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后》 第1章 重生 悬崖边上,一位身着火红色衣裳的女子倚靠在大树杆旁。 微风拂起裙摆,和她如瀑般的青丝。苗条的身段,绝色的姿容,即便此刻已经是穷途末路,那双清冷的眼眸依旧透着冷静与沉着。 天色越来越亮,那件被或被撕碎,或被树枝刮破的衣裳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原型——一件制作精美的嫁衣。 身后追兵将至,而她,也再没有逃脱的可能。望着那不可见底的深渊,女子叹了一声,“莫不是,老天让我重生一次,只是为了让我再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 抬起双手摊开,那是一双白皙纤长的玉手。与自己的手不同,没有紧握兵器摩擦出来的厚茧,也没有粘上那怎么也洗不掉的鲜红血液。 “呵——”她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便忽然觉得心口一疼。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吐了一口黑色的鲜血。 看来这毒很厉害,即便是没有追兵,怕是……她也等不到解药了。 真是可恨…… 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带着一丝不甘与仇恨。明明只差一步,她就能够获得自由之身。她……该怨谁? “在这边……快抓住她……” 身后传来怒吼声,女子缓缓站起身子,抬头望了一眼天际,然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茫茫云雾之中。 那件破碎不堪的红色外衫被风吹起,飘飘荡荡几下后,落在了她刚刚依靠的大叔枝桠上…… “啊——” 一声浅不可闻的惊呼,女子从床榻上惊得坐起。抬袖擦了擦脖间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该死……她竟然梦到自己被追得穷途末路,最后跳下了悬崖…… 女子的唇边泛起一抹嘲笑,她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时,才有些心慌了。 “这……是哪里?” 发出的声音,细腻而柔软,还透着一丝无力。 不,这绝对不是她的声音。惊慌过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摊开双手…… “果然……” “蝶衣,你醒了……” 女子正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相信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循声望去,只见它的主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外形俊朗,气质清澈温润。 “你……” 这声音,听着还真是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它竟然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蝶衣,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男子激动上前,伸手想要将她一把抱住。然而,却终究在她那一脸防备警惕的神色中止住了动作。 “蝶衣,你没事吧?” 眉宇间的担忧,让人无法对他起一丝厌恶之意。当然,这并不包括她在内。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冰冷疏漠的语声,如果不是她的声音太过柔弱,或者真的会叫人被震慑住也说不定。 “蝶衣,你怎么了?我是子卿,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子卿?”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以自己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会认识这一类人。这么说来,她现在这具身体认识的人? 夜子卿见她神色百变,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蝶衣……” “我这是怎么了?” 她不再纠结,至少要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才对。 “你……”话还没有开口,夜子卿便一脸懊悔的样子,“你在河里玩耍的时候,被有毒的水蛇给咬了……” “被咬了?”她撩开自己左手的衣袖,果然见上面还有清晰的牙齿印。难道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了” “或许是因为你身体里还有残留的毒素,影响了你的记忆力。蝶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夜子卿一脸自责,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吗?那我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她低下头,抚摸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碎发遮住了眼眸,看不清她此刻眼底的情绪。 夜子卿怔了一下,才缓缓道来。 “蝶衣……你姓靳名蝶衣,我们是在赏花的时候一见钟情,后来……”夜子卿紧皱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后来?”在他简明扼要的说自己的名字时,她便有些怀疑了。而且,后面还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隐情。 “你的父亲自作主张为你订了一门亲事,你心里很不满意,便央求着我带你一起私逃……” 私奔? 她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身份。搞不好,还会被抓回去…… “蝶衣,你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夜子卿上前,拥住了她的身体。然而,这个拥抱,叫她更加疑惑起来。 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还有那种不和谐的感觉。 “子卿,我……有些累了……” 她淡淡开口,却明显感觉到那个拥着自己的男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准备一点吃食,等你醒来吃。” “嗯!” 夜子卿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对着门外走廊尽头的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露出轻松的笑容。 “你确定,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那女子还有些担心,夜子卿将她拥入怀中,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一切都跟我们想的一样。 房间里,女子背靠着房门,虽然她刚刚没有听清楚两人的谈话,可是却隐约的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身体的无力,让她无法继续站着。无奈之下,只得回到了床榻之上。 身体的虚弱让她无法继续思考,然而刚闭上眼睛,便感受到一抹来自脑海深处的记忆…… 睁开眼眸,四周一派喜气洋洋。大红喜烛,描金大床,红色喜被……当然,还有那一身红衣的新郎,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身旁。 一刀直入心脏,鲜红的血液将喜服的颜色染得更深。没有死时的挣扎和痛苦,他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的新房里? 扫了一眼落在脚边的酒杯,艰难的弯腰拿起,这才发觉自己的内脏仿佛都要裂开来。 只是浅浅的闻了一下,便已经清楚了。 是毒酒,是殉情自杀,还是被他人毒害? 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个活着的人。 或许,那人是有意泄露自己,所以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无胆鼠辈,只敢藏头露尾吗?” 她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将酒杯藏于身后,冷眼扫视着新房的各个角落。 “哈哈哈……” 如果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的话,或许,她便不会多这一句嘴了。 一道阴风拂过,紧接着,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一具冰冷的身体。 如果不是那呼在自己耳旁的凉凉气息,或许,她会觉得自己身后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那声音,给人一种死亡的恐怖气息。倒不是说它不好听,而是……太过冰冷了,没有一点活人的迹象…… 她不禁怀疑,自己身后的人,真的是人? “你有什么目的?” 那人伸手从她的脖子,一直摸到嘴角。然后,冷硬的指尖撬开了那紧闭的红唇,一粒绿豆大小的苦涩药丸挤进了口中。 入口即化,就算是嘴没有被他紧紧地捂住,怕是她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刚刚那粒药丸能够帮助你暂缓体内的毒素,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她暗自调息了一下,发现身体的痛楚果然减少,而且,还渐渐的涌出一些内力。 顾不得这诡异的经历,她很清楚,现在自己该做的,便是赶紧离开这里。 本想换套衣服的,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提着她掠出了新房,望着脚下的红瓦高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皇宫里面。 “咚”的一声,她毫无防备的被丢在了宫门口。 “东宫遭遇刺客袭击,太子殿下遇害身亡了……” 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声音,在她落地之前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力。 “该死!” 撕了这笨重的嫁衣的裙摆,她不顾一切的趁着那一点内力还未消散,施展轻功快速逃窜。 对了,她记起来了。 猛地睁开眼睛,黑夜中,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眸,闪烁着一抹精光。 她重生了,重生在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新房。新郎死了,她遇见了一个死人一般的男人。最后,被逼得跳落悬崖…… 原来,那不是梦,都是真的。 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二次重生?还是……被人救了? 当时太过着急,根本没有时间查看容貌,唯一见过的…… 屋外响起一道嘈杂的声音,隐隐往这边涌来的趋势。 该死,她太过大意了。猛地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直接冲向窗口…… 刚打开窗户,便只见一道人影从窗口掠了进来。 “还想往哪儿跑?”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章 战神 女子一惊,刚想闪开,遍已经被人抓住了胳膊。 紧接着,那人一扬手,将她往房间中央甩去。 女子半伏在桌上,乌黑的秀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桌子。 这身子太过虚弱,而且,使用起来还有些不大协调。 刚想抬起头,便感觉到对面坐了一个身影。 “你便是靳蝶衣?” 靳蝶衣?女子一愣,忽然想起,夜子卿确实是如此称呼自己。 是了,不管这身体的真实身份如何,她现下也只能顶着这个名字才能够活下去。 “嗯……” 微微抬起头,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 “把头抬起来!” 那人似乎不满意自己对着一头黑发说话,有些不悦的开口。 靳蝶衣还没来得及答应,便只见他已经伸手过来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了。 “果然是红颜祸水,生就了一副狐媚样!” 闻言,靳蝶衣掀起眼帘,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一袭黑衣裹身,明眸星目,飞眉入鬓。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艳。 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她看见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还未来得及升起情绪,便只见那人将自己衣袖掀开,翻转着胳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当然,她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了。在身体被狠狠地摔开,额头撞到了一旁的柜子的时候,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伸手捂住了流血不止的额头,慢慢的坐起身子,直视着那张铁青的脸。 此刻看来,他的脸部轮廊跟夜子卿有几分相似。 “贱人!” 男人发现她不但毫无惧意的直视自己,而且,还从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瞧出了一丝打量。 靳蝶衣低下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自然不会明知道会触怒他,还毫无畏惧的迎上去。 活着,才有希望。 “蝶衣……” 男人刚因为她的乖巧,而稍减的怒火,在听到了门口的呼唤声时,硬生生的更上了几层。 靳蝶衣没有抬头,只是撕下自己本就单薄的衣服,自顾自的缠住额头止血。 夜子卿见她受伤,顾不得许多,直接冲进来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太子殿下!” 在夜子卿接触到靳蝶衣之前,早已被人给拦下,只能向她投去一道担忧的神色。 而靳蝶衣在听见那声称呼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 太子?夜子卿? 暗责自己怎么如此大意,竟忽略了夜姓乃是夜灵国国姓。 “夜子萧,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夜子卿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侍卫,走到那个黑衣男人的面前怒斥道。 夜子萧?靳蝶衣心头一紧,虽然她没有听过夜灵国太子的名号,可是这位夜灵国最年轻的战神殿下,她却是有所耳闻。 杀伐果断,嗜血好战,十四岁那年在一场震惊诸国的血战中一战成名。之后,对上他的人,几乎有一大半都是不战而降。 她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抬起头,再好好的打量一番。据说,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顶尖的高手。 “羞耻?”夜子萧似乎是被气笑了,将手旁的杯子狠狠地拍在桌上,道:“三皇兄是要告诉我,你带着父皇指给我的女人私奔,就算是知道羞耻了?” “你……”夜子卿自是理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而夜子萧的一句话,却是叫那本想抬头的靳蝶衣顿住了动作。 “三皇兄怎么不说话了?” 夜子萧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言语中,透着一丝逼迫。 “你知道,我跟蝶衣……” “砰”的一声,将夜子卿的话语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夜子卿看了一眼落在靳蝶衣脚边,已经变成了碎片的杯子,心猛地一惊。 “三皇兄最好记清楚,你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身份。直呼未来弟妹的名字,怕是不妥吧!” 夜子萧手中还拿着一只瓷杯,大有你敢再说错一次,他便将杯子直接扔到那个女人头上的意思。 “五弟!”夜子卿叫了他一声,只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你明知道我跟她两情相悦,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你想要什么?太子的身份我都可以让给你,只希望你能够……” “三皇兄,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好考虑清楚。我跟她的婚事是父皇下旨赐婚,可不是我这个做弟弟想要横刀夺爱。再说了,一个自私到为了自己,不惜赔上全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的女人,我倒不觉得她有什么可稀罕的。” 夜子萧的视线扫过靳蝶衣,却发现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纹丝不动,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五弟……” “你带着自己未来的弟媳私奔,不但令皇家蒙羞,让父皇寒心,还要拖上东宫跟靳太傅府上的那么多条人命。三皇兄,你们的爱情,还真是叫人不敢苟同。” 夜子卿紧握双拳,最后痛苦的低下头,紧闭着眼睛。 “来人,带太子殿下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夜子卿最后看了一眼靳蝶衣,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靳蝶衣冷笑,这就是他所谓的拼了命也要护着她? “你知道我这次来,带来了什么样的密旨吗?” 沉寂了一会儿,夜子萧忽然开口,叫靳蝶衣心里一喜。 “殿下有话直说,小女子不会玩猜谜语的游戏!” 若是他什么话都不说,那才叫她心里没底。慢慢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粘到的灰尘,神情从容,语声娇柔,并未有半点紧张和害怕。 “你不但抗旨逃婚,还蛊惑当朝太子私奔。被我逮住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夜子萧有些意外,却又颇觉有趣。 “据我所知,殿下并非是喜欢废话的人。更遑论是跟一个将死之人废话。所以蝶衣斗胆猜测,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靳蝶衣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揭开罩住镜子的锦套,小心的将脸上的血迹擦掉之后,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陌生容颜。 脸色略显苍白,眉如远黛,眼含秋水,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即便是此刻一脸病态,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也难怪,这样的绝色姿容,连那位嗜血战神见了,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艳之色。 夜子萧见她如此,忍不住冷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对着镜子自怜。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像是在感叹。 “夜已深沉,殿下若是无事……” 靳蝶衣撵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察觉到瞬间来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气息。眼睛直直的盯着镜子,神色间,似乎有些紧张。 “你放心,我对别人碰过的女人,绝对没有兴趣!” 夜子萧见她难得紧张,便忍不住说话刺激她一下。 “是吗?” 靳蝶衣淡淡的应了一句,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身后的男人被莫名激怒,掰过靳蝶衣的身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靳蝶衣,我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的女子。被自己的未婚夫这样说,难道你不该羞愤难当吗?” 夜子萧愣了一下,当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羞愤难当?然后呢?觉得自己无颜苟活于世,该吊死在殿下面前?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要劳烦殿下救人了?” 靳蝶衣淡笑,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位传说中,人人敬而远之的嗜血战神吗?就因为这点小事,便失了冷静。 对上那双眼眸,夜子萧只觉得如同一汪清泉,浇灭了自己心中燃起的莫名怒火。 视线下移,松开手,发现那被扯乱的衣襟里,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粉色布片的一角。 靳蝶衣发现他的眼神不对,急忙伸手捂住胸口,转身整理衣服。 “你还知道的害羞?” 身后传来夜子萧的嘲讽声,靳蝶衣回道:“我只是害怕脏了殿下的眼罢了。” “哼!” “殿下是想跟我秉烛夜谈,还是睡一觉之后,再慢慢详谈?” 她的声音如莺啼般悦耳,虽然语气淡然,可是却让人惹人遐想。 尤其是,眼前的女子身穿单薄睡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那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光是看,都能够想象得出有多柔软。 “睡一觉?你在邀请我吗?” 不知怎的,夜子萧觉得自己今晚很不对劲。莫不是许久不碰女人,竟然会对她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 靳蝶衣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 面对她脸上难得浮现出来的神色,夜子萧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靳蝶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转过头,刚好能够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那张陌生的脸,比从前戴着人皮面具的时候看着还要难受。 想到人皮面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未发现有任何的易容的痕迹。 夜灵国战神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会跟别国的太子妃是同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想不通,也不想再想。 无论如何,也得待身体好些,才能够有机会逃脱。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