈,然后说:“还真让你说着了,苏侄女,前些日子我儿如虎带人去城外狩猎,回来的有些晚了,却正巧遇到有一伙歹人行凶,如虎见义勇为,顺手救下,结果发现竟然是令尊大人。” 烈天齐说完,底下又是一阵骚乱。其实早在前两天,冀州城就已经传开了,说苏府的苏北山进京求医,却在城外三十里的云岭遭袭,一干人等全部遇难,好多人都怀疑是烈家人干的。城门口也开始有人严查。 但怪就怪在苏家人一直对此闭口不谈,苏胜男这些日子也是深居简出,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此次烈天齐大寿邀请苏家家主让好多人觉得事情真相将要浮出水面,所以前来贺寿的人大部分还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此时烈天齐直言不讳,让所有人都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什么!我爹真在你们手上,他现在怎么样了?带我去见他!”苏胜男听完烈天齐的话后直接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烈天齐微微一笑说:“苏侄女不必惊慌,令尊绝无大碍,只不过令尊为了感激救命之恩,已把你许配给了我儿,如虎年龄尚小,并且长幼有序,所以才有我之前代如龙向你提亲之事,只要你此刻答应了,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有道是父母之命不可违,苏侄女是冀州城有名的孝女,想必一定会遵从令尊的意见吧?” 烈天齐的话让苏胜男陷入了沉思,也让在场的众人恍然大悟,感情苏老爷子是真的遇袭了,而且现在在烈家手里,难怪敢向苏胜男提亲,还当着这么多人,这是想逼婚,而且拉了他们来做见证,只要苏胜男一答应,根本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至于到底是救下的,还是劫下的,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烈天齐的话显然骗不了他们,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与烈家交好的人,所以并没有人出声替苏胜男说话,反而是一双眼都望向了冀州城的城主周南天。 如今烈天齐的话已经挑明,并且话中的威胁之意显露无疑,传言当中,城主与苏家的交情可不一般。于情于理,周南天都有了出兵帮苏家夺回苏北山的理由,就是不知道这位周城主愿不愿意替苏家出这个头了。 但是当所有看向周南天的时候,发现这冀州城的城主居然像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口,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没听见烈天齐的话,也没看到众人的目光一样。 烈天齐此时也在偷摸的打量着周南天,毕竟他收到苏家内应的消息,他与苏北山可是有八拜之交。不过烈天齐的心中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并不惧怕。 可是让烈天齐疑惑的是,周南天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十分的淡定。烈天齐暗道:难道他是在担心苏北山的安危?恩,一定是这样了。想到这,烈天齐心中是越发的得意。 一家欢喜一家愁,苏胜男此刻可是心乱如麻,饶是她素有才名,但面对烈天齐这样的发难,也真不知如何是好。不想妥协,但又不能不顾自己父亲的安慰,当真是纠结万分! 过了半响,苏胜男一咬牙,仿佛狠下了心要做决定。可她刚要开口说话,眼前却突然凑过来一张清秀的脸,只是手里端着个装有海参的盘子显得很跌份,破坏了形象不说,还有股说不出的贱样,只见此人语气轻佻的对自己说:“家主,这海参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这个“贱人”当然就是郝建了。 不知为何,苏胜男看到郝建嬉皮笑脸的样子和说出的混话,不但不想怪他胡闹,反而心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对啊!还有他,我早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当然,烈天齐看到郝建后可静不下来,此前让自己的寿宴见血不说,现在又端着个盘子来搅局,看着就来气。 所以烈天齐盯着郝建,冷幽幽的说:“不要以为对上了几个对联就目中无人,众人看的起你才让你上主桌,否则你以为你一个下人,也配在这里风言风语?” 谁知道郝建根本没接烈天齐的话,反而问道:“烈家主,这海参味道不错,你家里还有没有?我想打包带回去几个。” 郝建的话彻底把烈天齐给激怒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郝建听后一脸疑惑,沉思了一下,然后慢慢靠近烈天齐,深吸一口气,冲着他喊道:“烈大爷!我说!您家的海参很好吃,能不能多给几个!我想带回去!”郝建说完还一直摇头:“看着岁数不大啊,怎么耳朵不好使。” 郝建的话直接让寿宴上的人笑场,暗道又是这个家丁,也不知道烈家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惹了这么一个玩意,先有李刚被气吐血,现在烈家家主也遭殃了,直接被他说成了耳朵不好使的老大爷。真不晓得他这次到底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别人是乐了,但烈天齐绝对没有,他现在只感觉耳朵嗡嗡的直响,郝建穿越过来的这副身躯本就是练武之人,否则也不会安排他护送苏北山进京。所以郝建卯足了劲喊出来的声音,差点没把烈天齐的耳朵给震聋了。 等烈天齐反应过来之后,看着四周围人的偷笑,知道自己被郝建耍了,不由得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拿海参直接扔在郝建脸上。想他堂堂一家之主,竟被他如此戏弄,实在是岂有此理。 “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烈天齐怒不可止的想把郝建轰出去,谁知郝建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烈天齐硬生生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烈家主,你说骑马从冀州城到云岭需要多长时间?” 烈天齐听后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郝建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继续问:“烈家主,你说寿宴从开始到现在又过了多长时间?” 烈天齐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郝建。 可郝建却不再看烈天齐,反而是望向别处,悠悠的说:“冀州城距离云岭不过三十里,骑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而此次寿宴从开场到现在早就超过了一个时辰,烈家主,你说云岭那边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呢?” “哈哈哈,我烈家在冀州城内虽然说不上一手遮天,但一队人马出城,烈某还是可以知晓的,小子,你休想欺骗老夫。”烈天齐听完郝建说的话后哈哈大笑 谁知郝建不为所动,反而狡黠一笑:“谁说是一队人马了,分兵出城的伎俩可不是只有别人会用哦。” “不可能!老夫可没收到苏家......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烈天齐本来是想说没收到苏家内应的消息,但是看着郝建面无表的样子没由来的心头一紧,当下改口。 第九章 诈 郝建暗道一声可惜,心说到底是一家之主,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套出话来。 郝建慢慢的围着桌子走,最后来到了城主周南天的身边,然后对烈天齐说:“烈家主,我并没有骗你,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此事,还多亏了城主大人。” 周南天?烈天齐听了郝建的话心里一惊,然后望向了周南天。 整个宴席周南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是烈天齐对苏胜男的逼婚,还是郝建的胡闹,周城主都选择沉默。 然而此刻,周南天却微微一笑,冲着烈天齐说:“我进府之前,曾接到了这位郝公子的报案,说苏家老爷子遇袭的真凶已经找到,就在云岭附近,事态紧急,我也只好差人连夜查探,为了不让消息走漏,便下令分兵出城,并封锁了烈府四周,以防有歹人通风报信。” 周南天意有所指,烈天齐听的脸色也是阴沉无比,咬牙切齿的对周南天说:“周城主,你如此行径就不怕落得个官商勾结的罪名?” 周南天不为所动,针锋相对的说:“烈家主的话本城主听得糊涂了,有人报案,本城主派人查探天经地义,怎么会是官商勾结,倒是烈家主,周某派兵出城只是查探云岭附近的歹人,又不是去查烈家,何故烈家主如此愤怒,难道那些歹人中有烈家什么重要的人不成。” 周南天的话让烈天齐一下子哑口无言,也让在场的人若有所思:对啊,一个报案,一个查探,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任何与烈家有关系的事情,为何烈天齐如此作态。 况且今天是烈府家主五十大寿,列家双雄皆不在场,烈如龙远在京城情有可原,那烈如虎呢?为何迟迟见不到人,如此推断,难道云岭的事真的是烈家人干的? 烈天齐也是有苦说不出,不是他不想让烈如虎回来,只不过云岭事件发生不过几个时辰,周南天就派人开始严查进出城的人员,所查的人员不仅是苏北山,还有烈如虎,苏北山没什么人认得,可以偷梁换柱,但烈如虎的体态特征就太明显了。 而且他这次策划逼婚,并不一定要烈如虎在场,只要当着众人用苏北山逼得苏胜男低头,烈如虎一直深陷危险的困局自然而然就解除了。只是烈天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郝建,更没算到城主周南天会提及此事,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要查烈如虎这件事还得归功于郝建同学,毕竟对于把自己吓尿了的人的模样,那印象是相当深刻的,而且他听说此人武力非凡,他为了防止烈家强行以武力入城,所以特地叮嘱过苏胜男,让她一定要告诉周南天,但凡有身形魁梧的人靠近城门,就严阵以待,以防攻袭。 烈天齐此刻是内心焦急,他做事心狠手辣不假。但虎毒不食子,若真让他不顾自己儿子的安危,无论如何他是做不到的。可好不容易才把苏家逼到如此境地,只差一步就能胜利,就这么放弃的话,又实在是太可惜了。 烈天齐正纠结着,突然听得外边一阵脚步声响,不一会就进来几个士兵模样的人,而且身上还染着血,好像刚经过一场战斗,他们全部来到周那天面前立正站好,其中一个士兵向周南天朗声说道:“启禀城主,末将丁四前来复命。” 周南天回道:“情况如何?” “歼敌二十五人,四人活捉,数人在逃,末将未能完成城主命令,请城主大人责罚。”丁四说道。 周南天面色一绷,厉声说道:“什么?怎么还有人逃了,都有谁?” “夜色太浓,末将并未看清,而且对方其中一人武艺高强,属下无能,让其逃脱,不过那人仓促间留下了一块玉佩。”丁四边说边把一块虎形玉佩交到了周南天的手里。 烈天齐在看到士兵进来的时候就暗叫不好,当看到那块虎形玉佩的时候更是差点直接上手去抢,要不是多年来身为家主,早就有了极强的自制力,说不得此刻已露出破绽。 周南天拿着虎形玉佩,看着烈天齐悠悠的说:“早就听闻烈家家主十分爱护家族晚辈,尤其是对自己两个儿子更是疼爱有加,曾寻两块上好古玉为其铸形,一龙一虎,烈家主,此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烈天齐强自镇定的说道:“一块玉佩而已,能证明什么,周城主难道想栽赃陷害?” 周南天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郝建。 此刻郝建微微一笑,再次走到烈天齐的跟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不是栽赃陷害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他从此亡命天涯。” “你!”烈天齐怒不可止,死死的盯着郝建。语气阴寒的说:“你就不怕逼急了我,大家玉石俱焚?” 可是郝建一点不为所动,就那么笑着看烈天齐,轻声说道:“贵公子正直青春,前途无量。苏老爷子却重病难治,行将就木。孰轻孰重,烈家主英明神武,想必不会意气用事。” 郝建的话慢慢瓦解着烈天齐的最后一点气势,烈天齐面色也是变幻不定。 到最后,烈天齐长叹一声:“唉......来人啊,带苏家主去后院接苏老爷子回府。” 苏胜男一直在旁边观看,但却没有说话,当听到周南天说暗地派兵出城的时候,她十分惊讶,因为她对此事毫不知情,而且奇怪的是,郝建却好像知道,而且跟义父一唱一和好像早就商量好一样,实在是诡异。 此刻听到烈天齐说的话后更是喜出望外,激动的看着郝建。 郝建冲她点了点头,苏胜男就迅速跟着烈府的下人去了后院。 当苏胜男再返回寿宴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没多少人了,烈天齐自知这次出丑出大了,所以在苏胜男走后不久就急忙宣布散席。 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苏胜男一行人也该走了,这时候,郝建让苏胜男先去外边等他,然后走到了烈天齐的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多谢烈家主盛情款待,尤其是海参,味道是真的不错哈。” 烈天齐快恨死郝建了,根本不想和他寒暄,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所以直接说道:“没工夫跟你废话,现在可以把我儿的玉佩还给我了吗?” 谁知道郝建一口回绝:“不行,那可是我的东西。” 烈天齐大怒:“你不要欺人太甚,抢来的东西也算是你的吗?” 郝建这次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说道:“怎么能是抢的呢,明明我买的.....” 然后就看见烈天齐马上暴走的样子,所以立即说道:“得得得,烈家主也不容易,请小子吃了那么好吃的海参,小子的确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随后就把玉佩交到了烈天齐的手里,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没跑十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烈天齐的嚎叫:“该死的郝建,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郝建听到后,一边跑,嘴角一边上扬,并且语气却颇为幽怨的说道:“唉,苏家玉行的手艺实在是太次了,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看来得让胜男提高他们的技术力度才行,毕竟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第十章 巧劝苏北山(第三更!) 翌日,冀州城内,郝建这个名字像瘟疫一样开始蔓延,所有人都在传他昨日在烈府的所作所为,什么家丁智讽李童生,什么勇斗家主烈天齐,什么这盘海参很好吃...... 总之,现在的郝建有点火,火的正在传遍大街小巷,火的正在人尽皆知,火的.....正在满头大汗。 苏府,郝建的房间,苏胜男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郝建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忙活的满头大汗,把旁边的玉儿看的心里直发笑,暗道真是天生一物降一物,这天不怕地不怕,并且机智聪明的贱哥,如今在小姐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当真是有趣。 玉儿忍不住向苏胜男说道:“小姐,我想贱哥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而且结果也是好的,您就别再责怪他了。” 苏胜男不为所动,慢悠悠的说:“怎么,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说话,而且你们认识才几天,这就贱哥贱哥的叫上了?” 玉儿听后小脸一红,然后颇为无奈的看了郝建一眼,给他了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的眼神。 郝建看后心里叫苦不迭,他瞒着苏胜男跟城主周南天合伙欺骗了烈天齐,救出了苏家老爷子,结果虽然是好的,但也的确是没提前告知苏胜男,作为一家之主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终归有点说不过去。 这不,一大早就过来“兴师问罪”,其实苏胜男也没说什么,不,准确的讲是什么也没说,从来到现在,就是坐在那喝茶,不说话也不理郝建。可这样反而让我们的郝建同学心里没底了,心里暗道,不会待会让我跪搓衣板吧? 苏胜男喝完茶,轻声对玉儿说:“你先下去吧。”玉儿听后施礼退下,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郝建,那意思:贱哥,你多保重,玉儿救不了你。 玉儿走后不久,苏胜男站起身,来到郝建跟前,围着他慢慢转圈,边走边说道:“你因为烈家眼线而不把计划告诉我,是不是觉得考虑的很周全?” 郝建想了想,心说是的,他的确是这样认为。 烈天齐之所以敢宴请苏胜男,那苏北山肯定是进城了,到了烈家手里,所以烈天齐才敢摊牌。 可在城门口,不仅有城主周南天安排的人员严查,苏胜男更是派认得苏北山的人协助他们以防疏漏,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北山依然顺利进城,那就只有一个种可能:那些派出的人里必有烈家的眼线,并且还是苏胜男比较信任的人。 所以郝建在决定赴宴的那一刻,就计划火中取粟,玩一回空手套白狼,但前车之鉴,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线,郝建却是不得不防。 所以,只好瞒着苏胜男跟周南天暗中实施计划。 所以,苏胜男问他是否觉得他自己的计划很周全时,他认为实在是太周全了,天衣无缝。 所以,此刻郝建诚实的......摇摇头:“我没觉得。”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事你办的很漂亮?”苏胜男又问。 那必须漂亮,郝建无耻的想到。 凡事都有两面性,苏北山进城确实让主动权到了烈家手里,但与此同时也让苏家与城主府对城外的烈如虎等人再无顾忌,随时可以进攻,若是可以抓住烈如虎,那么就等同于有了与烈家谈判的筹码,如此,苏北山进城之危便可不攻自破。 只不过烈如虎武名在外,让郝建不知道该派多少兵力才能保证成功,而且烈家在冀州城屹立百年,消息灵通,但凡出城的人员被烈家察觉,那就是打草惊蛇,再无机会。 既然烈如虎是那唯一的筹码但却不容易获得,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字,“诈”。 郝建觉得烈天齐此次宴请苏胜男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在他摊牌的时候自己当场搅局,并在众人面前突然诈一下他。那么即便是老谋深算的烈天齐,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奔袭云岭,围剿烈如虎”这件事到底有多少可行性。 而且既然是烈家摆宴,那么所用人员不肯定在少数,这就会让烈天齐心里有一种人手不够,消息不通的错觉,外加爱子心切,他必然不肯冒险,极易上当。而结果也证明了郝建的选择是正确的。 所以郝建觉得自己只用一两银子就救出了苏北山,破坏了烈家处心积虑的谋划不说,堂堂的烈家家主也被自己耍了。 所以这事儿,办的确实很漂亮。 所以郝建继续诚实的......摇摇头:“我没觉得。” 苏胜男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委屈。” 必须委屈啊,往小了说我救你爹于危难之中,往大了说我救苏家于大厦将倾之际,你不感激的以身相许也就罢了,现在还过来欺负我。有没有天理啊。 所以郝建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并可怜巴巴的望着苏胜男,弱弱的说:“宝宝心里苦,但就是不说。” “噗嗤”,苏胜男看到郝建那贱样,再听到他说的混话,一下子没绷住,直接笑出声来。摇头叹息道:“真是拿你这个贱人没办法。” 其实苏胜男本来就没有任何想责怪郝建的想法,相反,她越发的感激和信赖郝建,只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他的顶头上司,他做什么决定居然不跟自己商量,也不告诉自己,说不得要吓唬吓唬他,不能让他太过得意。 而且经过此事后,苏胜男对郝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感激之情,无论是力挽狂澜的拯救苏家,还是让三年来一直如履薄冰的苏胜男感到了一丝依靠,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救了她父亲,也救了苏家的男人,已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而且郝建的文采和智慧也不禁让苏胜男钦佩不已,所以感激之外更增添了那么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愫。 当然,这些话苏胜男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郝建的。 郝建看着苏胜男的笑容,霎时间只觉冰雪初融,说不出的温暖,道不明的惊艳,一时间就站在那傻傻的看着,而且脸不由自主的慢慢向苏胜男的面颊靠近。 苏胜男也感受到了郝建那火热的目光,更看到他越来越近的嘴唇,整个人一下子慌了,只觉呼吸困难,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更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否是惊吓过度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苏胜男竟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颇有些任君索取的味道。 可惜,好事多磨! 玉儿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小姐!不好了!老爷又闹脾气不吃药了!” 两人听见后连忙分开,互相看对方也是尴尬不已,苏胜男更是满脸通红,一个人在一旁缕着秀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郝建也是吹着口哨望着房顶,心里说:这天花板真好看......这好像不是天花板! 玉儿进来的时候也觉得两人十分怪异,但事态紧急,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急忙忙走到苏胜男身边,说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老爷又不肯用药了。” 苏胜男这才缓过神,羞涩的看了郝建一眼,就赶紧跟着玉儿过去了。郝建也紧随其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一行人迅速赶到了苏北山的房间,郝建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并且看到有婢女正在煎药,旁边有破碎的碗碟和洒在地上还没干的药汤,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房间里的人肯定身患重病且不肯配合治疗。 再看苏北山,头发花白,皮肤干涩,五十出头却像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最主要的是双目无神,你在他眼里好像看不到任何求生的欲望。一代人杰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感叹。 而且苏北山的身体本就重病难治,后来又遭遇袭击,来回奔波,若不是他底子强硬,恐怕早就油尽灯枯,但即便如此,若不肯用药调理,配合治疗,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苏胜男在旁边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希望老爷子可以想开点一会把药喝下。但苏北山紧闭嘴唇,别说待会喝药,连句话也不肯说,显然苏胜男的劝说是无济于事,这也使得苏胜男忍不住开始轻声哭泣。 郝建在一旁看的是心疼不已,随后慢慢走到苏胜男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说:“胜男,你先出去吧,让我来试试。” 苏胜男看了郝建一眼,哭着点了点头,随后就和一行人出去了。 此刻房间再次安静下来,郝建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的坐在了药炉旁边,拿起了蒲扇轻轻的摇动,开始煎药。 过了半响,眼看药煎的差不多了,郝建忽然开口,轻声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富人,他有一妻一子,妻子为他沉溺于生活琐事,把家里搭理的井井有条,儿子却工作勤奋,在外忙碌,让富人根本忘记了他的存在。” 药煎好,郝建拿过一只碗,边倒边继续说:“有一次,富人要出门远游,他想在妻子和儿子当中选一个陪自己随行。于是他把想法告诉了两人,妻子说:尽管我是你的妻子,可我不愿风餐露宿,最多只能送你到城郊,儿子却说:既然我是您的儿子,那无论您到哪里我都跟随着您。” 郝建倒好药,放在了苏北山的床边,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房间再一次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苏北山突然动了,脖子慢慢的扭过来,看向郝建。 郝建微微一笑,再次开口:“我母亲告诉我,妻子指的就是现实中真实的妻子,活着的时候可以相依为命。但世事难料,必然会有一个先走,有一个独留,注定分道扬镳。而儿子是泛指身边的亲人,我们经常忽略却一直陪伴自己,不离不弃的亲人。” 郝建说到这突然站起身,慢慢往外走,并且边走边说:“苏老爷子半生传奇,为妻离家,因妻寻死,二老可说恩、爱并存,所以您一直无妾。最难得荣华富贵您皆不留恋,唯独久念亡妻,致使重病在床,一心只想随她而去,真可谓伉俪情深。” 来到门前,郝建打开门,悠悠的望着外边问道:“但苏老爷子可还记得胜男何人?可还在乎胜男感受?可还放心胜男将来?您是否想过这三年,胜男有过怎样的经历、变化和处境?老爷子,您给小姐取名胜男,可您忘记了,胜男,却终归不是男,您,太自私了。” 郝建回头看了苏北山一眼,微笑说道:“老爷子,您愿为亡妻寻死,小子深感佩服,但为何不肯因爱女求生?都是至亲之人,莫行伤亲之事。您是聪明人,想必一定能想的明白。” 郝建说完就把门关上,静静的离开了。 第十一章 隆兴寺 冀州城的中心有一座百年古刹,名为隆兴寺,建于开国之初,本是前朝皇帝刘熙的别院,大祁开国六年,皇帝杨战于院内建寺,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隆兴寺”三字便是杨战亲笔所提,并且历任皇帝多次驾临此处拨款修缮。 所以无论是寺庙背景还是建寺时间,在祁国可说首屈一指,只有京都的相国寺可与之媲美。因此前来拜佛烧香的善男信女也是络绎不绝。 这一日,隆兴寺的门前来了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老一少。年轻的十八上下,衣着华贵,面目俊朗,行走间更有一种贵族气质,一看便是来自上流家族。旁边的老人显然是家仆,打扮十分朴素,但龙行虎步,必是武艺高强之人。 少年轻声对老仆说道:“高总管,这便是父皇经常提及的隆兴寺吗,果然是气派非凡。” 老仆听完少年的话,并未立刻回话,只是先打量了四周一下,看得周围无人在意,才缓缓的回答:“六少爷,临行前主母不是一直叮嘱您,出门在外一定要把称呼改掉么,毕竟非常时期,一切小心为上。” 少年听完后一吐舌头:“多谢高总管提醒,我总是忘记,不过也不用一直这样谨小慎微吧,毕竟是二哥和四哥争得的火热,不管我什么事啊。” 高总管叹了一口气,劝解到:“六少爷您错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些人为了权利,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少年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少年对高总管说道:“此次出行是替父.....父亲还愿。想当年父亲曾落难于此,曾许愿,若可活着出去正得大位,有朝一日必出重金重修此地,只是高总管,我不明白,为何父亲不大张旗鼓的宣布重修隆兴寺,这样不是更显虔诚吗。” 高总管摇摇头:“六少爷有所不知,家主正是心有虔诚才暗中安排您来处理此事,毕竟二少爷和四少爷如今明争暗斗已是路人皆知,若下旨重修,二人必要争夺监修权,家主是怕他们克扣修缮费,所以才命六少爷您暗中至此。” 少年听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赶紧进寺找戒贤方丈吧,把修缮的银票交给他后,我们也好观光一下这百年大寺。” 高总管应允了一声,二人这才迈步进了隆兴寺。 隆兴寺没有山门,前面仅有一座高大的琉璃照壁。主仆二人绕过照壁,向北而行,这才看到寺院的第一座建筑天王殿,是一个七檀中柱式的建筑,中有圆拱形大门,门上部横嵌着由开国皇帝杨战亲书的“敕建隆兴寺”金字匾额,兼有山门作用。 少年看着这大气磅礴的匾额,感受着来自先人的气魄,半响方回过神,喃喃的对高总管说:“好霸气的题字。” 高总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开国皇帝的匾额,听了少年的话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问话打断了两人的思路:“贱哥,这隆兴寺为何没有山门?” 两人寻声望去,就看到两男一女也站在匾额不远处,驻足观望,男的短发轻佻,眉目清秀,一副家丁打扮。 而两个女的却是难得的美女,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小家碧玉。尤其是那个小姐模样的女子,长得美艳无双不说,眉宇之间还有一丝英气,不禁会让你的内心燃起征服的欲望。少年虽然年龄不大,却也看的心神荡漾。 这三人便是郝建、苏胜男和玉儿了。他们今天也是来还愿的。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郝建把苏北山开导成功说起,那天郝建从苏北山房间里出来后,所有人都紧张异常,包括郝建,毕竟他说的话是否会对苏北山起作用,郝建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在郝建出来不久后,就听到屋里传来苏北山的笑声,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由笑转哭,哭的撕心裂肺,再到最后归于平静。 当大家再次来到苏北山的房间的时候,发现老爷子已经睡着了,但床边的碗里却是空的,说明苏北山最终还是把药喝了,也说明他已想开,不再轻生。 众人是欢喜异常,尤其是苏胜男,喜极而泣不说,还抱着我们的郝建同学不松手了,让郝建过足了美人在怀的快感。 第二天,苏北山一起床就吩咐人准备吃的,还邀请苏胜男、郝建一起用餐,完事和苏胜男一直谈到深夜,屋里不时传来父女哭泣的声音。 又过了两天,苏北山精神状态更好了一些,苏胜男这才找到郝建,想让他陪自己去隆兴寺。因为在苏北山重病期间,苏胜男曾到过隆兴寺许愿,求佛祖保佑父亲早日康复。如今愿望达成,是到了该还愿的时候了。 这才有了一行三人来到隆兴寺的事情,刚才问话的便是玉儿。 郝建心说玉儿这个糊涂鬼,还没我一个穿越过来的懂这个国家的历史。他整理了下思路,对玉儿说道:“刚才来时,正对天王殿南面的那座宏伟壮观的双龙照壁,你看到了吗?” 玉儿听后点点头。 郝建继续说道:“照壁之中有两条栩栩如生蛟龙。传说,冀州城南的滹沱河,水深流急,早年无桥,过往不便,后打铸两条铁链系于两岸木桩,以利行人渡船,后经年累月,铁链变成两条绿龙,为害百姓,被开国国师张天正擒获。” 郝建说到这顿了一下,望着南侧的壁照,继续说道:“那时候,正值大将军尉迟惇监修隆兴寺,但却疏忽忘了修隆兴寺的山门,正愁没办法交差。于是便让工匠连夜动工,在隆兴寺门前修起了这座照壁,把二龙牢牢地嵌在中间。这样一来既镇锁了蚊龙使它不能作恶,又遮掩了隆兴寺没有山门的尴尬,所以这隆兴寺也有别名叫做无门寺。” 玉儿听的频频点头,然后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不是蛟龙作恶,而是这尉迟大将军的胆子大,连皇帝派给的任务也敢偷懒疏忽。” 郝建哈哈一乐,继续说道:“我们这位尉迟大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可说大祁开国的首功之臣,为人也是忠勇果敢,性情憨直,但独好贪杯,嗜酒如命,为此没少被皇帝责罚,这无门寺便是尉迟将军因酒误事的杰出之作。” “哈哈,好,好一个因酒误事的杰出之作。” 郝建说完后,不止把苏胜男和玉儿逗的娇声阵阵,从旁边还传来一个附和的声音。郝建一行人寻声望去,便看到了一老一少向他们走来。 少年拱手施了一礼,对郝建说道:“刚才听得兄台妙语,令在下情不自禁出声,打扰了三位的雅致,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郝建三人忙说无妨。 少年随后又说道:“适才听兄台对尉迟将军虽有调笑,但言语推崇,想必对他是十分佩服,在下也对他的丰功伟绩敬佩不已。” 谁知郝建听了少年的话,反而摇摇头说:“我对尉迟将军的敬佩和推崇并不是因为他的丰功伟绩,而是因为他曾婉拒赐婚,富贵不换妻。” 想当年尉迟惇官拜大将军,封国公,位极人臣。但因性如烈火,心直口快,得罪了很多同朝为官的人,所以污他谋反,皇帝杨战召他进宫问话,言:“今传将军谋反,何故?” 尉迟惇愤然道:“确有其事!臣随陛下征伐四方,身经百战,身上留者,皆锋镝之痕。今天下已定,故臣欲反。”说罢脱下衣服置于地上,展显示出满身的疮疤。 杨战看到尉迟惇这浑身的功勋,不觉潸然泪下,说:“朕不疑卿,固有此问。”并亲自为尉迟惇穿衣,随后又起安抚之心,对尉迟惇言道:“朕欲以女配将军,将军意下如何?” 岂料尉迟惇口头辞谢说:“臣妻虽贱,但与臣共苦多年,臣虽才疏学浅,然亦闻古人富贵不换妻,恕臣不能应允。”杨战听后也只好作罢。 此事是广为流传,人尽皆知,而郝建指的也是此事,少年听后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难道在兄台心里,征战开国的奇功反不如儿女情长更让人佩服?” 郝建听了少年说的话嘿嘿一笑,贱贱的回答:“没有儿女情长,哪里来的人去征战开国。”郝建说完还轻佻的对苏胜男眨了眨眼,直把苏胜男弄的面红耳赤。 郝建的话把少年说的也是一愣,暗道这叫什么理由,耍流氓么?少年出身显贵,哪里听到过这种言论,当下羞愤不已,对郝建厉声说道:“请兄台不要歪曲事实,说些淫词贱语,免得落了身份。” 第十二章 妙解唯心(1) 郝建心说哪来这么一个耿直且口无遮拦的孩子?郝建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少年的步步紧逼不仅让他感到不耐,最后言语中的不妥更是让他心生反感。 所以郝建话锋一转,出言讥讽道:“我只是冀州城苏府一名小小的家丁,本就是个下人,说的也必然是淫词贱语,还能落什么身份,倒是让您贱笑了。” 郝建的话让苏胜男和玉儿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尤其是苏胜男,她深知郝建的性格,虽说在别人眼中他嬉笑怒骂,疯言疯语,还自愿请命当个家丁,但苏胜男清楚,郝建的自尊心极强,但凡有人对他或身边的人有一点侮辱,绝对是反唇相讥。 况且,心上人被侮辱,何人不怒?所以此刻的苏胜男是面若寒霜。 少年听了郝建的嘲讽,脸上变颜变色,但细想之下,的确是自己言语不当,况且他也确实想知道郝建心中所想,所以只好向郝建抱拳施礼,说道:“适才出言不逊,得罪了兄台,望兄台见谅。” 郝建看他道歉诚恳,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刚才所言虽然轻佻,但确实认为尉迟将军的儿女之情更让我佩服。” 郝建看着少年道:“古人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谓之大丈夫,自古男儿三妻四妾已是常事,尉迟将军却婉拒赐婚,且不说不忘发妻的情深意重,单是不畏皇权这一点,就尽显大丈夫本色,其性情可说世间难寻。” “而征战开国,拼的是勇武和能力,古往今来能征善战者比比皆是,又何止一个尉迟惇。所以到底该佩服哪一个,是一目了然的事。而且......”郝建说道这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望向了苏胜男,柔情蜜意的说: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之,如此才是真正的儿女之情,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事,并且我也打算效仿此事。” 苏胜男哪里会不知道郝建说的是什么,一时间也是娇羞阵阵,心里却流过一阵暖意。 少年听完郝建的前半段话就陷入沉思,并未注意二人,过了半响才回过神,然后立刻向郝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兄台高才,令在下茅塞顿开,在下佩服。” 少年从小就受过良好教育,没有因为郝建是一个家丁而听不进他的言论,更没有对他之前的嘲心生怨恨,反而连声佩服。 郝建虽然心眼小,但性格贱,典型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主,所以看到少年如此作态,虚荣心一下子得到满足,看这个少年也是越来越顺眼,立刻就换了一副模样。 郝建嬉皮笑脸的对少年说道:“哎呀,多大的事,我没在意的,小兄弟你也别客气,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我姓郝名贱,你叫我贱兄就行,哈哈。” 郝建的转变之快不仅让少年大感吃不消,苏胜男和玉儿看后也是摇头不止: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贱人。 随后双方也是自报家门,少年姓杨,名叫杨戬。郝建听后差点忍不出笑出声来,心里暗道,二郎神?不会还有条狗叫哮天犬吧。 杨戬在听到苏胜男的名字后,也连称久仰。一行五人寒暄过后就决定一同前往天王殿内还愿。 天王殿共分五间,中央部分为重檐歇山顶,四面正中各出山花向前抱厦,体现了祁风建筑的特点。殿内正中的佛坛上,塑有释迦牟尼、文殊、普贤等金身法像。 檐墙及围绕佛坛的扇面墙上,均绘有壁画,题材内容为佛传故事。壁画色彩艳丽,线条流畅。再配合金光闪闪的佛像,整个大殿显得金碧辉煌,大气磅礴,让人一看就心生敬仰。 郝建一行人来到此处后也是唏嘘不已,一个个对此赞不绝口。天王殿是隆兴寺的首殿,佛像众多,所以来这里烧香的人也最多。 旁边还有一个五旬上下的寺内高僧为人们讲述佛理,导人向善:“佛说: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众生死后受业火之苦,而业由心生,故心中邪念欲烈,则死后业火欲烈,此地狱由来。” “我佛慈悲,怜众生之苦,发大愿力成极乐界,无业火,无恶道,唯心诚修行者方可入界,此天堂由来。” “故地狱唯心,故极乐唯心,故天堂唯心......” 郝建一行人也在认真的听着这位大师的讲述,并且频频点头。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打断了这个僧人的讲法:“既然世间有地狱天堂之分,为何众人生时不能得见,却偏要在死后见分晓,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戒嗔大师,您可有办法让我此时一观?如此方能证明大师之前所言非虚。”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在那里,衣着华贵,手拿折扇,显然是个富家子弟,只是体型肥硕,满脸的五花肉,猛一瞧真不似读书人,反倒像个屠夫。 那个被质问的人是隆兴寺天王殿的主持戒嗔大师,看到来人质问,不由得哭笑连连:“卞公子,你又来为难老衲了。” 这个肥胖的读书人在冀州城也是家喻户晓,姓卞名天下,你别看名字起的霸气,但其实他父亲卞崇德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吃遍天下的意思。因为卞家,在冀州城的饮食行业是龙头,但凡跟吃有关的酒楼饭庄,八成都是卞家的。 而卞天下又是卞家的独子,从小就被溺爱,所以最后吃成了这幅模样,但你别因此而小瞧他,卞天下从小聪慧,过目不忘,一十九岁便已考中举人,可说是冀州城有名的才子,卞家的门面。 虽然这门面有点宽。 卞天下为人颇有急智,尤其擅长诡辩,这戒嗔大师是多次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但知他并无恶意,只是喜好出风头,而且出手大方,每月隆兴寺的香油钱很多都出自卞家之手,也都由卞天下前来献款。所以对他的这些小毛病也就视而不见了。 但卞天下刚才的问题却真的是刁钻,都说佛由心生,界从心起,地狱天堂本就是唯心之说,若心存敬畏虔诚,那时时可见。 可读书人讲求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推崇的是一个理字,凡事皆要有理可循,有理可查,有理可据,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地狱天堂,让读书人承认都难,更别说让他们看见或感受了,所以戒嗔一时之间也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止是戒嗔,旁边的众人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玉儿也轻声的问郝建:“贱哥,你速来聪明,可有什么办法吗?” 玉儿问完后,苏胜男、杨戬和高管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郝建,前者知道他才思敏捷,后者佩服他见解独到,所以都想听听他的想法。 郝建苦笑一声,暗说都看着我干什么。 自古以来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都争论不休,即便是在郝建那个科技发达的年代,也会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被唯心主义加以利用,所以想在古代让这两者之间分出个输赢高下,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拥有两世经历的郝建,想让这个世界的读书人理解唯心主义的东西,他是可以做到的,但他与那姓卞的胖子和戒嗔大师都素不相识,干嘛趟这个浑水。 所以,他轻声说道:“有句话叫做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个胖子站在不信虚无的立场,却要让别人举出虚无存在的例子,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说什么他都可以反驳那是子虚乌有之事,没有证据,我虽然有办法让他自食其果,但是......” 郝建本来想说,他虽然有办法,但是手段有点极端,自己与那个胖子没有任何瓜葛,何必多此一举的招惹别人。 可是话刚说到这,玉儿就惊奇的叫道:“什么!贱哥你真的有办法?!” 玉儿说完就后悔了,连忙捂住嘴,但为时已晚,周围人都看着她,玉儿被盯得直发慌,只好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郝建,然后众人也跟着看向了郝建。 玉儿这个该死的丫头,瞎嚷嚷什么,净给我惹事.......靠,又都特么的看我,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这么多人看我,我也是会害羞的。郝建心里是叫苦不迭。 其实郝建现在在冀州城挺火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人送外号“贱嘴家丁”,众人认出他倒不是见过郝建,是因为很多人认出了苏胜男,再看旁边那家丁的短发装束,所以一下子对上了号。此刻众人都小声议论,暗道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第十三章 妙解唯心(2) 卞天下生来爱表现,更喜欢看众人被自己难倒的神情,所以刚才一直在陶醉,猛一听别人喊有办法,心里就有点不高兴,此刻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郝建身上,暗地里夸赞,不由得起了一丝嫉妒心。 到底是年轻气盛,卞天下当下就决定去会会这个把对王都对吐血的家丁,并暗自决心要戏耍一番,也好在佳人面前露露脸。 卞天下走到郝建跟前,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不理,反而冲苏胜男施礼,而且明知故问:“刚才可是苏小姐搭的话?” 谁知苏胜男看到他一副瞧不起郝建的样子,心里没由来一阵反感,也学他一样,看了卞天下一眼,并不理会。令众人是一阵憋笑。 要说这卞天下也是倒霉催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郝建就相当于得罪了佳人,如今有问无答,也是尴尬不已。 到底是胖子,脸皮厚,卞天下转过头再问郝建:“兄台可有高见?” 郝建还是不错的,没让卞天下继续尴尬,所以回过头说道:“你谁啊,我跟你熟么?”说完就把头又别了过去。 “噗嗤”,郝建话音刚落,就引得大殿内的人忍不住发笑。你不理人家?人家还不想理你呢,而且还不认识你。所有人都暗道这卞胖子真是自作自受。 卞天下也是气的不轻,浑身上下的肉直哆嗦,内心暗自发狠。 忽然眼珠一转,卞天下坏笑说道:“赤手空拳,有耳不闻天下事。” 众人一听,心说这胖子有点本事。 “赤”加“耳”刚好是一个“郝”字,赤手空拳是说郝建手里没拿折扇不是读书人。而且郝建刚刚故意说不认识卞天下,所以此刻就被卞天下嘲讽不是读书人,不知“天下”事。 言下之意,你不认识我是你孤陋寡闻而已。虽然有点自大,倒也显出了卞天下的机敏,而且这次又见拆字联,但就不知道这个家丁怎么应对了。 郝建听后也是眉头一皱,心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略微一思忖,立刻就还击道:“无耻下流,一瘦才露乌 龟 头。” “哈哈哈......” 郝建话音刚落,大殿内忽然哄堂大笑。卞天下啊卞天下,你这真是自找不痛快。 “一”字瘦下来就是丶,加上“下”刚好是一个“卞”字,而且真的像是“下”字露出了个“龟 头”一样,这家丁是在调侃卞天下胖,该减肥了,而且瘦下来才能看到“乌 龟 头”,那得多胖?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家丁不仅脾气贱,对出来的下联更贱,用这样的方式来挖苦卞天下进行回击,真真是奇思妙想。 还有,谁说读过书就得认识你,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胖,厚颜无耻而已。这“贱嘴”当真名不虚传,一点亏都不肯吃。 郝建的机智和幽默令众人是拍案叫绝。 再说卞天下,他真没想到郝建反应会如此之快,再听得周围人的大笑,只感觉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胜男和杨戬等人也是摇头不止,苏胜男虽然跟郝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他的“贱气”有些免疫了,但听得此联却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烫,暗骂:真正下流的是你这个贱人吧。 而杨戬在之前是刚领教过郝建的冷嘲热讽的功力的,再到此刻,大笑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后怕:还好我刚才及时道歉,没继续招惹这位“贱兄”,否则说不准先遭殃的就是我了。 此时的卞天下面色胀红,老远一看,你没准以为猪头熟了呢,显然是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的跟郝建说:“对联再好又怎样,你能让我此时看到地狱、天堂吗?如若不能,就不要口出狂言!” 卞天下也是急了,一门心思的想找回面子。 郝建心说胖子,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小爷我庖丁解.....猪了。 郝建随即问卞天下:“你刚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若你心中所求近在咫尺,你却一叶障目又当如何?” 卞天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可能,读书人实事求是,我卞天下岂是那有眼无珠之人。” 郝建听后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问道:“卞公子,在这大殿之内,有花中牡丹,你可曾看见?” 郝建话音刚落,卞天下立即回答:“不可能,这大殿可是隆兴寺的首殿,烧香拜佛之地,哪里会种什么牡丹,姓郝的,你切莫信口......” “卞公子,不知你觉得我家小姐,比之牡丹若何?”卞天下还没说完,郝建就又问道。并且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指向了苏胜男。 “这......”卞天下顿时哑口无言。 此时众人也恍然大悟。牡丹号称花中之王,极其艳丽夺目,若是在场,众人岂能视而不见,但这家丁的意思是以物喻人,暗说苏胜男漂亮而已。 而且苏胜男别说在这大殿之中,就是在冀州城内,也是号称第一美女,把她比作牡丹,不仅不过分,反倒相得益彰。 由此举例,明夸佳人,实则暗讽卞天下有眼无珠,言下之意,地狱天堂并不是没有,只是你自己看不见而已。 而且卞天下刚刚还说自己不是有眼无珠之人,现在立刻就被打脸,所以众人在佩服郝建机智的同时,又是一阵偷笑。 苏胜男也很开心,被心上人夸赞,苏胜男的内心是甜蜜无比,但看得众人的注视也是颇为羞涩,所以面颊红润,咋一看又添三分魅力。让人更觉:不是牡丹却胜似牡丹。 不过卞天下现在可没心情欣赏什么“牡丹”,被郝建摆了一道,瞬间“打脸”不说,话到一半就被反驳的无话可说,更是憋得的难受,所以又是一阵“红烧猪头”。 到后来卞天下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生吃了郝建,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郝建,即便我有眼无珠又怎样,今天你要不让亲眼得见一下地狱、天堂所在,我tm跟你没完!” 众人听后都不住摇头,暗道这卞天下今天是输急了,此刻哪里还有一副读书人的姿态,活脱脱一个被逼到绝境的赌徒。 尤其是戒嗔大师,暗自皱眉,没想到平日里嬉笑机敏的卞公子也会有如此恶相,难怪佛家会讲人有千面,诸如因果,不为多揣。 再反观郝建,听了卞天下的话,好像也急了,张口就骂:“我x你个七舅姥爷,卞胖子,你特么的别给脸不要,小爷我忍你很久了,絮絮叨叨的要求个没完,见你妹啊你见,信不信我让你见一下什么叫暴打猪头?” 郝建的话彻底让卞天下失去理智了,厉声叫道:“我杀了你!”,然后一拳就向郝建打来。 郝建的这幅原身可是颇有气力,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去护送苏北山进京。 而且郝建以前也是打架老手,所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卞天下攻过来的手腕。随后气运丹田,冲着卞天下大吼一声: “此乃地狱!” 声似洪钟,响彻大殿,众人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尤其是卞天下,距离最近,被吼的头晕目眩不说,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等卞天下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心中一下子明白了郝建的用意,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所想所感是一阵羞愧和后怕。 当下连忙正色,恭恭敬敬的向郝建弯腰行师之礼,朗声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郝建双手一扶,微笑说道:“此乃天堂。” 卞天下听后,更加无地自容,再次拜谢一声就狼狈而逃。 “阿弥陀佛,郝施主不单才思敏捷,更难得慧根独具,佛理精深,老衲佩服。” 戒嗔大师一直在旁观瞧,看得郝建如此妙解地狱天堂之说,实在是佩服不已,不由得出声赞叹。 不止是他,周围的人也一样,心说这家丁果然非寻常之人,不仅才思敏捷,每次的奇思妙语也是发人深省,当真了得,只是...... 说话有点太“贱气纵横”了,无愧他“贱嘴”之名。 好戏总有落幕时,在卞天下走后不久,众人也都各自散开,继续烧香拜佛。郝建一行人也赶紧前去还愿。 当所有的事都处理完结之后,郝建三人又随杨戬去戒贤方丈处交付修缮款,在知晓杨戬的身份后,所有人都是一阵惊讶,连郝建心里也很惊奇,这愣头冷脑的傻小子居然还是个龙种? 分别之际,杨戬显得非常的不舍,把随身的一块金色令牌交给了郝建,并说道:“贱兄高才,戬深感倾佩,恨不能与君促膝长谈,倘若他日有机会进京,可持此物寻我,那时我定要与贱兄一醉方休。” 杨戬的话不可谓不真诚,但却让郝建一阵恶寒,心说谁要跟你促膝长谈,要谈也得跟我家胜男谈。 所以郝建赶紧把杨戬给打发走了,并且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用牙咬了一下杨戬给的金牌....... 第十四章 麒麟儿 祁国的京城坐落在这个国家的东南部,临海,隶属于扬州,这里虽然远离中原,但却是个极其繁华的城市。 开国皇帝杨战选此处定都,不仅仅是因为扬州乃六朝古城,更因为当时的国师张天正也钟情此地,并对京城写有十六字批言: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龙蟠虎踞,林茂城兴。 张天正断言,这个集“山、水、城、林”于一体的地方乃兴国之城。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测,大祁开国至今三百余年,虽有战事,却无大乱,再加上这几百年的发展,这里可称得上是“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 而且越是到了夜晚,越能显示出这座城市的不同,在其他城市的大街上,只有过节时才能看到的张灯结彩,这里随处可见,而且即便夜幕降临,街上的人群也没有丝毫减少,反而热闹非凡,真是一副别样的夜景。 而今晚,在这座本就热闹的城市,有一处府邸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府邸不仅规模浩大,气派非凡,里面竟然还有唱戏杂耍,歌舞伴奏,仿佛在庆祝什么。 就在这时候,府邸的门口,有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从里面下来一男一女,女的年龄不大,但却明艳非凡,饱满的身材上穿着一身红衣,显得那么火辣撩人。 再看她旁边那人,长的丰神俊朗,仪容秀丽,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身形挺拔,步伐平稳,没有一丝纨绔之气,反而透漏着一种少年老成的味道。 红衣女子一下马车就挽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这在古代是极为大胆的行为,然而看两人的模样却又不像夫妻,实在是奇怪。 男的也被这红衣女子搂的有点不自然,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僵硬,但他试着抻了抻胳膊,不仅没有逃脱,反而被女子楼的更紧了,这不由得让他摇头苦笑道:“婉儿,你又胡闹了,这要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言语责备,语气却很温和,想来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知道再严厉也没有用吧。 那女子听后,忽然狡黠一笑,然后说道:“如龙哥,如果是胜男姐这么搂着你的话,你也会这么说吗?” 显然,这俊美男子也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所以微微有些发愣,一下子陷入回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红衣女子的头上就敲了一下, 有些微怒的说道:“就你机灵,也不知道周城主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真应该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可惜,红衣女子听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把嘴一撅说道:“我爹?算了吧,我来他都管不住,更别说现在了,好了,我痴情的如龙大哥,咱们赶紧进去赴二皇子的宴会吧,本来就晚了,再耽误没准就散场了。” 说完,就拉着俊美男子直接往里走。 在府邸的内部摆着很多桌酒席,座位上的个个穿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在正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身着深紫色的蟒袍,上面还绣着五爪金龙,显得贵气十足,不用说,这必是皇家之人。 此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也是大祁国皇储最有力的继承人,刚刚加封亲王的杨钧。也是如今祁国唯一一位皇子亲王,所以这次大摆筵席来庆祝,京城内所有的名流几乎都被他邀请过来了。 刚才门口的那两个人正是赶来赴宴的烈如龙和冀州城主周南天的独女,周婉儿。烈如龙奉杨钧之命前去邀请一个人,所以到得晚了些。 不过刚才,烈如龙身边除了婉儿之外并没无其他人,想来是无功而返了。 主桌上的人正在吃喝谈乐,忽然从门外走来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来到杨钧面前,躬身低语:“殿下,烈公子和周小姐来了。” 杨钧听完眉头一喜,含笑说道:“哦?如龙来了,走,刘管家,跟我去迎迎他。”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此话果然不假,这仪表堂堂,穿着不俗的中年人竟然只是这府邸的一个管家?可见这杨钧在京城的势力非同小可。 杨钧带着几个亲信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烈如龙和周婉儿。杨钧走到近前,不疼不痒的给了烈如龙一拳,说道:“你小子可算过来了,我以为我派出去的人却变成我要请的人了呢!” 古人常说君臣有别,杨钧贵为皇子,此刻亲自出门相迎不说,还当着众人以朋友之姿对待烈如龙,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对烈如龙颇为看重,更多的体现了杨钧御人手段的不同寻常,也难怪烈如龙一代人杰,却甘心供他驱使。 杨钧的话引得旁人一阵调笑,烈如龙难得脸色一红,当下恭声说道:“让殿下久等了,如龙惶恐,然麒麟今日身体不适,故不能前来,如龙有负殿下所托,甘愿领罚。” 烈如龙说完,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心说这人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杨钧何许人也?当今的二皇子,刚受封的荣亲王,满朝文武最推崇的皇室继承人,在如今的京城可说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他摆的宴席,还是有特殊意义的庆宴,别人打破了头皮也想挤进来,这人倒好,请帖请不来,现在派人专门去接,他依旧不出现,什么意思? 身体不适?鬼才信这样的话,即便你苏家麒麟儿的才名响彻京城,但众人又不是傻子,如此推脱之言又岂能不明,实在有些失了礼数。 所以此刻的几人都面露怒色,连杨钧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快,但稍纵即逝,没有人察觉。 杨钧笑到:“没关系,没关系,既然麒麟身体有恙,我们又岂可强求,走走走,如龙你也奔波半天了,赶紧进去吃杯酒。”说罢,就上前拉着烈如龙的手往里面走。众人也都随行而去。 ....... 宴会结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烈如龙与婉儿辞别杨钧后就坐马车往回走,这时候大街上已经安静了,可是在马车里却不时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如龙哥你真是太可爱了,苏麒麟只是让你帮他找个说辞推脱不来,没想到你居然能想到身体不适这种蹩脚的理由,没想到名满京城的“稳如龙”,原来只是个连谎都不会撒的乖宝宝,实在是太有趣了,哈哈...” 马车里,婉儿前仰后合的调笑着烈如龙。 而烈如龙也确实是一脸无奈,他本就不想领这个差事,可“君命难违”,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一遭,结果也可想而知。 婉儿看烈如龙的如此模样也有点不忍心了,当下止住笑声,安慰道:“其实也真的难违如龙哥了呢,毕竟各为其主,换做是谁都不好处理吧。” 烈如龙听后却微微的摇了摇头,其实若真狠下心,无论是劝说苏麒麟过来赴宴,还是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杨钧接受,他都可以办到。 但自古交友贵在心诚,侍主理应忠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难朋友来谄媚君主,这样的事他烈如龙不屑于去做,可若是花言巧语蒙蔽亲王,他也不愿为之,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推脱一声身体不适了,毕竟苏麒麟贪杯风流,身体确实不好...... 可随着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下次还能不能再这样搪塞过去,就尚未可知了。 一边是自己选择的明主,一边是自己认定的知己,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两个很可能兵戎相见,即便烈如龙自负聪明才智,但也没由来感到一阵头大。 想到这,烈如龙不停的感慨叹息,思绪也是飘忽不定,回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 三年前,烈如龙刚刚进京的时候,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当朝宰相苏定方的孙子,苏麒麟。 据说他降生时,天现祥云,形似麒麟,久久不散,国师张道全惊叹:“才情贯九霄,天降麒麟儿”,故取名麒麟,自此声名鹊起。并且一十八岁,琴棋书画,文韬武略,便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当真是不世之才。 烈如龙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初识苏麒麟,十分不服,曾约定比试三场,胜者称师,败为学子。 结果烈如龙只在六艺一试中小胜一筹,其余两场皆败,但在最后军战演练的比试当中,两人针尖对麦芒,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烈如龙行兵布阵稳如磐石,以守代攻让苏麒麟最开始无计可施,演习兵的损失也远远大于烈如龙。 就在烈如龙兵临城下,所有人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苏麒麟突然兵分两路,一路以少战多缓兵之计,另一路隐蔽行军奇袭阵地,最终率先拔旗,取得胜利。 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部分,就是苏麒麟一人从容面对数百敌军,独唱空城计的戏码,整整拖延了烈如龙的演习兵一炷香的时间,从而瞒天过海,反败为胜。 烈如龙与苏麒麟这次相约比试在当时的京城,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最后一场军战演练,连大将军卫起也亲自观战。 最后结果出来后,卫起将军说了这样一句话:“麒麟善谋,如龙善守,二者得其一,可战天下!” 由此,不仅苏麒麟的名声更加响亮,烈如龙也因此崛起,博得了“稳如龙”的美名。 而且苏麒麟宽宏大量,并没有借此让烈如龙对自己行师之礼,而是平辈相交,甘愿为友,此举动让烈如龙感动不已,从而引为至交。即便经历了两年前那次京城巨变,两人各位其主,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疏远。 此次杨钧生辰摆宴,也邀请了这位才贯古今的“麒麟儿”,颇有拉拢之意,可惜请帖送去却无回应,杨钧知道烈如龙和他私交甚厚,就又派他亲自邀请。 然而苏麒麟就只给了烈如龙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如龙还是帮我想个说辞推脱掉吧。”这才有了之前那蹩脚的理由。 烈如龙就这么一路上想着,回忆着,直到马车停了,才打断了烈如龙的思考。 他无奈的甩了甩头,让自己略微清醒一下,才缓缓走下马车,不过一抬头就看见他府里的管家正面色焦急的望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封红色的书信。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管家看到烈如龙下车后急忙近前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您快来看看吧,这是如玉小姐刚刚送来的信件,还是红色的。” 烈如龙连忙接过信件拆开查看,在看的信上的内容后眼中精光一闪,连拿信的手都一下握紧了,只见信上工整的写了八个字:“佳人心动,速回冀州!” 第十五章 和(1) 冀州城内,苏府 在苏府的庭院内,此刻有两人正在对弈,下着象棋,旁边还有一名绝世佳人观瞧。 对弈的两人中,年长者执红,青年人执黑。 “下棋”在祁国可是非常受欢迎的一种娱乐形式,老少咸宜,十分受人追捧。但祁国的“棋”不是围棋,而是象棋。这跟当今仁宗皇帝杨烨酷爱象棋有很大关系。 象棋比之围棋本来就更容易上手,再加上国师张道全十年前对象棋的一次划时代改革,加入了“炮、士、象”三子,使得象棋变得更加完善,趣味性也更强,所以深受仁宗皇帝杨烨的喜爱,也从而风靡全国。 而此时年长者与青年人的这局棋,已是两人的第三十三个回合,双方剩车马双兵仕相全对车马卒士象全,红方多一中兵,且马咬黑象,略有优势。但此时已进入残局,变化简单,稍一不慎,青年人极易求和。 年长者马、双兵稳步推进,车时刻控制黑马出路,可是青年人颇有防守能力,被如此步步紧逼,不仅没有给年长者丝毫的机会,反而趁他不注意偷袭成功,强行换车,解放了黑马。 至五十九回合,年长者一兵换双士,并且单马跟进,连续几次叫将,逼得青年人的老将在火山上跳舞,可是青年人的一马双象守的是天衣无缝,让年长者难以成事。 到了六十四回合,年长者久攻不下,一不留神被青年人用一象一马换了最后的一匹马,至此年长者单兵难行,青年人也只剩一卒一象,防守有余,却难破红方阵地,双方就此打和。 棋局结束,两人脸上的表情是各有不同,青年人这算是败中求和,所以长舒了一口气,而年长者跟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像吃了苍蝇一样,恨恨的青年人说道:“我早就听别人说你小子行事风格有些贱,本来还不信,现在我倒觉得,他们实在是低估你了,你这何止是有些贱,简直就是贱无边境!” 这两个下棋的人就是苏北山与郝建了,一旁观棋的是苏胜男。 苏北山那么气愤的说话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已经是他跟郝建下的第七局棋了,无人输,也无人赢,皆为和局,但发生这种情况可不是因为两人下棋的水平旗鼓相当,而是郝建那**的下棋风格所致。 每个人下棋都有一定的风格,或攻或守,或开棋的布局或用子的喜好,不同的人,下棋风格亦会有所差异。 这些差异往往都是由这个人的性格所决定,而性格又是人生经历不同的直观体现,所以有句话叫人生如棋,棋似人生。 拿苏北山来说,早年叛逆,为妻子放弃荣华富贵,愤然离家,虽儒门之后却无文人性情,性格冲动无所畏惧,所以那时候他下棋棋势凌厉,好攻伐,善用车,其攻势常常令人难以招架。 后来遭逢大变,卧床三年经历人生百态,被郝建劝醒之后一下子变得十分沉稳,再延伸到下棋里你会发现,苏北山的进攻依旧凶猛,但确是谋定而后动,钟情用马,有守有攻,颇有些老骥伏枥的感觉。 所以,有时候通过下棋,真的可以了解一个人的很多东西。 而苏北山跟郝建下完这七局棋,就坚信郝建的人生中,肯定是经过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因此才让他的下棋风格如此另类。 郝建下棋水平其实很高,喜欢执黑做后手,但布局和行子滴水不漏,常常可以后发制人,尤其擅长用卒,有道是残局卒显威,所以郝建对残局的处理可说得上是美如画,相当的细腻,隐隐有一种宗师的风范。 这几局棋下下来,苏北山也明显能感觉得到,郝建的棋艺比自己强不止一个档次,堪比国手。 可是郝建下棋有个特点,就是不求胜,但求和。这么高的棋艺搭配这样一种下棋风格,让苏北山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贱,什么叫恶心。 每次无论苏北山握有多大的优势,无论觉得多么的胜券在握,郝建总能在绝境中找到那一线生机。苏北山永远忘不了有一局自己车马双兵,却被郝建三个过河卒硬生生逼平的那种绝望。最可气的是,面对他这样“耍贱”的行为,你还毫无办法,因为确实技不如人。 其实以郝建的棋艺,想要取胜其实很容易,但每次他总是要把自己硬生生逼成劣势才肯认真去玩,而且即便是认真玩,有赢面他也不争取,而是寻求打和的机会,实在让人猜不透。这样的下棋风格,除了“贱”之外,苏北山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而且苏北山刚开始跟郝建下棋的时候,是十分有自信的。虽然他知道郝建素来机敏,但是下棋不是只靠聪明就能行的。 并且知女莫若父,苏胜男对郝建的感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虽说郝建对苏家有大恩,但是想这么容易就得到我苏北山的女儿,却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苏北山暗下狠心,心说这次一定得好好的为难一下郝建。 但让苏北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跟郝建一连下了七场,皆是和局,自己被打脸不说,还被恶心了整整七局,所以才有了之前那气急败坏的“叫骂”。 旁边的苏胜男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她对郝建心有所属,但看到自己的父亲被郝建这样“戏弄”,心里也有些嗔怒,略带责备的对郝建说:“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下棋虽是娱乐,但也理应尊重对手,你若想体现棋艺高超,尽可选择让子,如此弃胜求和,实在令人生厌,非大丈夫行径。” 郝建听了苏胜男的嗔怪,并没有恼怒,而是温和一笑,慢条斯理的回答道:“苏大美女,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局局皆打和并不是为了展示我的棋艺高超。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和局而已。而且......” 郝建说到这把话一停,看向了苏北山,然后说道:“有时候敌我悬殊,求和便是胜,老爷子,我的意思,想必您应该明白了吧?” 郝建的话把苏北山问的一愣,稍微沉思了一下,回答道:“你的意思是......对付烈家,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打和?” 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烈家趁苏北山重病在床之际,对苏家的侵略不胜枚举,此次更是杀机尽露,摆明了要致苏家于死地,若不是郝建,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苏北山跟郝建一样,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所以病情一好,就寻思怎么对烈家下手,他听苏胜男说了郝建在这次危难当中的表现,知道他是素来聪明,就找他来商量。谁知道,郝建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要跟他下棋。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此时,七局和棋再加上郝建刚才的问话,苏北山显然明白了郝建的用意,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问话。 郝建听了苏北山的问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可这一举动却让苏北山略有不快的说道:“建小子,我让你来是给我出谋划策的,可不是让涨他人志气的,好男儿当勇猛精进,怎可未战先怯!” 苏北山眼神凌厉的看着郝建说道:“更何况他烈家在冀州境内虽然一家独大,但不过是因为我卧病在床,有了可趁之机而已。即便如今的烈家今非昔比,但因此就断定没有苏家没有胜机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苏北山的脾气显然是上来了,声音越来越大:“就算我苏家这几年因我而有些没落,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当年我苏家也是与烈家齐名的大族,别说这冀州境内,就是在京城里,能使我苏北山不战而败的人,也还没有出生呢!” 苏北山说完有些不悦的看着郝建,显然对郝建的话非常不满。 谁知郝建好像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况一样,被苏北山连番训斥没有流露任何不快,反而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勇者无惧,小子深感佩服,但小子想斗胆问您一句,您觉得当年苏家与烈家齐名靠的是什么?又或者,苏家没有烈家那悠久的家族历史,却有与之相当的名望,靠的是什么?” 郝建的话把苏北山问的也是一愣,然后慢慢陷入了思考。等再次看向郝建的时候,情绪明显平复了很多,刚才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也慢慢在消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第十六章 和(2) 烈家的家族历史可谓十分悠久,有着几代人近百年的苦心经营,家业遍布冀州,而且不仅仅是在州城里,即便是一些偏远的郡县,提起烈家之名也会心存敬畏,其声望可见一般。 所以烈家在冀州享有第一家族的美誉,除了当时异军突起的苏北山,几十年来,还没有人能撼动烈家的地位。所以说烈家的威名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家族底蕴十分深厚。 而苏家的崛起却有些取巧的成分,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郝建悠悠的说道:“当年的苏家能与烈家齐名,虽离不开老爷子您多年的苦心经营,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您出身名门,更贵为宰相之后,无论何人,想要对付您,甚至赶尽杀绝都必须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和您背后那个人的意思。如此深厚的背景,在当时的烈家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郝建所说的,自然就是苏北山的父亲,当朝宰相苏定方了。 说起来,苏定方也是个奇人,年轻时就已扬名天下,科举三试的头名,皇帝钦点的状元。官场之路也是平步青云,辅佐过三任皇帝,如今已贵为宰相,更是一代儒学大师,连当今皇帝杨烨都是他的弟子,可说是位极人臣。如此深厚的背景,谁人敢惹? 即便是苏北山被逐出家门,那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至亲骨肉。而且每个人都有“护犊”的情结,尤其上位者更是如此,说白了,我可以对我身边的人出手,但是外人不行! 所以当郝建在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时候,震惊之余,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烈家“一门三杰”,却让苏家后来居上,与之齐名。烈家不是对付不了苏家,而是不敢对付,更无法做斩草除根这样一劳永逸的事。他们实在忌惮苏北山这莫大的背景。 烈家可以对苏家步步紧逼,可以凡事打压,但也仅限于此,像此次彻底撕破脸去劫持的行为却是少之又少,归根结底,还是苏家背景的威慑力太大,令烈家不敢,也不愿铤而走险。 郝建一边说,脸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又恢复了认真地表情:“烈家对您背景的忌惮致使当年行事畏首畏尾,这无形当中就提高了老爷子您和苏家的名望,所以让苏家无大族之实,却有大族之威,毕竟连烈家都惧怕的人,别人又怎会轻视,如此,苏家声名鹊起,冀州扬名。” 郝建说到这里,转头又看了一眼苏胜男,有些后怕的说道:“而且这三年,小姐一人独撑苏家,艰难的保其安然,之所以会有这巾帼不让须眉的奇迹,可不仅仅是靠周城主给小姐的造势以及小姐不逊男儿的真材实料,更多的,恐怕还是来源于此啊。” 郝建是真的庆幸苏家有这莫大的背景,从而让烈家投鼠忌器,否则任苏胜男再才智无双,苏家恐怕也早就不复存在。而在家族战争中,一个女子的失败意味着什么,不用想也能明白,有时候求死都是一种幸运,这所以郝建此刻心有余悸的看了苏胜男一眼。 透过眼神,苏胜男感受到了郝建心中强烈的关怀之意,再想起这三年自己日日如履薄冰的生活,心中认同郝建观点的同时,也是感动无比,所以也不由自己的深情的看着郝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颇有些春意盎然的味道。 但这情景显然让苏北山有点尴尬,所以只能用咳嗽来打断,直把刚才深情对视的两人弄得羞涩不已。 还是“贱人”脸皮更厚一些,郝建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这些年烈家受制于您相门之后的威慑,不敢对苏家下杀手,可说是畏首畏尾。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当初大不相同,此时的烈家已具备了可以与您媲美的背景,甚至犹过之。老爷子,杨钧何人,想必您一定清楚吧!” 苏北山听了郝建的话,眼中精光一闪:“你说的可是那个刚刚加封亲王的二皇子?” 郝建点点头,悠悠的说道:“这些年烈家对苏家越来越没有顾忌,此次更是敢劫持杀人,究其原因便是这位杨钧。有道是心有所依,做事无惧。祁国皇子的背景,与苏家已是相当,更何况杨钧此人贤明在外,功勋卓著,其势力在京城说他一手遮天也不为过,烈家有了如此依仗,焉能再似从前那般温和?” 大祁开国三百余年,到当今皇帝杨烨已是第九任,三年前,他曾想在他的几个儿子里挑选一人立储。 杨烨共生有七子,三子杨复早夭,七子杨密年幼,所以真正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只能是剩余几位皇子。 在当时,长子杨广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四子杨虎武力世间难寻,却少有急智,五子杨启风流贪杯,不似明君,六子杨戬虽然聪慧,但生性懦弱,并无争位之心。 唯有二子杨钧文武双全,无论是家国政策,还是军机要事,处理的面面俱到,恰似一代仁王圣主。所以当时很多朝中重臣都认为杨钧将来一定能承继大统,于是纷纷对杨钧示好,甚至投诚,杨钧的地位和势力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而且更难得杨钧为人谦虚,礼贤下士,只要是人才,他都会想尽办法去招揽,其中就包括烈家的长子,烈如龙。 郝建看着苏北,继续说道:“烈家长子在京城扬名后,第一个招揽他的人就是这位二皇子,如今更成为杨钧的第一心腹,二者的关系自不用多言,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的杨钧已贵为亲王,再进一步便是加封太子,继承大统。烈家说不得哪天就有了从龙之功,得此依仗,自然心无畏惧,行事也就会肆无忌惮。若不是此次劫持时,杨钧正处在封王关键时刻,烈家不想节外生枝,因小失大,恐怕老爷子您此前也早已性命不保。” 郝建的话让苏北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显然苏北山也认为这次能活下来也是无比的侥幸。 郝建继续言道:“其次,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二皇子杨钧与宰相素来不和,此事人尽皆知,烈家对付苏家,相当于变相的削弱宰相的势力。所以烈家越是不计手段,反而越能讨杨钧欢心,还迎合独霸冀州的目的,如此一箭双雕之事,烈家何乐而不为?即便您背后的那位想报复,也有杨钧替他们撑腰,况且,那位位极人臣的老宰相,如今的处境可并不比您好上多少。” 在京城,杨钧与苏定方早已争斗数年,他们的恩怨也要从选太子说起。当时的太子人选,满朝文武皆中意杨钧,唯有苏定方向皇帝杨烨进言:“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明君所不取。” 杨烨对苏定方素来敬重,所以听从了他的意见,便立杨广为太子。自此,二皇子杨钧与苏定方的梁子便是结下了。 但苏定方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的确只是忠君进言,并无私心,更何况杨钧贤名在外,无论是谁当上太子,都会视他为心腹大患,伺机打压。 苏定方觉得,没等杨钧来报复自己,太子杨广就会先对杨钧出手。再说杨广的太子之位还是自己帮他给争取到的,他焉能不对自己心存感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太子和宰相两大势力必然是站在一边的,任他杨钧能力再大,也无法一龙斗二虎。 苏定方的想法挺好,但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太子杨广忽然离奇去世,让一下子平稳的局势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也使苏定方的处境变得尴尬无比。 减更提醒! 这周的五、六、日因为出差以及签约前准备,每日减为一更,每章3000,持续三天,为读者带来不便浪子深感抱歉,望请谅解 第十七章 和(3) 当时宫中传出杨广重病不治而亡的消息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尤其是苏定方,他第一反应就是太子病逝这件事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并且直接就把杨钧锁定为怀疑对象,然后连夜进宫查探情况。 可得到的消息却让苏定方难以接受,皇帝杨烨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此事并无异常,老师莫再询问。”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出宫后的苏定方十分无奈,不停的感叹造化弄人,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忠君之言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巨大麻烦,颇有些晚节不保的意思。并无异常?鬼才信这样的话,没有异常会没有御医觐见的消息?会不大行葬礼? 但苏定方也想不通为何一向对自己信任和敬重的皇帝,此次要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有所隐瞒。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万幸的是,此事之后,杨烨再也没有提及立太子的事。否则太子杨广已死,杨钧便是长子,按照苏定方之前向皇帝的建议,此时立杨钧为太子似乎是顺理成章了。这可是苏定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自古伴君如伴虎,苏定方此前的举动和太子离奇去世的事,让他万万不敢不敢轻易的去转头支持杨钧,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作为三朝元老,苏定方是心知肚明的。 可这杨钧的确不是池中之物,文政武功皆有成绩,并且十分显著,所以两年来,即便作为宰相的苏定方有心打压,但也无法阻挡杨钧晋升的道路,如今更是加封了亲王,若不是他苏家麒麟儿妙计连环,推出了一个“冠军侯”杨虎作为抵抗,为苏定方寻得了一丝希望,恐怕他早就告老归田了。 但即便如此,苏定方在与杨钧的对抗中,也是出于下风。所以既然京城的苏家拿这位皇子亲王毫无办法,那么烈家对冀州苏家也就大有办法。 郝建继续侃侃而谈:“如今的烈家杀机尽现,不就是因为烈家的背景比苏家更深了么。这是烈家长子成为杨钧的肱股之臣后,给烈家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好处。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为所欲为,因为哪怕他们一时不慎,有所差错,最次不过就是弃车保帅,转战京城。只要依附杨钧,他们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而我们却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难有翻身之机。” 最后,郝建总结道:“皇子封王,占天时;狡兔三窟,占地利;背景逆转,占人和。有此三点,无论结果怎样,烈家都等同立于不败之地。如此形势,即便真的能把烈家赶出冀州,那也只是一时之得失,无法动摇其根本,而且还要承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风险,实非智者所为。想要全胜,至少现在的苏家是做不到的。” 郝建说到这,就不再言语,任由苏北山去思考。 其实也不能怪苏北山看不清形势,只能说造化弄人,苏家风头正劲的时候,妻子的离世把苏北山打击的一蹶不振,即便后来重新振作,但也是一梦三年,恍如隔世,很难对如今的局势把握准确。 再加上这些年苏胜男因为他的缘故一人独撑苏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让身为父亲的苏北山心里是十分愧疚的,如今身体恢复,若说不做些什么,苏北山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所以即便苏北山的心里已经认可郝建的话,但仍旧有些不服的说道:“难道就什么也不做,任人宰割吗?未战先议和,那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郝建听了苏北山有些负气的话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反问道:“老爷子,您可知道象棋里我为何特别喜欢追求和局吗?” 那是因为你贱!苏北山和苏胜男心里都如是想到。 郝建一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老子有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和’是一切行为及精神境界的最佳状态,中正且深厚。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和’也是美的极致,故求和便是追求完美,结局的完美。所以求和不一定是妥协,战和也未必不是胜,老爷子您想想刚才跟我下棋的感受,若是能让烈家尝到,不也是一种胜利吗?” 郝建的话让苏北山眼前一亮,随即说道:“你真的有办法能让敌人恶心却又无计可施?家族对决可不像下棋那么简单。” 郝建听到苏北山不确信的问话,微笑说道:“万事万物都有其相似的地方,更何况象棋本就是从对战中演变过来的,一法通,则万法通,只不过要找对切入点而已。” “那烈家的这个切入点在哪?”苏北山复问道。 郝建手指轻轻的敲着石桌,慢慢说道:“烈家屹立冀州近百年,家族历史悠久,发展至今更是被人们誉为冀州第一家族,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不单单是人们对烈家雄厚财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烈家底蕴深厚,拥有极高的名望所致。” “名望!名声、威望也。”郝建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改往日的痞性,面色认真地说道:“上至达官贵人、地主豪强,下至黎民百姓、流氓地痞都知他,敬他,怕他,故其名彰显,其望甚威,所以烈家第一家族的地位,鲜有人撼动。” 郝建说到这,把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二人,问道:“那么问题来了,究竟烈家有何法宝,竟让这冀州境内的三教九流都对他推崇备至,从而获得巨大的声明,你们可知晓此中原因?” 郝建的问话让苏北山和苏胜男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苏胜男的眼中微微闪亮,轻声说道:“古往今来,风月场所与赌庄是最能敛财,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如今祁国强盛,祁民富足,故这两种玩乐之所比之历朝历代都多,也受欢迎的多,而在冀州境内,烈家占此七成,焉能有不被追捧之理?” 常言道,国富则民强。一个国家的强盛,从国民的日常生活状态就能看出来。显然,祁国就是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因为祁国的子民,在百年以前就已经不再是单单的温饱之境,“田畴垦辟,家有余粮”在这个国家是很常见的现象。 这可能跟祁国有马铃薯这种高产农作物有关。毕竟在郝建的世界里,这可是直到清朝才引进的。 所以,祁国子民在生活得到了保证的同时,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一些精神上的需求和生活上的乐趣。古人常说的民之所需“衣食住行”,在祁国,可能就要再加上一个“乐”字了,娱乐之乐,玩乐之乐。 不过事有正反,有雅存俗,子民的富足,可以让祁国变得强盛,但也因为富足,使得风流之地,好赌之所也比之历朝历代都多。饱暖思淫欲,在生活有了保障的情况下,寻觅风流韵事,追求刺激赌乐反而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所以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十分的赞同:“美女所言甚是,在冀州境内,人们寻找这两种乐趣的地方竟有七成都在烈家名下。如此吸金吸名的两个产业,若无法与之相对,那么对付烈家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所以......” “切入点,就在这两者之间!”郝建斩钉截铁的说道。 郝建的话让苏北山眉头一皱,显然并不同意郝建的话,没好气的说道:“建小子,我听你的话怎么有想效仿烈家办青楼,设赌场的意思?我承认烈家麾下的这两个产业很重要,也很让人眼馋,但烈家有此等规模可是近百年的积累,你想在短时间内就与之媲美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苏北山语气有些批评的说道:“况且青楼这行可是个无魁则无名的行业,美貌女子的确并不缺少,但逼良为娼的事,我苏北山还不屑于去做,至于赌庄,更是一个回头客聚集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只认一个场所,想要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对于苏北山的话,苏胜男是十分认同的。在她执掌苏家的那三年,并不是没有对这两者动过心思。青楼这行她一女子不便为之,但是赌场,她的确是尝试过的。只不过结局却是惨淡收场。 苏胜男发现,开赌庄赚钱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大部分赌徒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如果没有熟人的介绍,他们很少主动去一些新的赌庄,尤其是那些常年混迹在赌场的人更是如此。 他们笃信一点,每个赌场都有每个赌场特定的规矩,新人进去是需要先交学费才能赢钱的,有了这样的心态再加上烈家赌场的垄断,想要从中觅食,势必登天。 所以,饶是苏胜男对郝建的心计十分有信心,也觉得他这次过于自大了。 郝建看着两人不信任的目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东西做起来难,那只是我们没有找对方法而已,我跟老爷子一样,对风月场所没有兴趣,也有背我自己的做人原则,所以我不会去触碰,不过赌场我倒是想试一试。”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了”苏北山饶有兴趣的问道 郝建听了苏北山的话,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苏胜男,微笑问道:“苏大美女,我让你找的桑皮纸你可有着落了?” 第十八章 叶子戏与扑克牌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烈府的厅堂内,端坐着烈天齐与烈如虎两人,烈天齐的手里拿着一叠纸片一样的东西把玩,一张张的查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烈如虎却显得焦急万分,几次想要开口跟烈天齐说话,但看自己父亲的面沉似水,所以每次又都忍住了。 不过烈如虎到底是个直性子,憋不住话,过了半响,开口询问道:“父亲大人,您到底在犹豫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您允许我把这个东西带进咱们赌庄,我向您保证,一个月之内,赌庄的利润会是之前的两倍,更会成为咱们烈家最赚钱的产业。” 烈如虎显得十分着急,可是烈天齐却依旧没有理会。 烈如虎又说道:“父亲大人,难道您是在心疼桑皮纸的价格昂贵?您可是从小就教育我,做大事不能拘泥眼前利益,怎么此刻却要因小失大啊!” 烈如虎说到这,烈天齐才抬头看了烈如虎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还知道我跟你说过这话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看看你此刻利欲熏心的样子,哪有半点大族子弟的姿态,活脱脱一个市井赌徒!” 烈天齐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唉!悔不该当初让你接手赌庄生意,本意是锻炼你的能力,谁曾想却让你性格变得如此功利,若再不悔改,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烈天齐的话可谓苦口婆心,但显然没有多少用,因为烈如虎虽然没有反驳,可脸上那不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一看就没听进去多少,烈天齐不禁又是一阵摇头。 烈天齐缓缓解释道:“不是我因小失大,这纸牌虽然是用上等的桑皮纸制作的,每一副也算价格不菲,但这点本钱我烈家还不会放在眼里,为父担心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么知道这副所谓的‘扑克牌’不是别人抛出的诱饵,让我们只重眼前呢?” “不可能!”烈如虎听完烈天齐的话立刻就反驳道:“且不说这个东西放在赌庄里能带来多少利益,单是把‘叶子戏’完善到这个程度,所耗费的精力就不是一般家族能做到的,更何况还要用上等的桑皮纸来制作,没有人会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却只是拿来做一个诱饵,这叫舍本逐末!” 烈如虎虽然性格有些功利,但看问题还是很准,他的话让烈天齐再次陷入沉默。 其实烈天齐跟烈如虎想的一样,他也认为眼前这个被苏家叫做“扑克牌”的东西,价值非比寻常,有点像“叶子戏”,但又比之更合理,也更会令人疯狂。 扑克的由来,源远流长。人们常下意识的认为扑克传自欧洲,其实不然。 纸质玩具,最早起源于中国,在古代被称为“叶子戏”。大约公元13世纪,这种纸牌戏,传到欧洲,经过一段时期,纸牌演变为卡片,逐渐形成了普遍的扑克牌,成为国际性纸牌。 而且关于“叶子戏”的出处,版本也不尽相同。在郝建世界的历史中,尤其是唐、宋时代,人们认为这是中国的祖先发明了一种纸牌,既可游戏,亦可赌博,称“叶子戏”。又有传说大将军韩信为了使士兵减少乡愁,在军中发明了一种供娱乐用的纸牌,因其只有树叶大小,故称之为叶子戏。 但无论怎样,这种纸牌游戏是非常受人欢迎。上自文人学士,下至平民百姓,均乐此不疲。 到了明、清时期,“叶子戏”才完善的类似于如今的纸牌,每副有40张,分4类。牌上图案,品目甚多,有人物、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等。 而我们所熟知的54张为一副的“扑克牌”是西方人根据天文学中的历法所创造的。 54,表示一年有52个星期,两张副牌大鬼代表太阳,小鬼代表月亮;四种花色桃、心、方、梅表示春、夏、秋、冬四季。红色牌代表白昼,黑色牌代表黑夜。 每一季13个星期与扑克每一花色的牌数正好是13张,13张牌的点数相加是364再加上小鬼的一点,是365,与一般年份天数相同;如果再加大鬼的一点,那就正好是闰年的天数。 所以,你别看“扑克牌”只是一种玩物,也只有单单的几十张,但里面包含的东西是经过时间洗涤和科学推演的。 而烈天齐手中拿着的这副就是后世最常见的一种。只不过里面的“a、j、q、k”的字样让烈天齐不解其意。而且烈天齐手的这幅“扑克”只有52张,少了大小鬼。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烈天齐震惊,并感觉这东西娱乐性极强。况且根据“如玉”传回来的消息,那个叫郝建的还发明了两种前所未有的玩法。 烈家赌场里,“叶子戏”已赌徒们爱不释手,若是这“扑克牌”再出现,在这重乐好赌的祁国,那传播速度肯定不会弱于一场瘟疫。这东西,说它弥足珍贵也不为过。 但也恰恰是因为这“扑克牌”的珍贵性,反而让烈天齐的内心有点不安,他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让这个东西出现在烈家名下的赌庄里。 烈天齐若有所思,过了半响,缓缓问烈如虎:“苏家如今正在做什么?” 烈如虎立刻回答道:“正在筹备赌庄的事情,已经在派人选地方了,不日即将修建,据说规模还不小,这明显是冲着我们烈家来的,如果真的让他们把赌庄开起来,并在我们之前使用这东西,那我们烈家在冀州赌博行当的霸主地位是否还能保持,就尚未可知了!” 烈天齐还是有些犹豫:“你确定这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烈如斩钉截铁的说道:“管理赌场这些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赌徒们的心里我还是十分了解的,进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来找乐子的,什么新奇好玩就耍什么,而苏家的这种‘扑克牌’的出现和那两种新奇玩法可说是闻所未闻,连我都有些手痒,更何况他们?” 烈如虎越说越着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且咱们祁国人人都好此道,如果让苏家抢了先手,烈家不仅要在冀州赌博这一行当给苏家让出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眼睁睁看着苏家的名望到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后果不堪设想!” “但只要我们趁其不备,捷足先登,不但名利兼收,他苏家也不是白白为我们做嫁而已!父亲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别再犹豫了!”烈如虎近乎吼叫般的说道。 烈如虎的话终于起了作用,使得烈天齐眼中精光一闪,一拍桌子,狠声说道:“富贵险中求,不论你苏家这次打的什么算盘,烈某接下了!” ...... 冀州城内有一座知名赌庄叫做“长乐坊”,隶属于烈家名下,是冀州城最大也最热闹的赌坊,里面三教九流各不相同,玩法也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所以极负盛名,是冀州有名的消金窟。 而且不久之前,这座本就出名的“长乐坊”变得更加火爆。原因是烈家在“长乐坊”出现了一种新的赌乐方式,玩法更是新奇无比,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好赌之人的目光。 这种名为“扑克牌”的玩法出现的第一天,整个“长乐坊”的赌客就直接增加了一倍,而且这种速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没几天的功夫,“长乐坊”居然人满为患,不得不在周围开了几间分店才满足了庞大的客流量,着实是令人惊奇。 而且这“扑克牌”的神奇越传越广,很多周边郡县的土豪富商都慕名前来,这不,又有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长乐坊”的门口。 从马车里下来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衣着华贵,但却其貌不扬,身体微微有些发福,手里还拿着一串翡翠佛珠,不是旁人,正是冀州城饮食行当的老大,卞家家主卞崇德。 卞家的老太君十分信佛,所以卞家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点影响,卞崇德也如此,手里拿着的那串翡翠佛珠不仅价值不菲,据说还找高僧开过光,专保财运,每次进一些赌庄赌坊,卞崇德都会带上它,这次也不例外。 卞崇德也是个好赌人,这不,前些日子刚从京城回来,就直接来到了“长乐坊”。 说起来,卞崇德也是“长乐坊”的常客,但进一进来,就看到了不同往日的景象,以往人满为患的“骰宝”和“牌九”赌桌上,如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大多数赌客正在玩的是一种像纸片一样的东西。 卞崇德心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扑克牌”了吧。 第十九章 梭哈! 卞崇德是赌中老手,所以此刻并没有立即坐下来开赌,而是先站在一旁观瞧,想看看这被所有赌徒追捧的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玩法。 不一会,卞崇德就摸到了一些门道。 这是一种以五张牌的搭配出的组合、点数甚至花色来决定胜负的游戏。游戏开始时,每名玩家会获发一张底牌,此牌为暗牌;当派发第二张牌后,便由牌面大者决定下注额,其他人有权选择“跟注”、“加注”或“放弃”。 当五张牌派发完毕后,所有没有弃牌的玩家可以翻开所有底牌来比较,胜利者赢走赌桌上左右的钱。 卞崇德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手痒,因为这个游戏颠覆了以前赌乐只靠运气的传统,你想要在这项游戏里获胜、赢钱,除了运气之外,还需要冷静的分析能力和判断力,你要试着去猜测对方的牌,有些时候甚至还要去记牌。输赢往往在毫厘之间徘徊,有时候补刀最后一刻,不到最后一张牌,胜负很难揭晓。 这样一种既有刺激性,又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的玩法,怎能不让人跃跃欲试? 而且,这个游戏里庄家只管发牌,却不会直接参与进来,只是每局开始,会向每个人收取一点名为“锅底”的钱,份额不等。 这样的做法,好像彻底消除了庄家做牌或者出老千的情况,只剩下赌客与赌客之间的对决,人人都是庄家,人人都可以赢钱,放佛只要你运气好,只要你够聪明,你就可以在这里一夜暴富。 这样的游戏,如何能不叫赌徒们疯狂? 但卞崇德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商人重利,十赌九输,再聪明的赌客也斗不过狡猾的庄家,只不过这种游戏迷惑性更强罢了,卞崇德十分愿意相信,庄家发牌的人绝对有实力可以让他想要发的牌,顺利的到达他预定的人手里。 可是即便如此,卞崇德的心里还是跟猫挠一样,越来越想坐下来玩两把。 就在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卞崇德的思路:“呦,卞伯伯,好久不见,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卞崇德一回头,就看到一名高大威猛的青年,身高九尺,相貌堂堂,挽起袖子的左肩上还纹着一只凶猛的老虎,不是烈家二子又是何人? 卞崇德哈哈一乐,回答道:“如虎贤侄,你们烈家也是做生意的,应该能体会咱们为谋生计东奔西走的辛苦,哪里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我也是刚回城没多久而已,这不就赶过来给你送银子么。” 卞崇德显然跟烈如虎十分熟悉,相互之间的寒暄显得十分亲切,烈如虎笑道:“卞伯伯说笑了,我哪敢让您送钱啊,我巴不得您天天赢钱,这样我去醉仙楼的时候,就有理由吃霸王餐了,哈哈!” 烈如虎所说的“醉仙楼”,就是卞家最著名的酒楼了,能去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烈如虎的把卞崇德说的摇头不止:“你小子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烈如虎嘿嘿一笑,又说道:“怎么样,卞伯伯,还不来两把?尤其是这‘扑克牌’,您一定得玩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别说在冀州,放眼天下也是独一份,哈哈!” 烈如虎的话可以说自大无比,但是他的确有这个底气。 可是卞崇德听了他的话反而狡黠一笑,话里有话的说道:“我知道,打我来的时候就有人跟我念叨了,刚才我也在一直观瞧,的确是个吸引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烈家......是从哪偷来的!” 卞崇德的话让烈如虎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说话的语气瞬间有些发冷:“卞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烈如虎显然被卞崇德刚才的话说的有些恼怒,连称呼都变了。 可卞崇德听了烈如虎的话却打了个哈哈, 连忙道歉:“呸呸呸,什么偷得,你看我这嘴,怎么没把门儿的呢,这‘扑克牌’在冀州可是独一份,全天下也没有第二家,怎么能是偷的呢,我真是人老糊涂了,连说话都不经思考了,烈贤侄,你可别见怪。” 烈如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卞崇德,显然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可惜却一无所获,所以只好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后,重新笑道:“哈哈,卞伯伯哪里话,我哪敢责怪您啊。得了,我也不打扰您的兴致了,先走一步,如虎祝您旗开得胜!” 说完,烈如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卞崇德看着烈如虎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就加入了“战场”。 ....... 常言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个性、心思与作为,有时候可以通过面部特征表现出来。所以古人常说:心者貌之根,审心而善恶自见。故心邪者则面恶,心善者则貌正,心贱者...... 那这个人连骨头也是贱的。 反正此刻苏府的庭院内,就有一个年轻人是这么认为的。这个人一身书生打扮,但却因为体态肥胖,看起来反倒更像个屠夫,他的旁边还坐着一男两女。 四个人围着一张石桌正在赌牌,各自的面前还有些碎银和银票。眼前的这一局,两名女子都已弃牌,只剩那名胖书生和一名短发青年做着最后的对决,并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两名女子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轻松,不仅各自的桌前颇有收获,还在这局早早的弃牌观战,所以此刻没有任何压力,都饶有兴趣的盯着剩下的两位。 其中那名胖书生的脸色显然不太好,表情十分凝重不说,额头上还微微有些发汗,而且除了手里紧紧攥着的五十两银子外,跟前已无分文。所以此刻他一边沉默思考,一边不时的抬头看看对面短发青年跟前的牌,似乎有什么事难以抉择。 至于那名短发青年脸上的表情,那就太轻松了。不,何止是轻松,简直是嘚瑟,手里只有两张银票,却不停的在那数,一边数,嘴里还一边絮叨:“哎,我说老肥,你想好没有,到底跟还是不跟?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今天都输给我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五十两了对不对?” 短发青年说完还在食指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又开始不停地数那仅有的两张银票了,样子是要多骚有多贱,直把对面的胖子弄的心烦意乱。 而且这胖书生与短发青年的牌面也特别的有意思,除了花色外之外,其他的全部相同,各有两张10两张j,比的就是最后一张底牌,谁大谁赢,而石桌上的赌注也有上百两,刚才短发青年又加注五十两,这胖书生要么跟注,要么选择弃牌,别无他法。 说起来,这胖书生的底牌并不算小,是一张9,这已经算是一张半大的牌了,而且现在石桌上,10与j已经没有了,所以能大过他的牌也就只有三张而已,按理说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但怪就怪在每次他加注,对面的这短发青年都会毫不犹豫的跟注,到刚才,反而又追加了五十,这一下子就让胖书生心里没底了,开始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而且这胖书生自问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但他盯了这短发青年半天却毫无收获,因为对方脸上除了“写”了一个很明显的“贱”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更别说透过表情来猜测底牌了。 还有那张更“贱”的嘴,也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老肥啊,你卞家家大业大,怎么到你这反而变得小家子气了,还没有你肚囊儿宽敞呢!” “老肥啊,天色也不早了,赶紧输完回家吧,你爸叫你回家吃饭呢!” “老肥啊,你要实在想赢就搏一下,没准你就你翻本了呢?” “老肥啊,此时不搏何时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靠,还能不能玩了,特么的顺口溜都说上了!还有,那单车和摩托是什么玩意儿? 胖书生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正在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轮番强x!酸爽无比! 到最后,这胖书生实在是受不了,带着哭腔的说道:“老大,你赢了,我不跟了成吗?” 胖书生的话让短发青年欣喜不已,脸笑的跟朵花一样,赶紧上前收钱,而且一边收一边说道:“老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是照顾你,你那底牌我早就看透了,顶多是张9,还在那跟我硬刚,有多少银子都得输进去。我的底牌可是a,否则我凭什么跟你一直加注。如今给你留了五十两回本的钱,你就知足吧,要啥自行车啊......” “啥?a,老大,你运气怎么又那么好,刚才那把就是a,赢了我一百多两,这次又是......你大爷!” 胖书生在短发青年说话的时候就想去看他的底牌,在听得是a后更是不信邪的翻开来看,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黑桃,一张像他此刻脸色一样黑的黑桃! 而且那牌面上的数字让这胖书生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就跟这个数一模一样,都tm是2! 所以胖书生再也忍不住,直接爆了一句粗口。并且一屁股坐在凳子生上,没好气的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老大,你太不地道了,没你这样儿的,几百两银子而已,你犯得着发动你的独孤九‘贱’么,这不是欺负人嘛!” 更新说明 新人新书,不敢更新的太快,最开始的每日两更有些超出浪子的能力了,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望大家见谅,并重申一下更新。 每周一到周五一更,12:00更新,保底3000,周六日两更,12:00与8:00更新,保底5000,喜欢浪子的可以撒花盖章,不胜感激! 第二十章 小人,当诱之以利! 这胖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在隆兴寺中与郝建有过一些过节的卞天下,旁边的一男二女当然也就是郝建、苏胜男与玉儿三人了。 说起来郝建与卞天下也算不打不相识,况且卞天下这人虽然爱表现,但本质不坏,隆兴寺被郝建当众教育后不仅没有心怀记恨,反而对郝建的才思敏捷十分的佩服。 尤其是郝建对佛理的理解更是让卞天下自愧不如。卞家由于老太君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信佛,对于懂佛的人更是愿意深交,所以事后,卞天下主动在醉仙楼摆宴,示好郝建。 郝建是个典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主,他与卞天下本来就没什么恩怨,更何况酒席宴间,郝建发现这胖子也是个活宝级的人物,各种货耍贱卖萌的事也是从小就干,所以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并且还交流起了贱人心得,颇有些英雄识英雄的感觉。 最后更是“老大”、“老肥”的称兄道弟,直让酒桌上的苏胜男和玉儿看的摇头不止,都由衷的感叹:物以类聚,同贱相吸。 今天卞天下是被郝建邀请过来玩牌的,这才有了之前的事。 此刻郝建的“偷鸡”外加卞天下的抱怨,引得旁边的苏胜男与玉儿是娇笑连连,玉儿更是随声附和: “天下‘贱’气有一斗,贱哥带着八分走。” 玉儿说完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说郝建,好像也不敢相信底牌是2一样,连声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老肥啊,我是真没看清楚,可能是最近操劳过度了,精神有点恍惚,我刚才看的的确是张黑桃a,怎么一眨眼就变成2了呢,怪我怪我,要不,我返给你三两作为补偿吧,以表歉意,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郝建说的是声情并茂,显得真诚无比,而且说完,真的从那些碎银子里拿出了三两给卞天下递了过去。 卞天下看到眼前的这三两银子,无奈的只想哭,转过头,生无可恋的看着苏胜男:“嫂子,老大平时也这德行?你可真的是不容易啊,难为你了!” 胖书生的称呼让那位穿着不素的女子脸上一下子变得滚烫,嗔怪的看了一眼这胖子,似乎在怪他口无遮拦,但是仍旧回答道:“有些东西,习惯就好。” 自从卞天下和郝建称兄道弟以后,卞天下就一直这样称呼苏胜男,说了几次都不改,再加上苏胜男对郝建本来就有一丝丝情愫,所以虽然被叫的羞涩不已,但也就由着卞天下胡闹了。 “习惯?”卞天下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可习惯不了,我又没有老大那样的肚量,成果都被人偷了还依旧谈笑风生。” 卞天下显然意有所指:“而且昨天我老爹也去‘长乐坊’了,说里面的场面那叫一个火爆,跟赶庙会一样,而且里面最火的就是‘梭哈’了。据说过两天烈家还要宣布第二种扑克牌的玩法,老大,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还这么云淡风轻的,再不做点什么,你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卞天下和郝建和解后,郝建是给他看过扑克牌的,卞天下知道这东西是郝建想出来的点子,所以当听说烈家的“长乐坊”也出现了这种东西后,专门请他父亲卞崇德走了一遭“长乐坊”。在得到父亲确切的消息后,他就打算来苏家通知郝建一声。 所以即便今天郝建不邀请卞天下,他也会过来。但一下午了,郝建只是玩牌,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着实让卞天下感到疑惑,不明白郝建是看不清楚利害,还是真的心里素质太好。作为朋友,卞天下此刻确实替他着急,所以才出生提醒。 可惜太监急皇帝不急,郝建跟没听到一样一样,只顾着数着钱,对于卞天下的疑问只字不答,让人卞天下不住的摇头:贱人的世界,正常人果然是不懂的! 其实自从烈家“长乐坊”传出扑克牌的消息后,苏北山和苏胜男就已经火急火燎的找过郝建了,尤其是苏北山,气的放话要彻查此事,不把这个通风报信的内奸抓出来誓不罢休。 可谁知道郝建却显得十分平静,不仅不着急,反而无所谓的说道:“老爷子您消消气,多大点事啊,为这事生气不值当的的,再说了,刚好让烈家帮我们试试水,看看这东西受不受欢迎!” 试试水?试你妹啊试!等他们试完水,黄花菜都凉了。苏北山听到郝建的回答当场就暴走了,看到郝建那满不在乎的贱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苏胜男一个劲的安抚,没准一巴掌就抽上去了。 如果说还有谁始终坚信着郝建,恐怕也只有苏胜男了,她从郝建所发明的“扑克牌”里看出了一些端倪。而且经过上次烈府逼婚的事情后,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郝建的性情,知道他觉对不会是一个乱来的人,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问什么。 不过其他人,显然都对郝建的行为和态度感到不解。 不止是卞天下,玉儿也显得忧心忡忡:“贱哥,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放任烈家占得先机?” 苏胜男的话把郝建说的微微一笑,轻声回答:“玉儿,一时得意与占得先机可是两码事,我并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烈家经营赌庄多年,经验丰富,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赌徒们的心理,理所当然,也更懂得如何让扑克牌,最快的深入人心,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郝建拿起一张扑克牌,轻轻的把玩:“如今冀州城‘长乐坊’一夜暴富,一战成名的故事已屡见不鲜,短短几天内,扑克牌就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显然说明了烈家比我们更适合做这个先行者的角色。” 一个东西或者一种品牌的成功离不开良好的前期运作,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你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而商业战争中的“粮草”,也就是所谓的宣传了。 郝建不怀疑扑克牌的魅力,但他却担心以苏家初窥赌行的状态,是否可以做到在短时间内把这种极具魅力的玩法推广出去,使得所有人迅速的接受、喜爱并且疯狂,时间才是胜败的关键。 因为苏家如果想要从烈家的手里抢下这杯“赌羹”,一定要够快,快到烈家还不了解这扑克牌为何物之前,使其大火,疯狂揽客,这才有机会打烈家一个搓手不急。否则防烈家反应迅速,抄而袭之,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分庭抗礼。 而且苏家很少接触赌博行当,鲜有的一次尝试也以失败而告终,对这一行并不熟悉,也没有经验,外加还有那深藏不露的烈家眼线做内应,想要火中取栗?谈何容易! 既然隐藏不易,苏家又有隔行如隔山的困扰,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孙膑减灶之计。而且商人重利,与小人无异。 既是小人,当诱之以利! “那你就不怕烈家反客为主?”玉儿复问道。 旁边的卞天下听到玉儿的话也附和的点点头,众人都听出郝建的话里存了后手,但他又浅尝辄止,并不说透,着实令人着急,也担心他的办法太过冒险了。 玉儿继续说道:“贱哥,我知道你素来聪明,但也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别引狼入室!你还是说说如何反击吧!” 郝建神秘一笑:“引狼入室,那也得这头狼够狠、够强才行,我不认为对于扑克牌的了解,烈家会比我这个发明者更清楚,至于反击的办法.......” 郝建说到这,突然一顿,抬头望向了卞天下,淫 荡的说道:“老肥,你知道冀州城最出名的青楼在哪吗?咱们明天去一趟吧!” ...... 傍晚时刻,卞天下离开了苏府,但出府之后不停的偷笑,浑身的肉直哆嗦,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在远离苏府之后更是放声大笑,只把车夫吓得惊魂不定:这苏家“贱家丁”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自家少爷才去了一下午,就给逼疯了...... 再说苏府,苏家是名门之后,所以挑选的家仆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十分的懂规矩,很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今天却很奇怪,好几个家丁婢女皆聚集在苏府的庭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在看着什么,一边看还一边努力的偷笑,连玉儿也在其中。 只听得庭院内传来一阵阵郝建殷勤的讨好声: “胜男,你看那边院子挺脏的,我身为苏府的家丁,苏家的一员,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打扫一下!” “不用!”苏胜男喝着茶,面无表情的说道。 “胜男,你饿不饿,我去叫玉儿给你准备点吃的吧,现在天色已晚,该开饭了” “不吃!”苏胜男依旧面无表情。 “那要不,我帮你按摩按摩,玩了一下午的牌肯定累了,让你见识见识我老郝家的手艺!” “不累!”苏胜男还是面无表情,并且轻声说道: “你就在那跪着就行!” 第二十一章 美人心计 “噗嗤!” 苏胜男的话一下子让旁边偷听的下人们直接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并且不停地的用手做“嘘”的姿势。 再看郝建,确实在苏胜男跟前可怜巴巴的跪着呢,若膝盖底下再有一个搓衣板,活脱脱一出现代家庭生活剧,着实令人发笑。 到最后,苏胜男看着惩罚的也差不多了,才悠悠的说道:“起来吧,让人看着笑话。” 一句话令郝建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并且小心翼翼的凑到苏胜男跟前,贱贱的说道:“好啦,别生气了好吗,你应该了解我的,虽然爱玩闹,但还不至于失了分寸,我去那里肯定有我去的理由,为何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唉......” 苏胜男听到郝建的话不由得长叹一声。内心显得有些复杂。 其实苏胜男心里并没有怀疑郝建去青楼的目的,如果真的是去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知道,苏胜男心里明白,郝建去那里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与考虑。 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更过不去内心的那道坎,一想到自己中意的人居然要去青楼接触与那些不检点的女人,即便是逢场作戏,苏胜男的心里也没由来一阵心酸和恼怒。所以才没给郝建好脸色看。 可又令苏胜男感到欣慰的是,郝建不仅借由卞天下之手向自己坦白,此刻,更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又是赔笑,又是下跪的逗自己,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男人为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况且在祁国,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郝建与她一未成亲,二无婚约,想去青楼根本用不到经过自己的同意,自己即使想管也没有那个权力啊。 所以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阻止郝建,不同意反而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想罢,苏胜男再次看向郝建,柔声叹息道:“你真的一定要去吗?” 郝建听得苏胜男的问话,心说,看来这次不放大招了是过不去。随即迅速而大胆的牵起苏胜男的手,并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深情地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目的,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郝建的举动说出的话引得身后一众人“哦,哦,哦”的直叫。玉儿更是起哄到:“看到没,看到没,我说过会表白吧!” 苏胜男也被郝建弄的有些懵,再回过神的时候一下子面红耳赤,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女王”状态,急忙抽出手,一路小跑的走了。 看着苏胜男渐渐远去的背景,郝建偷偷的回头对着隐藏在那里的苏府下人们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刚要吹嘘,一个声音的响起就他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明日清晨,苏府门口,我陪你一同前去,错过了......就不用去了!” “哈哈哈.......” 除了郝建,众人大笑! ...... 青楼一词,最开始与风月之地并无瓜葛,原本指的是豪华精致的雅舍,有时也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所以古人有“南开朱门,北望青楼”之说。 三国时曹植也有诗云:“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由此可见,青楼这一词与大道、高门相关,而与艳游、酒色无涉。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代的更替,“青楼”的偏指大行于世,反而成了烟花柳巷之地的专属,不过比起平康、北里、章台、行院等词更为风雅。 而且古代的妓女中只有娼妓是卖身的,歌妓,舞妓等一般都是不卖身的,称为清倌人。两者兼顾的则称为红倌人。而青楼里最多的就是清倌人了。 当然,事无绝对,只要你有能力博得佳人欢心,青红颠倒也不无可能,只不过数量很少,门槛也比较高罢了,能成功的莫不是非富即贵或者文采飞扬之人。 而在冀州城里,要说起青楼,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烈家的“环采阁”了。这里不仅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更是文人骚客的留恋所,尤其是后者,对这里是趋之若鹜,连很多外州才子都会慕名而来,里面才子佳人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所以,如果说“长乐坊”为烈家带来得是非比寻常的财富,那么“环采阁”就是让烈家拥有了深入人心的名气,有此二者,烈家想不强大都难。 而“环采阁”之所以会如此之高的人气,除了烈家多年的苦心经营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年前,她们“环采阁”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头牌。 传闻这名头牌来自于京城,也闻名京城,人长得是国色天香,更难得一手瑶琴抚得令人心醉,征服了所有聆听者的耳朵,更征服了连她容貌都没见过的人的心。 不,不止容貌,连名字都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众人会因为这位头牌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每次公开弹奏也皆蒙以面纱,众人只闻其声,却从未见过其人,更没听过谁有幸成她的入幕之宾。只知道她姓陆,又因为琴抚的好,有大家风范,所以,人们都尊称她一声“梅大家” 但这样反而更是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每次她的公开弹奏不仅全场爆满,更为了能一睹佳人容颜而竭尽所能的讨好,传言,有人曾在“环采阁”里一掷千金,只为能见一见这位梅大家的真容,着实是令人疯狂。也难怪“环采阁”会这样的闻名冀州了。 而在今日,冀州城的大道上,就有这么四位“才子”是直奔“环采阁”而去的,这四个人形态各异,有肥胖的,有较小的,不尽相同。 打扮也是另类无比,两主两仆,四人当中竟然还有一名短发之人。 但其中身材较矮的两位却当真是惹人眼球,那位系了发髻的仆人就已经是非常的眉清目秀了,而另一位公子哥打扮的更是风度翩翩,长得俊美异常不说,走起路来还步履轻盈,体态婀娜,那身形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这两位“颜值”主仆一路走来,不仅引得女子们偷眼观瞧,连不少男性同胞都纷纷侧目,与另外两名“苦脸”主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真是有趣。 苦脸二人组自然就是郝建与卞天下了,而那两名男女通杀的美男子是女扮男装的苏胜男和玉儿。他们今天也的确是去烈家的“环采阁”。 走着走着,苦脸一号卞天下突然小声的对郝建说:“老大,这次我是真的服了,带着媳妇儿去嫖娼,古往今来也就你一个了吧。” 苦脸二号郝建没好气的回答:“你以为我愿意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乔装打扮也得跟来,我有什么办法?这让咱哥俩怎么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郝建的话显然说到了点子上,一下子让卞天下的脸色更苦了。而他们的对话,苏胜男应该是听到了,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起来,郝建也算是作茧自缚,他去青楼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但如果说真的一点私心没有,那就是在骗鬼,作为一个穿越到古代的人来说,郝建对于古时候的风流之地可是充满了好奇心。虽不至于真的做什么龌龊的事,但过过手瘾也是好的啊。 而且他本以为自己以进为退的坦诚,一定能使得苏胜男对自己放行,还不受埋怨,可谁知道,美人心计深似海,苏胜男不仅放行,还随行,这就让郝建有苦说不出了。 有苏胜男在,自己还怎么去跟那些姐姐妹妹们沟通感情啊!一想到这里,郝建瞬间就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既然福利没有了,那就只能先办正事了,郝建如是想到,所以又轻声的问卞天下:“老肥,你说的那个环采阁的‘梅大家’,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郝建的话一下子聚集了众人的目光,连走在前边的苏胜男与玉儿逗回头望了过来,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十分的有兴趣。 卞天下也立刻来了精神:“老大,不是我跟你吹,这‘梅大家’可不是一般人,别说在冀州,就是在京城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真有这么厉害?她什么来头?”郝建惊奇的问道。 卞天下嘿嘿一笑,不答反问:“老大, 你可知道京城里的‘七英四秀’吗?” 郝建听了卞天下的问话,不削的说道:“不就是京城年轻一辈搞出的噱头么,七男四女一共十一人,都是青年才俊,我记得‘七英’里唯一的女性是女诸葛穆兰吧,可人家正打仗呢,哪里会去青楼,至于‘四秀’.......卧槽!你别告诉我是‘才琴’梅映雪!” 第二十二章 千金诗(今日两更) 梅映雪,京城四秀之首,有“才琴”之称,不仅琴技绝伦,更是才气无双。 郝建的话让卞天下吓得只捂他的嘴:“老大,你小声点,这可是机密!” 这时候,苏胜男也说话了:“我记得梅映雪可是‘神医’陆青的义女,在京城里也是上流人物,怎么会跑去青楼里卖艺?” 郝建一巴掌拍掉卞天下的肥手,附和道:“就是,她吃饱了撑得啊,好好的京城不呆,偏偏跑到这里来,还是进青楼?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了,不得把这冀州城闹的天翻地覆?” 卞天下瞧了瞧四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的谈话,才解释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为了躲什么人,不过‘环采阁’的头牌是‘才琴’梅映雪,这是肯定的。” 卞天下的话让郝建与苏胜男陷入了沉思,旁边的玉儿却开口说询问道:“胖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玉儿与郝建的关系很好,所以跟卞天下也并不生分,直呼卞天下“胖子”也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只不过卞天下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玉儿的话。 倒是郝建,显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戏谑的看着卞天下:“我曾听闻有人在‘环采阁’里一掷千金,只为了一睹‘梅大家’的芳容,在冀州城里有这种财力和魄力的可并不多,‘环采阁’是烈家的,自然不会是烈家做这样的事,苏老爷子常年卧病在床,胜男一介女流也肯定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冀州饮食行业的老大,卞家了吧!至于到底是卞家的何人.......” 郝建说道这一停,把脸凑到卞天下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老肥,我记得你老爹常年去京城进些食材或者挖一些厨艺精湛的人,若是在某个时刻看到过梅映雪又在某个时刻挥金如土,那这名满冀州的梅大家到底是何须人也,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郝建的话让苏胜男与玉儿眼前一亮,都满含深意的看着卞天下,让卞天下尴尬不已。 到最后,卞天下无奈的说道:“老大,人太聪明会没朋友的。” “哈哈哈......” 卞天下的话让郝建直再也忍不住,直接大笑起来。旁边的苏胜男与玉儿也是摇头不已,显然也没想到那挥金如土的豪人居然是卞天下的父亲卞崇德。 “老肥,你老爹可以啊,人老心不老,耕牛吃嫩草啊!”郝建边笑便说道。 卞天下被郝建说的更是尴尬了,但却无力反驳,因为卞家老爷子卞崇德纳七房姨太的事在冀州城也是家喻户晓,只可惜,“辛勤耕耘”,却只得卞天下一子,如今更是得知卞老爷子为了寻觅风流,一掷千金,也难怪郝建会忍不住调侃。 到最后,还是苏胜男心善,看着被众人调笑的卞天下着实有些可怜,出声制止道:“郝建,行了,别闹了,亏你和他称兄道弟,哪有你这样说人家父亲的。” 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这才停止了笑声,看着卞天下的尴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失妥当,眼珠一动,朗声说道:“人老心不老,耕牛吃嫩草,为散家族叶,千金显情豪!” 好! 郝建刚说完,三人心中是忍不住暗赞一声。 这诗虽算不得上什么佳作,但胜在前后转折,本来的调侃之语却因为后面两句的出现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最后一句“千金显情豪”更是点睛之笔,把挥金如土的卞崇德,描绘成了一个为了给家族开枝散叶而不惜千金的豪情之士,当真是奇思妙语! 况且这又是即兴之举,让人不得不佩服郝建的机智与才情。 卞天下更是感动不已,那眼神,把郝建看的直发慌:我去,老肥不会爱上我了吧?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环采阁”。 “环采阁”可是烈家花了大价钱修建的,从里到外,不仅装潢华丽让人挑不出毛病,连里面的姑娘也是精挑细选,一个个燕瘦环肥,应有尽有,样貌也很精致,所以这里每日来往的人员数量非一般青楼可比。 而且今天对于经常来“环采阁”的人,更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因为又到了每月“梅大家”公开演奏的时候了,每逢这时,“环采阁”可说是人满为患,跟赶集一样。各种显贵、才子也是纷纷前来,只为了那一百个观赏席位。郝建一行人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只不过,物以稀为贵,想要得到这仅有的一百个席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的。这不,此时“环采阁”门口的郝建就被这昂贵的席位价钱给吓到了: “一百两?!还特么的是黄金?他烈家怎么不去抢!” 郝建的话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大家都想看看这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到底是谁? 可是贱人的脸皮是强大的,不仅不在乎,还义愤填膺的对旁边的卞天下说道:“你看看他们习以为常的眼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郝建的话又引来周围人一顿鄙视的目光,卞天下更显得特别的尴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目光看向了远方,言下之意:这人,我可能不认识,可能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讥讽的声音忽然响起:“哼,哪里来的乡野下人,真是井底之见,‘梅大家’的音律岂是这区区百金能比的,你若没有就赶紧离开,省的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位公子哥打扮的人站在那里,满脸鄙夷的看着郝建,这人手拿折扇,衣着不俗,相貌也还算端正,只是那一张堪比驴马的长脸让他显得有些生人勿进。出口之语更是极尽刻薄。 你别看此人长的不怎么样,来历可不小,渤海郡郡守孔博文的长子,孔齐,也算是个名门之后,其父孔博文乃一代文豪,而他这个长子孔齐在渤海郡也小有才名。 只不过孔博文的文采孔齐还没有学全,但其父的古板刻薄却学了个通透,而且为人风流,追求风月的本领更是青出于蓝,这不,大老远的慕名而来,显然对“环采阁”的梅大家早就心有向往了。 在场有不少人认出了孔齐。其中就有卞天下,他一听孔齐讽刺郝建,当场就急了:“姓孔的,把你嘴放干净点,这里可不是你们渤海郡!” 谁知道孔齐听了卞天下的不话,不怒反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胖子,你一个开饭馆的也配跟我对话?” “你!”天下一听,立刻就急了,刚要回话,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卞天下一回头,就看到郝建给了他一个颜色,那意思:让我来收拾他。卞天下这才冷哼一声退下。 郝建刚才也注意到这个人了,更听到了他的嘲讽,心说正不爽烈家的漫天要价的手段呢,你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小爷了。 郝建径直走到这孔齐的跟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边看还一边围着他转圈,好像在观看什么新奇的事物。直把孔齐盯得心里不舒服,刚要开口,就听见了一个很贱的声音: “乖乖,这是谁家的马跑出来了,有没有人管了,老肥你去看看,是不是‘环采阁’门口的马车缰绳松了?” 第二十三章 家丁戏才子(第二更) “噗嗤!” 郝建的话,一下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给逗笑了,心说这短发打扮的家丁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说话着实有趣,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卞天下听到郝建的话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地说道:“老大,这回你可错了,谁家会用这样的马啊,那脸长的,马也得输三分!” 哪里来的两个活宝,一唱一和的也忒损了。卞天下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无不这样想到。连旁边的苏胜男与玉儿也是忍不住摇头:这俩贱人,又开始了。 而且苏胜男与玉儿在刚听到孔齐的讽刺的时候,并没有多生气,反而是很同情的看了孔齐一眼:祝你好运! 孔齐听了郝建与卞天下的对话,差点鼻子没给气歪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言不讳的嘲讽长相,所以此刻是面红耳赤,指着郝建与卞天下两人,“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显然气的不轻。 孔齐恨极了两人,尤其是郝建,所以此刻阴沉的盯着他,内心暗自发狠。 忽然,他看到了郝建的一头短发,一下子计上心头,冷哼一声说道:“有些人,不尊古训,不敬先人,一幅标新立异的样子,难怪只能是个下人,当真是‘英雄气短胆不肥,虎落平阳小毛贼,莫言世间少机遇,秃头入夜也知谁。’如此眼高手低之人,也只能望‘梅大家’的席位空叹了,实在是可笑,可笑!” 孔齐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暗地里赞扬了一声,心说到底是文豪之后,肚子里还是有点本事的。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郝建一头短发,孔齐说他标新立异的确不为过。 再加上孔齐的这首即兴诗描述的是一个空有志气却毫无胆色,并且自甘堕落的这么一个人,让大家一下子想起了郝建最开始嚷嚷席位价钱太贵的形象,以此来讽刺郝建只会哗众取宠,怨天尤人,却不知上进! 而且众人也看懂了孔齐这首诗里隐藏的东西,从第一句话开始包含的“短”、“小”、“少”、“秃”无一不是在讽刺郝建的短发,虽然十分巧妙,但却显得刻薄至极。 郝建一听孔齐的话,登时眉头一皱:跟小爷我玩这个,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随后郝建一变脸,有些谄媚的说道:“公子说的极是,小的出身确实不如您,更没有您有本事,所以无法谈笑间获得‘梅大家’的观赏席位,最主要的是......” 郝建说到这,话锋一转,有些戏谑的看着孔齐:“最主要的是我不如您长的奇特,既然您赋诗‘劝解’我,那么我也回赠一首形容您:天平地阔路三千,遥望双眉云汉间。若流一滴相思泪,终身难到腮唇边!我穷是一时的......” “你脸长是一辈子的!实在是可怜!可怜!” “哈哈哈......” 随着郝建的话语结束,众人哄堂大笑。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够贱,这家丁真tm够贱!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家丁模样的下人居然可以把诗词运用到这种地步,整首诗语句优雅,并且每一句单拿出来看,你都不可能想到这是一句讽刺人的诗,若只读前边你没准以为是在诉苦相思呢。 可这个家丁居然化腐朽为神奇,硬生生把这样一首格调高雅的诗词变成嘲讽的语段,而且这首诗通篇没有一个形容“脸长”或跟“长”有关的词或字,这样一比,孔齐的那首诗反而有点小家子气,像是泼妇骂街一样不堪。 尤其是最后一句“若流一滴相思泪,终身难到腮唇边”更是有意思:一滴眼泪,一辈子都流不到嘴边,那这人脸得长成什么样,真真是奇才也! 所有人对这个家丁的文采都感到心悦诚服,一个个暗挑大拇指! 再说这孔齐,被郝建“骂”的是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再听得周围人的笑声和眼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他实在是没脸再待了,直接逃窜而去。 ...... 一场好戏就这么落下了帷幕,可众人却皆意犹未尽的样子,散去的时候都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郝建。 这时候,玉儿才出声赞叹道:“贱哥,你真是太棒了,好样的!” 苏胜男是个不轻易夸奖别人的人,但也说道:“诗不错!” 众人的赞叹让郝建“嘿嘿”的傻笑,难得的不好意思一次。 不过话又说回来,风头是出了,但是梅映雪的公开演奏还是没办法去啊,所以郝建又苦着脸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掏那一百两黄金么。就为去听个曲子?” 卞天下听了郝建的话,刚要回答,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甜到令人起腻的声音,不仅是苏胜男与玉儿,连郝建都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的感觉: “哎呦,我的卞大公子,您可算来了,您是不是想把我们‘环采阁’的姑娘都祸害成相思病啊!”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浓妆艳抹且风韵犹存的女人走了过来,胸前的两团“赘肉”随着她走路时刻意的扭动,显得波涛滚滚,让苏胜男和玉儿看后忍不住扭过脸,并且轻啐一口:“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是这个人显然就是“环采阁”的老鸨了。 老鸨过来一下子就楼住了卞天下,使劲占,哦不,使劲让卞天下占便宜,这可害苦了卞天下,有着郝建三人的注视,他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无比。 尤其是郝建不仅饶有兴趣的看着卞天下,还满含深意的冲他眨眨眼,那意思,你可以啊老肥,平时装的那么“清纯”,原来是这里的常客。 卞天下哪里会不明白郝建的意思,一时间更觉羞愤。 忽然,卞天下灵机一动,对着老鸨说道:“妈妈,您可快别闹了,今天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说完他就把眼神看向了郝建。 其实刚才有人已经通知过老鸨了,说卞天下来了。 卞家父子可是这里的常客,也是大主顾,卞天下的老爹卞崇德还曾经在这里一掷千金过,所以一听说是他来了,老鸨赶紧对正在招呼的人告退了一声,就赶了过来。 然后老鸨便看到了一出“家丁戏才子”的好戏,所以老鸨早就对郝建有所关注了,此刻得到了卞天下的暗示,直接像个膏药一样贴了上去:“哎呦,这位爷,看着可面生哦,想必不常来我们‘环采阁’吧,您想找什么样的,奴家帮您安排。” 老鸨说到这,还故意抱着郝建的胳膊在自己宏伟的胸前蹭了蹭,谄媚的说道:“实在不行,由奴家代劳也不是不可以哦~就怕您嫌弃奴家人老珠黄呢。” 老鸨的举动和言语一下子让郝建窘态百出。 我们的郝建宝宝在没穿越以前,可是一个标准的宅男,无房无车无女友,每天靠岛国老师来处理生理反应,说他是个童子鸡也不为过,还真没碰到过这种极尽挑逗的言语和动作,顿时脑子就有点不够使了。 而且你别看郝建平时机智聪明,鬼点子层出不穷,但说到底也是个刚过二十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再加上这幅身躯是护卫出身,体魄强健。所以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瞬间就有了反应,猪哥形象尽显。 郝建感受到着胳膊上的柔软,注视着尽在眼前的鸿沟,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调戏的说道:“妈妈说得哪里话,女人是杯酒,越久酒越醇,女人年龄越大反而更会疼人,而且我观妈妈体态妖娆,非一般女子可比,不如就.......哎哟!” 郝建调戏的正欢,突然腰部袭来一阵剧痛,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语并直接叫了起来。 郝建一回头,便看到俊脸寒霜,杀气逼人! 第二十四章 万金财路,文台三关(1) (有红包打赏,第三更!) 郝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去,真是色字都上一把刀,我怎么色急攻心的把这主给忘了。 郝建的欲 火一下子熄灭,回过头冲着老鸨尴尬无比的说道:“不如就...就...就算了吧。” 说完赶紧偷摸的揉一揉自己腰部被掐的地方:妈的,下手真狠,肯定都紫了! 那掐人的,自然就是苏胜男了。本来苏胜男看老鸨勾引郝建她心里就不爽至极,没想到郝建这么不提气,居然上钩,还出言调戏,当下再也忍不住,使出了女人必杀绝学:掐腰! 说起来,倒也不能怪郝建太色,只能说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年轻宅男的通病,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可以保持一份不含欲望的纯真,但面对诱惑却常常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有时候,喜欢和欲望是两码事。 你说苏胜男心里不舒服,这老鸨还有些不乐意呢,眼前的这家丁出口成章,说话也是令人心仪,几句话把老鸨说的心里都乐开花了,恨不得直接和郝建大战三百回合。 谁曾想眼看好事将成,却突然有人搅局,谁人不气? 可是这老鸨回头一看苏胜男,心里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混迹青楼多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苏胜男的女扮男装哪里能瞒得过她的法眼。 我倒是谁这么不识趣,感情是有人吃醋了啊!老鸨心里如是想到。 不止是老鸨,旁边的卞天下和玉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人不住的在那偷笑,心说,贱人自有天收,让你嘚瑟。 尤其是卞天下,暗地里夸赞自己祸水东引的决策高明,老大贱人一世,也被自己摆了一道,爽! 这老鸨也个人精一般的任务,在看出郝建与苏胜男关系匪浅以后,当下就不在纠缠郝建,而是意有所指的说道:“几位大爷过来可是来听‘梅大家’的弹奏的?” 卞天下这时回答道:“妈妈所言极是,我们的确为此而来,只不过我们不走‘财路’,而是赛‘文台’,闯三关的!” “赛‘文台’?闯三关?那是什么?老肥,你刚才可没说过这些。”郝建听得卞天下给老鸨的回话,顿时大惑不已。不止是郝建,苏胜男和玉儿也纷纷侧目。 卞天下心说我倒是想讲,可刚讲了开头你就大呼不值,引来麻烦,哪能怪我! “这位爷有所不知,”这时候,老鸨回答道:“这‘文台’可是我们‘环采阁’特有的,想听我们‘梅大家’的演奏,您可以有财,但也可以有才,‘才气’的才,也就是卞公子所说的‘赛文台,闯三关’了” “哦?还有这回事,那么敢问妈妈,这‘财路’怎么走,‘文台’又如何来赛呢?”郝建绕与兴趣的问道。 老鸨媚笑回答:“‘财路’分为三种,‘一席百金’,‘千金一掷’和‘万金一求’,不同的价钱有不同的待遇,第一个您已经知道了,就是获得‘梅大家’演奏的席位,至于第二个,是能获得和‘梅大家’单独相处的机会,还能一睹芳容哦,卞公子的父亲,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幸运者之一。” 老鸨的话音刚落,郝建三人就齐刷刷的看向了卞天下,心说,感情卞老爷子的钱是这么花的啊。 “那最后一个‘万金一求’......不会是答应别人一个要求吧?”郝建问道。 “爷您真聪明呢,的确是这个意思”老鸨回答。 “什么要求都可以?”郝建有点惊讶。 郝建的话一下子把老鸨给逗乐了,咯咯的直笑,胸前的波涛把郝建颤的头晕目眩:“哎呦,我的爷,您想啥呢,我们‘梅大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您花多少钱都没用,咯咯咯....” “呃.....原来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郝建尴尬的笑道。 鬼才信你,所有人都暗骂一声。 老鸨又说道:“爷您不用失望,这一个要求虽然不如您想的完美,但只要不太过分,我们‘梅大家’都是可以应允的,比如过府弹奏,或者一同出游都是可以的。当然,你如果真的想成为我们‘梅大家’的入幕之宾......” 老鸨说到这,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看了郝建一眼:“那就看您在‘文台’最后一关的‘三问定情’中表现如何了,如果回答的三个问题,能让我们‘梅大家’满意,那没准您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要试一试了!”郝建的兴致显然被提起来了。 “得,那爷您随奴家前来。” 随着老鸨一声引荐,郝建一行四人缓缓向里面走去。 ...... “爷,我们这‘文台’与‘财路’是相对应的,也是三步,取名‘文台三关’。”老鸨领着郝建一行人向“环采阁”一处较为热闹的地方走去,并且边走边向他们解释道。 “这第一关叫做‘一联幽梦’,乃是我们‘梅大家’亲自出联,在一炷香的时间,若有人能对的上,即可获得本月‘梅大家’琴曲的观赏席位。若无人对出,则此联延续到下一月。” “敢问妈妈,这‘一联幽梦’中,共换过几联,又有几个人成功闯过?”郝饶有兴趣的问道。 “三联五人!”这老鸨迅速的回答道。 “这么难?这是存心刁难么?”玉儿首先惊奇道。 “小姑.....小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梅大家’的席位可是百金难求,如今只要对上一副对联就唾手可得,怎么能简单的了呢?”老鸨略有不快的说道,还差点口误。 “那我们今天所对的,是新联呢,还是旧联?”苏胜男问道,显然她的兴趣也被调动起来了。 “几位爷今天运气很好呢.......”老鸨话说一半,突然一顿,然后颇为玩味的看了四人一眼,说道:“‘梅大家’所出的这联已经四个月没有人对出来了。” 除了郝建,苏胜男三人面面相觑,显然觉得今天的运气太不好了。 只有郝建,满不在乎的继续追问:“那这第二关呢?又是什么花样。” 老鸨听了郝建的话,调笑之意更胜,显然觉得郝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有些自大了,不过老鸨还是说道:“这第二关嘛,叫做‘千古一绝’,是我们‘梅大家’从古今绝对中选出的一联,只要你可以全部答对,便可与佳人相见了。不过时间也是一炷香哦。” “见过刁难人的,没见过这么刁难人的,用流传下来的绝对当题目,亏这个‘梅大家’想的出来,你直接说谢绝见客多好。”玉儿又小声的嘀咕道。 “那最后一关‘一曲定情’又为何物?是对曲吗?”郝建打趣道。 “咯咯,爷您真会说笑,这最后一关‘一曲定情’,顾名思义,以琴会友,以曲生情,至于能定成什么情,那就看爷您的本事喽,传闻中只要在音律方面胜过‘梅大家’,就有机会一身相许哦。”老鸨媚笑回答。 谈何容易!郝建心里默默说道,这‘梅大家’的来历别人不知道,但郝建已经听卞天下讲了,那是有“才琴”之称的梅映雪,在京城那个风云际会、天才云集的地方,能在“琴”之一字上冠以姓名,想必定有非凡的天赋,别说郝建没接触过什么古筝之类的琴曲,就算是潜心学过,估计也是难有胜算。 这回郝建听了老鸨的话,表情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郝建倒不是担心和这‘梅大家’生不了情,只是这次他来是有事相求,可这最后一关居然是音律方面的,着实有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看来得想个别的办法了。郝建心中若有所思,随后问道:“那这音律考的是什么曲子,妈妈可知道?” “哎呦,爷,这您可问住奴家了,这个奴家也不知道,因为‘梅大家’共十二次出台演奏,但这‘文台’从来没有人能闯到过第三关,希望爷您破这个先例,咯咯.....” 郝建若有所的说道:“看来‘千古一对’这一关.....还真不好过!” 众人听后,也都忍不住附和的点点 第二十五章 万金财路,文台三关(2) (第四更!爆了!) 郝建回头问老鸨:“既是比赛,总得有人来评判吧?总不能是个对联就可以通过?” 老鸨回答道:“爷聪明,确实有,而且每次有人对出,我们都会挂出来让众人评判,爷你不用担心我们徇私。” “倒是公允,那评判人在何处?”郝建又问。 “呶,不就在哪里么!”说话间老鸨与郝建等人已经来到了“文台”不远处,老鸨顺势向前一指。 郝建顺着手指一瞧就乐了:只见门口处楼梯口处放着一张桌台,而桌台边坐着个人,还是个熟人。 只见那人眉耷眼耸外加两撇小胡子,再配上臃肿的体态,除了冀州城的“对王”李刚,还能有谁? 这李刚原本就是“环采阁”这“文台”的评判人,毕竟冀州城里如果说对对联,他算是一把好手,“对王”之称也非浪得虚名。 郝建一行人刚来的时候,李刚就看见了,但自从烈府寿宴之后,他李刚是彻底沦为了冀州城的笑柄,郝建的那副下联传的人尽皆知,但凡再尖酸刻薄的讽刺人,众人就搬出此联作回击,李刚是有苦说不出,倒也变得安分不少。 所以此刻郝建的目光向他看来,李刚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连眼神也有些闪躲。 看到郝建一行人上楼,李刚连忙起身,并硬着头皮上前言道:“见过几位......公子。” 郝建哈哈一乐:“李先生,别来无恙。” 李刚连忙回答:“在郝公子面前,岂敢当先生二字。” “你们俩认识?难道......爷您就是传说中的‘贱家丁’?!”老鸨看着郝建与李刚熟悉的寒暄,惊奇的问道。 靠,谁给起的外号,你才贱呢,你全家都贱,郝建心里嘀咕道。 郝建一行人都笑着没有说话,显然不想揭李刚的底。 老鸨是个明眼人,也不追问,而是对李刚说道:“李先生,这几位爷是来‘闯三关’的,您来给评判一下吧。” 李刚眼前一亮:“是么,那看来这为难了冀州城众才子四个月的绝对要被破了。”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郝建调笑道。 众人见到了李刚,也就来到了所谓的‘文台’了。 这里有点像个戏台,想来应该是‘梅大家’公开演奏的地方。 “戏台”四周除了有百席座位之外,左右两边还挂着一幅对联,一开一合。因为此时演奏还没开始,所以众人都围这里闯‘文台’的第一关,那副打开的对联就是今天的题目了。 而那幅合起来的对联,应该就是第二关的绝对了,想要看里面的内容,显然必须先对上眼前的这一联。 所以此刻围绕着对联的众人一个个眉头紧皱,冥思苦想,期望可以灵光一现,争夺一席。但显然事与愿违,过了很久都并没有人可以成功。 郝建看着百人思考的奇特景象,不由得出生感叹:“你们这‘环采阁’倒是精明,不仅最有钱的被你全部笼络,连这些顶尖文人才子也被你吊足了胃口,看看这一群读书人的样子,想必就算对不出来,也会念念不忘,如此,这‘环采阁’想不出名都难!” “哎呦,爷您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环采阁’可不比一般青楼,只追捧有钱有势的人,那些十分有才华的文人豪客,我们也会奉为上宾,只要您二者得其一,尽其一,不仅可以听得‘梅大家’的琴曲,还能一睹芳容,就是成为入幕之宾,也并非空谈,如此义举,怎么反被您说出精明的经商之道了呢。”老鸨辩解道。 郝建微微一笑也不争论,而是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那幅打开的对联望去: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千古江流。 “好联!”郝建不由得赞叹一声,“有情有景,意味深长,确实是好联。难怪......” 郝建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而是心里说道:难怪会叫做“才琴”,才在琴前,琴技虽好,但才名更胜! 众人听了郝建的话,也都点点头,显然也觉得这一联不同凡响。 “怎么样,郝公子,你对对子可说是机敏异常,对这一联可有想法。”李刚颇有些请教意味的说道。 说起来,不止是前来‘闯三关’的人,就是李刚,也会时常思考这‘一联幽梦’中的题目。可这一联着实不太好对,不仅意境悠远,字里行间的押韵也难以相称,也不怪难了众人四月之久。 郝建没有答话,沉吟不语。 其实郝建刚才看到这一联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了,只是所想所对的都有些差强人意,不尽完美。 看着眼前‘文台’的众人,郝建若有所思,忽然心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有了想法。不过还不等说话,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郝建一回头,就看到苏胜男满眼含笑的望着他:“可否让我试试?” 郝建眼睛一亮,心说我怎么把她忘了。 说起来,苏胜男也是冀州城有名的才女,吟诗作对自是不在话下,而且不知为何,她对这所谓的“梅大家”微微有些敌意,所以一下子起了争胜之心。 女人认真起来是很聪明的,所以不一会,苏胜男就胸有成竹了。 郝建含笑回答:“公子文采不凡,定能旗开得胜!” 贫嘴!苏胜男暗骂一声,随后来到桌前,提笔挥毫,刷刷点点的写了一个对联: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万年月影。 “好!”别人还没有答话,这李刚就先叫了起来。“情景相应,韵味十足。只此一联,苏姑娘无愧才女之名!” 李刚显然是太激动了,连自己的口误都没有注意到。 苏胜男被人叫破身份,脸色一红,然后又望向了郝建,显然是想得到他的点评。 郝建心里也觉得惊奇,所以慢慢走到苏胜男跟前,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联美,字美......” “人更美!”说完还在苏胜男耳边吹了一口气,调笑之意尽显,直把众人看的捂嘴偷笑。 苏胜男更是脸红到了脖跟,用力摇晃折扇来掩饰尴尬。 这时候,李刚说道:“郝公子,我刚才看你心有所悟,是否也有了答案?” 李刚的一句话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郝建的身上。 “你倒是眼尖。”郝建笑骂一声,随后也来到桌前,提起笔开始写到。 郝建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虽说写的不算太好,但也算工整,不一会,一副下联油然而生: 赛文台,赛文才,赛文台上赛文才,文台绝世,绝世文才。 联出惊人,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郝建,显然想不到郝建竟用这样一种方式对上此联。 此联比之苏胜男虽说情景意境上大有不如,可胜在就地取材,破显急智。可笑前来“闯三关”的才子们苦思冥想四月有余,殊不知答案竟在眼前,此联一出,不知会叫多少人汗颜。 一念至此,所有都敬佩不已,尤其是老鸨,这联中内容暗含“文台”二字,与此地此景是相得益彰,想必一经挂出,“环采阁”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 ....... 至此,这“文台”的第一关“一联幽梦”算是闯过了,而且答案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两个。两幅下联各有千秋,都是上佳之作,让众人看的心旷神怡,不时的在嘴里小声的诵读。 此时,卞天下也忍不住感叹道:“老大,看来我这次要沾你们二位的光,一睹‘梅大家’的芳容了。” 郝建听后,微微摇头:“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第一关就能看出这‘梅大家’必然也是才华横溢之人,那么由她选出的千古绝对,想对出又岂是那般容易。” 郝建的话让苏胜男微微点头,显然十分认同。 卞天下见到此景,情绪顿时就低落了下来。 郝建看到后咧嘴一笑:“行了,老肥,你也不用这么快沮丧,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我虽然不敢说一定可以对的出‘梅大家’所选的绝对,但是想轻易难住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俗话说,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郝建言语中那种胸有成竹的气魄显得十分有感染力,再加上刚才他惊艳的表现,都让此时的众人觉得郝建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尤其是苏胜男,美目涟涟,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可惜,俗话又说了......贱人帅不过三秒,当所有人都觉得郝建魅力四射的时候,他的口中就立刻蹦出一句贱兮兮的话:“就算为了省下那一千金,我也一定要闯过第二关!”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贱人!所有人是一顿白眼。 第二十六章 寂寞梧桐 ‘一联幽梦’闯过了,而且是超额完成,老鸨连忙吩咐人把这两幅对联去挂出来。不一会,那里的人就炸开了锅。 “好对好对!月井月影,这语境十分优雅,与上联极为相称,并且合辙押韵,确实是好对。此人不简单啊。” “我觉得还是另外一幅更好一些,以‘文台’相对,另辟蹊径,更迎合这里的主题,当真是奇才。” “我觉得都挺好,能对的这般完美显然不是一般人,看来今天这‘择偶绝对’要悬了。” “仁兄此言差矣,这‘择偶绝对’挂了一年都无人可成,哪有那么容易。” ....... 这本就热闹的“环采阁”因为这两幅对联的出现,一下子变得更为火爆了,一个个都围在那里品头论足,而郝建却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老肥?这‘择偶绝对’是第二关的题目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郝建疑惑不解的问道。 卞天下听了郝建的话,神秘一笑,然后说道:“老大你有所不知,这‘千古一绝’中的那一绝对可是大有深意,这个一会你看了就会明白,而且据传言,‘梅大家’选择此联作为题目,除了应这第二关的名字外还有一个更重的原因。” “什么原因?”郝建饶有兴趣的追问。 “如果谁能对上此联,便可获得‘梅大家’的青睐,成为入幕之宾!”卞天下坏笑的说道,并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胜男。 可惜苏胜男面无表情,卞天下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真的?!有这好事?那看来我更有动力了,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我一定要当面......当面拒绝她!” 郝建本来想说一定要当面问问,可话说一半,突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传来一阵杀气,一回头,就看见苏胜男眼神犀利的看着他,吓得郝建立刻改口。 哎呦我去,太危险了,真是“吃醋女王”,下次再来这种地方,不能再带她了...... 好像也没有下次了..... 郝建正胡思乱想呢,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快看,快看,第二关的对联打开了!” 郝建寻声望去,在瞧得对联上的字后,不由得叫苦一声:我去,怎么是这样的对联,还真有点“择偶”的意思了! 只见对联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七个大字:寂寞寒窗空守寡! 据传说,祁国开国之初,有一江南女子,才貌倾城,后却因为人事哀怨遁入空门,不问情 色。该女子在寺门外的墙上写出一句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并坦言凡能有应对者,便身心相许,重返红尘。 只可惜,前去应对的文人雅士虽络绎不绝,但最后又无不悻悻而归。 也不怪“环采阁”里的人会称这幅对联叫做“择偶绝对”了,若没点心思,谁会选这一联?而且这“梅大家”以此做题,即便真的有“择夫”之意,那心气也实在是太高了,摆明了是要选状元之才啊! 因此这幅绝对一直为人们传道,能对上来的寥寥无几,并且都差强人意。 究其缘由,倒不是这上联字字嵌有同一偏旁,而是这一联除了语意流畅贯通外,联首的“寂寞”一词道尽了出家人的悲凉凄苦,数百年来,没有人下文可以配得上“寂寞”二字的语境。想要对的完美,除非有神来之笔! 众人这时候都望向了郝建,卞天下和玉儿更是满心期许的看着他。可惜,饶是郝建自负才智无双,但对于这一联,他也有点束手无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香燃过半,郝建依旧一无所获,并且眉头越来越紧,额头上也开始微微发汗。 说实话,除了苏胜男和玉儿,其他人还真都没有见过郝建如此愁容过,往日谈笑间就妙语连珠的郝建,此时却像哑巴一样闭口不言。 临近末尾,众人心中无不遗憾的感叹道:看来想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绝对,即便是郝建,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苏胜男走到郝建跟前,轻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过钻牛角尖,这样的绝对,几百年都没人对的出,更何况是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郝建显然没有听见,仍旧冥思苦想,只让苏胜男心疼不已。 这时候,玉儿近前问道:“小姐,这个对联真的有那么难?连贱哥都对不出来,不就是每个字的都一个相同的偏旁么?” 苏胜男苦笑回答说:“如果他真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这一联难的不是字面,而是‘寂寞’两字的意境,实在是难以相称。” 随后苏胜男又说道:“说起来,那位能出的此联的女子也真是奇人,如此佳句,比之文豪李煜的那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也不遑多让了,当真是......”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苏胜男话没说完,一下子就被郝建的惊叫给打断了。 郝建一下子抓住了苏胜男的手腕,眼神急切的望着她。 苏胜男也不会第一次被他这样袭击,虽然当着众人有些害羞,但也理解他一时情急,红着脸问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郝建说道:“我听得刚才你念了一句话,很耳熟,是什么?再念一遍!” 苏胜男依旧含羞,缓缓回答:“我说的是文豪李煜的《相见欢》,里面有一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怎么了?” 苏胜男说完,就看到郝建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又恢复了往日嬉笑自信的样子。 郝建咧嘴一笑,用手指刮了一下苏胜男的鼻尖:“你真是我的贵人也!” 随后郝建立刻转身来到桌前,提笔疾书,片刻,一幅下联便跃然于纸上: 梧桐朽枕枉相棲(栖)! 诗经有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古人有栽桐引凤之说,所以郝建所对下联开头的“梧桐”,颇有求偶之意,与上联的“寂寞”二字,遥相呼应。 况且梧为雄,桐为雌,二者同生同长,同老同死,常被人比作忠贞爱情的象征,再加上“朽枕”暗指厮守到老,“相棲”亦是“想妻”,全句无一不是委婉相劝,劝佳人切莫妄自菲薄,真真是千古佳句! 所有人看到郝建的下联后都瞠目结舌,像妖怪一样看着郝建! 尤其是被郝建弄得面红耳赤的苏胜男,肌肤之亲外加内心的震惊,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郝建,放佛不认识了一般,竟没在意这下联的暧昧之意。 “寂寞寒窗空守寡,梧桐朽枕枉相棲(栖)!”李刚喃喃的念着此联,颇有些老泪纵横的感觉:“老朽有生之年,能得见如此佳对,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卞天下此时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老大,这一次我是真服了,一千个服,一万个服!” 郝建哈哈一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说道:“侥幸,实在是侥幸,若不是胜男说的那句话让我灵光一现,恐怕今天,咱们就要铩羽而归了!” “说到底,还是贱哥你有真本事。”玉儿赞扬道,其他人也都附和的点点头,显然郝建这次的表现深深的征服了他们,也着实让郝建得意了一把。 不过,有些人却偏偏爱搅局,卞天下忽然坏笑说道:“嘿嘿....老大你先别得意,对子你是对上来了,但一会见了‘梅大家’你可得把持住,别真的被‘招夫’成功,那有些人可就要伤心喽。” 卞天下说完,还偷偷的看了苏胜男一眼。 靠,这死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卞天下的话把郝建一下子从兴奋中给拽了回来。 不等有人说话,郝建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老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岂是那种重色重利之人,就算是‘梅大家’脱光了站到我面前,我也会心如止水!” 你想的美!众人皆是大笑。 第二十七章 如龙归来! “环采阁”后院深处,有一座单独的别院,里面的布局显得十分精致,不仅假山树木林立,还有溪水环绕,若不是身处其境,你绝对想不到这烟花柳巷之地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别院里仅有的一间雅舍也跟“环采阁”其他招呼客人的房间大不相同,不仅清新淡雅,所选择的装饰也是朴素异常,只是门前匾额上的题字显得不同凡响,写的龙飞凤舞,气势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所书,上写三个大字:“映雪居”。 从外观瞧“映雪居”显得宁静祥和,与“环采阁”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丝动人的琴声,越是靠近,越能感到琴声的美妙,十分的扣人心弦。 弹琴的人,是“映雪居”里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形婀娜,手指纤细,再加上面纱的遮挡,显得十分神秘,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这蒙面女子,自然就是传闻中“幻彩阁”的头牌“梅大家”了,当然,她的另一个身份也正如郝建所说,乃“京城四秀”之首的“才琴”梅映雪。 然而“映雪居”的门外,此时站着一位年轻的男性聆听者,长得丰神俊朗,俊美异常,而且最难得的是,此刻他闭目聆听,没有丝毫的急躁,看起来十分的老成。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没有推门而进。 这人赫然是烈家的长子,烈如龙! 琴曲悠扬,人影如画,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唯美。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烈如龙缓缓的睁开眼睛,这才轻轻的推开门,边走边拍动手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映雪,一年不见,你的琴艺又提高了,真是可喜可贺。” 梅映雪对突然进来的烈如龙,感到万分惊讶,连忙起身,言语激动的说道:“如龙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映雪也好安排人去接你。” 梅映雪赶紧让烈如进屋就坐。 烈如龙坐下后,哈哈一乐:“我也是刚到城内没多久,而且我哪里敢劳驾‘梅大家’来接我,这要让冀州境地的男儿知道了,非把我生吞了不可。” 梅映雪俏脸一红:“都是谣传,算不得数,如龙大哥切莫再取笑映雪了。” 烈如龙微微摇头,说道:“怎么,见到我还要以面纱示人吗?” 梅映雪听了烈如龙的话,这才缓缓的将面纱摘掉。霎时间,显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颊。 柳眉樱口,配上如一湾清水的眼眸,只让人觉得似芙蓉般文静淡雅,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显得那么的柔弱,令人不禁会生出爱护之情。 饶是烈如龙心有所属,也不禁看的一呆,不由得出声赞叹:“映雪啊映雪,真不知道世上得是何人才能配得上你。” 美人羞涩,含笑不语,但却更添魅力。 过了半响,梅映雪问道:“婉儿呢?怎么不见她跟你过来。” 烈如龙微笑回答:“本来是一起的,不过周城主不知哪里得到我们要回来的消息,半路就把婉儿接了回去,走的时候,婉儿可是苦着脸让我给你带好!” 烈如龙的话也让梅映雪嘴角微微上扬:“婉儿叛逆大胆却又古灵精怪,这一次偷跑去京城竟有半年之久,可是让周城主一顿好找,不知道这回要怎么惩罚她呢。” 烈如龙含笑摇头:“那还不是因为你告诉她我和胜男之间的约定,让她大老远的跑来找我求证,这半年可把我折腾的够呛。” 烈如龙话音刚落,梅映雪又是俏脸一红:“我也是没有办法,一次失言让她刨根问底,我也只好坦诚相告了” 烈如龙摇摇头,并不在意:“映雪不必自责,婉儿除了性子桀骜一点之外,确实是个好姑娘,有她在,我在京城好歹也算有个亲人。” 梅映雪轻轻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轻声说道:“二皇子怎么样,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梅映雪的话把烈如龙问的一愣,随后也收起笑容,轻轻地点头地说道:“殿下并没有过多的提及你的事情,但我近日收到消息,殿下好像暗地里派刘心在查了。不过目前为止,映雪你应该还是安全的。” “刘心?!”梅映雪听到这个名字后显然十分惊讶,而且眼神里还闪过一恐惧。 烈如龙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没错,就是他,刘心在殿下那里,地位并不比我小多少,而且与我素来不和,我担心他第一个要查的,就会是我这里。” 烈如龙的话使得梅映雪秀眉紧锁,显然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烈如龙看到后忍不住出声安慰:“映雪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如龙大哥一定会护你周全。” 梅映雪听了烈如龙的话后,表情这才稍微平静一些并感激的说道:“倒是难为如龙大哥了,你素来正直,这次却因为映雪而陷于忠义难全的境地,映雪真不知如何报答!” 烈如龙摆摆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父亲曾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有困难,我焉能袖手旁观。即便是让殿下知道,我也无愧于心,再说......” 烈如龙话锋一转,有些调笑的说道:“如今你‘梅大家’的名号可是响彻冀州,给我烈家赚了个本体满钵,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你不是?我在路上可听说了,什么‘万金财路,文台三关’,亏你想得出来,好在你不愿经商,要不然,哪有我烈家什么事!” 面对烈如龙的调笑,梅映雪嘴角微扬,漏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报答一下如龙大哥,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哦?是么,我怎么觉得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恩情呢?反而有点像在‘招夫’,否则那‘千古一绝’和‘一曲定情’又是怎么回事?”烈如龙意有所指的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羞涩的不敢与烈如龙对视,显然被说中了心中所想,过了半响,才缓缓的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烈如龙:“映雪既然被人称为‘才琴’,那我的意中人必然也要在这两方面胜过我才行!” 烈如龙摇头不已:“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太高,你选中的那副绝对,可是难倒过天下男儿,古往今来能对的出的屈指可数,你却拿来考这些经常留恋风月的人,如何能成功?而且还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对出,估计也就只有‘麒麟’有这本事了吧?” “麒麟大哥太过风流,不是映雪心中所想。况且,儿女情事本就应该慎重对待,映雪自然要精挑细选。”梅映雪不为所动的说道。 梅映雪的话让烈如龙长叹一声:“唉,怕只怕你一辈子都挑不出来,到时候就真应了你的.......” 烈如龙话说一半,门口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断了他:“启禀‘梅大家’,妈妈让我去一趟‘文台’,说有事相商!” “咦?这次的演奏怎么这么早?”梅映雪疑惑问道,随后应允一声后便对烈如龙说到:“如龙大哥,要不您也随我一同过去吧。” 烈如龙微微一笑:“映雪的琴曲虽然美妙,但我离家已久,是看该回去看看了,况且刚才映雪不是已经为我单独献上一曲了嘛,这可是第三关才有的待遇。所以这次就算了,改天我带着婉儿一起再来专程拜访我们的‘梅大家’。您看可好?” 面对烈如龙的打趣,梅映雪显得有些羞涩:“如龙大哥又来取笑我。” “不过......”梅映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烈如龙,“如龙大哥真的是因为离家太久才归来的吗?” 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烈如龙忽然闭口不言,眼神也有些闪烁,不一会儿,连那张略显老成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红晕! 小船不用桨 有人问我笔名的由来,浪子出处。 “小船不用桨” “那用什么?” “靠浪!” 第二十八章 梅映雪的尴尬(第一更) 一个时辰后,“映雪居”里再次出现了两个人影,仍旧是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女的自然是梅映雪,只不过此时的梅映雪又重新恢复了面纱示人的模样,并且表情有些复杂。梅映雪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还不时的露出一丝苦笑。 而在梅映雪对过落座的男子不仅装束奇特,短发青衣,一身家丁打扮,表情更是淡然无比,一点没有想一探面纱后佳人真容的急切,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桌前的茶具,好像眼前的这套茶具要比对面的佳人更加有诱惑力一样! 两人就这么各自看着各自的,又相互无言,当真是奇怪! 而此时门外却又站着三个“男的”,好像也在疑惑什么。尤其是那位公子哥模样的人,面沉似水,似是在担忧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三人中胖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这位公子哥问道:“嫂子,这老大进去半天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不是说‘一曲定情吗’,怎么一丝琴声都没有,不会不弹曲,只定情吧!” “呸,卞胖子,你说什么混话呢,亏你还叫贱哥老大,难道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贱哥是那种人吗!?”那胖书生话音刚落,就遭到了以为公子哥身边仆人的反驳,一边说还一边努力的向胖书生打眼色,那意思,你别再乱说话了! 这胖书生也知道自己好像有点口误,尴尬的笑了笑,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公子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个人就这么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这显然就是苏胜男、卞天下和玉儿三人了,而他们口中所说的进去许久不见动静的人,自然就是里面的郝建。 说来也奇怪,这“梅大家”起初见他们的时候是兴奋异常,尤其是对苏胜男,那叫一个热情客气,让身为女子的苏胜男好不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她。 可当众人来到了这“映雪居”,将要闯所谓的第三关“一曲定情”时,却突然出现了变故。 因为这“一曲定情”是要梅大家与闯过第二关之人在“映雪居”中单独比试,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 所以郝建当时毫不犹豫的就要往里面走。 所以梅映雪当时毫不犹豫的就把郝建挡住了,并且向苏胜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胜男三人在门口整整等了半个时辰,里面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既没有谈论,也没有琴声,实在是有些奇怪。 苏胜男倒是不担心卞天下说的那样,她只是好奇这“梅大家”的前后变化,尤其是看到郝建的时候,虽然隔着面纱,苏胜男还是能感觉到一阵浓浓的失望之情,这就让苏胜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苏胜男是十分了解郝建的,别看他平时嬉笑怒骂皆不在意,可苏胜男心里清楚,郝建是个极其高傲的人,而且这个贱人一身本领却偏偏自愿当个家丁,还不太喜欢有人对他的身份有所看轻,否则一定会招来他的反唇相讥,为此没少闹出事来。 可苏胜男也不是担心郝建吃亏,他那张嘴,能说得过他的人还没出生呢,但郝建说过他此次前慕名前来是有目的的,可以说有事相求,苏胜男忧虑的是郝建这脾气会不会与这“梅大家”起争执,从而小不忍乱大谋,影响郝建的安排,所以刚才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我们再说说屋里的那两位。 郝建刚开始本来是十分兴奋的,心想终于可以看一看这传说中“才琴双绝”的梅映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而且她的“择偶绝对”已经被自己对出,会不会有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呢? 结果谁曾想,天上的确是掉东西了,但不是馅饼,而是个雷! 这传闻中的“梅大家”一见面就冲着苏胜男去了,那眉目含情的模样,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人间仙子”是动了凡心了。 郝建看到这情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拉拉?百合?les?!梅大小姐,你是真看不出来胜男的女扮男装,还是别有爱好啊? 我去,大姐你往我这瞧瞧好不好,是我对上了你的绝对!不是她!你不倒贴就算了,难道还想从我身边带走一个? 就这样,郝建的满腔兴奋一下子全部变成了无数的悔意,肠子都青了,心说这要是让“梅大家”把胜男拐跑,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郝建来到“映雪居”的时候,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直到最后梅映雪把他拒之门外,郝建这才幡然醒悟:感情不是瞧不起我,而是压根就没瞧过我!郝建的情绪因此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正如苏胜男所说,郝建最烦的就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人,且不说这“梅大家”到底是不是所谓的“京城四秀”,单是这“凭衣断人”的态度,就是天王老子之女,他郝建也不稀得认识。 所以郝建进屋之后,闭口不言,态度相当的淡然,甚至是冷漠。 最后就是这梅映雪了。 其实梅映雪设“千古一绝”这一题,的确是有“以联招夫”的意思,一来,她的确心高气傲,非常人不选。二来,她是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用所选之人来堵京城一位权贵的口。 可无论是哪一项,都表明了梅映雪想选的,一定要是龙凤之才! 所以她索性就把难度提高,如此方能万里挑一,一击即中! 但万万没想到,梅映雪设题的难度似乎有点高的过头了,历经一载十二月,别说这“千古一对”,就连她自己所出的“一联幽梦”中的题目都鲜有人对出,有的竟要数月才能有人给出答案,这显然也不符合梅映雪当初的预想。 所以,最开始有人通知梅映雪去“文台”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公开演奏的时间提前了。 可谁知道梅映雪一到“文台”就彻底懵了,那里的人群跟炸开了锅一样,热闹非凡,围着“文台”是不住的品头论足。 而且一路走来,所有的才子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她十分的不解其意。那眼神,满含恭喜祝福,跟自己出嫁了一样,当真是奇怪! 直到梅映雪看到了那副郝建的下联后,所有的疑虑一下子就解开了。 梅映雪伫立而望,看着这句“梧桐朽枕枉相棲(栖)”久久无言,不一会竟不觉潸然泪下:老天待映雪不薄! 所以梅映雪在去见郝建一众人的时候,是怀着一种激动、羞涩又带有一丝期盼的心情前去的。整个人如小女生见心上人一般忐忑不安,这样的心态,你叫梅映雪如何有识人之明? 所以看到郝建四人后,梅映雪的内心是这样的:这胖子我认识,略过!两个青衣下人,略过!这位公子.......好生的俊俏,就是他了! 如此,一个天大的误会就这样出现了。 梅映雪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可比此时在屋里要丰富的多,傻中带苦,苦里含笑,笑...笑....笑不出来! 若不是有面纱遮挡,梅映雪没准就夺路而逃了,实在是尴尬无比。 即便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梅映雪也还是有点缓不过劲儿来,更不知道跟眼前的这位贱人,哦不,这位郝建公子如何搭话,如何开口,当真是让人无语。 而且此时的梅映雪早就没了“择夫”的情绪,更无法以琴曲缓解气氛,因为这最后一关“一曲定情”,梅映雪本就没有为难之意,“环采阁”里盛传的以琴曲定胜负不过是人们的臆想,这最后一关真正的含义只有一个:情定千古对,为君独奏曲! 此为一曲定情!这第三关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梅映雪就是想以才选郎,别无他意! 第二十九章 贱人版《蓝精灵》(第二更) 郝建的出现让梅映雪对自己“唯才是图”的想法有了动摇。毕竟一个家丁,实在与她的身份不合,更无法在未来应对京城的那个人。 所以,梅映雪此刻心中有了定论,轻轻的揭开面纱,缓缓的说道:“郝公子,你闯过了第二关,那映雪便与你坦诚相见,并且刚才门口之事,映雪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那接下来......” 梅映雪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接下来,就请公子闯这第三关吧,是公子先来,还是映雪先来?” 说完,梅映雪小脸泛红,竟不敢再抬头去看郝建。 可奇怪的是,过了半响,梅映雪还是没有听到对坐之人的答话,心中有些疑惑,这才轻轻的抬起了头,然后梅映雪就看到了一双异常明亮的眸子。 其实梅映雪无论是刚才在屋里胡思乱想,还是此刻摘去面纱,她都没有真正仔细的看一眼郝建,甚至刚才因为觉得亏欠,都不敢直视对方。 所以梅映雪此时抬起头,是第一次正视郝建,也是第一次看到郝建的那双眼。 梅映雪发现,除却最开始自己抬头时让郝建的眼神微微有些涣散之外,那双眼睛竟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没有其他男人看到自己容貌时的惊讶,也没有满含欲望的贪婪,有的只是近乎清水般的透彻明亮,显得淡定无比。 梅映雪阅人无数,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容貌对男人有着怎样的诱惑力。但此时此刻,这种诱惑仿佛突然消失不见了。她想过很多种她抬起头看向郝建时,对方会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有“平静”这一词。 梅映雪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更看不懂郝建这双平静的眼眸中所表达的含义。好像有些失望、有些无奈,还有些嘲讽! 没错,梅映雪就是从郝建的眼中看到了这些情绪,这些一点赞美之词都没有的情绪。 不知为何,梅映雪的心中竟微微有些酸涩,好像极不愿意在这个人眼里看到这些,所以,她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未等梅映雪张嘴,郝建却先开了口:“的确是个绝世佳人!” 一句话就让梅映雪再次羞涩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而且心中还泛起了一丝甜意,只可惜,还没等梅映雪想清楚这“甜”从何来,便被郝建的下一句话给浇灭了: “难怪会如此的以貌取人!” “你!”梅映雪顿时觉得羞愤难当,更恼怒郝建如此作弄自己,所以此刻俏脸微寒的看着郝建:“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可是对于一个贱人来说,眼神这种东西郝建是从来不惧怕的,反而调笑之意更胜:“还有‘才琴’梅映雪不懂的事吗?” 梅映雪眉目一挑:“你认识我?哦,对了,你是跟卞老板的儿子一起来的,想来是从他那得到的消息吧。” 郝建微微一笑:“从谁那得到的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原来大名鼎鼎的‘京城四秀’之首,竟是个以貌取人的反复之辈,实在令人失望。” “你切莫含血喷人,”梅映雪被郝建说的再也忍不住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我已赔礼道歉,你还想怎样,而且你说清楚,我哪里反复了。” 郝建微笑回答:“‘才琴’、‘才琴’,才在琴前,故应以‘才’字为先,所以起初知晓这‘文台三关’时,我十分不解你为何要把以‘琴’为主的‘一曲定情’放在最后,直到你把我误以为我们家‘公子’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情已定,这‘一曲’不过是个过场。” 随着郝建的话语,梅映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其实也不难理解,虽说古往今来形容才子,皆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标准,但作为男儿,在音律这一项,总之是没有女子更有精力去研究,自然也不如女子娴熟,更何况你‘琴名远扬’,被人们冠以‘大家’之称,若以此考究众人,未免会有些苛刻。” “还有......”郝建说到这里一顿,有些调侃的看着梅映雪:“你见到我家‘公子’后的大献殷勤也让我颇为惊讶,虽说我家‘公子’俊美异常,但也不可能让堂堂的四秀之首如此作态,好似早已料定我家‘公子’一定可以闯过‘琴关’一样,这样怪异的举动,唯一的解释就是,‘琴关’亦是‘情关’,若情已定,那这一关闯不闯都是一样。” “可是......”郝建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在你了解到是我对上了你的‘千古一绝’后,态度大变,尤其是情绪,说是跌落谷底也不为过,我虽然看不到你面纱后的表情,但想来除了失望也没有其他了!如今连自己定‘文台’的初衷也是要更改,这样的行径,难道还不是反复无常之人?” 郝建言辞犀利,冷冷的看着梅映雪。 “我...我...我”梅映雪被郝建说的百口莫辩,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再加上她的确理亏在先,如今被人当众戳破,更觉羞愤难当,又回想起自己被逼流落冀州的经历,前尘旧事涌上心头,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去,什么情况,你怎么哭了,该哭的是我好不好? 梅映雪的哭泣让郝建直接蒙圈了。 都说女人最致命的武器是眼泪,此话当真不假,前一刻郝建还对梅映雪冷脸寒霜,觉得此人品性不堪,但此时郝建看着梅映雪被自己说的伤心抽泣,他又没由来一阵心疼。 郝建心说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怎么定题目是人家的事,她又没逼自己非要来闯关,是自己有求于她才来的,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公允呢? 一念至此,郝建顿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过分,赶忙过来劝解。 “你...你...你别哭啊,我错了行不,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向你道歉。” “你喜欢比琴,咱就就比琴,你不想比了直接说我看不上你让我滚犊子也行,但你别哭了好不好。” “梅小姐,梅大家,我的梅奶奶,我求您别哭了行不,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外边可还有人呢。” “我去,怎么你越哭声越大啊!” 郝建这不劝不要紧,一劝更是让梅映雪心里觉得委屈,说到底梅映雪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被迫流落青楼,其中苦涩一言难尽,所以这哭声是越来越大了。 ...... “映雪居”门外,苏胜男三人一直在那里等候,三人都显得比较着急,尤其是卞天下,不时的东转转,西瞧瞧,跟做贼一样。 到最后,更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你别说,还真有收获。 “哭了!哭了!哎哟我去,老大可以啊,要么没动静,动静一响就有收获,这哭声,用老大的话说,就是哭的颇有后现代主义的风格!你听你听,这哭声越来越大了!老大肯定是没干好事!” 这卞天下唯恐天下不乱,在听得里面传来哭声后,极尽想象力的说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苏胜男俊脸寒霜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用扇子用力的扇风。 苏胜男可是个大家闺秀,又执掌苏家三年,涵养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可此时却极其愤怒的训斥卞天下,显然在听得里面传来哭声后,她的内心也相当的不平静: 死贱人,你要是敢做那苟且之事,看我回头不拔了你的皮! 苏胜男的情绪吓得卞天下登时不敢言语,心里默默的为郝建祈祷:风流一时爽,出门火葬场!老大,你自求多福吧! 抛开他们不提,再说“映雪居”里面。 郝建都快疯了,感觉说什么都没用,不,有用,唯一的用处就是把这梅映雪说的放开了架子,不顾才女之名,大哭特哭起来,郝建真的有夺门而走的想法。 郝建现在急的的是满头大汗,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敢去碰梅映雪,实在是有点黔驴技穷的感觉。 正当郝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郝建突然想起当初哄自己小侄女时唱的那首儿歌,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贱人! 他们聪明又磕碜 他们‘贱气’不离身 他们挥舞着‘贱气’毫不在意没事儿爱到处喷! 他们领头就是郝建这个人~ 欧~可爱的小贱人 欧~可爱的小贱人 他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只希望你别哭! 他们心底不坏只是不安分 在那山的那边......” 一首贱人版的《蓝精灵》骤然响起! 第三十章 其智若妖!(二合一) “噗嗤” 歌停人悦,梅映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霎时间,郝建只觉得冰雪初融,美不胜收,再配上梅映雪这梨花带雨的模样,郝建一下子就看得呆住了...... 梅映雪的情绪慢慢的恢复了稳定,再加上郝建的呆傻般的注视,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响,梅映雪打破了沉默:“你...你这曲子倒是新奇有趣,只是填词有些......” 郝建回过神哈哈一乐,无耻的说道:“这是我家乡的儿歌,哄孩子的,上不得台面,哪里需要认真填词。” “我看不是没有人认真填词,而是歌曲里所说的‘贱人’随意篡改。”梅映雪冰雪聪明,根本不信郝建所说的话。 而且这首贱人版《蓝精灵》的第五句里,居然出现“郝建”这一人名,也让梅映雪大为肯定是郝建为了哄自己开心,即兴所改,想到这,这梅映雪心里竟又泛起了一丝甜蜜。 “咳...咳....那个....那个。”郝建被戳穿,显得有些尴尬:“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哭了,那这首儿歌也算功德圆满,管他是什么词对不对?” 郝建说完,梅映雪的小脸又是一红,郝建的话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失态,连梅映雪自己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淡然的心态为何会在今天失控,竟不顾形象的大哭,真是奇怪。 两人各有心思,房间里又一下陷入了沉默。 “那个.....天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郝建三十六计走为上,心说再呆一会指不定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告退一声就准备离开。 “你闯三关应该是有事相求吧,难道真就这么走了?”梅映雪一句话就让郝建又站住了。 郝建回过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若你真为我而来,岂会说那般严厉的话!梅映雪心里嘀咕道。 梅映雪也不作过多的解释,而是缓缓说道:“你刚才唱的曲子虽说简单,但音律奇特,非常规之乐,映雪胜之不难,却输在了创新,所以你我之间虽然....,但我姑且算你走过了‘财路’,既如此,我自当履行承诺,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我都不会推辞。” 郝建听了梅映雪的话,顿时觉得鼻子泛酸,老泪纵横:真不容易啊,又是烧脑对对联,又是唱歌哄‘孩子’,如今可算是通关了! 郝建跟身进步走到她面前,脸慢慢的向梅映雪靠近,最后脸贴的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郝建就这么两眼放光的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一下子就慌了,似小鹿乱撞般不安:他这是要干什么?我要不要反抗?为什么我不想反抗?! 就在梅映雪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的防线快要失守的时候,郝建忽然问道: “‘梅大家’,你想不想开场演唱会!?” ...... 第二天,冀州城内,一则爆炸性的信息散播开来。 “哎哎哎,你听说了没,‘梅大家’要公开演奏了,而且是免费!” “哪个‘梅大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真是孤陋寡闻,当然是‘环采阁’里的‘梅大家’了,据说过两天要在苏家新开的赌庄里进行一次公开演奏,还是免费的,而且是整整演奏一个时辰,真是天大的好事!” “我也听说了,据传言这‘梅大家’可是‘环采阁’的头牌,每月只演奏一次,一次三曲,从未超过半个时辰,这次竟然破天荒的要一个时辰之久,真不知道这苏家得花多少钱呢!” “什么花钱,你没听说昨日有人在‘环采阁’闯过三关了么,连那‘择偶绝对’也给对上了,不用说,肯定是苏家人了,否则这‘梅大家’怎么会破例?” “说的也是,不过不管怎么说,最主要的是我们有耳福了,一定要去看看。?” “就是,就是” ...... 入夜,天已经黑了,此时在烈府的大堂内坐着烈天齐三父子,烈天齐在主位上喝茶,边喝还边不时的看看烈如龙,似是等待着什么。 而烈如龙的手中还拿着一叠卡片一样的东西在翻看,表情看不出喜悦。 至于烈如虎则是在一旁兴奋的向烈如龙说道:“大哥,怎么样,这玩意儿是不是很新奇,你可别小看这几十张纸片,那造价可不低呢,张张都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制作的,上面的图案、字符也是出自大家之手,每一副皆是精品!” 古时的桑皮纸纸张按质量分为四等,一、二等厚而洁白为高档书画用纸,三、四等薄而软,除了作普通用纸外,制伞、糊篓、做炮引、包中药、制扇子等等也有广泛应用。 上等的桑皮纸不仅外观精美,手感也特别滑,而这扑克牌,每一张都是选用最上等的桑皮纸来制作,说它是奢侈品也不为过。 烈如虎越说越兴奋:“而且大哥你知道吗,自从‘扑克牌’出现后,咱们‘长乐坊’的利润居然增加了整整三倍,还开了几个分庄,那生意真是火的不得了!哦,对了!最近我们还新开了一种叫‘大佬2’的玩法,虽说只是四人玩法,但受欢迎的程度一点不弱于‘梭哈’,正好你也会来,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 烈如虎眉飞色舞的向烈如龙描绘着烈家“长乐坊”的近况。 但烈如龙的情绪却好像不怎么高,甚至说没有,只是不停地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这些“扑克牌”,没人看的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最后,烈如龙把“扑克牌”放到桌子上,闭目养神,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似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半响,等烈如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有些无奈,并微微的叹了一口。 这时候,烈如虎奇怪的问道:“大哥,你怎么叹气了,难道你觉得这‘扑克牌’不好吗?” 烈如龙缓缓摇头,说道:“好,很好,非常好......” 烈如龙的话让烈如虎顿时乐开了花,刚要答话,但烈如龙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言语又咽了回去: “好的像见血封喉的毒药!” 烈如龙语出惊人,一下子让房间陷入了安静。连烈天齐也停下了手里喝茶的动作,眼中精光一闪。 不多时,烈如虎率先说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弟不懂。” 烈如龙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烈天齐,眼中充满了询问之意。 烈天齐缓缓的说道:“我的确知道此事,也是我同意让如虎在‘长乐坊’实施的。” 得到烈天齐的答复后,烈如龙又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父亲大人,您这次......有些大意了。” 本来烈如龙想说烈天齐有些莽撞,但又觉得对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话十分不妥,所以只能以“大意”言之。 烈如龙的话让烈天齐眉头一皱:“你觉得这‘扑克牌’有问题?” 烈如龙点点头,回答道:“疑点有三,其一突兀,这‘扑克牌’出现的太过于突然,但其完善合理的程度,却胜‘叶子戏’十倍,且不说玩法上的创新,单是发明这东西所需要的精力和智力,就不可想象,如果不是苏家善于隐藏,那就是只有一个可能.......苏家里,有大才!而我,更倾向于后者!” 烈如龙的话让烈天齐与烈如虎两人陷入了思考。 烈如龙眼神里闪烁着智慧:“如玉冰雪聪明,又是苏家亲信之人,若说苏家能一直瞒过她到此时才露出马脚,我是不信的。所以,定是苏家是出了能人之辈。有道是窥一斑而见全豹,如此能人,岂会不知怀璧其罪之理?由此可见,我们得到这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此疑点二。” “至于最后一点......我则是觉得这‘扑克牌’,它不完整!”烈如龙话锋一顿,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能!”烈如虎率先反驳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这‘扑克牌’我也是研究过的,共四色,每一色由a至k,其实是数字一到十三,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二张,怎么会不完整?” 烈如龙听后微微一笑:“那你可曾把这五十二张‘扑克牌’里的点数全部加起来过?” “点数?”烈如虎疑惑不解的问道,旁边的烈天齐也是一愣。 随后两人开始陷入沉默,这时候,烈如龙摇头说道:“不用算了,是三百六十四!” 随后,烈如龙又说道:“是不是觉得这个数字很巧,与一年里的天数竟是如此相近!只有一天之差,即便是闰年,那也不过是两天,所以,我推断,这所谓的‘扑克牌’它并完整,可能缺一张,甚至是两张!” 烈如虎与烈天齐面面相觑,显然对于烈如龙的话十分的震惊。 过了半响,烈天齐才缓缓问道:“即便是缺了两张,就真有那么重要么?如今‘长乐坊’里,‘梭哈’与‘大佬2’两种玩法十分的受欢迎,也没有人发现有何漏洞或不足之处,既如此,那缺了又有何妨?” 烈如龙微微摇头:“道家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些时候,就是缺一而不可,这‘扑克牌’我虽然不知道其完整状态的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想来至少每多一张就有可能多一种玩法,更有甚者,即便是没有那所谓的两张,这玩法也不可能仅仅只有两种。” “不可能!”烈如龙刚刚说完,烈如虎就立刻反驳道:“大哥你是没有接触过这‘扑克牌’,更不清楚这两种玩法的规则,这‘梭哈’与‘大佬2’简直就像是为赌专门设计的一样,大哥说苏家有能人存在我同意,他能创出如此赌乐我也服,但我不觉得这赌乐的玩法会像大哥说的那么多,这样的才智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烈如龙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有些东西匪夷所思却不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这‘扑克牌’出现之前,你会想到他是由一个人独自创立的吗?况且......” 况且有些人的智谋与本领本就是天方夜谭般令人绝望!烈如龙心里感叹道,并且脑海中闪过一张潇洒风流的面孔。 “这.....”烈如虎哑口无言,细想之下,又觉得烈如龙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连“扑克牌”这种奇物都想的出来,你又凭什么断定他想不出更多的玩法呢? 这时候,烈天齐说话了:“龙儿,若真如你所说,苏家暴露这‘扑克牌’是故意的,只是一个诱饵,那苏家的目的何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图谋才能让苏家把如此珍惜之物冒险想让?即便是减少了玩法,我也不觉得他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 “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有些时候,越是示之以弱,反而越能表明对方的图谋非同小可,况且商场如战场,苏家敢冒如此风险,所图者肯定不小,如龙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冀州赌行的领头位置了。”烈如龙缓缓说道。 烈天齐听了烈如龙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的说道:“他苏家竟有如此野心?!” 烈如龙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我虽然不像小弟那样经营赌庄多年,但也知道‘赌徒认熟,新地不入’的道理,一个新的赌庄,若没有时间与人脉的积累,想要盈利,谈何容易。苏家鲜有接触此道,若一开始就盲目建立赌庄,并在里面推出“扑克牌”,只不过是在前期吸引一些好奇者罢了,若我们仿而效之,那苏家不仅不能让烈家在冀州赌行的地位受到丝毫动摇,反而还会送我们更上一层楼。” “即便那苏家能人有经天纬地之才,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与我们烈家旗鼓相当而已,既然这个人花了大心思想出‘扑克牌’这种奇物,就不可能接受平手这个局面,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接受。” “但如果大胆的以此为诱饵,由我们烈家赌坊开‘扑克牌’的先河,那结果就大不一样,因为烈家经营赌行数十年,不仅深知其中的运作与门道,更懂得如何抓住赌徒们的心里,由我们来做这个先行者,‘扑克牌’必能在冀州城里燃起燎原之势。” “所以苏家用‘扑克牌’诱之以利,却‘孙膑减灶’藏其关键,等到如今‘扑克牌’人尽皆玩,再选一绝佳时机将完整的‘扑克牌’和全部玩法公之于众,那些被吊起胃口的赌徒焉能不对苏家赌坊趋之若鹜?如此,烈家在冀州赌行,再难是零头地位,更有甚者,被苏家取而代之也并非不能!此计,毒也,秒也!” 烈如龙把整个事情慢慢的抽丝剥茧,并且只凭烈天齐与烈如虎的讲述和几个疑点,就洞悉了郝建的全部计划,这份智慧,当真难得! 如今烈如龙归来,这冀州城怕是不太平了。 “看来.....那个‘梅大家’的公开演奏,就是公布这完整‘扑克牌’的绝佳时机了?”烈天齐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 烈如龙缓缓说道“想要这完整的‘扑克牌’一经公布,便人尽皆知,最重要的便是要有一个可以吸引众人前来的场合,而且是要异常火爆的场合,而如今冀州城里,传的最热闹的一件事,无非就是‘梅大家’的公开演奏了吧。” “苏家真是太卑鄙了!”烈如虎突然骂道:“利用我们给他们宣传‘扑克牌’,如今还要用我们烈家的名人给他造势?” 烈如龙摇摇头说道:“自古成王败寇,何来卑鄙之说?况且苏家并没有逼我们做任何事,不过是我们贪婪罢了。那苏家能人以商人重利本性谋之,以‘扑克牌’珍贵诱之,以“孙膑减灶”惑之,如此虚实结合之计,真乃奇才!即便是我,若不是如今形势明朗,我又旁观者清,也万不敢断言可以在最开始就能看破。” “那现在就真的没有办法再挽回了吗?”烈天齐仍旧心存幻想,忍不住问道。 “其势已起,其势已成,挽回......难矣、晚矣!”烈如龙叹息道。 烈如龙的回答让烈天齐陷入了绝望,懊悔的说道:“悔不该当初冒进贪利,如今,想我烈天齐执掌烈家二十载,如今竟两次折戟于一家丁之手,实在贻笑大方啊!” 烈如虎满脸的不甘的对着烈如龙说道:“大哥,其实不怪父亲大人,都是我利欲熏心的过错,若不是当日我偏要劝说父亲在‘长乐坊’里实施‘扑克牌’,咱们也不会输的这么彻底。” 烈如龙听了烈如虎的话,忽然欣慰一笑:“你能有如此觉悟,那这一仗便败的不算太亏,以后一定要以此为戒,三日省身!” 随后,烈如龙又转过头对烈天齐说道:“父亲大人也不要妄自菲薄,虽说烈家独霸冀州赌行数十载,如今竟要被苏家后来居上,确实恼火,但有时候,危险机遇是并存的!” 烈如龙的话让烈天齐的眼睛忽然一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对策?” 烈如龙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结拜的牙齿:“父亲大人,您还记得‘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第三十一章 投石问路 冀州城的中心是整个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不仅有各行各业的商贩在此叫卖,还有街头杂耍的表演。 而此处的“醉仙楼”更是冀州城内的一绝,不仅装修豪华,连里面的厨子都非同一般,有的竟是来自京城,所以说在冀州境内若提到吃,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里,可说是卞家最有名的产业。 “醉仙楼”有三层,一二层皆是散座,最顶层是单独的雅间。门口金匾高挂,上书的“醉仙楼”三字据说出自名家之手,两旁还有一副对联:美味招来天下客,酒香醉倒洞中仙。 此“醉仙楼”由来。 每日里这里食客不断,火爆异常,经常会出现一席难求的情况。而且三教九流一应俱全,尤其是顶层的雅间,入得其中者,非富即贵。 “醉仙楼”三层有一雅间名为“天然居”,此时“天然居”的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可令人奇怪的是,桌边坐着的一男一女却没有丝毫开动的意思。 女子模样小家碧玉,竟是个难得的美人,居然是苏胜男身边的婢女玉儿。 此时玉儿见得对面的人显得非常激动,连说话都有些颤抖:“公....公子,您回来了,太好了!” 只见被玉儿称为“公子”的那人俊朗正气,颇为老成,赫然是烈家长子烈如龙! 烈如龙含笑说道:“如玉,你早已认我爹做了义父,与我身份相等,不用称呼的那么客气,叫大哥就行。” 玉儿听了烈如龙的话,微微的摇了摇头:“自打进入烈府玉儿就是公子的婢女,不过是公子临走前安排玉儿在苏家做内应,后来传信有功才被老爷认作义女,说起来,这也是公子的恩德,玉儿怎敢因此不敬,在玉儿心里,您永远是玉儿的公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玉儿的话把烈如龙说的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那么乖巧嘴甜!” 烈如龙的话把玉儿说的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烈如龙又问道:“玉儿,胜男......怎么样?你传给我的那封急信又是什么意思?” 玉儿轻微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公子,您有所不知.......” ....... “就这样,贱.....郝建既救了苏家又把苏老爷子开解成功,可以说在小姐心里留下了极其好的印象,而且郝建为人风趣多智,常常能逗得小姐开心,如今更是一心辅佐小姐,为苏家办事,所以玉儿才断定小姐已经倾心,故连忙派人给公子传书。” 玉儿的陈述竟持续了半个时辰,等说完的时候,玉儿只觉得口感舌燥,连忙喝了几口茶。 而烈如龙一直在倾听,除了中间有的地方眉毛微挑,显得有些惊讶之外,其余时间都显得特别的平静,看不出息怒,待玉儿说完后,更是沉默不语。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响,烈如龙缓缓说道:“玉儿,若真如你所说,那胜男现在是心有所属了?而且就是那个郝建?” 玉儿轻轻的点点头,并忐忑不安的看了烈如龙一眼。 烈如龙又一次不言语,“天然居”也再次陷入安静。 玉儿看着烈如龙一直沉默,心里有些发慌,自家公子的想法和脾气,她是清楚的,别看此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玉儿轻声安慰道:“公...公子,您别难过,小姐与贱...与郝建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您还是有机会的。” 玉儿的话打断了烈如龙的思路,在听得他说什么后,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什么叫没发生什么,你想让他们发生什么?” 随后烈如龙又叹了一口气,表情发苦的说道:“其实从玉儿你传来信件的时候,我已经有所准备了,现在不过是进一步确定罢了。” “都是玉儿的错,玉儿有负公子的托付,请公子责罚。”玉儿说完,眼中竟有泪光泛起。 烈如龙摆摆手:“这事如何能怪你,当年我进京之前,派你暗中到胜男身边,除了做内应之外,也只是想远在他乡能了解一些她的情况罢了,更何况儿女情事本就随心,心动则情起,只能说这个‘郝建’出现的太是时候,救苏家于危难,显才情于佳人,这里面既有时运,又有此人的不凡,又能怪你什么呢?只是可惜......” 烈如龙说到这,显得有些感慨:“只是可惜我费尽心力赢得二皇子重用,如今却显得毫无意义,与胜男的约定也成为了空谈,真是时也命也啊!” 烈如龙如此言语,玉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响,玉儿轻声问道:“对了,公子,您这次找我来是什么事?” 玉儿的话让烈如龙突然一愣,随后咧嘴一笑, 然后两眼盯着玉儿说道:“玉儿,公子想请你帮个忙!” ...... 冀州城,苏府。 此时郝建与苏胜男坐在厅堂内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良久,苏胜男出声打破了厅堂内的安静:“怎么样?你对烈家这次散播的消息有什么看法?他们为什么要宣布这‘扑克牌’是我们所创,而他们只是在帮我们传播?” 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缓缓说道:“无他,无非就是看出了‘扑克牌’里的问题,投石问路而已。” “投石问路?”苏胜男有些惊讶,虽有又问道:“那这么说,烈家所传的这‘扑克牌’不完整,而且还有新玩法也是真的喽?” 郝建微微一笑:“你不是早就有所察觉了吗?否则烈家刚开始在‘长乐坊’推行‘扑克牌’的时候,为何只有你那么淡定,好像根本不着急一样,还是说..... 郝建说道这,有些调笑的看着苏胜男:“还是说你对我特别有信心呢,苏大美女。” “鬼才对你有信心。”苏胜男微嗔道:“我只是觉得这‘扑克牌’的点数有些问题而已,至于其他的,我猜不到。” 随后,苏胜男又有些忧虑的说道:“那既然烈家已经识破了你的计谋,那会不会对接下来的事有影响呢?” 郝建微微摇头:“这倒不会,在如今的冀州城,这‘扑克牌’已是家喻户晓之物,无论烈家做什么都影响不了这愈演愈烈的趋势,烈家如此做法,无非就是投石问路,弃车保帅罢了,他们应该是猜测出了这‘扑克牌’不完整并且玩法众多但又想进一步确定,所以散布消息,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郝建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若我们拿不出完整的‘扑克牌’与新玩法,那烈家就安心的继续扩张赌庄,再无后顾之忧。若我们拿得出,那他们就会收缩范围,甚至只留‘长乐坊’一家,然后等我们推行新扑克、新玩法,烈家再仿效,如此,便仍旧能在这冀州赌行占据一席之地,不会被我们一下子击垮,从而获得了一线生机。” 郝建说到这,咧嘴一笑,夸赞道:“烈家这一次的行事,当真是果断,对我们的计谋,守的也确实是巧妙!只是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苏胜男追问道。 “奇怪到底是谁有如此魄力,谁又有如此急智?”郝建沉声回答。 随后郝建喃喃自语道:“烈天齐年迈,心思缜密有余而魄力不足,烈如虎武力非凡,却不以智谋见长,显然这二人并不是出此决策的人选。” “那烈家还能有谁.....”显然,苏胜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忽然,苏胜男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 “没错,只有一个人有如此本事,那就是‘京城七英’之一的‘磐石’烈如龙了。”郝建眼中精光一闪的说道。 请假一天 因为最近工作原因,实在腾不出时间码字,后面的故事展开也没有很好的定案,特请假一天,望请见谅 第三十二章 往事如烟 当朝大将军卫起曾对烈如龙有过这样的评价:“如龙善守,稳如磐石。”此烈如龙‘磐石’名号由来。 烈如龙进京三年,除了与苏家“麒麟儿”那场比试彰显了他的名声外,帮助二皇子杨钧加封亲王也让他声名鹊起。 在杨钧封王的道路上,烈如龙可说功不可没,无论是军机要事,还是家国政策,他的行事风格只有一个字,“稳”,如磐石一般的沉稳,有这不与年龄相符的老成。而皇子晋升,求得就是功绩,要的就是这个“稳”字。 也难怪这些年来二皇子杨钧对烈如龙如此器重,视为第一心腹。 如今,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居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冀州城,实在令人惊讶。 “而且.....”郝建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我总觉得烈如龙这次用计只是一个开始,烈如龙的后面肯定还有计划,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我并没有想到......” 随着郝建说完,厅堂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忽然,苏胜男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欲言又止:“郝...郝建,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其....其实我和烈如龙......” 可是没等苏胜男说完,郝建就微笑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和烈如龙早就认识?” “你怎么知道?!”苏胜男惊奇的问道。 郝建又是一笑:“烈如龙进京也是因为你,对吗?” “你怎么知道?”苏胜男傻了一样的重复道。 郝建嘿嘿一笑,忽然一变脸,略带“伤感”的说:“如果我没猜错,他还喜欢你!” 这次,苏胜男没有言语,只是像妖怪一般的看着郝建。 郝建十分享受苏胜男现在的表情,所以忍不住哈哈大笑。 到最后,郝建实在是看着苏胜男要哭的样子有些可怜,这才止住笑声,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猜了,苏烈两家争斗多年,恩怨也不是一朝之事,到你执掌苏家的时候,苏家正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可烈如龙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若说你们之间没有猫腻,我是不信的,此疑点一。” 郝建伸出两根手指头,复又言道:“烈如龙进京三年,辅佐二皇子封王,所提高的不仅仅是地位,手中的权利与势力也非同小可,但这些年却从来没有以势压人,像冀州城主周南天这种明显偏袒苏家的人,他都没有让其调走,可以二皇子杨钧如今的地位,要做此事并不难,所以此事颇值得人玩味,此疑点二。” “传言中烈如龙丰神俊朗,仪容秀丽,如今更是京城扬名,才情尽显。如此年轻有为的俊杰,却从未听说过有谁传出过他任何风流韵事,人们皆言烈如龙为人老成,不好此道,我看并不尽然,能让如此人杰甘愿洁身自好,除了心有所属,恐怕再无其他了,此疑点三” 最后,郝建总结道:“一者不足以言事,但有此三点,不难推断,仅就烈如龙个人而言,对苏家是颇为照顾,甚至可以说是手下留情,能致使他如此行事的人,整个冀州城,整个祁朝,也只有你苏胜男了。” 郝建说完,便不再言语,便笑眯眯的看着苏胜男。 过了良久,苏胜男缓缓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肯如此帮我。你就不怕最后空欢喜一场?” 郝建笑的很灿烂,那脸上洋溢的笑容让苏胜男看的有些出神:“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但等我想明白以后,我已无退路!” 苏胜男不解其意,疑惑的看着郝建。 郝建轻声说道:“愿淋烟雨蒙蒙,得览雨后霓虹,一遇倾城起惊鸿,人影从此幽梦中,心乱几重重!白莲出水芙蓉,首配凤羽玲珑,不着缤纷点红妆,相识相遇忆相逢,离阁情浓浓。” 此为一首情词,上阙是诉情,讲的是烟雨中相遇,一撇惊鸿,从此相思有梦,意乱情迷。 而下阙则是叙事,亦或者是畅想,凤羽玲珑是女儿出嫁时才有的配饰,而古时有女子足不出户之说,离阁便等于出嫁,所以这是在畅想上阙中的有情人最后终成眷属。 整首词,委婉多情,充满了浓浓的表白之意。 而且苏胜男还发现了郝建这首词另一个有趣的事情,因为苏胜男把每句词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后,竟发现了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情根已种,无论情况如何,我也早就没了退路!”郝建眼神灼热的盯着苏胜男说道。 苏胜男听着郝建的如潮水般的甜言蜜语,感动的美目中竟泛起泪光,两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过了良久,苏胜男轻声说道:“其实,他对我.....三年前我就知道,但那时候我刚接手苏家,一心只想苏家保全,所以就利用了他这一点,让人放出消息,言谁能让我父亲重回家族,让我母亲入得族谱,我便委身下嫁,没想到.......” 苏胜男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说起来,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郝建哈哈一乐:“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苏胜男也乐了:“唯贱人与女子难养也!” 随后苏胜男又低头说道:“我并不是有意隐瞒,那时的消息也做不得真......” 苏胜男声音越说越小,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郝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无论你放出的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你心中所想,我都会帮你完成!” 苏胜男听到郝建的话,头低的更低了,并且俏脸含羞,颇为撩人! 郝建看着眼前的佳人,只觉口干舌燥,喉咙来回滚动,不自觉的把头慢慢靠近...... 两人都是忘情之举,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厅堂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 在回往苏府的路上,玉儿的一直思考着烈如龙跟她说的事情,直到走进了苏府,一阵吵闹声才打断了玉儿的思路。 玉儿赶忙上去查探,随后就看到了一名身材火辣,一身红衣的女子护在苏胜男面前,并且冲着郝建喊道: “你个贱人,离胜男姐远点!” “周...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玉儿看到这此情此景,颇为惊讶的问道。 “玉儿你来的正好,”那红衣女子瞧见玉儿过来,立刻说道:“快跟我把这登徒子赶出苏府,他想占胜男姐的便宜。” “啊?”玉儿被这红衣女子说的一愣,随后目光看向了郝建与苏胜男两人。 二者看到玉儿的目光后,表情各有不同,郝建是“贱人”一个,脸皮厚的没法说,只是嘿嘿傻笑,而苏胜男显然更是羞于启齿,所以两人都不说话。 唉!这两人,肯定趁我不在没干好事!玉儿心里嘀咕道。 随后玉儿来到红衣女子面前,轻声说道:“周小姐,这位是郝建大哥,他是....苏府的家丁。” 红衣女子一听,更加来气:“家丁?你骗谁呢?你见过以下犯上的家丁吗?你见过轻薄自家小姐的家丁吗?” 红衣女子说完,恶狠狠的等着郝建,殊不知其背后的苏胜男早已满脸通红。 玉儿听了这红衣女子的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苦笑:我不仅见过,还经常见! 最后,还是苏胜男说话了:“婉...婉儿,你别闹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确实是苏府的家丁,刚才...刚才我...我眼里进沙子,他只是想帮我吹吹!” “沙子?”这红衣女子明显不太信。 苏胜男满脸通红的说道:“真的!” 苏胜男说完还一个劲儿给郝建打眼色,郝建急忙上前打了个哈哈:“呃...那个....的确如此,她眼里进沙子了!” 两人的谎言玉儿是看的是心里明白,不由得偷笑:难违小姐能想出眼里进沙子这种蹩脚理由,也就糊弄糊弄许久未见的周小姐了! 第三十三章 卞府寿宴 这红衣女子便是冀州城主周南天的独女,周婉儿了。 周婉儿听了郝建的话,这才将信将疑的解除如临大敌的状态,但是眼睛时刻盯着郝建,显然对他十分的警惕。 苏胜男看局面十分尴尬,急忙让郝建和玉儿下去了。 此时厅堂内只剩下了苏胜男与周婉儿。 苏胜男赶忙岔开话题:“婉儿,你怎么进来的,怎么也不见有人通报一声?” “你还好意思问。”,周婉儿一噘嘴:“我还纳闷呢,你们苏府今天怎么这么空旷,而且门庭大开却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我一路就走进来了,胜男姐,你门苏家真是财大气粗,也不怕遭贼!” 苏胜男一拍脑门,真是忙糊涂了,这两天苏府的人员都被苏胜男安排去忙梅大家公开演奏的事情,今日她更是把管家都派了出去,这整个苏府还真就没剩下几个人。 苏胜男说道:“原来如此,算了,不提此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别提了!我本来是想直接过来看胜男姐的,谁曾想我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半路就把我硬拉走了,我是好不容易才又出来的。”周婉儿继续撅着嘴说道。 苏胜男看着周婉儿的样子,抿嘴一笑:“那还不得怪你,一声不吭偷跑出去大半年,你都不知道你刚走的时候,义父是何等的着急。” 面对苏胜男的“责怪”,周婉儿神秘一笑:“那这个可要怪胜男姐你了。” “怪我?”苏胜男大感疑惑:“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婉儿看着苏胜男,颇为得意的说道:“胜男姐,你跟如龙哥的事我可都知道了哦。” 这一句话让苏胜男面色一红,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周婉儿嘿嘿一笑:“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你跟刚才那个家丁是怎么回事。” 周婉儿也不傻,玉儿的言语已经让她知道那家丁不是外人,而苏胜男的话正好给了周婉儿一个台阶,她也顺势不再纠结。 但周婉儿转念一想,既然那家丁不是外人,那刚才他和苏胜男的举动就太过诡异了,思及至此,周婉儿就渐渐有了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所以才问苏胜男。 苏胜男“做贼心虚”,又不知道如何解答,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的响起,让本就尴尬的苏胜男更加绝望:“嫂子、老大你们在哪呢,我老肥来了!” 周婉儿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体态臃肿的胖书生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因为步伐迈得比较大,身上的肉都是一颤一颤的。 这来人,自然就是卞天下了。 周婉儿一看到是卞天下,眉毛一挑:“喂!卞胖子,你是不是吃多了撑傻了?跑这乱认亲戚,你知道这是哪吗?” 卞天下被骂的一愣,但看清说话的这主后心里是暗自叫苦:这小魔女怎么回来了! 周婉儿在冀州城从小就是“一霸”,仗着老爹周南天城主的身份,冀州城的公子哥除了烈如龙她都欺负了个遍,当中自然也包括卞天下。 卞天下蹑手蹑脚的上前,干笑到:“婉...婉儿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你不愿意吗?”周婉儿寒声问道。 卞天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刻回答:“怎么会!看婉儿姐说的,我老肥每天都翘首以待,等待您的回归,希望可以重新在您的领导下,制霸冀州!” “噗嗤” 卞天下“铿锵有力”的答复一下子就把周婉儿给逗乐了,摇头笑道:“行啊,胖子,多日不见,嘴皮子的功夫见长啊。” 卞天下一边赔笑,心里一边说:近郝者贱,跟老大这么长时间,能没点儿长进么。 过了会而,周婉儿止住笑声,若有所思的看着苏胜男说道:“胜男姐,刚才这胖子叫的嫂子是谁啊?” 这一句话,让苏胜男的脸腾的一下变红了,微怒的瞪了一眼卞天下,心说,今天真不应该把所有的府里人员安排出去...... 不知是执掌一家后,调节功夫变深,还是跟郝建相处久了,脸皮变厚,苏胜男竟然红着脸,若无其事的问卞天下:“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卞天下急忙回答:“今天是我们家老太君八十大寿,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太喜好佛法,所以我这次是专程来请老大过府赴宴的。” 苏胜男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郝建。” 说完,竟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对,有问题!”周婉儿眉目一挑。 随后周婉儿看到了身边的卞天下,眼睛一眯,含笑的望着卞天下。 卞天下看见周婉儿这幅作态,只感觉背后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哭丧着脸说道:“婉儿姐,您有话直说,别这样,小肥我承受不起!” ...... 入夜,冀州城的街道上苏府的马车在向着卞家缓缓而行。 马车里有郝建、苏胜男、玉儿,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周婉儿。 “我说周大小姐,”郝建忍不住出生说道:“人卞家邀请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跟过来干什么。” 周婉儿微微一笑:“怎么着,贱人,你是怕我打扰你和胜男姐的好事吗?” 周婉儿说完还没等郝建反驳,就凑上前去轻轻的说道:“可以啊贱人,本事不小,我如龙哥努力三年,没想到居然便宜你了。” “婉儿!”听到周婉儿的话后, 苏胜男面红耳赤的微嗔道。 周婉儿轻轻的一吐舌头,显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失礼。 几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来到了卞家。 卞天下早早的就在卞家门口等着了,等马车停下,几人下来后,卞天下急忙迎上去:“老大,你们来啦。” 在公开场合,卞天下一般都很识趣的不再称呼苏胜男为“大嫂”。 郝建抬头看了一眼这卞服,不由得赞叹一声:真是座“豪”宅! 卞家的府邸跟苏烈两家都有不同,烈家因为家族历史久远,底蕴深厚,所以府邸的建设会透露出一股庄重,十分讲究选材和设计。而苏家因为是儒门之后,所以府门修建的比较朴素优雅,有点像书院。 而卞家的这府邸让人看到后就只有一个年头:这家人绝对非常有钱。 这卞府的搭建材料是什么好选什么,什么贵用什么,不讲求搭配,只求金钱上的比重,说得好听点是豪宅,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暴发户的聚集地。 就连门口那两个石狮子也雕刻的栩栩如生, 郝建一行五人,慢慢的向卞府厅堂走去。行至一半,就有一个僧人出来迎接,言语客气的说道:“阿弥陀佛,郝施主、苏施主,别来无恙!” 郝建看到来人后就乐了,这不是隆兴寺天王殿的首座,戒嗔大师么。 郝建赶紧还了一礼:“戒嗔大师,好久不见。” 戒嗔回答道:“自隆兴寺一别,已一月有余,郝施主妙解佛理之风采,老衲现在还历历在目,实在是佩服!” 戒嗔言语中对郝建推崇备至,引起了周婉儿的好奇,虽然今日在苏府卞天下给他讲了很多关于郝建的奇人奇事,但隆兴寺的经历,卞天下是真美好意思提。 所以周婉儿目光狐疑的看向了卞天下,而卞天下也“恰巧”把目光看向了远方...... 就在郝建要答话的时候,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哼!什么百年古刹,徒有虚名而已。一个首座住持居然赞扬一个毛头小子对佛理的理解,亏得隆兴寺还与我们相国寺齐名,实在是可笑!” 第三十四章 得道者 众人寻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位五十上下,衣着不俗的僧人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卞天下的老爹,卞崇德。 这僧人身上的僧衣布料鲜亮,手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长的也是法相庄 严,只是说出来的话高傲刻薄,不似出家人所为。 戒嗔显然要比此人有涵养的多,虽然被说的不太高兴,但依旧双手合十行礼,并缓缓说道:“这位大师此言差矣,佛法重悟,悟则明,明则清,清者则得道在先,既是得道者,贫僧自当恭贺赞扬。” 戒嗔大师举止大方,不卑不亢,让众人频频点头,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比某些只注重外表的人强多了。 可这法相庄 严的僧人面对众人嫌弃的眼光反而微微一笑:“鱼羡鸟飞,曰:鸟,得道者;鹰食之鸟,曰:鹰,得道者;人猎之,鱼惑。佛曰:汝未得道,故视天下皆得道者。”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和尚! 戒嗔大师刚才说的是,佛法在悟,悟通了便是得道者,我赞扬钦佩那是理所当然。 可这和尚却反过来说戒嗔大师,你还没有得道,又如何能看得出别人是否是得道者,言下之意,你觉得郝建佛理精深,只是因为你自己修佛还没有到家罢了。 所有人都是惊讶的看着这个和尚,显然没有想到这人虽然口出不逊,言辞傲慢,但的确有其嚣张的理由,这辩论的功夫着实是了得,颇有急智。 戒嗔大师被这和尚辩驳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反击。 而这和尚看着众人惊讶的样子和戒嗔大师的窘态,心中甚为得意,刚要说话,一个贱贱的声音突然响起:“敢问这位大师,贪婪者可能得道?” 这和尚顺着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青衣小帽的短发家丁伫立而笑。 不是郝建又是何人? 这和尚听了郝建的话,略一思忖:“贪为三毒之首,如何得道?” 郝建又问:“杀生者可能得道?” 和尚又一思量,回答道:“佛家第一戒,戒杀生,故杀生者难以得道,除非放下屠.......” 佛家有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和尚怕郝建抓住这个毛病攻击他所以想要说的圆滑一些,可惜郝建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一鸟先起而得虫,余者无食,曰:此贪婪者,难以得道。蛇袭人而鹰杀之,弱者皆惧,曰:此杀生者,难以得道。佛曰:贪劳者得勤之道,杀恶者得仁之道,汝不识道,故视天下无得道者。” 好! 郝建话音刚落,所有人心里都暗赞一声。 余者无食是因自身懒惰,但却嫉妒他人所得,故言不能得道。弱者皆惧暗指自身羸弱而不自强,但却害怕他人威胁自己,故言不能得道。 这两二者都指的是自身有问题却不自知,更难以接受别人的长处的人。 郝建以此来反驳这和尚刚才的言论:并不是没有得道者,只是你自大傲慢、有眼无珠,认不得而已。 而且这和尚刚才的言语里以“鸟”、“鹰”举例,言此二者皆不能称为得道者,颇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可谁曾想,郝建同样用此二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过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当真叫人觉得够贱!够过瘾! 郝建如此妙语,令众人人拍案叫绝。 尤其是这戒嗔大师,刚才正是下不来台的时候,而郝建却就如救星一般出现,不仅替他解了围,更让这和尚体会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感受,虽说出家人应心如止水,不可有报复之意。但此时戒嗔的内心实在是爽快无比。 而卞天下等人更是不住的偷笑,苏胜男还好,毕竟一家之主,控制喜怒的本领还是有的,但卞天下和玉儿就不同了,笑的浑身上下直哆嗦。 打这和尚口出狂言攻击郝建的时候,卞天下和玉儿心里就同时升起了一个念想:这和尚要倒霉!他们实在是太了解郝建了,论嘴皮子,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说得过他。 而事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看这和尚被反驳的满脸通红的模样,估计以后都不敢再用鸟和鹰去举例子了。 所以卞天下和玉儿此时当着这和尚的面“偷偷”给郝建竖大拇指,看的苏胜男直摇头:这俩人,真是被带坏了! 至于周婉儿,则显得有些惊讶,她虽然听卞天下说过郝建的“光荣”事迹,但耳听为虚,如今亲眼得见,更觉得这人果然“贱气”十足。 众人的表情令这和尚尴尬不已,到最后,拂袖冷哼一声,就向卞家厅堂走去了。 “阿弥陀佛,郝施主妙语连珠,实在是令老衲大开眼界,以后若有时间,郝施主一定驾临本寺,老衲定要当面请教。”戒嗔对郝建实在是佩服,不由得用了请教二字。 郝建连称不敢。 这时候卞天下的老爹卞崇德也过来赞叹道:“早就听我儿提起过郝老弟辩才无双,机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卞崇德也是个秒人,言语里竟然直接跟郝建称兄道弟,可见颇有结交之意。 但卞天下听后直接就哭了:“爹,您差辈儿了。” 郝建哈哈一乐,也说道:“卞伯伯您太客气,我与天下情如兄弟,自然是您的晚辈,您直接叫我小健就行。” 这时候,卞天下又问道:“爹,这和尚是谁啊,什么来历,怎的如此傲慢?” 卞天下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卞崇德,显然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卞崇德摇头苦笑:“他可不是一般的僧人,乃是京城相国寺的监寺,法号慧能,地位仅次于慧空方丈,而慧空方丈潜心修佛,不理俗事,所以相国寺寺内大小事物皆由这为慧能大师处理。前些日子我去京城办事,曾捐献不少善款,所以才能请得他前来。” 郝建等人心说难怪这和尚衣着如此鲜亮,感情是相国寺实际的掌权人。 这时候,郝建问道:“既是名寺的监察之人,理应是德高望重、出言慎重之辈,为何如此的傲慢无礼,全无出家人慈悲谦逊的心态。” 卞崇德缓缓说道:“这慧能大师也算是得到的高僧,佛理精湛且颇有管理才能,相国寺能有如今的盛名,他也功不可没,只是此人独好禅辩,尤其是遇到知名寺院的僧人,更是喜欢一辩胜负。如今你们让他失了颜面,说不得一会酒席宴间还要来发难。” “身为出家人,怎能如此争强好胜,戒嗔大师,一会寿宴的时候,您多注意些,别让他逮到机会。”卞天下在得知这慧能的为人后,十分为戒嗔大师鸣不平。 “卞施主放心,贫僧省得。”戒嗔大师应允一声。 随后一行人便一同向府内走去。 卞家的此次寿宴,是给卞家的老太君来祝寿的,也就是卞天下的奶奶。 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这卞家老太君如今已是八十高龄,实在是长寿之人。而这老人家长得也是慈眉善目,头发花白但却梳理一丝不乱,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显然是虔诚信佛之人。 而且卞老太君不喜欢铺张,此次寿宴除了卞家家人之外,只邀请了苏家和戒嗔、慧能两位僧人,皆是懂佛理之人。 此时寿宴开始,众人皆向这老太君献上祝福,把老人家哄得十分高兴。 这时候,轮到郝建了,只见郝建微笑走上前,轻声说道:“小子郝建恭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子惭愧,并没有带寿礼,愿赋一首祝寿诗来讨奶奶开心。” 卞家只有卞天下一根独苗,全家上下都疼爱的很,所以这卞老太君听郝建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感觉十分亲切:“好,好,孙儿有心了。” 众人一听郝建要赋诗,皆是打起了精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机智过人,文采出众,所以都想看看他能念出什么样的祝寿诗来。 可郝建一张口,就让满座皆惊,卞天下更是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这个婆娘不是人!” 第三十五章 禅辩 语不惊人死不休,郝建的这句诗一念出,本来热闹的寿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心说这郝建抽什么风?大喜的日子过来骂人,还用“婆娘”、“不是人”这种不上台面的词语。 这老太君与卞崇德一下子勃然变色,怒气横生。卞天下也显得十分尴尬:“老大,你.....” “王母娘娘下凡尘!”不等卞天下说完,郝建又念到。 “噗嗤!” 郝建这句一念出,顿时引得全场发笑:这个喜欢胡闹的贱人! 所有人转口称赞,老太君和卞崇德也化怒为喜,寿宴的气愤一下子又缓和了过来。 但这时候郝建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惜是个老不死!” “咳...咳....” 全场一阵咳嗽声,显然是被郝建这句话给呛到了。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郝建。 可是郝建不为所动,反而微笑着向卞家老太君弯腰施礼,微笑道:“祝奶奶......与天同寿地同宸!” “好!” 郝建念完,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叫好,并且掌声雷动,卞崇德更是眉开眼笑,连卞家老太君微笑说道:“你这娃娃,倒是有趣。” 郝建贱笑一声便退下了。 等郝建重新落座,卞天下首先哭着脸过来:“老大,你下次能不能别玩心跳,会出人命的。” 卞天下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肥硕的胸口,引来众人一顿大笑。 这时候,轮到了相国寺的慧能大师来祝寿,只见慧能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卞家老太君微微前身施了一礼:“施主大寿,贫僧仓促,未来得及准备什么,但听闻施主喜好佛法,贫僧愿与众人献上一场佛理禅辩作为寿礼,愿施主能从中获益。” 来了!众人心中说道。 刚才寿宴开始之前,卞崇德就说这慧能大师喜好禅辩,而且刚才众人又得罪了他,一定会在寿宴上找回面子。 果不其然,此刻他这般言语,摆明了是来挑衅的,而且言语间竟然想一人独辩众人,实在是狂妄自大。 所以众人此刻皆是有些恼火的看着慧能。 不过这时候,隆兴寺的戒嗔大师却有些警惕,他本来就不好争斗,而且刚才卞天下也提醒过他,所以此时他缓缓说道:“礼佛在心中,个人机缘不同,见解自有区别。一起研究则可,若公众辩论,想分出个对错,那就大可不必了。” 慧能听了戒嗔的话,微微一笑:“大师此言差矣,个人见解有所不同,但佛性本身却是一体,没有是非,哪有佛性呢。” 戒嗔大师回击道:“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如何知道孰是孰非!” 慧能摆摆手:“既然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就总有是非在,既存在是非,那就有辩论之必要,大师处处相避免,若说出去,恐怕人们会以为隆兴寺人才凋零,不敢与我们相国寺一辩啊。” 这狂妄自大的和尚! 慧能的咄咄相逼引得众人十分反感,卞天下第一个说道:“既然大师如此盛情,我等也不能搏了大师的好意,小生不才,粗懂佛理,愿闻大师金言!” 卞天下刚才还劝戒嗔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受着慧能的挑拨,没想到如今第一个出来挑战,看的郝建是一阵摇头。 慧能面色一喜,微笑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平日里如何参禅?” 卞天下微微一思忖,回答道:“小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究心静专注,故小生参悟佛法时,喜欢静坐而参禅。” 慧能听到卞天下的话,哈哈一乐:“如果静坐可以参禅,那所有人坐下来不就都可以成佛了吗?” “这.....”卞天下被慧能反问的不知如何回答。 慧能一转头,冲着戒嗔说道:“敢问这位大师,平日里如何参禅?” 戒嗔不假思索的回到道:“只要心中有佛,无事不是参禅,即便是关关门,扫扫地,也可明悟佛法,受益匪浅。” 佛家讲,礼佛在心,心中有佛,则所见皆佛,戒嗔知道这慧能颇有急智,不好对付,所以直接往大了说。 可谁知道这慧能听了戒嗔的话又是一乐:“佛门乃净地,既然净地又何须再扫,既是空门,又有何处门可关呢?” 一句话,戒嗔大师瞬间哑口无言。 慧能的此番话也是让众人心里一阵惊讶。心说这戒嗔大师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慧能就能立刻抓住反击,这和尚当真是个辩才!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胜男忽然言道:“大师此言有误,净地不长扫,就不称之为净地,空门一关,关的不是外人,只是关了些红尘在外头。” “答得好!”戒嗔大师第一个起来称赞。 其他人也都颇为赞赏的看了苏胜男一眼,周婉儿更是对着苏胜男竖起了大拇指。 这慧能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名女子不仅美貌,还十分的聪慧,所以慧能被苏胜男说的微微一愣,但是眼睛一转,又微笑说道:“红尘万丈,你的净土,扫来扫去都扫不干净,那又如何呢?” 这次,苏胜男也被慧能问的愣住了,眉头紧锁,却又不知如何反击。 所以这寿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慧能环顾四周,看着众人都被自己难倒的样子,心中十分得意,哈哈一笑:“其实净地空门,本来虚无,你我心中无一物,一切皆空,那有何处惹尘埃呢,哈哈......” “放屁!” “咳...咳...谁?谁那里口出污秽之言?” 这慧能正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哈哈大笑,可突然一个很贱的声音响起,并骂他放屁,一下子让慧能的笑声憋了回去,而且由于太突然,差点没让慧能背过气去,所以此刻是不住的咳嗽。 等慧能缓过劲儿来,望着说话的那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丁。 刚才说话的人,自然就是郝建了。 “施主如果不服贫僧的言论,大可一辩,如此出言不逊是为何故?。”慧能怒气冲冲的说道。 可郝建听了慧能的质问却不言不语,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这更让慧能感觉郝建在轻视自己。 慧能腾地一下站起来,怒视郝建:“施主好生无礼,为何......” “既然你心中无物,一切皆空,为何会被一个‘屁’影响呢?”不等慧能说完,郝建立刻反驳。 “呃.....”慧能顿时语塞。 “噗嗤!” 众人恍然大悟,一下子乐了。 对啊!你慧能心中若真的这空那空的没有尘埃,怎么会被一个“屁”惹怒,郝建如此反驳他,简直是绝了。 再看慧能,胸口起起伏伏,显然被气的不轻,过了好半响才平静下来,然后眼睛认真地看着郝建。 说起来慧能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禅辩无双,还真的没像今天这么惨过,一次又一次的被眼前的这个家丁驳的无话可说。 慧能到底是京城有名的高僧,虽然好胜心强,但这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不然也做不到相国寺监寺的位置,所以慧能这才开始重视起郝建来。 慧能冲郝建缓缓施礼:“施主才思敏捷,佛理精深,先前贫僧言语不当,望施主见谅。” 郝建一看慧能如此作态,也不好说什么,连称不敢。 慧能又说道:“今日里贫僧多次折于施主之手,本应信服。可贫僧这里还有一题,是一西域武士所出,困扰贫僧许久,若施主能为贫僧解惑,这一场禅辩,就算是施主赢了。” 郝建说道:“大师但说无妨,解惑不敢讲,不过是互相研究罢了。” 慧能轻轻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武士言道:‘我手中握有一鱼,要与你打赌,你猜这鱼是死是活?’”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心说这题怎么两边堵? 如果回答是死的,那武士肯定会松开手,结果会输;而如过回答是活的,那武士也可以暗中使劲把鱼捏死,同样还是输。 这两边都是输的题,怎么答? 所以众人此时都看向了郝建,都想看看如郝建这般机智的人对这个问题会作何选择。 郝建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对慧能说道:“我会猜鱼是死的!” 慧能眉头一皱:“若武士松手,那便输了。” “可鱼活了!” 郝建依旧微笑。 第三十六章 相思是苦亦是甜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令贫僧惭愧!” 慧能这次对郝建是真的服了,更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题若是困挠别人也就罢了,可出家人首要的就是慈悲为怀,如此简单明了的选择慧能却一直被胜负所惑,忘记了这为僧的初衷,可见争强好胜之心已是极致,实在是令慧能感到羞愧。 所以此时慧能对郝建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施主今日之教诲,贫僧谨记。” 郝建连忙说道:“大师秒赞,小子受之有愧。” 至此,这激烈的禅辩算是落下了帷幕,最难得的是,适才眼高于顶的慧能,这次算是得到了郝建的点拨,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当然,卞天下等人可不认为这是郝建在点拨慧能。 在郝建刚落座的时候,卞天下就急忙上前言道:“老大,‘独孤九贱’果然是天下至高武学,非常人所能及也。” 周婉儿也是美目涟涟的看着郝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竟然难得的没有调侃他。 夜已深,寿宴也到了尾声,因为郝建的“发挥”,整个寿宴充满了转折和乐趣,着实令人回味。 尤其是卞家老太君,在郝建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郝建有空一定要常来,看那亲切的样子,不知道以为是郝建的亲奶奶呢。 而那慧空大师也跟郝建说,如果他日有空前往京城,一定要驾临相国寺,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一场热闹的寿宴便这样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 冀州城,城主府。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靠在城主府门口,从上面下来刚从卞家赴宴归来的郝建一行人,来这里是送周婉儿回府的。 苏胜男柔声对周婉儿说道:“好了,婉儿,你快进去吧,免得义父担心。” 谁知周婉儿听了苏胜男的话,小嘴一噘:“他才不会担心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数落我。” 周婉儿说完一扭头,对郝建说道:“喂!贱人,你先回车里,我和胜男姐有些私密话要说。” 郝建眉头一皱:“妖女!有话当面讲,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大丈夫?” 鉴于周婉儿一直“贱人”、“贱人”的叫自己,郝建也给她起了个外号。 周婉儿狡黠一笑:“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而且我再偷偷摸摸也比不上某个人偷香窃玉来的厉害,你说对不对?” “呃......哎呀!玉儿叫我,我过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郝建对着这个周婉儿就是没办法耍混,而且自己的“流氓”行径也被她抓个正着,导致郝建被她吃的死死的,所以此刻直接找个借口遛了。 郝建的怂样一下子惹得两位佳人娇笑不已。 苏胜男摇头说道:“婉儿啊,你还真是男人的克星,连这个贱人也怕你。” 周婉儿嘿嘿一笑,显得分外得意,也觉得这才智过人的郝建居然被自己制住也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 过了一会,苏胜男缓缓的问道:“婉儿,你把他支开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周婉儿轻声回答道:“把那个贱人支开,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夸他而已。这个贱人虽然色点、贱点、长得难看点之外,但其他的都是上上之选,胜男姐,若是你还是持着‘用情当专一’的想法,可得看紧了。” 周婉儿的话把苏胜男说的一愣,随后脸上就显现出一片红晕,微嗔道:“你这死妮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可苏胜虽然口中埋怨,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了一下不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 周婉儿看的心中暗笑,不过随即微微正色道:“胜男姐,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虽然我跟贱人接触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个极有才华的人,身上有着一种与其他大祁男儿截然相反的魅力,再加上他那张死人都能给说活的嘴,即便我可以相信他不是拈花惹草的人,但如果有人主动示好,胜男姐,你当如何?况且.....” 周婉儿轻轻走到苏胜男身边,悄悄的在耳边说道:“还是个才情样貌皆不输于胜男姐的人哦~” 苏胜男微微惊愕,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婉儿,问道:“婉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周婉儿神秘一笑:“有个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 环采阁,映雪居。 此时在映雪居里,梅映雪与烈如龙两人相对而坐,慢慢的品茶。 一边品,梅映雪一边开口称赞道:“这最纯正的西湖龙井茶树只有十八棵,一年最多产茶不过数十斤,没想到如龙哥竟能得此珍稀之物,映雪实在是有口福呢。” 烈如龙微微一笑:“若是把你‘才琴’的名号放出去,我相信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摘下来送到你面前的。” 面对烈如龙的调笑,梅映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脸一红,轻声说道:“如龙哥就知道取笑映雪。” 随后,梅映雪话锋一转,悠悠的说道:“可惜映雪不好明月,但求人心。” 烈如龙听到梅映雪的话,微微叹息:“傻姑娘,不过是一幅对联,一支童谣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当真呢?” 梅映雪微笑着摇摇头:“对联虽是娱乐,但却只有他一人能对出,童谣虽俗,却是他为我而作,如此才情,自然是映雪心中所想。” 梅映雪的话让烈如龙眉头一皱:“映雪,你欣赏他我不反对,可是你知不知道殿下正在派刘心查探你的消息,你这时候公开演奏,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对一个人好可以,但也要量力而行!” 梅映雪轻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如龙哥所说的,二皇子派了刘心在查,那如龙哥就应该明白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找到我,我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既如此,不如随性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省的自己留下遗憾。” 梅映雪的这番话让烈如龙陷入了沉默。 其实烈如龙心里清楚,六扇门的探查能力本就是天下一绝,更何况这次殿下把刘心都派了出来,摆明了要弄个究竟。 可也正因为如此,烈如龙才十分担心梅映雪,更是想了很多方法来帮她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但谁知道,梅映雪如今竟为了一个人的请求而对自身的危险不管不顾,这就让烈如龙不知如何是好了。 “映雪......”烈如龙仍旧有些不死心,还是相劝劝她。 但梅映雪却撒娇似的打断道:“好啦,我的好大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自己的事就让我来处理好吗?况且......” 梅映雪话音一顿,忽然眼神有些调笑的看着烈如龙:“若论固执和情深,我可比不得如龙大哥,为了佳人的一句戏言,竟可以毅然进京三年,如此痴情之举,映雪是望尘莫及的。” 烈如龙被梅映雪的话说微微一愣,等再回过神,不由得气笑道:“你这妮子,我好心劝你,你倒反过来说我了。” 烈如龙的样子把梅映雪逗的掩面偷笑。 过了半响,烈如龙幽幽地问:“为了一个家丁,这样牺牲,值得吗?” 梅映雪不为所动:“若世上所有的事都要分值或不值,那岂不是太累了吗?” 烈如龙依旧不肯放弃:“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这样,只是白白苦了你自己而已。” 梅映雪轻轻的转头望向窗外,喃喃的说道:“苦吗?也许吧,不过......落花有意意缠绵,流水无情情难圆。世间安得双全事......” 梅映雪说到这,回过头冲烈如龙莞尔一笑:“相思是苦亦是甜!” 第三十七章 美女杀人不用刀 今日的映雪居显得要比往常热闹,因为在烈如龙唉声叹气的走后不久,这里就又迎来了另一位男性客人......郝建。 郝建认为,自己之所以可以成功的再一次光临环采阁,并且是独自前来,离不开他的人生格言:男人应该像自己的小弟弟。 这句话一直被郝建奉为经典,时常品位。因为郝建觉得,男人的小弟弟有五大特点是男人必须要学的。 第一就是从不外露炫耀。这一点郝建运用的炉火纯青,你比如说今天来环采阁,郝建跟谁都没有“炫耀”,包括苏胜男。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不敢。 第二点,关键时刻硬的起撑得住。对于这一项,郝建还有待加强,因为在玉儿调笑他是不是去环采阁的时候,他的心跳明显比平常快了两秒,思维有些混乱,但最后还是挺过了过来:“是....的话我去屎” 第三点非常重要,能培育出接班人,就像今天,郝建就是来找梅映雪培育接班.....哦不,是来把梅映雪培育成自己的接班人的,郝建要教梅映雪一首流行歌曲,好让她在公开演奏时弹唱,并引起轰动。 第四点就是经验的问题了,因为男人要像小弟弟一样善于制造摩擦而又使其感到愉悦,你比如郝建在指导梅映雪唱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郝建会不停的说: “哦,不对,不是这里,是下边,对就是这样.....要用腹部发声。” 至于最后一点,男人要懂得谦逊,要能在胜利后谦恭的缩小自己。你比如梅映雪夸郝建:“这样的曲子世间仅有,你简直是个天才!” 郝建则谦虚的说道:“一般一般,大祁第三!” “第一和第二是谁?” “第一还没出生,第二是我未来的老婆!” “......” 总结起来,郝建觉得这次映雪居之行,从头到尾自己都贯彻了七个字:低调,局气,有能力! ...... 梅映雪给郝建倒了一杯茶,微笑说道:“郝大哥,尝尝这最正宗的西湖龙井,不是我吹捧,这茶别说这冀州城里,就是在京都,也是难得的精品。” 郝建哈哈一乐,边喝边说道:“你这还不叫吹捧,那什么才叫......好茶!” 话至一半,郝建就转口开始称赞。 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里,还是在大祁,郝建都没有对茶有过很深的研究,但即便是个门外汉,在喝了一口手中的这杯茶后,他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茶入口甘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甜意,最主要的是茶香浓郁,久久不散,实在是好茶。 看到郝建赞口不绝的样子,梅映雪显得十分开心:“郝大哥若是喜欢,这茶送你便是。” 郝建听后微微一笑:“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然不懂茶,但也品的出这一杯的不同,能尝到已是有幸,怎么还能过分奢求。” 郝建的话十分的客气有礼,但不知道为什么,梅映雪听到后却眼神一黯,不过稍纵即逝,没有人察觉。 随后,梅映雪又问道:“郝大哥,你教映雪的这首情曲不仅曲调优美,连词填的也是令人心醉,苏姐姐真是好福气,能让郝大如此倾心。” 郝建听了梅映雪的话,难得的老脸一红,梅映雪说的情曲在郝建的世界里,其实是一首经典的老歌,这歌比较适合梅映雪的嗓音和略带忧郁的气质,所以郝建觉得若是能在苏家新开的赌场演奏出来,一定能引起轰动,让人们铭记,从而提高苏家赌场的知名度。 用郝建那个世界的话讲,这叫做代言。 但这首歌曲的的确确是一首情歌,不仅音律被捧为经典,连那歌词也是优美异常,让人一看,不由得会问:到底是什么样痴情人,才能谱写出如此满含深情的词曲。 梅映雪觉得,这是郝建对苏胜男用情至深的缘故,所以才言语中才带着十二分的羡慕。 可郝建这大“剽客”根本就是原封不动的抄袭,所以此刻面对梅映雪的称赞,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呃...这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哈哈!” 梅映雪娇笑道:“郝大哥这解释倒是有趣。” 梅映雪说到这,突然认真地注视着郝建:“就是不知道映雪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水到渠成的人。” 恩?梅映雪的话把郝建说的一愣,茫然看着梅映雪。 唉.....梅映雪看到郝建的表情,心中一阵叹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心底的话说明。 梅映雪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也许,就算到老都不会有吧。” 不知道为什么,郝建看到梅映雪如此作态,心里没由来一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受万人追捧的女子,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 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这个想法在郝建心中一闪而过,并且让他十分想安慰此刻的梅映雪。 忽然,郝建想起了一首歌,便轻轻地唱了出来: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当你老了......” 一首深情的《当你老了》缓缓响起。 郝建此刻唱歌的表情专注认真,让梅映雪看的出神,眉目中泛起点点的涟漪。 一曲唱罢,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而且久久没有人打破,梅映雪是听得出神,看的认真,所以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歌曲已停。 至于郝建,唱完了见梅映雪没有说话就有些好奇的抬头去看,但看得佳人的眼神后顿时觉得十分的尴尬:这妞,不会看上我了吧。 此时的映雪居,竟因为两人的相顾无言,起了一丝旖旎。 “咳...咳...映雪啊,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最后,郝建实在是承受不住梅映雪那热切的目光,只能出声打断。 梅映雪此时也回过了神,思及刚才大胆的行为,不由得耳畔发烫,急忙低下头,并轻轻的点了点头。 郝建如释重负,急忙施礼告退,但是走到门前,梅映雪的一句话差点让郝建栽个跟头: “贱哥,你的心意,映雪明白了,映雪会等!” ..... 郝建逃也似的离开了映雪居。并且在回苏府的路上,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那表情,仿佛保卫了二十多年的贞洁,一朝失守一样。思及苦处,竟不由得摇头自语:“这tm 的叫什么事儿啊。” 郝建也是作到头了,好心安慰梅映雪,但却闹出一个天大的误会,梅映雪最后那句话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万人追捧的“梅大家”显然对郝建动了凡心。 说实话,郝建是真没那意思,选那首歌只是想告诉梅映雪不要灰心,一定会有一个人陪你到老,走到最后。 但后来郝建细想之下,才发觉有些不妥。他是这么想,对方可不见跟他的想法一样,在梅映雪听来,这简直就是郝建在给她的承诺,在暗地向她示爱,愿意和她相守到老! 再加上这首歌本来就是唱给情人听的,也怨不得梅映雪会误会。 一想到这种种的情况和未来要面对的尴尬,郝建悔的肠子都青了。 毕竟最是难消美人恩,佳人倾心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要是让家里那位“醋坛女王”知道了,自己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一念至此,郝建仰天长叹:“美女杀人不用刀!” 那用啥?靠撩! 第三十八章 天上人间 今日的冀州城显得与往常有所不同,因为平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在此刻有些凋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路人甲抓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乙问道:“乙兄,为何今日的冀州城里显得如此空荡?” “甲兄有所不知,前方不远处的‘天上人间’有‘梅大家’的公开演奏,而且还是免费,所以人们都跑过去占位子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闲逛。” “哦?可是‘环采阁’的‘梅大家’?那‘天上人间’又是何地?” “正是那个‘梅大家’,至于‘天上人间’是苏家新开的赌庄名字。” “原来如此!那所有人都去了,为何乙兄不凑个热闹呢?” “废tm话,你不拉着我早到了!” “.......” “天上人间”一词取自文豪李煜的《浪淘沙》,其中有一句“流水落花出去也,天上人间!”便是这一词的出处,多比喻完全不同的境遇。 郝建选择这个名字就是想把苏家的这个赌庄做成经典,让所有人来到这里都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当然,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可顾不得细想这“天上人间”的含义,因为所有来客要么是奔着“梅大家”的公开演奏来的,要么就是想瞧瞧这苏家赌场是否能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可以拿出更多的“扑克牌”玩法。 所以三教九流,尽数蜂拥而至。人也确实不少,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让人不禁会想到一个词语:万人空巷! 而且所有人来到这苏家新赌庄“天上人间”后,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好宏伟的一座建筑! 没错,的确要用宏伟这个词才行,因为这苏家的新赌庄占地实在是有些大,比冀州城最有名的赌庄“长乐坊”大了五倍不止,而且不同于常规赌坊,苏家的“天上人间”居然有两层,上层还单独设置了雅间。 “天上人间”的装饰也显得异常精致特别,各种赌桌应有尽有,制作赌桌所选用的材质,一看就不是普通木料。赌桌上的押注图案和玩法更是千奇百怪,连一些赌场的老油子来到这里,居然也有一半是没见过的,不由得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最令人感到新奇的是,这里不仅酒水免费,还有美女招待,这让“天上人间”全无常规赌场里的那种乌烟瘴气,反而多了一丝烟花柳巷的风流韵味,让来人们的心里无不起了一丝疑问: 这苏家人,到底是开赌场,还是办青楼啊。 你看看这里招待客人的女子们,不仅衣着大胆、服装统一,长的也是燕瘦环肥,各有所长,再配上相同格调的衣服,竟然别有一番风趣。 此刻的“天上人间”可以说热闹非凡,极大的勾起了客人们的好奇心。 而与“天上人间”前方的热闹相比,赌庄后面的一处小别院就显得安静了许多。郝建与苏胜男此时正在别院里商量着什么。 郝建的手里还拿着一叠稿子一样的东西,一边翻一边对苏胜男说道: “你看这里,你要先讲一下完整的‘扑克牌’是什么样的,新加的两张牌代表什么。” “多人玩法你要着重讲一下‘德州扑克’与‘百家乐’。” “还有雅间,这是为‘斗地主’跟‘大佬2’准备的。” “一定要跟他们讲,雅间里虽然需要按时辰收费,但是没有庄家,输赢皆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与运气。” “你一会上台演讲的时候,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 随着郝建的讲解,旁边的苏胜男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并且频频点头。 当这一大堆稿子郝建全部讲完之后,苏胜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把刚才郝建所说的融会贯通。 过了一会,苏胜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轻松的冲着郝建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东西并没有难倒这位冀州城的才女。 郝建看到苏胜男的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气,心说果然是才女,这么一会就把如此繁杂的演讲内容给吃透,实在是厉害! 其实让苏胜男上台演讲是郝建临时的想法,最开始他是想把一些玩法用文字的方式贴出来让大家自己去研究。 但看到这如今“天上人间”的火爆场面后,郝建一下子就否定了之前他的想法,这要是贴出去让他们自己去看,不非得踩死几个不可。 所以郝建临时决定,写稿子,来个现场演讲。而演讲人的选择自然就只有苏胜男了。 无论是苏家家主的身份,还是冀州才女的名气,苏胜男都是当仁不让的。只是时间有些紧迫,内容又是繁杂,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 好在,这苏胜男并不是一般人。 郝建看着苏胜男略有疲惫的神态,心疼的说道:“难为你了。” 苏胜男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比起以前苏家的困境,这不算什么。” 郝建刚要搭话,忽然门口想起了玉儿的声音:“贱哥,卞公子来了,你是不是要去一下。” “好的,我这就来。”郝建应了一声,随后把稿子给了苏胜男:“你再看看。我去去就来” 苏胜男再次点点头,等郝建出去后,拿着稿子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 隔着老远,郝建就看到了卞天下,毕竟如此肥硕的体态,一般人还真没有。 而卞天下显然也注意到了郝建的到来,满脸含笑的说道:“恭贺老大新业开张,祝老大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郝建哈哈一乐:“老肥,嘴挺甜啊,最近没少吃蜂蜜吧?” 郝建的话把旁边的玉儿逗的娇声阵阵,卞天下也笑着挠挠头。 随后,卞天下把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郝建,神秘的说道:“老大,这是我老肥的礼单,是我个人名义哦。” 郝建伸手接过,疑惑道:“老肥,你搞什么,你卞家在这‘天上人间’可是有分利的,毕竟酒水都是由你卞家……卧槽,你这什么玩意儿?!” 郝建打开礼单一看就傻了,只见上面写着: 每月来“天上人间”不超过十次。 每次花费“筹码”不超过五百两。 每次调戏“荷官”不超过三个。 每个时辰内吃喝不超过两回。 一回等于一个人正常饭量。 郝建捏着卞天下的肥脸,“狰狞”的说道:“你这礼单可真tm贵重,你信不信我在‘天上人间’的门口挂上‘卞家有肥,与猪免进’的牌子?” 卞天下“委屈”的说道:“老大,这可是我花了一晚上‘筹集’的礼金,尤其是最后一条,你不觉得充满了真诚吗?” “真诚你大爷!” 郝建与卞天下就这么一路嬉笑着去向了后院。 他们刚走没多久,“天上人间”便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就是烈如龙与烈如虎两兄弟。 这两人一边参观,一边不住的对着“天上人间”评头论足。说话最多的就是烈如虎了:“大哥,这苏家开的是什么赌场啊,会不会做生意?招这么多女的干什么?而且,办赌场讲的就是吆喝和热闹,要雅间有什么用?实在是搞不懂。” 烈如龙听了烈如虎的抱怨,微微一笑:“连你都搞不懂这苏家赌场里的门道,我又如何得知?” “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烈如虎小声的嘀咕道。 烈如龙看到烈如虎的模样,忽然意有所指的说道:“过了今天,这‘天上人间’就姓烈了,到时候想怎么改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烈如虎听得此话,顿时眼前一亮:“大哥说的对,倒是我心急了。” 烈如虎说完又嘿嘿一笑:“看来我得去好好检查一番了,看看这‘天上人间’哪里还需要改进。” 说完,烈如虎就兴高采烈的钻到人群里去了。 “这小子,真是个急性子.....”烈如龙看着烈如虎兴奋的模样,不住的摇头。 随后,列如龙环视着“天上人间”里的游客们,心中默默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赌,我便送你们一场大戏! 第三十九章 贱人与传奇 在“天上人间”的雅居里,此时郝建与一名女子相对而坐,此女虽然蒙着面纱,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容颜却是令人惊艳,再加上那淡雅的装束,不是梅映雪又是何人? 郝建为梅映雪倒了一杯茶,说道:“怎么样?那首歌曲熟悉的可还好?” 梅映雪含笑而答:“郝大哥放心,映雪也很喜欢这支曲子,每日里都在勤加练习,必然不会拖后腿。” 郝建咧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等着看你‘梅大家’的......” 郝建还没说完,梅映雪忽然脸色一红,面带娇羞的打断道:“还有贱哥为我谱写的那首曲子,映雪也时常弹唱。” “咳...咳....你...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天天弹唱。”郝建尴尬的回答。 两人一个羞涩,一个尴尬,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半响,梅映雪轻声问道:“婉儿呢?她与我一同前来,我让她去叫你,怎的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郝建微微一笑:“本来是要一起的,但城主府的管家突然来了,说家里来了贵客,想让她回去,但看婉儿的样子是不太愿意的。” “哦?谁这么大本事,竟然还要婉儿也回去。”梅映雪轻轻的端起了一杯茶,疑惑的问道。 郝建边思考边说:“好像是京城来的人,具体是谁我没听清,只依稀听到了‘六扇门’、‘大理寺’的名字。”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茶杯应声而碎。梅映雪脸上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慌忙的开始收拾。 郝建眉头一皱,赶紧上来帮忙:“映雪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茶杯没拿稳而已。”梅映雪强自镇定。 随着一切都收拾妥当,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梅映雪闭口不言,似是有什么心事,而郝建有心询问,但看到梅映雪的样子后,又只能作罢。 过了许久,梅映雪忽然轻声问道:“郝...郝大哥,如果映雪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会想我吗?” 言语大胆,可是表情却止不住的落寞,这让郝建没由来心中一疼。 看着梅映雪那似是期盼似是决绝的神态,郝建若有所思,随后,他咧嘴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映雪,你知道贱人是什么吗?” 梅映雪被郝建的话问的一愣,茫然的摇摇头。 郝建微笑回答:“古人云,贱者,以贝等戋,贾少也,有便宜之意。所以我们常会称地位低下不自重的人为贱人。但我却觉得,贱人其实一种性格,一种令人无奈的性格,这种性格会使敌人和朋友都产生一种‘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想法。” 郝建说到这,忽然认真地注视着梅映雪:“可贱人对待敌人和朋友却有本质的区别,对敌人,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你变得比他更贱,让你觉得恶心却毫无办法;而对待朋友,他虽然也常常会让你哭笑不得,但却会把身段放到最低,可以放下任何东西来去迎合你,更可以舍弃一切去保护你,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他也敢为你遮挡,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他也不会将你放弃。” 郝建话锋一转,语气中透漏出一种风雨无阻的倔强:“所以,贱人在选择朋友上会很谨慎,因为一旦选定了,就不会改变!而你的郝大哥就是贱人中的极品,对于朋友的选择更是苛刻,能让我如此付出的人并不多,但...” 郝建说到这,忽然冲梅映雪咧嘴一笑,那灿烂的模样竟让梅映雪微微有些失神: “很不幸,你算一个!” ...... 冀州城,城主府。 此时的城主周南天正坐在厅堂的主位上喝茶,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锦衣带刀的官家。 此人年纪不大,身材颀长,长发乌黑如夜,长相也是俊美,只是皮肤白的有些渗人显得不好相处,尤其是那双微微有些突起的眼睛,好似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周南天也在打量着这位青年,越看越觉得这人非同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自己身为一城之主,为官多年,盯久了,也依旧感觉背脊发凉,真是奇人异相! 看来,京城里传言,大理寺少卿刘心的名字能使小儿止啼也并非空穴来风。周南天心中暗自想到。 不知过了多久,周南天缓缓说道:“刘少卿,不知此次前来找小女所为何事,可是小女什么地方惹到刘少卿了吗?” 刘心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启禀周大人,并无此事,下官是奉寺卿之命,前来追查一人的下落,找令女前来不过是有事询问,例行公事而已,得罪之处还望周大人海涵。” 刘心的话很客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南天就是觉得刘心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傲慢。 周南天询问道:“是何重要人物,竟要刘少卿亲自追查?” 刘心刚要搭话,周婉儿便随同派去找她的管家一同出现了。 周南天赶紧给引荐,刘心还是那副表情,倒是周婉儿,难得的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显得十分乖巧,在看到刘心的模样后,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恐惧。 所有人再次落座,这时候刘心对周婉儿问道:“这次叫周小姐前来,只是询问一些事情,希望周小姐可以配合。” “刘...刘大人,您尽管问,婉儿一定知无不言。”周婉儿有些紧张的说道。 刘心轻轻地点点头说道:“请问周小姐,我听人说你和烈如龙比较熟悉?这半年,在京城里很多人看到你们一起出入。” 刘心的话把周婉儿说的俏脸一红,显然“出入”一词的歧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吧,我们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还算不错。这次去京城只是找他叙旧而已。”周婉儿这次回答顺畅了很多。 刘心再次点头,然后又问:“那不知道周小姐可曾听他提到过一个人?” “谁?”周婉儿好奇的问道。 刘心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开后竟是一个人画像:“‘京城四秀’之首,‘才琴’梅映雪!” ...... 此时的“天上人间”里高朋满座,挤得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可奇怪的是,有这么多人在里面,气氛却安静十足,因为所有人都屏息凝声,甚至一个个都闭目摇头,似是有什么事令他们陶醉其中。 你别说,从二层的楼阁处还真有一动人的琴曲缓缓传来。 此琴声优美异常,曲意高雅,十分的扣人心弦,众人陶醉的表情就可以说明一切,而且一曲奏罢,满场的喝彩也不难推断,弹琴之人一定有着十分高超的造诣。 等“天上人间”里再次陷入安静的时候,一个如莺鹂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感谢各位的捧场,妾身感激不尽,下面是最后一曲了,这是妾身一位朋友所创,此曲不仅不同于常规音律,唱法也是独特,可说世间独一无二的精品。请各位评赏。” 所有人听了这句话后都一下子来了精神,心说这次来可真是大饱耳福了。“梅大家”不仅一连弹奏数曲,这最后还有惊喜,毕竟连“梅大家”都如此推崇的曲子,那该是如何的美妙,而且听“梅大家”所言,这最后一曲她不仅要弹奏,还要用演唱来配合,这可破了“梅大家”以往的习惯了。 所以此刻众人都期待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段动人的旋律缓缓响起,一首在郝建世界里的经典情歌便进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 这便是《传奇》! 第四十章 相遇与演讲 常言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郝建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曲子才能得此评价,但梅映雪的这一首《传奇》唱完后,郝建觉得,即便有所不及,那也只在毫厘之间了。 纵使郝建在以前已经无数次听过这首歌,还是听过不同版本的,但依旧被梅映雪这次的表演所震撼。郝建从来没有想过《传奇》配合上古典乐器,竟会有如此效果。 再加上梅映雪那不输于原唱的嗓音,更使得这首另类的《传奇》充满了魅力,整个表演是浑然天成,竟然让郝建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所以,连郝建都如此震惊,更何况是他人。 看看此时“天上人间”里的众人,一曲终了,居然鲜有人睁眼回神,即便是郝建身边的苏胜男等人,也都闭目无语,表情甚为陶醉。 过了良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随后便引动了全场,整个“天上人间”一发不可收拾,掌声雷同,叫好声不绝于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老大,以前我觉得说这话的人都是在夸大其词,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曲子。”卞天下由衷的感叹道。 郝建微笑着点点头,显然对于卞天下的观点也十分的认同。 这时候,苏胜男也说道:“词曲唱法皆是新作,但却没有丝毫青涩之感,反而让人欲罢不能,真不知道是何等才情之人才能创作出如此佳作。” 郝建听了苏胜男的话心里暗自庆幸,得亏提前告诉过映雪,让她不要暴露我的名字,要不然,我现在没准就“公堂候审了”。 郝建正在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但卞天下接下来的话又一下子让郝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我为啥总感觉这曲风在哪听过呢?” “哦?不可能吧,老肥,这么新颖的东西岂是随处可见的?”郝建急忙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给卞天下打眼色。 可是这不打颜色不要紧,打过之后,卞天下不仅不明白,反而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回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上次我在‘醉仙楼’给老大赔罪的时候,老大喝醉酒唱的那些曲子不是跟‘梅大家’今天所奏的十分相像吗?” 糟了!郝建心中暗叫一声。随后他一扭脸就看到苏胜男的脸色慢慢的由欣赏曲目的痴迷,变成了“名侦探”的思考,最后,宛如一位铁面无私的“女包拯”! 卞天下说完就急忙捂住嘴巴,看到苏胜男的脸色后顿时也后悔了:我这叫什么事,这不是往老大身上泼脏水么...虽然老大可能本身就不干净。 “啊哈,那个什么...对了,这‘梅大家’的公开演奏也完事了,胜男该你演讲了,你赶紧去吧,我去下边给你鼓掌。” 三十六计走为上,拜拜了您内。郝建说完,一溜烟就跑了,没跑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娇喝:“死贱人,你给我等着!” ...... 郝建跑到“天上人间”一层的时候,还是一副惊魂稳定的状态,心里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郝建边走边抚摸着自己的胸脯。 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好一句‘想你时你在眼前’,到底是如何用情至深之人,才能写出如此佳句。” 郝建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以为俊朗异常的男子,大眼浓眉显得正气十足,最难得的是,年纪不大却透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老成。这让郝建不由得生出想跟他攀谈的心里。 郝建忍不住出声说道:“据说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源于一个凄美的相思故事,有一个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饱蘸着一生的痴情,写下了一封凄婉动人的长信,向一位著名的作家...也就是才子袒露了自己绝望的爱慕之情,当这个人看到这个故事后,才有感而发写下了你刚才听得这首曲子,你说的那句话正是其中的重点。” 郝建的话引一下子得这位俊朗男子的回头,并且在听完郝建的叙述后,他陷入了沉思,最后才缓缓说道:“古人常说‘道是无情却有情,从来最苦是相思’,我如今方懂这句话的含义。” 又过了一会,这俊美男子回过神后,连忙向郝建施礼:“兄台高才,为在下解惑,万分感激。” 郝建微微一笑,用手搀扶:“兄台客气,不过是对这首曲子的出处比较熟悉罢了,当不得‘高才’二字。” “哦?”俊美男子轻声问道:“刚才听得‘梅大家’说这是他一位朋友所创,而兄台又对此曲的创作历程如此熟知,难不成......?” 郝建打了个哈哈,却笑而不答,反而问道:“我看兄台刚才感慨颇深的模样,莫不是也饱受相思之苦?真不知哪家的女子有这等福气,居然兄台如此俊朗之人魂牵梦绕,不会是我们的‘梅大家’吧?” 郝建打趣的话一下子就把这俊美男子逗乐了,心说这个人倒是风趣的紧。 但这俊美男子却摇头笑到:“‘梅大家’虽然是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却并不是我心中所想。” 俊美男子说完又立刻问道:“兄台对我心中所思所想甚为清楚,想必也是此道中人,不知你心中所想可是这‘梅大家’?” 郝建刚要回答,就看到苏胜男缓缓的出现在了二层,而那俊美男子也看到了。 但本来两人十分融洽的关系由于苏胜男的出现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郝建与俊美男子在苏胜男出现后,都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话: “那便是我心中所想之人!” ...... “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相信‘梅大家’刚才的表演一定没有让大家失望。在场的不少人应该也认识我,我是苏家的苏胜男,今天冒昧让大家前来一共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大家已经欣赏了,至于第二个就跟如今冀州城里十分火热的‘扑克牌’有关了。” 苏胜男上台侃侃而谈,下面很多人也都注视着她。 苏胜男面带微笑的说道:“首先要告诉大家的是,由烈家推出的那副‘扑克牌’.......的确是不完整的!” 一句话使得满场哗然,整个“天上人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所有人无不议论纷纷。 过了良久,当场面再次陷入安静的时候,苏胜男又说道:“如今大家所熟知的‘扑克牌’是少了两张的,那是两张鬼牌,一大一小,代表日月之意,而大家痴迷的那两种玩法......那也只不过是‘扑克牌’数十种玩法中的其中之二罢了。” “什么!?有数十种玩法?” 苏胜男的讲话再一次引燃了全场。 尤其是“天上人间”某个角落里的烈如虎更是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那表情全然不敢相信。 “也许大家很惊讶,但这的确事实,苏家这次借由‘梅大家’演奏的机会,会把这完整的‘扑克牌’的玩法逐一展现给大家,而在‘天上人间’里你会见到八种。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这八种玩法中最受欢迎的‘德州扑克’与‘斗地主’......” 这苏胜男确实很有演讲天赋,不仅说的头头是道,更善于抓住人心,演讲时的抑扬顿挫拿捏的恰到好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安心的听讲,没有人出声打扰。 “最后,我还要跟大家说一下,在我们‘天上人间’里消费是不用银子的,你需要兑换筹码,最小兑换金额为十两。哦对了,顺带提醒一句,这‘扑克牌’可不仅仅是一种多人游戏,甚至还有很多单人、双人的玩法,但这些玩法是否公开不是由我们苏家来主导,而是由大家来决定的。” “我们?”所有人都惊讶道,随后又一个个屏息凝神的看着苏胜男,等待她的回答。 “没错,就是你们,”苏胜男回答道:“一会你们去我们现场的‘荷官’,也就是那些服饰统一的女子那里登记,登记后,每个人会获得一张表,以后大家每来一次‘天上人间’,并且消费达十两以上,就会由我们的人给大家记录一次,每满三十次后,大家就可任意挑选一种‘扑克牌’的玩法,而且.....” 苏胜男说到这,忽然冲着在场的观众微微一笑:“从今天起,前五百位先满三十次的客人还可以获得由苏家制作的‘扑克牌’一副!希望大家不要错过!” 道歉 因为工作原因,浪子昨夜一直在熬夜加班,没有码字,所以章节推迟更新,给大家带来不便,望请见谅 第四十一章 毒蛇刘心 冀州城,城主府。 刘心与周南天父女在府内的厅堂里看着一副画像。 周婉儿在刚看到刘心画像上的人后,表情徒然一凝,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此时的周婉儿拿着画像,故作轻松的说道:“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梅映雪吗。好漂亮!” 刘心的表情好像很少有波动,听到周婉儿的话后,他只是轻声问道:“周小姐,您的意思是,并没有见过此人。” “这样美貌的女子,若是婉儿见过,自然会有印象,但很可惜,连这画像婉儿都是第一次得见呢。”周婉儿说完对着刘心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显得人畜无害。 “那烈如龙也从未提及过此人吗?”刘心不为所动的问道。 “当然提及过!”周婉儿立刻回答,“像梅映雪这么鼎鼎有名的人,肯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还问过如龙哥她是怎么突然失踪的呢,可惜,如龙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婉儿说完,就微笑看着刘心,那模样,仿佛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刘心听了周婉儿的话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婉儿,随后慢慢的闭上双目,陷入了深思,而房间里也因为刘心的沉默变得异常安静。 周婉儿看着刘心不再言语的模样,心中越发的得意:这与如龙大哥齐名的‘毒蛇’刘心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在我身上得不到什么线索。 正当周婉儿为自己的机智暗自窃喜的时候,刘心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周婉儿的心惊如波涛: “梅映雪是在冀州城里吧?” “你怎么知道?!”周婉儿惊讶地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就立即反应了过来,面色忿怒地说道:“刘心!你敢套我的话!”。 这时候刘心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并且面目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嘴角上扬,竟然轻轻地笑了。 只是这笑容好似毒蛇发现了猎物般令人胆寒。 刘心微微欠身,含笑说道:“周小姐请息怒,非是刘心有意戏弄,实在是迫不得已,周小姐自打见到刘心时就心有防备,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恐惧,想必一定是知道刘心的事迹,而周小姐看到画像后呼吸有短暂的停滞,眼睛也睁大了些许,明显是识得画像中人,但周小姐最后却矢口否认,所以刘心觉得您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但却不愿如实相告。” 刘心缓缓站起身:“根据我得到的信息,周小姐是半年前进京的,那时梅映雪早已失踪多时,您是不可能在京城见到她的,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这之前,您便已经与梅映雪相识,再加上周小姐是冀州人士,所以刘心就有了刚才的猜测,只是您不愿说出心中所想,刘心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冒昧试探,还希望周小姐切莫怪罪。” 刘心说完,恭恭敬敬的向周婉儿施了一礼。 但周婉儿看到刘心如此作态,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觉得对方这是在冲自己耀武扬威,所以周婉儿冷冷的说道:“刘大人真是好眼力啊!” 听到周婉儿的话,刘心又是一笑:“刘心混迹于六扇门多年,吃的便是‘察言观色’这碗饭,当不得周小姐如此夸奖。” 刘心说完又向一旁的城主周南天拱手:“刚才下官在大人面前口出不逊,狂妄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赎罪。” 唉...周南天听到刘心的话,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心说这刘心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的一切周南天都看在眼里,刘心的机智冷静和善于观察的本领确实让人惊叹,而且刘心的言谈举止自始至终都是客气有礼,令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这寻别人破绽的本事却如此老练纯熟,真的好像‘毒蛇’一样,不动则已,一击致命!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已贵为大理寺的少卿,实在非同小可。 一念至此,周南天摆摆手说道:“是小女故意隐瞒,怨不得刘少卿。” 刘心听后微微一笑:“多谢大人宽容,既如此,下官还要继续追查,就不多再打扰,改日必会摆下酒宴,专程再向您与周小姐赔罪,下官告辞!” 刘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爹~,你干嘛对这个什么刘心那么客气,他刚才可在欺负您的女儿哎!”周婉儿看到刘心走后,便开始向周南天发牢骚。 “哼!自己涵养不够,技不如人,怎能怪得了别人。”周南天听了周婉儿的话,先绷着脸教训了一句,随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毒蛇’刘心的名字,他和烈如龙同为二皇子杨钧的左膀右臂,是大理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卿,如此年级就在六扇门身居要职,你想想会是简单的人物吗,他手里的人命,多到你不敢想,跟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打交道,你只是被套话已经是万幸了。” 周南天的话警告之意十足,可见作为一城之主的他,对着刘心也是相当的忌惮。 但周婉儿听后,不仅没有信服,反而把嘴一撅:“哼,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点观察人的本事么,看我哪天不找个机会,把他也戏弄一番。” “胡闹!”周婉儿的话一下子就把周南天给惹怒了:“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怪我平时太宠你,把你惯得如此目中无人,若是再这么放纵你,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给我回房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就这样,周婉儿极不情愿的向城主府的后院走去,但那怨气十足的模样看的周南天是一阵摇头。 “唉.....这冀州城,怕是要不太平了。”周南天叹息道。 ....... 曾经有一个人问过郝建,说什么样的事可以让两个形影不离的哥们反目成仇。 郝建回答:“让他俩同时爱上除岛国老师以外的一个女人。” 郝建觉得,苏胜男是岛国老师穿越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此时,他和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无法再融洽的相处了。 当然,郝建也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郝建打量着这个长相俊美却颇显老成的男子,若有所思的问道:“烈如龙?” 郝建的话把这个人问的一愣,随后也恍然大悟:“郝建?” 随着这两句问话结束,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的硝烟味道。以郝建与烈如龙为中心开始扩散,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过了良久,烈如龙率先发难,他幽幽的说道:“长相普通,气质平淡,不过是见识多一点而已,胜男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烈如龙的话把郝建说的眉目一挑,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看着烈如龙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全无最初见到时的结交之心,反而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恨不得一脚踩上去。 郝建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想到名满京城的烈如龙只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庸人,难怪三年了,胜男都瞧不上眼。” 郝建的话把烈如龙说的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好,好,传言‘贱家丁’嘴上从不吃亏,果然名不虚传。” 郝建有些疑惑的看着烈如龙,不明白他刚才故意挑衅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烈如龙显得十分高兴,好像得到了什么好处一样,冲郝建咧嘴一笑:“无巧不成书,本来还想去找你,如今碰见倒也省了麻烦。” 烈如龙说到这,突然眼神灼灼的盯着郝建说道: “我烈如龙,代表烈家要跟你赌一场!至于筹码......就用烈家的‘长乐坊’赌你苏家的这座‘天上人间’!” 第四十二章 赌局(1) “哎哎哎,刚才‘荷官’们说的消息是真的么,这里一会有一场赌局?赌注还是这‘天上人间’?” “原来你也听说了啊,今天咱们可算是来着了,不仅欣赏了‘梅大家’的公开演奏,还会看到烈家向苏家发起的惊天赌局,真的是不虚此行啊。” “什么?这是烈家发起的?” “你不知道?这烈家的烈如龙回来了,还要和苏家对赌!听说是指名挑战苏家的那个家丁。” “这可太有意思了,‘文龙’战‘家丁’,这可是一场大戏。” “谁说不是呢.....” ..... “天上人间”的后院,此时郝建与苏胜男等人坐在这里,一个个沉默不语。尤其是卞天下与玉儿两人,显得十分的焦虑,脸上写满了不解。 卞天下是个急性子,憋不住话,所以直接对郝建说道:“老大,你这次可有点鲁莽了,他烈如龙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你怎么就这么轻易上钩了呢?” 玉儿这时候也附和道:“是啊,贱哥,你看看今天‘天上人间’的火爆程度,咱们制作的表格都不够发的,不难想象,出不了数月,这冀州城的赌徒们肯定全都到我们这来了, 贱哥你何必跟烈家争这一时之长短。” 卞天下与玉儿说完都认真地盯着郝建,十分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但郝建放佛没有听见这两人的话一样,低头沉默不语,似是有什么难事萦绕心头。 这时候苏胜男说话了,只是表情有些古怪,似是甜蜜似是担忧: “若...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做这意气之事。” 苏胜男说完,脸没由来红了一下。 苏胜男的话终于把郝建从沉思中拉了出来,郝建对着苏胜男莞尔一笑:“有些事,我可以理智一点,但这件事,我不想退让,而且,我答应这个赌局也并非全都是意气用事。” 郝建说到这把头转向了卞天下与玉儿:“你们说的我都懂,不止我懂,他烈如龙也懂,因为‘扑克牌’的出现,使得苏家的‘天上人间’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取代烈家成为冀州赌行的龙头,只要‘扑克牌’的玩法一天不全部公开,他们烈家就一天翻不了身,即便到最后都公诸于世,但那时,苏家在冀州赌徒的心里面,早已成为耍钱赌乐的首选,烈家就算一直效仿,也难以动摇我们的地位,所以他烈如龙才会想到一赌定输赢这个可以逆转形式的办法。” 郝建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继续说道:“而且赌行名声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你却万万不能小看它,尤其是赌徒,最看重这个,哪家赌场有名,他们就进哪家。烈如龙最开始以退为进,声称‘扑克牌’是由苏家所创,说到底还是不想让烈家的‘长乐坊’在赌徒们心里落下一个‘抄袭者’的骂名,更不想因此而被苏家处处压上一头,此为‘保名’之计。” “而烈如龙这次以赌宣战,就是看清了‘扑克牌’的潜力,也预料到苏家赌行的崛起,更觉得烈家‘长乐坊’的声名会因此一落千丈,最后沦为一个二流赌场,所以,既然早晚都是个死,不如趁着‘长乐坊’名气尚存的时候拿来赌一把,赢了便是逆转,输了也不过是命中注定,此为‘争名’之计。” “老大你既然都明白,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烈如龙对赌啊?”卞天下听了郝建的话立刻问道。 郝建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因为烈如龙向我下战书的时机,实在是太准,也太毒了!” 郝建幽幽的说道:“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苏家已立于不败之地,是不会主动跟烈家硬碰硬去徒增变数的,只需等时间一久,苏家赌行借着‘扑克牌’慢慢深入人心,积攒了足够的名声,自然就能不战而胜,可烈如龙偏偏就不给你这个机会,偏偏就要在苏家赌行开业,立足未稳的时候选择与我们来个了断,这便是烈如龙最高明的地方,他逼得你不得不去应战。” “因为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赌局,烈家肯定会放出风声,说苏家赌行不敢与烈家一战,以苏家新进赌行,没有时间累积声望的情况,肯定会给赌徒们的心里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觉得,虽然苏家发明了‘扑克牌’,但论冀州赌乐场所,还是烈家最好。 “而且我们每推出一种玩法, 他烈家必然就会抄袭一种,说到底去哪都能玩到‘扑克牌’,赌徒们干嘛不去心里觉得好的那一家呢,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么选?我们花了大把人力物力来开赌场、推行‘扑克牌’,到头来却有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换做是你们,你们又会怎么选?” 郝建最后总结道:“如此,烈家在冀州赌行不仅不会没落,反而可以利用我们不甘心的心理来火中取栗,最不济也是与苏家分庭抗礼,来日方长,这,便是‘夺名’之计。” 郝建说到这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以商人重利的本性设计,让烈家帮我们使‘扑克牌’深入人心,没想到烈如龙反过来用赌徒好名的心理,来逼我们一决高下,这三计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对人心的洞悉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而且无不凸显了一个稳字,也守住了这必死之局,为烈家觅得一线生机,难怪大将军卫起会有‘如龙善守,稳如磐石’之言,果然名不虚传!” 郝建的话让卞天下等人一下子不再言语,一个个面沉似水,显得十分忧虑。过了良久,苏胜男轻声问道:“那对于此次赌局,你有几成把握。” 郝建听了苏胜男的问话,先缓缓的摇了摇头:“既是赌局,那考验的可不仅仅是经验和智慧的问题,有时候,更重要的是运气,而且......” 郝建说到这,面露疑惑的说道:“对于烈如龙要赌的内容,我有点看不懂。”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胜男等人问道。 郝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烈如龙一副一决胜负的模样,却偏偏要赌三场,我也不明白为何第一场赢了的人可以决定后两场赌什么,然而我最不明白的是.......” 郝建说到这微微一顿:“他这第一局,为什么要赌对联!” ...... “大哥!你第一局为什么要选对联来赌啊?你不知道那个家丁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吗?连咱们冀州城的‘对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不是以卵......这不是白白输掉一局么?” “天上人间”二层的一间雅居里,烈如虎冲着烈如龙不解的问道。 烈如龙看着烈如虎着急的样子,反而笑了:“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是在以卵击石?” 烈如虎听了烈如龙的话,尴尬的笑了笑,但并没有反驳。 烈如龙微笑说道:“李刚虽然有‘对王’之名,但那不过是一些庸人的追捧罢了,他虽有些急智,但不学无术,本身并没有多少真材实料,否则他坐镇‘环采阁’那么久,也没见他对上几个对联啊。所以,拿他来跟郝建比,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梅大家’呢?”烈如虎又问道:“她总是个才女吧,而且‘文台三观’里的‘千古一对’都让那个家丁对上来了,这总能说明他对联的功夫十分了得吧?” “我从来也没有说他对联的功夫不强啊。”烈如龙有些调皮的说道。 但他的这句话差点没把烈如虎给气吐血,烈如虎从来没觉得自己正直的大哥耍起混来会让人如此气绝,比起那个什么‘贱家丁’也不遑多让吧? 烈如虎压下心头的那口“老血”,“咬牙切齿”的问道:“既然知道,那大哥你还选这个来对赌?” “为什么不能选这个?”烈如龙微微一笑,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第一局,我本来就是打算要输的!” 第四十三章 赌局(2) 此时“天上人间”的一二层早已人满为患,唯一一片较大的空地在一层的中间部位,那里摆着一张赌桌,显然是为今日的赌局准备的。 四周围的人熙熙攘攘,不住的交头接耳的探讨着今天的赌局。 “你觉得今天的赌局谁能赢?” “我觉得还是烈如龙的赢面大一点,毕竟他在京城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那个家丁不过是在冀州有些薄名罢了。” “我看不见得,你刚才难道没听‘荷官’说吗,这第一局赌的是对联,那家丁可是最善此道,而且这第一局胜出的人可是有权决定后两局赌什么的,如此大的优势,焉有不胜之理?” “说的也是,真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选择这样的对赌方式,难道名满京城的烈如龙竟是个目中无人之辈?” “谁知道呢。” “但那个家丁怎么还不出场,这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就是啊,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 距离中心赌桌不远的地方,卞太下与苏胜男坐在那里,两人的深情都显得十分着急,并不住的望着“天上人间”通往后院的方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卞天下忍不住对苏胜男说道:“大嫂啊,这老大怎么还不来,不是让玉儿去催了吗?怎么跟着也不见了?” 苏胜男听到卞天下的问话,微微叹了口气:“唉...那个贱人的心思,谁又猜得到?而且如今烈如龙的意图尚未全知,贸然跟他对赌的确不妥,但......但一直这么拖延也不是个办法。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未战先怯,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 苏胜男说完再次叹了口气,而旁边的卞天下看到苏胜男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好识趣的不再言语,然后再次是把目光投向了“天上人间”的中心。 那里有一张很大赌桌,就是这次要进行赌斗的场所,而赌桌旁边,烈如龙早早就在那里等待了。 不过,与众人一样,此时的烈如龙也是眉头微皱,低头沉思不语。因为他也很奇怪为什么郝建迟迟不肯出现。 未战先怯?不战而降?烈如龙认为这两种可能性都不高,以郝建那从不肯吃亏的性格是断然做不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的。而且烈如龙觉得,凭郝建的才智,也不会看不透他这时候以赌决胜的目的。 难道他看出了我计划?烈如龙心里徒然一惊,但随即又否定了,如果他看出了背后隐藏的东西,就不会答应我提出的赌法。 想到这,烈如龙心里也叹息了一声,看来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那万众瞩目的郝建到底在干什么?在....在睡觉。 在“天上人间”后院的一个角落里,郝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旁边是面容焦急的玉儿。 玉儿几次想上前说话,但看到郝建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郝建突然说话了:“玉儿,从你来找我到现在,有多久了?” 郝建说完,玉儿微微一思忖,轻声说道:“贱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那就是一个小时了,差不多了.....”郝建嘀咕道。 随后郝建睁眼起身:“走吧,我们去会会烈如龙。”说完就起身向赌场走去。 一边走,玉儿一边问道:“贱哥,你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过去啊。” 郝建听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烈如龙的第一场赌局意图我始终猜不透,但我的想法他却一清二楚,在赌局当中,有时候气势和信心也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我不能以‘敌暗我明’的状态去跟他对赌,这会让我一开始就被他压制,但我又始终猜不透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设了局,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用这缓兵之计了,希望可以让烈如龙焦急一些,扰乱一下他的内心,也算是聊胜于无吧,而且......” “而且什么?”玉儿追问道。 可惜郝建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内心默默的说道:而且,一般主角都是最后才登场的,发哥、华仔、星哥,求保佑啊! 随着郝建出现在“天上人间”,人们一下喧哗起来,当然,更多的是眼泪:可tm把你盼出来了! 苏胜男与卞天下看到郝建后,立刻迎了上去,苏胜男有些责怪的问玉儿:“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苏胜男的话把玉儿满脸委屈,刚要反驳,郝建就先替她解了围:“是我要故意拖延时间的,怨不得玉儿。” 苏胜男听后轻轻点点头,然后问道:“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郝建显得十分无奈:“还是想不出来,但时间不允许我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在场的人们可能就会认为我们苏家是那无胆之辈了。” 苏胜男担忧的看着郝建:“那.....待会你一定要谨慎些。” 看着苏胜男那颇为关心自己的模样,郝建只觉温暖异常,心里一下子平静了很多:你烈如龙智计无双怎样?纵使赢了我又怎样?至少在她面前,你输我一辈子! 说起来,郝建心里是十分认可烈如龙的,对他的才情十分佩服,尤其是烈如龙对苏胜男的心,肯为了她一句话进京三年,郝建自问换做是自己,也不见得比他做得更好,所以才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比过他,也把问题看得太重,扩大了危险因素。 但人各有长,他有的自己可能确实比不了,而自己拥有的,你烈如龙也未必能与我相配。无论你第一局的用意是什么,你既然敢给我这优势,那我郝建就接了,而且...... 就怕你这五指山没那么大的压力,困不住我这只“贱猴子”! 想到这,郝建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调笑的看着苏胜男:“我说苏大美女,万一一会我把你苏家的家产都给输没了,你可不能因此不要我。” 郝建的话一下子把苏胜男三人给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来,然后一个个哭笑不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贱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心开玩笑。 而且这言语的调戏之意也是十足,所以此刻卞天下和玉儿都满含深意的看着苏胜男,直把这佳人弄得面红耳赤。 随后,苏胜男来到郝建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把郝建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刚想说话,突然腰部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郝建当时就疼的弯下了腰。 随后耳边就响起一声轻哼:“哼,你若是敢把我们苏家两代人的家业霍霍光,我就赖你一辈子。” 语气严厉,可这话里的含义却甜蜜十足。 郝建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痛并快乐着。 ...... 随着郝建来到赌桌旁边,这万人瞩目的赌局就算开始了,全场安静异常。 郝建随意的坐在烈如龙对过,言语轻松地说道:“不好意思,让烈兄久等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烈如龙看着此时神采奕奕,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郝建,心中疑虑更甚,不明白他何来的自信。但到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了退路,成败如何,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烈如龙点点头:“好。那这第一局按照规矩便由我来出题。” 烈如龙缓缓说道:“第一局赌的是楹联,规则很简单,我出三联,你若全能答得上,那这一局便算我输,而后面两局赌什么也皆由你来定。” 郝建听了烈如龙的话也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烈如龙出题。 烈如龙微微一笑:“听闻你很善于对拆字联,这第一联算是热场,就出一个简单一点吧......” “女子好,好女携子嗣!” 烈如龙念完这个对联后,满场皆是惊讶。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这个在冀州城有“文龙”之称的人。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这烈如龙是装傻还是真实诚?出的这联也太简单了吧!? 这是一个最基础的拆字联,只要你把一个字拆开,再配上一句包含拆出字的五言诗,那烈如龙出的这第一联,基本就算是对上来了,十分的容易,即便是一些初学者,也能轻易答得上来。 所有人都不解其意的看着烈如龙,只有郝建一个人若有所思。 过了半响,郝建缓缓说道:“这一联我对......寸土寺,寺土埋寸金。” 郝建这答案一出,“天上人间”里的人表情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反应比刚才听到烈如龙念出第一联还要大。 这“天上人间”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居然还有几个喊“退票”的...... 苏胜男等人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卞天下更是对旁边的玉儿说道:“玉儿,要不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实在是不相信老大会犯这样的错误。” 女子好,好女携子嗣。寸土寺,寺土埋寸金。郝建对的这个下联,咋一看好像对仗很公正,但是有一个很大的失误。 那就是上联中下半句的第二个字,是上半句的开头字。而郝建对的那个,是上半句的第二个字。 这个失误如果是放在初学者的身上倒是有情可原,但郝建何许人?那可是对吐李刚,闯过文台的人,如果说他对对联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众人打死也不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而且郝建完全没有想要改动的意思,对出之后,就闭目养神,好像眼不见,心就不烦,根本不在意输赢。 所有人都搞不懂这冀州城两大才子今天是搞什么鬼,一个有意放水,一个故意不接,当真是奇怪! 第四十四章 不行就出家,郝建一训烈如龙! 苏家的“天上人间”规模十分宏大,建造费用不菲,少说也得数万金,而烈家“长乐坊”的长处则在于出名,在冀州赌徒心里有很高的地位,所以仅限于目前来看,二者的价值也算是相当。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动辄万金的资产,以此做赌注,换做常人,可能连赌桌都不敢上,更别说开赌后乱玩了。 可今天“天上人间”里的人不仅见到了敢乱玩的,还见到了俩!所有人不仅扪心自问,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赌桌上的那两个人太疯狂? 烈如龙也就算了,第一联放放水无所谓,毕竟后面有还有两联,可这家丁是什么意思?这算是直接弃权吗?烈如龙可说了,三联全对上来才算获胜,你出现这样的失误,烈如龙若无赖一点,直接说你输了都行。 所有人对郝建的这个举动都大惑不解,包括烈如龙。 此时的烈如龙意味深长的看着郝建,心里微微叹息,心说天底下除了麒麟,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做这等疯狂之事了。 烈如龙缓缓说道:“郝兄你可能误会我了,非是我有意放水,而是第一联的简单是为了给第二联铺垫所为,因为我这第二联便是一副绝对‘好女子,己酉生,问门口,何人可配?’” 此联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烈如龙第一联的“女子好”与这第二联“好女子”刚刚相反,也就是说,如果郝建想答得完美,必须沿用第一联中的那个“寺”字。 烈如龙这第一联出的简单不过是为增加第二联难度的陷阱罢了,并非有意放水。 可这烈如龙的这第二联根本就不需要再难了! 普通的拆字联,内含两个字的拆项已不容易对答,而他这一幅居然含了“好”、“配”、“问”、“何”四个字的拆字,这样的对联,无愧绝对之名。 再加上第一联的陷阱,烈如龙这第二联实在是难到了极致。真不知道这家丁该如何去应答。 此时,“天上人间”的所有人全部看着郝建,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郝建低头沉思,不一会喜上眉梢,冲着烈如龙贱贱地一咧嘴,缓缓说道:“寺寸土,人曾住,木一个,闩(shuan)一门僧!” “噗嗤!有意思,这家丁有点意思!” 郝建这下联一出口,一下子把在场的人给逗笑了,所有人心里都是笑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贱人?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烈如龙的上联形容的是一个己酉时出生,已到婚嫁的女子,而且出阁心切,所以问门口的人,谁愿来娶。 可你看看郝建的下联是怎么对的。“寺寸土,人曾住。”这一句说的是,这是一座每一寸土地都有人曾经住过的寺庙,说明这寺庙很久远,僧人很多。“木一个,闩一门僧”,这意思是寺庙里众多僧人用一根木头把门给闩起来了。 言下之意,你这烈如龙联中的女子的确是想嫁人,可是吓得连寺庙里的僧人都锁门来躲你,没一个敢出来,那你这女的是多丑?又是多嫁不出去? 贱,这对联对的实在是够贱。而且的确是沿用了第一联的“寺”字,贱中有智,这家丁,名不虚传。 不过众人跨完后,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因为郝建的这个下联虽然有趣,可还是有瑕疵,上联是“己”、“酉”二字成一个“配”字,顺序是颠倒过来的,而郝建的“人”、“曾”成“僧”,顺序是正过来的,这是其一。 其二,“问门口”中的“问”是动词,而“木一个”中的“木”是名词,这也不太相配。 所以郝建这个答案只能算及格,众人觉得好还是在于两幅对联蕴含的意思反差太大,令人捧腹。 但就是不知道烈如龙认不认郝建的这个下联了。 此时,“天上人间”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烈如龙身上。 而烈如龙此刻的心里并不好受,倒不是被郝建这个下联给呛的,而是他搞不懂一向善于对联的郝建为何频频出现失误。 第一联还有情可原,毕竟自己虽然是设陷阱,但题面确实是简单,而且自己选择赌局的第一场为对联,二者相加难免会让他觉得有轻视之意,所以郝建故意对的有瑕疵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为什么自己把第二联说出以后,他仍旧有失误?是自己这样出联真的太难,还是这郝建有意为之? 烈如龙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着所有的可能性。 忽然,他抬头看了一眼郝建,在瞧得郝建气定神闲的样子后,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暗地里惊呼:试探!他在试探我! 烈如龙顿时心如波涛,一下子明白了郝建的用意。 烈如龙心说,没有人会不在意输赢,尤其是赌注这么大的局,即便是郝建玩世不恭的性情,也断然不会在此儿戏。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郝建一定猜到了我第一局有意放弃的想法。但他心里不确定,所以就进行了一次大胆而冒险的尝试: 用模棱两可的失误来试探我对这一局是否志在必得! 无论自己的第一联有没有陷阱,无论自己的第一联难或是不难,这郝建都打定注意要对的漏洞百出。因为如果自己狠抓他的失误,一口咬定胜负已分,那说明这第一局赌对联其实就是普通的赌局,里面并无深意。 可若是自己再三忍让,那就说明这胜利的背后定然有一个大阴谋,大到自己肯先弃一城也要请他郝建入瓮,如此推断,到那时这第一局的胜利还能不能轻易的“送”出去就尚未可知了。 因为郝建他可以用“对联有误”为由来推脱,甚至自己如果逼得紧了,他没准还会耍无赖,要求重赌,那自己的部署可就全乱了。 不过.....郝建如此行事有一个最大的风险,那就是如果这第一局没有那么复杂,而只是他自己多心,那无异于白送自己一场胜利,简直得不偿失。 烈如龙苦笑的摇摇头,心说真不知道这郝建的哪里来的胆量,他凭什么敢冒这样风险? 烈如龙一念至此,心里对郝建的佩服是油然而生,脑海中没由来又闪过那张风流不羁的面孔:此人之智,当不输于麒麟! 不行!不能再任由他的想法来进行这场赌局了,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不得不把对联对的完美才行。 烈如龙眉头紧锁,沉思不语。过了一会,烈如龙突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苏胜男,顿时计上心头。 烈如龙正气十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奸笑,让郝建看得心头一凛,随后郝建就听烈如龙说道:“郝兄,冀州皆传言你楹联功夫举世无双,但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两幅对联皆有瑕疵,但我我也有设陷阱,所以此联你若还是答得有瑕疵,那这第一局的胜利,我就要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郝建听了烈如龙的话后,只是轻笑道:“该怎样答,我心里有数,烈兄尽管出题便可。” 烈如龙微微一笑,突然朗声说道:“冀州城里的人皆知道我烈如龙进京三年,混得了些许薄名,但应该没人会想到,我三年前进京其实是为了一个女人。” 烈如龙说到这,突然大胆的望向了观众中的一人。 烈如龙继续说道:“京城虽然繁华,却无法让我忘却她,反而使得相思更深,而我这第三联便是由此而来!” “思无应答,念缺回音,何解痴情扰人心?” 烈如龙说完,冲着郝建微微一笑:“敢问郝兄,这相思之苦,你可有办法解?” 烈如龙语闭,满场哗然,郝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而“天上人间”里,也再次沸腾了。 “哎哎哎,你听到没,这烈如龙是在表白嘛?” “应该是吧,都这么明显了,肯定在表白啊,而且我怎么看烈如龙的眼神是看着苏家的那位啊。” “你也这么觉得?可传言中那个家丁不是也对她有意思么,烈如龙这是当面挑衅啊。” “谁说不是呢,这戏可越来越好看了!” ...... 郝建阴沉着脸盯着烈如龙,心里气愤异常:好你个烈如龙,我再三忍让,你就真当我郝建好欺负不成?居然当着老子的面调戏我老婆,你还真是活腻歪了!不就是个陷阱么,我郝建闯了!纵然你埋伏了十万天兵,我也要大闹你一回天庭,但这之前......哼哼。 郝建想到这,突然微笑的看着烈如龙,那奸诈的模样让烈如龙没由来脊背一凉,随后他就听见郝建说道:“烈兄痴情,世所罕见,但自古儿女情意,最重缘分,烈兄三年努力都未获佳人芳心,可见此情有缘无分,既如此,当早作了断,若烈兄实在不舍,那小弟赠你一言,你上联是‘思无应答,念缺回音,何解痴情扰人心?’,我给你对.......” “佛渡痴人,法拒红尘,劝君削发入空门!烈兄,实在不行就出个家吧!阿弥陀佛!” 第四十五章 天生赌徒! “哈哈哈......有意思,这家丁实在是tm的有意思了。” “是啊,是啊,还阿弥陀佛,这话说的真是太贱了,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整个“天上人间”一下子又变得喧闹起来。 尤其是在烈如龙身后不远处的烈如虎,整个人浑身抽搐,想笑却又不敢太放肆,实在是憋的难受。 烈如虎是知道烈如龙的计划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传闻中的家丁居然会有这样的发挥,不仅大哥精心设计的对联难不倒他,如今更是把自己的大哥讽刺的无话可说。 烈如虎心想,任自己的大哥再才智无双,也肯定想不到这家丁会说出“劝君入空门”这样的妙言吧,今天的郝建,我烈如虎服了! 烈如虎不敢放肆大笑吗,但卞天下等人可没有这个顾忌,尤其是卞天下,笑的甚是夸张,直接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连眼泪都笑出了几滴:“我说过吧,‘独孤九贱’天下无敌,什么‘磐石’烈如龙,那都是一碟小菜而已!” 苏胜男也是摇头不已,刚才她也差点笑的失了形象,所以此刻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赌桌旁的那个短发之人。 ....... 赌桌旁,郝建把烈如龙讽刺完,就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神色轻松的看着他。 而烈如龙的表情则是古怪到了极点,笑中带苦,苦中有怒,怒里又有点想发笑,整个脸拧到了一块,跟屎憋的一样。 说起来,烈如龙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看出了郝建大胆的试探之计,所以就存心逼他好好跟自己对决,而当烈如龙看到苏胜男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 身为男人,烈如龙十分清楚如果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出言调戏自己的心上人,那会是何等的愤怒,而且自己对苏胜男的感情,这郝建也是清楚的,所以二者相加,他焉有不怒之理? 所以,烈如龙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低估了苏胜男在郝建心里的位置,更低估了郝建瑕疵必报的性格。 郝建的确是怒了,而且是怒不可遏。不仅认真去对烈如龙的出题,还对的“贱气横生”,把烈如龙恶心的跟吃了苍蝇一样,完全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 此时的烈如龙眼神复杂的看着郝建,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才缓缓说到:“郝兄之才,在下佩服,这第一局,虽然郝兄前两联略有失误,但最后一联对的......对的还算工整,所以这场的胜利,当归郝兄所有。” 烈如龙刚本来想说郝建最后一联对的很好,可转念一下,这样说话显得自己很没骨气,对方都这样讽刺自己了,自己还奉承岂不是跟对方一样贱了...... 烈如龙说什么郝建并不在意,打郝建心里恼怒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不再有所顾忌,管你烈如龙后面有什么陷阱,我接下就是了。 郝建此刻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这剩下的两局赌什么,就由我来决定喽?” 烈如龙听到郝建的话,微微一笑:“理应如此,郝兄请选择吧。” 郝建看着烈如龙自信十足的模样,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第一局郝建虽然是赢了,但烈如龙摆明了是有后手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后手,郝建仍旧是猜不透。他更不明白烈如龙到底为何如此自信,仿佛无论自己无论选什么,他都能赢一样。这才是让郝建最为不解的地方。 他就不怕自己跟他耍无赖再比一次对联?郝建心里嘀咕道。 到最后,郝建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一个还算稳妥的赌法:“烈兄,这第二局,我打算赌‘扑克牌’,而玩法就是你烈家‘长乐坊’里也曾出现过的‘梭哈’。” 烈如龙听了郝建的话后,微笑说道:“既如此,那就请郝兄派人来发牌吧!” 烈如龙说完便认真地看着郝建,而且与其身后不远处烈如虎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 一个多时辰以前,“天上人间”的雅居中,烈如虎冲着烈如龙大声的咆哮道: “什么?!这第一局本来就打算要输的?大哥,你不是在逗我吧,你还知不知道今天的赌注是什么?是咱们烈家的‘长乐坊’啊,那可是你弟弟我好几年的心血,你就这么送人了?” 烈如虎在得知烈如龙第一局想要直接输掉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激动,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 谁知道烈如龙看到烈如虎这样的表情反而笑了,有些调侃的说道:“那不正好,省得父亲大人每天说你混迹赌场,利欲熏心了,而且你也有机会跟我进京,一同为殿下效力了,如今边境多有战乱,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往日跟你说这个,你总推脱,现在我把‘长乐坊’输出去,你总没理由了吧。” 烈如龙说道最后,还冲着烈如虎眨了眨眼,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差点没把烈如虎的鼻子给气歪了。 “大哥!”烈如虎有些微怒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这等玩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父母在,不远游’,并不是我胆怯不肯参军,实在是母亲去的早,你又去了京城,家里不能没有人陪伴父亲大人,我痴迷赌场,还不是想让父亲认为我心智不成熟吗,要不然,早就把我赶去沙场了!” 烈如虎的话把烈如龙说的一愣,显然也没想到一向显得纨绔的小弟会说出这样成熟懂事的话来。 所以烈如龙颇为赞赏的看了烈如虎一眼:“倒是大哥误会你了。” 随后,烈如龙缓缓说道:“这第一局,我的确是打算放弃的,不过这并不代表整个赌局我们就会输!” 烈如龙的话让烈如虎眼前一亮:“大哥,这么说你留了后手?” 烈如龙微笑点点头:“兵法云,知可战与不可战者胜,有些时候,你要清楚敌我双发的优势在哪里,冀州城皆传家丁郝建才智无双,尤善对联,此其优势一,‘扑克牌’此物世间难寻,而最懂这奇物的定然是创建者,此其优势二。此二者,若与之争锋,输多胜少。” “大哥既然心知肚明,这第一局为何还要与那家丁比楹联?”烈如虎不解的问道。 可惜烈如龙听到烈如虎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接触这‘扑克牌’许久,你是怎样用它在‘长乐坊’盈利的?” 烈如龙的话把烈如虎问的一愣,然后缓缓说道:“当然是控制发牌的走向啊,用一能熟练洗牌的老千坐庄发牌,底下再派一个自家人坐镇,如此,便能输赢可控,要是碰上‘大鱼’,一局能赢上千两呢!这是赌场里的事,大哥你问这个干嘛.......” 烈如虎说道,突然疑惑的看了烈如龙一眼,随后他就发现自己大哥平时那张正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随后烈如虎惊呼道:“大哥,你想出千!!?” 烈如龙微笑点头:“常言道,十赌九诈,既然是赌局,想要稳赢,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这跟你故意输掉第一局有什么关系吗?”烈如虎还是不解的问道。 这时候,烈如龙又是答非所问:“你觉得这郝建,是个什么样的人?” 烈如虎又被问的一愣,随后满脸嫌弃的说道:“能是什么人,奸诈狡猾,瑕疵必报,而且总是做一些很胡闹的事,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烈如龙听了烈如虎的话哈哈一乐:“你说的那些只是站在个人立场上的评价,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没说错。” “哪一点?”烈如虎好奇的望着烈如龙。 烈如龙笑道:“你说他爱胡闹,让人琢磨不透,这点我很承认。不过,这只是他的伪装罢了,胡闹只是为了掩饰他行事的真实目的,猜不透他的心思,则是因为他的思维大胆而冒险,非常人所敢想。说白了,他是一个很善于用奇谋的人。” “奇谋?大哥的意思是......他做事喜欢赌?!”烈如虎有些惊奇的问道。 “没错,就是喜欢赌,而且还是一个天生赌徒!”烈如龙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的人,对未知事情的发展走向,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这是一种非常善于处理残局和危局的人,越是惊险刺激的对决,反而越容易激发起他潜在的本性,让他可以很快的找到那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从而令敌人防不胜防。” 烈如龙说到这,心里忽然想起了几年前那场对决,更想起了京城苏家的那位风流公子。 烈如龙摇摇头,似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随后,他又说道:“相反,如果你送他优势,让他坐拥很大的先机,他反而会有些不知所措,会变得谨慎、小心,行事也会稳妥,当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的时候,他的心思就没有那么难以猜测了,也更容易去针对!” 烈如虎听了烈如龙的话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烈如虎缓缓的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这第一局是为了让他变得稳妥?” 烈如龙点点头说道:“没错,无论是赌三局,还是赌一局,结果都是未知的,而对于未知信息的把握,郝建显然是强于我的,既如此,那我索性送他天大的优势,让他坐拥一胜,并且可以决定后两场的赌法,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选择最为稳妥的,自己最擅长的赌局来解决战斗,而对于郝建来说,除了对联以外,最擅长的也就只剩下一种了。” “扑克牌!”烈如虎脱口而出。 并且烈如虎的眼神渐渐的明亮起来:“大哥,你是想用.....她!?” “没错!”烈如龙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是赌‘扑克牌’,那就总有人来发牌,如此大的赌局,定然人满为患,郝建不可能用自己培养的‘荷官’去落人口实,而胜男身为家主,发牌有所不妥,卞天下久混赌场,也懂得出千,如果这么算下来,能发牌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 “天上人间”里,郝建突然冲着观众席上的一个人说道: “玉儿!你过来给我们发下牌吧!” 第四十六章 加注,五万两! “我...我?”玉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郝建。 郝建冲着玉儿微微一笑,随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没事,别紧张,就只是发个牌而已。” 郝建说完,又扭过头看向烈如龙:“烈兄,这是我家家主的贴身婢女,从来未接触过赌术,所以请放心,由她发牌,定然公允。” 烈如龙听了郝建的话,面带微笑的说道:“郝兄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就选她吧。” 烈如龙的话让玉儿显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胜男。 而苏胜男却冲着玉儿笑了笑,然后轻轻的点点头,示意她过去。玉儿这才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向赌桌走去。 来到桌前,玉儿发现那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扑克牌”。郝建轻声说道:“玉儿,不用怕,你就当这是在府里,像平时玩牌那样随便洗洗就好。” 玉儿点点头,随后就开始洗牌。 可以看得出来,玉儿是个新手,洗牌的手法很笨拙,不仅慢,而且只会上下的切,中间有一次由于紧张,还把牌给弄乱了,惹得观众席上的几个人暗自摇头:这婢女还真跟那家丁说的一样,没接触过赌术。 郝建没有过多的关注玉儿,而是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烈如龙,郝建发现他十分的淡定,那股发自内心的自信让郝建心里隐隐不安。 如今郝建可是手握先下一“城”的优势,而且这第二局赌的还是“扑克牌”,要说别的郝建不敢打包票,但这“扑克牌”,在祁国郝建可是专利,说道对这东西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好的局面不仅没有给郝建带来安全感,反而让他的心里没底了,郝建始终不相信烈如龙把如此优势拱手相让,会是没有目的的。 郝建只觉得自己正在被烈如龙牵着鼻子走,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自己入瓮。这种好似任人鱼肉的感觉让郝建难受到了极致,如鲠在喉! 郝建心里十分肯定,这胜利在望的一定只是一层烟雾,自己一定是把什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掉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危机感。可是这重要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郝建整个人眉头紧锁,面目表情阴沉的吓人,不知道的,以为现在场上处于劣势的是他呢。 这时候,场边的观众席上,忽然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这洗牌的怎么这么墨迹啊,慢吞吞的耽误时间,不行就赶紧换人吧!” 这是一个观众对玉儿洗牌速度过慢发的牢骚。 但也因为这突兀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郝建的思绪,并顺着这句话的内容看了一眼在赌桌边正在洗牌的玉儿。 郝建心中一动,面色瞬间有些惊愕,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看清楚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更没有人搞得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过了不久,郝建突然幽幽的对烈如龙说道:“烈兄,只是用假筹码来玩多没意思,有没有兴趣再加点额外的赌注,这样玩才是真正的‘梭哈’!” 郝建的话把烈如龙说的眉头一挑,随后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郝兄想加什么赌注,加多少?” “赌黄金吧,也不多......” 郝建说到这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地盯着烈如龙:“五万两而已!” “什么?!!” 郝建的这句话再次点燃了“天上人间”的众人,玉儿更是惊讶的连洗牌的动作都停止了。 “这家丁是不是有病?黄金五万两?还而已?” “就是,想钱想疯了吧!” “整个‘天生人间’也不过就值这个价吧!” 现场突然陷入了一阵嘈杂。 “大..大嫂,这...这是你跟老大商量好的?”卞天下显然也是被郝建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问苏胜男。 而此时的苏胜男眉头紧锁,俏脸微寒,她也搞不懂郝建心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根本就没听郝建提及过加注这回事。而且她现在最生气的是郝建居然又瞒着她来做事,这简直是屡教不改! 五万两,还是黄金,这已经可以去动摇一个大家族的根本了,所以苏胜男心里默默的说道:死贱人,你要是敢输,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郝建显然不知道他已经惹恼了一个可怕的人物,此时的他只是云淡风轻的盯着自己的手在看,好像刚才那句狂言根本不是从他口中说出去的一样,显得异常的平静。 这时候,刚才被郝建说的有些发愣的烈如龙突然清醒了过来,语气凝重的问道:“郝兄,你确定要如此加注?” 郝建依旧看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的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烈如龙听了郝建的话也不犹豫,当机立断的说道:“既然郝兄有如此豪情,我自当奉陪。” 郝建听后,微微一笑,随后就让“荷官”拿来了代表五万两黄金的筹码发给自己和烈如龙。 等一切就绪后,郝建冲着玉儿说道:“玉儿,发牌吧。” 玉儿此时显得十分的纠结,不知道是因为赌注太大,还是因为这么多人注视有点紧张,玉儿的额头竟然微微的有些出汗,并且不确定的问道:“贱...贱哥,真...真的要赌这么大么?玉儿不敢发牌。” 玉儿的话使得郝建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说了一句让全场大跌眼镜的话:“没事,我相信你!” 相信一个没练过洗牌的丫鬟?这家丁是真疯了!现场所有人听到郝建的话后,内心都忍不住非议道。 ...... 赌局开始,玉儿缓缓的发牌,随后郝建与烈如龙两人便都得到了一张暗派及一张名牌。随后玉儿轻启朱唇向观众席上的人说道:“贱...郝公子的牌是红心2,烈公子为梅花a。” 现场的人很多,所以远处的人并不见得能看到赌桌上的牌,所以由玉儿告诉众人。 众人听到玉儿的话,都不由得暗道:这两人的第一张名牌牌面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烈如龙此时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后,微笑说道:“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这一上来就是一张这么大的牌面,如果不加多一点筹码的话,实在有点对不起这张牌了。” 烈如龙说完,就扔出了五个筹码,并轻声说道:“五千两!” 郝建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既不说话,也不看底牌,而是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拿出五个筹码扔向了赌桌的中心,言简意赅的说道:“跟!” 郝建的这个举动让烈如龙微微皱眉,但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对着玉儿言道:“继续发牌。” 玉儿点点头,随后又给两人各发了一张名牌,并告知了众人,随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这次,郝建发到了一张黑桃3,而烈如龙那里则发到了一张梅花k,两个人的牌面差别更大了,郝建是散牌,最小的散牌,而烈如龙是同花,最大的同花。 都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可这个家门显然不包括郝建。 因为现在的情况对于郝建这一方并不好,可以说极差,在梭哈中虽说同花顺的几率极低,但散牌的几率却是最高的,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五张牌不成对也不无顺无花,单凭牌面大小定输赢,如果按照这种推论的话,就此弃牌是最好的抉择。 但每个人都有侥幸心理,毕竟这才是第二轮发牌,后面还有两张,如果郝建发到一对,而烈如龙破坏了花色,那结果就是逆转。 只是这得有惊天的牌运才行,毕竟地方拿到对牌的几率和你一样,而且一a一k对一2一3,如果你想以散牌获胜,在后两张必须是a和k同时,郝建的底牌还必须要大过烈如龙的。这就有点太苛刻了。 所以,以目前情况来看,其实胜负已经算是定了,即便是赌中老手,此时也会选择弃牌。 牌面仍旧由烈如龙继续说话。只见他只慢慢地点出了十个筹码向前扔出,并微笑说道:“郝兄,看来我今日的运气确实很好,既然如此......一万两!” 烈如龙的举动,顿时引得众人的一阵好评。 “这烈如龙玩的可以,这是在逼宫啊。” “没错,与其继续发牌徒增变数,不如加大筹码让对方患得患失,以此逼对方弃牌,这烈如龙确实好算计。” “没错,这家丁还是理智一点放弃的好,不算丢人。” ....... 观众席是议论纷纷,可是还没等喧闹的声音停止,郝建接下来的举动就让全场人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只见在烈如龙扔出筹码后,郝建根本没有进行思考,而是直接拿起相同的筹码随意的扔向赌桌中心,并且依旧惜字如金:“跟 !” 随着郝建说完,整个“天上人间”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凝滞,但不一会,如潮的骂声便接踵而来。 “卧槽,这家丁tm会不会玩?” “就是啊,你知道什么情况么你就跟,还tm跟这么快,明显是个新手啊。” “我tm看着这种不会玩的就来气,不行赶紧换人!” “再不换人我退票了!” ...... 赌桌前,烈如龙表情凝重的看着郝建,意有所指的说道:“郝兄,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别因为一时意气而弄得满盘皆输。” 郝建听了烈如龙的话淡淡一笑:“该怎样玩牌我自己省得,不用烈兄操心,再说了......” 郝建说到这突然一停顿,突然有些戏谑的看着烈如龙:“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力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呢,你说是不是,烈兄?” 郝建的话把烈如龙说的心中一凛,冷声回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郝建并无回答他,而是第二次对玉儿说道:“玉儿,发牌吧!” 第四十七章 梅花q 玉儿听到郝建的话微微叹了口气,本来她也想劝劝郝建的,但听得他此刻不容置疑的口气后,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玉儿轻轻的掀起了两张牌,发给了郝建与烈如龙两人。 当众人“听”得牌面后,都不由得眼神一亮,暗叫道:有意思,这牌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因为这次郝建与烈如龙两人都发到了两张好牌,郝建是一张黑桃2,而烈如龙是一张梅花j。但此时的局势却明显偏向郝建这一方了。 因为郝建凑成了一对,虽然是最小的对2,但依旧让他的牌面出现了很大的转机。 至于烈如龙的牌,此时依旧是同花,但每个玩过“梭哈”的人心里都清楚,三张同花与五张同花的几率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即便是赌场老手,很多也只是见过赌局中四张同花色牌一起出现而已。 所以此时此刻,压力反而转向了烈如龙这边,因为如果继续跟进,就相当于要一条路走到黑了,要么期待最后一张牌可以成对,要么就祈祷再发一张梅花牌,如此才有机会跟郝建现在的牌面抗衡,但凡要是来个其他花色又凑不成对的牌,烈如龙这一局没准就阴沟里翻船了。 此时,“天上人间”里的人,再次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烈如龙这局有点危险了,没想到那个家丁运气那么好,居然真的让他拿到了对子。” “谁说不是呢,如今烈如龙的牌面虽然依旧占优,但为何我会有大势已去的感觉。连续五张同花色的牌真的太难了。” “我也这么认为,真是可惜了,烈如龙整局打的都很好,开始的稳健和刚才的逼宫都体现了他对于此道颇有研究,只是输在了运气啊。” “也不一定啊,烈如龙不是还有一张底牌吗,没准就是张梅花牌呢。” “那你怎么知道那家丁的牌就一定不好呢?” ...... 过了很久,众人的讨论才渐渐结束,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烈如龙的身上,因为这一轮还是由他来说话。 众人安静的等待着他的选择。 只见烈如龙并没有做过多的犹豫,迅速的拿起了十个筹码轻轻一扔,随后微笑说道:“刚才郝兄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谁都难以预料胜负,有道是入赌无悔,所以这次我仍旧下一万两!” “好一个‘入赌无悔’,这烈如龙就算是输了也不丢人!” 烈如龙的话瞬间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评,心说这“文龙”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为人还是对赌,有谋也不缺勇,比起某个撞大运才赢得优势的人可强多了。 郝建自然是知不道众人心里的想法,或者说他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无论是刚才的劣势,还是此刻的牌面占优,自始至终他都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淡漠表情,而且跟注的速度依旧很快,说出的话也还是简单的一个字:“跟!” 玉儿继续发牌。 当最后一张明牌揭晓后,全场又一次沸腾了。 今天的“天上人间”好像一直都处在这种喧哗,安静、再喧哗,再安静的状态,因为郝建与烈如龙的这场“梭哈”对赌真可说是一波三折,包括这最后一轮发牌也是如此,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情绪,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点! 因为郝建这最后一张牌又是一张2,而烈如龙,却奇迹般的得到了一张10。 2是什么样的2?菱形方块2! 10 是什么样的10?无敌梅花10! 此刻所有人都被郝建与烈如龙的牌面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三条对.....同花?” “可不止如此,这两人不是还有一张底牌没有揭晓呢么,没准那个家丁是‘俘虏’呢,又或者......” “四条!肯定是四条,而且烈如龙没准还是同花顺,我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tm刺激了。” “不行了,我心脏快受不了!” ...... 观众席一阵吵闹,而身为其中一员的苏胜男和卞天下二人此时更是紧张异常,尤其是卞天下,只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着凳子上的把手,而且因为太用力,把手上都布满了指甲印,足可见其内心的不平静。 “大...大嫂,这...这局牌老大应该...应该会赢吧”卞天下的结巴还是没改回来。 苏胜男听了卞天下的话,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好说,双方的底牌都没有翻出来,尤其是郝建手里的牌,极为重要!2或3最佳,这等于把烈如龙逼到了绝境,胜算极大。但如果他手里是一张除去2和3以外的牌,那么烈如龙有八张梅花牌可以翻盘获胜,而且.....” 苏胜男说到这,便闭口不言了,卞天下也没有追问,因为两心里都清楚苏胜男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此时的郝建虽然胜算很大,但就怕烈如龙的底牌是那八张里最致命的梅花q。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局其实已经结束了。 “同...同花顺?这不太可能吧,烈家的‘长乐坊’出现‘扑克牌’那么久,也没听说过有谁拿到过同花顺的牌啊。”卞天下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卞天下的话不仅没让苏胜男感到宽心,反而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轻声反问:“同花顺难得,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而且你不觉得烈如龙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稳了吗?” 烈如龙有“磐石”之名,取稳如磐石的意思,所以在京城,也有人称他为“稳如龙”。 “稳?他不一直都这样吗?”卞天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惜苏胜男沉默不语,没有理会卞天下。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苏胜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是单纯的感觉现在.....不,应该说自打第二场赌局开始,她就觉得烈如龙沉稳的令人心悸,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获胜一样。 可苏胜男又实在想不出缘由,到最后也只能自我安慰,这是局势太紧张从而让自己出现了臆想。 苏胜男与卞天下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赌桌,而现场的其他人也都自觉地屏息凝神,静待两人最后的决斗。 此时,双方已经各下了两万五千两筹码了。烈如龙拥有最后的“说话”的权利,四张名牌依次是:a、k、j、10。 郝建虽然只能选择跟注或弃牌,但其实他的赢面其实是最大的。因为他的四张牌更稳妥:2、3、2、2。 这时候,烈如龙说话了:“这样的赌局可真是千载难逢,不过这第二场的重点不是金钱,而是胜负,有道是适可而止,两万五千两已是意外之喜,烈某不是贪得不厌之辈,所以郝兄.....你还是放弃吧。” 烈如龙说完就把剩余的二十五枚筹码全部压了出去,微笑说道:“两万五千两,我梭了!” 所有人心里不禁一惊:难道这烈如龙真有如此运气拿到同花顺?!因为他此时梭牌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郝建:我这里是同花顺,无论你底牌是什么,都赢不了我。 但也有可能是一向正气十足的烈如龙开始玩起了“偷鸡”,他在诈郝建,逼他弃牌。至于什么两万五千两是意外,什么不会贪得无厌的话,众人就一笑置之了。毕竟老祖宗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的。 这只不过是烈如龙的一种手段罢了。 所有人都明了了烈如龙的心思,众人惊讶他如此豪爽梭牌的同时,也更想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了。 可惜,郝建跟众人的想法好像不太一样,因为在听到烈如龙的话后,他显得依旧十分平静,单手托腮,眼观鼻,鼻观口,陷入了沉思,又或者是走神了。若不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赌桌,你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已经入定的僧人。 现场再一次因为郝建的沉默陷入了安静,所有人既是疑惑又是焦急的等待着郝建的决定。 忽然,郝建动了,他拿起桌面上所有剩下的筹码,轻轻地向前一推,整场赌局第四次说道:“跟!” 郝建的举动和说出的话让烈如龙摇头叹息:“郝兄,有道是不听人言,吃亏眼前,你实在还是太冲动了,这局....你输了!” 烈如龙边说边掀起了自己的底牌,摊开在赌桌上。 玉儿看到这底牌后,低头说道:“烈...烈公子底牌....梅花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