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小福女:爹爹娘亲再爱我一次》 第1章 梦回大兖朝 程星晚抱着全家福窝在沙发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 程家是a市首富,资产千亿,各行各业均有涉猎,庞大的产业遍布全国,程父程母有意往国外开发市场。 一年前的今天她正在上大学,突然得知父母乘坐私人飞机失事的噩耗。 她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心如刀割,天旋地转。 当她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得知父母的后事已经操办完毕,她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年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恨不得随他们而去。 泪水滴落流淌在沙发上,打湿了她的衣服。 不知什么时候,抽泣声停止了,她睡着了。 睡梦中,她来到一个叫大兖朝的国家。 大兖朝边境的鄞州郡,五月初的平阳县,正在下着瓢泼大雨。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雨,每年春夏之交都会下几场大雨,雨水顶多灌满河道。 谁料半夜的大家睡得正熟的时候,天空开始变得漆黑如墨,狂风带着千军万马,裹挟着枯枝乱石横扫着大地的每个角落。 倏忽,天空像破了个洞,银河水倾泻而下,雨柱向四周射出一支支暗箭,出其不意的攻击,势不可挡,威力无穷。 “轰隆,哗啦” 漆黑的天幕上,一道道横飞的闪电像一条条金龙在夜空里穿梭,把黑暗的天空搅得七零八落,残缺不齐 沉睡的人们被闪电声惊醒。 想要翻身下床去关窗户,却发现洪水已经没过膝盖。 “快起床,进水了!” 惶恐的尖叫声从各家各户传出。 “轰隆!” 忽然,一声巨响,洪水如海啸般向大地猛扑而来,房子像纸盒子一样被撕碎。 泥石流来了! 顷刻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逃窜。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谁看见我的孩子了?” “爹,娘,救救我........!\" \"儿啊,快跑,别管我,快往山上跑!” “啊,我的钱还埋在床底下,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的钱。” 呼喊声、哭泣声、求救声、斥责声,不绝于耳。 ....... 洪水强行裹挟着哭嚎的人们向远处奔腾而去。 再黑的黑夜也会迎来黎明。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令人绝望的夜幕。 暴雨却并没有因为黎明的到来而表现出一丝要退让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整个鄞州郡支离破碎,风雨统治着这片土地,大地万物在洪水中绝望的呻吟,挣扎。 洪水涛涛翻浊浪,山河同汇殇田园。 自然的怒只是一声轻叹,卷的人间魂牵梦萦。 在灾难面前,人类弱小的像蚍蜉。 程星晚揪心的看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放眼望去,洪水变成了一片汪洋,淹没了田地和房屋。 露出水面的零星的几座高耸的山,就像海面上的岛屿,成了人们唯一的避难所。。 山上传来呼救声。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百姓又遇上泥石流,不少人被坍塌的山体掩埋。 呼啸而下的山洪,毫不留情的将人卷入洪流,与那乱石断树一起朝山下滚滚而去。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突然,她看见最高的那座山顶上有不一样的景象。 临近山顶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山谷。 山谷周围分布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山洞,看样子,像是采矿后留下来的。 每个山洞都住着不少人,虽个个都饿的面黄肌瘦,却还能看见孩童在嬉戏打闹。 山谷里怒吼的洪水不甘心的一遍遍的冲刷着崖壁,想要撕碎他们天真的笑脸。 她看向近处的一个山洞。 只见一个身体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头叼着一只空荡荡的老旧烟斗,正浓眉紧锁的坐在山洞门口望着翻滚的洪水发呆。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灰白,双眼深陷,看上去很疲惫,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雨。 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妇人坐在他的身旁。 她的面容已经显露出岁月的痕迹,皮肤松弛,皱纹明显,两鬓斑白,眼神深邃。 虽然身材不再苗条,但是仍然保持着一份优雅和从容。 此刻她正拿着件衣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几个明显的破损口,其中一个还破了一个大洞。 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出针线和布条开始修补。 她先把破损的地方用布条缝好,然后用针线把布条缝得牢固。 接着,她又在其他几个破损的地方也缝上了补丁,直到整个衣服被打满了补丁。 她修好了之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才满意地放下了针线。 她把补好的衣服拿起来,轻轻地拍了拍。 “这雨下的这般大,咱们的房子该是保不住了。” 老头看着山谷里翻滚的洪水,心里后怕不已。 “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但至少没有完全失去人生。” 这时,一对年轻夫妻正从山洞内出来,年轻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身体笨拙,怀胎七个月的妻子。 男人身材修长挺拔,容貌清秀俊美,面容温和。 女子身材娇小,容貌秀美,气质温婉。 此时的她身形微微发胖,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因为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 “爸爸......” “妈妈......” 程星晚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低声喃道。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两人和记忆中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爸爸妈妈!” 她猛地张开双手向他们奔过去。 在即将碰到他们的时候,倏又停下。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了一道道泪痕。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释放出来。 她的声音哽咽而嘶哑,每一声哭喊都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助。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满怀期待的看着见他们朝自己走来。 正打算抱着他们痛哭一场的程星晚突然发现,他们竟直直的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就这么直直的穿过去了。 她身子僵硬的愣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忘记了哭泣。 爸爸妈妈看不见她吗? 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拉妈妈的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直接从妈妈的手臂上穿了过去。 不甘心的试了几次,最后不得不沮丧的接受现实。 她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让她无法承受,只能用泪水来宣泄自己的情感。 此时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在妇人高耸的肚子上。 “动了,动了,禾儿,孩子踢了了我一脚呢。” 妇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明亮而温暖的看向丈夫温柔的笑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母爱的气息。 “妈妈,你要有别的孩子了吗?” 程星晚抽噎着,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妇人的肚子。 当初妈妈怀着的她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幸福的吗。 多希望能回到妈妈肚子里,再当一次他们的孩子。 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轻轻的趴在妈妈怀里。 向他们诉说着这一年时间里她的孤独无助,委屈害怕,以及对他们浓浓的思念。 第2章 开启空间 “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 程星晚哭着从梦中醒来,身下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程星晚,女,孤儿,20岁,三个月后将穿越大兖朝,是否开启空间。” 突然,客厅内响起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 程星晚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寒毛炸起,从沙发上跳起来。 拿起防狼喷雾,如惊弓之鸟般,颤抖着声音问道。 “谁......,是谁在说话,出来!” 快速的扫了一圈客厅。 没有人回应,也没人出来。 她飞快的奔向厨房,拿了把菜刀。 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拉开窗帘。 ——没人。 继续查看阳台。 ——没人。 接下来,房间,衣柜,——都没有人。 “呼..........” 原来虚惊一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休息好导致身体和心理疲劳,出现了幻听。 “程星晚,女,孤儿,20岁,三个月后将穿越大兖朝,是否开启空间。” 突然,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她听清楚了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穿越。。。。。。” “大兖朝!” 突然,她兴奋的站起来,激动的在客厅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穿越到大兖朝,穿越到大兖朝,穿越到.........” “哈哈哈........,我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我又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她欢喜的自言自语道,把刚刚的声音抛到了脑后。 “程星晚,女,孤儿,20岁,三个月后将穿越大兖朝,是否开启空间。” 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开启!” 她以前也经常看小说打发时间,知道空间是大部分穿越者的金手指之一。 话音刚落,她便出现在一座小木屋前,小木屋看起来只有十几平大小。 木屋左边有一颗粗壮的桃树,树冠像一把大伞撑开,树上结满了粉嘟嘟个大饱满的桃子,令人垂涎欲滴。 桃树的根部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此时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水,水面上萦绕着清烟。 泉水流淌出来,汇聚成一条小溪欢快的往不远处的小河奔去。 木屋外面有四块光秃秃的黑壤农田,每块地大概一亩的样子。 一条小河围绕着土地向远处蜿蜒而去。 河的另一边是层层叠叠的大山,山上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 她捧了口泉水尝了尝,入口清凉甘甜,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的流遍四肢百骸,让人精神一振,这应该就是灵泉了。 她轻轻推开小木屋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她看小说上写的别人的空间植物生长速度很快,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空间有没有这个功能。 她从小木屋出来,随手摘了颗桃子,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正好吃个桃子垫垫肚子。 心念一动,就出了空间,回到了自己的客厅里。 看了下时间,在里面待了半天,出来发现时间竟然只过去一分钟。 她惊呆了,这空间也太牛了吧。 机械的拿起桃子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味道甜美,口感十分爽滑。 这也.....太太....太好吃了。 三两下就把跟她脸一样大的桃子啃了个精光。 “嗝......” 一不小心吃撑了,打了个饱嗝。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桃子都好吃。 她随便收拾了下,就直奔农贸市场去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去购买种子。 她来到农资店,豪气的让老板把他店内所有种子都来一份。 看到隔壁店铺各种生产工具,又是大手一挥,全包了。 留下收货地址后,她又逛起了市场。 逛着逛着,来到了卖活禽的地方。 兔子、鸽子、鸡、鸭、鹅、鱼、虾、蟹。 样样都包圆。 对了,还得多买些牛,羊类的大型牲畜。 看来得抽空去趟牛市。 逛了一圈到了约定的送货时间了,她便开了车回自家别墅。 她爸妈在世时,包下了郊区的一座山,她家的别墅就建在山脚下,没有邻居。 爸妈在世时,家里有管家,厨娘和保姆,她从医院回来后,便把他们都遣散了,她只想独自一人舔舐伤口,不想被打扰。 当她赶回家时,送货的队伍排成了长队,要不是她先付了定金,老板们都要以为他们被人耍了。 看着这占地极广的大别墅,不知道那小姑娘是别墅的什么人,为什么会让他们把东西送这里。 食物类的能理解,但是种子和农用工具类的,看起来和这别墅身份也不符呀。 当看见程星晚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回来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程星晚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让大家把东西放到院子里,随后付清了尾款,便让他们离开了。 待众人离开后,她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 “收!” 堆了一院子的东西包括那些吵得让人头疼的活禽顿时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粪便。 她进入空间时,看见摆了一地的鸡鸭笼子,还有装着鱼虾的盆。 她把鱼虾倒河里,鱼儿重获自由后畅快的在小河里追逐嬉戏。 她又把鸡鸭鹅和兔子的笼子打开,小家伙们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争先恐后的从笼子里钻出来,往山那边跑去。 程星晚没再管它们,拿了水稻种子来到了田边,看着光秃秃的土地无从下手。 她不会,她没种过地。 要是能用意念种植就好了,这么想着,她也就试着做了。 令她惊喜的是,种子真的种下去了。 只是水稻好像不是这么种吧,不应该有水吗? 她来到小河边,挖了个缺口,将水放进了田里。 忙完这些,便将家里的沙发收了进来,放在桃树下,惬意的躺在上面思索着接下来的三个月该怎么安排。 粮食,药品,种子,工具,武器,书籍,衣服布料,生活用品...........这些都得买。 牛羊猪鹿马........,大型动物也得买些养在空间里繁殖,这样肉和奶都不缺了 对了,还得去多学习点技能,那个时代生产力落后,想过好日子,凡事得靠自己。 正绞尽脑汁盘算着有没有遗漏的时候,眼角扫到了农田里。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才种下去的水稻。 放眼望去,刚刚还光秃秃的土地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那沉甸甸的稻谷,像一垄垄金黄的珍珠,真是喜煞人! 稻粒圆润饱满,用手搓开表皮,露出雪白晶莹的大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收!” 四亩地又变得光秃秃的了,要不是手上还拿着刚扯下来的稻粒,她都要以为刚刚只是一场梦了。 她进到仓库里查看,便见刚刚消失不见的粮食已经自动用麻袋装好,整齐的分开的放置在仓库里了。 令她惊讶的是从外面看只有十几平米大小的茅草屋,堆了那么多粮食,竟然一点也不拥挤。 难道这个仓库有无限容量。 她再次从仓库里出来,用意念种下辣椒,黄瓜,红薯,土豆后,便从家里搬了个凳子进来,坐在一边看着。 只见刚种下的种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苗,长出果实。 不到半小时。 辣椒田里,红彤彤的一片,看着非常喜庆。 绿油油黄瓜滕上,每一片叶子的分岔处都长出了一根长长的粗壮的黄瓜。 扯起一颗土豆苗,十几个碗口大的土豆散落在土面上,产量大的惊人。 表皮粉红的,二三十公分长的板栗红薯从土面上冒出了头。 她喜滋滋的将它们通通收进仓库里。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她都在播种、收获。 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当仓库里各种粮食蔬菜,水果都堆得满满登登的时候。 她将买来的几百颗新鲜人参种植在土里后,依依不舍的从空间内退了出来。 在现代,人参实现了人工种植,十块钱都能买三颗。 三个月的时间,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首先把父母留给自己的股份出让了。 然后联系中介,把几百套房产出售。 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收进空间里。 带着卡里的千亿资金,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开始游历全国各地。 她要抓紧时间去拜访各行各业的名人大师,从他们身上学习各项技能。 顺便尽可能的采购足够多的物资,黄金白银,枪支弹药冷兵器,这样自己穿越到那边才不至于太过被动。 她白天像一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的汲取知识,晚上进入空间废寝忘食的反复练习。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熟练掌握了各项技能。 马不停蹄的跑遍了全国各地后,终于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了。 最后一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空间。 堆积如山的物资, 遍地奔跑的牛羊鹿。 繁殖数量惊人的鸡鸭鹅兔。 水里畅游的鱼虾。 手臂般粗壮的人参。 ......... 她躺在沙发上,怀着期待和忐忑陷入了沉睡。 第3章 出生了 程家村,程老头家的山洞里。 子夜,李槿禾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身下湿漉漉的。 急忙推了推睡在身旁的丈夫。 “夫君,我羊水破了。” 她虽然有一次生产经验了,但毕竟这个身体才第一次生育。 况且这段时间因为洪涝灾害被困在这山洞里,缺粮少吃,担惊受怕的,营养严重不足。 再加上这里医疗条件落后,没有妇产科医生,更没有医院,她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只见躺她旁边的程泽礼噌的一下就从床上滚了下去。 咻的一下冲了出去。 黑漆漆的山洞里响起一阵哐啷当啷的声音,桌椅倒了一大片。 幸好锅碗不放这边,不然明天得吃手抓饭了。 “娘,娘,快醒醒,禾儿要生了。” 他竟直接冲到父母床边,将张氏摇醒了。 不等张氏反应过来,又嗖的一下跑回去了。 想抱抱妻子,又怕伤着她,只能摸摸她的发顶,握着她的手。 “噗嗤.......。” 李氏难得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以前的丈夫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怎滴这会儿慌成这样 “禾儿别怕,我陪着你。” 丈夫的话好似清风一样,吹散了盘桓在她心里的紧张与不安。 因着程泽礼制造出来的噪音,山洞内的人也纷纷醒了过来。 张氏一边唤程老头点亮煤油灯,一边吩咐大儿媳刘梅花和二儿媳王英娘道 “梅花,你赶紧去烧热水,把剪子用热水烫烫消消毒。” “英娘,你先去煮碗红糖水,记得卧上六个鸡蛋。” “老大!老大!赶紧的去请你大伯母和二伯母过来帮忙。” “老二,去把你李家伯母请过来。” 众人听从张氏的安排轻车熟路的忙开了。 张氏来到床边,吩咐程泽礼把李氏抱起,手脚麻利的换了干净的床单。 “别怕,孩子没那么快生出来,光开宫口都得几个时辰。” “我已经让你大哥去请你两个伯母过来了,你二伯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有她在,你尽管放宽心。” 住在隔壁山洞的李氏爹娘周氏和李夫子夫妻率先赶了过来。 自从搬到山洞后,程泽礼被要求不能荒废学业,每日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和小舅子李君山还有族长的孙子程秉文一起在岳父山洞读书。 周氏心疼女儿,每日做完家务后便带了针线框过来陪着女儿一起做孩子的小衣服。 眼见着临近女儿生产的日子了,她已经连着几个晚上都担心的睡不好觉了。 今晚才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程老二的呼唤声,急忙唤醒丈夫一起过来了。 李母来了后便心疼的守在女儿床边。 片刻,张氏的妯娌谢氏和郑氏也赶了过来,程大福和程二福不放心便也跟过来了。 女人们进到山洞里帮忙,男人们则听从李夫子的建议带着孩子们去了他家山洞里等待。 程泽礼坚持陪着妻子,赶都赶不出去,张氏见状便随他去了。 李氏的子宫开始收缩,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肚子里轻轻地推着她。随着子宫收缩的越来越强烈,她开始感到疼痛,这种疼痛越来越剧烈,直到她无法忍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程泽礼满眼疼惜的看着妻子,紧张的无法呼吸,手心里都是汗,见她难受,焦躁的看向郑氏。 “二伯母,你快看看,禾儿这是要生了吗。” 郑氏掀开被子给李氏检查了一下,轻声安抚她道 “别急,这才开到三指呢,先吃点东西保持体力。” 说罢,看向张氏问道:“他三婶,可有准备吃的。” 还不等张氏回答,便见王英娘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过来。 “二婶,娘老早叫我煮了红糖鸡蛋,将好煮好了。” 谢氏一看,豁,六个鸡蛋呢,家里粮缸都快见底了,这老三家的可真舍得。 不过想想,张氏向来不是小气的人,便也能理解。 周氏接过糖水蛋,轻轻的吹了吹,喂给女儿吃。 放在三个月前,这一碗红糖水不值得什么,但是在眼下这种状况下,却是无比珍贵的。 亲家母是个好相与的,老程家两个儿媳看着也不错,原还担心从小娇养的女儿嫁过来会受委屈,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直到卯时,宫口才完全打开。 李氏痛的死去活来,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中,她紧紧咬着牙关,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继续用力,看到头了,快快,再加把劲儿!” 终于,在她声嘶力竭的时候,感觉有个东西从自己的肚子里滑出来,便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 孩子生出来了,李氏感到一股巨大的轻松和满足感,同时也会感到无比疲劳和虚弱。 来不及看一眼孩子,她便筋疲力尽的昏睡了过去。 “啊,是个女娃娃!”突然,郑氏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惊喜的声音盖过了婴儿的啼哭声,传到了山洞外正焦急等待的人们耳中。 “啥,是我听错了吗,是个女娃娃。” 程三福身体僵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大哥和二哥,眼里的光亮的吓人。 他刚刚听见二嫂说是女娃,他没听错吧? 程大福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俩,嘴唇微微颤抖,他揉了揉耳朵,小心翼翼的说:“老三家生的是女.......女娃娃?” “你们没听错,是女娃。”程二福回过神来,激动的说道,他刚刚听清楚了,是他家老婆子说的。 “好,好,好,我程家有女娃了,有女娃了.......”程大福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是真的,他们老程家有女娃了。 三个老头忍不住抱团痛哭,都沉浸在程家有女娃的喜悦中。 程老大他们乍然听到这个好消息,个个都欣喜若狂的在山洞内又叫又跳的 不怪他们反应如此之大,实在是他们程家已经百年没有女娃出生了。 这时,门帘从里面掀开,张氏喜气洋洋的抱着孩子从山洞里出来。 看见抱头痛哭的几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咋了,发生了啥事。” “快,快让我瞧瞧我的小乖孙孙。”程老头忙抹了抹眼泪,一个箭步冲过来。 众人纷纷的凑上来,挤在一起巴巴的看向包裹在襁褓里的小小婴儿。 “急什么急,老婆子我还没抱够呢,哎呦呦,快瞅瞅我的小乖乖,长得可真俊呀。” 不像别的孩子生下来红彤彤,皱巴巴的。 小家伙的皮肤白里透红,光滑柔软。 眉毛细细的,弯弯的,像两轮弯月镶嵌在脸上。 像蝴蝶的两个翅膀一样的睫毛,浓密而修长。 秀气的小鼻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小小的嘴巴嘟起来,像饱满的樱桃。 一伙人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程老头激动的眼红手抖。 “老婆子,快让我抱抱她。” 张氏见他这个模样,不忍心再占着小孙女。 程老头笨拙又温柔的将襁褓抱在怀里,痴痴的看着小孙女,稀罕的不得了,这就是他的小心肝,命根子。 “乖宝,快睁眼看看,我是你的爷爷。” “乖宝,我是你的大爷爷。” “乖囡囡,我是你的二爷爷。” 程大福和程二福也眼巴巴的凑过来。 三人头抵着头,一脸宠溺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奶团。 “爹,大伯,二伯,你们已经看过乖宝了,快让让,我也要抱抱我小侄女。” “还有我,我也想抱抱乖宝。” “爷爷,还有我,能不能让我抱抱妹妹,我长大了,有力气,肯定不摔着她。” ........... 程老大等人挤了半天都挤不进去,心里猫抓似的痒,不满的催促道。 三个老头同时转过头:“滚!” 哪哪都是臭小子,看着就糟心。 再低头看看小孙女,心里美得很。 睡梦中的程星晚感到好吵,缓缓的睁开眼眸,只朦朦胧胧的看见乌泱泱的人影晃动。 “妹妹的眼睛真好看,像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 人小鬼大的程锦武瞅准空隙了进去,仰头就看见了刚醒来的妹妹。 程老头和张氏两人一共有五个儿子。 分别是老大程泽忠,老二程泽义,老三程泽礼,老四程泽智,老五程泽信。 程泽忠娶妻刘梅花,育有四子,分别是六岁的双胞胎程锦文,程锦武,四岁的程锦珩,两岁的程锦宸。 程泽义娶妻王英娘,育有三子,分别是五岁的程锦皓,三岁的双胞胎程锦茂,程锦盛。 程泽礼娶妻李瑾禾,现下只生了这一个。 老四程泽智和老五程泽信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还没有议亲。 “奶的乖宝醒啦,饿不饿?” “梅花,你去熬些米汤来,先给乖宝喂上。” 刘氏应了声,依依不舍松开小侄女的小手手去厨房煮粥去了。 程星晚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过来了,听声音好像是之前看到的那家人,那就是说她这一世又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太好了,她眯着眼睛,咧开嘴甜甜的笑了。 刹那间,雷声消失了,风平了,浪静了,下了近三个月的瓢泼大雨停了。 如墨般的天空被撕开,久违的太阳在东边的山顶上缓缓升起。 金辉撒满大地,天地间开启了新篇章。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天地异象,心照不宣的想起玄清道长的那封信。 第4章 洪灾将至 洪灾来临的前两天。 程老头和大儿子结束了镇上活计,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乞丐。 心善的父子俩将老人背回家,并请来程二福为他诊治。 程老头二哥程二福从小拜村里的赤脚大夫为师,早几年师傅去世后,他便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大夫了,不说医术有多高明,基本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是没问题的。 程二福给老人诊断后确定老人是饿晕的。 程老头便将家里仅剩的一点白米煮了粥喂给老人吃,又给他擦洗干净后换上自己的衣服。 天亮后,老人不见了踪影,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信中写道: “我乃青城山玄清道人,因窥得天机,鄞州郡将有大难而受到反噬。 因尔等心慈好善,积善成德,是以提前告知。 两日后将有大雨,三月不绝,以致洪灾,到那时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尔等奔那高山而去,便可活命。 三月后将有福娃降临程家村,只需善待于她,将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程老头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氏,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那邋邋遢遢的老头竟然是鼎鼎有名的玄清道长。 仙道长话中的意思是两日后将有洪灾。 程老头看向天空,往常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都快冒头了,今日却见天黑沉沉的,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三弟,我得回去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你们也赶紧准备,你快去跟大哥说一声。”程二福说完头也不回的往他家跑去。 张氏着急忙慌的挨个去敲房门,把儿孙们叫起来,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 程老五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 “娘,这还没天亮呢,咋就起床了。” 老张氏手脚麻利的把衣服被褥绑好,把藏在床底下的小盒子挖出来。 开口解释道:“要涨洪水了,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咱们要逃命去了。 老大,别磨叽了,快去通知一下你岳家,让他们也赶紧躲到山上去。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程老大这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敢有片刻耽误。 赶忙叮嘱妻子刘梅花带着孩子收拾东西后,便跑去程二福家借了牛车快马加鞭的去隔壁的刘家村报信去了。 程老头的大哥程大福是程家村的村长。 这边,程老头用力的敲着程大福家的大门,好一会儿才听里面传来声音。 “来了,来了,谁呀,这大早上的!” 大门打开,便见大哥家儿子程大牛趿着鞋子,外衣耷拉着,头发还来不及打理,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美梦被吵醒的怒气。 见是程老头,惊讶的问道:“三叔,你咋来了,这大早上的有啥事吗?” 程老头推开他进到房里说:“大牛,赶紧叫你爹起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他,快去!” 程大牛急忙去敲爹娘的房门,门从里面打开,程大福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三弟,这么早,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老头把玄清道长的信递给他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程大福接过信,快速的读了一遍,读完大惊失色,急忙吩咐大牛,让他赶紧拿着铜锣去通知大家马上到祠堂门口集合。 程大牛刚刚在旁边已经听到信中的内容了,一刻也不敢耽搁,拿了铜锣拔腿就跑。 程家村的人从睡梦中被铜锣声吵醒,衣服都还来不及穿戴整齐,便起床往祠堂赶。 村长天还没亮就在敲铜锣了,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程老大快架着牛车当马车,鞭子都甩的没影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刘家村。 他的岳父刘大树听了女婿的话,慌忙吩咐妻儿收拾收拾东西,自己急匆匆的去找村长告知这个消息。 见岳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又马不停蹄的往弟媳王英娘的娘家赶去。 当一脸震惊的王家父母从他带来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时,只看见了往县城狂奔而去的牛车。 车轮子都要冒烟了,才牵着喘着粗气的老牛进了城门。 先去接上在云客来酒楼做账房先生的二弟程泽义,再接上在李家私塾读书的三弟程泽礼以及他的岳父李夫子一家人后,正打算调转车头往家赶。 便听见三弟程泽礼说:“慢着!大哥,此事事关千千万万百姓性命,我们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只顾着自己逃命。” 夫子也附和道:“泽礼言之有理,我们既然提前知道了即将发生的灾难,理应告知县令一声。” 程老大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头,如梦初醒道:“啊呀,我竟把这事忘了,多亏三弟提醒。 咱们这就去县衙,只是县令大人会相信我们吗。” “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且与岳父有同窗之谊,将事情如实相告,相信大人自有论断。” 县令袁庆平接见了李夫子一行人,见他们这拖家带口的模样,甚是惊讶。 “怀之,你这是要搬家?” 李夫子拱拱手道:“大人,程家村人经玄清道长告知,两日后将有大雨,雨水三月不绝,届时将引发洪灾,未免生灵涂炭,大人应早做准备呀。” 县令惊愕的站起来问道。 “此言当真,此等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大人,千真万确,道长留下的信还在我父亲手里,大人若不信,可......可派人前去取证实,望大人早做决断。” 程老大壮着胆子,畏怯的看着袁庆平颤声说道。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县令忙唤来捕快,令他们快马加鞭去程家村找他们村长核实此事。 从县衙出来后,程泽礼向他的岳父借了一百两银子,赶去粮铺。 身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他深知洪灾的破坏性,若没有足够的粮食,就算躲过了洪水,没有收成,也会被饿死。 八文钱一斤的糙米,他买了一万斤,花去八十两。 二十文一斤的精米白面各买了两百斤,花去八两。 剩下十二两,买了些细棉布,红糖,粗盐,种子。 胖胖的掌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心里乐开了花。再等半个月地里的粮食便可收获了,大家都勒紧裤腰带等着新粮下来,粮铺生意已经进入了淡季,像这样的大客户可不多。 他殷勤的询问是否要送货上门,程泽礼等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第5章 程家村逃难 程家村有三十六户人家。 程家村,顾名思义,整个村的人都姓程,都是同宗同族的人。 按理说生活应该过得去,程家村却是十里八乡最穷的村子。 有传言,程家老祖宗曾是前朝的一位智谋双全,骁勇善战的镇国大将军,带着家中男儿世代镇守在大兖与苍狼国的边境上,为大兖朝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将虎视眈眈的苍狼国挡在了城墙外。 在百姓心中,程家就是他们的守护神。 好景不长,程家在百姓心中声望越高,坐在上面位置那位的疑心越重。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朝他们下手了,将军全家被召回京。 自知此行恐有去无回。 为保留程家香火。 他命心腹将怀孕的儿媳偷偷送走,让儿媳的贴身丫鬟假扮成她。 不出所料,回京后的程家人便被定了个拥兵自重,叛国通敌,意欲谋反的罪名。 百姓不愿相信,他们捧着万民伞,跪在宫门外请求重审此案。 却不知此举使得昏君更加恼怒与恐慌。 为斩草除根,程家九族之内,皆被斩首。 曾经的遗腹子在将军心腹的守护下平安长大,娶妻生子,成了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 这个老实的汉子在那个亦父亦仆的老人弥留之际,才知晓自己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以及让家族沉冤得雪任务。 只有生下女娃,程家才有洗清冤屈的可能,含冤而死的程家人才能平息怨气。 于是,生闺女成了他的执念,只可惜他一共生了十个孩子,他的十个孩子给他生了一群孙子,甚至孙子也生了重孙,到死他都没有见到女娃出生。 弥留之际,他叮嘱儿孙,一定要生出女娃,谁生了女娃,谁就是家族的大功臣,族谱可为他单开一页,而后便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时移世换,沧海桑田。 一百多年过去了,程家始终没有女娃降生。 如今的程家村虽然才36户人家,却有近八百人口了。 看着遍地跑的小子们,程家村人愁呀,真应了那句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尽管大家朝耕暮耘,承星履草的劳作,却也换不来家人填饱肚子,每当交了赋税后,剩下的粮食就着野菜煮成稀粥,一日只吃两餐也就能混个半饱。 当程大福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祠堂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村里最不着调的程二狗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问:“村长,发生啥事了,咋这么早把大家叫起来,这天还没亮呢,我正做着吃大米饭的梦哩,那白花花的大米饭,香喷喷的,眼见米饭要吃到嘴里了,就被你的铜锣声搅和了。” “是呀,村长,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稻苗才出产,地里也没啥事,不得睡饱点儿,还能省顿粮食呢。” 村里的泼辣寡妇赵桂花附和道。 程大福一脸沉重,站在一张凳子上,扯着嗓子喊。 “大家安静点,听我说。” 正交头接耳的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仰头看着村长。 “据可靠消息,两天后咱们这将连续下三个月大雨。 到时候将有洪灾发生。 所以大家现在赶紧回去收拾好行李,两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带不走的东西就舍下,保命要紧。” 众人听后大惊失色,昨天还艳阳高照的,咋一觉起来就说会有洪灾了。 “不是吧村长,我们这里已经好久不下雨了,怎么会发生洪灾呢,你这消息打哪听来的,准确吗?” “就是,咱们辛辛苦苦大半年,眼见着还有一个月就有收成了,若是有洪水,那地里的庄稼怎么办呀。” “我家去年才建的新房子.....” “......” 村民纷纷插话,一脸的不太敢相信。 程大福气得灰白胡子乱颤,大声呵斥道:“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惦记着房子庄稼,这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会拿来开玩笑吗。 这是玄清道长的亲笔书信,你们若不信,便让六叔说与你们听听。” 说罢便将书信双手奉给正蹒跚赶来的老族长。 老族长抖着手看完书信,快速把书信读了一遍,当然,最后一句他没有读。 大伙儿听了书信的内容,吓得腿都软了,相觑几眼,人群作鸟兽散,跟被鬼追似的,飞快往家跑 天老爷,真的有洪灾,要老命咯! 没人质疑信的真实性,玄清道长的大名如雷贯耳,谁敢冒充他欺骗大家,除非是不要命了。 此时程老头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李瑾禾却是坐立不安。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她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开始不停地踱步,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她的思绪却越来越乱,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站在门口,双手轻轻地扶着门框,目光紧紧地盯着村口的方向。 脸上挂着一丝忧虑和期待,直到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抹着眼泪迎上去。 一队牛车缓缓的驶入村口,坐在车上的程泽礼远远就看见了翘首以盼的妻子,他急忙跳下车,大步朝她走来。 “禾儿,别怕,我回来了。” 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他将妻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 李氏红着眼窝在丈夫怀里,见众人揶揄的看着他们,不免红了脸,忙要拉着丈夫进家门。 这时,程泽礼扶着她的肩膀,指着牛车上李夫子一家人对她说道:“禾儿,岳父岳母和我一起回来了。” 李氏看着朝她走来的李夫子三人,忙上前。 李母快步走上前来扶着她的手,一家人关切的互相问候了一番,便与大部队会合。 李氏悄悄呼了一口气,一年多时间了,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身份,生怕说多了会露馅。 她和丈夫是在程泽礼和李瑾禾夫妻洞房花烛夜时穿越过来的。 只记得,当时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去m国,打算在那边开分公司,谁知飞机飞行途中,被雷电击中,待醒来时两人已经躺在婚床上了。 巧的是原身两人的名字和样貌都和他们一模一样,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两人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身份。 只是苦了从小被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无法想象听到他们飞机失事的消息,她该哭成什么样子。 村里人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牛车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当下便一窝蜂的上前去帮忙把粮食从牛车上搬下来,堆在祠堂门口。 程老头和李夫子寒暄了几句,便吩咐老五去把程大福请过来商量怎么分这些粮食。 程大福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好带着家人赶来与两个弟弟汇合,见程老三他们带回这么多粮食,顿时惊喜万分。 三兄弟商量过后,打算先每家每户分二百斤粮食,剩下的粮食他们三家和李夫子家分。 村民们听到这个好消息,激动的对程老头他们感恩戴德,纷纷带上银钱去祠堂门口分粮食,大家齐心协力,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粮食分好了。 程老头吩咐大家背着东西跟上,他和张氏一人背着一个孩子,胸前挎着个包袱,手里牵着两大点的娃走在前面。 李夫子一家人被夹在中间。 男人们挑着粮食,妇人背着衣服被褥走在后面。 再后面跟着程大福程二福两家人和村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山上去。 山里的猛兽一般都待在深山,轻易不会到山的外围来,所以村民们会在后山砍柴和摘野菜,日积月累,就踩出了一条小路。 因此,尽管拖家带口的,但是大家的速度并不慢。 半天后,众人筋疲力尽的瘫倒在一座山的山顶,越到山顶越难以攀爬,双腿像灌了铅似的,真是举步维艰啊。 特别是大着肚子的李氏,豆大的汗珠自苍白的脸颊滚落,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不想拖累大家。 此刻的她只觉得腰酸腿软,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透不过气来,心跳的嘣蹦响,仿佛一张口,那颗热腾腾的心就要蹦出来。 程泽礼满脸心疼的坐在地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在地上躺躺,想要让她舒服点。 眼前高耸入云、巍峨壮观的深山,让人望而生畏。 在大山的深处,常常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奥秘和传说,让人感到无限遐想和探索的欲望。 但同时它又是一个神秘而又危险的地方。 在这里,你会发现许多危险的生物,如毒物、猛兽.......,人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够生存下来。 三年前,赵桂花的丈夫程大栓便是在进深山砍柴时遇上了狼,等村里组织人上山找到他时,只找到一颗头和一地啃的光溜溜的骨头。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往深山跑了。 三年过去了。 仰头看着这神秘的深山,苍翠昏暗的颜色就像程大栓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令人胆颤心惊。 程大福便示意大家原地休息,让各家户主前来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路程。 经过大家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一家出一个人,组织一个青壮年队伍先去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整。 第6章 找到山谷 由程老大带队的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山顶走去,时刻提防着野兽的袭击。 可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走了半天一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树林里只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许是动物们提前感知到灾难将至,都躲到洞里避难去了。 想到这一点,程大牛等人便放松了警惕,加快速度往山上赶去,想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避难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阳将要落山时,他们站在了这座山的山顶,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对面那座高山。 只见一条高耸入云的瀑布从山顶奔腾而下,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山谷中划过,激起层层浪花。 在夕阳的照耀下,瀑布呈现出七彩斑斓的光芒,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瀑布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的水清澈见底,碧绿如玉,仿佛一块翡翠镶嵌在瀑布下。 水潭的周围,长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如翠竹、芦苇、菖蒲等,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香。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水潭中流淌而出,从山谷的正中央穿过,向远处蜿蜒而去。 小溪两边则是两片广袤平坦的土地,没有山丘和山峰的阻挡,视野开阔,让人感到无限的自由和舒适。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水潭两边的石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 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书中的桃花源。 一行人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急忙往山下奔去,恨不得长出翅膀,好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留在半山腰的程大福等人也没有闲着,他让大家砍了树枝,做了几副担架,用来抬李氏和族长这些行动不便的人。 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还没看见外出的青壮年们回来。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那么长,大伙儿坐在火堆旁边屏着呼吸不吭声。 “我看见了,我看见他们了。“ 终于,头顶上传来程老五惊喜的声音,这家伙此刻正像只猴子一样抱着树干,坐在高高的树冠上兴奋的扯着嗓子喊。 “嘿!大哥!二哥!” 他激动的站起来探头探脑,惹得树冠左摇右晃。 此时人群已经沸腾了,人们欢呼着,开心的笑着,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程老大他们举着火把从山上飞奔下来,兴奋的跑到家人身边,争先恐后的描述着山谷的美丽,眼睛里的光亮的吓人。 “不急,不急,慢慢说,先喝口水,吃点东西垫吧垫吧”经程大福这么一说,汉子们才觉得腿都软了。 大伙儿发现了山谷只想着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忘记了自己已经大半天滴米未进了。 此时肚子里传来一阵阵轰鸣声,忙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接过家人递过来的野菜团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现在天已经黑了,我的想法是趁还未下雨,连夜赶路,尽快赶到山谷,为即将到来的大雨做准备,如果在路上浪费时间,大雨来了,咱们的行程将会更加艰难,你们意下如何?” 程大福看向坐在火堆旁的各家户主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天黑了,此时上路危险重重,大家心里都有担忧。 这时,族长由他孙子程秉文扶着站出来说道:“切勿再耽误时间,此时不赶路,还待何时。大伙儿看好自己家孩子,扶着点老人,跟着他们走。” 见族长都已经发话了,累得筋疲力尽的村民们也只能收拾好行囊,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山上去。 历经千辛万苦,走走停停,大家又渴又累,终于在天微微亮时,一座美丽的山谷呈现在大家眼前。 迷茫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喜悦。 激动的笑声荡满整个山谷。 大小伙子们欢呼着冲到水潭边,咕噜咕噜喝个水饱,喝完泡在水潭里打起水仗来。 程大福他们已经发现山谷周围有许多山洞,足够一家一个了,这比书上说的世外桃源也不差什么了。 大家在水潭边休整了一会儿后,他让每家每户派一个人过来抓阄,抓到哪个就是哪个,他一向做事公平公正,从不假公济私,所以在村里人心里很有威望。 不多时,大家都抽好了,程老头家抽到的是比较偏的一个大山洞,程大福家的山洞在中间位置,程二福家的是在水潭旁边,大家都对自己抽到的山洞很满意。 分好山洞,程大福吩咐大家赶紧出去拾柴火,马上要下雨了,要尽可能的存到足够三个月的柴火。 两日来笼罩在大家头顶的阴霾被驱散,众人带上工具欢欣鼓舞的奔向山谷。 山谷里水源丰盛,野菜也长得鲜嫩,不多时大家带来的篮子都装满了。 妇人们把野菜搬回山洞里重新挎了更大的篮子继续采摘。 下雨之前尽量多采摘点,用盐腌制一番,存放在缸里,便是一道极好的下饭菜。 山上砍柴的汉子忙的热火朝天,这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了,不多时,砍回来的柴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程老五这伙半大小子们满山跑,他们在山上发现不少兔子洞,平时深山没人来,加上这里水草丰富,兔子野鸡都泛滥成灾了。 待各家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群大小伙子才意犹未尽的满载而归,各家都分了三只兔子,一只野鸡,七八个鸡蛋, 忙碌了一天后,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了,吃完晚饭实在是熬不住了,把下午割回来的芦苇铺在地上盖上家里带上来的席子被褥,倒头便沉沉的睡去了,不一会儿山洞内便鼾声四起了。 子夜,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一声惊雷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个角落。似乎要把上天的怒意洗净,要把人的愤懑填平。 山洞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山洞里的人们却睡的很沉,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竟然没有人醒来,依旧安稳的睡着。 也许,他们真的是累坏了吧,亦或者是山洞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须臾,暴雨愈演愈烈,雨水从一条条小溪流,汇合成奔腾的山洪。 山洪咆哮着,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山谷奔腾而去,势不可挡。 顷刻间,山脚下的村落就变成一片汪洋,房屋瞬间没有了踪影。 清晨,人们在洪水猛兽的呼嚎声中醒来,看着外面翻滚的汪洋,大家都傻眼了,心有余悸的同时又庆幸自己听话逃过了一劫。 第7章 纷纷上门祝贺 程家村众人早起得知李氏生了个女娃,欣喜若狂,纷纷提了东西上门来祝贺。 鸡蛋,白米,腊肉......... 连平日里最抠搜的赵桂花都把自家唯一的一只下蛋老母鸡给提过来了。 “婶子,快收着,老母鸡汤最下奶了。” “使不得,使不得,快提回去留着下蛋给孩子们吃。” 张氏推辞不肯收,大伙儿困在山洞里三个月,粮食早就耗光了,他们家准备的粮食多些,日子比大家好过点。 “这些又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我们小乖宝的,你凭啥不收。” “就是,快收着,别耽误我看大孙女。” “三婶子,快把我大侄女给我抱抱。” ........ “张氏,收下吧,这是大家对乖宝的一片心意。” 老族长也在家中晚辈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过来了,见一群人你拉我扯的,便开口让张氏收下。 软糯糯的奶团子一出现,场面瞬间失控! 族长仗着辈分最高,第一个抱上了小团子。 “小乖孙孙,祖祖可把你盼来了呦。” 大家惊讶的发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族长竟然在抹起眼泪。 眼看着黄土都没到脖子了,老族长还以为他也要和祖辈父辈一样,抱憾而去了。 老天保佑,让他有生之年见到了程家女娃的降生。 从怀里掏出一对小小的银手镯,塞在襁褓里。 “这是送给小乖乖的礼物,等咱小乖乖满月了,给她戴上。” “六叔,这如何使得。” 人群外的程老头忙挤进来,要把手镯还给他,这银镯子可是银子做的,值不少钱呢。 “我说给就给,小小银手镯而已,眼下咱们程家窘困,只能拿出这个,以后咱们乖宝会有金手镯,玉手镯。你说是不是,祖祖的小乖孙孙?” 软糯糯粉团子,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大眼睛,双眼皮,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哦........额.......咦....” 咿咿呀呀的小奶音,哄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那认真可爱的小模样瞬间萌翻了一群人。 “咱乖宝可真有礼貌,在跟祖祖说谢谢呢!” “哎呦呦,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这要是我闺女就好了!” “娘呀!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要看!我要看!” “乖乖小孙女!我是你五十二奶奶!” “乖宝!看我!看我!我是你三十六伯!” “妹妹!妹妹!我是你一百零三哥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再待下去,小脸蛋和小手手都要被摸秃噜皮了。 她打了个哈欠,缓缓的闭上眼睛,她还是装睡吧,她还没找到爸爸妈妈呢。 “嘘........!乖宝要睡觉了。” 人群冒着星星眼,目送着张氏抱着孩子进了山洞。 “咱乖宝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李氏坐月子不能见风,于是程泽礼便寻了些木头请人帮忙简单做了张床,四周用芦苇做了几片帘子挡住,效果还不错,风吹不进来。 此时李氏才刚刚醒来,她睁开眼看了一圈只见丈夫守在床边,没看见孩子,虚弱的问道:“夫君,孩子呢?” 程泽礼忙安抚道:“禾儿别急,孩子让娘抱出去了,一会儿喝过米汤就抱进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生了个女儿。” “女儿......,也不知我们的晚晚怎么样了。”李氏愣愣的望着头顶的石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这时,张氏掀开门帘把孩子抱了进来,正好撞见程泽礼在给李氏擦眼泪。 “咋了,可是还疼,月子里可不兴掉眼泪,老了会得老花眼的。” “没有娘,只是被掉下来的沙子眯了眼睛。” 说罢起身探头看向张氏怀里的襁褓。 “娘,快把孩子给我,我还没看过她呢”,程泽礼迫不及待的说道 “急什么,你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把我的乖宝伤到了。” 张氏依依不舍的将孩子放到程泽礼怀里,转头又拉着李氏的手感激的对她说道, “孩子,辛苦你了,你就是我们老程家的大功臣,娘这就去把咱家的老母鸡杀一只给你下奶,可千万别饿着乖宝了。” “娘,不用了,咱家就剩两只老母鸡了,还得留着下蛋......”张氏却不等李氏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就出去了。 “禾儿,快看,咱们的女儿和晚晚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程泽礼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的注意力拉到了孩子身上。 看着襁褓里软软糯糯的女儿,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一边是再次为人母的喜悦,一边又是对另一个时空里的女儿的歉疚。 她从程泽礼怀中接过孩子,低下头轻声对她说道 “娘的乖女儿,要乖乖哦,跟姐姐一样乖哦,你知道吗,你有个姐姐,她叫星晚。” 程星晚看着近在眼前的父母,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溢出水光来,小嘴一瘪,想要告诉父母,她就是星晚。 可是从嘴里出来的却是婴儿的哭声。 李氏以为她是尿了,忙把襁褓解开,襁褓里干干爽爽的。 两人疑惑的抱着孩子不知所措,难道是饿了,不应该呀,不是刚喂完米汤吗。 程星晚见父母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这下是真的委屈的哭了,软糯糯的小粉团子,小奶音哭的一颤一颤的,可把两人吓坏了,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把它别在你的发梢捧在我心上 陪着你长大了再看你做新娘 ........ 每一朵可是我牵挂的模样 让它开遍我等着你回家的路上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李氏轻拍着襁褓,低声哼唱着,唱着唱着,一滴眼泪滴落下来,落在婴儿小小的脸颊上。 她忙擦干眼泪,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甜甜的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程星晚伴着熟悉的歌声,陷入了沉睡中,妈妈从前最喜欢唱这首歌,还说要在她的婚礼上唱给她听。 她睡得很香,仔细听还能听见轻轻的打鼾声。 突然,睡梦中的她感觉自己在泡温泉,只是这水怎么越来越冷了,她猛地张开眼睛。 **,天雷滚滚,晴天霹雳。 她尿了! 她臊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有点羞于启齿,但是没办法,谁叫她是小婴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还不等李氏醒过来,张氏率先进来了。 “哎呦,我的乖宝醒啦,饿了没,奶炖了鸡汤,待会儿让你娘多喝点。” 扭头朝外面喊道:“梅花,快把鸡汤盛过来,乖宝醒了。” “哎,娘,这就来。”刘氏应了声。 张氏抱着孩子的手突然摸到一片湿哒哒的地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哎呀,奶的乖宝这是尿了呀,奶这就给你换。” 待换了干净的衣物,程星晚这会儿也不困,就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无奈她现在视线一片朦胧,只能看见人影晃动,听声辨人。 这时刘氏端了鸡汤进来。 “弟妹,快,趁热喝,多喝点补身子。” 李氏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 刘氏转头看向婆母怀里的襁褓,这一看眼睛就移不开了。 “娘,咱家乖宝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未看过比她好看的孩子哩,让我抱抱呗。” 张氏笑着将孩子递给她。 这时门帘外响起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奶,妹妹醒了吗,我们也想进来看看妹妹。” 第8章 父母相认 张氏掀开门帘,门外站着一自家的一群小萝卜头, “进来吧,不过你们得小声些,别惊着妹妹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嘘.......”可爱的程锦盛小家伙,竖起手指放嘴边嘘了声,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 刘氏抱着孩子坐下来,方便孩子们看妹妹。 “妹妹,我是大哥!” “我是你二哥哥,妹妹,快看我” “还有我,我是三哥。” “妹妹,我是你的四哥哥。” “妹妹,偶系梨五锅锅.....” “妹妹,偶系鹿鸽” “妹...,嘿嘿........” 一群孩子排着队争先恐后的介绍自己,连三岁的双胞胎程锦茂,程锦盛和两岁的程锦宸都不甘示弱,他们说话还不怎么利索,程锦宸被刘梅花抱在怀里,妹妹都还叫不全,窝在他娘怀里看着程星晚嘿嘿笑着。 “妹妹真好看!” “妹妹真可爱!” “妹妹快点长大,哥哥带你去玩。” .......... 襁褓里,奶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这一群小娃娃。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不妨碍她喜欢他们。 上一世身为独生女的她,虽然有父母疼爱,但是他们经常有工作要忙,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所以常常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 李氏喝完鸡汤一会儿后,便觉得胸部胀胀的,于是张氏和刘梅花便把孩子带出去了。 怀中的小宝贝软绵绵的,李氏有些生涩的开始哺乳。 程星晚软糯糯的小脑袋在妈妈的怀里拱了拱,有点难为情,但是婴儿的本能却使她张开小嘴吧唧吧唧的吮吸着母乳。 母乳是最好的食物,它能够提供婴儿所需的营养,同时也能够帮助母亲恢复身体的健康。 这时,程泽礼一脸喜气的从外面进来了。 妻子平安生产后,他去了岳父家山洞里,同小舅子李君山还有族长家的孙子程秉文一起读书。 虽然鄞州遭遇了洪灾,可是科举考试的时间可不会因此推迟,他已经于去年中了童生,李夫子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院试。 “禾儿,我方才看见山谷里的水降下去了,想来,用不了几天,水就能排干净,还能赶得上种一季晚稻。” 李氏得知这个好消息也很高兴,只是一会儿又颦起眉头 “只是这洪灾刚过,哪有粮种卖呀?” 程泽礼也陷入了沉默中,一时间,气氛有点低沉。 【粮种,我有呀,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种子】 【对了,空间】 饱餐了一顿,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父母看的小团子眼睛亮了。 “哐当!” 突然一个正方形的东西凭空出现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引得两人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二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程泽礼迅速的从地上捡起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相框。 没错,程星晚突然想起她把他们的全家福收在空间里了,这不是最有力的身份证明吗。 “晚晚,你是我们的晚晚!”李氏红着眼睛看着女儿乌黑的眼睛激动的说道。 程泽礼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乖宝,你真的是晚晚吗?” 程星晚自闭了,她说不了话也点不了头呀。 相框都在这里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 对了,爸爸妈妈和她的身份证她也带过来了。 几道清脆而又短促的声音响起,三张熟悉的身份证掉落在床上,一张是程星晚的,另外缺了个角的两张是他们的。 这时,两人才确定眼前的小小婴儿真的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女儿。 李氏欣喜的将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脸贴着她的小脸蛋,喜极而泣。 程泽礼幸福的张开手搂着母女俩,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让妻子女儿重新过上好日子。 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再也不分开了。 “奇怪,这么大个相册,闺女是怎么把它带过来的。” 沉浸在幸福中程泽礼突然清醒过来。 程星晚向着她的老父亲甜甜一笑。 眨眼间,三人没了踪影,要是有人突然进来看到这一幕,还会以为见鬼了。 李氏二人目瞪口呆的坐在熟悉的沙发上。 我滴乖乖,这简直太酷了,他们家闺女竟然开挂。 太阳渐渐落山,云朵被染成红色,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山峦之上,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炊烟从山洞里钻出来消散在空中。 有妇人在呼唤孩子回家吃饭。 若忽略洪水过后的满目疮痍,眼前的画面是极美的。 妇人焦急的找了过来,询问她的孩子是否在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匆匆的去别的山洞里找,到了后面,找孩子的队伍越来越大。 这时,刘氏和王氏做好饭唤家人吃饭时,也发现程老四和程老五不见了踪影,顿时急了。 找遍了山洞,没找到孩子,顺着脚印来到了山脚下,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泥泞不堪的路面和一片狼藉沟壑。 不断有乱石和崩塌的泥土从山上滚落下来。 一串清晰的脚印顺着泥泞的小路山上延伸而去。 大伙儿的心迅速的跌入了谷底。 “这帮皮猴子,定然是跑山上去了。” “天呐,他们怎么敢在这个时候上山,万一遇上山崩或者野兽怎么办。” “我去山上找他们。”程老大铁塔般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我也去!”程大牛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们!”程二福家的大金三兄弟也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 “......” 一瞬间,程家村半数的人都站了出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孩子不见了。 天已经黑了,洪灾刚过,野兽饿了三个月,这时候肯定出来找吃的了。 也就这帮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兔崽子们,才敢这个时候跑山上去,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们送口粮吗。 程大福从站出来的人里点了一百个人,让大家带上火把,刀具,绳子,由程老大等人带头往山上去。 “四牛,五牛,六牛!” “老四,老五!” “四金,五金!” “狗蛋,栓子!” “金宝,银宝!” “...........!!!” 他们举着火把连滚带爬的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的行进,大声的呼唤着自己家的孩子。 “嗷.....呜,嗷.....呜..........!” 回应他们的是一声声恐怖的狼嚎,光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不敢想象,万一孩子们遇上了狼群,还能有命在吗.......。 第9章 大战野猪 此时,山的另一面,程老四一伙人正胆颤心惊的抱着大树,看着树底下六只凶神恶煞的大野猪,只觉得骨软筋麻。 野猪已经三个月没怎么进食了,饿的骨瘦如柴,眼神中透着一种狠毒和疯狂,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鼻子像倒置的水壶,鼻孔喷气如细小水柱,见够不着树上的猎物,更加狂暴,疯狂的啃咬着树干。 趴在这棵树上的正是老五和六金,底下的树干已经被啃了一半,整棵树开始摇摇欲坠。 眼见着马上就要葬身野猪腹中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人此刻只觉得四肢软的像面条,满脑门的汗顺着眉毛往下滴,淌进眼睛里,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哇........,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娶媳妇,呜哇哇........救命啊!” “我也不想死啊,哇......我要爹娘,大哥,二哥.......还有小侄女,救命啊!” “我去你姥姥的,畜生,滚过来受死!” 一把柴刀从树上扔下砸在野猪背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猪血瞬间涌出来。 “耶!砸中了!砸中了!” 野猪吃痛,瞬间被激怒,发狂的冲到程老四和狗蛋的树下,冲着树上的人嚎叫。 见树上的人类不下来,它朝后退了十几米,然后快速冲刺,用坚固的獠牙猛烈的撞击着大树。 本就不粗壮的树被撞击的左摇右晃,树上的两人四肢紧紧的扒着树干不松手,吓得吱哇大叫。 另一棵树上的四牛五牛金宝见状也纷纷解下背上的柴刀往野猪身上掷去。 有野猪被砍中脑袋,疼的吱哇乱叫,在几棵大树之间横冲直撞。 用头去撞击树干,结果撞的头更疼了,暴躁的冲树上的人咆哮。 见人类缩在树上不下来,便又继续啃咬程老五和六金那棵树的树干。 眼见着老五他们的树快要倒了,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的柴刀刚刚都已经扔完了,眼睁睁的看着大树往下倾倒,只能发出惊恐的叫声,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 刚顺着孩子们的哭喊声,手脚并用爬上山来的程老大,就看见往下倒的的大树,肝胆俱裂。 “啊!畜生,竟敢伤我弟弟,我要你命!” 红了眼睛抓着拳头飞速的猛冲上去。 带头的野猪正兴奋的准备上前嚼碎这两个人类的脑袋,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群人吓得一愣。 不过它反应很快,后蹄子使劲蹬了几下,以最快的速度助跑,顶着锋利的獠牙就往人群冲刺。 程老大利落的躲开它的攻击,抓住他的獠牙借力翻身骑到野猪背上,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一拳轰在猪脑门上,野猪头部竟恐怖的凹陷下去。 野猪被砸的七荤八素,发出凄厉的惨叫,它驼着程老大横冲直撞,摇头晃背,想要将他甩下去。 但程老大的拳头就像打桩机一样,连续一顿猛拳轰击下去,硬生生的把猪脑花给砸出来了才作罢。 野猪轰然倒下,四肢蹬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剩下几头野猪,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落荒而逃。 “兄弟们,冲啊,宰了它们,大口吃肉!” “冲啊!” “畜生,拿命来!” 大伙儿被刚才的一幕刺激到了,只觉得热血沸腾,一股脑儿的追着野猪砍。 野猪疯狂逃窜,后面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人类。 程老大首当其冲,他追上头部受伤的那头野猪,三两拳便将它砸死了。 背部受伤的野猪,狂奔之下导致伤口越扯越大,最终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被追上来的程大金他们乱刀砍死。 程老大惦记着弟弟,便没有继续追,扛了野猪回去查看弟弟有没有受伤。 “哇哇哇.......,大哥,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被野猪吃了,你要是再晚一点,就要失去我了,呜呜呜!” 程老五惊魂未定的扑过来,挂在程老大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六金也抱着扛了野猪回来的大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没事了,大哥给你报仇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程老大轻轻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安抚道。 和众人一起打了野猪回来的程老二后怕的扯过两个弟弟,一通检查,确认他们没有受伤后,长舒一口气,抄起一旁的树枝就要打烂他们的屁股。 两人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哭了,狼狈逃窜。 “哎呦!二哥,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大哥,快救命啊!” 抱头鼠窜的两人连连向程老大求饶,程老大不但不帮他们,反而一手拎一个。 “还敢有下次,二弟,快,狠狠的打,打到他们长记性为止。” 两人见大哥二哥联手揍他们,转头想向其他叔伯叔伯兄长求救,却发现大家都在忙着揍自家孩子。 将家中的皮猴痛扁一顿后,堵在心里的那口气消得差不多了。 众人便砍了树棍,把野猪绑在上面,准备回家了。 别看野猪饿瘦了,一只怎么着有两百多斤。 这么大的野猪,在粮食充足的时候长到五六百斤都不在话下。 幸好来的人多,大家轮着抬,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快多了。 在天边露白,黑幕退去的时候,摔成泥猴子的一群人终于出现在焦急等了一夜的村人视线里。 这一夜,除了不懂事的娃娃,三十六户的村民全部都熬红了眼睛,大伙儿的心就像架在烈火中烤了一夜,从来没有哪天的夜晚如此漫长难熬。 当一伙儿真真切切的站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体会过差点失去亲人的痛苦煎熬后,才更懂得珍惜。 哭过后,待擦干眼泪,各家妇人便拧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回家了,回去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疼爱他们。 “哎呦,我的天,这是大野猪!”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大家这才注意到后面汉子们抬着的野猪上。 六头野猪一字排开放在山洞里,场面非常壮观。 “天呐,孩子们不会是遇上野猪了吧!” “我的乖乖,你们没受伤吧。” 村民们将程大牛等人围在中间,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和野猪大战的过程。 一群小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摸摸野猪的獠牙,一会儿踢踢野猪的屁股,嬉笑玩闹。 张氏和郑氏听的心惊肉跳,心中后怕不已,差一点儿几个孩子就要葬身野猪腹中了,想到这个,二人抽孩子的劲更大了。 程老五几人没被野猪伤着,却被自家人抽的皮开肉绽的。 第10章 吃大锅饭 程大福吩咐人去把村里的屠夫程大根请过来了。 程大根带了杀猪工具过来,看着体型庞大的六头野猪,心里一阵后怕。 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的战斗力可是排在熊瞎子和老虎前面的。 得亏野猪饿了几个月,实力下降的厉害,换成平时,哪怕是几十年的老猎户碰见它都得是非死即伤。 白刀子捅进野猪脖子里,鲜血涌出来,拿盆装了猪血,往里面撒点盐,猪血炒酸菜也是难得的美味,可不能浪费了。 给野猪泡上滚烫的热水,众人合力拿来菜刀给野猪褪毛。 猪毛剃干净后,几人合力将野猪两只后蹄绑起倒挂在两个木梯中间,程大根拿着屠刀从猪尾巴的位置往下一刀刨开,动作干净利索,围观的人一阵叫好。 把猪下水从猪腹腔中拿出,妇人们便自觉的把下水拿去清洗干净,野猪长时间没有进食,肠子干干净净的,清洗几遍就没有异味了。 “把猪头和猪骨,下水拿出来,今晚吃大锅饭!” 程大福笑眯眯的指挥道。 “哦,吃大锅饭咯,吃大锅饭咯!” 孩子们兴奋的手舞足蹈。 大人们也很高兴,想着马上能吃到香喷喷的大锅饭了,干活都更有劲了。 剩下的猪肉过秤后有一千五百多斤,商量后大家决定按户分肉,每家每户分了四十多斤肉。 四十斤肉,在这之前是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 过去,只有逢年过节时,家里才舍得买上两斤肉,分到每个人碗里,也就一小片。 现在虽然说还达不到大口吃肉的地步,但是起码日子有了奔头。 将分到的野猪肉搬回自家山洞里后,众人又背了柴火,提了口粮来到程大福家山洞里。 山洞内已经支起了十几口大铁锅,谢氏和郑氏及张氏带着各自的儿媳,正在炖汤炒菜,忙的热火朝天,村里其她妇人坐在小马扎上,边帮忙洗菜切菜,边唠家常。 孩子们在山洞外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嬉戏玩闹。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铁锅内正咕嘟咕嘟的炖着猪头和排骨,待猪头上的肉炖烂后,谢氏便将糙米,菜干丢进去。 炒菜由刘氏和王氏掌勺,要说他们家,还数李氏做饭最好吃,她俩平时跟着李氏一起在厨房忙活,也学了她七八成手艺。。 刘氏将大肠切成小段沥干水,等锅内的油烧热后,放入盐和姜蒜,大肠倒入锅内迅速翻炒两下,盖上锅盖大火焖两分钟。 打开锅盖,爆炒至微黄色,倒入米酒,再加入酸菜和黄豆酱,煮至汁浓味醇,大火收汁,香味扑鼻而来,夹起一块尝尝咸淡,余香满口。 王氏将猪肝切成薄片,锅内放水,烧开后将切好肝片焯水捞出并控干水份,有条件的话本来应该放些胡萝卜木耳之类的,只是现在这些都没有,只能用酸菜代替。 放入姜,蒜,酱料,酸菜一起翻炒,加入盐和米酒,放入放入焯好水的肝片,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张氏先将猪肺灌入至白色,放在锅中用水滚去泡沫,切为厚件,和筒骨一起放在瓦煲里,加上洗干净的菜干一起炖煮。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使人垂涎欲滴,小孩子们也停下嬉闹了,流着口水,探头探脑的朝山洞内张望。 “开饭了,拿好碗,排队打饭!” 众人打了饭菜或站或蹲在一旁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 “这肥肠绝了,爽滑入味,鲜香软糯。” “还有这酸菜猪血,太美味了。” “这猪肝也很不错!” “这刘氏和王氏的厨艺真不错,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就好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李氏正在喂女儿喝奶,张氏端了满满的一碗肉和排骨汤进来。 “禾儿,快趁热吃,村里给咱留了四只猪蹄,明日我给你炖黄豆猪蹄汤吃。 李氏前世吃遍了山珍海味,最讨厌的就是猪肥肉了,来到这里连饭都吃不饱,肚子里没有油水,肥肉成了最美味的食物。 将喝饱了奶的女儿递给婆婆,便端起碗细嚼慢咽起来。 张氏正抱小孙女轻轻的给她拍嗝。 这时门外响起程老五的声音。 “娘,你快把我小侄女抱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皮猴,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你先吃着,我把乖宝抱出去透透气。” 张氏笑骂了声,和李氏说了声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一群人正眼巴巴的在外面瞅着,见张氏抱了孩子出来,一窝蜂的全凑上来,程老五瘸子腿一把挤到最前头。 “娘,快把乖宝给我抱抱。” “看看就行,抱什么抱,毛手毛脚的,别伤着我的乖宝了。” 还没等张氏开口,程老头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喜滋滋的张开手:“乖孙女,爷爷抱抱” “嗷!” 程老五捂着屁股疼的倒吸了口冷气,一瘸一拐的重新挤了进去,龇着牙不满的嚷嚷道。 “娘,你快管管爹。” 张氏瞪了程老头一眼:“死老头子,他屁股上有伤,你踢他作甚。” 程老头挠挠头,哂笑道:“嘿,我不是看他一瘸一拐的,怕他摔着乖宝嘛。” 片刻后,程老五心满意足的看向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团子。 “乖侄女,我是你五叔,快叫五叔,五叔.......” “行了老五,你赶紧的抱完该我抱了。” 程老四在一旁眼巴巴的说道。 “你急什么,等会儿,我还没抱够呢。” 襁褓里的小粉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两兄弟耍宝。 程老四见抢不过弟弟,便凑上前来轻轻的捏起小奶团的小手手,好小,好软,好温暖的小手。 \"乖宝,四叔五叔昨日上山本打算去抓几只兔子回来给三嫂炖汤喝的,结果不小心掏到野猪窝里去了,几只兔子也在逃跑的途中丢失了。 可惜了,要是没丢,兔子的皮毛还可以用来给你做件小背心,剩下的还能做个小帽子,等冬天来了,乖宝就不怕冷了。\" 程星晚愣了一下,想不到叔叔们竟然是为了她才冒险上山的,还差点把命丢了,回来还被揍的一瘸一拐的,心里暖暖的。 她伸手抓住程老四的一根手指,扬起小脸,对着两人咿咿呀呀的道谢。 这可爱的小模样,看的两人心尖尖都在颤抖。 “娘呀,这谁能受得了!” “乖宝这是在跟咱说话呢,乖宝说啥,是不是想要兔毛背心和小帽子。” “啥,乖宝要兔毛背心,乖宝等着,过几天二伯就去抓几只兔子回来。” “兔子算啥,我去给乖宝打几头狼回来。” “我也去,我也去。” 【哎,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我不要。】 不想将误会进行下去,不然他们该讨论到给她抓老虎,豹子,做虎皮毯子,豹纹衣服了。 程星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合上眼帘,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一群人看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他们家乖宝连犯困都这么可爱。 张氏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包被,抬头对程老头说道:“老头子,乖宝还没取名字呢。” 第11章 起名字 程老头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没想出啥好名字,儿子孙子的名字都是张氏起的。 “要不还是你起吧。” “还是让老三他们夫妻俩自己起吧。” 程泽礼在岳父家吃完饭回来刚好听见爹娘说的话。 “爹,娘,我和禾儿商量过了,想给乖宝起名叫星晚,灿若星辰,桑榆非晚。” “希望她像星辰一般灿烂,咱们程家盼了这么久才把她盼来,虽然有点姗姗来迟,但幸好不算太晚。” “灿若星辰,桑榆非晚,好!好!好!好名字。” 张氏笑眯眯的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孙女, “奶的小孙孙有名字咯,星晚,星晚,小名就叫囡囡吧。” “囡囡好,囡囡,爷爷的小囡囡。” 程泽礼悄悄的吁了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几天,山谷里的洪水已经褪下去了,只留下淤泥上面浅浅的一层。 这日清晨,趁着日头还不大,张氏抱着小奶团在山洞外晒太阳。 如今的程星晚已经成了程家村的超级明星,粉粉嫩嫩的小奶娃一登场,她的那些爷爷奶奶粉、叔伯婶子粉、哥哥粉瞬间变成星星眼,蜂拥而至。 老族长:“祖祖的小心肝出来晒太阳啦,侄媳妇,你忙去吧,把小囡囡给我。” 程三福:“六叔,不好累着您,还是我来抱吧。” 程老五:“都别抢,我抱。” 程老头:“我是她爷爷,该我抱。” “我抱!我抱!” “我抱!..........” ......... 类似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无数遍。 抱了一圈,照例收了一大箩筐的赞美和一张口水面膜,程星晚习惯性的闭上眼睛装睡。 见她犯困了,张氏将她抱回自己怀里,一边哄她睡觉,一边和大家唠家常。 “虽说雨停了,可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田里的粮食也遭洪水毁了,眼下是既没收成,又没地儿买,可怎么办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还能坐在这唠嗑还得感谢三福家呢,若没有他们提醒,咱们这会儿指不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是啊,幸亏泽礼想着大家,买了粮食回来分给咱,不然我们这几百号人早就饿死了。” “咱们全村人的命都是三福家救的,秀岚,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吱一声。” “对,尽管使唤大家。” ”是啊,是啊,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 “哎呀,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那两家话,这往后啊,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程星晚在张氏怀里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大伙儿聊天,清晨的阳光很暖,微风吹的人很舒服,不知不觉中她便真的睡着了。 在柔和的阳光下,晒的白里透粉的小脸庞轻轻埋入张氏怀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在飞舞。 夜里,确定大家都睡下后,程星晚扯了扯爹娘的头发,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人带进了空间。 上次进来时,程泽礼已经从那堆成山的物资里面把床给找出来了,还找到了一个婴儿床,将它们同沙发一起摆放在桃树下。 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头脑清明。 程泽礼起床伸了个懒腰,见妻子女儿还在睡,便兀自找了牙刷毛巾洗漱去了,顺便去小河里泡个澡,在山洞里很不方便,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了。 程星晚醒来时,看见穿着睡衣,正坐一起吃着早餐的父母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正要起床和他们一起吃,才发现连翻身都做不到。 这不是梦,她穿越了,重新做了爸爸妈妈的宝宝,他们现在是在空间里。 望着桌子上的海鲜粥,水晶虾饺,小馄饨,豆浆.......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了。 【我要吃!要吃!要吃!要吃!】 “啊,咿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呀呀呀!”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山珍海味吃着的两人,来到这里却是每日野菜稀粥续命。 如今见到日思夜想的美味,就像饿牢山放出来的两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形象。 听到女儿醒了,李氏艰难的从食物堆里抬起头。 “闺女,你再等娘一会儿,娘吃饱了就能喂你了。” 【我不要neinei,我要吃饺子、馄饨、吃包子,我要吃......!】 “啊!咿咿呀呀,咿呀!” “老公,你先别吃了,快去找罐奶粉先泡点奶给女儿喝着,我这会儿也没什么奶水。” 程泽礼胡乱往嘴里塞了几个小笼包,便起身去找奶粉去了。 奶粉和奶瓶是找到了,没有热水,想着现代好多人家的孩子喝的水奶也是冷的,他用这泉 水泡奶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况且这泉水还不是普通的水。 程星晚苦逼的被塞了一瓶奶,还别说,这灵泉水泡的奶就是不一样,喝下去暖洋洋的,全身充满了力量。 “嗝!” 一不小心喝撑了。 给女儿拍好嗝,交给妻子看着,程泽礼在空间里逮鱼抓虾,抓鸡撵兔,彻底放飞自我。 跑累了便了舀了壶灵泉水,摘上几个桃子,切上个大西瓜,一家三口惬意的享受生活。 “爽!这特么才是人过的日子。” 从空间出来时,时间才过去一个时辰,山洞里鼾声一片,本以为在空间里睡过了,出来了会睡不着,谁曾想,三人头并着头刚挨上枕头便秒入睡了。。 再次醒来时,天边露出了了鱼肚白,家里人都还没有醒。 程泽礼蹑手蹑脚的去了父母床边,轻轻的将他们晃醒。 张氏以为是小孙女出了啥事,着急慌忙的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穿了鞋子就要往那边跑。 ”嘘,爹娘别急,囡囡没事,动作轻点,别吵醒大家了。” 俩人一头雾水的跟着儿子去到他们的小房间里。 程星晚见他们进来了,举着双手,咿咿呀呀的要抱抱。 张氏抢在程老头前抱起小团子。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摸摸小屁股的位置,干干爽爽的。 ”乖孙女,今日怎么得这么早,是想爷爷奶奶了吗。“ 程老头没抱上小孙女,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 小小的人儿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笑。 看的程老头心里喜滋滋的。 看吧,虽然老婆子抢在他前面抱了乖宝,但是乖宝最喜欢的还是他。 瞅瞅,笑得真好看,老头子的心窝窝都甜了。 突然,一颗比小奶团头还大的的桃子凭空出现在襁褓里。 第12章 小仙女 程老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傻了一般。 半晌,他忽然眨了眨眼睛,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哎呦!老.....老婆子快看,仙桃。” 程老头激动的舌头都跟着打颤。 张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赫然看见自家小孙女正被一颗硕大的桃子压得翻白眼 了。 “桃子,桃子,还不快把这桃子拿走,看把我的乖宝都压坏了。” “噢,都怪我,这就拿。” 程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桃子捧起来,入手沉甸甸的,得有个斤把重。 他双手捧起桃子,仔细端详。 桃子的头尖尖的,屁股圆圆的,身披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形状像一颗爱心。 凑近鼻子一闻,一股专属于桃子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这桃子......!\" 张氏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猛地看向怀中的小孙女,目光灼热,就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 怀中的小团子咧着嘴甜甜的冲她笑。 然后她便又亲眼目睹,一颗同样大的桃子凭空出现在襁褓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老头呆滞的扭头看向程泽礼夫妻俩,放低声音问道。 程泽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便看见囡囡抱着一颗桃子。” “难不成咱们乖宝是个小仙女,将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仙桃给摘下来了。” “这桃子长得这般好,不像是咱凡间能长出来的。” “哎呦爷爷的小心肝,快把这仙桃收回去,莫要让王母娘娘怪罪于你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程泽礼脸涨得通红,看着爹娘自动脑补,惊叹于爹娘的脑洞开得也太大了,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的脸红耳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正好,他不用再绞尽脑汁的去想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乖宝,乖,快把桃子收回去,爷爷奶奶可不敢吃这仙人的东西。” 怀里的小奶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粉嫩嫩的小脸蛋就跟这桃子似的。 “砰,砰,砰,砰.....!” 一阵沉重而有力的重物落地声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程老头和张氏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堆麻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这这这.............!” 程老头因为太过惊讶而语无伦次。 程泽礼假装震惊的上前打开一个麻袋。 “是大米!” 程老头激动的上前抓起一把。 大米的颜色洁白晶莹,质地细腻柔软,外观呈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美感,每一颗米粒都饱满圆润,没有任何杂质或不完整的部分。 “这米竟比粮铺里最上等的精米还好。” “爹,快过来,这一袋是稻谷。” “天呐,这是上好的稻种!” 程老头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心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死老头子,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这个秘密只我们四个人知晓就可以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乖宝还小,这身本事过于逆天,咱们又是平头老百姓,若让外人知道了,咱们恐怕护不住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娘,您放心,囡囡是我们的闺女,我们肯定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的。” 张氏得了程泽礼的保证,又抬眼看向李氏。 “娘放心,囡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程老头捧着金黄饱满的稻谷,激动的眼泛泪花,没听清楚张氏说的啥。 张氏气得将孩子递给李氏,去拧他的耳朵。 “死老头,跟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哎呦,哎呦,轻点,耳朵要掉了!” 将程老头扯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叮嘱他不能对外泄露了这个秘密,就怕他嘚瑟的毛病犯了,嘴一秃噜就把这事说出去了。 “我省得了,老婆子,耳朵都要给你拧掉了。” “乖宝那就是我的小心肝,命根子,我还能害了她吗,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见三人都保证过了,张氏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将小孙女抱在怀里哽咽的说道。 “奶的乖孙女,你拿这老多东西出来,对你的身体可有什么影响,你可不能因为心疼我们而冒险伤了自己,你还这么小,奶不要你孝敬我们,奶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小团子见奶奶哭了,举起白生生的小手去够她的脸,小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大家听不懂的婴语。 “娘,别担心,你不是说囡囡是个小仙女吗,仙女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东西伤了自己。 眼下最主要的是怎么把粮种拿出来,才不会让大家怀疑。” “我记得我爹隔壁的那个小山洞好像是没人住的,孩子们经常在那山洞里玩,要不然将这稻种藏在那,让孩子们找出来。” 李氏思索一会儿,小心的提议道。 “这个办法好,既撇清了咱们的嫌疑,又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张氏欣喜的说道,看向李氏的眼神都是赞赏,老三家的虽然干不了农活,但这脑子却是最好使的。 “不愧是我家娘子,随我,聪明!” 程泽礼臭屁的说道。 “别嘚瑟了,趁天还没亮,跟我一起将稻种搬过去。” 晌午,各家各户正在做着午饭,一群孩子正穿梭在山洞间玩捉迷藏的游戏。 “十,九,八..........三,二,一。” “藏好了吗,我来找你们咯!” 程泽武和程大福的孙子程大林手拉着手朝他们的秘密基地跑去。 这是一个低矮狭窄的山洞,山洞内蜿蜒曲折,怪石嶙峋,不适合人居住,却是捉迷藏的最佳场所。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一颗大石头后面,大石头后面的墙壁上有个房间大小孔洞,最适合藏人了。 “我找着你了,快出来!” “唉,真倒霉,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好了,都找出来了,这会儿该轮到谁找了。” “轮到锦武了!” “不对,锦武呢,锦武不在这里。” 程锦文在人群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自家弟弟。 “还有我哥哥也不见了!” 一旁的程二林也发现大林不见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孔洞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两人躲在洞内听着山洞外伙伴们焦急寻找他们的声音窃喜。 第13章 孩子被狼吃了 “阿武!大林你们藏哪里了?” “二弟,快出来吧!” “大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别藏了。” “阿武,大林,游戏结束了,快出来。” ........... 任大伙儿怎么找,怎么呼唤,都不见两人出来。 “糟了,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们不会是藏山上去了吧?” “哇........完蛋了,他们一定是被狼吃了,我娘说山上有狼会吃人!” 有小孩害怕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就像捅了马蜂窝了,一群孩子都跟着哭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有大人听见孩子的哭声找过来。 “哇......大林和阿武被狼吃了。” “你说什么,谁被狼吃了?” “呜呜.....呜,是大林和阿武去捉迷藏跑山上去,被狼吃了。” 那人听了大惊失色,转身就往村长家跑,边跑边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林和锦武被狼吃了!”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大林和锦武被狼吃了!” 正端着一锅热粥的刘氏脸色巨变,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天旋地转。 “哐当........” 手上的锅打翻在地,滚烫的粥悉数浇在她的脚背上。 “大嫂!” 跟在后面的王氏,慌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扶起刘氏就给她掐人中。 “娘,娘,快来呀,大嫂晕倒了!” 张氏正偷偷的往装粮食的袋子里偷偷的放白米,被王氏尖锐的呼喊声吓得一激灵。 待听清楚是刘氏晕倒了,也顾不上遮掩大米了,急忙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王氏抱着面无血色的刘氏,正在给她掐人中,刘氏满头虚汗,昏迷不醒。 脚上裸露的皮肤已经被烫起了一层水泡。 “快把她给我,你去装一桶水来给你大嫂泡一下脚。” 这时,外出砍柴的男人们正好回来了。 程老大刚踏进山洞便看见妻子了无生机的躺在张氏怀里,脚上是触目惊心的一大片水泡。 “梅花!梅花!你怎么了?” 他惶恐的跪坐在妻子身边,双手颤抖的想要将她揽在怀里。 “你别捣乱,没看见我正在给她掐人中吗?” “老五,你跑得快,快去把你二伯请过来。” “老婆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梅花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程老头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是阿武,方才有人在外面喊,说大林和阿武被狼吃了,大嫂听见了,便晕过去了。” 昏迷中的刘氏听见儿子的名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公婆兄弟,不见她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娘的阿武啊!........” “梅花,你别急,我这就去将他们找回来。” 程老大慌忙安抚妻子。 “弟妹,你听谁说孩子被狼吃了,我们从山上回来,没看见狼呀。” “我那会儿正在炒菜,没听太清楚,听声音,那人应该是往大伯家去了。” “你们照顾好刘氏,我去大哥家看一下。” 说完带上几个儿子快步朝程大福家跑去。 李氏在睡梦中被王氏的惊叫声吵醒,顾不上自己还在月子中不能见风,急忙抱了女儿出来。 只见平日里乐呵呵的大嫂此时脸色寡白,浑身发抖,魂不守舍的模样。 忙去桌上拿了个碗,抱着女儿一起来到水缸的位置,装作舀水的样子。 程星晚心领神会,急忙将手指放在碗里,放了半碗灵泉水。 李氏将碗递给张氏,给她使了个眼色。 “大嫂,先喝口水缓缓!” 张氏将水喂到大儿媳嘴边,刘氏哆嗦着嘴唇,机械的张开嘴。 入口清甜,一股暖流包裹着心脏,使她慢慢镇静下来,混乱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明。 程老头带着几个儿子来到大哥家山洞里时,里面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程大牛的妻子肖氏此时正在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周围一群妇人正在安慰着她。 “大哥,怎么回事,我才从山上回来,便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程大福听到大孙子被狼吃了,悲痛万分,老泪纵横,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安慰同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弟弟,可是喉咙硬的像石头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三福,节哀顺变,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是啊,三福叔,你一定要挺住呀!” “节哀,泽忠!” ......... 人群中的人见此,纷纷出声安慰道。 【我节你祖宗的哀!】 【额......他祖宗好像也是我祖宗!】 “来个人跟我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老子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节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大家的视线集中在程二狗身上。 “我......我也是听孩子们说的,大林和锦武被狼吃了。” “孩子们呢?” “这呢!这呢!” 程大金领着一群满脸泪痕,抽着鼻涕的孩子进来。 “呜呜........爷爷,呜呜.......二弟不见了!” 程锦文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家祖父,忙跑过去,抱着程老头的大腿害怕的哭起来。 “呜.....哇......,娘,娘,大哥不见了,大哥被狼吃了!” 程二林也惶恐的扑到伤心欲绝的肖氏怀里,哇哇大哭,惹得本就悲痛欲绝的肖氏更是哭天抢地。 山洞内的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掩面哭泣。 哭声回荡在山洞里,如厉鬼哭嚎,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停,先停一下!” 程老头站在石头上,双手卷成喇叭状。 哭声一顿,众人仰头看向他。 “谁看见狼了?” 所有人红着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人群中的孩子,孩子们被吓得缩成一团。 “我....,我没看见狼。” “我也没......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我也没.......。” .......... 所有的孩子都回答没看见狼。 大伙儿面面相觑,那两个孩子哪去了。 “锦文,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今天.....今天中午,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轮到锦武找我们了,大家才发现锦武和大林不见了。” 程锦文擦了把眼泪,回忆了一遍弟弟失踪的经过。 待大孙子说完,程老头狠狠的松了口气。 “好了,事情搞清楚了,孩子们是捉迷藏,躲起来了,不是被狼吃了。” “两个臭小子,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才没出来。” “还等什么,咱们分头找。” 第14章 稻种 “大林!” “锦武!” “大林,锦武,你们在哪?” “大林,快回家啦!” “锦武,回家吃饭了!” “大林,锦武,快出来,别藏了!” 找遍了山洞没找到两人,最后来到两人藏身的山洞。 众人的呼喊声传到了李夫子的山洞里,正在刻苦读书的几人征询了夫子的同意出来同大家一起找人。 在两人藏身的山洞外,程泽礼迎面碰上了身后跟着一大群村民的自家老爹。 二人对视一眼,程老头扬声说道。 “还剩最后这一个山洞没找了,这个山洞太黑了,咱们得点上火把。” 住在附近几个山洞的人纷纷回去拿了火把出来,一群人举着火把往里走。 刚进入山洞,便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洞内传出来。 “呼噜......,呼噜........” “呼......,哼...............” “咦.......,难不成这山洞里有野兽?” 程二狗抱着自己的手臂,抖了抖。 恐怖的声音回响在山洞内,让人情不自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哪来的野兽,我在这附近住了几个月也没看见野兽出没。” 大家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朝山洞内走去,越往里走,声音越响亮,越清晰。 待大家看清楚发出恐怖声音的两只小怪兽时,纷纷松了一口。 “程大林!” “程锦武!” 正呼呼大睡的两小只,猛地听见一声怒吼,如雷鸣般在耳边炸响。 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只见漆黑的山洞被火把照的通明。 但是在程锦武看来,比火把更亮的是他老爹两只大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烧的他的小屁股隐隐作痛。 片刻后,山洞里响起了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以及“啪啪啪........”巴掌落在屁股上的声音。 稍后,比孩子们的嚎哭声更响的是大家欣喜若狂的尖叫声。 如黄金一般,金黄灿烂的稻谷在火把的照耀下,如同泛着金光,闪的大家眼睛泛红,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人们欢呼着、拥抱着、哭泣着,手舞足蹈的庆祝着这振奋人心的时刻。 “感谢上苍,赐予我们仙谷。” 程大福泪流满面的跪下来,冲着山谷外跪拜。 “感谢上苍,赐予我们仙谷!” 村里人见状,纷纷跟着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程老头和程泽礼面面相觑,躲在人群后面,没有跟着下跪。 开玩笑,万一跪下去折了小孙女的寿怎么办。 众人欢天喜地的扛了稻谷回到了程大福家的山洞里,程老大则拎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程锦武回家去。 正躺在床上心如死灰的刘氏,突然听见二儿子的哭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待看清楚从山洞外进来的父子俩时,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岂料脚上传来的钻心的灼痛,使她跌落在地上。 她匍匐在地上,使劲的朝正在大哭着的儿子伸手。 “儿.......,儿啊!” 终于,她搂着儿子放声大哭了出来。 王氏和李氏在一旁看得一阵心酸,忍不住也抹了抹眼泪,欲要上前去劝说。 “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张氏在一旁松了口气,阻止了两个儿媳。 刘氏骤然听到儿子被狼吃了的噩耗后,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一i声不吭,一副魂不守舍,行尸走肉的模样。 “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程锦武见刘氏从未见自家娘亲哭过,一时间被刘氏这惊天动地的哭声吓到了,连屁股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良久,刘氏将心中的恐惧都发泄出来后才抹了眼泪,拉着儿子打量起来。 还好,胳膊腿都齐全,没有伤着。 “儿子,你跑哪去了,害娘以为你没了,恨不能随你去了。” “娘,我就是和大家一起捉迷藏,我和大林哥躲山洞里,不小心睡着了,嘿嘿........。” 程锦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傻乎乎的笑道。 “娘,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让您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你个臭小子,你可知道,听到你被狼吃了,你娘急得晕倒了,脚也被烫伤了。” 程老大每每想起回到家见到妻子那一幕,心便钻心的疼,恨不能抓了这皮猴子再揍一顿。 “什么,娘,你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当看到刘氏两条腿自膝盖往下都是狰狞的水泡,他哭的比挨打时还伤心。 “呜呜呜........对不.....起,娘......对不起......!” “没事,儿子,别难过,娘没事,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高兴,娘这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你二爷爷已经拿了膏药过来了,你就放心好了。” 李氏见刘氏因为着急上火,嘴唇都起了一层燎泡,便又拿了碗让女儿放了一碗灵泉水端了过来。 “大嫂,谢天谢地,虚惊一场,锦武没事就好,瞧你急的嘴角都长泡了,快喝口水缓缓吧。” 经李氏提醒,刘氏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嘴角火辣辣的疼。 ”谢谢弟妹,你还在坐月子怎好劳烦你。“ 她双手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浑身轻松,全身上下的筋脉都暖洋洋的,连腿上钻心的灼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这水......怎这般好喝?” “许是因为我加了点糖,再加上大嫂失而复得心情好,所以这水就比平常好喝点。” “概是如此。” 刘氏点点头道。 “怎么爹他们还未回来,难不成去山上找孩子了?” 王氏疑惑的朝山洞外张望道,按理说孩子找回来了,公爹和程老二他们也该回来吃饭了。 “爹他们在锦武和大林藏身的山洞里找到了几袋稻谷,这会子大伙儿正在大伯家呢。” 程老大想起那金黄饱满的稻谷,满脸喜悦。 “稻谷!怪了,那山洞里怎么会有稻谷,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大家住这老些山洞看着就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应是以前有人在这挖矿,那稻谷兴许是他们剩下的,挖矿的人自然是不缺这点稻谷,这山高路陡的,兴许是懒得带走。” “娘说的有道理。” 程老大是个壮实憨厚的汉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就是他。 李氏低下头装作哄孩子,实则掩饰嘴角的笑意。 【哎呦,婆婆也太有才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理由。】 “是这样吗?” 王氏疑惑的看向婆婆,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李氏怀里的小奶团子,正咿咿呀呀的伸出手扯着她的衣裳,要她抱抱。 她顺着声音往襁褓里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正咧着小嘴冲她乐。 “哎呦,伯母的小宝儿,简直要迷死人了,快让伯母香一个。” 说罢,便将小团子抱过来,在一旁猛亲,将刚刚的疑惑都抛到脑后去了。 张氏迅速李氏对视了一眼,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乖宝机灵,差点就绷不住了。 第15章 抓鱼 程大福家的山洞里,人声鼎沸,沸反盈天。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堪比过年。 “五百斤!” 人群中,不知谁高声说了一个数字,使得整个人群如汤锅里的开水一般,更加沸腾。 “按户分,每户十三斤五两种子,各家派一人过来领了种子。咱们好去丈量土地,早点分好地,好早点将种子撒下去。” “哦,分种子咯,分种子咯!” 孩子们感受到大人的喜悦,拍着手在人群中蹦蹦跳跳。 分好种子,程大福带着大家来到山谷里,整个山谷都是厚厚的一层淤泥,洪水将山上的腐叶土都冲下来了。 腐叶土是天然的有机肥,最合适种植农作物了。 此时淤泥上面还有一层十几厘米厚的积水,还不是很适合下种子,也不方便测量面积。 程大福正发愁不知怎么办好,这时,程泽礼走了过来。 “大伯,如今山谷里的水还太深,如果贸然将种子撒下去,种子会被水冲走的。” “是啊,我正为这发愁呢,原本咱们就错过了种植晚稻的最佳时机,若等这水完全退下去再种,可就太晚了,我担心会没有收成。” “侄儿曾从书上看到过一个法子,或许可行,不知大家可愿一试?”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程泽礼扫视了一眼人群,见大家都认真的看向他,他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我观书上说,有个老汉因着饥饿难耐,便将自家留来做种的稻种吃了一半。 当要播种时,粮种不够,便将密集的秧苗移开,秧苗行间间隔一尺,竖间间隔8寸。 你猜如何?” “如何,定然是没什么收成咯。” “他家收成恐怕是连赋收都不够吧。” “他们家不会是都饿死了吧?” .......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 李夫子却知道自己女婿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低头思索了片刻。 “老夫认为,那位老农的收成应是不比往年少。” 程泽礼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的恩师。 “哎呀,泽礼,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程老二被自家弟弟抛出的问题惹得心痒痒,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答案。 “岳父所言不错,水稻种植一个月后,那老汉竟然发现自家水稻植株强壮,一颗苗竟然有十几甚至二十个分叉。 待到水稻成熟时,稻穗竟有六七寸长,且稻粒饱满圆润。一亩地竟比别人多收了两百斤稻谷。” “这是什么道理,怎的种的越疏,收成反而更高了?” “依老夫所见,应是植株间距宽,养分充足,使得禾苗长得更加强壮,是以产量更高。” 说完,他看向女婿寻求答案。 “没错,好比林中的树,越密集的地方,树枝越细,越稀疏的地方,树长得越快,越粗壮。” “那还等什么,只要能种活,不妨试一试。” “对,泽礼,该怎么做,你说,我们做。” “我去拿锄头来.......” ........... 程星晚被张氏抱着在人群外凑热闹,欣慰大家都不是冥顽不化的人,竟然能这么快就接受爹爹的建议,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大伙儿面黄肌瘦的脸庞,她灵机一动,将空间小河里密密麻麻的大鱼移到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大鱼们在甘甜清澈的小河里畅游,突然置身于浑浊的黄泥水里,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开始横冲直撞的往外逃,结果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 正蹲在岸边玩泥巴的孩子们听见动静,看向水潭,发现密密麻麻的鱼。 激动的发出尖叫:“啊!鱼,有鱼,好多大鱼!” 大人们听到声音往下看,果然,水潭里数不清的大鱼正拼命的往淤泥里钻。 张氏看着突然出现的鱼,鬼使神差的看向怀中的粉团子。 却只见她正兴奋的看着挥舞着四肢,咿咿呀呀的对着山谷里的鱼流口水。 “呵,好多大家伙!”程老大率先赶来,挽起裤腿,试探着下到淤泥里,回头对程锦文他们说道“你们待在岸边,不许下来。” 淤泥没过程老大的膝盖,众人见淤泥不深,纷纷拿了抄网下来。 程老大接过抄网对着一条鱼抄过去,鱼的半截身子在抄网里,使劲一挣扎,又逃回淤泥里了。 “大哥,抄网不够大,逮不住呀。”程老五急的跳脚。 “........,这鱼太大了,不好抓。”程老大也束手无策。 感觉脚底有什么东西在动,程老二迅速扑了下去,抱起一只脸盆大的甲鱼,只见它探着头左摇右晃的,使劲挣扎,见挣脱不了,便张口向程老二的手上咬去。 “啊,痛死我了!”鲜血涌出来,程老二痛的急忙松手,甲鱼却紧紧咬着他的手不松口。 “快,快把手放水里!” 程老大急忙过来扯着他的手臂连着甲鱼一起泡水里,甲鱼这才松口,随即飞快的逃走了。 “唉!唉!”程老二不甘心的想继续追。 “大哥,快接着!”程泽礼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拿了两个装稻谷的箩筐。 程老大等人眼睛一亮,接过箩筐对程老二说道:“老二,别追了,你快回去让二伯给你包扎一下。” 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得先止住血,程老二无奈的回到岸边去找程二福。 包扎好手被勒令不许下水,蹲在岸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兄弟们热火朝天的捉鱼。 程泽礼拿着箩筐跟着程老大,程老四和程老五配合,一人抓鱼,一人递筐。 “老三,我抓住鱼尾巴了,快,快框住鱼的脑袋!” 程泽礼忙将手中的箩筐往鱼头下面怼去,待鱼头进了筐里,程老大用力一推,程泽礼急忙将箩筐放正,大鱼在筐里使劲蹦跶了几下,见逃跑无望,便认命的躺平了。 “我的娘嘞,这鱼可真大,得有个三十斤吧!” 程老大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结果变成了花猫脸,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笑笑笑,笑什么笑,还不快来抓鱼!” 说罢,抓了烂泥巴,朝汉子们丢去。 众人不甘示弱,纷纷以泥巴还击,山谷里一片欢声笑语,将几月来,笼罩在大家心头的愁绪一扫而空。 各家各户都将自家的箩筐,鸭笼拿出来,大家分工合作,抓鱼的抓鱼,搬运的搬运,妇人们则合力抬了二十几条大鱼回了山洞。 炸鱼块,鱼头汤,红烧鱼,清蒸鱼,水煮鱼.......... 里里外外,欢声如雷,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 忙活到太阳落山,淤泥里的鱼基本都抓住了。 水潭里还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大鱼,眼睁睁的看着逃出去的同伴悉数落入了人类手中,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沉入潭底。 男人们意犹未尽,跳入潭中想要乘胜追击。 “行了,留着吧,今日抓的鱼已经够大家吃一段时间了。” “水潭里常年有水,鱼在里面也跑不了,想吃再来捞就是了,还能吃个新鲜。” “吃饭咯,吃饭咯,饭做好了,大家快回来吃饭咯!” 一群孩子从山洞内跑出来,边跑边拍手欢呼。 第16章 全鱼宴 属于食物特有的浓郁的香气从山洞内飘出,萦绕在山谷里,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忙活了一下午的人们才发现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血气方刚的汉子们争先恐后的跳进深潭里 ,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水仗,互相清洗着身上的淤泥。 惊得水潭里的大鱼们纷纷跃出水面,展开“鱼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光,像要逃到天上去。 几百条大鱼堆在岸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有百来只脸盆大的甲鱼被装在笼子里。 “我的天,这么多大鱼,这得有二三十斤一条吧。” 赵桂花站在鱼山前惊叹道。 “这么大的鱼还真是少见,还有这甲鱼,这得有百八十年了吧,不会要成精了吧。” “奇怪,咱们刚来山谷那天,也没看见水潭里有鱼呀。” 周氏抱着外孙女疑惑的说道。 程星晚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后又闹腾着不肯在山洞内待着,做饭那里周氏插不上手,便抱了外孙女在岸边看大家抓鱼。 “这么大的水潭,平时又没人来,这鱼可不就越长越大了,兴许是知道灾难要来了,鱼都躲到水潭底下去了。” 程老头正好换了衣服过来,听了周氏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福至心灵的看了眼笑眯眯的小孙女,忙开口解释道。 众人觉得程老头说的有道理,便不再纠结鱼的来历了。 “先回去吃饭,吃好饭再分鱼。” 程大福笑得合不拢嘴的看着堆成山的鱼,倘若此时分鱼,还得上秤 ,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好的。 见大家已经饥肠辘辘,特别是孩子们,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了,口水都要兜不住了,便大手一挥,带着大伙儿回去吃饭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山洞里,二三十个大木盆装的满满登登的,一字排开,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开饭咯,今晚鱼肉管够!” 谢氏高声呦呵了一声。 “哦,吃鱼咯!吃鱼咯!.........!” 孩子们欢呼雀跃,又笑又跳,高兴极了。 大伙儿被孩子们的喜悦感染,卸下了平日的稳重,个个都笑逐颜开。 整个山谷欢声雷动。 大伙儿排着队打了饭菜,或站或蹲,或围着鱼山捧着碗吃的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这清蒸鱼可真好吃,保留了鱼的原汁原味,口感鲜美,好吃的想把舌头都吞了。” “是啊,想不到这鱼肉竟这般鲜嫩,简直鲜的人眉毛都要掉了。” “还有这红烧鱼也是,口感鲜嫩,汁浓味美!” “还别说,这鱼竟一点土腥味也没有。” “这炸鱼块才是最好吃的,外酥里嫩,口感极佳。” 老族长端起鱼汤喝了口,幸福的眯上了眼睛。 “汤汁鲜美,鱼肉鲜嫩,妙极,妙极!” “话说,我怎么觉得这鱼肉吃下去,竟全身舒畅,疲惫一扫而空,就仿佛.......仿佛踩在云端上。” “那叫飘飘欲仙!”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就好像要变成神仙一般。”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全身充满了力气,仿佛能扛起一座山。” “嗯嗯......。” 程星晚窝在自家爷爷怀里,扑鼻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眼看着程老头夹起一块鱼肉,馋虫勾的她急忙伸手扯着程老头的袖子,张着小嘴,像嗷嗷待哺的小燕子。 “咱家的小囡囡这是馋了,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要吃的了,三弟,给她喝点鱼汤吧。” 一旁的程大福看的眼睛都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就知道馋吃的了。 “使不得,小娃娃肠胃还太娇嫩了,吃不得这些。” 程二福怕弟弟真喂小团子喝汤,忙发挥他的专业知识解释道。 小奶团见大家不让她吃,瘪了瘪嘴巴,眼眶中瞬间漾出水光,委屈巴巴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老族长第一个顶不住了。 “就给她尝一口能怎么地!” “那就尝一口?” 程老头下意识的看向自家二哥。 “就用筷子沾点汤,让她尝个味就行。” “吧唧........吧唧!” 小奶团咂巴着小嘴,一脸满足的回味着鱼汤的味道。 这可爱的小模样萌翻了一群大老爷们。 “好可爱!好可爱!好想把她偷回去藏起来!” “呜呜呜......,羡慕嫉妒恨,泽礼怎么就这么好命!” “啊!心都要化了,我也要努力生个闺女!” “你敢生,我就敢赌你下一个还是男娃!” “哈哈哈哈.......!我压十个大钱赌你生男娃。” “过分,说的好像你们能生女娃似的!” “要说咱乖宝,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刚出生,咱们村便猎来了大野猪。 今日又让咱找到了稻种,还抓了这老些大鱼。 现下有了这些鱼,大家又能多撑些时日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咱小囡囡还是个福娃娃。” ........... “好了,都吃饱了吧!” “吃饱了!” “我撑得腰带都松了两圈了!” ........... 众人齐声说道。 “吃饱了就干活!” 小婴儿就是觉多,小团子睡着了,被张氏抱回了李氏床上。 “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在外面溜惯了,醒了就闹着往外跑。” 李氏温柔的注视着熟睡的女儿,无奈的说道。 “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她愿意出去就让她出去吧,左右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抱她呢。” 张氏坐在床边,拿了扇子轻轻的给小孙女扇着风,眼神里都是宠溺。 “孩子睡了,你也跟着睡会儿吧,月子里要多睡睡,养好身体,我去你大嫂那边看看。” 刘氏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烫伤的地方传来的剧痛使得她整个人痛的颤栗,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出来,憋得整个脸上都是汗水。 程锦武自从回来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此刻正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去刘氏额头上的汗水。 张氏从从门帘后探进一只脑袋。 “梅花,你怎么样,还很痛吗?咦?武儿怎么没有出去玩?” “奶,我不去玩,我要照顾娘,都是因为我,娘才受伤的。” 小小的男子汉,眼里噙着泪水,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帕子,一下一下的给他娘扇着风,见她疼的额头上冒汗了,又赶紧去为她擦去汗水。 “听话,出去玩会儿,奶会照顾你娘的。” “不用了奶,娘好疼,我给娘扇风,这样娘就不那么疼了。” 被他的一片孝心感动,张氏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那好吧,我去兑点盐水过来给你娘换药。” 张氏兑了小半桶温盐水过来。 刘氏的两条腿膝盖以下都露出来,水泡已经被程二福用银针挑破了,皮肤红肿,上面糊了一层绿色的草药。 “梅花,你忍着点,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痛就叫出来。” “娘,怎能劳累您呢,还是等相公回来吧。” “你跟娘客气什么,娘没有闺女,你们嫁到咱家,就是爹娘的闺女,我给自己的闺女换药,怎么就不行了。” “娘,谢谢您!” 刘氏红了眼眶看着张氏小心翼翼的为她清理伤口,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她。 二弟媳娘家条件比她娘家好,三弟媳更是,知书达理,厨艺好,刺绣手艺好,婆婆却对他们三妯娌一视同仁,从不曾看轻她。 清理好伤口后,张氏便托着刘氏的两只脚放进盐水里。 “泡盐水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刘氏已经做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盐水刺激伤口的剧痛准备,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免得大家担心。 “唔?”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两条腿都暖洋洋的,有点痒痒的,好像在迅速的恢复,竟然只有轻微的疼痛了。 泡了半个时辰后,将腿从桶里拿出来,红肿竟然消退了。 “娘,这盐水竟有这么好的疗效吗?” 张氏愣愣的提着木桶去倒水,百思不得其解。 她来到水缸前,舀了碗水,轻轻的抿了口。 “果然!” 她强压着内心的震惊激动,若无其事的将水喝完。 此时,深藏功与名的某只小团子正张着小嘴儿,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第17章 满月了 当程星晚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戌时了,山洞内却灯火通明,一片欢声笑语。 下午抓的鱼一家分了两百斤,并三只甲鱼。 家人们分工明确的杀鱼,清洗,剁鱼块,腌制,忙得热火朝天。 连小孩子都欢天喜地的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愁苦痕迹。 人们对幸福的定义其实很纯粹,家人平安,能填饱肚子就行。 深夜,程老头和张氏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这一日经历了大悲大喜,两人都没有睡意。 “老婆子,我感觉今天像做梦一样,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张氏在他手臂上用力拧了一下。 “哎呦,痛死我了,死老婆子,你想谋杀亲夫吗?”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吧?” “没做梦,嘿嘿.....,不是梦,是真的!” “今日的鱼也是咱小孙女变出来的吧。” 张氏扭头白了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那水潭里还真能长出那老些鱼?” “我就猜是咱乖宝变的,唉,乖宝还太小,不行,明日我得跟她说说,不能随便使用仙法,万一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他翻身起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满是铁锈的钥匙,将床头边大木箱上的锁打开,从里面捧出两颗婴儿头大的桃子。 “老婆子,这两个桃子怎么办,桃子已经成熟了,留不了太久,若不赶紧吃了,烂了就可惜了。” “咱们把它吃了吧。” “行.....!” 不是他们两个当老人的自私,实在是这东西目前见不得光,虽说自家的孩子都是秉性纯良的人,但是就怕哪天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惹来祸害。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大伙儿便神清气爽的扛了家伙什下到山谷里做秧田。 昨天中午已经将稻种泡水了,今天早上起来,发现稻种已经发芽了。 程泽礼昨晚已经在闺女空间里恶补了农业知识了,所以今日他便跟夫子吿了假,挽起裤腿亲自下到淤泥里去教大家怎么整地,育苗。 他让大伙儿将小河里的淤泥和沙石掏上来,堆成一条比河道更高的小路,并在每块地的田坎两头分别开了一个入水口和一个出水口。 沙石被掏上来后,河道下降,田里淤积的水都排到了河里。 “播种时应该做到宁稀勿密,越稀苗越壮,秧苗插下去后才长得更快。” “秧苗长到三寸高,便可移栽了。” ............. 都是做惯了农活的老把式,程泽礼只需稍微讲解示范一下,大家便都心领神会的上手了。 到了下午,大家的稻种都已经撒下去了。 大伙儿没有停歇,都忙着去开荒。 程大福带着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把式大概估计了一下山谷里的可耕地面积,应该有个几千亩地。 说是开荒,其实也就是划分出一片自己中意的地方,做上田坎,洪水刚退,山谷里只剩下厚厚的一层肥沃的淤泥,还没有来得及长出杂草,省了人们松土和除草的功夫。 山谷里水源充足,小河横穿山谷,将山谷一分为二,每一块地都能保证用水,每一个位置都是好位置,主要看大家以后想要在哪里盖房子,田地当然是离家越近越好。 程老头家选的是山谷中央位置,他看中了旁边半山腰的那个七八亩地大山窝,山窝平坦,光照充足,地势高,遇上洪水也不怕,非常适合做宅基地,多出来的地方还能做菜地。 日子在大家的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 程星晚喝奶,睡觉,进空间种粮、收粮,时不时趁着家人抱她出来放风时偷偷的往水潭里,秧田里放灵泉水。 田里的秧苗噌蹭蹭的往上长,不到十天就已经有八九公分高了,而且颗颗都有五六个岔枝。 “这才七八日,秧苗便长得这般高了,往年稻谷撒下去得有个把月才能长这么高。” “快去请泽礼过来看看,能不能移栽了。” “看来咱们程家村今年丰收在望呀!” ........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在这片广袤的田野中,一群面黄肌瘦的汉子,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和满足,怀揣着对丰收的希望,正说说笑笑的插着秧苗,为这片土地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就在这忙碌中,程星晚满月了。 尽管家里现存的粮食不多了,但是张氏也没打算亏待自己的小孙女,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的。 她本打算先请两位哥哥家以及李氏的娘家李夫子家一起简单吃一顿饭就行,其他村人等乖宝周岁收了粮食再补请他们。 谁知,刚吃完早饭,村里的妇人们便大包小包的提了东西上门了。 “三婶子,今日是咱们囡囡满月,怎没听你叫我们喝满月酒呀?” “就是,三嫂子,咱们程家老才得了这么一个娇娇女,这满月酒怎么能不办呢。” “先说好了,乖宝的满月酒可不能少了我。” .......... “不是不请大家,实在是.......实在是.....。” 张氏满脸窘迫,难为情的说道。 “唉!大伙儿也应该能明白我的难处不是?” “噗嗤!” 赵桂花见平日里从容淡定的张氏红了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当时为了啥,原是因为这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喏,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是奔着你家米缸来的。” 说罢便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张氏,张氏打开一看,是十斤糙米,并五六斤左右熏制的野猪肉和鱼干。 “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上次乖宝出生你们送那老些东西过来我这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 眼下这秧苗才插下去,本身大家的缸底都空了,这粮食还得留着救命的,我怎能再收你们的。” “婶子,你就收下吧,我这拿都拿来了,哪有再提回去的道理。” “不成,不成,你要是再硬塞,可就休怪我生气了!” 见赵桂花坚持不肯将粮食收回去,张氏虎着脸佯装生气。 “哎呀,三嫂子,你怎这般不知变通呢,你就说我们自个儿在家做饭得不得费粮食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得费粮食,没粮食咋做饭。” 张氏不明就里,回答道。 “那不就是了,在家也得吃粮食,来你这也得吃粮食,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罢了,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就是,就是,赶紧收下,咱们好开始准备午饭了!” 排在后面的妇人一窝蜂涌进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大家带来的粮食,肉菜混一起了。 “唉,不对,本该是我出粮食请大家吃的。” 张氏被她们的说辞绕进去了,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唉,唉!我该怎么说你们才好!” “啥也别说了,赶紧将乖囡囡抱出来给我们稀罕稀罕先,一会儿还得做饭呢。” “就是,就是,我都好长时间没抱着乖宝了,这心里头可是想的紧。” 第18章 生死未卜的亲人 现在天气还很热,李氏给程星晚穿了条大红色的小肚兜,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小肚兜是李氏在空间物资里找到的,纯棉布料,柔软亲肤,穿着既凉快又不打眼。 经过一个月的吃吃睡睡,小奶团成功的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像个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皮肤白皙如没雨一般泛着光,两条手臂胖乎乎的像粉嫩的莲藕,可爱极了。 当当当......,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挥舞着小藕臂小粉团子闪亮登场。 老少妇女们尖叫着一拥而上,李氏举着空荡荡的双手,被挤得连连后退。 太可怕了,她家闺女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都一个月了,大伙儿见到她的热情只增不减。 “嗯嘛,嗯嘛!” “啵!.....” “吧唧!......” “给我亲一口!” “我也要亲亲!” “快让让,还有我!” ....... 小团子脸上的笑容破裂了! 口水面膜什么的............. 也太脏了叭! 算了!算了!..... 看在大家对她的一片喜爱之情,勉强接受一下吧。 待会儿得赶紧进空间去让娘给她洗把脸。 “哇,咱家小囡囡可真香呀,奶香奶香的,可比那些臭小子香多了。” 小团子翻了个小白眼,本团子天天灵泉水泡澡,岂是那些臭烘烘的男孩子们能比的。 “大家发现没,李氏生完孩子,这皮肤都白皙细腻了许多。” 说着将被挤到人群外的李氏拉进来。 “瞧瞧,快瞧瞧这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艾玛,好生让人嫉妒,这人跟人咋就不一样呢,想我刚生完那会儿,长了一脸麻子,腰也粗了,背也驼了,肚皮耷拉到现在还恢复不了。” “没错,说起这身材,发现没有,李氏这胸,这腰,这屁股,连我这个女人都要被迷死了,不要说泽礼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李氏被调侃的面红耳赤,尴尬的脚趾都要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了,即使是从现代来的她,也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张氏见自家儿媳耳尖都要红的滴血了,忙从人群中将小孙女挖出来,塞在她怀里。 “我瞧着乖宝该饿了,你先抱她回去给她吃饱来。” “好了,好了,晓得她面子薄,你们逗她作甚。” “难怪人都说三婶子护短,咱们才说几句话,这就给护上了。” “那是自然,你三婶可是咱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婆婆。” “前段儿我娘还跟我说村里有人问起老四可曾婚配呢,唉!也不知我爹娘还在不在了.........” 赵桂花原本兴致勃勃的说着,越说声音越低,直到后面整个山洞都是压抑的低泣声。 原本的欢声笑语瞬间被肝肠寸断的哭泣声笼罩,在场妇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外村嫁进来的,从洪灾发生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 山谷外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无从得知,一想起那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亲人,她们便觉得痛心入骨。 平日里她们都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刻意不去提那些让他们牵肠挂肚的人,这样就能逃避亲人可能不在了的事实。 只是每当深夜人静的时候,就是思念最深的时刻,刻骨的思念,折磨的她们噩梦连连,夜不能寐,数不清多少个深夜,她们偷偷的躲在被窝里流泪。 老族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看见哭泣的众人,大吃一惊。 老族长四十岁考上了童生,后来又下场了几次,都没能再进一步,就留在了村里,办了个村学,专门教孩子们识字算数,程老大他们小时候就是他教的。 现在老族长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头发胡子早已花白了,眼睛也花了,连背也驼了。 他这个年纪已经是村里最高龄的老人了,要知道, 在那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岁已经算长寿了。 家里的晚辈不忍心让他继续操劳,就由族长的大儿子程祈年接手了村学。 程锦文程锦武兄弟今年已经开始跟着程祈年读书识字了。 今日早晨,老族长吃完早饭便独自拄着拐杖乐呵呵的往程老头家的山洞慢慢走去,本想趁着村里的汉子们都下田插秧去了,好早点过来,抢在大家回来之前能多抱抱他的小乖重孙女。 结果,一进门等待他的不是萌萌哒的小团子,而是悲泗淋漓的一群人。 “怎么了这是,大伙儿这是作甚,怎的都哭了?” 他惊愕的问道。 可惜大家都哭的不能自已,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见没有人说话,他又看向今日的东道主张氏。 “张氏,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不知道她的娘家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爹娘是谁。 她是被程老头从家后山的悬崖下捡回来的,许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醒来后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张秀岚,其他都不记得了。 程家人在县城里打听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说谁家女儿不见了。 张氏就在程家住了下来,后来和程老头产生了情愫,便在父母的主张下结为夫妻。 众人猜测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只因她竟识文断字,只有有钱人家才会给家中女儿请夫子,有些大户人家还有家学。 虽说张氏不记得自己的娘家在哪,但是看着一起相处了几十年的妯娌婶子们,儿媳,侄媳妇们都沉浸在悲痛中,她不免也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见老族长询问自己,忙上前搀扶他坐到椅子上,低声向他说明了缘由。 老族长听完后,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孩子们,这么多年,你们为我们程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辛苦你们了,你们是我们程家的大功臣。 我程羡林作为程家村的现任族长,今日谨代表程家村所有男儿,感谢你们。 说罢,丢了拐杖,面朝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众人见状,顾不得擦去眼泪,惶恐的上前搀扶。 “六叔,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我们应当做的,当不得您这样。” “是啊,六爷爷,您真是折煞我们了。” .......... 老族长被搀扶着坐回了椅子上。 “孩子们,别担心,等男儿们回来,我便同他们商量,待插完秧,寻了时间下山去探探情况。” “谢谢六叔,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谢谢六爷爷!” ........ 众人纷纷应道,破涕而笑。 “好了,大家伙儿,赶紧的收起眼泪,该干活了,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让我们给搅和了,他三婶,你别见怪。”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不该在这个日子哭,犯了忌讳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张氏,生怕她生气。见她面色无虞,和往日无异,不由的松了口气。 “不碍事,大伙儿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那咱这就开始做饭吧,不然待会儿地里干活儿的人饿着肚子回来没饭吃,该骂人了。” 收拾好情绪,洗菜的洗菜,切肉的肉,烧火的烧火,掌勺的掌勺,分工明确的忙活开了。 程星晚带着李氏进了空间洗了脸喝了奶后便又闹腾着要出来玩,出来后刚好看见大家在抹眼泪,便没带她出来,这会儿看大家都在忙着做饭了,便抱着她出来了。 小小的人儿,咧着小嘴,乐呵呵的笑着,一会儿扯扯这个人的头发,一会儿摸摸那个人的脸庞,直让人看的移不开眼,不一会儿,山洞里又响起了欢声笑语。 第19章 跪搓衣板 田野里一片喧嚣忙碌,村里的老少爷们都下到田里了。 连不善农事的李夫子给他的三个学生放假了,亲自带着儿子下田插秧了。 程老头带着儿子们开荒了五十亩地,分下来的十三斤半种子只将将够三十亩地的秧苗。 好在李夫子家分了十斤种子给他们。 李夫子家只有三口人,吃不了多少粮食,便在程老头一家人的帮助下开垦了五亩地。 大兖朝有规定,开荒前三年可免是税收,所以五亩地的产出,足够他们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了,还能剩不少。 看着前几日插下去的秧苗肉眼可见的稳住了根,并且长势飞快,老少爷们都喜笑颜开,干劲十足。 “爷爷,爹爹,叔叔,回家吃饭了!” “吃饭咯,奶让我们来叫大家回去吃饭咯!” “大伙儿一起去我们家吃饭咯!” ......... 一群小萝卜头像小蜜蜂似的,穿梭在田间地头,欢快的呼唤着忙碌的人们回家吃饭。 “听到了,小兔崽子们赶紧回去,别搞了一身泥巴,回去得挨揍!” 有汉子高声应道。 “知道了,爹,悄悄告诉你,你今日别惹娘生气,小心跪搓衣板。” 这悄悄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小,连隔着几个地头的程二狗都听见了。 “春生哥,想不到你还是个惧内的,哈哈哈......小心跪搓衣板哦.....!”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只让憨厚老实的程春生脸红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臭小子,你胡咧咧啥呢,谁跪搓衣板,你爹在你娘面前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我说向东,她便不敢向西。” “我看是嫂子让你洗碗,你不敢扫地吧!啊哈哈哈哈哈....!” “不听话要跪搓衣板哦!哈哈哈哈............!” 程二狗继续调笑道。 “二狗叔,你还笑得出来,你回去也得跪搓衣板的,我都看见林婶子也哭了。” 众人一听说林氏哭了,没有再继续玩笑。 “小虎,你说谁哭了?” “我娘、林婶子、谢奶奶、郑奶奶、肖奶奶、刘伯母、王伯母、周婶子、陈嫂子........大家都哭了!” 大伙儿一听,不得了,这是发生啥大事了,赶紧丢了秧把连滚带爬的从田里上来,往山洞奔去。 一群人心急如焚的跑回了自家山洞,找了一圈没找着自家媳妇,才想起今天是乖囡的大喜日子,妇人们都应该在程老头家的山洞里帮忙,便又火急火燎的往程老头家山洞跑去。 当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见到自家媳妇正有说有笑的在灶前忙活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齐刷刷的转头对那群小不点儿怒目而视。 “臭小子们,竟敢耍我们!” 小豆丁们面对众人恶狼般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们没骗你们,娘就是哭了!” “对,我娘也.....也哭了!” “还有我娘,我奶,我婶都哭了!” “还有我奶,我们家的女人都哭了!” ......... 见有人开口说话,其它孩子纷纷挺起小胸膛出来作证。 程锦文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见正抱着妹妹逗乐的老族长。 “爷爷,伯伯,叔叔们,你们若不信,可以去问老祖,老祖也看见我娘他们哭了。” “对对,去问老祖!” ........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程大福和作为东道主的程老头对视了一眼,率先走在前面,朝老族长走去。 老族长正慈爱的逗着怀里的小奶团,李氏给小团子戴上了老族长送的银手镯,小手镯上有两个小铃铛,只要小手一动,小铃铛便“叮叮当当”的发出悦耳的声音。 程星晚很喜欢听这声音,挥舞着小手,扯着老族长白花花的长胡子,咿咿呀呀的说着感谢的话,可爱的迷得小老头儿心花怒放,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 刚走过来的程老头兄弟看着这一老一小其乐融融的一幕着了迷,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脸姨母笑。 还是程星晚先发现了他们,啊哦啊哦的手舞足蹈,小身子往自家爷爷的方向探。 小孩子见风长,一个月的时间,小团子彻底的长开了,加上天天灵泉水泡澡和泡奶喝的缘故。不但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连力气都大了好多,视线也渐渐清晰了。 “哎呦,爷爷的乖宝,想爷爷啦,等着,爷爷去换身衣服就来抱你。” 说完将正事抛脑后,忙不迭失的换衣服去了。 “乖宝,可知道我是谁,快叫大爷爷!” 程大福身为村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轻易不苟言笑,时间久了,大家眼里的村长就是严肃的,冷若冰霜的,再加上他身材高大,所以孩子们都怕他,不敢亲近他。 小团子可不怕他,况且在她面前的大爷爷从来都是慈眉善目的,轻声细语的。 她伸手抓住了程大福的一只手指,化身小话痨,奶糯糯的小奶音将程大福迷的心醉神迷,如同喝了美酒一般。 “都做爷爷的人了,还像那混小子似的,浑身脏兮兮的,回来也不知道收拾干净点就往我小孙孙面前凑。” 老族长见他们一回来,小乖宝就叛变了,心里酸的不行,看着乐呵呵的大侄子无比碍眼。 感受到老族长的怨气,程大福才想起过来的目的。 他拉了个椅子坐下来,隐晦的看了一眼妻子,转头看向老族长问道。 “六叔,听孩子们说,方才谢氏她们哭了,可有此事?” “田里的活儿干完了没有?” 老族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农事。 “村里大部分人家今天 都能收工,只还有老三家的有五十亩地可能还需要几天。” “你们干完自家的活儿,便互相帮衬着,秧苗长得快,耽误久了,怕影响收成!” “是这个理,六叔尽管放心,您不说我们也会去帮忙的,何况还是自家兄弟。” “你是个有能力的,程家村在你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 “有六叔这句话,我便敢放手去干,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盼。” 程大福得到了老族长的肯定,心情十分激动,浑身充满了干劲。 “待忙完了田里的活,寻个时间,让村里的年轻人去看看山下是个什么情况吧。” 第20章 捡鸭蛋 两日后,只剩下程老头家的秧还没插完,村里人都去给他们帮忙了。 田野里一片碧绿,一块块秧田,一行行秧苗都长得青青翠翠的,一望无际,从远处看,像是铺开的一张绿毯。 程星晚睡醒了,喝过奶便缠着李氏抱她出去玩,前世一直生活在都市里,极少能有机会去到农村,此时的她看什么都新奇。 刚走到山脚下,以程锦文程锦武打头的一群小豆丁便兴冲冲的向她奔过来。 “妹妹,妹妹,快看哥哥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程锦武率先跑到跟前,高高的举起双手,瘦成小鸡爪子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两颗小小的鸟蛋。 “我也有,我也有,我有三颗,都给妹妹吃。” 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俩,仰头看着三婶怀里可爱的妹妹,眼里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兄弟俩因为长期吃不饱饭,导致营养不良,而头大身子小,六岁了才只有正常三四岁小孩的身高,而他们身后那一群啃着手指,眼巴巴望着鸟蛋流口水的孩子则更是瘦的像一群小猴子。 小团子被李氏抱在怀里,皱巴着小脸,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们,没有了往日常的笑容。 “妹妹不喜欢吗?” 程锦文见妹妹不高兴,以为她不喜欢鸟蛋。 李氏看着这一群瘦弱懂事的孩子,心酸不已。 明明自己都已经饿的走路都打颤了,却还毫不犹豫的将最宝贵的食物送给她的女儿。 “孩子们,你们自己吃吧,妹妹还太小了,还吃不了这个。” “蒸成蛋羹也吃不了吗,蛋羹可好吃了,又软又滑。” 赵桂花的儿子程大宝吸溜着口水望着李氏问道。 “吃不了,等再过几个月,妹妹长大点了才能吃。” 李氏耐心的解释道。 “那婶婶先帮妹妹收着,等妹妹长大了再给她吃。” 程二林灵机一动说道。 “等妹妹长大了,鸟蛋就该留坏了,还是你们自己先分着吃了吧。” “好吧,妹妹你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哥哥们带你去掏鸟窝。” 小奶团被抱坐在李氏怀里,居高临下的看向这一群小不点,奶胖奶胖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笑。 “那咱们就去将这鸟蛋烤熟了,分了吧!” “哦,有鸟蛋吃咯,有鸟蛋吃咯!” “...........” 一群小家伙,欢呼着一窝蜂的往水潭边的石滩上去生火烤鸟蛋去了。 程星晚扯了扯李氏胸前的衣服,一只手指着自家稻田的方向。 边走边悄咪咪的往山上放兔子,野鸡,鸽子,梅花鹿,狍子........。 大雨下了三个月,山上的动物被冲走的冲走,淹死的淹死,没淹死的也被饿死了,整座山都静悄悄的,没有了动物的身影。 空间里的动物已经泛滥成灾了,将他们放出来既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又可以让山林早日恢复生机 ,还可以让大家时不时能吃上顿好的。 程老头家的地里,黄皮寡瘦的村民们手持秧苗,弯腰弓背地在田间穿梭,有的在插秧,有的在扶苗,有的在培土,他们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他们不时地开怀大笑,他们的笑声回荡在田野上,显得十分欢乐。 炙热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田野上,一片片翠绿的秧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机和希望。 “噢...............................噢喔!” 程老头直起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声的呼唤着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阵微风吹来,吹得田间的秧苗在水面上跳起了舞。 “咿呀......呀咿呀......咿咿呀呀!” 程星晚见着自家爷爷,兴奋的手舞足蹈。 引得人群朝她们看来,田间瞬间一片沸腾。 “乖宝来啦,快下来,叔教你插秧!” “大侄女来啦,热不热,太阳好晒哦,热不热。” “李氏,快带乖宝回去吧,天太热了,别中了暑气。” “.........” “乖宝,快回去,爷爷身上脏,就不抱你了,爷爷马上就能插完秧了,回去再抱抱。” “哎,小坏蛋闹着出来玩,不肯在家待着,我这就抱着她回去了。” 李氏见日头越来越毒了,闺女的小脸蛋都晒红了,怕她中了暑气,转身就要抱着她往回走。 程星晚不乐意现在就回去,她还有事没干呐,她一只手扯着李氏的衣领,一只手指着小河边,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李氏拗不过她,只能抱着她沿着河边往回走。 许是因为她经常往水潭里放灵泉水的缘故,小河边的野草在灵泉水的滋养下长得尤为茂盛,河的两岸长满了青翠欲滴的青草,微风吹来,草丛随风起伏,仿佛在跟小河嬉戏。 程星晚心念一动,青春见底的小河里便多了一群追逐嬉戏的小鱼,一颗颗雪白的鸭蛋隐藏在水草下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 一大群肥硕的兔子在河的两岸蹦跳着啃食着鲜嫩可口的青草。 一群群野鸭在小河里煽动着翅膀,“嘎嘎嘎.......”发出一阵阵聒噪的叫声。 “爹!大伯!你们快来看呐!” 李氏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声呼唤着大家。 程老头以为是自家小孙女出了什么事,慌忙丢了手里的秧把,心慌意乱的就往这边跑。 其他人也无心做事,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往河边跑。 程老头离得最近,跑在最前面。 “发生什么事了,乖宝怎么了?” 程老头顾不得手上的泥巴,就要抱过小孙女来查看情况。 “囡囡没事爹,你看那。” 程老头听见小孙女没事,狠狠的松了口气。 “乖宝没事,你那么急.........我们.....” 话还没说完,他顺着李氏的手指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在后面赶过来的程老大等人............. “爹,那是.......是鸭子吧?” “好家伙,那兔子也太肥了吧!” “..........” “还等什么,看能看饱吗,还不快去抓!” 程大福见这群憨子们傻愣愣的站着不动弹,气得一人屁股上踢一脚,将他们踢到了河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奋力的朝着鸭群扑去。 “河里有好多鸭蛋,小心着点,别踩坏了!”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河底一层白花花的鸭蛋,高声提醒到。 程老头他们则蹑手蹑脚的朝着野兔去,兔子在空间里没有天敌,没有忧患意识,一点也不害怕人,人们抓着一点也不费力。 “老五,你跑得快,快回去让大家拿箩筐来装鸭蛋!” 程老五正死死的摁住了一只拼命挣扎的鸭子,听到自家爹的吩咐,急忙扯了把草,将鸭子的翅膀和两只脚绑了,扔在一旁,拔腿就往家跑。 第21章 福娃? ·山谷中回荡着人们的欢笑声夹杂鸭子聒噪的“嘎嘎嘎”声。 小河两岸,每隔十米便放置了一个装满了雪白鸭蛋的箩筐。 此时程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欢天喜地的,有的在河里扒拉着淤泥寻着遗漏的鸭蛋,有的对受惊飞到半空的鸭子紧追不舍,有的满脸笑容的抱着刚抓的兔子紧紧不松手。 喧闹一直进行了两三个时辰,还有少量兔子和鸭子逃脱了,程老五他们遇到继续去追。 “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总得给它们留些种。” “大家先把这些野鸭兔子,还有鸭蛋搬回去,小心着点,别把鸭蛋打碎了。” “等会儿一家先领十个鸭蛋回去,中午添个菜,剩下的等吃好饭再分。” 程大福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与激动,看向众人说道。 “噢,有鸭蛋吃咯,有鸭蛋吃咯!” 孩子们兴奋的欢呼着,眼里闪烁着光芒。 大人们看着堆成小山的鸭子和兔子以及那几十筐鸭蛋,再看看瘦巴巴的孩子们,忍不住红了眼眶。 真好!孩子们不用挨饿了。 张氏从河边回来后便见李氏在灶间忙活,将分到的十颗鸭蛋给她。 “乖宝睡了吗?” “从外面回来便睡着了,我估摸着这会儿也该醒了。” “你且将这鸭蛋做了,我瞅瞅她去。” 轻轻的掀开帘子,便见自家小孙女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咕噜的转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是张氏,眯着眼睛,胖乎乎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举起双手要抱抱。 张氏做势板着脸,坐在床边,抱起她,侧身搂在怀里,一只手高高举起,在她的小肉屁股上轻轻打了几下。 打完又紧紧的抱着她,用脸贴着她的小脸蛋。 “你个小坏蛋,谁让你这么做的,万一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你的能力,起了坏心,将你抢走了怎么办。” “呜呜.........,我的乖宝可是奶的命啊!” 张氏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后怕的哭了起来。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程星晚的脸上,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要将她的心都灼伤了。 她举起小手,费力的为张氏擦去眼泪。 “不行!奶知道你能听懂我说什么,你得答应奶,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 “老婆子,乖宝醒了没?” 门帘外响起了程老头的声音。 “干啥,一身泥巴也不知道去换身衣服。” 张氏抱了小孙女出来便见自家老头子从头到脚都是干透的泥巴,简直就是个泥人。 “懒得换了,等会儿吃完饭还得去田里。” “那你不准抱乖宝!” “不抱,不抱,你抱着,我就在旁边跟乖宝说说话就行。” 程老头搬了张椅子给妻子,又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旁边。 眼见着他的小乖孙女正咿咿呀呀的高举着双手往他这边扑腾。 “乖宝,等会儿!” 起身去灶间舀了水,仔细的洗了两遍,拿洗脸的帕子擦干净水后又坐了回来。 两只手叉着小团子的胳膊,将她举起来,与自己平视。 小奶团子喜得咯咯笑,纯真的笑声回荡在山洞内,将两人心中的紧张不安都抚平了。 “爷爷的乖孙女,以后可不敢像今日这般了。” 程老头严肃的说道。 回应他的却是小孙女甜美的笑声,她的笑声是如此的纯净,如同山间的百灵鸟一般,让人感到无尽的美好和希望。 “罢了,以后咱们多看着她一点,她现在还小,跟她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张氏无奈的说道。 “爹,娘,饭做好了,吃饭了!” 李氏将饭菜摆上桌,糙米混着白米和野菜一起煮的一大锅浓稠的粥,鸭蛋羹,野菜炒鸭蛋,蛋花汤,梅菜扣肉,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刘氏的烫伤早在一个月前就好了,经过每日灵泉水泡脚,不但没有留下疤痕,连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白皙细腻了许多。 李氏出了月子后,便自觉的从她手上将做饭的活计接了过来。 一是刘氏和王氏要去田里拔秧苗,二是她要带孩子,三是最主要的,粮缸里的秘密只有她和婆婆知道。 就好比今天的午饭,她便偷偷往里面加了十个鸭蛋,是她带闺女从河边回来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本就是打算中午做菜吃的,刚好婆婆带了十个鸭蛋回来,就混在一起做了。 不然家里这么多人,十个鸭蛋都不够每人夹两筷子的。 “老头子,快去看看孩子们有没有回来了。” 不一会儿,家里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坐在饭桌上一个个还眉飞色舞的描述着刚刚抓鸭子兔子场景。 “鸭子惊得飞到了半空中,我就使劲往上一蹦,嘿,你猜怎么着。” 程老五夹了一筷子鸡蛋塞嘴里,得意的看了一圈众人。 “怎么,那鸭子被你抓住了呗。” “嘿,娘,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还用得着看见吗,你脸上写着呢。” “没有啊,四哥,我脸上有字吗?” 众人见他这副蠢样子,纷纷将脸埋在碗里偷笑。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天天在河边走那么多次也没见谁碰见过一只鸭子兔子,怎么今天就有了,且河里捡起来的那二十几个箩筐的鸭蛋也不像是这群鸭子短时间内就能下的。 这兔子也是,按理说饿了这么久,该是瘦成皮包骨的,怎每只都十几斤重呢,我还从未见过这么肥的兔子呢。” 程老二吃饱了,靠在椅子上,看向三弟程泽礼怀里正盯着桌上美食流口水的小侄女说道。 正拽着爹爹袖子,撒娇卖萌的想要讨口汤喝的某团子感受到来自二伯的怀疑,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难道我不小心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急急急!!!】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山谷里有丰富的水源,本身就是最适合动物生存的地方。 再者。兴许咱们来这里之前,它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只不过洪水来了,就躲哪里避难去了,如今洪灾结束了,不就回来了,故土难离不就是这个道理。” 张氏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说到故土难离,明日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去山下,咱家谁去?” “唔!唔!咳咳咳....!......咳咳咳,我.....去!”程老五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粥,听见程老头的话,忙不迭失的举着手含糊不清的说到,因说的太急,不小心被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粥呛到了。 坐他旁边的程老四忙放下碗,给他拍背。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一点都稳重,你去能干什么?谁都别跟我争,我是老大,我去!” 程老大皱着眉头看向弟弟说道。 “大哥,还是让我去吧!” “还是我去吧!” “我去!” “..........” 兄弟几个就明天谁下山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行了,就老大去吧!其他人明日跟我去清理地基,咱们也该准备准备建房子了,这山洞冬天可住不得人。” 第22章 分鸭蛋 吃过午饭,张氏便带头抱了小孙女,身后跟着三个儿媳往水潭边的石滩上去。 程老头则带着五个儿子下田继续插秧去了,还剩下一亩地,得在今天下午插完,不然秧苗太长了,插下去只长苗,不分枝。 石滩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几百只兔子和鸭子被绑了腿脚摆放在河滩上,程大福正指挥着几个青壮年给那二十几筐鸭蛋称重。 妇人们则在给兔子做窝,这群兔子里有不少怀孕的母兔,光这会儿,就有几十只兔子下崽了。 每只兔妈妈都下了十一二只小兔崽子,刚出生的小兔子光溜溜的一根毛也没有,全身粉红粉红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跟小老鼠似的。 妇人们看的心喜,怕它们着凉,便用干草做了窝,正小心翼翼的将兔妈妈和小兔子挪到窝里。 另一边上千只聒噪的鸭子也不甘示弱,只这一会儿,石滩上便铺了一层雪白的鸭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孩子们正兴奋的穿梭在鸭群里,不一会儿,刚下的鸭蛋便 又装满了两个箩筐。 拄着拐杖,坐在一旁大石头上的老族长此时正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张氏让李氏三妯娌去帮忙,自己则抱着小孙女来到了老族长这边。 “六叔,可用过饭了?” “吃过了,哎呀是祖祖的小孙孙来啦,快过来,让祖祖抱抱。” “祖祖方才光顾着看鸭子和兔子了,没注意到我的小囡囡。” 老族长丢了拐杖,稳稳的接住了小奶团。 “张氏,你也坐吧。” “不了,我还是一起去帮忙吧,早些清点好,才知道怎么分。” “乖宝,要乖哦,不可闹祖祖哦。” 小团子老老实实的窝在老族长怀里,半眯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咧着小嘴正甜甜的冲她笑。 “那你快去吧,乖宝懂事的很,我抱她,她从来不闹腾。” 正小心翼翼捧着小兔崽子的赵桂花见张氏过来,便抬头在人群里张望了一番。 见李氏三妯娌和周氏都在人群里帮忙,不见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小身影,便扭头看向张氏问道。 “三婶子,乖宝呢,乖宝睡觉了吗?” 张氏手脚麻利的编着兔子窝,往另一边努嘴道。 “那呢,六叔他老人家正帮忙抱着呢。” 赵桂花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老族长正笑眯眯的逗着怀里的小奶团子,而小团子也仰着小脸正咿咿呀呀的冲小老头乐,这一老一小其乐融融的一幕看的让她笑眯了眼睛。 她收回目光,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凑近张氏耳边,悄声说道 。 “我刚到那会儿,听大伙儿都在说咱乖宝是个福娃娃。” “说大家每日从那小河边走上几趟,连根鸭毛兔子屎都没见着,今日乖宝从那过一次,鸭子兔子都有了,还有那老些鸭蛋,不是福娃是什么?” 张氏心里一惊,一瞬间,一股冷意传遍四肢百骸,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脸上血色尽失,抓着干草的手颤抖着,指间已经泛着白,心底不自觉涌出一阵恐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才发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说法,只不过是凑巧罢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你俩在说啥呢,悄咪咪的。” 谢氏和郑氏从人群中走过来。 “我们能有啥秘密,我是在向三婶请教鸭子肉该怎么煮更好吃?” “吃鸭子,方才数了数,如果没错的话大概有一千一百八十四只鸭子,每家每户刚好能分到三十二只。” “天哪,这么多,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错,真是老天保佑,以后大家都不缺肉吃了!” “母鸭可以留着生蛋,公鸭可以杀来吃了,以后大家就有吃不完的鸭蛋了。” “吃不完的鸭蛋还可以用来孵小鸭子。” “小鸭子长大了又可以生蛋!” 不知什么时候,其他人也聚了过来,大伙儿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期待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大伙儿还聚在一起干嘛,快过来排队站好,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分兔子和鸭子鸭蛋了。 先说好,鸭子和兔子按只分,鸭蛋按重量分,大伙儿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就说出来,别等分好了,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没意见!”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没意见就开始吧,先分怀孕和生了崽的母兔.........” 刚刚大伙儿已经将兔子和鸭子分了公母,并分别放开了,又将已怀孕和已生产的母兔与未怀孕的母兔区分开了。 每户人家分成三批,分别排队去领兔子和鸭子以及鸭蛋。 一个时辰后,每家每户都分到了32只鸭子,十只兔子(刚出生的小兔子不算数),以及五十斤鸭蛋。 .整个山谷都弥漫着欢声笑语和兴奋的气息,在场的人们都非常的激动和兴奋,他们不断地拍手欢呼,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和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美好和充满希望。 “好了,大伙儿安静一下,六叔有话要说。” 老族长抱着睡着了的小奶团子站在程大福旁边。 可爱的小家伙正窝在老族长怀里美美的做着香甜的梦呢。 她的头圆圆的,像个小皮球,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圆圆的小脸蛋,红红的,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两只大大的眼睛眯的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小小的鼻子透明中带着粉色,就像可口的果冻一般。 熟睡时的小嘴巴还不停的在动,好像在吃奶。 她的小胳膊、小腿儿胖乎乎的,上面都是一圈一圈的‘褶褶’,像一节节雪白的莲藕。 最可爱的还是她的小手手,手指白嫩而纤长,漂亮极了。 “嘘!乖宝睡着了!” 人群看到熟睡的小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踮起脚,眼睛亮晶晶的朝小团子的方向张望。 偌大的山谷里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声,以及鸭子的聒噪声。 李氏见闺女睡着了,忙从人群中走出来。 “六爷爷,把孩子给我吧,我抱她回床上睡去。” 老族长依依不舍的将熟睡的小团子还给李氏。 “去吧,给挡着点太阳,小孩子皮肤娇嫩,别给她晒着了。” 人群依依不舍的目送李氏抱着孩子回山洞,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转过头来看向老族长。 “方才,我听见大伙儿在议论我们乖囡囡,怎么着,难不成大家不是真心喜欢她。” 第23章 把乖宝扔了? “咋可能,我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乖宝!” “是啊,是啊,要不是怕挨打,我都想将她偷回去藏起来。” “就是,就是,香香软软的乖宝谁不喜欢。” “咱乖宝可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可爱的孩子了,谁不喜欢呢。” “这可是咱程家盼了百年才盼来的宝贝,谁不放在心尖尖上疼呢。” “.........” “还有,还有,乖宝可是咱村里的福娃娃,大伙儿发现没有,乖宝一出生,大雨就停了,乖宝出生一天,咱们村男人打了大野猪,还有之后的大鱼,稻种,加上今天的鸭子,兔子,不是福娃娃是什么。” 人群中的一个妇人越说越兴奋。 “还不快闭嘴,显得你能是吧!” 程大福铁青了脸,呵斥道。 妇人突然间被村长训斥,一时间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她吓得脸儿就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 老族长的脸上也不再是慈祥亲切的神色了,他变得严肃。 在场的人全都受到他们影响,瞬间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就像钢水突然落到冷水里,刹那间整个脸都凝固了。 水潭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老族长示意程大福搀扶自己站到石头上面去。 他站在大石头上面,扫视了一圈人群,缓缓开口道。 “大伙儿应该明白,咱们此时此刻能够安然的站在这里,还得感谢三福他们一家人。” “感谢上天眷顾,让我们程家村迎来了乖宝,也迎来了希望。” “正因如此,咱们大家才更应该齐心协力,团结互助,才能使程家村越来越好。” “大伙儿更应该谨言慎行,须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伙儿可知,今日邱氏这番话倘若让外人听到了,会发生何事。” 老族长面色沉重的抛出这个问题。 人群中的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后,程二福率先开口。 “他们会把乖宝抢走,不择手段的折磨乖宝,为他们谋取私利。” “不,谁也不能抢走乖宝,除非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乖宝是我们程家村的,谁也抢不走。” “我会保护乖宝妹妹,不让她被坏人抢走!” “..........” “呵呵呵呵!.....就你们,你们拿什么跟人家的真刀真枪拼命......真有那一天,你们觉得咱们还能有机会跟他们拼命吗,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们只会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程大福不屑的看着大家,无情的揭露残酷的事实。 “这........这.....!” “那该怎么办.......?” “........” 人们议论纷纷,脸上布满了惶恐和不安,面前的鸭蛋兔子仿佛成了催命符。 “能怎么办,难不成将乖宝扔了!” 老族长说道。 “不行!” 人群中的张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老族长,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谁敢扔我的乖宝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是谁要扔了我乖宝!” 程老头带着五个儿子和十一个侄子刚插完秧赶过来,便听到有人说要将他的乖宝扔了,这还得了,带着十几个汉子杀气腾腾的奔过来。 “我看谁敢扔我的乖宝!” “谁要扔乖宝,管她什么福娃不福娃的,乖宝是咱们程家村百年才盼来的宝贝疙瘩,谁敢贪生怕死的伤害了她,我的杀猪刀第一个不饶他!” 屠夫程大根举着两把屠刀从人群中走出来,被磨得锃光瓦亮的杀猪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刺眼的寒光。 “不扔妹妹,我会努力读书,长大当大官,保护乖宝。” “我也是,我要努力练武功,长大当大将军,谁敢抢乖宝,我就带着大军去灭了他。” “对对对,我也会努力学算术,长大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谁敢欺负乖宝,我就用银子砸死他。” “我想学医,制作出好多毒药,谁敢抢乖宝,我就毒死他。” “.........” 孩子们纷纷从人群中钻出来,爬到大石头上,紧紧的攥着拳头,稚嫩的小脸变得坚毅果敢,小小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地面上出现一个个高大的影子,仿佛瞬间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好!好!” 老族长热泪盈眶,抚摸着孩子们的头顶,连说了三个好。 “你们听到了没有,连孩子们都懂的道理,你们还不懂吗。” “咱们程家先祖,个个都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咱们作为程家人不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咱们也得立起来。” “从现在开始,咱们程家村所有人,都要保持低调,做好孩子们坚强的后盾,孩子们是雏鹰,总有一天会在乖宝的带领下翱翔于天际,咱们程家沉冤昭雪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众人被老族长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往后,福娃娃这种话切不可再提了,记住了没有!” 程大福补充说道。 “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高声说道。 “大伙儿记住今日说的话,如若有人违背承诺,我有的是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好了,接下来,各家各户将明日下山的人留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三十六个青壮年在原地。 “好了,大伙儿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下明日下山的注意事项。” “明日下山,所有人都要带上柴刀,防止野兽攻击。 大伙儿须齐心协力,通力合作,万不可莽撞冒失,不可擅自离开人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抛下一人,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三十六个汉子齐声应道! “好了,你们下山后先去咱自己的村子里看一下,然后分成四支小队,分别去刘家村,王家村,林家村,赵家村看看情况。你们自行选出四位队长,凡事听从队长的安排。” “最后强调一句,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每一个人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大伙儿分别站到自己要去的村子队伍里,最后程老大被选作去刘家村的队长,程大牛的媳妇是桃溪村的,他带队去桃溪村,程大金带队盘龙村,老族长的二儿子程祈顺带队大岭村。 第24章 抓到小野猪 第二日,天刚亮,一行人便拿着柴刀,身上挂着绳索,一人背了个打满补丁的包袱,在一众人殷切的目送下往山下而去。 “好了,别看了,人都看不到了,大伙儿抓紧时间早点把地基清理出来,争取在降温前大伙儿都能住进新房子里。” 人群一哄而散,纷纷拿了工具拖家带口的去为他们的新房子做准备工作去了。 张氏原让李氏带着小孙女在家,等晚点儿她回来一起帮忙做饭。 谁知小家伙却拽着她胸前的衣服死死不松手,一只小手还指着外面,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出去。 无赖的小模样萌的张氏只能缴械投降。 “好好好,带上你,带上你,真是拿你个小赖皮没办法。” 程祈年下山了,孩子们不用上课,便也一路追逐打闹跟着去了。 程老头挥舞着柴刀,将山窝里的大树全部砍倒,程老二则带着几个弟弟一起把树枝撇去后,将树干堆在一起,都是些大杉树和松树,留着以后建房子用得上。 张氏将小团子放在用竹子编制的摇篮里。 “禾儿,你便在这阴凉处带着乖宝就行,别老抱着,抱久了手酸。” 说罢便拿了镰刀要去割杂草。 李氏见两个嫂子正熟练的拿着锄头正费力的除草,连几个小不点都在力所能及的捡拾着碎石,她也不好意思的 在一旁躲懒。 “茂哥儿,盛哥儿,宸哥儿,你们别捡石头了,过来帮婶婶看着妹妹好不好。” “好的,偶最喜欢妹妹了,偶要带妹妹。” “不系,偶才是最最喜欢妹妹的。” “妹妹.......带带......” 三个小豆丁立马丢了手上的石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扒拉着摇篮,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摇篮里伸手蹬腿的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李氏见他们这副认真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真乖,婶婶去那边帮忙了,妹妹要是哭了,你们就叫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氏看了眼摇篮里调皮的小闺女,便走到一边捡石头去了。 正挥舞着镰刀专心割草的刘氏,突然听见野鸡扇动翅膀的声音,随即便看见两只打野鸡从眼前的草丛里飞出来,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镰刀扔了过去,一只野鸡被镰刀伤了翅膀,掉落在她面前。 “野鸡,野鸡,快抓野鸡,别让它逃了!” 眼见着另一只大野鸡朝程老头他们飞去,忙高声惊呼道。 程老五等人,忙将手中的大树扔了,捡了树枝便朝野鸡打去,片刻,众人便将野鸡围在了中间,野鸡还想往上飞,便被程老头一棍子敲下去了,刚好掉落在程老四面前,程老四眼疾手快的摁住了它。 “豁,好家伙,这野鸡可真肥呀,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刘氏拧着野鸡走到王氏面前,王氏割了两根藤,将两只野鸡五花大绑。 “不知道这野鸡能不能家养,要是可以的话,就能留着下蛋孵小鸡了。” “去瞅瞅野鸡窝里有没有鸡蛋。” “嘿,还真有不少鸡蛋呐!” 程老五兴奋的扒开草丛,只见草丛下面的鸡窝里赫然躺着二三十颗鸡蛋。 “快,老五,把鸡蛋放我兜里。” 程老四在一旁,将自己的衣服下摆掀起来,做了一个兜。 “一颗,两颗,三颗.............三十二颗!发财了,发财了,足有三十二颗呢!” 程老五一边捡一边数,越数越激动。 张氏知道小孙女的不凡,早已不把区区三十几颗鸡蛋放眼里了。 “行了,老四,赶紧把鸡蛋放一边去,大伙儿继续干活。” 捡石头的几个小豆丁,此时早已被野鸡吸引了,石头也不捡了,围在野鸡旁边叽叽喳喳的。 “野鸡野鸡你别怕,乖乖生蛋给我们吃,我捉虫子给你吃。!” “还要给我们家孵小鸡,这样我们就能有吃不完的鸡蛋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捉虫子给它们吃。” “.......” 说做就做,小家伙们一哄而散,扒拉着草丛找虫子去了。 李氏捡着捡着石头,隐约听见动物的哼唧声,循着声音找去。 在山窝正中央,流水形成的深沟里看见一窝长有条状花纹的小猪仔。 “娘,娘,快过来看呐!好多小野猪!” 李氏惊喜的呼唤道。 众人一听,忙带着家伙什一窝蜂的跑了过来。 程泽礼率先跑过来满脸警惕的将李氏拉到身后。 “野猪在哪?” “在那呢,看见没,好可爱的小野猪。” 程泽礼看清楚是一伙 窝个把月大的小野猪后,长舒了一口气。 程老四和程老五已经下到沟里去了,正手脚麻利的抓了小猪仔往上递。 程老二和程老头在上面接,王氏忙着割藤,刘氏和张氏则将小猪仔四肢绑起来。 程泽礼和李氏相视了一眼,见绑猪仔的忙不过来,便去帮刘氏和张氏打下手。 不一会儿,野鸡旁边便躺了十二 只哭哭啼啼的小野猪。 小家伙们兴奋的围着小野猪,一会儿摸摸猪头,一会儿扯扯猪尾巴,别提多高兴了。 程老头等人也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有小野猪,就有大野猪,你们不奇怪,大野猪哪去了吗?” 程泽礼皱着眉头,煞风景的提醒道。 程老头脸上的笑容一滞。 “糟糕,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一茬。” “那咋办,总不能将小野猪放了吧!” 程老五哭丧着脸问道。 “不如,咱们在这周围挖几个陷阱,兴许明天还能有野猪肉吃呢。” 程老二在山窝里扫了一圈,张口说道。 程泽礼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家二哥。 “我觉得二哥这个办法可行,咱们可以剪下一些小野猪的毛发,放到陷阱里,野猪闻到熟悉的味道,便有可能会下到陷阱里。” “行,在哪挖?” 一行人哼哧哼哧的挖了一上午,挖了两个大概两米多深的坑,将从小野猪身上剪的猪毛,和小野猪的粪便一起放到陷阱里,再割了些杂草铺在陷阱上面,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便一人抱了两只野猪和野鸡这些,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一路上遇见不少村里人,大伙儿看见他们一家人空手而去,满载而归,都惊呆了,纷纷跟在后面看热闹。 第25章 笔记本 被村里人簇拥着回到了家里,张氏吩咐刘氏将野鸡的两只翅膀上的羽毛剪了,防止它们飞走了。 谢氏和郑氏听了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弟妹,听说你们捉了十几只小野猪,我来看看。” “大嫂,二嫂,我正打算着人去叫你们呢,这些小野猪我打算自家养三只,还剩下九只,你们要养吗?” 张氏话音刚落,还不待谢氏回答,赵桂花的大嗓门便在人群里响起来。 “三婶子,给我留一只,我出钱买。” “嗨,说什么钱不钱的,多见外呀,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养大了割两斤肉给我就行。” “给我也留一只,我也要养。” “我也要一只!”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 谢氏和郑氏对视一眼。 “我们一家两只吧。” 剩下的五只被先到的五家抢去了,没抢到的人虽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扬起笑脸,将那点失落抛到脑后去了。 这次没有轮到他们,下次还有机会,对,他们就是坚信以后还有。 程老头带着几个儿子去砍竹子去了,今天下午就不去打理地基了,先把猪栏和鸭子兔子的窝建好再说。 山洞虽然足够大,但也不可能让人和这些动物住在一起,别看小动物们小,吃的可不少,这数量一上去,光每日清理出来的粪便便有一桶。 其他人见他们从山上扛了竹子下来,纷纷过来询问,得知他们给鸭子兔子建窝,才想起自家的兔子鸭子也急需要一个窝。 又一窝蜂的跟着上山砍竹子去了。 程老头打算在山洞下方的小河边并排建三个窝棚,一来是离家近,方便照看,二来用水方便,可以直接将水引进窝棚里,方便清理粪便。 还听从了程泽礼的建议在窝棚的一旁挖了一个七八米深的化粪池,用来盛放家畜的粪水,既避免了污染水源,粪水发酵后又可以用来浇灌农田。 程大福看到他们家的窝棚设计,眼前一亮,回去照着程老头家建了个一模一样的。 村里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一直忙到天黑,才终于将窝棚建好了,将剪去了翅膀的三十只鸭子赶进鸭棚里,吃饱喝足的鸭子们惬意的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停止了喧闹。 (还有两只公鸭昨天晚上已经被做成了大餐了。) 程老头家的十只小兔子,有五只是母兔,其中有两只母兔已经产仔了,还有三只也大着肚子。 兔子窝里铺了一层干燥萱软的干草,里面还放了不少孩子们刚刚割回来的鲜嫩的青草。 兔子们刚被放进窝棚里,便蹦蹦跳跳的扑到青草堆里,三瓣嘴一抿一抿的,摇头晃脑,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嘴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两窝小粉兔子喝饱了奶,正在甜甜的酣睡。 三只小猪仔子可没那么老实,在猪栏里哼哼唧唧的撅着蹄子横冲直撞,跑了几圈,见逃不出去,便抵着头,咆哮着朝程老头的腿撞过来,学着它们父母的凶狠样子,想要将眼前的人类撞翻。 这时,王氏提了小半桶野菜煮成的猪食过来,将野菜糊糊倒在木盆里。 “哦咯咯咯咯,小猪快过来吃饭了,哦咯咯咯咯.......” 小野猪本不想理睬她,无奈他们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了。 坚持了一会儿便败下阵来,争先恐后的享用起了美食。 家里张口吃饭的多了,要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程老四和程老五每日早早的起来将鸭子赶到小河里去玩会儿水,一人割兔子草,一人割猪草,回来还得清理窝棚。 兄弟俩不怕脏不怕累,一有时间便去挖蚯蚓,捉虫子喂鸭子,鸭子们也争气,每日清晨都能捡到满满一篮子鸭蛋, 这天晚上又是一桌子鸭蛋,这几天天天吃鸭蛋,大伙儿都要吃腻了。 “又是鸭蛋,就不能吃点别的吗,我都要变成一颗鸭蛋了,今天不是捡了三十颗鸡蛋吗?” 程老五看着桌子上的,鸭蛋汤,炒鸭蛋,鸭蛋羹,水煮鸭蛋,忍不住哀嚎。 “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鸭蛋鸡蛋不都是蛋,有什么区别,再说那鸡蛋我还得留着孵小鸡呢。” 张氏拿着筷子没好气的在程老五的头上敲了一下。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大哥下山,不也是背了二十颗鸭蛋去,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睡觉的地方呢。” “爹爹........!要爹爹!” 两岁的程锦宸突然哭着要找爹爹,刘氏忙放下碗,将他抱到一边去安抚。 “爷爷,爹爹明日就会回来吗?” 程锦文抬头看向程老头问道。 “会,文哥儿乖,帮你娘带好弟弟们,明日你爹爹便会回来了。” 程老头慈爱的摸了摸大孙子的头。 “赶紧吃,吃完了早点睡,明日还得早起呢!” 夜里,程星晚照例带着程泽礼和李氏进了空间。 刚进空间,三人便发现了空间的变化。 小木屋变成了两层的小平房,房子外面的农田也由四块地变成了六块。 桃子树下的灵泉也有了变化,虽然大小没变,但是水面上的雾气却更浓了。 程泽礼捧起喝了了一口,只觉得比以往更甘甜了,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连头脑都更清明了,只觉得文思泉涌,连往日里枯燥乏味的诗词都变得生动明朗起来。 李氏搬了一个浴桶出来,将里面灌满灵泉水,换了泳衣,惬意的躺在里面。 因干农活而变得有点粗糙的手瞬间变得洁白如玉,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般纯净无瑕。 “啊!舒服!你们玩去吧,我睡个觉。” 她浑身舒坦的躺在了浴桶里,闭上了眼睛。 程泽礼则抱着女儿进了房子里,一楼多了几个房间,空间里收获的农作物及药材,都分别堆放在每个房间里。 一楼没什么好看的,他抬腿朝二楼走去。 出乎意料,二楼竟然是三室一厅的布局,左边有大大的两个房间,房间里分别摆放了一张一米八的席梦思大床,每个房间还配有卫生间。 右边是一个偌大的书房,里面竟然有十几个书架,书架上分类摆满了各种书籍。 宽阔的客厅里还有一个开放式大厨房,里面各种厨具及调味料一应俱全。 “太好了,有了这个厨房,咱们就可以开小灶了。” “只是,空间怎么突然就升级了呢?” 说着望向怀里的小闺女。 “宝贝,你知道升级的条件是什么么?” “啊巴...啊巴.....啊巴巴!” 【真笨,肯定是因为我放了小动物们出去,帮助了大家呗!】 小家伙挥舞着手臂,激动的对老父亲嘚瑟。 一不小心口水喷了他一脸。 程泽礼嫌弃的抹了一把脸。 “咦,讲点卫生好不啦!” 眼角突然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疑惑的将小家伙发放在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看了起来。 【咦,这不是我记载药方的笔记本吗,怎么在这里。】 “宝贝,这是你的笔记本吧,奇怪,怎么没有一起被放在书架上,而是放在这里了呢,是有什么含义吗?” 程泽礼打开笔记本便认出了自己女儿的字体,便翻开看了起来。 第26章 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 程家人一人煮了两颗鸭蛋,便又拖家带口的去清理地基了。隔着老远便听到了昨日挖的陷阱里传来了野猪凄厉的嚎叫声。 程老四程老五拔腿便往陷阱跑。 “慢点,别靠太近,小心野猪出来伤人!” 程老头见状,急忙提醒道。 程老二捡起个大石头,朝陷阱里扔去,石头砸到野猪身上,惹得它暴怒,狂躁的怒吼着,让人听了心惊胆颤,许久,野猪的停止了嚎叫。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到我身后去!” 程老头壮着胆子,紧握着柴刀,抖着腿慢慢朝陷阱靠过去。 只见两个陷阱里分别躺了一只三四百斤的大野猪。 眼前陷阱里的野猪气呼呼的躺在陷阱里,两根长长的獠牙插在墙壁上,齐根而断。 另一头则可能是摔断了腿,见着人类,几番想站起来拼命,却又痛苦的跌倒了下去。 “老五,快去,去把你大伯二伯,还有你堂哥他们请过来帮忙。” 自家这几个人肯定是对付不了这两头野猪的,得多叫些人。 程大福和程二福两家的地基就在程老头隔壁不远,听到弟弟家又用陷阱捉了两头大野猪,激动的心潮澎湃,二话不说,拿着工具,一阵风似的就往那边跑。 程老头家猎了两头大野猪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山谷,村民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前来帮忙。 两头几百斤的大野猪被扛到了水潭边,程大根早已带上了吃饭的家伙等在那里了。 “上次乖宝满月,本该是我家请大伙儿吃饭的,奈何囊中羞涩,竟瓤大家自带口粮。实在是惭愧。” “今日,这两只大野猪,就当是我重新请大家吃满月酒了。” 说罢又朝程大根拱拱手。 “要辛苦大根哥了。” “一家人说啥辛苦不辛苦 ,待会儿我多吃两块猪肉就是了。” “好好好,多吃几块,今晚大伙儿敞开肚皮吃,肉管够!” “好!” 程大福看着水潭里悠闲自在的大鱼,眼睛一亮。 “来几个人,下去捉几条鱼上来,今晚再加个鱼汤。” “我来!” “还有我!” “.......” 扑通....扑通.....! 小伙子们如下饺子般跳进了水潭里,杀气腾腾的冲着大鱼而去。 人群热闹起来,帮忙杀猪的,搬柴火的,搬铁锅的........忙得不亦乐乎。 妇人们将猪油炼出来,将新鲜摘来的野菜洗干净焯过热水,舀上滚烫的猪油,再加上点盐拌一拌,一盆清爽解腻的凉拌野菜便做好了。 “抓住了,抓住了,好大的鱼呀!” 一条几十斤重的大鱼被甩到岸边,正在使劲的朝水潭蹦跶着,企图离死神远一点。 孩子们欢快的蜂拥上前上前去抓鱼尾巴,抓住了就嘿呦嘿呦往岸上拖。 不一会儿又抓了十几条大鱼,直到程大福叫停,小伙子们才意犹未尽的上了岸。 青壮年汉子们,自觉的搬了菜板,将大鱼宰杀后剁成小块,由张氏她们将鱼肉做成一道道美食。 锅里倒上猪油,将剁成小块的鱼头炒至焦黄色,加水,盖上锅盖大火煮开,再小火慢炖,一道汤色奶白,鲜香四溢的鱼头汤便做好了。 鱼肉加上盐和姜蒜,五颗鸭蛋,些许米酒,少量白米研磨而成的米粉,腌制一会儿,油温六成,下锅炸,锅里吱吱作响,炸至定型后再慢慢滑动,炸至金黄酥脆捞出,外酥里嫩的炸鱼块就做好了。 五花肉切成正方形,锅中倒入少许热水,放入些许白糖,再放些许油防止结块,熬出焦糖色出现许多指甲盖大小的泡泡的时候,加入热水,糖色就炒好了。 热锅冷油,下五花肉,中小火慢慢煸炒出油。 另起锅倒油,将控干水的鱼块下锅炸至金黄色捞出,再将煮好的鸭蛋剥壳,将鸭蛋放入油锅,炸出虎皮,捞出。 将炸好的虎皮鸭蛋与炸好的鱼块一起放入放入五花肉锅里,与五花肉一起煸炒一会儿,加米酒,姜蒜,加入刚刚熬的糖色,再加水盖起锅盖,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焖煮一会儿,起锅,香喷喷,色泽红润,肥而不腻的红烧肉便做好了。 ..........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忙的热火朝天。 有了前几次通力合作的经验,这次的大锅饭很快就做好了。 随着一道道香气扑鼻的美食出锅,整个山谷都被一层浓郁的肉香味笼罩。 程大福和他同一辈年纪更大的一群人正同老族长一起坐在大石头上乐呵呵的逗着程老头怀里的小奶团子。 太阳像个大火球挂在天边上,它脱掉了金灿灿的纱衣,已没有了刺眼的光芒。 它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玩累了,懒洋洋的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天空成了红色,白云成了红色,山谷也成了红色,一切都变成了红亮亮的,那么多红,又那么的红,就像过年张灯结彩,灯红酒绿般那么红。 “饭做好了!” 谢氏高兴的冲程大福那边喊了一声。 “六叔,饭做好了,是否现在开饭?” 程大福看向老族长,征询他的意见。 老族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望向下山的方向。 “天快黑了,他们还没回来。” “许是有事耽搁了,待会儿我让厨房给他们留饭。” “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小不点们已经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了,口水都要都要像眼前的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朝朝暮暮烟火气,杯盏温柔漫人间。 一场美食盛宴,随着夜幕的到来而降下了帷幕。 直到月亮高高挂起,外出的一群人还不见踪影。 人们开始有了担忧,不安的情绪,以至于深夜了,还有不少人点了火把在山洞外张望。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天还未大亮,不少人已经在村长家山洞外犹豫徘徊了。 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程大福满身疲惫的从山洞内出来。 “天还没亮,你们不好好睡觉,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村长,按理说不该这么早来打扰您,但是我这心中实在是担心他们,要不,咱们再组织几个人去迎一迎他们吧。” “天还未亮,野兽横行,此时大家到山上去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再等等吧,兴许他们是赶路累了,找地方休息了。” 村长不同意,大伙儿也没办法,无心干活,只能坐着干等。 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众人忍不住再次来到村长家山洞外。 一个个的眼巴巴的看着程大福,欲言又止。 正当程大福犹豫不决时。 “回来了,回来了,大哥他们回来了。” 第27章 瘟疫 半山坡上,一行人跌跌撞撞的互相搀扶着,艰难的往上爬。 程老五他们这一群小伙子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已经一溜烟的朝他们跑去了。 当程泽礼听到大哥回来了,匆匆从岳父家赶过来时却看见让他非常震惊的一幕。 从山下回来的每一个人都衣衫褴褛,寡白着脸,眼窝深陷,双眼无神,牙齿打颤,双腿打摆子,竟然连凳子都坐不住,瘫倒在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看着才两天不见就瘦的像骷髅架的亲人,大伙儿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先喂他们喝点温盐水,去将昨日给他们留的野猪肉热了端出来给他们吃。” “孩子们刚回来,怕是疲惫着,其他事情不妨让他们吃饱饭休息好后再说。” 程大福吩咐道。 众人听从吩咐,倒热水的倒热水,热饭菜的热饭菜,搬桌子的搬桌子...... 片刻之后,四桌丰盛的饭菜摆上了桌,浓郁的肉香侵入人们的五脏六腑,尤其是桌子中间的大盆红烧肉,冒着热气,颜色红润,肉质细嫩,外焦里嫩,汁水连连,香味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大家强行吞下疯狂分泌的口水,将他们搀扶到饭桌上坐下。 “呕!.......呕!.....!” “呕........!” “呕.....!” “...........” 预料之中的狼吞虎咽没有发生,反而是一片干呕声。 只见程老大一伙人,面色青白,脸色狰狞,看着桌子上的肉如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扭头朝一边疯狂的干呕。 “拿走......拿走.......快拿走啊!.....呕.....!” 呕了半天,只呕出了一些黄水,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快,快把这些东西撤下去。” 程老头见儿子这副样子,忙上前和刘氏一起将他搀扶着放到地上,一边冲程老二他们大声吼道。 “啊!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刘氏惊叫一声,趴在程老大胸口上哭着使劲摇晃他。 “爹,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爹,你快醒醒看看我们啊!” “爹爹,我要爹爹!” “爹......要爹.....!” 孩子们也都围在程老大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和大腿一声声呼唤着他。 山洞内倒下一大片,程二福被东拉西扯的,忙的脚后跟都要打后脑勺了。 这时,程泽礼拎了一桶水过来,一人舀了一碗,让喂给他们喝。 “水里放了点糖,他们胃里都空了,先给他们喂点糖水补充一下能量吧。” 昏迷中的程老大,紧闭着嘴巴,好不容易喂进去的一点水也顺着嘴角流出来了,无奈只能捏着他的嘴巴喂,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一碗水喂进去。 喝下灵泉水的程老大,脸上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点血色,只是人却还没有醒过来。 程二福给所有人把脉后,确定大伙儿都是受到了惊吓,便熬了安神汤喂了他们喝下,所幸安神汤所需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药材。 喝过安神汤的众人都平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中,从他们眼下的青黑便可知道他们这两天肯定没有睡觉。 本以为喝完安神汤,睡一觉就好了,谁料晌午竟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的面红耳赤,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 “水......水......水.....” 刘氏红肿着眼睛在一旁照顾他,听他要喝水,急忙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碗水喂给他喝。 程老大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三两下一碗水就喝完了。 “水......水.....水......!” 直到一壶水都喝完了,还是听到他一直在说水。 程泽礼提了水壶,佯装去厨房装水,实际是让闺女从空间里放灵泉水灌进去。 直到这一壶水都快喝完了,才没再听到他喊水了。 只是他昏昏沉沉间又说起了胡话。 “啊......太可怕了.......好多人......好多死人.........啊!.....好多大老鼠!” “快跑......快跑啊......老鼠吃人啦!” “呕.......!老鼠吃人肉........!” 老鼠.......死人....... 瘟疫! 程泽礼离得近,听清楚他说的话后面色如雪,只觉头皮瞬间炸开,他打着摆子冷冷颤抖,一股眩晕感让他险些站不住脚。 他瞪大了眼睛,几度张开口,极度的恐惧却让他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瘟疫......瘟疫.......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了。 不怪他如此失态,实在是瘟疫太过于恐怖了。 东汉末年的瘟疫造成了2000万人口的消亡,曹操的诗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便是描写的当时人间如炼狱的惨象。 公元501年的大疫,死掉的人达到70%-80%,积尸床下,而寝其上,比屋皆满。 安史之乱时期的大瘟疫,人口从1000多万户锐减到不到200万户。 还有......... 朝发夕死,城为之空,人鬼交错,十室九空,户丁尽绝。 真真是人命如草芥。 他不禁想起曾经读过的最残忍的一首诗。 《死鼠行》 【作者】师道南【朝代】清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 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乌啼不断,犬泣时闻。 人含鬼色,鬼夺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 田禾无人收,官租向谁考? 我欲骑天龙,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洒天浆,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 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内容真的残忍无比,只读一遍便让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李氏注意到自家相公的异常,慌忙上前抓住了他手询问。 才发现酷热的天气里,他的手指竟然冷的像冰块。 “相公,你怎么了?” 她急切的拍打着他的脸,许久才让他缓过神来。 “瘟疫!” 他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第28章 向逆行者致敬! 轰!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大家的耳朵里,如同一声惊雷,炸得人毛发竖起。 他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齐齐白了脸,怔愣一瞬后,恐慌的浑身颤抖起来。 “快......快去,快去请你二伯过来!” 程老五率先反应过来,狂奔出去。 “忠儿怎么了,可是也发热了?” 程二福被程老五拉着袖子,气喘如牛的跑进来,见到床上烧的通红的程老大,满头大汗来不及擦。 “怪哉,我观脉象似是得了染了风寒,可有有些不同,且下山的三十六人,全部时相同症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闻言,程老头等人更是抖如筛糠。 “其......其他人也......也如老大这.......这般?” 程老头哆嗦着问道。 程二福这才发现众人的异样,他皱起眉头。 “你们这是作甚,何故这般惶悚不安,只是发热而已,好生照顾着,用冷水打湿帕子给他擦洗,我去山上采些药,发热人数太多了,家中的药已经用完了。” “二伯且慢,方才我听大哥呓语,大哥语态惶恐,言山下有好多死人,老鼠啃食尸体。” “自古以来,大灾后便有瘟疫,加上从山下回来的众人都发热,故侄儿猜测大哥他们恐染上了瘟疫。” 程泽礼舌根发苦,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瘟........瘟疫! 程二福一听这话,面露惊恐的神色,他打了一个寒噤,发起抖来。 他踉踉跄跄的重新坐到床边,将两根手指搭在程老大的脉上。 恐惧使得他无法静下心来,手指不停颤抖。 程泽礼见状,倒了一碗水给他。 喝完水,他深吸一口,才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水.....水......水......” 这时,刚喝完两壶水的程老大又在喊要喝水了。 “寒战高热,呕吐,厌食,面红耳赤,神识模糊,烦渴欲饮,脉弦数。 ” 又查看了他的脖子和舌头。 “全身多处红肿,苔黄。” “这些症状与师傅留给我的手札上关于瘟疫的记录一模一样。” 他每说出一句话,众人的心便沉一分。 刘氏此时已顾不得别的,只搂着程老大嚎啕大哭。 “那......他老人家可留下良方。” 程老二满怀希冀的问道。 “并未!” “自古以来,但凡瘟疫,无药可医,死者不知凡几,” “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合门而亡,或举族而丧者,说的就是瘟疫导致的死亡人数太多,以至于每家每户都有人因瘟疫而死亡,更有甚者,整个家族的人都死光了。” 程二福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那......那先祖们是怎么应对瘟疫的。” 程老二目露惊恐,颤抖着声音问道。 “若发现瘟疫,无法医治,为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朝廷便会派官兵对发生瘟疫的县城进行封城,为彻底消灭疫情,则会选择屠城。”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了,不知谁先发出了低泣声,随着其他人也双手捂脸,跪地,呜咽痛哭。 哭声传出去,引来越来越多的村民,当大伙儿得知真相后,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山谷只剩下深深的绝望与无助。 刚睡醒,独自躺在床上的程星晚发现今日的气氛很不对劲,她叫唤了半天都不见人来抱她,往常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时村民们的哀嚎声传了进来,且听声音,哭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大群人在哭,哭声悲切,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难不成是大伯........没了!!!】 晴天霹雳! 不敢置信,她那健壮憨厚,不善言辞,任劳任怨的大伯没了! 眼泪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正在外面默默垂泪的李氏听见女儿的哭声,进到小房间。 却见小小的人儿满脸泪水,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急忙将她抱在怀里,轻轻为她拭去眼泪,轻声细语的哄道。 “娘的乖宝,娘在呢,哦,不哭,不哭,不哭哦!” 怀里的小团子却是哭得停不下来,挥舞着双手,使劲扭着小身子往外探去。 “乖宝,乖,咱不出去,你大伯他们从山下回来,染了瘟疫,这会儿大家正焦心着呢,咱不能添乱哦。” 瘟疫! 小团子哭声一顿,这么说大伯还在,只是染了瘟疫。 瘟疫不用怕,她已经收集了众多良方,所需的药材空间里也有,不够的话马上种也来得及。 她仰着小脸对着李氏破涕而笑,意念一动,记载了各种方子的笔记本出现在床上,随后,小身影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得进空间里抓紧时间多种些药材。 李氏习以为常,将笔记本藏在枕头下面,就出去找程泽礼去了。 外间,大伙儿正在商量,腾出几个山洞专门用来隔离病号,并选出几个人专门照顾他们。 最终决定将河对面的山洞腾出来给确诊了瘟疫的人住,刚好那边只住了四户人家。 大伙儿强忍着悲痛,迅速的将山洞打扫干净,点燃艾草里里外外熏了一遍,又抱来许多干草铺在草席下面,尽量让他们住的舒服点。 病人们悉数被抬入山洞内。 “接下来,我们还需派四个人去照顾他们。” 程大福红着眼睛,扫视了一眼人群,哽咽说道。 “我去,我力气大,能搬动他们!” “让我去吧,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我去,我儿子在里面。” “让我去吧,我当家的在里面啊!” “我去,我要去照顾我的大哥!” “还有我,我的父亲还在里面呢。” “.........” 明知进去就出不来了,明知进去就是等死,明知这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瘟疫。 程家村众人却争先恐后的要去以身饲虎。 面对灾难,他们挺身而出,奋不顾身,无所畏惧。 最终包括程老四在内的四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众人的目送下坚定从容的进入了山洞内。 向逆行者致敬! 用心灵点燃生命的灯,用坚强编织美丽彩虹。 程家村众人擦干眼泪,万众一心迎挑战,众志成城战疫情。 李氏扯着程泽礼的袖子回到了自家山洞。 一刻钟后,程泽礼满脸喜气的拿着一张方子去了程二福家的山洞里。 “二伯,二伯,快看看这个方子。” 程二福家的山洞烟雾缭绕。 “干什么,干什么,咋咋呼呼的,害我差点把好不容易熬好的药砸了。” 程泽礼也不恼,兴奋的将手上的药方捧到程二福眼前。 “这....这是......妙啊.....妙哉!” 第29章 熬药 “这药方妙呀,泽礼,快说,你这药方是从何处得来?” “此方乃是侄儿偶然从一本民间杂书上看到的,方才忆起,是以写下来交予二叔定夺。” “好!好!好!天不亡我程家,有了这个方子,区区瘟疫,不足为惧。” “只是,我观这方子中有几样药材不常见,也不知山中有没有,即使有不知道此时出去采药还来不来得及,大金他们的情况已经更加严重,有几人的皮肤甚至已经出现发脓溃烂了。” 程二福苦恼的看着药方发愁。 程泽礼思忖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二叔别急,药材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下山去买,不说城里现在有没有药卖,你能不能回得来还是个问题。” “我自有办法,二叔你且等我一会儿。” 程泽礼没有过多解释,转身跑出去。 程二福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便也不阻止他,开始从现有的药材里将用得着的都找出来。 程泽礼回到家时,小团子已经从空间出来了,正窝在张氏怀里咿咿呀呀的逗她笑。 “娘,把乖宝给我吧,乖宝,快来,爹爹抱。” 说罢朝小团子挤了挤眼睛。 程星晚心领神会,欢快的朝着他伸出了手。 抱着小团子进入了空间,程泽礼兀自翻箱倒柜的找麻袋去了。 “乖宝,快,把治疗瘟疫的有药材找出来,爹爹找个麻袋装起来给你二爷爷送过去。” 程星晚意念一动,治疗瘟疫所需的药材分别堆成了一座小山,全部都是新鲜的,看着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当程泽礼和程老头扛着两大麻袋新鲜的药材出现再程二福面前时,却只见他激动的瞪着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这.......这药材是打哪来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你管它打哪来的,能治病就行,赶紧的看看还缺不缺什么,老大他们还等着你的药呢!” “对!对!赶紧煎药!” “二叔,你赶紧配好药,我去打水煎药。” 说别提了 空桶就往自家跑,幸好没人注意到他,不然会疑惑旁边就是水潭,干嘛还跑自家山洞里打水。 在众人心急如焚的等待了两个时辰后,药终于熬好了,几人提了药·迫不及待的就要往那边山洞去。 程泽礼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唤住了他们。 “且慢,二叔!” 他将拿了个帕子,将自己的口鼻蒙住。 “还是我去送药吧,咱们平时也应当注意防护,送药时应当遮住口鼻,预防病气通过空气传播。” 程二福听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也唤家人拿了帕子来,遮住口鼻。 “你说的对,大伙儿平日里也需注意防护,速去将我的药炉拿过来,我进去后边等他们痊愈后才出来了。” “二叔!” “爹!” “爷爷!” “二弟,不可!” “不行,,二哥你不许进去!” “.......” 众人听到他的打算,大惊失色,纷纷劝阻。 “我意已决,无需再劝。” “老婆子,家里就要辛苦你了。” 深深的看了泪流满面的老妻一眼,随后便转过身,毅然决然的朝隔离山洞走去。 寂静的山谷里只剩下他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大家心里,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直到程二福的身影消失在山洞内,众人还红着眼眶定定的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大伙儿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回去点了艾草将山洞里里外外熏一遍,再烧了热水洗澡洗头,换下来的衣物用那滚烫的水烫它半个时辰。” “二叔交代我再熬两锅药,待会儿大家每人喝上一碗,起到预防作用。” 程泽礼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见大伙儿愣神,只得站出来做这个领头羊。 大伙儿已经慌乱的失去了思考能力,没人质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纷纷听从建议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山洞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不少汉子担了水桶来到水潭边挑水。 山洞内则是另一番模样。 大部分人都还在高热昏迷着,少部分人已经醒过来的,但是他们的皮肤已经出现一片一片的溃烂脓肿。 正在山洞内为自家大哥擦身子的程老四抬头便看见程二福艰难的提着一大桶熬好的药进来,急忙过去帮忙。 “二伯,你快放那就行,你怎么自己进来了,不是说好了放外面喊一声我就出去拿进来吗。” “无碍,你三哥从书上找了个方子给我,看着挺对症的,便熬了药过来,待他们喝下去后我便留在这里观察,方便记录脉案,若此方能够治愈瘟疫,山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就有救了。” 程老四听后高兴不已,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此时有了生还的希望,并且有可能开创历史的先河,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 急忙去唤了在另外三个山洞里照顾病人的村民过来盛药。 程二福将药给他们了后便进了山洞挨个给他们把起脉来,把完脉又分别将他们的症状记录在纸上。 忙活了好一阵,才将给九个人都喂好了药,擦了把流到眼睛里的汗水,看到桶里还剩不少药。 “你们几人将这药分喝了,虽说你们暂时没有症状但是也得预防着。” 程泽里又同程二金等人一起熬了两大锅药,有村民已经拿了碗在排队了。 “你们洗澡,烫衣服没有?” “洗了洗了,哪敢不烫呀,若是染上那要命的瘟疫,可就糟咯。” “想不到二叔家竟然还有这么多药材,平日里也没怎么见他去采药呀。” “你知道啥,我看着锅里的药都还新鲜着,八成是二福一早去采的。” “多亏了二福是咱村的,要是没有他,咱们此时怕是同那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乱转,不知该如何做吧。” “.........” “药熬好了,大伙儿快拿碗来装吧,勿要聚在一起,装了药便回自家山洞去,无事不要轻易出来。”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都关了几个月了,他们早已习惯了,再关个几天也无所谓,左右田里的晚稻已经长得非常喜人了,不需要他们再多费神气了。 见众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程泽礼长舒了一口气,就等着那边的好消息了。 第30章 好转 给所有人喂完药半个时辰后,程二福又开始给他们把脉了, 程老四跟在他后面打下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大哥呼吸平稳一点了,这次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不是晕过去的。 每给一个人把完脉,程二福的脸上便轻松几分,越到后面,他的脸上喜色越浓。 “这方子果然有用,才喝下去一个时辰,便都退热了,喝药前脉象空乏无力,现虽还很虚弱但已逐渐趋于和缓。” “当真,太好了,大哥他们有救了!” 程老四欣喜若狂,一会儿摸摸这个人的额头,一会儿学着把把那个人的脉搏。 又哭又笑,像个小疯子似的。 到了晚上,山洞内的病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 “饿......我好饿.......。” 程老大醒过来便见到自家弟弟守在一旁,胃里空荡荡的,他已经饿了三天了,饿的肠子都要断了。 程二福大喜,知道找吃的了,说明他们肠胃功能恢复了。 “快,智儿,让他们赶紧先煮点粥过来。” 程老四闻言,激动的拔腿就往山洞外跑去。 “大伯!爹!大哥他们醒了,二伯让尽快煮点粥过来。” 一直守在对面山洞门口熬红了眼睛的程大福等人闻言,喜极而泣。 “老四,爹听到了!” 程老头高声回应着,转头对着正在抹泪的张氏等人说道。 “老婆子,别光顾着掉金豆豆了,赶紧去熬粥呀!” “诶!诶!我这就去,这就去!梅花!英娘,禾儿,快洗锅烧水,我去拿米。” 各家各户都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纷纷拿了家里的最好的粮食过来,最好的粮食也只剩下丁点儿糙米了。 张氏打开放粮食的柜子,柜子里只剩下一小袋约么二三十斤白米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呀,将整个袋子都提了出来,正打算将柜子锁起来,便看见老三抱了小孙女进来了。 “娘,可是粮食不够了?” 程泽礼见自家老娘皱着眉头,一脸肉疼的模样,开口问道。 “嗯,只剩下这点儿白米了,本打算留着过两个月给乖宝熬米粥喝的,可是眼下大伙儿等着它救命,娘便自作主张全部拿出来了。” “娘,你忘了乖宝是小仙女了吗,乖宝,给奶奶露一手。” 乖乖躺在爹爹怀里的小团子,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冲着张氏甜甜一笑。 砰.....砰.....砰..... 三大麻袋白花花的大米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张氏眼前。 饶是之前就见过一次小孙女的本事,这会儿张氏还是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顾不上去看那满满登登的大米,而是撵着程泽礼就是一顿揍。 “诶!娘,你打我干啥,别打了....,别打了.....,哎呦!我错了!” 程泽礼无端糟了一顿打,干惯了了粗活的张氏,力气大得很,巴掌打在他身上,直痛的他龇牙咧嘴。 怀里的小团子见自家老爹狼狈逃窜,乐的咯咯笑。 “你个糟心玩意,你就是这么当爹的,乖宝这本事,我巴不得她没有,这突然冒出这么多大米,别人问起,我怎么解释。” “娘,没你想的那般严重,你就放心用吧,眼下不是没办法吗,赶紧拿去煮粥吧,大哥还饿着呢。” “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问我岳母借的,岳父那边,我自会去同他说。” “那你让乖宝把多余的大米收回去,待用得着的时候再变出来。” 张氏装了约十五斤大米便出去了。 外头已经挤了一大群人,张氏见每家每户都端了一碗糙米过来。 大伙儿见张氏端了一大盆雪白晶莹的大米出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张氏见他们这副表情,不等他们问,便率先开口说道。 “这是我从我那老亲家家里送过来的白米,感念大家帮帮衬,故将自家的口粮分了一袋出来。” “这如何使得,我们也没做啥,怎么能让李夫子出粮食呢,快将大米还给李夫子吧,我们已经将家里的糙米带过来了。” 这时,李夫子抱着小团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摸着鼻子,表情不自然的程泽礼。 “白米粥养胃,亲家,快将米下锅,莫要再耽误时间了。” 锅中的水已经翻滚沸腾了,张氏将米倒入两个大锅中,拿起锅铲轻轻的推动锅底,防止粘锅。 众人见米已下锅,纷纷将自己带来的糙米要塞给李夫子。 李夫子自然是不愿意收的。 “众乡亲莫要再塞,如今家家无米下锅,只盼秋收,快将这糙米收回去,李某人家中人丁单薄,尚有余粮,足以饱腹。” “这怎么行,我们没道理让您出粮食呀。” “对呀李夫子,虽说这糙米比不上白米,但起码能垫垫肚子,待那新米下来,我再拿来还你。” “.......” 李夫子急的满头大汗,即使他饱读诗书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对乡亲们的热情,只能求助的看向程大福。 “好了,既然李夫子不收,大伙儿就把带来的粮食带回去吧,等秋收后,打了新米,再还给李夫子就是。” 程大福见李夫子的模样,便知他是真的不愿意收,便开口帮忙劝众人。 “粥煮好了,大伙儿让让!” 锅盖打开,一股浓浓的米香味扑鼻而来,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吸溜........ 小豆丁们趴在山洞门口,吸溜着口水。 “真香啊,肯定很好吃!” “好想吃白米粥呀!”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白米粥了!” “.....粥......吃粥” 两岁多的程锦宸含着手指,就要往里跑。 “弟弟,等等!” 程锦文眼疾手快的抓了小不点,将他抱在怀里。 “弟弟乖,咱不吃白米粥,等会儿让娘给你蒸蛋羹好吗?” 小家伙不愿意吃蛋羹,天天蛋羹,他吃腻了,他使劲挣扎,口齿不清的抗议道。 “噗......噗蛋蛋......要粥!” “弟弟乖,白粥要给爹爹吃,爹爹生病了,吃白粥就能快点好,爹爹好了,就能给你骑小马了。” 程锦文抱着跟一个多月大的妹妹差不多重的弟弟,耐心的解释道。 “噗吃....粥,.....爹爹.....吃!” 小小的人儿听到哥哥说爹爹生病了,需要白粥养身体,便懂事的不闹着要喝粥了,让人看了欣慰又心疼。 两桶冒着热气的白粥被送了过来。 程老大等人端着白米粥,狼吞虎咽。 太好吃了! 也不是没吃过白米粥,白米饭他们都吃过,只是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 一碗粥下肚,只觉得胃里暖暖的,一股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残破的身体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第31章 小白鹿 第二日,奇迹发生了,前一天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程老大,今日竟然能够在程老四的搀扶下,起床慢慢挪动几步了。 程二福看着慢慢挪到自己的面前的侄子,激动的嚎啕大哭。 鬼知道这几天他有多煎熬,若不是程泽礼寻了方子给他,这程家村上上下下八百多号人,大概率都得没了。 他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生怕一闭眼睛,哪个后生就没了。 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几岁,重压之下,使得他的身板不再挺直,头发胡须白了一大半,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眼袋都快要挂到下巴去了。 皮肤也变得干燥而松弛,皱纹像是一条条沟壑,纵横交错,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不断从对面传来,这边整日提心吊胆,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的众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接下来只需要每日做好饭菜送过去就行了。 大伙儿终于可以从山洞内走出来,到田间地头去看一看了。 走在田埂上,放眼望去,碧绿的禾苗像一幅绿色的画卷,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刘氏和王氏挎了篮子,打算去山脚下看看有没有新长出的野菜,这几日天天鸭蛋,虽说营养是上来了,但是吃多了,难免会腻。 大伙儿都走了,没人在家,小团子便带着李氏又进了空间。 “宝贝,你自己在床上玩会儿,妈去做饭。” 将小团子放在床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李氏便迫不及待的进了厨房。 这段时间天天吃鸭蛋,吃的她都要 变成一只小鸭子了。 正犹豫该吃什么菜呢。 几个鸭蛋和辣椒出现在灶台上。 ........... 李氏额头上滑下几根黑线。 “闺女,娘已经吃腻了鸭蛋了,想换换别的口味,成不。” 小奶团手脚并用,翻身趴在床上,努力仰起头,挥舞的小手,咿咿呀呀一顿婴语输出。 良久,见李氏还是一头雾水,小小的人儿无奈的他叹了一口气。 啪嗒—— 心念一动,只见一颗鸭蛋摔在了地上。 李氏见状,忙上前去拾起来,没有预想中的蛋液满地。 “咦,这是.......皮蛋?” 啪嗒—— 又一颗鸭蛋掉在地上,一股红红的油正从蛋里冒出来。 “这是......咸鸭蛋!” 她恍然大悟,脸上迸出惊喜的神色,她趴在床边和小奶团子对视。 “乖宝,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教大伙儿做皮蛋和咸鸭蛋是吗?” 只见那小小的人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可爱的小模样萌的李氏忍不住抱起她一阵狂亲。 “嗯么.......嗯么....!” 奶唧唧的小团子在口水的洗礼中,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小手一挥,一本美食大全盖在脸上。 在小团子强烈的要求下,李氏将她放到了桃树下的沙发上,便捧着那本美食大全喜滋滋的到厨房研究去了。 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药香,种在田里的药材已经全部长成了高年份的好药材,成片成片的人参都有成人手臂粗了。 意念一动,将药材全部收了起来,只留下了十根人参。 虽然知道药材年份越高,药效越好,但是若拿出的药材全部都是高年份的,难免会被有心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小奶团子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重复着播种,收获时,突然感受到一道探究的视线。 她扭头看向视线的来源,原来是一头雪白的小奶鹿。 小鹿长得可爱极了,小巧玲珑,看起来才刚满月,有一身雪白的毛,软软的,毛茸茸的。 圆圆的脑袋上有两只机灵的小耳朵前后摆动,长长的睫毛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怎么瞧都有几分鹿中白富美的既视感。 此时的小可爱正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沙发上从没见过的不知什么生物的幼崽。 程星晚被萌到了,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它,小鹿被吓了一跳,撅着小蹄子一溜烟跑了。 跑出去好长一段路,又停下来,扭头朝身后瞧,见小团子没追上来,又大着胆子吧嗒吧嗒往回跑。 在草地上啃了几口青草,又蹦蹦跳跳的追着蝴蝶跑了一圈,玩累了,觉得口渴了,撅起小蹄子,兴冲冲的往灵泉跑。 跑到灵泉跟前,看到沙发上笑眯眯的小团子,来了个急刹。歪了歪头,试探性的朝前走了一步,见小团子依然躺在原地,便又大胆的往前挪。 直到快要碰到小奶团了,它才停下来来。 知道它胆小,怕再惊着它,程星晚便没有再伸手去碰它,只试探着用婴语同它交流。 “咿咿呀呀........” 小鹿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幼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不管了,先喝水再说。 蹬蹬蹬的跑到了灵泉边,咕咚咕咚的喝饱了水,便又跑回来和程星晚大眼瞪小眼了。 良久,可能是觉得眼前的不明生物对它没有威胁,便大了胆子伸长脖子往前探了探。 小鼻子轻轻的碰了碰程星晚的小脸蛋,痒的她咯咯直笑。 挥舞着小手要推开它。 见她笑的开心,小鹿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小手。 yue~~~ 粘稠的唾液覆盖在小团子的手背上。 小鹿的口水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她嫌恶的搂过小鹿的小脑袋,手背在它的背上胡乱抹了几下。 小鹿受惊,如成人大拇指粗的小蹄子使劲的刨着地。 成功制作出皮蛋和咸鸭蛋的李氏,兴奋的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从房子里出来时,便见到了这样一幅萌化人心的画面。 一棵伞状的桃树大桃树,树上结满了一个脸庞大的鲜红的桃子。 桃树下一个穿着红色小肚兜的小胖团子正搂着一只跟她同样大小的雪白小鹿,小胖妞儿将一只莲藕似的胖乎乎的小粉腿架在小鹿背上,两只幼崽头抵着头躺在大沙发上正呼呼大睡。 李氏遗憾没有相机,没办法记录这唯美的画面。 “欸~.....欸~....欸~...!” 程星晚是被一阵奇怪的叫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远处一对白色的成年鹿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发出奇怪的叫声。 雄鹿长得非常的壮硕,有成年男子那般高,头上的角像分岔的树枝,又像海底的珊瑚,简直是伟大的艺术品。 雌鹿头上没有角,她高高的抬起头,姿态优雅,像一个高贵的皇后。 “欸~....欸~....欸~!” 两只鹿焦急 的瞅着正趴在人类小崽子怀里呼呼大睡的自家儿子,为他的没心没肺感到心累。 程星晚只能轻轻拍了拍小鹿的头,小幼崽睡得正香,不想起床,大眼睛掀开一条缝瞅了她一眼,眼见着又要闭上眼睛继续睡。 “欸~.....欸~.....!” 公鹿急切的呼唤声传来。 睡眼朦胧的小鹿瞬间惊醒,猛地抬起头,却因为动作太大,重心不稳。 啪嗒—— 摔地上去了,好在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草,没有摔疼。 它顾不上别的,一骨碌爬起来,吧嗒吧嗒欢快的朝父母跑去。 跑到一半,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朝这边看了看,后又转身跑到了那对白鹿身边。 雄鹿不满的朝小鹿崽呵斥了几声,母鹿则低下头温柔的舔了舔小鹿的脑袋,两头鹿转身朝山那边走去,小鹿回头望了一眼后,又雀跃的跟在父母后面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第32章 挖山药 当李氏灰头土脸的提着一瓶二锅头和几包盐出现时,程星晚已经收了好几茬小麦和水稻了。 她四下张望了会儿,没有看见那头小鹿的踪影,料想它应该是回家去了。 “闺女,你没买石灰吗,娘到处都找遍了,没找着石灰,只找着了做咸鸭蛋的盐和白酒。” 程星晚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没买石灰,主要是她当时觉得这东西应该用不上,且这个时代应该有。 她将地里的粮食收起来后,又重新种下了草药,便带着李氏出了空间。 空间内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外面才过去几分钟。 憋了这么些天,程星晚也想出外面去看看,再者,大伙儿的粮食都吃光了,每日就只剩下鸭蛋,烟熏肉和鱼干了。 程家村的人从没有想过会有吃肉吃蛋吃腻的时候,眼下急需一些能够饱腹的食物。 李氏拗不过她,只能抱着她去寻采野菜和砍柴的家人们。 路过小河边的一片竹林,程星晚的目光被一群穿着白色蕾丝裙的菌菇所吸引。 雪裙仙子——竹荪 竹荪是寄生在枯竹根部的一种隐花菌类,形状略似网状干白蛇皮,它有深绿色的菌帽,雪白色的圆柱状的菌柄,粉红色的蛋形菌托,在菌柄顶端有一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从菌盖向下铺开,被人们称为“雪裙仙子”、“山珍之花”、“真菌之花”、“菌中皇后”。 竹荪营养丰富,香味浓郁,滋味鲜美,自古就列为“草八珍”之一,具有补充营养、健脾益胃的功效。 程星晚想起前世吃过的莲藕竹荪排骨汤、竹荪花胶干贝汤、竹荪炖鸡肉汤、竹荪冬瓜肉丸子汤.......口水直流。 急不可待的一手扯着李氏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竹林,啊哦啊哦的催促着她去捡竹荪。 李氏看见竹林里大片大片的竹荪,顿时惊喜交加,想要下去捡,又想起怀里抱着小闺女,且也没带篮子。 “罢了,还是先去找你伯母他们过来捡吧。” 刘氏和王氏跟着程家的男人们上山去了,男人们砍柴,女人和孩子们则采野菜。 这个季节可吃的野菜不多,只有马齿苋和苦菜可以吃,其它野菜到了这个时候都老了。 而马齿苋和苦菜也只零星的找到了几颗,妯娌俩苦着脸正打算回家,远远的便看见李氏母女俩过来了。 正欲迎上前,却被一群臭小子抢在了前面。 “妹妹,妹妹,看哥哥找到了什么?是零余子哦,烤熟了吃可香了。” 程泽文和程泽武带头站在李氏面前,踮起脚,将手心里捧着的东西给妹妹看。 程星晚探头看去,外皮棕褐色,有细小的凸起,呈圆球状。 山药豆! 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手脚并用想要拿过来仔细瞧瞧。 “啊哦.....啊哦....!” “妹妹想要吗,这个还没熟,还不能吃,搞破皮,手会痒痒哦,等哥哥烤熟了再给你!” 程泽文见妹妹喜欢,心里甜滋滋的。 见大伙儿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程星晚犯了难。 山药豆啊,这不就代表着有山药,有了山药就能填饱肚子了。 她仰起头,扯了扯李氏胸前的衣服,又指了指小家伙们手上的山药豆,而后又指了指山上的方向。 “咿咿呀呀.......啊哦...啊哦....!” 许是母女之间心有灵犀,李氏恍然大悟。 “孩子们,妹妹是想问你们是在哪里找的零余子。” “那边山上有好多呢,妹妹想去看看吗,哥哥带你去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旁边的山窝里去,刘氏和王氏想了想,便也跟了上去,零余子虽然个头比较小,但是采摘也是非常容易的,而且平常只需要将它采摘下来洗干净,也不用削皮,直接煮熟或者是在饭锅里面和饭一起煮,就可以食用味道非常好。 当大片大片的绿色藤蔓出现在程星晚眼前时,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山药藤,是薯蓣科薯蓣属的多年生蔓生草本植物;茎通常带紫红色,右旋,无毛,叶片变异大卵状三角形至宽卵状戟形。 是山药无疑! 藤蔓攀爬在树上,孩子们够不着,刘氏和王氏便拿着镰刀去将藤蔓割下来,藤蔓结满了密密麻麻的山药豆。 程星晚手脚并用的朝那边扑去,李氏被她折腾的满头大汗。 “乖宝,你还小,不用你摘,咱们看着就行。” “啊.......呀呀.......哦...!” “不行,咱们看着就行!” ........... 比划了老半天,李氏还是不懂她的意思。 无奈,她四下看了看,见大伙儿都忙着摘山药豆,没人注意到她, 意念一动,从空间里拿了一根山药出来。 李氏看着凭空出现的山药,恍然大悟,闺女的意思是这一片都是山药藤。 她顿时喜出望外的呼唤着刘氏和王氏。 “大嫂,二嫂,别割了,快过来呀!” 刘氏和王氏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急忙扔下手中的藤,小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啥事?” 刘氏扔下手上的镰刀,就要接过小团子检查一番。 “大嫂,你误会了,囡囡没事。” 李氏将小闺女递给她,自己拿了锄头,找了颗割完了藤的山药就开始挖了起来。 只是锄头在她手上不听使唤,还险些砸了自己的脚。 王氏见状,无语的接过锄头。 “一边去,要做什么,你说,我做。” 李氏羞惭满面,红着脸在一旁让王氏顺着藤往下挖。 山药耐干旱,不耐涝,喜欢肥沃,土质疏松,排水良好且富含腐殖质的沙质土壤。 只挖了一会儿,粗壮的山药便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这是啥,能吃吗?” 刘氏抱着小奶团在一旁问道。 “这是山药,既可以作为主食食用,又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材,用来调理脾胃非常好。” 听说可以食用,王氏的锄头挥的更卖力了,已经挖了一米多深了,越挖越兴奋,越往下山药的侧枝越多,许是这颗山药长了有几十年了,大的出奇。 刘氏见王氏累得满头大汗,便将小团子递给李氏,从王氏手中接过锄头接着挖。 王氏累得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休息。 越往下挖越难挖,一不小心便会将山药挖断了,挖了有一米五深了,还看不到头,锄头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刘氏用镰刀一点一点的挖着,挖下来的土装在篮子里递给王氏。 李氏见天色不早了,山药却是丝毫还见不到底的样子,便开口道。 “大嫂,二嫂,不若咱们先回家吧,待吃过午饭再叫上大伙儿一起来。” 刘氏和王氏累得筋疲力尽,实在是挖不动了,纠结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 地上被挖断了的山药,估摸着也有个十来斤。 程星晚窝在李氏怀里昏昏欲睡,山药和竹荪汤缺了野鸡可不行。 意念一动,两只肥硕的野鸡从旁边草丛里仓惶逃窜出来,掉落在刚刚挖的山药坑里摔死了。 第33章 山药竹荪鸡汤 正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家的众人纷纷围在山药坑外面,懵逼的看着坑底两只自杀的野鸡。 这两只野鸡是什么意思,殉情吗? 就很离谱! 李氏见大伙儿只顾着发呆,没人想着去将野鸡抓上来,只能无奈的出声提醒。 “咳咳!天呐,野鸡打架打到坑里去了,咱们运气可真好,野鸡山药汤,那可是极品美味。” 听到李氏的话刘氏这才如梦初醒。 “那咱们今天可有口福了,我这就去将野鸡抓上来,回家炖汤去。” 吸溜—— 一想到美味的鸡汤,孩子们的口水都止不住了,一个个的盯着野鸡,眼里冒绿光。 刘氏背着两只鸡抱着两岁的程锦宸走在前面,王氏背着野菜和山药两只手牵着程锦盛和程锦茂跟在她后面走,懂事的程锦文和程锦武兄弟俩一人牵着一个弟弟,李氏抱着睡的昏天暗地的程星晚走在最后面。 直到路过竹林,李氏才想起自己把竹荪的事情忘了。 “大嫂,二嫂,停一下!” 刘氏和王氏一听到李氏叫停,顿时两眼放光。 “弟妹,可是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额.......嫂嫂们快看这是啥?” “这是,这东西有毒,有人说这是蛇蛋里长出来的,会毒死人的。” 王氏紧皱着眉头,嫌恶的说道。 “嫂嫂们放心,这叫竹荪,是一种无毒的菌菇,味道鲜美,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当真?难不成弟妹吃过?” “正是,曾在酒楼里吃过。” 李氏信誓旦旦的说道,记忆中原身和闺中好友在酒楼吃饭时,的确见过竹荪鸡汤。 见李氏说的如此笃定,刘氏和王氏二人将信将疑的开始采摘竹荪,孩子们见状,也欢快的参与进来。 “行,弟妹,我跟你二嫂留在这里摘点竹荪,你先带乖宝回去吧,天气热,别中了暑气。” 竹林靠近小河,湿度高,温度也正适宜,加上经年累月堆积的一层厚厚的腐竹叶,形成了一个绝佳的竹荪生长环境。 不消片刻,两个大背篓就已经装满了,就连孩子们带来的小篮子都堆的满满登登的。 “娘,大伯娘,背篓装不下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吗,我肚子快要饿扁了。” 吸溜........吸溜......! 五岁的程锦浩摸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无力的坐在背篓旁边,看着里面的两只野鸡不停的吸溜着快要溢出嘴角的口水。 忙了大半天了,李氏二人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这会儿肚皮都要贴脊梁骨了。 意犹未尽的看了扫视了一圈竹林,将采摘下来的竹荪塞满背篓。 “行,咱们回家,吃好饭再叫上大伙儿一起来。” 抓着背篓就要往背上扛,却不料背篓太重,给她甩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妯娌俩正咬着牙跟背篓较着劲,模糊的便好像听见了程老五的声音。 踮脚远眺,便看见程老二带着两个弟弟正飞快的往这边跑来。 刘氏料想应该是李氏回去了,唤了他们来帮忙。 片刻,三人便到了眼前,见到,满满当当的两个背篓和竹篮,几人眼睛都亮了。 “交给我们吧,你俩带着孩子在走前面。” 回到山洞时,张氏和李氏已经烧好了热水了,程老头利落的给两只鸡放了血,张氏将野鸡用热水烫了一会儿,三下五除二就拔了鸡毛。 李氏拿了几根山药,清洗干净后,切段放在锅里蒸。 又问张氏要了一块熏猪肉,将削好皮的山药切片,和猪肉一起炒。 那边两只野鸡也下锅了,加了一大锅的水,盖上锅盖,大火炖煮,半个时辰后,浓郁的鸡汤味扑鼻而来,李氏忙将山药和竹荪倒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打开锅盖那浓郁的香味早就已经随着热气四处弥漫,它就似一只无形的手勾住了大伙儿的鼻子,令人垂涎三尺。 程老头率先舀了半碗汤,吹了吹。 “我先试试,你们等会儿再吃。” 程老二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抢。 “爹,还是先让我试吧!” “二哥,你有家室,你不能喝,让我先喝!” “我先喝!” “我先!” “给我,我先喝!” .......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入抢汤的行列。 咕咚咕咚—— “行了,别抢了,我已经喝了!” 张氏见大伙儿抢成一团,便偷偷舀了半碗,吹了吹,咕咚咕咚几口便灌了下去。 “娘!” “老婆子!” “奶奶!” “........”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朝张氏涌过来。 程老头扶着张氏担忧的问道:“老婆子,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娘,你会不会头晕,肚子疼不疼?” 刘氏扶着张氏另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婆婆。 “娘......,我......我去请二叔过来?” 程老五惊慌失措,拔腿就要往外跑。 “回来,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们看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李氏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感动的同时又有一丝无奈。 “爹娘,这山药和竹荪不但无毒,还是珍贵的药材,大家不必紧张。” “啊哈哈......无毒就好,无毒就好!” 程老头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着朝外面走去。 “我去把你们大伯请过来,老五你去叫你三哥回来吃饭,顺便把李夫子他们也请过来,老婆子,你盛些汤给对面送过去,给他们补补身体。” 程大福家正在吃饭,每个人碗里都是野菜蛋花糊糊,并一人一颗水煮鸭蛋。 得知程老头是来叫他去吃饭,他还不愿意,直到听说发现了新鲜食物,才迫不及待的催着程老头快步跑了过来。 李夫子一家已经到了,老族长也被请了过来,被搀扶到了上座。 一大片浓郁香醇、色泽金黄的鸡汤被端上桌,随后是清蒸山药,肉炒山药肉炒竹荪。 程大福惊讶的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拿起一段山药。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吃食吗?” “没错,这叫山......山什么来着?” 程老头一时间忘记了这东西的名字,转头望向张氏。 “大伯,此乃山药,可做主食,亦是良药,主治脾胃虚弱、倦怠无力、食欲不振.......!” 程泽礼介绍完山药,又指着竹荪开口道:“此乃竹荪,是一种珍贵菌菇,脆嫩爽口、香甜鲜美,具有滋补强壮、益气补脑、宁神健体的功效。” 听完程泽礼的介绍后,程大福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这些日子以来,大伙儿缺粮的问题像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如今总算可以卸了下来,顿时浑身轻松。 他小心翼翼的剥去山药的外皮,蒸熟后的山药白中透着晶莹,轻轻的咬上一口,质地细腻,粉糯香甜。 嗯,好吃,就是有点噎嗓子。 “大伯,喝汤。” 程老二为程大福盛了碗汤,端到他面前,质地细腻,味道香甜扑鼻而来。 忍不住端起碗吹了吹,轻轻的抿了口,顿时瞪大了眼睛。 汤汁浓郁,鸡肉通过长时间的炖煮,肉汁酥烂多汁,肉香四溢,山药与竹荪散发出来的气味,淡雅又独特。它们与鸡肉的香味相互融合,使得整个香味更加复杂而丰富。 夹起一片竹荪放入口中,脆嫩可口,香味独特,滋味鲜美的眉毛都要鲜掉了。 “这山药,竹荪,山上可多?” 老族长对粉糯的山药 尤为喜欢,他年纪大了,胃口也变小了,只吃了小半截山药加半碗鸡汤就吃饱了,可见这山药饱腹感很强,若数量多,大伙儿就不用发愁饿肚子了。 “多,多的很,随处可见!” 刘氏被美味征服,激动的恨不得马上就去将山上的山药和竹荪都弄回来。 “太好了,那我去通知大伙儿上山挖山药。” 第34章 茶油籽 吃罢午饭,妇人们带着孩子去捡竹荪,男人们则去挖山药。 几人兴奋的穿行在竹林间,丁点大的小娃儿们跟小尾巴似的提着小篮子跟在后面。 日头稍微有点西斜的时候,带来的三个大背篓也装满了,小豆丁们的小竹篮也装的满满登登的了。 村子里的人这个时候也陆陆续续来人了,看到张氏一行,笑着打招呼。 “三婶子,这回儿又是多亏了你家,不然大伙儿可真是守着粮仓当饿死鬼了。” “我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来都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吃呢。” “是啊,是啊,谁也想不到那零余子的根茎竟然可以饱腹。” “多亏了三嫂子他们,咱们这恩情可是越欠越多了。” “.........” “哎呀,一家人,说啥恩情不恩情的,以后这种话可莫要再说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 这厢,挖山药的汉子们,正说说笑笑的抡着膀子,挥汗如雨,上午刘氏她们挖了半天没挖出来的山药也被她们刨出来了。 两米多长的巨型山药被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上,引来一圈人啧啧称赞,仅这一颗山药,估摸着怎么也有个百把斤。 淳朴的村里人也不眼红,只挥锄头的速度更加快了些,一想到以后不用再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一个个的都干劲十足。 李氏没有被安排在家带孩子,没有跟去山上,见大伙儿都忙的四脚朝天,她也不闲着,将碗筷洗好后,又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整洁。 这时,张氏带着两个儿媳一人背了一大背篓的竹荪回来了,沉甸甸的竹篓将几人的背都压弯了。 李氏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把竹篓卸下来。 王氏舀了两碗水出来递给张氏和刘氏后,自己又舀了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完后,抬起手臂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 “舒服!不知怎得,每次喝了咱家的水后,我便觉得全身都是劲,这不,刚刚还累得跟个死狗似的,这会儿一碗水下肚,我便觉得又能再去捡一背篓了。” “咱们今天采的已经够了,也不知这竹荪经不经留,若留不住就太可惜了,还是吃完再去采吧。” 张氏蹙额看着几大背篓竹荪犯愁。 “娘,竹荪须有适宜的温度和湿度才能生长,且生长速度极快,若不抓紧采摘,很快就会腐烂。 采摘回来的竹荪不用担心,可晒制成干,干竹荪放置在阴凉干燥处密封保存,可存放一年以上。” 听完李氏的解释,三人双眼放光,竹荪能晒成干,岂不是以后随时都能吃上鲜美脆爽的竹荪了。 “不如把竹荪晒到石滩上去吧,那里大石头多,石头吸热,还能更快晒干。” 张氏环顾了一周都没有找到适合晾晒竹荪的地方,经李氏这么一说,顿觉有道理,随即,三人便背了竹荪往石滩上去了。 李氏也想跟上去帮忙,谁料小闺女啊啊哦哦的声音从山洞内传了出来。 李氏掀开帘子进去后,便看见小家伙趴在床上,仰起头瘪着小嘴 ,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即溢出水光,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诶呦,宝贝,是饿了吗?走吧,娘给你泡neinei喝。”把娃儿抱在怀里,李氏有些愧疚的哄道。 自从喝了灵泉水泡的奶粉后,程星晚便不愿意再喝母乳了,虽然她是婴儿身,但她的芯子可是个成年人,喝母乳实在是难为情。 喝饱奶后,李氏抱着小团子去了石滩上,水潭边的大石头上,已经被张氏婆媳三人铺满了白生生的竹荪。 张氏直起腰,抹了把头上的汗,便看见自己小孙女正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依依哦哦的朝她探来。 “矮油,奶的乖宝来啦,奶就不抱了,奶一身汗呢。” 小家伙不愿意,固执的伸手要抱。 李氏将小奶团递到张氏怀里:“娘,乖宝这是心疼你呢,你抱着她,我来晒吧。” 张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到水潭边洗了把脸,才一脸慈爱的从李氏手里抱过程星晚。 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见刘氏她们在石滩上晾晒,便也乐呵呵的背着竹荪过来了。 尤其是在看到程星晚的时候,村民们笑意更浓。 “哟,连小囡囡都来了!” “是啊,娃儿爱玩,在家里待不住了,非要跟着出来晒太阳!” “小娃儿看啥都新鲜,不过这日头毒,可以小心些,莫要晒伤了。” “是哟,莫要让太阳将奶的小乖宝给晒成小黑炭咯。” “.............” 今日的山上格外热闹,漫山遍野都是人,也幸好竹林足够大,连绵了几座山头,刚好昨两天下了雨,竹荪都冒出来了。 张氏抓着程星晚的小手亲了亲,将她递给李氏,叮嘱道:“山上蚊虫多,仔细看着点乖宝,莫要让蚊虫咬了。” 李氏抱过小团子,解开小包袱,给她把了尿:“放心吧娘,我会看好她的。” 大片山坡竹林,枝叶繁茂,清新翠绿,青澜似海。阵风吹拂,连连竹叶,似少女舞摆着的青纱舞幔,飘逸舞动;倒映入河水之中,又似漂洗的墨绿帷帐,随波飘荡。 置身其间,鼻端是竹子泥土的芬芳,耳边偶有鸟叫虫鸣,头顶是阳光透过树荫缝隙漏下来的缕缕金光。 程星晚只觉心旷神怡。 张氏等人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李氏抱着程星晚顺着小路,绕过这座山头,便来到了大伙儿挖山药的地方。 火红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上,将大地炙烤的热火朝天。 山窝里人声鼎沸,大片大片的山药藤已经被割的光秃秃的了,村民们两两一组,正热情高涨的挥舞着锄头,尽管汗水在他们的衣服上结出了一层白白的盐霜,人们的脸上却没有看出丝毫的疲惫,只有浓浓的喜悦带来的灿烂笑容。 地上已经堆了大大小小几十颗新鲜出土的山药。 程老头正同程老四一起抬着一颗巨大的山药过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咿呀声,扭头便看见自家小孙女正握着小拳头,手舞足蹈的跟他打招呼。 “哎呦,爷爷的小乖乖来啦,爷爷一身汗,脏的很,就不抱你啦,等回去再抱哈。” 有村民也抬了山药过来,看见程老头手上明显比自己手上大上好几倍的山药,羡慕的说道:“三叔家运气可真好,挖出的几颗山药都比咱们挖的大。” “是啊,三叔家最近运气是真不错。” “.........” 说到运气,大伙儿纷纷看向李氏还怀里的小奶团子。 好像这一切都是从小囡囡出生后......... 众人看程星晚的眼神一变再变,河边走一走,鸭子兔子送上门,山上来一趟,竹荪山药挖不完,不是福娃是什么。 想起老族长和村长的训诫,大伙儿便又默契的保持缄默了。 程老头将山药放在地上,他们家挖出的山药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 “日头毒,早些带着乖宝回去吧,莫要中了暑气。” 程星晚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四处看着,突然被一棵低矮的灌木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灌木上长满了一颗颗弹珠般大小的果实,果实圆溜溜的,青的红的挂满了枝头,直将树枝都压弯了腰。 她兴奋的扯了扯李氏胸前的衣服,一手指着灌木的方向,咿咿呀呀闹着要过去。 程老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笑着解释道:“乖宝,这东西可吃不得,这东西的壳是苦涩的,麻嘴,里面的果子还有一层坚硬的外壳,果肉也不好吃。” 李氏抱着程星晚走上前,待看清树上红彤彤的果实和雪白的茶花时,顿时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山茶籽!” 第35章 捡螺蛳 山茶籽榨制的茶油,是一种优质食用油,其脂肪酸的天然配比及成分与橄榄油基本一致,在现代享有“东方橄榄油”美称。山茶籽油中含有橄榄油所不具有的活性物质茶多酚和山茶苷,因而又将山茶油称为“长寿油”和“东方神油”。 山茶油作用良多,而且没有无副作用,受到广大消费者的喜欢,它是天然的精油,现代很多医院都将它广泛应用于婴儿护肤。 曾经,山茶油是李氏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作为家人主要的食用油之一,为了确保食用油的卫生健康,她亲自前往山区监督了山茶油从采收到榨油全过程,所以此刻才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果实是山茶籽。 这个时代的人们食用油很单一,都是来自于动物的油脂,虽说这里的动物没有被科技与狠火霍霍,他们的油脂还是很健康的。 但是这就造成了一般人吃不起油的现象,不是每个人都舍得买昂贵的猪板油的。 就程老头家也就是因为前段时间的野猪,炼了不少油出来,可是炒菜的时候也只敢放几滴油,肚子里长期没有油水,整个程家村七八百号人,都是瘦巴巴的跟竹竿似的,唯一的一个小胖子此时正在她的怀里。 李氏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的山茶籽全部采回去榨成金黄的山茶油,让大家今天就吃上油,只是想到山茶籽要等九月十月才成熟,若此时早早的便采了,榨不出油,也是浪费,且也没有榨油工具。 李氏只能遗憾的抱着程星晚往回走,此时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一朵白云,将太阳挡得严严实实的,一阵阵风吹来,同林间的草木嬉戏,惹得它们左摇右晃,沙沙作响。 一支带着独特芳香的树枝被风推了过来,刚好落在李氏的头上,李氏伸手欲要拨开树枝,却被绿叶笼罩下的一团团青色的小果子所吸引。 ——山胡椒。 山胡椒的味道很特别,它没有花椒麻,也没有辣椒辣,有点微微苦,但它的清香却是李氏念念不忘的心头菜。 山胡椒的果实含有许多芳香油,除了可以食用外,可提炼出山胡椒油,也可以做食用香精和化妆香精,或是作为高级香料的原料;山胡椒的种子还含有油脂,可以制造肥皂。 山胡椒有祛腥膻、增味、增香、理气、消积、祛寒、消暑和散气等功效与作用,尤其适用于牛肉、羊肉、鱼肉、龙虾、螺蛳以及海鲜等荤腥类食材的烹调,也适合用于面汤、火锅或卤菜的调味。 它是天然的植物香料,做成山胡椒辣椒油,其芳香气味能让人馋涎欲滴,炒菜吃面条时放一点,提香,味道独特,能让人胃口大开。 山胡椒是一种非常好的药材,有温中散寒,祛风活络,行气止痛,平喘......的疗效。 想起曾经让她念念不忘的山胡椒炖猪脚、山胡椒油毛肚、山胡椒油烧鸭、山胡椒烧凤爪、山胡椒鸡........ 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没有东西装,李氏便将整个树枝都折了下来,就这样,一手抱着娃,一手扛着山胡椒树枝回家。 路过小河边时,一群鸭子正在追逐争抢着什么,李氏没有过多关注,只一心往家赶。 突然一颗黑不溜秋的东西被甩到了她的鞋面上,李氏驻足查看。 螺蛳—— 李氏眼里迸出惊喜的光,她松开抓着树枝的手,将那只比婴儿小拳头小点的螺蛳捡起来,仔细端详。 确实是螺蛳,前世她吃过不少海螺,螺蛳和海螺的外形有些相似。 女儿爱吃螺蛳粉,她也陪着一起吃过几次,螺蛳粉里的螺蛳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只是更小点。 她又想起女儿给她的那边美食食谱里好像也有不少关于螺蛳的做法。 田螺肉富含蛋白质,富含丰富的氨基酸,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三碗田螺一碗肉,田螺虽然肉少,但是吃起来却很美味,在现代是夜宵摊里必不可少的一道顶级下酒菜。 李氏朝河里看了看,发现小河里的每一块石头上都吸附着不少螺蛳,就连稻田里也不少。 “河里好多螺蛳呀,太好了,又能添一道菜了,只是这螺蛳缺了辣椒能好吃吗?” 李氏自言自语道。 窝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的程星晚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意念一动,小河两岸的草丛里便出现了一棵棵低矮的辣椒树,辣椒树隐藏在茂盛的草丛里,一点也不起眼,每棵树上都结了十几个辣椒,还开着许多小百花。 程星晚正打算闭上眼睛睡觉,又想起螺蛳的绝佳搭档——韭菜。 于是,草丛里又多了几丛不起眼的韭菜和野葱、野蒜、野姜。 做完这些,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睡着了。 李氏见她睡着,决定先将她送回家,再提桶来捡螺蛳。 回到山洞,跟着李夫子读书的程泽礼以及在老族长家开始识字的程锦文,程锦武三人也刚好回来了。 程泽礼从妻子怀中抱过小闺女,轻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爹娘他们还没回来呢,我去帮忙。” “我也去!” “三叔,带上我们!” 程锦文和程锦武兄弟俩一听三叔要去山上,急忙凑了过来。 “那你快去吧,爹娘他们今天累得不轻。”李氏撩起帘子,示意他把女儿放在床上,又转头对着兄弟二人说道:“锦文,锦武就不要去了,三婶要请你们帮忙,咱们去捡螺蛳,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真的吗,真的给我们做好吃的?” “螺蛳是什么?” 李氏见两小只这小馋猫的样子,眯着眼睛捂嘴直笑:“当然是真的,三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咱们现在就去捡螺蛳。” 李氏提着桶,带着兄弟俩来到了小河边,当看清楚李氏手中的螺蛳后,兄弟俩连连捂住嘴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三婶,快扔了它,这东西吃不得,腥臭的很,而且吃到嘴巴里都是泥沙,大家就算饿肚子也不吃这玩意的。” “就是,这玩意太腥了,只用手拿过,整个手都是腥臭的。” 李氏将螺蛳扔在桶里,直起腰温柔的笑道:“三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螺蛳腥臭是因为没有处理好,加上没有放去腥的调味料,你们说,三婶就说做的饭菜好不好吃?” “好吃!” “三婶做的饭比所有做的都好吃!” 两个小豆丁斩钉截铁的肯定道。 “那不就是了,三婶说能做成好吃的,它就能好吃,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三婶!” “我也信!” “那快下来同三婶一起捡吧。”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撸起裤腿下到小河里捞螺蛳去了,小河里的水不深,只堪堪盖过他们的脚踝。 第36章 美味的田螺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捡了满满一桶田螺,太阳也开始西斜了,该回家去准备晚饭了,大伙儿累了一下午,该是饿极了。 “这些够大伙儿今天晚上吃了,明天再来捡了。” 李氏带着两小只上了岸,又去拨开岸边的草丛,摘了几个辣椒,又扯了点韭菜和姜蒜,便回家去了。 原本捡回来的螺蛳要养上几日,吐净泥沙再食用的。 但是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捡回来的螺蛳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青苔,李氏便打算今天晚上便炒了它。 她寻来一把小斧头,笨手笨脚的在石头上砸螺蛳屁股,她从没干过这种活,一开始很生疏,几次都差点砸到了手指,不过她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小斧头使得越来越顺手,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张氏等人背着竹荪回来的时候,山洞内已经响起了一阵阵清脆的类似于小石子碰撞的声音,待进了山洞,才发现声音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弟妹这是在做啥好吃的?” 刘氏放下背篓上前查看,却看见李氏正卖力的翻炒着一锅田螺。 “呀,弟妹,这东西吃不得的,太腥了,快扔了它,咱们现在有竹荪和山药了,不怕饿肚子了,没必要吃这个。” 张氏和王氏一听李氏在炒那腥臭的田螺,也顾不上竹荪了,纷纷凑了上来。 “禾儿,你大嫂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腥的很,炒过它的锅再炒别的菜都吃不得,快扔了它,我好把锅拿去河里洗洗。” 王氏也一脸嫌弃的看着锅里的螺蛳。 李氏翻炒了一会儿,便往里面加了两勺水,盖起锅盖,转过身笑着说道:“娘,嫂嫂们,你们放心,今天的田螺保证不腥,要是腥就我一个人吃完,你们不用吃。” 张氏见李氏成竹在胸的样子,便不再阻止,隐隐还带了点期待。 若是这东西真能好吃,那大伙儿桌上就能再添一道菜了。 将晚饭留给李氏发挥,她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两个儿媳去石滩上收晾晒的竹荪去了,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将竹荪收回来,不然等露水出来了,竹荪就白晒了。 晚饭是红烧鱼,腊肉炖山药,清蒸山药,韭菜炒鸭蛋,炒竹荪,,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桌子上那一大盆散发着热气的田螺。 夜幕降临,挖山药的汉子们也陆陆续续的扛着山药回来了,程老头带着几个儿子一下午就挖了上千斤的山药。 为了方便保存,人们尽可能的小心挖掘,越挖经验越越丰富,极少有被挖坏的山药。 “吃饭了!” 众人纷纷落座,懵逼的看着桌子上的田螺迟迟没人下手,只有晚到的程泽礼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去夹田螺,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这才发现作为一家之长的程老头还没动筷子。 “爹,吃啊,你咋不吃!” “咳!吃吧!” 程老头轻咳了声,拿起一节山药吃了一口。 其他人见状,纷纷去夹自己想吃的菜,却没人吃田螺。 “咦,你们怎么都不吃田螺?” “我才不吃这东西,饿死我也不吃!” “我也不吃!” “我吃山药就行!” “这韭菜是哪来的,真嫩!” “.........” “你们真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程泽礼夹起一个田螺放在嘴里一吸,q弹劲道,香辣有嚼劲的螺肉再唇齿间碰撞,鲜美可口,让人欲罢不能,直让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桌上其他人在他夹起田螺放入嘴中的那一刻,纷纷抬头直直的看向他,预料中的大吐特吐没有发生,反而看到他一脸陶醉的样子。 李氏也加入了他,夫妻俩津津有味的嗦螺,眨眼间,程泽礼的面前的桌子上的田螺壳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下大伙儿坐不住了,真有这么好吃! 程老五将信将疑的伸出筷子,夹了几次都没有夹起一颗田螺,气的他把筷子一扔,伸手抓了一颗田螺学着程泽礼的样子,放在嘴边嗦了一口,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两边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 “咳咳咳,咳咳咳.......水,快给我水!” 程老二急忙冲进到水桶边舀了一碗水递给他。 咕咚!咕咚!咕咚! 一碗水下肚,他才缓过来。 “这是放了啥呀,咋这么辣,辣的我的嘴巴都像要着火了。” “我在河边发现了几颗辣椒,便摘了点回来加进去了,田螺得加辣椒才好吃,想不到你这么吃不了辣椒,我觉得一点都不辣呀!” 程老五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能吃辣。 “定是刚刚我没准备好,才被辣到了,我再吃一颗!” 说罢又拿起一颗田螺嗦了一口,可能是有了心理准备,这田螺吃到嘴巴里,除了辣味,还有一股奇特的香味,鲜嫩可口,仔细品尝,还有一股淡淡的回甘。 “好吃,一点也不腥!” 说罢,他便低头猛吃起来,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后,王氏也朝田螺伸出了筷子,然后是程老二,程老头....... 嘶哈......嘶哈....... 最后,山洞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嘶哈声。 不消片刻,一大盆田螺便被分食殆尽,一群人意犹未尽的一边嘶哈,一边擦着被辣出的眼泪鼻涕。 “想不到这东西也能这般好吃,真是让人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程老五满足的将山药蘸了田螺的汤汁送进口中,细细咀嚼。 “主要是三弟妹厨艺好,不然同样的东西,别人做出来咋是腥臭的,到了弟妹手中却能变成美味。” “其实螺螺没有腥味主要是我加了去腥的配料,姜蒜辣椒,还有这山胡椒都能起到去腥作用。” “这东西山上多的很,闻起来怪怪的,想不到做出来的菜这般好吃,还有这叫什么辣椒的,刚开始吃的时候,辣的嘴巴痛,多吃几口却是越吃越爽,吃的全身都暖暖的,要是冬天又这玩意,就不怕冷了。” 刘氏夹着一片辣椒,眼睛亮晶晶的。 “田螺真好吃,可惜爹爹没吃上。” 程锦武小豆丁红肿着小嘴巴,想起还在对面山洞喝粥的程泽忠,心情低落的说道。 热闹的气氛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冷却下来。 原本笑容满面的刘氏,心情也变得低落,将头扭向一边,偷偷抹眼泪。 程老头红着眼眶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孩子,你爹过两天就能回来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吃这个,等他好了,你们去捡了田螺回来,让你三婶做了,你爹就能吃上了。” “嗯,爷爷,我要去捡好多好多田螺,这样爹爹回来就能吃上美味的田螺了。” “我明天下学就去捡田螺!” “我起床就去!” “.........” 孩子们纷纷表示要去捡好多田螺。 第37章 木榨机 夜里,趁大伙儿都睡着后,一家三口又进到空间里去了。 “今日我在山上看见不少山茶树,若是能将茶籽摘回来榨成油,那大伙儿就不缺油吃了,还可以将榨出来的油拿去卖,这样家里就能有进项了。” “那太好了,我早就受不了这里缺油少盐的饭菜了。”程泽礼欣喜若狂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睡了,我去书房找找有没有关于榨油工具的书。” 正要起身下床,两本厚厚的书册落在了床上,两人齐齐看向躺在中间的小奶团子,只见她正咧着小嘴冲两人乐呵,迷得两人一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本书分别是程星晚穿越前特意去收录的各种工具武器的设计图纸以及各类动植物的图片和用途介绍。 对比于百科全书,这两本书记载的更加详细,简单明了,让人一看就懂,不用费劲功夫琢磨。 程泽礼捧着工具书设计书册,李氏则捧着动植物书册,两人如获至宝,看得津津有味。 翌日,天刚亮,程泽礼便捧着自己重新用毛笔描绘的木榨设计图纸寻了程老头,父子两躲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程老头才满脸生花的出来坐到了主座上,眼角堆叠的鱼尾纹告诉了大家他的好心情。 张氏抬头看了他一眼:“啥事给你乐成这样?” “咳咳!” 程老头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不能失了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等会儿吃完饭,老二,老五跟我一起去山上砍树。” “砍树,砍树干嘛,咱们的柴火够用好久的。” “是啊,咱们今天不挖山药了吗?” 程老二和程老五闻言疑惑道。 “咱家已经挖了千把斤山药了,够吃好长一段时间了,等吃完再去挖,挖太多回来不好保存,怕坏掉,坏掉就太浪费了。” 张氏点头:“是这个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能一次把山药挖绝了,要瞻前顾后。”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禾儿在山上发现不少山茶籽,山茶籽可以榨油,榨出的油可以食用,还有一个月便到了山茶籽的采收期,所以咱们现在需要尽快把榨油的木榨做出来。” 哐哐哐.....啪! 张氏的碗掉地上滚了几圈碎了。 噗—— 程老二嘴里的粥喷了出来。 “哎呦!” 刘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程泽礼话音刚落,现场一片混乱,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的看向他,俱是石化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嘴里塞满了山药的程老五才如梦初醒般激动的嚷嚷道:“三哥,你说的是真.......真的.....咳咳咳!”因为太激动了,导致被山药呛了。 程老头呼了一口浊气,笑骂:“臭小子,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哎呀,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山茶籽榨出的油比猪油还香呢,且能保存更长时间,不光山茶籽可以榨油,昨天田螺里的山胡椒也可以榨油。” 李氏对上一双双发证的眼睛,扬起笑脸缓缓的说道。 全家人嘘了一口气。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砍树去!” 程老五第一个坐不住,咕咚咕咚几口就将碗里的稀粥一饮而尽,嘴巴一抹,就寻了斧子柴刀磨了起来,那架势,恨不得今天就吃上李氏口中说的茶油。 山上最不缺的便是大树,没走多远,便找到了一棵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父子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树砍倒,只是树太重了了,三人扛了半天,只挪动了一点点位置,正犯愁呢,便看见山脚下以程大福为首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三弟,要砍树做油槽这种好事怎么不跟我们说,要不是我问弟妹,还不知道你们这悄无声息的又要准备放大招了呢,怎么的,难不成嫌我们累赘,想甩开我们独自享福!” “嘿,大哥,瞧你说的啥话,我是那种人吗,还没影的事,这不是怕榨不出油来,让大伙白白高兴一场吗。” “三哥,这你就小瞧人了吧,难不成在你眼里,我们是那种只可享福,不能共患难的人。” “就是,这也太小瞧人了吧!” “还说什么一家人呢,有好事知道想着我们,有困难却自己撑着,太不够意思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说的就是你们。” “诶,不是,我没有!” “各位叔伯,误会了,误会了,我爹不是这个意思。” “走开,走开,哪凉快哪呆着去,看你们就烦,兄弟们,快过来搭把手,这树太重了,我估么着得来个十个子人才能抬得动。” 众人将程老头父子几人挤到一旁,麻利的将大树绑上绳子。 “嘿呦,嘿呦,嘿呦,使劲!” 程老头父子四人可怜巴巴的缩在人群后面,看着十几个人齐心协力的抬着巨大的树干吆喝着口号,缓慢的朝山下走去。 其他人询问过需要的木材数量以及种类后,纷纷拎着斧子柴刀继续砍树去了。 程老头从山上下来后,便看见被砍伐回来的树木被堆放在了石滩上,先回来的人们正瘫坐在石滩上擦汗,见他回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老弟,磨叽啥,木头扛回来了,下一步怎么做?”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难不成你们还想今天就把木榨酒给做出来不成?”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哈,咱们这么多人,每人分派点活,这速度不就快了。” “就是,就是!” “让让,让让,快让我进去!” 这时,程老五双手举着一张纸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挤了老半天才挤到到程老头面前,将图纸交给他。 其他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来。 “这就是木榨的图纸吗?” “嗯,是老三画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这画画的好,简单明了,一看就会。” “我瞅着也挺简单的,试试也无妨,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左右费点功夫罢了。” “是这么个理,那咱们赶紧开始吧。” “就是,三叔,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您尽管安排下来。” 程老头年少时跟镇上的木匠学过两个月,只是后来嫌木匠活太累,学不好又得挨打,便不愿再学了。虽然只学了点皮毛,精细活做不了,简单的桌椅板凳还是能做的。 这个木榨的结构并不复杂,他看了一会儿,心里便大概有了底。 他让大伙儿先把皮剥了,他则在剥好皮的木头上标好要尺寸。 整个石滩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就连小孩都在人群中跑跑闹闹。 大伙儿剥皮的剥皮,凿孔的凿孔,虽然苦难在大伙儿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程家村的众人却没人向苦难低头,反而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第38章 大蛇 一夜过去,竹林里又冒出了许多白嫩的竹荪,张氏带着几个儿媳将昨日晒的半干的竹荪摊出来晾晒后,便又带着刘氏和王氏背了背篓上山去了。 今日的竹荪比起昨日少了许多,一路上遇见的山胡椒却是不少,婆媳三人专门腾出一个背篓来装山胡椒,多摘点回去,晚上多炒点田螺,昨天晚上那一盆不够吃。 李氏则抱着程星晚,带着五个豆丁在喂兔子,五只母兔都产崽了,兔子太能生了,每一只母兔都生了十一二只小兔崽子,小兔子长得快,最先出生的兔子已经长到手掌般大小了,毛茸茸,肉乎乎的,可爱极了。 程星晚探着小手想要去摸摸小兔子,却被眼疾手快的李氏阻止。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她真可怜,人小干啥都受限制。 只能无奈的啃自己的小手手,悄悄的往小兔子的草料里撒了点灵泉水,小兔子许是闻到了灵泉水的味道,争先恐后的大快朵颐起来,连刚出生的小粉团都闭着眼睛仰着头缩了缩小鼻子陶醉的嗅了嗅。 喂完小兔子便是喂小野猪了,一夜过去,小野猪已经饿的肚子都瘪了,此时正哼哼唧唧的拱着猪栏门,小野猪回来半个多月了,没多大变化,主要是天天青草野菜的,也不长肉呀,要是有米糠红薯和玉米粉就好了。 想起红薯,程星晚小眼一眯,该找个机会慢慢把红薯土豆弄出来,距离晚稻丰收,还有两个月时间呢,天天吃山药,也会吃腻的。 李氏正将煮好的猪食倒在猪槽里,程星晚扭头看了看身后,见五个懂事的哥哥正在鸭圈里捡鸭蛋,没人注意到她,她便飞快的往猪槽里倒了点猪饲料,又放了点灵泉水进去。 李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认命的拿着棍子在猪槽里搅了搅,小野猪心满意足的享受着饕餮盛宴,硬是将猪槽舔的一干二净,连一滴水都不剩后,便腆着肚子,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了。 另一边的鸭圈里,五岁的程锦皓和四岁的程锦珩正努力的将小鸭子往外赶。 “丢........嘀嘀嘀........!” 程锦珩奶声奶气的在前面呼唤着小鸭子,程锦皓则忙着在鸭群后面驱赶着,不时有刚孵出来的小鸭子没跟上队伍,他便耐心的停下来,小心翼翼的追着小鸭子跟上队伍。 农家的孩子懂事的早,早早的便能体会家人的辛苦,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就连三岁的程锦茂和程锦盛,以及两岁的程锦宸都没闲着,三个小奶娃,正小心翼翼的将鸭蛋捡到篮子里,别看他们年纪小,这样的活每天都要做一次,他们早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李氏看着他们,欣慰的同时又觉得颇为心酸,这么小的孩子,理应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世事弄人,逼得大伙儿整日为生计忙碌,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早早的懂事了。 帮着一起将鸭子赶到小河里后,李氏没有下去捡田螺,因着怀里抱着女儿不方便,再者,几个孩子还小,小河里难免有水深的地方,还是比较危险的。 今早张氏出门时已经叮嘱过等她们回来再去捡田螺,她想了想,便挎了个篮子,带着几个孩子到河边摘辣椒去了。 正一手抱着程星晚,一手摘着红彤彤的辣椒呢,猛然间,发现一颗红辣椒有点不对劲,一会儿长一会儿短,跟个蛇信子似的,直到对上那颗红辣椒后面那双冰冷的竖瞳。 李氏吓的头皮都炸了,她颤抖着身子,半张着嘴,心提到了嗓子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落到了眼睛里,再从眼眶里流出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就这么和蛇对视着,浑身紧张的,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半晌才发出一声惊叫。 “妈呀!有蛇!有蛇!” 伴随着她的尖叫,那条成人手臂粗的蛇动了,它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迅速的绷直了身子,弹射了出来,李氏顾不腿软,急忙一手搂了身旁的程锦宸飞快的躲闪开,一边朝其他几个孩子厉声呼喊。 “孩子们快跑!蛇追来了!” 几个孩子尽管平日里看起来懂事的很,可毕竟也只是几个几岁大的奶娃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人类骨子里对蛇的恐惧使得他们被吓得哇哇大叫,腿不由自主的哆嗦,手不停的颤抖,听到李氏叫他们跑,只条件反射的往回跑,却不料腿软,一个个的都被杂草绊倒在地。 眼看着大蛇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了,李氏绝望的将两个孩子推了出去,为了孩子们,她必须立起来,危急关头,母爱的力量加成在她身上,使得她看起来像神圣无比。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猛地朝蛇头抓去。 大蛇往日都是等晚上才出来觅食的,白天一般都不出来的,一是因为习性,二是怕遇见人类,被抓回去剥皮拆骨。 今日它正同往常一般蜷缩在洞内睡觉,忽然被一股香甜的味道吸引,勾的它忍不住冒着生命危险出来瞧一瞧,便见一人类雌性正带着几个人类幼崽在它的洞外摘着那红色的果子。 而那香甜可口的味道便是从她怀里更小的幼崽身上传来的,好香好香,它有感觉,这是千年难遇的机会,只要吃了这东西,说不动它的蛇生就圆满了。一股从骨子里升起的渴望,使得它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上一口。 它潜伏在草丛里,想着等他们再靠近点,它再伺机而动,为了不被发现,它还把舌头伸出来伪装成红果子。 近了近了,快了,快了,马上就能品尝美味了! 当它雀跃着正准备出击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到了它的身上。 它粗壮的蛇身一僵,坏了,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它强装镇定的和这个人类雌性对视。 她看着柔柔弱弱的,和那些雄性人类差远了,对它应该没什么威胁吧。 “妈呀!有蛇!有蛇!” 一声尖叫将它吓了一跳,眼见着她抱着幼崽要逃,它也顾不得其它了,总不能让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成仙道路就这么夭折了吧。 它张开血盆大口,猛地窜了出去,眼看着尖利的獠牙就要咬上幼崽的脸上了,却见幼崽被丢了出去,它有点生气了,却也不愿意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福贵。 它铆足劲儿往前冲,岂料身子突然动弹不得,它的脖子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死命的抓着,它恼怒的将身子缠上妇人的脖子。 可恶,失算了,想不到这柔弱的雌性竟然也有攻击力,那就比比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看谁先勒死谁。 它得意洋洋的看着妇人被它勒的翻了白眼,它冰冷的躯体能感觉到她脖子里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弱,胜利在望,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它就能享受美味了。 砰—— 随着石头落地的声音,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它被砸的眼冒金星,疼痛使得它缠着妇人脖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松了几分。 砰砰砰—— 还不待它反应过来,一阵密集的石头撞击声响起,不知从哪里来的血流进了它的眼睛里,它突然觉得困了,透过被鲜血染红的眼眸,它看见了那几个被它忽略的幼崽正颤颤巍巍的举着石头,一下一下的砸下来。 在它的蛇生的最后一刻,它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头被砸碎了,而那个香甜的幼崽却躺在草丛里,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它咯咯笑,仿佛在取笑它的不自量力。 第39章 三婶死了 直到将大蛇的头砸的稀巴烂了,几个孩子才停下来,大蛇已经松开了李氏的脖子,只是它的身体还条件反射的在草丛里翻滚着。 “三婶,三婶,你快醒醒!” “呜呜呜.....三婶,你不要死啊!” “哇哇哇......三婶你别死!” “呜呜呜.....,三婶被大蛇箍死了!” “........” 李氏脸色青白的躺在地上,不动弹,看起来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几个孩子以为她被大蛇勒死了,伤心的大哭起来,刚才被蛇吓哭都没有哭的这么响。 程星晚躺在草丛里听着哥哥们的哭声,心急的不行,她此刻无比的恼恨自己这幼小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方才娘为了她跟大蛇缠斗她也没能帮上忙,幸好几个哥哥没有因为害怕而自己跑了,而是勇敢坚强的捡了石头回来砸死了大蛇。 听到哥哥们说娘死了,她瞬间煞白了脸,张开嘴巴大声嚎哭起来。 凄厉的哭声将守在她身旁照顾她的程锦宸都给吓了一大跳,见着妹妹哭得伤心,他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抱她,结果非但没能抱起她,自己反而摔了个大跟头,他委屈的瘪了瘪嘴,忍不住也跟着大哭起来。 石滩上的程老头他们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木榨的大致形状做了出来,只待打磨安装好后就可以试用了,人们眼看着即将成型的木榨,心中满怀期望的同时又带了几分忐忑。 正在大伙儿屏气凝神的看着程老头安装木榨时,隐隐约约的,听见孩童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大伙儿安静一下,听听好像是谁在哭。” “呜呜呜......三婶你不要死!” “哇哇哇......快来人呀,三婶被蛇咬死了!” “.......” “坏了,出事了!是我家的小子在哭!” 程老二听清楚哭声是来自自家儿子后,顾不得手中的活儿,将工具一扔,拔腿就往那边跑。 程老五跑得最快,首当其冲的冲在了最前面。 接着便是程老头。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转瞬间,全部人都跟着往那边跑去了。 程老五寻着几个孩子时,便见他们一个个的正趴在李氏身旁,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李氏则脸上寡白,了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任凭孩子们怎么呼唤,摇晃都不睁眼。 “怎么回事,三嫂怎么了?” 他想要去将李氏搀扶起来,又不知她哪里受伤了,贸然出手,怕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一时间,他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回头呼唤程老头他们。 “爹,你们快点,三嫂不知怎么了,晕倒在地上了。” 程老头他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便看见李氏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整个脖子都是刺眼的青紫色。 程老头顾不得其它,救人要紧,他急忙上前去掐李氏的人中,只可惜,人中都掐出血来了,李氏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这时闻声赶来的郑氏上前半抱起了她,手指按在她脖子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试了试她的鼻息。 良久,才声音颤抖的说道:“没.......没气了!” 众人闻言,面色沉重,现场一片静穆。 “哇哇哇.......!” 凄厉的哭声响起,众人循着哭声看过去,只见被程大福抱在怀里的小小的人儿,仿佛知道自己没了娘亲,正张大嘴巴哭得满脸通红,她手脚并用的使劲朝李氏的方向挣扎。 众人只当她要娘亲,不忍心让小小的她直面生死离别,一个个的挡在她前面,不让她看李氏。 “呜呜呜呜......妈.........妈妈!” 程星晚想要到娘亲身边,喂她灵泉水,急的连妈妈这个词都从嘴里蹦出来了,让她绝望的是,没人懂她的意思。 她只能将视线转向程老头,祈祷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呜呜呜.......爷......爷爷!” 正低头伤心抹泪的程老头,猛然间抬头看向人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哇哇哇......爷......爷!” 没错,是小孙女的声音,小孙女在叫他。 他噌的窜到了人群里,从程大福手中接过正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孙女。 “呜呜呜......娘......!” 程星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李氏的方向大哭着,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脖子里,将她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 程老头好像突然懂了她的意思,他抱着小奶团子径直朝李氏走去。 “呜呜呜.......哇哇哇...!” 程星晚张开双手,朝着李氏扑去,程老头紧紧的抱着她,防止她摔在地上。 “三弟,人走了,节哀呀,莫要让孩子的眼泪滴在李氏的身上了。” “是啊,孩子还太小了,怕有忌讳,还是别让她看着了吧。” “........” 程老头没有听大家的劝告,而是将程星晚放在了李氏的身上,便松开了手。 程星晚奋力的将手放到李氏的嘴边,李氏被蛇勒的窒息,嘴巴微张着,一股灵泉水从她的指尖流了出来, 顺着李氏的喉咙流了下去。 李氏昏迷过去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经的世界,她看到自己和丈夫飞机失事了,人们从飞机的残骸里找到了她和丈夫支离破碎的身体。 她看到女儿听到自己去世的消息晕倒了过去,看见她好不容易从医院醒来后,独自一人在坟前垂泪,看见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儿,变成了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样子。 也看到了女儿得知可以穿越到自己身边,欢天喜地,不知疲倦为穿越做准备的样子。 女儿,对了,她的女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大蛇伤到。 她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想走出去,想要去找她的女儿,可是这黑暗好像无边无际,任她怎么走,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呜呜呜........妈..........哇哇哇!” “禾儿,禾儿,快醒醒,快醒来看看我们,你难道要将我和女儿丢在这里吗?” 是谁,是谁在说话,是谁在叫妈妈,谁又是禾儿?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她激动的站起身,朝着光奔去。 “醒了,醒了,真是神了!” “真醒了,我的天,这没气了的人也能活过来!” “.......” 李氏在一片嘈杂声中,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便是丈夫那张放大的俊脸。 额.......... 他这是在干嘛,众目睽睽下,在亲她吗? 青白的脸颊因为害羞而恢复了一丝血色。 “呜呜呜.......嗯么......” 李氏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哭声的来处。 只见小女儿被程老头抱在怀里,正哭闹着看着自己,眼泪鼻涕糊在脸上,脏的像只小花猫。 突然想起她是被大蛇缠住了脖子,才晕过去的,不知道女儿有没有被蛇咬到。 第40章 发热 她努力的转动脖子张望,四周被乌泱泱的人群挡住,她什么都看不到。 “.......蛇........蛇呢?” 老半天后,她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脖子都差点被大蛇勒断了,她现在每说一个字,喉咙便像被刀凌迟了一遍。 程泽礼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只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 “禾儿,你被伤到了脖子,先别说话。” “婶婶是在问蛇吗,蛇在这里,被我们打死了。” 程锦皓和程锦珩两个小豆丁正费力的在草丛里扯着蛇尾巴,想要将大蛇的尸体扯出来。 一旁的程老二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急忙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扯了过来。 “快拿家伙来,有蛇!” 众人闻言,急忙拎着锄头过来,就要往草丛里砸下去。 “别砸,蛇已经死了,再砸就没有蛇肉吃了!” 程锦皓眼见着蛇就要被砸成烂泥了,想到那鲜美的蛇羹就要没了,急忙出声阻止道。 “啥,死了?” 几人将高举的锄头放下,轻轻的拨了拨蛇的尾巴,见蛇真的不动弹,便伸手扯着蛇尾巴,将它拉了出来。 “喝,大家伙!” “天呐,这蛇竟这般大,看着应该不低于二十斤吧。” “难不成,李氏就是被这条蛇勒晕的?” “应该是了,她脖子上的痕迹看着像是被蛇勒出来的。” 众人看着巨大的蛇身和刚刚醒来的李氏议论纷纷。 “是蛇来追我们,我们吓得跑不动,摔倒了,婶婶抓住了蛇,被蛇缠住了脖子,婶婶快要被大蛇勒死了,我和弟弟们就捡起石头去砸大蛇的头,后来蛇被我们砸死了,婶婶也死了。” 程锦皓红着眼睛,后怕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大伙儿光听他说便心惊不已,幸好李氏奋不顾身的救孩子,也幸好孩子们没有只顾着自己逃跑,反而顶着恐惧返回来帮李氏。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样的!” 程大福慈爱的伸手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小脑袋。 “那你们没有受伤吧?” 程老头这时也回过神来了,方才只顾着救李氏,不知道孩子们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会儿忙将孩子们拉过来检查一番。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将几个孩子剥了个精光,只见几个小豆丁全身光溜溜的,一个个都害羞的捂着自己的小兄弟,那可爱的模样惹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沉闷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而逐渐散去,程泽礼将李氏公主抱起,回家了。 几个孩子今天也受惊了,被大人们抱着,不一会儿便趴在他们肩头睡着了。 大蛇的尸体被程二牛捡起来,送到了程老头的山洞内。 “孩子们今天受惊了,恐怕会发热,去你二伯家拿几副安神汤药过来熬了给他们喂下去。” 程大福将睡着的程锦宸放到了床上后,看着睡着后,眉头紧皱的几个孩子,转过头向站在一旁的程老五吩咐道。 “诶,这就去!” 程老五应了声,拔腿往外跑。 这时,张氏婆媳三人焦急的从山洞外面跑了进来,刚进门便看到了山洞门口的那条巨蛇,光看见蛇的尸体,几人便被吓白了脸。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几人,尤其是看到李氏脖子上那骇人的勒痕时,几人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张氏坐在李氏床边,心疼的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母女二人,小孙女定是哭了很久,尽管脸上的泪水被擦去了,但是从那两只红肿的眼睛,以及潮红的小脸蛋上便能看出当时她一定很害怕。 李氏尽管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脸上却还是没有血色,即使是睡着了,身体却还是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当时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面对巨蛇。 “老婆子,先做饭吧,我去将蛇剐了,待会儿你将那蛇炖了汤,等孩子们醒来,给他们喝了收惊。” “老二,你再去将那野鸡抓一只杀了,同蛇一起炖了,给大伙儿补补。” 受到无妄之灾的野鸡,此时正趴在窝里撅着腚下了一颗蛋,看见程老二过来,咯咯哒咯咯哒的,尖叫着邀功。 直到看清程老二手上闪着寒光的菜刀时,才惊觉不对劲,顿时猛扇着翅膀惊惶逃窜,要老命了,它每日勤勤恳恳的下蛋,为了保住小命,从不敢懈怠,哪知道人类不讲武德,竟然还要吃它。 尽管它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出这个牢笼了,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还是落败了,挣扎了一会儿,只能认命的看着锋利的刀刃割破它的喉咙,若果有下辈子,还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不要再见到人类了。 山洞里饭香味和中药味融合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李氏苍白的脸色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潮红,虚汗从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出来 刚将李夫子一家人送出去才返回来的程泽礼见状,将手覆盖在李氏额头上,不出意料,果然是发烧了。 他急忙端来冷水,将帕子浸泡到盆里,将帕子的水拧到半干,,折成一个长方形,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忙活了半天,只可惜收效甚微,李氏的额头依旧滚烫滚烫的,脸烧的通红,甚至开始说起了胡话。 “晚晚,妈妈的晚晚,别怕,妈妈来救你了!” “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 安神汤早就喂过了,却好像没有起到效果,二叔又还在那边山洞没有回来,一时间,他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呜哇哇.........!” 应该是母女连心,原本酣睡的程星晚许是做了噩梦了,闭着眼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女儿的哭声,程泽礼眼睛一亮,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可真是猪脑子,怎么把闺女给忘了。 他急忙将嚎啕大哭的女儿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哄着。 “乖,宝贝乖,没事了,爹在呢!” 怀中小小的人儿似乎是感受到了安全感,渐渐停止了哭泣,缓缓的睁开了红肿的双眸。 “宝贝,你娘现在高烧不退,你那有没有退烧药?” 愣怔了片刻,就在程泽礼以为她被吓掉了魂的时候,一个药箱出现在了床上。 他急忙将女儿放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打开药箱寻找起退热药来。 箱子里的药品种类齐全,他很快就找到了退热的特效药。 将药塞进李氏的嘴里后,又拿勺子喂她喝了几口水。 又给她换了额头上已经捂的烫手的帕子。 而后便抱着女儿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第41章 流鼻血 李氏还没有醒过来,那边程锦皓他们也开始发热了,大伙儿围着几个孩子急的团团转,整个山洞都乱成一锅粥了。 眼见着孩子们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程老二慌的想要去将程二福请过来。 “老二,慢着,眼下你大哥他们还没有痊愈,瘟疫还具有传染性,若是贸然将你二伯请过来,传染给大伙儿了,那咱们家不是成了程家的罪人了 吗!” 程老头见他往外跑,慌忙叫停了他 “那咋办,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就这么烧着吧,万一烧出个好歹来......唉!” 程老二狠狠的跺了下脚,双手抱着头,颓废的蹲在洞口,一想到村里因为发热没有及时救治而导致烧成傻子的孩子,又看看烧成虾子的几个孩子,一向沉稳冷静的他也失去了理智。 这时,程泽礼提了一壶水出来,他从药箱里找到了适合小孩子吃的退烧药,防止大家看见,他便将药融到水里了。 孩子们发热,需要补充水分,我冲了点盐水,快给孩子们喂点,说完拿了五只碗,按照孩子的年龄大小,分别倒了大概分量的水。 众人不疑有他,纷纷接过水小心翼翼的喂给孩子们喝。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碗水喂下去后,孩子们的呼吸听着平稳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锅里的龙凤汤炖熟了,浓郁的香气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可是大家却没有吃饭的欲望。 “老五,去看看锅里的汤熟了没有,熟了就送些汤到对面去。” 程老头眉头紧锁,叼着空荡荡的破烟枪,转头吩咐程老五道。 “知道了!” 程老五无精打采的应了声,耷拉着肩膀朝厨房走去。 “孩子们怎么样了,醒了没?” 程大福已经吃过午饭了,正背着手从山洞外走进来。 “都烧着呢,也没有药,就喂了点盐水。” “哎呦,光这么烧着可不行,得想想办法。” 程大福一听,急的在门口直转悠。 “能有啥办法,二哥还在对面过不来,咱也不懂药呀。” 说完,两个老头蹲在洞口,皱巴着脸,大眼瞪小眼。 “嗯.......” 突然,李氏发出一声轻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程泽礼见状,欣喜的上前,将手覆盖在李氏的额头上,感受到正常的温度。 “禾儿,你醒了!” 张氏等人也急忙围了上来,纷纷伸手去试探李氏额头的温度。 “谢天谢地,终于退热了!” “弟妹,你感觉怎么样?” “弟妹,你渴不渴,饿不饿?” 李氏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心里暖烘烘的,想要开口说声没事,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快,快去端碗温水过来。” 张氏见她说不出话,料想她是伤了脖子,喉咙肿胀,一时间无法言语,急忙唤人倒水过来给她喝。 王氏闻言,飞快的跑去厨房倒了温水过来递给张氏。 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的吞咽完一碗水后,嗓子的灼痛感消退了许多。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的轰鸣声,使得她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仿佛是为了附和她,周围响起一阵阵肚子轰鸣声。 “哈哈哈......” “呵呵.....” “......” 人群相视大笑。 “行了,赶紧吃饭,吃好饭该干嘛干嘛去。” 李氏醒了,大伙儿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这会儿方才觉得饿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李氏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程大福也很高兴,叮嘱完李氏后,便转身朝山洞外走去。 “诶,大哥,你去哪,吃饭啦!” 程老头拉着程大福不让走。 “你们吃,我吃过了,我去看看木榨。” “吃过了,就喝完汤再走,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不了,不了,我吃饱了,你们自己喝,方才我看见老五往对面送了大半桶过去,你们自己肯定也不剩多少了。” “大哥放心,还尽够着呢,汤里面加了山药和竹荪,料足着呢,走吧,不喝汤,吃点山药总可以吧。” 说完硬推着程大福就往饭桌走。 “哎哎,别推,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见实在是推脱不了,程大福只好留下,打算吃两口山药,意思一下就走。 “大伯,快坐!” 程老二见程老头拉了程大福过来,急忙拉开主座的凳子,张氏则飞快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碗里是满满登登的鸡肉和蛇肉。 “诶,胡闹,肉都给我吃了,i你们吃什么?” 程大福瞪着眼睛,佯装生气的呵斥道,随后端起碗,将里面的肉飞快的拨到其他人碗里。 大伙儿见状,急忙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碗。 “大哥,你这是干啥,锅里还有呢,那蛇不小,足够大家吃了!” “够啥够,有没有留够孩子们吃的?” “留了,留了,留了不少呢,你就放心吃吧。” 这边,程泽礼喂李氏吃完蛇汤煮的粥,也过来吃饭了。 见人都到齐了,程大福夹起一片山药放入口中,大伙儿见长辈动筷子了,才纷纷低头喝起碗中鲜香四溢的汤来。 “唔!” “好汤!” “果然是大补之物!” 只喝一口,便让大伙儿两眼放光,这碗汤真是鲜美无比,就喝了这么一口就让人感觉身体被温暖包裹着,感觉身体都被净化,变得轻盈了起来。 汤的味道非常浓郁,每一口都能品尝到其中的精华,让人回味无穷的同时,又从心底升起一股满满的幸福感。 众人舍不得一口气将汤喝完,便都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 “啊!哪来的血?” 喝着喝着,却听见程老五的惊呼声,众人疑惑的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的鼻子里正缓缓的淌下两条鲜血,鲜血在他低头喝汤时,滴落在碗里,将所剩不多的一点汤都染成了红色。 “快低头,捏住鼻子!” 程泽礼急忙上前将他搀扶出来,将他的头往下按了按,随后又扭头看向张氏。 “娘,快去端盆清水来,给他擦额头。” 没等张氏反应过来,刘氏已经端了水过来了。 程泽礼手沾了清水在程老五的的额头上不停拍打。 折腾了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这汤太补了,不能多喝,一人喝一碗就够了。” “锅里还有不少汤,分成三份,给大哥,二哥,还有六叔家送去,让他们也补补身体。” 程老头看向张氏吩咐道。 程大福本想推辞,但想到这汤太补,不适合多喝,便也不再阻止。 第42章 种辣椒 后晌,昏睡的大半天的孩子们也纷纷醒过来了,额间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大蛇的带来的阴影似乎已经过去了,孩子们刚醒来便嚷嚷着肚子饿要吃饭。 因为担心孩子们太小了,虚不受补,张氏便将龙凤汤兑了水,煮成了粥给他们喝。 一碗粥下肚,出了一身汗,孩子们的精神很快就好起来了,小脸也渐渐变得红润,刚吃饱,一个个的在山洞里都待不住了,央求着要出去找小伙伴玩。 张氏见他们真的没事了,便笑着同意了,只叮嘱他们别往小河边去。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坠了,思忖了片刻,便唤了两个儿媳提上簸箕,和水桶,扛着锄头跟上。 王氏见她没有背上背篓,疑惑的问道:“娘,咱不去捡竹荪了吗?” “不去了,天色不早了,近点的竹林都已经捡完了,明日再去,今日咱们先去将河边的辣椒挖几颗回来种菜土里,顺便再捡些田螺回来。” “哎,我再提个桶吧。” 一想到昨天晚上美味的田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氏咽了咽口水,欣喜的提了水桶跟上,从她欢快的步伐中便能看出她多么喜欢吃田螺。 张氏见她这跳脱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 小河离得不远,走上五六分钟就到了,来到上午发生事故的地方,凌乱的草丛,以及沾血的石头都依稀还能看出上午的人蛇大战场景有多么激烈,大蛇的余威仿佛还没有散去,只干涸的蛇血便让人看了心悸。 将旁边的泥土挖了点过来,将蛇血盖住,张氏又用锄头在草丛四周捶打了一番。 这叫打草惊蛇。 等了一会儿,草丛无声无息的,没见蛇出来,张氏便放心的挖起了辣椒苗,刘氏和王氏则分别去挖了韭菜和姜。 每样挖了十颗的样子,张氏看了看小河两边为数不多的辣椒苗,开口阻止了还想继续挖的刘氏。 “别挖了,暂时就先种这些吧。” “干嘛不挖了,不应该全部挖回去吗?” 刘氏正挖的起劲呢,这辣椒虽然一开始吃着辣,但是越吃越过瘾,她可喜欢了。 “算了,留点给别人吧,咱们挖这些勤快点施肥,差不多够吃了。” “还是娘想的周到,是我狭隘了。” 听了张氏的话,刘氏惭愧的收起了锄头,将簸箕提上。 鸭圈旁的小菜园里,撒下的小白菜和小萝卜籽长到十公分高了,,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像碧玉似地镶在菜地里,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这白菜长得可真好,嫩绿嫩绿的,看着就好吃!” “想吃呀,想吃就去摘点今天晚上炒了吃。” “哎,娘,那我去摘小白菜了哈!” 王氏喜滋滋的挎着篮子像饿狼看见小白羊似的直奔小白菜而去,要不是这白菜经常浇猪粪鸭粪,她都要直接生吃了。 刘氏看着妯娌这副馋猫的样子,笑着和张氏对视了一眼,便认真的翻起土来。 婆媳俩默契的配合着,没过多长时间,就把辣椒和韭菜种好了,正打算把姜也埋点到土里时,突然听见了谢氏的声音,抬头便看见谢氏正带着几个儿媳捡了竹荪回来,正好经过他们的菜园。 “你们这是种的啥,红红绿绿的,还怪好看的。” “是大嫂啊,看来今日的收获还不错。”张氏见他们的背篓装的满满登登的,开口说道。 “今日走远了点,那边去的人比较少,所以多采了些,你们今日下午没去吗。” 谢氏将背上的背篓卸下来,背着说话实在是太重了,见张氏他们这么早就在菜园里忙碌,便料想他们今天下午应该是没有去山上,转头又想起中午的事情。 “对了,李氏和孩子们怎么样了,都退烧了吧?” “退了,李氏中午就退热了,孩子们刚刚也醒过来了,吃完饭,这不,在那边玩着呢。”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那老大的蛇,我光看着就腿发软,孩子们都是好样的,李氏也是个好的。” “是呢,经这么一遭,我这心啊,到了这会儿还不得劲,你说要是再晚那么一会儿,那后果,我是想都不敢想。” “你呀,孩子们都没事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嘛,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大嫂说的是,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不光我们家有福气,你们家也有福气,整个程家村都有福气。” “对对对,你说的对!” “哎呀,瞧我,光顾着聊天了,忘了正事。 大嫂不是问我这是啥吗,这叫辣椒,用来炒菜吃的,吃到嘴巴里,火辣辣的,暖烘烘的,加到荤菜里面,那肉都变得好吃了,还有开胃振食欲的作用呢。” 谢氏光听张氏这么一说,早已渴的发干的嘴巴里竟然不断的分泌出唾液,听着很好吃的样子,随即迫不及待的问道:“当真,那这辣.....辣什么来着,是打哪挖来的,还有吗?” “有,还有不少,就在那,小河两边都有,还有韭菜和姜呢。” “行,弟妹,那咱们回头再聊,我先将竹荪送回去,也去挖点回来种。” “好的大嫂,那你先去忙吧,对了,看能不能碰见二嫂,也跟她说一声。” “我方才在山上看见她先回去了,那成,我去叫上她。” 谢氏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背起背篓便脚步匆匆的回家去了。 等张氏回过头来打算继续种姜时,却发现已经被两个儿媳种好了。 “娘,都种好了,小白菜也摘了一篮子了,那咱们现在去摸田螺吗?” 王氏一手提着一篮子白菜,一手提着一只水桶,正急不可耐的往小河的方向张望。 张氏看着她这不太稳重的样子,无奈的扶着额头,接过她手上的菜篮,挑在锄头上面。 “你们去吧,我回去看看囡囡醒了没有,你弟媳受了伤不方便照顾她。” “行,那娘回去吧,我们去了。” 说罢便挽着刘氏飞快的往小河疾步而去,就差要跑起来了,刘氏险些被她拉了一个趔趄,只能无奈的加快脚步,跟上她。 张氏回到山洞时,便看见周氏正抱着小孙女陪在刘氏的床边。 “亲家在呢,泽礼呢,怎么麻烦您过来照顾禾儿了。” 见张氏回来了,周氏起身相迎,怀里的小奶团子则奋力的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藕臂,企图摆脱她的怀抱,好扑到张氏身上。 “亲家回来了,泽礼守了禾儿一下午,我想着他再过几个月便要参加科考了,便赶他过去读书了,左右我现在也无事,得空便过来看看。” “唉,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禾儿是我的女儿,作为她的娘亲,需要我的时候,伸把手是应该的。” “啊.....啊哦.....!” 小团子见张氏只顾着聊天,迟迟没有伸手抱她,一本正经的板起小脸生气的对着张氏啊哦啊哦的控诉起来。 张氏见她这副模样,好笑的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这小东西,才多大,脾气却不小了,奶刚种完菜,都是泥,先让你外祖母抱着,奶洗好手再来抱你。” 第43章 榨油 程星晚如愿以偿的被张氏抱在怀里后,便咧着小嘴,用她的无齿笑容对着张氏炮轰,哄得她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见张氏被哄得开心了,她便又得寸进尺的指着山洞外,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出去玩。 张氏哄着她来到李氏床前,见李氏精神不错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小鬼机灵,一刻也不肯在家呆着,亲家母,禾儿便拜托你再陪一会儿,我带这小皮猴、放放风去,晚上你也别做饭了,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 “成,那我今晚可就偷懒不做饭了。” 周氏也没有推脱,想着正好可以从自家带点米肉粮食过来,补贴补贴老程家,他们家应该是整个村粮食最富足的,每次村里分啥都没落下她家,他们三口人根本吃不了多少。 张氏抱着程星晚出了山洞,顺着小河溜达,便看见小河两边不少妇人正在翻找着什么,谢氏和郑氏也带着各自的儿媳在。 张氏想了想,便抬腿朝他们走了过去。 路上碰见了刘氏和王氏,两人正地头专心致志的在河里翻着石头,王氏提着的木桶里已经装了大半桶的田螺了,刘氏的木桶里也不比她少多少。 “咿咿呀呀......” 程星晚看见他们,欢快的同他们打招呼。 刘氏和王氏听见她的专属婴语,不约而同的直起腰来,抬头便看见婆母怀里的小家伙正手舞足蹈的冲她们乐呵,黝黑的大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 “乖宝来啦!” “乖宝跟伯母打招呼呢,乖宝真棒,跟奶奶玩去吧,伯母捡田螺,给你做好吃的。” 想起昨天晚上的香辣田螺,程星晚的口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在夕阳的照射下,变成一条闪闪发亮的银丝。 她好恨啊,为什么她现在是个小婴儿,只能喝奶,看着美味只有流口水的份,也太折磨娃了吧。 这时谢氏和郑氏挖好了辣椒正好经过这里,见刘氏和王氏在河里翻石头,满头问号。 “梅花,英娘,你们在干啥呢?” “大伯娘,二伯娘,我们在摸田螺呢。” “这玩意河里多的是,你捡来干嘛,喂鸭子吗,鸭子赶到河里它们自己就会吃,没必要捡。” “大嫂,你误会了,不是给鸭子吃的,是我们晚上打算炒田螺吃。” “这东西难吃的很,一股子腥臭味,简直是浪费油盐,你们怎么会想吃它?” “难不成是家里的粮食吃光了,昨天挖的山药不够吃吗,不够的话我等下让二牛给你们送点过来,还有今天下午刚采回来的新鲜竹荪也送点过来给你们。” “是啊,我家也挖了不少山药,还有点糙米,等会儿也让二金送点过来给你们。” “不是,大嫂,二嫂,你们误会了 ,我们不缺粮食。” 谢氏和郑氏却是不相信她,以为她是难为情,不然,有粮食怎么会去吃这种别人饿死都不吃的东西呢。 “你说你也是,自家都要饿肚子了,还穷大方,那蛇汤还送来给我们吃,是生怕我们饿着不是。” 说罢,俩人不等张氏解释,便摇着头走远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将辣椒树种下去呢。 “不怪大伯娘和二伯娘误会我们没粮食了,谁能知道这腥臭的田螺做好了能比肉还好吃呢。” “是啊,昨天的我们不也跟她们一样的想法。” “罢了,多说无益,等晚上煮好后送点过去给她们尝尝,她们便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那我得趁着大伙儿还不知道 ,赶紧多捡点回去。” “行吧,你们再捡一会儿,差不多就该回去准备做晚饭了,我带囡囡去那边瞧瞧。” 说罢,托了托小孙女的小屁股,让她趴在肩膀上,这样不但能缓解一下手臂的酸麻感,又能锻炼小家伙的颈部力量。 程星晚趴在张氏的肩头上,努力的伸长小脖子,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 随着她慢慢长大,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如今,她眼里的世界已经不再只有黑白的影子了,而是一个拥有丰富色彩的美好世界。 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稻田,正在茁壮成长的秧苗随着一阵阵风吹过,变成了一条条碧绿的波浪。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山谷中央向着远处蜿蜒而去,小河里有成群结队的鸭子,有的在追逐打闹,有的捉了田螺小鱼大快朵颐,毛茸茸的小鸭子,紧张的跟在鸭妈妈身后,生怕掉队找不到回家的路。 小河两边的妇人们,正说说笑笑的扒拉着草丛,互相看着对方的簸箕,见自己挖的辣椒苗多几颗,便将刚寻找的小苗谦让给对方。 远远的便听到了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抬眼望去,人员密集的石滩上,一群小孩子正在人群里追逐嬉戏,依旧蜡黄的小脸看着也比之前多了点肉感,脸上的惶恐也重新被纯真的笑容所取代。 而村里的男人们,则围在刚拼装好的木榨旁边,激动的神情中又带着希望与几分掩饰的很好的忐忑。 “木榨装好了,不知道有没有做成功,要是能有东西拿来试试就好了。” 程大福欣喜的抚摸着这个承载着大家希望的木榨,略带遗憾的说道。 张氏想起李氏说过,山胡椒也可以用来榨油,思索了片刻便说道:“要不拿山胡椒试试,刚好我今天摘了一背篓回来。” “只是这天色也不早了,此时开始榨油的话,可能要忙到亥时了。” 程大福扫视了一眼围成一个圈的众人,思忖了一会儿后说道。 “亥时便亥时,今日若不试出个结果来,恐怕大伙儿今晚睡觉都要不安稳了。” “是啊,是啊,未免大家心痒痒,现在就开始试吧!” “行吧,去将泽礼请过来,再去个人将山胡椒取来,其他人,拾柴火,架锅灶!” 待成大福吩咐下去后,人群一哄而散,大家都没闲着,捡柴火的,捡石头架锅灶的,人多力量大,当程泽礼匆匆赶过来来时,石滩上已经堆了一大堆的柴火了,临时的石灶也已经搭建好了。 将山胡椒在锅里炒干,炒出香味而不焦,再将山胡椒投到碾槽中碾碎。 山胡椒碾成粉末之后,用木甑放入锅中蒸熟,将蒸熟的粉末填入茅草(原本应该用稻草,没有稻草,用茅草代替)垫底的圆形竹箍之中(竹箍代替铁箍),做成胚饼。 将胚饼装入由一根整木凿成的榨槽里,槽内右侧装上木楔就可以开榨了。 “出油了,出油了!” 随着清亮而带着浓香的油流淌出来,现场一片沸腾。 “成了,成了,咱们榨出油了!” 人们欢呼着,互相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庆祝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第44章 榨油坊 一大背篓的山茶籽榨出了近两升的油,出油率虽然不算高,可能是大家第一次操作,技术不太娴熟,加上原本的铁箍被竹箍代替,多少有些影响。 但是光成功榨出油这事已经让大伙儿欣喜若狂了,狂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家家户户飘出饭香,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众人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去了。 木榨机被清理干净了,程老头乐呵呵的提着山胡椒油回来山洞,。 山洞里饭香弥漫,将整个山洞笼罩在一片热情里,莫名的让人心安。 在灵泉水的作用下,李氏的脖子上的伤痕以惊人的速度消了肿,淤血导致的青紫也淡了许多,说话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但是比起上午已经好了太多了,起码疼痛减轻了许多。 孩子们见他们回来,纷纷跑过来扑到他的身上。 “爷爷,爷爷,你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吗,娘煮了田螺可好吃了。” 吸溜—— 程锦皓仰头看着期盼的看着程老头,一不小心,口水流了出来,他急忙抬起袖子去擦。 程老头好笑的看着他这副小馋猫的样子,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又看到其他几个孩子同出一辙的表情,不由的失笑道:“馋坏了了吧,小猫们,快去洗手吃饭了。” “哦,吃饭咯,吃饭咯,吃田螺咯!” 孩子们欢呼着涌到水盆边争先恐后的洗着小爪子。 程老头则邀请李夫子坐到主座去。 “亲家,您上座。” “不不不,您请!” “你请!” “您请!” “......” 众人无语的看着两个老头你拉我扯的互相推辞了半天,。 “老二,老五,去将这两盆田螺给你们大伯、二伯家送去。” “好了!” 程老五端起田螺拔腿就跑,生怕耽误久了回来连汤都捞不着了。 “哎,老五,你送哪家?” 程老二见他已经跑得没影了,急忙也端着一盆田螺追上去,眼见着他进了程大福家的山洞,他便只好朝程二福家快步走去。 程大福一家人已经在吃着饭了,桌上是一大盆蒸熟的山药段,以及不见半点油星的清炒竹荪。 “大伯,我给你加菜来了。” 饭桌上的人们闻言,纷纷扭头看过来,见他端着一盆田螺,全都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的表情。 程老五将田螺放在饭桌上,眼睛却还黏在上面。 程大福见他这副模样,想起老妻说的三弟家没粮食了,饿的捡田螺吃了,轻咳了声,开口说道:“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程老五脸有些红,尴尬道:“大伯,这田螺可好 吃了,你们怎么不吃!” “信弟,田螺吃不得,腥臭的很!” 程二牛看着大盆田螺嫌弃的说道。 “二牛哥,你信我,真的很好吃,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说罢,便直接上手抓起一颗田螺津津有味的嗦起来。 一颗接着一颗,眨眼间,他身前的桌子上便堆了十几个田螺壳。 大伙儿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纷纷咽了咽口水,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眼看着程老五吃的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样子,程六金第一个坐不住了,他试探性的夹起一颗田螺,英勇就义般的闭上眼睛,快速的塞进嘴里。 饭桌上的人纷纷看向他,意料之外,程六金非但没有将田螺吐出来,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怎么样,腥不腥?” 程五金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腥,一点都不腥,(╯▽╰ )好香~~,好有嚼劲,又有点辣,好吃的很,大家快吃。” “真的?” 程五金半信半疑的夹起一颗田螺学着程老五的样子,放在嘴边一吸,瞬间双眼放光。 “唔,好吃,太好吃了!” 其他人见状,再也坐不住了。 “嘶哈,嘶哈......好辣!” “嘶哈...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嘶哈!” “娘,我要吃,我要吃!” “娘,我嗦不出来,你快帮帮我!” “嘶哈......我还以为三弟家没粮食了才吃田螺呢,明天.....明天我就去问问她是怎么做的,田螺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嘶哈!” “.......” 当程老二送完田螺路过程大福家的山洞时,惊讶的发现自家弟弟竟然还没回去,正同大家一起低头猛吃呢。 “咳....咳.....五弟,你怎么在大伯家吃上了,还不快跟我回家去吃。” 程老五听到二哥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他吃完的田螺壳已经要堆成一座小山了,差点儿半盆田螺都进了他的肚子了,顿时尴尬的脸色爆红。 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额......呵呵,田螺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吃了这么多了。” “没事,没事,快坐下吃吧,泽义,你也快来一起吃。” “不了,大伯,你们吃吧,我们回去吃,家里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一起吃呢。” 见他们兄弟俩坚持回家吃,程大福便也不再劝。 “信哥,明天咱们一起去摸螺蛳吧!” 程六牛高声冲着程老五的背影喊道。 “好!” 这一夜,众人解锁了一道美食,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以至于很久以后,尽管那时候已经不缺粮食了,但是每当大伙儿看到啥新奇的东西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这东西能吃吗,怎么做才好吃? 程家村的菜谱也在大家不断的探索发现下,一天天的变得丰富起来。 第二日,程老五便邀了五牛,六牛,四金五金,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在小河里摸螺。 村里其它孩子见状,也纷纷加入进来,小河里除了螺蛳,还有小鱼小虾,孩子们一边摸螺蛳,一边逮鱼捉虾,彻底放飞自我,咋咋呼呼的,又笑又闹,一时间小河里充满了童言稚语与欢笑声。 张氏被谢氏和郑氏相邀着一起去了山上摘山胡椒,以前只觉得山胡椒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从来不知道它还可以拿来做菜吃,昨晚吃了山胡椒炒田螺,她们彻底被爱上了这个味道,今日便打算多摘点回去。 山胡椒树的生命力很强,随处可见十几米的大树,只要将树砍断,来年,它便能长出更多的侧枝,只一棵树便足够将他们几人的背篓装满了。 石滩上,程大福正指挥着大家合力将木榨机拆卸下来,他们打算找个没人住的山洞当榨油坊,这样就可以避免日晒雨淋了,还能更加干净卫生。 第45章 小团子不见了 山洞内,大人们谈论着木榨机,孩子们觉得无聊,相互对视一眼,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眯眯的往山洞里面溜。 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两支火把和一个火折子。 “山上的茶籽还没有成熟,还得过段时间才能采摘,明日大伙儿便不要过来了,各自忙去吧,趁着现在还不算太忙,又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抓抓紧把房子建起来。” “我家地基已经打好了,只是犹豫建木头房子还是土砖房。” “要说防寒避暑,还是得土砖房更好,只是耗时更多。” “是啊,大伙儿都得建房子,也不知道入冬之前来不来得及。” “.......” 榨油坊离得程星晚家不远,此时她也被李氏抱着过来凑热闹了。 李氏昨天晚上在灵泉水里面泡了一夜,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脖子白皙莹亮,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程星晚在人群外听到大伙儿发愁建房子的事情,想到那昏暗逼仄的土砖房,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要是能建成她家别墅样式的就好了。 对了,可以建砖窑,烧砖呀,只要产能跟上去,建房子的速度自然就上来了。 想到这,她便迫不及待的催着李氏带她回家去。 一到家,山洞内一个人都没有,她便带着李氏进了空间,找出烧砖瓦的图纸笔记,将它们一股脑的扔给李氏。 李氏无奈抚额,她实在是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一想到关乎到自己的生活质量问题,她又只能顺手摘了个桃子,一头扎进书堆里,边耐心的学起来。 也不是不能丢给程泽礼,主要是他要读书,没办法做到事必躬亲,切什么都丢给他,恐怕会让他分心。 李氏将每一个步骤都熟记于心后,便用铅笔将红砖的制作步骤都给描了下来,又分别在每个步骤下面写了注解。 忙完这些,才得空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儿,却发现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女儿不见了踪影。 她慌忙起身寻着,沙发底下,床底下都找遍了,没找着。 她顿时急的不知所措,难道女儿自己出空间去了,没道理呀,她出去应该会带上她的。 “宝贝,宝贝,你在哪里?” 李氏想来想去,想不通,还不到两个月的孩子,自己也不会走,能去哪。 “宝贝,晚晚,你在哪里?” “咯咯咯..........嘿嘿嘿!” “啪嗒啪嗒啪嗒.......!” 李氏楼上楼下都找遍了,没见着人影,正着急忙慌的打算去小河边找,便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循着声音翻过一个小山坡,便看见自家小闺女趴在一只半大的小白鹿身上正没心没肺的咯咯笑。 小白鹿撅着小蹄子在草地上欢快的蹦跶着,一会儿疾跑,一会儿停下来扑蝶,一会儿低头去喝水,一会儿伸长脖子去啃树叶。 小团子则紧紧的趴在小鹿的身上,随着它的动作摇摇欲坠,几番都差点掉下来,小鹿仿佛知道似的,左蹦右跳的,又让程星晚稳稳的趴住了。 这一幕直看的李氏心惊肉跳,她压下嗓子眼里的惊叫,飞快的向他们跑过去,跑到他们近前,怕惊到小鹿,便放慢了脚步,缓缓朝他们靠近。 “嘿嘿嘿.....咿呀!” 这时,程星晚也看见了李氏,正兴奋的挥舞着一只小爪子,冲她打招呼。 “乖宝贝,快停下来,太危险了,快到妈妈这里来。” 小鹿也见李氏朝它走过来,一副要抢它的玩伴的样子,撒腿便朝远处跑了。 李氏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小鹿驼走,吓得急忙追上去。 它逃,她追,它仿佛插上了翅膀飞,任李氏怎么追也追不上灵活的小鹿。 眼看着小鹿飞快的跨过一座座小山坡,女儿也随着它的动作,被抛到半空中,她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淌了。 ............! “咯咯咯.......!” 幸好,程星晚一次又一次的稳稳的落在了小鹿的背上。 “欸........欸......!”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对成年白鹿,只见那头身形壮硕的白鹿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只见那顽皮跳脱的小白鹿仿佛受训般,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蔫蔫的垂下脑袋,好似一个犯了错被抓的小孩子。 “欸欸欸欸.......” 雄鹿对着小鹿劈头盖脸一顿训,小鹿抬起头看了李氏一眼,随后便垂头丧气的驮着小团子来到了李氏跟前。 李氏惊魂未定的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的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两下。 “你个小坏蛋,胆子也忒大了,吓死娘了。” 怀里的小奶团子却不怕。仰着小脸,冲着她咯咯笑,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小白鹿将程星晚还给李氏后,站在原地本不想离开,这时耳边又传来父母的呼唤,只好用头蹭了蹭小奶团子的小脚丫,随后便吧嗒吧嗒,三步一回头的朝着父母跑去。 雄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待小鹿跑到它们身边,便快步迎了上来,抬起一只蹄子,在小鹿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张开嘴巴,揪着小鹿的耳朵将它带到了妻子跟前。 待看到白鹿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后时,李氏才抱着闺女返回到桃树下。 “小坏蛋,下次可不敢再这样了,你还这么小,小胳膊小腿的,坐又坐不住,抓又抓不稳,万一摔一跤可不是小事。” 舀了盆灵泉水,母女俩梳洗了一番,这才出了空间。 山洞外,张氏和王氏正在晾晒衣物,见李氏抱着程星晚出来,疑惑的的问道:“弟妹一直在家吗,刚才我跟大嫂回来,没见着你在山洞里呢。” 李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后镇定的解释道:“方才我在娘的房间里找盐呢,没注意到你们回来了。” “可找着了?我看那盐罐子里还有不少盐呢,你找盐做什么。” “害,这不是天天吃鸭蛋吃腻了嘛,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换个吃法,我想着盐能腌咸菜呢,便试试盐腌鸭蛋好不好吃。” “还得是弟妹法子多,那嫂子就等着吃你腌的咸鸭蛋了。” “嘿呦!嘿呦!.....终于到家了!” 这时,程老五也挑着满满两桶田螺回来了,小豆丁们也废力两两一起抬着小半篮子田螺跟在他后面。 “娘,娘,快看,这是我捡 的田螺!” “娘,看,这是我捡的!” 刘氏和王氏一脸惊喜的接过孩子们手上的篮子。 “好!好!,孩子们真棒,中午奖励你们多吃几颗田螺。” “好!我要吃十个!”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吃一百个!” “我吃一千个!” “我......我吃一大盆!” “我吃.......” “......” 小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要比比。 第46章 砖窑 河对面的山洞里,程老大他们一行人经过半个月时间的治疗与调养,已经完全恢复了,就连身上原来溃烂的脓包结的痂都已经掉了,只留下淡淡的粉色。 其实他们的病早在治疗了五六天后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怕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怕还有传染性,一群人便苦哈哈的在山洞内隔离到现在。 程二福百感交集的看着大病初愈后面色由苍白逐渐转为红润的一群年轻人,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连眉宇间都透着无尽的喜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谁能想到他们竟能死里逃生,从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疫中顽强的活了下来,这意味着他们攻克了千百年来先辈们都没有解决的难题,他们创造了历史,是可以记录史册,名垂千古的。 “经我这几天的观察,我确定,咱们已经战胜这场瘟疫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家去。” 听完程二福的话,青壮年们惊喜欲狂,激动万分的相互拥抱在一起,欢呼着,哭泣着,庆祝着他们重获新生。 “回家了,回家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家咯!” “我们好了,我们从瘟疫中活下来了!” “爹!娘!我好了!” “回家了,回家了!\" ....... 他们欢呼着,奔走相告,也不知是谁带头的,竟然趁着程二福不注意,一把将他抬了起来。 “走咯,二叔,回家咯!回家咯!” 程二福原本正心潮澎湃的在一旁红着眼眶感慨着,陡然间被悬空抬起,吓得他心脏都差点骤停了。 “诶!诶!诶诶!臭小子们,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激动兴奋的吼叫声回荡在山谷里,直直的传到河对岸,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正在劳作的人们闻声精神一振,愕然抬眸,眼睛噌的亮了起来,巨大的喜悦从心而生,纷纷丢下手中的活拔腿就往对面奔去。 “回来了,回来了,是他们回来了!” “好了,好了,他们好了!” “快,别干了,走,咱们接他们去!” “大哥,......” “爹爹!........” “爷爷.......爷爷!” “.......” 人还未到,声音已经是四面八方传来了。 直至人群在水潭边相遇。 “快放我下来,你们这群兔崽子!” 被一路抬过来的程二福看着越聚越多的村民,气恼的挣扎着,程老大他们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了下来。 程大福眼眶通红的站在人群里,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直到走到程二福跟前,看着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眼睛布满红血丝,看着比他还大十几岁的弟弟,忍不住潸然泪下。 “大哥,幸不辱命,我把孩子们都平安带回来了!” “好样的,二弟,好样的孩子们,苦了你们了!” 程大福捶了捶程二福佝偻的脊背,复又搭着他的肩膀,相扶着朝山洞走去。 “走!回家吃饭!” 这时程老头也放开了自家两个儿子,搀着程二福另一边。 ”大哥,二哥,走,去我家吃!“ ”行,你家吃就你家吃,昨天的炒田螺我还没吃过瘾呢!\" 程大福也没有跟他争,一是因为这会儿大家都是吃山药,竹荪。二是程老头家的饭菜就是比较好吃,同样的吃食,别人家才不管好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他们家却能做到美味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饭桌上,自是免不了一顿风卷残云,大快朵颐,今日这顿饭吃的尤其久,直到后面大家都吃撑了,光用来装田螺壳的桶都用了三个,饭桌上,大家吃饱后没有马上下桌,帮着一起将碗筷收拾下去后,便打着饱嗝瘫坐在椅子上闲聊,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这时李氏冲程泽礼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再出来时,手上便拿了一叠纸。 程老头等人见状,纷纷不由自主的 坐直了身子,眼睛看向他手中的图纸,就好像一群饿狼突然看见鲜嫩的小羊,眼里冒着绿光。 “泽礼,你手上拿的是啥?” 程泽礼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打开图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圆形窑洞。 “这是啥,是要挖窑洞吗?” “挖窑洞,咱们的山洞足够大了。” ...... “这不是窑洞,这是砖窑,用来烧砖的。” “噗....!”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程老大正喝着水喷了出来,程老头几人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程老五更是惊的连人带椅子摔了下去。 “当......当真?” 仿佛是被天降馅饼砸了,程大福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他喜出望外的伸手接过几张图纸,迫不及待地同两个弟弟头抵着头一起专心的研究起来。 砖窑啊,在他们这个时代,只有那些有钱人才能住得起青砖建的房子,一块青砖得十文钱,而他们出去做工,一天的工钱才十一二文钱,他们住的房子通常都是自己摞的土砖建造的。 土砖自然是比不得青砖,土砖建的房子透光性没有青砖强,下雨下多了还容易倒塌。 “走,去叫上大伙儿,建砖窑!” 图纸在手,程大福等人是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二话不说,三个老头就往外走,边走边吆喝。 没人去质疑图纸是打哪来的,大伙儿早已习惯形成了默契,无论程老头家拿出了啥都不惊奇,不过问,只将行动贯彻到底就行。 山洞内正在吃饭的人们闻声纷纷跑了出来,待听清楚是要建砖窑了,个个都不由分的回去拎了工具挽起袖子就要开干。 “快点的,别磨叽!” 举着锄头铲子,镐头就要开始挖,就要开始动手,这才发现还不知道砖窑建哪,纷纷扭头去催程大福。 最后,经过大家短暂的商议,砖窑的选址就在程老头家新地基两百米处。 地址确定了,大小伙子们迫不及待地的扛着工具就往那边奔去,恨不得今天就烧出砖头,明日就住上青砖瓦房。 建砖窑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山洞这边好几家的妇人们却是慌了神,原以为孩子们只是一时贪玩,忘了回家吃饭,等饿了就自然回来了。眼看着这都过午了,却始终不见孩子们的身影。 “方才我在石滩上也没看见他们,问了皓小子他们今日也没跟他们一起玩。” “这.....这可如何是好,孩子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 妇人们寻遍了整个山谷,也没有找着人,开始慌了。 第47章 苍梧镇 榨油坊的山洞深处,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十几个小萝卜头正战战兢兢的举着火把往山洞深处走。 叽叽喳喳嘶嘶..... 有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接着是扑腾翅膀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飘过去 “呜呜.........,我想回家!” 不知是谁先带头哭了出来,原本神经紧绷着的孩子们瞬间便破防了,忍不住跟着一起哭起来。 “呜呜.........我也要回家,爹爹,娘亲,快来救我!” “哇哇........,我饿了,我想吃饭!” “救命啊,救命啊,爹,娘,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救命啊!救命啊!...........” “呜呜呜......要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那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呀.......呜呜....!” 一听这话,孩子们的恐惧瞬间升到了顶点,纷纷扯着嗓子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 “爹爹,大伯,叔叔,快来救我啊!\" “........” 就这样十几个小豆丁全部站在原地哭了起来,哭声回荡在山洞里,变成了恐怖的鬼叫声。 头顶上的不明生物被这鬼哭狼嚎吓得到处乱扑腾。 原本就吓破了胆子的孩子们这下更怕了。 “啊,有鬼呀,快跑,鬼来了!” “啊!..........有鬼啊!” “啊.......!等等我,我怕!” “啊....,我是好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 孩子们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的往回跑,生怕落在后面,一个个的都像脚底抹了油,跑的飞快。 这边众人到处找了都没找到孩子们,抱着最后的希望,正打算进这个山洞里看看呢,就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鬼叫声从山洞内传出来。 “啊!有鬼啊,鬼来啦,快跑啊!” “.......” 确定是孩子们的声音,提心吊胆半天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也没有急着去迎一迎他们,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洞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只顾着抱头鼠窜的孩子们撞到大人们身上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感受的熟悉的安全感,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呜.......哇.....,有鬼,山洞里有鬼追我们!” “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哇哇.......!是真的,鬼还拍了我的头呢。” “呜呜......,鬼的叫声可吓人了,吓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啊,还不止一只鬼呢,好多好多,数都数不清,一只在我们头顶飘呀飘呀飘。” “........” 人们见孩子们说的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的样子,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山洞里真有什么脏东西? 不管了,先把孩子带回家再说,他们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看着又受了不小的惊吓,得带回去想办法给他们压压惊。 洞口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只有程泽礼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打算回砖窑干活的程老大发现了自家弟弟的眼里闪过的莫名的光。 “不是吧三弟,难不成你真信了那些孩子说的,洞里有鬼?” “有没有鬼,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是别了吧,砖窑那边还有一堆活等着我干呐。” “哎呀大哥,砖窑的活回来再干也不迟,咱们进去一趟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你就陪我一起走一趟嘛,说不定里面藏有宝藏呢,你想想,万一就这么错过了,那不就亏大了。” 程老大拗不过 他,只好认命的跟在他身后,即使自己不陪他去,即使就他一个人,他也一定会进去的,与其让他一个人面对未知的风险,还不如陪他走上一趟。 程泽礼举着火把,率先走在前面,程老大无奈,只能跟上。 “诶,三弟,你等会儿,我再叫几个人!” 说罢便快步追上人群,叫上程老二和程老五以及大牛大金几兄弟跟着程泽礼一起继续往前探索。 出乎程泽礼的意料, 走了十几分钟,不但没有遇到危险,这地面竟然出奇的平坦,就跟隧道似的,只不过没有现代的隧道那么宽,那么高,且可能是因为山洞是往山下挖的,并不像现代的隧道一样笔直,而是蜿蜒曲折的。 程泽礼狐疑的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这时一阵叽叽喳喳嘶嘶,奇怪的声音响起,好像还有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 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了。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程老大不信邪,上前一步,将程泽礼挡在自己身后。 高举着火把看向头顶的方向。 有东西撞到了火把上,瞬间引燃,变成了一个火球,接着火球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随着声音消失,一团乌漆嘛黑的鸟状动物掉落在地上。 几人举着火把好奇的凑上去查看。 “原来是蝙蝠啊!这就说得通了,我说呢,这世上哪来的鬼呀!” 程老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若无其事的说道。 “待会儿回去时,记得把这东西带上,让那帮小子看看吓得他们丢盔弃甲的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往前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依稀好像有声音从前面传进来,接着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几人欣喜若狂,快步朝着光的方向奔去。 直到被一堵石墙挡道,他们才停下来,光便是从石缝里溜进来的。 有鸟鸣声从外面传进来,隐约间好像还有人声。 程泽礼观察着石壁,说是石壁,其实更像一扇门。 既然是门,应该就有开关,他举着火把,在两旁的墙壁上仔细寻找着什么,终于,在右边的墙壁上看见一个突起的石头,将手覆盖在石头上,用力的按压下去。 轰隆———— 石门缓缓的缩进了左边的墙壁上。 果然是一扇门。 石门打开,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照射进来,使得在黑暗中摸索了两个个时辰的他们纷纷以手遮挡半眯了眼睛。 “那不是苍梧镇马,原来这个山洞竟然通到了镇上!” “嘘!不要发出声音。” 程泽礼看着五百米外苍梧镇外忙着焚烧尸体的军队,神色肃穆。 看来这是原来挖矿的人为了便于运送物资上下山挖出来的一条路。 第48章 生机 昔日繁华喧闹的苍梧镇,此时却是死气沉沉,洪灾过后的淤泥已经将原来的房屋深深的埋在了地底下,人们就在这泥地上重新建起了简易的窝棚。 洪灾发生前,他们收到了县令的通知,逃了出去,捡回了一条命,洪灾结束后,在外漂泊,居无定所的他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尽管家已不成家,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但他们不怕,他们原本就是饔飧不济,身微命贱之人,他们有勤劳的双手,房子可以建,食物可以土里刨。 当他们兴冲冲的挑着破箩烂筐回到家乡时,一具具腐烂恶臭的尸体打破了他们对未来生活的所有热情与向往。 从那肿胀腐烂的一张张脸庞上,依稀能辨出他们的身份,都是昔日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却也是一群执拗不知变通的人。 当时县里下发通知,将有洪灾发生,大半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是无稽之谈,只有少部分人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在他们嘲弄讥笑中携家带口的逃难去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死里逃生,虽说这几个月背井离乡,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好歹一家老小还留的了命在。 他们怀着悲痛怜悯的心情,忍着刺鼻的腐臭,为那些死去的乡邻收敛了尸身,正打算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开启新生活,谁料,身边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老天仿佛是在捉弄他们,他们自认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愧地,每日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的劳作,从没缺过徭役赋税,莫不是前世造孽太多,不然怎的就是偏偏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儿孙发热晕厥,活生生的人,转眼间身上便溃烂流脓,他们却束手无策,他们没有大夫,更没有药,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的陪伴在他们身边,亲眼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烟气。 随着他们亲手将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家人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终于等来了一丝希望。 一队官兵带着一名大夫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小乡村。 压抑的低泣声停了下来,呆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死灰般的心开始加速跳动。 带头的的军官扫视了一眼人群,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却将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他们重重打入了深渊。 “看样子,这个村子也留不得了,来人,帮他们一把,送他们上路!” 随着他高举的手挥下,跟在他身后遮掩了口鼻的士兵抽出了兵刃。 何其可笑,原本用来抵抗外敌的刀枪剑戟此时却闪着寒光向着自家百姓的脖颈。 眼看着寒光逼近,没人反抗,也没人求饶,就这样去吧,好歹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他们本就已经是生不如死了,与其病死,痛死,每日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的煎熬,还不如就这么去了。 “哈哈哈哈......, 孩子们别怕,闭上眼睛,就当是一场梦,记得到了地府投胎时三思而后行,千万要选个好人家,莫要再投胎到咱们穷苦人家来了。” 一个五六十岁满脸沧桑的白发老者缓缓的从人群中站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 他站在原地,迟缓的扫视了一眼人群,随后便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骨瘦如柴的身子,不停的在风中打着晃,他佝偻腰,紧咬着嘴唇,拒绝了后背的搀扶。 夕阳将老人的背影无限的拉长,显得凄凉而绝望。 “我是刘家村的村长,我先来吧!”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屠刀落下,刀风吹过寒毛,脖子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刀下留人!” 哐—— 寒刃被打翻在地,老村长长舒了一口气,倒了下去。 “村长!村长!” 村民们见村长倒下,失去了主心骨,纷纷上前去搀扶。 一个黑脸将军带着一队官兵打马过来。 “莫要伤了百姓性命,将他们迁至苍梧镇,统一看管!” 之前下令屠杀百姓的小头目闻言,面露难色。 “将军,万万不可,瘟疫猛如虎,凡出现瘟疫的地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未免疫情扩散,还请将军三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坦然赴死的百姓闻言顿时怨气冲天。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合着他们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却是贱入草芥吗。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看着刚刚大放厥词的小头目,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剥皮抽骨,生啖其肉。 “将他们迁至苍梧镇,只许进不许出,严加看管,上头要是怪罪,自有我顶着,尔等无需担心。 若有人违抗命令,屠戮百姓,休怪我不讲情面,取你狗头。” “遵命!” 在场的官兵除了那个小头目,无不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的刀是用来对抗敌人的,不是用来屠戮无辜百姓的。 小头目李文升,站在一旁不发一语,沉着脸,眸光闪烁。他 是鄞州郡守十三房小妾的弟弟,走后门进入军队当了个百夫长,出发前曾收到鄞州郡守柳德源密信。 刘家村的人悉数被赶至苍梧镇,镇子里已经有了不少别村的人,镇外被一群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四周村子里的人都被赶到了苍梧镇,整个镇子萦绕着一股浓浓的死气,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每天都会有不少死去的人被抬出去焚烧,他们也从原来的悲痛怜悯慢慢习惯到了现在的麻木呆滞。 幸好他们还知道每日准时拿着碗去镇口领粥,才不至于饿死。 黑脸将军张虎沉默的站在尸体焚烧坑外,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低头看着坑内堆积如山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疲态,他皱了皱鼻子,抬起头看向苍梧镇门口正在领粥的百姓。 皮肤灰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就如两个黑洞,让人感到一丝毛骨悚然的恐惧,宛如一个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他无力的轻叹了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试图稳住但无济于事,眼中尽是迷茫和困惑。 生机在哪里? 他违抗命令,坚持将百姓留下来困在这苍梧镇里,却似乎只是将死亡的时间推迟了,而痛苦却被无限放大了。 这几天,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连守在镇外的官兵都有好几个染上瘟疫牺牲了。 第49章 药丸 他只是个五品校尉,被分配了五百人马,负责平阳县下的苍梧镇,收到大将军的命令后,便带着人马不停蹄的直奔目的地。 途中停下来歇脚时,偶遇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他是个无神论者,本不欲搭理,岂料老道竟一字不差的算出了他的生平,连他暗恋村长家的女儿都算出来了。 “尔等去了那苍梧镇,需坚守本心,方能于你,于百姓寻得一丝生机。” “何为坚守本心,生机在哪里,还请大师明言!” “天机不可泄露,将军只需从心而发便可,时机到了,生机自现。” 说罢,老道便抱着酒葫芦摇摇晃晃的走远了,待他醒过神来想要去追,却发现怎么追都追不上,老道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宽敞的官道上。 随行的士兵见此情景,纷纷称齐奇。 守在苍梧镇这段时间,陆续有外面的消息传进来,鄞州郡治下有不下一百个乡镇,有好些乡镇的百姓早在洪水发生时已经丢了性命,平阳县比起其他西县的情况算是好的了,不知他们时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在洪灾发生前两天,已经有半数的人撤离了。 隔壁的兰陵县,在那场洪灾中,百姓十不存一,再加上洪灾过后的瘟疫,兰陵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所存不多的百姓,也毙命于官兵的刀下。 程家村所在的山谷里,随着程泽礼他们的回来,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聚在石滩上,不少人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正在争辩着什么。 “让我去吧,上次是你们下的山,这次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 “还有我,我也去,我身体好,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得过!” “都别说了,我去,我已经得过一次瘟疫了,这次肯定不会再被传染了!” “我去!” “我去!” “.......” “都给我停下!你们知不知道下山意味着什么,一个个的都抢着好像下山能捡着金子似的!” 程大福看着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争着抢着去送人头的后生,气得紫涨了面皮,怒目瞪着他们,眉毛胡子都抖动了起来,手中拐杖高高举起,落在他们屁股上时又轻的跟拍打衣服上的灰尘似的。 “那怎么办村长,外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那苍梧镇里,也许还有大家的亲人呢!” “是啊,村长,就让我们去吧!” “让我去吧村长!” “.........” “村长........!” “老头子......!” 以谢氏为首的程家村一众妇人正互相搀扶着,泪流满面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虽然她们没有开口求他,此时无声胜有声,她们的至亲至今下落不明,死生不知,她们是最希望能下山的一群人。 只是她们的根在这里,她们一边牵挂着娘家人,一边又怕丈夫儿孙下山遇险,无论哪一边折损,都是她们承受不起的。 “救人是一定要救的,怎么救还需要再商议,大伙儿也别着急上火,就算咱们现在下山去,又能做的了什么,咱们不会治病,去了也只能送死,且还可能搭上整个程家村的人。” 程泽礼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到程大福身边。 “是啊,我们下山又能做什么呢?” 村民们因着程泽礼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气恼。 “我有办法让大家不下山也能帮上忙,同时还能规避风险!” 程泽礼的一句话仿佛是一束光,照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里,让原本黯然的眼睛突然一亮,渐渐放出光来,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振奋之色,仿佛熊熊燃烧的小火苗,透着一股子灼热的希望之光。 “什么办法,快说说!” 几百双比夕阳还亮的眸子倏得都望向他,即使见过了无数大场面的程泽礼也不免的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咱们可以搓药丸,山下肯定缺药材和大夫,咱们直接将药搓成药丸,既可以方便他们,也可以方便我们自己。”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哪来那么多药材?” “这个不用大家担心,大家去洗好手,等下药粉打出来就可以搓药丸了。”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连一颗药材都没有,怎么去制作庞大数量的药丸。 “好了,药材的事情不用大家担心,但有一件事我需要再跟大伙儿强调一下,无论你们看到了,听到了,或者知道了什么,都需谨记守口如瓶。 大家只需要相信,咱们始终是一家人,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只能是为了程家村所有人过的更好,若让我知道谁出去胡咧咧,休怪我不讲情面,拔了舌头,砍断手脚逐出程家村。” 程大福的一番威胁恐吓成功的震慑住了大家,很快人群纷纷诅咒发誓。 “我赵桂花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叛程家村,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我程二狗在此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叛程家村,若违此誓,余生穷困潦倒,百病缠身,生不如死!” “我程大牛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叛程家村,若违此誓,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我程泽忠发誓........” “我张秀岚发誓...........” “........” 直到看着所有人指天发誓,程大福才缓缓抬头,高举着手直指天空。 “我程大福今日在此立下誓言,此生此世,绝不背叛程家村,若违此誓,妻离子散,厄运缠身,不得善终,死后曝尸荒野遭恶狗啃食,堕入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不得好死!” 轰隆—— 随着程大福的誓言落下,凭空响起了一道惊雷,冥冥中一股股无形的枷锁好似从每个人的身上牵绊出来,拧在一起,直通天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誓言得到了上天的见证,谁要是违背誓言,上天自会严惩于他。 “好了,趁现在药粉还没有打出来,大家先去砍些树回来做搓丸板,这样搓药丸速度能快些。” “行,趁还没天黑,咱们现在就去砍树!” 话毕,人群中走出几十名壮汉,拿着柴刀就往山上去了。 程泽礼回到了自家山洞,山洞内已经摆上了十几桶细腻的药粉,李氏正在教刘氏等人炼蜂蜜,张氏则将炼好的蜜与药粉搅拌均匀,旁边不少人在学,郑氏在一旁揉搓摔打药泥,旁边已经做出了不少成品药丸。 第50章 向太阳借光 空间内,几十台大型破壁机正在通宵达旦的打磨药粉,程星晚则躺在沙发上,不停的种药材,收药材,将收割的药材在灵泉池子里过水,小白鹿也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旁。 正忙得不亦乐乎时,听到了李氏的呼唤声。 一个意念闪过,程泽礼和李氏出现在空间里。 “宝,忙了一下午了,饿了吧,先休息会儿,娘去给你泡奶喝。” 李氏看着忙碌的小奶团子,心疼她本该懵懂喝奶的婴儿,却要为了大义而操劳。 程泽礼则抱起女儿,心潮澎湃。 “闺女,还是你的办法好,我原还发愁怎么才能将这庞大的药材送下去而不引起外人怀疑呢,再者,咱这药材药效太好了,送出去恐怕会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你这做成药丸的方法,方便又保险,堪称完美。” 程星晚笑眯眯的冲着程泽礼:“阿巴.......阿巴....!” 等李氏泡好奶粉下来时,沙发上已经没了父女俩的身影。 循着摩托声的方向看去,只见程泽礼正怀抱着女儿驾着一辆三轮摩托车正在草地上驰骋。 “怎么想起骑三轮车来了?” “这不是要下山送药吗,药丸太多了,光靠人背得背到什么时候去,费时费力的,这山轮车正合适,灵活,能装,想来那山洞是前人开辟出来走马车的,足够宽。” “这东西拿出去,合适吗,会不会给咱们乖宝带来危险。” “害,别担心,来了这么一年多了,程家村人的秉性咱们也摸的差不多了,程家村人,值得我们真诚相待,相信他们只会死守这个秘密的。 再说,若真有被背叛的那一天,咱们一家人走的远远的,躲在空间里不出来就是了,还怕饿死不成。” 听了程泽礼这一番话,又想到程家村那些淳朴善良的村民,李氏彻底放下心来。 “我还找到了不少太阳能灯,打算待会儿带出去,每家每户都装上一个,还有那山洞也得装上,乌漆嘛黑的,骑车不方便。” “行,你看着办!” 说办就办,程泽礼将怀里的闺女交给妻子,带着几十个太阳能灯和电路板就出去了。 空间外已经是深夜了,程家村人却全部都没回去睡觉,正争分夺秒,废寝忘食的制作药丸。 他们只恨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时间也是杀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绝望中死去,浪费时间,就是糟蹋生命。 程泽礼抱着一大堆灯泡出来时,程老大他们一群汉子正在昏暗的火把下,顶着烟熏火燎编织竹筐。 为防止将药丸压坏,竹筐要放十几层竹篦,为此,他们连夜摸黑上山砍来了竹子。 “来几个人帮忙!” 人群中瞬间涌出一群半大小子,他们手不够巧,不会搓药丸,也不会编竹筐,只能帮大家打打下手。 “泽礼哥,要做什么!” “跟我来,等会儿给你们个大惊喜!” 将太阳能电路板安装在山洞外,把连接太阳能灯的电线插上去后,瞬间,山洞内亮如白昼。 蓦的,忙碌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震惊到怔住了,大脑仿佛瞬间死机了,像脚底生根似的站住,一个个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下巴张的都快砸到脚面了。 哐当—— “哎呦!我的脚!” 人群中,有人手里拿着的柴刀砸脚面上了,疼的他眼泪都迸出来了。 随着这一声痛呼,人们才仿佛被按下了开机键,重新活跃了起来。 “唉,我去,这是啥,泽礼,你这是把月亮摘下来了吗?” “不对,月亮还高挂在天空上呢!” “是太阳吧,应该是太阳,月亮哪有这么亮!” “........” 人群围着灯泡,激烈的讨论和激动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山谷,深夜的山谷格外热闹。 “我哪有那个能耐去摘太阳摘月亮呀,只是用了些小手段向太阳借了点光。” “妈呀,能向太阳借光,这还不算能耐,你莫不是个神仙吧?” “对呀,向太阳借的光,那这不就是个小太阳。” 众人满眼崇拜的看着他,在他们看来,能问太阳借光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 “好了,大伙儿,这样的灯,每家每户都能有一个,现在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制药丸吧!” “说的对,咱们不能光顾着高兴,把大事给忘了,赶紧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人们按捺着激动,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想到程泽礼说每家每户都能有一个小太阳,他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就像装上了发条,根本停不下来。 程泽礼带着一群少年,挨家挨户装太阳能灯,教会了他们后,便放手让他们去装了,让他们装好村民家的后,再去装山洞里的。 眼看着离天亮也没几个钟头了,山洞内经过大家的努力,已经做出了五六万颗药丸,足够苍梧镇的百姓用了,得趁天还没亮,先送几车药丸下山,不然等天亮了,动静太大,怕被人看见。 当三轮摩托出现时,人们的震惊的时间比刚才的太阳能灯还久,脸都僵硬的做不出表情了。 这一夜就好像是做梦一样,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出他们的心情了,要不是还惦记着搓药丸,他们都想回去盖上被子睡觉了,这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啊,天呐,太神奇了!我的妈呀!我的天呀!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是真的吗?快,快拧我一下,快拧我一下!” “哎呦!好痛,好痛,叫你拧你还真拧啊,痛死我了!嘿嘿!.....嘿嘿,不是梦,这不是梦,都是真的,是真的!” “......” 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三轮车旁,对着这个巧夺天工的车子啧啧称奇。 “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不仅能看,还能骑呢。现在先把药丸搬上去,天亮前要将成品全部送下去,来五个人跟我一起下去,下去后要将药丸藏到指定位置,谁去?” “我!我!我去!” “还有我!”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落下我!” “你上次下了山,这次该轮到我去了!” “我下了山比你有经验,这次我去,你下次再去!” “不行,这次我去!” “我去!” “.......” 为了谁去的问题,一群人竟然拉扯起来了。 最终,由程大福拍板,选出了第一批下山的人,分别是:程二狗、程老二、程二牛、程三金、程春生。 因为要带人下去,所以第一车只装了两万颗药丸。 随着三轮车载着五个汉子以六十迈的速度离开,人们的心也跟着上了车。 第51章 药王谷 苍梧镇外,天还未亮,张虎就醒了, 头晕乎乎的,全身的肌肉都是疼痛的,他想起床,却全身酸软不堪,他伸手摸摸了自己的额头。 果然,他中招了。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想要开口呼唤下属,嘴巴几次张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良久,他似乎认命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转头看向苍梧镇内,满嘴苦涩。 是他错了吗,难道留下他们的性命不是他的本心吗,若是,他的命都快要没了,生机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 正当他意识昏沉,马上要昏睡过去时,突然,帐篷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人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进来了。 模糊间,他好像看到了六个身材高大魁梧,腰背宽阔,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汉子一人挑着两框东西进来,他努力支撑着像灌了铅似的眼皮,不让它们阖上,可惜他已经丧失了身体控制权。 彻底晕过去之前,他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不好,他高热惊厥过去了,快喂他吃药!” 他的身体沉重到了极致,仿佛有一股滚烫的铅水从头颅灌到了脚底。 张虎烧糊涂了,迷迷糊糊中一直有人在床边来来回回走来走去。 “他怎么还不行,不是吃过药了吗?” “急什么,你以为是仙丹呀,吃下去就能马上好!” 可不就是仙丹嘛,张虎这会儿已经感受到这仙丹的效果了。 吞下去的药丸刚到达喉咙里便化开了,一股带着浓郁药香的清凉感顺着喉咙缓缓流淌遍他的四肢百骸,将身体里的燥热尽数驱赶到了体外,他能感受到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修复他的身体。 有微光从帐篷外透进来,天快要亮了,张虎缓缓睁开了眼睛。 床边,一个身材修长高大的男子正单手支着下颌打着瞌睡,即使蒙着脸,也能透过他眼底的两圈青黑看出他的疲倦。 他利落的翻身下床,拔出挂在床头的佩剑,直指程泽礼,简易的木床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的晃动了起来。 程泽礼被吵醒了,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迅速的睁开眼睛,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你是谁,为何在我的帐篷里?” 张虎眯着双眼,眼神戒备的看向他。 “将军不必紧张,小民没有恶意,小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决眼下的困境的,将军不妨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比之昨晚,是否舒服了松泛了许多。” 他的声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有些带着困倦的沙哑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让人听了生出一丝信任感。 张虎从善如流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酸痛感没有了,嗓子也不痛了,摸摸额头也没有发烫了,全身充满了力量,堪比他的巅峰时期。 他将佩剑重新插入剑鞘,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你要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就用这个,你昨天晚上服用的药丸,以及这张药方。” 程泽礼将装着药丸的竹筐的盖子打开,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丸暴露在空气中。 张虎这才发现,帐篷里多了几十个箩筐。 两个人就这么在帐篷里密谈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张虎将程泽礼送出了帐篷,目送他离去后,他仰头看向天空。 晨曦初露,旭日东升,阵阵微风拂面而来,送来丝丝凉意,一如昨晚的那一颗仙丹,清退了燥热。 程泽礼离开张虎的视线后,便躲在草丛里,扯下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穿的迷彩服,谨慎的在山上绕了许久,又在树丛后面蹲着观察了四周,见没人跟踪,才佝偻着身子来到了一个坟墓前,这里便是山洞的入口了。 转动了下供台下面的机关,墓碑缓缓缩进了山体里。 “三弟!” “泽礼!” “怎么样,还顺利吗?” 石门后面的山洞里,程老二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 “成了,咱们明日再送二十万颗药下来就够了,苍梧镇活下来的人数不足五千,其他地方的情况不会比这里乐观,药方已经给他了,按照药方抓药也能痊愈,只不过速度会慢上几天而已。。” “好!好!那你的身份没暴露吧?” “没,我蒙着脸,他不知道我长啥样,我骗他我是药王谷的弟子,药丸是药王谷制的,师傅仁心仁术, 不忍心看到天下生灵涂炭,故而日以夜继终于研制出了这回元丸用来对抗瘟疫。 师傅每日潜心专研艺术,不欲被世俗打扰,故而隐姓埋名。” “还得是你呀,换成我们,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糊弄过去。” 太阳都出来了,到了每日换班的时辰了,营地里却不见士兵出来,他感到有些奇怪。 “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快出来换班!”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士兵相互搀扶着,趔趔趄趄从帐篷里出来。 “将......将军,不是......不是大家....不......不出来,实在是......大家都倒下了!” 一个士兵,艰难的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摔倒在地上。 张虎急忙上前去搀扶它们,滚烫的温度透过破烂的军服传达到了他的手掌心,他慌忙向镇子门口跑去,那边还有部分士兵在坚守岗位。 “赶紧的,过来三十个人!” 那边士兵听到他们将军唤他们,迅速跑了过来。 张虎从帐篷里拿了药丸出来,喂给刚刚倒下的几个士兵,然后命令那三十个士兵挨个帐篷去发药。 又自己挑了两筐药到镇子门口,让每一位士兵吃下一粒药丸后,进入镇子里,挨家挨户给百姓发药。 “张将军,这药哪来的,你怎知这药有没有效果,万一吃出问题来了,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李文升一早起来便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点奇怪。 守在苍梧镇外的这大半个月来,每日的空气都是沉闷的,瘟疫的恐惧笼罩在大家的头顶上,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沉闷的气息令人窒息,即使炙热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也温暖不了大家那颗坠入冰窖的心,焚烧尸体带来的恶臭使得他们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成了奢侈。 他本以为,这样令人绝望的日子直到这里所有人都染上瘟疫,死光了才会结束。 可是今日却不一样,他竟然在一些士兵的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简直是见鬼了。 原来是张虎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药,不行,这功劳不能让他得去了,得想个法子把这个消息传给郡守。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病死毒死都是死,难不成要听你的,杀了他们才是好结果?哼!你若担心这药有问题,你别吃不就行了!” 张虎不愿再跟他啰嗦,冷哼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眼不见为净。 “你........!” 第52章 二牛飙车 回去的路上,程泽礼被程老二他们缠着教他们学骑车,让他烦不胜烦,为了清静,只好教他们,反正迟早都要教的,教会他们,他才能专心读书。 男人是天生的骑士,他只是将操作步骤讲解了一遍,并且上手示范了一次,程老二就学会了,除了一开始有些紧张导致车速忽快忽慢,很快就熟练掌握了驾驶诀窍。 “行了,行了,你快下去吧,该换我们了!” 车斗上的几人见他学会了,迫不及待的就要拉他下来自己上 “诶,别动,别动,摔着了可别怪我!” “那你快停下,停下,换我开了!” “急什么,再等会儿,我还学会呢,再骑一会儿。” “你这个无耻之徒,快给我停下,说好了你先学,学会了换我的!” 见程老二不讲信用,程二牛几人气急败坏的想要将他扯下来暴揍一顿,又怕吓着他,导致车毁人亡。 只能坐后面气哼哼的往他背上甩眼刀子。 许是良心发现,或是怕回去后会被胖揍,车子行到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他捏着刹车,缓缓的将车停了下来,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这车子可比牛车马车方便多了,想往哪走就往哪转把手,速度还快,骑着特爽。” “坐稳了,让我来带你们飞!” 程二牛坐上车就猛地加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飚射出去。 “喂,慢点,慢点,你想谋杀我们吗?” 程二牛是过瘾了,却苦了坐在后面的五个人。 山洞蜿蜒曲折,车子风驰电掣,坐在后面的人紧紧抓着着车挡板,防止自己被甩出去,摔的稀巴烂。 “停下!停下!快停下!呕......” 随着一个急转弯,程二狗忍不住呕了出来,滂臭的呕吐物随着车子转弯甩出一道抛物线,被风吹了车上的人满头满脸,瞬间,几人被恶心到了,忍不住趴在车边吐得天昏地暗。 “呕......,呕.......” “呕......,呕........,快停.......停下!” “呕......,......程二.......二牛!呕.......,停.......停下!” “........” “到了,到了,马上就可以下车了!” 随着一缕光线透进来,距离洞口也不远了。 洞口处有不少孩子正在翘首以盼,随着一个急刹车,车上的几人摔成一团。 “到了,下车!” “┗|`o′|┛ 嗷~~!” “呕.......!” ....... 随着车子的停下来,只听见车后面的人嗷的一声,像一道闪电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嗖—— 嗖—— 嗖—— ......... 山谷里,正扛着竹子走在路上的程老五只看见五道残影闪过,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他急忙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这么臭,难不成是野猪下山了?”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五道跳水声响起,将大伙儿的目光吸引到了水潭里。 “是程老二他们,他们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一回来就游起泳来了,今天的天气也不算热呀?” 嘟嘟嘟嘟嘟嘟——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时,程二牛驾驶着三轮车过来了,整个车子都是未消化完的竹荪、蛋黄、野菜.......臭烘烘的。 人们纷纷捂着鼻子让开道路。 “二牛,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额.........,呵呵呵........可能,可能是他们晕车吧。” 程二牛挠了挠头,悄悄瞅了眼站在水潭里,任由瀑布冲刷自己的几个人,有些心虚的回道。 将车子停在水潭边,扯了把杂草,从水潭里打了水就开始仔细的清洗起车子来,可得好好洗洗,这可是个无价之宝,都怪那几个家伙,好好的晕啥车,看给埋汰的。 车子快要洗好时,水潭里的几个人也终于将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了,闻了闻,没有臭味了。 几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悄悄潜入水底,慢慢靠近程二牛,猛地掀起一把水,直泼程二牛脸上,趁他没反应过来,将他拖入水中,几人轮番上阵,将他群殴了一顿,直揍的他连连求饶才收手。 并且剥夺了他的骑车资格。 岸边围观的群众这才知道了他们晕车的原委,看着被揍个跟个死狗似的二牛,没有一丝同情,纷纷说他活该。 程老五急匆匆的将竹子扛回山洞里后,便急不可耐的跑了出来,扯着程泽礼不让走,非让他教他骑车,他身后的一群孩子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程泽礼浑身湿哒哒的,着急回家换衣服,却也不忍心扫了弟弟的兴致,耐着性子教了他一遍,见他骑的有模有样的,叮嘱了一句小心着点,便放心的回家去了。 山谷里地势平坦,即使不小心翻车了,也没多大事。 程老头家的山洞里,还有不少年轻村民正在忙碌着,做出来的药丸已经装满了几十个竹筐。 “哥哥嫂子们,昨晚一夜没睡,大伙儿先去休息会儿吧,别为了制药丸,将自己的身子累垮了。” “我们不累泽礼,倒是你辛苦了,山下的事情二牛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你快去休息,晚上还要送药丸呢。” “是啊,我们已经分了两班倒,待会儿便到了换班时间,锅里有留给你们的饭菜,吃完快去休息。” 刘氏等人抬头看向程泽礼,眼里布满红血丝,满脸的困倦与疲惫,可是她们却不愿意停下来。 程泽礼知道劝不动他们,便也不再劝,想着等会儿去空间里找些茶叶,用灵泉水泡些茶水给大家喝喝。 空间内,打好的药粉堆成了一座小山,程星晚忙碌了一晚上,着实是有点受不住了,用脑过度,导致小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喝了灵泉水也不顶用,最后被李氏强制抱到楼上房间睡觉。 此时的苍梧镇,所有人都服用了药丸,之前也不是没有吃过药,刚开始的时候,张虎他们带来的郎中每日都会熬药分派给他们,药喝下去了,却是丁点效果都没有,最后,连郎中自己都得了瘟疫病死了。 今日他们原本对这黑乎乎的药丸也没抱希望,甚至只是把它当粮食吃,虽不能饱肚子,但好歹是药材,总有些用处吧。 药吃下去半个时辰后,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咦,头好像不会那么重了,床上躺了几天下不了床的人,好像能起床了,眼看着就要咽气的人,好像呼吸平缓了许多。 有半个时辰没有看到死人了。 难不成,这药真有用? 他们好像不用等死了! 第53章 平阳县沦陷 张虎看着病情正在快速好转的百姓和士兵,大喜过望。 他大步朝帐篷内走去,脚步稳健有力,宽阔挺拔的背影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因着帐篷里的药丸,以防万一,他在帐篷外安排了重兵把守,做到连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去。 亲眼见证了药丸的效果,他现在开始考虑怎么处理这些药丸,按照药王谷的意思,先紧着平阳县。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做好了决定,为免惹怒药王谷,先将药丸送至平阳县县令袁庆平处,再亲自将药方送到大将军张世忠手上。 这时,有士兵在外求药,言明李文升高烧不退,遣他来拿药。 “你回去跟他说,这药来路不明,怕他吃中毒,没人能承担后果,已被我拿去销毁了,让他坚持坚持,克服一下,等我们去县城找郎中给他抓药。” “是!” 帐篷外的士兵听了张虎的话,纷纷低下头憋笑,肩膀微微耸动,脸涨得通红。 简直是大快人心,李文升有今天他们一点都不意外,他仗着自己是郡守小舅子的身份,妄自尊大,横行霸道,经常变着法子为难别人,就连他的上司张虎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早就该整治了。 张虎点了一百个士兵同他一起将药丸护送去平阳县。 平阳县距离苍梧镇四十里,因为怕将药丸颠坏,他们的速度并不快,直到晌午时分才到达。 平阳县临时搭建起来的县衙内,袁庆平正面色惨淡的陪在大将军张世忠身边。 张世忠沉着脸看着手中记录的1个月来平阳县内的死亡人数,眉头拧成了死结,一言不发。 袁庆平将脸扭过一边,强忍着不让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掉下来。 自责和愧疚的情绪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喘不上气。 他把头微微低下,不敢看那触目惊心的死亡数字,心中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刺痛,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将军起身朝街道上走去,看到士兵搬运尸体,他驻足凝望,如山般挺拔的背脊透着悲楚,他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神中,分明饱含着深深的哀痛与无奈。 街道两边躺满了染上了瘟疫的百姓,骨瘦如柴的孩子,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枯瘦的青年浑身溃烂,正在艰难的蠕动身体,也只不过是濒死挣扎罢了。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顶着烈日,摇摇晃晃的走着,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阳光燃烧化为一缕青烟,就此飘散而去。 有老人蜷缩着身子,剧烈的咳嗽着,见他走过来,费力的蠕动i着苍白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朝他伸出手,乞求着。 ........... 短短一个月内,平阳县内的人口直接减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个世界仿若人间炼狱,人鬼共行,鬼出现了,那么神呢,神又在哪里。 “报...........!将军,张校尉在城外求见,说有要事。” “张虎?......我去见见他!” 张世忠想不通张虎在这个关头能有什么什么要事,大步流星的朝城墙上走去。 城门外,张虎带着百名士兵守在马车前静静等待。 “张虎,你不在苍梧镇守着,来平阳县有何事,若无要事,速速打马回去,平阳县已沦陷,死伤过半,只许进,不许出。” “将军,苍梧镇幸得药王谷赠药,已无大碍,吾等来此所为送药,还请将军开城门,容吾等将药运进来。” “当真!” 张世忠闻言,大喜过望。 “千真万确,属下昨夜高烧惊厥,服用此药半个时辰后,便痊愈了。” “快,快打开城门,将张将军迎进来!” 城门守军早已听清了张虎的来意,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迫不及待地的大开城门。 十万颗药丸由两辆马车运了进来,城内还剩十五万人,大部分人都已经染上了瘟疫。 “先紧着病情严重的百姓,若有人敢偷藏药丸,杀无赦!” “遵命!” 士兵们神色一震,领了药丸,便分头去给百姓送药了。 “将军别急,今晚药王谷还会再送二十万颗药丸到苍梧镇。” “好!好!好! 可知那药王谷在何处,药王是何人,若我得空,必要去替这黎民百姓拜谢一番?” 张虎面色为难。 “启禀将军,属下不知,送药的是药王弟子,当时他遮面示人,使人无法窥其真容,且他已言明,药王不欲被世俗打扰,故不透露姓名。” “罢了,罢了,今日我便与你一同回苍梧镇,亲自运送药丸。”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对了,那人还给了我一张药方,请将军过目。” 张世忠接过药方,开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八个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好一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让人看了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下面是一副药方,写明了十几种药材的克重,他只懂得行军打仗,不懂医术。 “来人,去把徐医师和陈医师请过来。” “是!” 两个医师本是军队里的军医,听闻将军要去瘟疫横发的地方,便毅然决然的卷了包袱,跟着一起来了。 这半个月,他们不舍昼夜,废寝忘食潜心钻研,不停的试方子,改方子,看着每日成百上千的百姓死亡,他们恨不能多长几个脑袋,只可惜,想白了头发,却是收效甚微。 今日城里闹哄哄的,上一次这样的热闹应该是几个月前了,他们正想出门看看,士兵前来请他们去见将军。 他们到时,将军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内发呆,几日不见,将军的鬓角又添了不少斑白。 “将军,您找我们?” “两位医师来了,看看这个。” “这.......这是......这是治疗瘟疫的方子!” “妙!妙!妙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将军,这个方子是何处得来,有了这个方子,百姓就能得救了。” 两位医师欣喜若狂,双眼放光,激动的胡子都颤抖了。 “此方乃药王谷所赠,既然药方能对症,你们便去按方抓药,试一试药效如何。”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 两人将方子默念几遍,熟记于心后便将药方还给程世忠,随后便兴冲冲的打算回去熬药了。 城里接二连三的传来好消息,将军长舒了口气,抬头看向平阳县上空,笼罩在城上方的阴沉沉浓郁的死气仿佛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蓬勃的生机。 他看见大街上,县令不顾脏污,亲手掰开百姓的嘴巴,喂他们吃药,一个接一个,脸上只有怜悯,没有嫌弃与厌恶。 袁庆平是个称职的父母官。 医师将药熬出来了,找了几个病情严重程度不一样的死囚试药,经过一个时辰的等待,药效是有的,但是和药丸比起来,慢了许多。 “将军,那药丸的药材和这方子里的并无不同,许是药王谷的药材年份更久,药效更足,是以治疗效果会更好。” “嗯!我知晓,还剩多少药丸?” “启禀将军,药丸均已分发下去,预估还有近五万人没有领到药丸。” “安抚好他们,只需坚持到明日,所有人便可都吃上药。” 随后将军便借用县令的书房,出来时手中捏了几封信,唤来几名士兵,令他们八百里加急去送信。 随后便嘱县令袁庆平看顾好百姓,自己便同张虎一起向着苍梧镇打马而去。 第54章 坟前 程泽礼换好衣服,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让程星晚送他进空间补觉去了。 空间里他昏天暗地的睡了好久,直到他神清气爽的出来时,时间才过去了几分钟。 村里人见他才换了衣服又出来帮忙,以为他舍不得去睡觉,感动不已,一个个的同打了鸡血般,将疲倦抛到了脑后,加快了速度。 “大家不必这般着急,咱们只需要将这些药粉在明早之前制成药丸就行了。” “这,就做这些,明日不做了,够吗?” 王氏不解的问道。 “不太够,但是咱们也不能再做了,再做下去,恐怕会给咱们村子招来祸事。” “这........咱们这是在做好事,积阴德的事情,怎么就会招祸呢?” “泽礼说的没错,咱们这样做太打眼了,就怕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会顺着足迹摸到山谷里来。届时,为了不泄露秘密,他们势必会将咱们灭口,在这个瘟疫横行的关头,就算咱们全村人枉死也没人知道,即使最后被人发现了,也只会认为咱们是染了瘟疫导致全村人死光了。” 李夫子作为程家村的一员,也一直在帮忙装药丸。 村民们听了李夫子的分析,大惊失色,头皮发麻,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一心只顾着救人,没有想那么深。 “那,那这药丸咱们还送吗,会不会有危险。” 人群中有人惶惶不安的小声问道。 “送,今晚连夜送下去。” “行,那咱们抓紧时间争取早点将这些药粉制成药丸。” 大将军同张虎一起在太阳下山前赶回了苍梧镇。 落日下的苍梧镇被染上了一层金辉,与往日死气沉沉的死寂不同,今日的苍梧镇隐约有喧闹声传出来,仔细聆听,喧闹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笑声。 门口的士兵也不再是那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样子,此时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当然,李文升除外。 他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烧的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感觉都要冒烟了。 他愤恨的强撑着灌铅的眼皮,眼里充满怨毒。 平日里对他摇尾乞怜的那些人,今日却一个个都没了影,当他不知道,他们定然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看他笑话,好狠的心,竟然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 等着吧,等他撑过这道难关,今日欺辱,他日当百倍奉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他不是君子,但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张虎带了一副药回来,随手扔给一个士兵,吩咐他熬了药给李文升送去。 虽然他也恨不得李文升这个祸害病死,可是在目前有药的情况下,他却不能这么做。 在他没有定罪前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万一被对手知道了,便会成为他们拿捏他的把柄,即便恨不得他立马死去,也得在掌握他犯事的确凿证据的前提下通过律法或者军规处置他。 不过为了让他不使坏,背地里使些小手段,让他的恢复速度慢些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使被人拿出来说项,他也能找理由搪塞过去。 苍梧镇内,即使是马上要咽气的人,服下药丸后,便都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不少症状轻的年轻人,这会儿都已经生龙活虎了。 没心没肺的孩子们,没有了死亡的威胁后,在大街小巷里追逐打闹起来了。 也还有不少人在垂泪,惋惜死去的家人若是再坚持两天便不用阴阳两隔了。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将军!” 张虎看着将纪律抛到脑后聚在一起说笑的士兵们,暴跳如雷,大声斥责。 正在高谈阔论的士兵闻言 ,看清张虎身边的高大身影是谁后,急忙跪地行礼。 “见过大将军!” 动作整齐划一,能看出平日里军纪严明。 “起来吧,将士们辛苦了!今日苍梧镇内情况如何?” “回将军,今日百姓服下药丸后,病情均已好转,未发现人员死亡。” “好!都退下吧,张校尉同我一起入镇内看看 ?” “是!” 入夜,打出来的药粉悉数被制成了药丸,装药丸的竹筐一摞一摞的,几乎要堆满山洞。 原本计划的二十万颗药丸超标完成了,多制了十多万颗。 程泽礼先送了十几个人下山,而后又让程星晚从空间放了五辆三轮车出来,连夜将所有药丸运下山。 尽管有六辆车了,但是还是分了好几趟直到凌晨才将全部药丸运下去。 十几个人,统一套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如做贼般小心翼翼的将药丸一筐一筐的运下山,堆放在路边。 镇内危机解除,整个苍梧镇外只留了十几个士兵值守,长时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懈下来,士兵们放松了警惕,一个个打着哈欠,头脑昏沉,困的睁不开眼睛。 直到边露出鱼肚白,黎明化成一把剑劈开黑暗,程泽礼他们才堪堪将药丸全部堆到路边。 张世忠在战场上长年累月的养成了警惕习惯,即使睡着了脑子里的弦也是紧绷着的,加上这半个月来忧心疫情,觉浅,迷糊之间,仿佛一直有窸窸窣窣细小声音在耳边。 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瞬间从床上翻身而起,顾不得穿上外衣,大步流星出了帐篷,虎目圆睁,四下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只远处巍峨的高山,黑漆漆的,像一只蛰伏的巨兽,让人望而生畏。 声音似乎是从山脚下传来的。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呵斥声仿若一道惊雷,吓得值守的士兵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从地上弹起来。 “将军,发生了何事?” “你们点上火把随我一起去那边看看。” 说罢便只身摸黑追了出去。 “是!” 帐篷里的士兵们也被动静吵醒,以为发生了敌袭,迅速穿好铠甲,带着武器出来了。 当他们来到山脚下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上了。 熟悉的竹筐,熟悉的药香,层层叠叠的堆放成了一座山。 关键是,是谁悄无声息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运了这么多药丸过来,又是谁这么大手笔,能制出这么多药丸,这光药材的消耗都是无法想象的。 张世忠借着功夫飞奔在丛林间,找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眉头紧锁的停在一座坟前。 这座坟看着与山上其它坟有些不一样,透着一丝古怪,举步上前,将手贴在阴森的墓碑上。 第55章 武陵县 墓碑后的程泽礼等人僵硬的贴在石壁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石门,紧紧咬住嘴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瞬便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将军!将军!” 张虎激动欣喜的呼喊声从山下传来,张世忠在供台下摸索的手一顿,转身朝山下飞奔而去。 呼呼呼呼呼呼—— 听着脚步声远去,程泽礼等人这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气。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抹了把额头的汗,默默对视了一眼。 跟被鬼追似的爬上三轮车,化身秋名山车神,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飙车。 离开不远的张世忠脚步一顿,内力深厚的他,能感受到百米内的动静。 方才坟墓方向好像有几道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奇怪的嘟......嘟.......嘟嘟嘟.......嘟—— 他掉头飞身回到坟前,坟墓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树枝随风晃动的声音,绕着坟墓走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旁边的草丛里突然有动静。 “什么人,出来!” 张世忠手举着剑直指草丛。 “哼......哼.......哼......” 伴随着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响起,两头大野猪带着一群小野猪出现在眼前,野猪看见人类,非但没有逃跑的打算,反而恶狠狠的挥舞着獠牙,咆哮着向张世忠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野猪的眼神中透着狠毒和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张世忠轻轻的舒了口气,原来是野猪啊。 一道剑影闪过,强者之间的战斗,只需一招便能分胜负。 “嗷!” 惨叫声落下,体型庞大的公野猪死不瞑目的倒在了血泊中。 母猪见势不妙,吓得抖了抖身子,见人类虎目看向它,立马掉头屁滚尿流的逃走了,连小野猪都抛脑后去了。 十几只刚满月的小野猪懵逼的看了看已经咽气的猪爹,又看了看他们狠心猪娘离开的方向,蠢萌蠢萌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宰了它们。 最后,它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跌跌撞撞的朝着母猪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在山脚下的士兵们见大将军扛了一头肥硕的野猪回来,立马欢呼着兴奋的上前帮忙。 “将野猪搬回去处理好,吩咐伙房,今日所有人吃肉粥。” “是,将军!” 张世忠看着成堆的药丸,眸光闪烁,回想着方才山上的动静,怎么都不像是野猪发出的声音。 这时张虎走了过来。 “将军,这药应是药王谷送来的,属下没料到他们会连夜将药送来,若是知道,便派人守在这里了。” “他们若是想让你知道,便不会连夜送来了。 罢了,既然他们不想暴露身份,此事到此为止,但要让百姓知道,是药王谷救了他们。” “那这药.......” “找几辆车,派人同我一起将药丸运送到灾区,你也一起。” “是!” 程泽礼等人神色惊惶的回到了山谷,瘫坐在石滩上,半晌才缓过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跟在后面追上来了?” 张氏等人刚好在水潭边洗衣服,见他们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急忙丢下手中的活关切的围了上来。 “没有,没人跟上来,是我们差点被发现了。” “就差一点,再晚那么几息就要被捉住了。” “你说那人是谁呀,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想不到跑的比马还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左右不过是军中的人。” 几人从地上坐起,讨论起刚刚那个人来。 “好了,好了,没被发现就好,幸好药丸都送下去了,你们几个回去休息,其他人没事干的随我一起去建砖窑,争取早日烧出砖来。 稻苗开始出产了,再过个把月就要忙起来了,山上的茶籽再有半个月也能摘了。 山坡上,男人们正热火朝天的挥舞着镐头挖洞,妇人们则拎着镰刀费力的割着遍地的藤蔓。 李氏抱着程星晚在一旁指导,有些眼熟的看着开着一串串紫花的藤蔓,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在哪看过。 直到男人们顺着藤曼往下挖,挖出巨大的根部,这才想起书中对这一植物的记载。 葛根—— 葛根可制淀粉,营养价值很高,不但能滋补强壮身体,不重义气,还能美容养颜,延缓衰老,是非常适合女性的滋补圣品。 村民们不知道它的作用,打算搬回去当柴烧。 “慢着,这是个好东西,用来当柴烧可惜了,我教大家大家怎么将它做成美食。” “这东西硬邦邦的,跟木头没什么两样,也不像山药那般脆,看着就塞牙,怎么吃。” “将葛根用水洗净,在水中浸泡30分钟,然后用水彻底冲洗干净。这个步骤可以去除葛根表面的泥沙和杂质。 将洗净的葛根切成小块,捣碎。 往捣碎的葛根里面加水,取一个竹篦架在大木桶上面,将葛根舀到纱布里,反复揉搓冲洗几遍。 将葛根水沉淀一个晚上,次日将木桶里的水缓缓舀出,便可见桶底一层厚厚的白色淀粉。 将淀粉放至太阳下晾晒,晒干水分。 将葛根粉加入适量温水冲散,再倒入沸水,边倒边搅拌,直至粘稠透明。用糖或蜜调味,有清热祛湿,润肺止咳,美容养颜,解暑除烦的效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听可以美容养颜,村里的女人们瞬间两眼放光,看葛根的眼神如同稀世珍宝一般。 “这东西随处可见,想不到还是个宝贝,往日我们只当它是杂草,最烦它,怎么除都除不尽,尽往田间地头爬。” 尽管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大伙儿却没有急着去挖,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烧出砖来,建房子的事情已经耽误很久了,再耽搁下去,今年冬天,非要冻死在山洞不可。 山下的张世忠连野猪肉都没顾上吃,便急匆匆的带着苍梧镇的三百士兵赶往别的县城送药去了。 第一站平阳县隔壁的武陵县,武陵县的状况很糟糕,大半的人连那一场洪水都没捱过去。 天有不测风云,仅剩的小部分人回来建设家乡又遭遇瘟疫,又死了一大半。 现在整个县城活着的连一万人都不到,县令史祯祥在那场洪灾前跑了就没再回来了,也不知是躲哪去了不愿回来,还是死在那场洪灾里了。 张世忠到时,驻守武陵县的士兵正在麻木的焚烧尸体。 第56章 只需五两一碗 张世忠的到来,并没有吸引武陵县百姓的注意,他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等待死亡是最痛苦的事,亲眼看着最亲的人在他们面前痛苦死去,却无能为力。 面对无药可治的瘟疫,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眼睛,由光彩,希冀,变为灰暗,干涩,瞳孔散大。 就像做梦一样,明明看得见,却永远追逐又死活抓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逝去,苍白而无力,抓不住!无处言说的悲伤日日笼罩在他们心头。 他们被自己的县令抛弃了,虽然有官兵过来镇守,却也只是将他们关在这县城里,防止他们出去传播疫情。 说到底,即使没有屠城,也只是将他们困在这里,直到熬到这里的最后一个人死去。 “乡亲们,对不住,是我来晚了,别怕,我送药来了,大家不会死了!” 张世忠看着这人间炼狱 ,心如刀割,眼中泪光莹然。 无声之泣,气噎喉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宛如行尸的百姓纷纷看向他,眼眸微微转动,看着似乎多了一丝光彩。 确认每一个人都服过药后,他没有多做停留,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站,那里有着同样绝望的百姓等着他去救。 程家村,经过几日的努力,终于建成了五个大砖窑,接下来便要试着烧砖了。 烧砖分为七个步骤,分别是,泡土、和泥、打坯、上架、装窑、烧窑、饮窑。 往粘土上面浇水,用水把粘土浸泡透,通过充分搅拌,让土的粘性达到最大,要达到含水率适中,把泥团外圈滚满沙,装进坯斗内,(坯斗是做砖的模具),断到凉坯场倒出来,上架,让土坯干燥。 把干燥好的土坯码在窑里边,把土坯烧制成砖。 土坯烧制成砖,在土窑顶部,用土封起来,并用土围成圈,尔后,往土圈里灌水,以期达到用水激变的方法让烧制的砖变成青色。 步骤看起来不难,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温度和湿度要控制好,需要不断的尝试与改变。 前面几天一直在摸索过程中,虽然都失败了,没有成功烧出砖,但是大伙儿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战越勇,热情高涨,在不断的尝试下,他们离成功越来越近了,已经成烧出红砖了。 红砖质量不如青砖,红砖的属于半成品,硬度较低,容易破碎,青砖相对来说透气性更强、吸水性更好,还能保持空气湿度,硬度也最高,于是他们继续尝试。 终于,又过了几天,在他们烧出的红砖堆成山时,终于看到了土圈里的砖慢慢变成了青色。 那一刻,全场沸腾,掌声雷动,人们欢欣鼓舞。 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狂人一样的光,眉宇间是无尽的喜悦,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自豪。 他们烧出青砖了,这意味着他们都可以住上青砖搭建的房子了。 以后他们甚至还可以出售青砖,发家致富不在话下。 有了烧砖的技术,瓦片也可以试着尝试了。 于是人们一边烧砖,一边研究烧瓦片。 多出来的人手又重新在旁边建砖窑和瓦窑。 烧砖需要的柴火也多,烧砖插不上手的人便自觉的去砍柴。 做瓦片比起做砖相对要复杂得多,前面做土坯的方法都一样,做瓦片要用到的工具有瓦筒、瓦衣、抛光片、钢丝弓、转动平台等。 首先,是将揉好的土坯做成长一百二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高一百五十公分的“瓦坯”,放置在转动平台旁边的阴凉处。 接着就是做瓦了,将瓦筒放到圆形转动平台上,外面套上棉布做成的瓦衣,用钢丝弓在瓦坯上切割一片厚度差不多两公分的瓦坯片,双手均匀地将瓦坯片托起,包裹在瓦筒上,用左手转动旋转平台,右手拿着抛光片沾上水均匀拍打瓦坯片,直到表面光滑平整为止。 这些工序都做完了后,用手握住瓦筒的手柄,将瓦筒拿起,放到盛有锯末的竹筐中,让瓦筒底部沾满锯末,然后再把瓦筒放置到平整的地面上,用手取下瓦筒的固定锁扣,用力往上拉,瓦筒就与瓦坯片分离开,成为圆筒形瓦坯。 由于瓦筒与瓦坯片中间隔了一层纱布瓦衣,所以不会粘连在一起,分离起来比较容易。 瓦筒身上设计了五条微分割线,瓦坯片阴干后,用手轻轻拍打圆筒两侧,圆筒形瓦坯片就分裂成四块瓦片了。 不过,这是一个技术活,因为不熟练,掌控不好合适的力度,瓦坯在他们手中变成一堆粉碎的泥块。 瓦片拍好后要一块块叠放整齐,竖立着堆放在堤坎上风干,差不多一个月干透后就可以上窑煅烧了。 砖和瓦的烧制过程差不多。 到底能不能成功烧制出瓦片,还得等一个月以后才知晓。 为了能够烧制成功,他们做了足够的瓦片。 砖窑那边每天都能烧制出几千块砖,没过几日,砖厂外的空地上便堆不下了。 于是程大福安排一家出一个人,在砖厂干活,其余人去准备建房子。 程泽礼从空间里找了四合院的设计图纸,打算让家里暂时先建个双层的两进的四合院,等手头宽裕了再扩建。 程老头拿到图纸时欣喜不已,他平时空闲时经常带着程老大去镇子上找活干,经常给泥瓦匠师傅打下手,耳濡目染下,也学了师傅九成手艺。 这图纸看着复杂,却也不是不能建,若是建出来了,便是十里八乡头一份,想想就脸上有光,到时候定然有很多人请他去建房子。 程老头就这么捧着图纸废寝忘食的琢磨起来,连睡觉说梦话说的都是建房子的事情,看的张氏无语至极。 山谷里的程家村人正在积极的开启新生活,山下的情况也在好转。 因着大将军提前将药方派人送到了各个县令手中,加上给相邻的几个郡守写信让他们帮忙收集药材送过来支援,暂时稍稍稳住了疫情,减少了人员的大量死亡,为他们的救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随后他和张虎分头日夜兼程,不辞辛苦的奔赴各个城镇,及时送上药丸,不到十天,鄞州郡大部分的地区疫情都被控制住了,百姓恢复过来后,逐渐开始迎接新生活,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欣欣向荣。 曾经繁荣昌盛,人流如织的鄞州郡,如今却只剩下尸横遍野,满目苍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嚎。 烈日灼心,街道空旷,路边尸骨成堆,虫蝇附着一具具腐烂见骨的尸体,肥硕的老鼠拖着人类的残肢断臂招摇过市。 有叫卖声由远及近。 “好消息!好消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神奇药水大甩卖,神奇药水亏本卖,原卖十两现一碗只需五两银,保你药到病除救你命,保你药到病除救你命,走过路过别错过,五两五两就五两。 大家快来买呀,钱财乃身外之物,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钱还在!别为了省那几两银,把命都丢啦,不划算啦!” 第57章 人血馒头 随着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紧闭的房子里陆续有人端了碗出来。 一个瘦的像个骷髅架的老头,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五两碎银,抖着手递给了卖药水的小贩。 “小哥,你这药水真能药到病除吗,这.......这可是我全部身家。” “老爷子放心,这药可是我们郡守大人亲自到药王谷花重金求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哥快给我打一碗,我小孙子还等着救命呢!” “好嘞!” 小贩拿着自带的同茶杯一般大小的碗,舀了一碗药水就倒入入老头自带的饭碗里,药水只堪堪盖住了碗底。 “小哥,你这也没有一碗呀,这.......这连半碗都不到。” “怎么没一碗了,此一碗非彼一碗。” 小贩说完晃了晃手中的小茶杯碗,轻蔑讥讽的看向老头。 “小哥,求求你,求你再给我多舀一点吧,我孙子就快要病死了,还等着药水救命呢。” “你孙子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情,一碗药水已经给你了,休要再胡搅蛮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几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提溜着老人就扔了出去,一顿拳打脚踢后,老人被打的鼻青眼肿,奄奄一息,手中的碗也摔在地上碎了,药水撒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小块黑色的痕迹。 “呸!穷鬼,贱命一条!喝不起药,就乖乖等死吧!” “大伙儿看着,谁要是再敬酒不吃吃罚酒,无理取闹,这就是下场。” 人群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和惶恐,收起了想要讨价还价的心思,一个一个的乖乖掏出银子,买到药水后,便低着头急匆匆回家去了。 一是为了让家人尽快服下药水,二是怕被四周红着眼睛虎视眈眈的人群抢劫。 张世忠站在鄞州郡外,眉头紧皱的看着依旧紧闭的城门,心中疑惑不解,其他城镇的百姓痊愈后,各地都已经解除了封城,百姓可以正常进出城门了。 唯有此处依旧死气笼罩,扑鼻的尸臭味仿佛要凝为实质,熏的他眼睛都流泪了。 他不是已经将药方派士兵送过来了吗, 难道鄞州郡的郡守没有收到,难道城内的人都死绝了。 “好消息!好消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郡守亲自到药王谷花重金求取神奇药水大甩卖,神奇药水亏本卖,原卖十两现一碗只需五两银,保你药到病除救你命,保你药到病除救你命,走过路过别错过,五两五两就五两。” 奇怪的叫卖声从城内传出来,听清楚叫卖内容的张世忠脸色铁青,双目喷火,气得鼻孔张开,好像要冒烟似的,不停的喘着粗气。 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城内的每一句叫卖都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里。 胸腔里翻腾倒海,肩膀止不住颤抖。 他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猛地冲到城门下,对着城门脚踹拳砸。 “开门,开门,给我开门啊!”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愤怒的砸门。 过了许久,终于有声音从头顶的城墙上传来。 “你们是谁,谁你的胆子胆敢砸城门!”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镇国大将军在此,还不速速开城门!” 城墙上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讥笑道:“笑话,来个阿猫阿狗都能自称镇国大将军,你要是大将军,那我还是内阁首辅呢,大将军,本首辅怎么没见过你呀。” “放肆!狗东西,大将军岂是你能谩骂的,将军令牌在此,还不快开城门。” 守卫探出半个身子,面带讥笑的随意扫了一眼,蓦的瞪大了狗眼。 “将.......将......将军!“” 竟然真的是镇国大将军张世忠,他还骂了大将军阿猫阿狗,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脑袋摇摇欲坠,他顿时吓得两股颤颤,说话都不顺溜了。 “作死的东西,还不速速开城门,要我上来请你吗?”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属下这就开城门。” 说罢屁滚尿流的往城墙下仓惶跑去,着急忙慌的没看清台阶,一脚踩空连滚带爬下了城墙。 又等了好长时间,就在张世忠以为城门守卫敷衍他,想要搭建人梯翻过城墙时,城门缓缓打开,冒出一张鼻青脸肿的人脸。 扑通一声跪在门口。 “将军,将军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嘴贱得罪了您,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小的一条狗命!” 说罢便自顾自的扇起自己嘴巴来。 暴怒的张世忠没空理他,径直朝城内走去。 “去,让柳德源滚过来!” “将......将军,郡.....郡守大人不在城内。” 张世忠被气笑了。 “不在城内?他身为鄞州郡郡守这时候竟然不在城内,他在哪,让他立马滚过来,不过来,小心我让他脑袋搬家。” “将军,小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小的只是一个小小城门守卫,无权过问郡守大人的行踪。” “好,好的很,我回头再跟你们一并算账,跟我说说,这城里是怎么回事。” “回......回将军,郡守大人洪灾发生后便离开了鄞州,直到洪灾结束后便回来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了疫情,郡守便又带着全家人离开了,只吩咐我们守好城门,不许放一人出城。 起初,染上瘟疫的百姓并不多,直到后来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的人也越来越多,百姓没有吃的,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情况愈演愈烈,直到后面再也控制不住,原本城门守卫有八人,现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了,其他七人,都病死了。 直到十天前,郡守的管家突然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鄞州,声称郡守离开鄞州是亲自去了药王谷,花了重金求取了能治疗瘟疫的神药。 那药是真的管用,我当时也染上了瘟疫,本以为自己也要死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忍痛咬牙花五两银子买了一碗药喝了,想不到竟然有用,只几天时间便好了。” “五两银子买一碗药?柳德源去药王谷花重金求的药?” “对,那药卖五两银子一小碗,城里好多人都买了,没钱买的好多都病死了,尸体堆在街上,也没人去收尸。” “放屁!那药方明明是我给他的,让他收集药材给百姓发药,他竟敢吃人血馒头,发国难财。” 第58章 谁是赔钱货 无耻之徒,如此恬不知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竟敢抹黑药王谷。 没时间纠结柳德源的下落,张世忠带着三百名士兵正面杠上了那群叫卖药水的人。 一群欺软怕硬的熊包,见到来势汹汹的兵士,知晓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立马丢了摊子,拔腿就要逃。 逃是逃不掉的,只一个照面几人便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未免他们太过于聒噪,有士兵从街边死尸身上扒了破布塞他们嘴里,噎的他们直翻白眼。 恶臭直冲天灵盖,想呕呕不出,想晕晕不了,只能拼命的摇头蹬腿,疯狂的眨眼求饶。 没人搭理他们,周围的百姓也只敢偷偷的瞥一眼,而后便默默的低下头,对他们的境遇视而不见。 惩治了败类,大将军便带着士兵开始分头发放药丸。 “老伯,你怎么样?” 之前买药水被打的老人,气息奄奄的半睁开眼睛。 “药......药水.....,小.....孙子!” 眼看着卡在心口的那口气就要咽下去了,张世忠急忙掰开他的下颌,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又把自己的水囊接下来,往老人嘴里倒了一口水。 药丸遇水即化,命若悬丝的老人就这么被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类似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城里随处可见。 几百名士兵拿着药挨家挨户的敲门送药,遇到生命垂危,无法自行服药的人,便亲自喂他们吃药。 城门守卫李忠也跟在他们身后,同他们一起打打下手,想要将功赎罪。 一直昼夜不停的忙碌到第二日晌午,才堪堪给大部分人吃过药,到了后面药丸不够了,他们便去搜了郡守府。 看着郡守府内堆积如山的药材,张世忠脸色铁青,怒火中烧。 好个柳德源,竟然囤积药材,只想着中饱私囊,视人命如草芥。 他吩咐士兵熬了药,在城内设点,让没有吃药,且还有行动能力的人自行去到各个汤药点喝药。 又派几队士兵分别抬了药上门去排查有没有不良于行的病人,做到不放弃一人。 原本绝望麻木,呆滞恍惚的百姓,服下药丸后身体逐渐好转,眼里也逐渐显现出情绪,有生机正在悄然恢复。 做完这一切,便又开始当起了城市清洁工,带着大家一起处理街边的尸体,在城外挖了几个大坑,将尸体集中在一起焚烧后,撒上石灰消毒。 这边尸体还没有清理完,那边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没粮食了。 几万张嘴巴等着投喂,张世忠急的头都要秃了。 朝廷送来的救济粮,竟然一粒都没有落到百姓手里,可见这其中的蛀虫有多贪吃,吃的有多肥。 震怒的他带着兵士再次去了郡守府,抓了管家钱福就是一番严刑逼供,奈何钱福却同那滑溜的泥鳅一般,总是左顾而言它,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 亲情刀。 不管什么人,即便他外表铜皮铁骨,内里却都是有软肋的,只要拿捏了他的软肋,任他硬的如块臭石头,也能轻易将他给粉碎了。 “爹爹,爹爹快救我,爹爹我好疼,好怕,快救救我!” “老爷,老爷救命啊!救救妾和宝儿,老爷,妾好害怕。” 钱福看着被士兵押着吓得尿裤子的儿子和哭的梨花带雨的的相好,头皮都麻了。 这是他养的外室和外室生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平日里宝贝的很。 他想不通他将外室藏的那般隐秘,他们是怎么找出来的,这么多年,连他家的母老虎都没发现。 他是个上门女婿,原本是个穷小子,命好,被一个小有资产的地主千金看上了,地主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放言要招上门女婿。 舍不得到手的富贵,他便喜滋滋的去做了倒插门,一开始日子过得还不错,小夫妻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岳父岳母也将他当成亲儿子对待,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直到后面妻子怀孕了,生的是个女儿,之后便是一直生女儿,直到现在已经给他生了十个女儿了。 这些年,他是越来越觉得脸上无光,外人明里暗里笑他生不出儿子,那方面不行,一回到家便被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围着,偏生妻子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允许他纳妾。 这些年妻子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了,倒插门几个字是天天挂在嘴边,跟家常便饭般平常。 直到遇到了阿怜,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名分跟着他,在一起八个月便早产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 阿怜是郡守送给他的解语花,郡守待他这般好,他怎么能背叛他呢。 “如何,只要你说出柳德源的下落以及他的罪证,我便放了他们。” “将军,我所言句句属实,我是真的不知道郡守去哪里了,也不知道郡守犯了什么罪,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妻儿吧,稚子无辜啊将军!” “妻儿,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王员外家的上门女婿吗,你的妻子是王员外的爱女吧,怎么,难不成眼前这位妇人是王家女。”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郡守在何处,小人不知犯了什么罪,要杀要剐,随您处置,祸不及家人呀大人。” “油盐不进,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便成全你。 来人,速去将王员外和钱福妻子钱王氏请来。” 钱福听到他们要去请王员外和家里的母老虎过来,吓得他吓得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 正室有权利打杀发卖小妾,更何况是外室和外室子,且他还只是个倒插门的,以他家母老虎的秉性,必然不能容忍阿怜和宝儿的存在,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阿怜同那个外室子也同样吓得面色如土,纷纷如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一边流泪,一边向钱福求救。 “老爷,老爷救命啊,别让他们请夫人,夫人来了,妾与宝儿便没有活路了。” “爹,爹,救命,快救救宝儿,宝儿还要给你延续香火,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爹快救我,宝儿长大后孝敬您,我若是被打死了,你难道能指望那些赔钱货养你吗?” “将......将......将军,且.....且慢!,我说!” “现在想起来了要说了?晚了!” 张世忠见他们一副伉俪情深,父慈子孝的模样,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贱人生的烂货说谁是赔钱货!” 一声怒喝自门外传来,那个让钱福梦里都害怕和厌恶的人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他面前前。 第59章 绿帽子 “好你个柳福,竟敢背着我家外有家,难怪你每次回家都一副神魂恍惚的样子,我还道你平日里操劳郡守府,过于劳累费神,却不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长相富态,五官明媚大气的妇人怒气冲冲的快步自门外进来,扯着着钱福的耳朵破口大骂。 “哎呦!哎呦!夫.......夫人,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你听我跟你解释。” 妇人一把甩开他,双手抱在胸前,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母子俩,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好啊,那我便给你个机会,好好解释,先把将军问你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再来跟我解释。 若是敢有半句假话,他们母子俩说不一定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而你也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送终,我已经给你选好了风水宝地,乱葬岗就是你的去处,野狗的肚子便是你的坟墓!” “你......你这个毒妇,好狠的心。” “我狠,跟你比起来才哪到哪,你端着我王家的碗,却拿着我王家的钱财去养这对贱人,还口口声声骂我的宝贝女儿赔钱货,狗都比你有良心。” “钱福,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老夫待你不薄,你却联合外人背地里算计我王家,早知你是这样的人,便是让我的女儿一辈子不嫁也比嫁给你这狼子野心的人强。 老夫悔不当初啊,枉我精明一世,却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我女儿一辈子。 今日你若好好交代,将功赎罪,兴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若再敢有别的心思,我便成全你们一家三口,老夫亲自替我女儿休书一封,将你休了,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团聚,再也不分离。” 一旁的王地主见他还死不悔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跑过去狠狠的将他踹了他一脚,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的威胁道。 钱福被踹倒在地,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眼神阴挚的看向王地主。 “呵呵......,你个老不死的......” “你们不能处置我,更没有资格处置我的宝儿,他不是柳福的种,他是我和郡守大人的孩子,你们今日若是敢伤我们一根汗毛,他日郡守回来,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待柳福将话说完,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阿怜许是被吓破了胆子,竟然不管不顾的扔出了这么一个惊雷。 好大一顶绿帽子,绿的柳福浑身冰凉,愣头呆脑。 “你说什么,宝儿不是我的孩子?宝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宝儿是我喝醉酒后大人将你送给我的那一夜怀上的,怀到八月时你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才将他早产生下来的,我亲眼看着他出生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呵呵呵.....,蠢货,说你蠢还不自知,哪有什么摔跤,哪有什么早产,只不过是足月待产,寻的一个借口罢了,你若有心睁眼便能看清楚,宝儿可有半分像你,像我。” 经她这么一说,钱福这才一把扯过那孩子,凝神端详。 这一看才发现,这孩子脸上哪有半分像他,活脱脱的就是郡守柳源德的翻版。 他怒火中烧,彻底没了理智,恶向胆边生,狠狠的将孩子一把掼到地上。 “不,不,这不可能,郡守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我,一定是你换了我的儿子,你把我的儿子弄哪去了,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钱福状若癫狂,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哪有什么儿子,早在郡守将我送给你时,便暗中给你下了绝子药,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 要不是怕郡守夫人发现,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让郡守的儿子叫你爹。” “哇哇哇......你这啊蠢货,竟敢打小爷,我爹可是郡守,还有你们,你们敢伤我,我让他砍了你们的脑袋,我爹最疼我。 看不得我受委屈,以前只要我娘让我装病,我爹晚上便会过来陪我和我娘。” “啊,孽种,我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阿怜看到儿子被癫狂的钱福掐的翻白眼了,慌忙连滚带爬的上前想要将他拉开。 “你干什么钱福,你快放开他,你放开他,你只过是大人身边养的一条狗,竟敢以下犯上。” “给我滚开,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等我掐死这小孽种回头再来收拾你个贱人!” 三人扭作一团,拳打脚踢,撕咬谩骂,你来我往的,打的不可开交,丑态百出。 好一出狗血大戏,张世忠等人则化身吃瓜群众,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百姓还挨着饿,他们都想搬张椅子,抓把瓜子一直看到结束了。 “差不多行了,来人,去把他们分开,我还有正事要问他们。” 士兵应声上前将三人拉开,那孩子被掐的脸色青白,被救后,一脸惊悸的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气,好一会儿缓过来后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钱福的头发被扯掉一大把,露出一块泣血的头皮,身上也到处是抓痕咬伤,此时正双眼猩红,满脸不甘的想要挣脱士兵继续去掐那个孩子。 阿怜则梨花带雨的躲在一旁捂着脸嘤嘤哭泣。 “行了,你即便杀了他们又如何,他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孩童,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柳德源!” 钱福清醒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将军,小民要状告鄞州郡守柳德源,贪污受贿,草菅人命,鱼肉百姓。” “好,来人,笔墨伺候,钱福,只要你将柳德源所犯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本将军可以念在你将功赎罪的份上,饶你一命,就从柳德源贪墨的救济粮开始说。” “朝廷共送了两次救济粮过来,一次是洪灾发生时,一次是瘟疫发生后,结果,救济粮还没有进到城里便全部被柳德源转移到了他郊外庄子里藏起来了,........” “慢着,那个庄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就是南城郊外那个柳家庄,那庄子是他使用非常手段从一个富户手上抢过来了,那户人家因为得罪了他,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 “你继续,我先带人去庄子上看看,等我回来。” 有了粮食的下落,张世忠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地带着一群人马便朝城南打马而去。 第60章 粮食被糟蹋 城郊的庄子里,十几个大仓库里的粮食被随意堆放在地上,成群结队的老鼠个个吃得同半大的狗一般,看见人开门也不走。 更可恶的是有些粮仓年久失修,房顶的瓦片早已破损,雨水顺着破洞滴落到谷堆里,稻谷被泡在水里,腐烂发臭,表层甚至长出了一层茂盛的稻苗,稻苗已经没过了膝盖。 张世忠看着眼前令人发指的一幕,怒气直冲天灵盖,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 样,他睚眦俱裂,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那个杂碎。 “将军息怒,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百姓还等着您呢,咱们还是先把能用的粮食运回去吧。” 张虎负责的药丸送完之后,也带着手下的士兵赶过来帮忙了,隐隐看见大将军气得头发丝都好像冒烟了,眸中的熊熊怒火仿佛要冲决而出毁天灭地,让人望而生畏。 张世忠闻言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清了清嗓音子,说话竭力保持语调冷静,话音里隐隐的颤抖。 “去,将粮食运回去,通知百姓来领救济粮。” “是!” “张虎领命带人去装粮食,经排查,十几个仓库的粮食估计只有一半是好的,另一半已经腐烂发黑发臭了,已经不能再吃了。“ 几百万斤救命粮就这么被糟蹋了,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废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疼的滴血,恨不得将那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废了好大劲才将粮食运回了城里后,张虎立即带着人大街小巷敲锣打鼓的通知百姓前来领粮食,百姓听闻能领粮食,纷纷欢天喜地的蜂拥而至。 张世忠回来时,城内已经排起了几十支见头不见尾的长队。 城内就像一壶刚烧开的水一样,激动沸腾,百姓笑了,那是喜悦的笑 ,激动的笑,会心的笑,小孩儿开怀大笑,青年人会心一笑,老年人慈祥的笑,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了笑意,举手投足间都渐渐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笑得那么快活。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眼里也重新焕发了神采。 张世忠看着这一幕,阴沉的脸庞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许笑意。 “仔细看着,要让每一位百姓都领到粮食,若还有人饿肚子,我拿你们是问。” “遵命,属下定不负所托!” 张世忠在城墙上看了会儿,便离开了,他还得回去看看钱福的状纸写得怎么样了。 鄞州郡里的波谲云诡没有影响到程家村。 此时的程家村众人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新房子。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已经开始建了,有些简单些的,房子小些的甚至都已经初具模型了,就等着烧出瓦片来封顶了。 程老头家要建的房子比较大,目前才堪堪做好地梁。 砖头已经运了几车过来了,砌墙得再等一段时间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摘茶油籽。 山上的茶油籽已经到了采收季节,茶油籽成熟后务必要再霜降前采摘完。 霜降后的茶籽虽然出油率更高些,但是成熟的茶籽经过太阳的暴晒,外壳便会裂开,乌黑的茶仁掉落地上。 茶树一般生长在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不好捡拾,万一下雨,就会受潮发霉,这样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次日便是大家相约上山采摘茶油籽的日子,程老头家除了李氏和程星晚,以及几个小团子,其余人全部天还未亮便上了山。 山上随处可见的茶油树,油茶树的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苍翠欲滴,油光发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茶树上高贵洁白的油茶花,花心点缀着黄色的花蕊,有蜜蜂在花丛中辛勤的采蜜,摘一朵放在鼻子下一闻,一股淡淡的甜香,放在嘴边一吸,甜滋滋的花蜜是许多人儿时的小零食。 油茶花的花期长达十个月,油茶树是花果同生的乔木。 油茶树的每一片树叶下都藏了青绿色的,青红色的,大大小小的油茶籽,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 村民们正在采摘果实,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和笑容。 “大牛哥,你那边茶籽多不多?” “不多,不多,这边压根就没几颗油茶树!” 程大牛一边用力扯下一根长满茶籽,沉甸甸的枝条,一边冲着山对面的小伙子回答道。 真是个傻蛋,我会告诉你这里一整片山都是油茶树吗。 程泽礼今日也同李夫子和小舅子一同上山抢收油茶籽了,此时的他却捂着头站在一颗大树底下看着书上长满毛刺的果子欣喜若狂。 板栗—— 前世风靡大街小巷的糖炒板栗,粉糯香甜,饱腹感极强,可以作为主食食用。 板栗的吃法很多,无论是生吃,炒着吃,烤着吃,亦或是煮着吃,都都散发处独特的香味和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于是程家村众人摘油茶籽的同时又多了一个捡板栗,板栗外壳有尖锐的刺,很扎手,但是为了程泽李口中描述的美味,这点小困难都能克服。 摘回去的油茶籽被堆放在一起,沤制半个月,软化外壳,等外壳变黑开裂,便摊开在太阳底下暴晒。 油茶籽的外壳晒过几天太阳后,便会缩水干燥变硬。这样里面的果仁便都掉出来了,还有卡在外壳里的果仁需要人工挑选。 周围山上的油茶籽大家只花了三天便全部采摘回来了。 这一日,程大福将大家召集起来,起因是程老二想要去山下收油茶籽,他将计划跟家人说了,程老头便寻了程大福拿主意。 程大福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山下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眼下百姓虽然暂时得了救济粮,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为数不多的粮食根本撑不到来年夏收。 下山收油茶籽可以提供不少人赚钱的门路,但是却有一定的风险,。 程大福召集了大家过来,一是询问大伙儿的意见,二是如果下山收油茶籽需要有足够的银钱,程老头家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寻思着让大伙儿帮忙凑凑,或者说合伙。 村民们都很赞成下山去收油茶籽,同时也要求合伙参与其中。 见大伙儿发愁安全问题,怕去的人太多会给村子增加暴露风险,程泽礼开口提议道:“咱们不一定要自己人下山去收油茶籽,可以许些利益让别人帮咱们收呀,咱们只需将他们收到的油茶籽运回来就成。 或者,咱们也可以在山下设一个榨油坊,这样既免了运输的辛苦,又增加了安全性,榨出的油还可以售卖。” “好主意,就这么办!” 这时,李氏端了新鲜出炉的栗子糕出来,还有糖炒栗子。 酥软醇香的栗子糕以及软糯清甜的糖炒栗子瞬间便征服了众人的味蕾。 “真好吃,比王记糕点铺的糕点还好吃,这么好吃的糕点不拿去卖可惜了。” “拿去卖?也不是不可以!” 李氏三妯娌对视一眼,心里种下了一颗开店当老板的种子。 第61章 人参 “山下的苍梧镇和平阳县,经过这一次洪灾和瘟疫,人口减少了半数,房屋尽毁,大家都想在冬日前将房子建起来,所以急需大量的青砖,咱们的赚钱机会来了,趁着现在地皮便宜,咱们可以多买些,以后用来建商铺和建宅子都行。“ 程泽礼继续跟大家剥析道。 村民们听得两眼放光,心潮澎湃,越听眼里的光芒越盛,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恨不立刻就下山去大展拳脚开始他们的宏图大业。 “可是这买地皮,建砖窑,收油茶籽都要钱,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程大福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大伙儿的热情,前一刻还干劲十足,热情高涨的村民们此时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耷拉着肩膀。 “要不大家先凑凑看,能凑多少,先干多少事。” “要不先收茶油籽,茶油籽等不得,再过段时间就全掉了。” “建砖窑也急,咱们要抢占先机,早一天建出砖窑,早一天卖砖,咱们能多赚一天钱,而且砖窑成本更低,只需要在山脚下买座山,土都是山上现有的。” “买地皮建商铺也急呀,等过段时间回来的人多了,地皮可能会涨价了。” “还有糕点铺也能趁这段时间赚一笔!” “........” 村民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经程泽礼这么一提醒,纷纷将格局打开了,发现遍地是赚钱的机会。 “行了,行了,还是先凑到钱再说。” 村民们闻言一哄而散,纷纷回家拿钱,片刻过后,又兴冲冲的回来了。 “村长,给,这六两半是我家全部的家底了。” 程三月的婆娘吴氏爽快的将手中的一把碎银子递给程大福。 “义小子,快记上,程三月家6两半。” “等会儿,等会儿,村长,我这还有一百八十文,写一起,嘿嘿!” 程三月从怀里掏出个陈旧的袋子,从里面倒出一堆铜钱。 “好啊,好你个程三月,竟敢背着我藏私房钱,说还有没有了。” 吴氏扯着程三月的耳朵,怒火中烧。 “哎呦呦,哎呦呦,轻点,老婆子轻点,耳朵都要扯掉了。 没有了,没有了,家里的钱都是在你那,这是我存了几十年才存到的一百八十文钱,再也没有了。” 人群中的汉子们看着被拧耳朵,疼的脸上皱纹都拧巴在一起的程三月,面面相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虚的摸了摸胸口,时不时偷偷的瞄一眼自家媳妇,犹豫着要不要把好不容易藏的私房钱拿出来,拿出来后,会不会被打死。 “媳......媳妇,我....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 思忖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纷纷心照不宣的扯了自己媳妇,躲到人看不到的角落,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没过多久便一个个的耳朵红的要滴血,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集全村之力,掏空家底,连小孩子手里一文两文的压岁钱都加上了,才筹集到了二百多两银子。 这点银子买几块地皮或者收茶油籽是够了,但是若是建砖厂,则需要买山,却是远远不够的。 这时李氏同她娘周氏一同过来了。 “我这有一百五十两银子,若是不嫌少,便先给大家拿去用吧。” 周氏将一大包碎银子铜板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些钱还是上次借了一百两给程泽礼买粮食的,大伙儿还给她的。 “这......。” 人群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收下。 “怎么,这是嫌我们不是程家村人,大伙儿分我的野猪肉和鱼我可都照单全收了,半分推辞都没有。 难不成在大伙儿眼里,我们几个外人是那种只进不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苦的人。” “周娘子言重了,不是这样的,我们是觉得你们李夫子还要下山来办私塾,置办家业需要不少的开销。 若我们拿了您的银子,你们怎么办。” “这个不用大家担心,银子先紧着着急的事情,私塾可以晚点办。” “这......” 程大福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程老头。 程老头朝他点点头。 “那行吧,那这些钱我们收下了,就算你们入......入什么来着?” “入股!” “啊,对,就是入股,等回本了,半年给大家发一次钱,也就是......就是分红。” “行,就按程村长说的办。” 周氏见他们终于愿意把钱收下了,偷偷的松了口气,默默的站到一旁逗着李氏怀里的小外孙女。 小家伙三个多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见谁都带了几分笑意,任谁见了都挪不开腿。 “还有一件事,周娘子,莫要再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话了,从你同我们一起逃到这山谷里的那一天,咱们便是同一家人了。 若没有您借钱给泽礼买粮回来分给大家,那可能还会有程家村的今天,大半人都得饿死。” “是啊,您还将您的宝贝女儿嫁到我们程家村,给我们程家村生了囡囡,您可是我们整个家族的恩人。” “对对对,以后莫要再说外道话了,咱们是一家人。”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我们也是程家村的一份子,感谢大家愿意接纳我们。 利益我李周氏在此发誓,决不背叛程家村,不做有损程家村的事情,若违此誓,愿被赶出程家村,居无定所,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誓言落地,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雷声落,誓言成! 加上周氏拿出来的银子,拢共也才四百两,这点银子对于买山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正当大伙儿团坐在一起,拧着眉头发愁时,一股浓郁的药材香味扑鼻而来。 两根成人手臂粗的微微泛紫的人参连根带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程老二的记账本上,人参身上还有湿润的泥土,显然,这人参是新鲜出土的。 “人......人参,好......大!”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人参,如同木头人一般,鸦雀无声,乌泱泱挤满人的山洞里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瀑布的水声从洞外传进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开口,人参变变成两个娃娃跑了。 “嘿嘿......,咿咿呀呀......!” 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着李氏怀里的小奶团。 这小家伙,现在是连掩耳盗铃的遮掩都没有了么。 第62章 虔州 还是程二福先反应过,一个箭步上前将两颗人参捧了起来。 “天呐,极品紫人参,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传说,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真正的紫人参,还是两根。 紫人参的形成条件极为苛刻,不仅要有上千年的生长年限,还得在光照,温度,湿度都合适的情况下用千种珍贵药材泡水浇灌才能有机会变成紫人参。” “那这人参岂不是很值钱?” “何止是值钱,简直是价值连城,有市无价。” 程大福闻言,脸色一变,闪电般的将程二福手中的人参抢了过来,.焦心的来到李氏面前。 “你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操着大人的心,不管你是从哪拿的人参,现在立即把它们还回去,莫要惹恼了仙人,降罪于你。” “啊对,快快快,乖宝,快把这人参还回去,我们缺银子,自己会想办法,你只要平安喜乐的长大就行,不用为我们操心。” “是啊乖宝,快收回去吧,钱不够,我们就慢慢来,大不了少赚点就是了。 以前在土里刨食,三餐饿两顿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有了赚钱的营生,我们没什么不知足的。” “说的没错,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咱们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来。” “是这个道理,飞的太高容易折了翅膀,囡囡听话,快把人参还回去。” “......” 程星晚笑了,她赌对了,方才人参出现时,人们眼里只有惊讶,没有一丝贪婪。 现在更是,所有人都焦急的看着她,这触手可及的富贵于他们仿若是烫手山芋。 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关心和担忧,怕她不知轻重,伤了自己。 她的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随即,一座桃山在人们震惊的注视下拔地而起。 脸盘大的桃子,白里透红,像少女害羞的脸庞,美得让人垂涎三尺。 浓郁的果香弥漫在山洞里,使劲的往大家鼻子里钻,勾的人们口舌生津,一个个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将视线从桃子上移开。 “胡闹,这人参还没还回去,你又从哪摘来这么多仙桃。 快还回去,还回去,你再这样,大爷爷要打你小屁屁了。” 这时,隐形人李氏轻了咳了声,眼里漾着笑意,嘴角上扬。 她原也被闺女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差点就要不管不顾的叫上丈夫,带着女儿跑路了。 直到亲眼看到大家的反应,心才彻底落了地。 幸好,这是程家村,幸好是程家人。 他们每个人都心地纯良,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善良慈悲是最好的通行证。 他们配被真诚以待,顶配! “大伯别急,大家都别慌,囡囡拿出人参是想让我们将人参卖了,拿来做启动资金。 大家别担心,我们观察过了,少量的拿对乖宝没影响。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将人参卖了,把这座山买下来,只有买下这座山,才能守住秘密,守住这座山,咱们才有退路,才能大胆的行走江湖。 过段时间,县衙定会让大家重新办理户籍,届时,这座山谷便瞒不住了,定然会暴露于世人眼前,到了那时候咱们就比较被动了。” “禾儿说的没错,下山买地迫在眉睫,不然咱们的户籍只能落到这里。 卖了人参,有了足够的资金,咱们才不至于束手束脚,空有抱负,无法大展拳脚。 只有解决后顾之忧,大伙儿才能没有顾虑的去闯荡。” “真的没有伤害?” 程大福将信将疑的再次确认道,其他人也是同样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保证没有!”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次是乖宝帮我们,绝不能再有下一次,乖宝给咱们铺好了路,咱们要是还走不顺,便是咱们的能力有问题,以后便老老实实的回来刨土吧!”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村民们纷纷保证道。 “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派谁去卖人参,去哪里卖。” 人群面面相觑,最后程二福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我多少是个赤脚郎中,药材方面,咱们这里没有人能比我清楚。” “好,二弟带队,还有谁?” “我去,我力气大,万一遇到抢劫的也不怕。”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 “额!我就这么打比方,以防万一,万一真有人抢呢。” 砰砰砰......! “你快闭嘴吧你!” 众人纷纷将手里的东西朝程大牛身上砸去,为免引起众怒,程二牛急忙跳到他背上,捂住了他的乌鸦嘴。 “村长,虽说大牛说的话不好听,但是咱们确实应该挑几个身手好的,这样安全点。” “言之有理,这样,来几个力气大的,要机灵点的。” 说罢嫌弃的看了眼自家的傻儿子。 人群中一窝蜂涌出来二三十个彪形大汉,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就不好惹。 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会以为是土匪窝里土匪下山打劫来了。 “用不着这么多人吧,这么多人去,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官府当成匪徒给抓去蹲大牢。” “那去几个人合适。” “安保人员三个足够了。” “行,那你们猜拳吧,谁赢了谁去。” 最后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拳影阵阵,三名大汉赢得了下山的机会。 程老大便在其中,另两名分别是叫程启和程大强。 “好了,接下来还得来个能跟药店谈价的。” “我去,我有经验。” 这一点,程老二当仁不让。 “再来个懂点江湖规矩的,以应对突发状况。” “我!我!” 程二狗以前就是个混子,经常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最后由程二福带队的卖参小队组成。 程大福看着信心满满的几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最后落到程泽礼身上,松了口气。 “泽礼,你也一起去一趟吧。” 程泽礼稳重,细心,有他在,就如同有了定海神针,他放心。 “好,我明日便跟着一起去一趟。” 程泽礼自然没有意见,正好,他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一下两个月后的科考。 夜里,程泽礼在空间里翻了武器库。 上次制药丸救百姓后,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空间扩大了一倍不止,两层平房也变成了超级大别墅。 别墅里不但有各种仓库,还新增了武器室。 各种各样的长枪短炮,刀剑弓鞭,应有尽有,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他给下山的每个人都配了把锋利的匕首,自己还藏了把手枪在身上。 不是他小气不给他们多找几个,实在是这里的每一样拿出去都杀伤力极强,不好解释。 普通的刀剑目标太大,太招摇了,怕是没进得去城门便被抓起来了,只有匕首最合适,小巧玲珑,哪都能藏。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一行七人便开着三轮车下山去了。 谨慎起见,他们要在天亮前下山,赶往此行的目的地,繁华的虔州。 另一个方向的张世忠此时也带着一队人马朝着相同的目的地赶去。 第63章 柳德源死 虔州与鄞州相邻,从平阳县出发步行需要走上好几天。 几人走到平阳县后便打算租个牛车赶路,好节省点时间。 只可惜,车马行里只有零星的几辆马车,没有牛车,城里的牛早被杀了吃了,洪灾和瘟疫发生时,不仅人没有吃的,连牛马的草料也没有,即使人不吃它们,它们也会被饿死,仅剩的几匹马也饿的瘦骨嶙峋的,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几人无奈,只能花三十文一天,租了辆老马车。 为了避免老马没力气拉车,累死在半路上,被车行讹上,程泽礼将自己身上水囊里的灵泉水倒了一点在手心里,喂它喝。 老马仿佛知道这是好东西,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盛满了渴望,程泽礼捧着水放到它嘴边,它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掌心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末了,还伸出舌头将水舔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水后,老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精气神,连旁边的马夫都看的惊奇。 “你给它喝的什么,我怎么感觉它精神了许多。” “没什么,水罢了,我看它没精神,应该是渴了,便喂它喝点水。” 马夫狐疑的朝着他腰间的水囊看了一眼,程泽礼索性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还故意从嘴角漏了一点出来。 马夫见真是水,打消了疑虑。 “那咱们快点出发吧,早去早回。” “行,几位坐稳咯,马车要跑起来了。” 老马的啵嘚啵的跑了起来。 程泽礼一群人坐在车上掀起帘子看向沿途的风景。 距离洪灾结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大自然的力量是神奇的,洪水留下的痕迹已经被茂盛的植物掩盖住了,这一段惨痛的历史,被尘封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亦或者是惧怕于一群人的气势,马夫开始同他们聊起天来。 “几位去虔州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们在洪水中活了下来,又遭了瘟疫的荼毒,虽说有官府的救济粮,可眼下都还没入秋,那些子粮食如何能熬过这个冬天,索性如今无事可做,我便带着族中子侄,打算去虔州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活路,混口饭吃。” 程二福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啊,说到瘟疫,还得感谢药王谷,若没有他们,在坐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大概都没命在了。” 车内的几人听到他说起药王谷,脸上带了笑意,心中满是自豪。 “哦?药王谷,没听说过。” “不是吧,你竟然连药王谷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不是平阳县人?” “是啊,如假包换的平阳县人,但是这跟药王谷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没染瘟疫?没吃药丸?” “吃啦,那药丸不是官府发的吗?” “那就是了,那药丸虽说是官府发的,但却是药王谷免费送的。 不仅如此,药王谷还淡泊名利,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送药都是晚上偷偷送下来的。 镇国大将军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的,咱们的命是药王谷救的,大家要承药王谷的情。 好多人好了后,都在家里为药王谷立功德碑供奉香火,每日参拜呢。” 程泽礼几人对视了一眼,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吧,大家有心就可以了。” 车夫瞥了他一眼,立刻激动的反驳道:“怎么没必要了, 药王谷那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是大慈大悲的药王菩萨,他救的不单单是一个两个人的命,是全家,全族,整个鄞州郡下几十万百姓的命,他们在百姓心中,那就是神。 “光这还不够,大伙儿正打算筹钱给药王塑个金身,日日香火供奉呢。” ........... 就这样,一群药王谷成员坐在马车里,听着马夫夸了自己一路。 马车摇摇晃晃,晃了一天时间才到达虔州,沿途还看见不少人拖家带口,行色匆匆的往鄞州的方向赶。 想来是之前逃难的人,现如今得知疫情解除了,故土难离,赶着回去建设家乡了。 马夫送他们到城门口时,便让他们下车了,进城需要五文人头费,马车更贵,十文。 程泽礼他们排着队,正打算掏钱进城,一阵马蹄声传来。 “吁.........!” 一队穿着铠甲的兵士打马而来,在城门口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牵着马排队进城。 打头的是一位发须花白,身材高大威猛,穿着一身庄重铠甲,佩戴银色头盔的将军,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寒光,上面镶嵌着华丽的宝石和银饰,彰显出他高贵而威武的身份。 仗剑归来风雪徐,鬓白老马且相依。 老将军气场两米八,自带威压,在场众人无不低头,不敢直视其颜。 唯有程泽礼怔怔的立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老将军的脸愣神。 不知为何,他看见老将军,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生出一股亲近感,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世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扫了他一眼,见是个俊秀儒雅的书生,便没在意,收回目光,牵着马进城去了。 虔州城不愧是大兖最富庶的郡,处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欢声笑语萦绕耳畔,红男绿女擦肩而过,人人衣着光鲜,打扮精致,鲜少见人衣服上有补丁,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程家村一行人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宝马雕车香满路,金碧楼台相倚。 程二福拦了个路人问药店的位置,那人见他衣着破旧,本不屑搭理,扭头啐了口,想走,却看见程二福身后铁塔般的几人,脸色乍青乍白,随意朝身后指了指。 “往前走一百米就是!” “多谢!” 程二福朝他拱手答谢。 “不.......不用谢!我可以走了吗?” “哦!您请便!” 程二福侧身给他让路,身后的几人也侧开身子,从中间让开一条道来。 那人僵着一张脸,同手同脚的快速从中间穿过去后,逃也似的跑了。 程老大等人见他这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百米的样子,便看见一家装潢豪横,占地极广的药店,此时的药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一个颧骨突出的小二正在打着瞌睡。 “小哥,小哥。” 店小二被吵醒,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吊梢眼扫了他们一眼。 “去去去,一群臭乞丐,要看病去对面的济民堂,我们回春堂可不免费看诊 ,更不可能佘药给你们。” 说罢,拿了扫帚就要将几人赶出去。 程老大一把抢过扫帚扔了出去。 “我们自己有脚会走,放心,就你这破地方,以后就是请我,我都不进来,咱们走!” 程泽礼等人也气的不行,纷纷瞪了他一眼,朝门外走去。 刚走出回春堂,便听见街上乱了起来。 有人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鄞州郡守被杀了,鄞州郡守在长乐坊被人杀了。” 第64章 济民堂 钱福状告柳德源的状纸足有上百页,且桩桩件件都有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张世忠只是略扫了一遍,所书所写,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冤魂,触目惊心,惨绝人寰,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柳德源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令人毛骨悚然。 他身为镇国大将军,若是让他眼睁睁继续看着这败类为祸人间,那还不如让他卸甲归田,告老还乡去。 得知柳德源躲在虔州,他便带着几十个将士,马不停蹄的朝虔州赶去。 进了虔州城门,直奔柳德源的宅子而去。 那是个占地极广的巨大府宅,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粉墙黛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府内莺莺燕燕成百上千,奢侈糜烂,纸醉金迷。 无心欣赏美景,张世忠抓了一个管事,逼问柳德源的下落。 ”快说,柳德源在哪?“ 管事被脖子上的寒意吓得尿裤子,想都没想就将柳德源卖了。 ”将........将军饶命,我说,我说,郡守大人在长乐坊。“ 长乐坊。 二楼最大的包厢里,一个相貌丑陋,身材矮胖的男人正在得意的高谈阔论。 他肥硕的身子依靠在一旁的女子身上,一颗硕大的脑袋上,镶嵌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 粗短的脖子缩在肩膀上,堆叠出一圈圈的皱纹来。双下巴因谈笑风生而不时的抖动着。 一张深渊巨口的大嘴里发出阵阵得意的大笑声。露出鲜红的牙龈和黑黄的乱牙。 说话时唾沫横飞,粗鄙不堪,令人顿生厌恶之情。 脸上的的笑容透着掩饰不住的阴狠之色。 此人正是柳德源。 跟他一起寻花问柳的男人,同他一样身材矮小,不胖,瘦小,长得贼眉鼠眼,脸上还有一颗大痦子,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 此人正是在洪灾来临时,弃全城百姓不顾,率先逃走的武陵县县令史祯祥。 想不到这两只大老鼠竟然在一块,果真时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大人,听说那张世忠从那个叫什么药王谷的地方不但得了方子,还得了药王,鄞州境内的百姓基本都服用了药丸,已经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 当然要回去,老匹夫断了咱们的财路,咱还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呢。” “大人的意思是?” “那批粮食该派上用场了,还有那什么劳什子药王谷,哼哼!” 他狞笑一声,肥硕的脸上杀机毕现。 “只是那些贱民还能有钱买粮食吗?” “放心,那些贱骨头, 榨一榨还是能榨点油出来的,况且还有不少商户回去了,他们可不缺钱。” “大人英明,下官拍马不及。” 柳德源得意的捏了捏怀里的女子,惹得女子身子轻颤。 “大人........讨厌。” 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还有一个药王谷在呢,几十万颗神药说给就给,可见他们财力是多么的雄厚。 胆敢坏我好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可是大人,这样不就得罪了张世忠吗,万一那老匹夫油盐不进,不管不顾对付咱们怎么办。” “尽管放心,若是上面没有靠山,我哪来的胆子敢截了赈灾粮,你以为这银子都进了我一个人的口袋呐!” 柳德源往京都方向指了指,一脸神秘的说道。 “还进了谁的口袋,说来我听听!” 一声怒喝从门外响起,房门瞬间四分五裂,张世忠阴沉着脸,提剑自门外跨步而入。 眼中熊熊怒火好似两把剑,要 将柳德源两人千刀万剐。 “镇......镇国大将军!” 柳史二人见到来人吓得瑟瑟发抖,柳德源更甚,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反而都如筛糠,如一团烂肉般瘫在地上。 “竖子,快说,谁是你的靠山,钱又进了谁的口袋。” “没......没什么靠山,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问你,上面发下来的赈灾粮哪去了?” 见张世忠问起赈灾粮的下落,柳德源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没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顿时生了底气。 “赈灾粮,赈灾粮早就发下去了,将军,可是那群刁民跟您说了什么,您千万别信他们,他们狡猾的很,见您好说话,定然是想要再不劳而获。” “是么,再狡猾能比得上你,我问你,你那城郊庄子里的粮食是哪来的?” 柳德源听到城郊庄子,瞬间面如土色,说话都结巴了。 “那......那都是庄子里的出产,几年的收成。” “是吗?果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冥顽不化,那装粮食的袋子上分明写着赈灾粮三个字,我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柳德源脸色巨变,张了张嘴,辩无可辩,知道大势已去,只有死路一条,颓然的低头不语。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我亲自押送回京。” 柳德源豁然抬头,眼中闪过慌乱。 不,他不能回京,在这里只要张世忠不杀他,他还有一丝逃生机会。 回了京,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也会有数不清的人会寝食不安, 他知道太多人见不得人的秘密了,为了保全自己,那些人会想尽办法灭自己的口的。 那时,不但他会死,他的父母妻儿,九族之内的亲人都活不了。 想到这,他心里一横,眼神阴狠,趁着张世忠朝外走时,猛地夺过一旁士兵的刀,快速的朝张世忠的脖子砍去。 电光火石间,张虎发现了这一幕,目眦尽裂,立即举剑上前挡住了他的刀。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拔刀对着柳德源。 “死不悔改!还不快将他绑起来!\" 众士兵蜂拥而上,张虎警惕的挡着他,只见柳德源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张虎脑子里警铃大作,正要开口让大家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扑哧—— 温热的鲜血飙射而出,喷了他一身,柳德源毫无征兆的撞到了他的剑上,被抹了脖子。 肥胖的身子如一团烂泥倒在血泊中,脸上还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啊!“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突发意外震惊了,直到屋内女子发出尖叫声,才纷纷反应过来。 没过多久,鄞州郡守被镇国大将军杀了的消息便传遍了虔州的大街小巷。 与此同时,程泽礼一行人也站在了济民堂的门外\/ 济民堂门庭破旧,占地面积 也比回春堂小了一半。 大门上只用一张简单的木板写了济民堂三个字。 字迹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气势磅礴。 大门两边贴着一副对联。 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第65章 林小东家 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学徒正在忙前忙后的迎来送往,见从程泽礼一群人衣衫破旧,也没有看轻他们,依旧是满脸笑容热情的迎了上来。 “各位大哥是看病还是抓药啊,看病的话还需烦您们坐着稍等片刻,前头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 几人见他态度热情周到,同回春堂的人形成鲜明对比,方才的怒火以及忐忑都被抚平,心中稍安。 “小哥,我们是从山里慕名而来看病的,听闻你们济民堂可免费看诊,还可以佘药,这是真的吗?” 程老二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几位大哥若是手头不便,咱们济民堂可以免去您的诊费,还可以佘药给您,等您宽裕了,再来还我们便是。” 预料中的扫地出门并没有发生,连半分讥讽都没有,小学徒只是略带怜悯与同情的看着他们,后又有些自豪的细细同他们解释。 “当真有这等好事?就不怕人不还吗?” “自是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东家心慈好善,最是见不得百姓疾苦,即使咱们济民堂年年亏损,他却从无怨言。” 程泽礼一群人闻言,心中动容,若小哥所言不虚,那他们东家就是当之无愧的仁义君子。 心里大概有了底,几人对视一眼,朝程老二点了点头。 “小哥,实不相瞒,我们今日来此并非看病,其实是来卖药的,不知贵店收不收药材?” “自是收的,不过也得看药材品质,平日里药材都要经王大夫过目,只是他这会儿正在忙,不若我先带你们去找掌柜?” “好,还需劳烦小哥带路。” “说不上劳烦,是我职责所在,几位大哥快去把药材拿进来吧。” “不用了小哥,药材已经带上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包裹,飞快的打开给小学徒看了一眼。 “是人参!” 小学徒虽然年纪小,好歹在店里已经学了两年了,眼力见还是有的,看出人参参龄不下百年,非常难得。 急忙慎重的领着几人就进了内院。 “掌柜的,掌柜的,有人找。” 一个身材微微发福,容貌端正,五官轮廓清晰,面容温和的中年男人从内间走了出来,他的鼻子宽大,两只眼睛圆圆的,外目清晰,眼窝深邃,眼睛闪烁着光芒。 “小伍,何事找我?” “掌柜的,这几位大哥想要卖人参。” 中年男子这才看向几人,见几人年纪看着都比他小,便将目光停在比他年长的程二福身上。 “在下济民堂掌柜郭望舒,不知几位可否将人参给我看一下。” “当然可以,郭掌柜,请看。” 整根参长得粗壮而有个性,参头长且长得像老人头,横纹深而多,参须多且粗长。 参龄至少在一百二十年往上。 “几位,若是信得过在下,本店愿以五百两的价格收购这颗参,不知各位可愿出手。” 程老大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这颗参是临行之前程泽礼问乖宝要的,为的是拿来试探店家人品,若药店给出的价格合适,再将两颗紫参拿出来。 显然,济民堂无论是人品和实力都值得信赖。 “掌柜的,再看看这个如何?” 程二福将背上打满补丁的破包袱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小心翼翼的打开,打开最里面一层是细棉布,露出两根紫人参。 浓郁的参香令在场的人精神一振。 “这.....!” 郭望舒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他瞪大眼睛,心脏狂跳,巨大的惊喜让他捧着参的双手微微颤抖。 “郭掌柜,这两颗参怎么样?” 郭望舒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去将门关上。 “坐!坐!坐!几位快坐,小伍,快去将那上好的碧螺春泡一壶过来,再去看看王大夫这会儿忙不忙,让他抽空过来一趟。” 将几人引进茶室入座后,亲自端来点心。 “几位,可否稍等片刻,容我去将我家小东家请来。” “郭掌柜请便。” 外间,王大夫正在跟最后一个病人叮嘱他怎么熬药吃药,见小伍一脸焦急的在一旁欲言又止,心存疑惑,小伍这孩子平日里虽然跳脱,但是做事还是很稳重的,从不会在他给病人看诊时打扰他。 将病人打发走后,小伍便迫不及待地扯了王大夫的袖子就往里走。 “王大夫,快!快同我进去,掌柜的有要事找你。” “何事令你这般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情让他过来跟我说不行吗,我走开了,万一遇到急症的病人,没人在这,耽误了怎么办。” 王大夫性子古板,脾气臭,虽医术高超,但这人情却是一窍不通,即使是掌柜东家也得看他脸色,想怼就怼。 只是在面对病人时,他却是和蔼的,好脾气的,即使病人性情古怪,也不见他不耐烦。 小伍见他不愿跟他走,无奈,只好趴在他耳边悄声说明原委。 王大夫一听,双眼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当真?没骗我?” “骗没骗你,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在这看着,我进去看看!” 一听疑似传说中的紫人参面世,王大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嘱咐小伍看店后便急吼吼的进内院去了,进去后还谨慎的将通道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诶,不行,我也想看看!” 小伍追在后面,却差点被撞扁了鼻子。 见推不开门,他只好骂骂咧咧的坐到药柜前看店。 王大夫进入内院后,刚好郭掌柜也领着小东家从楼上下来了。 “东西在哪?快给我看看。” 郭掌柜已经习惯他的臭脾气,无奈的指了指茶室。 “在里面呢,你说话注意着点,别吓跑了几位客人。” 正交头接耳的六人听见脚步声传来纷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得端正笔直。 见三人进来,几人纷纷站起来,看向他们。 咦,怎么有个少年郎。 少年眉眼精致,生得一副好相貌,骨子里却好像自带一股疏离感,对上他那双幽深犀利的眼睛时,总是让人忍不住心里一紧。 小小年纪便气势十足,不容小觑。 “让几位久等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小东家,我们东家姓林,这位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王大夫。 这位是........额,还未请教几位尊姓大名?” “我姓程,这几位都是我的子侄。” “原来是程老哥,失敬失敬,还请老哥将人参拿出来给我们王大夫赏鉴一番。” 程二福将怀抱着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 王大夫眼睛当即就亮了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 第66章 二十万两 王大夫箭步上前把人参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凑到眼前仔细查看,又用鼻子闻了闻。 药香浓郁,色泽微微带紫,超级至尊极品,看着比书上说的还好。 王大夫小心的将手中的人参放下,又拿起另一颗细细端详,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后,才一脸痴迷的将人参放回布包里。 “好!极好,这人参是极品中的极品,药效逆天,只要人还又一口气再,含上一片,便可性命无忧。 它们已经不是可以用金钱来比拟的了,可谓是价值连城,只可惜我没什么钱,不然我非得买上一颗。” 闻言,郭掌柜和小少年相视一眼,眼底浮上激动。 下个月便是太后生辰了,族里正在为送什么礼绞尽脑汁,眼看着时间不多了,也没寻到合适的礼物,正打算放弃,花重金打造一尊极品翡翠玉观音送上去了。 想不到峰回路转,竟然让他们在虔州遇到了这对极品紫参,有了这两颗紫参就仿佛多了无数次活命的机会,再没有什么比它们更适合拿来送礼了。 说不定,运作好了,他们林家还能更上一层楼。 这人参,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势在必得。 “程老哥,这人参我们要了,您说个数。” 程二福等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喜色,有戏。 程二福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拱手道:“老夫虽略懂岐黄之术,却居于山野,普通的药材大概知晓其价格,这紫参向来只传于书中,未曾真正见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它应该定价几何。 素闻济民堂行事光明磊落,正大光明,林家更是内仁外义,相信你们不会欺骗我们。 您看这两颗人参值什么价呢?” 郭掌柜和小少年听闻程二福对他们的评价,自豪的同时又觉得这群人并不简单,将定价的难题抛了回来,使得他们不得不仔细掂量该出什么价格。 要说这人参的价格嘛,方才王大夫已经说过了,无法用金钱比拟,价值连城。 而程二福一群人求的是财,钱财以外的东西给了他们也无用,要说价值的话,就算把他们林家都赔进去也不够。 “十万两一颗!” 正当郭掌柜冥思苦想该如何出价时,少年又纯又奶的声音响起。 程老大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捏的各自咯吱作响,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面上均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十万两,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这紫参可遇不可求,相当于是千百次起死回生的机会,即使是百万一颗也有的是人争着抢着买,你别以为他们不懂就可以乱喊价,我还在这站着呢,绝不和你同流合污...........” 还未等程二福开口说话,王大夫先跳了出来,指着林小东家的鼻子吧啦吧啦就是一顿乱怼。 程老大他们惊呆了,十万两一颗已经大大超过他们的预期了,他们还以为顶多能卖个几千两呢,听王大夫的意思,若有门路,百万一颗都是能卖的,想到这,他们纷纷目光炯炯的看向程泽礼。 程泽礼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 “就按林小东家说的办,我们没意见,十万两一颗,就十万两一颗,我们只是平民老百姓,百万一颗不敢想,多了我们也守不住。” “你......你们......哎!” 王大夫颤抖着手指指着几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知道能卖更多钱,却不贪心,懂得适可而止。“ “小东家.......” 王大夫看着少年欲言又止,作为一个大夫,他知晓紫参的真正价值,实在是看不得几人吃亏。 “再加三个承诺,日后只要你们有需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林家可以答应你们三个承诺。” “这还差不多!” 王大夫嘟囔着,心理平衡了不少。 “你们聊,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要出去忙了。” 说罢便背着手,身板挺直的朝外间走去。 程二福几人纷纷起拱手相送。 “多谢王大夫执言。” 王大夫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谢倒是不必了,日后若是再得了好药材,可再送来济民堂,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吃亏,虽说林家也是生意人,难免奸诈了些,但却也不是别家能比的。” 郭望舒看着几人,福至心灵。 “程老哥可是从鄞州来?” 程二福心中警铃大作,犹豫惊疑的看了眼程泽礼,见他点头。 “正是,郭掌柜怎知我们来自鄞州。” 郭望舒见他们一脸戒备的样子,明白他们是怕暴露了自己的地址,怕有人图谋不轨。 “程老哥别担心,我只是从诸位的衣着上判断出来的,您放心,我只是跟您确认一下,因着我们东家正有打算去鄞州再开几家医馆,比起虔州,鄞州的百姓更需要帮助。” 程二福暗暗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林东家果真是大善之人,不过听说济民堂年年亏本,怎还有钱去买人参,开医馆呢。” “这个您放心,林家除了医馆,还有其他产业,各行各业均有涉猎。” “如此,我们便放心了。” “日后兴许我也会被派到鄞州去,那是你们要再卖药材就不能跑这么远了,当然,有空时也可以来店里喝喝茶,唠唠嗑。”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回去敬候佳音。” 直到走出济民堂大门,几人还晕乎乎的,摸了摸怀里厚厚的银票,心里不真实,感觉像做梦一样。 济民堂知道他们是租马车来的,想到他们路途遥远,再租车回去会有暴露的风险,便送了他们一辆马车。 几人退却不过,只好却之不恭了。 程老大跟车夫学了半个时辰,便学会了驾马车。几人驾着马车在城里采购了些糖和盐,便匆匆的往家里赶了。 不是他们不买粮食,而是马车已经够打眼了,再买粮食,不但有被抢劫的风险,还会拖累回家的速度。 当然,程泽礼想的是,既然空间已经暴露了,那里面的粮食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吃了。 济民堂送给他们的马是一匹正值壮年的枣红马,为让它听话不掉链子,程泽礼给它喂了点灵泉水。 枣红马喝过灵泉水,神采奕然,只等程老大凭空甩出一鞭子后,便拖着马车风驰电掣的朝着鄞州赶去了。 一路风平浪静,几人说说笑笑,紧张不安的心也逐渐落了地。 直到进入鄞州郡内,马路中央突然出现一堆大石头,马车过不去,要过去只能下车把石头搬开。 第67章 路遇打劫 ”吁........!\" 程老大急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哎呦,我去,我的鼻子!” “艹........程老大,你会不会驾车!” “........” 急刹车导致车厢内的几人摔成一团,鼻子脸撞在一起,发出阵阵痛呼。 “哎呀对不住,情况紧急,不知是哪个瘪犊子将石头堆在路上,把路堵上了,马车过不去。” “什么,路堵上了!” 程泽礼急忙掀开帘子,看到路上的石头,神色凝重。 该来的还是来了。 “做好准备,咱们恐怕是遇上打劫的了,大伙儿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涌出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匪徒,他们吃力的挥舞着柴刀和锄头,贪婪的看着马车流口水。 为首一个看起来强壮些的汉子恶声恶气的说道:“下车,都给我下车,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落下,只见程老大等人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车上不动弹,脸上还带着轻蔑和讥笑,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并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 男人恼怒不已,强装狠戾的高声恐吓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们下来,再不下来,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本打算让你们交了钱财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今看来你们却是在自寻死路。” 程老大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鞭子,冷嘲热讽道:“你们若是乖乖的把路上的石头搬开,待会儿我还能下手轻点,不会让你们哭的太难看。 如今疫情已经过去,官府也给大家发了救济粮,你们有手有脚,只要踏实肯干便不至于饿死,你们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贼。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老大,还跟他啰嗦什么,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啊,他们能买得起马车,身上肯定有不少钱财,别看他们穿的如此破旧,定然是为了迷惑大家。” “别下重手,把他们钱财和马车拿了就行,不要闹出人命了!” 男人见他的族人一窝蜂的朝马车涌去了,怕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他人性命。 只是,他多虑了,担心错了对象,就他们一群瘦的连抬手都费劲的人怎么可能是程老大他们的对手。 还没等程泽礼和程二福出手,程老大几人便以绝对的优势将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倒地哀嚎。 带头的那人见程老大几人逼近,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自量力,狗胆包天,还请好汉们高抬贵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官府发的粮食都被山上的土匪抢走了,我们也是饿极了才出此下策。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还请各位好汉饶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懂,是我怂恿他们来的,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杀是剐,小人愿意一人承担,请各位好汉能放过我的族人!” “村长!怎么是你的错,是我们,是我们想的这个办法,是我们自己要来打劫的,怎么能全怪到你一人身上。” 躺在地上的汉子见自家村长跪在地上磕的额头都冒血了,卑微的只为他们求一条生路,心中感动不已。 他双手支撑着地面,缓缓的起身跪倒在马车前,定定的看向程老大等人。 “不关我们村长的事,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让大家抢劫你们的,你们若心中有气,只管往我身上来,我邓彪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各位好汉大人大量,放过我们村长和我的族人!” “彪子!” “彪哥!” “......” 人群传来一声声悲戚的呼喊,所有人都害怕又渴望的看向程老大他们。 “起来吧!我们无意伤害你们,我们也是普通百姓,这马车是虔州济民药铺借我们用的。” 众人闻言,惊喜万分。 “快,快把石头搬开,让几位好汉过去!” 邓村长感激涕零的让村民们把路障清除,自己也加入其中。 临走时,程老二拍了拍邓村长的肩膀。 “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跟你透露一个消息,你且好好考虑一下。” “好汉!您说!” “如今山上茶油籽正值采摘季节,你们不若上山去采摘茶油籽,过几天会有人来收,亦或者你也可以投入些本钱,从别人手里收,生的茶油籽一文钱三斤,干的茶油仁六文钱一斤。” 邓村长闻言欣喜若狂。 “当真?” “假不了,你若信我们便试试,七日之后便见分晓。” “自是信得过的,多谢好汉为我们指明生路!” 说罢邓村长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这样,马车在邓家村人千恩万谢中往平阳县绝尘而去。 程家村里,家家户户同往常无异,都在建房子。 只是大伙儿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在建房,心思却飘远了,时不时有人借着砍树做房梁的理由,爬到山顶上翘首以盼。 程老头这两天砌的墙都是歪的,为了大家以后的生命安全着想,张氏索性让他带着老四和老五去山上砍树去了。 此时父子三人正站在山顶的大石头上,踮着脚向着平阳县的方向张望。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将人参卖出去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爹,你多虑了,那紫人参多珍贵呀,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多的是人抢着要。” 程老五嘴里叼着根草,翘着二郎腿躺在大石头上,不以为意的说道。 “正是因为紫参珍贵难得,才更应该担心,万一遇到那强取豪夺的人,咱们能斗得过他们吗?” 程老四在一旁整理着刚刚上山时挖的药材,一边说道。 程老五腾的起身站起来。 “那怎么办,那他们这人参卖没卖成不都很危险,咱们要不要叫上人去迎一迎。” “不用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程老头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指着山下官道里越来越清晰的小黑点道。 “你们看,那马车上的是不是你们大哥!” 第68章 厚厚一沓银票 直至天黑,程老大等人才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山洞入口外,几人蹲在树丛里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飞快的打开石门钻了进去。 苍梧镇的官兵已经全部撤走了,白日里百姓进进出出,容易被发现,尽管回来心切,几人也只能等到夜幕降临,镇里的人都回家了才敢上山。 程老大和程启被留在山下照看马车,山上没有马路,马车上不去。 几人进了山洞便立即驾着三轮车风驰电掣。 到达洞口那一刻才发现,竟有好多人蹲守在洞口翘首以盼。 “回来了!回来了!” 欢呼声响彻山谷,人们奔走相告,群情激昂,如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 “这一路可太平?” 程大福等人闻声赶来,关切的问道。 “虽有小波折,但无大碍。” “那,人参可卖了?” “卖了,卖了!” “好!好!卖了就好!走,回家吃饭,吃过饭再说。” 人群簇拥着程二福他们回山洞。 程老头家的山洞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 红烧肉,炸鱼块,鱼丸肉丸,霸王别姬(野鸡炖甲鱼汤),还有凉拌皮蛋,小炒牛肉......竟然还有西瓜桃子葡萄。 “这......” 几人惊愕的看着这桌美食盛宴,咋的,他们才离开几天,村里就发财了? “这都是囡囡变出来的,我们都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留给你们吃的。” “这么多好吃的,这些水果好几样见都没见过,只可惜大哥没回来,他今天吃不上了。” 程老二看着一桌美食,想到还在山下喝凉水啃干馍的大哥,同情的说道。 “是哦,你大哥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俩在山下看马车!” “马车,你们买马车了,你个败家玩意,手里有点钱就飘,我让你飘。” 程老头黑着脸,举着烟枪追着程老二打。 这烟枪还是小孙女给他的,他宝贝着呢,小孙女还给了他一大包上好的烟丝。 “该,就该打,这群臭小子,有了俩钱就不知天高地厚,老二你也是,不劝着他们。” 程大福也在一旁火上浇油。 “诶,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马车不是我们买的。” “不是,大哥三弟哥,你们误会了,这马车是买我们人参的济民堂送给咱的。” 程老头闻言,讪讪的放下烟枪,仿佛被定住了般,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程老二的背。 “臭小子,不早说,活该被打!” “哎呦我冤死了,你给过我说的机会嘛爹。” “废话少说,钱呢?” “哦!哦!在这呢。” 几人纷纷从胸前掏出银票来。 几个老头看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双眼放光,拿了银票就走,末了还不忘嘱咐道:“快点吃,吃完给你大哥他俩送点去。” “知道了!”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一百张!” “天呐,一百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那不就是十万两!” “没错,是十万两,那两颗人参究竟卖了多少银子?” “不用数了,还是我直接告诉你们吧,三颗人参总共卖了二十万零五百两,紫参十万两一颗,那颗小山参卖了五百两。” 程二狗一边狼吞虎咽的啃着大鸡腿,一边眉飞色舞的得瑟道。 “哇!” 话音刚落,洞内一片哗然。 二十万零五百两,搁今天以前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现在竟然真真切切的一堆银票摆在大家眼前。 有人还不相信,又拿起那一堆厚厚的百两面额的银票数了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九百九十九张,一千张!” “呼!今日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众人见他这狼狈的模样,顿时哄堂大笑。 “这钱,怎么用?” 人群中有人小声提问。 “这钱都是乖宝的,咱们现在要创业,算是乖宝借给我们的,大伙儿看着要借多少,以后赚了钱了,记得要还给乖宝。” 程大福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说什么借不借的,乖宝拿出来,就是给大家做启动资金的,乖宝的意思是让大家按人头平分这笔钱,以后的分红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我坚决不同意!烧砖和榨油都是你家给的秘方”,下山买地基也是你家提出来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坐享其成,我坚决反对你的提议。” 老族长站了出来,坚决反对。 “没错,我也不同意这么分,若泽礼你坚持这样,那我们便不分了,也不下山去创业了,大伙儿就在这山谷里种地为生吧!” “没错,我也反对!” “我也是,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反对!” “........” 众人纷纷表态,所有人都不同意程泽礼的提议,声称这样不公平。 “那以大家之见,这笔钱该如何分?” “不若拿十万两出来借给大家,剩下的都归囡囡?” “这个办法好,我们大家借十万两,十万两足够了,咱们村八百人,平分到每个人头上有125两,我相信咱们的砖厂和榨油坊一定能赚很多钱,到时候大家坐在家里都有钱收。” “我同意!” “我也赞同!” “这样分最好!” “.......” “那就这么分!” 人们纷纷举手赞同,连老族长都点了头,程大福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下来。 “不若,那五百两单独拿出来,作为族里的本金,到时候分的钱也有族里的一份,咱们也可以用族里的分红建祠堂,买祭田。办学堂。” “这个办法好,泽礼不愧是读书人,这脑子就是好使,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最后决定下来,总共投资二十万五百两银子作为建砖厂,榨油坊,开发房地产的启动资金,程星晚投资十万两,程家村所有人包括李夫子一家共投资十万两,程家村族里投资五百两。 村里人在其中干活还有额外的一份工资,砖厂,榨油坊盈利后,半年分红一次。 商定好,确定大家都没有异议后,程大福让李夫子帮忙拟了一份合同和承诺书,让大伙儿在上面签字按指纹。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之前一起凑的钱都退还给大家了。 接下来大伙儿便继续商量着明日下山事宜。 程大福和承泽礼以及李夫子去县衙购买地基,最主要的是把这座山买下来。 程大福和程大牛他们一群壮实的汉子则下山去收茶油籽。 其余人,尽快烧砖,建房子,争取早日把瓦片烧出来,等买好了山了,山脚i下马上要建砖厂,要大量的砖,也要大量的人手。 马上到秋收了,地里的水稻即将迎来大丰收,沉甸甸的稻穗已经开始泛黄了。 第69章 买买买 山脚下的树林里,躲在马车里的程老大和程启二人正苦巴巴的驱赶着蚊子,天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林中的动物纷纷出来觅食了,一声一声狼嚎虎啸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哎呀妈呀,这也太瘆人了,这夜莺的叫声跟鬼叫似的,吓死个人。” “那咋办,难不成咱们丢下马车回去?” “得了吧,我可不想回去被我爹当着大伙儿的面追着打屁股,我好歹是当了爹的人了,还是很爱惜脸面的。” “那就别说了,越说越害怕,赶紧睡吧,眼睛一闭,天亮了就好了!” “行吧!” 话毕,两人笔直的躺在车厢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两道肚鸣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不行,我肚子饿,睡不着。” 程老大揉着肚子坐起来,晚上只吃了一个杂粮馍馍,没吃饱。 “嘘!别出声,有人来了,你听。” “大哥!启子哥,你们在哪?” 山洞入口的方向,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隐约间好像还听到了程老二的声音。 “是我二弟的声音?” 为免有诈,程老大没有贸然应答,而是继续趴在马车上细听声音。 “大哥,启子哥,你们在哪,我们给你们送饭来了!” 这会儿程老大听清楚了,是老五的声音。 危险解除,两人悄悄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 正蹑手蹑脚寻找程老大的程老二等人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差点背过气去,手比眼快的捂住了嘴巴,才没让嗓子眼里的惊叫声发出来。 “吓死人了你俩,喊你们老半天都不吭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嘿嘿,这不是离镇子太近,我怕被镇子里的人听到嘛。“ ”那你好歹也可以弄出点动静来呀!“ 程老二擦了把头上的虚汗,一脸心悸的抱怨道。 “不是我说你们,真是蠢到家了,就不能弄个暗号嘛,你好歹弄个鸟叫声,也不会吓成这样。” 程老五提着食盒在一旁鄙夷的看着两个哥哥。 程老大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头。 “行行行,咱家小弟是个大聪明,以后听你的,定个暗号。 对了,这么晚了,你们来干嘛?” “喏,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程老五将饭盒递给他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啥都没发现。 “马车呢,被你们藏哪去了?” “跟我来。” 树林深处,枣红马正安安静静的趴在一棵大树底下睡觉,尾巴一甩一甩的,驱赶着蝇虫。 见有人过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熟悉的人后便又继续闭上眼睛安心的睡觉了。 程老五一脸欣喜的围在枣红马身边,摸摸这,摸摸那,乐的傻乎乎的。 程老大和程启则坐在马车里大快朵颐,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他俩吃的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程老二在一旁不忍直视的同他们说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明日的安排。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带来的食物被一扫而净,连汤汁都没洒出来一星半点。 程老大两人抱着鼓起的肚子直打饱嗝。 “行了,我知道了,明日我们便去镇上城里散布消息,让他们去摘油茶籽,你们也快些回去吧,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 “那行,那我们就回去了,大哥,启子哥,你们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 程老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程老二扯过正依依不舍与枣红马惜惜作别的老五告别二人回山上去了。 第二日,程家村众人依旧是早早的便起床了,与以往的睡眼朦胧,哈欠连天不同的是,今日的程家村村民,上到耄耋老者,下到黄口小儿,全部都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今日要下山的汉子们更是,一个个的把平日里最宝贵的衣衫都穿上了,头发也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连一根乱发都没有,连程泽礼都换上了一身没有补丁的长衫。 “好了,我们要下山了,孩子们听话,跟着你们娘亲在家挑油茶仁,过两天榨了油给大家炸鱼盒吃。” “好耶!好耶!我们最喜欢吃炸鱼盒了!” 孩子们欢欣鼓舞,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挑茶籽仁的任务中。 程大福他们下了山,程老大两人早已等在了镇子外的官道上,几人上了马车便朝平阳县出发。 到了平阳县,程老大将他们三人送到了县衙门口,便驾着马车在县城内转了起来。 程二狗今日也下山来了,要说这收油茶籽,没人比他更适合了,他不但认识的人多,还熟悉平阳县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他的嘴巴还能说,一张嘴吧啦吧啦的,不一会儿便哄得一群人感恩戴德,纷纷回家拿了工具上山去了。 他还找来街边的小乞丐,一顿忽悠,不一会儿,一群小乞丐便在街上奔走相告。 “好消息!好消息!茶油籽三斤就能卖一文钱,三斤就能卖一文钱,大家赶紧上山去摘茶油籽了,去晚了就没有了!” 不一会儿全城的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这时,程老大在人群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想追过去确认一下,却见那人追着上山的人群快跑几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方才那人的背影有点像他大舅哥,也就是刘氏的哥哥刘石生,只是上山的人太多,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该去哪里找。 算了,若真是他,明日收茶油籽自然能遇到。 这边,程大福三人顺利见到了县令袁庆平,由程泽礼出面,将几人的来意说清楚了。 袁庆平得知他们的来意,喜不自胜。 可真是及时雨,他正为县里的财政赤字而发愁呢。 整个平阳县都被洪水冲毁了,百废待兴,哪哪都要钱,偏偏原来那些商人,要么就死在了洪灾瘟疫中,要么就逃出去不愿意回来了。 他心有凌云壮志,却不得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百姓们没有收入来源,连房子都没法建,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 得知他们要买宅基地,袁庆平大手一挥,直接将大半个城的宅基地都低价卖给了他们,又听说他们要建砖厂,还发现了可以取代动物油的茶油籽,他顿时大喜,一高兴就以三千两的价格将那座大山卖给他们了。 程大福从没想过事情会如此顺利,宅基地和大山加起来,才花了三万两不到。 他激动的无以言表,当即便承诺,过两天便开始动工,招城里百姓做工。 袁庆平也不小气,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又将半个苍梧镇的无主宅基地卖给了他们。 今日的所有事情都进行的无比顺遂,回城的路上,几人讨论的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第70章 九九乘法表 回到家后,程泽礼让程大福召集大家开会,明日就要开始忙起来了,无论是收茶油籽计数或者是招工人记工钱都会让大家忙得手忙脚乱。 为减少出错加快速度,他想起了现代的阿拉伯数字,他找了块黑板出来,在上面写出零到十的大写数字,然后在每个数字下面写上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想了想,还是不够,又把九九乘法表写了上去。 村民们陆陆续续搬了小凳子过来,看着这块黑色的板子竟然能写字,好奇的很。 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则惊奇的看着那些奇怪的字符。 “泽礼,这是做什么?” “这是一种外邦的计数字符,同咱们的数字相比更加简洁、直观,也更易于计算。 这个则是算法口诀,只要大家将这个口诀牢记在心里,人人都能成神算高手。” “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不信你考考我。” “那好,我考考你,一日我同他人插秧比赛,比一炷香之内谁插的秧更多,我一共插了九排,一排插了九棵,问我一炷香内总共插了几棵秧?” “八十一棵。” 话音刚落,程泽礼想都不用想就给出了答案。 那人没有急着求证,而是又开口问道:“我的对手一排插八颗,共插了一十二排,问我俩谁输谁赢?” “他赢了,他插了九十六棵。” 还不待他话音落下,程泽礼便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几人不信邪,围在一旁掰着手指算,手指头不够了,便捡了小石头摆成一排排数数。 “奇了,还真是你输了,你看这一堆石头是你的,确实是八十一颗,那一堆算他的,九十六颗吗,比你多了十五颗。” “我天呐,这算法真有这么神奇吗,想都不用想就能算出来,相比之下,咱们的速度的确是太慢了,就像那蜗牛同飞鸟比赛一样。” “这算法真是不得了了,我要学,我要学,还有那阿.........什么数字,我也要学,咱们的数字写起来笔画太多,太浪费时间了,那外邦的数字看着简单多了。” “我也学,泽礼,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们?” 程泽礼抱出一箱铅笔,让前排的人发下去,每人发一支,还每人发了一本算数本。 “这是铅笔和算术本,每个人都有份,大家都要学会这个算术法,以后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会方便很多。” 见识到九九乘法表的厉害,大伙儿的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程泽礼站在黑板前教了几遍后,便将场子扔给李氏了,自己则带着明日要下山的一群人开了个算术速成班,给他们开小灶去了。 程星晚被周氏抱在怀里,看着大伙儿摇头晃脑的背诵口诀,时不时自己也咿咿呀呀的嘟囔几句。 “我乖宝也在背口诀吗,学会了没有呀?” 张氏带着两个儿媳挑了煮好的绿豆汤过来,已经入秋了,天气还是很闷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担心中暑,她便会回去带着儿媳们煮了些绿豆汤过来。 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了,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大米饭,绿豆汤里她还放了不少白糖,喝着甜滋滋的,美味又解暑。 “大家学累了过来喝完绿豆汤再学,绿豆汤放这,自己过来舀!” “知道了!” 张氏大声呦呵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儿媳拿着本子铅笔朝着人群角落里的两个妯娌谢氏和郑氏走了过去,大伙儿都学了好久了,她们还没开始学呢,得抓抓紧,别落到后面了,让人笑话。 谢氏和郑氏同她们的儿媳坐在一起,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眉头都拧成结了。 她们没读过书,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好,连数数都数不清,更别说让他们写字背口诀了。 瞧瞧,她们本子上七扭八扭,乱七八糟的,写的是啥呀,跟蚯蚓似的。 有心想要说不学了,但看着同样一把年纪的那些老头子老婆子,一个都专心致志的,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她们便又说不出口了。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学的那叫一个快,好几个都站在李氏面前流利的将九九乘法表背出来了,背完得到李氏的肯定后一个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在人群里传授他们的经验,窜来窜去的炫耀,让人恨得牙痒痒。 “大嫂二嫂,几位侄媳妇,热了吧,先喝口绿豆汤消消暑。” 张氏乐呵呵的带着两个儿媳过来,刘氏还提着一桶绿豆汤。 为避免让张氏几人知道自己一伙人半天时间一个字都没记住,几人从善如流的放下了本子盛了碗绿豆汤喝起来。 “唔,还别说,这绿豆汤降暑效果杠杠的,才喝下去,这心里的燥意便散了,方才还一团浆糊的脑子也清明了许多,连刚刚记了半天没记住的数字现在也记起来了,不说了,我得趁这会儿脑子好使赶紧学习去。” 不是绿豆汤效果好,是灵泉水效果好,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让大伙尽快学会九九乘法表,程星晚往绿豆汤里放了不少灵泉水。 郑氏咕咚咕咚的三两口就把一碗绿豆汤灌了下去,嘴巴一抹,看着黑板就开始磕磕绊绊的念了起来。 谢氏几人也不遑多让,纷纷不甘落后的放下了碗,争先恐后的诵读起来。 张氏没想到大家的觉悟这么高,为不打扰大家的学习积极性,便默默的退了出去,见李氏这会儿正好有空,便让她教她们。 程泽礼这边全是一些有算账经验的人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这些人是马上就要投入到各个岗位去管事的,要做到凡事心里有数,就要先学会算术。 待他们学会书写数字和背下乘法口诀后,他又教他们怎么运用表格来记账。 程老二上手最快,他本身就在云客来酒楼当了好几年账房先生,对算术可谓是手拿把捏,只花了半下午的时间便掌握了九九乘法表的技巧,并且能够熟练运用了。 这会儿尝到了表格记账带来的甜头,欢喜的像个吃着了糖的孩子,恨不得立刻就下山。 第71章 招工 “来来来!来来来!老少爷们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都来看一看,招工了,招工了!名额有限,今日仅招一百人,大伙儿抓紧时间快来报名啦!” 苍梧镇内的大街上,程大牛带着几个人支起了一个摊子,还钉了了木支架,支架上贴着的红纸上面写明了招工条件。 招工启事 泥瓦匠:招聘三十名 工钱待遇:三十文一天,包吃 招工要求:男性,年龄23-48岁,要熟手。 木工:二十名 工钱待遇:三十文一天,包吃 招工要求:男性,年龄23-48岁,要熟手。 杂工:两百名 工钱待遇:十五文一天,包吃 招工要求:男性,年龄18-48岁,要有力气。 温馨提示:偷奸耍滑者不要。 响亮的吆喝声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涌了过来,待了解清楚是镇子外面要建砖厂,急需招聘人手敢进度,不但给的工钱高,还包吃。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苍梧镇内一片沸腾,人们奔走相告,呼朋唤友,赶来应聘,生怕晚了选不上。 “选我!选我!我力气大!” “选我!选我!我是二十年老资格的泥瓦匠。” “选我,我是老木匠了!” “选我,我干活利索,吃的还少!” “哎呦!是哪个瘪犊子踩我脚了!” “靠,王八蛋,你竟敢摸你爷爷的屁股!” “你挤什么挤,是我先来的!滚后面去!” “........”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街上的人们都摩肩接踵,人挨人,人挤人,黑压压的一片,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整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不断还有人从远处赶来。 “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都排好队,都排好队!” “别挤呀,哎呦,别扯我,谁扯我的头发的!” “我靠!我的鞋呢,谁把我的鞋踩掉了!” “........” 程大牛他们发髻凌乱,嗓子都喊哑了,衣服也被东拉西扯的扯破了,无奈人们根本就不听他们的。 几人只好转身往高处跑,再不跑,人越聚越多,万一发生踩踏事故,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想想就脸红,下山之前泽礼说要一起下来帮忙,他们还信誓旦旦的拒绝了,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招工而已,况且还是在熟悉的苍梧镇,小问题,他们能搞定, 谁知道百姓竟然如此疯狂,造成如今这个局面,几人急的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收场。 几人正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苍梧镇的大街小巷里仓惶逃窜,后面还紧紧跟着一大群如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的百姓,正当他们被逼到角落走投无路时,人群后面响起一道天籁之音。 “乡亲们,别追啦,过来这边排队!” 程泽礼将一册书卷成话筒样式,对着人群高声呼喊。 声音清润干净,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方才还失去理智,疯狂呼喊追赶的百姓闻言突然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程泽礼的方向。 “大牛哥,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 “啊!对对对!,各位让一让,让一让,先让我们过去!” 百姓自发的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让几人过去。 程泽礼面前放了立着三个牌子,上面分别写着,泥瓦工、木工、杂工。 “泽礼,幸好你来了,招工这种事情还得是你在才行。” “大牛哥,熟能生巧,你们现在是第一次,还没有经验,吸取教训,下次想必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将三个牌子给了程大牛,让他们相隔十米站开,将手中的牌子高高举起。 “现在,请大家根据自己应聘的工种排好队,不要挤,谁再挤就直接淘汰。 大家别着急,我们今天暂时只招这么多人,没选上的也不要气馁,我们过两天还要招千把人。” “这位老爷,你们能不能把招工年龄条件放宽一点呢,我刚满49岁,我力气还很大的,我吃的也不多,最主要的是我经验比他们丰富啊。” “是啊老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你把我们也招了吧,我们可以少要点工钱,求求您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老爷,我十六岁了,我家只剩一个奶奶和一个妹妹了,我再找不到活干,他们就要饿死了,求求您您,您就收下我吧,我一定好好干活,绝不拖后腿。” “.............” 年迈的老人,无助的妇人,瘦骨伶仃的少年纷纷开口求他收下他们。 纵然是见过数不清的大场面的程泽礼,看着他们也有些于心不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说,因为他们不只是三个人,他们是成千上万个老人妇女儿童的代表。 一旦他开了这个口子,后面将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不是他狠心,毕竟他们现在是才刚开始做事业,不是做慈善,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资金,地位,还没有做慈善的资格。 不过他还是给出了建议。 “对不住几位,我们现在急需赶进度,没办录用你们,不过我们现在正在收茶油籽,你们可以去山上采茶油籽,生的三斤一文钱,晒干的茶油仁六文钱一斤,到时候我们会在街上设点,你们若是有,直接拿去收购点卖就行。” 几人原本也只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想要再争取一下,意料之中被拒绝了,心里还是很失落的,但是又听到他说收茶油籽,几人原本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苍梧镇四面环山,山上这位老爷手上展示的茶油籽山上到处都是,这东西吃不得,也不做药用,所以没人采摘,成熟后的茶油籽掉落在地上,年复一年,逐渐长得漫山遍野都是。 “多谢老爷指点!” 几人向程泽礼道谢后便匆匆的回家拿工具上山去了,人群中许多没有达到招工条件的人也纷纷回家去了。 昨日便听人说了山上的茶油籽可以卖,好多人都上山去摘了,还有好大一部分人不相信,今日亲耳听见东家承诺了,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去山上摘茶油籽去了,去晚了,毛都不剩。 随着他们的离开,人群终于不再那么拥挤了,百姓们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来,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做那出头鸟,还没开始就被刷下去。 泥瓦工和木工的队伍不算长,木工队伍总共才四五十号人,泥瓦匠也只有一百来号人。 而杂工则不同了,长长的队伍贯穿了苍梧镇整条街,从镇子门口排到镇子尾巴。 因为砖厂比较急,主要是他们想将砖厂建在山洞入口的位置,早日将砖厂建起来,有了砖厂的掩护,村里人上下山就方便了,不用掩人耳目了。 所以他们打算先选出两百个杂工,先带过去挖地基,泥瓦工和木工要明天才能开始做工,所以不急。 半个时辰后,几人合力从人群中挑出了两百名看起来比较健壮的男人,让程大牛先带他们去砖厂的位置,程大福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第72章 铁匠铺 “怎么回事啊东家,您都还没有看到我们后面的人,怎么就选好了?” 排在后面的百姓见还没轮着他们就已经选好了两百杂工了,急了,纷纷想要涌上前。 “别急,不要往前挤,大家稍安勿躁,先听我说!” 躁动的队伍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挤,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我们砖厂的工程急,只有砖厂建起来了,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进行下去,所以先带了两百人过去,你们放心,待会儿还有机会,过两天我们还要人手,我等下选好泥瓦匠和木工还会再把后天的一千人选出来!” 这边招工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砖厂那边程大福带着村里的一群人也把砖厂的地基测量出来了。 打算先建个三十亩的砖厂,暂时供应一个小小的苍梧镇应该是够了,不够以后再扩建。 眼下最主要的是要把山洞入口的位置建起来。 恰好这时,程大牛带着两百人的队伍过来了。 程大福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注意事项和要求,以及将人群进行了分工,便让他们一人去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吃完就开始干活。 人们听到还没开始干活就有馒头吃了,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刚才看到招工启事上许诺的工钱那么高,还包饭,他们还不敢相信。 香甜的白面馒头装了几大箩筐,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装在大木桶里,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人们快速的分成四个队伍,依次拿好碗排队,眼睛盯着大白馒头不眨眼。 柔软细腻,口感温润吗,好吃的感觉在嘴里,幸福的感觉在心里,他们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和大米粥了。 就这伙食,不给钱也有的是人抢着干呀, 想到这,他们突然好像醒悟了一般,狼吞虎咽的将馒头飞快的塞进嘴巴里,却因为吃的太猛太急,被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幸好身边的同伴发现了,急忙将碗里的粥递过去给他喝了两口,这才缓过来了。 “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急干嘛!” “嘿嘿!我不是觉得在这做工伙食太好了嘛,工钱又高,就想着快点吃完,赶紧干活,回去后大家知道这里这么好,肯定会有好多人挤破脑袋要来,我怕被别人取代,被刷下去了,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活。” “说的有道理,大家快点吃,东家厚道,让咱们吃饱了再干活,咱们可不能再惜力。” “没错,赶紧吃,吃完干活了!” 吧唧吧唧! 呼噜呼噜—— 粥的温度刚刚好,喝下去身体暖暖的,浑身都是劲。 吃饱喝足,汉子们纷纷拿了崭新的工具嘿呦嘿呦的甩开膀子干起来。 程大福和程老头几人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干起活来并不比程家村人差的一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读书人的脑子好使,起初程泽礼提议先让他们吃饱了再干活,他还不赞同,哪有活还没干,先给吃饭的道理。 这会子看着吃完饭后卖力干活的汉子们和刚刚吃饭前有气无力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才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工地旁边,由谢氏带头的六个妇人架起了五口大铁锅。 两口铁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绿豆糖水, 几个妇人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烧火的烧火,毕竟要做够三四百号人吃的饭菜,压力不小,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山洞入口这个位置没有安排外人,都是一百来号程家村人自己负责。 别看程家村有八百多口人,实际上老人小孩占了大半,年轻人能干重活的不到三百人。 除了这里的一百多号人,程老二也带了二三十号人去了平阳县,打算先去探探路。 山谷里还剩下一部分年轻人,大部分都在砖厂里加班加点的烧砖,还有瓦片也开始试着烧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几天了。 另外,榨油坊也开始榨油了,昨天已经试榨了一百斤茶油籽,榨出了28斤油。 出油率还可以,如果能将竹箍换成铁箍,估计出油率能达到30%。 此时的程老二已经到了平阳县,正带着铁箍的图纸找到了一家铁匠铺。 铺子里没看到人,只听到一阵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里面传出来。 “掌柜的在吗?” “在的,在的!” 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撩开帘子出来了,见有客人上门,欣喜的笑眯了眼睛。 “这位小哥,可是要买农具?” “大娘,您好,我不买农具,我想要的东西您店里没有,想问问能不能定制。” “额.....,这个我得去叫我儿子出来看看才知道。” “好的,劳烦您看看他这会儿是否方便!” 老妇人摆摆手,连连说道:“方便,方便的。” “铁生,铁生,有客人找你,快出来一下!” 里面凿铁的声音停下了,门帘从里面被掀开,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肩膀宽阔,肌肉发达,身材高大,站着像一座石塔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程老二一眼。 “你找我有什么事?” 声如洪钟,震得他耳朵里嗡嗡响。 程老二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他面带微笑的上前将手中的图纸打开。 “这位便是铁生兄弟吧,在下程泽义,来到贵店是想请问你这能不能定制这种铁箍。” 熊铁生接过图纸看了一眼。 “能定制,两百文一个,你要定制几个,几时要?” 两百文一个,程老二咬咬牙,有点小贵,不过也能理解,一把普通的菜刀都要八十文了。 “先订五十个!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一个油槽一次能放五十胚饼,先订五十个试试,好用再来订。 熊铁生惊讶的看着一身补丁的程老二,想不到竟然是个大主顾。 “三日后来取,总共十两银子,先付五两定金。” 程老二有些肉痛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这钱也太不经花了,也就是现在卖了人参,手里有钱,搁以前,他们全家省吃俭用一年也存不下这么多钱。 熊铁生接过银子,放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便给程老二开了收据。 待程老二离开后,那老妇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却见自家儿子正愣愣的看向客人离开的方向。 “铁生,发什么呆呢,好不容易接了个大订单,抓抓紧,三天时间有点赶,别到时候交不出货。” 熊铁生收回目光,摩挲着手上的图纸,喃喃的说了声。 “娘,我们等的人好像出现了!” 第73章 孙匠师 程老二出了铁匠铺同程家村众人汇合后,便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县衙寻县令袁庆平。 买地时县令承诺过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他帮忙,正好,他们急需一些有丰富经验的建筑工匠,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乱转,还不如直接去县衙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尽管他在平阳县里做了几年账房先生,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成日与算盘相伴,对这个县城其实不算很熟,也不认识什么工匠。 县令袁庆平刚从外面视察民情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会儿,便听到管家来报,程家村来人了。 “大人,门外一群人自称是程家村人求见。” 袁庆平闻言,疲惫的眼睛里有了神采,脸上盛满了笑意,灾后重建需要有人牵头才行,而程家人看来就是这个牵头人。 “想不到他们动作这般快,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呢,快请他们进来。” 管家袁如俍看着这群除了干净点,穿的跟街上的难民没什么两样的淳朴农家汉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一点点土豪气质,想不通财大气粗买下半条街的人为什么如此低调。 程老二等人跟在袁管家身后目不斜视的朝里走,县衙后面就是县令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不大,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几步脚便到了客厅。 县令正坐在客厅的主座上,见程老二他们进来,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草民程泽义见过县令大人!”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程老二一行人拱手作揖同县令行礼。 “免礼,各位请坐!” 县令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亲切和蔼的语气让他们身上的拘谨少了几分,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许多。 袁庆平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停在了程泽义的身上。 “你便是程泽义,程泽礼是你什么人?” “回禀大人,泽礼乃是草民胞弟,草民在家中行二,上头还有一个兄长,泽礼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这些都是草民族中弟兄。” “哦,原来如此,我见你二人有些相像,所以便猜测你们是一家人。” 又扫了一眼程老二身后那群精神饱满,青春焕发的青年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甚好!你们家族还真是人丁兴旺啊!今日你们来我这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 “大人,不知您知不知道这平阳县内可有那经验老道的工匠,若有,还需麻烦您帮忙引荐一番。” “这么快就要动工了吗,工匠这方面我不太了解,平日里都是管家跟他们打交道,不如问问他有没有相熟的,给你们牵牵线。” “多谢大人,如此甚好!” 袁如俍经常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自然认识了不少匠人。 他不光是听从县令的安排,也是带着交好的心思,带着程老二他们去了一个拥挤杂乱的窝棚区,这里住着生活在最底层的一群百姓。 “这老孙头啊,是平阳县内赫赫有名的匠师,凡是经过他手的房子不但美观而且坚固,还规划合理,不浪费空间。 只是这老头许是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近几年鲜少有人能请得动他,不少人上门请他,却连他家门都进不去。 这不,一家人窝在这里都快吃不上饭了,他也不改改他那臭脾气,我都不知道他在执拗个什么劲。 这次我也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带着你们过来试一试,若是能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咱们就去下一家,你们放心,其他人匠人虽说比不上他,但也不会差太远。” 袁管家边走边将这老孙头的情况介绍了个大概。 程老二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没底,只是来都来了,总不能临时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上。 袁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了街尾一个窝棚外面,只见漫天飞舞的蝇虫嗡嗡作响,窝棚外一条满是污泥的臭水沟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 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正趴在地上玩泥巴,见着生人,怯生生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滚滚的往回跑,口齿不清的喊着:“娘!娘!.......人!” 有妇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从窝棚里传出来。 “你们两个泥猴子,才半天时间不到又搞得脏兮兮的了,是想累死老娘吗!” 随后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空心掌落到小屁股上的声音。 袁管家和成老二面面相觑了一眼,有些尴尬,但是正事不能不办。 正当他们想要开口时,一声沙哑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程老二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正站在人群外满脸戒备的看向他们。 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褴褛的衣物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不合身。 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短短的花白胡子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 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 “孙匠师,这是才回来,巧了不是,我们正要找您呢,这位程兄弟家要建房子,想请您去给他们掌眼。” 老孙头这才看清楚,县令的管家袁如俍竟然也在人群中,在这城里混了半辈子,虽说脾气臭,但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原来是袁管家,袁管家亲自相邀,老头子本不该拒绝,只是我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早已收手不再做这一行了。 对不住,让你们白跑了一趟,还请回去吧。” 说罢做了抱了抱拳,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要进到窝棚里去。 “孙匠师不若再考虑一下,他们要建的可不是一套房子,而是几条街呀,只要您接下来,用不了多久,您一家老小就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了,再也不用生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了。” “多说无益,我意已决,走吧,走吧!” 说罢撩开帘子就要进去。 “前辈且慢,我们要建的房子和平常百姓家的房子不一样,前辈不若先看看我们的构建图纸再考虑一下。” 老孙头透过掀开的帘子,看到了窝在昏暗狭窄的窝棚里的家人,只见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盛满了期待与祈求。 袁如俍说的对,这里的生存环境真的是太恶劣了,自从他不再接活后,家里就靠着原来的积蓄支撑着,坐吃山空,金山银山也不够,何况还经历了洪灾和瘟疫。 两个儿子也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家里只剩下老妻和两个儿媳,还有六个嗷嗷待哺的幼孙。 如今家里连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年迈的老妻操劳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要出去给人家浆洗衣服补贴家用。 两个儿媳脸上的怨气也越来越深了,眼看着隐隐生了些别的心思。 想到这,他脚步一顿,撑着帘子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拿来我看看!” 第74章 挤扁了 老孙头伸手接过图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台阶下。 “妙啊!想不到还可以这么设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料这一看却停不下来了,越看越激动,看到着迷处竟然忍不住发出赞叹。 过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将图纸还给程老二,脸上再也没有刚刚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了,反而是一副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图纸是哪位大师设计的,当真是巧妙之极,只是这茅房建在室内,不臭吗?” 老孙头对图纸上房子四合院的设计很感兴趣,房子这样建,居住的舒适性和外观的艺术性远超其他类型建筑.。 建房子的人多少都懂点风水学问,这四合院设计的建筑,也是风水中最好的建筑。 光看图纸他便已经热血沸腾,可以想象建好后是多么的宏伟壮观,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马上就参与其中。 听袁如俍所说,他们要建几条街这样的房子,可见工程量巨大,收入定然也非常可观,也许他的家人有一天也能住上这样舒适的房子。 “这图纸是我三弟给我的,具体是谁设计的,我也不清楚。” 袁如俍在一旁看着兴致勃勃的老孙头,心里瞬间有了底。 “怎么样,孙匠师,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大干一场!” 这一次,老孙头没有再拒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承蒙大家看得起我这糟老头子,我要是再拒绝,就是不近人情了,什么时候开始?” 程老二和袁管家相视一眼,会心一笑,这是,成了! “明日如何?,今日我们还需再去多寻些工匠。” 程老二试探性的问道。 “可!” 老孙头满意的答道,忽又皱着眉头想起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后. “既然你们还要人手,老头子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徒儿,可否让他们也来试试。” “自是可以,前辈带出来的徒弟定然是不错的。” “诶......!也就一般般,半吊子水。” 老孙头谦虚的摆手说道,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引以为豪的样子。 “他们也住这吗?不若前辈带我们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 程老二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窝棚。 “他们愿意的,也不住这,你们忙去吧,不用过问他们,明日我便会带着他们一起来,对了我们去哪寻你们。” “那好,就明日早上县衙门口见吧,在那汇合比较稳妥些,若有其他适合做杂工的人手也可以尽数带过来,前辈觉得合适的人手我们信得过。” 老孙头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对程老二拍的马屁很受用。 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哪些人适合带过去,偷奸耍滑的人不要,这样的人带过去不但是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还会拖累大家的进度。 一行人拜辞了老孙头后,袁如俍又带着他们去拜访了好几位有名的工匠。 灾难刚过,那些有钱的商人都还没有回来,平民百姓连吃饭都吃不上,不要谈建房子的事情了。 没人建房子,所以工匠们也没有事做,全部都赋闲在家,正唉声叹气的打算另寻出路呢,今日却来了一群人请他们明日去上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们高兴的走出家门去跟亲朋好友分享这个好消息,半天时间后,整个匠人圈子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约而同的去了县衙求证消息的真实性。 累了半天的程老二他们刚回到客栈休息,便有衙役上门来。 “程二公子,今日午后,县衙外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百姓,都是来打探招工信息的,县令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有劳了兄弟,一点小意思,拿去买碗酒喝。” 程老二掏出一角银子偷偷塞到领头的衙役手里,他好歹在酒楼浸淫了几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以后多的是同衙役打交道的事情,塞点银子交好他们没有坏处,相反,适时的一点小恩小惠却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衙役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大概一两的样子,比他一个月八百文的月银还高,心中暗想程老二还算上道,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程二公子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你都可以到县衙找我严新。” 程老二也是个人精,既然对方梯子都搭好了,他便也打蛇上棍,顺着梯子就往上爬。 还没到县衙呢,两人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了。 只看得身后的一群人目呆口咂,自愧不如。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县衙门口,今日却一反常态的热闹了起来。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人们或坐或站,三人一伙,无人一群,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顾盼自雄。 程老二一群人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只因他们的穿着同大伙儿没什么两样。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过去一下!” 县衙门口的大街上被堵得水泄不通,即使是见到衙役来了,人们也不愿意让出道来,还以为是他们寻死,利用职权,带自家亲戚走后门呢。 “挤什么挤,懂不懂先来后到,新来的,老老实实排后面去!再挤!再挤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一个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凶巴巴的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威胁道。 “你缺心眼呀你,他是你们的东家,你们不让东家进去,在这等到天亮也是白等!” 衙役严新被人刻意的往外挤,无语至极,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休要哄骗于我们,就这小子,穿的比俺还破,他要是东家,俺魏霸天都能当平阳县首富了。” “兄弟有志气,努力奋斗,这个梦想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程老二没想到自己一群人竟然因为衣着被挡在了门外,哭笑不得。 “额......呵呵,多谢,多谢!借你吉言了!” 魏霸天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凶巴巴的对待他了,这小兄弟竟然还不恼他,还鼓励他,不禁有些脸红,他尴尬的挠了挠头,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 “这位兄弟,我看你人还不错,要不你先请。” 这时,县衙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县令袁庆平和管家袁如俍从里面出来了,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严新去请程老二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 袁庆平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被吵得头疼,紧锁着眉头对着管家问道。 袁如俍也有些纳闷,程老二入住的客栈离这不足一里路,按理说早应该到了,难不成被拦在路上了。 想到这他突然踮起脚抬头看向人群,终于在正对大门的中央位置,看见了被挤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一群人。 “喂,你们干什么呢,东家都要被你们挤扁了,还不快让让。” 第75章 久别重逢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都顺着袁如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程老二一行人满脸通红的正了正衣裳,原本打满补丁的衣服,经这么一闹,被扯得破破烂烂,捉襟见肘。 “程兄弟可还好,有没有伤到哪里?” 程老二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无碍,多谢袁管家解围。” 人们见这衣衫褴褛狼狈的年轻男子竟然真是东家,纷纷让开道来。 站在程老二旁边的壮汉魏霸天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滴个娘诶,那人还真的是东家,那他岂不是得罪东家了,完了完了,这还没开始就淘汰出局了。 他捶胸顿足,心中哀嚎一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有了百姓让开的通道,程老二几人终于站到了县令身旁。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所有人都有机会,排好队,按照你们的工种排好队!” 人群推推搡搡,纷乱无序,像无头苍蝇似的乱哄哄的。 “魏霸天!魏霸天在哪里?” 人群外,正垂头丧气,打算回家的大块头魏霸天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茫然回头,却发现人群前面的程老二正跳着脚向自己的方向高声呼唤着他。 “诶!这呢,这呢!” 仿佛是下着滂沱大雨的天空突然放晴,魏霸天又惊又喜,急忙高声挥手回应着他。 “魏霸天,你要去哪里,快到前面来!大伙儿别挤,让一让,先让魏霸天过来!” 人群中不少人也认识魏霸天,见他得了东家青眼,虽然羡慕嫉妒他的好运道,却也只能默默让开一条道,待魏霸天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纷纷求他帮忙说好话。 魏霸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高光时刻,紧张的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东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台阶下面,仰头看向程老二,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忐忑的吞了吞口水,他怕刚刚得罪了东家,这会儿他们找他来是秋后算账。 “魏首富,你这蔫头蔫脑的要去哪里呀,怎么?不打算为你的首富梦努力奋斗了?” 程老二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使坏的揶揄道。 魏霸天红着脸嗫嚅道:“东家莫要笑话我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说了胡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放了了个屁不小心熏到您了,别跟我计较。” 台上台下的人听了他的话,云里雾里,不明就里,不知道这大块头怎么就得罪了东家。 “诶.....!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嘛,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行,特别是跟着程东家干,我坚信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咱们平阳县也会越来越好的!” 县令从严新处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站出来打圆场道。 “对,魏霸天,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成为首富,现在我问你,你想做什么工种?” 程老二接过话茬问道。 “我没什么技能,只能做杂工,但是我力气大,我一次能扛五百斤重的东西。” “行,那你上来在这站着。” 程老二指着身旁的一个位置对他说道。 这时严新从县衙里拿了几张麻纸出来,将一张写着杂工的纸给了魏霸天,让他高高举起来。 程老二又从程家村里带来的人里叫了几个出来,让他们举着写了其他几个工种的纸分别站开来。 “乡亲们,看到这几个人了吗,他们分别代表的是泥瓦工,木工,杂工,石匠........,大家找到各自对应的工种排队,不许插队,谁要是捣乱不排队,直接拒录。” 话音落下,乱糟糟的人群渐渐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程老二等人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当起了面试官来。 县令见局面控制住了,吩咐衙役们辅助程老二维持好秩序,他则带着管家回县衙里处理政务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哭,通过面试的人欢天喜地,没有被录用的人则怏怏不乐,暗自神伤。 没有人敢闹事,一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知道自己不符合条件,二是人群周围站着几十名虎视眈眈的衙役呢,谁敢在县衙门口闹事,除非是不要脑袋了。 正全神贯注对着面试者提问的程老二没有发现,在木工队伍里有几个男子正激动而热切看着他,若他抬头便会发现,这几个人赫然便是自己妻子日思夜想,深深挂念的亲人,他的老丈人王老头和三位舅兄。 直到他们排队排到了程老二面前。 “叫什么名字?,做了几年木工了?” 程老二低头在纸上记录着前面那个人的信息,头也不抬的问道。 “泽义!”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老二难以置信的抬头,待看清楚活生生站在他跟前的老丈人时,眼眶瞬间红了,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他定定的看着王老头,竟一时语塞,无语凝噎,然后,一把跪倒在王老头面前,痛哭流涕,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爹!爹!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英娘天天想你们想的躲在被窝里哭。” 说着说着,喉间发硬,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王老头同样时泪流满面,同几个儿子一起揽着他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任凭泪水湿透了衣襟。 久别重逢的人终会久别重逢。无缘再见的人生死不会相见。 王老头他们被程老大提前告知了洪灾将至的消息,便收拾了值钱的东西,拖家带口的逃到了隔壁虔州郡下的一个小县城。 虽说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日子不好过,但是比起死在洪灾里的人来说,他们还是挺知足的。 唯一遗憾的是,本就身体不好的王老婆子,也就是程老二的岳母,因长期流离失所,担惊受怕,病倒了,没有捱过来。 他们前几天才回到平阳县来的,之前有疫情,平阳县被封锁了,进出不得。 这次回来才知道,不到半年时间,许多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程老二听闻岳母离世的噩耗,恸哭流涕,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祥善良,待他如亲子的老人,他便心如刀割。 王老头几人早已从悲痛中走出来了,此时见程老二哭的不能自已,也不免红了眼睛。 过了好久,程老二才在几人的安慰下稍稍平复了心绪。 “那你们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有,我们就住在窝棚区,对了,刘家人也住在那里。” “刘家人?可是我大嫂的娘家人?” 程老二惊喜交加。 “快,快带我去找他们,大哥今天没来,他要是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疯掉。” “他们今天不在家,也不知他们从哪听说有人收茶油籽,他们这几天都在山上摘茶油籽。 连你嫂子他们也带孩子上山摘去了,我们若不是听说这里招工,想来碰碰运气,想来也在山上了,不过幸好来了,我们才能相聚。” “茶油籽也是我们在收,是我大哥在负责收的,他明天便会来这里。” 第76章 打谷机 找着了亲人了,又得知了岳母去世的噩耗, 程老二也没了招工的心思,便想跟着王老头他们一起回他们住的地方看看,顺便也带点粮食过去。 “泽义,那地方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你别为我们分心,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程老二看着只增不减的人群,思忖了片刻,觉得岳父说得有道理,等忙完再去好了。 “行,那我晚点再过来,我现在住在同福客栈,你们也可以去那里找我。” 送别了王老头几人,程老二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加快了面试的速度。 “下一位,名字,年龄,几年木工经验?” “**,三十五岁,十二年的木工了。” “通过,你明日来上工。” ............ 程老二在这里如火如荼的招工,程老大也没有闲着。 已经有不少人在问什么时候收茶油籽了,他们还等着卖了茶油籽买米下锅呢。 被问得多了,怕大家以为他们是骗子,程老大只好拉着一箱从钱庄换来的铜钱,带着族里几个兄弟,在砖厂地基旁找了块空地支了个摊子。 “收茶油籽了,收茶油籽了,带壳的茶油籽三斤一文钱,晒干的茶油仁六文钱一斤了。” 有不少人刚好从山上背了茶油籽下来,听到镇子门口的吆喝声,高高兴兴的就扛着大包小包过来过秤。 有的人家里劳动力多,摘的也多,竟然摘了七八百斤多斤,算下来一天时间就赚了两百多文。 拎着沉甸甸的铜钱,每个人脸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也有那听到消息有点迟了,去的晚的,近处山上的茶油籽都被前面的摘完了,所以摘得也不多,只百把斤,也换得了几十文钱轻省钱。 娃儿们也跟着上山了,个子小也有优势,能看到低矮处大人漏摘的,一天下来摘个一二十斤不在话下,也拿到了几文钱。 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他们父母没有当场没收他们的钱,只等晚上他们睡着后才悄摸摸的将他们藏在枕头底下的钱摸走,第二天等他们发现时,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他们不保管好,钱让老鼠偷了。 旁边工地上正在正在干活的人们,看到他们一天就能赚上几百文,羡慕的百爪挠心,眼睛都红了,顿时觉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都不香了。 “我滴个娘呀,那茶油籽山上到处都是,随便摘摘一天都能摘上几百斤,这来钱速度比咱快多了。” “是啊,摘茶油籽就能发家致富了,咱们在这干一天才有十五文,原来还以为能选上在这做工是天大的好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山上呢。” “.......” 一时间,人心浮动,不少人连干活都提不起劲来了,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这时有那明事理的人站出来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傻,茶油籽难不成是摘不完的。 你只看到他们一天收入几百文,却没看到他们是全家十几口出动累了一天才累到这点钱,平分到每个人头上,还不到十五文呢。 况且咱们东家厚道,还管饭,别说这时候,你就说半年前,你去哪干活不才十一二文工钱,还得咱自己带干粮。 这人呐,要学会知足,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陇望蜀,小心得不偿失。” “就是,你们要是觉得在这干活委屈了你们,不如趁早离开,说不定现在上山去,还能捡着些漏呢,这活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挤破脑袋想进来。” “对对对,快走吧,你们走了,有了空位置,我好去求求东家,看看能不能让我哥也来这干活。” 那些三心二意的人其实也就是看别人赚到钱了眼红,心里不平衡,嘴痒多说了几句,但是让他们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说现在山上的茶油籽都被摘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得摘,也摘不 了几天,权衡轻重,还是在这干活好,工钱高,工期长,最主要还包吃,吃的还好。 就比如今天中午,吃的是糙米饭,筒骨炖芋头,清炒小白菜,梅菜扣肉。 竟然还管饱。 委实震惊了他们一把,这伙食比他们过年吃的还好。 于是,今天的午饭,他们都吃撑了。 就冲这伙食,他们也不可能走,走了想再进来就难了。 想到这,他们一扫刚才的懒散,纷纷卖力的干起活来,得好好表现,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小,也不知道东家听见了没。 程大福刚刚其实已经听到他们说的话了,还以为要重新换一批人了呢,没想到他们自己就解决了。 不过他也多看了几眼那些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人,再考量考量,看看他们的能力,没问题的话,干完了这里的活,可以考虑留下他们。 对于那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下次再犯,就没必要留下了,留下也只能是个祸害。 不过他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大伙儿加油干,再有一个时辰下工能领工钱了,我们还准备了晚饭,大家吃饱再回家。” 谢氏她们已经在准备晚饭了,晚上的主食是糙米粥,没人两个粗粮馒头,野葱炒鸭蛋,凉拌野菜,以及一人半颗咸鸭蛋。 中午吃糙米饭已经够打眼了,晚上不用干活,喝粥也没事,顿顿大米饭太引人注目了。 工人们原以为东家能包一顿午饭就已经够厚道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晚饭可以吃。 程大福的话就像是一个火星,瞬间就将他们的热情轰的一下点燃了,使得他们干起活来再也不惜力,反而有点抢着干的意思了。 毕竟干得多,耗费的力气也多,肚子也饿的快,晚上就能多吃点。 程老头在一旁敲着石头,对自己的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三弟,你明日就不用再下来了,泽礼给你的图纸你看懂了没,早点把打谷机做出来,没几天就要割稻子了。” 程大福见自家弟弟用看老狐狸的眼神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提醒他。 “我这不是正琢磨着嘛,有点头绪了,我本就打算明日开始动手试试了,若不是担心你们搞不定,你以为我想下来。” “嘁!我搞不定的事情,难不成你能搞定?” 程老头有些脸红,看吧,这就是他大哥,狡猾的老狐狸,从小就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打谷机有些配件还要找个靠谱的铁匠铺定制才行。” 第77章 我猜你不敢 程老二他们忙到天黑,才终于打发走了最后一个人,又找了个饭馆请帮了一下午忙的衙役们吃了晚饭。 筋疲力尽的顾不上休息,带着两个后生,扛了两袋粮食 循着王老头留下的地址就去找他们。 王老头这边此时却遇上了麻烦,下午他们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发现三个儿媳和孩子们还没有回来。 便去了山上接她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她们正被七八个地痞堵在山上。 “几位嫂子怕是不知道,这座山都被我们龙哥包了,你们在我们的地盘摘茶油籽,不知者无罪,我们龙哥宽宏大度,只要你们把茶油籽留下,人我们可以放你回去。” “你说这座山是你的就是你的,把山契拿出来看看。” 王氏的三嫂陈氏最为泼辣,忍不住呛声道。 “小娘皮,别给脸不要脸,看来你们是新来的呀,竟然敢不敬着我们龙哥。 今日你们若乖乖的把你们摘的茶油籽送上来,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放你们过去,你们要是不识好歹,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不单单是这几袋茶油籽的事情了。” 说罢,尖嘴猴腮的男人狞笑用他那猥琐的眼神在几人身上上下打量着,连她们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没放过。 几个小姑娘年纪小,从未遇到过这种无赖,被吓得花容失色。 “呸,休想,你这卑鄙无耻下流之徒,这茶油籽是我们辛辛苦苦摘的,凭什么给你们!” 王氏的大嫂杨氏被他恶心的眼神看得又羞又恼,将家里的女孩们挡在自己身后,色内厉荏怒斥道。” “臭娘们,看来你们骨头硬的很呐,今日非要给你们点厉害瞧瞧。” 猥琐男见她们软硬不吃,半眯着的眼睛里满是阴毒。 扭头看向站在人群中间的龙哥说道:“龙哥,给过她们机会了,既然她们不识趣,就让兄弟们教教她们规矩吧,左右大伙儿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开荤了,这几个娘们老是老了点,说不定比那少女更有滋味呢。 那几个小姑娘就留给龙哥您先享用,等您玩腻了再赏给小的们。” 龙哥抬头扫了几人一眼,阴鸷的目光就好像一条毒蛇,吓得几个孩子忍不住缩了缩小身子,害怕的哭了起来。 “我对豆芽菜不感兴趣,都赏你们了!” “嘿嘿,谢谢老大!” 几人搓着手,流着口水就朝绝望无助的杨氏她们扑去,若不是还要保护孩子们,她们都恨不得当场抹了脖子去了。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一声怒吼从山上传来。 刘石生一家人刚好从山上背了茶油籽下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即开口阻止。 小混混们见他们家有五六个壮汉,加上两家的妇人,足有十几个人,感觉对上他们自己这边胜算不大,但又不像放弃到手肥肉。 “几位大哥,我劝你们事不关己莫出头,否则别连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哦,若我们今日非要管这闲事呢?” “那你们就是自寻死路。” “是吗,哼!今日这事,我们管定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的死路是怎么一条路!” 刘石生冷哼了一声,觑了他们一眼,将肩上扛着的麻袋扔在地上,握着柴刀,昂首挺胸,挺身而出。 他的几个弟弟见状,也纷纷跟在他后面,女人们则去将王家人扶起来,挡在她们前面,同仇敌忾的对着那伙地痞怒目而视。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小混混们怂了。 “好!好得很,今日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们有种,给我等着!” 倒台不能倒面子,小混混们放了句狠话后便灰溜溜的跑了。 “没事吧,几位妹子?” 刘氏的大嫂蒋氏关切看向杨氏她们问道。 杨氏这会儿还有点腿软,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没事,今日多亏了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不然我们恐怕没有活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我也被吓了一跳,这条心这会儿还悬着呢,外道话就不要再多说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那些腌臜货这次没有得逞,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水呢,你们回去还是得警醒着些。” 一想到日后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杨氏等人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急忙扛起茶油籽,与刘家人结伴回家,要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当家人,好早做打算。 一群人走走停停的,终于在半路迎面遇上了前来接人的王家男人,见着自家男人,杨氏三妯娌终于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王老头他们。 王老头几人自是对刘家人千恩万谢,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碰到了程老二这件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 回到窝棚区后两家人便要分道扬镳了。 “王老弟,若那群王八蛋敢来骚扰你们,别怕,你就遣人来叫我们。” 刘氏的爹刘老头拍了拍王老头的肩膀,仗义的说道。 王老头感动的重重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王家人草草喝了点稀粥,便都坐在窝棚里不吭声,心中隐隐不安。 “里面的人,都给滚出来,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给你们的狗窝点了!”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窝棚外传来嚣张的喊声。 隔壁那些窝棚的人闻声纷纷探出脑袋,见闹事的是臭名昭着龙哥带着一大群混混打上门,来,为免惹麻烦上身,又纷纷将头缩了回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王老头他们躲在窝棚里面面相觑,特别是几个孩子,白天留下的阴影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听到声音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不出来是吧,我数三个数,你们要是还不出来,我手上的火把可就不长眼了。” 窝棚还是没有动静,小混混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一!” 二! s......“ 三字正要说出口,手上的火把也已经朝着窝棚倾倒过去。 ”住手,欺人太甚,竟然纵火伤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老头气愤填膺的一把抢过火把丢在地上。 ”王法!新来的,你怕是不知道吧,在这一块,我们龙哥就是王法!“ ”胡说八道,你这样说将县令大人置于何处,将陛下置于何处!\" 许是心虚,小混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飞起一脚狠狠踢在王老头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臭老头,废话少说,赶紧把你家的钱财和茶油籽都交出来,对了,还有你家的女人,我们尚且还能考虑考虑,饶了你们的贱命,若是不从,今日这里怕是要着火了,明日大家便会知道你们王家不小心走火全家都被烧死了。” “你!鼠雀之辈你敢!” 王老头许是被踹出了内伤,吐了一口鲜血,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手指颤抖的指着无赖的鼻子。 “你猜我敢不敢!” 小混混嗤之以鼻,嘲讽的反问道。 “我猜你不敢!” 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王老头等人闻声,惊喜的抬头看向来人。 “泽义!” 第78章 报应不爽 人群外,程泽礼如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刘家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铁塔般的汉子魏霸天竟然也在其中。 他循着王老头留下的地址找了过来,到了这里看着大同小异的窝棚却迷了路,正行不知往,彷徨四顾时,正好看见旁边窝棚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霸天刚吃过晚饭出来便看见东家几人正站在他家门口。 “东家,你怎么在这里?” 程老二如抓到救命稻草, “魏霸天!太好了,你也住这里吗?” “是的东家,这就是我家。” 魏霸天指了指旁边的窝棚。 “那你对这一块一定很熟悉吧,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 程老二将手中王老头画的地图给他看。 “这不是前几天才刚搬来的王家人吗,我当然知道了!” “太好了,麻烦帮忙带个路。” 程老二跟着魏霸天弯弯绕绕去往王家的路上刚好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刘家人。 原来早在小混混们刚到时,王老头就偷偷让大孙子去请刘家人帮忙了。 程老二听说事情的原委,怒不可遏,转头在族中一个叫程莫的后生耳边嘀咕了几声,程莫飞奔离开。 程老二赶到时正听到小混混张狂的污言秽语,王老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顿时怒火冲天。 举步如飞,一拳砸到小混混脸上。 咔嚓~ 那混子的鼻梁骨都被砸断了,鼻血喷涌而出,满脸生花,此时正捂着鼻子,痛的满脸扭曲。 无赖们猝不及防被偷袭,一时间纷纷愣住了。 卧槽!是谁这么虎,敢跟龙哥对着干。 “喂,小子,你是混哪条道的!想多管闲事啊,嫌命长了不是!” 为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小混混还是没有急于报仇,而是谨慎的打探对方的来路。 “我混你祖宗道的,怎么,不孝子孙们,见着你祖宗还不下跪!” “我去!兄弟们,给我打,打死他个鳖孙!” 龙哥暴怒,振臂高呼,虾兵蟹将,蜂拥而上。 “一群乌合之众,来呀,今日我便替你们祖宗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一声巨响,两人的拳头狠狠的撞在一起,场面瞬间变得异常激烈,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 两方在人数上还是有差别的,程老二这边比对方少了近一半人,不过有魏霸天这个大力士在,勉强打了个平手,力均势敌,不分上下。 这边程莫得了命令去请援兵,快马加鞭,一口气跑回客栈,指明了路线,让族中十几个兄弟前去支援,自己则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赶忙去县衙报官。 有了族中兄弟的加入,程老二这一方逐渐占了上风,等衙役们赶到时,龙哥一群人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哀嚎,见严新他们来了,小混混们好像见到了救星。 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本以为无根无萍的王家人是随便能拿捏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做的不少,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谁知竟然踢到了铁板。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报官,只是他们人数太多,抓进去还得供他们吃喝,再加上他们会偶尔塞点银子打点衙役,衙役们得了好处,只要没有闹出人命,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过去了。 正是因为这样,也助长了他们一伙人的胆子,百姓见报官无用,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敢怒不敢言,成了现在逆来顺受的模样。 “严捕头,你们终于来了,就是他们打我们,你看看他们把我打的,胳膊腿都折了,我要吿他们,您快把他们抓起来,砍了他们的头,对了,还要赔偿我们的医疗费。” 程老二被他倒打一耙的话气笑了。 转过头,不卑不亢的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没有一丝添油加醋。 严新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的可是事实?” 龙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眼睛不敢直视严新,嘴里却还在垂死挣扎。 “不是,严捕头,他胡说八道,你听我跟你解释。” 他慌乱的想要辩解,嘴里却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词不达意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今日一切都好像变了,明明之前他们这样做,都是衙役们默许的呀。 “大人,我能作证,泽义说的都是真的!” 王老头捂着胸口站出来,嘴角还有残留的干涸血迹。 “大人,草民也能作证!” 刘老头也被刘石生搀扶着上前来,他刚刚也加入打斗了,被伤到了腰。 “大人,我要吿他们,强取豪夺,奸淫掳掠,草菅人命,可怜我那才十三岁的女儿呀,被他们玷污了还不算,他们竟然丧尽天良的让她曝尸荒野。” 一个满脸沧桑凄苦的妇人,茹泣吞悲的从人群外挤进来,跪倒在严新面前。 龙哥看到她时,脸色骤然大变,有惊恐,有心虚,有威胁。 “大人,我也要吿他们偷鸡盗狗,他们趁家中大人不在家,入室盗窃,被我家孙儿发现了,为免事情暴露,竟将他活活打死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他才三岁呀!” “大人,我也要告他们.........!” “大人,我要吿他们.....!” 原本事不关己,麻木呆滞的百姓,纷纷出来状告他们,桩桩件件,鲜血淋漓,人命关天。 原告们扣心泣血,痛心切骨,围观者闻之哭眼抹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来人,把这伙罪该万死的败类绑起来,全部押回县衙,听候发落,各位苦主将状纸准备好,明日呈堂。” 严新拎起龙哥重重的甩在地上,脸上的肌肉愤怒的颤抖着,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可恶,这群畜牲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犯下了如此多的滔天大罪,这不但是他们的严重失职,甚至是给县令大人的政绩抹黑。 衙役将面如死灰,股战而栗的龙哥等人用一根绳子跟串蚂蚱似的绑在一起,推推搡搡的,扯着绳子拉着他们就走。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看到这伙毒瘤终于被抓,在场的人无不拍手称快,大快人心。 纷纷捡了石头烂泥往他们身上砸去,更有甚者,端来夜香给他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衙役们捏着鼻子躲到一旁也不 阻止,让他们发泄,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程老二不顾上跟大家叙旧,跟严新道了谢后,便带着伤员去寻医馆处理伤口了。 第79章 镇国大将军回京 所幸大家受的伤都不算重,王老头的确是受了点内伤,不过他已经将淤血吐出来了,没有大碍,只需养几天,补充点营养很快便能恢复。 倒是刘老头的腰扭了,确实要一段时间才能好,加上他本身就长年劳累,导致腰椎间盘突出,这一扭,得在床上躺几天才能缓过来了。 其他人都是皮外伤,大夫给消了毒,包扎好,不要见水就行。 处理完伤口,程老二要送他们回去,却被拒绝了,如今那伙混混已经悉数被抓,即使还有其他牛鬼蛇神,想必这会儿也已经缩起来了,再加上还有魏霸天同行呢,尽管放心。 如此,程老二便随他们去了,实在是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过于劳累了,他这会儿的眼皮子都有千斤重了,恨不得当场躺在大街上和衣而睡。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当然,王家人除外,四个词形容他们的心情。 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有惊无险。 还在苍梧镇的程老大等人对此一无所知,正带着一群年轻人摸黑运砖的他还不知道平阳县内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等着他。 夜半三更,他们没有同所有人一样,美美的躺在床上酣睡,而是统一穿着黑衣,黑巾蒙面,悄悄的将砖窑里的砖运到山脚下的砖厂地基上。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就在近日,终于把瓦片也烧制成功了。 至此,大家终于可以把裸露的房顶盖上瓦片了。 天渐渐破晓,一层白色的浓雾,如同轻柔的羽被,轻轻覆盖着苍梧镇,嘹亮的鸡鸣声响起,镇子里也开始出现了人声,大地苏醒过来了。 而程家村的一众小年轻们才刚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里躺下,未几,便响起一片响亮的鼾声,有路过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野兽下山了。 早上前来结伴前来上工的工人们,看着明明昨天傍晚他们离开时还空空如也的工地上,此时却堆起了一座座小山的砖头,纷纷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时昨晚睡了一个好觉的程大福笑呵呵的出来解释。 “这是我们从别处运来的砖头,昨天夜里才到,这不,大伙儿卸了一晚上的砖头,这会儿都还在睡呢。 有人将信将疑,偷偷看了看四周,发现确实有很多马车印,以及马蹄印,这才打消了疑虑。 程大福见他们相信了,在大伙看不到的地方长舒了一口,幸好他聪明,让人驾着马车在四周跑了几趟,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今日同昨日一样,照常让大家先吃饱再干活。 有了砖头,今天就可以分一部分出来开始砌墙了,砌墙速度很快,到下午下工时已经砌起了七八间厂房了。 程家村的人睡到中午也起来干活了。 先在山洞入口的位置建一个大仓库,这样既可以用来装货,又方便进出。 程老大醒了之后,就把镇上收茶油籽的差事交给了程启,自己则带着程老五和程五牛以及族内五六个兄弟驾着马车往平阳县收茶油籽去了。 除了收茶油籽,还有去铁匠铺定制打谷机零件的任务,这事比较急,苍梧镇内原来的铁匠死在了那场瘟疫里,无奈,他只能带上图纸去平阳县看看。 平阳县县衙内,袁庆平眼袋松弛,黑眼圈浓重,疲惫不堪,一夜未眠。 昨晚他刚睡着,便被一阵鬼哭狼嚎声吵醒,急忙披上衣服出门查看,从严捕快口中才知道在自己治下竟然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大案。 他盛怒之下恨不能当场将那伙狗胆包天的渣滓凌迟处死,狠狠的发了一通怒火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愧疚自责中。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的好官,竟让自己的百姓蒙受冤屈而求告无门。 这让他明日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啊。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寝不成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县衙外的登闻鼓已经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好长一段时间了。 公堂内,状告的百姓挨肩并足,同被告一起,将整个大厅挤的满满当当,无立锥之地。 门外观者如云,门庭若市。 受害者抱屈衔冤,呼天号地。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群恶徒竟然犯了上百件盗抢案件,最不可饶恕的是,竟然还害了六人性命,比那山上的土匪还恶上几倍。 袁庆平的脸上乌云密布,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气的浑身发抖,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忍不住拍案而起。 桩桩件件,有凭有据,滔天大罪,罄竹难书。 龙哥一伙人罪恶昭彰,为非作歹,罪不容诛,若只让将他们斩头示众,未免太便宜他们了,更不可能解大家心头的怨恨。 特判几个主犯三日后菜市场凌迟处死,其他人枭首。 县令下了判决后,现场欢声雷动,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奔走相告,举手相庆。 终于将这一祸害铲除了。 而龙哥一群人听到自己不得好死的下场后,竟然被吓晕了过去,等衙役们将他们拖下去后,地上留下了一滩滩骚臭的液体。 所有衙役被罚了两个月的俸禄,以及县令自罚半年俸禄与在小混混们的窝里查抄出来的财物一起补偿给了受害者们。 袁庆平还将整个案件都整理了一份卷宗,然后递给了上级。 原本他这次洪灾和瘟疫的政绩还算不错,本来有升迁的希望,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升迁无望了,说不定乌纱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他主动将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事情还能有点转机呢,只不过柳德源已死,也不知朝廷会派谁来担任新的鄞州郡守。 说到柳德源,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不忘给张世忠挖了一个坑。 柳德源死后,张世忠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不停蹄的带着史祯祥和柳德源的尸体往京城赶。 鄞州郡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即使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赶路,加上路上还遇到几波刺杀史祯祥的刺客,一行人也是七八日后才赶回京城。 早在几日前,镇国大将军刚愎自用,专权跋扈,屠戮同僚,铲除异己的折子就如雪花片一般堆满了皇帝的龙案。 更有人说大将军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还有人说大将军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还说瘟疫是假,鱼肉百姓,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是真。 毕竟从古至今的瘟疫从来都是无药可医,怎么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愿意去赈灾,偏偏他一个武将敢去直面瘟疫,最后竟还让他找到了神药,还说是什么神秘药王谷捐赠的。 可笑,什么药王谷,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他凭空杜撰的吧。 文武百官越说越兴奋,就好像找到了真相,说到最后,竟然有人猜测说那根本就不是瘟疫,而是镇国大将军为了做样子,下的毒。 张世忠刚进城门,连将军府都还没来得及回去一趟,便被等在门口的太监请进宫里去了。 第80章 告老还乡 面对言之凿凿,将子虚乌有之事捏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群臣们,以及坐在上首阴沉着脸,神色晦暗莫名皇帝。 张世忠始终保持缄默,似笑非笑的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他们。 “.......” “陛下,综上所述,镇国大将军就是一个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 “臣附议!” “臣附议!” “......”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龙章凤姿,眼中若明若暗,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大将军,朕想听你怎么说。” 张世忠抬头看向那一抹明黄,刺骨的寒意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 可悲可叹,想他张家世代忠君爱国,鞍不离马,甲不离身,为了守护大兖,马革裹尸,负土成坟,满门忠烈。 今日他才明白过来,他们为国为民,肝脑涂地,不惜舍身取义,不但换不来名留青史,更有可能被小人污蔑,以致遗臭万年,这同百年前的程家有什么区别。 哀莫大于心死,他早该发现了,皇帝的龙椅坐稳了,早就开始忌惮他了,他镇国大将军在军中本就声望高,他几个儿子也都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的将才。 再加上这次鄞州郡赈灾,还宰杀了贪官柳德源,在鄞州百姓眼里,镇国大将军就是他们的天,沸腾的民意让千里之外的龙椅都变得滚烫,烫得他坐立不安。 算了,这大兖的江山与他何干,不值得他拼死守护。 攒够了失望就离开吧,他也该去寻寻他那可怜的妹子了,这些年为了国家大义,他一直没时间去寻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既如此,那便退朝,大将军留下。” 直到月朗星稀,张世忠才形单影只的出了宫门。 宫门外,将军府的管家张庆正守在马车旁忧心如焚的一遍遍朝宫门的方向张望。 从日上三竿等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才终于听到宫门沉重的轰隆声响起。 他忐忑的企足矫首,终于看到了那孤零零的熟悉身影,忍不住潸然泪下。 幸好!幸好将军还活着! 天知道他今日过得有多煎熬,午前下朝时百官说说笑笑的都从宫里出来了,看见他还一个个投来意味深长的讥笑,看的他头皮发麻,直到所有人都出来了,却没等来他家将军。 直到被将军曾经的一个部下偷偷告知,才知晓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将军被单独留在宫里了。 他急忙让小厮回将军府将这事告知主母白老夫人,自己则守在宫门口继续等待。 他擦了把眼泪,小跑上前搀扶着趔趄而行的老将军。 “将军!” 看着几月前还雄姿英发,威风凛凛大将军,此时却鹤骨霜髯,形容枯槁,暮气沉沉,他的心就跟针扎似的,喊了声将军,仿佛被哽住了的喉咙却再也发不出一字一言。 “没事了!回家吧!” 大将军安慰似的扯了扯嘴角,没让他搀扶,兀自上了马车。 直到坐在马车上,车帘放下,遮挡住了四面八方的窥视,张世忠才松了口气,耷拉着的肩膀也恢复到了原来的伟岸,眼里精光闪动。 狗皇帝,连查都不查,就想给他定罪,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容不下下他张家了。 还好他棋高一招,抢先交出了兵符,并提出自己年事已高,不胜其任,恳请皇上允许他告老还乡。 皇帝没料到他竟这般识趣的交出了兵符,还爽快的放弃了世代积累下来的功名利禄,饶是心硬如铁的他也不免有些动容。 其实他还对鄞州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 他本打算将计就计,兵不血刃的让他染上瘟疫死去。 谁料他非但没死,竟又让他收服了一波民心,这还了得。 那刘德源的确是罪该万死,但他死之前给张世忠挖坑这件事做的深得他心。 正好给了他筏子拿捏他,孰是孰非,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看来张家确实没有谋反的心思。 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留他在朝中是不可能的,没了兵力权势,就同那失了爪牙的猫一般,放他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哦,大将军的老家在何处?” “回陛下,臣祖上是从鄞州郡的平阳县迁出来的。” 一听到他说老家在鄞州,皇帝更满意了。 鄞州多高山峻岭,不像其他郡县地势平坦,所以粮食产量不多,还不够百姓自己饱肚子呢。 那地方贫瘠的很,更何况鄞州刚刚才熬过两次灾难,百姓十不存一,连吃住都还是个大问题,可想而知,那边的生活有多艰难。 “好!念在你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朕便对你既往不咎了,准你还乡。” 还既往不咎呢,你倒是敢如实咎吗! 回到将军府,府内老老少少一个不落的全部等在大门口,对着路口翘首以盼。 “老爷!” “爹!” “祖父!” “......” 张世忠下车没有多言,携了老妻,就进了厅堂。 坐在上首,面色沉郁,坐在下面的小辈们敛声屏气的看向他。 “哎!” 将军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良久,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这一声叹息,如一把铁锤,重重的锤在大家的心上,让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我老了,于战场,无力破军杀将,于朝廷,应付不了官场上的波云诡谲,方才我已将兵符和帅印交还陛下了,皇上也准了我告老还乡。 明日便收拾东西,回鄞州,过些时日,这座宅子就会被收回去了。” 坐在下首的妇孺孩子们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神色还是有些沉重,却比方才好了许多。 还好,只是告老还乡,不是抄家灭族。 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见老将军累了,白老夫人吩咐大家散去,只留下三个儿媳。 三个儿媳皆出身名门,大儿媳袁氏是太傅家的嫡长女,也算是皇帝的师妹。 二儿媳薛氏是内阁大学士的次女,薛贵妃是她胞姐。 三儿媳沈氏是怀化大将军的独女。 “今日这事,你三人有何打算?” 三人没理解婆母的意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母亲,这是何意?” “一直以来,我们镇国大将军府便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你们公爹已经告老还乡,这泼天富贵也与我们无关了,多的是人想要落井下石。 往后的好长一段日子,咱们都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若我所料不差,你们的夫君在战场上恐怕也会被为难,恐再难出头之日。 今日我单独留下你三人,是想问问你们的去留问题。 你们的娘家有能力护住你们,若及时从这泥潭里抽身而出,相信你们以后也还能过得不错。 如何,若你们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做主让你们同我儿和离,你们除了可以带走你们的嫁妆,我还可以赔偿你们一些银钱,但是孩子得跟着我们。” 第81章 上梁 白老夫人话音落下,袁氏三人相顾失色,纷纷跪倒在地。 “母亲这是要赶我们走吗,儿媳惶恐,名利富贵乃过眼云烟,父亲母亲向来待我如亲女,若让我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还不如让我绞了头发去庙里青灯古佛做姑子去。” 袁氏仰头扯着白氏的衣裳,肩膀轻轻的抖动,温婉端庄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水。 “母亲,我不走,富贵显荣,锦衣玉食也好,穷困潦倒,粗衣粝食也罢,你们在哪,我去就哪,休要嫌我拖累你们。” 薛氏红着眼眶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也不走,我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岂是那等贪生怕死,鲜廉寡耻之人,莫说我不是这种人,就是,我爹娘若知道,也只会三尺白绫亲自勒死我去。” 白氏欣慰的将她们扶起来。 “好!好!好!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快些回去,将那金银细软收拾好,明日咱们便启程。” 第二日清早,镇国大将军府遣散了奴仆,只留了些心腹,同府里人一起,拢共五十几人,乘着二十多辆马车离开了京城。 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张世平,只能站在空荡荡的大将军府里大发雷霆。 “可恶!可恶的张世忠,他倒好一句告老还乡,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却不想想我的日子怎么过。” 张世平是张世忠的庶弟,早几年分府另过了,自小不学无术,流连于烟花柳巷,狂嫖滥赌,成婚后虽然收敛了些,其实没多少长进。 一把年纪了,也只混了个工部九品笔贴式,连自己一家老小都养不起,三天两头来将军府打秋风。 张世忠的车队行至城外十里亭,突然发现前方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等在亭子外。 都是三个儿媳的娘家人,以及白家人,还有一些关系还不错的同僚。 “停车!” 见张世忠从车上下来,几家人急忙上前,上来就是躬身作揖。 “对不住将军,昨日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实在是我们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想必你也知道,圣上早已对你生了不满, 你千不该万不该去鄞州赈灾,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早在你回来之前,圣上便已召见我等,逼得我等表明立场。 左相近几年颇得陛下倚重,权倾朝野,满朝文武竟大半都是他的人,吾等皆需避其锋芒。 圣上允您告老还乡,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的风头太盛,自古以来,朝堂最忌功高震主,百年前的程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世忠这才明白了他们的苦衷,昨日他孤身一人面对一群奸佞小人的无端构陷时,往日交好的亲朋竟无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当时确实是很心寒。 昨夜他已经猜了个大概,今日他们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无碍,我本就年老体衰了,做个悠闲自在的田舍翁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也能趁着用这余下的光阴去四处走走,看看我守护了一辈子的江山。“ ”将军放心,鄞州郡守这个位置,我尽量让咱们的人拿下,这样去了那边,照顾说不上,至少可以避免那些人利用职权之便,给你们使绊子。“ 内阁大学士开口说道。 ”大学士有心了,量力而行,不要勉强,免得惹怒了圣上,给你们招来祸事。“ 张世忠看了看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眼神闪烁,一看就是被派来盯梢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你们也快回去吧,别担心,总有再聚的时候。“ ”行吧,山高路远,一路珍重!“ 那边女眷们也抹着眼泪同自己的母亲姐妹告别上了马车。 车队在众人的目送下缓缓离去。 平阳县内,程老大已经同刘家人相聚了,征得了两家人的意见,王家男人会木工活,他们去工地上做木工。 刘家人则跟着程老大去收茶油籽,等他们能上手了,程老大打算把平阳县收茶油籽的差事交给他们。 只因村里这段时间人手实在是不够,他们的房子还没有上梁盖屋顶,水稻也马上要收割了。 程家村的人都恨不得一人分成八瓣用,有信得过的人能托付,当然最好,毕竟他们以后的赚钱的行当只会越来越多,光程家村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上次程老二在熊铁生那里定制的五十个铁箍已经做好了,打谷机配件的活他也接下来了,让他今日下晌去取。 正好,他明日带回去就可以试一下能不能用了,听三弟程泽礼说有了这打谷机割稻子会省力很多,速度也能快上几倍。 他实在是好奇,怎么个省力法,往年他们都是将稻苗割下来,一捆一捆的挑回去,手工打稻子。不仅效率低,人还累,每次农忙后,人都要瘦上好几斤。 工地上,老孙头已经带着他的徒弟们将一条街的地基都画好线了,杂工们就顺着线挖地基,其他工种的工人跟在后面接着他们的活。 程老二在平阳县外也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打算在那也建一个砖厂。 这会儿他正带着几百人挖土。 他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能顶事发人手还是不够,得让村里再派些人来。 程老大下午去了铁匠铺,看着和图纸上一模一样的零件,很满意,很是夸赞了一番熊铁生的手艺精湛。 让他照着这个样子尽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他过几天再来取。 山谷里现在有三十七户人家,每户人家都种了不少水稻,自然是一户配一台打谷机比较好,毕竟水稻成熟了是不等人的,万一收割晚了,稻苗老化,风一吹,全部趴田里了,稻谷沾水就发芽。 熊铁生收了定金,应了声好,便没有再说话,面庞隐在胡子下面,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要客户给钱,让怎么做他便怎么做,从来不会问客人定制的东西作什么用。 更何况是程家人,即使有心之人来探查,他也只会帮着隐瞒。 因为,守护他们是他的使命。 第二日,是苍梧镇砖厂上梁的日子。 第82章 搬新家 房顶有梁,家中有粮,房顶无梁,六畜不旺。 上梁是建房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今日恰逢良辰吉日,是上梁的好日子。 上梁前必需祭神,祭品有“全猪”(猪头一只,猪尾一根,寓意全猪),俗称“利市”。 鸡、鱼、豆腐、蛋与酱油五色,用木质红色祭盘,置于供桌上端,其他菜肴足有二十四碗以及果品十二盆。 正梁的梁木是村里人在山上找的,程大福亲自挑选的。 要挑选一根好的梁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主人家亲自去南山甄选梁木。 选梁木的条件可以说苛刻,一是梁木必须是杉树;二是要枝繁叶茂,笔直参天;三是树龄不能过大也不能太小,树干上下大小尽量一致;四是树的四周要长有许多小杉木,越多越好,寓意多子多孙。 如果只是独木一根,就不能选用。 砍伐的时候,不能伤害周围的小杉木,梁木倒地的方向要朝南边,不能朝其他方向。 上梁前祭梁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人们将两端挂上红绸的正梁抬进砖厂堂前。 大门两边贴了一副黄纸对联: 上联:创基业门庭祥云卷 下联:展宏图宅第瑞气生 瓦匠、木匠边说好话边敬酒。 祭梁结束后,由匠人把正梁抬上屋顶,用绳将正梁拉上去。 拉梁的时候,鞭炮齐鸣,上梁师傅唱上梁歌,高喊“上啊,大吉大利!” 在上梁的过程中,要将正梁平平稳稳往上抬,忌一前一后,高低倾斜。 将正梁放平稳后,程大福他们在正梁中间挂上装有红枣、花生、米、麦、万年青等的红布袋,寓意“福、禄、寿、喜,万古长青”。 然后匠人将果品、食物等用红布包好,边说好话边将布包抛入由程大福双手捧起的箩筐中,这个过程称为“接包”,寓意接住财宝。 上梁仪式最热闹的要属“抛梁”。 程大福“接包”后,匠人便将准备好的糖果、花生、米饼、馒头、铜钱,等从梁上抛向四周,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幼争抢,人越多东家越高兴,此举称为“抛梁”,意为“财源滚滚来”。 抛梁结束后,众人退出新屋,让太阳晒一下屋梁,这叫做“晒梁”。 最后,程家村设宴款待匠人、帮工和以及前来庆贺的亲朋友人,并分发红包。 至此,整个上梁仪式结束。 等人都走完后,程大福用红色的绳子两头各绑一叠二寸半高的福金和银纸,挂在梁上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老一辈说要赚阴阳钱,意思是说大小钱都要赚,不会因钱数少而去拒绝客户。 砖厂的上梁仪式隆重而热闹,赶来凑热闹的百姓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这一次的上梁在苦难的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多年以后,人们偶尔回忆过往时都还对其津津乐道。 上好梁后,匠人们吃饱喝足后便开始盖房顶了,先在房顶上钉上木架子,再将瓦片盖上去,人多力量大,速度也很快。 程老大在上梁结束后便迫不及待的在众人的掩护下回山谷去了。 程老头经过几天的摸索,已经做好两台打谷机了,只等着程老大从铁匠铺拿回零件装好就能确定有没有做成功了。 零件装上去后,程老大迫不及待的踩上打谷机的踏板。 轰轰轰~ 轰鸣声响起,打谷轮疯狂的转动起来。 程老四飞快的从自家的田里割回来一把稻苗,抓起一把放到打谷轮上。 哗啦哗啦~ 稻苗上的稻谷瞬间被打落在后尾箱中。 拿起稻穗一看,干干净净,连一粒谷子都不剩。 成功了! 在场所有人见证了这一刻,顿时欣喜若狂。 纷纷争着抢着都想要试一试。 程老头淡定的在一旁捋着胡子,面皮微微抖动,出卖了他同样不平静的心情。 “三福哥,我家也要一台,我出钱买!” 有那反应快的,没去跟大家抢,反而是过来拉扯程老头。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反应过来。 “我家也要,我也买!” “我也要!” “还有我家,多少钱一台,我现在就回去拿钱。” “对!对,拿钱,我也去拿钱!” “........” 人们争先恐后的报名,生怕自己排在后面。 “别急,别急,都有,大家都有,我家老大已经让铁匠铺赶制配件了,我这边也已经知道怎么制作了。 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我没空上山去挑选木材,需要你们自己去砍来木材,剥好树皮,另外懂点木匠活的来几个跟我搭手,钱不钱的后面再说。” 程老头话音刚落,人群一哄而散,大家都上山砍木材去了,谁都想第一个做好。 刘氏和王氏也得知自己娘家人在平阳县的消息,两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尤其是王氏,此时此刻非常庆幸能和刘氏做妯娌,若没有刘家人的仗义相助,也许王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 “大嫂,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们刘家!” 刘氏也很为自己的娘家人自豪,若不是平阳县太远,来回路上费不少时间,加上这段时间家里活太多,她们走不开,她都恨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去见他们。 只能晚上抽空做上几双鞋,过两天程老大再去平阳县时,让他带过去给他们。 程老大回来后便带着程老四忙着给自家的房子盖房顶,房梁之前已经选了个好日子上好了,村子里好多人家的房子建的小点,都已经盖好住进去了。 他们家,程老头要忙着研究打谷机,程泽礼下个月要去参加考试了,学业繁重抽不出空,程老二和程老五在平阳县走不开,只剩一个程老四,还时不时要山上山下跑,哪里需要帮哪里。 哦,还有几个妇人,洗衣做饭,带孩子,喂猪,喂兔子,喂鸡鸭。 每天的家务活都忙不过来,更是顾及不到新房子。 这活也只能程老大抽出空来干了,村子里有空闲的老把式也都来帮忙了,钉木架的钉木架,盖瓦片的盖瓦片,也用了三天时间才将房顶盖好。 只需要将房子里的建筑垃圾清理掉,就可以搬家了。 房子盖好了,程老大又被催着去平阳县拿打谷机的零件了,临走时身上大包小包的挂满了刘氏和王氏为她们娘家人准备的东西。 程星晚听说大家都受伤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她让李氏给程老大装了一大水袋的灵泉水。 最近灵泉水好像又甜了些,效果也更好了,小伤口只要涂抹上一点,第二日便完全恢复了。 也许是最近招工多,让一些人有了户口的工作,这个功德也算到她身上了。 程老大在大家的催促下离开了,程老头决定,等程老大回来就搬新家。 第83章 割稻子 三日后,山下的砖厂建成了。 山上大家的房子都建好了,暂时没有需要大批量用砖的地方。 于是他们便把之前做好的砖胚,瓦胚全部运到山下砖厂去了。 之前在砖窑烧砖的人也全部去了山下砖厂。 搬下去的砖坯被堆在仓库里,外面的人看不见,只知道砖厂建好后,便有一群脸生的人在砖厂里进进出出挑泥挖土。 程老大也从平阳县赶回来了。 今天是他们家搬新家的日子,这两天张氏已经带着几个儿媳去将新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周氏也一起来帮了两天忙。 山洞里的东西也都整理打包好了。其实值得搬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些破箩烂筐,两个铁锅,几个瓦罐。 山药,菜干,干竹荪之类的。 以及每个人一两套破旧的衣衫,几床破棉被。 程老头家的房子是个类似四合院的大房子。 本打算根据图纸建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实际操作后,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能请工匠,全靠自己人,人手还不够,做不了那么复杂。 于是就简单的做了个两层四合院的样式。 一楼正房是程老头夫妻住,东厢房程老大夫妻两带着孩子住,西厢房住程老二一家子。 程泽礼夫妻带着程星晚和程老四,程老五住二楼。 二楼的地板是用木地板。 房子很大,占地足有三亩, 院子很大,阳光能够充分的照射到每个房间。 园子的四个角落分别种了两颗桃树,两颗脐橙树。 院子前面暂时只砌了一堵墙,整个房子前后左右都还有很宽阔的空地,以后若还想扩建也不麻烦。 房子外面的空地被开辟出来做了菜地,上面的菜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可以摘来吃了。 空地的边缘也种了各种果树,桃树,脐橙,橘子,李子,柚子,葡萄。 等来年春天,葡萄藤长大了,可以在下面搭个凉亭,桃树下再做几个秋千,岂不美哉。 再往外,是一片竹林,挺拔的青竹,枝头稍稍低垂,就像一个个哨兵,守护着程家,非常具有隐蔽性,很好的保护了他们家的隐私。 竹林还可以圈起来养鸡养鸭,是天然的养殖场地,养鸡既可以给竹林除草,减少蛇虫出没,还干净卫生,不会让房前屋后到处是鸡粪。 就算好多人都不在村里,程老头和张氏商量过后还是打算请在家的村民们吃个饭,新房开火,越热闹,以后日子才会越红火。 早几天就收到邀请的妇人们,一大早便赶过来帮忙张罗午饭了。 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吃大米饭,大碗肉了。 除了米面,程星晚还从空间里放了两头猪,三只羊,以及一群鸡鸭鱼兔出来,空间里的动物都要泛滥成灾了,他们没有天敌,也不怕人,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里面的别墅都要被他们占领了。 看来等山下的铺子建起来,有必要考虑开一家肉铺。 正午时分,随着鞭炮声响起,村民们纷纷赶来过来赴宴。 每个人都自觉的从家里搬了桌凳,碗筷过来。 张氏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一律不收礼。 大伙儿也知道,有囡囡在,程老头家不缺他们那三瓜俩枣,便也没有跟他们客气。 实在是他们能送的东西,程老头家都有。 你说送鸭蛋吧,他们吃鸭蛋都要吃吐了,还是李氏将腌制咸鸭蛋和皮蛋方法教了他们,这才有了新的口味,还有吃不完的都送到山下工地里去,做菜给工人吃了。 送鸭子兔子? 乖乖,送那玩意等于得罪人,鸭子还好,还能控制产量,兔子那玩意也忒能下崽了。 这才几个月,也不知是不是山谷里的草吃了增产,家家户户的兔子都从十只发展到了两三百只,而且让他们头疼的是,现在还有好多兔子怀着崽,每天光割兔子吃的草,都累得够呛。 如今程家村家家户户都不缺肉吃了,甚至吃肉吃的都要吐了。 毕竟肉再好吃,也顶不住天天吃这一样呀。 伙食好,人们脸上的肉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孩子们发育快,变化最明显,个子和体重都长了,枯黄的头发逐渐有了光泽,脸也变得白里透红,肉乎乎的。 最主要的是精神面貌变了,程星晚刚来到这里时见到的他们是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的,哪像现在,一个个的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看着有使不完的劲。 程大福也赶了回来,正与老族长他们一群长辈坐在一块儿,乐呵呵的大口炫饭。 “这段时间山上山下来回奔波,累坏了吧!” 老族长年纪大了,饭量也变小了,吃了一小碗饭便饱了,放下筷子,笑眯眯的从张氏背上抱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美食流哈喇子的程星晚,一边逗弄着小团子,一边看向张大福问道。 “说实话,六叔,累是挺累的,不比田里干活身体累,主要是心累。 不过就算心累,咱也高兴,我活了这半辈子,啥也没挣到,托了咱囡囡的福,我可是狠狠的过了一把当东家的瘾。” 众人闻言,纷纷会心的笑了起来。 老族长两手插在小团子的腋下,提溜着她,让她站在自己的大腿上。 “囡囡,囡囡囡囡!” “嗯,哈哈哈哈.....!” “乖宝,谁是我们的乖宝呀。” “啊,呵呵呵呵呵.....!\" 老族长继续逗着小团子,小奶团子也非常给面子的配合他发出欢快的笑声他。 一伙人被她的笑声吸引,眼睛黏到她身上移不开了,桌上丰盛的饭菜都不香了。 想到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她带来的,大伙儿对她是又敬又爱。 敬她是因为她这非同凡响的能力,爱她纯粹是因为她是他们村唯一的女娃,长得软糯又可爱。 “六叔,把囡囡给我抱抱,我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怕打扰到囡囡,已经好几天没抱她了,再这样下去,乖宝都要把我忘了。” 程大福看着小奶团子的萌萌的笑容,心痒的很,饭都不吃了,就朝着程星晚伸过手去。 “去去去,好好吃你的饭吧,抱什么抱,我老头子还没抱够呢,凭啥你抱,你这年纪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别一天到晚沉迷于带孩子,没出息。” 老族长躲开了他的手,不让他抱。 “我什么时候沉迷于带孩子了,你才是吧?” 程老大一脸问号,不满的反驳道。 “我就沉迷于带孩子怎么了,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我这个年纪不带孩子,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下山去当东家?” “也不是不可以。” 程大福眼睛一亮,嘟囔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嘿,反了你了,我黄土都没到脖子了,你还想让下山去赚钱。” 要不是还抱着他的乖宝,他非得举着拐杖教训程大福一顿。 “诶!六叔,别气,别气,我就开个玩笑,开玩笑啦。” 程大福见势不妙,急忙笑着打哈哈道。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日子好过了,心情也好了,连往日里最严肃的村长也会开玩笑了。 “行了,快吃饭,吃好了帮着一起收拾,下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明天一早开镰。” 程大福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样子。 第84章 丰收 晚上,苍梧镇内干活的年轻人们都回来了。 程老头家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都装上了太阳能灯。 偌大的院子挂了八个灯,灯光将黑暗驱散,使得一切变得清晰明亮,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程老头正带着大家加班加点连夜赶工,还有六台打谷机没有做出来,打谷机的零件还差十副,还得等程老五明天带回来。 满院子的人,刨木头的刨木头,凿孔的凿孔,拼装的拼装,累的满头大汗,却忙中有序。 张氏带着儿媳们煮了粉干,还做了一盆喷香的牛肉臊子,各类水果馒头饼子也备着,程泽礼还用灵泉水泡了茶,就怕大家饿着肚子干活。 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奋战,终于在星移漏转时,三十七台打谷机全部完工,就等明日零件回来,就能一家一台,大展身手了。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人们便挑着箩筐,抬着打谷机下田了。 晨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过脸颊。 稻田里,那一株株饱满的稻穗,金黄金黄的,风一吹,掀起一阵阵稻浪,目之所及满皆是是令心醉的金色,好像满地的金子。 丰收的喜悦溢于言表,人们纷纷挽起裤脚,王手心吐了口唾沫,镰刀挥出残影,干劲冲天。 “咦,有鱼,有鱼!” 才下到田里,便便察觉到水里有什么东西在窜来窜去,不时还慌不择路的撞到人的脚上。 借着晨光,人们纷纷割开一片水稻,成群结队的鱼正在悠闲自在的追逐嬉戏。 突如其来的惊喜涌上心头,欢声如雷鸣般,人们无比激动。 上天好像格外眷顾他们,每一次的惊喜都让他们感到无比幸福。 “哪来这么多鱼?” 程老大好奇。 “应该是放水到田里时,从小河里进来的,这鱼吃稻花,杂草和虫子,排出的粪便又肥田,应该叫他们稻花鱼。” 随着一片片的稻子倒下,打谷机的轰鸣声响起,鱼儿们纷纷被惊得从水里跳起来,有些蹦着蹦着就蹦到田坎上去了,这时候,孩子们便会一拥而上,将鱼抓到桶里。 田里的鱼多以鲤鱼鲫鱼为主,草鱼也不少,个头大的鲤鱼已有半斤来重,正是食用的绝好时机。 有了打谷机,收割速度相比以前快上了好几倍。 程老大专门负责挑谷子,程泽礼和程老四负责打谷子,孩子们则在一旁递稻把,程老头则将后尾箱的谷子装到箩筐里,张氏带着刘氏和王氏专门负责割稻子,忙碌了一早上,收割了三亩地。 李氏在家负责做饭。 将程老大带回来的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在鱼身两面分别打花刀,把姜蒜水加上米酒和盐,均匀的涂抹鱼身,腌制半小时。 再用淀粉加水搅拌成糊糊,将鱼放进去裹上一层淀粉,起锅烧油,炸至金黄。 接着将番茄酱、白糖、香醋搅拌。 将姜蒜辣椒葱炒香,将调好的酱料倒入,再勾芡些许湿淀粉,浇在炸好的鱼上。 一道酸酸甜甜,开胃增食欲的糖醋鲤鱼就做好了。 炸完鲤鱼,将同样腌制了半小时,手指粗的小鱼,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油温烧至七成热时,将裹好面粉的小鱼放入锅中,小火慢慢炸。 用筷子将油锅中的鱼翻面,让鱼两面都炸至金黄状态,捞出放在捞出放滤篮上沥干多余的油。 锅中的油再继续加热至冒小气泡的状态,将炸好的鱼放入油锅中复炸,直至小鱼变得酥脆状态出锅。 金黄酥脆,连骨头都能嚼碎吞下去的油炸小鱼就做好了。 锅中油烧热,放点盐,防止粘锅,放姜蒜小米辣,将腌制好的草鱼块,倒入锅中,煎至金黄后,倒入些许米酒,盖上锅盖焖煮一会儿,醉人的酒香混着鲜美的鱼香扑鼻而来。 打开锅盖,加入酱油,蚝油,再焖一会儿。 再用水淀粉勾芡一下,大火收汁。 出锅,撒上葱花。 这时砂锅里的鱼汤也煮好了,汤汁浓郁奶白。 舀一点在碗里,尝尝咸淡。 只尝了一口,便让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鲜美的鱼肉在奶白的汤汁中慢慢煨煮,入口鲜香,还带着一股稻花的清甜,让人回味无穷。 将腌制好的另一条草鱼放进蒸笼里,大火清蒸。 饭做好了。 抱着刚睡醒的程星晚来到院子外,朝着下面山谷里高声呼唤。 “吃饭啦!吃饭啦!饭做好了,快回来吃饭了!” “哎!听到啦,听到啦!” 累了一早上,早已饥肠辘辘的程家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在水沟里清洗干净身上的泥巴后,便一人挑着一担谷子回家了。 顽皮的孩子们却是正追着鱼跑,玩的不亦乐乎。 在家人千呼万唤,威胁要让他们吃竹笋炒肉,才依依不舍的提着一串鱼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一顿早饭吃的大家心满意足,孩子咯吱咯吱的嚼着喷香的小酥鱼,嚷嚷着下午还要多抓些回来,炸了当零食吃。 张氏笑着答应了他们,不过是费些油罢了,搁以前只有猪油的时候是万万舍不得这么吃,况且猪油天气冷的时候会凝固,影响口感和食欲。 茶油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茶油气味清香,味道纯正,不存在凝固的问题。 现在家里不缺油吃了,不但他们家,整个程家村的人家都不缺油了。 程锦武几兄弟心心念念抓鱼,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一人抓了把小鱼干便一溜烟跑田里去了。 吃完饭,张氏带着儿媳在院子里和院子外的空地上摊上了用竹子编制的竹毯,用来晒稻谷,防止泥土混进稻谷里。 程老头和几个儿子则一人挑了一担箩筐又下田了。 刚到田边,便看见程大福喜滋滋的从他家田里冒出个脑袋来。 “三弟,吃饭没?”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 程老头看着自家大哥嘴角都要挂到眉梢了,莫名的感到一股违和感。 程大福不会是中邪了吧,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面瘫的样子,极少见到他的笑容的。 像今日这般压都压不下的笑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三弟,你知不知道咱们今年的稻谷亩产多少?” 程大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问了出来。 “唔,不知道,没空秤,等晒干了入仓的时候再称一下不就知道了,左右够咱们敞开肚皮吃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你没秤,我秤了,你猜猜,一亩地收了多少斤。” “哎呦,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多少?” 程老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知道程大福成了,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这个数!” 程大福得意的用手比了个数字。 “多少!一千二百斤?” “没错,就是一千二百斤,足足比以前丰收时的三百斤翻了四倍。” 第85章 风谷车 “亩产一千二百斤,那我家五十亩地,不是有六万斤!” 程老头愣了好久才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没错,六万斤呢,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两老头就这么蹲在田坎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傻笑。 “哎呀,早知道房子再建大点了,应该建一个大大的库房,这下粮食都没地儿放了。” 程老头突然想到房子不够大。 “你傻啦,那山洞就这么荒废了,不知道利用起来。” “没错,还是大哥你脑子好使,那山洞就是天然的库房,都省了咱们挖地窖的功夫了。” 程老头一拍大腿,反应过来后便不再担忧谷子的储存问题。 “咱们这稻谷,稻穗长,谷子又饱满,瘪谷都少见,比外面卖的粮种还好上几倍,要是有人买,也能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你说的对,没想到这稻谷的产量如此之高,收的这一季粮食光咱们自己吃,吃上个几年也吃不完,还容易生虫腐败。 要是能卖出去,挣钱不挣钱还另说,最重要的是,大伙儿有了这高产粮种,就不用饿肚子了。” “兹事体大,稻种不是随便想卖便能卖的,咱们还是先割完稻子,再同大伙儿一起商量个章程出来吧。” “对,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粮食收回去。” 两人窝在这里唠嗑,那边年轻人已经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打谷机都踩的轰隆响了。 还没有打谷机的六户人家,看着旁边踩得都要冒烟了的打谷机,羡慕不已,一边弯下腰割稻子,一边频频的直起腰朝山谷入口处张望。 而程老五也终于不负众望的在中午时分带着六副零件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一回来便被众星捧月的围住了。 “信小子,带了几副回来?” “六副,别急,别急,大家都有,我敦促铁匠铺连夜赶制出来的呢,人家铁生兄弟为了帮我们打制这些东西都累得够呛。” 村民们拿到自家的零件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他们昨天帮着程老头一起安装打谷机,已经都学会了,自家打谷机自己能安装。 程老五天还没亮就开始赶路了,这会儿只觉得饥肠辘辘,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他拔腿往自家山洞跑,站在山洞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才懊恼的想起来他们已经搬新家了。 又兴冲冲的往新房子的方向跑去。 李氏正在翻晒稻谷,见着气喘吁吁的程老五,高兴的说道:“五弟,回来了,还没吃早饭吧,饭菜我放锅里温着呢,你自己去端出来吃哈。” “哎!三嫂别管我,我晓得的,你忙你的吧!” 没多久便端了碗饭出来,蹲在程星晚的小婴儿床边。 “囡囡,有没有想五叔呀!” 正百无聊赖吐泡泡的程星晚看着几天不见,瘦了一圈的五叔,很给面子的回应了他。 “啊哦........噢....噢....噢....!” 【想啦!想啦!想五叔,想二伯!辛苦你们啦!】 这时李氏刚好翻完了一遍稻谷,带着斗笠走了过来,一张白皙娴静的脸被晒的通红。 “五弟看着清减了许多,可是在那边吃得不好?” “瘦了吗,我没发现,吃虽然吃的不差,但是肯定没有几位嫂嫂做的饭好吃,就是累了点。” “真是辛苦你们了,那边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招的人多,速度也很快,那边的砖厂也已经在砌墙了,城里的房子商铺也开始建了,有些已经建了一层了。 茶油籽是大嫂娘家人在收,现在已经收了几十万斤了,榨油坊建起来,就可以开始榨油了。” “顺利好,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趁在家这段时间,多补补,把掉的肉都补回来。” “哎,我不挑,你做啥我吃啥,只要三嫂做的,都是美味,我都喜欢吃。” “行,那我就看着做了。” 程老五匆匆吃完饭后便投入到抢收工作中去了。 程老头家的水稻在村里人帮助下六天后终于都收回家了。 世事不过劳作苦,苍生皆以食为天。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有劳作的辛苦,也有收获的喜悦。 秋收圆满结束。 接下来只要把稻谷全部晾晒干,筛去瘪谷就可以了。 看着张氏她们人手一个竹筛,一点一点的筛稻谷,速度慢且人也累,六万斤稻谷要筛到猴年马月去。 程星晚直接从空间里搬了三台风谷车出来。 只需将稻谷倒在顶部梯形的入料仓里,车挡设计了三四个裆位,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调节稻谷流淌的速度。 转动手柄,转的越快,风越大,有可能会把饱满的谷子也吹出去,转的慢了,风不够大,有可能吹不干净瘪谷和杂质,所以要控制好手速。 很快,张氏几人便熟练的掌控了速度。 婆媳三人一人一台风谷机,程老大将车好的精谷用麻袋装着,挑去山洞里面储藏。程老二和程老四则将摊开的稻谷堆起来,程老五往来于三台风谷机间添加稻谷。 程老头则叼着烟枪,两眼放光的围着张氏那台风谷机车打转。 “嘶!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也太巧妙了吧,不过看样子挺复杂的,比打谷机复杂多了。” “死老头子,你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朵花儿来,难不成你还想做风谷车呀,不说你能不能做得出来,能做你也没空呀,咱们还得赶时间种油菜籽呢。 老三说那油菜籽也能榨油,若能种得出来,等榨完茶油就可以接着榨菜籽油了,还有那什么花生,听说也可以榨油。” “行行行,我去把田里的水放掉,下午咱们就去把鱼都抓回来。” 程老大挑着稻谷路过程大福家下面,谢氏见程老大挑了一担又一担,心里纳闷他们筛谷子的速度怎么这么快,难不成没筛。 她让程大福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便看见程大福和程老二一起抬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过来,直到程老二跟她演示了一遍用法,她才明白程老头家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 程星晚一共买了十台风谷机放在空间,都拿出来了,自然不够一家一台,不过车稻谷不比抢收稻谷,只需要将晒干的稻谷装起来,或者堆起来不淋雨,等谁家不用风谷机了,再搬过来用就行。 程老头守在田边放水,在田的出水口放一个小竹排,小竹排上又拇指大小的口子,小鱼可以出去,大点的鱼则会被挡住出不去。 程大福见他在放水,便也下来放自己田里的水了,两个小老头蹲在田边嘀嘀咕咕的,看这田里的水越来越少,鱼全部挤在小水洼里了。 “鱼太多了,咱们做成鱼干也吃不完,不如拿到山下去卖了吧。” 第86章 卖鱼 吃过午饭后,人们纷纷拿着抄网,挑着水桶去抓稻花鱼了。 鲫鱼和鲤鱼的生命力顽强,即使田里的水都快放干了,摊在淤泥里动弹不得,嘴巴却还是一张一合的顽强的呼吸着。 见着人来了,拼命蹦跶,想要逃脱下油锅的命运。 只可惜弱小的它们,怎么逃也逃不出人的手掌心。 大人们拿着抄网,竹撮箕将挤在一起的鱼捞起来装进木桶里,孩子们则去追逐那些没有跟上大部队,散落在淤泥里的鱼。 不一会儿,一个个的都变成了泥猴子。 嬉戏声,喧闹声响彻山谷。 为了确保鱼的鲜活,每家每户都留了一小块田,田里注满了水,将大点的鱼丢在里面养着。 留着慢慢吃,也可以拿去卖,捞鱼也方便。 太小的鱼则被放回了小河里。 等来年春天,春耕时,它们又可以顺着水流回到田里。 李氏和张氏她们则留在家里,制作稻花鱼干。 选用三指大的稻花鱼,洗净后,将盐、辣椒、大蒜填入肚内。 腌制数小时,把锅烧到微热,将鱼放进锅中烙干,摊在竹筛上。 在锅底铺上野菜干,在鱼身上抹上辣酱,沿着锅边挨个排开,直至鱼骨软透且鱼肉不碎时。 将鱼摊开在竹制的焙笼里,炭火烘焙一两天就可以。 制作鱼干的过程虽然不复杂,但是需要极大的耐心。 她们还炸了不少小酥鱼,明日程老五和程泽礼要去平阳县了,让他们带点去给程老二他们吃,以及分点给刘家和王家。 下来的新粮也带上几百斤,茶油也带上两罐子。 之所以急着赶去平阳县,是因为程泽礼考虑到榨油坊的事情。 一旦榨油坊开起来,光靠茶油是远远不够卖的,如果让平阳县内的百姓都种上油菜籽,不但大家都能吃得起油,榨油坊还不会有空窗期。 到那时,他们既可以收购百姓的油菜籽,又可以收取给百姓榨油的手工费。 其实程泽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通过帮助百姓改善生活,来积累功德。 以前的他是个无神论者,谁若是在他面前神神叨叨的,他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 现在不一样了,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始终相信,他们一家三口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既然来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如果真这么做,说不定就被永远抹除了。 那么只能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做善事肯定就错不了。 他这次去平阳县,就是看能不能找着机会将油菜籽推广出去,如果实在是没办法,便只能找县令了。 程老大和程老四则同村里其他人一起一人挑了两桶活鱼去了苍梧镇卖鱼。 几个月前的那场洪灾,将大家养的牲畜都冲走淹死了,所以现在街上能卖的东西有限。 都是些野菜,或者自家种出来的青菜。 极少见到荤腥,山上大部分的动物都没有熬过那场灾难,所以即使有猎户上山去碰碰运气,也往往是空手而归。 灾难前的猪肉是卖二十文钱一斤,鱼卖十三四文左右,偶尔有价格浮动一两文。 程老大他们刚出现在仓务镇内,便吸引了一大群人的注意。 一是因为他们最近经常出现在镇子里,镇上大部分人都见过他们,且他们好多人灾后第一桶金都是卖了茶油籽给他们才赚到的。 二是因为他们一群汉子,一人挑着一担水桶,本身就非常吸睛,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三是因为程家人现在本身就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毕竟给程家干活,不但工钱高,伙食还好,大家都希望能再碰见程家人招工的机会。 “程东家,你们这个干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了防止鱼跳出来,程老大他们便将水桶都盖上了盖子,所以人们看不到他们桶里挑的是鱼。 “这位老哥,我们家里养了好些鱼,今日是来卖鱼的,你要不要来一条。” “卖鱼?你们在哪养的鱼,咱们整个平阳县大大小小的鱼塘都没能幸免于那场洪灾吧。” “额,你别管我在哪养的,我这鱼都还是鲜活的呢,鱼肉鲜嫩清甜,无论是炖汤还是红烧都是极好的。” 程老大将水桶放下,打开桶盖,被晃了一路的鱼儿们突然见到光线,顿时争先恐后的往外蹦,程老大忙手疾眼快的将桶盖盖上。 一条巴掌大的鲤鱼正在地上不停的蹦跶着,充满了生命力与活力。 “有鱼,有鱼!这鱼怎么卖,给我来一条,哦不,来三条!”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个穿戴稍微体面些的中年男子看见活蹦乱跳的鱼,急忙开口说道。 “好嘞!十三文一斤,这位老哥要三条大点的还是小点的,我给你抓。” “十三文,这么便宜,那给我来十条,我要大点的,你把盖子打开,我自己挑。” “行,你尽管挑,挑好放在这个盆里,我给你秤。” 幸好他娘聪明,让他带了个盆,说方便买鱼的人挑鱼。 “卖鱼啦,卖鱼啦,十三文一斤,鲤鱼鲫鱼草鱼通通都有,随便挑随便选,先到先得啦!” 原本路过的人听到活鱼才十三文一斤,纷纷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给我来五斤,我要大点的!”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买三斤!” “我买十斤,我要小的,留着做种苗的。” “........” 眼看着中年人将桶里大点的鱼挑了十条出来后,两只桶里只剩下半桶鱼了,大家生怕自己买不上鱼,纷纷挤了上来。 你挤我,我挤你的,差点就将程老大的两桶鱼都掀翻了。 “别急,别急,大家都能买到,不止我这里有鱼,你们看,那些都是我的兄弟,他们挑的也是鱼,去他们那里买是一样的。” 这时人们才发现不远处几十个青年人一人挑了一担水桶正等在那里。 “大家快看,那边也有鱼,快走啊,先到先得!” 程老五他们摆开架势,迎接他们的到来。 程老大摊子前终于清净了,他用稻草穿过鱼鳃,将中年男人挑的十条鱼两两串在一起上秤。 “刚好八斤!承惠104文。” 中年人也爽快,连价都没有讲,从荷包里掏了一钱银子并四个铜板递给他。 程老大欣喜的接过。 “老哥是我们第一个顾客,我再送您两条鱼,您吃了若觉得好吃,欢迎您再来。” 中年男人见他这个举动,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 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汉子,竟然也懂得做生意,最让他惊讶的还是他的算账能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甚至连算盘都没用,是直接心算算出来的。 “哦,听你这意思是,你明日还来卖鱼?” “是的,我们最近都会在镇内卖鱼,明日还会有小酥鱼和鱼干,您若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好,明日我再来。” 中年男人实在是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鱼。 “我买半斤行吗,我......我只有七文钱,我家儿媳妇刚生完孩子,没有奶水,我想买半斤鲫鱼给她炖鱼汤喝下奶。” 第87章 邓婆子 买了鱼的人提着鱼从镇子里走过,人们看见了都好奇鱼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知道镇子有鱼卖的人越来愈多,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鱼卖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底了。 桶里只剩下一些三指大的小鲫鱼了。 “我买半斤行吗,我......我只有七文钱,我家儿媳妇刚生完孩子,没有奶水,我想买半斤鲫鱼给她炖鱼汤喝下奶。” 一个弯腰驼背,头发花白的沧桑老妇人怯怯的开口问道。 街上人声嘈杂,程老大在她第二次开口的时候,才注意到她。 ”这位大娘,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程老大虽然长得不凶,但是身材高大,声音洪亮,那老妇人本就瘦小,加上驼背,只到他腰间的高度,光身高就给了她一股压迫感。 老妇人被吓得脸色发白,摆了摆手,连连后退。 “没......没有。” 程老大拧着眉头看着转身欲要离开的老妇人,没有忽略她眼里的渴望与落寞。 他料想她应该是想要买鱼,但是囊中羞涩,便不敢开口。 “大娘,你等一下。” 老妇人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得罪了他,吓得走得更快了。 “诶!我让你等一下我!” 老妇人因为驼背,加上饥饿导致的瘦骨嶙峋,连走路都走不快,还没走出多远,便被程老大追上,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大娘,你别急着走呀,我叫你呢,你没听到吗?” 老妇人被抓住手臂,怎么挣都挣不脱,只能抬头满脸惊惶,祈求的看着程老大。 “程东家,我不买鱼了,我不买了!” “大娘,给你,不用你买,我送给你吃!” 程老大松开老妇人,将一串鱼递给她,看着应该有两斤左右。 “不用,不用这么多,我没那么多钱,我只有七文钱,只够买半斤,我就买半斤成吗?” 老妇人将手掌心里的七个铜板捧到程老大面前,畏怯的看着他的脸色。 “大娘,不用给我钱,我送给您吃的,这是最后剩下的一点,鱼小,不好卖!” “这,这怎么行,不行,我只有这些,您收下吧。“ 大家好长时间都没有沾荤腥了,这鱼卖的这么便宜,怎么可能会卖不出去。 她手上的七文钱,还是前几天上山上摘了茶油籽卖给程家赚来的呢,她老了,又驼背,比不上别人,只摘了二十斤茶油籽,还少了一斤,程家人心善,见她可怜,便也给了她七文钱。 她姓邓,人人都唤她邓婆子。 因为先天性驼背,这辈子都没有成婚。 年轻时在街上捡了个小乞丐,好不容易养大了,给他娶了个媳妇。 好在他们两口子很孝顺,婚后不久儿媳妇还怀孕了。 原本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一起幸福的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不料一场洪灾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他们得到了县衙的通知,躲过了洪灾,却没躲过瘟疫。 外出寻找食物的儿子不慎感染了瘟疫,为了不传染给他们,硬是没有回家来,死在了药王谷送药来的前一天。 她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便被官兵抬出去烧成了灰。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心中悲痛万分,前几天,儿媳妇还是平安生下了她的孙子,小家伙在他娘肚子里营养不良,生出来才三斤重,瘦弱的跟只小猫似的。 儿媳妇坐月子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就没有奶水,孩子就靠着一点米汤垫肚子,饿的睡不着觉,成宿成宿的哭。 程老大听完邓老婆子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千,沉默了一会儿,将鱼塞到她手里。 “这样,邓大娘,过段时日,我们榨油坊开业了,要招一批人挑茶籽,到时候你和你儿媳都可以来,那活儿轻松,可以边带孩子边做事。 这鱼你先拿回去,养好身体才能来上工。” 邓老婆子听到他说榨油厂要招工,她和儿媳都可以去,顿时惊喜的两眼放光。 “好!好!谢谢程东家,您真是个大善人,菩萨会保佑你们的,这鱼我不能白拿你的,您帮我记着账,等我以后赚了工钱,我再还您!” 程老大见她坚持,只好先答应她。 ”行,您快回去带孙子吧!“ 邓老婆子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才宝贵的拎着鱼回家去了。 程老大回到摊子上时,看到程老五他们的鱼都卖完了,几人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了。 ”程东家,还有鱼没,给我来几条!“ ”对不住了,都卖完了,您要买鱼,明日赶早,我们明天上午还来。“ 街上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赶来,见他们桶都空了,只能失落的回去了。 又得知他们明日还会来,便又暗暗打算,明日一定要早点来,没有猪肉吃,鱼也是难得的美味。 程老大他们挑着空桶走在人群中,察觉到不少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人跟在他们后面。 许是人们以为他们的鱼是从哪条河里捞上来的吧,想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只是他们才不怕呢,一行人正大光明的回了砖厂,撸起袖子就开始搬砖,直到下午,盯梢的人见他们半天时间都在砖厂搬砖,没有别的行动,这才散去。 见盯梢的人都走了,程老大他们才敢上山。 那边邓老婆子做贼似的将鱼藏在怀里回了家,幸好她驼背,鱼藏在怀里,别人不弯腰是看不见的,不然早就被人抢了。 破旧简陋的窝棚里,脸色蜡黄的年轻妇人,正将瘦小的婴儿抱在怀里,企图用干瘪的乳房奶睡他,只可惜,小婴儿费力的吮吸了半天,啥也没吃上,他甚至饿的连哭都发不出声音了。 ”菊儿,快看,我带回了什么!“ 邓婆子将怀里的鱼拿出来,捧到儿媳邱氏眼前。 “呀!鱼!” 邱氏惊喜的发出一声惊叫,后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外张望了一眼后,压低声音问道:“娘,哪来的鱼?” “是程东家给的,就是上次跟你说的,收茶油籽和建砖厂的那个程东家,你还记得吧!” “程东家给的,他怎么会给你鱼?” 邱氏疑惑的问道,她婆婆弯腰驼背的,又没钱,又没力气干活,每次出去都被人嘲笑欺负,程东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送她鱼。 “程东家是个好人,他们今天在卖鱼,见我老婆子可怜,又听说我小孙子刚出生没奶喝,便送了这老些鱼给我,对了,他还说过段时间,他们榨油坊开业,要招工,让咱们婆媳带着孩子去他那里做工呢。” “真有这么好的人?” 邱氏还是不太敢相信,就在一个多月前,还是人吃人的世道,真会有这么善良的好人吗? “程家人都是好人,你以后见着他们就知道了。 哎呦,我乖孙孙饿坏了吧,奶这就去给你娘熬鱼汤喝,再等等就有奶喝了。” “娘,哪有那么好的效果,这鱼难不成还是人参不成,喝了就马上能下奶!” “能,能下奶,我说能就能!” 邱氏见她一副固执的样子,便也不同她争了,她知道婆婆是一片好心,自己舍不得吃,常常饿肚子,有点吃的都塞给了她,进了她的肚子。 丈夫没了,她们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相依为命,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程家人要是真有婆婆说的那么善良就好了,或许她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鱼汤香味涌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菊儿,鱼汤好了,快趁热喝!” 邓老婆子将鱼汤递给邱氏,抱过孩子轻声哄着。 幸好附近也有不少人家也买了鱼,鱼香味从千家万户飘出来,却没人会觉得这可怜的孤儿寡母也能买得起鱼,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邱氏被鱼汤的香味馋的顾不上汤还很烫,小口小口的抿着吞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滚烫的鱼汤好像疏通了她胸前的静脉血管,胸部隐隐有了点感觉。 直到两碗汤下肚,她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全身都暖洋洋的,胸部竟然有些微胀了。 “娘,这鱼汤还真管用,快把孩子给我,兴许他这顿能吃饱了!” “当真,我就说这鱼肯定能下奶,程家人心善,养出来的鱼肯定也是好的!” 当然了,这鱼可是吃着稻花,喝着灵泉水长大的。 第88章 少年版的将军 程老大他们回到山谷后,便迫不及待的围在水潭边的石滩上。 哗啦啦~ 将袋子里的铜板悉数倒在大石头上,发出期清脆的响声。 “一,二,三,四,五..........一百。” “一,二,三,四,五..........一百。” “一,二,三,四,五..........一百。” “一,二,三,四,五..........六十三。” 他们数出一百个铜板后,便用一根绳子将他们串起来。 ”哇,我今天卖了三百六十三文钱。“ ”我也卖了三百五十八文。“ ”我卖了三百八十文!“ ”..........“ 程老大卖了三百六十文,本来能卖三百八十多文的。 程老四挑的少点,但也卖了三百三十五文。 两兄弟加一起今天共进账六百九十五文钱。 “我滴个亲娘嘞,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吧,完全是白得的呀。” “是啊,咱们以前累死累活做工一天才十一二文,这卖一天鱼的收入竟然比在咱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发财了!发财了!咱们田里的鱼够咱卖个把月了,那岂不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多收入!” “没出息的家伙,这就叫发财了,等咱砖厂,榨油厂,房地产都运营起来,那可是日进斗金,到时候让你见识到啥才是真正的发财。” 程大福正在田里干活,老远便看见了这群家伙从山下回来了也不赶紧回家,鬼鬼祟祟的围在石滩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难不成在商量怎么藏私房钱,这可不行,这种苗头必须要扼杀在萌芽阶段。 关键是藏了也白藏,有那功夫不如赶紧去多种两块地的油菜。 悄无声息的走到他们身后才发现,他们竟然在数钱。 这群家伙,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吗,赚了钱不赶紧回家去藏起来偷偷的数,反而还堂而皇之的将那一堆堆铜板倒在地上。 虽然吧,他看着他们数钱,心情也很爽,但是不得不出声打压一下他们,免得他们骄傲自满,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程泽礼这边也赶到了平阳县外的砖厂里,正好看见程老二正同一个和程老头年纪相仿的男子在说着什么。 程老二似乎有些为难,紧皱着眉头。 “二哥!” 正欲婉拒张庆的程老二在看到程泽礼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 “张管家,你的要求太高了,不过我想您或许可以同我三弟谈谈,他也许能帮到您!” 张庆顺着程老二的目光看过去,当看清楚对面逆着光走过来的年轻男子时,瞬间怔住了。 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张熟悉的笑脸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他在夕阳里笑着缓缓朝他走来,整个人光芒万丈,像一尊天神。 时光好似倒流了,他看到了年轻时的将军。 “二哥!原来你在这,差不多下工了吧,走,回家,二嫂心疼你,让我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程泽礼亲热的上前搭着程老二的背就要走,没有注意到一旁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发愣的张庆(张世忠的管家)。 “慢着,三弟,我这还有事呢,这是张叔,他看中咱们城里建的房子的格局。 想让咱们也给他建一套,不过他家人口多,想要建的房子很大。 我正为难呢,正好你来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不你同他谈谈。” 又看向张庆:“张叔,这是我三弟程泽礼,城中房子都是按照他的意思设计的,不如你们谈谈。” 这可是个大客户,拿下这个单子能赚不少。 程泽礼急忙上前作揖行礼:“晚辈程泽礼,见过张叔!” 张庆这才醒过神来,赶忙一脸惶恐还礼。 “使不得,使不得!” 程老二兄弟俩有些莫名,不知道张庆为什么不敢受程老三的礼。 程老二看了看天色,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已经是深秋了,天黑的快。 城里灾后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酒楼酒馆的,思忖了片刻便开口邀请道:“张叔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们一起回我们住的地方详谈。” “如此甚好!” 张庆哪有不同意的,他眼下有一件事比建房子还重要百倍的事情想要去证实。 他们将军向来洁身自好,只有白氏一个妻子,连妾室都没有,所以这个男子自然不可能是将军的私生子。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长的如此相像之人,即使有,那一定或多或少都带有点血缘关系。 俗话说,外甥肖舅,想到某种可能,张庆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堵在心口的问题问出来。 他跟在程老二兄弟俩身旁,看看这个,瞥瞥那个。 方才没有注意,这才发现,其实他们兄弟长得还是有六分相像的。 只是程老二更瘦些,许是这段时间有些过于劳累,加上风吹日晒的,肤色相较于程泽礼,黑了许多,胡子也好长时间没打理了,乱七八糟的,显得有些邋遢。 程老二和程泽礼自然察觉到了张庆打量的目光,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感受到他的目光里没有恶意,便没理会。 程老五被留在原地守着马车,看到两个哥哥过来,兴奋的挥手呼唤。 “二哥!三哥!” 程老二没想到程老五也来了,看着跳脱的弟弟,露出慈爱的笑容。 “你个皮猴子,怎么又来了,不留在家里帮忙干活。” 说完还不忘跟张庆介绍。 “张叔,这是我家老五程泽信,最小的弟弟。” 张庆看着那少年版的将军,顿时心花怒放,心中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老五,难不成你有五个兄弟姐妹?” “我爹娘只生了五个儿子,没有姐妹!” “好!好!五个儿子好!你们家可真是人丁兴旺呀!” 张庆的心激动的像一壶刚烧开的水,沸腾的都要溢出来了,他的脸上隐隐泛着红光,连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他慈爱的上前摸了摸程老五的脑袋,眼睛在兄弟三人身上一遍遍的扫过。 “好!好!好!长得真好!” 程老二兄弟三人被他莫名的话语,满含深意的笑容唬得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二哥,这是什么情况?” 程老五被张平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明状况,吞吞吐吐的向哥哥求助。 “你们的娘是不是叫张秀岚?” 第89章 前尘往事 他怎么知道他们娘的名讳,想到娘的身世。 难不成是娘的青梅竹马找来了。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瞬间脑补出一出狗血大剧。 哦豁!他们的爹,也许貌似要有麻烦了。 面对张庆时,却又是一副戒备的样子。 张庆几十年管家不是白当的,早已学会从人的表情中洞察人心了。 早在他问出那句话时,便将三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不到他们苦苦寻找几十年的大小姐竟然就在平阳县。 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 阿不,在将军老家。 “你们娘可还安好?” 程老二几人心中警铃大作。 青梅竹马,实锤了! 这人难不成因为对我们的娘情根深种,终身未娶,还想找他们娘再续前缘。 不行,即使他们心里很同情他,却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娘拱手相让,那样的话,他们的爹怎么办。 三人打定主意,不承认他们的娘是他口中说的张秀兰。 “张叔,你搞错了,我们娘不叫张秀岚。” 咦,张叔也姓张,按理来说不可能是青梅竹马呀,难不成他是娘的兄弟? 看着也不像呀。 张庆看着几人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跟变色龙似的,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 刚好到了程老二他们住的地方。 程老二一开始来到平阳县的时候,没有地方住,于是便带着一群族里的兄弟住客栈的大通铺。 城里房子建起来几套后,他们便简单收拾出来一套,搬进去住了。 住在这里,自由宽阔,还省得出房费。 坐在客厅里,吃着从家里带来的油炸小酥鱼,喝着空间里出产的茶叶泡的茶水,听张庆将镇国大将军府尘封了二十多年的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将军张世忠的娘亲在他十岁,妹妹张秀岚六岁那一年便因病去世了。 留下年幼的张世忠和妹妹相依为命。 他们的父亲老将军长年驻守边关,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幸好那时他们的祖母还在世,祖母心疼他们年幼便失去了母亲的庇佑,于是便将他们一直带在身边悉心照料。 他们的父亲还有一个妾室,潘氏。 潘氏是老将军姑母家的表妹,在张世忠的母亲怀他时,她哭哭啼啼的上门来,说她的父亲逼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填房,她不愿意,于是离家出走,她一个弱女子无处可去,便只能投奔舅母家来了。 张世忠母亲(这里称她为老太君)身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将军夫人,向来对她这一副哭哭啼啼,弱柳扶风的模样甚为不喜,无奈她像狗皮膏药一般,赶都赶不走,便无奈的随她去了。 当时正值新年,老将军在外同自己的同僚相聚时喝醉了酒,第二日醒来后,便发现表妹红着眼眶,一丝不苟的躺在他的床上,失魂落魄的闹着要寻死觅活。 为了不闹出人命,老将军只好先稳住她。 老太君得知消息赶来,只觉得五雷轰顶,气得七窍生烟,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就这么去了。 还是身边的老嬷嬷及时喂了她随身带的救心丸才缓过气来。 “你呀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喝了点马尿便什么事都不省了,今日我看你怎么收场。” 老太君恨铁不成钢的举起拐杖砸在她儿子身上。 原本想给潘氏准备一副嫁妆,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 哪知那潘氏却不乐意了。 言之凿凿的说她已经是表哥的人了,生是他们张家的人,死是他们张家的鬼,要是表哥敢不要她,她便一根绳子在将军府的大门前吊死去。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老太君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让她进张家,他们的家规有规定,张家人只可娶妻,不可纳妾,除非四十岁还无后,为了延续香火,方可纳妾。 可是眼下潘氏吵吵嚷嚷的,院里院外的人都听到了。 向来洁身自好的大将军,睡了自己的表妹还不认账,传出去,他们将军府还有何颜面。 关键时候,还是张世忠的母亲彭氏听到了消息,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赶了过来,打落牙齿和血吞,替丈夫纳下了这个妾室。 那潘氏倒是有几分手段,不到一个月便诊出了有孕,次年便生下了个儿子。 府里几位主人都对她们母子不待见,她便又时常打着孩子生病的幌子,将将军骗过去。 在张秀岚出生后,她又一次以同样的手段,哄骗了将军过去,趁机在饭菜里下药。 又过了一年,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将军被她的一番骚操作恶心的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心里窝着一股气,便索性长年镇守在边关了,极少回家。 直到有一日,将军夫人突感不适,身体日渐虚弱,太医却诊不出病因,没过多久,她便抱憾而终了。 临去前,将兄妹二人唤至床前,叮嘱张世忠要爱护好妹妹,又郑重的拜托老太君一定要护着两个孩子,才不甘心的咽了气。 将军夫人去世后,潘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上位了,端着当家主母的架着,春风得意的蹦跶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想趁机把将军府的管家权要到手里。 起初老太君不屑于搭理她,对她跳梁小丑般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她将手伸向那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她才忍不住狠狠的收拾了她一顿,差点将她发卖了。 许是老太君的雷霆手段将她镇住了,她后面一直很安分。 两个孩子也在老太君的庇护下平安长大了。 兄妹俩的长相都随了母亲。 少年将军长相俊美,却又不失男子汉气概,身披铠甲手执长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十六岁便拜别了祖母、妹妹,随父亲征战沙场。 张秀岚还刚出生便被彭氏与她的闺中密友长阳侯夫人的儿子,长阳侯世子定了娃娃亲。 两家商定,等他们十六岁便让他们完婚。 随着年岁渐长,张秀岚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眼如画,风姿绰约。 也正是因为如此,却也深深灼痛了某些人的眼,彻底改写了她的命运。 不仅张秀岚长大了,潘氏的女儿张秀云也长得了。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潘氏的女儿不但外貌长得像极了她,连性子都跟她一模一样。 她身型单薄,皮肤是没有血色的那种苍白,小脸巴掌大小,病恹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美丽又脆弱,苍白又无力。 惯会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升起一股保护欲。 长阳侯世子沈时中便是其中的一位,在张秀云的有意无意的倾诉下。 他的未婚妻在他心目中就成了一个,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心狠手辣的草包。 这样的妻子,他是断断不愿意娶的。 于是大男子主义的他彻底沦陷在了张婉儿的欲擒故纵的投怀送抱下。 两人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悄悄密谋了一件大事。 彼时还在闺阁中幸福的绣嫁衣的张秀岚还不知道,一场惊天阴谋正在她头顶徐徐展开,不久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而她还不知道,她的命运将会被彻底改写。 好景不长,一个月后,原本身体还很康健的老太君突然感染了风寒,这场病来势汹汹,没想到竟然要了老太君的命。 老太君临终前嘱托,她死后,将她的棺椁运回平阳县,她要落叶归根。 第90章 找妹妹 恰逢边关告急,老将军和张世忠在战场上迎敌,走不开。 也就是这一次,作为嫡孙女的张秀岚亲自为祖母扶灵回平阳县,便再也没有回去了。 外面有传言说将军府的小姐不守妇道,恬不知耻的跟人私奔了。 也有人说,将军府的小姐因为祖母离世,悲伤过度,病倒了,也跟着一起去了。 还有人说将军府的小姐送祖母回故土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一行人全部被土匪杀了,小姐也被掳走了。 ............ 各种各样的说法,每一个都无法让人接受。 张世忠是在边关稳定后才得知了妹妹失踪了的消息,那时距离张秀岚失踪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了。 他得知妹妹失踪了的消息,疯了似地骑着马昼夜不停的赶回了京城。 回来后便看见将军府里入目皆是一片鲜红,喜庆的红绸挂满了偌大的将军府。 潘氏同当家主母一般,正指挥着满院子的下人装点张秀岚原来的院落。 “你是猪脑子吗,我让你把门上的白纱扯下来,换成红绸,这大喜的日子,白纱看着就晦气。” 张秀云则满脸得意的鸠占鹊巢,让将张秀岚用过的东西都搬出去烧了。 “来人,将这死人睡过的床都给我搬出去烧了,你们,去问问,我前段时间让他们加急定做的千工拔步床做好了没有,我还等着用呢。” 潘氏的儿子张世平则连人影都看不到,想必不是在哪个秦楼楚馆,就是在哪个赌坊豪掷千金吧。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贱人,你们在干什么!” 张世忠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怒火冲天,他忍不住拔剑想要砍了这两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潘氏还在趾高气昂的幻想她的将军夫人大美梦呢,冷不丁听到一声让她头皮发麻的怒喝。 随即脖子上便被架上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剑。 她战战兢兢的顺着剑的方向看去。 赫然看见一张暴怒如狮子般的脸。 “忠......忠哥儿?” “贱人,我要杀了你们,祖母才刚离世半年,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啊!” 满院子耀眼的红色刺痛了张世忠的眼睛,他握着长剑的手指咯咯作响,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潘氏的人头下一刻便能落地,只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的妹妹还没找到。 从今日的所见所闻看来,妹妹的失踪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忠哥儿,你别激动,你先冷静一下,我可以跟你解释,你先把剑放下,我解释给你听。” 张世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放下了剑。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我妹妹在哪里?” 潘氏母女听到他提张秀岚,眼里上闪过一丝心虚。 “我.....我们也不知道,岚姐儿送老太君回老家,这一去便杳无音信,连一起去的人随从都没有回来。 我们先后派了几次人沿路去找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有人说岚姐儿他们在去往平阳县的路上许是遇到了土匪,便是找到了也回不来了。” 潘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张世忠的脸色,张世忠小小年纪便战功赫赫,一身煞气,端是吓人。 “你放屁,立即把这院子恢复原样,等我妹妹回来,要是看出有丝毫不同,小心你们的狗命。” 张世忠没工夫同她们扯皮,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便又转身骑着马朝平阳县奔去了。 他沿着张秀岚走过的路线,一路走,一路打听消息,最后确定张秀岚是在平阳县安葬了祖母后消失的。 于是,平阳县山上让县令头疼了好几年的大大小小的土匪窝都被张世忠翻了个底朝天。 一时间,只要听到张世忠要来哪座山头了,土匪们便闻风丧胆,疯狂逃窜。 甚至有些土匪主动投案自首了。 直到挑了平阳县内所有的土匪窝,张世忠都没有找到他的妹妹。 后来还是从一位猎户那里得知了一丝消息。 半年前的一天,这位猎户埋伏在山上打猎时,看见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一群人,被那群人护着的就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当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待他们跑远后便急匆匆的下山了,好久都不敢上山,也不知那群人是死是活。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张世忠重金酬谢了猎户后,便根据他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只可惜,半年过去了,山上长满了植被,之前的所有痕迹都被抹除了。 不过他没有放弃,接下来的十几天都一直在山上打转,他的脚步踏遍了山上的每一个角落,连小小的洞口都不放过,终于让他在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二十多具腐烂发臭的骸骨。 张世忠如遭雷击,这样的结果太残酷,他无法接受。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迟迟不愿上前。 跟在他身后的张庆理解他的心情,他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却不能不上前。 从衣着和人数上基本就能确定,他们就是那群护送祖母灵柩的家丁侍卫,还有两具穿着侍女衣服的女尸,应该是妹妹的两个大丫鬟。 “将军,总共二十三具男尸,两具女尸,还少了一人,小姐可能还活着!” 张庆惊喜的声音瞬间将张世忠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大步上前查看。 待确定妹妹真的不在其中后,顿时欣喜若狂。 令下属留下来收敛这些尸骨后,又开始以这里为中心,在四周寻找起线索来。 终于,有人在一个树枝上看到了一小块白色细棉布,棉布上还有黑红的血迹。 张世忠有了方向,顿时来了精神,循着这个方向找过去。 一路沟沟坎坎,乱石嶙峋。 后来,他们又找到了一块相同的布料。 只是,它挂在悬崖边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的心又沉到了谷底,上天好像在戏弄他。 但是他还是不相信送他离开时还笑颜如花的妹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花了一天时间才下到谷底。 却只看到谷底石头上一滩刺眼的暗红。 妹妹,果然是摔下来了。 只是人呢,是被猛兽吃了,还是被人救了。 他不甘心的找遍了附近的村子,到处问,却一无所获。 直到后来,边关战事又起,他被紧急召回,不得不走。 走之前他还安排了人继续找。 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直到他成家,他都没有停止找他的妹妹。 就连这次百官闻之色变的瘟疫。将军之所以会自请前来赈灾,主要原因也是担心他的妹妹。 第91章 将军晕倒了 程泽礼兄弟三人听完这个故事,心里五味杂陈,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那个在田间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的张婆子曾经竟然是人们可望而不可即,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世事弄人,命运无常,当初张将军已经找到了隔壁的刘家村,若再往前走上一段路,或许那时就可以找到张氏了。 程老头在悬崖下捡到张氏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程家人看她的穿着和浑身的气度猜测她的身份不简单,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女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悬崖下面呢,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为了避免引来杀身之祸,他们便将她藏在了家里,没有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他们有时常去镇上打听消息,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说有没有哪家的小姐不见了。 只可惜,三四个月都过去了,镇子上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便没再打听了。 谁会想到,她的家人半年后才来找她呢。 于是乎,双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错过了。 张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后,程泽礼几人对视了一眼,便不再隐瞒张氏的身份,并且告诉他,张氏失忆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去的记忆。 “难怪!难怪!难怪这么多年小姐都没有回来找将军!” 得知张氏摔下悬崖失忆了,张庆这么多年心中的意难平这才平复下来。 同时他又非常心疼他家小姐,一想到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过去的二十多年竟然过着食不果腹,粗衣恶食的日子,他的心便如针扎般疼的一缩一缩的,更不要说寻妹妹成了心病的大将军。 “大小姐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我娘现在不记得你们了,我们若贸然带你去见她,我怕刺激到她,不如张叔您先回去,等明日我回家去将此事慢慢告知我娘,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再带她来见你们。” 程泽礼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 “对,对,大小姐失忆了,我贸然去见她,怕刺激到她,是我太心急了,我应该先回去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大将军。 不行,我等不了,我现在就回去!” 张庆说着便要起身朝外走去,连建寨宅子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张叔,天已经黑了,不如您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鄞州郡距离这里不算近,这会儿回去恐怕城门都关上了,您放心,我娘就在那,跑不了!” 程老二见外面天已经黑了,怕他现在赶回去进不了城门,要露宿野外,便开口挽留。 “你放心,我有办法进城门,你娘是不会跑,但是我却不愿意等了,留下来也睡不着觉,还不如早点回去将这好消息告诉将军。 我走了,不用送,你们明日一早就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你们娘,将军得到消息肯定等不及,明日便会赶来。” 说罢便唤来车夫,命他急速赶回鄞州郡。 因为平阳县的房子全部被洪水冲毁了,张世忠一家子便暂且在鄞州郡买了个三进的小宅子安顿了下来,等平阳县这边的宅子建好了再搬过来。 张庆离开后,留下三兄弟坐在客厅里,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嗷!这......这都是真的吗,我从小便崇拜的镇国大将军,竟然是我的亲舅舅!” 程老五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的拧了一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感到眼前的一切无比真实。 “难怪我上次看见大将军便觉得他有一股亲切感,血脉的力量真是神奇呀!” 程泽礼回忆着上次在虔州城门口遇见张世忠的场景,当时大将军还看了 他一眼呢。 “什么,三哥,你见过大将军了,在哪里见到的,他长得是不是和娘很像,是不是很威风。” 程老五听说程泽礼已经见过大将军了,瞬间不淡定了。 “就上次去卖人参的时候,在虔州碰见的,也就是鄞州郡守被大将军杀了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那次。 至于大将军的长相,时间太紧迫,一面之缘,我哪记得那么多,等明日他来了,你不就能亲眼看到了。” “对呀,明日就能看到大将军了,呵呵.....,大将军是我舅舅,呵呵呵......大将军是我舅舅!” 程老五兴奋的人都疯癫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喃喃自语。 “这傻小子,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没救了!” 程老二笑着摇了摇头。 “那咱们明天,谁回去将这消息告诉爹娘,还有,是把娘接过来平阳县,还是让将军去苍梧镇见她好。” “明日还是我和五弟回去吧,这边事情一直是你在负责的,若你回去了,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呀。 至于娘,还是先问过她的意见再决定在哪见面吧,反正肯定是不能带他们到山谷去的。” “行,那就这么着,今晚你们早点歇息,明日一早便出发。” 张庆那边,他一直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车夫甩着鞭子,恨不得给马插上两只翅膀,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城门马上要阖起来的那一刻,赶到了。 恰好今日是李忠值班,镇国大将军家的管家,便是戳瞎他的双眼,他也认得出来。 他急忙让守城士卒将城门打开,放张庆的马车进来。 张庆对他的眼力见很满意,今日心情好,便赏了他五两银子。 “哎呦,多谢张管家,张管家慢走!” 李忠也没有推辞,也没有多嘴询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而是恭敬的目送他离开。 “得,兄弟们,见者有份,等明早换班后,咱们便一起去搓一顿。” 其他几个士卒闻言,哪有不应的,一个个的都高兴的很。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一个三进的宅子外。 张庆下了马车,飞奔进府,一路高声高呼:“将军,将军,好消息,好消息!” 下人们纷纷惊愕驻足,平日里沉稳周到,最是注重礼仪的大管家,今日怎么同换了个人般,没了半点礼数。 张世忠刚灭了房间的灯躺下,便被张庆的声音惊得坐起来,急忙让人重新点灯,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门。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年过半百的管家同哥毛头小子般莽莽撞撞的大呼小叫。 “将军!将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呀!” 张庆跑的气喘吁吁,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好消息,好消息。 “是什么样的好消息,竟让你如此失态?” “是大小姐,将军,我找到大小姐了!” 轰隆~ 如一道惊雷落下,张世忠只觉得他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只看见张庆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将军!将军,!将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快来人啊,快来人呀,将军晕倒啦!” 第92章 岚儿在哪里 张世忠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重走了自己这几十年来找妹妹的场景。 他看见妹妹被人追杀到悬崖边,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不要,岚儿,回来,不要跳!” 张世忠大叫着醒来! 同样的梦他隔三差五便会做一次。 “岚儿,我的岚儿在哪里?” 看见将军醒来,白氏和张庆以及府医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好了,将军醒来了便好,将军是一时悲喜交集,心绪起伏太大,才导致的晕厥的,往后切忌大喜大悲,恐损伤心脉。” “张庆,我岚儿呢,我岚儿在哪里,你在哪里看到她了,快带我去找她,快带我去找她!” 张世忠从床上下来,心急如焚的摇晃着张庆的肩膀。 “将军,将军你别激动,你先冷静点,岚儿还没回来,还在平阳县。” 白氏生怕张世忠太过激动,伤及心脉。 “岚儿在平阳县,我现在就去把岚儿带回来。” “将军,先等等,大小姐她失忆了,她不记得咱们了,您这样子去见她,恐怕会吓着她,再说现在深更半夜的,城门早已关上了,咱们也出不去呀。” “什么,岚儿失忆了,难怪,难怪我的岚儿不回来的找我!我还以为她是在怪我没保护好她,才不愿意回来。” 张世忠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缓缓坐了回去。 “你是怎么找到岚儿的,把过程跟我说一遍。” 那边程泽礼兄弟三人也因为太激动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天刚蒙蒙亮便挂着两只熊猫眼起来了,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疲惫,反而是一个个都精神抖擞。 兄弟俩归心似箭,连早饭都没吃便赶着马车回程家村去了。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回到苍梧镇时,正好碰到刚卖完鱼准备回家的程老大他们。 今天的鱼比昨天卖的还快,连三十文一斤的油炸小酥鱼都被抢完了。 程老大他们为了不被人发现行踪,天还没亮便下山了。 本以为他们已经来的够早了,但是当他们挑着鱼到昨日卖鱼的地方时,瞬间惊呆了。 人真多呀,天还没亮呢,就有几百号人在等着了,有不少都是昨天的熟面孔。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有人眼尖,率先发现了程老大他们。 霎时,人群便骚动起来了。 “别挤,别挤,再挤把我桶都挤倒了,别着急,今天的鱼比昨天多,我们还带了油炸小鱼,香酥可口,好吃的很!” “程东家,不用介绍了,我买,我都买,昨日从你这买回去的鱼太好吃了,我连鱼骨头都啃了,今日我家婆娘早早便催我上街来买鱼了,快先给我来十斤。” “诶诶诶!别太过分了哈,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呢,拢共才这么点鱼,你一个人就买十斤,你让我们买什么。” “就是,又不是你一个人喜欢吃程东家的鱼,我们也喜欢吃,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呢。说来也奇怪,我那已经三天滴米未进的祖母昨日喝了竟喝下了小半碗鱼汤,更神奇的是,今早竟然能下床找吃的了。” “真有这么神奇,程东家,你家这鱼是怎么养的,这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鲤鱼鲫鱼呀,咋就比别人的鱼好吃呢?” “嗨!能怎么样,兴许是水质好,我们的鱼呀,都是喝山泉水长大的,那水清甜,养出来的鱼也鲜嫩。” “........”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的鱼便被一扫而空,程老大兄弟俩带的十几斤油炸小酥鱼也被抢空了。 油炸过的小鱼水分被榨干了,重量轻,但是份量多,更难得的是,油炸的,代表油水多,只卖三十文,一点也不贵,划算。 就这样,程老大一行人今日又赚的盆满钵满,腰间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坠得他们走路都打晃。 就这样还有好多来的晚了的人没买着鱼呢,程老大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一再被要求明日一定要多挑点来卖。 程老大在镇子门口又遇见了邓婆子,他看了看两只空荡荡的木桶,有些不好意思,忘了给老人家留几条鱼了。 “邓大娘,不好意思,今日的鱼卖的太快了,没能给您留几条。” 邓老婆子脸上挂满了笑容,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笑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哎呦,程东家,不用给我留,您昨日送我的那些鱼都还没吃完呢,我今日是专门来向您道谢的。 昨日我回家用您送的鱼给我命苦的儿媳熬了鱼汤,她喝下那鱼汤后,当即便有了奶水,如今我那可怜的孙儿终于不用挨饿了。 程东家,多亏了您,您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呀,您是一个大好人,观音菩萨会保佑您。 我老婆子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几个响头。” 邓婆子说着就要给程老大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邓大娘快起来,我是晚辈,您怎么能给我磕头呢,您这是折我的寿呀!” 程老大急忙躲到一边,伸手将邓婆子搀扶起来,其他人见状,也上前来搀扶。 嘚啵!嘚啵~ 这时有清晰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传来。 “大哥,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一起回家,有急事!” 程泽礼看到镇子门口堵着一堆程家村的人,最显眼的那个就是自己的大哥。 “三弟,五弟,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程老大看到昨日中午才去平阳县的两个弟弟这会儿又回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句两句说不清,总之应该不是坏事,还愣着干嘛,快回家。” “哦,这就来。” 程老大转头看向邓婆子:“邓大娘,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这礼我可不敢受,你快些回家去吧,你家儿媳和孙子还需要您。 我这有急事,也要回家了,既然那鱼吃了有用,改日你再来我卖鱼的地方,我再送你几条鱼。” 说罢便挑起木桶,跟在马车后面去了砖厂。 回到砖厂,大伙儿好奇的围着程泽礼和程老五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乖宝的本领暴露了,那才叫大事。 “非也,其实是我们的家事,不算非常大的事情,大伙儿别担心。” 在张氏还没有同大将军相认前,程泽礼决定暂时瞒着大家。 毕竟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要将对张氏的伤害降到最低。 大伙儿回到山谷时,张氏正撸起裤腿光着脚踩在淤泥里播撒油菜种子。 长年累月的操劳,她的双手已经粗糙的像老松树的皮,手背裂出一道道口子,手心里也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第93章 张氏恢复记忆 程泽里站在田埂上看着苍老的张氏,心中酸涩不已。 她本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小姐,命运弄人,却让她成了粗衣蔽食的村姑田妇。 “娘!” 他哽咽着轻声呼唤了一声娘。 张氏闻言抬头看见是他,又见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顿时心里一咯噔。 “礼儿,你咋又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跟娘说说。” 远处正在做垄的程老头这时也看见了程泽礼,急忙丢了锄头往这边跑。 “老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程泽礼的眼眶有些发热,前世他是个孤儿,从懂事起便没见过父母,更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 但是在这里,他前世的缺憾都得到了补偿,他的爹娘很爱他。 父母爱子女的心,并不会随着子女长大而减少半分。 你看,他只是突然回来了,爹娘便担心的不得了。 “爹娘,别慌,我没事,你们快随我回家,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见程泽礼的表情不似作假,张氏和程老头才放下心来。 “什么事情在这里不能说,非要回家说,咱家油菜还没种几亩呢。” 程老头嘟囔着说道。 “爹,是很重要的事情,在这不方便说。” 程泽礼环顾四周,见田地里到处都是人,在这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连草都会偷听。 两个老的无奈,只能跟着他回家。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娘是大将军的妹妹!” 程泽礼将遇见张庆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老头听完傻眼了,忍不住大声惊叫。 程老大和刘氏等人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爹,你小声点,这事暂且保密,别让外人听见了。” 程老五急忙上前去捂住程老头的嘴巴,不小心捂到了鼻子,程老头呼吸不了,憋气憋得一直翻白眼。 等程老五松开手,他忍不住举着拳头上前去捶他。 “你个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你是想弑父吗,老子锤死你。” 程老五跟条泥鳅似的溜来溜去,程老头抓不住他,一时间其他人都被他俩逗笑了,气氛也逐渐变得松快起来。 除了张氏。 张氏在听到张世忠这三个字时,便浑身一震,之后听程泽礼说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放弃找她,她便再也忍不住扭开头抹起眼泪来。 程泽礼看着哭泣的张氏,有些懵逼。 看他娘这个样子,不像是失忆了呀。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娘的失忆是装的,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是谁。 “娘,你.......你知道?” 张氏颤栗地发出哀鸣般的呜咽声。 许是不想让小辈们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亦或者是太过于突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最后,她一个人回了房间,将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程家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客厅里,听见房间里张氏的哭声从原本的抽泣呜咽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 程老头还是头一次见张氏哭,这几十年,过得这么苦,即使生完孩子没饭吃,饿着肚子坐月子她都没哭过。 今天怎么就哭了,程老头懵了,他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让娘哭会儿吧,哭出来就好了!” 程老大拉着程老头,不让他再打扰张氏。 他娘,命太苦了! 他是长子,更能体会娘的辛苦。 无法想象,一个人从贵不可言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忍饥挨饿的粗鄙妇人要经历多么艰难的心理路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张氏有多难,谁也体会不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刘氏三妯娌也很无措,难怪婆婆的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度,教育出来的儿子也都很优秀,原来,她竟然有这么尊贵的身份。 程星晚打了个哈欠,她奶前几十年是命苦,但是以后不会了。 有她在,她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奶奶,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希望她们长寿,等她长大了一定去找她们算账,替她奶出气,让她们自食恶果。 张氏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也不肯开门让他们送进去。 一群人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房间里有轻轻的鼾声传出来,他们都要以为张氏想不开了。 直到傍晚,房门才从里面打开,张氏像个无事人一样走出来。 出乎大家的意料,张氏并没有满脸哭痕和双眼红肿,而是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脸上也是睡觉刚起的那种红扑扑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合着大伙儿在外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担心了一下午,而他们的老娘却在里面呼呼大睡吗。 张氏的确是刚起床,中午哭着哭着便睡着了,这是二十多年来最舒服,最轻松的一场觉。 没有追杀,没有坠崖,没有害怕,没有饥饿。 就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没有做梦的觉。 她此时只觉得全身轻松,心中困惑了她许久的那个结,也终于解开了。 就好像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好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现场一片寂静,大伙儿惊讶的面面相觑,没人出声。 “没有问题要问是吧,没人问,那我就去种油菜了!” 说罢抬腿就要往外走。 “娘......,外面天快黑了,今天就不去了吧。” 王氏指了指余晖散尽的山谷,一边小心翼翼的瞅着婆婆的脸色,一边说道。 “呀,我这一觉睡得这么久吗,这么快就天黑了。” “老婆子,你.......没事吧?” 一旁的程老头看着与上午判若两人的张氏,迟疑的问道。 “嗨,没事,能有什么事。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想问我是不是一直装失忆是吧。 不是,我以前的确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名字,直到乖宝出生后,我才时不时回头疼,脑子里老是闪过一些人脸,晚上做梦也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 也是上个月我才全部想起来的。” “老婆子,你头疼怎么不跟我说,我天天睡你身旁都不知道。” 程老头上前抓着张氏的手,心疼又自责的说道。 “别担心,没多大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我猜娘应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脑子里有淤血,压迫了脑神经,现在淤血消失了,便恢复了记忆。” 程泽礼分析道。 张氏脑袋里的淤血之所以在乖宝出生后才消失,应该是灵泉水的作用。 “应该是这样的。” 张氏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娘,那你要不要去与舅舅相见呢?” 第94章 兄妹相见 “见,明日便去,你们也同我一起去见见你们的舅舅。” 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程老头龟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明日要去见大舅哥! 大舅哥是镇国大将军! 跟着自己吃糠咽菜,相濡以沫的妻子是镇国大将军的妹妹。 他让镇国大将的妹妹跟着他吃了二十几年的苦,从未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大将军他会不会一剑将他劈了。 光想想,程老头便觉得亚历山大,忐忑不安。 孩子们都离开后,张氏终于发现了程老头的异样。 “老头子,你怎么回事,你莫不是怕见我哥哥吧。 别怕,有我在呢,我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从小最疼我了。” 张氏最初恢复记忆的时候,以为哥哥从未找过她,她被抛弃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家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哥哥从未放弃寻着她,她的哥哥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疼她。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去见他。 在她看来,哥哥疼她,自然也会疼她的家人。 可她没想过自己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在张世忠看来,都是程老头没能力造成的,他肯定会怪罪于他。 程老头听着张氏一直在说哥哥从小对她怎么怎么好,顿时整个人更不好了。 娘嘞,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将军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弄死,把张氏和孩子们带回去。 光想想他整个人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老婆子,要不你带孩子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看家,家里的猪呀,兔子,鸭子离不得人,咱家的油菜也还没种完。” “爹,你怎么能不去呢,谁不去你都不能不去,你若不去,别人会以为您对舅舅不敬,万一舅舅怪罪于您怎么办。” “是啊爹,我和大嫂还有三弟妹商量过了,这一次我们三妯娌就不去了,我们留下照看家,你们去。” 刘氏,王氏和李氏妯娌三人从厨房出来后便听到了程老头说的话,便开口劝说。 “爹莫怕,虽说娘跟着您过苦日子,但是当年若没有您的相救,恐怕娘早已不在了,将军即使心疼娘受苦,考虑到这一点,应该也不会迁怒于您的。” 李氏也开口劝说。 张氏看着自家倔强的老头子脸色有些松动了,便徐徐开口说道:“老头子,你瞎担心什么,我哥虽然是大将军,但是他生性耿直善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禾儿说的没错,当年若没有你,我现在指不定早就化成了一抔黄土了,哪还能有如今的儿孙满堂,衣食无忧呢,更不可能再与我哥哥相见了。 再说,虽说过去咱们的日子过得清苦了点,但是无论是爹娘还是兄嫂都从未亏待于我,更不要说你。 还记得我生老大那年,接连干旱了大半年,地里收成减产,交完田税只剩下不到百斤粮食了,大冬天的,田间山上,本就不多的零星野菜连根都被大家挖走了。 那时候咱们还没和大哥二哥分家,爹娘也还健在。 大伙儿为了将粮食省下来给我吃,硬是啃草根树皮坚持到了来年春天。 也就是那时候,爹娘因为长期吃这些,不但没有营养,还伤了肠胃,瘦的跟竹竿似的,老大才一岁,他们便早早的去了。” 张氏回望过去,想到两个没福气的老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哽了声音。 “你们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我虽然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收获了弥足珍贵的亲情与真心。 老头子,你只需知道。 这辈子,我嫁你,不悔!” 告白来得太突然。 程老头原本被张氏带入到过去的艰苦岁月里,正因为亏欠了父母而内疚,被张氏突然的告白燥的老脸通红。 有些羞赧,又有些不自在的偷偷瞄了张氏一眼,见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顿时又耳红面赤的扭开了头。 刘氏三人对婆婆的驭夫之术佩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她们三个灯泡继续站在这里太刺眼,她们还想继续看下去呢。 三人抿着嘴巴,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客厅,松动的肩膀出卖了她们的表情。 “哈哈哈......,憋死我了,你们瞅见爹的表情没,爹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害羞。” “咋没看见,我差点就当场笑出来了,娘也太牛了,我自愧不如。” 李氏倒是见怪不怪,她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表示这算不得什么,在现代黄昏恋比比皆是。 “好啦,两位嫂嫂莫要再笑了,咱们还是先想想他们明天该带些什么东西给大将军吧。” “要带什么东西,他们将军府啥也不缺,咱们能送什么,送白菜大米,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氏不解的问道。 “话不是这么说,虽说他们啥也不缺,但是咱们送是咱们的心意。 最主要的是,送些咱们平常吃的东西,大将军便能看到咱娘现在过得不算太差,兴许对爹的脸色也能好上几分。” 李氏耐心的解释给她们听。 “还是三弟妹想得周到,咱们那茶籽油可是外面买都买不到的稀罕物,他们肯定也没有。 还有,别小看咱的大米白菜,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你们没发现吗,咱们山谷里种出来的白菜大米,吃了浑身都是劲,哪哪都舒服,就这几个月,你看见谁家有人生病了没有,有哪个老人走了没,不说生病了,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还有咱那鱼,我听你们大哥说,今日天还没亮呢,那镇子里就有几百号人在那等着了。 买过咱的鱼的人,就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就咱们山谷里这些东西呀,他们将军府还真没有。 第二日,程家人带上了两罐油,三百斤大米,十几条斤把重的鱼,一大篮子白菜,以及程星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麻袋脐橙,下山了。 东西太多,人也不少,一辆马车坐不下。 幸好程泽礼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昨日回家前便在平阳县的车马行租了马车,从山上下来,只在砖厂等了一会儿,车行的两辆马车便到了。 平阳县程老二的院子里,张世忠昨日便已经到了。 要不是程老二劝说让他先在这里等待,不肯告诉他妹妹究竟住哪里,他早就坐不住了。 听他外甥说,今日便能与妹妹相见,他一早便坐在堂屋等着了。 “张庆,快去城门口看看,岚儿来了没有。” 这已经是张世忠今日第三十遍问这个问题了,基本上三分钟就问一次。 “哎呦我的将军,我早就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了,让他们一看到小姐就马上回来禀报,您就再耐心等一会儿吧。 听表少爷说,小姐家离这有点距离,这天都才亮不久,想必他们没那么快来。” 张庆有些无奈的劝道,不过他也能体会将军的心情。 “张庆,外面怎么那么吵,去看看是不是岚儿回来了,慢着,我自己去,我要亲自去接她。” “将军,您就安心坐着吧,外面那是工人们上工了,人多,所以有点闹腾。” 张世忠也看到了,隔壁的工地上工人们正在吃着早饭,程老二正在同一个老头说着什么。 “老爷,老爷,来了,来了,小姐的马车已经进了城门了!” 第95章 鞭尸 上次跟张庆一起来平阳县,见过程泽礼和程老五的小厮快速跑了进来,欣喜的欢呼。 为了安全起见,张庆让大家在外统一唤将军为老爷。 张世忠腾的从椅子上起来,箭步上前,眼里的光亮的吓人。 “我岚儿回来了,我岚儿回来了!” 他激动的在堂屋里来来回回的打转,手足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行,我要亲自去接她。” 说罢便要朝外面走去。 张庆快步挡在他身前。 “不行将军,您不能亲自去接小姐,您必须在这等着。 您的身份不一般,外边盯着您的人不少,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家眼前,岂不是昭告天下您找到了自己的妹妹,这样只会置小姐一家子陷于危险之中呀。 还请您三思啊将军!” 张庆的话提醒了张世忠,的确,想要找他麻烦的人很多,想要他命的人甚至也不少。 那些人无法在明面上对付他,便会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极有可能会对他亲近之人下手,这时,程家人就成了那个活靶子。 他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了,无法保证自己还有没有那个能力护住他们,在没有实力之前,要尽量保持低调。“ 想到这他便冷静了下来,坐回了原位,对刚才来报信的小厮说:”你继续去迎你们家大小姐,别让人冲撞了他们。“ ”是!“ 小厮领命而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一阵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从街上传来。 ”老爷,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张庆站在门口,扭头对张世忠说道。 外头,程老二也看见了程家村的马车,知道是自己的娘亲来了,急忙跑上前。 “娘,小心着些,把手给我,我搀着您。” 张氏刚从马车上下来,便感受到一道激动的目光。 循着目光看过去,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春秋。 犹记得那年送哥哥去上战场,鲜衣怒马少年郎,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再见时哥哥已经被贬回乡,皓发苍苍,鬓角已露白茫茫,风霜满面,岁月痕迹难掩藏。 “哥哥!” 张氏拒绝孩子们的搀扶,缓缓的朝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过去。 她走的很慢,很艰难,就好像时光倒流,她变回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缓缓的,每一步都小心试探着朝她的哥哥走去。 而她的哥哥,一如年少时一样,鼓励着她,坚定的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她,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哥哥!” “岚儿!岚儿呀!我的岚儿,是为兄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让我的岚儿受苦了。” 终于,分别了半生的兄妹俩再次重逢,他们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其他人看着两个嚎啕大哭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了。 就这样,一群人堵在门外,看着两个老人哭了好久,最终因为怕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被张庆连哄带劝的将两人请进了堂屋。 张世忠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氏的脸,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他不敢放,生怕这是一场梦,他怕一放手,梦就醒了,妹妹又不见了。 他们开始聊起了彼此的近况,张氏向他介绍了自己的丈夫孩子。 张世忠看着平平无奇的程老头,摸了摸掌心中比自己这个长年舞刀弄棒的糙汉还粗糙的手,又看了一圈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外甥们,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缓缓站起身来,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对着程老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原本在极力缩小存在感的程老头瞬间好像被雷击了,定定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生生的受了张世忠的礼。 “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妹妹!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 “将军!使不得!使不得!” “舅舅!” “.......” 程老头反应过来后,慌忙朝旁边闪去。 程泽礼他们也急忙上前去将张世忠搀扶起来。 接下来大家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有说不完话的兄妹俩。 “岚儿,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自你失踪这二十几年来,我未曾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每做梦梦到你坠崖,我这心呐,就针扎似的疼。 每逢过年那几天,我这心里便空落落的。 那时我便会想,要是家岚儿在多好,她若没嫁人,便能与我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年夜饭,她若嫁人了 ,正月初二便能带着她的丈夫孩子回来相聚。 可是我等啊等,找啊找,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真的没了。 幸得老天保佑,让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我这次辞官回乡可真是因祸得福。” 张氏抹着眼泪,笑着安慰他。 “这怎么能怪你呢哥哥,要怪就怪那潘氏和张秀云,若不是她们蛇蝎心肠,你我也不至于分别这么多年。” “什么,你说潘氏和张秀云,难不成你的失踪和她们有关系?” “没错,我坠崖前亲耳听追杀我的刺客说的,是潘氏和张秀云让她们来杀我的。 只因我挡了她的路,只有我死了,张秀云才有希望成为长阳侯世子沈时中的世子妃。 追杀我的刺客就是她们派来的。 现在回想一下,当年祖母生病也生的蹊跷。 祖母她老人家平日里连头疼脑热都没有,怎就突然间病倒了,不到半月竟去了。 难不成是她们对她老人家下的毒手?” “唉!” 啪~ 张世忠听了这话怒目睁眉,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重重的唉了声,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的掷在地上。 “妇!贱人!我真该死,我早该想到是她们搞的鬼,可叹我竟还让她寿终正寝了,还眼睁睁的看着那贱人嫁入了长阳侯府,任由她狐假虎威,借着我的势成了现在风光无两的侯夫人。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赶回去将潘氏的尸骨挖出来,鞭尸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张秀云那个贱人,给我等着,我定要将她的脸皮撕破,让她亲眼看着她在意的东西一点点的失去,将她打回原形。 岚儿,哥哥向你保证,我一定为你报仇,她们欠你的,我将为你一 一讨回来。” 张氏感动于哥哥一如既往对自己的维护,却也知道他现在本就是泥菩萨过河,危险重重,不欲让他涉险。 “哥,公道自然是要讨回来的慢慢来,二十几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莫要意气用事,咱们慢慢积蓄力量,徐徐图之。” “舅舅,娘,饭做好了,是否可以摆饭了?” 程老二抱着程星晚进来问道。 这次程星晚也跟着来了,看到许久未见的程老二,便主动伸手要他抱抱。 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一个多月没见了,程星晚又长大了许多,小脸肉乎乎的,一双鹿哞干净澄澈。 圆滚滚的小身子趴在程老二的肩头上东张西望的,看见张世忠时,鹿眸瞬间变成星星眼。 从此,心目中的老将军有了脸。 一身肃杀之气,既坚毅又正气,即使暮年,亦显风姿。 “嘿嘿.........嘿嘿...!” 小家伙探出半截身子,朝张世忠张开小手要抱抱。 第96章 将军吃撑了 张世忠看得惊奇。 虽说他长得英武不凡,但因他长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死在他手上的敌人不知凡几。 这也造成了他通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煞气,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尤其是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可以洞穿人心,让人不敢轻易与他对视。 连家中的儿孙都畏惧于他,从不与他亲近。 所以他极少抱孩子。 这娃娃却对着他笑,还伸手要他抱。 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妹妹小时候,妹妹小时候也这样,很黏他。 他伸手将小娃娃从程老二怀里接过来。 轻手轻脚的叉着她的小胳膊,将她举起来与自己平视。 “呵呵.......呵呵..!“ 对上老将军凌厉的眸子,程星晚丝毫不惧,朝着张世忠的大胡子伸出了小肉爪。 终于见到了活生生的大将军了,这可是妥妥的金大腿呀,得抱紧了。 胡子被扯的生疼,张世忠也不恼,反而从身上摘下一个玉佩,戴到她脖子上。 “小家伙,这是舅爷爷送给你的见面礼。” 张氏见状,急忙上前阻止。 “哥,这玉佩太贵重了,快收回去,莫让这小淘气鬼打碎了。” “打碎了就打碎了,一块玉佩而已,只要小丫头喜欢,我那里多的是,随便她玩。 张庆,回头把我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珠宝玉器搬过来,给我这些外甥,孙儿一人挑一个,今日匆忙,没有给他们准备见面礼,下次补上。 还有我这些年给岚儿存着的嫁妆,下次也都一并送过来。” 张氏没想到自己生死未卜,哥哥却给她准备了嫁妆,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又要溢出眼眶了。 张世忠却不给她流泪的机会。 “好了,我饿了,咱们去吃饭。” 说罢,抱着程星晚就往里走。 巨大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的家常菜。 红烧肉、酸菜鱼、麻辣兔肉、糖醋鲤鱼、米酒烧鸭、人参鸡汤、皮蛋和咸鸭蛋双拼、鸡蛋羹、油炸小酥鱼,小白菜。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行啊张庆,想不到你还有这能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这么一大桌子好菜。” 张世忠还以为这些菜是张庆在平阳县内找来的呢,对他的能力非常赞赏。 现在物资匮乏,就算在鄞州郡,想要在短时间内凑上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平阳县了。 “哎呀,将军,我这两天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哪有空去整这么多好吃的。 这些呀,都是小姐带来孝敬您的。” 张管家可不敢冒领功劳。 “哦?你们莫不是掏空了家底我为我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吧。” “舅舅放心吧,这些菜呀都是我们平日里的家常菜,这鸡鸭鱼肉呀,都是咱家自己养的,多着呢,吃都吃不完。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孝敬您的,所以就带了些自己家有的,让您尝尝鲜。” “哥哥快尝尝,可还合您的口味。” 张氏用公筷将一块红烧肉夹到张世忠碗里。 张世忠夹起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放入口中,脸上瞬间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猪肉块经过炖煮变得软烂,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红烧肉的味道甜中带咸,口感丰富,入口后能够感受到肉的香气和汁液的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搭配米饭食用,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和满足。 “再尝尝这个。” 张氏又往他碗里夹了块麻辣兔肉。 刚将兔肉放入嘴里,张世忠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他急忙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张氏。 “水!水!水!” 程泽礼急忙倒了碗水递过去。 “这是什么菜,怎么会这么辣,不对,是麻,又麻又辣。” 张世忠猛地灌了一碗水后才觉得嘴里的辣味缓解了几分。 “这是麻辣兔肉,这红色的配菜叫辣椒,这个小颗粒是花椒,辣椒是辣的,花椒是麻香的。” “我再试试。“ 嘴里的辣味被压下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口腔里一股香辣味,让人食欲大增,忍不住想要再尝试一下。 这一次有了准备,他没有再被辣到。 兔肉加上辣椒和花椒烹制后味道非常浓郁,兔肉的鲜嫩和辣椒花椒麻辣的味道在口腔中交织,肉质鲜嫩,口感香辣,让人欲罢不能,他彻底爱上了这个味道。 ....... 嗝~ 一餐饭下来,张世忠吃的撑肠拄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程家人的拘谨也因为这一顿饭而变得烟消云散。 程泽礼见张世忠吃得有点多,担心他撑着,便用灵泉水给他泡了壶消食茶。 一杯消食茶下肚,张世忠顿时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这茶不错啊。” 方才只觉得每一道菜都非常合他的口味,一不小心吃撑了,胃有些难受。 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有些难为情,不好说出口,便打算忍着。 没想到这三外甥心思如此细腻,竟不动声色的就给他泡了消食茶。 这茶刚入口他便察觉到了不同,一股暖流快速的包裹住了他的胃部,瞬间便缓解了他的不适。 长年作战,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的身体留下大大小小无数的暗伤,别看他人看着威武雄壮,实际上底子已经差得跟个筛子似的。。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身体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适。 那些窟窿被迅速的填补恢复,重新焕发生机,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和放松。 他忍不住又自己动手茶水,不一会儿一壶茶被喝得一滴不剩。 长年跟在将军身边的张庆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顿时激动不已。 “表少爷,这茶是从何处得来的,可否告知。” “这茶是我二伯配的,不过这水是我们从山里带来的,我们山里的水比别处的清甜,用来泡茶最适合不过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消食茶是空间里拿出来的,水也是空间里的灵泉水,但他不能如实相告,只能撒了个小谎。 张庆有些疑惑,他们怎么出个门还带消食茶和山泉水。 不过想到他们日日吃这些美食,肯定是经常吃撑,随身带消食茶也能理解。 “不知带的多不多,方不方便匀一些出来给我。” 张世忠之所以说匀一些给他,而不是说匀一些给将军,是因为考虑到,作为长辈,肯定不好向晚辈讨要东西,所以便说成他想要。 “自然,除了这个消食茶,我们还带了茶叶和一些其他花茶给舅舅和舅母,平日里多泡来喝喝,对身体有好处。 我们还带了自己炸的茶油,今日的菜便是用茶油的烹制的。” 程泽礼原本下山就是为了推广油菜籽,阴差阳错竟然与大将军相认了,将这推广油菜籽的事情交给舅舅最合适不过了。 “茶油是何物,是食用油吗,今日的午饭难怪如此好吃,原来不是用的猪油呀。” 第97章 油菜种子 “是的舅舅,这茶油是我们从山上采了茶油籽榨的油。 此油色泽金黄,品质纯净,气味清香,味道纯正。 不但可以食用,还可以外用。 茶油性偏凉,有凉血止血,清热解毒的效用。 磕碰,外伤,烧伤烫伤涂抹在伤口上,消肿的效果非常明显。 喉咙上火疼痛,含上一口茶油,很快便能降火止痛。 榨过油的茶枯还有非常强的杀菌去污能力,可以用来洗头,具有预防掉发,养发的作用。 茶枯还可以用来肥田,还可以用来防虫。” 张世忠听得两眼放光,这么好的东西若能实现量产,那镇守边关的将士们便有福了。 “此话当真!张福,速去取一碗茶油过来。” 张福领命而去,片刻后便端来半碗黄澄澄,香喷喷的茶油。 张世忠接过茶油轻轻的抿了一口。 口感醇香顺滑,温润不油腻,有一点点微苦,带点回甘。 “好,好油!此油产量如何,种植复不复杂。” 张世忠大喜过望,若产量高,岂不是人人都能吃上这么好的油。 “此油乃是采摘山上野生的茶油籽,经过采摘,去壳,挑籽,压榨,工序繁琐复杂,且茶油采收期短,一百斤干籽才能榨出28斤油,产量不算高。 山茶树生长速度慢,种植周期长,暂时无法满足大众吃油的需求。” 程泽礼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张世忠的热情。 “不过除了茶油籽,还有其它作物也可以榨油,且更加简单,见效更快。 油菜籽便是其中的一种,百斤油菜籽可产油40斤左右。 眼下秋收后就可以种植一波油菜,油菜冬天也可以种植,四五个月便可采收,收完油菜籽刚好能赶上春耕。” 原本心情失落的张世忠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有惊喜等着他。 “那还等什么,哪里有油菜的种子卖,赶紧发动大家种油菜呀!” 程泽礼见张世忠这迫不及待的态度,便知道这件事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舅舅,种油菜的事情需您我详谈。” 程泽礼环顾众人,大家会意,纷纷找了借口出去了,留下甥舅两人在屋内。 直到一个时辰后,两人才从屋内出来。 一想到妹妹的儿子竟如此优秀,为此张世忠还特意看了程老头一眼,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泽礼你还有几天便要参加院试了,可有把握,我那有不少书,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 “多谢舅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我这一年都在我岳父的督促下潜心学习,秀才功名,势在必得。” “好!有底气,有傲气,不愧是我的外甥,舅舅看好你。” 程家人和张世忠在平阳县一起住了两天,便又要分别了张氏担心家里的油菜还没种完,张世忠眼下也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兄妹俩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便再次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与上次分别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做准备。 没过几天,平阳县县衙外便贴了一张告示,告示内容是让大家去县衙领油菜籽回去种,等油菜收割后,再还种子重量两倍的油菜籽给县衙。 还写明了油菜籽的用途,油菜籽可以用来榨油,一百斤油菜籽可以产油四十斤。 竟有这等好事,百姓们将信将疑,既希望这事是真的,又怕其中有诈。 一时间只见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大家议论纷纷,却没人去领种子。 程泽礼因为要考试了,便没有跟着回村里,所以还同张世忠一起住在平阳县内的宅子里。 见张世忠正为没人领种子的事情发愁,他稍微动了动脑子,便想到了办法。 翌日,县衙外几个衙役抬了一张长桌摆在外面。 程泽礼则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后生搬来几罐油,又搬来一叠白瓷茶杯,用小勺,挨个杯子里舀上半杯油。 “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一看,都来尝一尝,新鲜榨出来的香喷喷的菜籽油。” 说完他自己先端起一杯,高高举起,将油缓缓倒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吞下。 “大家看,这油是你们亲眼看着我倒杯子里的,我现在喝了,没得一点问题,有没有敢于挑战,上来试一下。 先上来试喝的十人,一人赠送五斤油。” 话音刚落,人群便争先恐后的挤了上来。 先不管它能不能喝,免费的东西,谁不想要。 “我来,我愿意第一个试喝!” “我第二个!” “我第三!” “.......” 人群一股脑往前挤,幸好有衙役在前面挡着,不然桌子上的油管子都得碎了。 “排队,排队,排好队,排在前十位的上来!” 霎那间,乱糟糟的人群就变成了一个整齐的队伍。 “好,有请前十名上台来,首先咱们先试喝菜籽油。” 十个人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不同于猪油的粘腻,菜籽油有一个独特的清香,几人顿时欣喜不已。 “这真的是油,清香爽滑,比猪油好吃。” 下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人群瞬间就像一锅刚煮开的开水一样,彻底沸腾起来了。 “请大家安静一会儿,接下来我还要跟大家介绍几款油。 这是大豆榨的大豆油,这是花生榨的花生油,这是葵花子榨的葵花子油,还有这个是芝麻榨的芝麻油,这个则是山茶籽榨出来的茶油。” 然后他又让十人分别试喝了几款油,得到他们的一致好评。 这场植物油介绍会圆满成功,影响非常之大。 当即便有人去了县衙要领油菜籽回去种。 县令袁庆平喜不自胜,这程家人不愧是他的福星。 上次小混混的事情上报后,他的乌纱帽原本是保不住了。 意料之外的是,镇国大将军竟然在这时辞官回了鄞州郡,新来的鄞州郡守据说跟他的关系匪浅,将军从中说情。 最后,因为他提前知道了洪灾的消息,避免了更大的伤亡,所以判他功过相抵,不奖不罚,继续担任平阳县的县令。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洪灾的事情还是程家人提前提醒他的,这次油菜籽这种天大的好事也跟他们有关系。 若真种出油菜,榨出来油,不说功劳不功劳的,他也没多大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平阳县当个县令。 主要是百姓的生活会更上几层楼。 还没开始,他便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几年,在程家人这群领头羊的带领下,平阳县将迎来飞速发展,繁荣富强。 县令怎么想的,程泽礼不感兴趣。 名声这种东西,对于目前的程家村来说就如同那砒霜,有毒。 他们还需要静静蛰伏在暗处,慢慢积蓄力量。 他也将在三天后迎来院试。 第98章 捣蛋鬼小鹿 程泽礼院试前两天,程老五驾着马车带着李氏母女以及程秉文一起来了平阳县。 程秉文也是来参加童试的。 考秀才也叫童试,童试三年举行两次,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县试、府试、院试。 县试一般由本县知县主持,考试内容为八股文、诗赋、策论等。 县试、府试、院试的正考都只有一天,早上入场,天黑之前交卷。 不过除了正考之外,童试之中还会有多次复试。 县试的复试次数最多,有三次。 府试的复试次数是两次。 院试一般只复试一场。 所谓复试,即头场正考先圈出一波最优秀、最亮眼的。 第二场再从剩下的人里挑一波,一直到终场三复。 每次覆试都是在前一场发榜之后,前几场发榜只有座位号,最后一次发榜才会列上姓名。 理论上,前几场取中的人可以不参加后面的几场考试。 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之后,考生便获得了童生的称号。 考中了童生才有正式参加科举的资格。 程泽礼已经是童生,如今要参加的是院试。 平阳县原本就有一个大型的贡院,往年的每次院试都在这个贡院举办。 这次也不例外,尽管原来的贡院已经被洪水摧毁了,但是如今平阳县已经又有了一座全新的贡院,并且是由程老二承包下来搭建的。 以前的考生考试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抽中臭号。 紧挨着茅房的那一间号舍就叫臭号,也叫粪号。 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别说专心答题了,不被臭晕都是好的。 考虑到这一点,经过县令的同意,程老二对茅房做出了改变。 在下面挖了一个巨大的化粪池,上面则做成了蹲坑,蹲坑尽量用石灰泥刷的光滑。 旁边放个水缸和水瓢,上完厕所舀水冲一下,蹲坑上面还放了了个木板,方便完即将木板移过去盖好,能极大限度的防止臭味窜出来。 就好比十几年前现代农村流行的沼气厕所。 县令袁庆平曾经也是臭号的受害者,臭号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你们程家人果然都是大才,臭号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没有得到好的解决办法,因它而名落孙山的考生不知凡几,你们程家村人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恩人,是大家的福星呀! 今日我谨代表他们感谢你们,请受我一拜。” 说完便弯腰鞠躬,对着程老二他们行礼。 程老二他们惊得慌忙跳开躲避。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您的感谢,我们愧不敢当,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 且这是我三弟提出来的,我们只是按照他给的设计图纸做的。” 考试前一晚,程泽礼进了程星晚的空间里打算好好的休整了一番。 这段时间东奔西走,每天还要读书到深夜,实在是累得够呛。 之前泡药材的水池子已经成了他的游泳池,从灵泉里淌出来的水直接流进水池里,又从水池的另一端的出口流出去,流进了小河里。 在泳池里来回游了几圈,灵泉水带来的能量游遍全身,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游累了后便仰面躺在水面上,此刻他感觉身体轻松的像一根羽毛。 程星晚也进空间来了,此时她正独自靠坐在桃树下的沙发上,在别墅前的八亩地里不停的种油菜,收油菜籽。 随着积累的功德越来越多,空间也在一直不停的升级。 门前的土地也从最初的四亩地变成了现在八亩地。 空间的面积也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需要赶紧种出够整个鄞州郡百姓种植的油菜种子。 之前程泽礼跟张世忠约定好后日提供油菜种子。 张世忠后日会带人来运送种子去鄞州。 噔.....噔...... 程星晚正专心种油菜呢,突然一阵熟悉的鹿蹄声传来。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去。 只见小白鹿正兴高采烈的朝这边奔来。 自从他们一起玩了一次后,只要程星晚进空间来,小白鹿一定会过来找她一起玩。 也不知小白鹿是怎么一回事,空间里别的动物都长得飞快,跟它同时出生的小羊都当妈妈, 小白鹿却只比程星晚初见它时大上一点点,长得比程星晚还慢。 小鹿跑到程星晚跟前,小脑袋凑上前,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哈哈哈......!” 柔软的绒毛蹭的程星晚的脸痒痒的,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出小手,拍了拍小鹿的头。 玩闹了一会儿,小鹿渴了,跑到泉眼旁咕咚咕咚的喝水。 喝完水转过头才发现水池里躺着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是好朋友的父亲时,又放松了下来。 歪了歪头看着熟睡的程泽里,硕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坏笑。 “哗啦~” 梦见自己高中状元,正春风得意打马游街的程泽礼,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感觉有人朝他扔了个大沙包,吓得他从马上跌落下去了。 他想张口呼救,结果鼻子,嘴巴好像被堵住了。 咕噜咕噜咕噜~ 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泳池里睡着了。 而那个害他差点溺水而亡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小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小白,你这个捣蛋鬼,咳咳咳........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我要将你关到鸭圈里关上一天一夜。” 程泽礼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它作弄了,气急败坏的朝他扑去。 小鹿被吓得四肢并用,飞快的跳上了岸。 它天生有洁癖,不能容忍它的毛发有一丝脏污,把它同脏兮兮还聒噪的鸭子关在一起,无异于要了它的小命。 它迅速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水,闪电般的窜到了程星晚面前,身子紧贴着沙发。 程星晚则熟练的爬上它的背,胖乎乎的小手臂紧紧的抱着小鹿的脖子。 “站住,臭小白,你给我站住,晚晚,你不许跟它去玩,快下来,不许去!” 程泽礼见小鹿戏弄他不算,竟然还要将他的闺女拐走,顿时暴跳如雷,张牙舞爪的就要上来抓住他们。 小鹿才不怕他,转过身体,屁股对着他扭了扭,在程泽礼暴躁的怒吼声中背着程星晚一溜烟的跑远了。 “哈哈哈..........! 远处传来闺女欢快的笑声,程泽礼被他们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经过小鹿这一番作弄,阴差阳错的,笼罩在他心里的那股紧张感也消失了。 第99章 等待放榜 第二日一早,程泽礼神清气爽,脑中文思泉涌,状态极佳。 因为只需要在里面吃一餐,李氏便给他和程秉文做了蛋炒饭带去考场。 为了防止考生作弊,进考场前,就有严格的搜身检查。 考生穿的衣服,鞋子戴的帽子都必须是单层的。 用的考篮,毛笔砚台,所有的文房用品都必须是实心的或者是镂空的。 最后还得脱衣服检查,防止身上写有小抄。 就连携带的糕点也要切成小块,若是带包子烧饼之类的,也会被搜查的官差掰碎,所以还不如带个简单的炒饭呢。 亲眼看着程泽礼和程秉文通过了检查进入贡院后,几人便返回了家里等待。 李氏心里有些紧张,整个人心神不宁的,程星晚便自己进空间找小鹿玩去了。 程老五下午早早的便去贡院门口等着了,直到夜幕降临,才看到陆陆续续有考生从贡院大门里走出来。 “李兄有没有发现这一次的考试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啊,不还是跟往常一样吗。” “你没发现今天考场上没有臭味了?”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想想,还真是哈,难不成今日考试没人上茅房?” “你们是在说茅房吧,我这次考试便是那个倒霉的臭号,本以为我完蛋了,谁知道,只看见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上茅房,却没闻到臭味,我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呢。 结果等我考完路过茅房才发现,今年的茅房和往年的不一样了,干净的很。 也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想出的好法子,我真是感谢他八辈子祖宗。”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的贡院都被洪水冲毁了,如今这个是前不久才建好的,就是那个到处建房子的程家村人承建的。” “这么说,程家村人可真是吾等学子的大恩人呀,要是这天下的贡院都能照这个样子建,咱们以后参加考试也不至于臭掉半条命了。” 正兴致勃勃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考生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大恩人程泽礼这会儿正悠哉游哉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三哥,三哥,这里,我在这里!” 程老五终于等到程泽礼出来了,站在马车上兴奋的挥舞着双手。 “秉文呢,秉文还没出来吗?” 程泽礼费了老半天劲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却发现程秉文还没出来。 “秉文哥还没出来,你在考场上没看到他吗?” “没有,考试的人太多,我并不与他在同一处,咱们再等等吧。” 直到贡院外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贡院内铜锣声响起,程秉文才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跑出来。 “秉文哥,这里,这里!” 程秉文看到点着灯笼等他的程泽礼两人,连忙小跑过来。 “秉文,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对不住,泽礼哥,泽信弟弟,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我感觉试题有点难,直到考试结束,我的考卷都还没做完,所以出来的迟了。” 程泽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没关系,就当先来熟悉一下考场,肚子饿了吧,走,咱们回家吃饭。” 李氏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饭,正抱着女儿在院门口望眼欲穿,频频的朝贡院的方向张望。 直到看到远处一盏微弱的灯光越来越近,熟悉的马蹄声响起,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程星晚也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虽说相信她爹一定能考中,但是这么晚还不见他们回来,她难免也有些担心。 “回来啦,快洗洗手,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李氏见程秉文情绪不高的样子,便猜测他可能没有发挥好,很有眼色的没有问程泽礼考得怎么样。 程泽礼从李氏怀里接过小团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日不见,甚至想念。 程星晚被亲的咯咯直笑,也凑上前去亲他,结果糊了他一脸口水。 “什么时候发榜?” 程老二下工回来,这会儿刚沐浴完出来。 “三日后,贡院门口张榜便可查看结果!” “好!明日舅舅会带人来拉油菜种子,咱们待会儿吃完饭便带着囡囡去砖厂吧,我已经给砖厂的员工都放了一天假了。” “行,那赶紧吃饭。” 吃完饭,程老二三兄弟抱着程星晚一起去了砖厂,程秉文没去,一是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是他没心情去。 砖厂里只剩下程家村自己人了,一个巨大的厂房被腾空,程星晚一个意念下,空荡荡的厂房里瞬间就被一袋袋油菜籽填满了。 饶是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场景的程老二和程老五都忍不住再次迷糊了。 更不要说守在外面的其他人,看见堆积如山的麻袋,一个个都惊呆了。 一个个的忍不住小眼神往程星晚身上瞥,想不通她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会有如此滔天的本事。 深知这批种子的重要性,为了避免出差错,程老二和程老五便打算亲自带着大家在砖厂守着。 第二日傍晚,张世忠带着一溜马车来到了平阳县外的砖厂。 程泽礼几人得到消息,迎了出来。 “舅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饭菜已经备好,不如先让大家休整片刻,充充饥,晚点再装车。” “也好,你们有心了,来人,去将马匹解开,用上等的草料喂它们吃饱,晚上咱们还得回去,别给累坏了。” 砖厂里面已经备好了十几桌上好的饭菜,大馒头,白米饭,大盆大盆油汪汪的红烧肉,麻辣兔肉,还有啤酒鸭,啤酒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可乐鸡翅,菌菇大公鸡汤。 都是平常人家过年都舍不得吃的硬菜,在这里却管饱管够。 跟着来的随从车夫还没吃,光闻着香味都忍不住淌口水了,直呼这一趟来对了,就冲这实在的伙食,让他们天天干这活都愿意。 这些食材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鸡汤也是加了灵泉水炖的。 喝上一碗,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汉子们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顿时连话都顾不上说了,一个个的把头埋在碗里狼吞虎咽,一顿风卷残云过后,碗里盆里连一滴菜汤都没剩下,就跟洗过的碗碟一样干净。 嗝~ 嗝~ ......... 不断有打嗝声传来,大伙儿都吃撑了。 “这群饿死鬼投胎的,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嗝~!” 张世忠看着他们的吃相,简直不堪入目,有些难为情的笑骂道,结果自己也不小心打了个嗝。 这下更不自在了。 嗝~ 嗝~ ...... 为了缓解尴尬,程泽礼和程老二很有眼色的也纷纷打起嗝来。 吃太饱了,也不好做事,李氏便又烧水煮了消食茶端过来,大家喝过消食茶才舒服了。 不但人吃撑了,马儿们也吃撑了。 趁着喂马的人去吃饭了,马槽里的草被程星晚换成了空间里鲜嫩的青草,马儿喝的水里 也被她兑了点灵泉水进去。 闻到嫩草的清香味,马儿们便咴儿咴儿争先恐后的大口咀嚼起来,不一会儿便都吃的肚儿溜圆,精神焕发。 终于在天亮前,厂房里的麻袋都被装上了马车离开了平阳县。 张世忠也跟着一起回去了,他没有问这么多油菜籽是从哪里来的,毕竟这事经不起推敲。 平阳县内的农田都被淹了,上半年大家颗粒无收,这么多种子,至少得种上百亩有这个收获,这么大面积的农作物,平阳县县令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些种子的来路是一个谜。 不过他不会去问,更不可能跟别人说,相反,他还要帮着保守这个秘密。 连袁庆平都不知道这些种子是程家人提供的,他一直以为是张世忠从京城带来的。 解决了油菜种子的事情,程泽礼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就等着后日的放榜了。 第100章 案首 放榜这日,程泽礼和程老五早早的便去了贡院门口。 本以为他们来的已经够早了,等到了贡院门口看见人山人海,观者如垛时,才发现心急知道结果的人并不止他们。 有些人为了张榜时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榜单,昨天晚上甚至是在贡院的龙虎墙下睡的。 直到巳时,才看到一队官差带着榜单前来。 “来,都让一让啊,让一让,让我们先过去。” 密不透风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道。 人群外的程老五见状,灵机一动,迅速跟在官差后面,趁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成功的挤到了队伍前面。 因为还有一场复试,所以这一次张榜只公布座位号。 程泽礼这次考试的座位是辰字六号。 榜单贴上后,程泽礼从榜单最后一名开始往前看,都看到第二十名了,还没看到辰字六号,上次 程泽礼考中童生时时第三十六名。 正当他有些失落的以为程泽礼没考中时,旁边传来惊呼声。 “榜首是辰字六号,辰字六号是哪位考生?” 程老五的眼睛嗖的一下就往榜首瞄去。 第一名:辰字六号 看着仿佛在发光的四个字,一股狂喜涌上程老五的心头。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强压下要跳出嗓子眼的惊呼,迫不及待的朝程泽礼的方向挤过过去。 “三哥!辰字六号,榜首!” 费了好大劲程老五才衣衫凌乱的来到程泽礼的面前,压低声音,兴奋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嘘!快上车,咱们回家再说。” 程泽礼也非常激动,虽然他有把握能考中秀才,但是没想到能考上案首。 他是第一名,自然不用再参加复试了,只等着复试过后发榜,那时榜上就会出现考生的姓名。 届时会有官差上门来报喜,他只需要等在家里准备好赏钱就行。 他们之所以如此低调,主要是为了避免麻烦,以及潜在的危险。 考中秀才不但会迎来很多人的奉承巴结,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有些人终其一生,从八岁考到八十岁也没考上秀才,止步于童生。 这导致一些人开始变得心理扭曲,看到别人一次就考上了,便会心理不平衡,这个时候尤其是榜首,就成了那颗眼中钉。 曾经发生过落榜的考生因为嫉妒,行凶刺杀中榜者的事情。 程老五将马车赶得飞快,马蹄子都磨出火花来了。 只觉得平日里很近的一段路今日好像变得格外长。 幸好这匹马平日里吃的草料,喝的水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长得膘肥体壮,毛发油光发亮的。 跑起来的速度和耐力比起千里马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非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一到家门口,程老五比程泽礼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将鞭子一扔,跟一阵风似地,一溜烟便进了院门。 “三嫂,囡囡,中了,中了,三哥中了榜首!” “当真!” 李氏听到程老五的声音,喜出望外的抱着女儿从内屋出来。 目光灼灼的看向正淡定的将马车拴在门口大树下的程泽礼。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辰字六号第一名,假不了!” “我就说,我的夫君果然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我......,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程老五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 “嘿嘿!我都行,只要三嫂做的饭菜,我都爱吃,二哥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我去找他!” 程老五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撒腿就往工地跑去了。 只有李氏知道这一年多来,程泽礼有多难。 ·前世他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巨擘,突然间穿越到这里成了一个贫苦的农家书生。 他肩膀上挑着的是一家人,甚至是全族人的希望,这个担子很沉重,但他却不能不管不顾的撂挑子。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日日苦读到深夜,终于在今天给大家交上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程星晚的感触没有李氏深,因为她来了之后,便让他们过上了舒服的日子。 程泽礼也正是借着她空间里和外面的世界差,以及里面的书籍,有了一日千里的进步,才成就了今天的案首。 她伸出小手去给李氏擦眼泪,程泽礼上前将她们母女俩拥在怀里,轻轻在她们脸上分别亲了一口。 “禾儿,幸不辱命!” 受当下思想观念影响的李氏,顿时被羞得满脸通红,她嗔了程泽礼一眼,将女儿一把塞到他怀里。 “没个正形,你们父女俩去玩,我去准备午饭,你想吃什么?” 程泽礼看到她这个模样,眼睛都直了。 “都行,娘子做的我都爱吃,但我更想吃娘子。” 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把狗粮,程星晚被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李氏虽然生了孩子,但她现在实际年龄也才十八岁,正是如花一般娇俏的年纪,她本身就长得眉清目秀,花容月貌,再加上每日内服外用灵泉水,整个人肤若凝脂,冰肌玉骨,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程星晚看着自己英明神武的傻爹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实在是没眼看,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抓了一把,然后迅速躲进空间,电灯泡什么的她才不要当。 这俩人,开车也不知道避开点她,少儿不宜懂吗。 中午,不但程老五和程老二回来了,同村的二十几个叔伯兄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起庆祝。 “泽礼,好样的, 真为我们程家村长脸啊!可惜老族长和村长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不然非得疯了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泽礼哥是咱们程家村百年来第一个秀才吧,而且还是案首。” “没错,没错,就是第一个,咱们村最有学问的也就是老族长和祈年,他们都是童生。” “没想到泽礼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第一次下场便中了榜首,咱们家的族谱恐怕都要为你单开一页了。” “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我现在就回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程老五激动的连饭都不吃了,就要去解开马绳回程家村去。 “急什么,饭都做好了,先吃完饭再回去也不迟,我也同你一起回去,家里的油菜也不知道有没有种好了。” 程泽礼阻止了风风火火的程老五。 程老二听到他也要回程家村,想到还有几件事情他拿不定主意,便开口道:“三弟还是不要回去吧,我这正有几件事要你帮忙。 舅舅想要在年前搬来平阳县住,他家的宅子交给我们建,具体怎么规划,这方面你比较懂,还需要你到现场去指导一下。 另外有好几个富商都有意向买咱们的商铺,具体怎么定价,还需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 榨油坊那边的榨出来的油也堆满两个库房了,选个日子,可以开始售卖了。” 第101章 卖商铺 平日里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程老五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赶回到了苍梧镇。 一到砖厂便跳下马车,兴奋的手舞足蹈。 “乡亲们!中了,中了!我三哥中了案首!” 砖厂里忙碌的程家村众人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顿时一个个都激动丢下了手里的活,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信小子,你说啥,泽礼中了案首,案首是啥?” “你傻呀,案首就是第一名,泽礼考了第一名!” “第一名!那这么说,泽礼是考上了秀才了!” “没错,考上了秀才,泽礼以后不但可有免徭役,还可以免税,种庄稼,做生意都不需要交税,见了县令也不必下跪。 并且泽礼是案首,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廪膳生,为秀才中的第一等,由官府补助伙食,每月可领取六斗米,每年还有四两津贴银子。 童生要参加院试就要两个廪生作保,廪生作保可不是免费的,是要收取保费的,以后泽礼光给童生作保就有不少的收入了。” “厉害!这可是咱们程家的大喜事呀,老五,你先回去告诉把这好消息告诉村长,晚点我们下工回来一起庆祝庆祝。” “行,我那先回去了!马车就放这,你们照看一下。\" 山谷里,程老头他们依然在田里忙着种油菜,不过今日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往下山的那个山洞方向张望。 程老头心思不在这里,几次松土都差点把自己的脚给铲了,索性不干了,把锄头架在田埂上,坐下来抽烟,企图用烟来消除自己心头的烦躁。 “也不知老三有没有考中,按理说今天上午放榜,如果有好消息,老五应该早就到家了呀,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不会是落榜了吧。” “呸呸呸!你个死老头子,瞎说啥呢,一天到晚的,干啥啥不行,就知道瞎咧咧。” 张氏同样心里有些忐忑,程老头的话就像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线,将张氏的火气激发,瞬间就炸了。 “好,我呸,呸呸呸!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老婆子,别气,咱老三肯定能中,李夫子都说他能中的。” 正说着呢,便听到了嘟~的摩托声音,听声音就知道车速很快。 田间地头的人听见摩托车声音,纷纷直起腰来看向那边。 嘟嘟嘟~ 摩托车还没停稳呢,程老五兴奋的吼声先传遍了整个山谷。 “中啦,哈哈哈.....我三哥中榜首啦,爹!娘!大哥!我三哥考中秀才啦,我三哥是案首!” 程老五边跑边喊,程家村的村民们闻言全部都涌了过来,一边跟着程老五跑,一边问。 “信小子,你三哥真中秀才啦!” “中啦,中啦,十爷爷,我三哥不但中了秀才,他还是第一名呢,是案首!” “我滴个亲娘嘞,快,快去个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族长,把老族长请来三福家。” 人群越聚越多,程老五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 听到消息的程大福也赶了过来。 “信小子,你三哥真中了榜首了?” “千真万确,大伯,那榜单还是我亲自去看的呢,错不了!” “好!好!好!极好!祖宗保佑,咱们程家果然要时来运转了,泽礼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我二哥说有事要三哥帮忙,三哥可能要再过几天才回来。” “那可就有些遗憾了,我还想着今日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庆祝一番呢。” “没事大伯,不用等他们,我三嫂中午已经做了一顿大餐,咱们村里人都聚在一起庆祝过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回来。” “既然他们已经吃过大餐了,那就不管他们了,走,去你家,把这好消息告诉你爹娘,你回来这么晚,他们估计该等急了。” 程老头等人早就坐不住了,在听到程老五声音那一刻,便兴奋的扛着锄头跑回家去了。 整个程家村的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了程老头家,老族长也容光焕发,步履稳健的过来了。 自从程星晚出生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好的,连花白的头发胡须都开始泛黑了,颇有些返老还童的意思。 走路也有力气了,连拐杖都丢了。 “泽礼这孩子,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他们夫妻俩不但给咱们村生了囡囡,如今又考上了秀才,咱们村有今天,他是最大的功臣。 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止步于此,三年后,他将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们。 咱们程家村也会在他的引领之下,重新站在世人眼前,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咱们的祖宗沉冤得雪,真相大白那一天。 三福,你生了个好儿子! 大伙儿累了几个月了,趁着这次机会,让三福大出血,咱们今晚在他家吃。” 老族长话音刚落,村民们纷纷起哄。 “好!这等大好事,理应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咱们也不吃三天了,今晚就将他家粮仓吃空去。” 程老头心里头高兴,爽快的应道:“行!大伙儿一起帮忙,今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咱们不醉不归。” 这个年代是不允许百姓酿酒卖的,但是酿一点自己喝还是可以的。 家里的男人都会喝酒,新粮下来后,李氏便酿了几大缸酒,平日里程老头宝贝得很,轻易不给人喝的。 今日高兴,即使全给他喝光他也乐意。 那边,程老二约了有意愿买商铺的富商们今日去现场看房。 程泽礼也跟他一起去了。 午饭吃的有点久,耽误了点时间,去的有点迟了。 刚到那条新建起来的街,便看见了一行七八个衣着不凡的人正不耐烦的想要离开。 “这程东家怎么搞得,明明是他约我们的,自己却迟迟不现身,我看他是诚心戏耍我们。 哼,这房子不买也罢,咱们走!” 程老二刚到便看见这一幕,顿时赔笑上前。 “对不住,对不住了各位老板,家里临时有事,耽搁了会儿,让你们久等了。” 这时,程泽礼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又不敢肯定,便试探性的开口。 “郭掌柜?” 他没认错,那人正是济民堂的郭望舒。 “程老弟,你怎么在这里?” 又想到这些商铺的东家姓程,脑子里念头一闪。 “这些商铺莫不是你们家的?” “不瞒郭掌柜,正是,这是我二哥。” “原来如此,我记得你是童生,怎么样,有没有参加今年的院试?” “多谢郭掌柜挂念,侥幸中榜。” “哦,原来今日程兄弟喜事临门呀,难怪令兄说家里有事,果然是大喜事。” 旁边的人听说东家还中了秀才,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开玩笑,他们又不是傻子。 平日里他们想巴结读书人还巴结不上,眼下这送上门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恭喜程东家!” “恭喜恭喜!” 第102章 道喜 在郭望舒的带领下,富商们纷纷选中了自己心仪的店铺,并付了定金,约定过几天去县衙办理过户后,再把剩下的余款结清。 待目送他们离开后,程老二在一旁笑的见牙不见眼。 “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这段时间咱们光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钱,没有半分收入,再过半个月,咱们就连工人的工钱都付不起了。 我正为此发愁呢,没想到你一出手,就卖出了八间铺子,等过几天把余钱收回来后,咱们便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了。” “放心吧二哥,用不了几天,咱们这条街的商品将会供不应求,会有大把的人求着让你把房子卖给他们的。” 程泽礼看着宽阔平坦青砖铺设的街道,两旁是整齐划一的两层青砖小楼,商铺的面积有大有小,商户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合适的铺子。 大街一直往远处延伸,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搭建着。 张世忠的宅子就选址在县衙不远处,占地十亩,打算采用程泽礼的设计图纸,建一个五进四合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放榜这日。 这一天,程泽礼穿了一身簇新的蓝色长衫,头戴儒巾,四平八稳的坐在厅堂里等待报喜的官差。 程老二今日也没有去上工,陪着程泽礼一起等。 巳时,只听外面一阵锣鼓喧天,百姓簇拥着两名骑马的官差来到了程家门前。 官差之一便是程老二的好兄弟严新,另一名官差用力敲了一下铜锣后,只听他高声吟唱。 “恭喜程家村学子程泽礼,高中案首!” 程泽礼快步上前行了一个礼,然后恭敬的双手接过捷报。 程老二则搭着严新的肩膀:“严兄,还有这位兄弟,辛苦了,快随我进去喝杯茶。” “程老弟,恭喜你家从此改换门楣,令弟年纪轻轻便高中榜首,他日前不可限量,在此我先恭祝程案首往青云得路 ,前程似锦。” 严新没想到原本只是贫农的程家人短短半年时间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不但有了福贵,如今更添荣华。 一时间他心中感慨万千,非常庆幸自己之前一直同程老二交好。 “多谢严兄,借你吉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程家的座上宾,快请,快里面请。” “不了,我后头还有几家等着我去报喜呢,等我忙完,再来同你讨这杯喜茶喝。” 严新虽然知道这是交好程泽礼的机会,不过他有职务在身,耽误不得,不得不走。 再者送喜报可是难得的美差,就算再贫困的秀才都或多或少会表示一下给个喜钱,遇上那家境好还大方的,给的可比他几个月的月银还高。 程老二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钱袋子,悄悄的塞到严新和另一个官差的手里。 “辛苦你们跑一趟,沾沾喜气,不多,拿去买碗酒喝。” 严新两人也没有推辞,拱手同他们告辞后便翻身上马去往下一家了。 “嚯!五两银子,这程家人出手可真阔绰,老大,快看看你的是不是五两。” 待走远了一点,另一名官差忍不住打开钱袋子瞅了一眼,这一看,差点被这五两重的银锭子吓得掉下马背。 严新瞥了他一眼:“我刚刚拿到手里便看过了,是五两没错。” 实际上他的是十两,他不用看,钱袋子刚到手里他就知道了。 官差离开后,程家门前围了一圈百姓。 “恭喜程东家高中榜首!” “恭喜程东家!” “恭喜恭喜!” “.........” 程老二早有准备,他昨日已经专门去换了二十两银子的铜板,还请人蒸了几千个馒头,专门分发给生活困难的百姓,一人两个,领馒头和铜钱的队伍都排到了城门口。 工地上的工人们今日统一多发一天工钱,午饭还加了一个红烧肉。 不是程老二自作主张这么做的,而是村里商量好,直接通知他的。 一句话,走公账。 这份喜悦,他们想要同大家一起分享。城里的富商们也纷纷带着礼物前来祝贺。 有认识的,也有从来没打过交道的。 之前在程老二手上定了商铺的,这会儿一个个都喜上眉梢,仿佛今日中榜的是他们。 不过在他们看来,这几日他们的机遇已经无异于中榜了。 万万没想到,程泽礼竟然是今年的案首,他们起初还以为他只是中了秀才呢。 秀才已经很了不得了,案首更是千载难逢。 中了案首离举人老爷还会远吗,这可是妥妥的未来举人呀,可以预见,他的未来是一条通天大道。 而他们没有在他微末之时雪中送炭,此时锦上添花也不迟。 这边程老二收礼收到手软,他也不想收,不过却由不得他,此时他们都是抱着交好的心思上门来,他若拒绝收他们的礼物,相当于打他们的脸面。 得罪人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程泽礼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景,早早的准备了回礼,一家两罐茶油。 茶油还没有开始出售,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虽然没吃过,但是上次推广油菜籽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且他们庄子上或多或少也种了不少油菜。 听闻这茶油比菜籽油还好,商人们便都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这时县令袁庆平带着管家袁如俍也带了礼物上门来了。 屋内的人全都起身相迎。 “程案首,恭喜恭喜啊!今日你高中榜首,想必三年后的乡试于你也是小菜一碟了。” 袁庆平被引到主座上,看着意气风发的程泽礼开口笑道。 “大人言重了,此次学生能中榜首,已是万分侥幸,三年后的乡试,此时还言之过早。” 程泽礼谦逊的回复。 “怀之收了个好徒弟呀,怎么没看见他,这等喜事他怎么能不在场。” 袁庆平环顾了一圈人群,没有看见李夫子。 “学生岳父家中有事走不开,过些时日,待学院建好后,他便会前来担任教学夫子。” “怀之年轻时便是不爱凑热闹的性子,如此也能理解,你说的那新式学院我路过时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在建了,估计还得个把月才能建好吧。” 程泽礼打算在平阳县建一个现代版的学校,交给李夫子管理,让程家村的孩子们都去读书,以后程家工人的孩子也能在学校免学费就读,当然如果有其他人家想送孩子进他们学校也可以,不过得收学费。 学校不但设有科考班,还有专门的技术班,算术班,木工班,泥工,铁匠班,刺绣班,厨艺班等等。 让孩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类目,因材施教,让他们都能有一技之长。 这时,门外又有马蹄声传来,程老二迎了出去。 原来时张庆代表将军府前来道喜了。 第103章 油盐不进的程老五 袁庆平同张庆打过几次交道,自然认得他是大将军的管家,急忙起身相迎,并要把自己坐的位置让给他。 富商们见来了个县令都要敬着的人,越发觉得程家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脸色变了又变。 张庆不但带来了两车礼品,还给了程泽礼一张房契。 是鄞州城里的一套宅子。 “老爷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是走不开,便派了我前来,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我怎么会怪他呢,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敢收,还请张叔收回去。” 程泽礼将房契还给张庆。 张庆不收。 “这宅子是老爷亲自为您挑选的,虽说不是很大,但是离书院很近。 宅子已经重新翻新过了,一应家具也都换成了新的。 那宅子两边的街坊邻里也是明事理的人家,等您去了鄞州读书,住那最适合不过了。 老爷说了,若是你不收这个,等他搬来平阳县,便把他现在住着的宅子送给你也行。” 程泽礼无奈,只好收下。 坐在下方的众人见此更加诧异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有魄力,鄞州的宅子说送便送。 县令大人也很惊讶,他只知道程家人和大将军似乎关系匪浅,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清楚,现在看来,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又过了两日,程老二整日出去应酬,早出晚归的,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 一切尘埃落定,程泽礼一家三口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了,程老五昨日便来了平阳县了,家里人都等着他们回去。 也不全是因为程泽礼,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想程星晚了。 离开这么些天,思念将程泽礼考中案首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 在他们东西都收拾好打算离开时,程老二才终于露面了。 “大忙人,我都来了两天了,今儿要回去了这才见着你,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神龙见尾不见首的。 你该不会是学了那浪荡子,眠花宿柳去了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做对不起二嫂的事情,给程家村抹黑,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山谷了,爹娘大伯会把你的腿打折的。” 程老五见他大上午的身上便有一股浓浓的酒味,耸了耸鼻子忍不住狐疑的揶揄他。 “快闭上你的臭嘴吧你,好哇老五,原来二哥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不堪入目吗,枉我累死累活的,跟婆娘孩子两地分居,你竟然不信任我。” 程老二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程老五,恨不得活吞了他。 “好了二哥,老五,你俩别斗气了。 二哥,老五只是担心你,关心则乱,他还小,嘴巴没把门,你多担待。 老五,你也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哥呢,二哥为人最正派不过了,这段时间他每日 汲汲忙忙,连好好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人瞧着都瘦了几分。 你心疼他也不该戳他的心窝子,快跟二哥道歉。” 程老五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满脸愧疚的不知所措。 “二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要不,你打我两下。” 他畏畏缩缩的走到程老二跟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噗嗤~” 程老二看着他这副怂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收起你这副蠢样子,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程老五见他笑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着地了。 “真的,二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程老二笑着摆了摆手。 “也怪我自己,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去向。”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我这些天啊,是忙着挣钱去了,怎么样,数数?” “这么多钱,二哥,你这几天不会是去赌坊了吧!” 程老五瞪大眼睛,捧着厚厚的银票发出一声惊呼。 又来! 程老二怒视着他,肺都要气炸了,端起手边的茶杯想要向他砸过去,想了想,又舍不得。 “你给我滚出去!糟心玩意!” 程老五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这是彻底惹怒程老二了。 他看了看程泽礼,可惜对方只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给他。 怕继续留在这里会挨揍,他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耷拉着肩膀出去了。 “咳,二哥,这么多钱都是你这两日赚的?” 程老二见碍眼的程老五出去了,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其实严格来说这钱不是我赚的,而是是你赚的。” “我赚的?” 程泽礼疑惑,他这两天都在家里,哪都没去,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赚了钱。 “这钱是卖商铺,宅子赚的,虽然他们是跟我交易的,但是他们却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 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疯狂,为了让我答应把房子卖给他们,使劲灌我酒,而且他们买房子竟然连价钱都不讲。 咱们建好的商铺和宅子都被一抢而空,还不够卖,连在建的商铺都被预定了了十几间。 还有咱们的茶油卖二百文一斤,那些富商回去尝了咱们的茶油都说好,今日都派了人来大量采购,咱们的茶油光昨天一天便卖了上万斤。” 程泽礼几人听完程老二的话后也非常的激动,没想到他们的生意进展的如此顺利。 虽然这其中有程泽礼的原因在,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程老二以及全体程家村人的共同努力的结果。 “二哥!三哥!你们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是小弟拍马不及,仰望的存在!” 门外偷听的程老五忍不住又蹦跶了进来。 程老二早就知道他在偷听了,见他还敢进来,悄悄进厨房去找了根烧火棍便直奔他去。 “兔崽子,你还敢进来,给我站那等着,看我不打死你!” 程老五见状不妙,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 “二哥,我是兔崽子,那咱爹娘是啥,你又是啥!你要是打我,我回去就跟爹娘说你骂他们是老兔子!”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跶呀,今日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我就跟你姓。” 程星晚看着打闹的兄弟俩兴奋的手舞足蹈,恨不得加入其中。 咦,好像哪里不对,二伯和五叔不都跟爷爷姓程吗? 看来五叔的屁股开不了花。 第104章 造纸术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年底。 苍梧镇和平阳县内已经焕然一新了,街道干净宽敞,房屋规划整齐美观,像一件艺术品,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有钱人家直接花钱买程家人建的商铺宅子。 没有积蓄的人只要手脚勤快也能在程家找到一份事做,领了工钱用来买块地,没钱买砖头,可以先赊账,等有钱了再还,或者以工抵债都行。 只有极少数实在偷奸耍滑的人,不愿意出力,只想着坐享其成,有点钱就拿去吃喝嫖赌了,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搬进新房子时,他们却还蜷缩在窝棚里。 刘家人和王家人也回到了苍梧镇,他们这段时间跟着程家人赚了些钱,故土难离,他们回了原来的村子建了新房子。 经过这一次洪灾和瘟疫,苍梧镇内的人口已经少了大半,许多人家甚至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那些已经无主的田地都重新划分了一次。 落户在苍梧镇内的百姓,每个人都分到了自己的土地。 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吹遍了每一个角落,西北风呼呼的吹,刮的人脸生疼,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光秃秃的树木可怜巴巴地耸立在道路两旁,曾经生机勃勃的花草也终于支撑不住,枯萎发黄变成一张厚厚的被子覆盖在大地上,为生灵万物带去最后的温暖。 田间地头却有了不一样的景象。 走过田间的小路。 一眼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油菜田,绿油油的油菜粗壮挺拔。 突然一阵北风吹过,油菜被吹得轻轻晃动,就像碧绿的湖泊水波荡漾,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非常壮观。 田地里到处是人们忙碌的身影,就连小孩儿,也都跟在大人的身后,帮着捉虫拔草,,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看着茁壮成长,长势喜人的油菜,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每一棵油菜都是他们迈向美好生活的希望。 镇子里也建了一所学校,此时正在对外招聘夫子。 程泽礼从平阳县回来后,便一直在忙着两个学院的事情。 平阳县那边有袁庆平和张世忠的参与,招夫子的事情不需要他费心。 苍梧镇不一样,穷乡僻壤的,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任教。 程泽礼很无奈,只能求助于李夫子。 李夫子没有推辞,略加思索后,便写了几封信让他寄出去。 “我有几个同窗,之前他们在鄞州的几个私塾担任夫子,这次鄞州受灾也不轻,我先给他们去封信,试试他们的口风,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来。” 程泽礼大喜,李夫子的同窗都是最低也是秀才,若能将这样的人才引进到苍梧镇,那他们的子孙后辈何愁前途啊。 “岳父不妨将咱们这边的待遇也写上去,每月给他们开五两银的工钱,包食宿,一季二套衣服,若举家迁来,咱们还给分配一套宅子给他们,任教年限满十年,宅子免费送给他们。 另外,若他们还打算继续考举人,咱们还可以给他们提供路费。” 这就相当于投资潜力股,提前赞助他们了,若他日他们能够在程家村的帮助下更上一层楼,定然也不会不念旧情。 李夫子听了他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有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挖不到墙角吗,墙皮都能给他扒了。 他赶忙把程泽礼手上的信封又抢了回来,刷刷刷的一气呵成,将待遇写了一张纸,重新封好信封。 “给,快去吧,这回我有八成的把握了,那些老家伙看到这么好的条件肯定会心动,你就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来吧。” 程泽礼唤来程老五,将信递给他。 “五弟,去找信客将这几封信寄出去,稳妥点,这信很重要。” 程老五接过信转身离开了。 “泽礼,你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学校是建起来了,你让咱们村子里的孩子和工人的孩子免费读书,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束修不是最难的,难得是笔墨纸砚。 就连最基本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一本就要卖一两银子。 最差的白麻纸也要两百文一刀,更不要说毛笔和砚台了。 即使我们免了他们的束修,绝大部分人也还是上不起学。” 程泽礼沉默了,他还真的忘记这一茬。 得想个办法解决,不然即使招到了夫子,没有学生,这学校也是白建了。 让村里出资给孩子们买书本和笔墨纸砚肯定是行不通的,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就是碎钞机,也是无底洞,程家村就算是赚了金山银山也不够填这个窟窿的。 对了,书本贵究其根本是因为纸张贵,那他们可以造纸呀。 造纸不难,构树、桑树、青檀树、苎麻、麦草、稻草、芦苇、竹子等连甘蔗都能造纸。 可以说大部分植物都可以用来造纸。 书本需求量大,光靠手抄,不但成本高,速度还慢,活字印刷术可以用起来。 毛笔就更简单了,只要有好毛源,程老头也能做。 难的是墨条的制作,繁琐不说还费时,他曾看过别人制作徽墨,光阴干墨条便要四年之久。 孩子们自然等不了那么久,也不需要那么好的墨条,看来他还需要去他闺女的空间里查找资料取取经。 想到这些,程泽礼再也坐不住了,跟李夫子说了一声,便匆匆回山谷去了。 回到家让闺女带自己进空间,一头扎进书堆里,寻找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以及毛笔墨条的制作方法。 偌大的书房里堆了几十万册书,每一个种类的书籍都遵照现代的图书馆分类放置。 程泽礼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书籍,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程星晚都有收集,甚至连孤本都有不少出现在这里。 不要说各种各样的造纸术书籍,连火药制作的秘方她都通过黑市收集了不少。 程泽礼捧着书孜孜不倦的看了起来,直到将所有的方子都誊抄了一遍,并且深深的记在脑海里,才心满意足的出了空间。 程老头家的院子里,一群老头正将程老头围在中间议论着什么。 如今每家每户的油菜都种下去了,其他的他们也帮不上忙,老头们每日闲着没事干,便同程老头一起研究做家具。 程泽礼看程老头闲不下来,就给了他几张现代简约布艺沙发和实木床的设计图纸,还给他画了个大饼,要是做得好,就给他们在苍梧镇专门开个家具铺子。 程家村的老头们听说后,纷纷要求加入,没基础的现学,年纪实在大干不了活的也固执的坐在一旁看着也好,时不时还能出出主意。 程泽礼走过去时,便看到老头们已经将沙发的主体做出来了,这会儿正议论软包的制作呢。 “我觉得这坐垫里面应该填充柳絮,或者稻草。” “我觉得应该用芦苇花。” “不对,不对,应该用沙子。” “也许草木灰更合适。” “.......” 程泽礼看他们一个个的争的面红脖子粗,却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用棉花!” 第105章 沙发 “棉花!” “不行不行,棉花多贵呀,我们做棉袄都舍不得多用,更不要说用来填充坐垫了,多金贵的屁股呀,要用棉花垫着。” “就是,棉花做的垫子我们可不敢坐,我家那两床被子还是我跟我家老婆子成婚那年头置办的,到现在跟土疙瘩一样,结块了都舍不得换。 这一个沙发得五块坐垫,一个坐垫我估么着怎么着也要三斤棉花。 咱们这边不产棉花吗,所有的棉花都是从北方运过来的,一斤棉花至少要三百文,这样一个沙发光棉花便要费去四两半银子。 好家伙,虽然麻布和木材不值钱,但是加上人工,一套沙发没个五六两银子可做不下来。” “这成本也太高了,咱们平民老百姓用这么好的东西,我这心里别扭的很。 这沙发不适合咱们用,只适合那些员外老爷们用。” 老头们一听到程泽礼说要用棉花,顿时一个个都肉疼的不行。 “没错,咱们这沙发就是做来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你们想,咱们的沙发要是用稻草,柳絮,沙子做的,能入得了那些老爷的眼吗。 咱们只有把品质把好关了,那些人才肯掏银子买咱们的家具。 再说,虽然成本高了,但是咱们可以把卖价定高点呀,他们不缺钱,价格低了还会觉得配不上他们的身份呢。 咱们先做出几套摆在店里做展品,若有人要买,就让他选择款式预定,订一套做一套,这样也不至于因为库存太多,滞销导致浪费。” 经过程泽礼的这一番分解释后,老头们心服口服,格局瞬间就打开了,纷纷点头赞同。 “不得不说还得是咱们的秀才公眼界宽呀,咱们这伙老家伙是真的了老咯,一辈子只知道土里刨食,养成这抠抠搜搜的习惯,已经没什么用咯。” 老族长的弟弟,七爷爷有些落寞的说道。 “七爷爷,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程家村正因为有你们这些宝坐镇,我们这些后辈才能无所顾虑的去闯荡,咱们的程家整个家族才能越来越兴旺。” 怕老人误会他的意思,程泽礼忙上前扶着七爷爷,安抚他。 “泽礼说的没错,叔伯们不要妄自菲薄,你们是咱们大家的宝藏,是我们的依靠。 你们为我们家族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年事已高,若还要你们为我们操心,恐怕老天爷都会觉得我们不孝。 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要你们身体康健,平安喜乐的坐在那里唠唠嗑,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便觉得心安。 再说,咱们的房子都卖出去了,两个砖厂生意也很火爆,榨出的油也不够卖,成本早就收回来了。 等过年那天,泽义带账本回来,咱们就可以拿分红了。 今年大伙儿都能分到不少钱,趁着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咱们也不能只进不出,大伙儿先把前段时间卖鱼的钱拿出来,去置办年货,买上几匹布料,几斤棉花,做身新衣服穿。 新年新气象,咱们这个年可跟往年不一样了,总不能守着金山银山穿得破破烂烂吧。” 这时候,程大福也站出来说话了。 “村长说的对,咱们今年不缺吃住,也不缺钱了,是该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了,免得穿得像个叫花子似的,出去让人笑话咱,丢了程家村的脸面。” “对对对,以前我还觉得穿什么都无所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如今咱们程家村不一样了,再穿得破旧,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咱们付不起他们的工钱。”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回家让婆娘们下山买布料去。” 老头们说风就是雨,说走就走,生怕去晚了店铺都关门歇业了,纷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回家去了。 只有程老头和程大福以及程二福三兄弟还留在院子里。 自从程星晚出生后,村子里便鲜少有生病的人了,于是程二福变得无所事事,除了跟着家人一起下田,便是整日跟程老头泡在一起做木工活。 程泽礼倒是也给了他几本医书,只不过他觉得看了也没有用武之地,慢慢的便没了兴趣。 倒是便宜了程老四,每日干完活后便捧着医书看的津津有味,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短短两个月时间,他已经将半本《本草纲目》里记录的草药的用途熟记于心了。 程二福已经不止一次在程老头和程大福面前感慨程老四在学医这方面的天赋很高了。 “泽礼,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你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夫子了?” 程老头沉迷于做家具,连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夫子的事情不急,我岳父正在尝试联系他的同窗,看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来。 我回来主要是想跟大家说说孩子们的书本,以及笔墨纸砚问题。” 程大福眉头微皱:“若放在以前,咱们村可没几户人家供得起读书人,现在不一样了,大伙儿有了收入,的确能买得起这些。 但是每家每户至少都有六七个孩子,多的十几个都有,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算咱们村能供得起孩子们读书。 那些工人家却不一定了,我猜可能没几家人有能力送孩子们去咱们学院吧。 我有个建议,不如让两个孩子共用一套文具书籍,这样就能节省一半开支。” “不妥,如此,学生下学后,这书由谁带回家呢,且笔墨纸砚都是消耗品,就算共用,也省不了。” “那怎么办,咱们学校已经建起来了,如若招不到学生,那岂不是白建了。” “也不是,我有个办法,既然笔墨纸砚贵,咱们就自己造,书本贵,我有法子印刷,只要咱们成功了,以后人人都能买得起书籍,大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 “真的?我莫不是在做梦吧,你若当真能造出便宜好用的纸笔书籍,那可是利国利民的事,天下的读书人都受益于你,这个是大功德呀。” 程老头听完程泽礼的话,忍不住惊叫出声。 “泽礼,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尽管吩咐!” “对,二伯相信你,一直以来,只要你说能做的,都做到了,我相信,人人买得起书籍,所有人的孩子都能上学的日子不会太远了,需要我们做什么,你说,我没有二话。” 第106章 造纸厂 “行,这些方子我都记在这两张纸上了,大伯,你先看看,等过两天大家回来过年,咱们再重新分配人手。” 程大福如碰到烫手山芋般的连忙将手背到身后:“这方子这么宝贵,你怎么能随便给人看,你自己保管好。 我不看,要做什么,你直接吩咐我们就是了。 之前咱们村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才厚着脸皮占了你们家的便宜,眼下大家的生活好了,你这生意我们是万万没脸再占分子了。 这生意你们自己家做,咱们村子里的人帮忙你可以发工钱给他们。” “工钱肯定是要给的,股份也要给,不仅如此,造纸需要的材料咱们还要对外收购。” 程大福听到这话急了:“股份不用给,你们家给大伙儿的已经够多了。” “大伯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咱们程家村都是同宗同族的人,荣辱兴衰都是一体的。 只有宗族好了,咱们才能好。 况且,咱们大业未立,如今更是应该团结一心,共同致富,何必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楚。 再者,无论是造纸还是印刷,需要的人手都不少。 在制作过程中,这些方子都将会直接暴露在大家眼前。 就算咱们村的村民们秉性纯良,守口如瓶。 但是,只要咱们造出的成品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届时不怀好意之人一定会趋之若鹜,防不胜防。 咱们村子里的人单纯,肯定防不住那些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很容易便会被套了话去。 只有大家都成为利益共同体,才能起到更好的激励和约束作用。” 程大福兄弟三人认真听完程泽礼的分析后,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好!既如此,这个股份等大伙儿回来再好好商量下该怎么划分。 都要什么树皮,不用等过完年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收。 如今咱们收上来的茶籽都请人挑好了,原先请来挑茶籽的工人都是些老弱病残。 他们谋生比较困难,如今没了咱们的活计,恐怕这个年还是会过得比较艰难。 不如现在就将收树皮的消息放出去,也好让他们能挣些钱过年。” 程泽礼赞赏的看着三个老头,他之所以对程家村人不设防,就是因为他们始终保持着一颗慈悲心。 “咱们这构树和褚树多吗,先紧着这两种树皮收上来。 咱们这座山也可以让他们来剥树皮,剥完树皮的树也可以让他们砍回去当柴火。” 程老头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 “这样的话,咱们的山谷不就有暴露风险了。” 程泽礼沉吟了一会儿:“那就在半山坡弄个分界线,让他们不许超过这个分界线。 山坡以下的树可以随便砍伐,来年,我想将山开发出来种脐橙树和桃树。” “泽礼这个办法好,允许他们上山砍柴,还省的咱们再另外花钱请人砍树了。” 程二福反应过来程泽礼的用意后,顿时拍手叫好。 “也不是不用请人,这是一个大工程。 不但要把山上的树都砍掉,还得把树根都挖出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可以先放出消息去,允许大家上山砍柴,先消耗些树,后续的工作也会轻松点。” “行,我明日便放出消息去,哦不,是现在,现在就下山去,早一天开始,咱们的纸便能早一点造出来。 对了,咱们是不是还得建造纸厂,印刷厂,毛笔厂,墨条厂。” 程大福一刻也等不了了,火急火燎的就要立即下山去。 “造纸厂和印刷厂是要先建,毛笔厂先不急,咱们自己山谷里做就行,墨条厂也不急,先腾出两个大山洞来暂时用着就行。” “不如咱们这一会儿一起下山去看看,哪里合适建这两个厂。 趁着你还在家这段时间,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不然等到年后,你去鄞州读书了,我们也不懂啊。” 程泽礼想了想,还真是,虽说有方子在,但是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去慢慢摸索了。 随即叫上刚砍树回来的程老大程大金他们几兄弟一起下山去。 大金大牛他们几兄弟之前是在山下工地里监工的,这会儿房子都差不多建好了,便赋闲在家了。 忙碌了几个月,突然间放闲,正无聊的很呢,得知又有事可做了,兴奋的不得了。 一行人走到山洞口,刚好碰见揣着银子高高兴兴打算下山大采购的大部队。 正好,这不是最好的宣传队吗,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就能把消息传出去。 油门一拧,三轮车开得跟过山车似的,吓得一众人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程二牛,快停车,给我滚下去,我自己开!” 程大福被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差点掉下车去。 他脸色铁青,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见程二牛还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颤颤巍巍的扶着车斗站起来,一个爆栗敲他头上,怒喝着让他停车。 他可没忘记之前二牛开车,程老大他们吐得一身那个埋汰劲。 平日里大家根本不坐程二牛开的车。 今日太高兴了,没注意到开车的是程二牛。 程二牛头上被他爹这么来了一下,痛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委屈巴巴的停车。 只是他刹车踩得太急,车上的人没准备,又齐齐的往前扑,摔作一团。 “程二牛!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想要弑父!” 程大福被大家压在最底下,差点被压断气,往日村长的威严全无。 “二牛,你是对二叔三叔也有意见吗?” 程老头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添油的阴恻恻的来了这么一句。 “没,没有的事,爹......叔叔们,还有伯母婶子嫂子们,大家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高兴了,得意忘形了,我不开了,不开了,爹,您请,您来开。” 基本上全村的妇女都下山了,出动八辆三轮车才堪堪装下所有人。 原本被远远甩在后头的人们,这会儿跟上来了,看到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程二牛,以及满脸土色的一车子人,纷纷庆幸自己没坐程二牛开的车。 他简直就是一个狂热的飙车恐怖分子。 三轮车开起来不难,程家村大部分人都会开。 重新换了程老头开车,半个时辰后,大家到达了山底的砖厂里。 苍梧镇里涌进一大群老少妇人,其中有不少还是熟悉的面孔,有人认出来他们也是程家人。 之前刘氏她们在工地上给工人做饭吃,后来的榨油坊,村里大部分妇人也下山来帮忙了。 路过的百姓看着她们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苍梧镇不大,哪些人人大概住哪里大家心里都有点数。 附近的村子他们也都或多或少有亲戚,只知道以前是有个程家村,但是洪灾过后程家村全村人便没了踪影,不知道搬哪去了。 不知道眼前的程家人是不是就是原来的程家村人。 只是他们到底搬到哪里去了呢,每次都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第107章 财神临门 有人干脆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刘氏听到人问她们的村子在哪,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 “嗐!我们能搬哪去,搬来搬去也就在山里呗,就是离这有点远,出一趟山不容易,得走上一天时间。 山里生活太不方便了,幸好我们镇子上的宅子建好了,等过完年就搬出来住。” 严格来说,刘氏其实也没骗他们,要是没有发现下山的近道,没有三轮车,他们想要下趟山还真要一天。 等过完年,程家村要在山下开造纸厂,印刷厂,还要将山开辟出来种果树。 到时候肯定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为了减少山谷暴露的风险,村里让年轻人都住山下,长辈们留在山上。 这样不但大人们更方便些,还能方便孩子们读书。 反正有三轮车,山谷里要是有什么事情,来回一趟也不费什么时间。 若叫他们将山谷放弃,全部人迁到镇子里,那是不可能的。 山谷里地势开阔平坦,水源丰富,最适合耕种。 且山谷地势高,易守难攻,遇上个天灾人祸,就是最好的庇护所。 即使被攻破了,敌人摸上来了,他们也能出其不意的迅速撤退。 山谷,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为了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刘氏急忙将程家收购树皮,褚树皮的消息放了出来。 人们一听还有这好事,哪里还有空去纠结程家人的来路。 “当真?那些东西随处可见,你们程家人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真的假不了,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们程家的砖厂就在镇子外面,我要是骗了你,你大可以去找他们赔你钱,那些都是我自家兄弟。” 再三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人群瞬间便作鸟兽散。 构树虽然随处可见,但耐不住人多,若去得晚了,怕是连根毛都捞不着。 邓婆子的儿媳,邱菊花也在人群里。 她认得刘氏,就是那个送鱼给婆婆的程东家的娘子。 托程东家的福,自从喝了鱼汤后,她家虎子终于能吃饱了。 如今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再也不是当初的小瘦猴模样了。 后来呀,程东家让她们婆媳去榨油厂干活,只坐着挑茶籽仁,每日竟有十文工钱,还包一顿午饭。 那饭菜不但分量大,油水足,吃不完的还可以带回家吃。 大家都心知肚明,程家人心善着呢,这是变相的在接济他们。 只因榨油坊招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吃不上饭的苦命人。 在他们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那段日子,是程家人为他们点亮了一盏盏灯,引领他们走向了现在这光明的未来。 后来她们领了工钱,婆母捧着钱找到了程东家,要还他鱼钱,他却不肯收。 还让她们留着钱买粮食,建房子。 如今,她们已经搬离了那肮脏破旧的窝棚,住进了崭新的青砖新房里。 她从未想过她竟然能住得起青砖瓦房,虽然房子很小,虽然砖头也是从程家的砖厂里赊的。 但这已经是她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如今孩子也几个月大了,她也能放心将他交给婆母带着。 她则出来找找缝补浆洗的活儿干,好早日还上砖厂的债。 虽然砖头是赊的,但是请人建房子已经花去她家的所有积蓄,她们已经没有钱去买过年吃的粮食了。 她今日走遍了苍梧镇的大街小巷,却连一分钱都没挣着。 正满身疲惫,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家,想起家里马上要断粮了,可爱的儿子,慈爱的婆母要饿着肚子过年,她便觉得心中酸涩不已。 突然街上出现一群笑容满面,神采奕奕的妇人,让她忍不住驻足观望。 虽然她们的穿着和大家没什么差别,同样是满身补丁。 但不同的是,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眼角带着笑痕,只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日子过得很舒心。 她们从她的身边走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她听到她们在商量着去哪里买布料,去哪里买油盐酱醋茶。 最重要的是,她听到她们说程家收树皮。 她心头火热,程家人果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明明可以过完年再收购,偏偏此时放出消息来。 定然是考虑到大部分人都才建了房子,手里没钱买粮食了,想让大家年前能赚点钱买粮食,过个好年。 纵然心中感慨万千,理智却让她立即回家拿镰刀砍构树去。 不得不说,邱氏误打误撞的猜中了程家人的苦心。 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布庄迎来了一大批客户,一百多号人将小小的吉祥布庄挤得水泄不通。 布庄的老板姓严,夫妻两人带着一个女儿一起经营着这家店。 半年前的洪灾不但带走了家里的老人,把几代人的心血也全部毁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铺子是上个月重新开张的,还是用妻子的嫁妆钱从程家人手里买的。 这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夫妇俩正愁得连准备年货的心情都没有。 灾难过后的人们饭都尚且吃不饱,哪有钱买布料裁新衣。 他们每日卖出布料的那点微薄收入,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不够。 今日一早,门口树枝上喜鹊喳喳叫,隔壁杂货铺子的掌柜还笑他今日必有喜事临门呢。 眼瞅着这都下半晌了,铺子里只收入了十几文钱,喜事不喜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日连他们一家三口的口粮都没赚到,再这样下去,他们过年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家里的盐用完了,妻子愁眉苦脸的打开空荡荡的钱匣子,唉声叹气的将仅剩的一点钱拿出来,正准备去光顾一下隔壁的铺子。 突然听到大街上一阵喧闹声传来,妇人动听的嬉笑声同那早上枝头的喜鹊叫声一样喜庆,令人心生欢喜与希望。 严掌柜眼里闪烁着狂喜的光,他快步跑到门口,欣喜的发现她们竟是冲着自己的铺子来的。 且打头的那人他认识,正是这阵子苍梧镇的风云人物,程东家的娘子刘氏。 “严掌柜,今日财神到你家来了,你这布坊里布匹,棉花的库存可够,我们要的可不少。” 刘氏笑着打趣道。 “够!够的,要多少都够,不够我们还能再调!快!诸位快请进。” 掌柜娘子方娘子喜出望外的忙应道,虽说刘氏她们穿得破旧,但她可不敢小瞧她们。 这苍梧镇内几条街的铺子都是她们家的,就这都不够卖,还有她们家榨油坊和砖厂也是生意好得不得了,那火爆程度,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听说她们在平阳县的产业更多。 说她们是财神,一点都不为过。 “莲儿,快下来,给客人泡茶。” 方娘子朝二楼高声吆喝道。 “娘子不用客气,你只管将布料搬出来给我们选便可。” 谢氏看着自家族人将人家的小店挤得转身的空隙都没有了,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对郑氏她们一群当婆婆的人说道。 “不若让她们年轻人在这选布料吧,咱们先去买别的,待会儿再过来付钱,大家都挤在这里,恐怕天黑了都买不了几样东西。” “有道理,我家盐和糖都用的差不多了,得买点回去,咱们去隔壁杂货铺买吧。” “我打算买点面粉回去过年包饺子,做包子吃,我去粮铺。” “.........” 就这样,大家根据自己的需求散开了,整条街的铺子今天都被程家人光顾了。 直到夜幕降临,严掌柜将程家人送出店铺后,看着空荡荡的布坊,才悠悠的说了句。 原来今早的喜鹊是在告诉大家,今日将有财神临街呀。 第108章 分红 女人天性爱购物。 程家村的妇人们从未有哪一天逛街像今天这般扬眉吐气,开心与满足。 不但买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收获了一大堆感激。 一高兴,买东西就豪气了几分,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好像买的有点多了。 光布匹就买了几百匹,女人们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男人。 缩着脖子,等着挨骂。 “该买的都买了吧,人太多了,东西没办法一起带上,先送你们去回家,待会儿我们再下来把东西运回去。” 预料中的破口大骂没有发生,他们反而都一脸淡定的帮忙搬运东西。 女人们悬着的那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程老头他们也已经选好了建造纸厂的地方。 就在砖厂的下方,靠近河流的地方,方便取用水。 造纸的用水量是巨大的,缺水的地方可不行。 至于印刷厂,经过大家的讨论,觉得建在山脚下不安全,最终决定,印刷厂建在山谷里,由自己村子里的人印刷更为保险。 商量好后,大家便准备回家了。 幸好现在有了太阳能灯,妇人们晚上做衣服也不怕伤眼睛了。 程泽礼则和程老大他们一起去剥了一些构树皮,撕去外皮,扯成小条。 晾干后,放在水缸里,加入水和石灰。 他让程星晚把水缸放空间里。 想试试利用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差,能不能让树皮快点软化。 果然,第二天,他再把水缸搬出来看时,树皮果然已经软化了。 他将树皮拿出来,放在锅里,加入草木灰,加水没过树皮,大火煮上八个时辰。 将煮好的树皮清洗掉表面残余外皮,杂质。 用木棍捶打一番,使其纤维锤松散些。 用刀将树皮切碎。再放入石桕中捣碎成纸浆。 将纸浆倒入一个小水池子里,加入纸药。 造纸必用纸药,才能使得一张张纸叠放在一起不会互相粘连。 纸药取自野生猕猴桃藤,两年龄的藤条是最佳的,太嫩或太老,藤条所含的汁液是不够的。 把藤条捶打压扁,放入桶里浸泡,经过人工不断的挤压,把汁液浸泡出来,最后经过多次过滤,得到粘稠的纸药。 猕猴桃藤汁主要有三大作用,一是悬浮剂作用,二是光滑作用,三则是分离剂的作用。 根据纸槽的浓度,纸的品种,想要纸薄一点就多加一点,想要纸厚一点就少加一点。 一开始,没有把握好纸要的比例,造出来的纸不是薄了写不了字,要么就厚了不平整。 最后终于在除夕前一天,做出了光而不滑,厚薄均匀的纸,虽然纸有些泛黄,但是却比书铺里卖的纸好上了许多。 程家村的所有人都回来了,齐齐的挤在这里,见证了这伟大的时刻。 在晒干的纸被揭下来,由程泽里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程字后,笔墨层次丰富,边缘整齐。 “好纸!” 人群中的李夫子是懂纸之人,见这纸吸水润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得到了李夫子的肯定,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以及经久不息的掌声。 程泽礼却还是不太满意,这与他对纸的要求差太多了。 不过可以让大家先照着这个做,先做出来给孩子们写字用。 至于印刷书本的纸,他想用宣纸。 号称“纸寿千年”的宣纸,纯白绵软,光而不滑,纸质细腻,吸水润墨,还因为它防腐防蛀,宣纸被评为纸界的——不老美人。 宣纸以青檀树和长杆水稻作为原料,要经过一百四十道工序,才能制作而成。 工序繁琐复杂,耗时较长。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利用闺女的空间作弊,有这个神器在,可以极大的缩短制作时间。 说干就干,他又发动大家去收集青檀树的树皮,还让人抱来一大堆的稻草,全部让闺女收进空间,浸泡在空间的小河里。 晚上,程老二将一摞账本搬了出来,大伙儿就围在灯光下一人一本账本对账。 妇人们则在准备明日过年要吃的食物。 妇人们则加班加点的在赶制过新棉袄,新被子。 除夕这天。 一大早,人们吃过早饭后,便陆续往新建的祠堂赶去。。 祠堂门口摆放了一溜大木箱子。 见人都到齐了,程大福穿着簇新的棉袄,红光满面的站到祠堂门口的台阶上。 手里拿着空间出产的扩音喇叭。 “乡亲们,今日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晴空万里,是个美好又喜庆的日子...............” “打住,打住,村长,废话不用说太多,我们也不想听,您直接说我们想听的就行。” “是啊村长,这些场外话话可以直接省略,您就告诉我们能分多少钱就行。” “没错,我们只想快点分好钱,还得去准备大餐呢,照您这么念下去,恐怕今日的年饭都要推迟到下晌了。” “.......” 人群纷纷起哄,程大福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想着大过年的不兴骂人,只好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行吧,行吧,真拿你们没办法,今日过年,大家高兴,咱们就直接开始发分红了,稍后收支明细会张贴在祠堂门口的墙上,大家有空可以看看。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说多了又遭你们嫌弃,白瞎我昨晚熬夜写好的发言稿了。 接下来请大家竖起耳朵,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咱们苍梧镇和平阳县建成的商铺,宅子已经全部都售空了,除去工人工资,以及其他各项材料开销,共盈利63万两。 榨油坊共盈利6万八千两。 砖厂盈利38万两,但是因为有些百姓暂时没有那么多银钱支付,咱们就先赊砖头给他们,所以这38万里有12万两没有收回来。 这十二万两就等收回来再分,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听到这一个个天文数字,他们早已震惊的目瞪口呆了。 赊砖给大家建房子,也是经过大家共同商议的结果,他们当然没意见。 “除去这12万两,再留出10万两用来周转,其余加起来总共是85万两。 当初咱们共投入了20万500两本钱。 其中有10万是囡囡的,所以囡囡这次一共能分.15两。 族里投入500两,能分到2119.7两。 接下来是咱们,每人投入125两,能分529.93两!” 第109章 还钱 程大福的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只听见北风不停的呼呼作响。 除了程老二和程泽礼兄弟俩,其他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老大,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脸上表情呆滞,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怎么,都傻啦!我叫名字,一家派一个代表上来领钱。” 程老二他们上前,将木箱的盖子打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刺眼的银光。 “85万两银子的数额太大了,换成银子太打眼,所以我们只换了五千两现银,和一百两铜板,待会儿一家领一百两银子,其他的都给银票。 程二狗家,共18口人,共可以领9538.74两银子,程二狗,快上来领钱!” 程大福念出金额后,程老二和程泽礼以及程秉文则快速的将钱数出来。 程泽礼数出9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并四张百两的银票。 程秉文则放了138两银子放在托盘里。 程老二负责数铜板。 钱都数好了,却迟迟不见程二狗的人。 “二狗!二狗呢,二狗没来吗?没来换一个人上来也行!” 人群中石化的程二狗被人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在,在这呢,我我我我......我这就来!” 程二狗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 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钱财当面点清,二狗,你到一边去点,下一位,程春生家,23口人,共.39两,来个人领钱!” “诶!来了,来了!” 程春生的妻子激动的替他答道,一边推着他让他赶紧上去。 “李夫子家,3口人,一共是1589.79两。” 李夫子派了儿子上台去领钱。 ............. “程三福家,共18口人,共9538.74两,泽义,你就顺便领了吧。 囡囡的那一份由泽礼代领。” 至此,分红大会圆满结束。 大伙儿围成一圈圈,在反反复复的数着到手的银票,银子,铜板。 数着数着,不少人的眼眶便红了,眼泪吧啦吧啦的掉下来。 “嘿,你这老家伙,大过年的,咋还掉金豆豆了呢!” “你懂什么,我这是高兴,这叫喜极而泣知道吧。 呜呜........,以前咱们一家人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见得能存下二两银子,如今啥也没干,家里就有了上万两,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以后咱们再也不怕饿肚子了,冬天也不会冻得睡不着觉了,咱们的孩子都能上学了,咱们的小伙子都能有钱娶媳妇了。” “这就哭啦,没出息!明年,咱们还能分更多。 只要咱们同心协力把造纸厂,印刷厂,毛笔厂,墨条厂办起来,那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向我们涌来。 到那时领分红的时候,定然叫你们数钱数到手抽筋。” 程大福看着抱着银子哭的不能自已的人们,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老族长也站到了他身边,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扫视了一圈人群。 人群在他森严的注视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大伙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咱们的今天,是谁给的。 即使咱们每个人都家财万贯了,都始终要记得自己的初心,不要飘,管好自己的一言一行,莫要做抹黑程家村的事情。 若让我知道谁有钱了就在外面胡来,族规处置!记住了没有?” 激动的得意忘形的人们纷纷打了个寒噤。 族规两个字,像一个大铁锤,将飘在云端的他们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瞬间便回归了现实。 触犯族规,背叛家族的人,直接打三十大板,沉塘。 死路一条。 “记住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好了,该去准备年饭了,都散去吧,该干啥干啥去。” 人群散开了去,年饭就在祠堂吃。 祠堂旁边专门做了一个大厨房,里面的灶台可以放下十几口锅,极大的方便了大家办大餐。 祠堂门口非常宽阔,摆上八十张大圆桌全村人一起吃饭空间还绰绰有余。 今日年饭的食材全部出自程星晚的空间。 十头大肥猪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瞪着溜圆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人类磨刀霍霍。 直到锋利的尖刀朝同伴脖子上捅去,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狞笑着向它们走来,它们才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挨千刀的人类,总是把他们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 做饭的事情,程泽礼帮不上忙,他拎着自己家的钱带着女儿回家了。 过完年后会很忙,他要把明年要做的事情写成一个计划书,这样,即使他不在家,程大福也能将要做的事情安排好。 他前脚刚到家,后脚一群人便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他家门前。 “三福叔,还在做沙发呢,哎呦,这沙发做的可真漂亮,叔的手艺精进了不少,这家具铺子开起来,生意肯定火爆。” 自从程泽礼说过要给他开个家具铺子后,程老头便整日沉迷于做各式各样的沙发,连今日发钱的日子他都没有跟去凑热闹,在他眼中,银子远没有他的沙发有吸引力。 这会儿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上门来,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年饭不是在祠堂做吗,怎么大伙儿没去那边帮忙,反而我来我家了。” “这不是过年了嘛,今日大家都有钱了,没有欠债过年的道理,我们是来还钱的。” 程二狗将四张银票,五锭银子递给程老头。 “这是我家欠囡囡的2250两银子,叔您数数有没有错。” 程老头忙将银票和银子退回给他。 “干什么呢你,快把钱收回去,还什么还,那钱不是借给你们的,是分给大家的,见者有份,你们没欠囡囡钱。” “叔,你这人咋这样呢,当初说好是借给我们,我们才要的,怎么你如今又出尔反尔了呢。 我们只是还本金,没算利息已经是够亏心的了,这钱我们拿着烫手,于心不安,你若不愿收下,这分红我们不要也罢。” 说完便要将整个钱袋子都丢沙发上。 程老头见状,急得满头大汗,他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种情况。 “爹,收下吧!” 这时,程泽礼抱着程星晚从楼上下来了,他在楼上已经把刚刚的事情看到了眼里。 程家村人心思单纯,容易满足,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他们诚心要还本金,若不收下,正如程二狗说的,这钱他们拿了良心不安。 既如此,不如就收下,来年带着他们赚大钱就是了。 见程泽礼都发话了,程老头只好收下他们递过来的钱。 一共两,正好。 第110章 年夜饭 如今生活过得好了,年夜饭便也不能像以前一般随意的一锅乱炖了。 李氏是今天的主厨,不但得做菜,还要指挥整个后厨。 她让人将鸡胸肉片成薄片。 将鸡翅,鸡腿改花刀。 把猪里脊,牛肉,羊肉,切成拇指粗的丁。 倒入调配好的料汁腌制。 又让人削了竹签,将羊肉,鹿肉,兔子肉,鱼,韭菜,白菜,青椒,串成一串串。 搬出提前准备好的碳烤炉,先将木炭点燃。 几大锅卤货早已炖得咕噜咕噜鼓着大泡了。 李氏打开锅盖,架起一筷子猪大肠尝咸淡,浓郁的卤肉香味瞬间随着蒸腾的热气四散开来。 勾的人们忍不住疯狂的吞咽口水。 “还是不够软糯,再小火炖一盏茶功夫。” 红烧肉是年夜饭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完美的五花肉再锅里煸炒出油,然后放入葱姜八角辣椒,再放几块冰糖,将冰糖小火炒化后,红烧肉变得又红又亮。 加入啤酒,再加点老抽调色,加清水淹没猪肉,小火炖小半个时辰,放入盐和鸡精,放入土豆,再炖一盏茶功夫,放入蒜苗,大火收汁。 软烂入味,油而不腻的红烧肉就做好了,是没牙齿老人们的最爱。 还是五花肉切成薄片,加葱姜末,米酒,生抽,老抽,豆瓣酱,抓拌均匀,腌制一会儿。 腌制好后,再加入米粉,再加点水,抓拌成微微湿润的感觉,盘底芋仔打底,铺上肉片,水开上锅蒸半个时辰,香喷喷的粉蒸肉也做好了。 然后是羊肉煲煮,冷水下锅焯羊肉,丢点橘子皮下去,再加点二锅头,这样子能有效的去除羊肉的羊膻味。 焯好的羊肉捞起来,加入开水清洗一下。 将羊肉倒入锅中炒至流油,炒至焦黄。 加入姜片爆香,放入米酒,生抽,老抽,蚝油,黄豆酱,冰糖,翻炒均匀后加入开水没过羊肉,加入大料,炖一个时辰。 加入萝卜盖上盖子再炖一盏茶功夫。 把大料挑出来,大火收汁,软烂入味,又不膻的的羊肉锅子就做好了。 接下来是大补的鹿肉。 砂锅炖鹿肉。 把切成大块的鹿肉倒入冷水中,再加入料酒,开锅后撇去浮沫,再煮半盏茶的时间捞出。 锅里油热后加入花椒八角香叶爆香,再加入姜葱蒜,小米椒炒出香味。 倒入一些五花肉煸炒增香,再加入鹿肉翻炒。 加入一大块火锅底料,适量生抽和老抽,翻炒入味,再加入一碗黄酒去腥提香,再来点二锅头。 加入热水开锅后,再加入盐,鸡精,白糖调味。 把调好味的鹿肉倒入砂锅中,小火慢炖半个时辰,最后再根据喜好加入一些配菜。 香气四溢,口感醇香的砂锅鹿肉就做好了。 那边,刘氏已经开始炸腌制好的鸡胸肉,鸡翅鸡腿和牛肉羊肉了。 男人们也开始动手烤制各种肉串了。 王氏负责的烤全羊,风味烤香猪也传来了香味。 孩子们喜欢吃的糖醋里脊肉由张氏掌勺,也已经出锅了。 李氏往锅中的开水里加入盐,少许的油,搅匀,然后把生菜倒入锅中,十息后,生菜烫至六分熟,颜色碧绿油光泽,捞出,放入盘中。 锅中加入少许的油,油热加入蒜末,炒出香味,倒入调好的料汁。 然后用铲子不停的搅动,炒出料汁的香味,把汤汁收浓稠,最后起密集的小泡。 把料汁均匀的淋在生菜上面,口感清脆的蚝油生菜就做好了。 最后是给孩子们的惊喜。 拔丝红薯—— 将红薯去皮,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红薯表面撒点盐,抓拌均匀,加盐不但可以使红薯更甜,还可以杀出水分。 杀出水分后,再撒淀粉。 油温五成热的时候,红薯下锅开炸,炸到金黄酥脆,捞出。 接下来是炒糖,一份清水,两份糖,再加一点油,边小火加热,边搅拌。 搅拌到焦黄色的时候,立即关火。 把红薯倒进去,翻炒均匀。 甜蜜蜜的香味将远处你追我赶,游戏嬉闹的孩子们都吸引了过来。 一个个盯着这道甜香新奇的菜双眼放光。 “快去跟村长爷爷说饭做好了,开饭了!”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去传话,肚子里的馋虫勾得他们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就尝到美食。 随着程大福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落座。 负责传菜的几十个壮小伙,欢快的端着端盘穿梭在饭桌只见。 最先上桌的是一大盆汤。 ——霸王别姬。 是一整只鸡和一只王八炖的汤。 鸡、鳖肉质鲜嫩,汤浓味醇。 本就大补的食材,还加了几片参一起炖。 喝上一口,暖心又暖胃,即使是冷风刺骨的冬日,也叫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这汤虽好,却是不能多喝,喝多了补过头了,非得流鼻血出洋相不可。 随后一道道菜被陆续端上了桌,金黄拉丝的拔丝地瓜一上桌便瞬间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眨眼间便被一扫而光。 非常美妙的味道,它不仅甜,还有其他多种味道,又香,又有点微蒜,有花香,葱香,融合在一起,给人带来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无与伦比的口感,给足了孩子们惊喜。 吃完拔丝地瓜,烧烤们也开始上桌了。 各种各样从没见过的美食,让大家目不暇接,恨不得每一样都来上一份。 只可惜,五脏庙空间有限,这顿饭吃两个时辰还没吃完。 家家户户又从家里搬来了果子,带来了自家酿的酒。 一口烧烤,一口酒,一身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大人们喝酒,也想尝一尝,却被一句年纪小,喝酒会伤脑经给拒绝了。 李氏让闺女从空间里拿了柠檬和百香果和蜂蜜出来,打算给大家做个果茶。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便征服了女人孩子们。 大伙儿围着篝火,啃着瓜子,喝着热茶,闲话家常。 程星晚被张氏抱在怀里,看着同几月前判若两人的村民们,感受到他们无论是生活,还是心理都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心情也变得美滋滋的,忍不住咧开小嘴,美滋滋的乐呵起来。 “呀!囡囡长牙了!” 第111章 锦武存钱娶婆娘 除夕夜的篝火连宵彻曙。 第二日一早,李氏给程星晚穿了一套大红色的连体棉袄。 这是她在空间里找到的最古风的一套婴儿连体衣。 衣服上还有一个专门用来装红包的大口袋,上面用黑色的线绣着岁岁平安四个字。 李氏还给她配了一顶可爱的帽子。 帽子的外形就像一只小鹿,上面有两只小小的鹿角和一双小巧可爱的耳朵,帽子的顶部还有一圈柔软的绒毛,就像小鹿的毛一样柔软。 当小团子戴上这顶小鹿帽子时,仿佛变成了一只俏皮可爱的小鹿。 程星晚肉乎乎的小爪子上拎着一双可爱的小鞋子,鞋面上被李氏用白线绣上了一头调皮机灵的小鹿,小鹿活灵活现,同她空间里的好朋友一模一样。 她欣喜的抓着小鞋子乐呵,粉嘟嘟的小嘴微张,露出两颗小米牙,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再配上她大而明亮的鹿眸,简直萌死个人。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抱一抱、亲一亲。 穿戴整齐后,李氏便抱着她下楼给长辈们拜年去了。 程老头和张氏也换上了新衣裳,正笑眯眯的坐在堂屋,手边桌子上放着一堆红包。 “乖宝,快给爷爷奶奶拜年,祝爷爷奶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笑口常开,财源广进!” 李氏抱着程星晚给两老拜年,程星晚像模像样的双手合十,手指交叉,做着恭喜发财的手势。 这可爱的模样惹得程老头和张氏开怀大笑。 “哎呦!奶的小心肝宝哦,快过来,奶抱抱!” 张氏的心都要被她萌化了,伸手将她抱过来,将一个红包塞到她手里。 “来,这是奶给我乖囡囡的红包,愿我乖宝的人生之路充满美好和惊喜,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和温暖,平安喜乐!” 一旁的程老头傻眼了。 不是,老婆子,你整这出,让他这锯嘴葫芦情何以堪。 他连忙也将红包塞到她手里,笨拙的说道:“乖宝,爷爷也祝你平安喜乐!” 程星晚捏着两个沉甸甸的红包,笑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她仰着小脸在张氏和程老头的脸上一人吧唧了一口。 然后便高高兴兴的想要将红包塞进衣服口袋里。 无奈小爪子不受控制,放了几次都没放进去。 “噗嗤~” “哈哈哈哈哈........妹妹太可爱了!” “......” 这时程锦文他们也穿戴一新下来了,看到妹妹财迷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小团子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哥哥们,小弯月眉都皱起来了,嘟着小嘴,气鼓鼓的对他们怒目而视。 “啊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妹妹还会生气了!气鼓鼓的,跟小青蛙似的,哎哟喂,笑死我了!” 程锦武弯腰捧腹,指着程星晚哈哈大笑。 “大过年的找打,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快呸呸呸!” 刘氏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举起手习惯性的想要揍他一顿,想起过年不兴打孩子,又把手收了回去。 等孩子们都给程老头和张氏拜完年后,每个人都收到了红包。 这在往年是没有的,以前吃饭都吃不起,哪有钱包给孩子。 接下来,孩子们又分别给程老大他们拜年了。 “爹娘!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大伯,大伯娘,新年好!” 程锦武和程锦文带着弟弟们跪在地上给程老大夫妻拜年,响头磕得砰砰响。 “臭小子,幸好我早有准备,有都有红包,过年了,长得一岁了,可不许再像去年一样皮了,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知道吗?” “知道了,快给红包吧爹!” 程锦武不耐烦听程老大的教导,一把夺过他递过来的红包,转身又跪到了程老二夫妻面前。 “二叔二婶,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爹爹娘亲!新年好!” 皮小子,感情是流水线作业呀,连祝词都懒得换。 程老二有些好笑的将红包递给了他们。 “三叔三婶,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三叔三婶,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 跟在他身后的弟弟们也终于跟上了节奏,异口同声的跟程锦武说着同样的祝词。 最后连程老四,和程老五这两个还没成婚的叔叔都给了他们红包。 他俩红包给的有点肉疼,这包红包的钱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工钱。 侄子侄女多,一给就得给八个,他们的私房钱直接就缩水了一半。 不过幸好,方才爹娘和哥嫂们也给他们包了红包,才不至于只出不进。 红包都到手了,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躲到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去拆红包去了。 “这伙皮猴子,红包都还没捂热,就拆开了。” 王氏看着他们房门都忘记关了,七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拆红包,没好气的笑骂道。 “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1,2,3,.........30文!哇,这个红包是谁包的,太大方了,竟然有30文钱。” “我这个也是30文。” “我的也是!” 好像全部都是30文的。 “不对,有两个不一样,这两个是爷爷奶奶包的,是银花生。” “我的也是银花生!” “我有五个30文,两个银花生!” “我也是!” “这么多钱,那我们不是可以买好多好多冰糖葫芦了,等哪天去镇上了,我请你们吃冰糖葫芦。” “好!我请大家吃糖人!” “那我请吃包子!” “........” 程锦武看着兴致勃勃讨论请客买吃的弟弟们,不屑的说道:“那些东西甜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男子汉少吃甜食。 我就不一样了,我的钱得存起来娶婆娘!” 程锦武语出惊人,一群小萝卜头被他宏伟的目标震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咳咳咳咳咳.........!” “啊哈哈哈哈........,二哥羞羞羞,小小年纪就想婆娘了。” “二哥!羞羞羞!” “二哥!.......羞羞脸!” 向来一本正经,最为稳重的程锦文此时也被他惊世骇俗的发言镇住了,一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过完年已经六岁的程锦皓此刻正抱着肚子在张氏床上滚来滚去,笑得停不下来。 连最小的程锦宸也两只小手在脸上划着,做着羞羞脸的动作。 程锦礼见他们笑话他,气恼的皱起眉毛。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这叫未雨绸缪懂不懂。 娶媳妇要好多钱的,没钱可娶不上媳妇。 你们看咱四叔过完年都十五岁了,还没人跟他说亲,还不是以前咱家穷闹得。 还有四牛叔,他都要成老男人了,还没有婆娘。” 程锦武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原本笑话他的小家伙们也停下了笑声,觉得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 “程锦武,你说谁是老男人!” 第112章 庞大的哥哥群 老男人本人程四牛从程二福家拜完年过来。 刚进三叔家家门,便看见程老大他们鬼鬼祟祟的窝在程老头和张氏的房门外听墙根。 从小的好家教告诉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和自家一众兄弟有些尴尬的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突然听到里面程锦武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四牛叔!老男人!没有婆娘! 一时间旁边的哥嫂弟弟侄子们纷纷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啊.......气死他了! 他老吗!他才十八岁! 虽说大部分人都在十五六岁定亲,但是也有部分人成婚晚的好吗。 他就是那个成婚晚的人不行吗! “程锦武,你说谁是老男人!” 阴恻恻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程锦武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缓缓抬头,对上程四牛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四.......四.......四牛叔!” 程四牛将他拎起来,与自己平视。 “锦武,我是老男人吗?” 程锦武吓得牙齿都打颤了。 “四.....四牛叔.......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是我老,我才是老男人,我娶不到媳妇。” 程四牛听了他的话,脸更黑了。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自己是老男人,那我不成老头子了,说来说去,你还是说我老!” 程锦武慌了,平日里小嘴机关枪一样,吧啦吧啦个不停,这会儿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饶是他脑瓜子转得再快,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眼看着程四牛狞笑着,脸上却乌云密布,狂风暴雨随时要落在他身上的样子,他怂了。 “啊!四牛叔,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是老男人了,你是小男人!你小,你最小了!” “程锦武!” 暴怒声再次响起,屋外的人被吓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啊!救命啊!爷奶,爹娘快来救我啊,四牛叔要杀人啦!” 任他喊破嗓子,也没人去救他,他们甚至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带上,退到了院子外。 “该,这缺心眼的玩意儿,就是欠教训,也不知道他打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小年纪竟然操心起十几年后的婚姻大事来了。” 刘氏悠哉悠哉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啊.........哈哈哈....痒......,四牛叔,我......我错了,求你.........求你别再挠我了!” 屋内传来程锦武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程大牛开口对着屋内喊道:“好了,别玩了四弟,该出来给三叔三婶拜年了!” 程老大也带着弟弟弟媳,以及家里的孩子们去给程大福和程二福拜年去了。 待会儿回来还要跟程老头一起去给族长这些爷爷辈的长辈拜年。 大年初一,是孩子们一年之中最快乐的一天。 往年这个时候,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去给每家每户拜年,就算是吃不饱饭的人家,也会准备一些零嘴给孩子们。 为的是讨个喜气,若是让孩子们空手而回, 他们不高兴了,这意头也不好。 今年不一样了,大家手头宽裕了,不但有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果,还有红包。 统一都是包的十文钱。 孩子们欢天喜地,每个人的包包都被塞满了,连红包都装不下了。 他们便约定好先回家去把糖果红包放家里,再去下一家。 程老头家是他们的最后一站,只因程老头家的糖果种类最多,最好吃,他们家也最好玩。 一两百号孩子叽叽喳喳的进了程老头家的大门。 “哇!” 一进门便纷纷发出了尖叫声。 一筐筐精致漂亮的糖果是程星晚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有棒棒糖、泡泡糖、奶糖、巧克力糖、各类水果糖、彩虹糖、qq糖、话梅糖、陈皮糖、山楂糖...........等等.。 还有各式各样的饼干,面包,蛋糕。 一身红的程星晚被程老头抱着站在糖果中间,天真烂漫的笑脸在孩子们眼里熠熠生辉,就像从天上下来的仙童。 “妹妹!你今天真漂亮!” “妹妹,你好可爱哦!” “妹妹每天都很漂亮!” “我们的妹妹是最可爱的!” “妹妹,给,这是哥哥给你的红包!” “我也给妹妹包了红包,妹妹,给,要记住我是你的三十六哥哥!” “妹妹。这是七十二哥哥给你的红包!” “妹妹,我是八十一哥哥,给你红包!” “........” 出乎意料的,小萝卜头进来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抢糖果,而是挤过来还踮着脚往她口袋里塞红包。 “诶!孩子们,你们还小,不用给妹妹红包!” 有些孩子够不着程星晚,便把红包塞程老头手里。 程老头猝不及防的被一群小豆丁塞了红包,哭笑不得,急忙要将红包还给他们。 “三福爷爷,我们虽然小,但是我们也有钱啦,这是我们的心意,请您帮妹妹收下。 等我们长大了,能自己挣钱了,还要给妹妹包更大的红包!” 程星晚笑眯眯的看着她庞大的哥哥群,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月状,亮晶晶的闪烁着点点星光。 “不用了孩子们,不用给妹妹红包!” 程老头抱着程星晚,怕摔着她,不好有大动作。 孩子们却是不听他的,见妹妹的口袋装不下了,便去将装糖果的篮子腾了一个出来装红包。 等张氏听见声音出来要把红包塞回给他们时,他们连忙把红包丢进筐里,抬着抬着糖果饼干一溜烟跑了。 剩下呆滞的程锦文七兄弟,瞅瞅爷爷奶奶妹妹,又看看门外跑远的兄弟们,最后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 “等等我们呀,我们还没拿糖呢。” 程星晚兴奋的手舞足蹈,也想追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乖宝,你还小,跟爷爷奶奶在家里,等明年,你自己会走路了,就可以跟哥哥们一起玩了。” 外头,孩子们将糖果搬到了祠堂门口。 排成长队,你一颗,我一颗的分了起来。 有孩子迫不及待的剥了颗奶糖放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内弥漫开,他的瞬间便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满足的叹息。 他继续吮着那块奶糖,享受着它那柔软的质地和甜蜜的味道。 他的眼睛渐渐地闭上了,脸上露出了一种幸福的表情。 他数了数袋子共有多少奶糖,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和家人一起分享这极致的美味。 第二日,大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程家村没有外嫁的女儿,只有回娘家的份。 每年到了这一天,张氏便心情低落,她不知道自己的娘家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娘家。 今年不一样了,她和哥哥团聚了。 第113章 刘氏回娘家 张世忠在年前的一个月,已经搬进了平阳县内的大宅子里了。 那时张氏也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给他暖房了。 如今两家人离得不远,来往也很频繁了。 张世忠吃了他们带去的菜后,嘴巴刁的很,普通的菜已经很难入他的口了, 于是程老大三天两头便会往他家送一次菜。 今日初二,三个儿媳妇都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于是张氏便打算初三再带着大家去给张世忠拜年。 这一天,村里的气氛有些低迷。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刘氏和王氏这么幸运,还能找到自己的娘家人。 村里有一大半的妇女至今都没有找到她们的娘家人,有一些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们娘家已经没人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还算幸运,可能还是有些遗憾,虽然有些至亲躲过了洪灾,却还是没逃过瘟疫,但是起码,还有娘家人存在。 一大早,回娘家的大军便大包小包的下山去了。 李氏的娘家人最近,平日里周氏没事时也经常过来帮忙带娃,她回娘家跟串门没什么两样。 刘氏和王氏下山后,便带着各自的丈夫孩子分道扬镳了。 她们俩的娘家在不同的方向。 王氏的娘家在大岭村离镇子不远,走路也只要半个时辰。 刘家村离镇子就比较远了,走路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 于是家里的马车便被程老大驾着去刘家村了,这马车不是济民堂送给程家村的,而是程世忠送给他们家的。 主要是为了方便程老大给他送菜。 村里还有两户人家媳妇是刘家村的,于是,程老大也一并带上了他们。 知道妹妹一家今日会回来,刘家人今日都没有外出,孩子们坐不住,来来回回的往村口跑。 马车进入刘家村,昔日人口最多,生活还算富裕的村子,如今只剩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 无数的残垣断壁,在寒风中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给这喜庆的新年,徒增了几分萧瑟与悲凉。 使得人们团聚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几分。 刘家的房子离村口不远,程老大先把刘氏她们送到刘家门口后,便又驾着车将另两家人送去他们娘家。 “姑姑!爷奶,爹娘!姑姑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孩子们第一时间看见了刘氏和四个表弟,高兴的朝屋内喊道。 刘家人闻声,纷纷迎了出来。 “爹娘,哥哥嫂嫂们,我回来了!” “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新年好!” 程锦文四兄弟礼貌的叫人。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快!外头冷,快进屋!” 刘氏的娘,许氏一把抱过最小的程锦宸,一边慈爱的摸了摸程锦文几个的头。 “外婆的乖孙孙们,一段时间未见,又长高了些。” 这时刘老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咦,泽忠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草儿和翠儿是坐我们马车一起回来的,他们带的东西有点多,孩子又还小,不是很方便,相公就干脆送他们回去了。” 刘氏说完,大伙儿才发现人群后面他们带来的一大堆礼品。 “你这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回来就回来,带这老些东西作甚。 上月咱家入新宅你们送来的一应吃食都还有呢,因着你们送的太多,咱家过年都不用置办年货了。” 许氏一手抱着程锦宸,一手牵着程锦珩带着他们往屋内走。 刘石生兄弟三人把他们带来的礼品都搬了进来。 “妹妹,上次带来的大米都还有一半没吃完,你今天怎么又带了这么多来。 不过,不得不说,你带来的米吃着就是不一样,不但口感好,吃了几顿好像身体都更好了。” 刘石生扛着一袋大米,回想着过年那天香喷喷的白米饭,幸福的咂了咂嘴巴。 妹妹送来的大米,娘平时舍不得吃,都是煮粥的时候混着糙米一起煮,只过年那天给做了一顿干的白米饭。 今日妹妹一家子回来了,娘该舍得煮白米饭了吧。 进入堂屋,与外头的阴冷的不同,屋内烧了一盆炭火,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刘家人肯定是烧不起木炭的,这火盆里的碳火其实是茶籽壳。 茶籽壳耐烧,少烟,是很好的取暖工具。 “小妹,外头冷,快烤烤火,驱去寒气!孩子们也把鞋子脱了,暖暖脚!” 大嫂蒋氏从厨房提了几个火笼出来,递给他们。 火笼——冬天取暖的必备神器。 外头用篾条编制成花篮形状,里面是陶土制的大钵,用来盛碳火。 火笼不仅可给人取暖,还是古代的烘干机,在阴雨连绵的冬日里,衣服不易干,就可以用火笼烤干衣服。 火笼被不断地使用,表面变得油光发亮,一点也不扎手。 “谢谢大嫂,的确是很冷,冻得我的手指头都跟冰块似的。” 刘氏往手心哈了口气,快速的搓了搓手,接过火笼,向蒋氏道谢。 这时二嫂尧氏和三嫂陈氏分别端了一沓碗筷和一盆热气腾腾的糖水蛋出来。 “快趁热吃两个糖水蛋下去,这胃里暖了,身子也就不冷了。” “哎呀,怎么煮这么多鸡蛋,我们刚吃完早饭来的,还饱着呢,快把这鸡蛋给孩子们分了吧。” 刘氏看着一旁悄悄咽口水的侄子侄女们,有些心酸。 刘家的日子虽说比以前好过了些,孩子们脸上也稍微长回了点肉,但是比起她四个面色红润的儿子来,看着还是有些面黄肌瘦。 这鸡蛋许是也不常吃到吧。 刘家就两只母鸡,光这盆里就二十多颗鸡蛋了,得存多久才能存到这些鸡蛋。 “别管他们,他们吃过了!” 陈氏盛了满满的一碗鸡蛋,放到刘氏面前。 “快吃,天气冷,糖水也冷得快,冷了就不好吃了。” “三嫂,太多了,太多了,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就吃一个就行,你给孩子们分分。” “你先吃着,吃不完再说!” 程锦文四兄弟面前分别被放了满满的一碗鸡蛋。 舅母们的热情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 程锦武灵机一动。 “娘,我想去外头吃!” 刘氏明白他的意思。 “去吧,小心着点,别把碗摔了。” “我也去!” “我也去!” “表哥,你们能帮我们把鸡蛋端出来吗?” 兄弟四个下了桌,逃也似的朝门外跑去。 程老大回来后,便看见院墙外一群孩子你一个我一个的在分着四碗鸡蛋。 “泽忠回来啦,快进屋,把马交给我吧。” 刘石生接过缰绳,叮嘱程老大快进屋。 “我先进屋去跟岳父岳母打声招呼,大哥二哥三哥等会儿有没有空跟我出去一趟,我想去我们原来的村子看一看。” 第114章 牛粪雨 刘老头听程老大说要去程家村,索性无事可干,他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五人带着柴刀锄头驾着马车往曾经的程家村赶去。 马车行至半路,便没法前进了,进村的道路被洪水冲毁了,他们只好留下老三刘水生在原地守着马车。 几人扛着工具小心翼翼的前行。 原本就不算宽的道路不但被冲的面目全非,还长满了杂草藤蔓。 幸好现在是冬天,藤草都枯萎了,蛇虫也冬眠了。 一边走,一边将凌乱的藤蔓树枝清理到两边,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进了村子, 路上还遇见几堆不明身份的白骨,应该是被洪水卷进来的。 几人就近挖了几个坑,将白骨掩埋了。 也不知是不是认识的人,不过即使不认识,让他们遇见了,也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大过年的,该让他们入土为安。 刘老头看着新添的几座小土包,感慨万分的对程老大说道:“当初若不是你通知我们撤离,这世上哪还有我们刘家人的存在,恐怕早就同他们一样,不知道流落到哪个角落里,化成一堆堆森森白骨了。” “爹,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话,咱们眼下都好好的,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提起来只会徒增烦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要往前看,你老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昔日的程家村,如今已经全变了样。 以前的土砖房已经没了半分影子,全部都被厚厚的泥沙埋在了地底下了。 连村口几百年的大树都被拦腰折断,只露出一小节光秃秃的树干,树冠都不知道冲哪去了。 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力量是恐怖而又神秘的,轻易便能抹去一切的痕迹。 不过好在他祖父祖母和老祖宗们的的坟都在半山腰,虽说也被洪水冲过,但起码没被掩埋,还是被他找到了。 老祖宗还在,根就在,总算是给了他一点安慰。 那边刘氏将带来的礼物分给三个嫂子后,便捧着两套新衣服对许氏说:“娘,我给你和爹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走,进房间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还怕我没新衣裳穿不成,你三个嫂嫂孝顺,年前一人给我们两个老的制了一套,你别老惦记着我们,合该多孝敬你公婆才是正理。 还有那猪肉,好家伙,得有二三十斤吧,你不过日子了吗? 那茶油也是,留着卖钱不好吗,这一大罐能卖不少钱呢,我们哪敢吃这么金贵的油。 那糖果也是,看着就不便宜,白糖都要五百文一斤了,这一大包糖果不得 几两银子。 布料也不用你送,你三个哥哥跟着你们程家赚了些钱,过年前扯了布料做了新衣服了,不信你看看,咱家老老少少都穿着没打补丁的新衣服呢。 如今你日子好过点了, 娘也为你感到高兴,但是你万万不能老想着往娘家扒拉东西,照你这样搬,金山银山也用不了多久也得被你搬空了。 你哥哥他们能赚钱了,我们家的日子也顺当起来了。 现如今我们能吃饱穿暖,还有青砖大房子住着,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就一心侍奉公婆,别担心我们,知道吗?” 许氏见女儿大手大脚的带回这么多好东西,怕她惹了婆家人不快,絮絮叨叨的数落她。 “哎呀,我醒得的娘,这些东西都是我婆母准备的,我们三妯娌一人一份一模一样的。” 许氏一听是张氏准备的,便止住了话头,认真的试起了衣服。 外头,程锦文四兄弟跟着刘家还有村里别人家的孩子一起在田野间撒野。 还将昨天分得的糖果分给了他们吃。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看又美味的糖果,一个个吮了几口又用糖纸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了。 礼尚往来,既然收了程家兄弟的糖果,他们也想把自己最宝贵的玩具分享给他们。 ——炮仗。 过年放鞭炮没炸开的炮仗,是孩子们最喜爱的玩具。 他们将炮仗的引线点燃,然后丢的远远地,捂住耳朵。 砰—— 响亮的爆炸声回荡在村子里,惊得田间地头的麻雀纷纷叽叽喳喳的飞到半空中。 给空荡荡的刘家村,增添了几分热闹。 “这么玩,多没意思,看我的!” 这时,程锦武又出来作妖。 他左看右看,终于在不远处的路中央看见一坨牛粪,他跑上前,将炮仗插在牛粪上。 刘家有一辆牛车,主要是为了方便运送茶油籽和收来的黄豆。 这头牛可给他们家帮了大忙。 村里人大部分没了,土地便空了出来。 他们便把那些没人耕种的地重新翻了一遍,都种上了油菜,要是没有这牛,他们可翻不了那么多地。 插好炮仗,程锦武回头朝人群喊道。 “我要点火了,你们快跑远点,不然脏了衣服可别怪我!” 等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后,程锦武拿出火折子,开始点火。 这是程锦文突然看见对面驶来的马车,急忙冲程锦武喊道:“锦武,别点火,快停下。”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程锦武早已捂着耳朵朝他这个方向跑来了。 砰—— 天空中下起了牛粪雨。 “啊!是谁,是谁干的!” 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响起,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程锦武步子一顿,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了四脚朝天。 “啊!完蛋了表弟,牛粪炸到姑父身上了!” “程!锦!武!又是你!” 程老大头发上,脸上,身上,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牛粪。 太丢脸了! 看着心虚的儿子,他的脸都绿了,肺都要气炸了。 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拔腿就要上前去暴揍他们一顿。 “妹夫!妹夫!你先冷静一下,老三你快回去让她们赶紧烧一锅热水,让你大嫂找一套我的衣服给泽忠换上,妹夫,你先回去换衣服,孩子们不听话,我去教训他们。” 刘石生一边拉着程老大,一边朝程锦武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先找地方躲躲。 事情发生时,程老大赶着马车坐在前面,他们父子四人坐在车厢里,所以只有程老大和马车遭殃了。 程锦武他们等到中午午饭做好了,在蒋氏千呼万唤下才灰溜溜的回来了。 兄弟四人磨磨蹭蹭做贼似的的藏在表哥表姐身后。 进了大门后,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杀气,只见程老大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裳,半眯着眼睛站在门后盯着他们。 程老大身高将近六尺,也就是一米九几。 刘石生比他矮上许多,他的衣服穿在程老大身上,如同穿七分裤一般。 第115章 临终托孤 “磨叽什么,还不快点洗手吃饭,好意思这么晚回来,让一家子长辈都等着你们。” 预料之中的屁股开花没有发生,程锦宸初生牛犊不怕虎,抱着程老大的大腿撒娇。 “好爹爹!不打屁屁!” 程老大原本挂满冰霜的脸庞瞬间便被这颗小太阳融化了。 一把抱起小儿子,没好气的说道:“算你们走运,大过年的,不打你们。” 吃过午饭,已经到了下半晌了,程老大去接了同村的两户人家,带着妻儿拜别了岳父岳母准备回家。 刘家人原本还想留他们住两天,又听程老大他们明天还有事,便不再劝了。 站在门前目送着他们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屋。 天气冷,没什么事,许氏正打算钻进被窝里睡个午觉,却发现枕头怎么放都放不平。 掀开一看,一锭十两的银元宝赫然出现在老两口眼前。 “唉!梅花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许氏看着刘氏不知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藏在枕头下的银子,发愁的叹息了声。 “孩子孝顺是好事,既然她给了,说明她有这个能力,收着吧,过完年把孩子们都送去程家开的学堂里读书,正愁没钱给他们买笔墨呢。” 刘老头沉吟道。 程老大回到砖厂,从值班的人员口中得知二弟还没回来,便让刘氏先带着孩子回山谷,他驾着马车又去接二弟一家子了。 正好在半道上遇见了迎面走来的程老二一家子。 双胞胎程锦茂和程锦盛兴许是玩累了,此时都睡着了。 程老二夫妻一人抱一个,王氏一只手还要牵着同样犯困不愿意走路的程锦皓,程老二则提着王家人给的回礼。 着实是累得够呛。 “二弟,二弟妹!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此刻程老大的声音传到程老二夫妻俩耳朵里,仿佛天籁之音。 “大哥,你终于来了,累死弟弟我了!” 程老大接过程老二手上的东西放进马车里,又把程锦皓抱了上去,再接过两个孩子。 昏昏欲睡的程锦皓,坐在马车里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皓儿,别睡,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回家再睡,别感冒了。” 程老二上车后才发现程老大衣服短了一大截,小腿都冻得通红了。 “大哥,咋的,半天不见,你长高了吗,早上还合身的衣服,这会儿就短了?” “哎呀,别说了,这衣服是我大舅哥的,都怪锦武那个调皮捣蛋鬼...........。” 程老二和王氏听了程锦武今日的光荣事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上自家大哥充满杀气的眼神,才像突然被卡住了脖子似的,笑声戛然而止。 “呃,要不大哥你坐车厢里,我来赶车,看你脸都冻成青紫色了。” 程老大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他那是冻的吗,是被他气的吧。 回到家后,刘氏早已准备好了姜汤。 程老大喝下一碗姜汤后,整个人才觉得暖和了过来。 次日,是去舅舅家拜年的日子。 程家十八口人,一辆马车肯定是坐不下的。 所以便借用了村里的那辆马车。 带的东西也多,两辆马车勉勉强强挤得下。 也幸好两匹马被养的膘肥体壮,雄奇健美,不但跑得快,力气也贼大。 拉着几千斤重的马车也能行步如风。 也就程家村的人,把这么好的马当骡子使用,要是换成普通的马,不得被他们累趴下。 马车进了平阳县的城门后,街道两旁不断有人同程老二和程老大打招呼。 有的是在程家做工的工人,还有的是从程家手里买了铺子的商铺老板。 孩子们掀开帘子好奇的朝外看去。 “哇,平阳县好大好漂亮呀,比苍梧镇大多了。” 程星晚也透过车窗看向干净整洁的街道。 不比现代的高楼大厦,这里的条件有限,没有钢筋水泥,最高只建了两层楼。 整条街的房子统一用石灰粉刷了墙壁。 白壁青瓦,雅致而统一。 也使整条街道都亮堂了几分。 马车缓缓穿过长街,来到了稍微安静些的住宅区。 中心位置的大宅子门口,张世忠带着一大家子已经等候多时。 两家人见面,一番亲切的问候过后。 张世忠率先抱着程星晚带着众人进了府里。 “乖囡囡,一个月没见,又长大许多,变得更漂亮了。” 程星晚今日同样是穿了一套红色的连体衣,不同的是外面还套了一件兔皮小马甲。 马甲上同样被绣上了一只小鹿。 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包包,上边用红色的发带绑了两个小铃铛。 叮铃叮铃—— 只要她轻轻的晃动小脑袋,便会响起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白氏挽着张氏,姑嫂俩亲亲热热的跟在他们后面。 “乖宝这身衣服的样子可真新奇,防风又保暖,是谁这么这般心灵手巧,做出这般可爱的衣裳?” “除了她娘还能有谁。” 后头,沈氏挽着李氏,闻言看向程星晚的衣裳衣裳的眼睛突然一亮。 “弟妹当真是慧心巧思,这般奇特的衣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若放那成衣店里售卖,定然很受欢迎。” “其实这衣裳款式简单,嫂嫂若有兴趣,我那还有好多其它款式的衣服,下次带来你看看。” “那太好了,正好我有一间成衣铺子,咱们可以合伙,你出设计,我负责找人制成成衣出售,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前头的袁氏和薛氏挽着刘氏和王氏闻言相视而笑。 这两人,才这一会儿功夫就谈到分成了。 刚坐下,张世忠便命人去将他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拿来。 给张氏的是一整套祖母绿的翡翠头面,刘氏三妯娌的则是红宝石点缀的黄金头面。 送给程老头的则是一杆珍贵的湘妃竹烟枪。 给程老大的是一颗玉制印章,主要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程老二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金算盘。 程泽礼的则是一方上好的砚台。 程老四的是一本孤本医书。 程老五的是一把弓箭。 男孩子们就简单了,一人一把银弹弓。 只有程星晚的礼物最多。 一匣子子各式各样精美的金银珠宝。 珍珠做的珠花,精美的黄金璎珞,金手镯,暖玉平安扣,长命锁......... 程星晚瞬间双眼放光,抓着一个金手镯就放在嘴里啃。 “哥哥,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快收回去,你给我们,我们也用不上。” 张氏慌忙拒绝。 “怎么用不上了,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了嘛,怎么现在不喜欢了吗? 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到苍梧镇,我好把你的嫁妆给你送过去。” “过完元宵节就搬家。” 张氏成功的被张世忠带偏了,聊起了搬家的事情,没有再盯着桌子上的礼物了。 下晌,程家人拒绝了张世忠等人的再三挽留,踏上了回家的路。 人情往来是最耗费心神的事情了,折腾了这一天下来,大伙儿都累得不行。 除了驾车的程老大和程老二,其他人都昏昏欲睡。 “吁!” 疾驰的马车猛然间来了个急刹车,车上的人在惯性的作用下,齐齐扑倒在车厢板上。 “怎么回事老大,怎么突然停车了!” “爹娘,路边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差点就撞上去了。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咱们下去看看吧!” 程老头掀开车帘,就要下车查看情况。 这时程老大已经看清楚了挡在路中间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理智告诉他这两人来路一定不简单,不要惹祸上身。 可是良心又提醒他不能见死不救。 正在他两厢矛盾之时,后一辆车的程老二和程泽礼也上前来查看情况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女子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怀里的孩子推向程家人的方向。 然后便死不瞑目的咽气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孩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狭长的眸子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待看清楚眼前这群人的面貌时,杀气化成了无尽的思念。 【是他们啊!安全了!】 随后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116章 墨君羿 程家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临终托孤给整懵了。 待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已经被程泽礼抱上了车。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程老大惊的头都大了。 “那.......那她呢?”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女人的尸首。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走咱们一家人都会跟她一起躺在这里了,这里离平阳县很近,会有人看见了去报官的。” 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话,像一柄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剑,使他们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额上渗出了冷汗,几人连滚带爬的飞快上了马车,两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飞跑起来。 果不其然,前方的道路被一群官兵堵住了。 “捉拿朝廷要犯,停车接受检查!” 仿佛晴天霹雳,一家人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使劲地向下坠着。 他们惶恐不安地面面相觑。 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 “大家别怕,官爷们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咱们只需要下车配合检查就行,快下来吧。” 这时,程泽礼率先抱着程星晚下了车,来到程老头他们的车外高声说道。 车内的人闻声稍微镇定了些,此刻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拖着两条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腿互相搀扶着缓缓下车。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官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看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一眼。 幸好没人注意到。 将马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连车板底下都没放过。 “启禀大人,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一个穿着四爪飞鱼纹的飞鱼服,腰间佩戴绣春刀,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青年男人,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程家人。 视线在程锦宸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又转头看向抱着孩子的程泽礼。 “你们路上可曾看见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 “回大人,未曾见过。“ 程泽礼抱着程星晚朝他行了一个礼,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哦!你们从何处来。” 男人目光死死的盯着着程泽礼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学生家住苍梧镇,刚从平阳县探亲回来,路过此处。” “你还是个秀才?” 男人见他自称学生,得知他是个秀才,脸色缓和了些。 感受到一股打量的视线,他又将目光转向程泽礼怀里的小女娃脸上。 程星晚曾经是汉服的狂热粉丝,经常也会去参加一些大型的古代服装展示活动。 见过不少男生穿飞鱼服,知晓这身衣服代表了眼前的人是锦衣卫的身份。 只有蒙皇帝恩赐,才可穿着。 也就是说这人是皇帝的亲信。 皇帝的亲信亲自来这穷乡僻壤抓一个两岁的朝廷要犯。 想到这,程星晚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顿时觉得空间里那个娃娃的身份更不简单了。 她正直直的盯着男人的衣服若有所思,突然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睛。 林飞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漂亮而又奇怪的小女娃。 这么小的孩子懂的表情管理吗,若他没看错的话,她刚刚是在思考吧。 【完了,完了,我不会被抓走吧,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扔个炸弹出去,炸死他们。】 程星晚小心脏怦怦直跳,急的都要尿裤子了。 对了,尿裤子。 林飞正饶有兴致看着婴儿神色突然大变。 然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 滴答滴答~ 一股可疑液体从女娃棉袄里渗透出来。 “哇哇哇.........!” 小女娃尿了,发出了刺耳的哭声。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思考,明明是尿裤子不舒服了。 看来是他多疑了。 他面色嫌恶的转身离开。 “放他们过去!给我继续找,树林草丛里都要看,一根草都不能放过。” 官差把路障打开,让他们过去。 程家众人如释重负,牵着马车急忙小跑了过去。 直到过了路障,才飞快的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发现车上空荡荡的,舅舅送的礼物全都不见了。 大人们还好,明白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命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们却要哭了,有哪个孩子不喜欢弹弓呢,还是银质的,还想着回去和小伙伴们炫耀一番呢。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程星晚的一泡尿解决了。 怕程星晚着凉,李氏和张氏急忙将备用的衣服拿出来给她换上。 “多亏了咱乖宝机灵,不然万一他盘问我们,我都不敢想咱们会不会露出马脚。 光站在那儿我这心都是七上八下的。” “没事了,娘,他没找着人,也不能滥杀无辜,咱们就当虚惊一场。 不过,那孩子却是不能轻易出现在人眼前了。” 李氏手脚麻利的给程星晚重新套了件新棉袄,一边出言安抚张氏。 “嗯,就让他留在山上同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再看吧。” 墨君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头顶是一棵硕果累累的桃树。 旁边还有一栋宏伟壮观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更像一个宫殿,只是他两辈子也没见过造型这般奇特的房子。 房子外面是一大片稻田,稻穗沉甸甸的,产量高的吓人。 这难道是神仙住的地方? 他死后上天了? 可是程家人呢? 他明明记得他好像重生回两岁那年了,还看见了程家人。 难道是临死前的幻觉。 他是大兖朝的当今太子。 当今皇后是他的亲娘。 他生来就是王者,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 除了父皇和母后,宫里所有人见了他都卑躬屈膝。 母后虽然每日忙于应付各种鸡毛蒜皮,争风吃醋的琐事,但是总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玩耍,悉心教导他读书识字,明理重德。 父皇也时常会来母后宫里陪他们一起用膳。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他两岁生日那一天,淑贵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认皇后圈养面首,企图混淆皇室血脉。 话音落下,满座皆尽。 皇帝龙颜大怒,斥责她胡言乱语,当即就要令人将她拖下去斩了。 岂料淑贵妃却指着林皇后身后站着的宫女笃定的说道:“陛下若不信,可着人将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平儿验明正身,若她不是男人,我甘愿被斩首。” 见淑贵妃言之凿凿,成竹在胸的样子,文武百官也不得不开始将怀疑的目光在皇后与大宫女平儿身上来回扫视。 皇后艴然大怒,切齿愤盈,凤眸中的怒火似要将淑贵妃烧成一抔灰。 “大殿之上,岂容你枉口诳舌,平儿自小与本宫一同长大,与本宫情同姐妹,本宫怎不知她什么时候变成男人了。” “皇后娘娘何必动怒,你若清白无辜,就大胆让人查便是,你若不是心虚,在这东拦西阻的又是做什么?” “呵!可笑,你说查便查,那改日本宫也说你偷人,是不是也可以带着百官去你的淑兰院查探一番。” “若皇后娘娘今日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改日妹妹自然欢迎你来我淑兰院坐坐。” “皇后,既然她死咬着你不放,不妨让她死心,让她查吧,朕相信你是清白的!” 第117章 废后 林皇后闻言心寒的同时又莫名的有些不安。 转身看向平儿时却发现她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淋漓,满脸惊恐。 一副心虚惶恐的样子。 “嫣然!保重!别管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只听那平儿突然变成男人的声音呼唤林皇后的闺名后,猛地扑向一旁的皇帝。 “昏君,我跟你拼了!” 可惜他连皇帝的衣角都没碰上便被赶来的御林军捅成了一个筛子。 林皇后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的呆呆立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破败阴冷的冷宫里了。 三天后,废后在冷宫畏罪自杀,一根白绫结束了她辉煌的一生。 而墨君弈原本已经被皇帝下令秘密处死,却被他的母族拼死相护,举全族之力,终于为他争得一丝生机。 而林家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大兖的中流砥柱之一,权倾朝野的右相轰然倒下。 皇帝原本下令要诛林家九族。 最终在袁太傅等一众忠臣的劝谏下改为流放岭南。 岭南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的蛮荒之地。 多为崎岖的山地丘陵,土地贫瘠,可耕地面积少。 且蛇虫鼠蚁巨多,就算命大活着到了那边,多半的人也会因为感染疟疾死去。 更何况与岭南交界的是善用巫蛊之术的婆罗国。 从来流放到那边的人都极少有人能活下来。 平阳县便与岭南相交。 林皇后是被陷害的,她的另一个贴身大宫女芸香恰逢休息日,正躺在床上休息时,便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奇的起身透过窗子查看时,便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扛着一个麻袋,麻袋口没扎好,露出了平儿那张灰白没了生气的脸。 平儿死了! 她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平儿死了,那皇后娘娘身边的是谁。 大事不好,皇后娘娘有危险! 她快步朝举办生辰宴的乾清宫跑去,希望能赶在出事之前将这件事情告知皇后,好让她及时找到应对之策。 她刚出了坤宁宫,便看见一队侍卫朝这边来了。 “陛下有令,封锁坤宁宫,宫内所有人立即处死!” 她惊骇的藏身在假山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废后林嫣然,淫乱后宫,已被打入冷宫!” 外头脚步杂乱,呼救声,哭喊声,求饶声,打杀声不绝于耳,芸香却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她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赶到冷宫时,却发现冷宫门口已经被侍卫层层包围。 最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狗洞。 趁着侍卫换班的空隙,钻了进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要见陛下,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却看见早上还雍容华贵的皇后,如今却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在大喊大叫。 “娘娘!娘娘!是我,我是芸香呀!” 原本状若癫狂的皇后看清楚来人是芸香后,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芸香,你怎么来了,平儿呢,是平儿背叛我了吗? 萧淑芳那个贱人说平儿是男人,然后平儿就真的变成男人了。 皇上说我淫乱后宫,废了我的后位,还要杀了我的弈儿。 对了,弈儿!我的弈儿呢,我的弈儿怎么样了?” 芸香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娘,平儿没有背叛您,平儿已经死了,今日跟着您去未央宫的那个平儿是假的。 真正的平儿已经被人杀死,抛到枯井里了。”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办,坤宁宫的人都被被杀死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如今宫内戒备森严,只要我一出现就会被就地斩杀,我想去面见陛下为您伸冤也做不到呀。” “没用的,呵呵呵.......,你当真以为这件事情只是肖淑芳那个贱人给我挖的坑吗,呵呵呵呵......我活不了了,芸香,过不了几日你便会听到我的死讯。 只是苦了我的弈儿,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芸香,你拿着这块玉,去找..........,记得千万要带我的弈儿逃得远远地,终有一天,他会回来,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个位置也只有他能坐,啊哈哈哈哈...........快走!” “娘娘........保重!” 芸香手里紧紧的捏着玉佩,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对着废后磕了几个响头。 随后她便溜出去,按照皇后的指示找到了接头的人,在他的安排下从宫中逃了出去。 在宫外一处别院里看到了惶恐无助的太子以及国舅爷林耀南。 “芸香,太子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保他好好活着,只要他活着,便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带着他往鄞州平阳县去,会有一线生机。” 他们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顺着地道出了城。 岂料刚出城门便遇到了埋伏,幸好林家早有安排。 就这样,他逃他追,等他们逃到鄞州时,负责保护他们的人手已经折损过半。 她始终记得她的目的地是平阳县,但是刚到平阳县却发现早已有人等在那里守株待兔了。 这一次来的人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林飞。 他不但武功高强,还心狠手辣,残虐不仁,素来只听从皇帝的命令,谁的情面都不讲。 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她咬牙独自带着太子逃命,直到被逼到一个斜坡上,看着逐渐逼近的官差,她一咬牙,将太子护在怀里,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身上被树枝石头伤的鲜血淋漓,她却始终没有放手,最后落地时头重重的磕到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太子也不知道是被摔晕了,还是吓晕了,但是总归还能感受到呼吸。 她强忍着疼痛,与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抱着太子跌跌撞撞的继续逃跑。 终于在她支撑不住的最后一刻,看见了两辆马车从不远处的官道上驶来。 拼尽全力抱着太子挡在了路中间。 “救救我的孩子!” 她耗尽最后一口气,请求他们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她尽力了,也累了。 她要去陪皇后了! 墨君羿再一次经历母后和芸香的死亡,忍不住泪流满面,无声的啜泣起来。 “嘿呀.....!” 这时他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小奶音。 扭头看去,却发现身旁竟然凭空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第118章 小白和墨君羿结下梁子 程星晚一进空间便看见了正伤心哭泣的小哥哥。 才明白,原来梨花带雨也可以用来形容男孩子,长得像精灵一样养眼的男孩,眼眶微红,泪直接落下来,给人一种破碎感。 让人忍不住心疼他,想要抱抱他,哄哄他。 “你系谁,系小仙女吗?” 墨君羿脸上还挂着泪珠,脏兮兮的小脸上被冲刷出一条条泪痕,像个小花猫,看着突然出现的程星晚,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程星晚伸出小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墨君羿也没有拒绝,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乱抹一通。 咕噜咕噜~~~ 听到自己肚子里传出来的响声,墨君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程星晚对着树上招了招手,捧着一颗桃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亲眼看见刚才还在树上的桃子,瞬间就到了小女孩手里,墨君羿震惊的瞳孔都地震了。 “qi~” 程星晚见他只顾着发呆,便将桃子凑近他的嘴边,让他快吃。 桃香味钻进了鼻子里,墨君羿顿时觉得腹中的饥饿再也无法忍受了,接过跟他脸一样大的桃子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慢~!有!” 见他吃的狼吞虎咽,知道他是饿狠了,程星晚让他吃慢点儿,别噎着了,又指了指树上,意思是还有很多。 嗝~ 一颗桃子下肚,墨君羿小小的肚子都被撑的鼓了起来,打了饱嗝,有些难受的摸了摸肚子。 “水~” 程星晚又指了指灵泉,让他去喝水。 墨君羿听话的溜下了沙发,来到灵泉旁,先洗干净小手,再用手捧水喝。 见惯了天南地北各种好东西的他,这水刚一入口便知此水不是凡间之物。 感受到灵泉水的妙处后,他忍不住想要多喝几口。 正撅着小屁股喝水呢,突然感到身后有危险靠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掀翻进泉眼里了。 幸好他前世学会了泅水,不然大业未成,便要夭折在这仙境里了。 等他艰难的从泉眼里爬出来,才发现偷袭他的竟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鹿。 小白偷袭成功,正站在灵泉旁,居高临下的怒视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抢它朋友的人类。 见墨君羿要爬上来了,正欲上前再次将他顶回水中。 “白!” 程星晚及时出声制止了它。 听见好朋友叫它,小白顿时将教训墨君羿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屁颠屁颠的跑到程星晚身边,亲亲她的小脸蛋。 然后洋洋得意的朝着墨君羿叫了一声。 看吧,我才是晚晚最好的朋友。 可怜的小白还不知道,它和墨君羿之间的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这是它鹿生中唯一 一次赢了墨君羿,往后余生都将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程星晚安抚好小鹿后,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墨君羿,怕他着凉,便带着他出了空间。 顺便把张世忠送给大家的礼物也带了出来。 众人看着失而复得的礼物,喜出望外。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转移了,比起礼物,五官精致,肤色极白,一身贵气的小男孩更让他们好奇。 “这孩子,怎么全身都湿透了,梅花,快去找套宸儿的衣裳来给他换上。 英娘,提几个火笼过来。 禾儿,你去熬碗姜汤,记得放点糖。” 张氏抱着墨君羿进了自己房间,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剥了个精光,又让程泽礼见刘氏还没找衣服过来,便用程星晚的小被子将他裹了,抱到到火盆前坐下,给他暖身子。 墨君羿已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程家人惊呆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爷爷奶奶,大伯二伯,爹娘,四叔,五叔,还有七个哥哥都在,唯一不同的是,爷爷怀里的女娃,上一世,程家没有女娃。 看着熟悉的程家人,无尽的思念和愧疚化为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呜............!” 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程家众人以为他是到了陌生的环境里被吓哭了,不知所措的纷纷上前安慰他。 “哦,不哭不哭,宝宝不哭,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乖孩子,不哭了,肚子饿不饿,待会儿婶娘给你做好吃的。” “弟弟乖,不哭哭,看这是什么,是奶糖,可甜可好吃了,哥哥给你糖吃,不哭了。” “来了,来了,衣服来了,宸儿的新衣服被他穿着呢,这一套已经是最好的了,先将就着穿一下,等会儿我就和弟妹一起裁布料给他做新的。” 刘氏拿来一套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衣服了。 以前日子不好过,家里孩子多,衣服向来都是哥哥穿了弟弟穿,叔叔穿了侄子穿。 这一个一个穿下去,可不就打满补丁了嘛。 张氏接过衣服,细心的铺在火笼上烘热了才给孩子穿上。 这时墨君羿也已经止住了哭声,众目睽睽下,被看了个精光,他顿时羞耻的双颊充血。 程老大看着脸红得要滴血的墨君羿,忍不住逗笑道:“这孩子,才多大,还知道害羞呢,咱家这群臭小子,哪个不是四五岁还光屁股!” 无辜躺枪的程锦文程锦武几兄弟,急忙捂着自己的屁股。 “爹,你胡说,我们没有!” “怎么没有,你们小,不记得罢了!” “好了,老大,光知道说孩子们,你自己小时候不也一样!” 程老头自然是帮着自己的孙子的。 “爹!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我都是当爹的人了!” 这时,李氏端了一小碗姜汤过来了。 “宝宝乖,喝点姜汤,去去寒气,别怕,婶婶已经在姜汤里放了好多糖,甜甜的,只有一点点辣哦。” 李氏怕孩子不愿意喝姜汤,耐心的哄劝道。 “不怕!” 看着围成一圈,关切看着他的众人,墨君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吐出两个字。 李氏拿小勺搅了搅碗里的姜汤散热,她细心的已经将姜渣过滤掉了,只留下姜汤水。 见墨君羿眼都不眨的将一碗姜汤喝了下去,程家人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这孩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能忍受姜汤的辛辣。 “孩子,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你家在哪里?” 墨君羿只摇了摇头。 从此以后他不姓墨,皇宫,也从来就不是他的家吧。 见孩子摇头,程家人都沉默了。 他们误以为芸香就是他的娘亲,想到她已经遭遇了不测,忍不住心疼这个孩子。 “爹娘,我和相公商量过了,不如让这孩子跟着我们吧,大哥,二哥孩子多,顾不过来,让他跟着我们还能和乖宝有个伴。” 张氏和程老头没有意见,询问过刘氏和王氏,她们也同意。 大家纷纷看向张氏怀里的孩子。 “孩子,你愿意暂时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吗,以后你的家人若是来找你,你再跟他们回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当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 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再一次听到,墨君羿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对着程泽礼和李氏喊道:“爹爹!娘亲!” 第119章 上一世 上一世,也是程家人救了他。 不同的是,那时的程家人是穷困潦倒的流民,整个鄞州郡经历了洪灾和瘟疫后,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程家人因为躲到了山上,逃过了一劫。 后来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没有吃的,便只能下山了回到了程家村。 因为粮食都被毁了,他们只能外出寻找生机。 也就是在去往平阳县的路上救了他。 那时候的程泽礼和李氏还没有孩子。 便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给他取名程锦安,希望他一世平安喜乐。 程家人所有人也完全把他当自家人,爷奶更是对他疼爱有加,整日乖孙乖孙的叫着。 后来程泽礼发现他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读书天分非常高。 于是举整个程家之力,供他读书。 他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九岁便考上了案首,十二岁成了史上最年轻的解元。 随着年岁渐长,幼时那段痛苦的记忆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他甚至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程家亲生的孩子。 直到他高中解元那天,他正高高兴兴的在父亲和大伯的陪同下看榜。 不料,人群中突然冲出一群蒙面黑衣人,将他掳走。 挣扎间,他看见爹爹和大伯被打的遍体鳞伤,口吐鲜血。 “你若不乖乖听话,程家人恐怕只能来给他们收尸了。” 挟制住他的黑衣人语气冰凉的在他耳边威胁道。 程锦安渐渐停止了挣扎。 “让他们住手,不要伤害他们,我跟你们走,否则,你们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住手,不要徒生事端,我们走。” 黑衣人首领怕他真的伤到自己,挥手制止了还在行凶的几人,一把夺过程锦安手里的匕首,迅速封了他的穴位,扛起他施展轻功飞速离开了。 无法动弹的程锦安透过人群只看到爹爹和大伯挣扎着朝他离开的方向爬来。 “安儿!安儿!放开我的安儿!” 程锦安被带回了金碧辉煌的皇宫,见到了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 那人慈爱的对他说他是被贼人抢走,流落民间的太子墨君弈。 他很惶恐,告诉他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什么太子,他是姓程,是程家的孩子。 程锦安央求皇帝放他回去,他的爹娘家人会很担心他。 他觉得皇帝的说法很可笑,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会被人抢走。 “胡闹,你是一国太子,那些低贱之人怎配做你的父母,来人,去将那些以下犯上的贱民全部给我杀了。” “不,不要,父皇,求您放过他们,我听您的,我会乖乖听话,求您饶了他们吧。” 程锦安很识时务,为了保住程家人的姓名,立即改口。 “很好,你只要乖乖听话,朕便不动他们!” 后来,程锦安的确也很听话,每日不是读书便是帮着皇帝处理政务。 他学得很快,处理起政务来已初具帝王风范,皇帝对这一点很满意,逐渐慢慢放权给他。 也因为手里有了权力,他慢慢将当年的事情真相都查了个水落石出。 当年林皇后表面上是被淑贵妃设计的,实际上是皇帝授意的,目的是为了扳倒林家。 当时昏君明知道太子是他的亲骨肉,却依旧狠心的下令将他杀了。 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年富力强,后宫佳丽三千,皇子而已,他能生。 况且淑贵妃也刚查出有孕。 不料,许是坏事干多了,损了阴德。 淑贵妃虽然生了个皇子,但是那孩子生下来便是个痴儿。 从那以后,无论昏君怎么努力耕耘,庞大的后宫除了假孕争宠和红杏出墙怀了野种的,再没传出一人有孕的消息。 昏君的身体也逐渐变差了。 以淑妃的父亲左相为首的百官开始嚷嚷着让他立淑贵妃生的皇子为太子。 另一群人则劝他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 另有一小股几乎被淹没的声音则主张将遗落民间的太子寻回。 狗皇帝虽然昏庸,但是起码脑子还不算太蠢。 若将这皇位传位给一个傻子,等于是将这江山拱手让给萧家。 若他真这么做了,恐怕墨家祖宗得从皇陵里出来亲自带他走。 过继宗氏子,那是无后的人才做的事情。 权衡利弊之后,才有了程锦安认祖归宗这一事。 得知真相的墨君羿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玩弄的玩偶,心如撕裂了般的疼,将自己默默的关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宿后。 第二日又若无其事的读书,处理奏折。 只有熟悉他的太子太傅发现了他的变化,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一丝温情,变得同寒潭一般,深不见底,透露出一股冰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处事方式也开始变得冷血无情。 听闻昨日淑贵妃的贴身婢女只因路过太子身边时笑了一声,他便让人拉下去掌嘴两个时辰。 生生将她的脸打烂,露出森森白骨,哀嚎到半夜才死去。 有一就有二,类似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关于太子的种种暴行,宫内宫外的人噤若寒蝉,闭口不言,毕竟谁都怕一不小心被人听了去,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只有宫内的老人才发现了端倪,那些被惩治的人,都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参与者,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太子十六岁这一年,皇帝的身体彻底不行了,一日早朝边关传来急报,岭南交界的婆罗国突然重兵压境,大兖边疆城池接连失守,敌军已经兵临鄞州,直逼平阳县城门下。 皇帝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出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倒了下去。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从此,墨君羿彻底掌权。 几年的卧薪尝胆,苦心孤诣,他手中终于也有了自己能用的人。 他让人去平阳县将程家人接来,又让人去岭南寻找林家人。 只是半月后程家人失踪,林家人已经全部死在了岭南,以及平阳县失守的消息却同时传回来了。 他心急如焚,不顾百官劝阻,决定御驾亲征。 日夜兼程,昼夜不息,领着大军终于赶到平阳县时,整个平阳县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百姓被屠戮殆尽,死伤无数。 他疯了一般的飞身直取敌方主将项上人头,这一举动大大振奋了己方士气,敌方见只一个照面自家将军便丢了性命,顿时奔溃逃窜,溃不成军。 将敌人赶出大兖境内后,墨君羿马不停蹄的往程家村赶。 第120章 屠村 赶到程家村后才发现,曾经承载了他美好记忆的村子,早已荒草丛生,变成了一个茂盛的树林。 透过层层叠叠树叶之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长满青苔的青石墙角。 劈开杂乱的藤蔓,往里走,能看见大量的残垣断壁,碎瓦腐木。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惊喜的四处张望,却只看见无数蛇鼠从破败的屋子里涌出来。 他急忙退了出来。 程家人呢? 路过村口那个草木尤为茂盛的大土堆时,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人在窥视着他。 “什么人,出来!” 那人知道自己暴露后,转身逃跑。 却被抹君弈带来的侍卫抓了回来。 “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普通老百姓!” “刘家舅舅!” 墨君弈惊喜的发现眼前被吓破了胆子的人竟然是大伯母的娘家大哥刘石生。 “舅舅,是我啊,我是锦安呀!” 他推开挟持刘石生的侍卫,将他搀扶起来。 “锦安,安儿,你是安儿!” 刘石生惊喜的看着墨君弈那张熟悉的脸。 “放肆!见到我们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身后没有眼色的侍卫怒斥道。 “太子!你说他是太子!啊........哈哈哈哈......,难怪!难怪!” 刘石生听闻他是太子,整个人突然状若癫狂的大笑起来。 他嘴里一直喃喃着“难怪,难怪”,缓缓跪坐在村口那个大土堆面前呜咽着说: “程家众人,你们听见了吧,你们到死都还在拼命找的人竟然是太子,难怪你们会被灭族,如今他回来了,你们可曾瞑目了!” 回应他的只有秋风的悲鸣声。 “你说什么!谁被灭族了?” 墨君弈如被五雷轰顶,刹那间脸上血色尽褪,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土堆,踉跄着往后退了两三步。 恐慌像万箭齐发的弓箭一般将他的心扎得稀碎。 他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好像失音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挪不动脚。 “放榜那日,程家村欢欢喜喜的等待你的好消息,左等右等,却只在第三日等回来失魂落魄,遍体鳞伤的泽忠和泽礼。 听闻你被匪徒抢走了,全村人像疯了一般的四处找你,结果人没找回来,却等来了一群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只一夜之间,程家村上上下下七八百人,悉数被屠戮殆尽,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 直至几日后有人看到被恶狗叼着的婴孩尸体,循着痕迹找过去,才发现程家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们尸体被野狗啃食的残缺不全,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刘石生回想起当时那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也还是会忍不住哽咽难鸣。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明明答应了我的,他明明答应我会放过程家人的! 你一定是骗我的! 是不是我我爹娘生我的气了,他们搬到别的地方住了对不对! 我离开时,锦文哥也中了秀才,这么多年了,他一定是考中了举人,他们全家人跟着他去做官了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你快说是啊舅舅,你是气我现在才回来,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你快回答我啊! 你别不说话!” 声声怒吼,锥心刺骨。 忽然,一股风将坟上的枯叶卷起围绕着墨君弈忽高忽低的旋转不停,沙沙作响,如泣如诉。 最后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脸颊上,鞋面上.........。 好似慈祥的爷奶在抚摸他的头,爹爹搭着他的肩膀,娘亲亲吻他的脸颊,弟弟欢快的搂着他的小腿求抱抱...............。 “安儿,你看,他们一直在这等着你,如今你平安回来了,他们也放心了。 你无须自责,他们没有怪你。” 后来,太子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受万民拥戴。 三日后病重的皇帝突然下旨昭告天下,言当年林皇后秽乱后宫一事不属实,乃是被淑贵妃联合肖家设计陷害。 此举罪大恶极,判处肖家满门抄斩,将淑贵妃贬为庶人,赐鹤顶红一杯,自行了断。 颁布圣旨一天后,宫中突然敲响了丧钟。 皇帝驾崩了! 墨君弈继位,他在位的这几十年,施行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大兖迎来了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军队粮草充足,兵强马壮。 他多次亲自领兵亲征,率领着强大的铁军,北击匈奴,南攻蛮族,横扫诸国。 强大的军队震慑了群雄,称霸一方。 在他七十生辰这一天,普天同庆,万国来贺。 他坎坷辉煌的一生也在这一天带着遗憾落下了帷幕。 再次睁眼,便回到了遇见程家人的那一刻。 此刻,看着一张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爹!娘!爷!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四叔!五叔!哥哥们`!” 他挨个叫过去。 程家人惊呆了,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叫人呀,他怎么能准确的叫出对他们的称呼呢。 “哎!好孩子,你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张氏怜爱的亲了亲他的脸颊问道。 墨君弈摇了摇头,如果有选择他只想做他们平平凡凡的程锦安,不想做高高在上的墨君弈。 “既然这孩子认了我们做父母,便给他重新取个名字吧,不如就叫程锦安怎么样?” 程泽礼想着这孩子恐怕身世坎坷,从他身上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便能看出他的来路不简单。 不管他的过往如何,既然他现在是程家的孩子了,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锦安!前程似锦,平安喜乐,不错,这个名字好,孩子,以后你就是咱家的小老八了,记住你的名字叫程锦安。” “小老八,我是你的二哥程锦武,欢迎你加入我们家!” “锦安,我是你的大哥程锦文,欢迎你加入我们家!” “安安弟弟,我是三哥程锦皓,以后我村里我罩着你。” “.........”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向他介绍自己。 只有程星晚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合着这后来的又排到了她的前面去了。 第121章 坦白 半天之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程老头家捡了一个孩子回来。 陆陆续续都带了礼物上门来看孩子。 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重来一世,程家人的善良依旧让他心安不已。 只是这一世他不再是那懵懂无知的幼儿,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上天既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前世今生的恩怨一并都要报。 他要让程家村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他要亲手撕下那些道貌岸然恶魔的面具。 只是好像这一世有些不一样了,程家人没有回以前的程家村,而是在山谷里重新建了一个村子。 他们的生活好像也摆脱了贫穷,只这么半天,他就收到了上百两银子的红包。 他看见他们都穿着新衣服,程家人的饭桌上山珍海味也应有尽有。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还是头顶上比夜明珠还亮百倍的白色珠子,将整个餐厅照得亮如白昼。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珠子竟然每间屋子里都有,光院子里就有四颗。 他还透过竹林,看到对面的程大福家也同样灯火通明。 吃过晚饭,李氏端上一盆水果,其中便有墨君弈熟悉的桃子。 是她!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正骑在程老五肩膀上同哥哥们嬉闹的程星晚。 这一世的程家住着一个仙女,难怪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在他心里,程星晚就是住在仙境里的仙女。 上一世程泽礼和李氏也生了两个孩子。 只不过,都是男孩。 所以一切改变都是因她而起的。 夜里,程星晚照例带着程泽礼和李氏进了空间,作为他们家的新成员,墨君弈也被顺带带进去了。 尽管已经进过一次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懵逼。 “妹妹,仙女!” 仰头看向程泽礼夫妻二人,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答案。 “对!妹妹是仙女,你就是仙女的哥哥,咱们一起跟着仙女吃香喝辣!” 程泽礼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墨君羿见他承认 了,顿时心头一惊。 她要真是仙女的话,岂不是知道他是重生的。 那他是不是应该主动坦白。 可是这样会不会吓着他们,他们会不会把自己丢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他拉着程泽礼和李氏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手指。 “爹爹,娘亲,我有一事要告诉你们,其实我本名叫墨君羿。” “墨君羿!你姓墨!” 程泽礼脸色凝重,同李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没错,我正是大兖朝太子墨君羿,...............所以我重生了,再次遇见了你们!” 二人,不对,是三人听完墨君羿的话皆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离了个大谱,这世界是怎么了,他们一家三口穿越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重生的帝王。 这程家不发达都难吧。 墨君羿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几人的神色,见他们怔怔的发着愣,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 心头忍不住有些失落,看来这一世的程家村已经不欢迎他了。 不过没关系,即使他们不要他了,他也会默默守护他们的。 就在他红着眼眶等着被送走时,程星晚率先反应了过来。 连穿越这种事情她都亲身经历了,重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哥们的经历也太惨了,恐怕产生了不少的心理创伤。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就没有程家村感化不了的人,端看程家人愿不愿意接受他们。 按照墨君羿所描述的,程家村被屠村发生在他十二岁那一年,也就是十年后。 时间完全够,按照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十年后,指不定程家村热武器都造出来了。 到了那时,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他们敢来,定叫他们的有去无回。 想通了这些,她看着就快要哭出来了的墨君羿,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这,上一世还是皇帝呢,爱哭包皇帝吗。 怕他真的哭出来,她不得不伸手扯了扯还在发呆的程泽礼二人。 程泽礼和李氏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心疼的想要将他搂在怀里,却又想起来他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比他们年龄还大的灵魂。 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清了清嗓子。 “那个........安儿,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你认了我们做爹娘,爹娘就不能不管你。 你别怕,这一世我们已经提前知晓了未来的走向,咱们又足够的时间去未雨绸缪。 如今的程家村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不知你发现没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咱们还是很有胜算的。 不仅如此,你恐怕还不知道我的舅舅便是镇国大将军。 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尽量救下林家人。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你现在还小,只需要平安长大。” 墨君羿他说镇国大将军张世忠是他的舅舅,忍不住惊讶的问道:“镇国大将军还活着?” 上一世张世忠为了找他的妹妹,主动请命前去鄞州赈灾,只可惜,不但没有找到解除瘟疫的办法,最后竟连他自己都感染了瘟疫去世了。 皇帝非但没有体恤张家人,反而还怪张世忠赈灾不利,听信左相一帮人的诬陷,说他贪墨了赈灾银子,最后竟诛了张家九族。 听程泽礼的意思,这一世的大将军还活得好好的,并且还找到了妹妹,巧的是,他的妹妹正是程家奶奶。 “舅舅当然还健在,只不过他现在已经被逼卸甲归田,回到平阳县居住了。 等时机成熟,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不过重生这件事听起来太荒谬了,只我们四人知道就行了,莫要再让第五个人知道,怕吓着他们,把你抓起来当鬼怪烧了。” 墨君羿心头感动不已,将心头的秘密说出来后,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程泽礼又同他一起理清朝中各方势力之后,便开始结合未来程家村要发展的产业开始计划着怎么布局。 时间不等人,他们要加快脚步了。 第二日,才正月初四,程泽礼便纠结了一群人开始制作宣纸,并让人开始制作活字印刷术要用到的字坯。 第122章 开学 虽说这一世程家村的生活变化很大,但是他们的性格都没有变,还是墨君弈熟悉的那群人。 他适应的很快,没用几天便完全融入了大家。 程泽礼也带着大家成功的造出了宣纸。 接下来就能实现大批量制作了。 有了宣纸印刷术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陶字坯排在字盘内,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怕大伙儿没看清楚,他又示范了几遍。 程老五他们在一旁看他眨眼间就印刷出好几张三字经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得想要试一试。 程泽礼把位置给他们让出来,又重新排了几张版交给他们印刷。 墨君弈震惊于程泽礼的奇思妙想,上一世他懂得的可没有这么多。 只短短几天,他就见证了两项伟大的发明,每一项拿出去都是举世瞩目的壮举。 这真的不会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吗。 看来他要努力学本事了,不能坐以待毙。 他摩挲着母后留给他玉佩。 前世直到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才知道,这玉佩并不单单只是一块玉,其实它还是一个信物。 原本是林家人为林皇后准备的一支由奇人异士组成的人马。 只需凭着这块玉佩便能支配他们为他做事。 林皇后将玉佩交给芸香时,已经跟她说明了玉佩的用处,只是没想到芸香也死了,这个秘密也随着她的死被埋藏了。 直到他登基为帝后,玉佩现于人前,有人找了过来,他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后来这支人手在他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无数次想过,要是他早知道他们的存在,程家村的人是不是就能在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忙忙碌碌中就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 这一天是程家村搬家的日子。 一大早,村民们便陆陆续续的把自己要搬到新房子的东西都搬到了隧道口。 一部分人则专门负责将东西装到三轮车上运下山去。 墨君羿也是今天才发现山谷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隧道通往山底。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叫什么三轮车的,竟然跑得比马还快,他闹着程老大也跟着下了一趟山。 隧道蜿蜒曲折,竟然半小时不到便下到了山底的砖厂。 在这他看到了规模庞大的砖厂,以及正在封顶的造纸厂。 程家村的新宅子建在镇子门口那条街道的后头。 清一色的青堂瓦舍,两进的双层四合院,足够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住。 院子里青砖铺地,墙脚下还留了一小块地方没有铺青砖,可以用来种菜,也可以种花。 三十七套房子分成两排而建。 最后一排处建起了一堵高高的围墙,隔绝了外人的窥视。 分房子的时候,采用的是抓阄的方式,分到哪套就是哪套,大家都没有意见。 一天时间,足够大家规整好新家了。 第二日是元宵节,也是大家新房开火的日子。 这一日,程家村所有人都下了山。 因为大家都是在同一天搬的新家,若一家一家请吃乔迁饭就太麻烦了。 索性每家每户置办一桌席面,将饭桌搬到两排房子中间的街上,大伙儿端着饭碗,从这头走到那头,想吃啥就吃啥。 就跟吃自助餐一样,这新颖的聚餐方式大伙儿的接受度都很高,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过完元宵,程家村开的学校开始招生了。 这一日,程泽礼和李夫子穿戴整齐的等在学校门口,打算迎接学生。 年前李夫子寄出去的那几封信很快就有了回音,一开始他们还担心苍梧镇条件简陋,李夫子信中提到的丰厚薪酬和高福利只是为了骗他们过来呢。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过完年还相约来了苍梧镇一探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这哪叫条件简陋,这宽敞明亮的学堂,崭新的学舍,远远不是他们之前所在的私塾能比的。 李夫子还带他们看了专门给夫子配备的房子,环境清幽,茂林修竹,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只需拎包入住即可。 夫子们满意得不得了,无比庆幸亲自来了这一趟。 回去就辞了原来的私塾,拖家带口的搬来了苍梧县。 如今已经穿上了学校发给他们的教学服,正满面春风的跟在李夫子身旁一起迎接学生。 首先来的是程家村的孩子。 “上学咯,上学咯!”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 ................ 不是为做官 也不是为面子管 只为穷人要翻身 不受人欺负 哎不做牛和羊 不受人欺负 哎不做牛和羊。” 只见他们一个个的穿着新衣服,背着斜挎包,蹬着新鞋子,蹦蹦跳跳的唱着新学来的歌曲从街上走过。 孩子们的歌声清澈明亮,充满了童真与活力,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唱的真好听,这些孩子是谁家的,看样子是要去上学堂。” 有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还能是谁家的,如今咱们这镇子上,也只有程家人能供得起这么多孩子读书。 这不,今天是他们学校开学的日子,程家村适龄的孩子都去上学了。” “这程家果然是发了,这一百多个孩子,光笔墨纸砚便要费不少钱吧。” “就是啊,若不是笔墨太贵,我都想送我家娃去他们学校读两书了。 听说他们不但有科考班,还有其他科目。 科考我就不想了,我家孩子不是那块料,这算术班倒是可以,我见过程家村人算术,他们竟连算盘都不用,便可直接口算出答案。 若我家娃能学到这个本事,出去做个账房也措措有余。” “就是啊,听说在他们学校毕业的孩子出来还能包分配工作呢,别的的不说,我去过不少地方,可从来没有见过程家人这么厚道的东家了。 不但工钱高,伙食好,逢年过节还有节礼,年底还有年终奖,听说最少的也有一个月的工钱呢。” “不但如此,我还听说程家工人的子女在他们学校读书还可以免束修呢。” “当真,还有这等好事,程家还招不招人,我现在就去报名?” “只是免束修而已,要知道读书笔墨才是大头,咱们在这站了大半天,你看见别家孩子去学校了嘛?” 第123章 功德金光 程泽礼他们也疑惑,太阳都已经爬到正上方了,怎么还没有人带孩子来报名,不是说了工人子女免学费吗。 难道他们忘记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了。 新来的几个夫子也面面相觑。 情况不太妙呀,没有学生,那他们不会被辞退吧,要是被辞退了,哪去找这么好待遇的活。 眼见着都快到晌午了,学校食堂已经传出了饭香。 没人来,程泽礼索性带着几名夫子和程家村的孩子们去食堂吃饭了。 食堂内,一排排长桌长凳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左右两边分别做了两个水池,方便学生洗碗,洗碗池旁边靠墙还做了几个碗柜,学生洗好碗后可以把碗筷放在碗柜里。 中午的午饭是三菜一汤。 大白米饭,红烧肉,豆腐焖鱼,青椒炒蛋,青菜瘦肉汤。 孩子们还好,家里有钱了,他们已经实现了吃肉自由,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里的家常菜了。 夫子们却不一样了,他们在之前的私塾也不能顿顿白米饭,通常都是杂粮粥配咸菜疙瘩,吃肉的机会是极少的,即使有,也只能分到两三片薄薄的肉片。 家里靠着他微薄的薪资也仅能填饱肚子,想要吃得多好,那是不能的。 没想到这程家村伙食竟如此丰盛,不但有大米饭,每样菜还都煮了满满的两大盆。 这样的好工作可不能丢,他们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招生,才能使手中的饭碗端的更稳。 李夫子领着他们拿了各自的餐盒,来到窗口打菜。 在学校做饭的是刘氏和赵桂花。 刘氏负责掌厨,赵桂花负责蒸饭和给她打下手。 “大嫂,给我多打点饭,今日站了半天,可饿死我了!” 刘氏给他打了大半碗饭。 “碗不够大,装多了饭就装不下菜了,你先吃着,不够再加。” 接下来她又给夫子们也打了满满的一碗饭菜,叮嘱他们不够再加,饭管饱,菜管够。 夫子们小心翼翼的端着满登登的饭盒放在饭桌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忍不住食欲大动。 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唔!好吃到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将斯文抛到脑后,埋头干饭。 吃着吃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发现学生们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忍不住老脸通红,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嗦~吸溜吸溜~” “嗝~,好饱,我还能再塞点汤。” 程泽礼三下五除二扒完了一盒饭菜,又喝了一碗汤,打了嗝饱嗝,起身又要去盛汤。 感觉到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他扫了一眼作怪的孩子们。 “干什么,吃个饭慢吞吞的,这都多久了,你们才吃了几口,不想吃就饿着。 记住,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吃大餐的,学校里的时间是宝贵的。 以后吃饭的时间给我控制在两刻钟之内,吃好饭回学舍午休半个时辰,谁要是不遵守纪律,就你们爹娘来领你们回家去。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吃!” 程泽礼的话音刚落,孩子们立即低头风卷残云的干饭。 夫子们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晌午过后,依旧没人带孩子来学校报名。 程泽礼让父子们先对程家村的孩子进行考核,按照他们的资质分好班。 他则和李夫子一起去了工地。 正月初八过后,苍梧镇内的工地已经开工了。 一整条街用来做商铺,这次的商铺是不对外出售的。 依旧是程家村三十七户人家,一家一间铺子。 街道中间建了一间占地三亩的大铺子,一间酒楼,一间客栈。 这三样都是程家村人一起的。 铺子计划用来开一个大超市,到时候家具,笔墨纸砚书本,蔬菜水果,糕点糖果,熟食......一楼都有卖,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在二楼。 逛累了还可以去旁边的酒楼吃个饭。 吃好饭可以去客栈订个房休息。 高瞻远瞩的程泽礼已经预料用不了几年,苍梧镇将会变得繁华热闹,会吸引大批的学子前来求学,商人们嗅到商机,将会疯狂的涌入苍梧镇。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急需大量的人才。 他们开学校的目的也是因为这个。 “李夫子,秀才公来啦!” 工地上,人们正在挥汗如雨,看见程泽礼和李夫子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跟他们打招呼。 “今日学校开学,怎么不见你们把孩子送来?” 工人红着脸庞,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东家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家中收入微薄,仅吃饱饭都是难事,怎么买得起昂贵的书本笔墨呢。” “原是如此,我已知晓,今日我在此承诺,凡我程家的工人子女,一律免除束修,学校所用的笔墨纸砚皆由程家负责,只需带自己的口粮来学校就行。 三年考核一次,有望科举的苗子,我程家村会继续资助他们所有的科考费用,其他人毕业后,可以分到程家各个行业去做工。”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沸腾,众人激动的欢呼。 天底下竟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但免学费书本费,还包分配工作。 要知道去程家做工可是苍梧镇内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是真的吗东家,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有人不敢相信,忍不住开口再三确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程泽礼在此拿我的功名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违.....” “东家,不用发誓,我信,我信!” 那汉子眼眶通红的阻止程泽礼发誓,砰的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东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让我给您磕几个头吧!” 说罢还不等程泽礼反应过来,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朝他磕头,嘴里念叨着感谢程家人的大恩大德,回去要给他们程家村立长生牌位。 “大家快起来,无需如此,明日记得把孩子送来学校就行。” 程泽礼说完,拉着李夫子逃也似地跑了。 正同墨君羿在空间玩耍的程星晚莫的看到一股淡淡的金光突然从空中投下来将她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空间内也正在发生着变化,别墅门口的土地由原来的八块增加到了十块。 灵泉池子里的烟雾也浓了几分。 至于其它的变化,她人小,还不会走,看不到。 这一幕刚好被墨君羿瞧在了眼里,这一刻他更加坚信程星晚是仙女了。 方才看见她金光笼罩,仙气出尘,吓得他还以为她要飞升了。 第124章 招生 次日天还未亮,学校附近的住户便被一阵阵嘈杂的喧嚣声吵醒了,推开窗才发现,学校门口的大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 都是大人大包小包的送小孩来上学。 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衣着破旧,一看就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家。 如今竟然能供得起家中孩子读书。 有那经不住好奇心的人走进人群中询问情况。 “啧啧啧,你们这是钱多烧的吗,不知道读书多贵吗,虽说程家免了你们孩子的束修,但光那几本开蒙必备的《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都不是你们能买得起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镇原来的书铺让水淹了,现在新开的铺子,那书本贵的呦,你一年工钱光用来买三本书都不够。” 再说,哪有女娃娃去学堂的,有那时间浪费,还不如让她们在家帮着干点活,女子无才便是德懂不懂,遵守妇道,好好在家待着,过几年寻户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还有你家娃,整日弄鬼掉猴,踢天弄井的,就是一混世魔王,就他这样的去学校,要不了几天保准让夫子给你撵回家去。 你家娃就更不用说了,脑子不灵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咋,你还盼着他登科及第,光宗耀祖哪! ............ 总之,我说这些话你们别不爱听,但却都是事实,听我一句劝,回去吧,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读书的命的。” 那人说罢,咂了咂嘴巴,用一副看傻子似的的表情看着人群。 “嘿!我还就不信了,你是刚吃完忘漱口了吗?在这满嘴喷粪呐! 我们送我们的孩子去上学,碍着你什么事了,用得着你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再哔哔赖赖小心我削你!” “就是!姑娘怎么了,谁规定姑娘不能上学了吗,我家三个姑娘,我偏要都送去上学。 我去你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说女子,你个大男人还缺德呢。 我家姑娘去学校不但能读书明理,还能学习女工,琴艺,想学啥学啥,等她们学成毕业程家还包分配工作,指不定赚得比你还多!” “没错,我家孩儿调皮怎么了,程家人还没说不收我家孩子呢,你凭什么说。 我承认他不是读书的料,我也没盼着他去科考,我送他去习武不行吗? 学校里开设了武术班,听说是程家重金请来的武林高手,专门教孩子们武艺,我觉得我家孩子就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等他学了一身功夫,将来说不定还能上战场立功,当个大将军呢。” “就是,我孩子木讷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只有参加科考的人才能读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家孩子不去科考,他对做木工活感兴趣,我给他报木工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相信以后他会有出息的。” “.......” 众人听到那人贬低自己的孩子,顿时怒了。 本想出手教训他一顿,但考虑到在学校门口打架影响不好,怕程家人和父子们看见了拒收他们的孩子,便忍住了。 但是心中依旧愤懑,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满脸涨红,伸出手指指着他们:“一群穷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等着看你们买不起笔墨哭着被轰出来吧!”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们东家不但免了我们孩子的束修,还免了书本笔墨,我家孩子只需要带自己的口粮就可以。 学校还包住呢,听说那学舍宽敞明亮,比咱自己家的房子还好呢。 一个宿舍放了三张上下铺,住六个人,每个学生还配了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没错!要不说程东家好呢,我家八个孩子,你要让我们自己供他们去读书,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垮了,我也供不起呀。” “........” “啥玩意!不但免束修,还不用自己带书本笔墨,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莫不是遇上骗子了吧,有没有可能程家人就是一群人贩子,小心你们的孩子被人贩子拐卖了。” 嫉妒使他冲昏了头脑,不断脑补出他觉得合理的解释。 跳梁小丑般的男子,大伙儿彻底无视了他,无稽之谈,谁是人贩子,程家人都不可能是。 其他人听说程家人给他们工人的孩子免费读书,纷纷羡慕不已,又听说他们的夫子是特意从鄞州挖过来的后,彻底坐不住了。 没钱的人想尽办法想去程家做工,富裕人家想让自家孩子也去他们学校读书。 学校外头人山人海的消息早已传到程泽礼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匆匆吃过早饭,便来了学校。 还没到校门口呢,便被街上的商户们拦住了。 “秀才公,听闻你家工人子女可免费就读你们学校,我想让我家孩子报你们学校的算术班,不知你们可愿意接收他? 当然,学费该多少是多少,我们都出,笔墨纸砚我们也自己准备。” “程东家,听闻你们学校还有礼仪班是吗,我想给我家姑娘报礼仪班,女工班,琴艺班,不知可否?” “.......” “自然是可以的,承蒙各位东家掌柜看得起我们学校,你们愿意把孩子托付给我们,我们定然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另外书本笔墨也可以直接从学校购买,比外头会实惠些。” 意外之喜,程泽礼当然是求之不得。 镇子上书铺的老板也在人群中。 本以为这么多学生上学,他们铺子定然能赚上一大笔。 正做着发财的美梦,笑得见牙不见眼呢,程泽礼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一股寒意从心脏往四肢百骸蔓延,冷得他眼前直发晕。 学校卖书本笔墨,那他的铺子怎么办,他还有活路吗。 正当他摇摇欲坠,鼓足勇气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的时候。 程老二站在了他面前。 “曾掌柜,可否赏脸一同喝杯茶?” 曾掌柜看清来人,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便像漏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 完了,程家村家大业大,如今已经是苍梧镇的半边天。 他们恐怕是想要垄断苍梧镇的书本笔墨生意。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势必容不下他家铺子了。 第125章 种果树 他轻轻叹息了声。 强颜欢笑的说了声:“荣幸之至,程东家先请!” 忐忑不安的跟在程老二后头走进一间茶馆,脑子里乱糟糟的,丝毫不敢反抗。 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实在是怕程家村那一群壮硕的汉子。 直到一个时辰后,他一个人深一步浅一步的从茶馆里出来,整个人还没有从刚刚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看着手中白纸黑字,盖了两人指印的合同,他才敢相信方才的谈话竟不是梦。 程家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建了个造纸厂,且掌握了好几种纸的制作方法,他手中拿着的便是他们自己造的宣纸。 质地绵韧,洁白稠密,韧而能润,润墨性强,无论是用来作画还是写文都是极好的。 竟然进价只需一百五十文一刀。 一刀纸是一百张,也就是说,这么好的纸一张只需要一文半钱。 要知道他卖的最便宜的黄麻纸都要五百文。 光进价就要450文。 程家不但纸便宜,那些书籍更是便宜的离谱,需求量最大的《三字经》进价竟然只需要五十文。 其它书籍也便宜,根据厚度,字多字少定价。 最贵的当属医书,也不会超过两百文。 整个商谈过程,曾掌柜一直都处在震惊之中,要不是这合同上清楚的标明了价格,他甚至连程老二跟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记得他说的一句话是。 我要让天下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 多么伟大的目标,光听听就让人热血沸腾。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他是心甘情愿的离开苍梧镇了。 程老二虽然给了他低廉的进货价,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条件便是售价不能超过他们规定的价格。 这些都是小问题,天下的读书人数不胜数,只要他把这些书籍运到鄞州以外,薄利多销,不愁赚不到钱。 他当场就付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金,约定三日后交货。 一回到家就张罗着找镖局,雇人手,想要着手大干一场。 至于他的妻儿,自然是留在这人杰地灵的苍梧镇,孩子们都送到程家的学校里读书去。 程家村的人听说曾掌柜下了一笔大订单,三日后便要交货。 高兴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干劲十足,要不是程泽礼说天黑怕出错,他们恨不得通宵达旦的干。 程老头一伙老头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家具活,费眼睛的印刷活他们干不了,做毛笔他们比谁都做得好。 于是三日后,曾掌柜心满意足的拉着几车笔墨纸砚离开了苍梧镇。 而程家村也收到了一千两尾款。 尽管每家每户的存款都比这多了,捧着两张千两面值的银票,大伙儿还是非常激动振奋,毕竟这是他们笔墨纸砚的第一笔生意,开门红。 之前免费给工人子女提供纸笔,还是有些人心疼的。 这会儿直接回本了,人人都称赞程泽礼有格局,眼界宽。 小小的墨君羿也在一旁为他们感到高兴,感概着程家人明明可以卖更高几倍的价格,赚更多钱,他们却没这么做。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至纯至善之人。 感概他们善良大义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更大了。 最近他过得很充实,整日泡在程星晚空间内的书房里,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学校里的学生和夫子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磨合,慢慢都适应了。 期间曾掌柜又回来了一次,他上次拉去的货,放出消息后,瞬间便被一抢而空。 他也赚得盆满钵满,彻底放开了胆子, 这一次回来直接下了一万两的订单,第二日便带着庞大的车队又走了。 气得他家掌柜娘子怀疑他外头有人了。 冬去春来,温柔的春风拂过一望无际的油菜田,大片大片涌动的金黄在田间地头铺开。 呵,油菜花开了! 炽热的阳光下,油菜花热情的开放,引来一群可爱的小蜜蜂勤快的采花蜜。 苍梧镇的人都参与了这一场视觉盛宴。 因为他们此时正同那群小蜜蜂一样,唱着歌儿在山上劳作。 程家村年后便将半山坡以下的草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如今吹风吹过,万物复苏,冬日里烧掉的枯草又重新冒出了新芽。 于是他们便请人挖树根,草根,所有人都可以去挖。 按照每个人挖的树根大小结算工钱。 有力气大的汉子,一天便能赚上上百文。 即使是力气小的老人孩子,少的也能赚上个八九文钱一天。 挖完树根又要挖树坑。 一人划一片地方,按照规定的间隔挖坑,挖好的坑经过验收后,算三文钱一个。 因为种的都是小树,需要的树坑不用太深,所以这个活难度不大。 谁都能干。 连驼背的邓婆子和她儿媳邱氏都在。 邓婆子用锄头挖开出浅浅的坑。 邱氏背着儿子用铁锹在后面铲土。 婆媳俩默契配合下来,一天至少也能挖十个坑。 能赚上三十文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年前年后她们卖树皮给程家赚了几百文呢。 也因为那笔钱,她们也算是过了个好年,买了半斤肉,和一斤白面,包了包子和饺子,吃的可美了。 如今程家还在收树皮,只是近点的能卖的树皮都被扒完了,远的地方来回都要费上半天时间了,她要带孩子,不方便。 虽说挖树坑比卖树皮赚得少,但是这个活能干上半个月呢,挖完树坑还要种树,到时候又能赚半个月的钱。 她得攒钱,等她家虎子长大了,就送去程家的学校读书,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程泽礼收到鄞州孔府书院的邀请,带着程秉文一起去了鄞州。 程秉文是作为他的书童跟他一起去的。 他本可以留在苍梧镇,或者平阳县的学校读书,但他觉得跟着程泽礼能学到更多,不但能学到书本上的知识,还能学他为人处世,于是便央了程泽礼带上他。 他自然是不够格进孔府书院的,只能以程泽礼的书童身份才能进去。 李氏和程星晚没有跟去。 一是李氏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她已经在尝试和沈氏一起开成衣铺子了,镇子上的超市也快建好了,到时候她的服装要在二楼出售,现在急需赶货。 她已经招了一批绣娘在加班加点的赶制了。 她现在也算是职场女性,没空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 二是墨君羿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留在山谷里是最安全的。 他和程星晚以及程锦宸都被留在山谷里,由张氏和程老头照料,彻底成了留守儿童了。 程老二在苍梧镇的招生问题解决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平阳县,照本宣科的照搬苍梧镇的模式,平阳县的学校虽然比苍梧镇的大,但是同样被挤爆了。 这边山脚下在忙着挖坑种树。 那边苍梧镇内突然来了一群穿着光鲜的外地人,正在四处打听程家主事人在哪里。 第126章 林家人 程大福和程祈年接待了他们。 如今孩子们都去学校上学了,程祈年便没有再教书,族中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他便跟在程大福后面打理族中生意。 毕竟程大福学识有限,又不擅长同生意人打交道,万一别人在合同上做手脚,他看不出来,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群人全是附近几个郡县的商贾,最近市场上出现大批量价格低廉,品质上乘的书本和纸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程家人根本就没有打算隐瞒。 他们便如闻着腥味的猫一般,寻着味儿找来了。 送上门来的钱,程家人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程东家,听闻曾掌柜的那一批纸笔是从您家订的,这等好事我们也想参与进来,不知可否以同样的价格批发给我们?” “是啊,曾掌柜这一出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这段时日,我家铺子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再这么下去,我们全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没错,曾掌柜不但将肉都捞自己碗里了,连汤他也一口不剩呀。 我不管, 程东家,你今天要是不以同样的价格给我们货,我.......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我实在是无颜面回去面对一家老小呀!” “程东家,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 一群人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最近的遭遇。 程大福被他们耍无赖的模样雷了个里焦外嫩。 “各位掌柜别急呀,我没说不给你们货,给,都给,跟曾掌柜一样的价。” 第二日,这些商贾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们不但把价值五六万两的现货带走了,还留下了大批量订单,光定金都收了十几万。 如此,造纸厂和印刷厂连轴转都忙不过来,人手严重不足。 又该招工人了。 造纸那些简单的初步工作可以招外人,关键步骤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就不怕秘方泄露。 以防万一,还是得再建几个工厂,把造纸的几个步骤分开工厂做,这样能很大程度上避免秘方泄露。 清洗树皮杂质这种细致活,需要请做事细心麻利的妇女更合适。 程家招女工的消息刚放出,邱氏第一个就报名了。 成为程家的正式工人,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终于美梦成真了。 随着订单的增加,造纸所需要的树皮也越来越多。 仅仅是苍梧镇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了。 如今刘家和王家,以及程家人的一些可靠亲戚,如今都成了程家的供销商。 每个人负责一个镇子的收购点,将收上来的树皮运送到就近的毛料厂,程家再给他们算提成。 他们不但收树皮,还收其它,茶油籽,黄豆,油菜籽都收。 树皮比起其它几样来说,是长久生意,只要程家的造纸厂有生意,他们就能跟着发财。 仅仅这年前年后两三个月,他们一人就赚了几十两,为了收货方便,他们还一人买了一辆驴车。 业务范围越来越广,程老二也收到了让他在平阳县砖厂旁再建一个毛料厂的通知。 平阳县内收上来的树皮先在这里加工成半成品,再把半成品运回苍梧镇的造纸厂制成纸。 这日,他刚从新工地出来,打算回城里,便看见不远处,十几名官差正押送着一队犯人经过。 “快点的,磨磨唧唧的,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呀! 再不快点,我抽死你,反正你们到岭南也是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我现在帮你解脱了!” 不耐烦的呵斥声伴随着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传到程老二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驻足观望。 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一鞭子甩到地上,身上都是一条条皮开肉绽的血痕,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嘿!老东西,骨头倒是硬,今日我便成全你,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厉害,你若是跪在我面前开口求我放过你,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下手轻点。“ 官差最讨厌看到他这个样子了,举着鞭子欲要再抽打。 “官爷,我家老爷年老力衰,这鞭子他承受不住呀,小人给您跪下,您大人有大量, 求您饶了他吧。” 老者旁边一个同样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跪着挡在老者面前,苦苦哀求。 程老二原本还觉得他好像似曾相识,如今一听他的声音才想起来。 这不是济民堂的郭望舒,郭掌柜吗。 前段时间他还纳闷呢,这郭掌柜去年买了铺子,别人家都已经开业了,怎么就他家济民堂还没动静呢。 原来是家里出事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林家养的一条狗也配和我说话。 不过你倒是忠心,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护着你家主人呐。 只可惜你的忠心用错了地方,得罪了圣上,林家永无翻身之地。 你不想着跟他们撇清关系,还等着他们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呐。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辛苦点,两人一起抽了。” 官差一脸鄙夷不屑的嘲讽着郭望舒,举起鞭子要连着他一起抽。 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到他身上了,程老二实在是不忍心,从几人的对话中他听出来了。 犯人是林家人,郭望舒的主家,也是买他们人参的那户人家。 他不知他们究竟犯了何事,才会被发配去岭南。 他们从京都一路带着镣铐忍受毒打走到了这里,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他瞧着林家人都是有风骨的人,不像是坏人,金尊玉贵的人能忍饥受冻,挨打受辱步行千里坚持到这里,足可见其意志顽强,令人敬佩。 “官爷,且慢!” 他忍不住出言阻止了官差,郭望舒闻言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见是程老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却又迅速的转移了视线。 几名官差原本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听到有人出声阻止,顿时都不悦的看向程老二。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身穿一身昂贵的绸缎衣裳,套着一身精细制作的绸缎长袍,腰带上还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他是个不差钱的主。 第127章 买人 人靠衣裳,马靠鞍。 程老二之所以穿得像个暴发户,其实是因为现在生意做大了,来往的都是些有钱的商贾,这穿着上若是再随便了,难免被人看轻了去,不利于生意场上的谈判。 这衣服还是李氏赞助的呢,美其名曰他每天见的人多,衣服穿在他身上,有非常好的宣传效果。 那官差见他易卓不凡,料想他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更何况这里离京城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的,他们这些外乡人还是不要得罪当地人比较好。 于是他们暂停了虐待犯人的行为。 “何事?” 官差中的头目开口问道。 “官爷,小的是这砖厂的老板,家中略有薄产,因每日只顾着忙生意,对家中的子女疏于管教,致使他们顽劣不堪,上不了台面,让小人甚是头疼。 方才小人听官爷说这群人是曾经是上京贵族,想问他们犯了什么罪,可否买卖。 想着这京都贵族的礼仪教养定然不差,若是可以,我想买几个人回去教我家孩儿礼仪。 不知可否他们可否买卖,若不许,小人也不能叫大人为难。” 他面上一副为自家顽劣孩子头疼的模样,一面诚惶诚恐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几名官差两两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狂喜的情绪。 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此事我们不能马上答应你,容我们商量一下。” 说罢几人便走远了点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郭望舒趁着他们没人注意到自己,隐晦的朝程老二点了点头,又用下巴点了点人群中的几个人。 眼中闪过祈求的神色,等官差们商量好,朝程老二走过去时,他又垂下了眼皮。 程老二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他救他指出来的那几个人。 他看了下,都是些妇女孩子,唯独没让他救他自己。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官差头头拉着程老二远离了人群,确定距离够远,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的时候,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开口询问他的名字。 “官爷,小人姓程,在家中行二,您叫我程老二就行。” “好吧,程兄弟,实不相瞒,这岭南我们基本每年都走一趟,没有卖罪犯的先例。 其实主要是,犯人们基本都无法活着走到这里,往往在半路就死光了。 但是上面也没有规定说不能卖。 我们也不跟你绕弯子,既然你诚心想买,这人也不是不能卖。 但是呢,几个主犯是肯定不能卖的,万一上面查下来,我们也免不了吃挂落。 这样,我们至多卖你五个人,待会儿我们会把能卖的人分出来,你就从里面挑五个就行了。 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可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自然不是牙行里那些普通货能比的,这价钱自然也不能低。 一百两一个,你能接受我就卖,不能接受就免谈,你要知道我卖人给你也是担了风险的。” 说罢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程老二,生怕他拒绝。 程老二主要的目的是救人,当初的两颗人参,林家人给了他们二十万两,有了这笔钱,才有程家的今天。 拿出五百两来救他们五个人,值! 但是他却不能答应的太爽快,不然万一官差觉得价钱叫少了,临时加价怎么办,再者,他也会怀疑他买人的目的。 他装出一副肉疼且为难的样子惊呼道:“一百两!一百两去牙行都能买五个调教好的了,这也太贵了,少点,少点,我家母老虎要是知道我花五百两买五个人会撕了我的!” “嗨!你这人,你自己都知道这些人的礼仪教养都是顶顶好的,那牙行再怎么调教,他能调教出比他们这些从小就教养当饭吃的人还好的礼仪出来吗? 兄弟,做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你是个生意人,要有大格局,再说这人我们辛辛苦苦送到这里,你若出不了价钱,我那帮兄弟怎么可能同意卖人给你呢。 听哥哥一句劝,这人买回去,你亏不了。 就那几个孩子我看着就不错,听说从小学问就很好,你买回去给你家公子当个书童,给你家小姐当个丫鬟,错不了。 你想想,曾经国公府的公子小姐给在你家为奴为婢,是多有面的事。 不过这事自己知道就好,可不许说出去啊!” 程老二一脸意动的神情,眼看着就要答应了,却又捂着胸口肉痛的说道:“官爷,你说的是有道理哈,能不能再少点,我实在是买不起。 我就只五百零八两私房钱,还是我存了十几年的,你这一张口就只给我剩八两,我这心口疼呀。” 官差一听他有五百两银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想不到这人看着挺机灵的,实际却是个蠢的,自己都将底子透了个底朝天。 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他还能让他跑了? “八两怎么了,兄弟,八八八,发发发,多吉利的数字。 我给你推荐个人,你把他买了,保准你不亏,他能将你这八两银子生出八百两银子来。 喏~,就那个,方才挡在那老头面前那个,那人是他们家的大管事,专门帮他们家经营生意的。 林家就靠着他积累了无数家业,只不过都被查抄的一毛不剩了。 那人不但能挣钱,还忠心,你只要救他出了这泥潭,保准他对你忠心耿耿。 要我说,他啊,一千两银子都值得!” 官差一脸欣赏的看着郭望舒,心中感慨,可惜了这么个人才,被主家连累了。 “那人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他既然忠心,想必我买了他,他心里也只会念着旧主吧,况且他应该也不愿被我买。” “这你就说错了,他的苦难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买了他,好好待他,他还能不念你的好? 至于愿不愿意被买,那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行吧!他做生意,真有你说那么厉害?” 程老二一副对他赚钱能力很感兴趣的样子,搓着双手,双眼放光的上下打量着远处的郭望舒。 “厉害,厉害,保你买了不吃亏!” “那好吧,劳烦官爷帮我把人分出来,我挑挑看。” 官差脸上露出笑意,高兴的将手搭在程老二的肩膀上。 “兄弟,爽快!” 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回到了人群那边。 小头目放开程老二的肩膀,凑到那群官差耳边耳语了几句。 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而后他们便将人群分成两拨。 程泽礼站在七八十人组成的人群面前,目光严肃的扫视了一眼。 第128章 林家姐妹 林家人已经从郭望舒口中得知了眼前的人是他相熟之人,是在想办法救他们。 于是他们迅速决定好了人选。 程老二装模做样的揪着几人认真考量了一番。 最后再经过深思熟虑的对比,实际上是在郭望舒的眼神示意下选了两男两女,包括郭望舒一起五个人。 与官差耳语了几句,官差会意的将五人从人群中提溜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家晏儿去哪里?” “姝儿,瑶儿,你们这群魔鬼,你们折磨我们还不够吗,你们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将五百两银票揣兜里后,那伙官差生怕他反悔似的,驱赶着哭嚎的林家人快速离开了。 “嚎什么嚎,老子给他们找好去处,你们不跪下来对我们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骂我们,简直是找死。” 那名凶神恶煞的官差举起鞭子就要再教训他们一顿。 “好了,别节外生枝,耽误了行程,抓紧点,再有两日就可以到岭南了。 还有你们也是,那几个孩子运气好被有钱人看中,吃香喝辣去了。 虽说是给人当奴婢的,但怎么也比跟着你们去岭南送死好。 差不多就行了,安分点,别闹了。 流放路上死上大半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不乖乖听话,我可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平安到达岭南。 你说是不是,年老体衰的国公爷?” 小头目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老国公的的眼睛,威胁道。 林家众人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被他话里的威胁吓到了,渐渐止了声,埋头赶起路来。 程老二看着身穿囚服,狼狈不堪的五人,想着现在带他们回城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便先着他们回了砖厂。 打算让他们在砖厂先休整一番,吃顿饱饭,换身衣服。 到了砖厂,先让厨房去准备一桌饭菜送来他屋子里,又让做饭的嫂子先带两位小姑娘去她房间,给他们找身衣服先把囚服换了。 两个男孩都只有五六岁,没有适合他们的衣服。 他只好去程老五的房间找了两身衣服给他们。 等两个孩子去洗漱时,房间内只剩下程老二和郭望舒两个人。 扑通~ “程东家,今日若不是您仗义相救,恐怕我已命丧于此,此番恩德我必铭记于心。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您便是小人的主子,我当奉您为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郭望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完这些话后就要对着他磕头。 却被程老二及时阻止了。 “郭掌柜,您这是作甚,快起来,你我相识一场,我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您别误会,我买下你们,并不是真的让你们来我家当下人的,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说罢他拿出几人的卖身契,当着他的面全部撕碎了。 “好了,咱们不是主仆,是朋友,你们可有容身之处,若有,我可有借你些银两,你可带着他们离开,若无,你也可以先在我家住着,日后再作打算。 对了 ,你上次在正阳街买的铺子钱给我了,还没去衙门过户呢,约好的过户日子,迟迟不见你人来,我当时便想可能是因何事耽搁了,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郭望舒见他眼都不眨的就撕了卖身契,心中感动不已。 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林家出事后,那些平日里瞧着相处不错的人家,为了避免自己被牵连,一个个的非但不提供帮助,反而还落井下石。 他原本以为人性本该如此,眼前的人却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光。 其实他们交情不算深,当初买他们的人参也是林家占了他们的便宜,其实严格说来,林家人的命都是程家人救的。 那两颗人参国公爷没舍得全部送给太后,于是便只送了一颗,自己留了一颗备用。 这一次原本林家被昏君判了诛九族的,最后太后念及林家送的人参,从中帮忙说了情,才改成了流放。 抄家时,家中金银珠宝尽数被充了国库,只有那颗人参被国公爷亲自藏了起来。 这一路上也是靠着这颗参吊着大家的命,他们才奇迹般的一个不落的活到了这里。 每个林家人都欠程家两条命。 如今林家的孙辈又蒙程老二搭救,郭望舒心中感慨万千,为程家的大义折服,心甘情愿被他们驱使。 从郭望舒的口中,程老二得知了四个孩子的身份。 林家虽说家大业大,身居高位,但是往上数三代以来,一直都是子嗣不丰。 世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同样是只有一个男丁,两个姑娘。 另一个男孩是郭望舒的儿子。 郭望舒是林家的家生子,从小他便是跟着林国舅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弟。 这也是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林家人的原因。 就比如这一次,林家人硬生生的把跳出泥潭的机会给了他们父子俩。 程老二听完他的一番话后,更加坚信自己没有救错人了。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当初济民堂向程家人释放的善意,如今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外头,砖厂下工了,工人们都挤在食堂吃晚饭。 食堂做饭的是村里的两个嫂子,这会儿正带着村里两个小伙子送了饭菜过来。 见着生人也只是点头了点头,没有多问,放下饭菜便转身出去了。 这时,两位姑娘也洗好澡过来了。 七八岁的样子,应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半年,使得她们瘦的跟皮包骨似的,皮肤黑黄,头发如枯草一般,进屋后便怯生生的跟在郭望舒身后。 ”程东家,她们是林家的两位小姐,这位是林家大小姐林月殊,这位是二小姐林月瑶。 两位小姐,快过来谢谢林东家的救命之恩。“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半年时间的痛苦折磨,她们早已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了,傲气早已被打磨没了,反而从心中生出了几丝卑微与胆怯。 她们低下了原本高傲的头颅,弯曲了膝盖就要跪地向程老二磕头。 却被他及时阻止了。 ”好孩子,受苦了,别怕,程叔叔不是坏人,在这没人会伤害你们了,你们也不用饿肚子挨打,担惊受怕了。 等过阵子,想办法给你们换个身份,叔叔送你们去我们程家办的学校上学。“ 两个小姑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上学?“ “没错,就是上学,只是现在还不能,得再过一段时间,我想想办法给你们弄个假身份。” 得到程老二的肯定,姐妹俩激动万分。 扑通~ 扑通~ 程老二面前四个小孩心甘情愿的磕起头来。 不知什么时候林时晏和郭慕风也洗好澡出来了,正好听到了程老二的一番话。 二话不说跟着两个姐姐一起跪下了。 第129章 亲人重逢 为免引人注目,程老二同郭望舒商量后,便把四个孩子送到了苍梧镇,交给自己的妻子,让她先照料他们一段时间。 跟程大福他们说明情况后,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多管闲事,还从账上支了一笔银子给郭望舒。 让他去岭南安顿好林家人。 考虑到林家人在那边没有收入,又不会种地,生存困难。 于是他们商量后便干脆让郭望舒顺便考察一下那边适不适合建造纸厂,适合什么农作物,如果可以的话,在那边建造纸厂,林家人也能凭自己的双手吃上饭。 郭望舒也能更好的照顾他们。 没想到程家人能为素不相识的林家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郭望舒感动的泪眼汪汪。 不顾程家人阻拦,实实在在的给他们磕了几个响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铭记于心,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只能暗暗发誓,等安顿好林家人,此生只认程家人为主。 郭望舒离开后,林月姝姐弟几人置身在陌生的环境中,要与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起生活,有些局促不安。 但是他们懂事的没有缠着郭望舒留下,他们知道郭伯伯是去救他们的家人了。 林家人如果没有人帮助,是很难在岭南生存下去的。 刘氏三妯娌都是心善的人,对命运多舛,吃尽了苦头的的几个孩子心疼不已。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饿坏了吧,瞧这小脸都没有肉,两只眼睛就占了半张脸了。 等着,婶娘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给你们炖鸡汤补回来。” 刘氏张罗着给他们做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身体。 “那帮天杀的官差简直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看这一身的鞭伤,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都发炎溃烂了。 大嫂,上次你烫伤的膏药还有没有,我去找来给他们敷上,姑娘家身上可不能留疤,以后怕遭夫家嫌弃。” 王氏看见孩子们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心疼的直掉眼泪,急着去找膏药给他们祛疤。 “没有了,都用完了,要不你让人去把二叔找来,顺便给几个孩子检查一下身体。” 正往厨房走的刘氏这时也看到了孩子们身上的伤,心疼的直抽抽。 “二嫂,还是你自己去一趟吧,顺便把囡囡带下来。” 李氏想着刘氏的烫伤之所以好得快,不留疤,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用灵泉水泡了脚。 “行,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孩子们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去吧,去吧,交给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氏从自己准备用来出售的衣服里给他们一人找了套衣服让他们换上,程老五的衣服穿在两个小姑娘的身上空荡荡的,裤腿和袖子挽了几圈还是长了。 四个孩子看着围着他们团团转的几个婶娘,感受到久违的的心安与温暖,忍不住红了眼眶。 换上合身的衣服,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几人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笑容重新在他们的脸上绽放。 一不一会儿就刘婶娘,王婶娘,李婶娘,甜甜的叫着。 程老二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欣慰不已。 程家能有今天,一半的功劳都是族里的女人的,若没有她们在身后默默支持,整个家族很难团结一心搞事业。 王氏的动作很快,砖厂的人只看见王氏从镇子里出来,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旁跑了过去,自己开着三轮车就风风火火的上山去了。 连大家跟她打招呼都没空搭理。 回到山上,直奔毛笔厂,如今族中没人生病,程二福便无事可做,于是便整天窝在毛笔厂里沉浸于制作毛笔了。 王氏找到他,言简意赅的跟他说明了情况。 程二福见他的专业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高兴的回家去准备药材去了。 从毛笔厂出来,王氏又去了印刷厂,如今印刷厂业务繁忙,村里只要能动的人都用上了。 甚至连年事已高,早已颐养天年的老族长都没有幸免。 他也成了印刷厂的一员,负责给印刷板涂墨。 张氏也和谢氏等一众妇人在印刷厂负责用棉线将书籍装订好。 王氏以为家中三个孩子也跟张氏在印刷厂,到了厂里才知道他们没跟来,跟程老头在家做家具呢。 如今镇子上的大超市已经建好了,就等着铺货开张了,程老头的家具还差几套没做出来,这会儿正同三四个老头一起赶工呢。 此时程星晚正同墨君羿和程锦宸在院子角落的席子上玩。 见王氏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纷纷疑惑的看着她。 “老二媳妇,你这时候回来作甚,出什么事了?” 王氏将程老二救了林家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几人,随后便去给程星晚收拾衣服去了。 一旁的墨君羿听到她说林家人,顿时不淡定了。 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跑上前,在王氏上楼前抱着她的大腿,眼巴巴的央求她。 “二伯母,我也要下山,带我一起去!” 要知道墨君羿平日里可是沉默的很,极少主动提要求的。 王氏被她一本正经的可爱样萌得心都化了,但又想到他下山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将他抱起来,刮了刮他的鼻子,只能狠狠心拒绝他。 “安儿乖,咱不去,你跟爷爷奶奶还有宸儿留在家里,妹妹过两天就回来了,好吗?” “不嘛,不嘛,二伯娘,求你,带我一起去,我会乖乖,不乱跑,你可以把我的脸遮起来,这样坏人就不会发现我了。” 张氏听说王氏要带囡囡下山,也赶了回来。 刚进门便难得听到小孙子在跟王氏撒娇闹着要下山,见向来懂事的他坚持要下山。 她思忖了片刻,便开口道:“英娘,既然孩子主动开口求你了,便带他一起下山去吧,到了砖厂就驾马车回镇子里,小心着点就行。” 婆婆都开口了,王氏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那边,真小孩程锦宸听说二婶要带弟弟妹妹下山,他便也闹着要一起去,他想爹娘了,爹娘忙,老是没空回来看他。 闹着闹着便被程星晚递过来的小挖机吸引了注意力,小男孩,很难抵抗挖机的诱惑力。 不用人哄,他自己便拿着挖机去院子外挖土去了,再也不闹着要下山了。 墨君羿怀着一颗激动忐忑的心下山了。 直到看到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脸,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程家人果然是他的贵人! 第130章 肠粉 刚换上合身的衣服,正笑着同李氏道谢的林时宴看见王氏怀里的小豆丁时,笑容顿时凝固了。 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啊!弈弟弟!你是弈弟弟吗?” 还没等林时晏确认,林月瑶先发出了惊叫声。 一旁的林月殊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在场的几个大人均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晏哥哥,月殊姐姐,月瑶姐姐,是我!” 墨君弈双眼放光的看着三个表哥表姐,方才看到脸颊凹陷,头发枯黄的三人,他还不敢确定是他们。 “二伯母,快放我下去!他们是我的表哥,表姐。” 王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机械的将他放在地上。 “弈弟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林月瑶挣开姐姐的手,扑上前一把抱住墨君弈,看见他耳后的红痣,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太子墨君弈时,眼泪夺眶而出。 “太好了,表弟,祖父和父亲这一路上一直在为你忧心,只可惜郭伯伯刚离开,要是他晚点走,就能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祖父他们了,那样祖父也能安心了。” 林月殊也上前同林月瑶一起抱着墨君弈喜极而泣。 林时晏则在一旁抓着小拳头,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的从他心底流淌出来,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儿是你们的弟弟?” 程老二率先发出疑问。 “安儿?” 林时晏疑惑的问道。 “咳!他就是安儿,他是年初三那天,我们从平阳县回来的路上捡的。 当时他身边还有一名女子,只可惜她当时只说了句让我们救救这个孩子便去世了。 我们不清楚他的身世,他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便给他起名程锦安。 怕他再遇到追杀,便让他跟家中长辈在山里生活。 如今看你们这个样子,难不成你们是一家人?” 程老二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既然他如今已经有了新名字了,那以后便也叫这个名字吧。 安儿不是林家人,他是我姑母的孩子。 如今我姑母已不在人世,他的父亲听了奸人的挑唆,想要取他的性命,我祖父和父亲费了好大劲才护下他一条命,让人带着他逃跑,没想到这么巧,我们都被你们所救。” 林时晏感慨着自己与这程家的缘分,似乎是从第一次交集开始,他们之间都产生了羁绊。 “可恶,天底下竟有这种爹,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还是人,对自己的亲子也能下此毒手,简直不配为人,他简直比那黄蜂的尾巴还毒!” 程老二听完墨君弈的身世,顿时火冒三丈,义愤填膺。 “可不是嘛,那就是个宠妾灭妻的主,那妾不就是那黄蜂尾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林月瑶同样愤恨的咒骂道。 “月瑶!慎言!” 林月殊为妹妹的口无遮拦的性子甚是头疼。 “好了,孩子们,别激动,把手伸出来,让老爷子给你们把把脉。” 程二福见时候不早了,给他们看完病还得赶回山上去,便抓过一旁正在抹眼泪的郭慕风开始把脉。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程二福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放开了他的手。 在场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在他们以为这孩子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时,他才缓缓的开口。 “内伤是没有,不过这身子实在是亏空的厉害,要多补补。” 刘氏几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哎呀妈呀,二伯,没事你叹啥气呀!害我以为这孩子生了啥大病了。” “你以为身子亏空不是大事啊,他还这么小就亏了身子,不赶紧调养好,对他以后影响大着呢。 我叹气是因为他五六岁孩子的身体比我一个老头都比不上。” 程二福见他们没把身子亏空当一回事,顿时急眼了。 “二伯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今晚就往鸡汤里加两片人参给他们补身子。” 王氏开口说道。 “虚不受补,也不能一下子补太过了,悠着点来。” 王氏:“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接下来,程二福又给林家三个孩子分别把了脉,确定他们都没有受内伤,都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身子亏空的厉害。 他顺便也给墨君弈把了个脉。 好家伙,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没他什么事了,留下一堆药后,他又回山上去了。 下晌了,学校要准备午饭了,刘氏叮嘱两个弟妹照顾好几个孩子,便匆匆往学校赶了。 如今,她可是一个大忙人,学校以及程家所有工厂,工地的食堂都归她管。 她不但要负责安排每餐的饭菜,还得把控好食物卫生,质量。 林月殊,林月瑶两姐妹非常喜欢软萌可爱的程星晚。 几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后,看见可爱的小团子便移不开眼了。 将墨君弈抛给林时晏后便围着程星晚稀罕起来。 孩子们的悲喜,来了快,去的也快。 李氏见他们这会儿又高兴起来了,便放心的让他们带着闺女一起玩了。 只是叮嘱他们不能出屋子去,怕被坏人看到。 她现在也很忙,不但忙着筹备自己的服装店,还要教王氏做各种小吃。 王氏看大嫂和三弟妹都有了自己事业,她也想找份事情做。 可是她又没什么特长,只有厨艺还算拿得出手。 李氏建议她开一家早餐店。 镇子上长年只见过包子店,馄饨店,种类单一。 若教会王氏做肠粉,炒粉,酸辣粉,豆腐脑,油条,油饼,葱香饼,手抓饼,煎饼果子,凉拌菜,春卷.......... 再配上皮蛋瘦肉粥,白粥,豆浆............. 想必生意会很火爆吧。 光想想就已经口水四溢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生产出各种粉丝。 这也是一个商机,若大批量生产出粉丝,也可以作为一个产业。 若要做酸辣粉,还要属红薯粉更合适,所以,大批量种植红薯也迫在眉睫。 今日他们原本是要尝试做肠粉的。 王氏抓着程老二当壮丁,已经将泡好的大米磨成了米浆。 锅内水已经沸腾,李氏在簸箕刷上一层油,舀了一勺米浆铺在上面摇匀。 放入锅内,盖上锅盖大火蒸一分钟。 打开锅盖,白色的米浆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粉皮。 用特制的刮板将肠粉刮起装在盘子里,淋上调制好的料汁,递给程老二夫妻俩。 “二哥,二嫂,快试试!” 程老二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肠粉往嘴里塞。 肠粉润白如玉,软滑香嫩,竹子的清香萦绕在嘴边,搭配上切成丁的酸菜,咬上一口,其味道实在是妙不可言,让人胃口大开。 “唔!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第131章 河粉 夫妻俩一人两筷子就将一碟子肠粉吃了个精光。 王氏吃完双眼放光。 “弟妹,这肠粉真是太好吃了,我有信心,咱家这早餐店开起来,生意一定红火。” 李氏眼角也漾开一丝笑意。 “好吃就行,这肠粉还可以加鸡蛋,加肉末,再加上一点蔬菜,味道会更丰富。 二嫂,试试?” “好!那我试试,弟妹,你在一旁帮我看着,二嫂哪里做得不对,你就指出来。” 王氏信心十足的接过簸箕。 她刚刚看着李氏做了一遍,赶紧不难。 只是到了她自己手上却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不是米浆舀多了,就是时间没把握好。 终于在第十次做出了合格的肠粉。 那些失败品都进了程老二的肚子,给他撑得腰带都绷紧了,拄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看看你,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了吧,吃不下还硬塞。” 王氏没好气的去给他煮了碗消食茶。 “我这不是怕你这肠粉没煮熟给孩子们吃,吃坏肠胃嘛,不吃浪费了又太可惜。” 王氏笑着摇了摇头。 往簸箕里加了个鸡蛋,又加上一勺肉,摊开,再放两片小白菜,放入锅中蒸。 打开锅盖,鸡蛋和肉以及肠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 撒上一些葱花。 将肠粉刮起放在碟子里,淋上料汁,加上一些小萝卜丁和酸菜。 “快去把孩子们叫过来吃肠粉。” 几个孩子早已闻到香味了。 尽管口水都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却让他们没有做出半分逾矩的行为。 直到程叔叔来叫他们,他们才跟在他后面出来。 每人满满一碟子鲜香四溢的肠粉。 桌子正中央还有一大盆鲜美的鸡汤。 曾经整个大兖朝身份最尊贵的几个孩子,要啥有啥,吃遍山珍海味的几个人,如今却对着一碟子肠粉,一碗鸡鸡汤垂涎三尺。 程家的饭菜简直绝了,过于美味,以至于他们从小养成的饭桌礼仪都抛到脑后去了。 程星晚也得了一小小碗肠粉和鸡汤。 她已经七个月大了,早就添加了辅食了。 她飞快的用她那八颗小乳牙咀嚼着肠粉,迅速吞下,再喝一口鸡汤。 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这才是人该过得日子嘛! 嗝~~ 一旁的墨君羿摸着圆圆的小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见大家都看向他,忍不住羞耻的红了脸庞。 前世他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吃过饭。 那时候的程家家境贫寒,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吃,但他往往只吃一点便说自己吃饱了,或者说不爱吃。 后来回到宫里,吃饭都有一大群人盯着你,再想吃都不能多吃。 今天他吃撑了,因为食物美味,也因为亲人重逢的喜悦。 肠粉成功做出来了,孩子们也吃饱了,不用准备晚饭了。 趁着还有半桶米浆,李氏趁热打铁,干脆教王氏怎么做河粉。 和粉豆做法跟肠粉差不多,只不过要厚一点,所以米浆要多舀一点,要蒸久一点。 凉透后再撕下来,放在透气性好的簸箕上刷上一层油防止粘连。 彻底冷却后切成条,无论煮着吃,炒着吃,拌着吃都好吃。 只是大家都吃不下了,留着明天煮早餐吃。 王氏学得兴致盎然,还想再学几样。 李氏看着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贪多嚼不烂,让她今日先回想几遍肠粉和河粉的做法,明日再学其它。 还让她先泡了米和黄豆,打算明日教她做灯盏糕,炸油条,烙馅饼,做酱香饼。做豆浆,豆腐脑,点豆腐。 明日恰逢周五,上学的孩子们放假了,回来正好能吃上,还不会浪费材料。 不得不说,王氏在厨艺上的天赋还是不错的。 第二日,程家村所在的整条街,香味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害得旁边的人家受尽了折磨,自家的饭菜都不香了。 下午放学铃声还没停下,程锦武便拎着书本冲出了学校。 把夫子都远远的甩在了后头,惹得夫子看着他的背影频频摇头。 而同一个班的学霸程锦文则看着稳重多了,不紧不慢的收拾了书包,再去隔壁教室找到几个弟弟带他们回家。 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今日的脚步比往常快了些许。 “大哥,听大伯娘说,弟弟妹妹下山来了是吗? 好久没见到妹妹了,好想她,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 程锦皓有些惆怅,读书虽好,却也让他付出了自由的代价。 “三哥,咱们上周末不是才回了一趟山见过妹妹吗?” 程锦珩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懂,我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与妹妹分开已经有五日了,相当于是十五年没见了。 十五年呀,不知道妹妹是否还记得我们,咱们在妹妹心中的位置,不会被程锦安那个臭小子给取代了吧!” 程锦文有些无语的敲了敲傻弟弟的脑袋。 “那你还在这慢吞吞的跟个蜗牛似的,还不快点走,锦武这会儿可能都已经到家了。” 程锦文说得没错,锦武今日可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跑到半路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用说也知道香味是从自己家传出来的。 整个镇子,只有他们家的饭菜最香。 想到家中有美食等着,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妹妹!妹妹!二哥回来了!妹妹!二哥回来啦!” 还没见着人呢,声音便先传到了程星晚的耳朵里。 程星晚推着程老头给她做的学步车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锅!哦锅!” 看着程锦武从门外进来,她兴奋的举起小手要抱抱。 只可惜忘记自己还站不稳了,一不留神,摔了个屁股墩。 跟在她后面的墨君羿急忙伸手去拉她。 只可惜自己还只是个两岁的小豆丁,自然拉不动体重跟他相当的小胖妞。 一不小心也摔倒了,压在程星晚身上,两人摔作一团。 “哈哈哈哈.........!你俩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程锦武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根本就不记得要去把两个小团子搀扶起来。 “哼!坏......蝈蝈坏!” 程星晚像只小乌龟似的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怎么翻都翻不过来,小脸有些挂不住,生气了。 原本躲在房间里的林时晏几人见他们迟迟不进来,又听到男孩放肆的狂笑,好奇的探出头来。 见表弟和小妹妹摔倒在地,急忙出来将他们抱起来。 程锦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孩子,好奇的问道:“你们又是谁,怎么在我家?” 怎么回事,才几天没回来,就被偷家了吗。 第132章 早餐店开业 这时,李氏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出来了。 便看见程锦武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似的,一脸敌意的从林时晏手上把程星晚抢过来抱在怀里,又把程锦安拉到自己身后。 “你们是谁,为什么从我家出来?“ 林时晏几人有些无措。 “我叫林时晏,这是郭慕风,她们是我的姐姐林月殊和林月瑶,我们.......我们.......”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对方家里,寄人篱下的羞耻感让他面色窘迫。 “他们是锦安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也是我们家的新成员。” 李氏见他吃力的抱着自己的小胖闺女,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急忙上前去拯救他们。 “锦安的表哥表姐,这么说,锦安弟弟的家人找来了,那他要跟他们回去了吗?” 程锦武听到他们是程锦安的亲人,以为他们是来带他回去的,心中有些不舍。 这时程锦文也带着弟弟们回来了,一进门便听到了程锦武说的话。 “锦安弟弟要回去了吗?” “弟弟别走,我们舍不得你。” “弟弟可不可以不回去......” “.......” 墨君羿闻言,心中有暖意流淌。 “我不走.......,娘没了,爹不要我!” 一群孩子听了这话顿时怔住了。 李氏缓缓的将事情大致经过说给他们听后,他们顿时心疼的抹起了眼泪,知道墨君羿不用走了,他们顿时又高兴了。 并且欣然接受新加入程家的四个新成员,没过多久便好的跟亲兄弟姐妹似的。 程家的香味不但把自家的孩子引回来了,还把 程大福和程二福家的孩子都吸引了过来。 程大福兄弟三人一辈子团结和睦吗,言传身教,他们的儿子,孙子也亲如一家。 三家的孙子辈加起来就二三十号人了,平日里互相串门,一点都不会见外。 “婶婶,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在学校就闻见香味了。” 程二林率先跑了进来,煽动着小鼻子,一脸陶醉的问道。 “好多,今天做的都是你们没吃过的,保管你们喜欢,快去洗手。” “耶,有好吃的咯!有好吃的咯!” 孩子们一窝蜂的跑到小水池边去洗手。 “好咯,香喷喷的酱香饼出锅咯,孩子们快让让,小心烫!” 王氏将一张金黄香脆,热腾腾,冒着香气的酱香饼从锅内拿出来,放在簸箕上涂上酱料,撒上一把葱花。,然后再切成小块。 “孩子们,快拿碗过来装,别装太多,还有别的吃的呢!” 孩子们早已被大饼勾得口水直流三千尺了,老老实实的拿着小碗排队自己装酱香饼。 王氏和李氏又把油条,灯盏糕,豆浆和豆腐脑,肠粉都端了出来。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有些卖相不是很好,是头几次的失败品,不过味道是一样的。 程锦武装了小半碗酱香饼,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放入口中。 一口下去,酥脆可口,唇齿留香,他顿时被这美味惊艳到瞪大了眼睛。 生怕吃慢了等会儿没有了,他急忙狼吞虎咽的将碗里的饼使劲往嘴里塞。 却因为吃得太急,被噎得直捶胸口。 “你这孩子,吃那么急干什么,放心,吃完了二婶还给你们做,快喝口豆浆顺顺。” 王氏见他被噎得翻白眼了,急忙盛了碗豆浆递到他嘴边。 “慢点喝,别呛到了。” 程锦武听话的小口嘬着豆浆,这一喝,又被惊艳到了。 香浓顺滑,喝起来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孩子们,饿坏了吧,别急,慢慢吃,还有一大桌子呢,不够婶婶再做。 尝尝其他,慢慢品尝,吃好了跟婶婶说说你们对这几种食物的看法。” 王氏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大快朵颐。 孩子们爱吃,代表着对她的肯定,意味着拿去卖也会受欢迎。 林时晏几人原本还有些拘谨,奈何程家村的孩子们都是热情的社牛,一点都不排外不说,还贴心的照顾他们,每次都先让他们排前面。 只这一会儿, 他们便眉开眼笑的融入了进去。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王氏的手艺得到了孩子们的高度赞赏。 如此,她的信心也暴增。 三日后,王氏的早餐店开业了。 正好开在大超市和客栈中间。 一大早,王氏在鞭炮声中剪彩揭匾后,将围在门口的客人都引进了店内。 用不着怎么宣传,店门口早早的便等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实在是这几日来传遍大街小巷的香味将他们折磨的抓耳挠腮。 连晚上睡觉梦里都是那股香味。 还没对外放出消息要开早餐店呢,这几天便频频有人在程家门口张望询问做的是什么好吃的,可否售卖。 所以这程家早餐店开业的消息一传出,整个苍梧镇的人都知道了。 怕他们第一天准备不多,一大早,人们便守在他们店门口等着买早餐了。 今日是早餐店开张第一天,怕王氏忙不过来。 刘氏和李氏便一起来了店里帮忙,连张氏都从山上下来了。 还有程大福和程二福两家的几个没去上工的妯娌也一起来过来端盘子,收桌子,洗碗了。 程老二也特地从平阳县赶回来了,他今天是店里的收银员。 厨房内,刘氏和王氏,张氏已经制作出了一堆成品,就等顾客进店了。 外堂,程大牛的妻子雷氏同几个妯娌也严阵以待。 随着鞭炮声落下,王氏宣布早餐店开始营业。 人群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抢占座位。 “老板,老板,你们的菜单呢,快拿菜单来!没菜单我们怎么点餐。” “客官别急,菜单都在墙上,您要吃什么,到前台点餐结算,会给您一个号码牌,待会儿服务员会根据您的号码牌上餐。” 程老二耐心的跟大家解释店内的点餐方式。 众人听说菜单在墙上,这才抬头看向店内的白墙。 素肠粉 3文\/份 鸡蛋肠粉4文\/份 瘦肉肠粉5文\/份 煎饼果子3文\/个 (可加 蛋 1文\/个 炸鸡块3文\/块) 手抓饼3文\/个 (可加 蛋 1文\/个 炸鸡块3文\/块) 酱香饼3文\/份 灯盏糕1文\/个 油条1文\/根 豆浆1文\/碗 豆腐脑2文\/碗 酸辣粉5文\/碗 老鸭珍珠粉6文\/碗 猪肉馅饼2文\/个 酸菜馅饼1文\/个 韭菜馅饼1文\/个 新店开业,凡是消费满10文前免费送豆浆一份。 第133章 大将军来了 墙上菜单不但明码标价,还将每一种食物都非常形象的画在了上面。 “掌柜的,你这卖的都是些啥,我从来都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能好吃吗?” 人们看着墙上稀奇古怪的菜单,群脸懵逼。 “好吃,好吃,香的勒,不信你闻闻,这会儿香气都飘出来了,保管每一种食物都好吃到让你停不下来。” 雷氏很有销售天赋,一张嘴巴拉巴拉的,将店内的美食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众人将信将疑的点单。 只片刻过后,五六名群戴着头巾的妇人一人捧着一个托盘从厨房内鱼贯而出。 “一号,一号在哪里?” 雷氏捧着一号点的食物高声问道。 “这呢,我就是一号!” 坐第一张桌子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奋力的高举着手中的号码牌。 “客官,这是您点的鸡蛋肠粉,加鸡排的手抓饼,猪肉馅饼,酸辣粉,赠送豆浆一碗,请慢用!” “好!好!多谢!”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肠粉就往嘴里塞。 唔~,好吃!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什么味道!” “这个就是肠粉吗,晶莹剔透的,看着就好吃,喂,朱掌柜,别光顾着吃呀,快跟我们说话,好不好吃!” 朱掌柜这会儿已经将一碟子肠粉都吃完了,端起豆浆喝上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又抓起金黄的馅饼咬了一口,啊~,外层酥脆,里面鲜美多汁,皮薄馅大。 真真是好吃的想要将舌头都吞了。 他将桌子上的食物都拢到自己身前,生怕别人抢了。 “好不好吃,待会儿你们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去去去,别打扰我吃东西!” “切!小气,好像我们会跟你抢似的。” 众人对他护食的行为无语的很,不过从他的吃相以及护食的行为中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时间,排在后头还没点上餐的人纷纷着急起来,生怕店里的早餐不够卖,轮到他们就卖空了。 幸好早餐铺子足够大,四人座的桌子能同时容纳三十桌。 还有不少人是打包带回去给家人吃的。 一直忙到晌午,早餐卖卖到了午餐,店里才终于清静下来。 幸好准备的食材够,中途米浆不够了,还当场现磨了两次。 “快,快去把店门关上,千万别让人进来了!” 王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待店内最后一个客人出门后,连忙让人关店门。 一伙儿用仅剩的一点米浆蒸了肠粉,就这样对付了一顿午饭。 大家一起把碗洗干净,擦好桌子,清理干净厨房便拎着一大袋铜钱回家去了。 雷氏他们累的不行,都回了自己家。 王氏回到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找了个小箱子,将铜钱碎银子悉数倒入其中。 “快来数数,咱们今日赚了多少钱。” 刘氏他们也急切的想知道今日的收益。 一伙人便纷纷坐在桌旁数起钱来。 程老二将大家数出来的数字加一起后得出:“一共十五两八钱!” 刘氏惊呼:“这么多!如果每天都有这个收入的话,那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四五百两!” “还要减去成本和人工费,几位嫂子今日帮咱家,肯定不能让他们白白帮忙,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明日后日的生意可能会比今日好,但是再过上几天,每日的营业额可能会有所下降,但是总体会趋于平稳。 主要是刚开张,大伙儿好新鲜,吃到好吃便会多买,过段时间,等他们把店内所有食物都吃上两遍,便不会每日光顾了。 再者,光二嫂一个人,这店里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且身体也会受不了,最少需要招两到三个帮手,到时候也需要给他们开工钱。“ 听了李氏的分析,几人开始冷静下来。 “万一他们以后吃腻了咱店里的早餐怎么办,到了那时岂不是会没生意。” 王氏赚钱后的喜悦被冲淡了一半,因为李氏的话开始恐慌起来。 “二嫂别急,我这还有好多美食方子呢,你只需要每个月学会两样推出新品就可以了。 保持新鲜感,不怕留不住老顾客。” 王氏松了口气:“那就好,多亏了弟妹点子多,不成,这店能开下去,全仰仗你教我的那些美食方子了,这股份咱得重新分。 听我的,就对半分。” “别,二嫂,说好的二八分,你八我二,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不教你新方子了。” “你!算了,我争不过你,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那我自己存着以后给我囡囡当嫁妆。” 王氏拗不过她,只好退一步,想着自己将那三成利存起来,等以后程星晚出嫁时给她当嫁妆。 “二嫂,囡囡才多大,现在存嫁妆还为时过早,再说你忘了她每年的分红就比咱整个村子加起来的都多了。 不用给她存,我和泽礼的都是她的。” “她自己的归她自己的,我给我的是我的心意,虽然她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在我心里却也是我的闺女,她喊我伯娘,伯娘也是娘,我给她存嫁妆怎么了。” “好好好!谁让你是我嫂嫂呢,我只能听你的了!” 张氏在一旁看着亲如姐妹的三个儿媳,欣慰不已。 这时门外响起了马蹄声,接着张世忠的声音传了进来。 “囡囡!囡囡!我囡囡呢!舅爷爷来了!” 屋内的人闻言,纷纷惊喜的起身出门相迎。 “无事不登三宝殿,哥哥,你今日怎么得空来妹妹这里了?” 自从上次推广种植油菜后,张世忠便一直不得空,整日忙于四处擦看油菜种植情况,简直比鄞州郡的郡守都还上心。 这苍梧镇他也只元宵后程家人搬家后一天才来过一次。 “呵呵呵......,自然是来看看你们了,顺便商量一下粮种的事情,眼下春播在即,该把粮种分发下去了,这次我同郡守商议过了,以三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你们村的粮种。 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张世忠有些尴尬,以前妹妹没找回来时,他无心事业,一心找妹妹,如今妹妹找回来了,知晓她过得不错,他又整日忙于别的事情,没空多陪陪她。 “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什么时候要,我们直接给您送去,就不劳烦您舟车劳顿,再辛苦跑来跑去了。” “越快越好,这批粮种要送去鄞州,你们有那么多人手和车马吗?” “舅舅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行,你们能安排最好,我老头子最近实在是累的紧,也好趁这几天松泛松泛。 乖宝呢,怎么,我来得不巧,她睡了吗?” 正事说完了,张世忠四下张望了一番,都没有看到他的心头宝。 “没有,在里头玩呢,我去把她抱出来。” 张氏见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已经被小孙女取代了,佯装吃醋起身要去抱她出来。 没等她进里屋,便听见一阵小轮子转动的声音。 程星晚自己推着小车车出来了,后头还跟着一脸紧张的墨君羿。 第134章 程家村就是药王谷 “爷~” 程星晚本想叫舅爷爷的,奈何口齿不清,拗不过来。 “哎!乖囡囡,可想死舅爷爷了!” 张世忠被她这奶呼呼的一声爷哄得心花怒放。 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舅爷的乖宝,快要学会走路啦,真棒!” 又用自己的脸去蹭了蹭小团子的脸,被胡子扎的痒痒的程星晚咯咯的笑着,伸手去扯他的长胡子。 这才发现原本花白的胡子,这会儿竟开始转为灰白了。 看样子经常吃程家的米菜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张世忠逗了会儿程星晚,又伸手去摸墨君弈的小脑袋。 “锦宸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了,知道保护妹妹了。” 他注意力都放在程星晚身上了,没注意到跟前的小豆丁不是程锦宸。 “舅舅,他是锦安,不是锦宸。” 程老二开口说道。 “锦安,不对呀,最小的不是锦宸吗,我记得没有叫锦安的呀,难不成你们还藏了一个孩子没告诉我?” 张世忠疑惑的低头看向跟前的小娃娃。 墨君弈也被突然到来的张世忠吓了一跳,上一世他没见过大将军,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以及书册上零星记载中知道他是一个忠君报国,护国佑民的好将军,只可惜死在那一场瘟疫里。 如今看着活生生的大将军就站在自己跟前,乐呵呵的哄着怀里的小女娃,享受天伦之乐,这一幕看得他心中有些发酸。 这时张世忠已经看清楚了墨君弈的脸。 大惊失色的惊呼道:“太..........太.........” “是的舅舅,他是我们初三给您拜年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便把他带回了家。 如今他已经认我和夫君为爹娘,以后他就是我们程家的孩子了,我们给他起名程锦安。” 李氏知道张世忠已经认出了墨君弈,生怕他把当场说破他当朝太子的身份。 便主动将事情经过说给他听,并暗暗提醒他,他现在是程锦安。 这时,林时晏几人也出来了,乖乖的上前给张世忠行礼。 林家的孩子他还是认识的,林家作为林皇后的娘家,曾经烜赫一时,风头无两。 宫中每次的宫宴,他们必会全家出动,皇帝也每次都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对林家的孩子大加赞赏,如今看来,也不知有几分是真。 他和林家只算点头之交,交情不算深,毕竟他长年镇守边关,偶尔回京也无心理会朝廷的波云诡谲,他一心保持中立,从不站队,极少有交好的官员。 只偶尔在朝会上,听到林国公,和国舅的发言,知晓他们应该算是正派人士。 林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听说他们被流放岭南。 他原本想着有机会的话,偷偷照拂他们一下,哪知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呢,程家便将这烫手山芋给接了过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程家人这一手,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是该说他们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背。 不过目前来看,是祸不是福,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被灭族了,不要说让他们的祖宗沉冤得雪了。 他就不明白了,程家人如此单纯好骗,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富贵险中求,既然上天把他们推到了他们身边,许是有什么深意。 若这事捅到昏君面前,恐怕平阳县将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到了那时他也不能独善其身,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的将他拉下水,趁机要了他的命。 而程家就更不用说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万劫不复。 为了家人,为了程家,也为了整个平阳县的安宁,他或许该重新思量未来的方向了。 从李氏的话中他已经明白,整个程家只有他们夫妻知道墨君弈的真实身份。 至于林家孩子的身份,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他和程老二一起进了书房,密谈 了一下午,出来后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程老头和程大福兄弟几人也听说大将军来了苍梧镇,下午已经从山上下来了。 张世忠将给林家几个孩子改身份的事情揽了下来后,又开始忧心墨君弈的安全问题。 他看到程家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人,感觉太不安全了。 正犹豫着是不是将他带回自己家藏起来。 程老头和程大福对视了一眼,暗暗做了决定。 “将军无需为这孩子忧心,我们既然敢救下他,就有法子保证他的安全。 还请将军移步,随我们来。”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他们便驾着马车去了砖厂。 程家砖厂的砖头便宜实惠,质量还好,生意也日渐红火。附近镇子的人都来这里买砖。 砖厂门口每日车水马龙,连带着镇子里各个商铺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普普通通的马车并不能引起百姓的注意。 张世忠疑惑的跟着他们出了镇子,在砖厂下了车。 这是程家村的砖厂他知道,只是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们要把太子藏在砖厂里。 直到跟着他们走到一座坟墓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那念头闪的太快,他没抓住。 总感觉这座坟有点熟悉。 直到程老二按了供台上的开关,石碑缓缓打开,缩进山体里,露出一条宽敞的隧道。 他才恍然大悟。 他记起来了,去年就是这里,药王谷送药那次,他便是追到这里,听到这座坟里传出来的呼吸声。 当时他差点就摸上开关了,可惜被野猪吸引了注意力。 想到这,他懊恼不已,就差一点儿,他就可以早点找到他的妹妹了。 难怪程家村全村人能在瘟疫中活下来,原来是有别的藏身之地呀。 不对,这不是药王谷的入口吗? 这么说,程家村就是====药王谷。 这个念头刚起,张世忠如醍醐灌顶,千头万绪在此刻豁然开朗。 如此,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程家村就是药王谷。 是程家村的人救了整个鄞州郡百姓。 一瞬间,张世忠心中百感交集,千头万绪,难以言表。 “将军,走吧,跟我们一起上山去!” 程大福见张世忠愣在原地,开口提醒道。 程老二已经自觉的上了三轮车的驾驶位。 “舅舅,快上车扶好了,洞道弯曲,车速比较快,别被甩出了车外。” 第135章 大将军上山谷 “你说这是何物?” 张世忠惊讶的上前敲了敲三轮车。 哐当哐当~~~ 清脆的铁板声在隧道内回响,久久不散。 “三轮车,你看它有三个轮子,所以我们叫它三轮车,舅舅快上车,等上去,外甥教你怎么驾驶这车子。” 张世忠依言上车,他也很想快点看到传说中的药王谷是什么样子的。 一路上东摸摸,西看看,看到沿途的灯泡也想下去查看一番。 听程老头说这太阳灯山上多的是,才作罢。 半个时辰不到,几人便到达了山谷。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大地从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动植物们也纷纷伸着懒腰醒过来了。 小草偷偷的从土里探出嫩绿色的小脑袋,小动物蹦跳奔跑到小河边喝水,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已经渐渐凋零,露出一颗颗饱满的种荚。 一幢幢漂亮的青砖瓦房,在山谷竹林里若隐若现,一群群鸭子在小河里自由自在的追逐嬉戏。 缓缓流淌的小河里,一颗颗雪白的鸭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山谷里热闹的很,瀑布的轰鸣声,小动物的叫声,以及人们的轻快的说笑声。 他抬头环顾四周,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绝佳的宝地。 除非敌人插上翅膀从天上飞下来,不然很难攻占这里。 “胡闹,如此仙境,理当与世隔绝,尔等怎可随意带外人上来!” 张世忠突然生气的训斥道。 程大福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将军,我们未曾带外人进来过呀!” “我不就是!” 张世忠见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虎目一瞪。 “将军会把今日所见所闻告知其他人吗?” “当然不会!” “这便是我们带将军您上山来的原因,我们相信您会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让他感动的同时,又无话可说。 听闻将军上山来了,老族长也匆匆迎了出来。 带将军来山谷是程家村人一起商讨的结果,张世忠的人品值得信赖,他在百姓中的威望一直很高。 且他又是张氏的兄长,理应不会害他们。 如今程家救了林家人,大伙儿明白其中的风险。 他们急需一座强大的靠山。 张世忠虽然已经没有了实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有三个儿子在军营,只要他想成事,应该不算难。 再者,如今的程家村已今非昔比,可谓一日千里,用不了几年,就能累积到一大堆的财富。 没有靠山挣得金山银山也是空,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现如今被程家的笔墨纸砚吸引来苍梧镇的商贾日益增多。 光靠程家村自己人,已经很难供应上他们的需求。 并且他们已经发觉了,其中有不少不怀好意的人,表面上是来洽谈合作的,暗地里却想方设法的想要偷他们的方子。 光这半个月,造纸厂夜里已经被五六波人造访过了。 张世忠跟着他们一起参观了印刷厂,墨条厂,毛笔厂,还对程老头他们做的沙发衣柜赞不绝口。 得到了大舅哥的肯定,见他喜欢,程老头大手一挥,让人把他看中的那几套都钉架子包装好,赶明儿和粮食一起给他送去。 张世忠自从看过他们几个工厂,知道他们日进斗金不差钱后,毫不客气的挑选了几套家具。 他还去油菜地里走了走,发现程家人种的油菜好像比山下百姓种的产量高了不少,且籽荚更加饱满。 他还亲自下河去体验了一番捡鸭蛋的乐趣,顺便还从水潭里钓了几条大鱼。 最后又对着菜园子里青翠欲滴的小白菜流口水。 “义小子,你们给我送的大米白菜都是这山谷里出产的吧。” “是的舅舅!” 程老二已经泡好了一壶茶,几人在院子外面的茶亭里闲坐。 嫩蕊在滚水中浮浮沉沉,几经沉浮,最后沉沉入杯底归于平静,慢慢绽放。 此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吹开茶叶,细细品味,淡淡的茶香中透着一丝苦涩,回味悠长。 品茶如品人生,芸芸众生若苦茶,如未经历艰苦磨砺,风雨洗礼,经受岁月沉浮,怎能绽放出生命的芬芳。 “好茶!” 纵使张世忠好烈酒,不善饮茶,却也能品出这茶水的不凡。 这时,张氏也带着程星晚和墨君弈从山下赶回来了。 她见张世忠他们迟迟没下山,见天色也不早了,猜想他今日应该是要住在山上了。 便带着两个孩子赶回来给他们做晚晚饭。 “岚儿回来了,快把乖宝给我,为兄方才亲自钓了三条大鱼,你快去做了。 还有那小白菜也炒些子,我爱吃。”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做,再给你烫壶酒行不行。” 娘家人来了,张氏高兴,以后再也不用在哥哥面前遮遮掩掩的了。 “行,太行了!还是妹子懂我,不像他们几个,有好酒不舍得拿出来给我吃,竟让我一介武夫附庸风雅的喝起茶来。” 张世忠有些不满的瞥了瞥程老头几人。 “大哥莫怪,是我们招待不周,竟不知大哥好酒,泽义,快去拿酒来,再装些饼子糖果等各种零嘴儿,给孩子们吃。” 程老头连连告罪,看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几个小豆丁,又想起家里屯着不少零嘴。 程锦宸几日不见程星晚和墨君弈二人,对他们也是想念的紧。 听说他们回来了,这会儿正屁颠屁颠的带领着几个两三岁的娃娃从外头跑回来。 “弟弟妹妹,你们怎么才回来,我想死你们了。” 又看到威风凛凛的张世忠。 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 “舅爷爷,您来啦!” 张世忠慈爱的将虎头虎脑的程锦宸也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 “宸哥儿真聪明,还记得舅爷爷呐!” “记得的,舅爷爷威武!” 程锦宸和程星晚面对面坐着,见妹妹冲他笑,便不计较他们把他丢在家里自己下山玩了。 “诶,猫儿,草儿,你们怎么不叫舅爷爷,没礼貌!” 转头又看见自己的小伙伴们正畏缩在程大福的身后探出小脑袋瞅张世忠。 “舅爷爷!” 见老大点名了,他们只能站出来老老实实的叫人。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张世忠便成了整个程家村孩子的舅爷爷。 张世忠在山谷里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便下山了。 如果可以,他的余生只想在山谷里做个单纯的庄稼汉。 只可惜他不能! 明日程家人会把粮种运去鄞州,他去他们藏粮食的山洞里看了,上百万斤粮种,他们坚持自己运去鄞州,也不知他们用什么法子。 第136章 鄞州送粮种 下午,村里一半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他们要把自家的谷子上秤,统计好重量才好算钱。 明日去送粮的人手也定下来了。 分别是程老大,程老二和李氏以及运粮工具人程星晚。 程星晚才是那个运粮的人,其他三人主要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大家留够自家的口粮,总共凑了一百万斤谷子。 程老二核对了一下大家报上来的数字,确定没有错后,朝程大福点了点头。 “囡囡,去把辛苦一下,去把粮食收起来。” 由程老二抱着程星晚挨个山洞走了一遍。 原本堆成小山的一座座谷堆,瞬间便消失不见。 纵使不止一次见过程星晚的这个本领,大伙儿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第二日一早,告别了可怜兮兮跟个小哈巴狗似的粘着她的墨君羿,程星晚跟着两个伯伯和娘亲的一起踏上了去鄞州的路。 路过平阳县时,张庆已经等候在城门口了。 将军早早的就派他带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说会有程家村的送粮队伍经过这里,让他务必保护人和粮食安全,一看到人就立马派人通知他。 可是如今,人他是看到了,一共四个人,说好的运粮车队呢,难道仅凭他们乘坐的着一辆马车能装下将军想要的粮食? 因为过于难以置信,他还踮起脚往后头张望了许久,以为车队速度更慢,掉在后头了。 “张叔,你在看啥?” 程老大疑惑的挡在他面前。 “车队呀!运粮种的车队缀在后头了吗?” “哪有什么车队,就我们四人。” “舅舅呢,他不是说要随我们一起去鄞州吗?” “已经派人去告知将军了,要不表少爷们先去府里坐坐。” “不了,我们还有点事要去趟砖厂,等会儿舅舅来了,您让他去砖厂找我们。” “好的,我记下了,哎!不过表少爷,真的就你们四人来了吗,那粮种呢?” “放心把张叔,粮种会有的,已经在去往鄞州的路上了。” 程老大神秘一笑,驾着马车往不远处的砖厂赶去。 他们要把送张世忠的沙发卸砖厂里,让砖厂里的人找个时间送到将军府去。 将军府里,张世忠听到下人来报说程家人到了城外砖厂,大喜过望,还没等下人把话说完,便火急火燎的骑上马往城外赶去了。 等到了城外,看到愁眉紧锁的张庆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张庆,车队呢,都去砖厂了吗?” “将军,哪有什么车队呦,拢共就来了四个人,两位表少爷,三表少奶奶和表小小姐。” “咦,不对呀,说好今天送粮种去鄞州的,怎么会才来四个人呢,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张世忠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程家几人刚好从砖厂里出来了。 程星晚看到张世忠,原本坐车坐得困倦的脸上霎那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爷~~!爷~~!” “诶!乖乖,我的乖囡囡也来啦,快让舅爷爷抱抱,舅爷爷教你骑大马。” 见着小心肝了,张世忠瞬间便将正事抛到脑后去了,抱着小团子,一老一少乐呵呵的打马跑在前面,沿途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庆只好带着一队人马,垂头丧气的跟在后头。 别人都是美色误国,到了他家将军这,却是小萌娃误事。 爷孙俩玩闹了好一会儿,张世忠才想起正事来。 “忠小子,不是说今天送粮种吗,粮种在哪里?” “舅舅放心,粮种已经在去鄞州的路上了,等咱们到了鄞州就能看到。” 程老大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见他如此笃定,张世忠的心便定了下来。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他明明早早的便让张庆等在城门口了,这是去鄞州的必经之路,没道理车队路过他看不见呀。 难道他们昨晚便出发了,用三轮车运的,速度才这么快。 想到这他又低头看向脚下的大马路,想看看路上有没有轮胎印。 接过只看见马蹄印和马车的车轮印子,且看样子不像新鲜印记,应该是昨天以前的了。 鄞州距离平阳县路途遥远,中途他们还停下来在路边的客栈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中午才到达,先去了程世忠在鄞州的宅子里休整了一番。 吃过午饭,下晌, 张世忠便带着他们去了郊外的一个大庄子里。 庄子里建了一排排整齐的大仓库。 仓库里空荡荡的,连只老鼠都没有,所以没有派人把守。 刚接近仓库,程星晚意念一动,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便凭空堆满了一个个仓库。 除了程家村凑的那一百万斤粮食,她还从空间的库存里多拿了两百万斤的稻谷出来。 一百万斤肯定不够整个鄞州的农田做种,加上空间内的两百万,勉强够了。 张庆跟在张世忠后面进来看见堆满粮仓的稻谷时,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打开每一个仓库查看。 无一例外,金黄饱满的稻谷将每个库房都塞的满满当当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粮食是什么时候运进来的,连庄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么多粮食,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嘘!莫要声张,一把年纪了,还跟个毛孩子似的,遇事咋咋呼呼的,不够冷静。 去把郡守大人请过来,就说粮食是我们昨晚运到庄子上的。” 张世忠心中同样不平静,却表现出一副从容自若,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一样。 张庆有些心塞,难道他不是将军的心腹吗,这么大的事情,将军竟然不跟他通气,是他哪里没做好,将军不信任他了吗?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是吗? 离开之前,他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张世忠,看得张世忠心里发毛。 “你干啥用这种眼神看我,怪瘆人的,还不快去郡守府,真是年纪大了,做事也越来越墨迹了。” 所以,将军是嫌他年纪大,做事墨迹不靠谱了吗。 自以为知道了真相的张庆差点就要泪洒当场了,最后说了一句:“将军,你好狠的心!” 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张世忠扭头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张庆,今日又是抽的什么风,莫名其妙的!” 第137章 郡守夫人恋爱脑 鄞州郡守是张世忠二儿媳薛氏的兄长薛继。 当初张世忠离京时,薛大人曾经说过会尽量让自己的人拿下鄞州郡守的位置。 谁知他竟派自家儿子来了。 薛继竞争鄞州郡守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 主要是没人愿意来鄞州,鄞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又刚经历过洪水疫情,民穷财匮,寅支卯粮,完全是一个烂摊子。 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前途渺茫,傻子才愿意去。 薛继就是那个大傻子。 暗搓搓的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事业,一鸣惊人,亮瞎他们的狗眼。 初到鄞州时,看着荒草丛生,碎瓦颓垣,残破不堪的城池,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他的心哇的一下就凉了。 强压下卷包袱回京的念头,硬着头皮开始接手一应事务。 幸好镇国大将军也在鄞州,在他的帮助下,工作慢慢开始有了起色。 如今整个鄞州都开满了油菜花,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收割油菜了。 油菜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听大将军说,他还找到了亩产千斤的粮种。 他还送了几斤高产粮的稻谷给他,颗粒金黄饱满,看着就很喜人。 高产粮磨出的大米晶莹透亮,米香味十足。 煮成米饭,柔软筋道有弹性,清甜软糯,越嚼越香。 比那碧粳米还好吃。 大将军说今日便会将粮种运来鄞州,这都已经下晌了,城门口还没动静传来,他不免有些焦灼。 心烦意乱的没法静下心来办公,正跟无头苍蝇似的在书房打着转。 门外传来了管家薛大喜不自胜的呼声。 “大人,到了!粮种到了!” 薛继惊喜欲狂,眼笑眉飞的从书房内箭步奔出。 “粮种到了?到哪了?到哪了?” “到郊外庄子上了,大将军这会儿正在那等着您呐!” “快快快!快备马,你随我一同去。” 正疾步往外走呢,又想起了什么。 “等会儿,你去账上支十万两银票一并带上。” 薛大面有难色:“大人,咱们郡守府哪来的十万两银票呀,库房空的连耗子看了都落泪。” 薛继拍了下脑袋:“瞧我,太高兴了,给忘了这一茬了。去找夫人先借十万两,等咱们收上税了再还她。” “大人三思啊,哪有做丈夫的用夫人的嫁妆钱,这说出去不好听吧!” 薛大满脸苦涩,自家大人上任只带着家眷奴仆,朝廷是一分钱的资金都没有给。 就这么两手空空,带着一副空架子来到鄞州。 这几个月,大人已经找夫人借了二十多万的嫁妆银子了。 要不是妇人的嫁妆厚实,若光靠他家大人那点俸禄,这郡守府上上下下六七十号人,恐怕饭都要吃不上。 更不要说大人的俸禄到手每次还没焐热呢,便被他贴补这里,贴补那里,给贴补没了。 也就夫人好气性,换他早就不跟他过了。 软饭男,败家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大人让你去借钱没听到吗,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干什么!” 薛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该死的薛大,敢看不起你家大人。 他挺了挺胸膛,拿出郡守的气势,想要压一压他嚣张的气焰。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没脸去,臊得慌!” 说罢转身就去马厩牵马了。 “嘿!你这个刁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郡守夫人金氏正在房间内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盘账呢。 便看见自家夫君鬼鬼祟祟的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跟做贼似的。 “夫君这是做什么,快进来,你把妾身这当成龙潭虎穴了不成。” “嘿嘿!娘子~,你怎么可能老虎呢,就算是,你也是那只最最漂亮,最最温柔,最最贴心,最最大方的老虎。 娘子在看账本呢,累不累,为夫给你捏捏肩。” “少拍马屁,说吧,这次又要多少银子。” “嘿嘿!嘿嘿!这次借的有点多,嘿嘿嘿,十万两!” “十万两!,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使。” 金氏面露诧异,狐疑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额......,就买了点粮种。” “买了多少?” “三百多万斤!马上要春耕了,得尽快给百姓把粮种发下去,大将军说这批粮种可是亩产千斤的好粮种,等种出高产量,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 “叶儿,去把我的钱匣子抱出来!” 金氏听完丈夫的解释,二话不说便让贴身丫鬟去拿钱。 “夫人!” 叶儿欲言又止,踌躇着不愿去拿钱。 她是金氏的陪嫁丫鬟,从小跟金氏一起长大。 两人感情很好,既是主仆,更像姐妹。 她亲眼看着姑爷一次次诓自家小姐的钱。 眼看着小姐钱匣子里的银票都下去一半了,之前借给他的二十三万两银子却一文钱都没还。 “我心里有数,叶儿,快去拿钱,别耽误了夫君的正事。” 叶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将钱匣子抱出来。 金氏从中数了十万两银票递给薛继。 “夫君快去忙吧,妾身这里还有,不够再使人来拿就是。” 薛继闻言,欣喜若狂,飞速在金氏脸上亲了一口。 “多谢娘子,娘子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娘子,夫君向你保证,不出三年,我一定把借你的钱都还给你。 我走啦,你累了就多休息会儿,别伤到了眼睛,为夫会心疼的。” 说罢便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而金氏在他出门后,则双手捧着脸,一脸甜蜜的傻笑着。 叶儿在一旁见自家小姐这副花痴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夫人,自从大人接手鄞州这个无底洞,这银子只出不进,前头借的二十多万两还没还上呢,如今又借去十万。 还三年内一定还你,照他如今这个花钱速度下去,指不定三年后咱们都蹲在大街上喝西北风去了。” 金氏仍旧沉浸在夫君的花言巧语中。 “你懂什么,夫妻是一体的,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相信以夫君的能力,他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鄞州郡的百姓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的。 只要夫君需要我,莫说区区钱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叶儿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偏偏是个恋爱脑。 希望姑爷不要负她才好。 第138章 学区房 牵了两匹马守等在府门外的薛大见薛继满面春风的踏着轻快的步子朝他走来。 知晓他成功要到了钱。 不禁在心中重新估量了自家大人的脸皮厚度。 “喂,眼皮子都快要掀到天上去了,瞅你那怂样,我好歹还敢去问夫人要钱,你连去都不赶去,还好意思笑我,咱俩半斤八两,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薛继兴冲冲的出来便看见自家管家抬头仰望天空,那白眼子翻的,他都要以为他得白内障了。 “我怂,但是我不诓我家娘子的嫁妆钱呀。” 薛大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你说啥,说大声点!” “我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去庄子上了,别让大将军等太久。” “哦,那你还愣着干啥,走啊!” 城郊庄子上,粮食送到了,也就没有程星晚几人的事了。 于是他们同张世忠说了声,问明了程泽礼宅子的位置后,便离开了。 “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是该好好聚聚,你们先去,舅舅这边忙完再去找你们。” 张世忠送给程锦礼的是一座两进的宅子。 宅子里还配了两个老仆。 老仆是一对夫妻。 老头子负责看门,老婆子负责洗衣做饭。 程星晚四人是由张庆亲自送过来的。 对于将军府的管家,他们自然认得,得知眼前的四个人也是自己的主子,两人忙诚惶诚恐的上前见礼。 “张叔,张婶不必多礼,公子可曾回来了?” 他们是张家的家生子,被冠以主家的姓氏。 “未曾,明日休沐,今日学院大扫除,相较往常,公子今日会晚点回来。” 得知他们还没回来,李氏便让程老大和程老二将家中带来的米粮蔬菜水果搬到厨房,打算亲自下厨,给大伙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张庆虽然也很想留下吃饭,但是考虑到将军那边还需要帮忙,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程家的米粮好吃,李氏的厨艺更是一绝。 张婆子同李氏一起去了厨房打下手。 程老大去喂马了,程老二则抱着程星晚在宅子里转悠了起来。 程星晚正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呢,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转过头发现老张头正慈爱的看着她。 “爷~” 程星晚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感受到他的善意,甜甜的叫了声爷爷。 “诶呦!小小姐,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可不敢应您这一声称呼。” “爷~” 程星晚又叫了一声,肉乎乎的小脸上漾出甜甜的笑容。 看得老张头的心里仿佛粘了一块糖,甜滋滋的。 “张叔,没事,您是长辈,她理应叫您一声爷爷。” “诶!诶!小小姐真真是个乖巧聪慧的孩子,难怪三公子时常挂在嘴边念叨着。” 老张头是将军府的家生子,往上数三代,他们都在张家,如今他的儿子儿媳孙子都还在将军府里头。 刚开始将军要他夫妻俩来程家做事,他心中本是不太情愿的。 如今才知道,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将军府的主子们虽然也不苛待下人,但是高门大户的,条条框框的规矩甚多,无论是做主子的,还是做下人的,无时无刻都需谨言慎行,一不小心,就容易犯错。 在大户人家做事,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脑子里的弦时刻紧绷着,心累得很。 在这就不一样了,三少爷是读书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平日里只有他和老婆子守着这座宅子,清闲得很。 且少爷性子温和,同人说话,向来都是未语先笑,让人心安不已。 最让他惊喜的是,不知是日子过得舒心了,心宽了,还是什么原因,自从来了这里,他和老婆子的身体便日渐康健了起来。 往日一到下雨天,他和老婆子的腿便痛的走路都费劲,如今竟好久都不曾再犯过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老婆子嘴角的皱纹都浅了些。 宅子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两个院子光秃秃的,就一口井,一棵桂花树,花圃被张婆子用来种菜了。 好久没见自家爹爹了,见天都要黑了,他还没回来,程星晚便闹着要出去找爹爹。 所幸学院离着也就两百米不到,程老二干脆抱着她溜达到学院门口去了。 孔府书院是大兖排名前十的大书院。 占地极广,气势恢宏,原本位置较为偏僻。 但后来不断有人在周围建商铺和房子,于是这里逐渐发展成了鄞州郡最繁华的地段。 所以可以很难想象张世忠费了多大劲才在这里寻了一套两进的学区房送给程泽礼。 程泽礼不知道家人今日会来鄞州,这会儿正同人低声交谈着缓步朝门外走来。 “爹爹!爹爹!爹爹!” 恍惚中好似听到一声小奶音唤着爹爹。 不由得想起自家可爱的闺女,这会儿应该也会叫爹爹了吧。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爹爹!爹爹!爹.....爹!” 程星晚奋力的挥舞着小手臂,冲着程泽礼的方向高声呼喊着。 如今她已经能口齿伶俐的叫出爹爹,娘亲这两个称呼了。 “咦,哪来的小娃娃,长得真是玉雪可爱,好想偷回家去养起来。 不过,她好像是在冲你叫爹爹呢,程兄,那娃娃莫不就是你时常惦念的囡囡吧。” 程泽礼经同窗的提醒才看到人群外骑在程老二脖子上的闺女。 “囡囡!” 他顿时惊喜的朝他们跑去。 “爹爹!爹爹!爹爹!” 走到跟前,程泽礼将手中的书袋往地上一放,伸手将程星晚接过来。 “乖宝,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程老二将书袋提到自己手里,拍了拍沾到上头的泥土,凑到程泽礼的耳边用只有他们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家再说。” 然后又扬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秉文呢?” “秉文不跟我一个学堂,原本想让他以书童的身份同我一起进书院读书,可惜他进去试了几天,发现跟不上进度。 于是我便重新给他找了个专门收童生的私塾,离这也不远,估计等会儿就该回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回到家时,李氏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第139章 被诬陷 第二日是休沐日,李氏他们难得来一趟鄞州,程泽礼打算带她们去逛逛。 程老二和程老大也打算四处瞧瞧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或买或租,打算在鄞州开一个大超市。 再过不久,油菜也要收割了,到时候势必会收上来很多油菜籽,有必要在鄞州开一个大型的榨油坊。 于是他们便打算分头行动,临走时还带上了没眼力见跟着程泽礼一家三口当电灯泡的程秉文。 程泽礼带着妻女逛着逛着,路过一家银楼门口,想到前世妻子最喜欢珠宝了,如今满头乌发却只用一根银簪簪着,自己还没给她买过首饰。 还有闺女出生到现在,他也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她,之前条件不允许,如今却是时间不允许。 今日刚好可以带她们去选购一番,顺便给家里人也买些礼物回去。 踏入店内,小二正在招待一对主仆选购金饰,柜台处的掌柜貌似正在瞌睡,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见他们穿着不显,便又阖上眼睛继续垂钓去了。 见此情景,程泽礼也不恼,抱着闺女自顾自的看着柜台内的首饰。 看中一套赤金累丝镶嵌红玛瑙的头面,想叫小儿拿出来瞧一瞧。 “小二哥,烦你将这套头面取出来一观。” 他指着那套头面,见小儿这会儿不忙,客气的跟他说道。 “叫什么叫,没见我这会儿正招待客人吗,你想看我就得拿呀,万一给你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小儿上下打量了程泽礼夫妻二人一眼,眼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不是我说你,小狗子,你这鼎鼎有名的翠华阁同那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影响人的心情,原本我还对你推荐的这支镯子有几分兴趣,如今啊被扫了兴致,我看我还是去对面的天宝楼看看吧,没准他们那有更合眼缘的呢。” 原本在选金饰的少女闻言扭头看了几人一眼,在看到程泽礼的时候,瞬间被他俊朗的外表惊艳了一把。 等看清他怀里抱着个女娃,身旁还站着个比自己美的少妇时,顿时嫉妒的面容扭曲。 高突的颧骨,小三角眼,让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 “出去,出去,一家子穷鬼,没长眼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头的东西是你们买得起的吗。 谁让你们进来的,惹恼了马小姐,我让你们没好果子吃,滚!快滚!” “你!岂有此理,你们便是如此做生意的!” 程泽礼被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无论时前世还是今生,他的身份都让他没学过怎么骂人,一时间脸被气得通红,拳头捏的咯咯响,想要上前去理论。 “怎么的,你还想打人啊,我才不怕你,我还告诉你,我们翠华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地,还不快滚,要我拿扫把把你们扫出去吗,真是晦气!” 小二见他虎目圆瞪,双拳紧握,像头被惹怒的狮子,怕会挨打,但又想到这是自己的地盘,输人不能输阵,便又壮着胆子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好!好!好得很!” 程泽礼将闺女塞到李氏怀里,就要上前去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 却被李氏拉住了袖子。 “算了,相公,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咱们不缺首饰。 走吧,就他们店这些糟粕我还看不上呢,也就你非要在垃圾堆里找宝贝,看吧,宝贝是没找到,却被一堆垃圾伤了眼睛。” 程泽礼在李氏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犯了这么浅显的错误,两世为人,竟然被两个小人挑起了情绪。 “站住,你说谁是垃圾呢!” 一家三口转身要出门去,那马小姐却又不依不饶了起来,嫉妒的看着李氏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说你呢,哑巴啦,你说谁是垃圾?” 李氏风轻云淡的瞄了她一眼。 举起手理了理云鬓,露出手腕上一串各种各样做工精美的黄金手镯。 无论是款式,光泽,做工,以及黄金的纯度都不是这店里的任何一件首饰能比得上的。 李氏举起手在程星晚的小鼻子上点了点,她出门时并未带首饰,这些镯子是程星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手镯在她莹白的手臂上闪闪发光。 连一旁眯着眼睛佯装睡觉的掌柜都被这光给刺激的睁开了势利眼。 “小狗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进门便是客,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的客人呢,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不想干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银楼掌柜佯装生气的样子冲着小二发火。 见程泽礼几人朝外走了,急忙挡在他们前面,笑得一脸谄媚。 “三位客官请留步,都是在下的错,方才小的犯了瞌睡,不成想店里竟发生了小儿欺客的事情,得罪了您几位,小的替他向几位赔个不是,望您原谅则个。” “道歉就不必了,不怪您,是我们的错,我们没长眼,穷鬼不配进您这翠华阁!麻烦掌柜让一让,我们这就走,打搅了。” 程泽礼不欲与他多作纠缠,抱着女儿,牵着李氏就要离开。 “三位请留步!留步!实不相瞒,小的是想跟您做个交易,方才小的被贵夫人手上的镯子所吸引。 小的卖了一辈子的首饰,从未见过做工如此精致的手镯,想要问问您这镯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或者您是否知道这几个镯子的工艺呢。 若有,不若将这方子卖与我,我出高价买,一张方子一百两如何?” 程泽礼简直要被他的恬不知耻刷新了三观,一张方子一百两的高价! 打发叫花子呢! “不知道,不给,不卖,让开!” 掌柜见好说歹说,对方油盐不进,当真是不识好歹! “当真不卖?” 前一刻还笑得跟条哈巴狗似的,这会子脸拉得老长,阴沉沉的,跟掘了他祖坟似的。 “说了不卖就不卖,让开!” 程泽礼也来了脾气了,今日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了,一个店里遇到三个奇葩。 他见掌柜纹丝不动的挡在跟前,耐心耗尽,一把将他掀开。 “来人,这三人偷了翠华阁的新款首饰被发现了想要逃跑,给我拿下他们,我要亲自搜身!” 原本空荡荡的银楼突然从后院涌出来一群凶神恶煞,拿着砍刀木棍的汉子。 门外路过的人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纷纷驻足观望。 第140章 杀人啦 面对虎视眈眈那的一群豺狼,程泽礼面不改色,从容镇定的将妻女护在自己身边。 “你说我们偷你们店里的首饰,嘁!就你们店这些粗制滥造的残次品,送给我,我都不一定要。” 外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火上浇油。 “这人也太大言不惭了,还送他都不要,真金白银的,他能不要?我看他就是心虚,看不出来,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带着妻女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这人我见过,好像是孔武学院的学子,想不到竟然是个偷儿,真是丢读书人的脸面呀,赶紧去告诉孔武书院的夫子,将他逐出书院,别让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大哥,我可以作证,的确是他们偷了翠华楼的手镯,可恶的盗贼,我原想买来送母亲的,没想到一个不慎竟让他们偷走了。 大哥你快去将你们山长请来,定要将这贼人赶出书院,别让他污了孔武书院的名声。” 这时马小姐,看到自家哥哥站在人群中,眼珠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原本便嫉妒李氏的她,在看到李氏手腕上的金镯子,以及从外头人口中得知那个男人竟然是孔武书院的学生时,心中仅剩的一点良知被妒火燃烧殆尽。 嫉妒使她失去为数不多的理智,丑恶的嘴脸配上阴毒的表情,使她看起来像从深渊里爬上来的一只恶鬼。 “程泽礼,没想到你平日里看起来一副高风峻节的模样,私下里,却是个鼠窃狗盗之辈。 最最让我看不起你的是,你竟然带着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起行窃,你若养不起她,就当自觉拱手相让,自然有人会好好疼惜她。” 马尚衮猥琐的眼神黏在李氏身上,让李氏恶心的直想吐。 “无耻之徒!” 程泽礼再好的定力也无法忍受这个人渣的侮辱,挥起拳头重重的砸在马尚衮的脸上,瞬间将他原本就扁平的朝天鼻砸的更扁了,殷红的鲜血奔涌而出。 程泽礼尤不解气,拳头如雨点般密集的砸到他身上。 直捶得他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哥哥!哥哥!你这贼人,被识破了小人行径,竟恼羞成怒,想要伤人性命。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将他抓住,伤了我哥哥,我要你们好看!” 马吟吟见自家哥哥被揍得跟头死猪似的,涕泗横流,毫无还手之力,怕闹出人命,急忙冲翠华阁的打手们怒吼道。 倒不是她心疼自己的哥哥,而是因为马尚衮是爹娘的命根子,他若因为自己的怂恿丢了性命,她也落不得好。 翠华阁的掌柜在她的怒吼声中醒过神来,他原本见程泽礼不识抬举,想要等孔武学院来人,亲眼看着他从云端跌落淤泥里,再坐收渔翁之利,兵不血刃的将几个金镯子占为己有,再逼他们交出手镯的制作方子。 如今却是不行了,马尚衮是郡丞的独苗苗,若在他家店门口丢了性命,别说这翠华阁,就连他自己可能也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快,快将他们分开,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敢伤马公子,打死他都不为过。” 眼看着马尚衮出去多,进气少了,求饶声也越来越弱了,他恶狠狠的指挥着打手们上前。 十几个打手挥舞着砍刀棍棒,齐齐朝程泽礼涌去。 程星晚和李氏在一旁看到寒光闪闪的大刀看向程泽礼的后背,裂眦嚼齿,就在程星晚准备冒着暴露空间的的风险,拿出手枪,要扣动扳机之时。 千钧一发之时,程泽礼将马尚衮翻了一个面,挡在自己上方。 打手们被这突发状况惊得慌忙将刀收回,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七八把刀同时砍到了马尚衮的背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块砧板。 马尚衮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彻底的没了声息。 “啊!杀人啦!杀人啦!郡丞家的马公子被杀啦!” 原本看热闹的人们眼睁睁看着马尚衮像一头斗牛一样,身上被插满了大刀,顿时被吓的同受惊的鸟兽一般,一哄而散。 马尚衮死了的消息随着他们的离开,也像插上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高门小户。 不少人听闻他的死讯,暗暗称快。 言他死有余辜,这马尚衮仗着郡丞公子的身份,狗仗人势,欺男霸女,恃强欺弱。 不少人因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却叩天无路。 那边马吟吟见自家哥哥被扎成了筛子,没了声息。 顿时被吓懵了。 “啊!” 大叫一声,两眼一翻,便被吓晕了。 翠华楼的掌柜这时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指着缩在一旁哆哆嗦嗦打摆子的小二厉声说道:“快!快去请郎中!” 程星晚默默将手枪收回了空间,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泽礼和马尚衮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程泽礼将马尚衮从自己身上翻了下去。 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里头装的是灵泉水,是闺女给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的。 他捏着马尚衮的嘴巴,将灵泉水灌了下去,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布包,取出一片薄薄的参片,放到了他的嘴里。 感受到他原本若有若无的脉搏逐渐归于平稳。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马尚衮该死,但眼下却不能让他死在自己手上。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和手上的血,看了看旁边惊魂未定的妻子女儿,原本想上前安抚她们, 但看到自己一身的血腥味,怕熏到她们,便止住了脚步。 “禾儿,乖宝,别怕,我没事?” 那头孔武书院的夫子和山长都来了,距离更近的府衙却迟迟不见官差来。 原是因为今日郡守同一并下属都去了郊外庄子上。 去报案的人到了府衙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与学院的人前后脚到的还有郡丞家的女眷家丁。 一路哭嚎着赶过来。 “儿呀,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呀!” 孔武书院的顾山长看着马尚衮惨不忍睹的尸首,脸色铁青。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泽礼,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程泽礼正要开口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这时,翠华阁的掌柜却抢先开口了。 “是他,是他害死了马公子,不关我们的事。 是他偷了我们店的首饰,被马小姐和马公子识破了,不但拒不归还,还出手伤人,更可恶的是拿马公子当盾牌。 马公子死的好惨,顾山长你还不将这个败类逐出书院!” 第141章 完了!全完了! “什么时候我孔武学院开不开除学生,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商贾说话了!” 顾山长觑了眼眼珠子乱转的掌柜,转头看向程泽礼。 “泽礼,说吧,我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我的儿子,我要撕了你,你还我的衮儿,你还我的衮儿!” 郡丞夫人黄氏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朝程泽礼扑去。 “你敢伤我的衮儿,我家老爷定将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啊........,你这个狐媚子,我要撕下你的脸皮,让你不守妇道,出来勾搭人。” 原本向着程泽礼扑去的黄氏,在看到李氏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时,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之色,转而五爪做 鸡爪样朝她的脸抓去。 在场的众人都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震惊住了,没来得及阻止。 “黄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呀,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言传身教,难怪你们能教出这么优秀的一对儿女,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 今儿这一场大戏可真是精彩万分,让我大开眼界。 佟掌柜,难怪你能将这翠华阁生意经营的如此红火,原来是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呀。” 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从二楼缓缓下来。 为首的便是郡守夫人金氏。 此刻她正笑靥如花,仪态万千的在丫鬟叶儿的搀扶下踩着楼梯下楼来。 熟悉她的人便能发现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角。 一双明眸反而翻滚着滔天的怒意。 哒哒哒—— 花盆底的鞋跟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如同踩在佟掌柜和黄氏的心上。 令他们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额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金夫人......,此人伤我儿性命,在场的人有目共睹,我只不过是在为我儿讨还公道罢了!” 黄氏脸色难看至极,自从柳德源死后,这鄞州便成了她家的天下。 原本以为这鄞州郡守的名头落在自家夫君头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料朝廷竟然空降了一个毛头小子下来。 那小子比自家儿子都大不了两岁,让向来高高在上的他们见了小辈还要向他们低头行礼,这叫他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更何况这薛继还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做事从不留情面,比他爹年纪还大的郡丞做错了事,照样被骂的跟孙子似的。 这也导致马郡丞时常黑着一张脸回家,无处发泄,不忍心伤自己的美妾,私底下却拿她当出气筒,三天两头对她拳打脚踢。 更可恶的是,她好几次给金氏递帖子,却都被她以事务繁忙给婉拒了。 偏偏她时常能看到她同别人来往密切。 瞧瞧,这会儿跟在她身后的一群,都是鄞州城内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 “伤你儿子的性命?笑话,你作为一个母亲,来了这里,不是第一时间关心自家儿子,而是抓着不相干的人拈酸吃醋。 依我看,黄伯母你一把年纪了了,春心不减,就差将妒妇两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 只可惜,这是在鄞州的大街上,不是你家相公的后花园。” 金氏长得柔柔弱弱的,骂起人来却是气势十足。 黄氏被气得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狭窄的气管好像是打气筒,呼呼喘着粗气。 “你!金氏,你欺人太甚!” “过奖过奖,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金氏有些恶趣味的看着黄氏被激怒,一副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像一只高贵的孔雀一般坐在了叶儿刚搬来的凳子上。 抬头便对上李氏怀里正膜拜偶像冒着星星眼看着她的程星晚。 “小家伙,长得真不错,我喜欢,过来抱抱!” 她朝程星晚勾了勾手指。 李氏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眼前美妇人的身份,正是新来的郡守夫人,也是二表嫂的娘家嫂子。 这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且张世忠对他们夫妻俩的评价不错。 知晓她没恶意,又见自家闺女一点都不怕生的朝她的方向扑去,只能无奈将她放在了金氏的怀里,谦虚的说了句。 “小丫头皮的很,夫人受累。” “无碍,方才我在楼上都看见了,这小家伙胆子可不小,机灵古怪的,我看着便心生欢喜。 我家有个比她大两岁的淘小子,皮的很,可没她好玩。” 金氏满眼堆笑的逗弄着怀里的小团子。 不同于别家孩子身上的奶腥味,小团子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让人闻了有一种耳清目明的舒适感觉。 “姨姨!” 程星晚很喜欢金氏,不仅仅是因为她帮了自家怼了那个老妖婆,还因为她能感受到人身上的善恶气息。 就像马家人,老少身上都充满了污浊之气,让人看了都伤眼睛。 金氏不一样,身上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让人非常安心。 “哎呦,小家伙,你才多大,就会叫人了呐!” “姨姨!” 吧唧~ 程星晚环着金氏的脖子,站到她的大腿上,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 哄得金氏心里乐开了花。 “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时去请大夫的人才拉着一个郎中姗姗来迟。 不怪他磨叽,实在是马尚衮的被杀死了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郎中们见到翠华楼的伙计来请他们去给他看诊,还没等他进门,便都纷纷把门关上了。 开玩笑,人都死了,他们可没活死人的本事。 这说不好还是掉脑袋的事,这钱他们可没命赚。 跑遍整个鄞州的大小医馆,才找到一个动作慢,没来得及关门的,上前拖了就走。 倒霉的郎中被一把甩到地上。 “还不快救马公子,要是没把他救过来,小心你的狗命!” 店小二是在金氏他们下楼前离开的,跑了半天,心里憋着一股火。 这会儿只一心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没注意到坐在上头的金氏。 直到话音落下,才感觉到现场气氛异常。 扭头便看见了眯着眼睛,嘴角笑容若有似无看着他的金氏。 顿时如遭雷劈。 天呐,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金氏一伙人还是他亲自领去二楼的,二楼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 刚将她们送去二楼,马吟吟便来了店里,各府之间的龃龉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心里都门清。 知道薛家和马家不和,为免马小姐打搅了金夫人她们的兴致,他征得同意后便打算下楼先将马吟吟给打发了,唤了另一个伙计在楼上接待金夫人等人。 马小姐不好打发,只好小心陪着,正不耐烦,心中火气无处发泄呢,刚好程泽礼一家三口撞枪口上了。 想到她们在楼上将事情经过从头看到尾。 小儿瞬间便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顺着后背升起,额头上冷汗淋漓。 完了!全完了! 第142章 童养媳 “活着!还活着!” 正在气氛有些僵持之时,郎中惊喜的呼声将众人的的视线齐齐聚到了马尚衮的身上。 只见郎中正抓着他的手把脉。 “黄夫人,令郎还活着,脉搏虽有些虚弱,但是性命无忧。” 黄氏闻言惊喜交集。 “那我儿为何一直未醒。”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止血吧!” 郎中有些同情的看着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马尚衮。 因为那群打手最后关头都收力了,所以他的伤口看着恐怖,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若及时包扎处理了,也不至于流这一地的血。 从他苍白的嘴唇子可以看出,血槽都空了。 要是换个人按照这个流血量,早就跟阎王报到去了。 老话说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好了,既然人没事,郎中你就给他好好治。 接下来我们来说说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佟掌柜,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让我亲自描述一遍今日这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呢。嗯?” 金氏抱着程星晚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佟掌柜的面前,一双美眸迸射出凌厉的目光,像一柄柄利剑凌迟着他。 佟掌柜自从看到金氏一行人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了。 今日过后,他不但会身败名裂,沦为笑柄,这翠华楼也将易主,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今日马尚衮在他门口差点丢了性命,究其根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身上。 郡丞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自食恶果,他便吓得瘫坐在角落里都抖如筛糠。 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沁出,他也顾不上去擦。 “我......我招,我全都招。” 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他再也顶不住压力,彻底崩溃了。 “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三位客人穿着朴素,便觉得他们买不起我家的首饰,怠慢了他们,放纵小二辱骂他们,我该死。 他们离开时,这位小娘子无意间露出了手腕上精美的手镯,我见其做工繁复,款式新颖,是小店无法企及的,便生了占为己有的心思。 我也没料到马公子会出现呀,况且也不是我让他参和进这件事情来的,是她! 没错,就是马小姐唆使他,拉他入局的。 马公子见这位小娘子貌美,便起了心思,想要将她占为己有,言语之间,惹怒了这位公子,才导致了这后面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关于我们店的人伤了马公子,那纯属是意外,我们本意是想要将他们分开,谁知道他会将马公子退出来挡刀。 要怪就怪他,是他伤了马公子。” 佟掌柜越说,眼里的光越亮,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错不在他了。 他充其量是欺客,没有伤人。 “好一张巧言善辩的臭嘴!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是非曲直岂是你说了能算的,你这么能,要不我回家去跟我家相公说说,这郡守的位置让你来当如何!” 金氏收起脸上的笑意,一张俏脸乌云密布,朱唇吐出的话,落地成珠,掷地有声。 “来人,将他们全部给我抓起来投入大牢,等大人回来再发落。” 顶着黄夫人要吃人的目光,金氏漫不经心的捏了捏程星晚的脸,缓缓说道:“将马小姐也一并带回去,黄夫人,你这女儿本事可大着呢,今日你家公子丢的这半条命,有一半可都是她背着呢。 莫不是你和马大人平日里对她多有亏欠,才让她起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呵呵呵.........,盼她上了公堂也能如今日这般伶牙俐嘴。” 金氏轻声笑道,脸上尽是明晃晃的嘲讽。 黄氏被气得脸色铁青,对嚣张的金氏恨得牙痒痒,却拿她没办法。 只能扭过头,将视线放在正在被郎中裹成粽子的马尚衮身上。 “娘,娘你来了,快,快让人将那对狗男女抓了,是他们,是他们杀了哥哥!” 这时,昏迷了许久的马吟吟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了黑着一张脸的黄氏,以及被白布覆盖的马尚衮。 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指着程泽礼夫妻俩就开始无脑的大吼大叫起来。 “闭嘴,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最好祈祷你哥哥没事,不然我会亲手扒了你的皮!” 马吟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平日里疼爱自己的娘亲。 “娘,你说什么,你要扒了我的皮,你要扒了我的皮!你凭什么!” 她从小被骄纵着,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爹娘也从未跟她说过一句重话。 如今黄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感觉自己的脸皮好像被踩在地上摩擦一样,颜面尽失。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是我娘,我没有你这么狠心的娘!.......” 她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活脱脱像一个市井泼妇。 “好吵,把她的嘴给我堵住,拖下去,吵着我的小可爱了。” 金氏见小团子眉头皱的都要打结了,好笑的将手覆盖在她的小耳朵上,为她挡去了那些污言秽语。 程星晚也 伸出小肉爪像模像样的捂住了金氏的耳朵。 这可人的模样让金氏彻底沦陷,差点生出了跟佟掌柜同样的心思,想要将这般可爱的娃娃拐回家去,占为己有。 当成自己的女儿养。 或许童养媳也不错。 金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闻言,从翠华楼里找了一块黑黢黢的抹布,不顾马吟吟的反抗,一把塞到她嘴里,又就地取材,脱下她的外衫,将她的双手反绑了。 马吟吟这才看见坐在上首的金氏,眼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怨毒之色。 “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依老夫看,我院学子程泽礼在这件事情中并无过错,不知可否让他随我们回去了。” 这时顾山长站出来朝金氏拱手问道。 “这样啊,哎!” 金氏扫了一眼程泽礼夫妻二人,最后,眼神停留在程星晚的笑脸上,深深叹了口气。 也就这一声叹息,将几人的心都给提起来了。 “好吧,可爱的小囡囡,姨姨是真舍不得放你回去,姨姨还想带你回去见见我家的小哥哥呢,那小家伙虽然皮,但是长得还不错,配你虽说有些勉强,却也还说得过去。” 众人闻言,啼笑皆非,感情金夫人是舍不得小囡囡呀。 只是孩子还这么小,你这算盘也打得太早了点吧。 第143章 夫子庇护 这时程老大和程老二兄弟俩回家见弟弟三人迟迟不见回家,也找了过来。 看到浑身是血的程泽礼,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三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受伤了吗,快,上来,大哥背你去医馆!” 程老大心惊不已,扯着程泽礼就要往背上背。 “大哥,二哥,别担心,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是他的!” 他指了指地上被裹成木乃伊的马尚衮。 金氏依依不舍的将程星晚还给李氏。 “小家伙,你家住哪,改日我给你娘亲下帖子,邀请你来郡守府玩呀。” “回夫人,民妇家就在城南梧桐巷,夫家姓程。” 李氏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梧桐巷,程家?” 不知为何,金氏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脑中快速闪过一丝记忆,却没抓住。 程泽礼几人在孔武书院的山长和夫子们的保护下,顶着黄氏杀气腾腾的目光离开了。 今日学院山长和夫子为他挺身而出,强权之下,仍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信任他,帮助他,深深的感动了程泽礼。 顾山长他们一直将程泽礼送到家,没有急着离开,留在程家一起商量对策。 “今日多谢山长和各位夫子的相助,学生感激不尽,他日定当结草衔环,报答诸位恩师。” 顾山长满意的看着这位得意学生,程泽礼以案首身份被他们招入孔武学院,一直以来深受他们的重视,是重点栽培对象,不容有半点闪失。 “泽礼,此事虽然错不在你,但那马郡丞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你还是需要谨防他报复。 不如就住到学院里,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谅他们也不敢过于肆意妄为。” 顾山长捋了捋山羊胡子,思忖了片刻后,提出了这么一条建议。 “山长为学生考虑良多,学生感激涕零,住进学院固然是好办法,但学生还有一名族弟在青云书院求学,学生担心他会受我牵连,还请容学生再考虑考虑。” 程泽礼考虑到程秉文每日要回宅子里住,担心马家人对付不了他,转而去对付程秉文。 夫子们听完他说的话也纷纷陷入了沉默。 程秉文在青云书院,不在他们保护范围之内,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鞭长莫及。 正在大伙儿犯愁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礼儿!礼儿回来了没有!” 张世忠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焦急的大嗓门震得房子都好像抖了抖。 “将军莫急!公子等人已经平安回来了!” 老张头眼见着将军行色匆匆的从城外的方向驰骋而来,眨眼便到了眼前,滚鞍下马。 急忙上前接过缰绳,出言作答。 张世忠大步流星进了宅子,便看见堂屋已经坐了一圈的人。 顾山长他们也被惊到了,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瘟疫发生时,整个鄞州的定海神针,整个鄞州,没有一人不认识他。 见他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疑惑他怎么来了这里。 “礼儿,没事吧?” 张世忠不认识顾山长他们,只一心确认程泽礼有没有受伤。 “让舅舅担心了,我没事,有事的是郡丞家的公子。” 程泽礼回来后,已经洗漱过,换好衣裳了,恢复了那副如玉公子的模样。 “那个渣滓,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就算你真把他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该,他本就是个罪该万死之人。” 孔山长等人在一旁听得心惊,难怪程泽礼能直接和马尚衮硬刚,原来是有这么强大的后台。 镇国大将军竟然是他的舅舅,如此说来,那马家人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我在庄子上听人来报马郡丞,说是有一个孔武书院姓程的学子把他儿子打死了。 我一想,不对呀,孔武书院姓程的学子,那不是我外甥吗。 怕你出事,我就赶在那马富贵之前赶回来了。” 张世忠给程泽礼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多亏了书院的山长和夫子的庇护,以及郡守夫人主持公道,侄儿才得以脱险。 舅舅,这位便是我们书院的顾山长,这是刘夫子,王夫子,孔夫子,陈夫子,钟夫子。 山长,诸位夫子,这位便是学生的舅舅,他的身份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见过大将军!” 顾山长他们连忙向张世忠躬身行礼。 “诸位不用多礼,程泽礼乃本将军外甥,今日诸位能够不畏强御,救他于水火,作为读书人,能够做到如此刚正不阿,高风峻节,实在是让本将军肃然起敬。 孔武书院得尔等良师,必当如虎添翼,蒸蒸日上。” 张世忠拱手回礼,对眼前几名文人刮目相看。 “将军过奖!泽礼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平白蒙受不白之冤,我们作为他的师长,自然没有之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的道理。” 顾山长没想到张世忠竟然对他们有如此高的评价,一时间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程泽礼将程星晚交给张世忠后,便去帮着李氏筹备饭菜了。 于是程星晚便看见素来不耐应酬,尤其不喜与文人交谈的张世忠,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同顾山长等人谈笑风生了起来。 聊着聊着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张兄威名远扬,是咱们大兖的定海神针,擎天玉柱,是百姓的保护伞,我等对您钦佩已久。” “顾贤弟恐怕言过其实了,若果真如你所说,如今我又如何会落得个悬车致仕,叶落归根的下场呢?” “张兄切勿妄自菲薄,今日这般,全因小人作祟罢了。 如此也好,将军半生戎马,为大兖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得了空闲,也当去阅览一番您守护的大好江山。” 顾山长不愧是一院之长,说话一针见血,一番话说道张世忠心坎上了。 那头鄞州郡丞马富贵得知独子被人打死了,如遭五雷轰顶,骨软筋酥的被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没经过薛继的允许,就擅自带了几名衙役离开了。 刚回到家,黄氏便哭哭啼啼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老爷!老爷你终于回来了,你一定要为咱们的衮儿讨回公道呀,咱们的衮儿他太可怜了!” 明明是一把年纪的黄脸婆了,还要学那少女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话,听在马富贵耳里,就如同那公鸡打鸣。 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将她扇飞了出去。 “滚!” 第144章 应怜儿 马富贵颤抖着手上前扒开马上衮身上的被子,想要看他最后一面。 却看见自己儿子惊恐的瞪着大眼,整个脸部肿的像猪头。 见此惨状,他顿时悲从中来。 伸手马尚衮的眼睛阖上。 “儿啊!你安心去吧,爹爹这就去给你报仇,让那害你的贼人为你陪葬。” 将马尚衮的眼睛阖上,正要将被子重新盖在他的脸上,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又睁开了。 再次阖上,又睁开.............。 “儿啊!你死的好惨啊,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才让你死不瞑目啊!爹爹现在就去为你报仇,以安我儿在天之灵!” 说罢,拔剑就要往外走。 “爹~,爹~!” 走到房门口 ,脚步僵住了,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阴森凄惨,瘆人的呼唤声。 那声音不似活人,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升起。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转过头,发现床上的儿子也缓缓的转过头,一双眸子血红,如地狱里回来索命的恶鬼。 “爹~~~” 一声呼唤,勾魂摄魄。 “啊!鬼呀!有鬼!诈尸啦!” 想象中的父慈子孝,舐犊情深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马富贵被吓得手脚并用,屁滚尿流的逃出了房间。 直到看到院子里还在哭泣的黄氏,一把扯过她挡在自己身前,感受到温煦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才感觉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些。 “鬼,有鬼,衮儿诈尸了!” 黄氏见马富贵出来便对她搂搂抱抱,以为他终于知道她的好,回心转意了呢。 正含羞带怯的窃喜呢,陡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 “老爷!有没有可能,咱们的衮儿还活着,这会儿刚好醒了!” “活.....活着?” “是啊,咱们衮儿虽然受苦了,但是大夫说了只是皮外伤,加上失血过多,身体比较虚弱,幸运的是性命无忧。” “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他没了,是谁给他被子盖到头上的。” 黄氏有些心虚的缩了缩头,方才她听到老爷回来了,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把被子蒙儿子脸上了。 为了不再挨打,她眼珠一转就开始转移话题。 “老爷,你是不知道那金氏有多过分,她明明在现场,也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衮儿被那刁民殴打。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向着他们,让他们毫发无伤的走了,还把咱吟儿下了大牢。 她这么做,不是是在打我的脸,更是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马富贵眼神阴骘,他原本想要联合其他人架空薛继,却没想到他手段更高明,才几个月就已经站稳了脚跟,使得原本跟他站一起的那些人纷纷倒戈。 反倒是他,如今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孤军奋战,独木难支。 更让他恐慌的是,那薛继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批高产粮种,只要这批粮种成功到了百姓手里,他的声望将会更上一层楼。 他决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不用怀疑,等他完全将鄞州掌控住,回头第一个拿他开刀。 想到这些,他心口气涌如山,惶惶不安。 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到黄氏脸上。 “没用的东西,只会生,不会养,教出来的混账东西一天到晚只会给我惹麻烦,要你有何用。” 黄氏被他这一巴掌打的吐了一口血,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狼狈至极。 她心中苦不堪言,却百口莫辩。 以前马富贵打她还会遮掩一二,如今竟连脸面都不要了,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的发妻拳打脚踢,这让他在下人心中还有何威望。 马富贵打了黄氏,才稍稍平复了心中的焦躁。 “你照顾好衮儿,其它事情交给我,吟儿性子也着实骄纵了些,便让她在牢中吃些苦头,改改性子。” 见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看到就倒胃口,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家。 他在外头养了个外室,是朵年轻貌美,体贴温柔的解语花,最让他满意的是,她如今有孕了,请了郎中诊脉,极有可能是男胎。 为了安全起见,他每日都要去陪陪他们,时常推脱公务繁忙,极少在府里过夜了。 这些年,他的小妾是一个一个往府里抬,却是一个大肚子的都没有。 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应是家里住了个妒妇,早在小妾进府时就给她们下了绝子药。 任他后院佳丽三千,也休想再添上一儿半女。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使得他头疼欲裂,跟要爆炸了似的。 只想躺在温柔乡里好好睡上一觉,连给宝贝儿子报仇的事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马富贵的外室应怜儿,长得娇娇媚媚,香娇玉嫩,皓齿红唇,吐气如兰。 尤其是她的眼睛双瞳剪水,眉眼含春,一双美眸看狗都深情。 极其善于撒娇卖俏,每每都能将马富贵哄得心花怒放,即使被他掏空钱包和身子也甘之如饴。 马富贵到时,便看见应怜儿正躺在院中海棠花树下的摇椅里轻声酣睡。 一阵微风吹过,殷红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幕美的像一幅画,而他的怜儿便是那画中的仙子。 如此美的不可方物之人竟然死心塌地,不求名分的爱着自己。 马富贵颠了颠自己的大肚子,笑得洋洋自得,非但没有自惭惭愧,反而恬不知耻的觉得是因为自己英武不凡,才貌兼全,魅力值爆表。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应怜儿跟前,盯着她红润饱满的嘴唇口干舌燥,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正眯着眼睛,撅着猪拱嘴朝美人儿亲去,冷不防被被什么挡住了。 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美人已经醒了,一双美眸波光粼粼,正含怒带怨的看着自己。 “老爷,讨厌啦,趁人家睡觉时搞偷袭,奴家正在梦里哄着咱们的儿子呢,你这一出,害奴家以为是哪里的登徒子翻墙进来了呢,吓死我了!” 应怜儿一脸惊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了不小惊吓的样子。 “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吓着我的宝贝儿了,宝贝儿不怕,咱这院墙五米高,哪个登徒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翻进来。” 第145章 我怕我会忍不住爱上你 “老爷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往日都是散值才过来。” 提到这个,马富贵的怒气便再次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样子,转瞬便乌云密布。 应怜儿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瞅着他,弱弱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吗,咱不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您可是我和咱们孩子的依靠呀。” 马富贵就像一只被惹炸毛的猫,因着应怜儿的这一句话被捋顺了毛。 “怜儿,你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这般温柔可人,善良,我只恨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如今我每每面对那个黄脸婆,便觉得恶心反胃,跟她在一起我是一刻都待不了。 那个毒妇,不但残害府中妾室,还将好好的一双儿女给教歪了。 今日他们两兄妹竟然犯事犯到了那金氏跟前。 这不是妥妥的把我的脸面送上去给人家踩吗。 气死我了,那个逆子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那个赔钱货也还在中待着呢。 今日他们兄妹俩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对待,何尝不是被人当作了筏子。 那薛继夫妻便是想借此事告诉大家,如今我马家大势已去,众叛亲离,好让大家一起来对付我。 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些曾经与我结仇的人家便会前仆后继,肆无忌惮的来找我寻仇了。” 马富贵搂着应怜儿,诉说着心中的困扰。 “那怎么办,老爷,要不咱们逃了吧,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开始对付您,咱们带上银钱,逃得远远的,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做一对悠闲自在的寻常夫妻。” 应怜儿眼睛锃亮,一脸向往的憧憬着未来。 “怜儿,我的怜儿,果然,只有你才是真正爱我的,不像其他人不是爱我的钱,便是爱我的权。 只可惜,我不能答应你,我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我已经有了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的。 我要将那高高在上的薛继拉下神坛,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功绩毁于一旦。 到了那时,郡守的位置是我的,而郡守夫人的位置,非你莫属。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怜儿你帮我保管两样东西。” 说罢马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以及一把钥匙。 “这本账本是这些年来,我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钱财往来,上面记载着每一笔钱的往来去向。 这把钥匙则是我这些年来存下的财宝,就在这间宅子下面,入口在书房那个大书柜后面。 万一我出事了,有了这笔钱财,也足够你和咱们儿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马富贵一脸沉重的将账本和钥匙放到应怜儿手上,像交代后事一般。 应怜儿一脸惶恐:“老爷!你这是干什么,怜儿不要这些,怜儿只想和你一起将咱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傻怜儿,我没说不跟你一起养孩子,我从心里把你当成我的妻子,丈夫的钱财交给妻子打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收着吧,乖,我好累,头昏昏沉沉的,你给我揉一揉,我在你这睡个午觉,记得上值前叫醒我。” “好,我先去点根安神香。” 袅袅青烟悠久绵长,散发着一股极具吸引力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马富贵在这安宁和舒适中陷入了沉睡。 未时,马富贵在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中,缓缓从梦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怜儿?” “老爷,未时了,该去上值了。” 马富贵轻轻捏了捏额角,语气略显失落。 “这么快吗,好似才躺下不久啊。” “老爷兴许是太累了,不如告假休息几日。” “不了,时间不等人,有些事情现在不做,过两日便晚了。 今日可能会忙到深夜,就不过来打扰你了。辛苦怜儿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儿子,我明日再来陪你。” 说罢起身自己穿好鞋袜,在怜儿的伺候下穿好衣裳,临出门前在应怜儿脸上亲了一口。 “老爷放心吧,奴家会照顾好咱们儿子的,你也要注意身体,莫要过于劳累了,我会心疼。” 怜儿一直将马富贵送到门口。 “怜儿,快关上门进屋去,外头人多,莫要让人看见了,那些刁民胆子大的很,你长得这般美,万一被他们看见了,起了不轨之心,我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那样你就危险了。” “嗯,老爷保重!” 直到大门关上,马富贵还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却不知道门内的应怜儿此刻却将帕子打湿了水,使劲在脸上擦着,恨不得将脸皮揭下来。 扑哧—— 院中响起一道忍俊不禁的笑声。 应怜儿对着房梁的方向怒目而视。 “还不滚下来,是要我将你抹上盐,挂上头晒腊肉吗。”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响起。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躺椅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老大,以前我对你当我们的老大还颇为不服气,今日我算是心服口服,彻底被你折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笑笑!你再笑,信不信下次再有这样的任务,我让大人安排你去!” 应怜儿,哦不,是薛一咬牙切齿的上前扼住黑衣人的喉咙,作势要掐死他。 “老大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薛十被钳制住,竟无法反抗半分,才知道龙一不愧是老大,不但男扮女装可以以假乱真,就连一身功夫也十分了得。 “马富贵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还不赶紧去告诉大人,让他做好防范,若是因为你的贪玩误了事,小心你的脑袋!” 薛一凑到薛十耳边,语气阴森的警告道。 此时他还没来得及褪下应怜儿的一身装扮,依然是一身女装,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媚态浑然天成。 即使知道他是男儿身,盯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薛十还是忍不住被惊艳到双颊爆红,一对尖耳更是红得像要滴血。 “老大,我都听到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怕我会忍不住爱上你!” 第146章 夜袭 “滚!” 薛十在薛一的怒吼声中落荒而逃。 薛一看着水中的倒影,轻抚着脸庞,喃喃自语。 “真有这么那么美吗?” 那头,张世忠担心程泽礼一家子的安全问题,一边又要去庄子上盯着,防止被人做手脚。 于是便暗暗安排了几名人手隐藏在宅子里。 程泽礼等人对此一无所知,同往常一样,去了学院。 只有程星晚敏锐的察觉到暗处似乎总有几道目光警惕的扫过整座宅子,如蛰伏在暗处的野兽,蓄势待发。 感受他们没有恶意,联想到张世忠离开时神神秘秘的,她便猜想这些人应是他安排的。 空气中莫名增加了几分紧张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一直到程泽礼和程秉文下学回来,一家人都相安无事。 直至夜半三更,整座宅子内的人都陷入深睡,鼾声四起。 黑夜中,寒光闪动,一伙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暴徒悄然出现在程家院子里。 做了几个手势,便分头朝几人的房间摸去。 只听一阵刀箭碰撞的声音响起,有人受伤发出痛呼, “啊!糟了,有埋伏,快撤!” 房间内重新亮起烛火,待程泽礼等人看清院子里躺了一地凶神恶煞的恶徒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另外有几名黑衣人正挨个脱下暴徒们的臭袜子,塞到他们嘴里,又拿了绳索将他们挨个绑了起来。 避免他们的哀嚎声吵到隔壁的邻居,引来他们的注意。 “几位公子,没事吧?” 一名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黑衣人见程泽礼等人脸色苍白,知晓他们受了惊吓,关切的上前询问。 “无碍,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别怕,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交给我们,想必明日便能给您一个交代,放心去睡觉吧,我们的人会守在院子里。” “如此便辛苦诸位了!” 程泽礼是知道舅舅安排了人手暗中守护他们的,只是没想到真的有暴徒上门。 光看那散落一地的武器便能猜到,他们他们此行的目的多半是要取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难以想象若没有舅舅安排的人在,他们一家人恐怕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了。 根本不需要调查,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安排这一出的不是马家人还能是谁。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人都不认识几个,只得罪过郡丞家。 虽然人都被抓起来了,为了让他们安心,隐藏在暗处的几名暗卫也现了身。 但是宅子内的人还是一夜无眠。 早上李氏早早的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来了。 为了表达感谢,她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做好后每一样都留了六人份在灶台上。 程泽礼对着房梁的方向说了句:“几位朋友,灶间已经备下早餐,请诸位自行取用。” 话音刚落,厨房便出现了三个黑衣人。 “哇,终于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了,昨日我蹲在房梁上啃着干巴巴的饼子,闻着诱人的饭香味,口水都差点落到他们饭桌上了。” “快吃,快吃,薛七,薛八,薛九那三个小子还等着咱们去换他们呢。” “唔,太好吃了!只可惜咱们今天便要回去了,不然保护程家人的任务还真是个美差,每餐有美食吃着,简直比老大过得还舒坦。” “老大今日也要完成任务回来了,况且他那也不算美差吧,每天得绞尽脑汁应付马富贵那个油腻的糟老头子,也就老大定力好,换我,恐怕早就一把药给他毒死球了。”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一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边嘀嘀咕咕。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当暗卫的人。 “喂,你们三个磨磨唧唧的,快点吃,我还饿着呢!别把我的那一份吃完了。” 几人仰头,房梁上正挂着一只大黑蜘蛛。 “老九,注意你的身份,别乱串岗,我们才刚开始吃呢,放心吧,程家人给咱留的分量多着呢,多来两个人也 吃不完。” 早饭过后,便有消息传来,马郡丞昨晚欲烧毁粮种,当场被抓,已经下了大牢。 而那群来程家行凶之人的身份也被查清了,是黑风山作恶多端的土匪,这么多年来,鄞州匪患不断的原因,竟是因为官匪勾结。 十几年前,因张氏的失踪,鄞州境内的土匪窝都被张世忠挑了。 近些年,山上的土匪如雨后春笋一般,又冒了出来,从前柳德源在时,土匪抢来的金银有一半进了他的口袋。 如今他不在了,马富贵便又成了他们的靠山。 据他们交代,这一次是郡丞夫人主动联系他们的。 许了他们些许好处,让他们替她杀一家人。 听闻是毫无根基的书生,又听她说书生的娘子是个绝色美人,他们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们干的便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自己都记不清了,不在乎再多几条。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踢到铁板,阴沟里翻船了。 等在狱中见到被押送进来的马郡丞时,得知他是因为烧粮仓而被抓,土匪们瞬间红了眼,以为他是故意让他们去吸引官府的注意力,声东击西,好给自己创造机会。 “啊!马富贵!我要杀了你,明知他们不好惹,还把我们当枪使,竖子,拿命来!” 马富贵正如丧家之犬一般,心如死灰的被官差丢进大牢。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他要烧粮仓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怎么就中了薛继的埋伏了呢。 难道他们请了能掐会算的高人? 原本看见熟悉的土匪们在牢中,他还有些诧异,不过他这会儿可没心情搭理他们。 如今听了他们的话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被抓跟他有关系。 这他可不认。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们当枪使了, 除了上次去了你们寨子里,后来我根本就没有联系过你们。” “王八蛋,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打死你!” 土匪们怒不可遏,知道烧粮仓是诛九族的大罪,饶是马富贵手段通天,也逃不了一四了,想到这,他们便没了顾忌,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一开始马富贵还会试着反抗,只是双拳不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纵使他学过三脚猫的功夫,却也只有被打的份。 最后被一群土匪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最后还是狱卒听到声音进来查看,怕他被打死了不好交代,才阻止了他们继续行凶。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老实点,别再打了,他还有好多罪行没有招待,现在可不能死了。” “呸!算你走运,暂且先放了一条狗命,若不是你让黄氏联系我们去杀程家人,我们这会儿还在山上吃香喝辣呢,怎么可能断手断脚的在这里等着掉脑袋。” “噗!毒妇误我!” 马富贵闻言胸口气血翻涌,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147章 咱俩一样胖 难怪他计划缜密,却还是失败了。 原来是黄氏瞒着他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晕过去之前还在庆幸,幸好他白天有预感,提前将账本和钥匙交给了怜儿。 只要她咬死不认罪,怜儿就不会有危险。 不得不说,马富贵的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各种酷刑都轮番来了一遍,他就是抵死不认罪。 直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薛继让薛一去了一趟牢里。 回来后便将马富贵亲自画押的供词交给了他。 大大小小的罪状写满了十页纸。 奸淫掳掠,草菅人命,罪大恶极,灭绝人性。 桩桩件件,令人心惊。 马富贵认罪,马家人也尽数下了大牢。 黄氏和马上衮身上也沾了不少人命。 就连马吟吟也因嫉妒,打杀了几个貌美的婢女。 最后,按照罪行论处。 马家被判抄家,真是好大一只蛀虫,光抄出的黄金白银便有几十万两,更不要说还有数不清的良田美宅,珠宝字画了。 马家一家四口犯下滔天罪行,血债累累,被判处死刑,三日后菜市场问斩。 马家其他人,根据所犯罪行大小,死刑的死刑,坐牢的坐牢,大部分被判终生苦役。 马富贵在薛一去见他后的第二天,便撞墙自尽了,死前在牢内墙壁上留下了几个血红的大字。 【薛继!算你狠!】 薛继得知此事后,朝一旁的薛一眨巴着眼睛。 “怜儿,他冤枉我!” 薛一 恢复男儿身后,雌雄莫辨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大人!请自重!” 那群土匪也同样免不了死罪,据张世忠传来的可靠消息,郡守大人已经在纠集人手,准备剿匪了。 没想到程泽礼一家子来了趟鄞州,便间接成了马家人自取灭亡的导火索。 要知道薛继自从来到鄞州任职便开始布局,半年时间过去了,因为马富贵狡猾,一直没找到正当的理由对付他。 如今却因为程家人运来的粮种,让他自乱了阵脚,主动将最有力的罪证交到了薛一的手里,亲手葬送了一家人罪恶的一生。 随着马富贵一家子的罪行被公布于众,在百姓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马家人被斩首那天,从大牢到菜市场的路上,人山人海。 百姓们自发带了臭鸡蛋,烂菜叶子,小石子等在路边,只等犯人经过,铺天盖地的脏东西便砸了他们一身。 事情尘埃落定,在鄞州呆了好几天,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再不回去,家人该着急了。 幸好马家人下狱后,程泽礼这边危险已经清除了,程老大和程老二不放心家里,便先回去了。 李氏正在收拾包裹,打算明日便回家。 突然见老张头带了个少女进来。 来人是郡守府金夫人身边的婢女。 原是金夫人给她递了帖子,邀请她们去郡守府玩。 李氏给她回了帖子后,约定明日一定赴约。 如此,回家的日子又往后推了一天。 第二日,李氏将程星晚打扮的玉雪可爱,红色的连体古风哈衣,配上一条白色的针织打底裤,一双红色的重工刺绣小虎头鞋。 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用粉色的小铃铛发带绑了两个蝴蝶结。 这一身打扮,活泼灵动,精灵古怪,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欢喜。 今日不是休沐日,程泽礼没空和她们一起去。 便由老张头驾着马车送她们去。 马车刚停下,便见平儿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李氏掀开车帘,抱着程星晚出来,连忙上前去接过小团子。 “李娘子可算是来了,自那日一别,我家夫人想您家小姐想念的紧,这几日我家夫人迟迟等不来您的帖子,茶不思饭不想的。 我家大人还以为她犯了相思病了呢。 前日听说你们要家去,才按捺不住给您下了帖子,请您带着程小姐到府一叙。 如今啊,我抱着小姐,忍不住心头舒坦雀跃,才真正明白了我家夫人的心思,恐怕你们回了苍梧镇,我也要同我家夫人一起想念小姐了。” 平儿稀罕的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娃娃,心道真是奇了,这娃儿刚到她的怀里,便好似清风拂面,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通透舒坦。 进了郡守府的大门,金氏得了消息匆匆迎了出来。 “李妹妹,小囡囡,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不请你们,你们就当真不来,莫不是把我这当成龙潭虎穴了不成。” “金夫人恕罪,民妇出身乡野,身份低下,无事怎敢轻易扰您清净。” 李氏连忙告罪。 “叫什么金夫人,我虚长你两岁,你便叫我姐姐罢,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你这一身气度可不像是乡野之人能有的呀。” 金氏从平儿怀里接过小团子,见李氏嘴上说着身份低微,实则浑身气度比她也不差什么,一应礼数也让人挑不出错。 她虽说年纪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程家人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就如眼前的李氏,气度非凡,加上他夫君年纪轻轻,高中榜首,假以时日,定然怀金垂紫,高爵厚禄,封妻荫子。 那日从翠华阁回来,晚上跟丈夫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才知道为什么提到程家会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原来那程泽礼是镇国大将军的外甥。 自身有能力,加上有大将军做后盾,想要籍籍无名都很难。 撇去这些,其实最主要原因是,她对怀里这个小娃娃实在是喜欢的紧。 也不知为什么,她身上就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金姐姐!” 李氏也不是那扭捏之人,既然金氏愿意抬举她,她便识趣的顺着她递出的梯子往上爬,反正与她只会是有利无弊。 只要程泽礼继续往上考,这条路她迟早要踏上,多个朋友多条路,路不嫌多。 “哎!妹妹!” 金氏很高兴,她将手腕上的一只碧玉镯子取下来给李氏戴上。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共有两只,如今你既认了我作姐姐,我们便一人一只。” “使不得,使不得,姐姐,这玉镯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李氏听她说是祖传的,急忙要将玉镯褪下还给她。 “有什么不敢收的,给你就接着,推来推去,莫要摔碎了。” 金氏见她推却,便虎着脸,作势生气。 李氏见状,只好作罢。 “平儿,快去把小少爷带过来见过他的姨母和妹妹!” 平儿应声离开。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灵活的倒腾着小腿一溜烟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娘!娘!听说我有妹妹了?” 还没等金氏作答,他就已经被她怀里的小团子吸引了注意力。 程星晚也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却又憨头憨脑的小胖墩儿。 “你一定就是我的妹妹了,咱俩一样胖!” 第148章 薛墩墩 薛墩墩和程星晚第一次见面,一句话便将她惹毛了。 【你胖,你胖,你才胖,我这是可爱在膨胀!】 程星晚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般,皱着小眉头,龇着小米牙,握着小拳头,瞪着正伸出要肥爪要捏她脸的胖墩儿。 “妹妹的小脸胖乎乎的,真可爱!” “哼!坏坏!” 这个直男,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人家女孩子胖,程星晚要被他气炸了。 无奈她人小势弱,无法反抗。 只能搂着金氏的脖子,背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金氏和李氏等人一脸慈母笑看着两小只互动,没想到程星晚小小年纪,被说胖还知道生气。 气呼呼的背对着薛墩墩,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当真是可爱的紧。 一伙人被萌到了,笑的前仰后合。 “啊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儿子呦,可不能说女孩子胖哦,你这样长大会娶不到媳妇的。” 金氏笑的枝花乱颤,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一手抱着程星晚,一手搂过自家儿子。 “墩儿才不会娶不到媳妇,娘亲,我喜欢妹妹,你让妹妹嫁给我就好了。” 小胖墩儿把玩着程星晚的小脚脚,疑惑为什么不能说女孩子长得胖,他的奶娘跟他说胖胖的才有福气呀,长得胖才可爱。 不过娶不到媳妇也没关系,他喜欢这个妹妹,就让妹妹做他的小媳妇就好了。 “不鸟!坏,哥哥坏!” 程星晚气极了,小胖墩儿,小小年纪不知羞,竟口出狂言,妄想娶她。 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莫说她反对包办婚姻,就说她灵魂的实际年龄都和金氏相当了。 嫁给他,不就跟养儿子一样吗。 生怕金氏和李氏一时头脑发热,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她急忙出声阻止。 “哎呦呦,笑死我了,你个小兔崽子,平日里看起来憨憨的,没想到你还挺精明的嘛,不愧是我的儿子,看人这一块随我。 不过我妹妹长大嫁不嫁给你,我可做不了主,你看看妹妹还生你的气呢,你想要妹妹喜欢你,得自己想办法哄她开心。 只你自己喜欢妹妹可不行,得让妹妹也喜欢你,妹妹愿不愿意嫁给你,等你们长大了,你自己问她。 我可不学别人给你们包办婚姻,万一以后合不来,成了一对怨偶,那不是害了你们两个吗。” 金氏一番话说完,李氏和程星晚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只有薛墩墩还一脸懵懂。 只记得娘亲说的妹妹生气了要哄,要让妹妹喜欢自己。 他捧着小脸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 “妹妹在这等我,哥哥有礼物送给你。” 说罢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平儿急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便呼哧呼哧的抱着一个匣子回来了,后头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 “妹.......妹妹,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给,都送给你。” 他费力的将小匣子放到桌子,从身上掏出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将小金锁打开。 将里头的宝贝展示给程星晚看。 五光十色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一股脑的塞拿出来塞到程星晚怀里。 “好家伙,你这些宝贝可都是你出生时,你祖父祖母送给你的,这玉佩可是你薛家子弟的象征,这可不能送,看这上头还刻着你的名字呢,薛暨白,看见没!” 薛墩墩平日里最宝贵这块玉了,如今听说不能将它送给妹妹,顿时有些失落。 “那好吧,不过妹妹别伤心,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平儿姨姨,快帮我把箱子打开。” 小胖墩儿将一把钥匙递给平儿,催促她帮忙打开箱子。 箱子打开,就像一个宝藏盒,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种类繁多。 里面装的都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玩具,各种木雕,孔明锁,蹴鞠,竹蜻蜓等等。 “妹妹,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快看你喜欢什么,哥哥给你拿。” 对于儿子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金氏简直没眼看,平日里他这些宝贝碰都不让他们碰。 今日竟然心甘情愿的将它们贡献出来对第一次见面的妹妹献殷勤。 可真是铁公鸡打鸣——稀奇! 程星晚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在小胖墩的眼巴巴的期盼下,她只好拿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马木雕。 欢声笑语中,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来时只母女俩并一只木质礼盒,离开时马车被塞了满满当当一车礼品。 不光金氏舍不得和小团子分别,薛墩墩更甚。 一整天都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程星晚身边,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犯困了,睡着了还紧紧的抓着她的小衣服不放开。 最后无奈,掰又掰不开,只能给程星晚把小裙子脱下,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直到马车走远了,金氏才转身回府。 “夫人,这是李娘子带来的礼品,是否归到库房?” 平儿将李氏带来的木匣捧到金氏跟前。 “放到库房吧。” 金氏料想程家家境不算富裕,送也应该是送的平常礼物,便打算让平儿直接放到库房里去。 “是!” 平儿捧着匣子转身欲走。 “慢着,打开给我瞧一瞧。” 金氏忽又想起,如今她与李氏义结金兰,如此对待她送的礼物,过于怠慢,心念一转,便让平儿打开,想要看一看她送的是什么。 匣子刚打开,一股浓浓的参味便涌了出来,在场的人闻到这股药香味,纷纷精神一振。 “好东西,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金氏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从平儿手中接过匣子。 翻开包裹着的红布,一颗粗壮且品相完美的人参展现在大家眼前。 “呀!竟然是人参!这人参看着可比咱们库房里那颗三百年的老参粗多了,药香味也更浓郁,这......这也太珍贵了吧!” 平儿发出一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珍贵的人参,眼都不眨的送给了咱,她们还是吃亏了呀。” 金氏蓦的,愣怔了一下,低声喃道。 “夫人,这程家人真的只是普通的农户吗?” “是与不是,三日后便知晓,准备一下,咱们后日出发平阳县苍梧镇。” 第148章 四牛思春 李氏母女俩回到宅子里时,程老大也从苍梧镇赶了过来了。 程星晚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离开家,自她离开后,程老头和张氏便茶饭不思,整日唉声叹气,同程锦安程锦宸一起,日日爬到山顶,对着鄞州的方向翘首以盼,望穿秋水。 自从程老大回去后,他们便迫切的催着他来接人。 ·他这一次来鄞州还带着别的任务。 经过大家的商议,决定在鄞州开超市,建榨油坊。 他将带来的银票给了程泽礼,让他先去买地,他回去再带人来接手。 苍梧镇的超市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开张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回到苍梧镇时,半个镇子的人都在程家的果园里干活。 种西瓜,甜瓜,土豆,红薯,辣椒。 这些作物都是半个月前就开始育苗了的。 这也是程泽礼计划书中的内容。 他从书上看到,趁着果树刚种下去,树苗还比较矮小,不会遮住阳光。 可以在果园里套种其它作物,既能将土地利用最大化,又能增加收入,还能防止果林长杂草灌木,抢夺养分。 等再过一个月,还可以种植花生,大豆。 海拔高点的果园还可以圈起来养殖鸡鸭兔子等家禽,不但可以为果园捉虫子,它们的粪便可以用来给果园施肥。 红薯藤最适合喂猪,喂牛了,吃红薯藤长大的猪肉特别膘肥体胖,肉质鲜美。 李氏把程星晚交给程老大,让他把她送回山谷,自己便去了超市。 这段时间,李氏在鄞州顾及不上超市的服装铺子。 不过,幸好有沈氏在。 她既要盯着绣娘们抓紧时间赶制衣裳,又要给店铺服务员进行上岗培训,还要去现场指挥布局。 两头跑,可把她累坏了。 那头程锦安和程锦宸两个小家伙得知妹妹今日便会回来,于是便早早的等在了隧道口。 不约而同的坐在石头上,双手捧着小脸静静等待。 等晚晚回家,是他们俩每日的必做的事情。 当听到隧道内传来三轮车的轰鸣声时,两小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果不其然,当三轮车出现在他们视线内时,他们便看见了被绑在程老大背上的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回来了!”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车还没停稳,两个小家伙便飞奔上前。 兴高采烈的仰头喊着妹妹。 “哥哥!哥哥!” 慢慢的,程星晚叫人也叫的越来越顺溜了。 孩子们的欢呼声传到了大人们的耳朵里。 听闻囡囡回来了,大伙儿都放下手中的活,涌了过来。 “囡囡,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在山谷这段日子呀,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干活都没劲!快让伯娘抱抱!” 赵桂花冲在最前面,她可是程星晚的粉丝头子,她说想程星晚了,这话一点都不掺假。 程星晚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就像一个超级明星。 这时张氏和程老头姗姗来迟。 “宝啊,可想死奶咯,我的乖乖,终于回来了。 以后你去哪,奶都要跟着你一起去,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这几日你不在家,奶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就想着,这时间咋过得这么慢呐,我的乖乖怎么还没回来呦!” 张氏从人们手里将程星晚抢过来,抱在怀里狂亲。 “奶!宝.......想你!” 程星晚也很想爷爷奶奶,想哥哥们,想程家村所有人。 “咳......咳咳咳!” 程老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小孙女,假装咳嗽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爷,.......也想!” 程星晚哪里会不懂老爷子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同样的爱罢了。 听到小孙女儿说想自己,程老头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子了。 “老婆子,差不多行了,快把囡囡给我抱抱,你还想一个人霸占着她不成。” 张氏自己还没抱够呢,哪里肯将孙女让出去。 “不给,你不是还有个沙发没做好吗,快去忙你的,别让乖宝影响你的进度了。” “你的算盘都要崩到我脸上了,当我是三岁小孩好哄骗呀,快把乖宝给我,我抱一会儿就走!” 被挤到人群外的两个两三岁的小孩程锦宸和程锦安气得跺脚。 明明是他们先看到妹妹的,结果碰都没给他们碰一下,就被抢走了。 最后程星晚被抱着去了印刷厂,程老大则认命的将他们从鄞州带回来的一车礼物搬回了家。 印刷厂里的订单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去了。 程大福和程祈年在镇子上还被追着签订单。 生意好了,不但厂子里的人忙,程家村的运输队也忙。 程四牛便是运输队的一员,每日负责将印刷好的书本以及做好的家具运到山下。 最近大家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曾经许是因为大龄未婚,加上家里穷,婚姻无望而不苟言笑的程四牛,最近突然性情大变。 整日乐呵呵,还时常对着一方手帕发呆傻笑。 “嫂子,咱家四牛不对劲呀,看着样子像是思春了吧,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怎没听见你跟我们说?” 郑氏注意程四牛好一会儿了,见他干活频频出错,明显心思都不在这里,怕出事,她忍不住好奇的问谢氏。 “不能吧,这么多年,都没听到哪个姑娘喜欢他,这会儿年纪大了,还能有人看上他?” 谢氏不是看不起自家儿子,而是以前托了好几次媒婆帮忙说亲,结果都没成,她便不抱希望了。 “大嫂,瞧你这是一个当娘的人说的话吗,咱四牛又不差,才十八岁,也不算老呀。 别人七老八十的人还能续弦呢,咱家以前是因为穷,才没人看得上咱们。 如今不一样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程家发达了。 没准啊,咱们村的小伙子都成了香饽饽了呢。” 郑氏不赞同谢氏的说法。 “有道理,要不我去问问,别让这傻小子给别有用心之人诓骗了。” 谢氏正欲将四牛唤过来盘问一番,这时张氏阻止了她。 “大嫂且慢!我觉得你方才说的话有道理,如今咱们村子的生活好了,又有这么些产业,外头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咱们。 咱们村子的小伙子们可不就成了香饽饽了,不管她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娶了个别有用心之人回来,那咱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性命之忧。 再一个,如果娶了个贪图钱财,唯利是图的人回来,恐怕会搅得整个村子鸡犬不宁,到了那时,族人见恐怕会生了嫌隙,整个家族便会如同一盘散沙,分崩离析。” 听完张氏的分析,在场的几人纷纷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么办,难道不让他们娶亲了?” 第149章 韩巧珍 “娶亲自然是要娶的,但却不能随意娶。” 程四牛下山后,没有发现后头还缀了两个尾巴。 郑氏和赵桂花遮遮掩掩的跟在后头,看着他将运下山的书籍堆到仓库里后。 又把仓库里裁好的白纸搬到车上。 可是他却没有马上上山去。 而是通过砖厂的小门,去了隔壁的造纸厂。 造纸厂里有好几道工序如今都请了外人在做。 如清洗树皮,煮树皮,切树皮,晾晒,裁纸。 这些简单又没有技术含量的程序基本上都是用的外人。 只见程四牛面红耳赤走到一位正在晾晒白纸的妙龄少女跟前,左右张望了一眼,飞快的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少女俨然一副娇羞的模样,粉面含春,千娇百媚,回眸一笑,桃羞杏让。 只见她飞快的在四牛的脸上轻啄了一口,四牛登时如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呆若木鸡。 须臾,在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郑婶子,桂花嫂,你们躲在这里作甚?” 郑氏和赵桂花俩人正正躲在墙外看得津津有味,这时身后传来邱氏的声音。 如今邱氏因为工作认真负责,已经成了造纸厂里的一名小管事,主要负责监督这几个岗位的人员。 此时她正吃力的搬着一叠需要晾晒的湿纸从旁边经过。 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上,以为是外头来的贼想要窃取造纸厂的机密。 正准备喊人捉贼,恰好赵桂花转过头来,才发现是自己人。 见是邱氏,郑氏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菊花妹子,这么重的纸你怎么不叫个人跟你一起抬呢,万一扭着腰咋整?” 赵桂花注意到邱氏手上厚厚的一叠湿纸,忙上前帮忙。 “我刚好要到这边来看看,想着顺手搬过来,见大伙儿都在忙着,便没有叫他们帮忙。” 邱氏心中感慨程家人对待员工的宽容和善,于是她做事也更加负责认真了。 每日早早的便来了,从不迟到早退,也从不偷懒摸鱼。 赵桂花帮着一起抬湿纸,一边不露声色的问道:“菊花妹子,我好久没来造纸厂了,今日得空来看看,瞧着有好些人都眼生,想来最近厂里又招了不少新人吧。” “是啊桂花嫂,咱们厂里造出来的纸既好用,又实惠,在市面上广受欢迎。 进来厂子里的订单量暴增,已经严重供不应求了,半个月前又招了一百多号人。 就这还不够呢,到处都人手紧张,只是厂子只有这么大,再招人就挤不下了,厂长正在商量再往外扩建造纸厂呢。” 邱氏身为造纸厂的一员,眼看着工厂的生意蒸蒸日上,她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厂子效益好,她们每个月除了固定的工钱外,还能再领一份奖金。 光上个月,她便领了一两银子的奖金,比工钱还高。 赵桂花随意一瞥,瞥到不远处的少女,她朝邱氏努了努嘴。 “那位姑娘,我瞧着长得好生标致,也是半月前招进来的吗?” 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待看见她问的是谁时。 邱氏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她环顾四周,见十米之内只有她们三人,凑近俩人耳边低声说道:“不是,她是五天前,四牛公子介绍进来的,说是外出逃难刚回来的。 一家子逃出去,结果遇上瘟疫只活了她一个人。 本想回来投奔亲戚,无奈亲戚也找不到了。 饿晕在路上,恰好被路过的四牛公子遇见了,可怜她便介绍她来这里上工。 因为怕她一个弱女子被欺负,四牛公子还时常会过来探望她。” 好狗血的一出戏。 “婶子,你信吗?” 赵桂花朝郑氏挤眉弄眼,时不时还用审视的目光偷瞄那名女子。 “我瞧她不像是吃了苦头的人,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郑氏中肯的给出了她的见解。 又见邱氏在一旁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这说吗?” “婶子,嫂子,借一步说话。” 郑氏俩人见状,便跟在她后面离开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当她们转身相携着离开时,她们议论的当事人正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眼里闪过几分讥讽,神色晦暗莫名。 邱氏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她家在镇子的另一头,走路需要半个时辰,所以她中午一般不回去,厂里便给她拨了一个房间供她午休。 这是管事以上才有的资格,其他人住的是六人间。 “邱妹子,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对劲吗?” 刚进到房间,关上房门,赵桂花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答案。 邱氏脸上闪过纠结,没有急着开口。 “没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是为了厂子里好,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郑氏见她犹豫,便开口给她底气。 “好的,婶子,嫂子,那我说了,我等下要说的事都是我亲眼所见,绝没有挑拨离间,排挤他人的意思。 那位姑娘姓韩,名巧珍,今年十五岁,刚开始进来时瞧着挺乖巧听话的。 只是这都是假象,只过了两天,她便不安分了。 仗着四牛公子的关系,对着他人颐指气使,指手画脚。 不但不认真做事,还时常偷懒。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让我觉得她不对劲的是,有一日我竟看见她在荡料房外偷看。 随后我还在别的厂房看见了她的身影。 昨日下工后,我回到镇子里竟然看见她挽着一名男子有说有笑,举止亲昵的进了一座宅子。 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了,为了证实是不是她,便一直守在那宅子外头,等她出来。 没想到还真让我等着了,那男人还用马车将她送到了镇子门口,我亲眼看见她进了砖厂宿舍的。” 邱氏说完,松了一口气,从昨日窥破这个韩巧珍的秘密后,她便坐立不安,对造纸厂怀有不轨之心,又怕自己搞错了,冤枉了她。 毕竟这年头,未婚女子的清白名声比性命都重要。 她若贸然去揭发她,万一搞错了,污了人家的名声,恐怕会闹出人命。 到那时,工厂里势必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幸好,也不知郑氏俩人今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问到了她,才让她将这个疑惑吐露了出来。 “那宅子在什么位置?” 第150章 未来的少夫人 从邱氏那拿到了那座宅子的位置,拜托她继续盯着韩巧珍的动向,两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们急于去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若邱氏所见是真,那么不难猜出,一场惊天阴谋正在针对她们的几个厂子展开。 幸好她们及时发现了四牛的异样。 不然还不知道敌人已经打入内部了。 就四牛那个缺心眼的傻小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把底子套了 出去了。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是光靠她们两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程大福,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大福正在超市门口指挥着汉子们搬运沙发。 “小心着点,别摔到地上了,摔下去就有瑕疵了,再来个人,搭把手。” 赵桂花此刻心急如焚,火急火燎的上前扯了程大福的袖子就往一边拉。 “村长大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快跟我们来。” “哎呀,桂花,你干啥呀,没看见我忙着吗,有什么事情能比后天的开业更急吗?” 程大福被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他老人家一跤。 “还真比开业的事情急,不处理好,说不定开业都开不了。” 这话一出,那还了得,程大福诧异的看着她俩,见她们表情严肃,不似作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大步走在前头。 “跟我来,咱们回家去说。” 等回到家,关上门,他迫不及待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开不了业?” 待郑氏和赵桂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程大福暴跳如雷:“这个臭小子,竟会给我惹麻烦!” “大哥,当下不是怪谁的时候,那人是抱着目的来的,即使不是四牛,也会是别人,幸好如今发现的早,还来得及,只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郑氏理性的劝说道。 “那座宅子我会派人去盯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咱们。 至于造纸厂那边,让人盯着那韩巧珍,莫让她钻了空子,只要她迟迟没有达到目的,她背后之人一定会按捺不住,再次找她。 至于四牛那边,找个人把他换下来,让他跟着我打下手。 这小子还是太闲了,我就不信了,我使唤他几天,他还能有心思谈情说爱。 另外回去跟你嫂子说声,让她有空去寻个媒婆问问,给找个家世清白,明事理的姑娘,抓紧把四牛的婚事给解决了,免得他一天到晚想东想西,成了祸害。” 程大福被气的七窍生烟,他想过一定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想尽办法来窥探程家的秘密,也想过村里人会面临考验,却没想到自家四儿是第一个中招的人。 万一出事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呀。 郑氏和赵桂花回到山谷后,没有将此事到处宣扬,只悄悄告诉了谢氏和郑氏。 经过商议决定,暂时由程二狗负责运输工作。 二狗虽然看着不着调,正事上却从不掉链子,相反他以前混迹江湖,反而更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人的别有用心。 谢氏亲自去同四牛说是张大福那边忙不过来,让他过去帮忙。 四牛不疑有他,只是有些苦恼失去了自由,不能经常见到巧珍了。 但他素来惧怕他爹,不敢忤逆于他。 只好怏怏的卷了包袱,由跟着程二狗的车顺便下了山。 谢氏叮嘱程二狗务必亲自将四牛送到程大福跟前。 二狗见她郑重其事的交代,又见四牛垂头丧气的样子,聪明的觉查出了其中必然还有其它有隐情。 不然程大福那边明明可以让他去帮忙,却要换四牛去,而四牛分明不想去。 不过他聪明的没有过问,该让他知道的,自然会让他知道,不该他知道的,他也不能多问。 到了山下,出砖厂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四牛频频朝造纸厂的方向张望,直到进了镇子大门,还一步三回头。 看样子,有情况呀! 难不成四牛看上哪个姑娘了,村长他们不同意。 棒打鸳鸯! 不得不说,二狗的脑子就是好使,猜对了一半。 亲眼看着程大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瞪着四牛。 “磨磨唧唧,有气无力的,你娘是没给你饭吃,饿着你了还是怎么地,没看到我忙的脚不着地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四牛原本还沉浸在早上巧珍甜蜜的一吻中呢,猛不丁听到了自家爹的吼声,吓他一哆嗦。 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超市门口,偌大的超市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忙碌的人,跟蚂蚁搬家似的。 “发什么愣,快来帮忙抬沙发!” 程老大今日看他尤不顺眼,看他的眼神都冒着火星子。 连经过他身旁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熊熊燃烧的怒火,生怕被殃及池鱼,一个个的干活都更加麻利了几分。 四牛误以为自家爹是因为太累了,导致的心气不顺了,把气都发他身上了,心中顿觉有些委屈。 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耷拉着一张脸上前去帮忙。 程二狗看到这一幕,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没想到村长竟然是如此专制的家长。 造纸厂里,韩巧珍将四牛送她的银簪插到发髻上,四处显摆。 “金玲姐,你看我这簪子好不好看!” 金玲:“好看!好看!” “春花姐,你觉得呢?” 春花:“好看!巧珍,快去晒纸吧,我们都晒第五摞了,你一摞都还没晒完。” 韩巧珍闻言,面容有一瞬间尴尬,随后又洋洋得意的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你们晒就行了,我累了先休息会儿,我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还不知道吧,这簪子可是四牛哥送给我的。 程四牛你们都知道吧,就是程家村长的第四子,也就是咱们的东家之一,四牛哥心悦于我,以后我可是要嫁到程家当少夫人的,也就是你们未来的主子。 奉劝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少管闲事,若惹我不高兴了,我让四牛哥开除你们,哼!” 说完便扭着腰肢走开了。 金玲:“呸,扭腰摆臀的,同那窑子里出来的没什么两样,还未来的少夫人呢,简直痴人说梦,咱又不是卖身给程家了,她怎么着也做不了我的主子。 也不知程四牛是不是眼睛被屎糊住了,才会看上这么个玩意。” 春花:“嘘!小声点,妄议主家,你不想干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惯会装模作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长得又不错,换我是男人,恐怕也会被她迷惑。” 第151章 偷得秘方 韩巧珍趾高气昂的回到自己负责的区域,对着剩下的半摞湿纸踢了一脚。 “啊!气死我了!该死的程家人,将秘方捂得严严实实的,让我怎么交差。” 她恼怒的低声咒骂,一抬头却发现邱氏正在两米开外幽幽的看着他。 “巧珍,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还不快干活,今日没晒好十摞纸,就扣你工钱,工厂不养吃闲饭的人。” 韩巧珍被吓了一大跳,心惊胆颤的拍了拍前胸,听了她说的话才放下心来,幸好她没听到自己说的话。 “菊花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我做什么,快晒纸,你自己看看,都快吃午饭了, 你才晒了半摞纸,看看人家金玲和春花,都晒第六摞了。” “我跟他们能一样吗,我才不像那两个傻子。” 韩巧珍看了看对面两人晒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纸,又看了看自己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乱七八糟的几十张,有些悻然。 嘴上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我没听到。” 邱氏虎着脸上下打量着她。 “我说我干,现在就干,麻利的干!行了吧!” 她悻悻的高声叫唤。 “这还差不多,好好干哈,别忘记了你端的是谁家的碗,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邱氏满意的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却没发现韩巧珍在她背后对着她的背影做着张牙舞爪,拳打脚踢的动作。 “呸!神气什么,死八婆,你不就是程家的一条走狗,等我嫁进程家,第一个就开了你。” 正嘀嘀咕咕的幻想着自己嫁入程家,穿金戴银的站在邱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跪在地上对她摇尾乞怜,溜须拍马呢,却发现邱氏突然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姐,您慢走!慢走!” 她急忙点头哈腰,讪笑着,手忙脚乱的晒纸。 变脸速度堪比川剧演员,令人叹为观止。 生怕邱氏去而复返,她便认认真真的将剩下的半摞纸晒完了。 晒完见没人看着她,眼珠子一转,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往厂房内溜去。 正好赶上下班吃饭的点,工厂内的工人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往饭堂赶。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藏身在晒纸场里,等待机会。 等了好一会儿,见厂房门口已经没人进出了,她便迅速的溜了进去。 厂房内几个大水池子,她知道这是纸槽,上前捞起一把纸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 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什么都收获都没有,她不甘心。 环顾四周,将目光投向里间的一个小房间。 想必那里面便有她想要的东西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房门竟然没上锁。 她欣喜的上前推开门, 发现里面有一张长桌,应该是厂里管事们开会的地方。 她沿着桌子找了一圈,没看见有抽屉,只在墙角看见一个立柜。 柜子里放了几本册子,她翻看了一遍,发现都是些奇怪的字符,她看不懂,不知道是不是秘方。 又看见有个抽屉上了锁。 这个难不倒她,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就学会了一根铁丝解千锁。 很轻松的就将锁解开了,里头放了一枚印章和一本小册子。 翻看小册子发现只是用章记录。 忙了半天,一无所获,她不免有些焦躁。 恼怒的猛踹了柜子几脚。 咔哒—— 突然,柜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定睛一看,发现抽屉里竟然另有乾坤,里头竟然还藏着一个暗格。 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正静静的躺在里头。 书皮上“造纸术”三个大字端正醒目。 翻开,发现里面详细的介绍了造纸术的每一个步骤。 韩巧珍欣喜若狂,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藏得这么隐秘的秘方,竟然让她误打误撞的给找到了。 这时,隐约能听到食堂那边传来了说笑声,应该是他们已经吃好饭了。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快速的将柜子恢复了原位,还将抽屉重新上了锁。 随后便借着晒纸场的掩护,溜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喜不自胜,激动的从胸口掏出那本小册子,翻了又翻,亲了又亲。 这可是个宝贝,有了这个,她不但有了自由身,还能得五百两银子。 再扒着程四牛那个傻子,嫁进他们家,她的公子在那母老虎面前便有了底气。 她本是虔州万花楼的一名烟尘女子。 万花楼里百花争艳,美女如云,多的是绝色佳人。 以她的姿色,在那里只能算中等。 优质的客人都被那些地位比她高的姐妹抢走了,而她只能捡她们挑剩的歪瓜裂枣,残羹冷炙。 她的客人不是丑的就是穷的,她做梦都想要傍上富家公子,跳出这个火坑。 功夫不负有心人,兴许是老天怜惜她,终于让她等来了这个机会。 一日,她竟接待了一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原以为公子是没钱才选择了她。 没想到两人春风一度之后,那公子竟大方的赏了她十两银子。 从那以后,那名公子每日都来万花楼,点名只要她。 慢慢的她便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盼着他为她赎身。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她不敢奢求他的正妻之位,只让她以贱妾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她便已心满意足。 她深信西门祝与她是两情相悦。 西门祝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很快便替她赎了身。 来平阳县谈生意,还带着她一起来。 不但如此,竟还大手笔的在苍梧镇内给她买了一座宅子。 两人就像一对平常夫妻一般,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直到一天,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突然上门,进门便抓着她狠狠揍了一顿。 西门祝心疼的上前阻拦,结果也被打了一顿。 “你个挨千刀的黑心货,我在家辛辛苦苦的上奉公婆,下养子女,你跟我说来鄞州谈生意,却在这里和这个狐媚子重新置了一个家。 你摸摸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我非撕了你们不可!” 第152章 正室打上门 “娘子!娘子,你莫气,你听我跟你解释!” 西门煮急忙上前搂着女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娘子?” 韩巧珍发出一声惊叫声,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西门祝。 “相公,你叫她娘子,她是你的正妻?你成亲了?” 西门祝目光躲闪:“我也没说过我没成亲呀。” “你叫谁相公呢,无媒无聘,你个下三滥的贱货,凭你也想取代我吗,我呸,下辈子投胎前先许好愿吧,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西门祝的正妻严氏被她一句相公气的不轻,对着韩巧珍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直骂的她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当场学那地鼠挖个洞躺进去。 严氏扯着西门祝的耳朵就往屋里拖。 “你给我进来,你个没脸没皮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男盗女娼,家中生意日益衰落,一点都不知道动脑子,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玩意。” “嗷!轻点,娘子轻点,耳朵要扯掉了。” 西门祝痛呼着发出了猪叫声。 韩巧珍看得心疼,不顾自己一身的伤,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两个凶巴巴的婆子虎视眈眈的 挡住了去路,嫌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蔑的嘲讽她。 “小贱人,老婆子奉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最好祈祷我家夫人大发善心饶你一命。 否则,无媒苟合,你恐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韩巧珍闻言被吓得魂飞魄散,本以为跳出了火坑,没想到却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一想到大好年纪就要殒命于此,她顿时恐惧的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严氏才余怒未消的从房内出来。 走到韩巧珍跟前,用看小丑般的眼神睥睨着她。 当家主母的威压扑面而来,韩巧珍在她鄙夷不屑的眼神注视下,如同被剥光了一丝不挂一般,她难得的感觉到了耻辱。 严氏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她的尊严之上,让她无比屈辱。 突然觉得这段时间同西门祝的浓情蜜意,缠绵缱绻都成了一个笑话。 她终究逃不过沦为玩物的命运。 这一刻,她突然生了逃离的心思。 “严夫人,饶命啊,求您饶了我,我不知道公子他已经娶妻了呀,更没有要取代您的心思。 求您放过我吧,只要您放我走,我保证走得远远的,不再出现在你们眼前。” 她跪在严氏跟前,磕头如捣蒜,拼命的哀求。 严氏坐在椅子上,用脚尖挑起韩巧珍的下巴。 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听说相公为你赎身花了一千两银子,你只需要把银子双倍还给我,我立马放你走,绝无二话。” “两千两,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韩巧珍听见她朝自己要两千两银子,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啪啪~~ “贱皮子,你朝谁吼呢,没银子就拿命赔,凭你一条贱命也值千两银子,千人枕,万人骑的贱货。” 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箭步上前,对着她的腮帮子左右开弓,边打边咒骂道。 “行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叫你打的爹娘都不认识了,再打下去,这娇美的脸蛋该毁容了,就更不值钱了。” 严氏适时的叫停了行凶的婆子。 “夫人,你就是太心善了,要我说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咱们看一眼都嫌脏,不如直接打杀了算了,省的留着见了坏心情。 不过却不能太便宜了她,不如打杀之前先在她身上割上一千刀,收不回本钱,也要出口气。” 那婆子眯着三角眼,恶声恶气的说道,脸色阴毒无比。 韩巧珍闻言面如土色,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恐惧的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时,另一个婆子也不甘示弱的上前献计。 “夫人,要我说,打杀她咱们虽然出了这口恶气,却还是亏了银钱。 依老奴所见,不如让她做回她的老本行,等她还清两千两银子,再送她去重新投胎。” 想不到严氏身边的两个婆子竟然一个比一个狠毒。 韩巧珍见严氏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她们俩人的建议,顿时胆子都吓破了,一不小心尿了出来。 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骚臭味,两个婆子凶狠的像两条恶犬,争先恐后的扑上前想要再次教训她一顿。 “住手,再打下去,就真的人财两空了。” 严氏及时阻止了她们。 “你们俩的建议都太残忍了,动不动便打打杀杀的,未免太过于血腥了些。 我这倒是有个好主意,既不会要了你的命,也不用耗费你几年青春,兴许你还能因祸得福,过上有钱人家少夫人的好日子。 端看你怎么选择罢了。” 韩巧珍闻言,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还未等严氏将话说完便忙不迭是的答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您不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严氏嘴角漾出一丝笑容,面色也变得温和起来。 “你就不问问我要让你去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 “只要您能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行,既然你如此识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在这平阳县也住了有半个月了,想必程家人的名头也没少听到吧。” “自然是听说过的,程家人从原本的泥腿子一跃成为苍梧镇的首富,这镇子上大半的人都在他们家厂子里做工,没人不知道他们的。” “你知道他们是以什么发家的吗?” “奴家鲜少出门,不知。” “程家人先是买了苍梧镇和平阳县内大半的街道,建成商铺和宅子出售,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们还开了砖厂,榨油坊,同样是没少赚。 如今更是建了造纸厂,造出的纸既好用,又便宜,给我们家的书局生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不仅如此,他们的书本也同样价格低廉,最难的是,每一本书都字体都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们有什么秘法,可以快速的抄录书本。 只要你想办法进入造纸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的造纸秘方偷出来给我,我便可以放你自由,并且还给你五百两安身银子。 我相信,凭你的手段和样貌,勾勾手指便能迷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团团转。 眼下我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程家村村长的四子,十八岁的老男人了,急着娶媳妇,你只需要从他身上下功夫,成功了,你就是程家四少夫人,凭他们的赚钱速度,金山银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到了那时,就连我,见了你恐怕也要尊你一声少夫人。 况且那程四牛负责纸本的运送,他肯定知道秘方,搞定了他,你的任务也就轻松完成了。 怎么样,心动了吗?” 韩巧珍闻言,双眼放光,脑补出未来她穿金戴银,身着绫罗绸缎,将严氏狠狠的践踏在脚底下的样子。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韩巧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四处找地方藏小册子。 第153章 私会 “巧珍,开门,你怎么把门锁了?” 外头传来金玲的声音。 韩巧珍这才想起,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她住的是六人间,这房间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这会儿她们都已经吃好饭,回来休息了。 呼—— 原来是虚惊一场,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小册子藏到枕头底下,起身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你在里面干什么,我在饭堂也没看见你,大白天的房门反锁,难道你一个人藏起来吃独食? 让我来瞧瞧,你藏了什么好吃的。” 春花狐疑的看着眼神飘忽,一副心虚模样的韩巧珍,作势就要去翻看她的床铺。 韩巧珍被吓了一大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赶在她前面上床,故意将被子打开盖上。 “哪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孤女,才来厂里几天,工钱都还没到手,哪来钱买吃的。 我今天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没胃口,所以便没有去吃饭,先回来睡觉了。 关房门只是习惯问题,对不住几位姐姐,我不是有意将你们关在门外的。 我身子疲乏,先睡了。” 说罢便转了个身,背对她们佯装睡觉了。 春花有些纳闷,往日里傲慢无礼的韩巧珍现如今竟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解释。 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想到她说身体不舒服,脸色又的确是煞白的,再纠缠下去,未免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下午她没去上班,以身体不适为由,让春花她们帮忙请假了。 却在下半晌溜出了造纸厂,往镇子里去了。 时刻关注着她动向的邱氏在她出厂门的那一刻,便急忙高了假,去镇子上找程大福报信去了。 程大福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有了动作,急忙将正累的跟一头老黄牛似的喘着粗气的程四牛叫上,让他跟着自己出去办点事。 韩巧珍出了厂子便低着头急匆匆的直奔目的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无比激动,今日过后,她便彻底是自由身了。 从镇子口一直弯弯绕绕的走到镇子尾,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没有人,便举起手敲门。 吱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男子从里头探出脑袋,见是她,眼睛顿时亮了。 伸手将她一把拽进自己怀里,一边迅速将门关上。 “宝贝儿,可想死我了,这会儿不是上工时间吗,怎么你有空过来?” 男子将她按在墙上,一边对她上下其手,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脖颈。 一副精虫上脑,急不可待的模样。 “嗯.....啊......公子,讨厌,快放开奴家,奴家这次来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等我办完正事再说。” 西门祝说罢,一把将她的衣服扯碎,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光天化日之下,两人竟然就在院子里做起了那等不可描述的事情。 “公子,不要.......,不要在这,莫让人看见了。” “放心吧,那母老虎早就回去了,如今这宅子里就我们俩人,谁能看见。” “嗯......啊.......可是这里是大.......大门啊,外头经过的人会听见。” “宝贝儿,你不觉得这样才刺激吗,听见了又如何,他们又不知道是谁在做这等子事。” “嗯.........” 房顶上趴着的三人亲眼目睹了一场活春宫,被臊的脸红脖子粗。 他们实在是没料到,那两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 他们想走,却又身不由己,房顶上瓦片脆弱,只要他们稍微有点动作,便会惊动下面的人。 只能扭开脸不去看,可却无法阻止那魔音传进耳朵里。 除了程四牛,自从他看清楚下面那名女子的脸后,他整个人都好像被雷击了。 他还看见她头上戴着他早上送她的银簪。 戴着他送的簪子,同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他此时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觉得恶心不已。 感觉自己眼冒绿光,浑身熊熊燃烧的怒火都是绿色的火光。 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他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女神,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破鞋。 他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况且这事不是他一个人知道,他亲爹还在一旁看着呢。 若不是他们提前知道了这事,怎么可能会事先带他们来屋顶上藏着。 不得不说,西门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两人花样百出的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 韩巧珍浑身瘫软的躺在西门祝的怀里。 “公子,不是说好了完成任务就放我自由身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西门祝一边在她身上四处揉捏着,一边意犹未尽的亲吻着她的小嘴。 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不是还没完成任务吗,所以当然还是我的人咯。” “谁说我没完成,喏,看看这是什么!” 韩巧珍得意的举着一本小册子。 正欲再次满头苦干的西门祝,余光不经意的扫到册子上的三个纸。 迅速起身将册子一把夺过,翻看起来。 越看眼里的光芒越盛。 “行啊你,想不到竟真让你得手了,我可真是捡着宝了。” 西门祝搂着韩巧珍狂亲,直亲的她娇喘吁吁。 “公子,如今造纸秘方我已经帮你偷出来了,那严氏承诺过的放我自由身,和五百两银子何时兑现?” “急什么,该你得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人都是我花了一千两从万花楼里捞出来的,区区五百两,难道还能赖了你的不成。” 韩巧珍笑得见他回答的模凌两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笑得勉强。 “怎么,这么快就厌倦我了,想要另攀高枝去了? 我可听说了,程四牛那个傻缺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娶了。 不愧是万花楼里出来的,勾勾手指便有男人趋之若鹜。 只是你过了河就拆桥,未免太无情了些。 不如再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只要你将这件事做好了,我保证不纠缠你,让你清清白白的嫁入程家,做风风光光的少夫人。” 西门祝见她神色不虞,顿时也变了一副脸色。 第154章 程记 韩巧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着脸问道:“什么事?” 西门祝笑得一脸自得:“放心,对你来说,此事对你来说,只是轻而易举便能完成的小事。 如今造纸术是到手了,若能得到他们造书册的秘密就更好了。 那程四牛便是负责运输书本的,他肯定知道这些书的秘密,只要你将他的心牢牢抓在手里,那傻小子肯定会告诉你。” 韩巧珍一把将她身上游走的手推开,拾起地上的衣服,发现衣服已经尽数被撕碎,穿不得了。 叹了口气,准备进屋子里重新找一套衣服。 “你说得容易,当真觉得程四牛非我不可不成。” 西门祝邪魅一笑,上前将她一把抱起,朝室内走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实在不行,你就使点美人计,牺牲一下自己,让那傻小子尝点甜头,既抓住他的心,又抓住他的身子,两手抓,再加上枕边风,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 直到两人进了里屋,听不见声音了,程大福和程三牛才纷纷扭头看向四牛。 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程大福便让自己的三儿子在附近蹲守。 以免村里其他人知道了,传闲话。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确实是再明智不过了。 四牛头低的跟只鹌鹑似的。 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父子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再呆下去,怕又要被逼看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怕长针眼,于是便悄无声息的撤了。 回到家,程大福和三牛两人轮番上阵,将四牛骂的狗血淋头。 “老四啊老四!哎!你看看你,你是眼睛被屎糊住了吗,那等妓院里出来的妓子,使点狐媚子手段便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若不是今日亲眼目睹了她那放浪形骸的样子,你还打算瞒我们瞒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你娘和你婶婶她们警惕性高,指不定过段时间便让你将这么个祸害娶回家来了。” 程大福恨铁不成钢,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四弟,这次的确是你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混珠,差点铸成大错。” 程三牛亲耳听见那两人怎么算计自家弟弟,被气得不轻。 四牛满面羞愧,焦急的看向程大福。 “爹,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已经窃取了咱们的造纸秘方,咱们得赶快想办法挽回,不然让他得逞了,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那我就真成了程家村的罪人了。” “这会儿知道着急啦,下次还敢不敢随便相信来路不明的人了。” 程大福慢悠悠的从烟袋里抓了一撮烟丝放在烟斗里,点燃,深吸了一口,缓慢的吐出一个烟圈。 “哎呀爹,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这种错误了,求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四牛见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心中愈发焦急,带着哭声哀求着程大福。 “放心吧,哪有什么秘方,秘方都记在大伙脑子里呢,那个鸟人拿回去的所谓秘方,做出来的只会是一坨臭烘烘的淤泥。” 四牛闻言,惊喜交加,破涕而笑。 “爹,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知道他们的目的了,还看着我出丑。” 程大福老神在在的睨了他一眼。 “我怎么早说,我也就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跟你说,我瞅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我跟你说,你能信? 我说你心仪的女子其实是个残花败柳,以你的尿性,说不定还会跟我拼命。 与其让误会破坏咱们本就稀薄的父子感情,还不如让你亲眼目睹真相来的实在些。” 四牛讪笑着嘟囔道:“哪能呢爹,我再怎么犟也不能跟您拼命啊。” “嘁~” 程大福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三牛:“爹,那......那个女人怎么办,直接让她滚蛋吗?” “先不要动她,就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眼下最紧要的是明日的超市开业。 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玩意将她逼急了,惹出事端,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到时候再想个对策应付她。 他们本就是冲着咱们的造纸术和印刷术来的,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没有韩巧珍,也会有其他人。 与其被动花费大量时间和人力去重新寻找间谍,不如将计就计。 为了不让她察觉出端倪,这段时间,老四你还是要去同她接触。 依然要装出一副对她一往情深的样子。” 程大福凝眉思酌了片刻。 “呕!爹,恕难从命,如今我只要一提到那个女人,我便忍不住想要作呕,你叫我如何再去面对她,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打死她。” 四牛听完他爹的话,忍不住一阵反胃,只是他累了一下午,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呕了半天只呕出了几口苦水。 “老四,祸是你闯下的,这是你弥补的机会,你不去也得去,若因为你给大伙造成了损失,到时千万莫再让我帮你了,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程大福生的蠢儿子。” 程大福说完便吞云吐雾的走了,走时还叫上了三牛一起。 “呕.......爹........三哥......呕! 只留下如妊娠反应,呕吐不停的四牛绝望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改变他的决定。 那头,韩巧珍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如双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造纸厂。 站在造纸厂门口,她还特地观察了一番,想看看程家人有没有发现秘方册子不见了。 若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她再进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不过好在厂里一切正常,同往常没什么两样。 她悄悄的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没发现。 兴许是他们早就将秘方牢记于心,根本就用不上那个册子了。 明日是苍梧镇程记超市开业的日子。 与程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们都早早的收到了请帖,这几日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苍梧镇。 为了接待来客,程家村开的程记客栈和程记酒楼早在半个月前就开业了。 酒楼借鉴现代酒店的模式,有独立卫生间,洗手池,衣柜,沙发,茶几,以及一张现代简约实木床。 新颖的设计,简约的格局,让人耳目一新。 金氏一行人也在今日下午赶到了苍梧镇。 李氏亲自接待了她们,安排她入住天字一号院子。 这是整个酒店最豪华的住处,与别处的单间不同,这是一整套院子,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是专门用来接待尊贵客人用的。 第154章 超市开业 第二日,天刚亮,整个苍梧镇都热闹起来了。 王氏的早餐店这几日的生意那是真叫火爆。 成了游客来苍梧镇必去的打卡点。 因店内空间有限,王氏在李氏的建议下还做了外卖服务。 每位到店的客人吃完早餐都会发一张菜单给他,他们可以提前预定明日要吃的早餐。 满十五文起送,填好地址付好定金,第二日一早会有专人送早餐上门。 送餐人员送餐时也可以记录下客人明日要吃的早餐。 这样既方便了大家,也稳定了客户,还增加了收入。 早餐店还专门为此置办了两辆马车。 后来发现光自己店内的人送外卖完全不够人手。 便开始向外招聘外卖员。 要求年轻力壮,跑得快,身体康健的年轻男子。 为了避免有些人故意损坏客户的早餐,需要先交一百文押金,等辞职不干了再退还给他们。 送一单得两文跑腿费。 订单金额数目大的,三十文以上的订单,每增加十文,多得一文跑腿费。 这条招聘消息一出来,早餐店门口应聘的人直接排成了长队。 大部分都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少年,既没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力气也不算大,又还没有到娶妻的年龄。 不像他们的父辈,大部分都在程家人办的工厂里上工。 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精力旺盛,跑起来跟风似的。 外卖员这个工作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 并且这个工作时间只需要花费半天时间,只要他们不怕累,半天时间完全就能比那些进场的人赚得多。 王氏还专门为店里的跑腿小哥定制了一件湛蓝色的褂子。 一群穿着统一,朝气蓬勃的少年提着食盒在大街小巷疾驰。 人们一开始还会好奇,慢慢的都知道了,他们是英义早餐铺子的外卖员。 间接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 众人吃完早餐,已经到了巳时。 不远处的程记超市门口传来了鞭炮声。 超市门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纷至杳来。 “快!快走!快走!咱们也赶快过去,去晚了就排不到前面了。 听说程记超市开业第一天,前一千名顾客直接享五折优惠。 一千名以外享八折优惠。 要是买的多,能省下不少钱呢!” 金氏带着自家从来了苍梧后就一直闹着要见妹妹的儿子刚从客栈里出来。 便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像蚂蚁一般朝一旁挂满红绸的超市涌去。 她急忙将小胖墩紧紧抱在怀里,怕人群中夹杂着人贩子,趁机将她的宝贝儿子顺走了。 超市门口搭了一个大戏台。 他们还专门请了有名的戏园子来唱戏。 县令袁庆平亲自带着一众衙役来维持秩序。 感受到人们热切的期望,程大福邀请袁庆平上台发言后,自己随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同袁庆平一起剪彩,宣布程记超市正式开业。 话音落下,没了阻碍。 百姓们如潮水一般往超市内涌去,连戏都顾不上看了。 “娘,妹妹呢,妹妹在哪里,你不是说带我来找妹妹玩吗,咱们都来两天了,连妹妹的影子都没看到。” 薛墩墩对眼前的一幕毫无兴趣,只一心要找妹妹。 “哎呦我的祖宗诶,算为娘求你,你别念经了行不行,妹妹,妹妹,你都念叨几天了。 我的脑袋都被你念懵了,你没听到你李姨说嘛,这里人太多,妹妹太可爱了,怕被坏人看到,给抢走了。 所以妹妹跟他爷奶住在山里,等你李姨忙完这两天,就去把妹妹带来跟你玩。” 金氏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跟傻儿子解释了,偏偏他却对自己的解释充耳不闻。 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手臂酸胀的不行,她将小胖墩往平儿怀里一塞,索性也跟着人群去凑热闹了,不再理会后头那只怨念的小苍蝇。 身为郡守夫人,不能只做笼中的金丝雀,要时常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民意。 这样才能做好丈夫的贤内助。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她来了这里才发现,小小的一个苍梧镇,除了小,其它方面竟然一点都不必鄞州逊色,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百姓的精神面貌就不是鄞州能比的。 昨日到了这里后,稍事休整,她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平儿逛街了。 发现这里的街道干净整洁,平坦宽阔,竟连一个乞丐都没看见。 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与鄞州百姓的面黄肌瘦,满面愁容不同,苍梧镇的百姓不但面色红润,眼角上扬,极少看见眉头紧锁的人。 苍梧镇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迫切的想要去探索。 究竟是为什么,小小村镇的百姓竟然有底气进装潢气派的超市购物。 一进超市,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右边造型奇特的家具。 长长的凳子上面放着软包,上头有不少人坐在上面体验。 “你们管这叫沙发是吗,可真舒服啊,比那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了。 既可坐着,也可躺着,看着也气派。 价钱合适的话,我买几套回去,每间屋子放一套。” “客人,咱们这里的都是样品,您看中了哪几套,价格咱们可以商量,您下单后我们稍后便会派人给您送货上门包安装。” “好!服务周到,我要两套蓝色的,放我卧室和书房,那套粉色的,送我闺女,青色的来两套,两个儿子一人一套,再来套灰色的放厅堂。” 负责招待他的程祈年见第一笔订单就是个大单,简直是开门大吉。 “好的这位老爷,我们的沙发定价是五十两银子一套,您是我们的第一位顾客,打五折,也就是25两一套。 您一共定了六套,也就是一百五十两。” 那位富商没想到如此华贵大方的沙发六套才一百五十两。 瞬间便觉得捡着宝了。 大手一挥,又多定了几套,客房也要放一套,爹娘那里也送一套过去,聊表孝心。 旁边的人见他一人就定了这么多,生怕都给他一个人买完了,顿时不乐意了。 “嘿!你这人,差不多就行了,给我们留点,总不能叫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空手而归吧》” 富商见犯了众怒,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连连拱手赔罪。 却又被旁边的造型独特的根雕茶台吸引了注意力。 第155章 大卖 金氏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对这新颖的家具也非常有兴趣,打算带几套回鄞州。 也不知道鄞州他们包不包送货上门,她这次带来的人手不够。 见一群大老爷们为了几套沙发茶台争得面红耳赤。 她身为女子,不便去加入他们。 于是便打算先逛逛别的,等他们买完她再去。 她注意到家具屈的对面竟然是是一个大型的售卖笔墨纸砚的区域。 一群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兴致勃勃的挑选心仪的产品。 每一款产品前方都标明了价码。 价格便宜的出奇。 她也想去挑几本话本子带回去打发时间。 却发现没找着。 问了穿着红马甲的小二才知道,他们目前只有笔墨纸砚和基础的书籍售卖。 话本子业务暂时还在筹备之中,敬请期待。 既然没有她想要的,她便往里走。 发现整个超市中间位置是生活用品区。 凡生活中用得上的东西,这里都有售卖,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她逛了逛,没什么想要的。 又往里面走。 来到了食品售卖区,发现这里的人最多。 干菜,蔬菜,大米,油盐酱醋。 各种鲜香四溢的卤味,凉拌菜,烧烤,包子,馒头,烧饼,饺子,油饼,酱香饼。 最里头还有卖鱼的,卖各种鲜肉的。 最吸引她注意力的还要数那包装精美的各类水果。 那根本就不是这个季节能出现的东西。 粉嘟嘟的桃子,跟成年男子的拳头一般大。 黄澄澄的橘子,橙子。 红彤彤的苹果。 金黄的香蕉。 小巧玲珑的樱桃。 翠绿的葡萄。 ........ 看得人忍不住狂咽口水。 水果被装在一个个精美的果篮里。 一共才十个果篮。 二十两银子一个。 如今只剩下两个了。 “剩下的两个我要了,给我!” 金氏生怕晚了两个果篮被别人抢走了,连忙出声。 “不行,我不同意,明明是我先来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这两个果篮我全要了。” 排在她前面满头珠玉华翠的胖妇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将两只果篮夺过死死的攥着提手,一副谁抢跟谁急的模样。 金氏无奈,只好惋惜的放弃,总不能让她为了口吃的,大庭广众之下跟个泼妇似的跟人撕扯吧。 没买到心仪的果篮,有些闷闷不乐。 “金姐姐,金姐姐,快上二楼来!” 这时她突然听见李氏在呼唤她。 抬头朝二楼看去,果然是李氏,她这才想起,李氏说过她有个服装店开在超市二楼。 想到这,她顿时来了兴致。 “哎!来了!” 兴冲冲的朝二楼跑去。 刚上二楼,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偌大的二楼,一半的空间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排排漂亮的衣裙。 还细心的分了男装区,女装区,还有童装区。 每个专区都设有试衣间。 女装区里还专门聘请了几位手艺高超的妆造师。 顾客只要买了衣服,免费化妆。 这简直就是为手残党量身定制的福利。 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人数少了许多,但是也足够李氏她们忙得脚不沾地了。 李氏设计的衣服款式新颖,各种类型都有。 经过专门培训的导购员会根据客户的身材肤色以及长相推荐合适的款式。 不少人都钟情于汉服。 汉服色彩丰富,显瘦优雅,极具时尚感,广受年轻女子的喜爱。 金氏也给李氏塞了一堆衣服,让她去试试。 当金氏穿着一身红色的齐胸襦裙,外加一件飘逸的黑色描花褙子出来时。 在场的人都惊为天人。 金氏原本就长得明媚大气,穿上这一套衣服,使她整个人更加增添了几分贵气。 李氏惊喜的将她按倒椅子上,让妆造师为她改妆。 “金姐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你把这衣服穿活了。” 金氏看了看铜镜里的美人。 爱惜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真的好看么?” 这时平儿也带着薛墩墩找了上来。 看见自家夫人这身装扮,简直不敢认。 惊喜的张大了嘴巴。 “夫人........你穿这身衣服好美!” 争左手鸡腿,右手炸串的薛墩墩也笑眯了眼睛。 “娘亲!好看,我喜欢,爹爹也喜欢!” 金氏被哄得眉开眼笑。 “你个小淘气,小嘴真甜。” 金氏皮肤底子好,只稍加装饰,在眉间画上一朵红色的凤尾花。 将已经松散的头发重新盘好。 活脱脱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随着效果呈现,在场的女子顿时陷入了疯狂。 纷纷挤进试衣间去试穿自己心仪的衣裳。 导购人员的培训很成功,基本上经过她们推荐的衣服,都非常适合每一位顾客,不一会儿,结算台前便挤满了结账的人。 有些人甚至直接穿着新衣服不舍得换下了。 结好帐便直接穿出去炸街了。 金氏也来了兴致,在平儿和薛墩墩的陪伴下,又试穿了几套衣服。 只等到晌午时分,店内的才清静下来。 架子上的女装也基本被抢购一空了。 童装也卖了不少。 只男装没怎么卖。 主要是今日各家女眷只顾着抢购自己的衣服了,没顾得上家中的男人们。 金氏见李氏忙,挑了几套衣服便先回去了。 结账时,李氏不肯收她的钱,她却不愿意,两人极限拉扯了好一会儿,最终,她丢下一个钱袋子拉着平儿两人跑了。 下午,程老头在山谷里待得心痒痒,想要知道他的沙发卖的怎么样,便带着程星晚下了山。 墨君羿和程锦宸也想跟着一起去。 却被他以山下人多,危险,劝了回去。 到了山下,在外忙碌的人们还没有回来。 程老头便将程星晚扛在肩头,去了超市。 刚到超市门口呢,便看见一个小胖墩像颗小炮弹似的从一旁的客栈里飙射出来。 “妹妹!妹妹!你终于出来,我等你两天了。” 小胖墩儿仰着头,兴奋的朝程星晚手舞足蹈。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囡囡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哥哥。” 还没等薛墩墩回答,程大福满面红光的从超市里出来。 “三弟,你还有闲工夫出来溜达,沙发都卖空了,订单都排到一个月后了,还不抓紧点时间赶货。” 第156章 挖水渠 程记超市开业即大卖。 各种货品供不应求。 应邀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富商们也都满载而归。 金氏这一趟苍梧镇之行,收获颇丰。 不但买了一堆心仪的东西,还从李氏手里订了一批服装订单。 她在京都和鄞州都开了布庄。 从李氏这拿了货回去,趁着新奇,定能大赚一笔。 因外地客商的订货量太大,加上马车空间狭小,不适合运输沙发之类的大件。 借鉴王氏早餐店外卖员的模式。 程老二很快便想到了用同样的方式招聘运输队, 按照货物的重量,体积大小,距离远近很快便制定了一个价格表。 这个告示一贴出。 镇子里有经济头脑的一部分人迅速响应。 甚至连平阳县的镖局和车行都来凑热闹了。 很快,苍梧镇就多了几家四家新开的快递行业。 四通快运,八达快运,飞驰快运,千里马快运。 四通快运和八达快运是由程家村人的亲戚们一起组成的。 飞驰快运是平阳县的飞驰镖局开的。 千里马快运是平阳县的千里马车行开的。 有了这几个快递公司,那些在程家订货的商贾们也免了自己舟车劳顿,大老远跑一趟了,纷纷选择跟快递公司合作。 程家村每日的出货量非常庞大。 四个快递公司经过讨论协商,划分了各自的区域,他们分别负责四个方向的货物。 每一批货物发货前都仔细检查质量,核对数量和地址,确认无误后,便由他们送货上门。 随着他们的足迹遍布各地,知道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他们沿途经过的地方,会有人专门等在那里托他们帮忙运送物件活着书信。 后来,他们便在每一个乡镇,县城,郡府都设了快递点。 人们要寄东西直接去快递点寄,然后每日由站点的负责人将快件运到指定的站点。 再把各个站点要派送的件拉回去派送。 三四年后,他们将快递业务覆盖了整个大兖,成了快递行业的四大巨擘。 当他们回忆过往的发家史师,无不从内心感激程家。 这些都是后话了。 苍梧镇的超市开业圆满成功,程老二想要如法炮制在平阳县开一家更大的超市以及客栈和酒楼。 解决了货物运输问题后,便急匆匆的往平阳县赶了。 随着滞留在苍梧县的客商陆续离开,超市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虽然每日进出购物的人依然很多,但是比之前人山人海的盛况少了一半。 每日的营业额基本稳定了下来。 精神高度紧绷的超市以及客栈,酒楼营业人员,也终于得以缓口气了。 虽然每日的收入十分可观,但累也是真的累。 程老头负责的家具厂,木刨都要干冒烟了,却还是跟不上进度。 再这样下去,出不了货,就要付违约金了。 没办法,只能从工地建房的木匠里抽调了几名老手,再对外招了一批木匠。 另外学校木匠班的孩子们也让他们来现场学习。 幸好之前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山脚下建了家具厂,如今刚好派上用场了。 如此这般,磨合了半个月,才慢慢跟上了产能。 程老头这边为了赶货扩招人手,李氏这边也一般无二。 这一次不但金氏在她这下了一个大订单,她还接到了其他人的订单。 一件好的衣服,不是一早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有技艺高超的绣娘。 苍梧镇内的巧手都被她挖了过来,平阳县内沈氏也请了百来号人,为此还专门办了一个制衣厂。 只是速度还是太慢了,每当这时,李氏便无比怀念前世的缝纫机。 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 一想到这个,她眼睛顿时就亮了,闺女的空间里好像就有。 若是把零件拆下来,拿到铁匠铺子里,兴许他们能打制出来。 平阳县那个经常合作的铁匠手艺就不错,找他,兴许还真能实现她的缝纫机梦。 说干就干,扭头她就去找自家闺女了。 程星晚这会儿骑在程老大的脖子上巡视果园呢。 之前种下去的果树都种活了。 有些大点的桃树还开花了。 种在果树下的土豆也冒出了一撮撮嫩绿的叶子。 红薯的藤曼冒出了新叶子。 果园里一片生机勃勃。 不远处还有一群人正在忙着松土打窝。 正在为种花生和大豆做准备工作。 程老大驮着程星晚来到了半山坡上。 看见程大牛正带着一伙儿在挖沟渠。 “大哥,不错,速度还蛮快,才两天都已经挖到这里了。” 程大牛直起膀子,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把头上的汗。 “大伙儿干活肯下力气,用不了多久,便能将沟渠贯穿整座山,到了那时候,咱们的果树就不缺水了。 要我说,还是泽礼脑子好使,竟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我天天跟田土打交道,咋就想不出来呢。” 程星晚看过自家爹爹为果园的设计的水渠布局图纸。 在果园的最上方,挖一条深且长的水渠,将山谷里流下来的水引过来。 每一排三十棵果树为一列,再顺着山坡往下挖一条中等大小的水渠。 沿着这条水渠再每一排再挖一条。 每次哪里要放水就打开进水口,把别的进水口堵上,等放好了再把下一个进水口。 这样一套灌溉系统既省时又省力,效率非常高。 再加上山谷里的水时常会被程星晚偷偷放些灵泉水,尽管在庞大的水流稀释下,那些灵气已经稀的不能再稀薄了,但是也比寻常的水好上不知多少倍。 “过两天该收割油菜了,等到了那时,又有得忙咯,可不得抓紧时间挖渠,不然等大伙儿请假,又得耽搁一阵了。 现如今正值春季,雨水多,太阳也不算毒辣,果树和庄稼都长得好,等到了夏季和秋季高温少雨,天气干旱,若供不上水,那些果树可就遭罪了。” “说起收油菜,我也得赶紧去鄞州了,我原还想着还有两台木榨机还没做好,等到来一起顺便运过去呢。 如今想来,是我想岔了,也不知鄞州那边有没有开始收油菜籽了,我得赶紧赶过去,木榨机还是让千里马快运送去鄞州吧。” 第157章 被猎豹带回窝 “急什么,大金他们不是在那吗,他们能不知道怎么做,再不济,有泽礼在一旁看着呢,放心吧,有了去年的经验,稳着呢。” “听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哈,那我就再等两天再去。” 程家村的油菜比大家种的早,如今已经成熟了,再不收,油菜籽便要掉地上了。 油菜收割要选择在带露水的早晨进行,这个时候可以防止主轴和上部分枝角果裂落粒。 收割好的油菜需马上运回家里,不能放在田里晒太阳,太阳一晒,菜籽荚便裂开了。 第二日,程家村家家户户都开始收割油菜了。 油菜抢收时间紧,任务重。 程家村为了收割油菜,特地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也让工厂的工人,学校的学生都能参与到农忙之中。 油菜收割完接着便是春播了。 如今整个鄞州都改变了水稻的种植方式,家家户户都已经将稻种下了秧田。 放眼望去,一块块秧田就像一张张嫩绿色的毛毯。 程老头家,除了程星晚,在家的所有人都投入了紧张的抢收之中。 连墨君羿和程锦宸都倒腾着小短腿,跟在大人后面,将他们割下来的油菜一颗一颗的小心堆放在一起。 只有程星晚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小河边的桃树下捡花瓣玩。 如今小河两边也被大家种上了桃树。 不同于果园里的小树苗,这里直接种的是大桃树。 如今小河两岸的桃树都开满了粉色的桃花,风吹过来,桃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那场景,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桃花落在小河里,顺着水飘向远处,水中的鱼儿追逐着桃花,就像追逐一场美好梦幻的爱情。 墨君羿不经意间的回眸,便看见了让他铭记一生的一幕。 随风飘落的桃花落在小仙子的发梢上,小小的娃娃歪着小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轻轻的煽动着,就好像从他的心里轻扫而过,让他陶醉其中。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再桃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爱诱人,像成熟的桃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晚晚,也许是个桃花仙子吧。 看,桃花多衬她。 程星晚一个人数花瓣,实在是有些无聊。 见大伙儿都在忙着,没空理她,她便小心翼翼的抓着树枝站了起来。 开始沿着小路试着自己走。 没想到竟真让她学会走路了,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到后来的越走越稳。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出了好远。 远处正在忙着收割的家人都成了小黑点。 走了这么久,有点累了。 她便坐在小路上打算先休息一会儿再掉头回去,免得家人找不到她,该着急了。 正当她努力拽着杂草,要起身时,猛然对上了草丛中一双犀利的眼睛。 黄绿色的眼睛带着警惕和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星晚瞧。 而程星晚却不淡定了,抖着小手小短腿,都快要吓尿了。 全身棕黄而遍布黑褐色的金钱花斑。 妈耶!这里怎么会有豹子! “嗨!” 她机械的冲豹子招了招手,正思考着是不是该马上躲进空间去。 却见那只豹子突然从草丛里缓缓站起身来,如一个高傲的王者一般,踱步到她跟前。 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完了,完了!它不会是想要吃了我吧!】 程星晚吓得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出。 豹子在她的身上嗅了嗅,最后竟然叼着她的衣领,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她往山上跑去了。 猎豹不愧是世界上在陆地上奔跑得最快的动物。 程星晚感觉自己的脸因为豹子的速度过快,而被风吹得生疼。 她没感受到猎豹的恶意,此时也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了。 有空间这个逆天神器在,这世上,又有谁能伤得了她。 反正一个人待着也无聊,不妨跟着这只豹子去耍一耍,看看它究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猎豹的速度终于开始放缓。 它带着程星晚来到了山顶上的一个断崖下面。 正当她以为猎豹要带着她爬上悬崖时,却发现它叼着她进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山洞里。 山洞被杂草灌木挡住了洞口,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刚到洞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几声奶呼呼的叫声。 五只小豹子像小炮弹似的射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只体型比叼着她的这只豹子略小的母豹。 小豹子对父亲叼回来的新猎物非常好奇。 一直朝程星晚身上扑腾。 公豹没有理会它们,叼着程星晚进了山洞内,将她放在一堆干草上后,扭头朝几个小家伙低声说着什么。 又亲昵的同母豹贴了贴脸。 小豹子似乎没完全明白父亲的意思,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的冲着程星晚叫唤。 见程星晚不回答它们,便又壮着胆子伸出小爪子碰了碰她的小脚。 程星晚简直要被它们这蠢萌蠢萌的模样萌坏了。 不由自主的伸出小手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 不一会儿,一人五豹便闹作了一团。 山洞里响起了小女娃银铃般的笑声混杂着小豹子们奶声奶气的叫唤声。 两只成年豹子则躺在一旁慈爱的看着他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八口。 咕噜咕噜~~ 玩闹了好一会儿,程星晚的肚子突然传出一阵轰鸣声。 猎豹不但奔跑速度快,耳力也非常厉害。 两只成年豹子对视了一眼,知道程星晚饿了。 公豹起身,伸了个懒腰,出了山洞。 一盏茶功夫后,程星晚便听见了山洞外传来了动静。 定睛一看,原来是公豹猎了一只傻狍子回来了。 公豹将袍子拖到程星晚跟前放下,伸出前蹄将其往她面前推了推。 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程星晚一脸懵逼。 啥意思,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午饭? 天啦噜,这血淋淋的让她咋吃。 她下不了口,却又盛情难却。 正在她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却看见小豹子们冲到了母豹怀里喝奶去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随身带着空间呢,生肉还是留着给公豹和母豹自己吃吧。 她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面包,慢悠悠的啃了起来,还大方的给豹子们一豹送了一个。 吃了面包,感觉有些口渴,她又从空间里装了一杯水出来。 岂料水刚递到嘴边,七只豹子突然齐刷刷的冲到她跟前,眼睛放光。 第158章 豹子送回家 程星晚见它们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手上的水杯,眼里尽是渴望。 她试探性的往手心里倒了点水,递到小豹子面前。 五只小豹子瞬间便迫不急的挤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舔舐着她的手掌心。 小豹子的舌头上有细小的倒钩,舔得程心晚手心痒痒的,发出纯真的笑声。 她使坏的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豹子们见状眼中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遗憾。 看得出来,这群豹子灵性十足,竟然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没有因为她弱小而直接强抢。 只几只小豹子扇着小鼻子把脸凑到小杯子里嗅来嗅去。 程星晚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糟糕,玩太高兴,忘了看时间了。 家人们找不到她该急疯了。 她从空间里拿了个大盆出来,往里面放了一盆灵泉水。 两只成年豹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震惊。 小豹子们欢快的开启了灵泉自助。 程星晚倒腾着小短腿,朝山洞外趔趔趄趄的走去。 正在大口大口喝着灵泉水的公豹,突然有所察觉。 箭步上前将她叼了回来。 程星晚好气,这傻豹子真打算把她留在这里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了不成。 她气得满脸通红,吱哇乱叫,捏着小拳头使劲挣扎。 活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老虎。 看得母豹母爱泛滥,连灵泉水都不喝了,跑过来轻轻舔了舔她的小手。 “回家!偶.....要回家!” 程星晚泫然欲泣的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外头。 眼里水光盈动。 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母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伸出一只前蹄想要像拍拍她,想要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样哄哄她。 看到她白嫩的皮肤又停下了自己的举动。 一脸无措的拿鼻子蹭了蹭她的小脸。 “哇........哇!回家.......回家!” 程星晚心焦不已,咧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小豹子们喝的肚子滚圆,趔趔趄趄的连滚带爬到她跟前,伸出小舌头为她舔去泪珠。 母豹见状,更加焦躁了。 低低的朝公豹吼了几声, 公 豹有些理亏的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便叼起程星晚的领子往山下跑去。 山谷里,墨君弈是第一个发现程星晚不见了的人。 不过他也没在意,以为她玩累了进空间去了。 张氏他们则以为程星晚是被李氏带回去了。 李氏扛着一捆油菜回家做饭去了,以为闺女还在田坎上。 就这样,大家竟然都没发现程星晚失踪了。 直到刘氏偶然间直起腰,突然发现对面小路上一抹黑黄,正飞速的奔跑跳跃,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最让他惊悚的是,它的嘴上竟然叼着他们的宝贝疙瘩。 “啊!” 她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杨柳枝。 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 在她旁边的张氏闻言,以为她割到手了。 急忙凑了过去:“怎么了梅花,可是割到手了?” 刘氏颤抖着手指指着越来越近的豹子。 “囡........囡.......囡囡!” 张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囡囡!” 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一句后,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乌黑,整个人摇摇欲坠,幸好刘氏及时从背后扶住了她。 程老头他们也听了他们的动静。 墨君弈耳尖,隐约好像听见了她们在叫囡囡。 扭头朝程星晚刚刚待的地方看过去。 下一秒,拔腿就往那边飞奔过去。 “畜生!放开她!” 这时程老头和程老大几人也看见了这一幕。 顿时目眦尽裂,举着刀具就往豹子狂奔而去。 “囡囡别怕,爷爷来救你了!” 墨君弈因为离得更近,是第一个到的。 “安儿,快回来,别过去!” 身后传来张氏凄厉的呼唤声。 张氏等墨君弈冲到豹子跟前了,才发现他竟然趁大家没注意一马当先的冲到前面了。 完了!宝贝孙女还没救回来,又搭进去一个。 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小胳膊小腿的,都不够豹子塞牙缝的,还想救妹妹,真是勇气可嘉。 墨君弈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狠狠的砸到猎豹身上。 他板着小脸,神态威严,冰冷的目光,如一柄利剑凌迟着它,犹如一头威严的雄狮。 他的身影虽然矮小,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压得猎豹喘不过气来。 “安儿,快回去,交给我们。” 这时程老头他们也赶过来了,隔壁田里的程大福一家听见呼喊声也纷纷过来帮忙了。 一群人举着工具,气势汹汹的将猎豹围在中间。 “孽畜,还不快放开她!” 猎豹感受到威胁,变得有些焦躁不安,眼神警惕的同他们对峙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音。 “爷,奶,不怕,豹豹乖,带囡囡玩。” 见双方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生怕他们打起来。 程星晚连忙出声解围。 小手拍了拍猎豹的脑袋。 “下去,要下去!”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猎豹竟然真的把程星晚放到了地上。 随后便是躬身驼背,蓄势待发,做好了猎杀的准备。 “豹豹!乖!躺躺!” 程星晚的小肥爪在它的背上轻轻的捋了捋。 公豹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随后便收起了凌厉的气势,温顺的躺在了她的脚下。 现场的人如被雷击了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大伯,让让,豹豹回家!” 程星晚看向挡在公豹回家路上的程老大,缓缓开口道。 “啥意思,囡囡你是说豹子要回家吗?” 程老大有些反应迟钝,凶残的猎豹竟然能乖乖的听乖侄女的话。 “豹豹,回家,宝宝等!” 程星晚点了点头,指着远处的山顶,奶声奶气的答道。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意思是,她刚才被豹子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叼到对面山上去逛了一圈,他们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豹豹,回家!” 程星晚拍了拍公豹的脑袋。 公豹对于她这有些冒犯的行为颇为不爽,斜睨了她一眼,缓缓的站起身来。 如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般,迈着高傲的步伐,缓缓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第159章 收油菜 “呼~” 直到这时,一圈的人这才纷纷舒了一口气。 有些人甚至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哎呀呀呀!我滴个亲娘诶!差点给我吓死了!” 程老大将手上的镰刀一扔,整个人躺在地上后怕不已。 只有程老五一双眼睛闪着光,崇拜的仰望着靠在程老头肩膀上的小侄女。 “乖囡囡,可真有你的,你可比那大老虎还厉害多了,竟然能让凶猛的猎豹乖乖听你的话!” “哎呦 你可别再夸她了,再夸她就要上天了,真是不得了了,竟然敢跟着猛兽上山去,幸好没事,你今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奶也活不成了。” 张氏抹着眼泪,虎着脸教训程星晚。 “囡囡,下次可不敢这样了,万一你出了啥事,就是挖了我们的心肝牙。” 谢氏红着眼眶跟张氏互相搀扶。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程星晚明白大家今天因为她被吓得不轻,心中满是愧疚。 探过身子在张氏和谢氏的脸上分别亲了一口。 眼中漾出水光。 “奶,囡囡.....错,不会了,奶,不哭哭。” 今日有惊无险,尽管过去了好一会儿,大家的心情却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恍恍惚惚,干活也心不在焉。 时间也不早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索性便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回到家,李氏见大家脸色苍白,一副受惊了的样子,疑惑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问,才得知闺女今日竟然干了一件大事。 不过相对于大家的恐慌,她还是比较镇定的。 一是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二是她知道闺女有空间,除非她没有防备,对方没给她反应时间就一击毙命,不然她都可以躲进空间去。 不过她还是将程星晚抱过来,重重的打了她的小屁屁。 因为她的顽皮贪玩,让大家受了一场惊吓。 女债母偿,为了帮她弥补错误。 李氏还特意去寻了程二福,让他给抓了安神汤的药。 她亲自加了灵泉水熬好,给大家喝,也给程大福家送了一份过去。 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山上有猎豹出没的消息。 顺便还知道了,猎豹把程星晚带上山玩了一上午,又给送回来了,还乖乖的听她的话,没有伤人,自个儿回山上去了。 听闻这个消息,大伙儿吃完晚饭后,便纷纷来了程老头家探望程星晚。 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活泼好动才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他们收获了意外之喜,程星晚竟然会自己走路了,走得还很稳当。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程星晚彻底失去了自由。 墨君羿和程锦宸被安排了看妹妹的任务,妹妹在哪,他们便跟到哪里,成了程星晚的两条大尾巴。 程老头家的油菜,用了三天时间才全部收割完。 秧田里的秧苗长得飞快,耕田插秧迫在眉睫。 程家人又纷纷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农忙中去了。 这边农田里要忙,那边工厂里的活也得有人干。 为了两边都能顾及到,他们还特意发明了轮班制。 同一个岗位的人,两人一组,每人轮班一天。 山下的人家,也都把油菜籽都收回家去了。 好在天公作美,收油菜的那几天,天气都很晴朗。 等大家的油菜籽都晒的差不多了,才下雨。 春雨贵如油,这时候下雨,也免了大家农田里抢水的纷争。 榨油坊已经开始收购油菜籽了。 刘家人和王家人,以及村里其他人的亲戚,也都开始天南地北,走街串巷的去上门收购。 如今鄞州郡内,家中有田地的,基本都种了几亩油菜,这生意好做的很。 搞不好还能靠着程家发大财。 不少人家拿了一半油菜籽卖给榨油坊,剩下一半留着自己榨油吃。 油菜籽收割后开始,整个苍梧镇的空气都是菜籽油的清香味。 榨油的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 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的排队时间。 榨油坊还特地设计了三百个号码牌。 让大家领了号码牌,登记了姓名回家去等。 一百斤油菜籽,收二十文钱加工费。 油菜籽的出油率在30%-40%之间。 油菜籽的亩产量在350斤-480斤之间,主要看土地肥沃程度,伺候的好的,收获的自然就更多,疏于管理的,也可能只够自己家的吃。 种的多的人家,光卖油菜籽都得了几十两银子。 百姓们尝到了甜头,纷纷称赞县令大人是一个公正为民的好官。 纷纷提了自己家榨出来的油,和当初借的油菜种子送去县衙。 袁庆平自然是不收大家的油的,只收下当初登记的每家每户借去的种子。 百姓们明面上答应把油拿回去,转头却又趁着人多,把装油的罐子藏进了县衙里。 等人群散去,袁庆平回到县衙内时,却发现门后面,花圃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油罐子。 让他哭笑不得。 最后这些油都被他派人送给城内生活困难的老人,孤儿。 这又为他赚得了一波称赞。 袁庆平深知这件事情的主要功劳不是他的,镇国大将军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为百姓谋福利,致力于解决民生问题。 眼看着百姓的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他心中那点无法升迁的遗憾也消散了。 让平阳县内的百姓在他的带领之下过上红火的日子,就是最好的功绩。 这是任何人都抹除不了的。 鄞州郡内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几天,薛继每日都换上便服,带着薛大到乡下去微服私访。 亲眼看到了百姓们丰收的喜悦,随着程记榨油坊大批量收购油菜籽,百姓们手头有了钱,脸上的愁苦都被笑容取代了。 这程家人可真是他的福星。 百姓创富大业初见成效,郡守府的库房里也因为有了上次在马家的抄来的钱财而变得不再空虚,他的腰板终于能直起来了。 回到家,便豪气的将一沓银票递给金氏。 “数数,前前后后共问你借了三十三万两,一次还清。” 他昂首挺胸,脸上神气十足,就像一个得了奖状等着家人夸奖的小孩。 金氏一副万分震惊的样子,双手捧心,崇拜的看着他。 “哇!相公,你简直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他挑眉一笑,眼神中透露着一股不可抑制的自豪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夫人光这半个月,卖衣服便挣了几万两呀,不应该是夫人更厉害点吗?” 第160章 讨要工钱 那边西门祝从韩巧珍处得了秘方后,便急忙誊抄了一份,让人马不停蹄的送回去给严氏了。 程大福为了麻痹他们,使他们不生疑心,便在两日后爆出了造纸秘方失窃的事情。 还报官了,严新带着一队官差来现场勘查了一番,只发现柜子上有几个淡淡的鞋印,其它什么都没发现。 厂里挨个核对大家的鞋印,却始终没找出那个贼。 后来只好发公告,谁提供了有效的线索,帮助找回了秘籍,悬赏200两白银。 此公告一出,厂里厂外的人都激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化身监控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即向上面报告。 这一招非常有效的震慑住了那些别有企图之人,使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风声鹤唳,夹起尾巴做事。 韩巧珍也学乖了,因为心虚,不敢再像之前张扬,怕引来别人的注意,她并不觉得自己经得起盘问。 幸好那天因为衣服被西门祝撕坏了,她重新换了衣服后,觉得那双鞋子不搭,便穿了另外一双鞋子回造纸厂,鞋子留在西门祝的宅子里了。 也因此她不敢再过于冒进了,若此时再打程家村的其它主意,势必是惹祸上身。 西门祝那边得知了程记造纸厂里秘方失窃的消息,更加确信了那本秘方的可靠性。 喜不自胜的当天便赶回了家,同严氏分享这个好消息。 金氏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亲眼见证过程家造纸厂日进斗金。 想不到这个大馅饼竟然掉到了他们头上。 夫妻俩一合计,便开始拿出大部分家产来建工厂,收树皮。 至于韩巧珍的死活,则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若她不走运被程家人抓住了,那也是她活该。 若她有本事能再从程家偷到其它秘方,那便还算有些利用价值。 按照秘方里的方法,造纸周期要差不多一年。 他们在虔州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买了一块地,用来建造纸厂,光买地皮就花了近一半的家财。 只过了不到两个月,随着投入的钱财越来越多,西门家逐渐有些吃力了起来。 没办法,想要发财,便只能咬牙拼了。 所有的钱都套牢在里头了,如果此时半途而废,那他们之前的投资不但打了水漂,而且还会欠下一大笔外债。 好些树皮供应商的货款还没给他们结清呢。 于是他们只好卖了自己的大宅子,和商铺,以此筹集资金来维持工厂的运转。 这般才勉强付清了收树皮的本钱。 铺子卖了,没了收入,日子也过得拮据了起来。 连工厂里工人们的工钱都拿不出钱来发了。 无奈之下,只能变卖首饰,苦苦支撑。 如此才艰难的撑过半年。 因为野心太大,收来的树皮太多,所以请的工人也不少。 每日的工钱支出不是一个小数目。 资金链断裂,周转不过来。 只是此时的西门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连家里的丫鬟小厮都被她们发卖了。 要不是发大财的信念支撑着他们,他们早就想放弃了。 只是此时放不放弃也由不得他们决定了,工人们两个月没收到工钱了,此时全部堵在他们门前,嚷嚷着不马上给工钱,就撂挑子不干了。 严氏被气得嘴都歪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只是我奉劝你们想起楚了,今日你们若出了这个门,来日就算你们跪在我跟前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这些不忠之人回来了。” “嘁!还不忠之人呢,说得好像我们签了卖身契给你。 如今是你们欠着我们的钱不给,我们出来做工,哪个人不是奔着钱去的,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如今都揭不开锅了,你的大饼留着自己吃吧,今日我就一个目的,还钱!” “还钱!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 “还钱........还钱!” ............ 严氏的态度引发了众怒,原本还犹豫的工人们这会儿都扔下了手中的活,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义愤填膺的高声呐喊,步步紧逼。 西门祝和严氏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 眼看着事态升级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西门祝也无法再装 鹌鹑了,只能站出来稳定局势。 他转身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严氏脸上,扇得她一个趔趄摔倒在肮脏的污水里,右边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西门祝。 拔高声音尖叫道:“西门祝!你竟敢打我!” 她张牙舞爪的朝西门祝扑过来,昔日的贵妇如今被逼的像一条疯狗。 西门祝飞起一脚将她重新踹倒在水里,恶狠狠的说道:“你若再闹,休怪我不讲情面,休了你。” 随后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她,只对着工人们一脸赔笑,拱手道:“各位叔伯大哥,消消气,消消气,都是这个败家娘们嘴臭,大家别听她胡说八道。 工钱是一定会给大家的,我们正在想办法,还请大伙儿再宽限几天。 我明日就去苍梧镇,我在那还有一座宅子,我去将宅子卖了,回来就给大家把工钱补上。 大家看看我们这偌大的造纸厂,光建这个厂子便花了不少钱,只要大家帮我们撑过这剩下的几个月,把纸造出来了。 到时候,你们就是我们西门家的功臣,是厂里的元老。 我在此承诺,到时我们将会拿出一成的利润来分给你们,有钱大家一起赚。” 西门祝不但哄女人有一手,忽悠工人也有一套。 工人们听完他的话,原本打算冒着头破血流的风险,豁出去都要在今日拿到工钱的决定也在这一刻动摇了。 西门祝将他们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趁热打铁:“叔伯大哥们,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干出一番大事业,岂能蝇营狗苟,虚度一生。 如今机会就摆在大家眼前,我们当有破壶沉舟的气魄,才有功成名就的可能。” 西门祝若放在现代,定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传销头目。 只几句话便将逼急了的兔子给捋顺了毛。 “既然东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便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只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莫要欺骗于我们,不然兔子急了还咬人,我们的拳头可比兔子的牙厉害的多。” 第161章 算计 “大伙儿尽管放心,我西门祝说到做到,若违背誓言,便叫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眼见着他都发了毒誓了,工人们也不再不依不饶,纷纷回了自己的工位,继续捡起工具本分的干活了。 西门祝则拖着臭烘烘的严氏回了自己房间。 如今他们将自己的宅子卖了,没钱租房子,只能住到工厂里了。 将人拖回房间,嫌恶的扔在地上。 严氏一脸怨毒,狠狠的瞪着西门祝。 此时她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西门祝再怎么样也是男人,力量悬殊,再闹下去反而是自己吃亏。 西门祝背对着她,隐下眼里的厌恶,转而换上一脸心疼。 找来一盒膏药,蹲在严氏身旁,满脸歉疚的将药轻轻涂抹在她脸上。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方才情况紧急,来不及跟你解释,为夫打你,实在是无奈之举。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每打你一次,为夫的心便像被刀子凌迟了一次。 但是咱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如今厂里离不开他们,若真让他们走了,咱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为了稳住他们,我只能先委屈你了。 夫人你若心中还有气,便打我吧,朝这打,死劲打,打到你消气为止,你别不说话。” 西门祝拿着严氏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扇。 严氏眼珠动了动,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缓和,她将手握成拳头,没打他。 “不怪你,确实是我言语过激了,没考虑到后果,幸好你反应快,不然今日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西门祝喜出望外:“夫人你理解我的苦心便好,咱们只需要再坚持半年,便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今日你我所受的屈辱,他日定当加倍奉还给他们。” 今日挨了打严氏没有哭,如今听了丈夫的一番话,却忍不住委屈的落下泪来。 “你明日便去苍梧镇,将那宅子卖了,我要拿着这钱去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的狗眼看看,纵使我们再不堪,也不是他们能欺辱的。” 严氏咬牙切齿的说道,活了二十年,她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恨不得马上便扛着银子去找回场子。 西门祝却没有吱声,面露难色。 “怎么,还想着那狐狸精,舍不得你们的淫窝。” 严氏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惦记着韩巧珍,舍不得卖宅子。 “夫人说的是什么话,你明知道我同她只是逢场作戏,她人都是你亲自挑中的,我怎么可能会舍不得她。 夫人莫要妄自菲薄,家有美艳娇妻,我又怎么能看得上外头的野花杂草,还是个破鞋。” 西门祝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辩解道。 “那你犹豫什么?” 严氏将信将疑,她不想承认的是,韩巧珍虽说是从窑子里出来的,长得却比她艳丽几分,身材前凸后翘,又知道怎么取悦男人,西门祝说这话他是不信的。 “那宅子不是买的,是租的,这段时间因为资金问题,已经欠了几个月的租金了,我方才之所以那样说,也只是为了稳住他们,让他们安心。” 金氏脸色瞬间便没了血色,如从云端跌到谷底。 原本还想着苍梧镇最近房价涨了不少,那套宅子怎么也能卖上个五六百两。 “那咱们怎么办,你都已经夸下海口去了,钱没到手,他们今日不反,过两日也一样会卷土重来。” 想到今日差点被工人们的愤怒淹没,她便恐惧的浑身战栗。 “只能劳烦夫人去跟岳父岳母再借点,等咱们的纸造出来了,岳父岳母借给咱们的钱就算投资,咱们给他们算分成。” 金氏脸色由白转青,又去娘家借钱。 她娘家经营了一家酒楼,去年是接着鄞州的洪灾和瘟疫赚了些钱。 可如今酒楼已经被爹娘交给她大哥经营了。 他大哥委实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只几个月便将 酒楼经营的入不敷出,门可罗雀。 父母不得不掏出老本来填补窟窿。 她还有两个哥哥均已成家,如今严家被大哥折腾得家道中落,哥哥嫂嫂们早已怨声载道。 他们埋怨父母偏心,天天闹着要分家单过。 严氏多次上门借钱,哥嫂们早已对她没了好脸色。 以前西门家比严家富庶些,每次回娘家她都大包小包,哥哥嫂嫂也都是笑脸相迎,小妹长,小妹短的。 如今她回娘家也是大包小包,只不过是从严家往西门家搬,哥嫂们便黑着脸,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骂她不要脸,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 爹娘虽说心疼她,但比起外嫁的女儿来,还是儿子更重要,毕竟他们老了可是要靠他们赡养的。 已经多次暗示她老两口没钱了,莫要再回来借钱了,次数多了,儿媳们怨气大。 她一脸为难的看向西门祝:“可是咱们已经向我爹娘借了三千两银子了,如今酒楼效益不好,他们也没了收入,都在家吃老本,再没有多余的钱借给我们了。” 西门祝秉着呼吸,将严氏搂在怀里:“那就让他们从老本里再挪一点出来借给咱们,半年后咱们加倍还给他们。 我知道娘子你为难,都是为夫没能力,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严氏依偎在他怀里,不忍心看他自责,犹豫了片刻后:“相公无须自责,如今会造成这种后果,我也有一般原因,责任不全在你。 明日你我便一同回去见我爹娘,想必有你在,哥哥嫂嫂也不会多说什么。 相公忙于生意,已经好久没有陪我一起回娘家了,爹娘对你甚是挂念。” 西门祝忍着恶心在金氏脸上亲了一口,金氏露出一番小女儿姿态,却没注意到枕边人眼里的嘲讽。 “是我疏忽了,岳父岳母待我如亲子,我却如此不孝,实在是惭愧。 只是明日不行,明日我要再去一趟苍梧镇寻那韩氏。” 金氏瞬间便坐直了身子,艴然大怒。 “还说没有惦记那个狐媚子,不惦记她,你又去苍梧镇作甚!” “妇人息怒,莫生气,你听我跟你解释。 那韩氏不是还欠着咱们两千两银子吗,我去苍梧镇是向她讨债去的。” “她一个穷鬼,哪里来的两千两,况且我们已经答应她偷得秘方,这两千两就不用还了,不但如此,咱们还欠着她五百两呢。” “夫人你当真是心善,这钱欠不欠的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只要她还想嫁入程家,这钱她不想给也得给。” “那她也拿不出两千两银子呀,她那点工钱还不知道够不够自己涂脸的。” 西门祝冷笑:“她是没钱,程四牛有钱呀!” 第162章 郭望舒回来 这段时间,四牛除了每日往山下送两趟货,其余时间都躲在山谷里干农活。 曾经以为遇不到甜如蜜糖的爱情,如今却让他恐惧如砒霜。 若不是程大福要求他不能打草惊蛇,令他三两日便要去应付她一次,不然以他的脾性,是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到天边去的。 “四牛哥,你最近怎么老是不来见人家,来了也待不了多久便走了,人家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好,前日去医馆看诊,大夫说人家得的是相思病。” 韩巧珍羞口羞脚,矫揉造作的挽着四牛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呕........呕....!” 四牛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从喉间喷涌而出。 他一把将韩巧珍推开,蹲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韩巧珍被重重的推倒在地,被这突发意外吓得花容失色。 “四牛哥!你怎么了?” 扭头发现程四牛正满脸苍白的蹲在一旁不停的呕吐,看着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样子。 “呕.......呕.....!” 她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深吸一口气,却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屏住呼吸,忍住作呕的冲动,向他靠近。 四牛见状,艰难的冲她摆手。 “别.......别过来,我......我得的是绝症,会.......会传染。” 韩巧珍闻言,大惊失色,迅速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改为捂住口鼻,然后屁滚尿流的跑了。 却没看到身后的四牛在她离开的瞬间便止住了呕吐,看着她背影的眼神尽是讥讽与厌恶。 韩巧珍一口气跑回了房间,回去后第一时间将衣服脱了个精光,冲进浴室从头到脚洗了几遍。 她亲眼见过那场瘟疫的恐怖传染力,以至于产生了心理阴影。 方才看着程四牛那无药可治的样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不然,以程家的财力,不可能治不起。 难怪程四牛最近都很少来与她私会了,原来是出了这一档子事。 可恶,明知道自己得了传染病,还来见她,是想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她狠狠的搓着自己的手和脸,恨不得将皮都换一层。 她气得想要呕血,为了嫁进程家,她费尽心思折腾了半年,处心积虑,委曲求全的在造纸厂里蛰伏了这么久。 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冲动之下,想要一走了之,反正西门祝也不在苍梧镇了,她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就不信他们还能找到她。 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这块肥肉,程家人的产业铺天盖地的在不断壮大,未来不可限量。 听说程家村每一个村民都有股份,每日光坐着,什么都不做,都能有分红。 程家适婚的男子如今已经成了抢手货,即使是矮胖挫,也不乏女子主动贴上去。 如今程四牛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虽然她急着嫁入程家,但也不想刚成婚便成了寡妇,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且有可能被染上病。 她就像一只吐着杏子的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盘算着捕杀哪只猎物。 程四牛那头却是如释重负,阴差阳错的让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好法子。 看她畏之如虎,避之若浼的样子,她应该不会再希望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回到家,他便兴高采烈的将这事告诉了程大福。 “你糊涂啊!她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你这条路被堵死了,她势必会不择手段的想其它办法,大概率会找上村里其他人。 如此一来,咱们便由主动变得被动了。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老给我惹事!” 程大福的计划被打乱了,气得拎了根棍子撵着他打。 “啊!别打!别打!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受不了她了,我每次看见她便忍不住想吐,再这样下去,我这辈子都会对女人产生阴影了。” 四牛光着脚在田坎上抱头鼠窜,沾了淤泥的田坎湿滑软烂,没跑多远便一头栽进水田里了,瞬间便成了一个泥人,滑稽的样子惹得一群吃瓜群众哈哈大笑。 “跑啊,我看你往哪跑,去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来让我抽一顿,否则你整出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程大福也被他气笑了,守在田边,虎视眈眈。 其他人一边低头插秧,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唱大戏。 正好最近农忙累的腰酸背痛,心力交瘁,吃个大瓜解解乏。 正僵持着呢,便看见程二狗往这边来了。 他跟四牛轮着往山下送货,这会儿刚回来。 “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大福叔忙着呐。” “二狗,你家秧都插完了吗,怎么有空来这边。” 程大福疑惑的问道,二狗家在对面,离这有点距离。 “我家秧还要两天才能插完,我来是因为郭叔回来了,让我带话给您,他说有急事,让您抽空下山一趟。” 程大福一听郭望舒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将手里的棍子一扔。 “臭小子,算你走运,眼下姑且先放过你,还不快去插秧,等我回来再同你算账。” 下到小河里将腿上的泥巴洗干净,衣服也没换,便下山去了。 当初程老二给了郭望舒让他去岭南那边安顿林家人,他只用了一个月便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回来了。 回来便苍梧镇和平阳镇两头跑,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管事,有了他的帮忙,程老二的进步肉眼可见,处理一些事情也越来越老道圆滑。 后来出了西门祝窃取秘方的事情,郭望舒便自告奋勇把这件事接了过去。 如今西门祝之所以会如此窘迫,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无知和贪婪。 更大的原因是,有一张巨大的网正把他们网在中央,一点一点的将网提出水面,将他们逼入绝境,如今的西门祝和严氏就像两条搁浅的鱼,在阳光下暴晒煎熬,垂死挣扎着。 而郭望舒就是那个收网的人。 镇子里,程家。 郭望舒欣慰的抚摸着自家儿子的头,看着面色红润的几个孩子,心里头对程家人的感激又深了几分。 他没想到,刚从岭南回来,程家人便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太子竟然还好好的活着,被他们藏在了山里。 即使是他这个从不信命的人,这时也不由的动摇了。 不由得想起国公爷跟他说过的那件事情。 去年宫变事情发生之前,他曾在街上看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 出于怜悯,他往乞丐的碗里丢了一角银子。 奇的是,那老乞丐竟然直直的看着他,不疯癫了。 那双浑浊的眸子竟然变得如一汪深潭一般清幽,仿佛有一股吸力,能洞察人心。 “林国公,送太子去苍梧镇,方能得一线生机。” 老国公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如大梦初醒一般,醒过神来。 方才老乞丐的话犹如余音绕耳,还回荡在耳边。 他觉得这句话荒谬至极,太子在宫里好好的,大兖也好好的,怎么听老乞丐的意思,太子便有性命之忧了呢。 “胡说八道,你这老疯子当真是疯了!” 他想也没想,便出口训斥。 “老爷,你在说什么?” 外头传来车夫疑惑的询问声。 老国公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老乞丐,他正坐在轿子上回家呢。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啊,虚惊一场。 他举起手擦了把头上的虚汗。 哐当~~哐当~~ 一个缺口的破碗突然从他怀里落到车厢里。 溜了两圈竟然没有碎,碗里还有一角银子。 第163章 西门祝当书 也就是从那件事之后,林国公父子俩才开始神神秘秘的谋划着什么。 直到两月后,林皇后后毫无征兆的出事了。 一众不知情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有林家人反应迅速,成功的从阎王的死亡名单里,将太子的名字划了去。 如今看来,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太子在苍梧镇得救了,而他们也因为程家人才得以活命。 这让他更加坚信,程家人必定是天选之人。 不破不立,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已经到了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地步。 此时抽身离开,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呢。 正沉浸在万千思绪中,外头传来了孩子们呼唤程老头的声音。 郭望舒急忙起身相迎。 “程老哥,事急从权,扰您清净了。” “话不能这么说郭老弟,你为我程家劳累奔波,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一时半刻,真是辛苦你了。” “场面话咱们就不说了,程老哥,我这次是从虔州赶回来的,西门家已经熬不住了,是时候收网了。 那西门祝贼心不死,走投无路之下,竟还想借着韩巧珍来坑四牛的银子。 咱们这次势必得给他来了瓮中捉鳖,让他有去无回。” 郭望舒胜券在握,就等着西门祝自投罗网了。 程大福闻言喜出望外,忍了这么久,终于能出手收拾这对狗男女了。 说实话,韩巧珍就是一颗老鼠屎,放在厂里,不但四牛恶心,他也膈应。 “太好了,郭老弟,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郭望舒凑到程大福耳边,两人嘀嘀咕咕好一阵。 商量完,程大福就打道回府,继续回山上插秧去了,还一路哼着小曲儿,嘴角挂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下山前说的,回来找四牛算账这事也好像被他忘了。 惹得四牛插秧频频走神,摸不透自家爹这是啥意思,生怕他是为了麻痹他才做出这副样子,一边插秧还得一边防着他偷袭自己。 那边西门祝孤零零的一个人出门,连盘缠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只好将家里仅剩的几本书拿去当铺当了。 “你这书没有保管好,被虫咬了,还受潮了,我们店不收,拿走,拿走!当我们是收破烂的吗。” 都是一条街上的老街坊了,当铺的掌柜当然认识西门祝了,看着曾经的浪荡公子,如今竟然要靠典当东西过日子,忍不住嘲讽他。 “诶!掌柜的,别介呀,这书虽然有虫眼,但是不影响使用,受潮了,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您行行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就把这几本书收下吧。 不如这样,这书是我二两银子一本买来的,我不要您这么多,您就一本给个五百文就行,您转手卖出去,至少还能赚上五百文一本的。” 西门祝满腔怒火,理智却让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央求当铺掌柜。 “五百文,你莫不是还没睡醒,西门公子,你若是闲得发慌,便回去找你家夫人给你解闷去,莫要在这拿我寻开心。” 当铺掌柜将书本尽数丢回西门祝身上,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西门祝急了,他已经做出了很大让步了,二两钱的书当五百文,他血亏。 他心中暗骂对方奸商,心黑,脸上却带上了谄媚的笑容。 “掌柜的莫生气,做生意嘛,有来有往,价钱可以商量的嘛,要不您说一个数。” 掌柜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如今你当成宝贝的东西,可还真就是个破烂货儿。 比你手上材质好的新书才卖五百文一本了,就你这破烂,五十文给我,都可能砸手里,你还想当五百文,痴人说梦罢了。” “不可能,新书怎么可能只卖五百文,千字文都要卖这个价了。” “你若不信,自己去对面书局问问去,如今千字文都只卖一百文一本了。” 西门祝转头便往书局跑,不久便失魂落魄的被赶了出来。 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程家,程家,又是程家。” 看来这苍梧镇是怎么着都得去一趟了。 随后他又跑到当铺门口,死皮赖脸的央求对方手下他的书。 不收他就挡在门口不走了。 掌柜无奈,最后以每本书五十文的低价把他的六本书给收下了。 看着当了珍藏的六本书,才到手的三百文钱,西门祝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回到家,严氏去了娘家还没回来,他便自己动手卷了个包袱离开了虔州。 耗时三天时间,吃尽了苦头,才终于赶到了苍梧镇。 他素来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如今三百文也花得差不多了。 看着手心里仅剩的十个铜板,又用力吸了口英义早餐店飘出来的香味。 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消费不起这里的早餐了,他还是抬腿踏了进去。 第164章 黑店 “这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已经没什么客人进来了,店内的食材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王氏正准备打烊了。 “把你们店里的好吃的都给我来上一份!” 西门祝豪气的大手一挥,高傲的扬着头,找回了以前挥金如土的感觉。 他知道这家店也是程家人开的,眼前的妇人也是程家人,今日他吃的就是程家人。 “对不住,这位客官,我们店内的早餐基本都已售空了,只剩下一些粉干了,给您做一碗酸辣粉可行?” 王氏见他人模狗样,一身锦缎衣服却满是褶皱,最重要的是,她看见了他眼里不加掩饰的算计。 扑面而来的恶意,瞬间便引起了她的警惕。 经营早餐店这段时间来,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打过交道。 其中不乏一些不怀好意,想要栽赃陷害的人,亦有不少想要吃霸王餐的人。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问题都被他们一 一化解了。 眼前这人明显来之不善。 看他这落魄的样子,身上钱财应该不多。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要啥啥没有,酸辣粉就酸辣粉,赶紧给我拿上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们这就为您做。” 恰好这时,程三牛带着两个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状似不经意的扫了西门祝一眼。 “嫂子,还没打烊呐,恰好我还没吃早餐,搁这跟你们一块吃了。” 王氏有些疑惑,三牛不是负责造纸厂吗,怎么有空来这吃早餐。 “正打算收摊呢,刚好来了一位客人,厂里早餐不合你口味吗,还要大老远跑这边来吃?” “嗨,没有的事,我就是刚好来这边有点事,顺便送了趟纸去超市,这不忙着没空吃早餐嘛。” “成,正巧他们在后院吃着呢,你们进去一起吃吧,我先给客人煮碗酸辣粉。” “好嘞!” 王氏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冒着红油的酸辣粉端到西门祝跟前。 “客官,您的酸辣粉做好了,您请慢用!” 这粉看着就有食欲,西门祝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嗦~ “啊!好辣!好辣!辣死我了!水,快给我水!” 西门祝没有防备,一口粉进口,瞬间整个人都像要冒火了。 嘶哈嘶哈的,伸着舌头,像个二哈。 “不好意思客官,店内茶水都喝完了,还有些豆浆,您要吗?” “废话,快给我端上来!” 西门祝脸被辣的红彤彤的,感觉自己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在冒烟了,连头皮都麻了。 “你们做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辣,这是给人吃的吗? 我不管,你们必须给我重新做一份。” “这位客官好生没道理,我问过你吃不吃辣,你说吃,还叫我多放,如今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反倒怪我们。” 随着王氏的话音落下,人高马大的程三牛带着两个青年并四五个年轻妇人从后院出来了 一群人围在西门祝桌前,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嫂子,有人闹事?” 西门祝缩了缩脖子,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黑店。 “喏,就他,自己叫我多放辣椒的,这会儿却嫌辣要让我给他重新做一碗。” 王氏双手环胸,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喂,小子,你是来找茬的吧!” 三牛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双手搀在桌上,慢慢朝西门祝逼近,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坏笑,一双牛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本就心虚的西门祝眼神躲闪。 颤声道:“误会,误会!是我自己要加辣的,怪我,不用重新煮了,好吃,好吃的很,酸辣粉就是要够辣才好吃。” 若不是顾及到男人的面子,他此刻都想放声大哭了。 “那就快吃,吃完付钱滚蛋!” 西门祝哭丧着脸,大口大口的将酸辣粉往嘴里塞,吃着吃着,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木了,丝毫感觉不到辣味了。 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的三牛却忍不住脸皮子抽动,西门祝如今这一副尊容实在是辣眼睛。 脸色赤红,两片大嘴唇子迅速肿胀了起来。 恐怕就算严氏站在他跟前都认不出他了。 为了让他们放过自己,他竟然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放下碗,吸着鼻涕,瑟缩着看向三牛。 “我......我都吃完了,可........可以走了吗?” “怎么滴,你想吃霸王餐呐?” 三牛玩味的提溜着他的衣领,嘴角露出一丝痞笑。 “不是,不是,我给钱,我给钱,我只有十文钱了,都给你!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西门祝从袖子里掏出仅剩的十文钱放在桌子上,逃也似地跑着出了早餐店。 进店时有多神气,出店时便有多狼狈。 跑出半条街了,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人跟上来,他才瘫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娘的,轻敌了,原本想着点上一大桌子吃食,吃完拔两根头发扔盘子里,说不定不但可以免了餐费,还能顺便讹上他们些银两。 却没想到程家人竟然如此之横,简直就是强盗,黑店。 如今他身无分文了,不但没有安身之所,连下一顿都没了着落,眼下最困难的是如何见上韩巧珍。 西门祝不知道的是,在他逃出早餐店后,店里那群人全都捧着肚子笑得捶胸顿足。 “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看见他那副怂样没,还想吃霸王餐呢,把自己吃成了一个猪头。” 三牛拳头捶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王氏也乐得不行,抚摸着笑疼的肚子疑惑的问道:“三牛,你确定你没搞错吗,这么蠢的一个人,竟然敢觊觎我们的秘方,还敢算计四牛?” “没错,就是他,等着吧,说不定明日咱们还能看一场大戏呢。 这小东西,胆儿小,心眼子却不少,只可惜,他算计的是咱们,要载跟头咯!” 第165章 蹲守韩巧珍 西门祝窝在砖厂外的草丛里半天没动静了,自从那碗酸辣粉下肚,他这胃里呀便是火烧火燎的疼。 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跟打仗似的,咕噜咕噜的响。 如今,他只觉得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感觉都要冒烟了。 他原本想在造纸厂外蹲守韩巧珍的,只是肚子不争气。 如今他光着腚躲在草丛里,已经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了。 再这么下去,他恐怕会拉虚脱吧。 正当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时,砖厂内响起了下工的钟声。 工人们说说笑笑的从厂里出来。 西门祝突然爆发了一股力气,精神瞬间便振奋起来。 他迅速的提起裤子,系好腰带,踮起脚尖朝厂门口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大门变得冷清,没什么人进出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巧珍!巧珍!” 这一刻的韩巧珍就像是他的救星,他激动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兴奋的朝她跑去,却没注意到脚底下的杂草。 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刚好摔到他自己制造的粑粑上。 一股恶臭袭来。 “呕~” 他将涌到喉间的恶心感强行压了下去,眼看着韩巧珍就要走远了,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巧珍!巧珍!等等我!” 韩巧珍隐约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数次回头却没有看见人影。 眼看着太阳下山了,天也渐渐黑下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鬼怪出没。 想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低着头,加快步子小跑了起来。 “巧珍,巧珍,你别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追不上你了!” 西门祝夹着屁股跟在后面追,每走一步,菊花便像被刀子生生割了一刀。 “巧珍,你别跑,我是西门祝呀!哎呦!你等等我!” 韩巧珍的脚步一顿,壮着胆子扭头看向后方。 发现一个人影正在一瘸一拐的追来。 “西门祝?” 她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就是我,哎呦,痛死我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害我追都追不上。” 韩巧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长着香肠嘴,衣衫凌乱,还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的男人。 “你说你是西门祝,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西门祝这会儿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一把拉过韩巧珍,将半个身子都挂在她背上。 “一言难尽,快,先带我去找点吃的,然后再给我去客栈开间房,我快要饿死了。” “yue~” 恶臭扑面而来,韩巧珍想要将西门祝推开,他却像一只八爪鱼一般死死的扒拉着她。 她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推搡挣扎间,呕吐物撒了两人一身。 “臭娘们,你竟敢嫌弃我!要知道我可是你的主子,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捏着呢,敢不听话,信不信我将你卖回窑子里去。” 西门祝一巴掌扇在韩巧珍的脸上,将她的脸打得偏向一边。 韩巧珍眼里闪烁着怨毒,不过却没有再吐了。 “不敢,你能来找奴家,奴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奴家吐是因为最近身体不适,不是因为您。 都是奴家不好,将您的衣服弄脏了,不如咱们先去客栈开间房间,您先换身衣裳,我去给您买吃的。” “算你识相,还不快来搀着我!” 西门祝在韩巧珍的面前找回了从前的那股优越感,得意洋洋的等着她来伺候自己。 韩巧珍在镇子里找了个小客栈,低着头,在西门祝不满的注视下要了间下房。 苍梧镇虽小,客栈却有好几家,主要是因为与程家有生意往来的客商太多,来了便要在这边住上几天,有头脑的人便瞅准了这个商机,开了客栈也能借程家的光,跟着喝口汤。 “臭娘们,让你开房,你竟然要了下房,你埋汰谁呢。” 刚进到客栈房间内,看着狭窄的房间,简陋的陈列,西门祝又开始作妖了。 “公子暂且忍耐一下,奴家今日出门没有带多少银钱,那上房一晚便要一两银子,我一个月的工钱才三百文,又哪里住得起。 况且我还要出去给您买饭呢,您先等着,我去唤小二给您送水上来。” 西门祝听完她的话,脸色稍霁。 “去吧,顺便给我买个酱肘子,烧鸡,红烧肉回来,快点的!饿着我了,要你好看!” “知道了!” 韩巧珍出了房门便对着屋内啐了一口。 “吃吃吃!吃不死你!丧家之犬,来我这充大尾巴狼来了!” 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却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毕竟他的手里是真真切切的捏着自己的命脉,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将自己拖入深渊,受万人唾弃。 这个时间点,外头天都黑了,幸好程记酒楼还在营业。 程记酒楼门口有一个小水池,是用来供大家饭前饭后洗手用的。 她在水池边将自己身上的污秽之物清理干净。 随后边低着头进去了。 “我要一份红烧肉,一只烧鸡,一个酱肘子,两份米饭打包。” “好的,红烧肉五十文,烧鸡六十文,酱肘子二十文,米饭二文钱一份,这位客官,承惠,一共134文,给您抹去零头,收您130文。” 小二迅速的报出价格。 韩巧珍肉疼的从荷包里拿出一钱银角子,又数出三十枚铜板给他。 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客栈时,西门祝正在里间洗漱。 换下的衣服被随意丢在地上。 韩巧珍低眉顺眼的上前将衣服捡起。 “公子,饭菜打包回来了,我去给你把衣服洗了。” 她捧着衣服往外走,颤抖着手伸向衣服内侧的口袋,心脏砰砰砰的跳着。 “慢着!过来!” 就在她将要达成目的之时,里间传来西门祝的声音。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迅速的将手伸进口袋里。 瞬间,那双明媚的眸子便失去了光彩。 怎么是空的,卖身契呢?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感觉寒气从脚底升起,让她通体冰凉。 “我叫你过来呢,你耳朵聋啦!” 西门祝大喝一声,将韩巧珍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面无表情的进了里间,看见西门祝正光溜溜的躺在浴桶里,对她怒目而视。 “过来伺候我沐浴!” 韩巧珍垂下眼皮,掩盖住眼底的厌恶。 之前只觉得他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如今却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幻像,以前有多喜欢这副皮囊,如今便有多厌恶。 她拿起帕子为他搓背。 “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把衣服脱了,进来帮我洗。” 第166章 客栈惊魂 韩巧珍浑身一僵,黑着脸,半天不动弹。 “怎么,这才几个月,就忘了你的身份了,在这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还没嫁给程四牛呢,就为他守身如玉了,只可惜,你再怎么守,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个俵子的事实。” 西门祝讥笑道,邪淫的目光在韩巧珍身上肆无忌惮的逡巡。 韩巧珍抓着帕子的手紧紧收拢,就好像掐着西门祝的脖子。 深吸了一口气,她收敛了外泄的情绪。 缓缓的将身上的衣服褪下。 在西门祝火热的眼神注视下,一丝不挂的缓缓的进入浴桶中。 浴桶里微凉的水都好似变得沸腾起来。 西门祝如饿狼扑食一般,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狠狠的噙住她的嘴唇。 这段时间以来,整日面对清汤寡水的严氏,早就给他憋坏了。 这韩巧珍虽说出身低贱,但不得不说的是她身段柔软,前凸后翘,让他念念不忘,不能自拔。 他粗暴的将她压在身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身体里的欲火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韩巧珍面对砢碜的西门祝,实在是没有任何欲望,她咬紧牙根,固执的将他挡在门外。 “贱人!” 西门祝恼怒的又重重扇了她一巴掌,之前那一巴掌刚消退的手印又重新出现在她脸上。 韩巧珍被打的眼冒金星,跌落在浴桶里,猛地被呛了几口洗澡水。 噗~ 随着一声可疑的声音响起,整个浴桶突然变成了一锅蛋花汤。 韩巧珍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化成一座石雕。 “啊!我受不了,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变态!” 良久,女子的怒吼声从房内传出,随后便听到一阵男子的咒骂声。 “啊,住手,快住手,你这个婊子,竟敢打我,你是疯了不成。” 西门祝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韩巧珍仅剩的理智都被怒火燃烧殆尽。 她拎起房内的夜壶,对着西门祝的脑袋就是一通乱砸。 西门祝本就因为窜稀拉了一天,整个人都虚脱了,此时他就是一个空有其表,外强中干的软脚虾,根本就无力反抗。 “啊!” 随着男人的痛呼声落下,屋内彻底归于平静。 客栈内的其它客人也纷纷被这动静给惊动了。 纷纷出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店小二和客栈掌柜颤颤巍巍的走到他们房门外。 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头的动静。 其它房客也秉着看热闹的心思,跟在后头。 “客官,发生了何事,可需要帮助?” 良久,房内都没有动静传出来,小二壮着胆子开口询问。 “呵呵呵呵......无事,闺房情趣罢了,打扰到你们了,对不住,我们尽量声音小点。 相公,讨厌,让你小声点,你非弄这么大动静,看吧,都惊动外人了,简直羞死人了。” “都是为夫的错,娘子切勿动怒,喂,外面的人听着,我和夫人要歇息了,莫要大惊小怪的扰人清净。” 房内传来女子的含羞带怯的娇笑声,以及男人粗声粗气的呵斥声。 房门外的众人都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嘟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只有小二有些疑惑。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间房间住的是一个羸弱的小白脸和一个年轻女子吧。 那小白脸长得像个弱鸡似的,声音这么粗的吗? 他刚才给他送水上去的时候,他嗯的那一声,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犹豫了片刻,举起手想要敲门再确认一下。 “客人都发话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要留在这里听墙角。 年轻人,血气方刚我能理解,改日我跟你爹说说,让你娘给你寻摸个姑娘,早日成婚, 听墙角可不行,伤身,还会被客人投诉。” 掌柜下到楼下了突然发现小二没跟下来,回头一看,发现他还不依不饶的在敲门,吓得他冷汗出来了。 急忙跑上楼,扯着他下楼,一边跑还一边低声训斥他。 小二被掌柜的的话臊的脸颊通红。 “掌柜的,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偷窥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安,怕出了什么事,想要求证一下,保险一点。” “能出什么事,你还小,男女那档子事,正常的很,别老疑神疑鬼的,行了,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去睡吧。” 更深夜阑,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日一早,陆陆续续有房客来退房了,玄字十号的房间却一直没有动静。 小二以为他们起的晚,便没有在意。 客栈规定,客人需要在晌午之前退房,若超过晌午没有退房,则需要续费。 眼看着时间都过了晌午了,玄十号房间的客人既没见出来,也没见要水。 不知怎么的,小二心里又开始隐隐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冒着被骂的风险,来到房门口敲门。 “客官可起床了,可要备热水洗漱?” 小二敲门后便静静等在门前,侧耳听里面的回答。 等了半天没人应声。 嘭嘭嘭~ 以为客人还在熟睡,他又加大了敲门的力道。 “客官,已到午时了,您只开了一晚,是要退房还是续住呢?” 房内是鸦雀无声,他只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嘭嘭嘭~ “客官,您在吗,您若再不回答,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就要强行开分了哦!” 依然没有回应。 难道他们一早便走了? 不可能呀,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回想到昨晚的不对劲,渐渐的,他额头上突然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 不对劲,肯定是出事了。 他快步下楼,找到掌柜,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 强行破门而入,会造成房门损坏,也有可能会影响客户的住宿体验,需要经过掌柜的同意。 “你说什么,你敲了三次门,都没有人回应?” 掌柜闻言大惊失色,冷汗直流。 他亲自到玄十号房门外敲门,询问。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不好,出事了!快破门!” 两人合力踹门,只是这门的做工扎实,任凭他俩累的气喘吁吁,房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让围观的人对程家人建的房屋质量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让开,让我用斧头把门劈开。” 孔武有力的厨子拎着一把大斧头过来了,只几下便把门破了一个洞。 尽管外头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房内依旧没听见人吱声。 小二通过斧头破开的洞将手探进去,把门栓打开。 房门终于开了。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床上空无一物,连被子都不见了。 桌子上摆着没有没有动过筷子的猪肘子,烧鸡,红烧肉和两碗米饭。 “奇怪,人呢?” 掌柜率先走在前面,看着冷清的房间眉头紧锁。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小二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掌柜的,你看地上!” 第167章 尘埃落定 棕色的木地板上,两串不太明显的血脚印从内间延伸到床边,又从床边走回内间。 让人看了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小......小北,你......你胆子.......大,你......你进去看.....看一下!” 掌柜被吓得说话声音都打颤了,侧过身子让小二走前面。 “掌......掌柜的,我......我怕,还.....还是你走前面吧!” 掌柜:“你走......走前面!” 小二:“你先......走!” 掌柜:“我是掌柜,你要听我的!你走前面!” 小二:“不行,我怕,我不敢!” ....... 两人就这样你拉我扯,互相推诿,谁都不想先进去。 堵在后头看热闹的人慢慢失去了耐心。 厨子将斧头丢在地上,一手一个,将两人推开。 “两个胆小鬼,不敢上就让开点,看我的。” 说罢从腰间掏出两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随后便大摇大摆的朝里走。 “啊!杀人啦!” 少顷,只听见里面传来厨子快要震破屋顶的尖叫声,随后便看见他举着两把菜刀,风一样的跑出了房门。 房间内的其他人不明所以,虽有些害怕,但却耐不住好奇心。 面面相觑之后,便心照不宣的一起进去看了。 “啊!杀人啦!” 片刻之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福满登客栈死人了的消息。 程三牛也听说了,不过却没在意。 只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邱氏提了一嘴,韩巧珍今日竟然旷工了。 这让三牛有些意外,自从昨日西门祝来了镇子里后,他便安排了人盯梢。 知道他昨天来找了韩巧珍,两人昨晚夜宿福满登客栈。 本打算先摸清楚西门祝有什么计划,再做下一步打算。 却没料到韩巧珍今日竟没回来上工。 他隐约感觉事情走向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了,正打算去寻郭望春商量是否将计划提前。 这时被他安排去盯梢的程涛突然一脸焦急的来厂里寻他了。 “三牛哥,不好了!西门祝死了,韩巧珍也不见了!” 三牛闻言,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西门祝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在福满登酒楼。 好多人看见了,我也跟着进去看了一眼。 那西门祝躺在浴桶里,被人开了瓢,死不瞑目呐。 那场景你是没看到,瘆人的很,一桶水都被染红了。” 程涛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三牛闻言,神情凝重。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巧珍怎么会不见了?” “应该是韩巧珍把西门祝杀了后,利用床单从窗户上溜下去逃走了。 酒楼掌柜已经报官了,暂时大家还不知道跟他共处一室的女人是谁。 我怕这件事会牵扯到我们,所以没敢再逗留,赶紧回来报信了。”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她韩巧珍只是咱们厂里的一名工人,下工后属于她的私人时间,杀人也是她的个人行为,与咱们无关。 你继续回去盯着,有什么消息即使回来告知我们,我去找我爹和郭叔。” 说完,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三牛从砖厂叫了个村人回去把程大福请下来,他自己则先去了镇上寻郭望春。 因着西门祝的事情没有解决,郭望春便还留在镇子上,这会儿正在程记超市里做调研。 平阳县的超市也快要开业了,他顺便来这里查缺补漏,询问有经验的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正专心致志的做着纪录呢,三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郭舒,原来你在这呀,让我一顿好找。” “三牛,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程三牛将他拉到一旁,凑到他耳边低语。 郭望春闻言,惊诧莫名。 “当真?” “千真万确,程涛亲眼目睹。” “好哇!好哇!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贱人自有天收。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如今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也不用脏了咱们的手了。” 两人相视而笑,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下午,县衙来人了。 严新带着一队衙役去了现场勘察。 顺着桌上冰冷的饭菜的线索找到了程记酒楼。 从而确认了昨晚与西门祝在一起的女子身份。 并且得知她是程家造纸厂里的工人。 他们按照流程到厂里询问了造纸厂的负责人三牛,以及跟她同宿舍的春花和金玲。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这个案件便不了了之了,他们到处张贴通缉令,通缉杀人犯韩巧珍。 只是韩巧珍早已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 一场针对程家而起的阴谋,还没开始便中途夭折了。 至此,事情尘埃落地,生活又回到了正轨,那些在时间的洪流中逝去的人,就好像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关于严氏的下场,他们没有特意去打听,却也阴差阳错的从那边来的客商嘴里听说了。 严氏再次回娘家借钱时,不但被哥嫂用扫把赶出来了,还被逼着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不想几日后却等来了丈夫身死的消息。 工人们也同样知道了他的死讯,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一哄而上,将厂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有些工人因为没抢到好东西,工钱又拿不回来。 气氛之下,秉着不能吃亏,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 竟将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夫人,被一群她以前连看一眼都嫌脏的人给糟蹋了。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彻底疯了。 每日都风头垢面的街上流浪,见人就拉着对方说她家造出纸了,要发大财了。 实际上,因她家还欠着好多人的货款。 众人无奈,闹到了公堂之上,官府为了平息他们的愤怒。 便将她家的纸厂查封拍卖了,用以赔偿抵偿欠款。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仿佛昨日还在蹒跚学步的婴孩,如今已经能够在田野间尽情奔跑了。 受韩巧珍的影响,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村子里专门将年轻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 也重新起草了几条新的族规。 第168章 小白遇公豹 新族规,关于嫁娶。 第一条:族中年轻人遇到中意的对象,需告知长辈,经族中同意方可成婚。 第二条:凡族中男子娶妻后,三年之内不可让新妇知道山谷的存在,三年之后,由家族定夺她的知情权。 第三条:新妇三年内不可担任家族产业重要职位,三年后经过考核,再考虑。 第四条:新妇嫁入程家三年后才可以参与分红。 第五条:男不纳妾,女不为妾,除非妻子违反族规,方可停妻另娶。 第六条:新生儿出生即享受分红(非婚生子除外) 遵守族规,才能更好的守护家族的秘密。 这几条新增的族规看似苛刻,却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 老族长亲自守着族中后生们将几条族规背的滚瓜烂熟,才放他们离开。 四牛经过那件事情后,原本开朗的大男孩,也变得沉默寡言。 每日除了送货就是窝在山谷里。 偶尔会去学校里跟着武夫子学功夫。 他年纪大了,学武这一块天赋不高,只偶尔得空才去。 学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上趟山不至于空手而归。 更何况有猎豹带着呢,那座山上有哪些动物,他都门清。 自从上次程星晚被豹子叼去山上玩把大伙儿吓了一跳后,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她便被明令禁止,不可再单独行动了。 恰好那段时间农忙,大人们空不出手来带她,她便整日与墨君羿和程锦宸为伴。 不是在空间里同小鹿撒欢,便是在院子里同程锦宸一起玩泥巴。 你问墨君羿在干啥,他啊,整日像块海绵似的,捧着厚厚的书,汲取知识呢。 没学会走路时,日日盼望着能自己走。 学会走路了,却又变懒惰了,走两步便觉得累得慌。 出行不便的感觉令她颇为不爽。 于是,在众人从地里劳作回来时,便惊奇的发现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一头浑身雪白的小鹿。 他们的宝贝囡囡正乐不可支的趴在小鹿的背上开怀大笑。 “驾!驾!小白快跑!” 小白闻言,竟真的驮着她小跑了起来。 张氏等人见此情景大惊失色,生怕她摔下了,急忙快步跑上前去阻止。 “囡囡!危险,快停下,快让它停下,别摔着了!” 小白机灵的很,左闪右闪的,灵活的避开了他们所有人。 随着它奔跑,跳跃,转弯,程星晚也一次次从它的背上弹起。 吓得张氏他们心惊胆颤,连连发出惊叫声。 “爹,娘,还有大家,别追了,你们没发现吗,虽然小鹿跑得快,但实际上稳着呢,囡囡不都好好的趴在它背上吗?” 众人闻言,这才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李氏说的没错,程星晚每一次被抛起,小鹿都能扭动身子及时接住她,稳着呢。 只是小鹿调皮的很,仿佛是故意逗他们。 驮着程星晚到他们跟前,等他们要去抱她时,又飞快的扭头跑了。 几次三番折腾下来,大家也看明白了,他俩默契的很,应该是老朋友了。 端看小鹿这一身雪白的毛,便不像是从这山上来的。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刨根问底的去纠结小白的来路。 只半天时间就适应了它的存在。 小白也一点都不怕生,悠哉游哉的绕着整座房子探头探脑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比起空间,它更喜欢这里,比起空间里枯燥乏味的生活,这里好像更热闹新奇。 下午,程星晚骑在小白身上,后面跟着墨君羿和程锦宸,威风的逛遍了整个山谷。 也成功的让山谷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了小白。 回到家时,身后便多了一群小尾巴。 都是村子里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 “小白,小白,小白......” “妹妹,我们想摸摸小白可以吗?” “可以!” 经过程星晚的同意,小孩哥们纷纷冲小白伸出了魔爪。 小白淘气的很,不让他们摸,撅着小蹄子一溜烟便跑远了,孩子们都还小,自然跟不上它的速度。 只追了一段路,便放弃了。 小白甩掉了那群小尾巴后,便悠哉游哉的在山谷里晃悠起来。 它自来熟的很,见着人也不怕生,甚至还凑到跟前去观察他们在干什么。 众人都非常喜爱它,见它过来,也想摸摸它。 只是,手伸出去了,鹿却跑远了。 小白有洁癖,对它一身高洁的皮毛爱惜的很,若每个人都不洗手就摸它,那它不成小花鹿了。 逛着逛着,就走到了上山的那条小路上,听见山上传来的鸟叫声,它偏了偏小脑袋,眼里充满了好奇。 踢踏踢踏毫不犹豫的朝山上走去。 东瞅瞅,西看看,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极了。 殊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公豹今日又被母豹催着下来来蹲守那个人类小娃娃了。 自从上次一别,便再也没见到她了。 母豹也不知怎得,放着自家的孩子不疼,对一个人类的娃娃念念不忘。 天天念叨,天天催,让他下山来把小娃娃带山上去。 他不愿意,她竟还想亲自到山谷来。 那山谷时随便能去的呀,那群人类可不是好惹的。 就上次,送小娃娃回来时,若不是小娃娃发话,说不定他都没命回去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拗不过她,他只好又来碰运气了。 说实话,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想她。 别的不说,她给的那水确实好喝,喝过之后,他感觉自己混沌的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脑子好使了,捕猎也容易多了。 家里那几个小家伙看着也聪慧了不少。 若能天天喝,说不定哪日他还能口吐人言呢。 小娃娃是没见着,不过运气却委实不错。 眼前这只灵气十足的小鹿,看起来是个大补之物。 它静静的趴在草丛中,屏住呼吸,等着小鹿自投罗网。 近了,近了,马上到跟前了。 这只小鹿应该是自己偷溜出来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连基本的警惕性都没有。 眼看着小鹿离自己五十米不到了,公豹缓缓起身,蓄势待发。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八米....... 时机成熟,公豹猛地窜出,准备给它来个一击毙命。 第169章 猎豹串门 公豹稳操胜券,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精光。 它集聚力量弹射出去,小鹿距离它只有二十米左右。 他能直接将它扑到身下。 它兴奋的咧着大嘴,下一秒便能品尝到小鹿的鲜血有多美味。 突然,意外发生了。 到手的猎物它竟然在最后时刻转身逃了。 小鹿如一根离弦的箭一般,疯狂的往程老头家的方向逃窜。 公豹在后面紧追不舍。 追着追着,它开始怀疑豹生。 他不是公认的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吗。 那只小鹿是怎么回事。 怎么比它跑得还快。 到嘴的猎物让它跑了,若让他的死对头知道了,恐怕会把它的大牙都笑掉。 为了它猎豹的尊严,它也不能放弃。 它将身体拉扯到极致,从小路上奔驰而过,就像一阵风,只留下一道残影。 它一心只想着要抓住那只小鹿,却忘了自己已经踏入了人类的领地。 等它看见小鹿站在前方挑衅似的冲它扭屁股时,眼里的戾气已经让它失去理智了。 张牙舞爪的朝它扑去,浑然没有思考它为什么不跑了。 近在咫尺的小鹿突然又不见了,前方站着一群拿着锄头,刀具,浑身戒备,如临大敌防备着它的人类。 好嘛,识时务的豹子,不跟人斗。 见势不对,它扭头想要逃跑。 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咋回事,咋又来了一只豹子,不会还是上次那一只吧?” “我看着像。” “它来干啥,难道又想将囡囡叼走?” “我刚刚好像看见它是追着小白来的。” “小白,小白呢?” “在那呢,这鬼精灵,找囡囡给它撑腰去了。” 众人一边警惕着猎豹伤人,一边环顾四周寻找小白的身影。 小白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见猎豹被村民们拦住了,便可怜兮兮的找程星晚告状去了。 见程星晚不明就里,便驮着她来了现场。 公豹审时度势后,发现自己逃跑的概率几乎为零。 索性也不逃了,乖觉的躺下,期待他们看在它没伤人的份上,饶它一命。 自从喝过小娃娃给的水后,它突然发现自己能听懂人言了。 喵喵喵~ 顺着人类的目光看过去,它倏地的站起身,发出猫一样的叫声。 虽然这声音听着有些软萌,像小奶猫的叫声,但也吓得一众人类惊慌失措。 骑在小白身上的程星晚听见叫声看过来。 顿时惊喜万分。 “豹豹!豹豹!豹.....豹!” 她小腿瞪着小白的肚子,抓了抓它的小鹿角。 “快,小白,快带我过去!豹豹是我的好朋友!我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小白却一反常态的不听她的话,站在人群上方纹丝不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惶恐不安。 呼噜呼噜~ 公豹喉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噜声,兴奋的朝着程星晚的方向迈步而去,就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就这样,它往前一步,人们严阵以待的往后退一步。 “囡囡,你这孩子捣什么乱,快回去!” 程老头胆颤心惊的发现猎豹的目标竟是自家小孙女,吓得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爷爷,豹豹是我的好朋友,它是好豹豹,不咬人,你们不要伤害它。” 小团子急了,蹬着小腿命令小白快点过去。 “小白,快带我过去,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跟你玩了。” 小白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迈着小步朝公豹走去。 在距离公豹只有两米远时,小团子一溜烟的从小白身上溜了下去。 “豹豹,我来了!” 她张开手臂,朝猎豹飞奔而去。 公豹也从后退发力,朝她飞扑过去。 “啊!囡囡!” 速度太快,大伙儿来不及阻止,纷纷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女娃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众人耳中,睁眼便看见公豹叼着小团子的衣领,扭头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程星晚紧紧的趴在公豹的背上,一人一豹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嬉闹。 大伙儿看得目瞪口呆,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玩闹了好一会儿,发现公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护着程星晚,的确没有半点要伤害她的意思,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与大人们的恐慌不同,跟在程星晚后头来的那群小豆丁们却是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 反而都满眼崇拜,跃跃欲试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待他们终于停下来后,纷纷趁父母不注意,屁颠屁颠的上前,站在公豹跟前,抬头仰望它。 ”妹妹,我们可以摸摸它吗?“ 程星晚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而是摸了摸公豹的脑袋。 ”豹豹,放我下去。“ 公豹温顺的趴在地上,让程星晚从它背上溜下去。 ”豹豹别怕,让哥哥们摸摸,他们也想和你做朋友。“ 公豹瞥了一眼一群没有半分威胁的小豆丁,默默的低下了脑袋,趴在地上装睡。 ”哥哥们,豹豹同意你们摸它了。“ 小不点们闻言,惊喜不已,一窝蜂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 见公豹没有反应,便彻底放开了胆子。 有摸鼻子的,有摸耳朵的,有摸肚子的,也有扯尾巴的。 更有胆大的,竟然骑到了它的背上。 公豹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是在咬牙压制心里的暴躁。 堂堂长跑健将,山中霸王,竟沦为人类幼崽的玩物。 它想撂挑子不干了,却又碍于那群成年人类虎视眈眈的威胁。 其实最主要的是它馋小奶娃的灵泉水,为了以后能方便自己再来找小娃娃讨水喝,它不得不委屈自己,放下身段,去讨好她的族人。 亲眼看到猎豹性格竟然如此温顺,程大福他们也彻底放下心来。 纷纷转身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有些人离开之前还顺手摸了摸公豹的头,过了一把瘾。 以后他们去了外人面前也多了一个吹嘘的资本。 自那以后,猎豹就成了程家村的常客,三天两头往村里跑。 还是一只非常懂人情世故的豹子,每次都会带上礼物。 野猪,野山羊,傻狍子........ 程老头家基本上实现了野味自由,不需要自己买肉吃了,村里人也跟着沾光。 后来它干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串门了。 程星晚觉得无聊时,也时常跟着它们去山上玩,不过都是在墨君羿和程锦宸的陪同下。 唯一让她苦恼的是,公豹似乎和小白不怎么合得来。 时不时便趁它不注意想要将它扑到。 而小白也非常警惕,从未让它得手过。 公豹非常恼火,它只想抓住一次小鹿,赢回自己长跑冠军的尊严。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没过多久,它堂堂猎豹跑不赢一只小鹿的消息也是被它的死对头海东青知道了。 第170章 海东青被困 猎豹一家住的山洞上方的悬崖上还住着一对海东青。 还冬青有万鹰之神的称号,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 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堪称空中霸主的存在。 一个是飞的最快的鸟类,一个是陆地上跑得最快的猛兽。 又是住在崖顶崖底的邻居。 海东青和猎豹一直明争暗斗好多年,谁也不服谁。 林中霸王连只小鹿跑不过的新闻迅速在山林里发酵。 时刻关注它动向的海东青自然也听说了。 那家伙,跑到猎豹山洞外,库库一顿刺耳的嘲笑。 直言公豹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该服老了。 正值壮年的公豹哪里受得了它的鸟气。 气急败坏的朝它扑去,想要咬断它的脖子。 只是,纵然它跑得再怎么快,动作再怎么敏捷,也不可能追到天上去。 海东青扇两下翅膀,它便拿它没办法了。 公豹恼羞成怒,直言道,若海东青有本事抓住小鹿,它便心悦诚服的认它作大哥,从此甘拜下风。 小菜一碟,海东青自然不会不答应,这一次它要大展雄风,让猎豹输的心服口服。 说干就干,它扇动着巨大的翅膀,飞快的朝山下掠去。 猎豹也不放弃看热闹的机会,化作一道残影追逐而去。 整个山林的动物都被惊动了。 纷纷不怕死的赶去山下看热闹。 小白正悠哉游哉的在小河边啃着鲜嫩的青草,这草口感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好,但也聊胜于无。 吃饱喝足了,正打算四处溜达溜达消消食呢,突然发现头顶的太阳好像被遮挡住了。 仰头一看,吓死小鹿了,一只凶猛的大老鹰正气势汹汹的从高空中向它俯冲而来。 它撅着小蹄子,撒腿就跑。 这时,猎豹也赶到了。 蹲在一旁,龇牙咧嘴的冲小白傻乐。 小白气不打一处来,为猎豹的无耻感到头疼。 两个霸主联合起来欺负它一个涉世未深的弱者。 但是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只能拼了小命逃跑,只是这梁子却越结越大了。 它默默的在心里给猎豹又记了一笔。 海东青看见那只雪白的幼鹿时,心中疑惑不已。 就这么一只还没断奶的小鹿崽子,竟然比猎豹跑得还快? 它此刻深信自己的老对手一定是身体出大问题了。 它收敛声息,全神贯注的朝着目标俯冲而去,张开利爪,蓄势待发。 眼看着都到小鹿近前了,它还没发觉,依然慢悠悠的晃悠。 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公豹。 也就这一眼,再回头看向下方时,却没了小鹿的身影。 见鬼了,明明刚刚还在这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难道这只小鹿还会钻地不成。 咕噜咕噜~ 一旁的公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海东青恼怒的朝它扇了两翅膀,随后升到半空中,瞪着大眼睛寻找小鹿的身影。 片刻后终于看到金黄的碧绿的稻田间,一个小白点正在迅速移动。 看这样子是要朝山上逃去。 小家伙,还挺狡猾。 知道山上树高林深,不利于它抓捕,有利于它逃跑。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震动翅膀,如流星般追了上去。 惊起一群躲在草丛中,山林里吃瓜的动物们。 小鹿利用自己身形娇小的优势,专门往草木密集茂盛的林子里钻。 海东青有好几次都差点抓住它了,只可惜最后都因为树枝的阻挡功亏一篑。 就这样它逃它追,追逐了大半天,它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连扇动翅膀都费力了,那只鹿却像吃了仙丹似的,依旧神采奕奕的。 甚至到了最后,它好像还反过来在逗它一般,故意停下来啃林间的青草,等它靠近了,又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最让它气不过的是,该死的豹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一直跟在它身后嘲笑它。 这让它想放弃都下不来台。 只能硬着头皮追。 结果一个不慎,被卡在了一个荆棘丛里,动弹不得。 折腾半天下来,不但脸面尽失,还有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它悔得肠子都青了。 它使劲挣扎着,企图挣脱束缚,逃出生天。 只可惜,越挣扎,越是被荆棘从中的尖刺扎的遍体鳞伤,连羽毛都掉落了不少。 它彻底陷入了绝望,发出一阵阵哀戚的叫声。 公豹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虽说它自出生后便和海东青斗得不可开交,但让它眼睁睁的看着一代枭雄如此窝囊的死去,却也不是它的本意。 它着急的上前帮忙,想用爪子将荆棘拨开,小腿却让荆棘扎的血淋淋的。 它想用嘴巴将荆棘咬断,却给自己扎的满口是伤。 这下它无计可施了,奔跑是它的长项,救老鹰可不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它焦灼的围着海东青来来回回的打转。 海东青在猎豹上前帮助自己时,眼里出现了一丝希望与感激。 这会儿那双原本锐利的眸子里却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与懊悔,还有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公豹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了办法,一声不吭的跑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闭上眼睛等死的海东青,突然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那只豹子竟又回来了,它还以为它不管它了呢。 更让它惊奇的是,猎豹背上竟然还趴着两个人类小孩。 这只豹子是在搞什么名堂,它不要命了吗,放着满山的猎物不抓,竟然去抓人类的小孩来给它吃。 它可不敢吃,若它真吃了小孩,说不定没饿死,反而被后面赶来的人类给拆吞入腹了。 它再次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大黄,你带我们来是想让我们救它吗?” 墨君羿看到了被困住的海东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上一世,身为君王的他当然是知道万鹰之神海东青的。 这种猛禽极难被驯服,一旦被驯服则无比忠心。 他上一世也得到过一对,只可惜它们并不是很听他的话。 公豹有些暴躁的点了点头。 鬼知道程星晚的脑子是什么做的,竟然给它林中霸主取了这么一只狗的名字。 它抗议过无数次,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它的意思,还是故意假装听不懂,就是不改。 有时候,它真的很想自己能口吐人言,到了那时,它定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它受伤了,好可怜,羿哥哥,快救救它。” 程星晚看着海东青光亮的羽毛上血迹斑斑,心疼的直抽抽。 “好的囡囡,你拿把剪子给我,我用剪子将荆棘慢慢剪开。” 第171章 帮助大黑脱困 程星晚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小型的园艺剪。 大的墨君羿手小拿不住。 海东青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到两个小人类说话后,便睁开了。 虽然它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但是从他们的行动中,它知道了他们是来救它的。 它眼里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激动的看着他们。 同时也低低的询问公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它怎么能找来人类帮忙。 公豹得意的向它炫耀,他们是它的好朋友。 不仅他们两个,整个村子的人都认识它,都是它的朋友。 海东青匪夷所思的看着它。 觉得它的脑子简直秀逗了,竟然把人类当朋友。 在它眼里看来,人类虽然战斗力弱,但是他们的杀伤力却是极强的,主要是他们的智商很高,能够借用工具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挖陷阱捕猎。 据它所知,人类是最贪得无厌的,他们猎杀动物并不只为了饱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他们的皮毛,牙角用来做装饰品以满足部分人的虚荣心。 这只傻豹子竟然天真的把人类当朋友,说不定人家是图谋它一家子身上那张皮呢。 指不定哪天就趁他们没防备,给剥皮吃肉了。 尽管墨君弈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却还是免不了被刺刮伤了手。 鲜血顺着他稚嫩的手背流出来,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两刻钟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缠绕海东青的荆棘都剪断。 海东青重获自由,欣喜若狂,忍不住想要飞上高空去庆祝一番。 只可惜才刚开始发力,翅膀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它这才发现,方才被困时使劲挣扎,不小心将翅膀给折了。 看着耷拉在地上的翅膀,它再次陷入了颓丧之中。 这时,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娃突然走到它跟前,莹白肉乎的小手轻轻的从它受伤的翅膀上抚过。 一股水流顺着她的手指流出,淌到它的伤口处,瞬间便觉得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程星晚又拿出了一个小桶,放了些水到它面前。 海东青还没反应过来呢,公豹先不淡定了。 它三两步窜上前,将头探进水桶里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正美美的享受灵泉水给身体带来的酣畅之中,头顶突然传来刺痛感。 茫然抬头,却看见海东青正对它怒目而视。 它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程星晚身旁,向她撒娇求水喝。 心中腹诽,不就喝它点水吗,若没有它去找人来救它,它命都没了。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它不涌泉就算了,累了半天,喝它点水还不乐意。 当海东青感受到这水的妙处时,才明白过来,那只贱兮兮的豹子为什么会放下身段给两个人类当坐骑了。 这样的朋友它也想要。 三两口将被豹子喝得只能盖住桶底的水喝完。 意犹未尽的看向程星晚。 见她没反应 ,便小心翼翼的叼着她的袖子往水桶处扯。 【再来点,再来点,没喝过瘾。】 程星晚见它一脸馋样,颇为好笑。 拍了拍它的脑袋,又往小桶里注入了半桶水。 海东青欢喜的用左边翅膀护住小桶。 将头埋在桶里畅快淋漓的喝了起来。 公豹一脸谄媚的扭着屁股蹭了蹭程星晚。 呼噜呼噜呼噜~ 【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来点。】 “大黄,别闹,你刚刚已经喝过了。” 程星晚将爬到她的背上,见海东青已经把水喝完了。 意念一动,小桶就被她收回空间里去了,拍了拍身后的位置。 “八哥,快上来,咱们该回家了。” 墨君弈深吸一口气,小腿一蹬,瞬间就稳稳的坐在了她后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前世便会武功,这一世重生后,也没有懈怠,每日在空间里勤学苦练,加上每日用灵泉水泡澡,筋脉中的杂质都尽数被祛除。 使得他的进步肉眼可见,可谓一日千里。 只有程星晚和李氏知道,他小小年纪便已经是个绝顶高手了。 伴着夕阳渐渐西沉,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隐约间听见了奶奶呼唤自己回家的声音。 “大黄,送我们回家,回去晚了,小心下次奶便不让你来找我们玩了。” 公豹闻言,忙不迭失的小跑起来。 自从熟悉后,程家奶奶可没把它当猛兽了,反而她自己才更像一只母老虎。 若惹恼了她,她可是真的会拿扫把给它打出门去的。 那可不成,它还想每天去讨水水喝的。 海东青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豹就这么无情的抛下它跑了,眨巴着眼睛,想也不想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里,张氏正在院子外引颈而望。 待看见他们回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小坏蛋,天都快黑了还出去,又到哪里野去了?” 张氏一手一个,将他们夹在腋下从大黄的背上抱下来。 “大黄,下次可不敢这么晚来带他们出去了,瞅瞅他们这段时间经常跟你出去满山跑,把性子都玩野了。” 说罢,拍了拍大黄的脑袋。 大黄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噗嗤,你看看你,哪有一点豹子的威严,你若再学着摇摇尾巴,可不就是只大黄吗。” 张氏见它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大黄趴在地上,两只前蹄捂脸,若不是脸上有毛遮挡,定能看到它满脸臊红。 “唳!” 竹林下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鸟鸣声。 瞬间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大黄嗷的一声,扑了上去,将海东青压在身下,做势要咬断它的脖子。 “喵呜喵呜喵呜......” 【该死的臭鸟,竟敢嘲笑我。】 “咕咕咕咕......” 【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堂堂猎豹竟然向人类摇乞尾怜,跟条狗一样。】 “嗷呜......喵呜........” 【你再说一遍,看我会不会撕了你。】 大黄恼羞成怒,气得张开嘴巴,露出森森白牙。 “咕咕咕......” 【哎,别,别咬,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海东青翅膀受伤了,行动受限,它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忙求饶。 “欸!欸!........” “咬,快咬啊,大黄快咬断它的脖子。” 这时,一团熟悉的白团子突然出现在小女娃跟前。 正幸灾乐祸的火上添油。 第172章 二黑寻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害它受伤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它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在为豹子摇旗助威。 士可忍孰不可忍。 遂趁着公豹放开它的间隙,暴起而攻之。 却忘了自己的翅膀断了,因为过于用力,刚站起来便吧唧一下摔倒了。 这下小白笑得更放肆了。 还得瑟的走到海东青跟前,屁股朝着它,欢快的扭动着。 张氏一把抱起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白。 指着海东青问墨君羿这是怎么一回事。 墨君羿将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过后,她心里总算有了底。 她有些无语。 自家孙女就像一块吸铁石,不但吸财,吸福,吸引人,竟然还吸引动物。 海东青是有眼力见的,见张氏抱着那只鹿崽子护犊子的样子,便知自己若想留下来这个仇便是无解了。 就这样,海东青成功的留在了程老头家。 程老头还去把程二福请了过来给它包扎翅膀了。 程二福没想到自己好好的一个郎中,竟然变成了兽医。 他给海东青的伤口上撒了点药粉,又用夹板和绷带给它绑好,固定住。 海东青浑身的羽毛都乱糟糟的,脱落了不少,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第二日一早,程家人刚起床,便看见院子里的桃树上站着一只生龙活虎的大老鹰。 “大黑,你翅膀不是受伤了吗,怎么飞到树上去的?” 树上的海东青没有反应,只冷冷的看着院子内的几人。 与昨日死皮赖脸求着留下来的的态度截然不同。 正在张氏等人疑惑得摸不着头脑时,一只翅膀缠着纱布的大老鹰从屋子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唳!” 树上那只见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快速的落到它的身旁。 亲昵的蹭了蹭大黑的脸。 张氏看得一脸懵。 感情大黑的对象找上门来了,难怪不理人。 大黑是程星晚给海东青起的名字。 这家伙是个起名刺客,只以凭动物的毛发颜色起名。 大黑和它媳妇黏在一起亲昵的交流了一番,媳妇便闪着翅膀飞远了。 还没等张氏做好早饭,便抓了一只黄羊回来。 将羊丢在程老头脚边后,便又寸步不离的跟在大黑身边。 难能可贵的是,程老头竟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意思是让他帮忙把黄羊分解了,好方便它们食用。 程老头也乐的帮忙,这只黄羊足够大,两只老鹰吃不了这么多。 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腻歪了一会儿,雌鹰又飞走了。 直到中午才又叼了只狍子回来。 程老头到山下的家具厂干活去了,张氏不会分解,便把早上剩下的羊肉拿出来给它们吃。 大黑不太饿,意思意思吃了点,雌鹰却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君,张氏递过来的肉,它是看都没看一眼。 看来是在外面吃过了,顺便打包了个外卖回来。 下午,大黄又带着它那一大家子到程家打秋风来了。 进了院子便喵呜喵呜的叫唤着,提醒程星晚它们来做客了,快拿出灵泉水来招待。 雌鹰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了猎豹是它的救命恩人,出于感激,眼里的戒备也少了许多。 大黄却是无视它们,迟迟不见程星晚出来,它便熟门熟路的上楼找人去了。 程星晚正在睡午觉,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挥了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黄朝自家小崽子们使了个眼色,五只圆滚滚的小豹子笨手笨脚的跳到床上,在程星晚身上拱来拱去。 程星晚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抱住正伸着小舌头舔她的脸的那只小豹子。 “哈哈哈哈哈....,小五,你太恶心了,口水都糊到我脸上了。” 这是程星晚独有的叫醒方式,基本上每日午睡它们都准时来叫她起床。 程家人早已见怪不怪了,知道大黄一家子有分寸,他们便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把几个孩子留在家里给它们照看了。 程星晚懒洋洋的趴在二黄(母豹)的背上下楼。 到了楼下,伸了个懒腰,按照往日的惯例,放了一盆水给它们喝。 两大五小,七只豹子瞬间便安静下来,围着水盆开始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大黑见状,不淡定了,忙不迭失的凑上前想要抢占一席之地,将头往水盆里探去。 大黄怎么可能让它得逞,一屁股将它挤了出去。 “唳!” 大黑又气又急,不甘示弱的拖着受伤的翅膀再次挤上前。 这一次不用它挤,豹子们自动让开了。 它激动的低头准备大快朵颐,却发现盆里连一滴水都不剩了。 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它气急败坏的向大黄冲去,想要狠狠的教训它一顿。 “大黑,别急,都有!” 程星晚考虑到它鹰喙的构造好像不太适合用盆喝水,便用昨天用过的小桶装了一桶灵泉水放到它跟前。 大黑迅速的用左边翅膀将水桶护在身下,朝着程星晚咕咕咕的叫唤了几声。 虽然听不懂它的意思,但大概能猜出,应该是在感谢她。 大黑没有吃独食,叫上了妻子一起喝。 雌鹰在喝过灵泉水后,才终于明白了自家丈夫不回家的原因。 害她还以为他被外面的野鹰迷花了眼,要做个抛妻弃子的负心鹰了呢。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只海东青也跟程家人熟稔了起来。 程星晚给雌鹰起名二黑。 在大黑留在程家养伤期间,二黑每日都会外出觅食,然后变着花样照顾大黑的口味,每顿都带回不一样的猎物。 半个月后,在二黑的精心照顾下,以及灵泉水的调养下,大黑的翅膀终于痊愈了。 在程二福解下绷带,宣布它翅膀的骨头已经完全长好了时。 它一口气便飞到了高空中,随后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啸声,绕着山谷滑翔了三圈。 最后稳稳的落到了程星晚的跟前。 半蹲着身子,张开翅膀,期待的看着她。 程星晚有点懵逼,大黑莫不是看她时常骑在大黄的身上,也想驮着她飞。 她抬头仰望着高空,畏怯的咽了咽口水。 若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恐怕会摔成肉泥吧! 第173章 遨游天际 但是她又很想试一试。 若能坐在大黑的背上俯视整个山谷,那一定非常酷吧。 这般想着,她的手脚便不听使唤了,利索的爬到了大黑的背上。 大黑的背非常宽阔,安全感十足。 待程星晚坐稳了,它缓缓的扇动翅膀,以极慢的速度在低空飞行。 还贴心的用翅膀给程星晚挡住风。 程星晚原本还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大黑咕咕咕的叫声,才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半空中了。 山谷里,二黑和大黄它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连她家的房子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大黑却始终飞的很稳,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她渐渐坐起身子,探头看向下方,整个平阳县都在脚下一览无余。 重重叠叠的高山,星罗棋布的村庄,一望无际的稻田,蜿蜒曲折的江河。 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静静的和谐,淡淡的孤寂。 田野里,稻子成熟了,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淡黄,金黄,深黄布满田野,远远近近,深深浅浅。 回眸远眺山谷,心中无限感慨,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造出这等美景供人们欣赏! 真是太神奇了! 细数青山,瀑布奔腾一望间,玉龙下山,瓢洒飞雨,满眼云山图画开。 翱翔在天际间,俯视着壮丽山河。 她的顿时觉得心胸开阔,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她要将脚下这片土地打造成一片乐土。 指挥着大黑降到低空飞行。 大黑飞过学校上空,她看见自家五叔正顶着烈日在操场上与人过招。 大黑飞过程记商街上方,她看见街道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黑又从家具城,造纸厂,砖厂上方飞过,看见工人们正专注的忙碌着。 接着它又绕着整个龙头山飞了一遍。 看见程大牛正带着人在摘西瓜。 瓜田远看一片绿汪汪的,西瓜又大又圆,穿着绿色条纹外衣,从高处往下看,就像是一颗颗镶嵌在大地上的玛瑙。 大牛正笑容灿烂的捧着一个大西瓜小心翼翼的堆在箩筐里,叮嘱挑西瓜的汉子小心着些。 山脚下停着一溜的马车,刚从山上摘下来的西瓜上秤后直接便装上了车。 西瓜还没成熟,程大福便将消息透露给常合作的客商。 西瓜可是稀罕物,是宫廷宴会的珍品。 普通人要想吃口西瓜,是得出阳关,到西域,因为只有西域才可种西瓜。 虽是很早便传入中原,但因难以种植,一直被列入宫廷贡品。 且那进贡来的西瓜为了防止途中裂开,便会提早采摘,所以口感并不如自然成熟的西瓜好。 再经过长途跋涉,已经不新鲜了,籽也多,远不如程家出产的西瓜好吃。 因为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是享用不起不起西瓜的,只有皇家贵族才能吃得起。 程家西瓜成熟的消息一经放出去,闻风而动的客商们便带着车队蜂拥而至。 他们安排人守在山脚下,甚至差点因为抢西瓜而大打出手。 还是程大福出面,分配好了每家的西瓜数量,再安排好了装货的时间,才阻止了一场风波的发生。 西瓜批发价是单个重量十斤以下的100文\/斤,十斤到二十斤以以内的西瓜150文\/斤,二十斤重以上的200文\/斤。 程家的西瓜因为水肥光照充足,半数以上都有三四十斤\/个,少部分小点的也有十几斤二十斤,偶尔有些因种种因素发育不良,奇形怪状的西瓜能吃的都留着自己吃了,不能吃的拿来喂猪,猪也吃得欢。 山上种了几百亩西瓜,估计能收几百万斤。 每日都有大把大把的银钱入账,程大福高兴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时常连做梦都在发笑。 感受到丰收的喜悦,程星晚的心里像吃了西瓜西瓜一样甜。 虽说在空中飞非常凉爽,但是现在正值酷暑天,阳光非常灼热,怕把自己的皮肤晒伤,她便让大黑回去了。 回到山谷里,正看见张氏从印刷厂里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 “奶!奶!” 程星晚兴奋的呼唤着她。 “唳!” 大黑也仰天长啸了一声。 正紧赶慢赶,快步回家做饭的张氏突然听见自家小孙女的声音。 以为小孙女出来玩了,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看见她的小身影。 “奶!奶!我在天上!” “唳!” 张氏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只熟悉的大老鹰。 只见它背上探出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脑袋。 不知自家孙女是谁。 “啊!”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梗了。 这个倒霉孩子,可不得了,真是胆大包天,她竟真敢皮上天去了。 “囡囡,你这孩子,快下来,不对,大黑,快下来!” “哎!奶,我这就下来了,大黑,快带我下去,轻点扇,别扇着奶了。” 大黑稳稳的停到张氏跟前。 程星晚从它背上站起,朝张氏探过手去。 “奶,快抱我下去!” “唉,你这皮猴,小心点,别摔着了,我滴个娘嘞,你差点给奶吓去见你太公太婆了。” 张氏急忙伸手将她从大黑背上抱下来。 一边后怕的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好在除了头发凌乱了些,脸蛋晒红了些,其它看着都还好。 她扬起手,在她的小屁股上重重打了两下。 “啊!好痛痛,奶不打,不打宝宝!” 程星晚抱着张氏的手臂,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泫然欲泣的看着张氏,仿佛下一秒眼泪便要夺眶而出了。 每次只要她使出这一招,张氏再大的气都得消了。 很快便抱着她,心肝肉,乖宝宝的哄着。 小孙女不能打,大黑这个始作俑者却是逃不了一顿训斥的。 只是它说到底是一只鸟,在喝灵泉水之前,甚至连灵智都没有开,如今跟着程家人住了一段时间,勉强能听懂人话了。 大概知道这个老年人类是生气了,但它是高傲的鹰王,才不受人类的鸟气呢。 转身扇动翅膀飞走了。 把张氏气得够呛。 暗暗决定回去就将大黑夫妇赶出门去,带坏小孩子。 第174章 难缠的锦宸 程星晚被提溜到家时。 墨君羿和程锦宸正满屋子找妹妹。 见到妹妹和奶奶从外面回来,以为是张氏把她带去印刷厂了。 听完张氏说她竟然胆大包天的上天了时,两人均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程锦宸:“好哇妹妹,有这么好玩的事,你竟然不带着我们一起。” 墨君羿:“囡囡,你变了,竟然背着我们自己偷偷出去玩。” 张氏闻言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一个两个三个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好好看着妹妹不让她冒险就算了,竟然还想着一起。 那天上是什么好地方吗,万一大黑体力不支了,或者是风大,把你们吹下来了,亦或者是你们分心了没抓稳。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连骨头渣子都给摔没咯。 总之不许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谁要是不听话,就给你们绑桃树上晒一天太阳不给水喝。 都听到了没有。” 张氏色虎着脸,色厉内荏的警告着三个小豆丁。 “听到了!” 三小只见她看过来,立即站得板板正正的,异口同声的高声答道。 “这还差不多,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们了,宸儿,安儿,看着妹妹,我去做饭。” 张氏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 留下三个小不点在原地挤眉弄眼,嘻嘻哈哈。 待看不到张氏的身影了,三个小豆丁便鬼头鬼脑的出了院子外面坐在凉亭里听妹妹分享今天的光荣事迹。 “妹妹,大黑飞得高不高,你怕不怕,天上好不好玩。” 程锦宸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飞好高,房子都看不见了,不怕怕,大黑飞得很稳,不会摔跤,好玩的很,我还看见了五叔在练武,大牛伯伯在摘西瓜呢。 要不是时间紧,我还让大黑带我去鄞州看爹爹呢,好久没见爹爹了,想他。” 程星晚像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支撑着小脑袋,发出了一声轻叹。 一旁没有出声的墨君羿闻言,神色一动,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激动的情绪。 墨君羿:“大黑呢,怎么不见它回来?” 程星晚:“它翅膀的伤已经痊愈了,兴许是回它自己家去了吧,奶说不让它们来咱家了。” “它会来的,最迟不超过明日。” 墨君羿笃定的说道。 有灵泉水吊着呢,不怕它不来。 果然,次日吃过早饭,大黑和二黑又带着礼物上门来了。 二黑是一只非常懂人情世故的鹰,知道上门做客有求于人家不能空手,每次来都会带礼物。 今天又带了只半大的野猪。 熟门熟路的将野猪扔在厨房门口,随后便安静的落在桃树上,目光落在门外探头探脑,跟做贼似的大黑身上。 大黑确定张氏不在家后才敢进门。 咕咕咕咕咕~ 【晚晚,我来啦,快给我喝水,渴死我了!】 程星晚三人听到声响,欣喜的从楼上跑下来。 “大黑,二黑,你们来啦,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程锦宸学着大人的语气,瓮声瓮气的扯着大黑的翅膀晃了晃。 扑哧~ 程星晚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弯了腰。 哎呦,笑死她了,七哥把张氏那一套学的活灵活现。 大黑被他这奇怪的举动唬得鸟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感觉到了他的别有用心。 果然,等它喝完水,程锦宸便扒拉着它的翅膀不放手。 偏要它带他去飞一圈。 昨日张氏的话还余音在耳,它可不敢顶风作案,若惹恼了她,只怕自己这一身毛羽毛都留不住了。 它直觉张氏为了让它不再带孩子们飞,会将它的毛给扒了,它可不想裸奔。 那样,它堂堂的神鹰之王,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只是它低估了人类小孩的固执程度,它好不容易甩开他准备飞走了。 刚起飞,便被扯了个趔趄,原来那调皮小子,竟然趁着它起飞的间隙,跳起来抓住了它的尾巴。 疼得它眼泪都飙出来了。 它气急败坏的想要将他甩开,却又怕伤了他,想要骂他,他又听不懂鸟语。 不带他,他偏又不依不饶,难缠的很。 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驮着他绕着龙头山低空飞行了一圈便将他送回了家。 到了家程锦宸还意犹未尽的不肯下去。 咕咕咕咕咕~ 大黑被气得口吐芬芳,骂得很脏。 只可惜他们听不懂。 一回头,发现程星晚和墨君羿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大黑眼里闪过一丝纠结,随后便对着二黑咕咕咕了几声。 二黑从树上下来,张开翅膀站在程星晚和墨君羿面前,示意他们上来。 程星晚欢欣雀跃,手脚并用的爬上二黑的背,往前挪,留出空位给墨君羿。 墨君羿也利落的跃上来了。 待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坐稳之后,两只鸟缓缓的扇动翅膀起飞。 为了避免再被张氏发现,他们还飞到了高空中。 “啊.......!” 程锦宸发出畅快的高呼声。 “啊......!” “啊.......!“ 程星晚和墨君羿随后也跟着高声呼喊。 程星晚是为自己重活一世,能回到爸妈身边,能有这么多疼爱自己的亲人而高兴的呐喊。 墨君羿是因小小年纪便要背负血海深仇,长时间压在心里的郁气得到释放而开口。 他们飞出平阳县,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领略山川异域的变化,感受江河湖海的波澜壮阔。 大黑和二黑不愧是神鹰之王,飞行速度迅如闪电,只一个时辰便飞出去好远。 感觉时间不早了,生怕回去晚了又让张氏发现了,墨君羿忙催促着二黑掉头回家。 路过学校上空时,发现程老五同昨日一般顶着烈日在训练。 “五叔!” 程锦宸喊了一声,喊出口才惊觉自己过于得意忘形了,差点暴露了。 程老五学了半年武功了,不敢说武艺有多精湛,起码耳聪目明了不少。 正专注的帮着沙包负重跑步呢,突然好像听见了侄子锦宸唤他的声音。 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人。 以为自己是被太阳晒出幻觉来了。 抬头仰望太阳,今日的阳光委实刺眼了些,他竟好像看见头顶上方的两只大老鹰背上好像有探出几个小脑袋。 他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些。 却发现那两只老鹰速度极快,眨眼便飞到龙头山上去了。 他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晒中暑了,怎么今日耳朵和眼睛都不好使了。 第175章 摘西瓜 大黑学聪明了,它没有将三小只直接送回家,而是将他们送到了大黄的山洞外便溜之大吉了。 三个小不点熟门熟路的钻进山洞里,看见大黄一家正在里面睡觉。 “大黄,我们来找你玩啦!” 宸锦宸熟稔的抱起脚边的小一:“小一乖,哥哥抱抱。” 程星晚也抱起一直往她身上扑腾的小五和小四,艰难的挪到了二黄跟前,靠坐在它身上。 “大黄,二黄,今日大黑河二黑驮着我们到天上飞了一圈,可好玩了,只是奶不允许它们带我们飞,大黑怕挨骂,便把我们送来你们这里了,待会儿要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了。” 大黄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倒是二黄喵呜喵呜的回应了她。 玩闹了一会儿,程星晚照例给它们放了一盆灵泉水出来后,便站起身打算回家了。 见大黄仍旧在睡觉,她便使坏的蹲在它跟前,扯它的胡子。 大黄被扯痛,恼怒的睁开了黄绿色的眸子,眼中杀气腾腾。 待看清楚是程星晚后,又被满满的无奈取代。 匆匆喝了两口水,便驮着三个娃娃下山去了。 张氏回家没看到孩子们,正担心他们是不是趁自己不注意又跟大黑飞到天上去了呢。 “奶!我们回来了!” “奶!” “奶!我们在这呢!” 却远远的听见他们呼唤声。 站在院墙外循声望去,见他们三个整整齐齐的坐在大黄背上正朝家的方向走来,便松了口气。 没上天就好! 有了一次,便会有无数次,之后他们便经常使唤大黑二黑带他们出去飞。 尽管大黑和大黄配合打得好,张氏还是发现了端倪。 起因是程老五时常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在练武时总能听见自己侄子侄女唤自己。 害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将这事跟张氏说了。 张氏这才知道他们仨竟然敢糊弄自己。 狠狠得罚他们面壁思过了半天,连找上门来的大黑和大黄两家子都没有放过。 后来见他们屡教不改,又确实没什么危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不用藏着掖着了,几人便玩得更欢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只在龙头山附近逛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敢去更远的地方了。 这日傍晚,张氏下工回来,三小只殷勤的端茶倒水,捏肩捶腿,脸上就差写上有事相求几个大字了。 “怎么,惹祸了?说来给我听听,看奶能不能帮得上忙。” 对于他们的献殷勤,张氏非常受用,戏谑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奶,没惹祸,没惹祸,就是想让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锦宸是个活宝,窜到张氏的背上,搂着她的脖子晃来晃去撒娇。 “啥事,先说来听听,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我们想去鄞州看爹爹和三叔,我想爹爹了,囡囡也想三叔了。” “不行,鄞州太远了,去一趟不容易,再说,就算让人带你们去了,你爹一个大老爷们会照顾你们吗? 乖,听话,就跟奶在家待着,等你们爹爹得空了会回来陪你们的。” “不嘛,不嘛,我们想爹爹,明日就要去,我就要去,就要去!” 程锦宸从张氏背上溜下来,拽着她的手使劲摇晃,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奶奶,我也要去,我要去,要去, 就要去,明天就要去!” 程星晚也爬到她的腿上,搂着她的脖子,跟她脸贴脸,撒娇卖萌。 “奶奶,我的好奶奶,你就答应我们嘛。” “奶奶,你就是最最最好的奶奶,囡囡最爱你了!” 两个孩子小嘴像抹了蜜一般,不要本钱的糖衣炮弹对着张氏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哄得她心花怒放,晕头转向,心里像吃了糖一般甜。 “乖,等奶得空了,再带你们去哈。” “奶,你不用去,我们自己去就行了,大黑应该驮不动你。” 程锦宸一时嘴快,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啥!大黑,你们是想骑着大黑去鄞州,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张氏闻言,瞬间从迷糊中醒过神来,直接拒绝了他们。 “不危险的,一点都不危险,大黑飞得很快,只用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已经去过几次鄞州城门外了,怕耽误时间才没下去。 这次是想下去见爹爹,需要更多时间才想征得您的同意的。” 张氏定定的看着三个皮猴,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行吧,我去收拾点东西,给你们爹带去,咱们自己家种的西瓜也熟了,叫上你们爷去摘些带上。” 她突然想通了,自己老了,而孩子们就像那雏鹰,向往天空,正跃跃欲试,展翅翱翔。 她没忘记自家孙女与普通人不一样,她生来就是九天翱翔的凤,岂能甘心困在这山里做只山雀。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做好她坚强的后盾,使她没有后顾之忧,有朝一日,她浴火成凤时,能偶尔回来看看大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哦,奶英明,奶威武,奶最好了,我爱死你了!” 锦宸达到目的了,捧着张氏的脸猛亲。 程家村家家户户都在各自种了西瓜,不卖,只留着自己吃。 程星晚家的西瓜就种在院墙外的空地上,种了三亩地的样子。 山谷里的西瓜比果园里的西瓜更大,因着程星晚时不时往水潭里偷偷放灵泉水。 凡是山谷里的作物,无论是蔬菜水果,或者是水稻,土豆,红薯,都比山下的长得好。 这其中程星晚家的更是尤为突出。 因着家里吃用都是灵泉水,所以家里的农家肥也充满了灵气。 张氏伺弄西瓜又十分小心,地里连根杂草都没有,隔几天便施一次肥,西瓜个个都有四五十斤重。 三个小豆丁嘻嘻哈哈的跟在程老头身后,学着他的动作,拍拍这个,敲敲那个,侧耳听着西瓜里传出来的声音。 “声音沉闷的便是还没熟,还得再长几天,声音清脆的,便是熟了,此时摘最好。” 程老头偶尔也去果园帮忙摘西瓜,已经能熟练的区分西瓜的熟度了。 程星晚跟在程老头后头,他摘一个,她便收一个。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已经摘了百把个西瓜了,四人才罢手。 第176章 送西瓜 第二日,早早的吃过早饭,大黑和二黑如约来到程家接人。 程星晚先给他们分别装了小半桶水,让他们喝饱了保持充沛的体力。 随后又将张氏准备好的大包小包都收进空间里,在程老头的帮助下爬上了大黑的背。 “大黑,二黑,你们飞慢点啊,也别飞太高,冷。” 张氏叮嘱完三个孩子又对着大黑和二黑喋喋不休。 “爷,奶,别担心啦,我们下午就回来了。” 程锦宸独自一人爬上二黑的背,潇洒的冲他们挥了挥手。 “安儿到了那边需注意着些,千万不能显于人前,不要让坏人发现了。” 张氏将墨君弈抱到大黑背上,让他坐在程星晚身后,不放心的千叮万嘱。 “放心吧爷奶,我会小心的。” 大黑二黑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鄞州城外。 此时正值上午,青天白日的若就这么明晃晃的落到梧桐巷子里,定然会引起轰动。 想起上次程老大回来时提过一嘴,因为收购的油菜籽和树皮太多了,他们便专门在城外买了一块地,建了一个大仓库。 负责看管仓库的都是程家村自己人。 大黑和二黑刚飞到仓库上方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刚落地便被包围了。 “嘿嘿,叔叔伯伯们别紧张,是我们!” 程锦宸从二黑背上溜下来,搞出这么大动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锦宸,锦安,囡囡?” 村里的年轻后生小山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三个小不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错,就是我们,小山叔叔。” “你们从天上飞下来的?” 小山心惊的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大黑二黑,眼里异彩纷呈。 程老大得知消息匆匆赶回梧桐巷时,便看到老张头正把门槛卸下来,将两辆装满西瓜的马车放了进去。 张婆子正打湿了帕子给三小只洗脸。 在天上吹了一个时辰的风,脸上娇嫩的皮肤都吹皱巴了。 “爹!” “大伯!” “大伯!” 三个孩子见他进来,纷纷叫人。 “听说你们是飞来的,那两只鸟呢?” 程老大的目光在院子里搜寻,寻找他们口中说的两只大老鹰。 “大黑和二黑在房顶上呢。” 程老大仰头便看见两只巨大的鸟正站在房檐上如王者一般睥睨着他们。 中午,程泽礼收到信也从学院请了假匆匆赶了回来。 进门便看见自己闺女正抱着比脸还大的西瓜啃得满脸都是西瓜汁。 几个月不见,小家伙长开了些,看着更加玉雪可爱。 “宝贝!” 程星晚闻言将西瓜放下,看见从门外进来的翩翩公子双眼放光。 “爹爹!” 将吃了一半的西瓜往墨君羿手上一放,张开双臂,倒腾着小短腿,快步迎上前。 “哦!我的宝贝有没有想爹爹,爹爹可想你了!” 程泽礼将闺女举起来转圈圈,程星晚兴奋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哦,飞咯,飞咯,飞高高咯,哈哈哈哈哈.......!” 父女俩温馨的互动,羡煞旁人。 玩闹一阵后,程泽礼才注意到墨君羿和程锦宸。 “爹爹!” “三叔!” “哎!乖孩子!” 程泽礼揉了揉程锦宸的小脑袋,当将手放到墨君羿的脑袋上时,突然又停住了。 张合了几下,要收回来时,只见那个身份尊贵的人踮着脚,仰着脸将自己的小脑袋凑到他的手掌心蹭了蹭。 程泽礼蓦得僵住了,将手收回,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了声。 “咳,安儿乖,几月不见,长高了些!在山里住得可习惯。” “我很好爹爹,大家都把我当自家人,在山谷里的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开心,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大家说,不要怕麻烦人。” “我会的爹爹!” 程泽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又看向一帮津津有味啄着西瓜的两只大鸟。 “海东青!是它们带你们来的?” 程泽礼两辈子加起来的见识,自然是认得眼前两只气质出众的鸟类。 这两只海东青可比书上记载的海东青大多了,两扇翅膀张开估计能有三米宽。 难怪能驮的动跟它们自身体重相当的孩童。 这时,程老大从里面端了一盆切好的西瓜出来。 “三弟,你回来的正好,尝尝咱们爹娘种的西瓜,可甜了,是解暑佳品。” 程泽礼洗过手后,拿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 沙沙的、甜甜的、水水的,丝丝清凉,沁人心脾,爽极了! “好吃!这西瓜种的不错,若都能有这个品质,那咱们程家村今年又能多一个分红项目了。” “果园里的西瓜都不够卖呢,大爷爷整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程星晚知道程泽礼是在担心果园的西瓜销售问题,很快便出言打消了他的疑虑。 “好!好啊!咱们的日子如今是越来越有奔头了,听你这么一说,光想想我便热血沸腾了,恨不得亲自在现场体验一番摘西瓜的乐趣。” “爹,好可惜,大黑二黑驮不动你,不然你现在就可以跟我们回去摘西瓜了。” 锦宸有些惋惜大黑二黑没再长大点,这样爹爹便随时能回家了。 “傻孩子,爹爹就这么一说,摘西瓜多累呀,不用我摘,你们也大老远的给我们送西瓜来了不是。” “没错爹爹,以后你想吃什么了,跟我说,我给你送来,你不知道,大黑和二黑飞的可快了,像箭一样,嗖的就过去了。” 程泽礼看着库房里的一地西瓜,想了想,唤来老张头,让他给薛家送去六个。 在鄞州的族人也不少,总不能少了他们的,加上买地,建房建厂开铺子,经常要跟一些官员打交道,该打点的也不能少。 不然让他们知道了郡守收到了程家人送的西瓜,而他们却没有,会觉得程家看不起他们。 还有一些生意往来频繁的商贾,也少不了要表示一下。 还有他学院的山长和夫子,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他们来给他撑腰,还没感谢他们呢。 这西瓜可是市面上没有的稀罕物,给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大概估计了一下人数,发现西瓜好像不够。 兄弟俩有些苦恼,不送谁都好像会得罪人。 “爹爹,是西瓜不够吗,不够跟我说呀,我这还有。” 第177章 发愁夏收 程星晚小手一挥,库房里瞬间便多了一座西瓜小山。 程泽礼眼睛瞬间亮了。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将程星晚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我怎么读书读傻了,竟忘了我家乖宝的本事了,行了,这些尽够了,你跟哥哥们去玩吧,爹爹和大伯将这些西瓜分好,等你们回家了爹爹也要回学院了。” 因为知道女儿以后随时都可以来往鄞州之间了,他便没有在此时花费太多的时间去陪伴她。 老张头回来时,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薛墩墩听说程星晚来了鄞州,便闹着要来找妹妹玩。 金氏忙着没空陪他来,他便带着自己的小厮自己爬上老张头的马车跟来了。 “妹妹!妹妹!我来找你玩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进院门,院子里的人便听到了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刚见到程星晚便张开手想要来个大大的拥抱。 却差点跟墨君羿抱了个满怀。 “你谁呀,干嘛挡着我抱囡囡。” 见对方像老鹰抓小鸡似的防着他,就是不让自己碰到妹妹,他生气了,脸色变得通红,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你又是谁,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墨君羿防贼似的防着他,将程星晚拦在身后,不让他们接触。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晚晚是我妹妹,我是他哥哥!” “你是他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兄弟。” 锦宸好奇的打量这小胖子,难道三叔又在鄞州给他们捡了个弟弟。 “暨白哥哥,就你一个人来了吗,金姨没来吗?” 程星晚从墨君羿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朝大门方向张望。 “娘没空,她最近忙的很,不过她有托我给你带礼物。” 这时,老张头和薛墩墩的小厮阿水一起费力的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放在他们跟前。 “辛苦张爷爷了。” 薛墩墩仰着了小脸,冲老张头道谢。 他自小便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 “阿水,快帮我把箱子打开,给妹妹看看我给她带了什么礼物。” 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各种各样的小玩具,以及各种精美的头花,手镯,项圈。 足以见得对方十分用心。 墨君羿见程星晚确实认识他,便放松了些警惕,只是却依旧不让小胖子抱她。 “囡囡,你可喜欢我给你带来的礼物,你看这些石头,可漂亮了,它们可都是我的宝贝,我把它们都送给你,是因为你比它们更珍贵。”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墨君羿和锦宸的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就这样,从见面到分别,一下午的时间,薛墩墩连程星晚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下半晌,该回家了,太阳已经西斜,晚了,回去就天黑了。 虽说海东青夜视能力也很强,晚上飞行丝毫不受影响。 但晚上飞行温度低,容易把人吹感冒,且程老头和张氏也会担心。 三人告别了程泽礼和薛墩墩,由程老大驾着马车送到了城外仓库。 大黑和二黑已经早一步出了城,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亲眼看到三个娃稳稳的坐在大黑二黑背上,飞到空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程老大等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 程老头和张氏两人,这一天的心都是悬着的,连干活都心不在焉的,程老头连家具厂都没去。 就守在家里等着孩子们回来。 他已经和大黄一起在山顶上蹲了一下午了,脚都蹲麻了。 眼看着太阳落山了,天都快黑了,还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正在他心中忐忑万分之时,大黄冲着天边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踮着脚朝鄞州方向的天空张望。 两个小黑点出现在视线尽头,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大。 “是大黑和二黑,回来了,孩子们回来了!” 程老头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走,大黄,咱们回家!” 大黄温顺的在他跟前趴下,由着他爬到自己背上,等他坐稳后,像一道闪电一般朝山下窜去。 生怕比大黑和二黑迟到家。 大黄和程老头刚到家门口,大黑和二黑也同时落到了院子里。 “爷,奶,我们回来了!” 锦宸第一个跳下了二黑的背,兴奋的朝屋子里高声呼喊着爷爷奶奶。 “诶!奶的乖孙孙们,你们终于回来了,奶做了你们最爱吃的红烧鸡翅,芙蓉蒸蛋,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张氏裹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内走出来。 正要伸手去抱大黑背上的程星晚,却被外头进来的程老头抢先一步。 “我来,我来,老婆子,你快去炒菜,我都闻到糊味了。” “哎呀,我的青菜烧糊了,老头子,你给他们洗洗脸和手,可以开饭了。” 说罢便火急火燎的跑进厨房去了。 饭桌了,三小只奶声奶气的跟程老头和张氏描述着今天的经历,以及将程老大和程泽礼对他们二老的问候代传了一遍。 “好!好!都是好孩子,等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再去,先跟奶说一声,奶给你们爹爹做些好吃的带过去。” “如今他们在鄞州不缺吃不缺穿的,哪还需要咱们准备吃的。 眼下马上进入农忙了,咱们要赶紧将地里的水稻抢收回来,再把田翻一遍种晚稻。 今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夏收是指望不上他们了,光靠咱们几个人,这五十多亩地的水稻得收到什么时候,还不定累成啥样,哪还有功夫给他们张罗吃的。” 放在一年以前,要是家里的粮食能有这么好的收成,他定然高兴的连觉都舍不得睡,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地里。 如今家里地多了,粮食产量高了,反倒让他烦恼了。 人手不够了! 不光他们家是这样,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是这样。 家里的青壮年都投入到各个产业的关键环节中去了,没人脱得了身。 村里的老头们得空时常蹲在河边的桃树下,看着山谷里一望无际的黄澄澄的稻田发愁。 怕水稻没有及时收回家在田里发芽了,怕收的速度慢了,耽误种晚稻了。 第178章 收割机抢收 程星晚将大家的忧虑都看到了眼里。 若放任粮食烂在地里,实在是暴殄天物,怕遭天谴。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空间里她买的那几十台收割机,大小型农耕机,略加思索便有了主意。 反正都有了三轮车的先例了。 再来几台别的机器,想必村子里的人也很快能接受吧。 第二日,山谷里的空地上便多了四台大型收割机,和四台农耕机。 不出程星晚所料,村里的人接受能力非常强,他们连问都没有过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只好奇这几台机器是用来干什么用的,怎么开。 程泽礼不在家,没人会开这个。 好在墨君羿学习能力非常强,他已经在空间里研究过使用说明了,并且已经学会了如何操作这两种机器。 只是他个子小,够不着操控台,只能坐在一旁指挥,教四牛怎么操作。 男人天生痴迷于各类机械,无论什么车子都能让他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加上本身就有点天赋,不到两天时间,包括四牛在内的几名青年便学会了怎么开收割机和农耕机了。 第二日,天气晴朗,是收割稻谷的好时机。 小河两岸,随着轰鸣声响起,四台庞大的收割机,像四只勤劳的甲壳虫,在稻田中穿行,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足迹。 打完稻谷的稻杆被粉碎从后尾箱中喷出,覆盖在短短的稻根上。 在烈日下暴晒一天后,稻杆被晒干,点燃一把火,焚烧殆尽,既可以肥田,又可以减少虫害。 稻田平整宽阔,没有阻碍,收割机的收割速度也很快。 大伙儿只需要拿着麻袋箩筐,守在小路上,等收割机的谷仓里装满了稻谷,便由司机把收割机开过来将粮食放完继续回去割。 村民们再开着三轮车来把粮食拉回家去,这几台收割机是集收割与烘干于一体的,收上来的粮食既饱满又干燥,直接拉回粮仓就可以了,既省时又省力。 只一天时间,山谷里的粮食便收回了农耕机在后面跟上,将稻杆烧掉后,便开始翻地。 只几天时间所有的稻谷都颗粒归仓,地也翻好了,接下来就是插秧了。 时间还很充足,可以慢慢插秧了。 因为农忙,学校给学生放了七天假,等程老四和程老五回到山谷时,发现家里已经开始插秧了。 加上刘氏三妯娌回来帮忙,很快便种好了晚稻。 多出来的时间村里人还家家户户都新开荒了几亩地,用来种植秋花生和玉米,红薯。 有了效率高的农耕机,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人们舍不得看到那么多好地撂荒,便让几个年轻人开着车去开荒。 有些草根和树根不好清理的,程星晚又放了两台挖掘机出来。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挖掘机,程老五甚至因为迷上了挖掘机而不想去上学了。 整日开着挖掘机到处挖,还是刘氏提到了他的武夫子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学校。 刚回到山下,便发现家里喜气洋洋的,像过年似的。 屋内传来林家几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原来是郭望舒从虔州回来了。 更让人惊喜的是,他这次还带了一个人一起回来。 若程老大和老二和程泽礼在,便能认出这个就是当初济民堂的王大夫。 当初林家出事后,郭望舒及一众林家的人都被下了大牢。 济民堂也被查封了。 王大夫自然也失了差事。 尽管对面的回春堂几次上门邀请他去他们医馆坐诊,甚至开出的工钱比当初济民堂给的高,但他向来看不惯回春堂的行事作风,便婉拒。 回春堂失了面子,便放出话,谁敢招王大夫坐馆,便是与他们作对,让他们自行掂量能不能承受回春堂的怒火。 整个虔州城的人都知道,回春堂之所以行事如此乖张,全因背后有大靠山。 谁也不敢冒着被打击报复的风险去与他们为敌,况且王夫子虽说医术高明,但脾气却是出奇的臭,他们可不想请个祖宗回去供着。 于是好长一段时间,王夫子的生活来源都没了着落,靠着吃老本度日。 幸好他孤身一人,没有妻儿老小要养活。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算被业内封杀,但他也不带惧的,后来回春堂以为他已经被逼入窘境了,该低头了。 迟迟不见他主动上门来求收留,便再次去了他家,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让他跟他们去回春馆,并且开出的工钱足足比上次少了一半。 王大夫一声不吭的拿着扫把将他们扫地出门。 关门之前大方的赐了他们一个滚字。 将回春堂的人赶走之后,他们后面便没有再次上门了。 他偶尔会去城外的山上采药,尽管没有人敢找他看病,但收集药材,是一个行医者的天性。 直到后来,有一户街坊家的孩子半夜发了高烧,他们带着孩子去回春堂门口求医。 谁料回春堂的学徒开门见他们只是穷苦老百姓,便丢下一句,大夫已经睡下了,想看病,明日带足银钱再来,随后便大门一关,任凭他们怎么跪求呼唤,都不开门。 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能带着孩子,硬着头皮敲响了王大夫的院门。 也是从那一天过后,陆陆续续的,上门找王大夫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也结束了只出不进的日子。 因着他的医术高超,且收费合理,慢慢的,那些躲在深宅大院里观望的富人也会偷偷找上门了。 王大夫的收益日渐丰厚,他很知足,心情愉悦了,甚至脾气都变好了些。 只是好景不长,终究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回春堂的打击报复如疾风骤雨般突然而至,打得他措手不及。 秉着得不到便要毁掉的理念。 他们不但将王大夫辛苦采摘收集的药材都一扫而空,甚至还想要他的命。 将他晕后,伪装成房子不小心失火走水的样子,想要将他烧死。 恰好那天郭望春去了虔州,因着他在虔州经营了好几年济民堂,认识他的人不少。 怕白天出现引起人的注意,于是他便打算晚上去碰碰运气,去王大夫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他到王大夫门口时,恰好看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往院子里倒桐油。 他心知大事不妙,王大夫恐怕已经遇险了。 按耐住心中的焦急,他找了个狗洞钻了进去,幸好几个黑衣人没有武功,没有发现他也在现场。 趁着黑衣人不注意,他迅速的从厨房的后门溜了进去。 第179章 程老四拜师 进入房内大喜,不知是几个歹徒大意忘记关房门了,还是说他们足够狂妄,觉得王大夫必死无疑了。 在他们点燃火的一瞬间,郭望舒背着王大夫躲到了院子角落的水池里。 幸好王大夫别的爱好没有,唯独爱养鱼,他买下这座院子后便请人在院子左边挖了一个养鱼池。 刚好够两人藏身。 眼睁睁看着房子被焚烧殆尽,旁边街坊邻居被惊醒纷纷嚷嚷着走水了,提着水来救火时,几个黑衣人才翻墙离开了。 王大夫也在被郭望舒泡入水池的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醒来便发现自己被人捂着嘴巴泡在鱼池里,而自己的房子正在被熊熊大火吞噬。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别动,是我,有人要你的命!” 郭望舒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又用手指了指院外的几个黑衣人。 当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瞬,王大夫的大脑便已经停止了转动了。 看到爬上墙逃走的黑衣人时,他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一群提着水桶的街坊邻里冲进来灭火。 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他们都知道院子里有鱼池,等会儿定然有人会过来这里提水。 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不然等他们发现王大夫还活着,将消息传出去后,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手等着他。 还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以为他毙命于这一场意外之中了,就此死遁。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日的杀身之仇,以及往日的咄咄相逼,他不是圣人,没那么大度,原谅是不可能的。 他日归来之时,便是回春堂灭亡之日。 他们顺着郭望舒来时的狗洞逃了出去。 之前西门祝家的那家造纸厂已经被程家买下来了。 在城中心做造纸厂是不行的,污染大,且土地昂贵,不划算。 打算改造成超市,以及酒楼和客栈,还有早餐店。 郭望舒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人过来接手造纸厂的。 之前韩巧珍偷走的册子上记载的秘方并不完全是假的。 前半部分是真的,后半部分是假的。 他们刚好完成前半部分,所以这座材料不算浪费,还能接着用。 因着这一块地在虔州城的中心位置,且面积很大,所以价格不菲。 官府将厂房收回对外出售时,看得上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看不上。 且造纸厂内因为排污设施没有做好,搞得倒数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看中了位置有意愿买的人到现场参观一番后,也打了退堂鼓。 最后被程家人以极低的价格捡了漏。 不但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得到了一块好地,还白得了价值十几万两的造纸材料。 可谓是一举两得。 若西门祝还活着,知道他的一番谋划最后都为程家做了嫁衣,想必应该不止是吐血那么简单了吧。 郭望舒带着王大夫狼狈的回到造纸厂时,天还没亮,厂子里他带来的人都还在睡觉。 没有惊动他们,两人换了衣服后,便躺在床上等天亮。 这一夜的经历太惊险刺激,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翻来覆去睡不着。 索性便坐起聊起了各自这一年以来的经历。 得知林家人被发配去了岭南,他知道那边气候湿热,多蚊虫瘴气。 林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不事耕种,更不懂医术,手无寸铁之力,在那边定然不好过。 这虔州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本就得过林国公的恩惠,不如就去岭南,兴许还能还上几分人情。 别看他此时如丧家之犬一般被逼入绝境,年轻时他也曾是太医院里声名鹊起的有为青年。 只因性子过于耿直,说话直来直往,得罪了不少人,被排挤孤立,最后被人陷害赶出了太医院。 被赶出太医院的人能落得什么好处,原本以他为荣的家族,在得知他的境遇之后,第一时间将他除了族谱,赶出家门。 他甚至一度连基本的生计都维持不了。 还是当时同他年纪相仿的林国公向他伸出了援手,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将他安排到了虔州的济民堂。 思及往事,他才恍然发现,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便是几十载。 打定主意,他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郭望舒。 得知他竟愿意去岭南,郭望舒大喜过望。 如今林家人在岭南最缺的不是吃食,而是大夫。 因着有程家人的帮助,不求大鱼大肉,基本的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最让他们适应不了的是,湿热气候带来的身体不适。 他们时常因为蚊虫叮咬而上吐下泻,几次都差点丧命。 幸好有程家人给的药,才勉强撑了过来。 若王大夫去了那边,那便是给他解决了大半的后顾之忧。 兴许是生怕他改变主意,他甚至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 天刚亮,便唤来了几个管事,交代了他们一番事项后,便匆匆带着王大夫往苍梧镇赶了。 他如今算是程家的下人,如今为了林家的事情,擅自离开了岗位,于理不合。 无论如何都要跟程家人请示一番。 这事刘氏他们做不了主,便让人程老五去请程大福和几位长辈下山来商议。 而程老四在得知王大夫的身份后,便彻底坐不住了。 同一个跟屁虫一般,一直跟在王大夫身旁,问这问那。 越问,眼里的光越亮。 最后甚至连学校都不去了。 等程大福和程老头下山来后,他便朝他们扔出了一颗炸弹。 他想拜王大夫为师,跟他一起去岭南。 “爹,学校里夫子教的都是基础知识,我都已经学会了,再呆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您就同意我随师父去岭南吧!” 程老四摇晃着程老头的手,央求道。 看着向来懂事的老四难得开口求他,程老头原本反对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自家儿子从小便痴迷医术,也明白学校里请来教授医术的夫子水平不算高,以自家老四的天赋,再蹉跎下去,确实是耽误他了。 只是他不放心呀,他才十四岁,岭南虽然离这不远,但那个地方气候恶劣,常年瘴气毒物横行,他怕呀。 “你光知道求我,人王大夫答应收你为徒了吗,你就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 第180章 去岭南 程老四一听这话,知道有戏,顿时喜不自胜。 转而跪倒在王大夫跟前。 “王伯伯,我是真心敬仰您的医术,求您收我为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要您愿意收下我,日后我一定孝顺您。” 王大夫伸手要将程老四扶起,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要拜他为师,但都让他拒绝了。 今日同程老四的短暂交流,他看出了他在医道这一途的确有天赋。 且林家人得程家人相助的事情郭望舒也跟他说过了。 可以说眼前这个孩子天赋异禀,且秉性纯良。 他无儿无女,若能在晚年收下这么一个得意弟子,想必他也能得个善终吧。 只是他心中却难免有顾虑,他深知自己的脾性,怕教不好他。 正在他举棋不定时,郭望舒却惊喜万分。 “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么好的苗子你不抓紧了,你这一身医术难道还想带到棺材里去。 趁着还有几年好活,赶紧找个弟子传授衣钵才是正理,放眼这么些年遇到的年轻后生,有哪个比泽智更合适。” 王大夫看了看跪在跟前满眼期待的程老四,以及屋子里程家几位面容和善的主事人。 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我此生从未收过弟子,今日便收下你,以后你便是我王元生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师傅了,爹,师傅答应我了!” 程老四兴奋的起身抱着程老头转圈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程老头被撞得头晕眼花,还是程大福救了自家弟弟。 “臭小子,你有师傅了晃你爹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师傅敬茶。” 程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刘氏适时的递过一杯茶。 程老四同她道了一声谢,然后便跪在王大夫跟前。 “师傅,请喝茶!” 王大夫接过茶抿了一口,这茶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嘴也不会凉。 可见刘氏早有准备。 且这茶不知是怎么泡得,竟然非常好喝,比他喝过的所有名茶都好喝。 让他意犹未尽的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又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完茶,他便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册子。 “好徒儿,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谢谢师傅!” 程老四恭敬的双手接过。 “快起来,翻开看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王大夫见他只顾着捧着册子傻笑,招手让他起来。 程老四闻言翻开册子,瞬间便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师......师傅,这.....这也太珍贵了,弟.......弟子不敢收。” 他急忙将册子合拢,双手捧着递还给他。 “有什么不敢收的,不就是一本笔记吗。 你既叫我一声师傅,我便当你是我的后人,我的自然救是你的。 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后我可指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呐,你不会反悔吧!” 王大夫戏谑的看了看他,又用余光瞥了眼程老头的神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傅尽管放心,我程泽智对天发誓,绝不做背弃信义之人,若违此誓,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程老四郑重的对天发誓。 “王老哥放心,你既答应收这混小子为徒,以后他便是你的儿子,他敢不孝顺你,我定不饶他。” 程老头出声表达了他的态度。 这下王大夫彻底安心了。 今日家有喜事,刘氏,王氏和李氏三妯娌高兴的张罗了一大桌子美食庆祝。 程老头还搬出了他珍藏的好酒,一群老头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等程星晚几人得知这个消息时,程老四已经跟着王大夫一起去了岭南了。 气得她直跺脚,岭南那地方危险重重。 她还没来得及给他准备些好药材和防身之物呢。 只有墨君羿神色一动,眉目舒展。 正愁没有好的理由说服程老头和张氏让他去一趟岭南呢,这不就有了。 算起来,岭南比鄞州还近,只是交界处被一座大山挡着,要去岭南必须翻过那座山。 这些对于人类来说,可谓路途艰难遥远,对于在天上飞的大黑和二黑来说,只是小意思。 将心中的打算跟程星晚说了,得到了她的鼎力支持。 当即决定过两天后就去。 算算时间,程老四他们应该也是在那一天到达。 两人决定这一次不带锦宸去。 主要这一趟去岭南风险不说,他们也不是光去玩的。 带着一个真小孩,会拖后腿。 那头张氏得知程老四去了岭南,心疼的直掉眼泪。 埋怨程老头没有让人回来通知一声,她好给他收拾几件衣服鞋袜,准备些吃食。 殊不知,程老四正是怕她不同意他去,才不告而别。 当听到程星晚和墨君羿也说要去岭南。 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后来还是在程星晚费了老半天口舌,极力证明自己的自保能力的情况下,她才勉强答应。 征得了同意,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便躲在空间里准备要带去给程老四的东西了。 首先,精品人参可以用来保命,得备上一颗。 灵泉水虽说没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关键时刻,也能起到大作用,能帮垂死之人恢复些许生机,拖延救命时间,这个也不能少。 还有各种珍贵难寻的药材,也要备上一些,着重准备那些对解毒止血有奇效的。 各种合适热带种植的蔬菜水果种子也不能少。 最最重要的是防身武器,便于携带的袖箭,匕首。 还有针对各种疑难杂症的医书,岭南交界的婆罗国盛行巫蛊之术,想要在那边安然生存下去,必然要了解对手,作为一个岭南的医者,解蛊是他必须学会的本领之一。 墨君羿也在努力翻阅书籍,尽量多学一些有用的知识,到了那边教会林家人,才能让他们尽快适应岭南的生活。 忙忙碌碌之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日,张氏都窝在厨房里,各种煎炸腌烤,只为尽量多给老四准备些他爱吃的吃食,晚上便为他赶制布鞋到深夜。 幸好李氏从山下带回来好几套衣裳,不然她恐怕要通宵为他赶制衣服了。 让程星晚真真切切体会了一番慈母之心。 三日后的早晨,程星晚将张氏准备的几个大包裹都收进了空间里,同墨君羿一起爬上了大黑二黑的背,在锦宸幽怨的目光中,朝岭南的方向出发了。 第181章 大黑子 经历三天时间,历经千辛万苦翻过云渡山脉,才到达逍遥城。 逍遥城名唤逍遥,实际却一点都不逍遥。 街道人烟稀少,房屋破旧。 走在幽深破败的街头,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 只零星看见三两个老乞丐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躲阴凉。 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脸上神色麻木,虽步履匆忙,但似乎却没有走对方向。 程老四和王大夫相顾无言,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吃了几天干粮,噎的嗓子都粗糙了,打算找家饭馆吃些热乎的饭菜。 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找到饭馆或酒楼。 无奈之下,只能吵醒正在呼呼大睡的老乞丐,在他不善的眼神下递上两枚铜板,对方才勉为其难的指了指对面那家店门半遮半掩的破败铺子。 “喏,看见没有,逍遥城唯一的饭馆,新来的吧,想吃饭上那问问去。” 老乞丐目光在两人身上上下打量。 见两人眼神中带着初来乍到的清澈和愚蠢,心中便有了数。 只是好奇他俩看着不像被流放的犯人,身后也没有跟着官差。 怎么会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 逍遥城可是穷的连耗子来了都得哭着搬家,贪官来了都懒得压榨百姓的地方。 许多犯人被发配到这里,一半是病死的,一半是饿死的。 剩下零星几个人,也是在苦熬着等死。 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几月前刚来的林家人。 不愧是大户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到了这步田地,伊然顽强的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放着好好的城里不待,跑山里开荒种地去了。 他因好奇偷偷去林家人所在的湖山村看过。 他们倒是找了个好位置安家。 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湖边搭建了几座木屋。 一群养尊处优的文人贵妇扛起锄头早出晚归的开荒垦地。 眼前这两个人多半是奔他们而去的。 只是,眼下他俩进了大黑子的饭馆,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咯! 没有理睬老乞丐变幻莫测的神色,程老四和王大夫两人已经敲响了饭馆摇摇欲坠的的大门。 只见柜台前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黑脸大汉正单手撑着脑袋打瞌睡。 程老四见着他的第一眼便打了退堂鼓,缩了缩脖子,拉着王大夫想要退出去。 咕噜咕噜~ 下一秒,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了轰鸣声,在静谧的饭馆里显得尤为响亮。 正在打盹的汉子被吵醒,强行撑开像铅一般重的眼皮。 待看清楚站在柜台前的两人时,瞬间便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脸上挂起自认为亲和的笑容。 “两位客官可是要吃饭!” 此时的程老四和王大夫就像两只误入狼窝的待宰羔羊,面对露出森森獠牙的大灰狼弱小无助。 “不......不是,我.....我们不吃了!” 方才只觉得汉子面容凶恶,这会儿他站起身来才发现,他竟身高七尺(2.33米) 他俩站在他面前,弱得像面对大老鹰的小鸡仔。 两人互相搀扶着,抖着腿就要往外走。 “诶!来都来了,吃过饭再走啊!” 汉字如一座大山一般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那就吃.....吃点!不......不过我们没.....没带多少钱!” 程老四捂了捂自己钱袋的位置。 生怕对方狮子大开口,把他们当猪宰。 “放心,小店童叟无欺,诚信经营,别看店小,应有尽有,味美价廉。” 程老四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大黑子拍了拍胸脯:“我大黑子从不信口开河,言必行,行必果,客官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 “大米饭,咸菜疙瘩有没有?” 程老四试探性的问道。 “呔!小瞧我了不是,烤羊肉串吃不吃,小炒野牛肉,大肉包子,炖的烂乎的猪蹄要不要来两只。” 程老四和王大夫被他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环顾了一圈破桌烂凳,断瓦残垣。 这条件,吃牛羊猪肉,怕不是在做梦吧。 大黑子说完便进了内院。 程老四和王大夫听见里面磨刀霍霍的声音,如坐针毡。 那大黑子口中所说的牛羊猪肉不会是他们的肉吧。 看他看两人眼冒精光,就差流口水的样子,可不就像猛兽看见猎物的眼神吗。 两人面面相觑,听见里间传来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不管了,逃命要紧。 两人拔腿就跑,身后却传来大黑子雷鸣般的声音。 “嘿,你俩要去哪,再等我一会儿,我先把羊宰了,马上就能吃上烤串了!吸溜!” 程老四机械的回头,便看见大黑子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屠刀,吸溜着口水朝他们大步走来。 他想逃,脚却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他想求救,喉咙却像卡壳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眼瞅着那张恐怖的黑脸在他眼里慢慢放大,感受到死亡逼近,他眼角流下一串绝望的泪珠。 早知道就跟娘告个别再走了! 爹!娘!孩儿不孝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如今死都没办法留个全尸给你们了! “啊!要吃先吃我,我年纪小,肉嫩! 放了我师父吧,他年纪大了,皮肤皱巴巴的,肉柴而酸,你若吃了他,怕是会吃坏肚子。” 他闭着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伸手挡在王大夫跟前。 被他护在身后的王大夫闻言一阵鼻酸。 他们虽为师徒,可总共才认识五天不到,根本就还没产生什么师徒之情。 如今明知面临的是死亡,他却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跟前。 这个徒弟收的不孬,在人生的最后几天,能得此徒,他虽死无憾了。 “不,要吃就吃我,我虽年纪大了,但是我是一个大夫,我经常将补药当饭吃,我的身体吸收了药性,定然是大补之物,你若吃了我,兴许还能增加寿元呢。 放了我徒弟,别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他这肉都是虚的,肥腻的很,不好吃。” 程老四感动的看向王大夫,王大夫固执的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师傅!” “闭嘴,我是你的师傅,你必须得听我的!” 第182章 大黑子过往 大黑子无语的看着眼前正在上演师徒情深的两人。 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俩人朝院子里走去。 “什么吃你,吃他的,我两个都要吃!” 程老四闻言,顿时崩溃了,手脚并用的一阵扑腾。 “啊!你这个吃人恶魔,快放开我,我跟你拼了!” 只可惜任他怎么挣扎,也没能伤到大黑子半分。 扑腾~ 大黑子嫌弃的将两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没再管瑟瑟发抖的俩人,转身进了一旁的羊圈中。 片刻后在两人呆愣的目光中扛出一只肥硕的黄羊。 “还愣着干啥,过来帮忙按住!” “哦!这.......这就来!” 程老四和王大夫同手同脚的上前,一人按住羊的前蹄,一人按住羊的后蹄。 大黑子揪着羊的耳朵,手起刀落。 咩~ 黄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喉咙被割断,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大黑子拿了一个木盆放在下面接羊血。 趁着接羊血的功夫,程老四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整个院子。 发现旁边还挂着半片野猪肉,一个野牛头。 原来他真有牛羊肉呀! 嗐! 虚惊一场! 尴尬嘤~ 程老四偷偷的瞄了眼大黑子,发现他正低头专注的剔着羊皮。 这么一看,他的面目也算不上凶恶了。 为了弥补两人之前的犯蠢。 程老四便殷勤的给他打起了下手。 王大夫则老神在在的坐在灶台前负责烧火的活计。 想要以被火熏烤的借口来掩饰他的老脸通红。 有了两人的协助,大黑子很快便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让两人意外的是,长相粗糙的大黑子竟然有高超的厨艺。 光闻着厨房里的香气,王大夫便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程老四倒还好,自从程家生活好起来后,有了李氏的厨艺加持,他家的饭菜向来便是出名的美味。 这大黑子的厨艺虽说比普通的大厨高超,但比起李氏来,还是略有欠缺。 只是啃了几天干粮,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此时面对一桌香气四溢的美食,他也多了几分迫不及待。 直到一大盆筒骨炖汤被端上桌,才算开饭了。 大黑子也坐一起吃。 本以为三个人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吃食,太浪费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扫而光,连片菜叶都没剩。 嗝~ 大黑子打了个饱嗝。 “不好意思,饭量有点大,让你们见笑了!” 大黑子的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发麻。 不过经过了这么半天时间,这些问题在程老四看来都成了他的个人魅力。 今日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不能以貌取人。 “大黑哥,今日小弟多有得罪,还望你原谅弟弟。” 程四牛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对着大黑子鞠躬道歉。 “嗨!那都是小事,我都习惯了,都过去了,咱就都别提了。” 大黑子满不在乎的挥了挥蒲扇似的大手。 “大黑哥,弟弟心中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观大哥是个能耐人,怎会流落到此处过这苦日子。” 程老四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大黑子的神色。 大黑子沉吟了片刻,随后便像释然了般,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能来这里的人还能因为什么,左右不过是做了什么为世人不容的事情呗。 我嘛,也就杀了两个人而已。” 说罢便扫了一眼两人的神色。 杀了两个人........而已! 程老四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装镇定。 经过半天的相处,他能看出大黑子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相反他感觉他应该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 见两人没有面露嫌恶,大黑子才继续往下说。 我是一个孤儿,生来便长得黑。 我没有名字,因为从小长得比同龄人块头大,大家都叫我大黑子。 自我懂事起,便没见过父母,只与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而是同我一起流浪乞讨的一个孩子。 只因他比我年长两岁,便将我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照顾。 我们打小便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苦日子,尽管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我却觉得那段日子过得十分自在幸福。 后来,在我十四岁那一年,因我长得强壮,被征兵的官员一眼看中,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安顿好家里就跟他们走。 我看着已经到了娶亲年龄的哥哥因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而连饭都吃不饱,便决定去军营里闯一闯,兴许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好报答哥哥。 我知哥哥和同为乞儿的花儿互生好感,便将二两银子给了哥哥,让他去租个院子,寻份差事,等我去军营领了饷银就寄回来给他当聘礼,让他风风光光的求取花儿。 哥哥起初不愿意收下我的银子,不想让我去军营冒险。 后来在我强塞之下,才收下。 到了军营之后,我将每个月的饷银都寄回家,并央了识字的朋友帮我写家书寄回去。 哥哥那边也在半年后有了好消息传来,他花了五两银子娶了花儿,如今他有了一个像样的家了。 又过了三个月,哥哥来信说,花儿嫂子怀了他的孩子,我马上要当叔叔了。 我一听,更高兴了,像我们这种无根浮萍,平生最渴望的便是有一个安稳的家,能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日盼夜盼,盼着与哥哥一家人相聚的日子。 后来哥哥来信说,嫂子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需要办满月酒,钱不够,让我想办法多寄些钱回去。 我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寄回去了,还另外跟朋友借了五两银子,寻人打了个长命锁一同寄回去。 后来哥哥写信说侄子身体不好,老是生病,每日汤药不能断,让我再想想办法。 我心疼侄子,更心疼哥哥,于是借遍了军营里能借的所有人。 凑了三十两银子寄回去,让哥哥带侄子去寻更厉害的郎中看看,让他买好药,不要心疼钱,一切有我。 可是侄子的病却像一个无底洞,无论再多的钱,再多的好药都无法填补。 哥哥每次来信都是侄子的病情,以及催我筹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哥哥变了,他信中说话的语气都与以前不一样了。 就这样我在军营里熬了三年,从最低等的士兵,熬到了千夫长的位置。 我得以跟在我最崇拜的将军,镇国大将军麾下做事。 我的饷银也从最初的三百文涨到了十两。 按理说,我该存下不少钱才是。 可是我身上却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甚至还欠了许多人的钱。 军营里都传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还反过来拔他们的毛插自己身上。 终于让我熬到了回家的机会,我因公需回一趟京城,哥哥家刚好在我回家的路线上。 我怀揣着刚发下来的饷银,以及跟同僚软磨硬泡借来的几十两银子,兴冲冲的冲在前面。 想着跑快点,便能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多点时间跟家人相处。 当我循着信中的地址,边走边问,终于到了家门口时。 为了给哥哥一个惊喜,我悄无声息的翻墙进入院子中。 只是大白天的,屋子房门紧闭,里面传来男女白日宣淫的声音。 我顿时觉得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我准备先离开此地,半个时辰后再登门时,突然听见里面的人提到哥哥的名字。 “花儿,我的好花儿!别走,快过来再让我亲亲!” “哎!别,娃儿还在隔壁房间呢,万一让他撞见了就不好了!” “怕啥,他是咱们的儿子,可不是白守诚那个死鬼的种,自家爹娘行夫妻伦理之事,有什么错。” 第183章 真相 “白守诚是我哥哥的名字。 我听到这便知这房内的男人不是我哥哥,而是一个野男人。 而那个孩子也不是我哥哥的孩子,是花儿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这个野男人的孽种。 任谁都无法忍受此等侮辱,我当时气愤难当,拔出佩刀,一脚将门踹开。 进入屋内,便看见那对狗男女正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看见我进来大惊失色,发出了一声尖叫,扯了被子遮挡。 “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小心我告官抓你,还不快滚出去!” 我恨不得当场便送他们上西天去。 “告啊,有本事你去告官,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奸夫淫妇白日宣淫,县令大人是抓你们沉塘还是抓我下大牢! 贱妇,我哥哥呢!” 那贱人这才看清楚我是谁,只见她脸色瞬间便煞白,见我如见洪水猛兽。 ”黑......黑子!“ 我心知不妙,顺着她的飘忽不定的眼神方向看过去。 赫然看见堂屋之中一块灵牌。 亡夫白守诚之灵位。 我顿觉五雷轰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我不相信,贱人!你快说,我哥哥在哪?” 我将佩刀架到那贱人脖子上,逼问她我哥哥的下落。 “死......死了!” 亲耳听到哥哥的死讯,我震惊的无以复加。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强忍着悲痛询问哥哥去世的时间。 “两年.....两年前。” 两年前,是哥哥来信告诉我他要当爹了的时候。 怎么会,哥哥信中根本就没有提到他有任何不适。 “因为什么去世的!” 我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声音平静的询问。 “因为我怀孕了,夫君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便拼命的找活干,去码头抗沙包,去采石场采石头,去冰河里捞鱼。 长此以往,他的身体熬不住,染了风寒,没多久便去了。” 贱妇说完还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猫尿。 “住口,你这贱人,你没有资格做他的妻子!” 我心中气血翻腾,只想将他们大卸八块以此来泄我心头大恨。 这时,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摇摇晃晃的从外头进来,我看着那孩子虎头虎脑的,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且他的长相同那野男人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不是我哥哥的种。 “这么说来,这些年寄到军营里的信都是你写的?” 我将婴孩抱在怀里,大手环上他的脖子。 他竟不认生,以为我在跟他玩笑,嬉皮笑脸的,当真是讨厌的很。 那贱人见我对他们的孽种起了杀心,顿时什么都说了。 “是,信是我寄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看在我曾经侍奉你哥哥的份上,求您饶他一条小命吧。” 她这时候倒有个人样,为了那个野种,竟跪在床上求我。 可悲的是那个野男人始终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吓得小便失禁了。 我为我哥哥感到深深的不值,他那样一个顶天立地,和善恭良的人,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怂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我哥是怎么死的!想好了再说,若有半句假话,他这天真可爱的小脸恐怕下一秒便会了无声息了。 你不想看他小小年纪人头落地吧!” 我承认我卑鄙,我连无辜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可是我再怎么卑鄙,又能比的过他们吗。 他们喝着我哥哥的血,吃着他的肉,啃着他的骨头,连他死了都不放过,还借着他的名头来欺骗他的弟弟。 瞅瞅那梳妆台上,金的银的,那地上随处乱丢的绫罗绸缎,这些都是我的血汗,我的脸皮,我的愚蠢,哥哥的冤屈。 那贱人啜懦着久久不语,冷汗自她额头上一滴滴的落下。 这副神情,让我更加坚信哥哥的死并不简单。 我二话不说,掐着孩子脖子的手猛然收紧,看着婴孩小脸由胀红转为青紫,我有一瞬间的动摇。 很快我为我的想法感到可耻,他的亲爹亲娘都尚且不心疼他,凭什么要我一个仇人来怜悯他。 或许是见我动真格了,亦或许是小孩即将要咽气了,唤醒了她为数不多的母爱。 她终于妥协了。 “住手,你快住手,我说,我全都说!” 见她松口了,我将掐着孩子脖子的手松开,小孩受了惊吓,发出尖厉的哭声。 我只轻轻的将手又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便止了声。 你看,婴孩尚有求生的本能,我哥哥临去之前是否也这般。 “我说,你别伤害他。 你哥是我们杀的,如你所见,这孩子不是他的。 我原本是与你哥两情相悦,所以你哥来求我嫁给他时,我便高兴的答应了。 岂料,就在我们成婚的前一天,二赖子来到我栖身的窝棚强行占有了我。 我当时羞愤难当,几欲自行了断。 只是最后我却没那个胆量。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嫁给了你哥,庆幸的是,新婚之夜,他没有发现我未落红。 婚后生活我也非常满足,你哥这个人踏实上进,为了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每日早出晚归。 虽然你每月都寄钱回来,他却傻傻的将钱存起来,分毫不动,说要存着等你回来,给你娶亲用。 我虽心有不甘,但他是一家之主,我也拿他没办法。 他为了生计,每日早出晚归,赚来的银钱却只够解决温饱。 却不知我心中苦楚。 二赖子得知你哥白天不在家,便再次溜进家来,玷污了我。 并威胁我若将此事告知你哥哥,他便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跟他的事情。 我为了脸面,便没有声张。 岂料他得寸进尺,竟三两日便上门一趟。 如此没过多久,我便觉身体不适,经大夫诊脉,才知怀有身孕。 我心中慌了神,大概猜到这孩子多半不是你哥的。 见他每日为了孩子忙里忙完,心中也时常觉得愧对于他。 只是有身孕之人本就嘴馋,我每日都馋那点心铺子里的酸梅蜜饯。 那哪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玩意。 你哥哥虽偶尔会给我买,但我仍觉不够。 每日抓心挠肝的只想吃上一口。 你每月寄来的银钱逐渐存了几十两。 我见那么多钱便动了心思,屡次劝说你哥先拿出来借用。 可他确因此第一次给我甩了脸色。 素来对我言听计从的夫君突然不顺着我了,我心中难免失落。 赌气的增加了跟二赖子来往的频率。 逐渐对二赖子产生了感情。 一日下大雪,你哥没有去做工,二赖子为了与我厮混,便让我将他支走。 我便假意嘴馋想吃鱼,使他亲手去河里给我捞鱼。 那天冰天雪地,河里也结了冰,听送你哥回来的人说,你哥捕鱼时不慎从破裂的冰面上掉到河里了,等被人救上来时,已经不省人事了。 好心的街坊请了郎中来上门问诊,见我有孕在身,还帮忙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 我本担心你哥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却没想到他生命力如此顽强。 足足昏迷了三日,竟还让他醒过来了。 眼看着他要好了,我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其实我更希望他就此去了,这样我便能光明正大的用你的那笔银子了。 二赖子知晓我心中苦恼,便使了一计。 趁他病,要他命。 第二日他便给我带来了一包药。 只要将那药兑到你哥喝的药里,我便能得偿所愿了。 第184章 湖山村 我本不忍心,虽说我对他的感情日渐淡薄。 但好歹是夫妻一场,我只想要钱,没想要他的命。 我给过他机会,我跟他说家里没钱买药了,我借用了你的钱给他买药。 他对我破口大骂,骂我居心不良,骂我见钱眼开。 我气得不行,假意道歉,转身便将那包砒霜倒入了他喝的药里,亲手喂他喝下。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万分痛苦之下,挣扎着断了气,他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起初,我还会有一点心虚,直到后来一次次收到你寄回来的银子,我便彻底没有了罪恶感。” 那贱人如讲故事一般,一脸平静的将这么残忍的真相铺开在眼前。 她是怎么做到那一脸坦然的样子。 简直让人恶心,令人作呕。 “二赖子是谁!” 那个瘫在床角的野男人突然开始浑身发抖。 答案不言而喻,他便是那渣宰。 当我拎着那对奸夫淫妇的狗头打开大门时,整条街道的人都被吓的惊声尖叫。 我带着他们的脑袋去到我哥哥坟前,让他们,去向他赔罪。 直到官兵将我围困。 人证物证俱在,我没有抵赖,被下了大牢,被严刑拷打,颠倒黑白。 他们要我承认,我是因为被二赖子撞见玷污自家寡嫂,恼羞成怒之下将他们二人杀人灭口。 也是那时我才知晓,那二赖子竟是县令那狗官第十五房小妾的哥哥。 公堂之上,那小妾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要求县令立即将我五马分尸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狗官当即便要依了她。 关键时刻,后头部队寻了过来。 他们亮出我的身份,那狗官当即便吓得屁滚尿流,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那小妾推出来顶罪。 我的命虽然保下来了,但终究是违反了军令,本该被处死。 是大将军念在我事出有因的情况下,对我网开一面。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被判流放岭南。 如今我已经在这逍遥城待了有五个年头了。 也是上次林家人来到这里我才知道大将军也遭了殃。” 程老四和王大夫听完大黑子的叙述,眼眶通红,久久不语。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迷。 “大黑哥,那些苦难都过去了,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以后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这里了,只要你不嫌弃小弟我,你这个哥哥,我认定了。” 良久,程老四才整理好情绪,重新扬起小脸,走到大黑子跟前,抱了抱他。 大黑子黝黑的脸庞难掩激动的神色,自从他来了这里,那些人都把他当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甚至还听到外面有传言,他是因为吃了小孩,被人发现了,才杀人灭口的。 逍遥城的人都当他是瘟神,平日里都避而远之。 他在这开饭馆,十天半个月都难得来一笔生意。 幸好他自己有本事狩猎,逍遥城背靠的云渡山脉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他的畜牧场。 只要他进一趟山,便能满载而归。 若非如此,光靠经营饭馆,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这么多年,程老四是第一个人主动要跟他做朋友的人。 大黑子被感动的无以言表,连连握着程老四的手猛点头。 就这样,两人在王大夫的见证下,结为异姓兄弟。 直到街上房屋的影子拉得老长,程老四在王大夫的提醒下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湖山村。 大黑子听闻他们要去湖山村,执意要驾着牛车送他们去。 他用来拉车的牛还是从山上抓来的野牛。 野牛的体型可不是一般的黄牛,水牛能比的。 眼前这头壮牛,简直肥胖的像一头大象。 四只蹄子像四根柱子一般落地,全身黑缎似的的毛油光水滑。 头上两只尖角,利如锋刃。 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凶狠的瞪着人,鼻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野牛力大无穷又无所畏惧,要不是遇上了比他更凶残的大黑子,他可是能与老虎狮子逞凶斗狠的大力士。 大黑子驾好牛车后,忽又想起了什么。 “你们坐在车上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马上就来。” 随后又快步返回了屋内。 再出来时,一只肩膀上扛着半片猪肉,一只肩膀上扛着半片牛肉。 将肉扔在车上,又在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拎着一大把风干肉出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村子里住吗?” “不是,我这不是看你什么吃的都没带吗,去了那边,林家人自己都尚且还吃不饱饭,我给你带点肉过去,先将就吃着。 等我明两天再去山上猎了新鲜的,再给你送。” 程老四没想到大黑子外表粗糙,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谢谢大哥,那小弟便不跟你客气了。” 这个时候,接受他的好意远比拒绝他更能让他高兴。 果不其然,大黑子见他接受了,可见他是真把自己当哥哥。 弟弟当然不需要跟哥哥客气,哥哥也心甘情愿的为弟弟着想。 牛车跑起来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湖山村距离逍遥城不远。 只一刻钟左右时间便到了。 小小的湖山村坐落在一个山谷盆地里。 盆地中央是一个大湖泊。 湖泊如同一面明镜,静静地躺在自然的怀抱中,倒映着天空的蓝和山峦的绿,令人心旷神怡。 林家人便是在这湖泊周围平坦地段建了几座木屋。 此事木屋里热闹非凡。 男人们则满脸欣慰的围在墨君羿身旁。 妇女们皆是露出一脸姨母笑目光黏在坐在林家老夫人腿上逗趣的程星晚身上。 程老四一眼就看见了湖边正在捉鱼吃的两只大老鹰。 “大黑二黑!你们怎么来了?” 忽然,他听见木屋里传出来的笑声,眼睛顿时就亮了。 是囡囡来了,囡囡找他来了。 他快步推开木门目光朝屋内搜寻,连门都忘记敲了。 果然,人群中央,那个笑得最欢的娃娃,不是他家囡囡还能是谁。 林家人原本正像一只只刺猬一般,浑身戒备的看向这突然闯入的陌生人,突然听到怀里小姑娘的声音。 “四叔,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第185章 生机勃勃 留下王大夫和林老爷子他们叙旧。 借着要出去玩的理由,搂着程老四的脖子告诉他,她给他带了好多东西来。 程星晚冲程老四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心领神会。 因着林家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尽管自力更生了几个月,但鲜少能吃上肉。 对于大黑子带来的半扇猪肉和牛肉更是手足无措,无从下手。 程老四拜托大黑子帮忙将猪牛肉切割一下。 他则带着程星晚坐上 了牛车。 野牛原本还有些狂躁不安。 却在吃了两把程星晚亲手递上的青草后,变得温顺无比。 众人只看得惊奇。 程老四同大黑子说他还有事,借用一下牛车,很快便会回来。 大黑子原本还有些不自在,想要跟他们一起。 但却被林家男人热情的拦住了,见他们眼神清澈,只有崇拜,没有半分嫌恶,大黑子那颗不安的心也渐渐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包裹了起来。 他开始卸下了满身的防备,试着去同他们接触。 程老四带着程星晚驾着牛车找到了一个僻静隐蔽的地方。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朝程星晚点了点头。 程星晚心念一动,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牛车上大包小包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惊得野牛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两刻钟后,正在围观大黑子分解肉块的众人突然发现对面小路上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正缓缓朝他们的方向挪动。 “笃笃笃......!” 怪物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踏在众人心上,让他们心惊肉跳,严阵以待,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大黑子眼里都是好奇。 他自然听得出这是野牛的脚步声,只是好奇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是从哪里装来这么多东西。 这么多,程老四一个人,光装车都得半天时间吧。 尽管心中好奇,但他却没有吱声,看来自己认下的这个弟弟来路不简单。 不过,那又如何,他的弟弟,他来守护。 林家人这时也看清楚了怪物的真面目,那怪物头上坐着的不正是刚刚离开的小囡囡吗。 怪物旁边那人是程家老四。 而那个怪物却是由各种各样包袱麻袋组成的。 “程家四叔,你们这是?” 林家人蒙程家人的救命之恩,且自家孩子还在程家住着,所以他们对程家人格外感激与敬重。 “林伯父,这是家里遣人送来的一些吃食布匹,放在了逍遥城内的一座宅子里,我方才便是趁着大黑哥的牛车在这里,去把物资拉回来了。” 程老四的借口漏洞百出,但是林家众人却没有多想,只因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满满的一大车东西给吸引住了。 程老四也没有说谎,来之前郭望舒给了他一把钥匙,他在逍遥城买了一座宅子,如果程老四不想在湖山村住,也可以住城里。 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那宅子里看看。 不过看得出来,比起荒凉的逍遥城,王大夫还是更喜欢山清水秀的湖山村。 师父在哪,他自然也就在哪里了。 不过城里的宅子可以方便程星晚以后放物资。 等在这站稳了脚跟,也可以考虑将那宅子改造成一个医馆。 程老四将张氏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下来之后,便让大家将车上的大米白面,以及各种食物布匹搬进去。 林家人心中感激于程家人的周到,但也没有跟他们客气,他们欠程家人的已经太多了,此时客气又算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以后,慢慢报答他们了。 搬到最后,发现野牛身上还绑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小心着些,这东西摔不得,得轻拿轻放。” 几人合力将麻袋从野牛身上抬下,轻轻的放在地上。 程老四将捆着麻袋的绳子解开,露出里面的大西瓜。 “寒瓜!” 曾经的国舅爷林耀南惊呼出声。 林老爷子也不淡定了,蹲下身来想要抱起一颗西瓜查看,费了好大劲,差点将老腰都给闪了,才堪堪抱离地面。。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寒瓜,以前偶尔能得上一两个,如今都快忘了它是个什么味道了。” “那还等什么,拿刀来,今日咱们便吃个痛快。” 片刻之后,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块西瓜埋头狂吃,连野牛也得了几块瓜皮。 嗝~ 大黑子一个人便吃了大半个,吃得肚子浑圆,打了一个饱嗝,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都是西瓜的香甜味道。 因着林家人的木屋建的比较简陋逼仄,多了两个人出来,明显不够住。 于是程老四和王大夫便决定先随大黑子的牛车一起回城里去宅子里暂住。 等明日再着手准备建他俩住的房子。 天色不早了,程星晚和墨君弈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这一下午,不知墨君弈和林老爷子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离开时,原本颓废的林家人眼里突然有了光。 程老四回了镇子上,还特意把张氏给他准备的吃食,拿了一部分出来分给大黑子。 大黑子平日不缺吃食,缺的是这种充满温情的食物。 见程老四和王大夫师徒俩折腾个晚饭搞得灰头土脸,便索性让他们以后只要来了城里就跟着他一起吃了。 程星晚和墨君弈回到家时,太阳刚落山,程老头和张氏还在地里种红薯还没回来。 在山上的玩的锦宸听到大黑的鸣叫声,忙不迭失的让大黄把他送回家。 生活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果园里的花生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苍梧镇的老弱病残们又迎来了赚钱的机会。 一人搬着一个小杌子坐在阴凉处摘花生。 摘一百斤花生能得十五文工钱,一天下来,速度快的也能挣上几十文。 就是动作慢的,少也能得个七八文,况且程家人还包一餐午饭。 摘下来的花生,被运下山,清洗干净后,经过太阳的暴晒,便可以用来榨油了。 现如今苍梧镇内家家户户基本都实现了吃油自由。 刚结束的夏收,每家每户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 虽然产量比不上程家村,但比起往年来,翻了两倍不止。 加上因为洪灾,上面有政策,免了大家三年田税。 得益于程家人的恩惠,苍梧镇内的百姓不但能吃饱穿暖,孩子还能上学,家里也有了结余。 生活好了,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婚嫁的年轻人也多了。 街上随处可见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 曾经满目疮痍,山穷水尽的苍梧镇开始变得生机勃勃。 第186章 西沉国入侵 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转眼,程星晚便三岁了。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程家村的产业像一张大网,不断的朝相邻的郡城蔓延。 如今的程家已经成了大兖南部地区不可撼动的一棵大树。 高产粮,植物油,红糖白糖,西瓜,桃子,葡萄,脐橙,新颖的服装,平价书本纸笔,高档家具,以及各种新巧农具,连锁大超市,连锁酒楼,连锁客栈........房地产。 基本上程家的产业覆盖了各行各业。 程记之名,如雷贯耳。 令人奇怪的是,即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上头却始终没有动静。 没有封赏,也没有贬低。 就好像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打他们的主意,只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两年李氏同熊铁生合作,成功制作出了缝纫机,在各个城镇都开办了制衣厂。 如今苍梧镇已经成了大兖最大的批发城。 曾经小小的苍梧镇因为不断新增涌入的人口,被迫向外扩张。 程大福抓住商机,买下了周边的土地,开发房地产,又大赚了一笔。 这几年,程家人的生活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生活非常的安逸,但却也有让他们忧心的事情。 去年夏天,与大兖东北边相邻的西沉国突然爆发了巨大的海啸。 海啸给他们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不但半数以上的房屋倒塌,导致人员伤亡惨重,即将收获的农作物也尽数被摧毁。 那边灾后重建都还没结束,他们便虎视眈眈的瞅准了大兖这块肥肉。 若能将大兖占为己有,那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心地震海啸的突然袭击了。 西沉国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打的大兖措手不及。 这几年边关没有战事,将士们也懈怠了不少。 只三天时间,西沉国便攻城掠地,直接将大兖的主帅斩于马下,没了主心骨的大兖军队乱了阵脚,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消息传回京城,皇帝震怒。 询问满朝文武,谁愿意领兵前去将那群狼子野心的倭寇赶出去。 话音落下,昔日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大臣们此时却一个个的恨不得将头缩进脖子里。 “我大兖泱泱大国,文武皇皇,竟无一人能对付西沉那个弹丸之地吗!” 皇帝看着一群依旧不吱声,低头如鹌鹑一般的文武百官们,气得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上。 “江德禄!拟旨,让沈海即刻领兵前去支援德州!” 皇帝万般奈何之下,只能调用镇守西北的怀化大将军沈海。 “嗻!” 太监总管江德禄领命。 “陛下,不可!怀化大将军前几日才传信回来,言匈奴今年旱灾,致牧草枯萎,牛羊无草可食,饿死渴死无数。 近两个月来,匈奴接连到我国边境烧杀劫掠,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若此时将怀化大将军调离,就怕他们趁虚而入呀。” 袁太傅站出来阻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让朕领兵亲征吗?” 皇帝暴躁的在龙椅四周踱来踱去,指着装鹌鹑的百官破口大骂。 “一群饭桶,你们平日里不是挺能说吗,怎么这会儿都装哑巴啦,把你们吵架那股子劲头拿出来解决实事,我犯的着在这发愁吗,真不知道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他颓丧的坐在龙椅上,突然有些怀念张世忠在的日子,那时候,西南边境在他的镇守下固若金汤。 光听到他的名字,便能让倭寇闻风丧胆。 也因为有他的镇守,他才能在龙椅之上高枕无忧,稳固江山。 这才过去几天,随着他的余威散去,西沉国便迫不及待的攻进来了。 “陛下,不是我等胆小,实在是那西沉国的宵小不但残暴无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关键是他们还狡猾,打不过转头便跑,溜回海上,时不时来个偷袭。 实在是让人头疼,我等没有水上作战的经验,甚至好多人还会晕船,只凭一腔孤勇便上了战场,这同送死有什么区别。” 有那胆子大的官员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发言。 有了出头鸟,其余鹌鹑也开始变得胆子大了起来。 “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 纷纷出言附和道。 听到这话,皇帝陷入了沉默。 “那依众爱卿所见,此事何解,总不能让咱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打进宫门,朕就坐在这大殿之上,等他们来了,将这宝座拱手相让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半晌之后,内阁大学士薛琨被推了出来。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学士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此事并非无解,但却只有一人能解!” “哦?何人?” “若论谁才能领兵水上作战,将那倭寇尽数赶出我国疆土,非前镇国大将军张世忠莫属!” 薛琨说完便低头不语。 坐在上头的皇帝也阴沉着脸不吱声。 整个朝堂静的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 一股无形的绳索正横亘在皇帝与薛琨之间,展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谁也不愿让步。 “薛大人所言不假,臣附议!” 直到袁太傅从队列之中站出来。 这一场比赛,似乎皇帝那边开始显露颓态。 “臣附议!” “臣附议!” .......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出来支持薛琨。 只以左相为首的一派除外。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似乎也散去了不少,似乎想通了什么,他脸色也由阴转晴。 “江德禄拟旨!恢复张世忠镇国大将军的身份,责令其前往德州担任统帅,帅印和兵符我会派人送去德州。 另,从今日起开始征兵,凡每户有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健康男丁者,每户需征一人。 不得使银钱替代。 你亲自去平阳县传旨,军情紧急,切勿耽搁时间,即刻出发。” 江德禄领命,殿外早有他的徒弟给他收拾好了衣物盘缠,一同去的侍卫牵来了千里马等在宫门口。 第187章 重新挂帅出征 江德禄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平阳县。 刚越过虔州与鄞州的分界线,便感觉到了两地天差地别的景象。 虔州城内,百姓脸上尚且能看见愁苦,不少人的衣服上还打满了补丁,街角偶尔还能看见三两乞丐。 鄞州百姓面色红润,笑容满面,衣着光鲜。 街上车水马龙,街边商品琳琅满目。 与京城的暗潮汹涌,波云诡谲截然不同的是,这里展现的是一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的景象。 越靠近平阳县,路上越拥挤。 他在路上已经看见好几波载满货物的车队了。 询问之下,才得知是什么快递公司,专门给人运送货物的。 这些竟都是外地客商从苍梧镇订的货物。 按捺下心中的震撼与疑惑,来不及过多了解,他只想快点见到张世忠。 张世忠正在校场指点程老五练武,突然看到张庆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来。 张庆跟了他一辈子,早已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本事,鲜少见他今日这般失态。 “何事如此慌张?” “将军,大总管江德禄来了,此时正在前厅等你!” 张世忠闻言神情凝重:“可知他为何而来?” “我旁敲侧听了一会儿,大总管只透露不是坏事,好像是跟东北那边的战事有关,我猜想,朝廷应是无人可用,那位才又打起了你的主意。” “舅舅,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老五见张世忠脸色不好看,停止训练,过来询问。 他去年便从学校结业了,现在跟在张世忠跟前,由张世忠亲自指导他训练。 “没事,你继续练,我去去就来。” 江德禄正一脸焦急的等在前厅,上好的毛尖喝到嘴里也失了滋味。 见着张世忠进来,忙起身相迎。 “大将军,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托大总管的福,如今我舍了那身皮,做个清闲自在的庄稼汉,日子还尚且过得去。 大总管几年不见,倒是见老,想必是事务繁忙,劳形苦神,某还是要奉劝你,莫要事必躬亲,克丁克卯,当知人善用,忙里偷闲,保重身体呐!” 江德禄被他一番话说得苦笑不已,这张世忠以前是个锯嘴葫芦,从来都是惜字如金。 今日一见,没想到明朗了许多,听说他找到了自己失踪几十年的妹妹,想必是心里的那个结打开了。 “咱家多谢大将军关怀,回去我便将活派给我那几个义子,我瞧着这平阳县人杰地灵,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日后寻了圣上的恩典,咱家也想来这里安家,不知大将军可欢迎我跟您比邻而居。” “某定当扫榻相迎,等到那时咱们一起做个富家翁,把酒话家常。” “如此杂家便先谢过大将军了,只是这富家翁大将军恐怕是做不成了。 镇国大将军张世忠接旨!” 张世忠以及听到消息赶来的张家众人闻言立即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沉宵小犯我国土,大兖危矣,特任命镇国大将军张世忠为主帅,前往德州领兵作战,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钦此。” 张家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没有因为张世忠的官复原职而感到高兴,反而是愁容满面。 在平阳县的这几年,他们才明白什么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亦是催命毒药。 虽然已经离开了朝堂,但只要他还是大兖的子民,便逃脱不出帝王权力的束缚。 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 君权至高无上,皇帝可以对臣子随意生杀予夺。 “臣遵旨,谢主隆恩!” 张世忠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铿锵作答。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忧心忡忡,心急如焚,能让皇上打自己嘴巴,让他重新披挂上阵,定然是前线战况已经不容乐观。 她家老爷已经卸甲几载,已到花甲之年,本该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如今却要重新投身战场,浴血奋战,实在是让她惶惶不安。 “夫人别担心,你应知晓,我虽年岁渐长,但身体却比十年前还强壮,区区倭寇而已,弹指可灭,你只需吃好睡好,安心等我凯旋而归便可。 快去给我收拾些衣物,干粮,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张世忠闻声安抚了妻子后,又转头跟张庆吩咐道:“让后厨尽快给大总管备上一桌饭菜,再收拾一间客房让大总管休息,他舟车劳顿,想必疲乏的紧。” 江德禄感慨他的妥帖,以为此行必然会吃瓜落,没想到他竟没有半分为难。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放在他身上非常合适。 那头程老五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张世忠被临危受命,马上便要赶往德州。 忙不迭失的回了房间,飞快的拾掇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就要去找舅舅。 到了前厅便看见张世忠正陪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用饭。 “舅舅,舅舅,听说你要去德州,我也要去,你带上我一起去!” “胡闹,战场上刀剑无眼,岂容儿戏,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给给人当炮灰吗,莫要胡搅蛮缠,罚你回去负重跑三十圈。” “舅舅,明明你昨天还夸我进步快,我都能跟你打成平手了,怎么就是三脚猫了。 我不管,我就要去,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我堂堂七尺男儿,心有凌云壮志,岂能整日龟缩于后院之中学那屠龙之技。 我要去战场上凭本事冲锋陷阵,建功立业,你不带我去,我就跟在你后面偷偷去。” 程老五油盐不进,气得张世忠肝疼。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张庆,还不快把他拉下去关起来!饿他两天再放出来。” 话音刚落,从外面涌进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二话不说,扛起程老五就走。 “诶!你们干嘛,放我下去,放开我!我放开我!我要去德州!舅舅,我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吧!舅舅......” “看紧点哈,若让他偷跑出来了,我拿你是问!” 张世忠叮嘱着张庆,扭头发现江德禄正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戏。 “这小子是我妹妹的幺儿,跟着我学了几脚功夫,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实在是皮的很。” “呵呵呵......,小公子是真性情,志向高远,这是好事!” 第188章 舅爷爷有危险 “张叔,你快放我出去,我要跟舅舅一起去德州,带上我一起,我不但可以照顾舅舅,还能保护他,诶!张叔,你别锁门啊,你快帮我求求情!” 程老五被扔在床上,还没等他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落锁的声音,顿时急了。 “表少爷,不是我不帮你,是将军发话了,不让你去,你别再闹了,再闹也是一样的结果,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还得去给将军准备行囊,恕不奉陪。” 张庆给程老五的房门上了两把锁后,便带着几个家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诶!张叔,你别走啊,快帮我开开门,我不去了还不成吗,张叔!.......张叔你回来! 放我出去,我尿急!” 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搭理他。 直到下午,张世忠早已离开了,白老夫人才让张庆将他放出来。 “舅母,是不是舅舅答应带上我一起去德州了,我包裹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就可以出发!” 程老五兴冲冲的背上行囊,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外冲。 “信哥儿且慢,你舅舅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你此时就算是骑上千里马也未必追得上他,况且你也不认得去德州的路。” 白氏生怕他自己一个人莽莽撞撞的真去追张世忠,急忙唤住他。 “啊!舅舅怎么能这样,明明他以前说过我一定能当大将军的,如今却连战场都不让我上。” 程老五颓然的耷拉下肩膀。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性子莽撞冒失,万一有个意外,让你舅舅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乖,听话,在家好好再练练,等你武艺再精进些,等战事结束,再让到你舅舅身边去历练一番。” “舅母,怎么你也这么说我,我已经十五岁了,早已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我怎么就莽撞了。” “好好好!十五岁的大男人,饿了没有呀,快随舅母吃饭去!” 江德禄在张世忠出发后没有多做停留,回京复命去了。 饭桌上,袁氏三妯娌也在,在平阳县这几年,她们没有了食不言的规矩。 几人一脸担忧,明显没有胃口吃饭。 “也不知夫君和小叔他们在德州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回来,叫人心中不安。” “放心吧,应该没事,自从你们父亲告老还乡后,他们便碍了别人的眼,被排挤到了边缘,这次的战事,按理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冲在前面。 不过就算他们上了战场,也不必过于忧心,以他们的本事,只要不过于冒进,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也不知父亲到了哪里了,这几年父亲只吃姑姑家的米粮蔬菜,这突然吃不上了,恐怕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托你姑姑的福,你们父亲这辈子也就过了这两三年的舒坦日子。 我听他讲过,以前在战场上,数九寒天,冰天雪地的,粮草不足,只能嚼草根,吃雪团充饥,只要上面能保证粮草供应,吃食方面,问题不大。 我主要是担心他受伤,时间匆忙,来不及多准备些救命药。” 竖起耳朵扒饭的程老五闻言,眼睛一亮,想起自家小侄女的本事,顿时有了主意。 “舅母,我好久未曾回家看爹娘了,甚是想念他们,我想吃完饭就回去一趟。” 白石用狐疑的目光审视了他一遍,不是三天前才回了一趟家吗? “想回家没问题,不过得让人送你回去。” 白氏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安排了六个强壮的家丁送他回苍梧镇。 程老五有些无奈的接受了她的安排,他其实是真的要回家,没想去追张世忠。 因为他刚刚已经从下人口中偷听到了朝廷征兵的事情。 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程老五回到山谷时,程星晚和墨君羿正好被大黄送回家。 {锦宸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去山下住了) 他们今天去看望二黑以及她的小宝宝了。 二黑昨天终于孵化出了四只小海东青。 作为它们的好朋友,程星晚和墨君羿今日特地从空间里抓了几只兔子送去给它补身体。 看望过二黑和小海东青们,他们又去了大黄家山洞里陪着它们的小崽子玩了半天。 这已经是大黄和二黄第二窝崽子了,之前那五只已经成年了,出去划分领地寻找伴侣分家蛋过去了。 偶尔还会回来看看它们的爹娘,顺便来找程星晚玩,当然最主要的是向她讨要灵泉水喝。 回到家看到本该在舅舅家的五叔竟然回来了,她顿时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主要是舅舅对五叔的要求很严格,轻易不给他放假回家,而五叔三天前才回了一趟家,这会儿又回来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已经快黑了,山下干活的程老头他们也一起回来了。 当大家从程老五口中得知张士忠重新挂帅出征的消息,顿时无比震惊。 在听到他带回来的征兵消息时,在场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程星晚在得知张世忠已经朝德州出发时,便觉得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舅舅即使曾经再怎么英勇,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他如今已经年登花甲,是六十岁的老人了。 此行凶险万分,他只带了十几个人出发,就怕路上遇见埋伏。 若对方提前知道他经过的路线,恐怕会想尽办法劫杀他。 不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舅爷爷陷入险境。 一想到那个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宝物都捧到她跟前的老人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便心如刀绞,焦灼的失去了理智,手足无措。 幸好墨君羿看出了她的担忧。 牵着她躲进了房间,两人进入空间后,程星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了阵脚。 “囡囡,别慌,你先去征得爷奶的同意,咱们马上就叫上大黑出发,去追舅舅,我在空间里准备药和武器。” 墨君羿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上一世西沉国被那场海啸给淹了,直接给灭国了,没有发生入侵大兖的事情。 这一世不但没有被灭国,竟然在短短的十几天内,便攻下了大兖几座城池。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的张世忠还活着,引发的连锁反应? 程星晚出了空间便急忙去找了程老头和张氏,跟他们说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张氏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血色。 “囡囡,可是现在是晚上,你确定一定要现在去吗?” 程老头还算镇定,再一次跟她确认道。 第189章 二黑进空间 “爷爷,我非常确定,若是去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她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心中惴惴不安。 “可是你还这么小,即使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程老头只恨自己不能变小,那样他便能让大黑带他去了。 “爷爷,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况且,八哥跟我一起去,八哥会武功,且我们还有武器,能在天上攻击他们,没事的,你尽管放心。” “奶的乖宝,奶同意让你们去,不过你要跟我保证,必须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出手,记住了吗?” 张氏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奶,我记住了,你放心,相信囡囡,会没事的!” 咻~ 咻~ 咻~ 程星晚拿出一个哨子,对着山顶的方向吹了三声。 尖锐的哨音在寂静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清晰。 “唳!” 下一瞬间便得到了大黑的回应, 片刻之后,大黑便停在了院中。 “大黑,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可能需要离开几天,你回去跟二黑报备一下。” 大黑闻言,喉间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看它的眼神,应该不是说的什么好话。 “好啦,好啦,别抱怨啦,我知道你刚当爹,不容易。可 谁叫你是我的好朋友呢,好朋友需要帮忙,你就要两肋插刀,互帮互助。 听话,快去吧,待会儿你回来接了我,我再去给二黑屯点水和口粮。” 大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一屁股将她撅在了地上,随后便逃也似的迅速飞走了。 程星晚和墨君弈匆匆吃了晚饭,将张氏收拾的包裹扔进空间里,刚好这时候大黑又飞回来了。 两人爬上大黑的背,挥别了众人,朝山顶飞去。 程星晚让大黑先送他们去一趟大黄家。 刚落到地面上,便看见十几只黄绿色的眼睛跟灯泡似的杵在洞口看着她。 “大黄二黄,是我,我有急事需要大黑陪我外出几天,大黑不在的这几天,二黑和它们的孩子们便拜托你们帮忙看顾一下了。” 大黄没有立马作答,反倒是二黄过来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好似在跟她说:“放心去吧,二黑交给我们。” “二黄,你真好!” 这时大黄也喷着粗气过来了,眼神傲娇中带着几分不满。 似乎在责怪她没有夸自己。 “大黄也很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得力的帮手。” 说完,她便进了洞内,在里面放了好几桶水,足够它们喝几天了。 离开前再次郑重的拍了拍大黄的背:“大黄,拜托你了。” 大黄喵呜喵呜的回应了两声,这一次,眼里带上了一丝担忧,好似在叮嘱她注意安全。 到了大黑的窝里时,二黑正有些惊惶的四下张望。 有了孩子之后,二黑的胆子明显就小了许多,简直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别的动物伤了幼鸟。 大黑落到巢穴中后,对着它好一顿安抚,才抚顺它的毛。 “二黑,对不住了,实在是事情紧急,我们才不得已求助于大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拜托了大黄二黄,你有事可以找它们帮忙。 我会给你准备好口粮和水,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家带着宝宝就可以,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当听到他们要离开几天,二黑顿时便炸毛了,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半张着翅膀在巢穴四周转来转去。 肉眼可见的焦躁。 很明显,它不愿意让大黑离开。 “要不把二黑也带上?” 见二黑迟迟不肯放大黑离开,墨君弈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可以带上二黑一起上路。 程星晚经他提醒才想起这 一遭。 眼睛顿时亮了。 下一秒,大黑二黑,连带它们的鸟窝都出现在了空间别墅的房顶阁楼上。 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两只鸟一脸懵逼。 二黑下意识的将幼鸟们护在身下。 “朋友们,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在这里你们没有天敌,不用担心有人会伤害你们。” 大黑将信将疑的展翅飞出去,在空间里盘旋了一圈,发现这里就如同一个仙境,有无数没有杀伤力的小动物,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粮食,最重要的是有源源不断的灵泉水。 它被自己的这个发现震惊了,迫不及待的飞回阁楼同二黑分享这个好消息。 二黑闻言不放心的亲自出去飞了一圈,回来后便情绪稳定了不少。 为了给大黑减轻负担,让它飞快点,一方面也是想让二黑放心。 程星晚便让墨君弈在空间里待着,她同大黑在外面飞。 离开前为了不给大黄造成困扰,她又顺便去跟它说了不用看顾二黑了,二黑跟他们一起去了。 那头,张世忠带着十名护卫,马不停的往德州赶。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到达目的地,他们甚至累了都舍不得停下来休息。 “驾......驾.....驾!” “后面的快跟上!” 平阳县在大兖的南边,德州在大兖的东北方。 两地相隔两千多里路。 即使昼夜不歇,马不停蹄的赶路,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赶到那边。 如此高强度的劳碌奔波,不但人受不了,马也受不了。 普通的马当然是比不上日行千里的千里马。 连续奔波了六七个时辰后,侍卫的马先坚持不住口吐白沫倒下了。 此时他们刚好跑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 无奈之下,张世忠只好让大家原地休息。 吃点干粮补充体力,眯一会儿,等天亮再出发,也让马儿们得以喘口气。 张世忠来到倒地的马匹跟前,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掏出一片新鲜的白菜叶子塞到它嘴里。 令人欣喜的是,原本奄奄一息的马儿竟然费力的咀嚼了起来。 一片白菜下肚,马儿灰败的眼神恢复了些光彩,挣扎着起身朝张世忠怀里的包裹探过头去,想要再来一点。 “好啦,贪心的小家伙,吃了一片就行啦,别的马儿还没吃呢。” 他摸了摸马的头,又挨个给其它的马儿一人一片。 吃过白菜叶的马儿们瞬间就好像回血了一般,精神抖擞。 回过头,发现侍卫们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呃.....,要不,你们也......一人来一片?” 第190章 遇埋伏 十名侍卫,一人分得了一片白菜叶。 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顿时便被它清甜爽脆的口感惊艳到了。 这么好的东西,难怪马儿吃了还想要,他们也爱吃呀。 吃完白菜,全身疲惫被一扫而光,感觉还能一口气再跑十个时辰。 “将军,这白菜什么来头,竟有这般神奇效果,恐怕连人参都比不上吧。” “算你小子有眼光,这白菜可不是普通的白菜,乃是用上千种珍贵药材泡水灌溉长成,其珍贵程度可不是区区普通人参能比的。” “嘶.......,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被我们和几匹马糟践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我要是早知道它这么珍贵,就不吃它了,留着到了战场上,说不定还能救命呢。” “吃都吃了,后悔也没用,再说那是白菜,不是药丸,留不得,留个几天就烂了,岂不是白瞎了。 快睡吧,大家警醒点,天亮再赶路。” “将军,我们不困,吃了白菜精神的很,要不趁着现在浑身是劲,抓紧赶路吧。” “是啊,是啊,现在睡也睡不着!” “没错,我现在一点都不困!” ....... “行吧,既然大家都不困,那就出发。” 一群人举着火把又开始跃马扬鞭。 同一时间,程星晚和大黑飞到半路失了方向。 天公不作美,恰逢大雾天,本就是在夜晚,又正值月底,天上的弯月被云层遮挡住了,黑暗浓得像墨水,让人看不清方向。 尽管程星晚在自己胸前绑了一个大功率的照明灯,却还是无法穿破层层雾霾看清地面。 一人一鸟,如鬼打墙一般,在原地打转转,累的够呛。 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大黑进空间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 再次出来时,浓雾好像消散了些,能看得稍远些了。 她的预感没错,张世忠一行人行至澜沧郡城外的小树林里果然遇到了埋伏。 因速度太快,没注意到地上的绊马绳,跑在最前面的张世忠的马首当其冲被绊倒了,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好在后面的侍卫离得了一二十米,及时勒住了缰绳,才幸免。 “有埋伏,将军小心!” 张世忠反应很快,在已经落地的一瞬间,飞快的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才避免了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射成筛子。 “哪来的鼠辈,敢暗算你张爷爷,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就出来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话音落下,约么四五十个黑衣人蒙面人从头顶的树上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张世忠和十名侍卫背对背靠在一起,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镇国大将军,久仰大名,听闻你要路过此地,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时。” “废话少说,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花万两金取你项上人头,你只需要知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至于是谁要杀你,等你下了地府问阎王爷去吧。” 黑衣人首领站在人群外,露在黑巾外的三角眼狠辣阴毒。 “去,天快亮了,一炷香时间,我要张世忠的人头。” 他挥了挥手,黑衣人如疯狗一般朝张世忠涌去。 “保护将军!” 侍卫们严阵以待,想要将张世忠护在中间。 “自己注意警戒,别管我,我能应付得过来。” 一时间,树林之中血雨纷飞,只听见刀箭碰撞的声音,以及不断有人发出的死亡呐喊。 “不好,他们的刀上有毒,你们保护好将军,我.......。” 有侍卫在倒下之前发出了警告。 尽管张世忠一行人武力值更胜一筹,但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有顾及不上的时候。 不断有侍卫倒下,到了最后,只剩下张世忠一人还坚持着,十名侍卫悉数中毒倒下了,生死不知。 对方的伤亡虽然更大,但依旧还有十五个人有战斗力。 十五个人将张世忠团团围住中间。 十五柄刀剑对着他。 “卑鄙小人,尽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我有自知之明,若不使些手段,我带这些人恐怕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在下奉劝大将军,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不如引颈就戮吧,我尚且能做主给你留具全尸,也不让你镇国大将军失了体面不是。”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得意太早了,你小子小心点,我手段可比你凶残,我断言你会变成一滩血水。” 张世忠的话彻底惹恼了对方。 下一波的攻势更加猛烈。 程星晚赶到时,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血人筋疲力尽的被七八个黑衣人追着砍杀。 眼看着寒光冲着舅爷爷的头上劈过去了,她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砰~ 大刀堪堪贴着张世忠的头皮削过, 削掉一缕头发。 而那个黑衣人首领突然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剩下的七个黑衣人包括张世忠在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均是呆愣住了。 趁着他们发愣的功夫,张世忠率先反应过来,眨眼间便砍了两人的脖子。 剩下五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首领死了,瞬间便被死亡的恐惧支配了大脑。 四散而逃。 张世忠长剑立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穷寇莫追,况且他已经脱力了。 头顶有响声传来,他顿时举起剑全身戒备。 “舅爷爷,别怕,是囡囡!” 程星晚骑在大黑背上缓缓落在他跟前。 “囡囡,乖宝,你怎么在这里。” “舅爷爷,先喝水,其它等会儿再跟你说。” 程星晚递了个水壶给他,看他一身血,生怕他哪里受伤了,失血过多。 张世忠接过水壶,吨吨吨的一通豪饮,不一会儿,一壶水便见了底。 喝完水,也有了力气,这才想起自家侍卫。 “囡囡,还有水没有,我那十个侍卫为了保护我,中毒倒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还有呢,放心吧舅爷爷,水管够,你别动,我去喂他们喝水。”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翻动他们,还是我跟你一起吧,放心,我没受伤,这血都是别人的。” 来到侍卫跟前,谈了谈他们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幸好还来得及。 两人配合着给所有侍卫喂了水,程星晚还拿出了自己配置的解毒丹给他们一人为了一颗。 她前世便是学的药剂专业,这一世有了用不尽的好药材,便开始学着配置各种药,解药,毒药都有。 因为药材药效好,加上灵泉水,她配置出的解毒丹可解百毒,药效快,且吃完后一年之类都不怕再次中毒。 “就你一人来的吗?” 眼见着侍卫们的呼吸足迹绵长,张世忠也彻底放下心来。 这会儿也有空关心程星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了。 “当然不是啦,我和八哥一起来的!” “那他人呢?” “应该马上便过来了吧!” 第191章 是人,亦是鬼 那边,黑衣人们逃出生天,料想张世忠一人也不会再追上来,几人便藏身在一个山窝里休息。 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眼睁睁看着一起出来的几十个兄弟此时都变成了孤魂野鬼了,纵使是素来杀人不眨眼的他们也忍不住胆寒。 张世忠战神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含金量很高。 “老大死了,就剩咱们五个人活着,回去恐怕免不了责罚。” “如今就剩张世忠一人了,咱们回去让上面派些厉害点的兄弟再来,不信拿不了他的人头,如此咱们不但能免于责罚,兴许还能立功,得到嘉奖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回去将这好消息禀告阁主。” 几人满脸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嘉奖你们是拿不到了,不过你们那些死去的弟兄想要带着你们一起上路。” 一道稚嫩的童音突然在山窝里响起,说出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五个黑衣人背靠背的提着刀剑,眼神警惕的一直朝四周寻着发出声音的人。 “看哪呢,小爷在你们头顶上呢。” 无人齐刷刷的仰头朝头顶上方看去,便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踩在树枝上,用渗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 “你是人是鬼?” “是人,亦是鬼!” 下一秒,五个黑衣人瞪大着眼睛缓缓倒下,瞪大的眼眸里俱是惊恐。 “我是人,也是鬼!” 墨君弈取下面具,低声喃道。 掏出一个瓷瓶,往五个人身上分别撒了点。 一刻钟后,五具尸体化成了血水渗透到了地下。 见舅爷爷一脸血,埋汰的很,程星晚索性倒了一盆水,又给他拿了块毛巾,让他先洗把脸。 爷孙俩其乐融融,说说笑笑。 却没注意到背后的黑衣人尸体竟然动了。 一个被打晕了的黑衣人突然醒了过来,发现打斗已经结束,而张世忠此刻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同谁说话。 好机会,面对唾手可得的人头,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悄悄拿起掉落一旁的剑,从地上弹射而起,直奔张世忠的人头而去。 噗嗤—— 一道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他兴奋的以为自己得手了。 口中却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怎么回事。 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咽气前最后一眼,他看见张世忠缓缓的转过脸来,满脸笑容。 “太子殿下!” “八哥,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舅爷爷就危险了,都怪我大意了。” “舅爷爷,这里没什么太子,我是程家的锦安。” 墨君弈上前,想要摸摸程星晚毛茸茸的脑袋,却又想起自己这双手刚刚才杀了六个人,便又将手放下了。 “不怪你,只怪敌人太狡猾!” 趁着张世忠收拾的空隙,他飞快的在林间穿梭,确定黑衣人都死了,清点人数后便通通赏了点化尸粉。 待所有黑衣人都消失于无形之后,问程星晚要了水,将那颗未被融化的子弹冲洗干净后,张世忠也收拾好了,两人赶在侍卫们醒来之前离开了。 “将军!将军在哪里!保护将军!” “若要等你们醒过来保护我,我的人头恐怕已经摆到敌人面前去了。” “将军,将军没事!太好了!末将护卫不力,请将军责罚!” 侍卫惊喜过后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行啦,整的我跟张剥皮似的,回了军营里将功赎罪去吧。 赶紧把他们叫醒,准备赶路。” “我先去把树林里的尸体处理一下。” “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处理好了!全......全给灭了?” “嗯!” 张世忠心中熨帖的看着天上飞着的小黑点。 他的乖孙孙在天上陪着他呐。 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壶,美滋滋的抿上一口。 这水,真甜! 此时天已经微亮,雾也散去了。 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程星晚在高空中看见了黑衣人拴在树林里的马匹。 本着有便宜不捡白不捡的心态,她让大黑飞过去,意念一动,树林里的四十匹马便出现在了空间里。 刚到空间的马匹被墨君弈的枪声吓得猖狂逃窜。 差点将程星晚的粮田都给毁了。 幸好最后关头,被匆匆赶来的小白给赶到那边山脚下去了。 如今的小白已经成了空间里的老大,凡是进了空间的动物,都要听从它的号令。 接下来的几天,程星晚一直在天上默默守护着张世忠。 时常借着机会给他补充水和食物。 张世忠也能以负责找水的借口,悄悄的往他们水囊里兑点灵泉水。 侍卫们喝了几次,发现将军装的水喝起来感觉比自己装的甜。 次数多了,便自觉的每次停下来补给时便将水囊里的水喝完,递给他。 偶尔张世忠还能寻摸到一把鲜嫩的野菜。 可他们吃着感觉口感和那次的小白菜没什么差别。 后面几天行程,基本上每天都能遇上刺杀。 听刺客说,他的人头已经涨到十万金了。 并且对方为了杀他,发了江湖追杀令,连江湖人都掺和进来了。 高昂的赏金让那些杀手杀疯了。 前仆后继,如马蜂一般防不胜防。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为了不耽误行程,张世忠只好使上了他之前看不上眼的阴招。 从程星晚那拿了加强版的毒药。 仗着自己一行人吃了百毒丹,确认对方是来要他的命之后,毫不手软的释放毒粉。 一开始,不少人没有防备,连他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最过分的是,死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缜密的部署,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后来者知道了他竟然会用毒,且那毒药霸道无比,沾之即死。 他们便改变了策略,不少人埋伏在暗处用暗器偷袭,亦或者是想用弓箭射杀。 几次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为了确保张世忠的安全。 程星晚无奈之下,只能让二黑也出来,带着墨君羿提前在张士忠要经过的路段,为他扫清障碍。 墨君羿扛着一把小型狙击枪,插上消音器,一路大开杀戒。 程星晚则跟在后头提着一个小桶,一边撒化骨粉,一边拿着一把火钳回收子弹。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侍卫们还好奇怎么这路越走越顺了,直到靠近德州都没有再遇见杀手了。 只有张世忠知道是两个凶残的小家伙在背后默默守护他。 第192章 大屠杀 张世忠到达德州时,德州已经失守,大兖的军队被围困在了康州。 经过德州地界的村子上空,冲天的血腥味差点将大黑掀翻。 程星晚屏住呼吸疑惑的朝下望去。 却让她看见毛骨悚然的一幕。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堆成山的人头,赤身裸体的女人,锅里小小婴孩的人头,被破开肚子的孕妇,被扎在木棍里的婴孩,被生生剥去人皮的少年,被架在火堆上生生烧死的人。 ......... “啊,畜生,该死,他们该死啊!” 程星晚怒火冲天,该死的倭寇,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焦土,无数村子被屠村,房屋山林被付之一炬。 此情此景,不免让她想到前世战争时期,同样是谋倭寇对华夏数次的大屠杀,无数百姓的死亡。 新仇旧恨交织在她心头,让她恨不得直接飞到他们的贼窝里,扔几颗炸弹,把他们那弹丸之地直接炸沉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悲痛继续往前飞。 此刻还不是冲动的时候,要先为舅爷爷探清前路。 飞到康州城上空,十五万西沉军队直接将整个康州围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 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从村子里抓了几百名女子直接带到城墙下,当众凌辱。 随着一阵尖锐的哭嚎声响起,程星晚看见了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城墙下一字排开几十口大锅,随着他们的狞笑,一个个婴孩被丢入 了沸水锅里。 “娘!娘!救我!啊!好痛!娘啊!.......” 孩子并没有马上死去,在沸水里无助的挣扎求救,直到求救声越来越弱,直至没有声息。 “孩子!我的孩子啊!啊!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孩子!啊......”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啊!” 有妇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忍辱负重,生生忍受了他们的欺辱,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炖煮而死,绝望无助之下,奋起反抗,最后直接被捅成了筛子。 当看到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嬉笑着啃食着煮熟的人肉。 程星晚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一下直接断裂了,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积压在胸中的怒火直接爆发。 她想要直接一把把毒药撒下去,将他们全灭了,但仅剩的理智使她没这么做。 她若在高空之中撒毒药,药粉随风飘散不可控制,定然会伤到自己人。 且城墙下还有一两千女人孩童,若就这么撒药粉,他们也必死无疑。 努力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此刻正在空间里的墨君弈看见原本消失的一大包毒粉又回到了空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忙询问程星晚是怎么回事。 随着身上积累的功德越多,空间也在不断升级。 程星晚在空间外也能对空间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她意念一动进入空间,将方才的所见所闻跟墨君弈说了一遍,。 墨君弈咬牙切齿的听她完她的描述,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 他决定让大黑下降一些高度,从那一排大锅上空飞过。 他则趁机将穿肠烂肚药丸扔进那些人肉锅里。 这种毒药是程星晚专门为十恶不赦的坏人研制的,就是要让坏事做尽了的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生生忍受十天蚂蚁啃心般的痛苦,最后穿肠烂肚而亡。 下降高度会有暴露的风险,大黑是万鹰之神,一旦被发现,更是会引来无数人垂涎。 只是程星晚没有事后报仇的习惯,她习惯有仇当场报。 她坚持要和墨君弈一起行动。 墨君弈骑着大黑投放毒丸,程星晚和二黑在半空中接应,以防出现意外,她好及时将他们救进空间里。 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两人近几天都是身着黑衣,带着黑头盔吗,黑巾蒙面,全副武装。 在半空中,任是眼神再好的人都看不出,也不会相信鹰的背上有个小孩。 大黑飞到城墙上方位置后,一鼓作气朝下方坠去,在离地面百米距离时,墨君以拿出弹弓,将毒丸弹射到大锅里。 毒丸只绿豆般大小,掉入锅里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墨君羿和大黑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两口锅没投毒丸了。 这两口锅位置比较特殊,靠近敌军主将的战车。 墨君羿一鼓作气,催促着大黑朝那两口锅飞过去。 “快看,天上有什么东西!” 突然底下有人抬头指着大黑发出惊呼声。 “好大的一只鹰!” “快拿我的箭来,待我将它射下来瞧瞧。” 坐在战车上的主将张弓搭箭,对准了大黑。 关键时刻,墨君羿成功将毒丸投进了锅中。 “大黑,快!快往高处飞!” 嗖—— 利箭离弦,差一点命中大黑的心脏。 幸好墨君羿指挥它改变了方向,才险险的避过,箭擦着翅膀而过,带飞了两根羽毛,吓得大黑差点重心不稳。 高空之中的程星晚看到这凶险的一幕,差点忍不住要冲下来将他们送进空间。 幸好最后有惊无险,下面的人见没射中,发出了一阵唏嘘声。 那人紧接着又射出第二箭,只是此时大黑已经飞高了,不是他能企及的高度。 大黑掉落的羽毛被人捡起送到西沉主将跟前。 那人拿着半米长的羽毛仔细端详。 “此鸟不是凡物,派人出去寻找它的巢穴,我要让它臣服于我,随我一起征战沙场,开疆拓土。” “遵命,将军阁下!” “看来这大兖人被咱们吓破了胆子了,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迎战。”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让弟兄们继续快活,只要他们没人出来,咱们就一个时辰吃三十个孩子,我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 “就是,就算他们能忍心看着这些女人孩子死,他们的粮草也支撑不了几天,康州城内还有几万平民百姓等着吃喝呢,说不定,不用等我们自己打进去,他们自己便先起了内讧了。” “快,肉煮好了,我闻着鲜美的很,大伙儿快来,开饭了!” 第193章 擒贼先擒王 “呔!倭贼,有种来战,抓女人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眼睁睁的看着城墙下的恶魔们围在大锅前撕扯着婴孩的尸体,大快朵颐,城墙上的人再也忍不下去了。 “终于有鱼上钩了,你们吃着,我去会会他们。” 城门从里面轰然打开,两个年轻将军率领一队人马杀了出来。 “龟田矮子,爷爷来会会你!” 龟田阳太听了身边人的翻译后,脸色阴沉。 “八嘎,########” “两位张校尉,不好好在你们粮草营,伙夫营待着,跑来城下为大兖皇帝打江山不值得。 乱世张家军,盛世平阳虎。 不如你们直接投了我们,待我拿下大兖,回去便让我们天皇封你们为开国大将军如何。” “龟田矮子,休得胡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张家世代效忠陛下,你的离间计用错了地方,吃我一枪。” 张恒杰二话不说举着长枪朝龟田阳太的面门挑去。 身材矮胖的龟田举着长刀仓惶挡住,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斗了起来,短时间内胜负难分。 那边张恒勋也带着人同对方打了起来。 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双方都有不少死伤。 就在龟田阳太露出疲态,张恒杰明显占了上风时,后头的西沉军突然发生了意外。 大片大片的士兵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呼哀嚎。 “八嘎,#@¥……&*.....” 龟田突然叽里呱啦高声说了一句什么。 张恒杰听不懂,也没有理会。 也就是这时候,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他们罩在其中。 张恒杰兄弟俩使劲挣扎,却被他们一拥而上压在绑住了手脚。 “张校尉!” 大兖士兵见状要上前营救。 “快撤,快撤回去,别管我们,快撤啊!” 兄弟俩自知栽了跟头,插翅难逃,此时只会拖累兄弟们,急忙厉声阻止了他们。 幸存的士兵满眼通红的打马回城。 城墙上的士兵见状,急忙让人放下吊桥,让他们回城。 “将他们吊起来,鞭子沾上盐水,给我狠狠的打,我估摸着张世忠也快到了,就当是我送他重返战场的大礼,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宝贝儿子们被风干。” 立刻有人上前将张氏兄弟俩的铠甲脱了,将他们绑在战车旁立起来的柱子上。 片刻之后,兄弟俩被抽打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他们的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尖刀扎在他们大哥张恒楷的心上。 他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恨不得以身代之。 龟田阳太那边同样不好过。 几千名士兵不明原因的口吐鲜血,腹部剧痛难忍,痛不欲生的在地上扑腾打滚。 整个军营都是他们的鬼哭狼嚎声。 西沉士兵人心惶惶,生怕他们是得了什么急性传染病传染给自己,一个个的躲得远远得,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此时,程星晚也去而复返,带着张世忠避开了西沉军的哨卡,偷摸着来到了康州城外。 上一世的她可是美妆大师,虽然好几年没弄那些东西了,但如今重新拾起化妆这项手艺竟然一点也不生疏。 不一会儿,张世忠十一人便被她改头换面,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程星晚特意将他们的样貌画成了西沉人,如今张世忠就算是站在白氏这个枕边人跟前,她恐怕也会把他当陌生人。 悄无声息的撂倒一队巡逻的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了敌军军营里。 程星晚则藏身在一棵大树树梢上,拿着望远镜提心吊胆的查看他们的动向。 康州城进不去,张世忠索性便想了个冒险的办法。 擒贼先擒王,他想趁着天黑,悄无声息的溜进去敌人军营里,只取龟田的狗头。 不是他艺高人胆大,主要是程星晚给了他们底气。 如今他们全身上下,连头发丝上都抹了毒药,没有服用她特制解药的人,沾之即死。 更不要说他们每个人身上还带着毒粉呢,一旦身份暴露,只需要一路撒毒药,兵不血刃便能撕出一条活路。 此时天已经黑了,军营里点起了一堆堆篝火。 因着他们发现那些肚子痛的人皆是因为今日吃过人肉。 所以便没有再继续残忍的活煮婴孩。 他们的军医取了锅内剩余的肉汤检验,却没有检测出有毒成分。 军中有传言是因为他们太过残忍,同类相食,上天看不过去了,降下惩罚。 西沉军自踏上大兖的国土后,一路高歌猛进,战无不胜。 这导致了他们逐渐被胜利迷昏了头,放松了警惕。 张世忠一行人很快便摸到了主帐外面。 不费吹灰之力,将两名哨兵抹了脖子。 从帐篷的门帘缝朝内看去,便瞧见龟田阳太正同两名女子正在交欢。 听声音,那两个女人说的的是西沉话。 他松了口气,不是自家百姓便好,一起杀了便是。 他一把掀开帘子,提剑直奔龟田阳太而去。 “八嘎!¥%#*&…………*” 一道寒光闪过,龟田阳太的人头落地,滚烫的鲜血直接喷射了两个女人一脸。 “啊!” 女子发出尖叫声,下一秒也纷纷没了声息。 张世忠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布,直接将龟田阳太的脑袋一包,拎起就出了帐篷。 守在外头的侍卫已经同闻声赶过来的士兵打了起来。 “龟田阳太已伏诛!咱们走!” 侍卫们闻言,大喜。 毒粉不要本钱似的的大把大把撒出去。 凡是靠近他们的士兵,像下饺子似的纷纷倒下。 “水......,水.......,水......” 跑到中途,经过战车旁,张世忠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仰头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个血人,难以置信的惊呼。 “杰儿!勋儿!” 第194章 恭迎大将军凯旋! 张世忠当即就要冲上前去救他们,却被侍卫拦住了。 “将军,你冷静点,咱们身上有毒粉,沾之即死啊!” “那怎么办,我们逃了,他们定然会被迁怒,总不能叫我对自己的亲儿子见死不救吧!” “舅爷爷,你们被包围了,快逃出去,两位伯伯就交给我!” 程星晚借着夜色的掩护,不放心的骑在大黑背上,跟了过来。 刚飞过来,便见到张世忠一行人往外突围。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程星晚着急的为他们捏了把汗。 张世忠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二话没说,拎着长剑专挑官职大的人砍。 誓要将自家儿子受的罪都统统奉还到他们身上。 一行人砍人如切菜,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敌军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 城墙上的守军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忙去禀报上峰。 此时张恒楷房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凭空出现在他的房内。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里。” 张恒楷没有蠢到把他当普通的小孩对待。 就凭他看见他时没有神色半分慌乱,反而反客为主的坐在上座,身上隐隐显露出的威严,他便能断定他来头不小。 墨君羿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表叔无须多礼,现在这大兖没有什么太子殿下,我如今的身份是程家老八程锦安。” “程家,我姑姑家?” “没错,她是我的奶奶。” “太子殿下不应该在平阳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先看看这个。” 墨君羿将张世忠的亲笔书信递给他。 “父亲来了,他人来哪?” 张恒楷看到开头几句话,蹭的站起身来。 “急什么,接着往下看。” “我爹去偷袭龟田了!” 张恒楷看到最后,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跑。 上了城墙后,发现其他人也在。 都伸长脖子看敌军军营里的热闹。 “他们喳喳哇哇的在喊什么!” “译官在哪里,快去叫译官过来!” 不一会儿,翻译人员到场。 仔细分辨下方的人声。 “将军.....被杀了!将军被杀了,有人假扮他们溜进主帐把龟田将军杀死了,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翻译官越翻译越兴奋,身后的一圈人眼睛也亮了起来。 “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那狗日的龟田杀了?” “难道是恒杰和恒勋?” “不可能,我们亲眼看着他俩挨了一下午的毒打,那会儿已经打的进气少,出气多了。” “是镇国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回来了?” “没错,大将军亲笔书信在此,敌军主帅已伏诛,群龙无首,对方已自乱阵脚,我等做好准备接应,势必一鼓作气,救下无辜百姓,重挫倭寇!” 张恒楷高举书信,振臂高呼。 众人闻言,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远远的看见敌军包围圈中,一支英勇的队伍,正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厮杀出一条血路。 即刻点兵,开城门,降吊桥,随我出去迎接主帅凯旋。 副将秦啸天眼含热泪,率领一帮将领下了城墙。 他原本就是张世忠一手带出的兵,在他被贬的这几年,他也受到了牵连。 同张家三兄弟一样,受尽了白眼和排挤。 幸好那伙人因实力不足,在这几场战役中,都死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将军重新执掌帅印,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见着家长的孩子。 张世忠经过张恒杰和张恒勋二人时的异样,还是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眼看着奈何不了他,便打算将怒气发泄到兄弟二人的身上。 一群人围着两人,抽出满是倒勾的鞭子沾了厚厚的一层盐,狠狠的朝他们抽过去。 “啪!” 鞭子抽打在木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八嘎,¥#……#&#*#*¥*¥” 方才还好端端绑在木桩上的两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程星晚的脸阴沉的好似要滴水,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即将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挥了挥衣袖,无声无息的融入了夜色之中,就好像她本就是黑暗本身。 下方的那一群西沉士兵在她离开的一瞬间,突然全身奇痒难耐。 一群人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皮,脸上,身上。 最后竟都脱光了衣服在地上摩擦打滚,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止痒。 任凭他们挠破了皮,拔光了头发,身上那股蚀心的痒意却没有减少半分。 直至最后他们将自己的头皮扯了下来,将自己的肚皮挠破,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才彻底止了痒,也断了气。 只因程星晚送他们的是加强版超级痒痒粉。 只要沾上一点,全身上下便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他们的血管。 这药怪就怪在只有一分钟之内沾到了人体才有效,一分钟之后暴露在空气中的药粉失去效果。 所以不会误伤别人,且别人也很难查出他们是中了什么毒。 程星晚救下张家兄弟后,便发现他们气息涣散,再晚上半刻钟,恐怕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他将两人泡在灵泉泳池里,想要喂他们喝点灵泉水,却发现他们连条件反射的吞咽都做不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两片紫参,希望可以吊住他们的命。 将小白叫过来,叮嘱它一旦发现他们俩人有清醒的迹象了,立马通知她。 小白好奇的围着泳池打转,人性化的朝她点了点头。 因为关心舅爷爷的人身安全,她又再次出了空间。 刚出来,正看见城门打开,大兖的兵将从里面涌出。 “恭迎大将军凯旋!” “恭迎大将军凯旋!” “恭迎大将军凯旋!” ....... 一阵阵高呼声响彻云霄,将士们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气势磅礴的战意裹挟着戾气直冲西沉军营。 令他们胆战心惊! ”龟田阳太人头在此!将士们冲啊,将这群寇贼强盗杀尽,为死去的弟兄百姓报仇!“ 第195章 粮食 城墙上士兵敲响战鼓。 将士们战意沸腾,如恶狼扑食般朝西沉军扑去。 西沉军失去了龟田这个主心骨,加上不少将领都已经被张世忠斩杀。 没人排兵布阵,乱得像一窝被偷家的蚂蚁。 被来势汹汹的兖军吓得鼠窜狼奔,落荒而逃。 兖军精神焕发乘胜追击,直打得他们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小部分人留在康州清理战场,大部分人追击寇贼。 这一战,十五万西沉军折损过半。。 另有半数走投无路之下,仓惶的退到了德州。 凡是被西沉军攻陷的城镇,皆如蝗虫过境一般,被烧杀抢掠,屠戮一空。 所以德州也成了一个死城。 西沉人退到德州城内,关起城门,龟缩在里面不出来。 张世忠率领着三万大军反过来将七万多西陈军围困在城墙之内。 追了一晚上,全靠心中那股热血支撑着,停下来后方觉腹中空空如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张世忠命他们原地埋坑造饭。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将军,我们的粮草早已消耗殆尽了,将士们从昨日开始便滴米未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尔等尽管挖坑做灶,今日我定让大家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来五百个人,跟我走!” 话音落下,哗啦啦站出来一大群人。 张世忠带着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庄子上。 这个庄子,土地非常肥沃,占地上千亩,都是良田,应该是某个富户私产。 此时的庄子内空无一人,只想必是那些佃户提前听到了风声,在西沉军打进来之前便先逃难去了。 “将军,这里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看见,能有粮食?” 秦啸天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庄子。 庄子里原本再过一个月便能收获的水稻已经被倭寇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跟我来!” 张世忠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已经烧毁的房屋跟前。 看起来原本应该是粮仓。 他用剑鞘在地上敲了敲。 咚咚咚—— 地面传来中空的声音。 “下面是空的!” 秦啸天惊喜万分。 张世忠在屋内转了转,在屋子角落位置寻到了一个凸起的小石头。 轻轻按下,旁边的地面突然缓缓裂开。 露出一条阶梯。 秦啸天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不一会儿便听到他欢天喜地的声音传上来。 “啊!粮食!好多粮食!” 地面上的兵将们闻言,一窝蜂的涌了下去。 原来整个屋子下面都被挖空了,做成了一个底下仓库,里面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大米白面,还有许多萝卜白菜,冬瓜南瓜,土豆红薯。 “将军,神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粮食,难道是你事先安排人藏在这里的?” “我哪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此时说来也属实是幸运,来时在路上从倭寇手上救了一伙人,那伙人里就有这个庄子的主人。 那富商的父母亲皆被寇贼杀害,得知我是镇国大将军,他便将这个庄子的粮仓赠与我们,好让他们帮他血海深仇。” 张世忠一本正经的编瞎话,反正秦啸天他们是相信了。 “都说无商不奸,难得这位富商如此大方,一片赤诚之心,实乃大善。” 张世忠面色古怪,这庄子是富商的不假,但这粮食可不全是。 富商粮仓里原本只剩不到千斤粮食,这满仓的粮食其实都是他家小乖乖放这里的。 她从富商口中得知了这座庄子有地库之后,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程星晚。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提前来了这里,往地库里塞满了粮食。 德州城墙下,将士们听话的搭起了锅灶,还往锅里加满了水。 正在他们打算喝点热水充饥时,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不一会儿便看见大将军带着一群人一人扛了两个大麻袋往这边来了。 大家急忙上前去帮忙。 接过麻袋,闻到一股浓浓的大米白面的清香味。 “粮食!是粮食!大将军给我们找来了粮食!”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士们欢声如雷,经久不息。 “好了,赶紧将粮食分下去,吃饱了还有活等着你们去干!” 很快,将士们根据自己的喜好,爱吃面的领了面粉做面食,爱吃米饭的聚在一起煮米饭。 那边火头营负责炖汤煮菜。 不一会儿,整个营地都飘满了浓浓的米面香味。 香味飘进德州城内,引得里面的倭寇口水直流。 大兖将士们捧着碗,围着大锅吃的喷香。 仓惶逃命来不及带上粮食的倭寇们只有饿着肚子眼馋的份。 吃饱喝足后,将士们精神焕发,龙精虎猛。 恨不得当即便撞开城门进到城里去将寇贼们撕成碎片。 “将军,如今将士们有力气了,咱们不如现在就攻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先不急,如今还不是最佳时机,狗急了还跳墙,先饿他们几天。 咱们的人先留一半在这守着,另一半人派到沿途的村子里去,帮那些枉死的百姓入土为安。 另外,倭寇还有几十个小分队在沿途的村子里抢掠粮食,如今不知藏哪里去了,要赶紧找出来灭了,以绝后患。” “遵命!” 程星晚给庄子上放了粮食后,便去了康州。 如今张家两兄弟的命是捡回来了,只是还没有苏醒。 为免引起怀疑,昨晚,在他们生命体征平稳后,她便将他们二人又放回了战场之上。 故意让收拾战场的大兖士兵发现了他们,将他们救回了康州。 那边一直惦记自家弟弟的张恒楷在得知弟弟们被救回,并且还活着时,当即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康州。 昨天晚上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就此殒命,几次想要留下去找他们。 却被自家爹劝住了,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有安排。 因为灵泉水的功效过于逆天,程星晚没敢给他们多泡。 众目睽睽之下,他俩被打的体无完肤,若一夜之间,伤痕便痊愈了,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他们依旧是那副遍体鳞伤,随时要断气的,血人模样。 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快马加鞭的朝德州赶来。 “哎呦,不行了铁生哥,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出来了,咱们必须得停下来歇会儿!” “亏你还嚷嚷着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就这?” 第196章 投名状 程老五精疲力竭的从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躲到树荫下。 “咱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了,就算你受得了,你也要顾及咱的马呀,你看看他们,就差口吐白沫了,,距离德州还有百里呢,把它们累死了,难道要让咱们走路去。” 咕噜咕噜~ “听听,听听,你的五脏庙都抗议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都怪你吃得多,把我带的那点干粮都吃完了。” 程老五一边唠叨一边利落的爬上一棵大树。 “你上树做什么,掏鸟窝吗,那玩意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要不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呢,白长这七尺大高个了,站得高望得远懂不懂,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村镇,好去买些吃食。” 若程老二在场便能一眼认出眼前的大高个,正是老熟人——铁匠铺熊铁生。 程老五之前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自然也是认识他的。 他们是在仓务镇外相遇的。 当时程老五见自家小侄女小侄子都上战场了,他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然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 于是便悄悄给爹娘留了封信后,卷了个包袱,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他的追梦之路。 刚出苍梧镇便遇到了熟人熊铁生。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发现两人一直都是走的同一个方向。 询问之后,巧了不是,他竟然也是要去参军。 于是两人便结伴而行,行至下一个镇子,还一人买了匹马。 这熊铁生块头大,耐力也持久,吃饱之后,竟然能连续跑一天都不带歇的。 程老五自愧不如,对他崇拜不已。 “看见了,我看见了!前面五六里的样子,有个村子,村子里这会儿正在冒烟呢,兴许他们正好在做饭,咱们的午饭有着落了,快,咱们立马赶到那个村子里去。” 程老五一溜烟从树上溜了下来,速度之快,动作之灵活,堪比猿猴。 “那还等什么,快上马!” “马儿,马儿,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前头的村子,就让你休息个够。” 两人骑着马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转了个弯,山脚下的村庄便隐隐出现在他们眼前,如程老五所见,村子里的确是在冒烟。 只是家中世代打铁,同烟火打惯了交道的熊铁生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 “不对,这烟不像是炊烟,倒像是谁家的房子着火了,且不是一家房子着火了,是连着好几家。” “难不成是村子里失火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又跑过了两个山头,村子离得越来越近了,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整个村子的房子都正在被熊熊烈火吞噬。 同时隐约还有听不真切的哭喊声传过来。 “不好,出事了!快!救人!” 两人心急如焚,用力的挥着鞭子,恨不得刺上翅膀飞过去一探究竟。 此时着火的村子里,村民们无助的的哭喊着,抱着被杀害的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嚎。 “呦西,花姑娘.......#¥¥&##%%#¥” 一支三十人组成的西沉禽兽正四处欺辱村子里的女人。 遇到反抗的男人,直接被他们杀死。 发泄完兽欲后,又把女人们都杀了。 他们还把剩下的百姓集中在一起。 竟然泯灭人性的玩起了砍人头比赛的游戏。 砍下的人头堆成几座小山,无耻的恶魔还站在人头山前面肆意的哈哈大笑。 他们割下女人的乳房架在火上烤了当下酒菜,把婴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扔到油锅里活活烫死,把漂亮的女人活生生的扒皮。 把人架在火堆上烤成人干。 狞笑着几月大的孩子放在磨盘上,然后丧心病狂的推着磨石从他身上碾过,将活生生的婴儿碾成一滩血肉。 他们驱赶着百姓挖了深坑,将他们驱赶到坑里活埋。 ........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云霄,手无寸铁的百姓前仆后继的扑上去反抗,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程老五和熊铁生两人赶到时,却只看到了满目苍痍,尸横遍野。 而那群恶魔竟然在煮食婴儿的心肝肺,村口的老树上,挂满了婴孩小小的尸体。 孩子们的双眼被挖,肚子被剖开,心肝肺等器官正被那群禽兽当成下酒菜。 看着血流成河的村庄,程老五二人红了眼眶。 血海深仇,刻骨铭心。 “啊!畜牲!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们怒吼着提剑朝那群恶魔冲过去。 此时,前一秒还洋洋得意的禽兽们,下一刻便遭遇了灭顶之灾。 程老五将毕生所学都发挥到了极致。 先砍手,再砍了他们第三只脚,再追着他们砍, 一刀刀,一剑剑,凌迟着他们的皮肉,也凌迟着他们的心,却完美的避开了要害。 直到最后,折磨发泄够了,再将剑插入他们腹中,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掏出扔在火堆里,气绝身亡。 村子里还有一些幸存的百姓,也参与对这些禽兽的虐杀之中。 亲眼看着仇人死在自己手上,所有人都朝程老五二人跪下来,潸然泪下。 “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拜!” 程老五看着如人间炼狱般的村子,忍不住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要是我能早一点赶来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能早一点赶来,兴许就能救下他们了!\" ”恩人!这不怪你,是我们大家命该如此,小老儿厚着脸皮还有一事相求,方才西沉军来了两支小队,这只是其中的一支,另一支往隔壁的石头村去了,还请恩人出手,去救救他们!“ ”老人家快请起,那石头村在何处,我即刻前往!“ 程老五听到还有一支恶魔队伍在别的村子作乱,顿时心急如焚。 ”顺着这条路,往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 ”铁生哥,走,去石头村救人!“ 熊铁生将割下来的三十颗倭寇人头拿个麻袋装了,拎着就上了马背。 这可是他俩参军的投名状,作用大着呢,可不能浪费了。 第197章 火烧西沉军 程老五赶到石头村时,那群禽兽正在作乱,幸好他们也才刚到不久,还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程老五和熊铁生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千刀万剐, 离开时,熊铁生的马背上一边一个麻袋。 程老五嫌那东西埋汰,死活不肯放自己的马背上,无奈之下,熊铁生只能委屈自己的马了。 两人怕前面还有作恶的西沉禽兽,在石头村村长的热情招待下,匆匆吃了几口饭,便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了。 一路经过村庄都要进去看一看才放心。 果不其然,后面又遇上了作恶的西沉人。 随着收获的人头越来越多,熊铁生的马背上逐渐放不下了,程老五只能捏着鼻子将新得来的人头挂自己的马屁股后面。 在靠近德州的村子里,又碰上了一队人马。 双方都以为对方是西沉人,剑拔弩张。 还是熊铁生见他们穿的铠甲与西沉人不同,才开声询问对方的身份。 这一说话,才知道是自己人。 他们碰上的正是前来清剿西沉余孽的军队。 当得知两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竟然装的都是西沉人的狗头时,在场的将士们都惊呆了。 扒开麻袋,一阵恶臭袭来,正值盛夏,天气炎热,人头都开始腐烂了。 也难怪他们两人竟然生生忍受了三天。 “好小子,好样的,不愧是我大兖好男儿,你这个投名状,我接了,到我手下,直接从百夫长做起。” 来人正是秦啸天,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苗子,当然要赶紧收到自己的麾下。 程老五闻言大喜,当即便把人头麻袋丢下了马背,终于不用忍受这恶心的臭味了,他受够了! 两人也不急着去德州了,跟着秦啸天到处寻找西沉人的踪迹。 有了三天的杀鬼子经验,他俩很快便根据路上的痕迹,找到了好几支西沉军。 秦啸天等人也终于见证到了两人的凶残。 还不等他们出手,两人见到目标,上去便是一顿卸胳膊卸腿,最后生生将他们剁成肉泥,却半点没伤到他们的脸。 习惯性的收割人头,寻找麻袋时,才想起他们如今好像不需要这个投名状了。 两人尴尬的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一行人。 “嘿嘿!不好意思,习惯了!要不......这人头给你们分了?” 奇耻大辱,竟然让两个第一天参军的小子给看扁了! 接下来,这支队伍每次遇上西沉军,都会上演一番抢人头的戏码。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战绩显着。 方圆百里,很难找到西沉军的踪影了。 也不知是被他们杀光了,还是他们得知了风声,藏起来了。 秦啸天随便在路上便捡到了两名猛将,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德州去,跟自己的那些同僚炫耀一番。 至少在此刻,他是没了这个心情。 又一个村子被屠戮殆尽,百姓们的死亡惨状令每一名将士的心头都蒙上了阴霾。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是时候回去跟他们算总账了。 德州城内,七万西沉军已经被困七天了,粮草早已耗尽,他们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了。 饥饿使他们眼冒绿光。 饿了两天后,不少人竟然抢食起了对方的粪便, 最后没有粪便可食了,唱过人头滋味的恶魔们又瞄上了自己的战友兄弟。 于是到处可见他们兄弟反目,同类相残。 十几个人分食着一个死去的同类。 程星晚和墨君羿在高空中看到这一番景象时,胃中忍不住一阵翻涌。 强压下心中的那股恶心感,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就是一群灭绝人性,死有余辜的恶魔。 杀他们,是为民除害,为这个世界祛除毒瘤,清扫垃圾。 淅淅沥沥的水滴自空中落下。 “八嘎,下雨了!” 是雨吗,是清除垃圾的圣水! 程星晚将城内没有火的地方都撒上桐油。 待整个德州都撒上桐油之后,她转头看向了城墙下的舅爷爷,在他的示意之下,高处飞去。 此时,德州城外,整个军营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张世忠接过秦啸天递过的弓箭,将包裹了松脂的箭矢点上火。 张弓挽箭:“灭亡吧,恶魔们!” 火箭如一道流行朝城内飞去。 吼—— 火焰发出一声怒吼,肆意的吞噬着城内的垃圾们。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自城内传来。 却没有引起人们的一丝怜悯。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大快人心的神情。 那一夜,德州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天明才渐渐熄灭。 七万多倭寇,尽数被烧成了灰烬。 德州,从此成了一座鬼城。 而张世忠在那一场战役中,毁誉参半。 有人说他过于残忍,嗜杀成瘾,再怎么着,那也是活生生的七万条人命啊,救这么活生生的让他一把火给烧死了。 有人说,张世忠出师大捷,狠狠的打击了敌寇,灭了他们的气焰,为数万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他配享太庙,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大兖的顶梁柱。 别人怎么议论,张世忠充耳不闻。 他率领着军队,将藏匿于大兖境内的所有西沉人尽数找出灭了后,便带着他们开始了战后重建工作。 不仅为百姓重建了房屋,还带着将士们在边关自给自足的开了荒田,种起了粮食。 血海深仇,刻骨铭心,他一刻也不敢忘大兖所受的屈辱。 终有一天,他势必要带着大军,踏平西沉,报仇雪恨。 西沉国十五万大军,无一人幸存。 这一战,彻底将他们的狼子野心给震碎了。 他们龟缩在岛内,不敢吱声,以为只要他们不离开自己的国家,张世忠便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毕竟西沉与大兖之间,隔着茫茫大海呢。 却不知张世忠已经从程星晚那里得到了军舰设计图纸,相信用不了几年,他定然会乘着军舰,踏上西沉国土。 战事告一段路,程星晚功成身退,打算今日便和墨君羿一起回家去了。 此时正骑在张世忠的肩膀上随他一起看士兵们种红薯。 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难以置信的擦了擦眼睛。 “五叔?” 第198章 大将军是你舅舅? 背对他们的那个身影突然僵了一下。 随后便飞快的跑了。 “站住,你小子给我站住!” 张世忠也发现了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了几年的外甥,别说背影了,就是烧成灰他也认得。 程老五听见自家舅舅的声音,跑得更快了,哪里敢停下。 “站住,臭小子,给我回来!” 张世忠眼看着他快要跑得没影了,见农田里的士兵们都站着看戏,顿时被气得不行。 “你们快去给我抓住他,谁帮我抓住他,今晚赏一个猪肘子!” 此话一出,士兵们快要高兴疯了。 一窝蜂的朝程老五追去。 结果最后被程老五迎面而来的秦啸天截了胡。 “你小子,跑什么,后面有老虎撵你不成?” “若是老虎,我便不怕了,关键是比老虎还可怕,你快放开我,再晚一会,你的左膀便要小命不保了!” 程老五焦急的要挣脱他继续跑路。 秦啸天见他当真着急,怕耽误他的事情,正打算放手。 “秦啸天,给我抓住他,若让他跑了,我唯你是问!” “对不住了小五,将军发话了,我不得不从!你怎么惹到将军了?” 眼看着舅舅和侄女都到跟前了,程老五只能认命。 脸上迅速挂上谄媚的笑容,小声的嬉笑道:“嗨!舅舅,囡囡,好巧啊!嘿嘿!” “哼!小子,你挺能跑啊,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嘿嘿!舅舅,没跑,没跑,我这不是耳朵不好使,没听见你唤我嘛!” “是谁将这小子招进来的!” “启禀大将军,是我,这小子名叫程小五,你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我手下的一员猛将,他的投名状可是一百二十颗西沉狗的人头。 若不是他参军时间太短,晋升太快怕引起别人议论,我都想把我的位置让给他了! 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秦啸天才是耳朵不太好使,没听到程老五对张世忠的称呼。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不觉得他小小年纪,有这身武艺,身份可疑吗,万一他是西沉人的奸细呢?” “那不能,他若是西沉人的奸细,怎么可能拿几百颗西沉人的人头来做投名状呢。 况且你是没看见他杀西沉人那副凶残的样子,生生的将他们剁成肉泥。 谁是西沉奸细,小五都不可能是!” 秦啸天斩钉截铁的肯定道,他百分之两百相信程老五没问题。 “你倒是信任他,可他却未必有你坦诚!” 张世忠被气笑了。 “五叔,你来参军,爷奶知道吗?” 程星晚看着跟前成熟沧桑了不少的五叔,蹙着眉头询问。 “知道,知道的,我有留信给他们!” “也就是说,你小子是没有经过你爹娘同意,擅自离家出走咯!” “可以这么说!” 程老五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抬头对上张世忠危险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 “啊!舅舅,我错了,你罚我吧,但是千万别把我撵回去,你看我在军营里不是待得好好的吗。 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挣功劳,您就当没看见我,不用管我,行么!” 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偷瞥着张世忠的脸色。 “舅爷爷,五叔长大了!” 程星晚接收到五叔求救的眼神,思索了片刻后便开口同张世忠说了这么一句话。 “起来吧!既然囡囡说你能行,你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看你能凭自己走到哪一步。” “谢谢舅舅,谢谢囡囡,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哼!囡囡今天便要回家去了,你今天中午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我一准来!” 张世忠驮着程星晚离开了,留下一脸傻笑的程老五以及目瞪口呆的秦啸天。 “啥意思程小五,大将军是你舅舅?!!” “呃......,是吧.......嘿嘿,最近太忙,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呢!” “程小五,我艹你姥姥的,合着你跟我扮猪吃老虎呐!” “嘘!将军慎言!慎言!我姥姥可是大将军的亲娘啊!” 程老五急忙捂住秦啸天的嘴,生怕被张世忠听到,给他灭了! 秦啸天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拍开程老五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我说怎么看着你的一招一式,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感情都是大将军教你的。” 中午张世忠摆宴为程星晚和墨君羿饯行。 军中的高级将领,以及张家三兄弟都到场了。 张恒杰和张恒勋已经痊愈了,他们从自家父亲口中也知道了,自己的命其实是眼前这个小豆丁救回来的。 这个长相精致,娇娇软软的小闺女还是自家姑姑的孙女。 而军中众人心中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那便是,那个时常骑在大将军肩头上的漂亮小姑娘,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这一次能如此顺利的灭了倭寇,其中大半功劳当属于她。 只是大将军下了封口令,让大家守口如瓶,若谁敢对外泄露半分,奸细论处。 大伙儿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又敬又爱,听闻她要离开了,空气中都弥漫了浓浓的不舍情绪。 至于墨君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众人只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且非常神秘。 他每次见面都戴着不同的面具,经常神出鬼没,且小小年纪,武功高强,在场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连大将军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程星晚离开之前,给张世忠和程老五留了够用好长一段时间的毒药,解药,各种药。 还在张世忠密室里留了几大缸灵泉水。 零泉水这个秘密,只有张世忠和程老五知道,连张家三兄弟都不知道。 朝廷见张世忠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灭了西沉军。 原本说好的粮草也迟迟不见踪影。 这段时间,都是靠着程星晚的接济,才不至于让将士们饿肚子。 眼下要等粮食收获,至少还需两三个月。 这几个月的粮食,程星晚也也放在了张世忠买下的庄子里。 一切安排妥当,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出来一个多月了,虽然中途让大黑往家中传了两次信,但想必家中亲人迟迟不见他们归来,恐怕也心急如焚了。 第199章 四牛成婚 回家的路比来时的路好走多了,没有了前仆后继的杀手,不用走走停停,。 累了就进空间休息,休息好了,马上又出发。 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回到了苍梧镇。 回到熟悉的地方,大黑在龙头山上方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啸声。 今日赋闲在家的程老头听见声音,赶忙从屋内跑了出来。 “爷爷!爷爷!我们回来啦!” 大黑还没完全落到地上,程星晚便已经扑到程老头怀里了。 二黑带着墨君弈也紧随其后。 “哎呦!我的乖宝,说好的去几天,一走就是几个月,可想死爷爷咯,你看看爷爷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 “我看看!” 程星晚捧着程老头的脸仔细端详,可不是嘛,小老头瘦的下巴都尖了。 可把她心疼坏了:“不怕爷爷,囡囡回来了,给你补回去,用不了几天,就让你的双下巴重新长出来。” “好好好!我乖宝回来了,爷爷吃饭都香了,待会儿我多吃两碗,早点把肉养回来。” 程老头乐呵呵的一手抱着乖孙女,一手牵着墨君弈,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多了两条。 “奶呢,奶不会是生我气了,不理我了吧!” “哪能呐,你奶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她每天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囡囡怎么还没回来呐! 她下山去了,你四牛叔明天要娶媳妇了,她去帮忙张罗了。” “四牛叔要娶媳妇了!这么快,我离开前没听到他相中谁了呀!” “是镇子上吉祥布庄严掌柜的闺女。” “爷爷,怎么个回事,说来听听!” 程星晚见有八卦可听,眼睛瞬间便亮了。 从空间里掏出一袋瓜子,又给程老头搬了个椅子,窝在程老头怀里,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就连素来冷清的墨君弈也兀自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们身旁,竖起了耳朵。 程老头被他俩这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 “是那闺女相中你四牛叔了,你们娘跟吉祥布庄有生意往来,你四牛叔经常帮忙送货,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的,便入了那严莲儿的眼。 这不,朝廷下令征兵,四牛主动要求去参军,那闺女听说了这个消息,彻底坐不住了。 那严掌柜夫妇老才得这么一个独女,自然是对她百依百顺。 再说你四牛叔也就是运气差了点,人憨了点,品性好,长相俊朗,性格也开朗,他们自然也喜欢的很。 那掌柜夫人方娘子同你们娘交情不浅,便旁敲侧击的先跟你们娘提了一嘴。 你娘回去后又跟你们大奶奶说了,那姑娘长得身材高挑,五官端正,做事利索,性子豪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大奶奶一听,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不应的。 第二日便请了媒婆上门去提亲。 当时你四牛叔还不知道呢,知道最后双方交换庚帖时他才知道自己要成婚了。 那个直心眼的,竟然直接上人家布庄去,让他们退了这门婚事!” “啊!为啥呀,好不容易娶着媳妇了,还是家境长相为人都不错的姑娘,四牛叔为啥不要。” “就是啊,我们也纳闷呀,以为他放着好人家的闺女不要,还对那韩巧珍念念不忘呢,你大爷爷为此还狠狠的捶了她一顿。” “四牛叔到底是为啥不喜欢莲儿姐,那韩巧珍已经失踪了,他不应该还念着她呀。” “可不就是,任你大爷爷怎么打,那犟牛就是不松口,也不说为什么要退婚,问他是不是还想着韩巧珍,他又矢口否认。” “那可就奇怪了,四牛叔难道是因为韩巧珍那档子事,对女人有阴影了?” 墨君羿也罕见的插了一句嘴。 他之所以会知道韩巧珍这个人,全是因为有个爱听八卦的妹妹。 谢氏跟张氏和郑氏说这事时,他俩悄摸摸的躲窗台下偷听。 “开始我们也这么以为,你大爷爷还为此发愁! 幸好那严家闺女性子泼辣,胆子也大,她不明白四牛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她亲自将他堵在了超市,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再出来时,那莲儿就对你娘说,让她回去告诉你大奶奶,婚事正常进行,只是时间要往前推。 随后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说要回去赶制嫁衣。 直到满面通红的四牛一脸傻笑的从里面出来,大伙儿问他,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你四牛叔不是不喜欢莲儿,他一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二是觉得自己马上便要上战场了,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亦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此时成婚,是对女方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相当于让人守活寡,万一他没能从战场上回来,那便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所有才有了上门让对方退婚的那出戏。” “那后来呢,四牛叔怎么又同意娶莲儿了?” “是莲儿姑娘堵着他,跟他说,她看中了他这个人,正是因为他要上战场了,才急着要在他离家前与他成婚。 若他不娶她,她便一直等,直到等他从战场上回来,等到他愿意娶她的那一天。 若四牛真心为她好,便在离家前与她成婚,也算是给她一个名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给他留个种。 你四牛叔被她一番话打动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也不是没有对她动过心。 这不,误会解开了,婚礼就定在明天。 十天后他们便要去德州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那位未来婶婶可真是个妙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她了。” “你想去看也行,正好现在下去能蹭顿午饭,省的我做的饭你们嫌难吃!” 打定主意,爷孙三人便说说笑笑的准备下山去了。 路上遇到村子里的长辈们,程星晚和墨君羿甜甜的叫着。 “哎呀,我的小心肝哦,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可想死祖祖了!” “囡囡,安安回来啦,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爷你奶过两天恐怕就要亲自去德州抓你们回来了。” “乖宝回来啦,赶巧了不是,昨天村长还念叨你四牛叔成婚想要你和锦安区给他做压床童子呢,这会儿下山区,正好能赶得上。” 第200章 回到家 苍梧镇内的程家街。 整条街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 程大牛正带着一帮村里的后生爬高爬地的清扫灰尘,恨不得将屋顶的瓦片都擦的锃亮。 谢氏喜气洋洋的带着一众妇人在张罗着明天的宴席。 程星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张氏。 “奶!奶!我们回来啦!” 正忙着拔鸭毛的的张氏闻言,欣喜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哎!哎!我的乖宝呦!可算是回来了!” 她匆忙洗了手,把围裙脱掉后,一把将程星晚抱在怀里。 程星晚用力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奶,我好想你哦!” 张氏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了:“奶也想我的乖宝,天天想!” 程家村其他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她们祖孙二人亲热,眼馋不已。 “囡囡,大奶奶也想你,你有没有想大奶奶呀?” 谢氏拿筷子串了三颗刚出炉的肉丸递给她,笑眯眯的打趣道。 “想,想大奶奶,想大爷爷,想二奶奶,也想二爷爷,想大家!” 程星晚脆生生的答道。 “小嘴真甜,吃吧,吃饱了你俩去给你四牛哥滚床。” “好吃!” 这肉丸是掺了红薯淀粉蒸的,晶莹剔透,吃起来qq弹弹的,鲜嫩多汁。 程星晚连着吃了七八颗,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张氏怕她吃撑不好消化,不让她吃了。 吃完丸子,程星晚和墨君羿被簇拥着去了新人的房间。 “走进新房喜洋洋。 我给叔叔来滚床。 滚床滚床,儿孙满堂。 先生闺女,再生贵子。 这张床卖得好。 夫妻恩爱过到老。 这张床买的宽。 堆满金山堆银山。 这张床买的长。 早生贵子状元郎。 我把枕头抖一抖。 荣华富贵样样有。 我把被子裹一裹。 日子越过越红火。 祝叔叔婶婶新婚快乐!” 俩人被抱上婚床,动作神同步,异口同声的说着吉祥话。 “好!” 啪啪啪啪啪—— 众人忍不住齐声喝彩,鼓起掌来。 想不到这俩孩子悟性这么高,才教一遍的顺口溜便一字不差的念出来了。 滚完床,程星晚两人一人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封。 红包轻飘飘的,等大伙儿都忙活开了,只留下他们俩人在的时候,她忍不住好奇的打开了红包,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哇!十两的银票呢,大奶奶真大方!” “你都是咱们村的小富婆,还差这十两银子啊!” “那不一样,分红归分红,红包归红包,我听奶说,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滚床童子收到三文钱的红封就要乐上几天了,我这可是文呢!” “真服了你了,小财迷!喏,我的也给你!” 墨君羿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将自己手中的红包塞到她怀里。 “好!我给你收着,你要用就问我。” 见她手中的红包凭空消失,墨君羿习惯性的牵起她的小手:“咱们去找娘亲。” 因为婚期太赶,莲儿的嫁衣尚且能自己赶制,只是这喜被,新郎的婚服却是来不及了。 只能拜托给李氏了。 李氏这会儿正在她的制衣厂里亲自盯着绣娘给他们赶制这些东西。 所以今日帮忙的人群里便没看见李氏。 程记制衣厂规模庞大,占地极广,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制衣厂。 十里八乡的年轻女子都聚集在了这个厂里。 制衣厂的工钱是计件的。 做的越多,工钱越高。 手脚麻利,勤劳肯干的,一个月下来,甚至能赚二两银子。 加上逢年过节丰厚的节礼,比家中的男人挣得还多。 如此一来,女子是赔钱货这个偏见也逐渐站不住脚了。 甚至有人还说苍梧镇的女子是聚宝盆,能顶半边天。 随着程家学院的第一批学生毕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直接被分配到程家各个行业的重要岗位,有着轻松的工作,丰厚的收入。 不少姑娘,因为读过书,有好工作,成了高门大户里的儿媳首选。 那些原本还觉得女娃娃读书没用的人家,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样以来,十里八乡,几户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去了学校,生怕去的晚了,学校招满了就不要了。 随着读书人多了,整个镇子的风气都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因为平阳县也开了制衣厂,所以沈氏通常都管着那边,基本没怎么有时间来这边。 所以管理这个大厂的重任便落到了李氏的肩头。 她既要负责服装的设计,又要管产品的定版,还要接待客户。 这几个月来,她忙得晕头转向,连闺女儿子去了千里之外的德州迟迟未归都顾及不上。 程星晚俩人见到她时,她正急得满头大汗。 “对不起厂长,我一时分神不小心将尺寸裁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个面容皎美的姑娘手足无措的站在她对面,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像极了一朵被狂风暴雨打击的小白花。 “行了行了,裁都裁坏了,哭有什么用,别哭了,眼泪都掉在新郎的婚服上了,不吉利。” 李氏见自己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对方就先哭上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再说下去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眼看明日便是四牛的大喜之日了,如今婚服被裁小了,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新娘因为信任她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她,若是办砸了,不但伤了情分,于她程记服装厂的名声也会有损。 “娘亲!我回来啦!” 心焦如焚之时 突然听见了自家闺女的声音,如大火烧山,天降甘霖,她顿时便觉得自己得救。 “囡囡,我的宝贝!” 李氏张开双手,迎接飞扑而来的闺女。 程星晚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娘亲,我好想你!” “娘也想你!” 李氏紧紧的抱着闺女,没有忽略一旁小大人似的墨君羿:“也想安安!” 墨君羿原本抿成直线的嘴角轻微上扬,眼角漾出一丝笑意。 “娘!” “诶!好孩子!” 程星晚紧紧搂着李氏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正好看见一旁假意拿着帕子擦眼泪的姑娘,没有忽略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那抹快意。 第201章 四牛的烂桃花 程星晚方才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看明白了。 那女子眼神闪烁,自己犯了错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作态。 一看就是个心思不正的主。 不过这都不是她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 李氏上一世的豪门太太可不是白当的,对付这样的小白花早已得心应手。 现下t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的身上。 等过一阵子,她腾出手来,再跟她算账。 “快,闺女,咱们好久不见了,回我房里,娘给你拿好吃的。” 母子三人亲亲热热的离开了,原本打算迎接暴风雨的顾娇娇顿时松了口气。 再看向桌子上男子的婚服时,嫉妒的眼光像一条条细线,顺着那双漂亮的凤眼渗下来,在她皎美的脸上交织成网,硬生生的将她原本俏丽的容颜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囡囡,江湖救急,快带娘进空间,我记得你空间里有男子的婚服,赶紧帮我找一套合适的,待会儿就到交货的时间了。” 程星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带着两人进空间。 直接将所有的男子婚服都用意念找了出来,三人对着一堆婚服评头论足。 最终三人一致选中了一套重工刺绣,做工精美的秀禾服。 那些龙凤褂虽说看起来更加的大气,但是这个时代,只有帝后衣服上才能出现龙凤。 解决完了婚服的事情,李氏如释重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着的重石被移开。 “既然婚服都挑了,不如床上四件套也干脆一起挑了吧。” “好主意!” 母女俩又兴致勃勃的去挑被子床单了。 墨君羿对这些不感兴趣,躲进书房看书去了。 随着学到的新知识越多,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上一世作为一国之君,竟也像那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浅薄无知。 这使得他迫切的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掌握更多的技能。 选了套中规中矩的纯棉四件套,母女俩开心的泡起了灵泉浴。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忙碌得像一只旋转的陀螺,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身子疲乏的紧。 闺女回来了,可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泡好澡,两人便打算出发去严家了。 墨君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叫了几声都不见答应。 料想他应该不想去凑热闹,便将他留在了空间里,反正里面吃的多的是,饿不着他。 李氏一出空间便佯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一声不吭的去了车间,将那套错码的婚服折叠好,拿着就走。 “厂长,你想到补救的办法了吗?” 其他人见状,纷纷凑上来询问。 “唉!一时半会儿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好的今日下午交付,短时间内,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再重新做一套,我能怎么办,只能带上这婚服上严家去负荆请罪了。” 李氏说完,没再搭理他们,一手牵着闺女,一手提着装衣服的箱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给人一种只身入虎穴,视死如归,苍凉悲壮的感觉。 “都怪她,自以为自己很能,不该她做的事情,硬要大包大揽,这下好了,出了事情就像个乌龟一样缩起来了。” “就是,她还有脸掉猫尿呢,事情发生了,厂长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搞得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要我看啊,她就是故意的,前几天,我偶然看见她躲在角落里,趁四牛公子经过时,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幸好四牛公子反应快,及时躲开了,差点让她摔了个满怀。 摔了一跤了她还不消停,装模作样的说自己脚崴了,让四牛公子拉她一把。” “哦豁,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他拉了她吗?” “就前天,四牛公子送布料来厂里的时候,没呢,好在他聪明,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去叫个嫂子过来帮她。 她见这招不行,顿时急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好手好脚的,哪有一点崴脚的样子。 那四牛公子见他没事了,便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谁料那没脸没皮的小贱皮子,竟然拦在他跟前。 “四牛哥,我心悦于你~”。” “咦,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明知道四牛有未婚妻了,还来这一出,是上赶着要给人做妾吗?” “就是,真不要脸,难怪她偏要裁这套婚服,我猜她是自荐枕席不成,心生怨恨,想要给他们添堵。” “你也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就应该告诉我们呀,我们好防着她,哪还能让她上手呢。” “我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给忙忘了吗,出了这事才想起来。” “不对呀,我记得这她跟严家莲儿是好姐妹来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啥好姐妹呀,好姐妹能抢人未婚夫!” ........ 这边一伙儿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八卦着,鄙夷的眼刀子不断朝那边角落飞去。 顾娇娇听着她们毫不掩饰的嘲讽议论,气得浑身发抖。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怒火。 她紧紧咬着下唇,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怒。 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仿佛要将她的最后一丝理智烧灭,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伙正在嘲讽她的人,仿佛下一秒便要冲上前去将她们的嘴巴撕烂。 “只是婚服给毁了是事实,不但严家那边不好交代,咱们厂的声誉恐怕也会受损吧,难怪厂长脸色难看,换我,我指定当场便会将她打个半死。” 一听到婚服毁了,明天四牛没有喜服穿,作为该准备男方衣服的严家,面上肯定不好看,更有可能四牛一气之下,便取消婚姻,她嘴角突然溢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毕竟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娶那严莲儿,是那贱人死皮赖脸的赖着要嫁给他。 要不是因为她,四牛肯定会喜欢自己,她自认为比严莲儿长得美,性子也比她温柔,只要男人没有眼瞎,都应该选择她。 她自知李氏肯定会跟她秋后算账,便识趣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她家原本是镇子上开饭馆的,只是爹娘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她如今只能跟着哥嫂生活。 她之所以制衣厂上班,本就是被嫂子逼着来的,非她本意。 她天生就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岂能做这等粗活。 挎着包袱,正要离开。 “慢着,你这包袱里鼓鼓囊囊的,都是些什么,我们怀疑你私自拿了厂里的东西,把包裹拆开让我们检查。” 第202章 严莲儿 那边李氏带着程星晚来到了严家。 严家今日也不清净。 大门上挂着喜庆的红绸,院子里,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明日一早要办严莲儿的出阁宴。 今日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提前过来帮忙筹备了。 “严叔,忙着呐!” 兴许这真是一桩天作地和的好姻缘。 自从自家女儿与那成四牛订下亲事以来,连带着他们铺子里的生意也比往常好上不少。 今日本该关上门筹备女人的婚事的,无奈铺子里一直不停的进来人买衣裳布料。 索性大家便让他安心守着铺子了。 这会儿他正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拨得飞快。 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看,见是李氏,脸上立马堆满笑容。 “原来是亲家嫂子呀,快,快请进,莲儿还在她房里绣嫁衣呢! 媳妇,媳妇!快出来,亲家嫂子来了!” “严叔不必叨扰方婶子,她忙着呢,我自己去找莲儿便可,您忙您的吧!” “好!好!那你随意,自家人,我便不跟你客气了!” “嗨!客气啥,咱们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必那么多礼数,显得生分。” “对!哈哈哈......,那您自便!” 走进院子里,方氏也迎了出来。 “槿禾来啦!快请进!哎呀,让我瞧瞧这是谁长这么标致呐,哎呦呦呦,这便是程家村唯一囡囡吧!” “是!乖宝,快叫亲家奶奶!” “亲家奶奶好!” “好!好!真是个乖孩子,等你四婶婶过门呀,盼着她也能生个你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娃娃! 来,今日不知道你回来,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奶奶给你封个红包,别嫌少,让你娘带你去买几颗糖吃吃,甜甜嘴。” 说着便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程星晚的小口袋里。 “哎,这怎么行,不用了婶子,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李氏见状,急忙将红包塞回给她。 “这是我给囡囡买糖吃的,没多少,来,囡囡,拿着!” “不行,不行,囡囡,快还给亲家奶奶!” “我给囡囡的!” “不......” 程星晚仰着头,看着俩人你推我塞的,轻轻的叹了口气,塞红包这种欲拒还迎的戏码看来是老祖宗保留下来的优良传统。 最后,当然是方氏赢了。 “谢谢亲家奶奶,祝您心想事成!” 程星晚一句心想事成喜得方氏眉开眼笑,这孩子不但长得好,小嘴也讨喜的很。 严莲儿正低头专注的在嫁衣上绣着花儿,突然感觉到一股好奇的视线。 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极好看的女娃娃正扒着门框好奇的看着她。 小姑娘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粉雕玉琢,五官精致。 见被她发现了,小脸蛋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未来婶婶,你长得真好看!” 不同于顾娇娇那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严莲儿身材高挑,五官轮廓分明,眉眼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高高挺起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让她显得格外有神采。 “你叫我婶婶?你是哪家的孩子?” 严莲儿正绞尽脑汁想究竟是哪家亲戚生了个这么漂亮女娃,听到她叫自己婶婶。 头脑中一道电光闪过,眼神顿时便亮了起来:“你莫不就是四牛哥常常提起的小侄女,你是囡囡对不对?” “婶婶不但长得漂亮,还很聪明,我四牛叔真有福气!” 饶是严莲儿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免被她夸的俏脸通红。 “小嘴儿真甜,外头晒,快进来,就你一人来的吗?” 严莲儿放下手中的活,上前牵着她的小手,朝院子里张望。 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同自家娘闲话的李氏。 “我同娘一起来给你送喜服喜被的。” 程星晚一点也不认生的跟着她进了屋子里。 严掌柜夫妻不愧是宠女典范,竟然单独给她建了绣楼。 “婶婶,这便是你绣的嫁衣吗?” 程星晚看着针脚凌乱的红色嫁衣,整个人都被雷的里焦外嫩。 这........这......穿出去怕是会惹人笑话吧。 严莲儿自己的女工连三岁小孩都哄不了,顿时羞的恨不能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我女工不太行,枉费了爹娘为我建绣楼,可是我在这一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怎么学都学不会,所以我才会将四牛哥的婚服拜托给你娘。” 这时李氏和方氏也说说笑笑从外头进来了。 “我一猜便知道你个小鬼精肯定是先摸到你婶婶这里来, 果不其然。” “要不怎么说母女连心呢,母亲才是最了解孩子的那个人。” 程星晚见李氏进来了,借口尿急,让她带自己去找茅房。 李氏一看她眼珠子乱转,便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婉拒了方氏想要代劳的好意。 带着她出去了,离开时还不忘提上带来的那个箱子。 半盏茶功夫过后,母女俩从外面进来。 便看见方氏正恨铁不成钢的在戳着莲儿的脑袋。 “你呀你,我远近闻名的绣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对女工一窍不通的榆木疙瘩,你可真真是,坏的都随了你父亲。 看看你绣的这叫嫁衣吗,花不像花,草不像草,明日我的这张老脸都不知该往哪搁。” “哎呀,娘,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叫我做生意行,让我绣花绣草,我是真不行。” “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反正明日你自己比我这做娘的更丢脸。” “嫂子,囡囡,你们回来啦!快进来。” 严莲儿看见了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母女俩,大方的朝她们打招呼。 方氏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说的话全让她们听见了,一想到自己也收过不少徒弟。 “真是桃李满天下,万万没想到自家家里结苦瓜。” 她自嘲的说道。 “嗐!不会女工而已,这算什么大事,我们程家不看重这个。 婶子忘啦,我是做什么的,如今程家村的人都不用自己做衣服了,反而是会做生意的人比较吃香。” “看来是我着相了,如今我们苍梧镇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都归功于你们程家,我竟没跟上脚步,还停留在过去的老思想中。 只是莲儿这嫁衣绣的也实在太拿不出手了些,明日可怎么办啊!” “别急,我这一次不但带来了四牛的喜服,做的顺手了,一时没收住,又忍不住做了一套相配的嫁衣,这次我也顺便一起带过来了,不介意的话,要不让莲儿试试。” 第203章 吃泡面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在哪儿,快让我们看看!” 方氏闻言大喜,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李氏带来的嫁衣是什么样的。 她实在是怕被自家闺女砸了招牌。 李氏将带来的大箱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将两套婚服捧了出来。 精美的礼服瞬间让方氏母女俩眼睛亮了起来。 “好美!太美了!天呐,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套曳地秀禾服。 布料采用的是丝绸,色彩鲜艳,图案精美,细节考究,整体效果华丽而不失庄重。 “喜欢就好,快试试合不合身!” “嗯嗯!” 严莲儿猛点头,方氏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帮你,小心着些,别笨手笨脚的把这么好的衣服弄坏了。” 方氏经营了半辈子的布坊,也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新娘子的嫁衣,这么华丽高雅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她惊叹不已的同时,也不停的叮嘱自家闺女要加倍珍惜。 当严莲儿身穿华丽的礼服莲步轻移,慢慢走出来的那一刻,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 玉钏摇珠佩,金裙覆翠烟。 花貌清无滓,山光巧若云。 “庄重华美,高贵典雅,好极好极!” 方氏激动的围着自家闺女打转。 李氏也被惊艳到了,莲儿身材高挑修长,肩颈线条优美,腰肢纤细,臀部丰满。 是天生的衣架子,这套礼服穿在她身上,完美地展现她的身材和气质。 “不错,高贵美丽,别说四牛了,连我都要为你倾倒了!” “嫂子尽会取笑我,若论美,咱们镇子上谁又能比得过你!” 莲儿害羞的用扇子遮住通红的脸庞,纵使是性子再泼辣,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经不住李氏这样的调侃。 “婶婶好美!娘亲你给婶婶画个妆面吧。” “好好好,你个鬼精灵,娘今日就大展身手,将你未来婶婶的倾城之姿给展现出来。” “那就多谢槿禾了,有你这么好的妯娌在,我们老两口这颗忐忑的心呐,是彻底放进肚子里去了。” “婶子尽管放心,我那大伯母还有三个嫂子都是和气的人,莲儿这么好,她们喜欢还来不及,绝不会慢待于她的。 再说,咱们两家就隔着一条街,若真有什么事情,你站门口踮起脚跟都能看到,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乖囡囡,化妆没什么好看的,走,奶奶带你去拿好吃的!” 第二日一早,程星晚被太阳晒屁股热醒时,外头已经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了,是迎亲队伍出发去接新娘子了。 昨天李氏给莲儿做的妆造太惊艳,以至于被她们求着帮忙画今日的新娘妆。 李氏天还未亮便起床去了严家。 张氏以及家中的其他人也去了程大福家帮忙。 程老头昨天便回山上去了,家中还养了不少家畜需要照料。 哥哥们还在学校,墨君羿还在空间里。 所以家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因为整条街都是自己的人,加上程星晚不是一般的孩子,所以她们才放心的的把她一个人放家里。 毕竟她可是战场都敢闯的人。 摸了摸瘪瘪的肚皮,想看看墨君羿在干什么。 意念一动,人便进到了空间,老远便看见那家伙正坐在桃树下吃泡面吃得正香。 “八哥,我饿了,给我吃点!” 说罢便要去抢他手上的勺子,墨君羿捧着泡面桶躲开,呼噜呼噜猛塞了几大口。 “你不是说泡面没营养吗,吃多了不长个吗,你长这么矮,不能吃泡面。” “哼!小气!” 墨君羿意犹未尽的将泡面的汤都给喝完了。 “嗝~,你饿啦,走,咱们出去找奶去,大爷爷家好吃的多着呢,犯不着让你吃泡面。” 他拉着使性子的程星晚习惯性的将她那一头乱七八糟的鸟窝理顺,扎成两个小包包,再用带着小铃铛的红色发带将头发绑好,最后系上两个蝴蝶结。 又去楼上给她找了一件漂亮的嫩黄色的小裙子,给她换上。 这样的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了,回到程家村这两年多以来,他俩整日形影不离,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以说程星晚是他一手带大的。 “好啦,别生气啦,咱们去找奶奶,你不是说昨天的肉丸很好吃吗,带哥哥去尝尝。” 程星晚发现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前世活到二十岁,加上在这里的三年,都二十三了。 很多时候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幼稚了,特别是在墨君羿面前,总是不自觉的耍小孩子脾气。 两人手牵着手去了程大福家,整条街都被摆上了桌凳,厨房里,张氏正抡着锅铲炖猪蹄呢,炖菜所需时间比较长,所以要提前开始准备。 “奶!” “奶,我饿了!” 程星晚摸着瘪平的肚子,委屈巴巴的说道。 “哎呦我的乖宝喂,瞧我这记性,忙晕头了,忘了你们回来了,我宝贝饿啦,想吃啥,奶这就给你做。” “奶,我要吃肉丸子,就昨天那种,好好吃!” “这简单,奶这就给你热上,你再等奶一会儿,肉丸子要热的才好吃!” 街角的某个角落里,顾娇娇躲在程四牛结亲的必经之路上,想要亲眼看着他们今日出丑。 原本她还抱着希望,以为程四牛会发现严莲儿只是个粗鄙的女人,她身为方娘子的女儿,连绣花针都不会拿,程家高门大户,定然不会要这样的人进门。 可是直到迎亲的队伍从严家出来,她都没有听到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没听到谁笑话新娘子的嫁衣丑。 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富贵的大红喜服,仪表堂堂,神采飞扬的程四牛。 她整个人都看痴了,以前只觉得程家有钱,想要借着程四牛嫁入程家吃香喝辣,当贵夫人。 今日才发现,程四牛竟这般俊朗。 这么好的男人竟然便宜了程莲儿那个粗鄙的女人,他本该是她的。 不甘填满了她的胸腔,她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浓浓的醋味。 “这程四牛长得是不错,家境也好,只可惜眼睛不好使,取了个连自己嫁衣都不会缝制的女人,真是可惜了。” “你眼瞎啦,没看见新娘子的嫁衣有多贵重华丽吗,再说,程家又不缺绣娘,不会缝衣服,买就是了,不然他们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人群中有人呛声怒怼道。 第204章 洞房花烛 顾娇娇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来了,来了,!新娘新郎来了,嚯,他们在撒喜糖铜钱呢,快捡,沾沾喜气。” “真希望我家闺女也能嫁给程家的好男儿呀!” “那你可得好好教养你家闺女才行,我听说程家选媳妇可严格了,必须品行端正的才行。” “快看,花轿到程家门口了,咱们快跟过去瞧瞧,没准能看到新娘子。” 人潮疯狂的往程家街涌动,顾娇娇也被带着往那边走。 到了程大福家门口,正好看见新郎牵着新娘下花轿。 “哇!” 当新娘子下了花轿与新郎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一刻,整条街都轰动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快看新娘子的嫁衣,好美呀,这手艺比方娘子的还好吧,没听说过这严家闺女的女工这般厉害呀。” “听说是在程记服饰定制的,程家还专门放话,他们家的媳妇不需要自己做衣服,所以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 ........ 人群中的顾娇娇听到这话,下唇都要咬出血了。 可恶的李氏,竟然还藏了一手。 亏她还良心不安的小小歉疚了一下。 一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了堂,送入洞房。 鞭炮声响起,众人纷纷落座,正式开席。 四牛将新娘子送进洞房后便出来招待客人了。 程星晚去厨房要了一碗肉丸,便拉着墨君弈偷偷往他们的婚房溜去。 婚房里,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上。 从她不断搅动的手指能看出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婶婶!” “是囡囡吗?” 严莲儿听到耳熟的小奶音,知道来人是程星晚。 “是!婶婶饿不饿,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肉丸,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严莲儿心中熨帖不已,难怪四牛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在说他家的囡囡有多乖,多可爱。 这么贴心的小宝贝谁不喜欢。 “囡囡真乖,婶婶披着喜帕,不方便吃,晚点吃也没关系。” “囡囡喂你吃。” 程星晚拿筷子戳肉丸,戳了几次都没戳中,墨君羿看不下去了,接过筷子轻易便插住了两颗丸子。 “哇,八哥真厉害!” 程星晚接过肉丸,从喜帕下将肉丸递给莲儿。 “婶婶,你能看到肉丸吗,不能将喜帕先摘下来吗?” “婶婶能看见,喜帕要等你四牛叔来摘,不能自己摘哦,不过我可以自己吃肉丸,谢谢囡囡。” 看着新婶婶将一碗肉丸都吃完了,可见她是真的饿坏了。 两个小家伙也没急着走,而是留在房间里陪她聊天。 在他们的陪伴下,莲儿心中的紧张和忐忑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甜蜜,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伯娘! “方才我们还道你们两个小皮猴眨眼功夫皮哪去了,吃饭了都找不着人影,原来是藏新娘子这里来啦。” 大牛媳妇于氏和二牛媳妇胡氏,以及三牛媳妇段氏,三妯娌端着饭菜从外面进来。 “四弟妹,饿了吧,快把盖头掀了,先吃饭,老四被他那一帮子兄弟拉着灌酒呢,估摸着没到天黑进不来洞房,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等他。” “多谢嫂嫂,方才囡囡已经给我吃了肉丸,莲儿已经吃饱了。” “要不怎么说咱家囡囡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呢,我还记得我嫁给你们大伯哥那日。 可没人给我送吃的,硬是饿到他醉成烂泥回来,倒头就睡,连喜帕都是我抓着他的手摘的,给我气得呀,到现在还时常念叨他。” “那我可幸运多了,有嫂子你给我们送吃的。” “是啊,是啊,谢谢大嫂!” “我就是自己吃过的苦,不能让我的妯娌再吃一遍,所以呀,你们成亲时我都会给你们送饭。 四弟妹,把喜帕摘了吃饭,没关系的,嫂子们成亲那日都是这样做的,如今日子不照样过得和美。” 莲儿听后,心中感动不已,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妯娌不好相处,如今是彻底放心了。 一把将喜帕摘下:“我想我还能再吃点。” 妯娌几人相视而笑,莲儿高兴三个嫂嫂和气好相处,于氏三人高兴老四家的看样子是个好性儿的。 见新娘子有人陪了,两个小豆丁也坐不住了,跑到外头凑热闹去了。 直到天黑,醉醺醺的四牛才被架着送回了房间。 原本还想闹洞房的人,见他醉的不省人事了,料想他今晚都醒不过来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时。 听到四牛的轻鼾声,莲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顶着喜帕依旧端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 是等着四牛醒来给给她挑喜帕一起喝合卺酒,还是直接躺下睡觉。 可是看四牛的样子,他今晚恐怕醒不了酒吧。 “娘子在想什么呢?” “啊.......四牛......四牛哥!” 头上的喜帕突然被挑起,莲儿抬头惊讶的看着呆呆看着她的四牛。 “娘子今日可真美!” “四......四牛哥,你.......你不是喝醉......喝醉了吗?” 不知为何,莲儿这一刻突然不敢直视四牛的眼睛了,她好像看见了四牛眼睛里熊熊燃烧的两簇火焰。 “我若喝醉了,岂不是负了这良辰美景了。” 四牛直勾勾的看着红烛照耀下分外明媚的莲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四牛哥,咱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还叫四牛哥呢,该罚,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春宵一刻值千金。” 房内红烛突然熄灭,莲儿发出一声轻哼。 “相公~” “娘子不是说要在我离家之前怀上崽吗,那咱们要珍惜时间,使劲造啊!” 这一夜,房内烛火明明灭灭好几次,烛光摇曳,满室旖旎,一对佳人共赴巫山,直至天光微亮,方才停歇。 因为过几日四牛便要离家了,大家默契的将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程星晚和墨君羿也回到了山谷,除了上山,便是窝在空间里。 墨君羿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但他觉得学校里的夫子懂得还不如他多,便不打算去上学。 转而逮着程星晚要给她当师傅,教她武功。 第205章 秋闱在即 时间很快来到了八月。 寒窗苦读三年的学子们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 全国各地的学子都将在这一个月内赶往所在府城的考点。 程泽礼参考的贡院离他住的梧桐巷子不远,驾马车只需要一刻钟。 各地的学子齐聚鄞州城,造成了鄞州一房难求的景象。 整个城内的客栈都爆满。 特别的程记客栈,成了热门首选,早在三个月前便被提前预定完了。 人流量巨大,也给整个鄞州的经济发展带来了机会。 特别是程记名下的超市,酒楼,早点,火爆程度前所未见。 埋头苦读的学子也使得城内的外卖员,跑腿小哥的收入暴增,订单接到手软。 这些都不是程泽礼该操心的事。 乡试在即,他依然每日雷打不动的往来于学院和家之间。 最后几天时间,怕给学子造成太大的压力,学院给所有学子放了假,让大家喘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只程泽礼和几名成绩拔尖的学子被顾山长以及几位夫子单独留下开小灶。 想要在考前给他们突击一下,以免还有什么遗漏。 教室里,学生和夫子,你问我答,引经据典,高谈阔论。 谁都没注意到窗外站着一名妙龄少女。 此时少女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里的一个俊逸儒雅的身影。 她默默关注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气息。 每当她看到她时,她的心会不由自主地跳动,脸会不由自主的发烫。 她总是想方设法接近他,希望能够多和他接触一些。 很多时候,她甚至会故意制造一些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 尽管她知道他已经成家了,有了妻女。 觊觎有妇之夫,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可耻的。 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教室内的程泽礼敏锐的感受到一股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他略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眼神状似不经意般从顾山长脸上略过。 他不知道顾芊芊这种行为是山长授意的还是她的个人行为。 自从上次在街上偶遇了山长夫人母女后,近一个月来,他总是能在碰到顾芊芊。 偏生她老是上前来跟他搭话,引得同窗艳羡起哄,让他百口莫辩,不胜其烦。 下学后,程泽礼大步流星朝学院门口走去。 “程大哥,你等我一下,程大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程泽礼闻言,好似被鬼追了,步子迈的更大,走的更快了,就差跑起来了。 “诶!程大哥,你等等人家啊!” 守门的大爷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无声的摇了摇头。 顾长山教出的桃李满天下,自己家的姑娘却没有教好。 一世英名,恐怕要被自家姑娘给毁了。 程星晚今日刚到鄞州,硬拉着李氏等在学院门口,本打算给自家爹爹一个惊喜。 没想到却看见她爹和一名女子在上演你追我赶,拉拉扯扯的游戏。 看着自家娘亲笑眯眯看戏的模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爹~爹~!” 她故意拉长声音,甜甜的叫他。 正被顾芊芊挡住去路的程泽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妻女:“禾......禾儿,囡囡!” “怎么,哭丧着一张脸,不想看见我们? 是我们不识趣了,打搅了你的好事。 闺女,你爹不欢迎咱呐,走吧,咱们回苍梧镇去!” 李氏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讥笑,牵着程星晚转身就走。 “爹爹拜拜!” 程星晚也生气了,她陪着娘亲大老远的从苍梧镇赶过来,爹爹却反过来给了她们一个大惊吓。 她气哼哼的奋力跟上李氏的脚步。 “不是,禾儿,囡囡,你们误会了,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程泽礼拔腿就要追,却被顾芊芊挡住了去路。 “程大哥,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芊芊刚才也看到了李氏母女,见到李氏的第一眼,她有些自惭惭愧,无地自容。 李氏太美了,浑身上下还自带着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让她自愧不如。 她犹豫了片刻,转而又想到,她即使美又怎么样,不过是乡下来的村妇一个。 程大哥胸有鸿鹄之志,乡试之后,定会一飞冲天。 李氏这样的妻子,上不了台面,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李氏却连自家丈夫和女子搭话都容忍不了,活脱脱的妒妇一个。 自家是书香世家,爹爹传道授业,满城桃李,若他娶了自己,定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助益。 正当她得意洋洋的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之中时,却被程泽礼一把推开。 “哎呀!你烦不烦,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有妻子了,我与禾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无二心,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去追妻子女儿了。 顾芊芊不敢置信的趴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之前程大哥也对她不假辞色,但她安慰自己那只是读书人该有的矜持。 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她迟早能将他的心捂热。 可是这一切的幻想都被李氏的出现打破了,她只需要往那一站,便能让她仰望的程大哥低声下气的捧着她。 学院内依稀传出人声,有人来了。 守门大爷来不忍心让她污了山长的名声,无奈的走到她跟前,低声提醒她。 她失魂落魄的朝回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等在外头的丫鬟见她出来,忙低着头上前搀扶。 唉!希望她家小姐这次撞了南墙能知道回头。 身为孔武学院山长的女儿,什么样的好夫君找不到。 偏要盯着有妇之夫不放。 三天两头借着给山长送东西的名头进书院去蹲程学子。 若让山长知道她骚扰自己的得意门生,恐怕会一气之下草草寻户人家将她嫁了。 毕竟在他花费在学生身上的心思可比自己儿女多多了。 第206章 爹爹打娘亲了 程泽礼回到家时,只看见自家闺女和墨君羿在院子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时不时小眼神往门口瞟着,见他进来,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他。 “闺女,安儿,你们娘呢?” “娘回房间了!房门反锁了!” 墨君羿听完妹妹的告状,对自家爹爹深表同情。 他了解爹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架不住娘和妹妹都在气头上呀,他想帮他说说好话也无能无力。 只能给他个眼神,让他自求多福了。 程泽礼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去敲门。 “娘子,娘子!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跟那顾芊芊啥事也没有。 娘子,媳妇,听话,快把门打开!” 房内鸦雀无声,程泽礼见李氏真不搭理他了,顿时心急如焚。 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闺女哄好,再让闺女帮忙哄娘子开门。 “乖宝,是爹错了,那顾芊芊是我们学院山长的女儿,我不该顾及山长的面子而放任她纠缠,但我真没有别的心思,这一点天地可鉴。 以前都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爹爹,你该说给娘听!” 程泽礼的保证,可信度很高。 前世他作为一个身家千亿的上市公司总裁,向来都洁身自好,从未传出什么花边新闻。 连身边的助理都是男的。 “可是你娘不理我,将我拒之门外,我没有机会说给她听呀。” “那好吧,先说好,我只帮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呦。” “闺女放心,爹爹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程星晚站在李氏的房间门口,示意程泽礼敲门。 “娘亲,爹爹说他知道错了,你开开们,放他进去,随你怎么罚他。”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正在父女俩面面相觑,想要再次敲门时。 “娘.......亲!娘亲,你终于开门啦!爹爹,你 还不快进去跟娘亲道歉。” 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李氏那张冷冰冰的脸。 程星晚将程泽礼使劲推了进去:“爹爹加油!” 飞快的将房门关上,然后躲到窗台下偷听。 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拎着脖颈,腾空而起。 “非礼勿视,费力勿听!” “八哥真讨厌,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一个时辰后,程泽礼和李氏两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李氏脸红扑扑的,眼尖的程星晚还发现她脖子上有两块红斑。 “爹,你是不是对娘动手了!” 她震惊的瞪着程泽礼。 程泽礼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去去去,小孩子哪那么多话,玩你的去。” 这话在程星晚听来,就是变相的承认他打了李氏了。 “爹爹坏,你明明说去跟娘道歉的,没想到你竟然关起门来打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太失望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爷奶,咱们断绝父女关系。” 院子里的老张头和张老婆子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发生了什么。 听到程星晚天真的话语,纷纷低头偷笑。 李氏见房中私事都暴露在别人眼前了,顿时羞恼不已,狠狠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转头抱着闺女轻声哄到:“囡囡误会了,爹爹没打娘,爹爹是在跟娘道歉来着。” “真的吗,那娘的脖子上怎么受伤了?” 程星晚轻抚着李氏脖子上的红痕:“娘亲,这里痛不痛?” “不痛,这不是爹爹打的,是娘吃错东西过敏了,起的红疹。” “可是刚刚都没有呀。” “妹妹,走,跟哥哥去练功去,你今天休想偷懒。” 墨君羿离开一会儿回来才发现妹妹又作妖了,为了缓解爹娘的尴尬,他直接上手将小团子拎走了。 “八哥,你干嘛呀,我不想练武功,我要保护娘亲,我不在,爹爹又该打娘亲了。” “你傻呀,娘都说是过敏了就是过敏了,你再无理取闹就过分了啊!快走,快走,再叨叨下去,爹我不知道,娘恐怕会忍不住要揍你了。” “为什么.........娘为什么会揍我!” ....... 这边的程泽礼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那边顾芊芊却没那么幸运了。 顾山长跟她前后脚到家,刚进院子便让下人去将顾芊芊叫来堂屋。 顾芊芊原本还在自己房间顾影自怜,黯然神伤,突然听到下人传话说父亲找她。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忍不住犯怵。 不到百米的距离,硬是让她磨蹭了两刻中才走到堂屋。 还在门外便看见父亲阴沉着脸坐在上首,母亲守在他身旁面露焦急的说着什么。 她踌躇着不敢进去。 “混账东西,还不快滚进来,要我八抬大轿来请吗?” 一站茶杯从里面飞出,刚好擦着她的额头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被吓的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 她紧紧攥着手帕,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进入屋内。 “爹,娘,您二老找女儿有何事?” “孽障!跪下!” “老爷!这.......” “你给我闭嘴,你教出的好女儿,恬不知耻,伤风败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跑到学院里去堵有妇之夫。 若不是老丁好意提醒我,我竟还不知道,我堂堂孔武书院山长的女儿竟然如此不堪。 简直丢尽我的脸面,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又如何去教万千学子!”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管教好芊儿,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但是芊儿她还小,她只是一时糊涂,被那程泽礼迷昏了头。 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况且那程泽礼自己明明有家事了,却勾引咱们芊儿,你就不怀疑他别有用心,只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要我说,既然咱们芊儿对他有意,他也有心攀附,不如就让他休了那农妇,娶咱们芊儿为正妻。 左右老爷你也说他这次秋闱定能中举,咱们也不算太亏。”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贾氏伸手抚摸迅速红肿的脸颊,无法相信向来和她相敬如宾的丈夫竟然打了她。 “我与你夫妻二十余载,自问不曾亏待于你。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知书达礼,温良恭俭的贤妻良母。 我放心的将后盾交予你,母亲因为我们人到中年只得这么一个女儿,数次明里暗里让我纳妾,开枝散叶,延续香火,我体谅你的不易,怕委屈了你,都拒绝了。 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竟眼瞎到二十几年都没有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你的真实面目让我恶心。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无颜面对学生,索性咱们明日便收拾东西,回京去。 芊儿也不小了,的确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这次回去,她的婚事无需你插手,我自会请母亲与嫂嫂斟酌。 你只管呆在后院静思己过。 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来见人。 若想不通,我便送你回岳母大人身边,让她再教教你怎么为人妻,为人母。” 第207章 顾山长上门道歉 顾山长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贾氏听后,心头剧震。 明白自己这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连她只生了一个女儿的这个伤疤都揭开了。 “老爷,不要啊,我改,我一定改,我现在就回去思过,求你,求你不要送我回老家!” “多说无益,我意已决,我只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 你若不想回老宅,那便带着芊儿去回你娘家也行。” 这话一出,贾氏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这些年来,婆母因为她没有为夫君延续香火,也时常明里暗里的敲打她,想要她开口劝夫君纳妾。 结果她每次表面应承,转头在夫君面前却绝口不提此事。 婆母怕是恨毒了她,每次回去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这一次她是因为犯错被顾山长亲自送回去的,等待她的将是狂风暴雨,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婆母更是会借着这次的事情,趁机往夫君的房里塞人。 可是若让她回娘家,那无疑是跳更深的火坑。 爹娘已经老了,说不上话了。 没了丈夫的抬举,娘家的大门也不会为她敞开,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娘家可回了。 况且哥哥只是个衙门小吏,无权无势,若自己被遣回娘家,他们定然会恼怒自己丢了他们的脸面。 嫂嫂们也会怪她影响了侄子侄女的婚事,定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中忍不住恐慌起来。 她前半生活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三年前才被允许跟着夫君来到鄞州。 在鄞州的这两三年,她受人敬重的山长夫人,就连那些官夫人见到了她都要仰她鼻息。 正因为这,让她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变成了一个目无下尘的人。 如今才发现,脱了这层皮,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的学生,不该放任芊儿去纠缠程泽礼,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请你看在我这么多年费心劳力伺候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顾山张微仰着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身为我的妻子,竟然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你自己都尚且容不下别人插足我们的婚姻,却卑鄙无耻的纵容女儿去拆散别人的家庭。 罔顾他人死活,我对你很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叮嘱管家看着她们收拾行李。 至始至终都顾芊芊都跪在地上低头不语,没有她娘求一句情。 顾山长出了家门便让下人驾了马车送他去梧桐巷。 站在程泽礼家门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孩童笑闹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中好上许多。 他抬起手正要敲门,大门从里面打开,原来是老张头听见了马蹄声。 “顾山长,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我找泽礼有点事,他这会儿方便吗?” “公子和少夫人,小小姐正在吃饭呢,您来的凑巧,今日是少夫人亲自下厨,少夫人的厨艺可是酒楼的大厨都比不上的。” 正在吃饭的一家四口听见声音,齐齐放下饭碗。 程泽礼起身迎了去。 李氏则飞快了装了一大碗饭菜,塞到墨君羿手上。 程星晚默契的将他送进了空间。 “山长,您怎么来了,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刚吃,快请,尝尝拙荆的手艺。” “山长快请上座,张婶,再添一双碗筷!” 顾山长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脸上扫过,见他们神色如常,不像是装出来的,顿时放心了。 他后退两步,对着夫妻二人鞠躬作揖。 程泽礼和李氏急忙躲开:“山长,不可,您这是折煞学生啊!” “我今晚唐突上门来,主要是来向你夫妻二人赔礼道歉的。 我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做出了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给你们夫妻二人带来了困扰,我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安。 不过你们放心,方才我在家已经教训过那个孽障了。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明日我便亲自将她送回老家去,交于她祖母亲自教养。 泽礼媳妇,你千万不要错怪了你家相公,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是我的错,我身为一院之长,却连自己的的女儿都没教好。” “夫子不必自责,我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我的禾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程泽礼此生能有幸与她结为夫妻,实乃三生有幸。 绝不会生出不轨之心,有负于她。” “好,大丈夫就该如此有担当,老夫没有看错你。” “顾爷爷吃饭饭!” 程星晚见顾山长言语坦荡,行事光明磊落,便打消了之前的怀疑。 身为地位崇高的一院之长,竟然能放下颜面,对自己的学生低头道歉,可见他是一个方正贤良的仁人君子。 原本对他生出的那点芥蒂也消散了。 她屁颠屁颠的拉着他的手往桌边走。 “吃饭饭,饭饭要冷了!” 一顿饭吃得几人非常尽兴。 李氏的厨艺得到了非常高的赞赏。 见顾山长喜欢喝酒,临走时程泽礼还送了他罐李氏自酿的米酒。 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乃是用空间里的糯米,加上灵泉水酿造的,放在空间里发酵保存。 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酒香醉人。 口感香醇浓郁,喝过后身体暖洋洋的,让人感到舒适愉悦。 即使不懂酒的人都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更何况是顾山长这个米酒爱好者。 没想到这一趟还能得到两罐如此珍贵的好酒,他顿时如获至宝。 这么好的酒,带回去给他家老爷子补补身子正合适。 因为将误会解释清楚了,也吃饱喝足了,顾山长回程的路上因为心情好,还哼起了小曲儿。 直到进了家门,脸上的笑意还没褪下。 让贾氏母女以为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她们方才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顾山长的去向。 以为他是去给程泽礼施压了。 顾芊芊见他面带笑意,脸上顿时也扬起了笑容:“爹,你方才去了程大哥家是不是,怎么样,他答应娶我了对不对!” “老爷,既然他答应娶咱们芊儿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回老家了!” “混账!不要脸的东西,看来你们是丁点儿没把我方才的话听进去呀,人要脸树要皮,你们俩竟然连脸皮都不要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208章 我很专一 第二日刚吃过早饭,大门便被敲响了。 程星晚还没睁开眼,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噪音。 “囡囡小懒猪,太阳晒屁股咯,快起床,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程星晚困倦的微微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不要......,我困 ,我还要睡觉!” 她实在是太困了。 正值八月酷暑,天气炎热,昨晚她带着爹娘进空间避暑。 没成想却被墨君弈逮着练了一晚上武功,可把她累得够呛。 直到内力如涓涓细流,在筋脉中缓缓流淌,才让她逃出空间。 感觉自己才闭上眼睛一会儿,薛墩墩这个聒噪的家伙便登门了。 她暴躁的将枕头朝他丢了过去,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你又带什么来了?” “当当当当~,看,琉璃珠花,好看吧,送给你。 这可是我娘从多宝阁花重金买下的,听说是从西洋人手里传过来的。 你知道西洋人在哪吗,听我娘说他们家在海的那边,好远好远的! 听说他们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长得好高好高,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程星晚看着手上色彩丰富,光彩夺目的琉璃珠花,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这东西其实就是个人造水晶,放在现代,是烂大街的东西。 可是在这个时代,物以稀为贵,可谓是价值连城。 这么珍贵的东西,他理所当然的送给了自己,这一份看重,让她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有些难以承受。 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在手里,莫名觉得有点烫手。 “我不要,这东西太贵重了,你快收回去!” 她将珠花递还给他。 薛墩墩却将手背在身后:“这是我娘专门为你买的,你给我,我也用不上,这是你们女孩子用的东西。” 说完生怕她再塞给自己,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程星晚小小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将琉璃珠花收进空间里。 得好好收着,别弄丢了,以后等他娶媳妇的时候,再送给他媳妇。 正在空间里的墨君羿突然看见桌子上凭空出现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好奇的打开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当看见那对琉璃珠花时,莫名有些不喜。 程星晚见睡不着了,便自己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三岁年龄灵魂的孩子,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到了前厅,便看见薛墩墩正坐在饭桌上同程泽礼和李氏撒娇卖俏。 程泽礼夫妻俩被他逗得开怀大笑,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好吃的。 活像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程星晚撅着小嘴挤到他们中间,冲着薛墩墩重重的哼了一声。 “囡囡,你终于舍得起床啦,饿了吧,快尝尝这个水晶虾饺,可好吃可好吃了,是我的最爱。 还有这小笼包,口口爆汁,香的嘞。 这油条也不错,配上豆浆喝正好。 还有.......” 薛墩墩喋喋不休的将方才李氏夹到他碗里的好吃的悉数都夹到了程星晚跟前的碗里。 那副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自家闺女跟前的样子,让程泽礼和李氏哑然失笑。 “好孩子,你自己吃吧,妹妹还小,吃不了这么多。” 程星晚见他识趣,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将自己跟前的碗推到他面前,拿起一颗鸡蛋吃了起来。 “我娘说的没错,我人小,吃不了这么多,你吃吧,这些东西我天天吃,早就吃腻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吗,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东西便会一直喜欢。 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你便很喜欢你,到现在也一直只喜欢你!” “咳咳咳.......!”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程泽礼和李氏二人触不及防,正吃着东西呢,冷不丁因为这句话被呛的猛咳了起来。 “淡定,淡定!” 程星晚老神在在的给他俩拍着背,老气横秋的轻轻叹了口气。 她早就习惯了薛墩墩时不时的口出狂言,骨子里都对他的话产生了免疫力。 “暨白,这话可不能随便对女孩子说,莫要让人把你当登徒子抓起来了。” 程泽礼语重心长的教导他道。 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忍心让他在登徒子这条道上狂奔,誓要将他拉回正道上来。 “程叔叔放心,我只喜欢囡囡,也只对囡囡说这话。” “对囡囡更不能说这话!”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囡囡还小!” “还小就不能说吗,那好吧,等她长大我再跟她说。”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长大也不能跟她说这话!” “为什么不能说,我不能说喜欢囡囡吗,我娘就经常跟我说她只喜欢我呀!” “呃......,也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啦,孩子们思想单纯的很,是你想复杂了,自寻烦恼!咱们囡囡才三岁,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抓紧多看看书,三天后就要考试了。” 李氏看不下去了,及时出言阻止了丈夫继续犯蠢。 跟个五六岁的小孩争论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没必要。 “不看书了,今日我便陪你们母女出去逛逛,顺便给我自己放松放松心情。 劳逸结合嘛,书,晚上再看也不迟。” 简单收拾了下,一家三口便出门逛街去了,当然中间还插进了个小灯泡——薛墩墩。 可怜的墨君羿一个人默默的在空间里吃着程星晚刚刚给他送进去的早餐,殊不知,自己被偷家了。 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交谈声,吵得人头疼。 不是放松心情的首选之地。 索性一家子人便赶了马车出了城门,到郊外去亲近大自然,感受自由的气息。 八月正是农忙的时候,此时正是早晨,并不算太热。 到田间地头去走一走,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百姓的辛劳,说不定对三日后的考试还会有些许助益呢。 自从三年前薛继大力宣传高产稻种后,整个鄞州都迎来了大丰收。 今年同往年一样,一张无边无际的金黄色地毯连接天地,沉甸甸的稻穗笑弯了腰。 整个村庄都弥漫着水稻的清香,让人心情轻快。 “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呀,有人偷粮食啦!” 突然,不远处的田里传来人们喊捉贼的声音。 第209章 小偷 “乡亲们快来抓贼呀,有人偷粮食啦!” 在田里劳作的人们闻言,纷纷拿着镰刀,扛着锄头涌了过去。 “该死的贼,竟敢偷粮食,打死他!” “给他手脚打折了,看他还敢不敢偷!” “打死他,该死的小偷!” 辛辛苦苦累了大半年才得来的粮食,这贼倒聪明,直接来收现成的。 这在以粮食为天的百姓眼里看来,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他们义愤填膺的将小偷围在中间,气势汹汹的高喊着要打死他。 “啊!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小偷,我没偷粮食!......啊!” 被不幸抓住的小偷弱弱的辩解声穿插在人民的怒吼声中,几不可闻。 眼看着事情好像闹大了,程泽礼和李氏相视了一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本不欲理会。 却不料,他们忘了自家闺女爱吃瓜的本性。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去的。 此时薛墩墩正护着程星晚奋力的往人群里挤。 费了好大劲才挤到吃瓜c位,出乎程星晚的意料。 与印象中尖嘴猴腮的小偷不同,眼前这个人虽然穿着破烂长衫,但他那一身书卷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偷。 此时男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道:“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我不是.......” “住手!别打了,你们快要把他打死了!” 她嗓门很大,小奶音穿透力极强,成功的让施暴的人们停了下来。 农户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奶萌奶萌的小姑娘和一个穿着一看就身份不简单的小胖墩,愤怒的神色稍显松动。 “是薛小公子!”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薛墩墩的身份,惊呼出声。 “哪个薛小公子?” “就郡守家的公子呀,上次我随郡守家的管事去他们家送菜,看见了他骑在郡守脖子上骑大马呢。” “薛小公子,你怎么来了这里?” 农户们以为郡守也一起来了,环顾了一周,没有看见他人,只看见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瞧着脸生。 不过能跟郡守公子在一起的人,定然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我替我爹来体察民情。 谁让你们打他的,你们这是滥用私刑知道吗? 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若把他打死了,你们统统都是杀人犯,故意杀人是要下大牢,要砍头的。” “小公子有所不知,不是我们故意要打他,实在是他的行径太可恨了。 我们寒耕热耘的,好不容易才等来了收成,他可倒好,直接来收现成的,你说他该不该打。” “你们说他偷了你们的粮食,谁看见了,证据呢。 给人定罪要讲究人证物证,你们什么都没有,平白无故就挨你们一顿打,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我看见的,当时他就在我家田坎里撅着屁股趴着呢,不是偷粮食是什么。” “那他偷的粮食呢?” “在他怀里,你看他怀里鼓鼓囊囊的,即使被打了半死,他也死死护着,不是粮食是什么。” 男子闻言,瑟缩着将怀里的东西护的更紧了。 程星晚走到男子跟前,慢慢的蹲下,平视他的眼神。 “叔叔别怕,我相信你不是小偷,你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这样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呀。” 男子原本躲闪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那句我相信你不是小偷,像一道曙光,照进他灰暗的人生中。 直到日后他成了贵极人臣的宰相,那道光一直照耀着他前行的路。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精致的像个仙女的小姑娘,良久才嗫嚅道:“那你离远一点,我怕吓着你。” 程星晚听话的后退了两步,薛墩墩上前,一脸戒备的将她护在身后。 男子看了他们一眼,重重咬了下嘴唇,像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似的,一脸视死如归的将手探进怀里。 待看清楚他掏出的是什么东西后,现场鸦雀无声,农户们面面相觑。 “啊........!老鼠..........,囡囡......有老鼠啊!” 没想到,第一个破防的竟然是薛墩墩,他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声,整个人吓得跳脚。 却不忘将程星晚的眼睛蒙上。 “鬼叫什么,死都死了,况且这是竹鼠,才不是老鼠!” “呃......,不是老鼠么!哦......呵呵,囡囡真厉害,竟然分得清老鼠和竹鼠。” “那当然了,你见过这么肥,这么圆滚滚的老鼠吗。 竹鼠主要以竹子为食,也吃其它草,像这稻杆和红薯藤它也爱吃的。 竹鼠肉可好吃了,我五叔在家的时候,便经常去竹林里逮竹鼠。 我吃过,所以我认得。” “还是囡囡厉害,一眼就认出了是竹鼠,所以真正的小偷其实是竹鼠咯。” 薛墩墩老气横秋的将手背在身后,小脸紧绷,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诸位没有话要说吗?”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年纪较长的人被推着站了出来。 “此事错在于我们,误会了这位小兄弟,让他凭白挨了这一顿打,我们愿意补偿他。” “这事你们跟我说没用,正主在那,你们自己跟他说去。 若他不追究你们,我自然便也不会多事。” 方才还杀气腾腾要打要杀的一群人,转头便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围着男子向他道歉,主动赔偿了。 若苦主追究,到县衙去报案,又是在郡守家的小公子亲眼目睹的事实,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为了安抚好男子,他们纷纷回家去拿了银钱回来赔偿。 将银子塞给他后,他们肉疼的同时又非常庆幸。 幸好那个小姑娘及时阻止了他们行凶,若再晚一会儿,把他的手脚打断了,或者闹出人命了,那就不是简单的赔点银子能了事的了。 方才听男子自己所说,才知道他是一名秀才,此次是来鄞州参加乡试的。 要说这人的遭遇也实在是惨。 韩宇,大兴县人士。 三年前,他家境还算殷实,父亲是个员外,家里有千亩良田。 父母怜爱,自己也算争气,首次下场便考中了秀才。 本以为他的一生都将顺风顺水,他背上行囊去了鄞州求学。 殊不知这一别,却是永别,突如其来的洪灾让他的亲人生死不明,他因为在鄞州,侥幸活了下来。 洪灾过后紧接着是疫情,为了家人,他也挺过来了。 等疫情消失后,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乡,却只看见一片废墟。 房子和田地都被深深掩埋在淤泥之下,哪还有家人的影子。 他苦苦寻觅了三个月,才找到一个曾经同村的人。 对方告诉他,洪灾来临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来得及撤离,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的父母在内。 第210章 韩宇 那一场洪灾,他不但失去了至亲之人,万贯家财也被那场洪水卷走了。 他瞬间便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从云端之上跌入深渊,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没交学费,他也从青山学院退学了。 庆幸的是他在那一场院试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为秀才中的一等,是廪生。 由官府补助伙食,每月可领取六斗米,每年还有四两津贴银子。 给参考的童生作保,也能得不少保费。 他留在家乡去了私塾当教学夫子,边教书,边自学。 省吃俭用,才存下此次的考试费用。 谁知才走到半途,便被土匪盯上了,。 那群土匪穷凶极恶,见人便杀。 他是躲在死人堆里装死才逃过一劫。 身上的银子也被他们摸了去。 身无分文的他,一路风餐露宿,野蔌山肴才堪堪走到了这里。 今日腹中空乏,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才不得已停下来找些野菜想着填饱肚子。 幸运的是,今日竟然让他看见了一只竹鼠,费了好大劲才将竹鼠捉住,正当他幻想自己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时,铺天盖地的拳头向他砸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着他,把他当小偷。 他百口莫辩,恛惶无措。 被打上了小偷的标签那一刻,他顿时觉得前途黯淡,他的人生完了。 一场闹剧以戏剧性的反转结束了。 程星晚听完他的 遭遇之后深表同情。 她征求似的看向程泽礼和李氏,在看到他们点头后,顿时欣喜不已。 “叔叔,跟我回家吧,我家有多余的房间,你可以去我家住。” “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韩宇犹豫着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程泽礼和李氏夫妻,这两人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但能看出他们应该是眼前这孩子的父母。 因着小姑娘跟他们相似的眉眼。 “ 这位兄台若不介意,可随我们一道家去,我同你一样,也要参加三日后的乡试。” 程泽礼主动上前相邀。 见男主人都开口了,韩宇自然不再迟疑。 他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急需找个落脚之地好好休息一场。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成功进去了考场,得在里面待九天呢,能不能中举还另说,有没有命出考场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既然他们诚心相邀,他便厚着脸皮应下了。 等日后有能力了,再好好报答他们。 原本打算好好放松放松的一行人,没想到刚出城门就遇到了这么一遭事。 担心韩宇的身体状况,几人便匆匆结束了行程,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程星晚将从家里带来的水递给他:“叔叔,先喝点水,等到家了就有吃的了。” 韩宇接过后喝了一口,只觉得之前还火辣辣疼痛的五脏六腑这会儿竟然不怎么疼了。 他忍不住一口气将水囊里剩下的水都喝完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到家了,快下车。” 老张头见他们才出去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以为是因为天气太炎热了。 急忙卸下门槛,上前接过马绳。 直到韩宇从车上下来,才发现他们这一趟竟然带了个陌生人回来。 “快请进,这便是我家了。” 韩宇看了看眼前这间气派的宅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孔武书院。 这里他知道,梧桐巷,是多少读书人向往的地方。 曾经他在青山学院读书时,逢到休沐日,经常会邀了同窗来这边玩。 孔武书院是鄞州学子做梦都想进的学院。 不但要有财力,还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能在梧桐巷子买得起这么大一座宅子的人,非富即贵。 早上吃的早点还有很多。 李氏吩咐张婆子赶紧先热点送过来给韩宇垫垫肚子。 程泽礼则去找了套自己没穿过的衣服递给他。 “韩兄弟,咱俩身量差不多,这套衣服我还没穿过,想来你穿正合适,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梳洗呢?” “多谢程兄,我方才喝水了水,现在感觉不是很饿了,我这一身血污属实埋汰,我想先收拾一下,劳烦程兄带我去盥洗室。” “韩兄弟不必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快随我来。” 待韩宇洗漱好,穿戴整齐出来时,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 身量欣长,五官端正,气质阴郁。 许是这几年的不顺,使得他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让他脸色蜡黄,身形比起程泽礼来也瘦上不少。 但是一点都不影响程星晚对他的好感。 敢在风雨中砥砺前行的人,都值得尊敬。 这时张婆子也将热好的包子和饺子端了上来。 “饿坏了吧,慢慢吃,先吃点包子饺子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做午饭。” 热腾腾的肉包子冒着迷人的香气,被放到他跟前。 韩宇没再客气,抓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包子不但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白胖暄软,肉馅鲜嫩多汁,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 即使是以前父母健在,生活富足的时候,他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包子。 “别急,慢点吃,不够厨房里还有,哎呦!慢点!慢点,这孩子,这是饿了多久了,快喝口豆浆送送。” 张婆子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后生,心疼不已。 这孩子被公子带回来时,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她还以为他们把街边的乞丐领回来了呢。 方才在厨房少夫人已经将这孩子的身世告诉了她,一想到这么好的孩子,吃遍了常人没吃过的苦,受了那么大的罪,她的心便像被一只手揪着似的疼。 直到将桌子上的吃食全都一扫而空后,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撑的不行了。 不停的打着饱嗝,有些难为情的讪笑着。 李氏细心的从厨房端了一碗消食茶出来。 “喝点消食茶会好受点,先走动走动,消消食,待会儿让你程大哥给你的伤口上好药后,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考出好成绩。” “多谢嫂嫂!” 韩宇恭敬的接过茶,轻轻抿着。 感受到这一家人的善意,他这颗无根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第211章 乡试 在程泽礼的帮助下,给身上的伤上好药后,韩宇睡了两年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他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天黑,程泽礼才将他叫醒吃晚饭。 晚餐非常丰盛,李氏还将韩宇抓的那只竹鼠给红烧了。 程星晚和薛墩墩俩人吃得满嘴油光,津津有味。 每当程星晚来了鄞州,薛墩墩得知消息后便自觉的卷了包袱带着小厮来程家住,直到她回家,才愿意回自己家。 金氏和薛继都已经习惯了,压根就不会派人来叫他回家。 只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会时不时让人整车整车的拉过来。 吃饱喝足了,也睡够了,不用为下一顿吃什么,晚上睡哪里发愁了。 此时的韩宇精力充沛,相比之前的阴郁沉闷,多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程泽礼和韩宇二人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对方才华横溢。 两人越聊越兴奋,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程泽礼见他年纪比自己小,在没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的情况下,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学业上竟然一点都不输他。 甚至有些民生问题,他的提出的见解一针见血,非常实用。 他的经历与才华,正应了那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程泽礼自愧不如,同时也如获至宝。 自家闺女不愧是个小福女,散个心都能捡着宝。 两人越聊越尽兴,最后干脆转战书房,彻夜长谈了。 考试前的三天,李氏使出浑身解数,每日都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大餐,十全大补汤伺候。 只想在考试之前,尽量将他们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 程星晚泽默默的为他们准备适合考场里吃的食物。 首选当然是泡面了,但考试九天,也不能天天吃泡面,那玩意没营养不说,还容易上火。 乡试一共有三场考试,每一场都历经三天,要在里面待九天六夜,才能把乡试进行完。 初八晚上便要进考场睡在里面。 里面有红泥小火炉,考生可以自带粮食在里面做饭吃。 但是天气热,考场里气味也难闻,什么菜都不经放。 程星晚考虑的是可以把腊肉切成粒,再带上些米,粉丝,辣椒酱,鸡蛋和蔬菜,让他们自己在里面煮粥喝。 焖腊肉饭也是不错,时间充足的花,也可以做个拌粉。 泡面也拆了包装,带上些。 以防时间不够,可以匆匆对付一餐。 初八这天晚上,凌晨三点,程泽礼和韩宇在众人的目送下,一人提着一个硕大的考篮进了考场。 进入考场,考官开始点名,点完名然后开始搜身,检查考篮之类的。 因为参加考试的人数非常的多,所以入场搜身非常耗费时间。 直到初九夜里的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开始发放试题。 初十夜里七点到九点就要清场。 所以考试时间只有不到九个时辰,时间非常紧张,程泽礼拿到试卷就开始奋笔疾书。 天将破晓,他困倦的揉了揉脸,将答了一半的试卷收拾好,挂上休息牌。 便开始准备煮粥了。 将米和腊肉一起丢入锅内焖煮,再倒上一点家里带来的水。 很快香味便溢了出来,整排号舍的考生都被这股香味搅得无心答题,纷纷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啃了起来。 只可惜,被考差掰碎了的饼子吃起来发酸,天气闷热,饼子馊了。 这就使得空气中的香味更加的诱人了,有人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是哪个号舍传出来的香味,却被巡视的考差给警告了。 最后他们只能就着这股肉香啃着馊饼子。 吃饱喝足之后,程泽礼稍微眯了一会儿。 此次试题对他来说,并不太难,刚好是前几天他和韩宇讨论过的。 所以他下笔如有神助,一气呵成,估计能提前出考场。 喝粥容易尿频,他踢开脚底下的板子,轻松解决了三急问题。 自从上次三年前平阳县贡院厕所改革取得了一致好评之后。 全国各地的贡院都派了人来借鉴学习。 应学子们的要求,如今大兖境内大大小小的贡院,基本都已经完成了茅厕的改造。 学子们再也没有了臭号的困扰了。 方便完,直接用号舍里准备好的水一冲,木板一盖,啥味也没有。 正在家中呼呼大睡的程星晚,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大波功德。 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好事呀。 呆在空间书房内的墨君羿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书房瞬间变成了一个图书馆。 不计其数的书籍层层叠叠的,足有五六层楼高。 他飞快的下楼,走到别墅院子外头,这才发现,原来的大别墅,如今又竟变成了一个大庄园。 书房直接变成了图书馆,从别墅里独立出来了。 他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出去看看。 却发现程星晚迟迟没有回应。 他这才发现有些奇怪,算起来,他在空间应该是待了好几天了。 每日三餐,她都会准时送进来给他,但却不见她人。 这不符合常理,按照以往的习惯,如今正值酷暑,她晚上定是会进空间来避暑的。 再不然也会时常进来看看他,怕他一个人孤单,陪他说说话。 不知怎得,他突然被一股危机感所笼罩。 好似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被抢走了。 而一无所有的他如今只有程家人,其中最重要的当属程星晚。 第六感告诉他,程星晚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连空间内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半点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了。 长大了许多的小白见他出神,悄咪咪的躲在后面想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却被他单手拎住了脖颈,给丢游泳池里去了。 此时的程星晚浑然不知空间里有人生气了。 她正和薛墩墩一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薛墩墩算起来,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让他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李氏于心不忍,便带着他和程星晚一起睡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离七岁还早着呢。 第212章 第一场考试结束 初十晚上七点,李氏带着两个孩子如众多考生的家属一样,翘首以盼的等在贡院门口。 陆陆续续有考生从贡院里面快步跑出来。 他们只有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去吃饭洗漱,凌晨三点又要进考场,准备第二场考试。 离得近的考生家属 早早等在贡院门口,只等学子一出现,便立即接上他们回家。 住在附近客栈的学子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客栈早有准备,只等他们一回去便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住的远的学子实在没办法,只能简单在贡院外的摊子上吃点热乎的,顺便补充第二场考试所需的干粮。 韩宇比程泽礼先出来,因着他抽中的号舍离贡院门口稍微近些。 没过多久,程泽礼也从里面快步小跑了出来。 “爹爹,爹爹!看这里!” 程星晚被李氏抱在怀里,趴在李氏的肩头上,奋力的挥舞着双手,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引起爹爹的注意。 程泽礼很快便看见了他们:“用不着来接我,离家才几步路,我自己就能回去,这里人山人海的,太危险了!” “囡囡想要快点见到爹爹!” “好!好!下次出考场,你在家等着爹爹就行,爹爹一出考场就跑回家! 走吧,咱们回家!” 程泽礼牵着薛墩墩的手,同韩宇一起走在后面。 “要爹爹抱!” 程星晚知道自己体重不轻,生怕累坏了娘亲,伸着手要程泽礼抱她。 “呃......,囡囡乖,要不你自己下来走,爹爹三天没换衣服了,身上都馊了,脏得很,等我回去冲凉换身衣服再抱你。” 程星晚凑近他身旁闻了闻:“yue~,爹爹臭臭!”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回家,老张头等在门口,老远便开始吆喝:“老婆子,咱家公子和韩公子回来了,快将洗澡水盛出来,让他们痛痛快快冲个凉。 这大热天的,一两万人窝在里头,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定然受了不少罪。” “还用你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快把水提到盥洗室去。 我这边人参鸡汤还差点火候。” 程泽礼回到家便一头扎进盥洗室,实际上却是被程星晚送进了空间,泡灵泉浴去了。 躺在游泳池里,满身疲惫,瞬间便一扫而空,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游泳了,这几天被困在号舍里,整个人都要废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游上几圈。 他像一条鱼一样,挥洒自如的摆动着身体,像闪电一样窜了出去,游着游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猛地停下,站起身来。 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身形修长,六块腹肌,活脱脱的一副美男出浴图。 只可惜李氏不在这里,只有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墨君羿正好抬头看见了这一幕。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惊讶于空间怎么变了样,一个惊喜于终于有人进空间来陪他说说话了。 “爹,你考完了么,就你一人进来吗,囡囡呢?” “还没呢,才考完第一场,待会儿吃完饭休息会儿,又得马上进考场。 至于囡囡,她方才去贡院门口接我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帮着你娘打下手呢。” “囡囡好几天没进空间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上次教她练功,对她太严厉了,她生我气,不理我了呢。” “怎么会,我待会儿出去就叫她进来陪陪你。” “爹,我想出去透透气,你让囡囡放我出去。” “恐怕不行,咱家现在有外人在,你若凭空出现,不好解释呀,而且这几天考试,光考生就有两万多人。 其中必然有认得你的人,万一不小心让人认出来了..........” “好吧,不过咱家怎么会有外人在呢?” “事情是这样的........” “爹你说什么,韩宇!是大兴县的那个韩宇吗?” “他好像是大兴县的,怎么,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上一世他可是朝中的柱石之臣,官拜宰相。 此人身世坎坷,但为官清正廉洁,处在高位,依旧能为百姓办实事。 数次提出几项造福于民的举措,并取得了非常好的反响,深的百姓爱戴。 只可惜听说他第一次参加乡试前,被人当成小偷暴打了一顿,受了内伤,又无钱医治。 一直拖着,那一次乡试,他因为重伤,手脚也被打折了,便没能参加考试。 直到他又三年后,他拼了半条命考上了解元,手头有了银钱,再去请郎中看时,内伤已成旧疾,郎中也束手无策了。 是以他常年疾病缠身,每到阴雨天便痛不欲生。 才四十不到,便英年早逝了。” “原来如此,我们遇见他那日,他确实是被误会成了小偷,让人暴打了一顿。 幸好囡囡及时出声阻止了,才不至于让人打成重伤。 回去的路上,囡囡便给他喝过了灵泉水,我看他精神不错,想必没有大碍。” 墨君羿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悬着的那颗心落了下来。 “囡囡不愧是小福星,去哪都能捡着宝。 韩宇这人有大才,爹应想办法把他留下来,以后咱们起事,若能得他的助力,想必会顺当不少。” “放心,我心里有数,即使没有你这一番话,我也有意与他相交。 他的文采并不在我之下,此次乡试必能中举。 比起那些中举之后锦上添花的人,咱们在他落难时的雪中送炭,应该更能打动他。” 在空间里待了这半天功夫,除去空间外,也才过去一刻钟左右。 随着空间的升级,时间差也越来越大了。 “爹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很高兴!” “好事!你还不知道吧,空间又升级了,你得空进去看看,那变化可不是一般大。 你八哥也想你了,说你好几天没进去看他了。” 程星晚快速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着薛墩墩的身影,她悄悄的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去看他,实在是薛墩墩太粘人了,除了上茅厕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进空间呀。 “那爹你给我打掩护,我现在就进去。” “去吧,快去快回,我可不觉得我能坚持多久,你知道的,暨白那小家伙,只听你的。” 第213章 归途 “八哥,我来看你啦!” 程星晚像一只小蝴蝶似的扑到墨君弈怀里,给他抱了个满怀。 墨君弈眼里漾出笑意, 原本板着的小脸也缓和了下来 。 “小没良心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来看我。” “怪我,怪我,都怪我,下次不会啦,我尽量每天都进来陪陪你。” 程星晚诚恳认错,三言两语便将墨君弈这只发怒小老虎的毛给捋顺了。 空间外,薛墩墩坐在程泽礼身旁频频朝身后张望。 程泽礼借口说她上厕所去了,才拖住他的脚步。 韩宇两碗鸡汤下肚,顿时整个身子都轻松无比,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程兄,嫂子,请受弟弟一拜。” “弟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韩宇得兄长嫂嫂相救,给予容身之所,为我治伤,待我如亲人。 若非得你们相助,我本无缘此次乡试。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韩宇再次发誓,此生定当维程兄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弟弟言重了,快快请起,你我相遇即是缘,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二人不如携手奔赴这名利场,守望相助,定能闯出一番名堂。” “哥哥相邀,弟弟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手握着手,相视而笑,大兖未来的两位肱股之臣早早便结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 在晚饭快结束时,程星晚终于出来了。 程泽礼悄悄的松了口气,她要再晚点出来,薛墩墩都要去粪坑里捞她去了。 吃完饭,程星晚照例将程泽礼送进空间休息去了。 有墨君羿这个上一世的君主在,遇到不懂的还能直接问他。 夜里三点,俩人再次排队进入考场。 第三场考试结束那天,贡院门口人山人海。 人们揪心的看着不断有人被抬着出来。 有些人趔趄着走出来,看见家人便晕了过去。 其他人就算没有这么夸张,也都精神萎靡,眼下青黑。 考试这么多天,超负荷的脑力输出,加上睡眠的严重不足,天气的异常炎热,以及整个考场充斥的各种无法形容的异味。 让那些年长的,体质差的考生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有些人是中暑了,有些是累倒了,有些则是心理素质差。 只有程泽礼和韩宇与众不同。 他俩精神抖擞的从贡院里跑了出来,穿过拥挤的人群,直接回了家。 早在他们进考场之前就叮嘱过李氏,让他们千万不要去贡院门口等他们,人太多了,怕两个孩子被人贩子盯上。 考试结束,只需要等着半个月后放榜就可以了,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程泽礼打算带着妻女回家一趟,他这半年忙于学业,都没有时间回家去看望爹娘。 “宇弟,我打算送囡囡和你嫂子回老家,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苍梧镇虽地势偏远,但却有着不输于鄞州的繁华。 那里的人们热情善良,你去了,保准会喜欢。” 韩宇神色有一瞬间的意动,很快便又犹豫了起来。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程兄。” “去!明早咱就出发,别怕,你认我们做哥哥嫂嫂,去了那边,就当回了自己家,家中长辈都是慈善人,定会非常欢迎你的。” 李氏见他想去又不敢去的样子,便开口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韩叔叔不怕,爷奶人很好,伯伯,伯娘,叔叔婶婶也很好,大家都很好。” “好!乖囡囡,叔叔去 ,能养出你这么乖的宝贝,你的家人定然都是非常不错的,叔叔不怕!” 既然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薛墩墩自然是不能再跟着他们了。 早在昨两天他们还在考试时,李氏便带着程星晚和墩墩去拜访了金氏。 那时金氏便让他留在家里,不要再跟过来了,他非死活不答应。 耍赖说囡囡在哪他就在哪,除非囡囡留在郡守府,他就留下。 金氏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可怜的薛墩墩听到他们要回苍梧镇了,兴冲冲的兀自收拾了一个大包裹,闹着要跟他们一起去。 李氏假意答应了他,转头等他熟睡之后,便连人带被子一卷,交给了前来接人的薛继和金氏夫妻。 等太阳高高挂起,薛墩墩懵逼的擦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以及坐在他床头一脸慈母笑叫他起床的金氏时,顿觉大事不妙。 “娘,我怎么回家里来了,囡囡呢,囡囡有没有来!” 然而此时的程星晚一家人,已经坐着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过一个村子时,正值烈日当空的晌午,人困马乏,便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 几人将马车停在路边的树林里,让马也能啃几口草和树叶,补充些体力。 路上偶尔还有行人经过,路过他们时,都会好奇的看上两眼,不过都没有恶意。 “夫君,这里树高林深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瘆人呢,若有人埋伏在四周打劫,我们恐怕很难逃脱吧。” “禾儿别怕,我来来回回走了三年了,从未碰见过土匪。 如今鄞州百姓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了,那些曾经因生活所迫,被逼落草为寇的人也纷纷舍弃了那犯法的勾当,重新做回了良民。” “原来如此,这样我便放心了。”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李氏彻底将心放进肚子里,管道那边便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男女老少。 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快步朝他们几人所在的方向跑来。 “没错,就是他们!我方才路过时便看见他们停在这里,幸好他们还没走,让我们赶上了!” 一个瘦高的青年手指着他们,激动的满脸通红。 程泽里和韩宇起身将李氏和程星晚挡在身后,面色凝重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程星晚被李氏着,佯装成害怕的样子,将头埋在她怀里,实则在思考待会儿万一发生冲突,应该用什么武器才能快狠准的将他们这一大群人瞬间干趴下。 另一个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瞪着溜圆的牛眼,上上下下仔细的端详着几人。 “敢问这位兄弟是不是姓程?” 第214章 邓家村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程泽礼一听对方连他姓什么都知道,更慌了。 看来对方这是连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了,有备而来呀。 “程泽忠是你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你们把他怎么了?” 见他们提到自家大哥的名字,以为程老大也被他们抓起来了,顿时急了。 “兄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这叫邓家村。 我!邓彪,邓家村的村长。 三年前你们经过这里时,咱们还发生了点误会。 走投无路之下,是你们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才让我们村子里的人不至于饿死。 你们程家人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你们呢。 走走走!都到我们村口了,说什么也得请你们进去坐坐。 猴子,快回去让你嫂子麻利点张罗一桌像样点的饭菜,咱们的恩人还没吃午饭呢。” “不用,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路呢!不用麻烦了。” 经他这么一说,程泽礼才回想起三年前卖人参回家的路上,被一群灾民打劫的事情,依稀记得他们好像都是一个村子的。 当时他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并没认出来眼前这伙儿人和三年前打劫的是同一伙人。 “赶路不急在这一会儿,咱们村子里这两年大家都建起了青砖大瓦房,今日就在我们这睡下,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不用了,谢谢大家的好意,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去。” “走吧!走吧!别客气,马车都让他们给赶到村子里去了,你不去,我们可不还你了!” “行吧!哎呀,你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见对方真心实意邀请,盛情难却,程泽礼只好答应下来。 人们欢喜的簇拥着四人回了村子。 不少人都被粉雕玉琢的程星晚吸引了目光。 “乖乖,那孩子莫不是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女下凡投胎来了吧。 我还从没见过长得比她更漂亮有福气的娃娃。” “长得古灵精怪的,看着就聪明。” ........ “胖乎乎的,真稀罕人!” 正悄咪咪竖着耳朵听大家各种夸自己的程星晚听到这句话,脸上笑容一滞。 要是实在没词可夸了,大可不必硬夸。 走进邓家村,青砖黛瓦,错落有致。 “程东家好!” “欢迎程东家!” “程东家,程夫人好!” ........ 村民们夹道欢迎,脸上无不带着善意的笑容,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自从三年前你家大哥来我们村子里收了茶籽,慢慢的,我们便与你们程家人熟络了起来。 承蒙程大东家信任,让我们去周边村子乡镇收购茶籽,油菜籽等山货。 这两年来,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年轻后生进了你们家的厂子做工。 你们工钱给的高,逢年过节的,节礼也多,大伙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这不,才两三年,村子里的人都住上了新房子。 孩子们也能免费去你们程家办的学校上学。 可以说,邓家村能有今天,全仰仗于你们程家的拉扯帮扶。 我邓彪这辈子做得最光荣的事情,便是三年前拦路抢劫,拦住了我们的恩人。” “我们程家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大家不必记挂在心上。 其实最主要还是你们自己勤恳,才能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邓彪和村子里的长辈拉着程泽礼和韩宇落座。 程星晚则被村里的孩子们给围住了。 “你长得真好看,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这是上回我娘去赶集给我买的饴糖,可好吃了,给你吃。” “你娘也很漂亮,比我们的娘都好看!” “你是从哪里来的呢,要到哪里去?” “你今天不走好不好,我家有空房间,你可以住我家。” “我家房子大,住我家吧!” “我娘做饭最好吃,当然应该住我家!” “我爹是村长,应该住我家!” “住我家!” “我家!” ........ 一群孩子为了程星晚住谁家的问题吵了起来。 全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嘴里含着小孩送给她的饴糖,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谢谢你们的糖,很好吃。” 她接过李氏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一袋点心,挨个分给他们。 这点心是他们买来路上当干粮吃的。 有了互赠礼物的情分在,程星晚和邓家村的孩子们很快便玩到一块儿去了。 虽说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几岁了,但不知是不是做孩子习惯了,她的心理年龄也渐渐的越来越接近三岁孩子了。 孩子们天真无暇,跟他们玩能传染他们的快乐。 邓家村的人将他们一家人当成贵客招待,听闻程泽礼和韩宇二人刚刚参加完乡试,脸上的神情顿时从感激变成了尊敬。 “那邓某人就在此先预祝二位蟾宫折桂,郤诜高第了,到时,我怎么着也要上门讨杯酒喝,我先干为敬了。” 邓彪端着一大海碗的酒,豪迈的一饮而尽。 “好!承邓兄弟吉言,若有幸得中,定然摆酒设宴,亲自来请。” “届时我一定带着族人前来赴宴,快,吃肉!吃肉!这上我今早才从山上抓来的麂子,新鲜着呢,多吃点!这玩意好,大补。” “够了!够了!莫要再给我夹了,碗里装不下了,吃不完!” 席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奈何邓家村的人过于热情,程泽礼和韩宇二人招架不住,一顿饭下来,纷纷人事不省了。 这下是真得在村子里留宿了。 俩人被扶下去休息了,李氏也跟村子里的妇人们很聊得来,被一群妇人围着询问她是怎么保养的,才能让皮肤这般水嫩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正午时分,最是炎热之时。 聒噪的蝉鸣扰得人昏昏欲睡。 程星晚窝在李氏腿上,正要眯上眼睛之际,突然被一阵孩童的哭喊声惊醒。 “不好了!不好了!小吉溺水了!小吉溺水了!” 程星晚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瞬间没了睡意。 小吉她知道,就是刚刚给她饴糖的那个孩子。 其他人也听见了,急忙让人去通知孩子的家人后,便纷纷的朝河边跑去。 程星晚也拉着李氏跟上。 救人要紧! 第215章 溺水 程星晚和李氏到了小河边时,小吉已经被先赶到的人救起来了。 此时他们正焦灼的将昏迷不醒的他倒扣在背上,来回跑动。 企图通过这种方法,将他肚子里的水都倒出来。 小吉嘴巴微张,不断有积水和杂物从他口中流出来。 到最后,口中已经没有水出来 了,鼓胀的肚子变得平坦,可是人却依旧没醒过来。 “不好,没有气息了!” 感受不到小吉的呼吸,施救的人又趴在他胸口听了听心跳。 起身后面露哀戚“:“孩子已经去了!” “小吉......!奶的小吉啊.......!” 小吉的娘和奶奶被人搀扶着,走了这一辈子最长的一条路,他们趔趔趄趄的往这边赶来。 才刚走到近前,便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 顿时觉得天塌了。 “啊......!我的孙子啊! 我的小吉.......!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把我的小吉还给我! 你把我这老骨头收走,我活够了! 我的小吉才五岁啊,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啊!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小吉的奶奶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 凄厉的哭喊声让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跟着抹起了眼泪。 “唉!小吉这孩子,命苦啊,三年前没了爹。 幸好根长叔会木匠活,在程家做工,有了收入,今年才起了新房子。 眼看着日子好过不少,他奶前阵还说八月就送他去上学,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 “别说了,说得我这心里跟刀割似的,最难还是小吉娘!” “咦,小吉娘呢?” “小吉娘!你要干什么?” “啊!不好,小吉娘想不开,要跳河了,快拦住她!” “快!快救人!” 千钧一发之际,离得河边近的人及时将纵身一跃的小吉娘拦了下来。 “小吉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小吉娘神情木然,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只一个劲的想要挣开他们,毅然决然的寻死。 “娘,快救人!” 程星晚上一世作为药剂专业的学生,为了能配出最好的药,对于大部分疾病的症状都有研究。 更何况溺水这种急救常识是每个医学院学生必学的知识。 她趁人不注意,将手指按在小吉颈脖处,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冲李氏点了点头。 “大娘,把孩子给我,我看过我二伯救过溺水的人,让我试试吧。” 小吉的奶奶紧紧的抱着他,此时已经陷入癫狂,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我的小吉,我的乖孙孙,都是奶不好,奶没有看好你。 小吉别怕啊,奶在呢,奶抱着你,别怕啊!” “快去几个人,把孩子抢过来,让东家娘子试试!” 邓彪也赶了过来,见小吉奶奶抱着孩子不松手,怕耽误了他最后的生存希望,急忙指挥着几个妇人上前去按住她,先把孩子从她手上抢过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不要,那是我的孙子,是我的孙子啊,你们快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啊。 我的小吉,别哭,奶在呢,奶这就来救你,小吉啊......!” 李氏接过孩子,迅速的将他平放在地上,迅速撬开口腔,清除口腔和鼻腔异物。 “邓村长,过来帮忙,像这样,往孩子口中渡气,不要停。” 她将人工呼吸的方法教会邓彪后,自己则跪坐在地上,不停的给小吉做胸外按压。 抢救了一刻钟,小吉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倒是把李氏的手都按得没麻了。 邓彪也累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算了吧,别折腾孩子了,让他安心去吧。” “是啊,这都是命,到了阎王爷手上的人,我们又怎么抢的回来。” 程星晚面色凝重,原本坚定的心在这一刻也有些动摇了。 “小吉!奶的小吉啊.....,你等等奶啊,等你爷回来,奶就和他一起陪你上路去啊,咱们一家子到那边团圆去。” “小吉娘,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 看着丧失生存希望的两人,想到即使他们活着,余生也会一直沉浸在悔恨痛哭之中。 她又不甘心接受这个结果,咬了咬唇,死马当活马医。 她想起了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一个方法,决定放手一搏,最后再试一次。 “娘,给!” 她将一颗护心丸递给李氏,让她给小吉喂下,又将装有灵泉水的一个水囊给了她。 随后不知从哪拿出一块姜片。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氏的身上,没人注意到程星晚已经把姜片贴在小吉的神阙穴上了。 此时她正点燃了一根艾条,给他艾灸。 直到属于艾蒿的独特烟味传到每个人的鼻子里,大家才发现了小姑娘奇怪的行为。 “这孩子.......,怎么还在小吉肚皮上玩起过家家来了,快把她抱走,小吉已经够可怜了。” 李氏忙出声解释:“大家误会了,囡囡不是在玩,她经常看她二爷爷治病救人,这个方法也是跟他学的。” “来个人拿着艾条!我手酸了!” 程星晚小胳膊举了一会儿便酸得不行。 “我来!我来!” 猴子自告奋勇的上前接过艾条。 “保持这个距离,坚持住啊!” 将艾条交给猴子,她来到小吉身旁,将手覆盖在他的胸口处。 “呼......!” 还是温热的,希望还还得及! 坐在地上,拿起他的一只手,开始把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原敛声屏气人群逐渐开始躁动起来。 在他们看来,小吉早就没呼吸了,人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除非阎王爷放人,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他来。 “嘘!别吵!” 程星晚严肃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缓开来。 “有脉搏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孩子,你的意思是,小吉活过来了?” “真.....真活过来了?” “孩子,你确定没搞错吗?” “错不了,你们没发现吗,刚刚小吉的脸色是青白没有血色的,现在竟然红润了许多。” 人群议论纷纷,猴子拿着艾条的手都激动的发抖了。 只有程星晚依旧板着小脸,屏气凝神的认真探查着逐渐强劲的脉搏。 “咳咳咳.......哇哇哇...........!” “活了!活了!小吉奶!小吉娘!小吉真的活了!” 第216章 喊魂 众人震惊的看着原本没了气息的小吉竟然起死回生了。 小吉许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被吓到了,睁开眼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 “儿啊!我的儿啊!” 之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吉娘,在听见小吉哭声的那一刻,瞬间便嚎啕大哭了出来。 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将失而复得的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小吉啊!奶的乖孙啊!” 一家三口紧紧的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好了,没事就好,孩子才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尽量少让他哭。 你们也别哭了,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让他喝碗安神汤,今日可把他吓得不轻。” 邓彪见孩子被救活了过来,重重的松了口气。 “程少夫人,请受我一拜!” 李氏还没反应过来,邓彪便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邓村长,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 我既然有法子,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只是吃了些苦头。” “这个礼你受的,今日若没有你,他们家恐怕就要散了。 这孩子的爹三年前染上瘟疫死了,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 小吉这孩子,平日里乖巧懂事,嘴巴也甜,就是淘气了些。 他今日若是就这么没了,就是要了他爷奶和他娘的命啊。 所以这一拜,你受得起!” 程泽礼睡了一下午醒来便听人说自己的妻女闷不作声干了件大事。 忍不住有些懊恼,若是自己没有喝醉,救人这事就可以由他来做。 邓家村的人虽然心性不错,但这个年代对于女子的行为约束还是比较苛刻。 可想而知,李氏当时是顶着多大的压力。 要是这孩子没救回来,他的家人势必会迁怒于她。 李氏把已经断气了的小吉救活了的消息,半下午便传遍了整个村子,将她传得神乎其神,觉得她是神医在世。 不断有人赶来邓彪家,想要请她看病。 “神医,我娘一年前摔了一跤后就站不起来了,瘫痪在床一年了,断气了的人你都能救活,我娘这病你肯定也能治,求求你,能不能去我家给我娘看看。” “神医,我每逢阴雨天膝盖便疼得走不了路,你也给我看看吧!” “神医娘子,我家儿媳妇娶过门来已经两年了,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老婆子想请你帮忙给她把个脉,抓个药,我老邓家可不能在她这里断了香火啊!” ......... 李氏哭笑不得:“大家误会了,我可不会看病,只是刚好知道一些急救法子而已。 我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其实那孩子当时还有气,情况紧急,我那会儿也是急病乱投医,不过幸好救过来了。” “是啊,乡亲们,我家娘子不是大夫,她是真的不会看病。 要不这样吧,下次我把我家四弟带来,他是个大夫,这些年跟着他师傅学了点皮毛,兴许他会有法子。” 众人见他们二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见李氏是真不会看病。 “既如此,那就有劳程东家了。” 天色渐暗,一行四人留宿在邓彪家。 吃过晚饭,邓彪的妻子万氏碗筷都来不及收便往外走。 “懒婆娘,天黑了,又要到哪去?” “我去桂兰婶子家看看,小吉那孩子许是受到了惊吓,傍晚便发起了高热。 这会儿还烧着呢,还烧的说起了胡话。 直喊着:“别抓我,别抓我,娘,奶,小吉好怕怕!” 我估摸着孩子恐怕是丢了魂儿了,桂兰婶托人叫我过去帮忙呢。” “那你快去吧,有事找人来唤我!” “哎!李妹子,快把碗筷放下,别伤着你的手了,我去小吉家看看,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碗筷等我回来洗。” “娘,我也想去看小吉?” 邓彪和万氏的儿子小豆包追着万氏要跟着去。 “豆包乖,你留在家里陪小客人,你不是最喜欢囡囡妹妹了吗?” “不嘛,不嘛,我也想去看小吉,囡囡妹妹也想去!” 小豆包拽着万氏的衣服下摆不松手,转头看向程星晚:“囡囡,快说,你想不想去看小吉?” “伯娘,囡囡也想去看小吉,可以吗?我想送他糖果,他吃了糖果很快就会好的!” 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祈求看着她,看得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要不,李妹子你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做个伴?” 李氏洗干净手,上前牵着程星晚:“走吧,正好我也想去探望探望小吉。” 小吉此时正烧浑身红彤彤的,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 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嘴里一直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依稀可以听见他一直不停的在叫着:“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小吉的奶奶听到他发着高烧喊爹爹,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儿啊!小吉还小啊,娘知道你牵挂他,但是你不能带他走啊! 咱家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了啊! 你带走 他,就是要了爹娘的命啊! 儿啊,你走了就走了,娘哭干了眼泪你也活不过来了! 但是娘和你爹不能没有小吉呀,你走吧! 去寻个好人家,重新投胎做人,别再牵挂我们了!” 李氏和万氏带着两个孩子赶到时,便看见她正坐在地上疯疯癫癫的哭喊着。 小吉娘则不停的拧了帕子给小吉擦拭身体降温,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他身上。 可见她此时的心情定然是万分恐慌。 “他嫂子,你来了,快帮我个忙,小吉的魂可能是掉河里了,你跟我一起去将他的魂给喊回来,孩子这离不得人,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拿这事来求你!” “桂兰婶说的是什么话,孩子要紧,还等什么,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去!” 万氏也不介意,当即便拉着小吉奶奶出门往河边去了。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李氏帮忙照看一下小豆包和小吉母子。 “爹爹别走!爹爹.....不要小吉了吗? 爹爹......等等小吉,小吉也要跟你一起走!” 小吉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喊出的话让小吉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吉!小吉别走!小吉,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小吉别跟你爹走,你走了娘也活不了了,娘也活不了了啊!” 她紧紧的将小吉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摇晃他,想要把他摇醒,让他睁开眼睛看看她,只要睁开眼睛,就没事了。 “娘,小吉好可怜,救救他吧!” 程星晚眼里噙着泪,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吉娘,感同身受。 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了前世她得知父母突然去世的消息时,那时的她心如刀绞,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黑白色。 那一整年,她的人生都是灰暗的。 失去至亲的日子,简直就是都秒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无数次想要自杀随他们而去。 第217章 救人救到底 李氏看着自家闺女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头一震。 虽然理智告诉她要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不要轻易干涉别人因果。 但是闺女的眼泪却烫得她良心不安。 她咬了咬唇,将心头的顾虑抛到一边。 “妹子,我这里有一颗退烧药,给孩子喂下去试试吧!” 这是程星晚自己配置的加强版退烧药,不但能退烧,还能很大程度上缓解身体的不适。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抑制人体内的病毒,让人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 小吉娘想都没想,接过药丸便喂进了小吉的嘴里。 “婶婶,给你水!” 程星晚递了碗水过去。 “谢谢!” 小吉娘看着眼前懂事善良的孩子,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汹涌了起来。 小吉今日吃午饭时还跟她说村里来了个漂亮的小妹妹,长得很漂亮,还给了他点心。 那孩子得了点心舍不得吃,带回家来要给她和他奶分。 一想到中午还活蹦乱跳的懂事孩子,这会儿躺在她的怀里,生死难料,她便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妹子别哭了,孩子会没事的,不信你看,他头上正在冒虚汗,等出了这一身汗,就该退烧了。” 小吉娘极力压制的哭声一顿,她惊喜万分的摸了把小吉的额头。 真的出汗了! 刚刚小吉一直都是干烧,浑身滚烫滚烫的,一点汗也没有。 这会儿竟然出汗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身上的温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手底下的温度只微微烫手了。 脸也没有刚才那么红了。 孩子,得救了! 李氏母女再一次救了她的小吉! 见小吉终于在退烧了,李氏和程星晚俩人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小吉娘,小吉退烧后,应该马上就会醒了,他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想必醒来后一定很饿,要不我帮你看着,你先去熬些粥给他备着。” “你说的对,小吉饿了,我这就去杀鸡,给他炖鸡汤喝,给我儿好好补补身子。” “鸡还是过两天再杀吧,他刚病了一场,身体还很虚弱,虚不受补,此时不宜喝鸡汤,要吃清淡些,白粥足够了。” “诶!诶!大妹子,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那小吉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去吧!放心,孩子有我在呢!” 趁着小吉娘去煮粥的功夫,程星晚抓紧时间给小吉把了个脉。 脉象细数缓涩,正气大伤,元阳不足。 需要好生调养,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看着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 若是这孩子身体不好,这个家会过得很艰难。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权当是为自己积累功德吧。 她掏出一个她拳头大的瓷瓶,让李氏待会儿给小吉娘。 这里面装有十颗养身丸,足够把他的身体调养的跟小牛犊一样壮实。 里面随便一颗药丸拿到市面上都是价值百两。 这几年,打着药王谷的旗号。 程家村陆陆续续在各地都开了药房。 没人知道,药王堂里一千金难求的那些好药都是出自一个三岁小姑娘的手。 其中养身丸被人称作百病全消丸,传言,吃上两颗,不但可以百病全消,还能年轻十岁,返老还童。 此药丸一经面世,受到那些高门大户的哄抢,一度被炒到了百两银子一颗的天价,却还是供不应求,时常断货。 小吉娘还熬好粥,小吉却先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见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姑娘正抓着他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他的小脸腾的又红了,只是这一次是害羞的红。 “囡.......囡,你.......怎么.....?” 他艰难的询问她怎么在这里,声音沙哑。 “小吉哥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程星晚趁着他不注意,装了一碗灵泉水端到他嘴边,喂他喝。 “我来吧!” 李氏拿了个枕头垫在小吉身后,让他坐起来,接过碗,用勺子舀了水一口一口的喂他喝。 小吉也许是真的渴了,也或许是觉得这水好喝,竟很快就将整碗水喝了个精光。 喝完还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巴。 小吉奶奶和万氏从外头回来时,便看见他正躺在床上,侧着头同程家的小姑娘说着什么。 说到开心处,三个小孩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吉奶奶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却将袖子给擦湿了。 但这一次她无比确认,他的小吉回来了。 见她们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李氏便牵着程星晚辞别了他们一家人,跟着万氏回家了。 拯救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程星晚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该回家了。 “这就回了?不多住两天,我们还没好好招待你们呢!” “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再住两天吧!” ....... 程泽礼紧紧拽着马绳,生怕他们再把马车给藏起来了。 邓家村人的热情,他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 “谢谢大家这两日的款待,乡亲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半年未回家孝敬父母了。 恰逢乡试结束,想必家中爹娘早已翘首盼归,在下不忍心让年迈父母空等,只能辜负大家美意了。 以后若有机会去平阳县,万分欢迎大家去苍梧镇程家村游玩。” 听到对方说家中父母在等着他回家去团聚,众人便不再劝他留下了。 只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塞要送给他们,虽然是些不值钱的农产品,但都是他们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所得。 程泽礼和李氏不收,他们却自顾自的往马车里硬塞。 甚至马背上都被他们绑了几个麻袋。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阻止不过来,见此情景,他们便也不再推辞了。 告别了众人,正要启程,突然人群外传来呼喊声。 “等一下!恩人,等一下,先别走!” 只见小吉奶奶正挑着两个麻袋健步如飞的往这边跑来。 小吉娘则抱着小吉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恩人!等一下!” 程泽礼见她大包小包的,麻袋里头鼓鼓囊囊的,还会动。 一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赶忙催促着马儿跑起来。 其他人见状,拦在了马车前,不让他们走。 “呼呼呼.......!恩人! 别急着走啊!等等我们!” 小吉奶奶气喘吁吁的将两个麻袋放下。 “恩人,这是我自家养的鸡和鹅,本想今日杀了请你们来我家吃饭,当面感谢你们对我们一家人的救命之恩,却没想到你们现在就急着走。 这鸡和鹅只能麻烦你们带回去自己杀了吃了,我们农家只有这点东西拿得出手,千万别嫌弃。” “婶子,这是做什么,快拿回去,小吉这次可算是吃了苦头,正需要进补的时候,这鸡和鹅留着给他补身体,我们以后还会来你们村的,到时候再去你家吃也一样的。” “放心吧,家里还有呢,小吉吃的足够了,快带上,你们不收,可是嫌弃我老婆子寒酸了。” “没有的事,婶子误会了!” “你们收起来我就信你们不是嫌弃我!” “.......,那好吧,谢谢婶子了,不过婶子千万要记得给小吉好好补补!” “记着呢,记着呢!小吉,还不快过来,给恩人磕三个响头,你要一辈子记住,他们是你的再生父母,若没有他们,咱们一家子今日便都不在了。 我要你一辈子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孝敬!” 第218章 程老四失踪 五岁的小吉被他娘放到地上,直挺挺的跪在马车旁,砰砰砰的对着程泽礼和李氏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婶子,不至于,我相信只要是个人,都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需这般。” 李氏和程泽礼两人急忙上前去将孩子拉起来。 小吉站起身来,仰头看向马车上正透过车窗看着他笑的程星晚。 “囡囡,你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一言为定哦小吉哥哥,那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哦,多吃饭饭,身体棒棒,才能打赢坏人哦!” “嗯!我会的!” 大人们见两个孩子一本正经的约定,只当他们小孩子一时新鲜,并未把他们的话放心上。 直到多年之后,众人看着寸步不离跟在少女身后的那个高大身影,才依稀记起在他们孩童时期许下的承诺。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邓家村人,马车上了官道。 一家三口归心似箭,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赶路。 终于在两天后回到了家。 刚到进入程家村街,便感觉气氛有点异常。 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回来了虽然都面带笑意问候,却能看出他们的笑容有些勉强。 程星晚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车刚在门口停稳,她便迫不及待的让程泽礼将她抱下了车。 拔腿就往宅子里跑。 刚进到院子里,便发现本该在山上的程老头和张氏此时竟都在这里。 此时张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眼眶通红,正不停的抹着眼泪。 “婶子别急,泽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兴许他过段时间就自己回来了!” “是啊,那孩子是个心有成算的,踏实稳重,从小就没让人操心过,这次兴许是在山上迷路了,咱们山里人靠山吃山,饿不着他,他自己也是个大夫,肯定没事的。” ...... “那孩子若不是遇到事了,他怎么可能会把昏迷不醒的王大夫一人丢在山里呀,况且林家都把整座大山翻遍了,也没能找着他。 我这心里就是怕啊,听林家来人说,他们在山上发现了不少老虎和熊瞎子的爪印,现场还有血迹和找到一块老四衣裳的碎布头。” 张氏一想到她的四儿有可能已经葬身猛虎腹中了,便觉得心如刀绞。 她悔不当初,早在今年过完年,她就应该将人留在家里,不该再让他回到岭南去了。 以他现在的本事,随便在镇子上开个医馆,也足够他施展拳脚了,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到那鸟不拉屎的逍遥城去。 “四儿啊,娘的四儿!你在哪里啊!” 张氏泪如雨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奶!四叔怎么了!” 现场的哭声一顿,张氏又惊又喜的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小孙女。 这才想起这两日本该是他们回家的日子,她和程老头早早的下山来等着了。 却没想到,还没等回来小孙女,却先收到了老四出事的消息。 “乖宝,我乖宝终于回来了,可吃饭了,要没吃,奶这就去给你们做。” “奶,我不饿,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哭了,是四叔出事了吗?” “是啊娘,我们在路上吃过了,你快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泽礼刚才在门外,也隐约听到了大家提到四弟,老虎什么的。 一想到弟弟可能出事了,他便心急如焚。 “这里方才收到的一封信,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程老头将手中的信纸递给程泽礼。 程泽礼一目十行的快速将整封信看了一眼,然后将信递给了同样焦急的闺女。 “四弟失踪了,王大夫至今昏迷不醒!” 程泽礼看完信大惊失色,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娘,这信是谁送过来的,可靠吗?” 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这这封信是假的。 “是千里马快运送来的,他们的业务范围已经拓展到了逍遥城,信是林家人亲自交到他们手中的。” “这么说这事是真的的了!” 关心则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 关键时刻,还是程星晚靠谱。 “爷,奶!别急,四叔一定会没事的。 你们安心在家等着,爹你赶紧想想办法,我和八哥先飞过去看看情况。” “行,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俩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一旦发现不对劲,保护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嗯,我知道了,大家放心吧! 大黑去一趟岭南只要两个时辰不到,我一天都能来回几趟。” “把灰大灰二也带上,到了那边,无论如何都要往家里报个信。” 灰大灰二是大黑和二黑的孩子,第一窝的四只小海东青还没成年,但是在空间里待了一个月,它们长得飞快,体型已经不输于大黑了。 它们的羽毛颜色比大黑二黑稍微淡一些,所以程星晚给它们取名灰大,灰二,灰三,灰四。 它们毕竟还没成年,心理上还只是只雏鸟,还不够成熟稳重,让它们载人飞行,大伙儿是不放心的。 但是送信这种简单的事情,它们还是能胜任的。 “行,灰三和灰四留下,也能让它们给你们带路,顺便你们这边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及时通知到我们。” 有了计划了,李氏借着给她收拾行李的理由,将她带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除了两个小包袱,还多了一个墨君羿。 因为有韩宇这个外人在,墨君羿已经许久没有出来空间外了。 所以当韩宇看见他时,并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小孩长得特别精致好看。 在他震惊的眼神注视下,两人骑着大黑二黑,后头跟着灰大灰二往岭南方向飞去了。 韩宇惊讶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他才机械的转头看向程泽礼。 却发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事不合常理。 他一直都觉得程家的这个小姑娘不一般,却没想到这般特别。 湖山村,林家人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大夫已经被他们救回来三天了,这三天他一直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逍遥城内 也没有其他的郎中,他们对此只能束手无策。 程星晚和墨君羿出现时,他们便好像看到了救星。 急忙上前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第219章 婆罗国 七天前,王大夫和程老四师徒如往常一般上山去采药。 他们有个习惯,每次上山采药之前,都会跟林家人交代一声。 他们之间有个约定,每次上山采药,三日之内必归,若超过三天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 做这个约定,只是用来以防万一,因着山上隐藏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谁也无法预料在山里会遭遇什么。 以往他们通常都会在第二天便回来,最不济在第三天的上午也会赶回来。 这一次意外发生了,天都快黑了,还没见他们回来的身影。 本以为只是走得远了,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更多。 就想着再等等吧,结果等到深夜还没见人回来。 只听见远处的山峰一直不断有狼嚎虎啸以及熊瞎子的吼叫声传来。 那一夜,林家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天微微亮,便叫上了住在城里的大黑子一起上了山。 直到傍晚,南边与婆罗国交接的山脉处找到了昏迷不醒被挂在树上的王大夫。 他们围绕着那座山脉找了一圈,大声呼喊程老四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倒是引来了一片狼嚎。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王大夫先返回村子里。 第二天,他们又一次去了那边,这次翻了几座山脉,只找到了一条碎布头子和一滩暗红的血液。 以上过战场的大黑子的经验判断出,那滩血是人血。 按照现场的出血量来说,受伤的人即使不死,也必然是受了重伤。 加上现场的老虎爪印以及熊瞎子留下的痕迹,加上四周密密麻麻狼的脚印。 若这血是程老四的,那他大概率是已经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翻遍了几座山,都没找着人,他们只能撤出来了。 若没有大黑子带着他们,以他们的能力,恐怕连一座山头都能翻过,便被野兽撕碎了。 这山脉里不但猛兽蛇虫多,有毒的植物也不少,甚至还有食人花,他们亲眼看到一朵巨大的花下面一堆森森白骨,有动物的骨头,其中也不乏人骨。 最恐怖的其实还是瘴气毒雾,若不是熟悉雨林山脉的人,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瘴气之中,不知不觉便丢了性命。 将林家人送回家之后,大黑子又独自一人返回了山里。 他直觉程老四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丢了性命,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想要再回去看看。 带着林家人不方便行动,寻找线索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遇到危险,让他分心。 索性便送他们回去了。 他回到最初找到王大夫的树下,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想象当时的场景。 根据他的推理,来到那摊血迹前。 观察四周动物们的脚印的深浅以及方向。 最后发现,老虎的脚印竟然穿过边界线往隔壁的婆罗国蔓延而去了。 他敏锐的发现,婆罗国那边的老虎脚印明显比这边的深一些,看着像是体重重了不少。 他想过可能不是同一只老虎,但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脚印的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 所以只存在一个可能,那就是老虎背了东西。 想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顺着老虎的足迹一直往前走。边走边观察。 终于,让他在老虎经过的蕨类植物上面发现了一滴黑红干涸的血滴。 他接着往前走,越走看见的血滴越多。 最让他激动的是,他在一个灌木丛上,又发现了一个小布条,看颜色和材质,和之前找到的那个碎布头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程老五极有可能还活着,被婆罗国的人带回去了。 且那人能使唤老虎,定然不会是无名之辈。 有了这条线索,他要找起人来,就会简单许多。 有了想要的答案,他循着老虎走过的痕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程星晚也来到了湖山村。 从林家人口中得知程老四极有可能已经遇难了,她瞬间便红了眼眶。 “我不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我亲眼看见。 我要去找四叔,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若他真被猛兽吃了,那我便屠尽这山上的猛兽,剖开它们的肚子也要找到我四叔的尸骨。” 小小的人儿眼神坚毅,紧握着拳头生生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我同你一起!” 墨君羿坚定的同程星晚站在一起,将她搂进怀中,不让人看见她的眼泪。 “太子,您不能以身犯险呀!” 林老爷子神情紧张,恨不能跪下来,以死相谏。 “外祖父不必相劝,四叔乃我亲人,如今他蒙难,我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那.....,那我们同你一起去!” “这倒不必,你们只需在家照顾好王大夫,方才我们已经给他喂过解毒丸了,兴许晚点他便会醒过来,我需要你们帮忙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四叔的去向。 至于我们,有大黑和二黑在,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尽管放心。”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去了只会拖后腿,不要他们去添乱。 林老爷子作为朝堂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精,怎么可能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想了想,便不再坚持了,只叮嘱俩人千万要小心。 俩人骑着大黑二黑,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飞去。 飞到事发山脉的半空中,放眼望去,能看到隔壁婆罗国的一座府城,以及星罗棋布在山脉间无数大大小小的村子。 在这辽阔的深山雨林中,想要找到一个不知所踪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掏出两颗解毒丸,一人一颗,吃了这颗药丸,就可以无视林中大部分毒物的伤害了。 降落到林中,顺着他们走过的痕迹,很快俩人便找到了事发地。 看着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程星晚的心就像玻璃瓶摔地上了,那种心碎一般的悲恸快把她整个人淹没了。 尖锐的疼! 他掏出一件程老四穿过的衣服:“来,大黑,闻一闻,记住这个味道,帮我找到四叔!” 大黑及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过分了啊,我堂堂万鹰之王给你当坐骑,为了报救命之恩我忍了,你得寸进尺,把我当狗,这我不能忍。】 第220章 白灵儿 “大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帮我找到四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大黑浑圆的眼珠子转了转,偏了偏头,喉间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行,别说每天让你进一次空间,让你全家住里面都行!” 本以为要花费好大力气讨价还价,没想到她今日竟这般好说话。 既然她大气,那它也不能小气不是,不然会显得它这个空中霸主格局太小。 它煽动着翅膀飞到半空中,在林子里盘旋了一周。 凭它丰富的狩猎经验,不一会儿便让它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它兴奋的降落在程星晚面前,示意她赶紧爬到它背上。 二黑时刻关注着它,不用它说便能明白意思,它也将墨君羿驮上背。 “大黑,你有发现是不是!” 程星晚没想到大黑这么快便回来了,一想到四叔极有可能还活着,她整个人都激动的蹦了起来。 大黑驮着她朝着婆罗国的方向飞去。 经过的路线与先行一步的大黑子一模一样。 湖山村,程星晚和墨君羿刚离开,王大夫便醒过来了。 “智儿!智儿!快跑!快跑啊!危险!” 守在床边的林耀南闻声急忙起身:“王叔,王叔你怎么了!快醒醒,我是耀南啊!” 原本声嘶力竭呼喊的王大夫倏的睁开眼睛,昏迷了几天,突然睁眼,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使他视线模糊。 将林耀南当成了程泽智:“智儿,你没事,太好了!” “王叔,我不是泽智,我是耀南啊!” “耀南.....,智儿呢,智儿回来了吗?” “王叔,你才刚醒来,不能太激动了,先冷静冷静。 听我慢慢跟你说。” 王大夫心急如焚,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他急切的想知道他的徒儿现在怎么样了。 但他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听他们说。 “三天前我们在山上找到昏迷不行的你时,并没有看到泽智。 我们找遍了附近的几座山都没找到他人。 只看见离你不远处有一大滩血迹,和一块碎布头。 我们没武力,在山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大黑子兄弟便让我们在家守着你。 他自己独自一人回去找人了。 囡囡和锦安刚刚也到了,正是他们喂你吃了药你才醒来。 他们这会儿已经进到山里去了。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泽智又到哪去了,你还记得吗?” 王大夫听说程泽智不见了,顿时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他喃喃自语道:“怪我!怪我!都怪我! 都怪我贪心,是我害了智儿! 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啊! 拖累了智儿!” “王叔,你先别自责,泽智是个有福气的人,他一定还活着,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下,我写下来,让灰大去给囡囡送信。 兴许他们能通过你的描述找到线索,早日把泽智找回来呢。” 听他这么说,王大夫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他半坐起来,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因为近点的山基本都被我们走遍了,所以我们就想着走远点,那边平时没什么人去,肯定会有更多珍贵的药材。 不出所料,这一趟我们收获颇丰,只是距离远了点,路上也耗费不少时间。 采药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看着满山的好药材,我们意犹未尽。 牢记着和你们的三天之约,想着回家了,回家了,可是走着走着,脚边又冒出一片好药材。 正当我们下定决心不采了,背起背篓打算回家时。 却在前方发现了一颗看着就有五百年往上的人参。 智儿本决定做好标记,下次再来挖。 可这么大年份的人参,我行医半辈子,都没见过几次,难得见到了,自然不舍得放弃。 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到这里呢,或者万一被别人先采走了怎么办。 智儿拗不过我,便停下来陪我一起挖参。 可是我激动之余忘记了,天才地宝周围必然会有凶兽守护。 大意之下,我被一条不知名的大蛇给攻击了。 幸好智儿眼疾手快,将那蛇击毙了。 但我却在被咬的瞬间便呼吸困难,心跳不均,全身麻痹,说不出话来。 智儿在发现我情况的第一时间,便将他仅剩的那点救命药水全部喂给我喝了。 而后又帮我吸出手上的毒血。 祸不单行,兴许是血腥味传了出去。 竟然引来了一批的野狼。 此时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只记得智儿在最后关头,用尽全力将我推到了树上。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见他被狼咬中了大腿。 而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开眼便看见了你!” “王叔别自责,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找到泽智。 当时你只看见了狼吗。 我们在现场还看见了老虎和熊瞎子的脚印。” “你说什么,老虎和熊瞎子!” 原本痛苦自责的王大夫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没错,那摊血迹周围都是老虎和熊瞎子的脚印,相反,狼的脚印反而在外围,所以我们猜测,泽智会不会是被老虎给.......” “不会,如果确定是老虎和熊瞎子,那智儿可能真的还活着。” “怎么说?” “你不常进山不知道,那座山不是老虎和熊瞎子的领地。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山的那边,与咱们相邻的府城是婆罗国的驯兽城。 驯兽城的人擅长驯养各种猛兽。 而城主的女儿白灵儿便驯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大黑熊。” “即使是这样,那城主的金尊玉贵的女儿又怎么会出现在山里,她又怎么会救了泽智呢?” “此事说来话长,之前我们不是有几次偷偷去了婆罗国学习解蛊之术吗。 也就是那时,机缘巧合之下,智儿救了那白灵儿一命,说来,那白虎还是在智儿的帮助下,才让她驯养成功的呢。 得知我们经常上山采药,从那以后,但凡只要我们进了山,隔三差五便能在山里偶遇她。 想必这一次,那白灵儿定是又来了山里,恰好救下了被恶狼围攻的智儿。” “太好了,我这就让灰大把信给囡囡送去,想必很快便能有泽智的消息传回来了。” “希望智儿的伤没有大碍!” 那头大黑子已经顺着老虎的足迹跟到了驯兽城外。 他没有通行证,进不去城,只能等天黑,偷偷翻墙进去。 第220章 驯兽城 驯兽城,城主府。 白家客房里,白灵儿正坐在床边,细心的为昏迷不醒的程泽智擦去脸上残余的血污。 尽管眼前的男人紧闭双眼,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但依旧无法掩藏他的俊美。 葱白的指尖接触到他的皮肤,瞬间仿佛触电一般,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心中仿佛藏着一只小鹿,正在上窜下跳,横冲直撞。 “小姐,药熬好了!” 丫鬟雀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 刚进来便看见自家小姐面红耳赤,羞答答的模样。 要不是床上的人还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她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这人非礼她家小姐了。 “把药放这吧,凉会儿,你先去忙吧,待会儿我会喂他!” “好吧,不过小姐,你确定把他留在这没事吗,上次就因为你说要退婚,那赫连公子便想要给你下蛊。 若让他知道你把程公子留在咱们府里了,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是我家,我想让谁住这就让谁住,他管得着吗? 再说,我爹已经亲口说了这门亲事作罢,等我他从墨比都回来,便会亲自去赫连家退亲。” 雀儿见她一脸轻松的样子,欲言又止。 赫连焕可不是轻易能放弃的人。 白灵儿和他的婚姻是她那短命的娘亲给她定下的。 他俩的娘亲是闺中密友,各自成婚后,两人的夫君既是同僚,又是朋友。 两家人更是来往密切,亲如一家。 更是神奇的是两人竟然同时怀孕了。 于是抱着亲上加亲的想法,两位母亲当即便约定。 若是都生的男孩,便让他们结为异姓兄弟。 若都是女孩,便义结金兰。 若是一男一女,便给他们定娃娃亲,待到女子及笄后便成亲。 让人惊喜的是,赫连家先生下了一个儿子,而百家则生了个女儿。 遗憾的是,白灵儿的娘亲生下她后遇上了产后血崩,还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撒手人寰了。 赫连焕自小便被灌输了娃娃亲的理念。 白灵儿她娘年轻时便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如今即将及笄的她,简直就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她的外祖母更是不止一次对着她喊她娘的名字。 自小便围着她转的赫连焕,被她的绝美容貌迷得神魂颠倒。 经常不请自来,将这当成了他自己家。 白灵儿的爹也就是驯兽城的城主,整日忙得不见人影,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 有人能愿意来陪着他的女儿,又是未来女婿,他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赫连家擅长巫蛊之术,作为城主的独子,赫连焕在蛊术上的天赋毋庸置疑的非常高。 他三岁便凭自己的本事养出了本命蛊,至于普通的蛊虫,更是不在话下。 偏生他那人狂妄自大,偏执的像个疯子。 仗着他爹是蛊城的城主,无法无天 ,只要谁没有顺着他的心意,大概率都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他下蛊。 且他下的蛊极为阴毒,最喜欢给人下噬心蛊,中了这种蛊之后,五脏六腑便会如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最后被活活折磨致死。 会解这种蛊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轻易没人能请得动。 上次白灵儿冲动之下跟他说了要取消婚姻,当场便惹怒了他。 本着得不到便要毁掉的想法,他当即便决定给她下噬心蛊,让她尝尝背叛他的滋味。 幸好白灵儿虽不喜他,但从小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少,对他的心性和手段都了如指掌,趁他不注意早早的逃了出去。 也就那一次,逃跑途中遇到了程泽智。 眼看着马上就要让他得手了,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赫连焕恼怒之下,习惯性的甩出一只噬心蛊。 惊掉他下巴的是,那只蛊虫竟然近不了那个少年的身。 他强行给蛊虫下命令,让它钻进程泽智的身体里去。 蛊虫却在刚接触到他皮肤时,肚皮一翻,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只有赫连焕一个人知道。 他不信邪,又再次唤了几只别的蛊虫出来,结果不言而喻,眼前这人对他的蛊虫免疫。 既如此,他便打算先放这人一马,等他回去,让人偷偷调查一下这人的来头,待他炼出更厉害的蛊,再来会会他。 输人不输阵,自家未婚妻躲在别的男子身后。 是个人都不能忍。 且许是因为方灵儿靠近了那个男人,导致蛊虫不敢近她的身。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来只能靠蛮力了。 “白灵儿,劳资数到三,给你个机会,自己老老实实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偏不过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过来抓我呀!” 赫连焕第二次对她跟前这个男人用蛊时,她看见了他的动作,也第一次看见了他对人放蛊失败了。 她不免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来头很好奇,因为他身材在人群中最为高大,情急之下,她来不及多想,便躲到了他的身后。 如今没了中蛊的后顾之忧,她得以缓口气,忍不住打量起程泽智来。 这一看,才发现,这人虽然身材高大,长相却并不同其他壮汉一般粗犷,娇小的她站在他身旁,仰起头只能看见他英俊的侧脸。 程老四原本是和他师傅一起来驯兽城卖药材的,驯兽城的人热衷于驯服各种猛兽。 猛兽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驯服过程中难免会受些伤。 所以他们对药材的需求量很大,好药材在这里的售价会比别处高上几分。 一则是因为供不应求,二则驯兽城的人相对其他城的人来说,富得不止一点点。 不少望门贵族都以饲养猛兽为荣,他们经常会花重金从驯兽城购买驯服后的老虎狮子等回去当宠物。 因这次采摘的药材比较多,师徒俩便打算分头行动,两人约定好卖完药材便在此处汇合。 没曾想,才刚到这站稳脚跟,迎面便跑来一个漂亮姑娘。 最让他一脸懵的是,那姑娘竟然躲在他身后,紧扒着他的衣服不放。 随后便看见人群中一个气急败坏的胖子追了过来。 站在他对面,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莫名其妙的很,听他俩的对话,应该是一对兄妹闹矛盾了。 这本不关他的事,他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这姑娘看起来却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痴笑,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擦。 第221章 程老四打架 赫连焕见自家未婚妻对着别的男子犯花痴,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冲天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挽起袖子,抡起拳头趁着程老四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 程老四始料未及,被他的突然袭击砸的眼冒金星。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挡住了赫连焕的后续攻击。 随后由防守转为主动攻击,拳拳到肉。 “我*你娘的,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打我,我看你的嫌命长了...... 啊!还不快住手,信不信我告诉我爹,让他将你全家都给灭了,男的五马分尸,女的卖窑子里.......啊!.” 赫连焕起初还满嘴污言秽语,搬出自己的老子爹,想要震慑程老四。 只可惜,程老四才不管他是谁。 竟敢拿他的家人威胁他,简直是找死! 这个亏不当场找补回来,他没脸姓程。 反正他又不是婆罗国人,管他是谁,婆罗国皇帝来了也得先让他揍一顿再说。 待会儿就回大兖去,任他后台再硬,也不能到他的地盘上去胡作非为吧。 赫连焕见自己都把老子爹搬出来了,对方却压根不带怕的。 剧烈的疼痛让他哭爹喊娘,连连告饶。 “哎呦!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白灵儿则置身事外,躲到场外围观,满眼崇拜的看着程老四。 就差给他摇旗助威,鼓掌叫好了。 “诶,我没眼花吧,那不是赫连公子吗,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终于有人能收拾这个毒瘤了。” “是啊,往日横的像个螃蟹,横行无忌,嚣张跋扈,今日许是出门没看黄历,被揍得像条死狗。” “有谁认识这位为民除害的好汉是谁?” “嘘......,小声点,小心让赫连焕听到了,下次找你麻烦。” .......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赫连焕这家伙经常在城内横行霸道。 看中啥便直接拿走,去饭馆酒楼吃饭也是点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从不给钱。 不少商铺摊贩都或多或少在他手里吃过亏。 大伙儿恨他恨得牙根痒痒,却拿他丁点办法都没有。 “哎呦.....,爹!娘!救命啊,我要被人打死了!.......” 赫连焕被程老四揍得鼻塌嘴歪,披头散发,连鞋子都不知道掉哪去了,狼狈不堪的仰面躺在地上。 “徒儿,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这时王大夫卖完了草药,赶过来汇合。 刚来到这儿,便看见不断有人往这边跑,看起来像是赶着去看大戏。 他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去凑热闹,才发现正上演武松打虎大戏的主角竟然是自家徒儿。 且听旁边的人口中所说,那个被徒儿按在地上摩擦的倒霉蛋竟然是蛊城城主的宝贝疙瘩。 他顿时觉得头都大了,这家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一来便给他捅破了天。 你把蛊城的城主都给得罪了,以后还能去得了蛊城学习解蛊之术吗? 他家徒儿这是亲手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啊。 “别打了,快住手!” 他上前扯住凶残的像极了一只发怒的豹子的程老四,拖着他就要跑路。 这时程老四也从暴怒中醒过神来,看着奄奄一息的赫连焕,知道自己这是闯下了大祸。 “官兵来了!英雄快跑!” 围观的人群有人出声提醒。 这下不用王大夫催促,他自己都加快了步子,率先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发现王大夫不见了。 回头才发现他正筋疲力尽的落在后头。 他今天还没吃饭,跑不动了! 他便又倒回去,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 没多久便将追兵甩的没影了。 直到跑回山里,两人才敢停下。 “呼呼呼......,师傅,人没追来吧,哎呦,累死我了,不行,我跑不动了,让我歇会儿!” “谁你追得上你,歇什么歇,你不是挺能的吗,打起架来跟头豹子似的,才跑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哎呦师傅!你可别挤兑我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再说,这事也不完全怪我,我那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我好好的站在街边等你,谁知道他们从哪冒了出来。 莫名其妙我就挨了一拳,你看看我这鼻子,要不是我反应快躲开了一点,鼻梁骨都差点给他砸断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敢威胁我说要灭了我全家。 师傅你就说,换你,你能忍吗?” 王大夫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那他这顿打挨的不冤,你不早说,我当时要知道的话,说什么也得给他补上两脚。” “谁!出来!” “呵呵......” 正在师徒俩贫嘴时,旁边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俩人立马站起身来,全神戒备的看着那个方向。 一抹倩影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是你,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程老四认出对方正是今日是非的主角之一。 ——那个有点不太聪明的姑娘。 “俩位不用紧张,除我之外,没人跟过来。” “姑娘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要抓我们回去领赏金?” 王大夫见对方眼神清澈,不像是带着恶意来的,不由得稍微放松了警惕。 “这位大伯误会我了,大哥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呢。 今日幸得大哥出手相救,才让我免遭蛊虫噬心之苦。 当时情况紧急,未能来得及跟您道一声谢。 是以便跟着二位来了这里。 不知可否告知恩人尊姓大名,待我爹爹回来,定让他上门致谢。” 白灵儿含羞带怯的看着程老四,期盼能从他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不用了,今日我出手教训他并不是因为救你,乃是因他先对我出言不逊。 所以,我并无恩于你,至于姓名,咱们只是萍水相逢,不便告知。” 程老四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冷酷无情的态度,直让白灵儿委屈的眼眶泛红。 王大夫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恍然发现自家徒儿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就凭他对待姑娘家这般冷若冰霜的态度。 脱单之路任重而道远。 第222章 白灵儿被打 白灵儿自小便被人捧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便双眼噙泪,掩面跑了。 “你呀你,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你也忍心凶巴巴的对待她。” 王大夫戳了戳他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手进了林子里。 “师傅说得什么话,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就要哄着她,捧着她吗。 这天底下长得比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我又哪里哄得过来。 我算是明白了,红颜祸水这个词说的一点也没错。 你看今日这事,若不是因为她好生生的偏要躲到我身后,我犯得着跟人打架吗。 女人什么的,就是麻烦! 当然我娘和囡囡除外,她俩我还是很乐意哄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家了。 丝毫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殊不知驯兽城却因为他被翻了个底朝天。 赫连家的宝贝疙瘩在驯兽城被人打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赫连焕的爹娘听到消息后,当即便大怒。 亲自带着人马从蛊城赶了过来,势必要将伤害他们儿子的人碎尸万段。 就差掘地三尺了,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 甚至这么久了,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看着躺在床上,被包成木乃伊的儿子,叶氏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去找此事的罪魁祸首兴师问罪了。 白灵儿正被程老四冷冰冰的态度搅得神思不定,心旌摇荡。 正支撑着脑袋坐在窗前时而苦恼,时而傻笑。 “小姐,赫连夫人来了,正在前厅等你。” 下人前来禀报。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赫连夫人她不会对你不利吧,要不我去回她说您不在,等老爷回来再说。” 雀儿有些不安的问道。 白灵儿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了,该来的迟早会来,有些事情逃避不了,只能面对,叶姨是明事理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主仆二人朝前厅走去,还未进门便感觉到了厅堂里紧张的气氛。 守在门外的丫鬟仆人各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白灵儿心中暗忖叶氏好大的气派,竟然在她白府耍起了威风。 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搞得倒像她才是这白府的主人。 顶着对方吃人的眼神,白灵儿丝毫不露怯的上前行礼。 “灵儿见过叶姨。” 叶氏没有吭声,想要借此给她来个下马威。 白灵儿也不惯着她,兀自起身,坐在一旁。 叶氏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她。 半晌之后,才嗤笑出声。 “灵儿果真是长大了,才半年未见,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丝毫不输你娘亲当年的风华。” “叶姨过奖了!” 白灵儿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叶氏今日所为何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自认为错不在她,所以并不惧她。 “不但长得随你娘,勾引男人的本事也丝毫不逊于她,难怪我焕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手欲擒故纵被你们母女玩得炉火纯青啊。” “叶姨还请自重,你对我有气,大可以直接冲我来,是打是骂我都认了,毕竟谁让你是我的长辈呢。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已故的娘亲出言侮辱,你这般对昔日的好姐妹,就不怕她半夜去找你吗?” “啪!” 叶氏被她一番话说得脊梁骨冒寒气,青天白日的,突然打了个寒颤。 许是为了赶走心虚,她重重的甩了白灵儿一巴掌。 “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赫连夫人,你凭什么打我家小姐!” “你个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给我掌嘴,把她的脸皮给我打烂去。” 四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从她身后走出来,就要去抓雀儿。 “我看谁敢,这里是白府,不是你赫连府,你凭什么在我家打人!” 白灵儿一把将雀儿拉过,护在自己身后,对着叶氏怒目而视。 “小贱皮子,你教训谁呢你,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你忘了我除了是你的长辈还是你未来的婆母吗。 胆敢忤逆我,待你过门来,我有得是法子磋磨你。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有那不长眼的偏要凑上前挨打的,给我一起打了。 有娘生没娘教的贱皮子,今日我就替你那短命鬼的娘教教你怎么遵守妇道!” 叶氏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冷笑着看着被逼到角落里,弱小无助的主仆二人。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想让我嫁给你儿子,做梦去吧,我死都不会进你们家的门的。” “既如此,我就打到你主动求着嫁给焕儿为止,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命硬。” 她漫不经心的冲着几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婆子挥了挥手。 ”给我狠狠的打,注意别伤到了她那张狐媚子脸,不然我家焕儿该心疼了。“ ”啊,别打我家小姐,要打就打我吧! 小姐,小姐你痛不痛,啊! 小姐别怕,雀儿保护你!“ 弱小的雀儿用她那单薄的身子将白灵儿护在身下。 尽管自己已经被打到吐血了,却还是死死的抱着白灵儿不松手,大部分攻击都被她挡下了。 看着口吐鲜血,陷入昏迷的雀儿,白灵儿心头大受震撼,没想到平日里傻乎乎的雀儿对她如此忠心。 ”白灵儿,我要是你,便乖乖的低头认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且你只是一个弱女子。 说实话,今日我就算将你打死了,又有谁能知道你的真正死因呢。 你那不着家的爹吗? 呵呵呵.....,他心中恐怕对你没有半丝怜爱吧。 你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恨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关心你的生死。 但你运气好,焕儿偏偏指定要你,我作为他的娘亲,只能满足他了。 你不松口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你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了。 只要我这情蛊一下,你便会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往我焕儿床上爬。“ ”你敢动我的女儿试试!“ 一声响雷从耳边炸开,白鸿骑着大步流星从门外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头大黑熊。 ”闺女,爹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鸿......鸿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叶氏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问道。 ”收起你那恶心的称呼,你不要老脸了,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莫要挨扯老子。“ 第223章 退婚 叶氏被他一番话说得脸色青白交加,跟个调色盘似的。 “鸿哥,你听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忙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我的女儿。 如今她也长大了,我慎重考虑了一下,你家儿子属实顽劣,小女恐怕配不上他。 娃娃亲一事,确实是过于草率了。 今日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你们赫连家门庭太高,我们白家高攀不起。 来人,送客!” 跟着白鸿一起回来的管家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竟让小姐受了外人的欺负。 此刻的他恨不能让大熊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撕碎了。 他阴沉着脸上上前:“赫连夫人请!” 叶氏恼羞成怒,没想到白鸿竟然让下人将她撵出去,果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枉她这么多年还对他念念不忘。 饶是她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经被气得面红耳赤。 “你! 你们! 好!好得很! 咱们走着瞧!” 她颤抖着手指,指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待将她们送出大门,管家忙令门房将大门关上。 “以后眼睛擦亮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谁知道那些猫狗有没有染病,万一进来抓伤我们小姐,小心老爷要了你的脑袋。” “诶!我晓得了,今日是我不对,不小心将疯狗放进来了,我认罚!” 门房秒懂管家的意思,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刚踏出大门,还没走远的叶氏听到他们的对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她扭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白府紧闭的大门,眼里的怨毒看得路过的人心惊不已。 “白鸿,白灵儿,你们给我等着,今日耻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从未像今日这般直观的感受过父爱的白灵儿,此时已经激动的扑到白鸿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吓死灵儿了。” 白鸿愧疚的摸了摸她的头:“是爹爹不好,让我的灵儿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呜呜呜......,爹爹,你快救救雀儿,她为了救我,被打吐血昏迷了。” “小姐别慌,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雀儿是受了些内伤,但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管家带着两个婆子进来,让她们把雀儿抬回她房间去,白灵儿一脸担忧的想要跟上去。 “灵儿,你丫鬟那边有管家看着,不用担心,你留下陪为父说说话,咱们父女俩有好长时间没有坐下来聊聊天了。” “好吧,爹爹想要说什么。” “呃.......” 父女俩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题可聊。 “你的脸是叶氏打的吗,痛不痛,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要不还是先去让大夫看看吧。” 白鸿手轻抚白灵儿脸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笨拙的关心道。 “不用了父亲,这伤也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已经不怎么痛了,多亏雀儿护着我,才让我没有受到其它伤。” 白灵儿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鸿见她的动作,眼神一暗,将手收回来,抓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想要缓解尴尬。 “关于外面传的,我把你娘的死怪在你身上这件事,完全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与你娘从小便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你在我们期盼中到来,我们欢喜至极。 奈何老天作弄人,谁也没料到你娘会因为产后血崩而丢了性命。 那段时间我的确是意志消沉,加上从未带过孩子,怕照顾不好你,所以便把你送回了你祖母膝下,让她代为抚养。 这些年来,我确实的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为父有愧于你! 但我确实从未怪过你,也没有不在意你。 你是我和你娘的掌上明珠,无价之宝。 为父......,为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父亲不必自责,女儿从未怪过您。” “至于和赫连家的这门亲事,你若不愿意,等为父从墨比回来,就亲自上门去给你退婚。” “谢谢父亲!女儿不愿意,女儿不喜欢赫连焕,也不喜欢他娘。” 听到白鸿亲口说要取消这门婚事,她才真正的露出笑容。 方才听他跟叶氏说这桩婚事就此作罢,还以为他只是在气头上,说得气话呢。 “可是爹爹,赫连伯伯那边......” “这个无需你担心,近些年来,他们赫连家行事是越来越乖张了,赫连堔身为一家之主,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这种人,不配做我白鸿的朋友。 上面已经注意到他们家了,若他们还不知收敛,必然蹦跶不了几时了,若把你嫁入他们家,无异于推你入火坑。 爹爹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灵儿听后心下感动,她以为爹爹真的不关心她,却没想到爹爹愿意为了她跟赫连家撕破脸皮。 “陛下紧急召我回墨比,若非如此,我明日便上赫连家去给你退亲。 只能委屈我儿再等一段时日了。 这段时间,我会把管家留在家里,以防赫连焕狗急跳墙。 大熊也留在你身边,有它在,外人轻易近不了你的身。” “可是爹爹,大熊是你的本命兽宠,你把它留在我身边,那你怎么办。” “灵儿别担心,爹爹此行没有危险,且我会带上侍卫,路途遥远,带上大熊反而会拖累行程。” “那好吧,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嗯.....,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灵儿放心,爹爹快则一个月,迟则三个月一定会赶回来的。”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白鸿便带着人奔墨比而去了。 雀儿经过大夫的诊断,发现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在她养伤这段时间,白灵儿亲自守在她床边,直到亲眼看着她能下床走动才放心。 期间赫连焕也从他娘口中得知了白鸿有要与他们家退亲的意思。 伤还没好,便三番两次寻上门来,却被门房堵在大门外进不来。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我可是你们未来的姑爷,敢拦我,我看你是皮痒了,好叫你尝尝我噬心蛊的厉害。” 第224章 熊虎斗 说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恃无恐的掏出一个小黑瓶,就要给门房下蛊。 守门的小厮见他的动作,面露惊恐之色。 “管家救我!” “赫连公子手下留情,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房,不值得你浪费一只宝贵的蛊虫。” 关键时刻,管家从大门内出来,及时出声阻止。 “周管家言之有理,小小门房,确实不值得我浪费蛊虫。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不如你来尝尝这噬心的滋味吧。” 周管家见他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气得脸都黑了。 若夫人在天之灵知道她给小姐定下的未婚夫婿是这般模样,大概会无法安息吧。 “赫连公子,这里是驯兽城白府,并不是你赫连家,容不得你为所欲为。 还不快速速离去,若你执意伤人,那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呵,狗奴才,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 我敬着你的时候,你尚且能当个人,我不惯着你时,你连条狗都不如。 就你这样的,我捏死你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你凭什么以为白城主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而和我爹翻脸。 我今日偏要进这个门,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赫连焕脸上挂着恶毒的狞笑,肥胖的身躯逼得周管家连连后退。 “那便让我看看,是你先捏死周伯,还是我的大熊先把你撕碎。 大熊,上,给我撕了他!” 一声娇喝传来,赫连焕闻声,面上一喜。 “灵儿,你终于愿意出来见........啊! 大熊......你别过来啊! ..........啊!娘啊!救命啊!” 话音还没落下,一只体型庞大凶猛的大棕熊迎面朝他扑了过来。 大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长满倒刺的长舌头和尖利的獠牙。 据传,有人被熊熊瞎子舔了下脸,脸上就只剩下骨头了。 且熊瞎子喜欢吃活物,他们抓住了猎物,并不会第一时间咬死,而是边咬边吃。 不停的折磨,最后痛苦的死去。 那种场面,光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冷汗自他的额头滴落,顾不上想太多,他转身就开始往人多的地方逃跑。 身上的衣服因为大熊的撕咬而显得破烂不堪。 本想借着人群甩开大熊,可大熊好像却只对他一人感兴趣,紧紧的追在他身后。 只要他稍微慢一点,大熊的舌头便舔到了他的身上。 继上一次被程老四打的半死丢尽脸面之后,今日他又再次沦为驯兽城的笑柄。 直到将人撵出驯兽城,白灵儿才开口让大熊回来。 “这次权当先给你个教训,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放大熊咬你一次。” “你!白灵儿!你这个毒妇,竟敢谋杀亲夫,就你这样的,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没让大熊将你这张臭嘴给撕烂。 不过没关系,现在撕也是一样的。 大熊,给我上!” 大棕熊嘶吼着扑了上去,赫连焕被吓得屁滚尿流。 许是被吓破了胆,自那次之后,赫连焕便没有再来过驯兽城了。 雀儿伤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调养,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白鸿来信说,事情比较棘手,归期未定。 有了大熊的守护,白灵儿外出再也不怕遇到危险了。 毕竟在驯兽城,谁都知道那只大棕熊是城主的本命兽宠。 即使有不认识白灵儿的人,见着大熊便基本能确认少女的身份了。 整日困在家里,属实无聊。 一日,她骑着大黑出去散心。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竟然来到了上次跟踪程老四他们的那片林子。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少年俊秀的容颜依旧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往前走一截,便进入了大兖的领地。 这一个月赫连家都没有停止寻着他的踪迹,几乎翻遍了整个驯兽城。 最后却一无所获,草草收场。 人们只当他早就逃到别处躲起来了。 却没怀疑过他根本就不是婆罗国人。 大熊毕竟是林中霸主,尽管它从小便在驯兽城长大,但却并不妨碍它骨子里便亲近大山。 它驮着白灵儿欣喜的在林间奔跑,看见小动物,要去追一追。 看见大树,按耐不住,想要爬一爬。 玩到尽兴时,忍不住放声吼叫。 却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跑到一只吊睛白额虎的领地上了。 此时这只大虫正趴在草丛中,借着树叶的掩护,眯着眼睛蓄势待发。 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一人一熊,脑子里开始计划先把那弱小人类的脖子一口咬断,再把那只臭狗熊给撕了。 “小心,有大虫!” 繁茂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时,大熊也嗅到了劲敌的气味。 那边老虎已经扑了过来。 大熊将白灵儿甩在地上,嘶吼着迎了上去,与老虎撕咬在一起。 白灵儿虎口逃生,被惊出一身冷汗,瘫倒在地,一时间竟忘了要逃离战场。 她头顶的大树上,程老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果然是脑子不太灵光。 罢了,再救她一次吧。 他在白灵儿惊恐转惊讶,再到惊喜的目光中,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喂,傻姑娘,把口水擦一擦,你再不起来,待会儿老虎就要对着你流口水了。” “哦.....,哦,是,恩人,我这就擦!” 说完她竟真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扑哧——” 程老四被她蠢蠢的反应逗笑了。 眼看着大熊逐渐落了下风,战场开始往这边扩张。 顾不上男女大防,他一把将白灵儿抱起。 “快上到树上去。” 他焦急的托着白灵儿的屁股往树上推。 白灵儿臊的脸颊滚烫,吃力的往上爬。 直到两人都上了树。 感受到掌心的微热,以及方才柔软的触感。 程老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有些失礼。 目光接触到白灵儿红的要滴血的脸蛋,他的耳尖突然也开始微微发烫了起来。 他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低头查看树下的战况。 却惊讶的发现,方才还一边倒的战局,此时竟然有了变化。 许是因为白灵儿离开了战场,大熊不用再为她分心。 全身心投入战斗中后,一虎一熊,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打的难舍难分,竟然打成了平手,最后以两败俱伤,双方皆重伤倒地结束。 第225章 驯服老虎 “你待在树上别乱动,我下去看看!” 程老四扭头跟白灵儿说了一声之后,便纵身一跃,跳下了树。 “哎~,你当心点!” 白灵儿满脸担忧的嘱咐道。 程老四脚步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小心翼翼的朝那只大老虎的方向靠拢。 离的近了才发现,老虎受了重伤,脖子上被大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身上也大大小小布满了伤口。 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处往外涌,若放任它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失血而亡。 程老四暗道了声可惜,虎皮可值不少钱呢。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虎肉虎骨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师傅心心念念的虎骨酒这不就来了嘛。 正当他挥舞着柴刀想要给大老虎解脱时,身后突然传来白灵儿的声音。 “且慢,留它一命!” 程老四疑惑的转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的白灵儿。 “老虎可是凶兽,你留着它干嘛?” 白灵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我......,我还没驯化本命兽宠,我....,我想拿它试试,可以吗?” 她祈求似的看向程老四,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情愫,让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软。 “随你吧,不过你确定你能行,虽然它现在受了重伤,但并不代表它没了攻击力。” “嗯,放心吧,我有家传的驯兽秘药,只要喂它吃下,在它意志力薄弱时便能有一定把握驯服它。” “把药给我,我去喂。” 白灵儿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用蜡密封的药丸递给他。 程老四轻易便撬开了老虎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老虎起初还想要起身攻击,还没挣扎起身便又轰然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便看见它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没了方才的防备。 就在此时,白灵儿上前,慢慢的将手放在它的脑袋上,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一些程老四听不懂的话。 有一瞬间,老虎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目露凶光。 白灵儿也不退让,继续不停的念着咒语。 接着,老虎抵不过药力,眼神又开始陷入了迷茫。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程老四则去了一旁查看大熊的伤情。 所幸大熊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一只腿被咬掉了一大块皮肉,连白骨都露出来了。 看见程老四靠近,它也没有反应。 它是通人性的,知道他没有恶意。 程老四从身上找出止血药,撒在大熊的伤口上,又从自己的上衣撕了一块布下来,给大熊包扎伤口。 一番操作下来,大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和。 最后竟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背。 也就是这轻轻的一舔,便将他的手舔的红肿了起来。 吓得他赶忙躲到一旁:“喂喂喂,臭狗熊,我好心救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幸好你没舔我的脸,不然脸皮都得给你刮去一层。” “嗷!” 就在这时,老虎发出一声吼叫。 声音中带着不甘与绝望,随之便是白灵儿激动的难以自持的欢呼声。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 程老四惊讶的上前,却发现方才还抵死反抗的大老虎,此时却温顺的轻舔着白灵儿的掌心。 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白灵儿撒上了程老四给的止血药,并且包扎好了。 “恭喜!” “谢谢,今日你又救了我一命,若没有你的帮助,我恐怕也没机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更不可能驯服它。”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即使没有我在,你家的熊也不是吃素的,它有保护你的能力。” “那不一样的,若论单打独斗,大熊未必会败,但再加上我这个拖累,它必死无疑。 救命之恩大如天,何况还是两次。 小女子名唤白灵儿,还请恩公告知高姓大名,他日好寻恩公报效万一。” “程四。” 拗不过对方三番两次询问,程老四只笼统的报了个半真半假的名字。 “多谢程大哥救命之恩,灵儿谨记在心。” “好了,别谢来谢去了,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你家这两个大家伙弄回家去吧。 我可不认为它们现在还能自己走回去。 再过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别的猛兽闻到血腥味摸过来。” “这.......” 白灵儿眉头紧锁,苦恼不已。 突然她想起临出门时,管家不放心她,便塞了一个信号弹给她,只要发射信号弹,他必然会带着人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一只蓝色的信号弹带着巨响升空。 正在城主府里管家闻声,急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紧绷。 “不好,小姐出事了,快来人,跟我去天元山救小姐!” 天元山就在驯兽城外十里处,周管家带着二十名随从骑着快马,一刻钟时间便赶到了。 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小姐的声音,程老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程大哥且慢!” “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们还会再见吗?” “谁知道呢,兴许会吧!”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林子里,就好像从来没来过。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呼喊声越来越近,白灵儿却只怔怔的望着程老四离开的方向出神。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赫连家的人又来了?” 周管家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才看见自家小姐好端端的站在林子里。 衣衫......呃.......破损! 此刻白灵儿发呆的神情在周管家看来,像极了是受了欺负后的神情麻木。 完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城主回来,怕是会把他活吞了吧。 “周伯伯,你们什么时候过来了的,怎么不叫我?” 周管家已经给自己幻想了几百种死法了,白灵儿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呃......,小姐,我已经叫你老半天了,你没理我啊。” “喔,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没注意到。” 周管家见她语气轻快,神色欢喜,不似受了迫害的样子,顿时更加疑惑了。 “小姐,方才那颗信号弹是你发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噢!周伯伯别紧张,我没事,就是今天运气好,驯服了一只大虫,大熊也受伤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带它们回家,所以便把你们叫了过来。” “大......大.......大虫,是我知道的那个大虫吗?” “没错,就在那边,多亏了大熊把它重伤了,我才有机会得手。” 第226章 流言 一行人跟在白灵儿身后,见到了受伤的老虎和大熊。 看到老虎亲昵的蹭着白灵儿的手心,这才敢相信她真的驯服了一只老虎。 半天后,驯兽城所有人都在传,虎父无犬女,白小姐独自一人驯服了一只野性十足的大虫。 周管家和一众侍卫抬着威风凛凛的大虫招摇过市时,所有人都挤在路两旁看热闹。 第二日,这个消息传到了蛊城,赫连焕听说白灵儿驯服了老虎之后,尿都要吓出来了。 一只熊已经让他吓破了胆了,再来一只老虎,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骨架子都在咯吱作响。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敢出现在驯兽城了。 倒是程老四之后上山采药,三次有两次都能偶遇上带着一熊一虎的白灵儿。 “程大哥,王伯伯,好巧啊,又见面了。” 程老四面色古怪:“怎么哪都有你?” “我.....,我......,我带小虎回来散散心。” 白灵儿语无伦次的找个了个蹩脚的理由。 “诶,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呢。” 王大夫头疼的踢了一脚不开窍的徒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灵儿这是看上他了。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他这个榆木疙瘩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白姑娘,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嘴硬心软。” “王伯伯,我知道的,程大哥是个好人。” 少女笑靥如花,眼波盈盈,骑在老虎背上,一绺靓丽的秀发随风飞舞,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程老四一时间竟看呆了。 “咳......,喂,小子,口水擦擦。” 方才还冷冰冰的对人家,现在却傻的像个痴汉。 王大夫简直没眼看。 程老四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留下一个仓惶逃窜的背影,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呃......,那个......,白姑娘,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王大夫急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叮嘱早点回家。 白灵儿有大熊老虎两只凶兽守护,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兽群,基本上可以在山里横行了,所以他们并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你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人家姑娘又没追上来。” “师傅,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加快点速度,不然天黑前可出不了山。”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话说,是谁好端端偏要跑这么远来采药的,这会儿知道远了。 你若对白姑娘有意,便干脆点跟她挑明了,若没有那个意思,便不要再吊着人家了,姑娘家名声重要,不要耽误了人家。” “师傅,我......,我跟她是不可能的,她是驯兽城的城主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山野大夫,又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你呀你,姻缘天注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且行且珍惜,莫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王大夫摇头晃脑的走在前面。 程老四若有所思的跟在后头。 谁都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两人差点阴阳相隔。 如往常一样,靠着大熊灵敏的嗅觉,白灵儿很快便锁定了程老四所在的位置。 她坐在小虎的背上,欣喜的朝那边走去,边走边在心里排练一会儿见面该怎么说话才显得她不是刻意制造偶遇机会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虎和大熊明显开始躁动了起来。 “啊!程大哥!” 前方几步外有声音传来,白灵儿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下一瞬,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血色尽失,心碎肠断。 程老四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狼群撕扯着。 手上的柴刀也被撞飞,他正赤手空拳的同狼群殊死搏斗。 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倒下便意味着葬身狼腹,死无全尸。 见到白灵儿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程大哥!程大哥你坚持住,呜呜呜呜........,我不要你出事! 大熊,小虎,别追了,赶紧带我们回去。” 白灵儿心疼的泪雨磅礴,不要本钱似的将身上带的止血药全部都倒在程老四的伤口里。 又撕下裙摆为他包扎。 光天化日之下,白灵儿带了一个男人回家的消息很快便成了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都在猜测那个男人的身份。 甚至有不怀好意的人说白灵儿水性杨花,那边和赫连焕定下了亲事。 这边却和别的野男人搂搂抱抱,看她梨花带雨,一脸焦急的样子。 想必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真是不要脸。 赫连焕得知消息,连对大熊小虎的恐惧都忘却了。 当即便冲到了白府外头破口大骂。 “让我进去,我要当面去问问白灵儿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变得荒淫无耻。 我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同我退婚,原来是男盗女娼,早就有了裙下之臣了。” “赫连公子,还请慎言,我们小姐心善,偶遇相识之人重伤,不忍心见死不救,才将人带回来医治。 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关系。” “呵......,她白灵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哪里认识的野男人,说什么心善。 我看就是奸夫淫妇偷情私会时遭了报应........啊!” “蝇粪点玉,飞冤驾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虎,大熊,给我撕烂他的嘴!” 白灵儿俏脸阴沉,眼中怒火有摧枯拉朽之势。 “啊....白灵儿,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风流成性的嘴脸。” 大熊和小虎作弄似的将他赶出了城外,小虎还在他嘴上给了一爪子。 谁让他嘴臭,污蔑主人。 白灵儿吩咐门房将大门关上,阻挡外面看热闹人群的视线。 自己则回到了客房,守在昏迷不醒的程老四的床边,一脸担忧。 “小姐,该给程公子喂药了。” “给我吧,你先去忙。” 白灵儿端着黑乎乎的药,深吸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药,唇贴着唇将药喂给程老四。 实在是因为他伤的太重,喂不进药,只能用这种方法。 第227章 救回程老四 趴在房顶上的程星晚见此情景,眼睛瞪的溜圆。 哦买噶,她那纯情四叔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不过被这么漂亮的姑娘亲了,他也不亏,况且对方还是在救他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想着等这姑娘离开后,她再下去将程老四收进空间里。 却没曾想这姑娘喂完药也没离开的打算,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含情脉脉的看着程老四。 这给程星晚整不会了,若不是怕得罪未来的四婶,她都想直接干脆利落的一把迷药撒下去算了。 终于在她蹲的打瞌睡时,白灵儿离开了。 怕对方去而复返,程星晚急忙施展轻功跳了下去。 当看到被包成粽子似的,脸也肿的不能看的程老四,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这猪头脸,白灵儿还能眼都带眨的守上半天,她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顾不得其他,她急忙将程老四送进空间,扔进灵泉泳池里。 不用担心他会被淹死,墨君羿在里面候着呢。 本想自己也进空间去,只犹豫了一下,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 露出白灵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当看到房间里竟凭空出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时,她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程星晚指了指头顶:“从房顶来的。” 白灵儿顺着她的手指看到房顶破了一个大窟窿,又看了看长得白白嫩嫩,身高不足的三尺的程星晚,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一个人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床上空荡荡的,程老四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把我程大哥藏哪去了,快把他交出来。” “我四叔伤的太重,留在你这只会耽误他,我们已经把他带回家了,我之所以留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告知你他的去向。” “四叔......,你是程家人?” “没错,他唯一的宝贝侄女,不跟你说了漂亮姨姨,我走了,有缘再见!” 说罢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门外,等白灵儿回过神来追出门外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程星晚经过城门上方时,还不忘让大黑下降高度,提醒一下正在悄摸着爬城墙的大黑子一声。 “大黑子叔叔,大黑子叔叔,不用进城了,我四叔已经回家了。” 大黑子爬了半天,才爬到城墙的半腰上,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左右四顾,没看见什么人,还以为自己累的出现了幻听。 “大黑子叔叔,往天上看,我在天上呢。” 大黑子这才抬头朝天上看去,才发现头顶上悬空停着一只海东青,海东青背上的不是程星晚那小乖乖又是谁。 “大黑子叔叔,我四叔已经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家吧,我先走了。” “诶,囡囡,不是......” 还不等他说完,程星晚便飞远了。 这特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他爬到一半才说。 上也不是,下也不好下,这叫什么事啊。 早在找到程老四的第一时间,程星晚便让灰二回了苍梧镇报信去了。 灰大则去了湖山村,程星晚写了封信送去给他们,告知已经找到了程老四,并且因他伤势较重,需要得到好生照料,所以她便直接带着他先回家了。 空间里,程老四依旧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这一次他一身血液差点流尽,元气大伤,若非身体底子好,早就没命在了,哪还能坚持到程星晚来救他。 幸好灵泉水的效果逆天,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痂、愈合,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 程星晚进到空间时,墨君羿正吃力的将程老四从泳池里拖出来。 灵泉水虽好,但他的身体已经吸收接近饱和了。 再泡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捞出来给他换身衣服,想想别的办法。 程星晚上前帮忙,一起将人抬起来放到沙发上,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早早的开始习武了,不然这一把子力气从哪来。 “你先给四叔换身衣服,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他吃的药。” 程星晚说完,一溜烟的跑去了新升级的医务室里。 里面各种医疗器具齐全,只唯独少了程老四目前最需要的血液。 其实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输血是最快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只可惜条件不允许。 她从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里淘出了几瓶看起来对症的。 生血丸,养神丸,压惊丸.......壮阳丸(呃......,这个目前好像还用不着) 回到泳池边时,墨君羿已经帮程老四换好了衣服。 “八哥,帮个忙,把四叔的嘴巴掰开。” 墨君羿随手点了个穴位,程老四就张大了嘴巴。 程星晚将一大把药丸一股脑的给他塞了进去,然后示意墨君羿把他嘴巴合上。 “你这样咱四叔就算不被你毒死也得被你噎死。” “呃.....,毒死倒不至于,至于噎死嘛,加点水将药丸融化不就行了。” 说罢她又往程老四嘴里倒了半杯水。 药丸遇水即化,眼看着药水即将流出来了,墨君羿眼疾手快的又给他点了几个穴位。 药水被一滴不剩的吞了下去,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程老四,怕他出现不良反应。 许久不见他有什么变化,想到家里人还忧心着他们,程星晚忙带着大黑出空间继续赶路。 “八哥,四叔就先交给你了,记得在他有转醒迹象时要给他点睡穴。” “嗯,放心吧,我知道的。” 湖山村,王大夫身体里的蛇毒基本已经清除了,此时已经能自己坐到饭桌上吃饭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没有胃口。 一桌子饭菜没人动筷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鸣叫声。 “是灰大,灰大回来了。” 众人一窝蜂的跑了出去,只见灰大正站在门口的桃树上。 脚上绑了一个小竹筒,是用来装信的信筒。 “快,快拿下来看看。” “好消息,泽智还活着,囡囡在驯兽城找到了他,只不过他受了重伤,囡囡已经带着他回苍梧镇了。” “太好了,智儿还活着,智儿还活着,我要回去看他。” 王大夫老泪纵横,忙不迭失的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家主,快看,对面有一队人马正朝我们这个方向打马而来。” 第228章 父母心 待那群人走到近前了,林家人才发现郭望舒也在当中。 这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为首的是一个神采英拔,俊逸儒雅的男子,眉宇间与程老二和程老四有几分相似。 林老爷子看着程泽礼问道。 “你可是程家三郎。” “正是,晚辈程泽礼见过林国公,国舅!” “快快免礼,如今这里只有一家子罪民,哪里还有什么国公国舅呀。 我虚长你父亲五岁,你若不介意,叫我一声林伯父就好。” “林伯父,不知可有我四弟的消息了。” “有!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个是刚刚灰大送回来的信,你看看。” 程泽礼接过信,飞快的浏览了一遍。 “太好了,四弟还活着!囡囡已经找到他带他回家了。” “太好了,哎呀,我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是啊,是啊,幸好有囡囡在,不然光凭咱们,都不知道打哪儿找起。” 一伙人短暂休息了一下,便带着王大夫一起回家了。 程老四失踪这短短几天,张氏的头发近一半都白了。 人也瘦了一大圈,眼袋浮肿,双目无神。 程老头则佝偻着背一个劲的抽着烟,几日时间,便好像老了好几岁。 得知消息的程老大和程老二也分别从鄞州和虔州赶了回来。 “爹,娘,你们好歹吃点饭吧,四弟回来看到你们这样,会心疼的。” “他若真知道心疼我们,便不会不听话,非要跑南边去了。” “娘,你即使四弟,也不该折磨自己的身体呀,你们若出事了, 叫孩儿们怎么办。” “是啊娘,你想想我们,想想孩子们,还有囡囡,她回来看到你们这副模样,会被吓坏的。” “囡囡,对,有囡囡在,老四一定会没事的,我要吃饭,等我的囡囡把老四带回来。” 见张氏终于想通了,程老大和程老二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灰二,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刘氏的声音。 “梅花,你说什么,灰二回来了?” 程老大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激动的跑出门去。 “爹!娘!四弟找到,四弟找到了!” 旋即他又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兴奋的挥舞着一张纸,正是程星晚写的信。 “老大,你说什么?老四找到了,那他现在在哪里,他......没事吧?” 程老头自程老四出事以来,便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会儿终于说话了。 张氏也颤抖着嘴唇,眼巴巴的看着程老大手里的信。 “大哥,给我看看!” 程老二迫不及待的抢过程老大手里的信纸,凑到程老二和张氏跟前,读给他们听。 “.......灰二先回来报信,囡囡带着老四随后就到。” 程老二念完信,如释重负的抱了抱张氏和程老头。 “爹,娘,你们听到了吧,囡囡带着老四马上就回来了。 快,快吃饭,吃好饭洗把脸,换身衣服,别让他们担心了。” “哎!我这就去!这就去! 老头子,你还抽什么烟,没听到老二说的吗,去吃饭!” 张氏破涕而笑,忙不迭失的忙活开了。 笼罩在程家上方的阴云终于散开,每个人的脸上重新变得阳光明媚了起来。 “老四定是没少受苦,相公,赶紧去杀只鸡,我给四弟炖锅鸡汤补补。” 刘氏大嗓门的使唤程老大去杀鸡。 “四弟房间好久没住人了,我去给他打扫一下。” 王氏也不甘示弱,绞尽脑汁想想自己能为四弟做些什么。 “我去准备些茶点酒水,待会儿四弟回来了,咱家肯定热闹的很。” 李氏见做饭打扫房间的事情都有被大嫂二嫂抢了,绞尽脑汁才找到这么个活。 “忠儿,听说灰二回来了,可有这回事?” 程大福和程二福匆匆从厂里赶了回来。 还没进到大门,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大伯,二伯,你们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没错,看,灰二在那呢。” 程大福:“可是囡囡有消息传回来,看你的神色,智儿找着了?” 程老大:“不但找到了,马上就回来了,我这会儿正要回山上去抓鸡呢,大伯二伯,午饭就在我家吃吧。” “马上回来了!太好了! 那午饭还真得在你家吃,行了,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我去把你爹珍藏的好酒抠点出来,这几天可把大家吓得够呛,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行。” “偷偷告诉你们,我爹的酒都藏山洞里呢,你们不如随我一起上山搬去。” 程二福:“哦......,你小子,肯定没少偷你爹的酒吧。” “老大,你下山时顺便搬两坛酒下来,别给你大伯二伯馋坏了。” 程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揶揄的看着自家两个哥哥。 “你这小子,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这般大方。” “我高兴,大哥难道不想喝吗?” “那哪能,只不过两坛不太够吧,不如多来几坛。 那些老酒鬼,狗鼻子灵的很,两坛酒一人半杯就没了,不过瘾。” “行吧,行吧,老大,你自己看着搬,别给我都搬空了,好歹给我留点解解馋。” “三弟大气!” 兄弟三人也不进门,就蹲在墙角一人一杆烟枪,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 程老四马上就会到家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得到消息的程家村人陆陆续续都赶了过来。 程星晚和墨君弈回到家是,院子里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正值傍晚,大家都下工了,下工了没回自家,而且都先来了程老头家打听消息。 程星晚避开人群,让大黑直接降落到了后院。 在众人进来之前,先去了程老四房间,将他从空间移出来,放到床上。 不得不说,程星晚那些药丸见效还是非常快的。 服下药丸一个时辰后,程老四便有了转醒的迹象。 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被墨君弈点了睡穴,昏睡了过去。 此时他的脸色也不再是刚见到时的灰白,而是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晕。 若不是程星晚自己亲手将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她都不敢相信他昨天还是身上没一块好肉的人。 第229章 莲儿有孕 将人安置在床上后,墨君弈上前给他接了睡穴。 “四叔,快醒醒!快醒醒!” 程星晚摇晃着程老四,得让他自己从房间出去,不然不好解释。 在程老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张氏仿佛有心灵感应,突然过来了。 母子俩四目相对,未语泪先流。 “娘.......?” 程老四记忆还停留在被狼群撕咬那一刻,睁开眼突然看到张氏,顿时有点蒙圈。 “老四啊!娘的老四!呜呜呜......,你可吓死娘了。” 张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程老四,嚎啕大哭。 将这些时日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苦楚通通都发泄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程老四的脖子上,他轻拍了拍张氏的背,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被狼咬断了的手掌竟然完好无损,只留下一道浅粉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痕。 他又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咬断的脖子,接着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那些被恶狼撕咬出来的伤口竟奇迹般的都消失了。 “娘,你别哭,你看我,胳膊腿都在,皮肤都比以前白皙细腻了了,一点事都没有。” “对你来说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是啥事都没有,难为大家这几天因为你的事情,眼睛都不敢闭。 咱们囡囡更是小小年纪便要操着大人的心,大老远的冒着危险去找你。 你看看你这一身疤,像是没事人吗?” 张氏抹着眼泪,捏着拳头想要捶他两下,又心疼他才在遭了大罪,临了改成了拧耳朵。 “你从小就听话懂事,咋长大了却跟你五弟一样不让人省心了呢。” “哎呦,哎呦,娘轻点,轻点,痛!痛!痛!” 程老四痛呼着一边朝程星晚使眼色求救。 程星晚却抬头望天,当作没看见,看得出来,她奶这几日并不好受,让她发泄发泄。 程老四夸张的惨叫声引来了程老头等人。 “老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们守着大门都没看见你们呢?” “爷爷,我们从后门进来的。” 程星晚朝程老头眨了眨眼睛,程老头会意。 “哦......哦!从后门进来的是吧,我说呢,怎么总不见你们人影。”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后面进来的人都听到。 “智儿啊,幸好这次是虚惊一场,听伯娘话,那岭南啊,谁爱去谁去,咱就别去了。 你都不知道你爹娘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不知你注意到他们的头发没有。 我活了大半辈子,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夜白头,他们年纪大了,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谢氏看着比她小上几岁的张氏这会儿看起来却比她还苍老,顿时觉得心酸不已。 托囡囡的福,如今整个程家村的人都不用再为了吃饱穿暖而劳碌奔波了,他们这些老的,也就盼着自家的孩子能平安顺遂,承欢膝下。 可是生活富足了,孩子却反而一个个的都不着家了。 天南海北的跑,让留在家里的老人孩子们牵肠挂肚。 时常一年到头都难得回趟家,只有等到过年才能盼来团圆。 “是啊智哥儿,留在家里吧,你若不想留在镇子里,去平阳县也行,距离近点,家里有啥事也有个照应不是。 你大哥二哥做生意,到处跑,你三哥忙学业也难得回家,你弟弟就更不靠谱了,一声不吭的上了战场。 你爹娘一颗心要分成六瓣,既要惦念着你们兄弟五人,又要忧心你们舅舅。 你们没事还好,任何一个人出了事都会去掉他们半条命,就好比这次。” 郑氏也在一旁劝说。 程老四经谢氏和郑氏提醒,才注意到爹娘满头银发以及佝偻的背。 鼻头一酸,扑通一下跪到他们跟前。 “爹娘!对不起,是孩儿不孝,孩儿让你们担心了。 父母在不远游,儿子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我留下,留在镇子里,留在您二老身边。” 程老四想着自己已经出师了,可以独立看诊了。 过两天就去把师傅接回来,在镇子里开个医馆。 兄弟五人总要有个人留在家里照料父母,他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个。 “好,你愿意留在家里最好不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改明儿,我让你的婶子伯娘们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张氏转怒为喜,开始计划着给他想看姑娘了。 “娘,这个先不急吧。” 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白灵儿那张傻笑的脸。 却被他摇了摇头故意忽略了。 “怎么不急,你也十八了,可不能学你四牛哥,拖的这么晚,好在他遇见了你莲儿嫂子这么好的媳妇,等他从战场上回来啊,儿子都会喊爹了。” 谢氏眉眼带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之前程四牛的婚事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 如今心结打开了,还有意外之喜,严莲儿几日前吃饭时突然好端端的犯恶心。 经程二福诊脉后确定,她已怀上了身孕。 只是日子尚浅,脉象还不是特别明显。 但确实是滑脉。 自那以后,严莲儿就成了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为防止被人冲撞到,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谢氏都没让她过来。 “四牛是个有福的,姻缘天注定,老天之所以让他晚婚,兴许就是为了等莲儿。” “可不是嘛,头几年可是把愁的呦,睡觉都睡不踏实,如今倒好,愁完四牛愁五牛,眼看着六牛也到了该相看的年纪了。 若不抓紧啊,适龄的好姑娘都嫁别家去了。” “我就不明白了,咱家孩子各个都长得不差呀,要说条件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村过得是什么日子大家都看得见,咋就没见他们自个找到中意的呢。” ....... 说起孩子们的婚姻大事来,老老少少就差搬个小板凳边嗑瓜子边唠了。 “说起来,智哥儿,你自己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有,就省的我们替你张罗了,直接准备成婚就行。” “嗨,蛮荒之地,哪来什么姑娘啊,就老四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他能喜欢谁,谁又能看上他呢。” 张氏自以为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的非常透彻,一言断定他没有意中人。 只有程星晚趴在她膝头欲言又止。 第230章 羽绒 怕自己一不小心秃噜嘴将程老四初吻没了的这事给说了出来。 程星晚便借着肚子饿的理由,拉着墨君羿溜了。 两人跑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囡囡,安儿,饿坏了吧,刚出锅的水晶肉丸,拿着去外面吃吧。” “谢谢伯娘!” 俩人一人端了一小碗刘氏给他们装的肉丸子,边吃边朝外走。 “相公,去把这些鸭毛,鸡毛扔掉,放在这里多埋汰。” 刘氏皱着眉头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家禽毛发,使唤着程老大将它们扔掉。 “鸭毛?” 程星晚脚步一顿:“大伯娘,咱们家以前的鸡毛,鸭毛都是直接扔掉的吗?” 刘氏对这问题感到奇怪:“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不扔掉,留着干嘛。” “有用,有大用处呢,先别扔,我留着有用。” “呃.....,好吧,囡囡说有用就一定有用,相公,将它们挂到后院房梁下,放这进进出出的,不好看。” “行,娘子,我知道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刘氏指哪,程老大打哪,一丝不情愿的情绪都没有。 程星晚本想去找李氏,但见她忙前忙后的在招呼客人,便先同墨君羿一起进空间去了。 以前嘛因为他们这属于热带地区,即使是冬季,也并不算特别冷。 鲜少有下雪的时候,所以普通的棉衣就足够御寒了。 今年不一样,村里包括程老五在内的不少年轻人都去了东北边境戍边。 那边的冬天,冰天雪地,白雪皑皑,气温能到零下几十度。 若没有足够保暖的御寒衣物,轻则冻烂手脚,重则有可能丢了性命。 而对于自小生活在南方的将士们来说,自然是更加艰难。 这时候,若能有一件轻薄保暖的羽绒服加身,想必将士们也不再会如此畏惧寒冬吧。 通常那边从十月份开始就会下雪。 如今已经马上到了九月中旬了。 时间紧急,需要尽快行动。 进入空间后,两人分头行动,墨君羿写计划书。 程星晚找到制作羽绒服的书籍,学习怎么将鸭毛鹅毛加工成羽绒。 首先要去除杂质,然后清洗除去油脂、污秽,洗后再用清水冲洗净。 再将羽毛放入蒸笼里用蒸汽消毒杀菌。 消毒灭菌后的羽毛进行脱水处理,同时再次进行彻底的除尘。 最后是分类,利用风力来进行分类。 飞得最远的是羽绒,再是小毛片,再来是大毛片。 看起来不是很难。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特地出去将那些鸭毛拿进空间来做试验。 已经将计划书写好的墨君羿也一起来帮忙。 两人在空间里折腾了许久,在吸取了几次失败的经验之后,终于制作出了蓬松宣软,无异味的羽绒。 两人兴冲冲拿着羽绒出空间去找程大福他们。 为了展示效果,还专门带上了两件穿越前买来放在空间的羽绒斗篷披风。 斗篷过于庞大,程星晚和墨君羿一人抱着一件,被压在下面根本看不见他们人影。 此时天已经黑了,程大福他们一伙老烟枪被赶到墙角抽烟。 正吞云吐雾,烟丝明明灭灭间,突然看见两坨奇怪的黑影正往这边飘来。 不见头,也没看见脚,跌跌撞撞的,笨拙无比。 “我靠!是什么鬼东西!” 程老大正好要出来叫他们吃饭,突然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差点吓得心梗了。 “别怕,让我来,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离去!” 程二狗自诩见过道士施法,率先挡在了大家前面,嘴里念念有词。 可是那两个小怪物却有恃无恐的加快了脚步。 “看来他们已成气候,咱们不是对手,快跑,去找只黑狗,杀了取黑狗血泼在他们身上,再找来桃木剑。” 老族长见多识广,慌乱间想到了这两个法子。 一群人被吓得拔腿就跑,小怪物程星晚看着仓惶逃窜的众人一头雾水。 “你们跑啥呀,快来个人帮帮我,我看不见路了!” 跑进堂屋,正要关门的程老大手一顿。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囡囡的声音。” “什么好像,我就是!” 程星晚没好气的大声说道。 “真是囡囡?别是怪物为了引诱咱们出去,假装囡囡的声音哄骗咱们吧。” 有人将信将疑,实在是刚才的一幕太吓人了。 “什么怪物,怪物在哪里?” 程星晚一把将盖在头上的衣服扯下,兴奋的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怪物的影子。 “怪物在这~~.....” 墨君羿顶着斗篷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低沉幽怨,听着无比的瘆人。 “啊!鬼啊!” 程星晚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屋子里的人已经看清楚了小怪物其实是他们家囡囡。 自然也听出了另一个怪物的声音是墨君羿的。 “原来是你们俩皮猴,该打,大晚上的出来吓人,差点给我老头子吓厥过去。” 程老头上前抓着程星晚按在自己大腿上,作势要打她小屁股。 “什么吓人,我们没有有吓人啊!” “还狡辩,你看你自己都被你八哥吓了一跳。” “啊,冤枉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是特意来给你们献宝的。” “献宝,献什么宝,拿来我看看,要是不满意,你这顿打可抵消不了。” “嘿嘿,好东西,就是这个,八哥,快把斗篷给爷爷试试。” “这是斗篷,打哪来的,看着挺厚的,这天气,我穿短打都嫌热,这玩意这么厚,算什么宝物。” “爷爷,只是叫你试试,没叫你大热天的时候穿,你试试暖不暖和。” “咦,这衣服看着挺厚的,拎在手里轻飘飘的,给我试试。” 这时程大福也凑了过来,接过墨君羿手上的斗篷就往身上披。 “这的确算得上是个宝,穿在身上轻飘飘的,跟穿了跟鹅毛似的,只是不适合现在穿,暖烘烘的,跟火炉似的。” “大爷爷聪明,这衣服就是用鹅毛做的,怎么样,暖吧,是不是很适合冬天穿。” “鹅毛!胡闹,那玩意臭烘烘的,怎么能拿来做衣服,浪费布料。” 第231章 制作冬衣 “不臭,不臭,不信你闻闻,这斗篷臭吗?” 程大福不信邪,还真就拿着斗篷嗅了嗅。 “这里面的真是鹅毛,不是棉花?我咋闻着一点都不臭呢。” “不骗你,真是鹅毛,要不我剪开给你看看。” “欸欸诶!那倒不必,这么好的衣服,剪了就浪费了。” “这是今天咱家杀的鸭子毛,我刚刚处理过的,你们看看。” 程星晚从一个鼓鼓囊囊的小麻袋里掏出一把把羽绒分给他们。 程大福捧着轻飘飘的羽绒凑到蜡烛前,仔细观察。 又凑近闻了闻。 “这还真是鸭毛,竟一点臭味都没有。” 昏暗的烛光下,程大福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 “乖宝,走,跟大爷爷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抱着程星晚,率先朝主桌上去。 “咳.....,先这样......,再那样.......就行了。” 什么杂志啊,消毒啊,烘干之类的。 这些专业名词让大家听的云里雾里。 “听起来有点复杂。” “不会,一点也不难,我和八哥都能干的事情,对于你们这些大人来说,就更简单了。 八哥,把你的计划书拿出来,给爷爷们看看。” 墨君羿的计划书足有十几页。 大到在哪建厂,需要多少人手,原料从哪里来,小到需要什么工具都写的清清楚楚。 “好!好!安儿不愧是咱们村最聪慧的孩子,这计划书让人一幕了然,将每件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大家都看看,要是有什么看法趁着大家都在,提出来,要是都没意见,咱们明天就开始做准备了。” 计划书在众人手上传阅,大伙儿看得津津有味,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程大福见他们看得入神,冲程二福使了个眼色。 两兄弟心照不宣的偷摸喝起了酒来。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喝得面色酡红了。 “好哇!你们两个老狐狸,我道你们跑哪去了,感情是将我们支开,你们倒过足了酒瘾了。” “过分!罚你们今天晚上都不许喝酒了。” “就是,不许喝了!” ...... 众人气愤难当,异口同声的讨伐二人。 “哎,计划书看得怎么样,有没有谁有意见。” 程大福不愧是村子里的大当家,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转移话题。 “我们说你们偷酒喝的事情呢,说什么计划书,计划书我们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我完全同意!” “我也同意!” ...... 众人只知道,照着囡囡说的做,从来都不带错的。 要不是因为要了解自己能做些什么,计划书他们都不带看的。 第二日一早,苍梧镇的人又得知了一个发财的消息。 程家收购鸭毛,鹅毛,绵羊毛,以及动物的皮子。 有多少,要多少。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如今生活好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养些鸡鸭鹅。 脑子聪明的人这时候就可以去周边村子收购,再转卖给程家,从中赚差价。 运气好点的话,一天说不定就能赚上几百文。 提前得知消息的刘家人和王家人,早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就率先抢占市场去了。 李氏对自家闺女的决定,自然是鼎力支持。 得知她要给边关的将士们赶制羽绒服,尽管厂里本身订单都排满了,但她还是先抽调了五个组出来先制作羽绒服的内衬。 程星晚本打算拿自己小金库的钱来支付这批衣服所用的成本。 谁料村里人知道后,大伙儿纷纷反对。 非要凑热闹,你五千,我一万的,硬是凑了三十万两银子出来。 直言每家每户都有男儿上了战场,他们这么做,就当为战场上的家人行善积德吧。 资金到位了,其他计划也在按部就班进行着。 在程家放出消息后的当天,便有不少人将信将疑带着鸭毛上门来了。 程大福干脆在镇子里设立了一个收购点,两天时间便有了不小的收获。 之前镇子里没有收皮子的,猎人们硝制的皮子都堆在家里没有销路。 确认程家收皮子的消息属实后,猎人们便都把皮子送了过来。 收购皮子是用来做靴子用的。 动物皮做的靴子,既防水又保暖,还轻盈,非常适合雪地里穿。 程星晚教会几个人处理鸭绒后,便放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了。 这时,程泽礼带着一众年轻后生终于风尘仆仆的从岭南赶回来了。 回来后,看着生龙活虎,安然无恙的程老四,重重的松了口气。 “众位兄长弟弟们,对不住,因为我,让你们辛苦奔波了这几天。” “兄弟只见,说什么外道话,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累点不算什么。” 对于亲眼见到的活蹦乱跳与囡囡信中所说重伤昏迷严重不符的程老四。 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多问。 人群中,只有唯一的外人韩宇,脑子里一团雾水。 他不明白,这人看着好端端的,身体比他都强壮,程泽礼他们为什么要急吼吼的赶去岭南找他呢。 再一个,他是怎么回来的,他看了看院子桃树上正在假寐的大黑,大黑应该驮不动他吧。 ...... 总之他觉得到处都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但见他们自家人都没有问,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嘴。 程老四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心想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直盯着他一个大男人看,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了哥哆嗦,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双手抱胸,躲到了程泽礼身后。 程星晚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韩叔叔,抱抱。” 韩宇对自己这个小小救命恩人向来便是有求必应,顾不上满身的疲惫,伸手将程星晚抱了起来。 “囡囡,好几天不见,有没有想韩叔叔啊?” “嗯......,没有!” 韩宇错愕的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家伙,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啊.....,囡囡不想我,是不喜欢韩叔叔吗?” “不是啦,是囡囡这几天太忙啦,没空想大家。” “哦?想不到咱们囡囡小小年纪,还是个大忙人呐!” “那当然,我们忙着给五叔和舅爷爷他们制作保暖的冬衣呐!” 韩宇眼神闪了闪,诧异于程家的生意都做到军营里去了。 第232章 未命名草稿 “好啦,好啦!这几日辛苦大家了, 都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瞧你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待会都来这里吃饭。” 程大福满怀欣慰的看着这帮团结友爱的族中后辈。 “是!” 程大福作为程家村的领头人,在族中很有威望,毛头小子们对他言听计从。 “咦,我记着去了四十五人呀,怎么少了十人。” 赵桂花嗓门大,但心细,她第一个发现少了人。 “怎么回事,还有人呢?” 程大福脸上笑容一滞。 “哦,忘了跟大家说了,王大夫也一起回来了,只是他毕竟年事已高,受不了昼夜不息的长途奔波,于是我们便安排了十个人陪着他在后头慢些走呢。” “嗯,你们做的很好,理应如此。” 程大福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什么,我师傅他老人家也回来了?到哪了,我得接他去。” 程老四一听自家师傅也回来了,顿时坐不住了。 “你可给我消停些吧,安心在家等着就行,有你那些哥哥在,用得着你?” 程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死老头,他伤还没完全好,你打他干啥,万一脑子里有伤,给你打傻了咋办。” 张氏见程老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心疼的拉过程老四检查。 “老四,头晕不晕?” “娘,别紧张,我不晕,我伤全好了。”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张氏这才放下心来。 程泽礼吃过饭后,拖着满身疲惫进了空间,将自己扔在泳池里泡着。 调皮的小白想要故技重施搞偷袭。 还没等它有所行动,便被程泽礼兜头泼了一身水。 “笨蛋小白,想偷袭我,先修炼成精再说,就你这二两脑子,现在还不够用。” 小白气得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撅着后蹄冲着他的方向放了个响屁。 随后撒腿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扭头朝他发出一阵嘲讽的叫声。 “小白!你太没品了,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非得尝尝鹿血的滋味。” 程泽礼俊朗的面容一阵扭曲,找不到一丝翩翩公子的痕迹。 被小白这么一闹腾,满身的疲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起身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睡小憩一会儿。 王大夫一行十一人也终于在第二日回到了镇上。 尽管已经放慢了速度,但他依旧是累得脸上写满了疲惫,步伐踉跄。 “师傅,师傅辛苦了,让徒儿来扶着您。” “智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为师这悬了几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是智儿的错,让师傅您担心了,我好得很,你看身体壮的像头牛,一点事也没有。” 程老四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一口一个师傅叫着,师徒俩更像一对父子。 让程老头听了胸口一阵发酸。 “这臭小子对我可没这么上心。” 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三福,你什么时候把喝酒改成喝醋了,你闻闻这空气里的醋味哦,老头子我仅剩的几颗牙都要给你酸倒咯。” 老族长闲来无事,时常会下山来串串门,找些曾经认识的老伙计下下棋,偶尔也遥想当年。 今日正要出门时恰好看见族中后辈护着王大夫回来了,作为族中长辈,有客人来访,自然得热情相迎。 没曾想会看到程老头吃醋的这一幕。 “六叔,您老真会开玩笑,拈酸吃醋是女人使小性子才做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吃什么醋。” “哦?这么说是我老眼昏花看错咯,不过想想也是。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智儿将王大夫当成父亲一样对待,合情合理。 相反,若他学了人家一身本事,便学那薄情寡义,狼心狗肺之人欺师灭祖。 这样的人,莫说他的师傅,就是我们族里也容不下他。 有忝祖德之人,必将除族。” 老族长的一番话,如同一柄锤子砸在程老头脑袋上,让他有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的感觉。 “多谢六叔,侄儿受教了。” 说罢转身朝王大夫迎了上去。 老族长跟在后面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着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老哥哥,为了智儿这不省心的,让您天长地远的回来,受苦了!” 程老头上前紧握着王大夫的手,面上的感激之情,情真意切。 “诶~程老弟这句话我不赞同。” 王大夫一脸正色, “哦?老哥哥尽管说,弟弟洗耳恭听。” “智儿是最懂事不过的孩子,从未做过不让人省心的事情,你做父亲的也不能随口胡诌。” 程老头满脸错愕,没想到对方如此较真。 “王大夫说得是,智儿这还是从小便稳重乖巧,是村子里最让人省心的娃,王大夫车马劳顿,快进家里休息。” 老族长急忙上前打圆场。 程老四难得见自家老爹吃瘪,这会儿是想要又不敢笑,只能低下头扶着王大夫往里走。 只不过还是被程老头发现了他不断耸动的肩头。 饭桌上,程老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王大夫的脸色。 试探性的提出了要将程老四留在家里的事情。 王大夫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酒。 “我没意见,只要智儿愿意,他想留在哪便留在哪,左右我都是要跟着他的,他在哪,我便在哪。 只是林家人那边你们需安排好,。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候。 逍遥城没有大夫,看病是个难题。” “这不难,咱们可以给让大黑去给他们送一些经常会用到的药丸,养身丸也送一些过去,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生病的几率。” 程老二这会儿也还在家,见王大夫担心林家人,便立即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嗯.....,这法子也行,解毒丸要多备些,那边毒物较多,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都不是问题,还要劳烦王伯伯您写张单子,需要什么,我们一并让大黑送过去。 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也可以托快运寄过去。” “明日我把单子给你们。” 王大夫对程家人的周到很满意,便也不同他们客气了。 第233章 为商者 两日后,大黑驮着一个大包裹去了湖山村。 林家人得知王大夫和程老四两人打算留在苍梧镇不回去了后,虽有遗憾但也很快就接受了。 因着程家人寄来的包裹里种类齐全,且都是些千金难求的好药。 有了这些药,就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他们也能撑到被救的那一刻。 为了方便两地联系,大黑还把灰二留在给了他们。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忙忙碌碌,转眼十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每日都有许多收购商大包小包的送了鸭毛鹅毛上门。 苍梧镇内但凡能动的人基本都被程家招进了厂里清洗羽毛。 驼背的邓婆子也在其中。 三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曾经那些苦难都已经被淡忘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他家虎子也已经到了可以上学的年龄了。 因着程家用工量大,导致苍梧镇内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人在程家做工。 更有甚者是全家劳动力都进了程家的各种厂。 为了招到更多人,也体谅于员工的难处,为切实解决用工难的问题。 程家还专门开办了幼儿园以及托儿所。 凡是程家的工人,皆可免费托管孩子。 幼儿园与托儿所里的工作人皆是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 学校还专门开办了幼师与育儿师专业。 一经推出,颇受小姑娘们的欢迎。 一些成婚后初为人母的年轻小媳妇们则对育儿师这个工作特别感兴趣。 她们有带娃经验,学起来融会贯通,得心应手。 原本大家还不太敢将家里的宝贝疙瘩放在托儿所,生怕她们带不好。 还是程家村以身作则,率先将自己村里三岁以下的孩子送了去。 其他人才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送了过去。 起初家里的老人们还不放心的守在托儿所外面,以防万一,好及时将孩子带回去。 守了几天才发现,孩子根本就没有一点不适应的迹象,不但每日都高高兴兴的盼着去学校。 细心的家长还发现,原本口齿不清的孩子如今说话竟然吐字清晰了,也更懂礼仪了。 托儿所和幼儿园取得了一致好评。 众人见此再也没有顾虑了,纷纷将孩子送去学校。 如此一来,他们便又能多出两个人去进场了。 邓婆子的孙子小虎便是被她送去了托儿所。 程家人心善,不嫌弃她驼背行动不便,那她便发挥余热,能赚一分是一分。 虽说儿媳妇年前升了造纸厂的主管,赚的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嚼用了。 但钱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托程家的福,让虎子以后有机会上学。 要是祖坟再冒个青烟,她家虎子争气考个功名回来。 到了那时要去上府城求学,花费可就大了,光靠儿媳妇一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想着趁自己还在,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与她一样想法的老人并不在少数。 洗鸭毛鹅毛这种简单的活,他们这些老人比年轻人更有耐心。 李氏那边,也扩大了生产线。 已经成功制出了一批羽绒服。 自从三年前成功制出缝纫机后。 程家村又专门开了一个缝纫机厂,铺天盖地的订单从各地涌来。 程记缝纫机火爆大兖,成了程家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这一次程记服装厂扩大生产线,直接征用了缝纫机厂的库存。 除了制作羽绒服,鞋厂那边也很忙,之前鞋厂的效益比起服装厂来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工人并不多。 这一次因为要在一个月时间内做好十万双靴子。 鞋厂的工人,差点将绣花针都给磨冒烟了。 临时招了几百名工人,才勉强跟上产能。 李氏那边除了忙着做衣服,还得做被子。 若每个战士都能有一床羽绒被,行军打仗时,背上的行囊也能减轻不少。 光做十万件羽绒服便已经让各地的鹅和鸭子遭了殃。 若再做用料更多的羽绒被,那鄞州大概不会有一只活到成年的鸭子了。 这段时间,不但鼓了鸭毛收购商的荷包,卖鸭苗鹅苗的商户也跟着赚的盆满钵满。 这几日,程泽礼带着韩宇奔走于羽绒服制作的各个环节。 着手解决制作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难题。 他的奇思妙想,运筹帷幄深深的震撼了韩宇。 惊叹于他不但在学习上独占鳌头,在生意场上也能精明强干,长袖善舞。 早前他深受阶级思想的荼毒。 奉行士农工商,认为为商者,奸利也。 不屑与他们相交。 纵然自己差点饿死,也始终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没与商字沾边。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商人有了新的看法,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认知。 才明白不仅仅只是为官可以为国为民,为商亦可。 程老四和王大夫决定就留在镇上,接手经营程记医馆。 在正式成为医馆的坐诊大夫之前,他们应了程泽礼的请求,决定跟他先去一趟邓家村。 三日后便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程泽礼和韩宇必须尽快赶回去了。 带着满满一车的关心,辞别了家人,四人踏上了前往鄞州的路。 经过邓家村时,程泽礼将王大夫和程老四介绍给邓彪他们。 邓家村的人原以为他当初说让自家弟弟来给他们看病只是托辞,从未当过真。 在他郑重的将人托付给他们后,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没想到他们这些卑微的农户也能被读书人真诚对待。 众人心中感动不已。 对程家人的好感又更上了一层楼。 程泽礼还专程去看了小吉。 只见他面色红润,上蹿下跳的,淘气包一个。 见程泽礼来看他,热诚的喊他叔叔,一个劲的询问囡囡妹妹怎么没来。 吵得程泽礼头大的很,又让程老四给他诊脉,确定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不会留下后遗症后,便彻底放心了。 在邓彪家吃过午饭后,他便和韩宇再次启程往鄞州去了,走时仍旧有些不放心自家弟弟。 “四弟,你忙完这里的事便回家去,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行,我走了,王伯伯,邓大哥,小弟就劳烦你们帮忙看顾了。” 王大夫:“放心吧,智儿比我自己都听话。” 邓彪:“兄弟只管放心,你的弟弟就是我邓彪的弟弟,等此件事了,我亲自送他们回家。 在此先预祝二位,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第234章 解元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放榜那一刻赶回了鄞州。 贡院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程泽礼和韩宇二人被迫将马车拴在路边大树下,准备步行回家。 龙虎墙他们是不敢去挤的,怕被挤成肉饼。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俩还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根本无意于看榜。 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榜首程泽礼,谁是程泽礼?” “我知道,我知道!程泽礼是孔武书院的,他本就是这次秋闱解元的热门人选。” “啊!发了发了,我押了一百两赌他是解元,赚翻啦!” “我靠,我压了别人,输得裤衩都不剩了,早知道我就压他了!” ....... “榜二韩宇又是谁,有人认识吗?” “没听说过,这人籍籍无名,突然蹦出来夺走了亚元,可以说是今年最大的黑马。” 程泽礼和韩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往家的方向挤。 “娘的,你眼瞎啊,没看见这没空位了,挤什么!” 一名书生挤了半天没挤进去,窝了一肚子的火。 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火气顿时就爆发出来了。 扭头朝身后怒吼。 恰好这时程泽礼在他身后。 四目相对,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程.......程兄!” 因为过于激动,他忍不住结巴了起来。 “大家快看,榜首啊,榜首在这里!” 此话一出,如同捅了马蜂窝,无数人蜂拥过来。 有些人纯属是因为好奇。 有些人则因为想要沾沾他的文气,好让自己也能榜上有名。 也有人纯属是自己落榜了,对榜首羡慕嫉妒恨,想要趁着人多偷偷踩他两脚,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平。 自然也少不全家出动,想要趁机榜下捉婿的富绅们。 ...... 人流如潮水一般朝程泽礼涌来。 他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就石臼里的糍粑,在一次次的挤压中变换出各种形态。。 韩宇在他身旁,用自己单薄的身子,尽量帮他拦住人群。 “别挤啦,会出人命的。” 人群中有人高呼。 人们却像疯魔了一样,不管不顾往中间挤。 突然两个蒙面人从旁边屋顶凌空 飞了下来。 踩着众人的头顶直奔中间的程泽礼而去。 在程泽礼和韩宇被挤压到脸部充血涨红即将窒息时,拎着他们逃离了包围圈。 黑衣人直接拎着俩人,几个起落间,将人送回了家。 “呼呼呼......,多......多谢两位壮士救命之恩,哎呀,不行了,容我喘口气先。” 程泽礼胸腔里跟拉风箱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边含糊不清的跟两个蒙面人道谢。 “程公子没事吧,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两张熟悉的脸庞。 “薛一,薛十,原来是你们!” “我家大人今日也在现场,见你们受困,特令我们前来搭救。” “你们先替我谢过你家大人,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这时门外响起了老张头和张婆子的声音。 薛十和薛一重新蒙上面巾:“告辞!” 随后,俩人飞上屋顶消失了。 “老婆子,好消息,好消息,咱家公子中了榜首,韩公子是榜二。” “当真?” “千真万确,不枉我昨晚睡在龙虎墙下面,今日官差张榜后,我第一个就看见了咱家公子的名字高高挂在首位。 你是没去,不知道现场有多火爆,我差点就没出来,瞧,你刚给我做的新鞋子都被踩掉了一只。 幸好当时不知谁喊了声什么,半数人都往那边挤,我才得以趁机挤了出来。” “哎,一只鞋子算什么,我今儿给你重新做一双就是了。 咱们快些把那两箱铜钱搬出来,待会儿肯定有不少人上门来贺喜。” “哎,来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兑换了铜钱,不然今日火急火燎的哪里来得及。 也不知咱家公子和韩公子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赶回来。” “哎呀,别啰嗦了,这箱子太沉了,省点力气搬箱子吧。” “哎呦,不成,不成,太重了,得想想别的办法,当心把老腰闪了。” 张婆子和老张头俩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将装满铜钱的大箱子搬起来。 “张伯,张婶,放着,我们来搬。” 男子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两个老人惊喜的回头。 “公子,你们回来了!” 大门被敲响,老张头得了程泽礼的示意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外头已经挤满了前来道喜的人们。 排在最前面的便是薛大。 “程公子,恭喜恭喜!我家大人命我带人前来帮忙。” “多谢薛管家,那程某今日便厚着脸皮劳你们受累了。” “程老爷言重了,能为解元老爷效劳,是我们的福分。” 薛大是个人精,前头还喊着程公子,转头便又叫上了程老爷。 程泽礼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把红包塞给薛大让他自己给来帮忙的人分发。 薛大到了声谢,也不推辞,接过红包后便指挥着人将带来的贺礼抬进去。 他则站在大门口,脸上挂着笑容,轻车熟路的迎来送往。 “恭喜程老爷高中榜首!” “恭喜程老爷摘得桂冠!” “恭喜.......” ....... 门外的巷子里挤满了前来道贺的百姓。 倒不是他们真心为他中解元而高兴,大部分人是奔着喜钱来的。 通常考生中榜之后,都会给撒喜钱分享喜悦。 随着喧天的锣鼓声,鞭炮齐鸣,报喜队伍被簇拥着来到了程家。 “喜报!喜报!贵府老爷程讳泽礼 ,高中鄞州乡试第一名,京报连登黄甲。” “多谢,几位大人辛苦了,快到里面喝杯茶!” 薛大悄么着将几个红封塞到报喜的官差手里,侧开身子请他们进屋。 官差捏了捏手上轻飘飘的红封,面上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却漾出一丝笑意。 “恭喜程老爷高中解元,今日不得空,排在后头的举人老爷们还等着我去送喜报呢,改日再来上门讨杯茶喝。” 官差离开后,张大等人躲到一旁,等候在门口的百姓们一拥而上,将门窗打了个稀巴烂。 这叫“改门换庭”,鲤鱼跃农门,辞旧迎新。 张大带着人在门口竖起大旗杆,彰显书香门第不一样的气派。 接着便开始抛洒喜钱,喜糖,喜饼。 陆续有乡绅官员带着礼物上门来道贺。 梧桐巷子里欢声如雷,鼓乐齐鸣。 喧闹中,巷尾又出现一支报喜队伍。 第235章 亚元 “又来了支报喜队伍,难道这巷子里还住着其他举子?” “那感情好,看看是谁家的,领完这里的喜钱还能再去领一份。” “要不你们跟着官差看看是谁家也出了举人,我就不去了,我留在这里。” “谁能聪明过你呢,把我们当傻瓜呗,放着程家这么大方厚道的东家不守,去追求那虚无渺茫的侥幸,我可不干。” “别吵了,别吵了,官差往这边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让官差大人过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路。 报喜队伍却在程家门口停了下来,这支报喜队伍不是之前那一支。 “喜报!喜报!贵府老爷韩讳宇 ,高中鄞州乡试第二名,京报连登黄甲。” “嚯!解元亚元同出一府,双喜临门啊。” “罕见,罕见!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次见过这种罕见的喜事。” 薛大将报喜的官差打发后,又让人搬出了一箱铜板。 人群瞬间便沸腾了。 屋内正在喝茶的县官富商们没想打听了半天都没打听出家住哪里的亚元竟然在解元府上住着。 忙吩咐自家下人回去再备一份重礼送来。 解元亚元可是妥妥的未来官老爷。 本着未雨绸缪,提前布局的想法。 对于中举者,大家是能拉拢就拉拢,即使不能交好也不能交恶。 更何况,对方与郡守大人关系匪浅。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门口迎客的是谁,城里有头有脸的这些大老爷们却不会不认识郡守家的大管家。 也有不少同程家有合作的商贾认出了一旁龇着个大牙傻乐的程大东家。 好奇询问才知道难怪这这程解元如此大方,原来是程大东家的亲弟弟呀。 程家,那可是手里握着无数个金山银山的后起之秀。 短短三年时间,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被无数商贾膜拜。 这一日,梧桐巷子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解元亚元出自同一家的消息一经传出,无数人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程老大中途又再去兑换了几箱铜板。 堂屋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两个库房里的礼品堆积如山。 直到夜幕将至,才终于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了。 程泽礼让人将喝得烂醉如泥的韩宇送回房去休息。 “来来来,再给我倒一杯!” 韩宇踉跄着举着空酒杯讨酒喝。 “韩老爷,您喝醉了,小的扶您回房休息。” “谁说我喝醉了,我没醉,我还能喝,快给我满上,今儿我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韩宇一把将小厮的手推开,跌跌撞撞的扑到桌上去拿酒壶。 “这.....,程老爷,您看......” 小厮不知怎么办,手足无措的询问程泽礼。 “没事,你们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程泽礼不想让太多人看见韩宇醉酒后的窘态,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 “宇弟,酒喝多了伤身,听话,咱改天再喝,我扶你回房休息去吧。” “呜呜呜.......,爹娘,孩儿考中了!孩儿中了亚元........。 呜呜呜.......,爹娘,你们看见了吗,孩儿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呜呜呜.....,你们看不到,你们看不到啊!” 许是今日终于达成所愿,他才敢放纵自己去喝酒。 借着醉酒的机会,将压抑在心中的遗憾都吐露了出来。 程泽礼听到他酒后呓语,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放心吧,他们看到了,你大喜的日子,当父母的怎么会不在场呢,他们为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呢。 你可是给你们家光宗耀祖了,改换门庭了。 是你们韩家的大功臣呢。” 原本还紧闭着眼睛流泪的韩宇听了他的话后渐渐停止了啜泣,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陷入了沉睡。 兴许他的父母到他梦中去与他相聚了吧。 第二日的客人依旧不少。 只是今日程泽礼没空接待他们了,他要回学院去拜见自己的夫子与山长。 本来昨日就应该去的。 奈何山长还没从老家赶回来。 今日一早接到消息,山长昨日已连夜赶回了学院。 到了学院时,夫子们早已翘首以盼。 孔武学院这次乡试共有十一名学子中举,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其中程泽礼更是让山长和夫子春风得意。 孔武学院还是在九年前出过一个解元。 从那以后,乡试取得的成绩一直不算理想。 差点被青山学院比下去。 “听说那韩宇原本是青山学院的学子,是个好苗子,怎么后来退学了?” “他家中父母均丧命于三年前那一场洪灾,家道中落,无力支付高昂的束修。” “青山学院重利,为了一点钱财,竟将这么个人才拒之门外,可想而知他们现在定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夫子料事如神,青山学院的确是派了人来请宇弟,但却被他赶了出去。” “活该他们被赶,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就是,该他们雪中送炭时他们却落井下石,功成名就时,也不需要他们锦上添花了。” “若他愿意,学业上有什么疑问,可来学院询问我们,咱们书院的阅览室也可对他开放。” “是,我回去就向他转达这个好消息。” 虽说韩宇已经中举了,不可能成为孔武书院的学生了。 能凭一己之力考中亚元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才只要能拉拢交好,书院也不能免俗。 “明日便是鹿鸣宴了,听说今年的鹿鸣宴在你们家的酒楼举办,可有此事?” “听我大哥说过,确实是在程记酒楼举办。” “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准备,定要在这场宴会中大放异彩,好让大家记住你们程记。” 师生间畅所欲言,交谈的非常愉快。 离开前程泽礼约好了过两日在程记设宴单独请他们吃饭,到时也会叫上韩宇一起。 那边程记酒楼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明日的宴会场地。 程老大也在同酒楼掌柜和大厨一起敲定明日的菜谱。 第236章 囡囡接哥哥放学 在程泽礼他们到达鄞州时,大黑也前后脚赶到了。 程家村人在揭榜当日便得知了程泽礼中了解元的消息。 莫说是程家人,可以说是整个苍梧镇都沸腾了。 程大福一高兴,直接宣布,程家所有工人一律多发一个月工钱。 一人发三斤肉,三十斤大米,十斤油,同中秋节的节礼一样。 等程泽礼回来,举办三天三夜流水席,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 正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为程泽礼中举,整个镇子的人都跟着受益。 虽说程泽礼至少还要个十几天才能回来。 但程家人都已经在为他的回归做准备了。 预计准备一千桌席面,五六万人吃三天三夜,所需的食材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需要提前采购预定。 桌椅碗筷也要提前准备。 程星晚本想将流水席所需的食材全部由她出了。 但却被程大福拒绝了。 “做生意有来有往,别人来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也理当回馈他们。 若我们做那只进不出的铁公鸡,生意定然做不大。 三天流水席,对于如今的程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镇子里的其他商贩却是眼巴巴的等着这单生意呢。” 程星晚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 之前她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再者她空间里的物资堆积如山,放着不用太浪费了。 听了程大福一番话,她很快便发现自己考虑问题还是不够全面。 “哦,大爷爷,我明白了,就是把钱分点给别人赚,大家一起发财的意思是吗?” “我囡囡就是聪明,一点就通。” 程大福满怀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恰逢休沐,下午学校会放假。 最近事情比较多,东奔西走的,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哥哥们。 正好她今日得空,便打算去学校接哥哥们放学。 她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往学校走去。 不用担心会有坏人拐走她。 整个镇子,没人不认识程家唯一的小小姐。 光从街上走过,口袋便被塞满了各种小零嘴。 手上糖人,,糖葫芦,面人,都抓不住了。 更有甚者因为身上没带吃的,还给她塞了几文钱,让她想吃什么自己买。 今日有点失算了,大伙儿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下次怎么着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了,太危险了,多来几次,容易被喂成胖妞。 腆着吃的圆溜溜的小肚子,举着一大把各种糖果点心,终于艰难的挪到了学校门口。 “哎呦,我的乖宝,你咋来了捏?” 校门口守门的是族中长辈,程老头叫他十一叔。 “十一祖祖,囡囡来接哥哥们放学,这些好吃的都是街上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伯伯伯娘,哥哥姐姐给我的,你要吃吗?” 她将一大捧好吃的递到十一祖跟前,让他挑。 “乖宝吃吧,十一祖牙齿都快掉光了,吃不动了。” 十一祖想要将她抱起来送到教室外面去。 奈何抱了几次都没抱动。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呃.....,十一祖老了,没力气了,乖宝还是自己走进去吧。” “十一祖祖不老,是囡囡太重了,我爷爷都快抱不动我了。” 为了抚慰老人家失落的心情,程星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捏着鼻子认下自己是个小胖妞的的事实。 告别了十一祖,她又屁颠屁颠的朝哥哥们上课的教室去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以及林时晏,郭慕风在天字一班。 四哥五哥在天字六班。 六哥在天字十班。 林月姝和林月瑶在地字一班。 玄字班的都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 地字班的都是根据兴趣爱好以及就业方向定向培养的学生,文化课不是最主要的。 天子班的学生都是是冲着科考方向培养的,而天字一班则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此时距离放学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时间。 低年级的学生已经坐不住了。 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少学生人坐在教室里,心却飞到学校外面去了。 这不,像颗小糖果树的程星晚一出现,便吸引了一大波学生的注意力。 学生们看着她手上的各种甜食疯狂的吞咽口水。 夫子们在上头认真的授课,学生们则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锦宸,锦宸,快看,那个是不是你妹妹!” 正专心致志听夫子讲课的锦宸闻言,扭头扫了一眼窗外。 顿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囡囡,快看,那是我的妹妹,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无敌可爱?” “是!是!咱妹妹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爱,最贴心的妹妹!” “谁跟你咱们呢,那是我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妹妹了!” “哎呀,咱们不是好哥们嘛,你是我们的兄弟,你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了。” “那不是,别的可以跟你们分,唯独妹妹不能。” “你这人咋这么死脑筋,多个人叫她妹妹,不就多个人保护她了,谁会嫌哥哥多。” “别人家我不知道,我家最不缺的就是哥哥。” 一伙学生就要当程星晚哥哥的事情趴在书桌上嘀嘀咕咕,吵得面红耳赤。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颗粉笔头精准的丢在程锦宸脑门上。 他吃痛的捂着额头看向讲台,才发现夫子正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 “你们在干什么,上课不认真听讲,都给我站到后面去,面壁思过!” 夫子气呼呼的看着程锦宸,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个学生脑子好使,许是年纪还小,没定性,比起他几个哥哥来,上课还是不够专注,时常被抓到开小差。 瞅瞅,这会儿正在罚站还不老实。 眼睛老是往窗外瞟,把他说的话当屁放吗。 眼角余光扫到窗台上两朵小揪揪。 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把今天学的生字抄写一百遍,放学前交给我。” 说罢便背着手准备出教室,走到教室门口又转过身来对程锦宸等一伙罚站的学生说道:“你们也回自己座位上,不许再吵闹了。” 等学生们认真抄完一百遍大字,却迟迟不见夫子回来。 程锦宸忍不住跑到窗台前去寻找妹妹的踪迹。 却发现他那天杀的夫子同一帮其他班的夫子将囡囡围在中间,你一个我一个的正在诓骗她的糖果。 第237章 回山上 天字一班,程锦武像屁股长刺了一般,扭来扭去,提前便把书本装进了书包里。 身为他同桌的程锦文正心无旁骛的写作业。 胳膊肘冷不丁被他撞了一下,袖口被沾上了墨水。 他皱了皱眉头,半眯着眼睛凝视着自家的弟弟。 正当程泽武以为自己难道一顿揍时,不知谁喊了声。 “夫子来了!” 所有人瞬间坐的端端正正,将头埋进书里,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扑哧——,二哥,你书拿倒了。” 程泽武听到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囡囡,你怎么来了?” 只见夫子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来接哥哥们放学呀。” 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学习的程锦文程锦皓和林时晏,郭慕风等人闻声,也纷纷惊喜的抬头看向她。 “妹妹!” “囡囡!” ...... 班上其他人也没了学习的心思。 见自己的出现影响到大家学习了,程星晚深感罪孽深重。 恰好这时下课铃声钟声响起,才让她松了口气。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不能下河游泳,好了,下课。” “是!恭送夫子!” 夫子一走,程锦礼迅速将书包背上,正要上前牵着程星晚回家。 没想到却被程锦文捷足先登了。 将人抱着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囡囡,你先在这坐一会儿,今日轮到大哥值日,等我扫完教室再带你回家。” “嗯,大哥,我同你一起扫。” “锦文,你这个狡猾的狐狸,你值日便值日,干啥拉上囡囡陪你。 走,妹妹,咱不等他,跟二哥一起回家去。” “不要啦二哥,我要跟大哥一起,人多力量大,你也一起好不好嘛!” 程星晚抱着程锦武的手一个劲的摇晃。 “好吧!好吧!谁叫你是我妹妹呢,妹妹有令,哥哥只能遵命了。” 纵使程锦武再不着调,但凡妹妹一撒娇,他一定是第一个缴械投降的。 于是,原本是程锦文一个人的值日,却变成了一群人的大扫除。 “好久没回山上了,要不咱们明天回去吧,我有点想大黄二黄了,不知道小点他们长大了没有。 小点是他们给大黄二黄第二窝孩子起的名字。 分别是一点,二点,三点,四点。 要说这程家人,除了张氏,就没几个会起名的。 到了程星晚这一代,更是起名废物。 “山上,山上真有那么好玩吗,我也想去。” 十岁的林月瑶已经在慢慢张开了,女娃娃本就比男娃子发育的早。 才比锦文锦武他们大半岁的她已经高了他们一个头了。 听到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去山上打猎的事情,顿时也来了兴趣。 之前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因为郭望春曾告诫过他们,不能提过分的要求。 年纪最大的长姐林月姝是一个心细的人,见程家人方方面面都礼数周全,大方热情,唯独从未主动开口邀请他们去他们山里的家。 她便知其中必有不得已的缘由。 四五岁便开始打理家里生意,被寄予厚望的林时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从小便受父亲影响,学会察言观色的郭慕风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即使心中好奇,却从未开口要求跟他们一起上山。 唯独脑子里缺了跟筋,大大咧咧的林月瑶却没想到这一点。 今日趁着自家大姐小弟没注意到她,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却只见她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搭腔。 连话最多的程锦武都低下了头当作没听见。 “囡囡,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也想去你们老家看看,不可以吗?” “呃....,那个.......,月瑶姐姐,山上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到处都是泥巴,你可能不会喜欢。” “喜欢,我喜欢,我也想去看看你们口中的大黄二黄,还有小点。 哦,对了,还有我那表弟,他不是也在山里吗,我许久都没见到他了。 好不好嘛,带上姐姐一起去嘛。” 娇滴滴的声音听得程星晚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个十岁的人跟一个三岁小孩撒娇,不觉得很离谱吗? “林!月!瑶!” 教室门口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林月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林月瑶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迅速的放开程星晚的手,拿起扫把扫起地来。 程星晚和程锦武对视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 一旁的林时晏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从程家人的反应上看,对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不能让他们知道。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他知道,即使心里再痒,若不想与程家人翻脸,便不能去深究这个秘密。 他悄悄的与林月姝交换了眼神,两人都默契的看向了一旁眼珠子乱转的林月瑶。 林月姝为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妹妹头疼不已。 说她没脑子吧,她又不笨,可偏偏在人情世故上,却好像一窍不通。 程家人的意思都表达的如此明显了,她却好像一点都没看出来。 真不知是该说她单纯直率呢还是该说她蠢笨无知。 看来,是该给祖父和父亲去一封信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程家村的孩子们便悄悄起床往镇子外去了。 睡在锦文锦武隔壁房间的林时晏在他们出房门的那一刻便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着他们朝门外走去,嘈杂的脚步声能听出来,村里的孩子都起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床上,翻个身继续睡觉。 另一个房间的林月瑶却和他不一样。 她也醒了,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听着林月姝平稳绵长的呼吸声,知晓她没醒。 便小心翼翼的起床,拿着衣服蹑手蹑脚打开门跟了出去。 刚出房门便发现程锦武他们已经走得没影了,顿时急了,边跑边把外衣往身上套。 追到门外才看见程大福的孙子,大根二根刚好从他们家出来。 她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小跑着往镇子外去。 第238章 锦武对灰二 因为怕被发现,她没有跟太近。 等她出了镇子大门时,只见外头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影。 她顿时便慌了神。 提着裙摆,快步往前跑了几步。 站在路中央,环顾四周。 却只听见鸟儿清脆的叫声,以及镇子里不断传来的鸡鸣声。 此时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 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晨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龙头山就像一条沉睡的黑龙。 “该死的,跑得比兔子还。 神神秘秘的,跟做贼似的,我就不信了,你们不带我去,我偏要去。” 说罢她深吸了一口气,顺着果园开出来的路往山上走。 程星晚等人对于林月瑶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事情毫不知情。 不是他们排挤人,实在是山谷里秘密太多了,就林月瑶那大喇叭似的的性子,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孩子们回到一回到山上,就像鱼儿归到入大海,彻底放飞自我了。 “不如咱们分头行动吧,今天晚上就在这石滩上吃大餐。” “好主意,好久没吃田螺了,这个时候的田螺最肥美,我带着小点的弟弟们去摸田螺。” “聚餐怎么能少的了烤鱼呢,我最喜欢抓鱼了,今晚的鱼就交给我了。” “我学的是厨师专业,那我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好,就这么安排,还有谁愿意留下给大厨打下手的。” “我!” “还有我们!” 话音落下,哗啦啦站出十几个同是厨艺班的孩子。 “兴,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人,带上家伙什,咱们上山找肉去,顺便捡柴火。” 锦武振臂一挥,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豪情万丈的冲在前面。 孩子们纷纷响应,呼啸着跟在他身后,一窝蜂的往山上涌。 欢呼声将刚睡醒有起床气,正在骂骂咧咧的鸟儿们都给惊得差点掉下树来。 昼伏夜出的小动物们,吃饱喝足后进入洞中酣睡,却在睡梦中被这一帮煞神的鬼叫声给吓得瑟瑟发抖。 啊,干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每个月来一次这种,谁遭得住啊,没被他们抓住杀死,也得被吓死了。 小动物们被他们吓得神经都衰弱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他们拼了。 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孩子们刚进入山林,便不断有各种兔子、野鸡、狍子、麂子、黄羊、驼鹿撞上来。 原本打着豁出一条命也要将他们赶下山去的目的。 结果一出来便看见令他们胆寒的一幕。 猎豹一家以及海东青一家,直接将整片山包围了。 大黄仰天长啸一声,惊得不少野鸡兔子直接吓破了胆。 自助餐模式开启。 “你太瘦了,算了,先放过你吧,回去吃肥点,下次再来吃你。” 锦武拎起一只野鸡,掂了掂重量,嫌弃的扔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你不行,太小了,快回去,把你爹娘叫来。” 又捡起一只刚断奶的小兔子,托在手心里把玩了会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的兔子洞口。 “看,当当当!怎么样,大吧,用来炖龙凤汤最好不过了。” 大林二林兴冲冲的抬着一条手臂粗的大蛇边走边炫耀。 “切,这蛇不是你们抓住的吧,我猜你们身上的鸟粪一定是灰大的。” 锦武嫌弃的捂着鼻子退了几步。 “呃......,你管我们的蛇打哪来的,有本事你别吃!” 二林眼珠子乱转,有点心虚的瞄了瞄正盘旋在半空中,寻找遗失猎物的灰大。 锦武猜的没错,这蛇确实是灰大抓住的,只不过它没抓稳,让蛇从半空中掉下来摔死了,刚好掉在他们脚边,被他们捡了便宜。 “那可不成,我正好觉得最近脑子有点转不动了,听课听不进去。 这龙凤汤来的正是时候,我不但要吃,我还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那行吧,这蛇交给你了,藏好了啊,别让灰大找到了。” 锦武接过大蛇,转手就送到了程星晚跟前。 “囡囡,给你,收着!” 若论谁最会藏东西,他家妹妹若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自从三年前李氏差点被蛇勒死,面对死人都能面不改色的程星晚却对这东西产生了心理阴影。 冷不丁的对上一颗硕大的蛇头,吓她一个激灵。 “啊,我不要,快拿开!” 墨君弈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拿起地上的麻袋,干巴利落的将大蛇装了进去,随后一把丢在了猎物堆上。 “不是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妹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抓蛇,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锦文刚好扛了只麂子回来,见妹妹被吓得小脸煞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对着锦武的屁股就是一脚。 锦武摔了个狗吃屎,却一点都不敢有怨言。 他懊恼的走到程星晚跟前,想要摸摸她的头,又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才抓过蛇。 “对不起,妹妹,二哥太过得意忘形了,忘了你怕蛇。” “没事二哥,你不是故意我,我原谅你了,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哈。” “嗯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妹妹想吃什么肉,我去给你抓。” “我要吃烤蛇肉,蛇羹,蛇汤,辣椒炒蛇肉。” “呃.......,妹妹你不是最怕蛇吗?” “是啊,就因为怕蛇才更喜欢吃蛇呀,谁下锅之前是蛇,下锅之后是肉。” 回想到蛇肉的美味,程星晚忍不住吸溜了一下流到嘴边的口水。 “好吧,那我去跟着灰大看看还能不能再捡几条,那家伙最喜欢吃长虫了。” 站在他们头顶树杈上的大黑忍不住咕嘟了几声,看了眼还在到处找它遗失的战利品的傻儿子。 这傻孩子,它是丝毫没有怀疑过这群狡猾的人类小崽子啊。 半天时间过后,程星晚跟前的空地上各种被五花大绑的猎物已经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月一次的大餐怎么少得了大黄和二黄呢。 自从给它们喂过一次加过调料的烤肉之后,他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爱上了那种味道。 要说谁最盼着孩子们回来吃大餐,非大黄莫属。 它们两夫妻为了晚上能多吃点。 甚至还自带了口粮。 专找提醒大肉多的野猪,驼鹿下手。 这不,才一会儿工夫,大黄便拖了五只野猪回来了,二黄则猎了三只体型庞大的驼鹿。 “够了,大黄二黄,太多了,吃不完,先把这些拖下山去,我们可搬不动。” 锦文及时阻止了放下猎物正欲再钻进林子的它们。 “松口,是我先看见的,快松口!” 正打算叫上大家下山了,这时突然看见灰大正拖着锦武往这边来。 原来一人一鹰又因为一条蛇抢起来了。 灰大叼着蛇尾不松口,锦武紧紧拽着蛇头不松手。 灰大体型庞大,力大无穷,生生将锦武拖着离开了地面。 “锦武,快松手!” 第239章 死里逃生 眼看着锦武就要被灰二带到半空中去 了。 锦文和墨君弈急忙上前去抓他的腿。 可是灰大速度太快了,等他们赶到时,锦武已经被它拖到半空中去了。 “锦武!” “锦武小心!” “灰大!快下来!” “啊!锦武,抓紧了,不要放手!” ....... “松口,这蛇是我先发现的,快松口!” 底下的人吓得脸色发白,锦武却还在跟灰大争蛇的归属问题。 “唳!” 大黑发出一声尖啸,警告灰大。 灰大此时正恼火的很,它说之前那条长虫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被锦武这个坏小子偷了。 偷了一次就算了,竟敢再来偷第二次。 以为只有他们人类才有脾气吗。 它鹰王二代也不是好惹的。 今日就给他点厉害瞧瞧。 将锦武带到离地面百米高的地方时,地面上传来它爹的警告。 要不是怕挨揍,它本还想再往上升点高度的。 越往高,风越大,温度也越低。 “松口!你快给我松口!” 正像斗鸡似的,脸红脖子粗的锦武突然感觉到脖子里凉飕飕的。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两只脚乱蹬了几下,想要找落脚点,却踩空了。 低头一看,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天上。 底下的锦文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个小黑点。 “啊!灰大,我怕!” 灰大鄙夷的低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就这胆子,还敢抢它的口粮。 鄙夷归鄙夷,行动上却已经开始做出了反应。 它张开翅膀迅速的往下滑行。 “啊!慢~点!风~好~大!” 灰大下降的速度很快,锦武吓得手心里控制不住的沁出了一层汗。 手上有了汗,变得湿滑无比,为了不掉下去摔成肉饼,他极力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手指都戳穿了大蛇坚韧的鳞甲,直接插进蛇肉里。 啪—— 突然,手上一松。 锦武瞬间便愣住了,整个人迅速的往下坠去。 而灰大在反作用力下趔趄了一下,差点被掀翻。 蛇被扯断了! “啊!” “唳!” “唳!” “唳!” 锦武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大黑,二黑和灰大同时发出尖啸,三只纷纷朝即将坠入地面的锦武飞去。 墨君弈也不再隐藏实力。 他飞身站到了树顶上,想要凭一己之力接住锦武。 “锦武!” “二哥!” “啊!锦武!” “大黑,快接住他!” “锦武!” ....... 眼睁睁看着锦武即将被摔成肉饼了,孩子们纷纷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程星晚甩开锦文蒙住她眼睛的手。 施展轻功想要在锦武落地之前将他送进空间。 就怕下坠速度太快,冲击力太强,收进空间恐怕也会摔得不轻。 “啊!妹妹小心,快让开!” 死到临头了,锦武还在担心会砸到程星晚。 这让她不由的心里一酸。 为了这份心,她也要拼一拼。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电光石火间,意念随风起。 这时墨君弈也动了,从树上一跃而起。 “唳!” 下一秒,大黑再次发出一声长啸。 意料中的坠地声没有传来,二林睁开一只眼,从手指缝隙中往那边看去。 “快看啊!大黑接住锦武啦,大黑接住锦武啦!” 所有人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本该发生惨事的地方。 大黑正驮着锦武缓缓的降落到地上。 “太好了,锦武没事!” “大黑!你太棒了!” “锦武,你没事吧?” ...... 锦武一动不动的趴在大黑背上,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提醒自己还活着。 “二弟,你没事,太好了!” 锦文红着眼眶上前,伸手将锦武从大黑背上挪下来,紧紧的抱着他,感受到他的呼吸,下一秒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刚才那一幕,差点让他的心都碎了。 “哇哇哇.......,锦武,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哇哇哇......!” 平日里稳重的像个小大人似的锦文,此时却抱着锦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他孩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沉默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良久,锦武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梦方醒般伸手摸了摸锦文的脸。 摸了一手的眼泪鼻涕,随后嫌弃的摸在了他的衣服上。 锦文哭声一顿,震惊的看着他。 这要不是他俩长得一模一样,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抱错了。 我他娘的因为你哭的稀里哗啦的,到头来你却嫌弃我脏。 “你们哭什么,我又没死!” 他挣脱锦文的怀抱,站起身来,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又甩了甩手。 “看看,胳膊腿儿都在,一点事儿没有!”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 最后落在正在被二黑胖揍的灰大身上。 “灰大,快把我的蛇还给我!” 大喝一声过后,像一阵小旋风似的朝它扑去。 灰大被二黑重重的啄了一下脑袋后,垂头丧气的从一旁的草丛中扒拉出那条无头蛇。 气呼呼的将蛇朝迎面而来的锦武甩去。 【小子,算你狠,我认栽!】 随后拍拍翅膀赶在它娘揍它之前赶紧溜了。 锦武被大蛇撞了个满怀,抱着蛇尸嘿嘿傻乐。 将它与之前那条蛇一起装麻袋里后,拎着麻袋转身乐呵呵的对程星晚说道:“妹妹,走,咱们下山烤蛇肉去,今天蛇肉管够。” 包括程星晚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他一番惊世骇俗的操作惊掉了下巴。 所以这家伙这么拼命,就只是因为囡囡说了一句喜欢吃蛇肉吗? 程星晚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后怕不已。 二哥的这份爱太过沉重,差点将她压厥过去。 幸好这家伙心大,阎王跟前走一遭,死里逃生还跟没事人似的。 换个人都得吓得半死。 众人约定好要将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能让大人知道了。 若让他们知道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那边,大黄二黄已经将重的猎物都抗下山了。 余下写野鸡兔子孩子们可以自己拿。 毕竟都还小,回到山谷时,不少孩子的脸色都还没转变过来。 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心里藏了事。 不过幸好这会儿没有大人在,不会被他们看到。 刚开始,家长们不放心还会帮着一起打下手。 后来折腾了几次,见他们自己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了,便不再插手了。 特别是最近,许多事情都堆在一起。 程泽礼中了解元,到时候开宗祠告慰祖先,其中涉及到很多礼仪规矩,需请教族中长辈。 所以近段时间,连族里的老祖宗们都全下山去了。 山谷里孩子们欢声雷动,山脚下的果园里,林月瑶却迷路了。 第240章 火锅 原本以为顺着这条路上去就能找到程锦文他们。 却没想到爬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有什么房子。 越往上走,路越窄。 她今日穿着一双绣花鞋,鞋子已经沾满了泥。 脚趾头也被磨起了几个大血泡。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山上的一点都不好走,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玩的。 人的心里一旦开始生了惧意,全身的细胞便都会开始劝你认输。 她打起了退堂鼓,转身想要下山回去。 可是入目却只看见一望无际的桃树。 每一颗都好像长一样。 每一条路都像她之前的来时路。 三年时间过去了,果园里的各种果树都已经长大了。 人若置身其中,若是不熟悉果园布局,则很容易便会迷路。 更不要说第一次来山上的林月瑶了。 ”有人在山上吗,我迷路了,谁能帮帮我?“ 她无助大声呼喊。 只可惜这里是桃园,不赏桃花,不摘果的,平日里鲜少有人往这边来。 ”救命啊!有人在山上吗?“ 她坚持不懈的不断呼救。 声音随风飘散在空中,如沉沉大海,没有回音。 她又饿又渴,筋疲力尽。 休息了一会儿强撑着站起来走路,却发现脚上长水泡的地方更疼了。 捡了根枯桃木用来当拐杖。 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仰起头看看高高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晒干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水源,不然她怕自己渴死在这里给桃树当肥料。 虽然她有点缺心眼,但幸好脑子不算太笨。 看见果园里的一条条沟壑,稍微动动脑筋便想到了应该是用来灌溉果园的水渠。 既然有水渠,只要找到总渠就一定有水。 她沿着一排果树的水渠一瘸一拐的走了半天。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她激动的四下张望,终于在果园的尽头,看见一条水汽蒸腾的山涧。 绝境之中迎来生机,她心中狂喜,眼泪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 狼狈的趴在水沟边,直接对着沟里的水狂饮一通。 直到水满到嗓子眼了,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这水可真甜啊,难怪程家的水果都很好吃。 镇子里,林月殊起床后便没看见自家妹妹的身影。 摸摸被窝也是冷清清的。 出了房门得知程锦文他们一早就回山里去了。 这让她顿感头疼。 月瑶那死丫头定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一起去了。 她将此事告知了林时晏和郭慕风。 两人都觉得非常惊讶,明明昨日他们已经拒绝月瑶了,怎么今日又会带上她。 但一想到月瑶的厚脸皮,便又让人无话可说。 于是林月瑶在山上喝风饮露,她的姐姐弟弟却以为她跟着程家人在吃山珍海味。 屠夫程大根的孙子木生十三岁,家中不缺肉吃,自小便营养充足,长得一副强壮的体魄。 他的个头在同龄的孩子中显得格外突出。 肩膀宽阔,胸膛饱满,像一座小山一样挺拔而有力。 手臂粗壮,肌肉结实,杀起猪来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是一个天生的屠夫,比起他祖父来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 只见他带着自家弟弟从大黄背上将野猪搬下。 放血,烫猪,刮毛,开膛,去内脏,分块,切片。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么血腥的活生生让他演绎成了行为艺术。 光看着就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视觉盛宴。 切割下来还热乎的肉马上会被送到今天的主厨金宝面前。 经他调味腌制后,由小帮厨们手脚麻利的用竹签将肉串成烤串。 准备的差不多之后,程星晚他们也从山上回来了。 背猎物的背猎物,扛柴火的扛柴火。 大伙儿分工合作,并不用担心有人会偷懒不劳而获。 就连程星晚都没空手,肩上扛着一根小扁担,小扁担两头分别挂着两只斑鸠。 斑鸠与鸽子外观上非常相似,因此也被称为“野鸽子”。 斑鸠肉质坚实,味道鲜美,富含蛋白质,脂肪含量低。 一只斑鸠的营养价值超过三只鸡,营养丰富,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是着名的滋补食品。 斑鸠肉很容易消化。 这是大黑送给她的礼物。 程星晚决定用它们取代野鸡,与蛇肉一起炖龙凤汤。 锦武带回来的两条蛇被木生三下五除二扒了皮,切成段。 交给金宝该炖汤的炖汤,该烧烤的烧烤。 将其中一条蛇与三只斑鸠一起放入瓦罐中煨汤。 另一条蛇肉经焯水过后,抹上调料腌制两刻钟。 与此同时,提前腌制好的其它肉类也已经开始烤制了。 又将处理好的野鸡抹上调料,用新鲜的荷叶包好,外层裹上泥巴,丢入柴火堆里煨熟。 这道叫花鸡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有烧烤有汤了,今日就不吃油炸了吧,吃火锅怎么样。” 木生想着上个月吃的油炸,给大家都吃上火了。 刚好现在入秋了,此时吃火锅刚好。 “好!火锅好,好久没吃火锅了,就吃火锅。” 一听吃火锅,大家的兴致更高了。 这火锅还是去年冬天李氏因为太忙没空做饭而折腾出来的新吃法。 起初大家对这种奇怪的吃法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直到在一次尝试过后,顿时惊为天人,纷纷爱上了火锅。 孩子们只觉得火锅好玩又好吃,程大福他们却第一时间想到了,程家村又多了一条生钱的路子。 于是在那个漫长而又湿冷的冬季,程记火锅店带着热腾腾的麻辣,霸道的走进了大家的心里。 苍梧镇和平阳县的火锅店是最早开业的。 开张那天,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尽管外头寒冬凛冽,依旧无法阻挡人们排队吃火锅那颗滚烫的心。 托程家人的福,如今整个平阳县百姓的荷包都鼓起来了。 能吃饱饭,能穿新棉袄,隔三差五出去搓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是排队等空位。 因为目前只苍梧镇和平阳县有火锅店。 消息一出,不说本地人,就连隔壁乡镇县城的人都纷纷往这边涌。 程家人许是嫌钱烫手,他们名下的店铺竟都规定只营业四个时辰。 有人想要砸钱包场都不干。 刚开始几天,许多人天还没亮就来排队占位置了。 每日吃火锅的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就这还有大半人直到店铺打烊还没摸到火锅店的门框。 有些高门大户为了能早早的吃上火锅,甚至让下人晚上就开始排队。 天寒地冻的,怕将人给冻坏 了。 于是便借鉴王氏的早餐店,采用叫号的方式。 每天最多只发三百张号码牌。 店里只有一百张桌子。 每桌客人平均进餐一个多时辰,一张桌子接待三波客人刚好。 多了做不过来。 第241章 灰大吃烤串 既然是吃火锅,人多,就需要多准备几个小锅。 大伙儿纷纷回家去拿锅。 程星晚则和墨君羿一起回了家。 再回来时,墨君羿骑着三轮车装了一大筐肥牛,毛肚,各种丸子,香肠,海带....... 以及两大桶活蹦乱跳的活虾。 这些虾时从空间小河里捞上来的。 每一只都有小孩手臂粗,不仅个大还肉质鲜嫩清甜。 无论是用来做虾肉丸或者是爆炒,烧烤,都是绝顶的美味。 大伙儿对程星晚时不时会拿出各种新奇的东西已经一点都不好奇了。 “哇,好大的虾,我喜欢烤着吃!” “我也要,我也要,我最喜欢吃大虾了!” “这虾好大,一只都能有半斤了吧,跟它们比起来,我们今天在河里捞的岂不成小虾米了。” “都先别动,让我做虾滑先,吃火锅怎么能少得了虾滑呢。” 金宝生怕他们将大虾都给霍霍了,忙跳出来阻止。 “对呀,虾滑,吃火锅必备,快大家一起动手剥虾壳。” 人多力量大,众人一拥而上,不一会儿,一桶大虾就变成了一大盆虾泥。 “好了好了,虾泥交给我,大家可以开动了,想吃什么自己烤,火锅也自己涮啊!” 金宝这个主厨大手一挥,自助餐正式开始。 野猪骨头和野鸡熬的高汤做汤底。 想吃什么口味的配料自己调。 趁着火锅里的食物还没熟,孩子们纷纷去拿了自己想吃的烤串放到火堆上烤。 那边龙凤汤已经煨好了。 程星晚点名要吃的烤蛇肉也在锦武手上滋滋冒着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墨君羿给她盛了碗汤放在桌子上放凉。 “给妹妹,香喷喷的烤串来咯!” 锦武递了一根蛇肉串给她。 蛇肉被烤的外焦里嫩,细嫩鲜美。 程星晚吃了一口,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没有多余的话,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一个三岁多的小娃娃,吃了两根十公分长的蛇肉,一条烤大虾,一只美味多汁的大鸡腿,一大碗汤,直吃得肚子圆滚滚,不停的打饱嗝,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嗝~,实在是太好吃了,要不是我肚子太小了,我还能再吃点。” “妹妹,吃饱了咱就不吃了哈,吃太撑了肚子会不舒服,这些蛇肉二哥给你留着,晚上再给你烤。” 锦武见自己烤的串得到了妹妹的肯定,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看什么看,这蛇肉是我给妹妹吃的,你们好意思抢吗,去去去,想吃蛇肉,龙凤汤里有。” 见其他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蛇肉,急忙找了个盆将蛇肉都装了起来,放自己手边。 众人对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嗤之以鼻。 “嘁,瞧把你能的,不就是蛇肉吗,谁稀罕,送我我都不吃!” “哎呦呦,瞧把你酸的,想让我送你吃,想得美,你稀不稀罕我才不关心,我只知道妹妹稀罕!” “你......!哼,不就是长虫吗,说得好像真是你抓的,等下次我也跟着灰大,抓的蛇肯定比你的大。” 正巧从他们上方飞过的灰大听到这话重心不稳,差点掉到下方的火堆里。 程星晚最喜欢看哥哥们斗嘴了。 锦武性子和程老五最像。 同样的话痨,皮的没边,没心没肺,不记仇。 正是这种性格的人,才是生动鲜活的,为大家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二哥,蛇肉太补,不能吃太多!你把剩下的给大家分分吧。” 蛇肉虽然好吃,但她更怕流鼻血。 “那好吧,等你下次想吃蛇肉了,二哥再给你抓哈。 托妹妹的福,哥哥今日也尝尝烤蛇肉是什么滋味。” 说罢他便率先挑了几根蛇肉放在火上同大虾一起烤,其余的则给锦文他们分了。 蛇肉刷上一层油过后,肉香味被激发出来,锦武边烤边疯狂的吞咽口水。 一盏茶功夫过后,肉熟了,撒上烧烤料,浓郁的香味嘚的一下就窜进了他的鼻子里,口水再也兜不住了,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迫不及待拿起一根蛇肉串咬上一口。 “啊!烫烫烫烫!” 用手兜着嘴巴,又蹦又跳的,滑稽的样子惹的大伙儿哈哈大笑。 “锦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放你身上正合适!” “切,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偏要吃,偏要吃,你们想吃我还不给呢!” 他抓着一把烤串四处得瑟:“闻闻,香不香,想吃不,诶!我就不给你们吃!” 众人被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无奈又不能硬抢。 见大伙儿拿他没办法,锦武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只可惜他没尾巴,上不了天,但他的烤串能上天啊。 “啊!我的烤串!灰大!你这只土匪!” 前一刻还神气无比的锦武,下一秒却气急败坏的指着灰大破口大骂!“ ”灰大,你给我回来,还我烤串!“ 这边锦武被气得跳脚。 那边看着他吃瘪的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啊哈哈哈哈......,活该,叫你得瑟让你狂,这现世报来得太及时了。“ ”灰大,好样的,就该抢他烤串,谁叫他抢你长虫。“ ”锦武,快来闻闻我的烤串香不香,叫声哥哥赏你一串尝尝。” “哎呀呀,我的烤串也熟了,好香啊,想不想吃,想吃啊,诶,我就不给你吃!哈哈哈哈.....”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不断的往火上浇油。 “灰大,你这只臭鸟,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非得尝尝烤鹰肉是什么滋味。” 灰大叼着烤串停在旁边的石壁上。 转头朝着锦武咕咕咕,咕了一通。 即使大伙儿不懂鸟语,从它那欢快的声音里也能听出嘲讽的意思。 无视锦武喷火的目光,灰大悠哉游哉的吃起了烤串。 “咕咕咕咕咕......” 【嘶哈,嘶哈......,辣死鸟啦,辣死鸟啦,这小子,放这么多辣椒干啥,辣得我脑瓜子都嗡嗡的,嘶哈,哎呀不行啦,我得先去喝点水。】 第242章 月瑶失踪 辣椒在舌尖上释放出激烈的火辣,那种感觉犹如一把炽热的火焰在口腔中燃烧。 灰大被辣得脑袋发蒙,跌跌撞撞的飞到水潭边将整个鸟头都泡在水里。 锦武见此情景,便知它是被辣到了。 “哈哈哈......,怎么样灰大,辣烤长虫好吃吧! 要不要再来点,这回不用抢,我给你烤,阿嚏!” 锦武一边幸灾乐祸的挑衅灰大,一边往烤串上大把大把的撒辣椒粉。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辣味,辣的人睁不开眼睛,大伙儿纷纷挪动位置,离他远远的。 他自己也被呛的不停打喷嚏。 对于自家弟弟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行为,锦文简直没眼看,默默的牵着妹妹走到一边。 “小样,不敢吃了吧,就你这怂样还敢抢我的烤串,嘁!” 灰大猛嗦了几口水后,嘴里的辣味终于消散了些。 紧接着,烤肉的香气开始弥漫开来,它的味道如同刚毅的战士,打破它 舌尖上的平静,瞬间掀起了一股味觉的狂潮。 它泪眼汪汪的瞥了眼幼稚的锦武。 而后大摇大摆的朝他走了过去。 “灰大,不要上当,他故意刺激你的,太辣了,你会受不了的。” 有人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道。 “别听他瞎比比,烤串不放辣椒怎么好吃,你闻闻,是不是(╯▽╰ )好香~~,喏,都给你!” 锦武一个劲的将裹满辣椒粉的烤串凑到灰大嘴边,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诡笑。 “灰大,不要接!” “灰大,太辣了,不能吃!” “锦武,别胡闹了!” ...... 灰大眼神轻蔑,在众人的的劝阻声中,叼起了那把烤串, 而后转过身子,对着锦武射出一炮鸟屎。 “ 啊!臭鸟!我要吃烤鸟肉!” 锦武虽然敏捷的躲过了它的鸟粪攻击,却还是被气得不轻。 “咯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堂堂鹰王二代竟然发出了下蛋母鸡的声音。 它在锦武的怒吼声中展翅飞到水潭中央露出水面的大石头上 。 在大伙儿震惊的注视下,将烤串丢在水里涮了涮,辣椒粉被涮干净后。 它便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学着人类用爪子抓着烤串,优雅的撸起了串。 时不时还咕咕咕咕的对着锦武好一番嘲讽。 “我去,灰大莫不是成精了吧,它看起来比锦武聪明不少啊 !” 大林对灰大的一系列操作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咱们村成精的动物还少吗?” 锦文朝着另一边努了努嘴。 只见大黄二黄带着他们的一群半大小崽儿,和大黑二黑一起,将木生团团围在中间。 眼巴巴的张着嘴巴等投喂。 木生跟前的火堆上,一只烤全猪正滋滋冒油。 他刚片下一块肉塞自己嘴里,后脖颈便被大黄叼住了。 “停!停!停!我给你切,给你切还不成吗,真是,我忙活了半天,一口吃的都没捞着,我容易吗。” 嘴里抱怨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将烤全猪切割成几大块,还没来得及分呢,便被它们一拥而上抢走了。 “土匪!土匪!把肘子留下 !那是我的!” 到了自己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再吐出来给他,大黄它们抢了烤肉后便一哄而散,躲得远远的。 只留下木生在原地气得跳脚。 过了一会儿,将烤肉吃完后,几只还意犹未尽,又死皮赖脸的凑上前来,要他再烤一头。 这边孩子们在山谷里耍宝闹腾到深夜,山下镇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程家人忙活了一天终于坐在了一起吃晚饭。 坐在上首的程老头习惯性的扫了一圈饭桌,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月瑶丫头呢,怎么没来吃饭?”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林月殊感觉脸皮有些发紧,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她同囡囡他们一起去山里了。” “什么?他她去山里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纷纷站起身来,看向主座的程老头,要他拿主意。 “不对,月瑶应该没有跟他们上山,月殊,你亲眼看见她们一起走的吗?” 相比于大家,李氏是最冷静的那个,她冷静下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听到李氏如此笃定的说月瑶没有上山,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颤抖着声音语无伦次。 “还是我来说吧。” 林时晏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昨日放学时,二姐 听见锦武说要回山里,便闹着要一起去。 锦武他们没答应。 今早大姐起床后没看见她,便以为是囡囡他们带她一起去山里了。” 听完林时晏的话,大伙儿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这口气还没全部松完,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糟了,月瑶丫头定是自己偷偷上山了,老婆子,快准备火把,我去找大哥带上人去山上找人。” 程老头说完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弟弟,月瑶她真的没有跟他们上山吗?” 程老头的话如晴天霹雳,林月殊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昨日囡囡并未同意带她一起回山里,想必定是有不得已的缘由。 二姐她应是自己偷偷跟上去的。 既然程爷爷笃定她没有一起上山,我猜月瑶应该是自己迷失在山里了,毕竟她的性子,你我心知肚明。” “那怎么办,如今天都黑了,月瑶一个人在山上待了一整天........”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饿一天肚子是小事,毕竟之前她们被流放时也不是没饿过。 就怕山上的猛兽,按理说,一天时间她早该回来了,此时还未见她人影,不会是 ....... “不会的,大姐你别慌,安心在家等着,我跟程爷爷他们一起去山上把她找回来。” 一刻钟后,程家街整条街都亮了起来。 “二狗,智儿,你们回山上,去把那群兔崽子给我带下来!其他人,跟我走!” 程大福沉着脸让二狗和程老四回山谷去把程星晚他们带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始作俑者们自然少不了责罚。 一条火龙往镇子外去了。 苍梧镇内正在吃完饭的人们都被惊动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程家人都往镇子外去了?” “我刚刚隐约听了一耳,好像是他们家一个孩子在山上迷路了。” “呀!这可是大事,要不咱们一起去帮忙找吧。” “走吧,带上家伙什 !龙头山上经常能听到狼嚎,天黑了,再不找到人就危险了。” 第243章 惊险 在月光的照耀下,恐怖的大山犹如一座无尽的迷宫,弯曲无尽的小路令人迷失方向。 每一棵树都像巨大的鬼影,阴恻恻的俯视着 她。 阴影在微风的吹拂下扭曲,仿佛有着不为人知的邪恶生命,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无数未知的生物在树林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仿佛要把她吞噬。 林月瑶又饿又困,她瑟缩在一颗脐橙树下,欣喜的发现头顶的树上挂满了脐橙,从树上摘了几颗青绿色的橙子,连皮都来不及剥便往嘴里塞。 下一刻便酸的五官都拧巴了,这橙子还没成熟,只有酸味,吃进肚子里,让她觉得更饿了。 这时远方传来的狼嚎,她害怕的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迷糊间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流放的那段日子,忍饥受饿,衣不蔽体,那时才七岁的她已经懂事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又看到程老二如天神一般拦在官差面前,将他们救下的场景。 在程家的这三年,程家孩子有的,她们也从未缺过。 可以说,程家人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兴许是他们对她太好了,才导致她得意忘形,任性乖张,失了分寸。 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就像是临死前地府判官对她的审判。 睡梦中的她悔不当初。 那边程老四和二狗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山上。 孩子们的自助餐已经结束了,各自回到了家。 “囡囡,月瑶有没有跟你们上来山上? ” 程老四回到家时,刚好看见程星晚在院子里腆着小肚子消食。 “没有啊,四叔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程老四昨天才从邓家村回来,镇子上正忙着呢,最近村子里的人一般都在镇子上睡,程星晚好奇他怎么会晚上回来。 “月瑶不见了,我们刚刚才知道她失踪一整天了。” “什么?月瑶不见了,怎么回事?” 程星晚一听这话, 头皮都麻了。 “月殊早上起来便不见她人,便以为她是跟你们一起上山来了,直到晚上吃饭,你爷发现她不在,问起这事,我们才知道出事了。 “估计她当的确是跟在你们身后,只不过跟丢了,后面自己在山上迷路了,你大爷爷让我上山来叫你立即下山去。” “四叔,你去叫上哥哥们下山,我和八哥去找人?” 程星晚当即便决定叫上墨君弈一起,分别骑着大黑和二黑出去找人。 “可是........” “别可是了四叔,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人,多耽误一刻,月瑶姐姐就多一分危险。” “那好吧,你们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 “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说罢程星晚走出院门,对着山顶的方向吹响了哨子。 与此同时,墨君弈和锦文锦武他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跑了出来。 “囡囡,让我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多点希望。” “是啊囡囡,让我们也一起去。” ...... 锦武他们听到程老四让他们跟着他下山,只让墨君弈跟囡囡去找人,纷纷跳出来要求加入。 见他们一副她要是不同意便不罢休的模样,程星晚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主要是龙头山太大了,光靠她和墨君弈找不过来。 “那好吧,大哥和六哥和大黑一组,二哥五哥和二黑一组,三哥四哥和灰大一组,八哥和灰三一组,我和灰四一组。 ” 这时,大黑大黄它们也赶过来了。 程星晚让哥哥们先跟着大黑他们离开,她最后一个爬上灰四的背,而后小手一挥,将大黄一家子都收进了空间。 灰四驮着程星晚很快便飞到了半山腰位置。 “灰四,在这停一下,我把大黄放下去。” 灰四闻言缓缓贴近地面 ,程星晚意念一动,大黄便出现在地面上。 “大黄,你负责在这一片找,我带二黄去另一边。” 大黄呼噜呼噜的回应了两声后便纵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灰四,往那边飞,别飞太高。” 她指挥着灰四往另一边飞去,一边飞,一边关注地面上。 山脚下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把,隐约间能听到呼唤林月瑶的声音。 飞了一会儿后,她又将二黄放了下去。 随后便让灰四贴着地面飞行。 树高林深,加上又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想要在庞大的山脉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了近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灰四体型庞大,低空飞行空间窄小,它时常被荆棘树丛刮蹭到,导致它的羽毛都被刮落不少。 程星晚在它背上也同样受到了波及,此时的她,头发凌乱,衣服也被刮破了,脸上和手背上还被树枝划了几条血痕。 此时的她无暇顾及自己,只想尽快找到林月瑶。 无奈之下,她从空间拿出一个火把形状的灯用来照明,若非山上人太多,怕被人看出端倪,她都想直接扛个远光灯出来算了。 前方传来狼嚎声,山上有狼。 这一发现得到证实后,她的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抱着微薄的希望继续找。 再往前飞到脐橙园,脐橙树上长满了成人拳头大的橙子,脐橙还需等十月才能采摘,现在还都是青绿色的。 林月瑶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东西在舔她。 她猛地惊醒过来,正对上一双发光的眼睛。 天呐!是狼! 她机械的扭动脖子环顾四周,越看越绝望。 她被狼包围了! “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原本说话都没力气的她,此刻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求救声。 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清晰响亮。 离她几百米远的程星晚第一时间确定了她所在的位置。 同时也看见了数量庞大的狼群。 离林月瑶最近的那头狼被惊吓到了,正露出尖锐的獠牙想要咬断她的脖子。 “月瑶姐姐快躲开!” 原本闭上眼睛绝望等死的林月瑶听见她的声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拿起手边用来当拐杖的桃木棍,一把塞进了恶狼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而后动作迅速的起身逃跑。 危急时刻,顾不上太多,程星晚从空间掏出一个炮仗点燃后扔了下去。 “砰!” 震天响的炮声吓得狼群脚步一顿,疑惑的看向炮仗爆炸的地方。 而后程星晚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串鞭炮点燃。 “劈里啪啦............!” 鞭炮在狼群中炸响,火光四溅,吓得狼群仓皇逃窜。 第244章 集体罚跪祠堂 狼群散去,强弩之末的林月瑶瞬间便瘫倒在地。 “月瑶姐姐,你没事吧?” 程星晚落到地面上后便急忙朝月瑶跑了过去。 “呜呜呜......,囡囡,你终于来救了我,呜呜呜........我差点就被狼吃了!” 林月瑶跪在地上,紧紧抱着程星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囡囡来了,囡囡会保护你。 饿坏了吧,给,我给你带了叫花鸡,快吃吧。 等大家找过来,咱们就回家。” 见到叫花鸡的那一刻,林月瑶瞬间便止住了哭声,冒着光的眼睛看起来和刚才那群恶狼没什么不一样。 她捧着整只鸡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呃........” 因为吃得太急,导致被噎的翻白眼。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我这还带了水,你喝点水缓缓。” 程星晚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将水囊递给她。 林月瑶接过水囊猛地灌上几大口,吞咽不及,水顺着嘴角流的满身都是。 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毫无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言。 炮仗响起的那一刻,山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种炮仗程星晚过年是给程家村的孩子玩过,所以大家便猜到应该是她已经找到林月瑶了。 后来放鞭炮的火光让他们确定了林月瑶所在的位置。 整座山星星点点的火光都在往她们所在的位置聚拢。 在天上飞的锦文他们速度最快。 林月瑶的叫花鸡还没吃完,他们便赶过来了。 “囡囡,是找到月瑶了吗?” 锦武和锦盛第一个赶到,林月瑶坐在树底下被树挡住了身影,他们倒时只看见了程星晚一个人站在那里。 “二哥,月瑶姐姐就在这里,我赶到时,她正被狼群围困,我放了鞭炮将他们吓跑了。” 这时锦武也看见了正大快朵颐啃鸡肉的林月瑶,看得出来是饿坏了,倒不像是受了伤。 “月瑶,那些狼有没有伤到你?” “唔.......,......没!” 林月瑶嘴里塞满了鸡肉,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说没受伤,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时锦文和墨君羿他们也赶过来了。 半山腰下隐约有声音传上来。 程星晚知道是村里人上来了。 看火把的数量,料想除了自己村的人,镇子里应该也来了不少人帮忙。 怕被人看到大黑它们的本事,她拉着锦文走到一边,让他带着大家先回镇子。 她和墨君羿留在这里陪林月瑶等程老头他们。 待会儿她还要去找大黄和二黄。 “还是让锦安先回去吧,我留下和你一起等。” 锦文作为大哥,从小便有长兄的担当。 于情于理,也不该是墨君羿留下。 “大哥,你身上承担着保护弟弟妹妹的重任,哥哥们更需要你。 况且家里人还不知道月瑶姐姐的情况,指不定着急上火呢,你早点回去他们就能早点放心。 我们留在这里没事的,你看爷爷他们马上就上来了,快走吧,再迟会儿就只能走路回家了哦。” 走路回家,锦文看了看这里到镇子里的距离,还没走便觉得腿有点酸。 “那好吧,你们自己注意点,我们走了!” 几人迅速走到黑暗中,借着夜色骑在大黑它们背上往山下镇子飞去。 专心啃叫花鸡的林月瑶压根就没发现锦文他们来过。 早在找到林月瑶时,程星晚便将火把手电筒换成了真正的火把。 差不多又等了一刻钟,她听见了程老头呼唤自己的声音。 “囡囡,是你在上面吗?” “爷爷,是我,月瑶姐姐在这里。” 率先赶到的都是程家村的人,见此情景程星晚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好孩子,幸亏有你,不然我们可不会想到月瑶一个人能走到这旮旯来。” 程大福一把年纪了心惊胆战的爬了一晚上的山,此时累的气喘如牛。 “谢天谢地,人没事,要是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我这张老脸没法跟林家交代啊!” 程老头听到林月瑶遇见了狼群,顿时后怕的惊起一身冷汗。 这时,林时晏也终于赶到了。 方才见了程大夫几人还畏畏缩缩不敢吭声的林月瑶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弟弟,你可算来了,呜呜呜......我差点就叫狼吃了!” 林时晏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哽咽着说道:“二姐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弟弟来接你回家了!” 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了,此时林家姐弟俩却还在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程老头给程星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 程星晚会意,同墨君羿一起,骑上灰三灰四去找大黄和二黄了。 刚飞到半空中,便听到了底下传来了大黄的声音。 原来它们也听到了炮仗声,第一时间便往这边赶了。 见人多,怕它们的出现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便一直藏身树林里等她。 接上大黄二黄后,他们便直接回了镇子上。 大黄和大黑两家子辛苦了一晚上 ,送进空间犒劳犒劳它们 。 锦文他们回到家时,才发现整条街的人都还没睡呢。 程家祠堂里灯火通明。 先回来的那些孩子,齐刷刷的跪在里头。 “都给我好好跪着,跪直了,谁要是偷懒,加一个时辰。” 谢氏满脸威严,眼神凌厉的扫视着他们。 孩子们神色肃穆,目视前方的祖宗牌位,挺直了腰板。 程家的教育方向来都 是,谁犯错了,自觉跪祠堂反思己过。 群体犯错就大家一起跪。 今日林月瑶这事虽然错不完全在他们,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因他们而起的。 她若能平安无事回来这事便能过去。 倘若她在山上有个三长两短,那林家和程家恐怕会就此反目成仇。 所以他们这一跪是惩罚,也是程家人对此事的态度。 “奶,月瑶姐姐已经找到了!” 第245章 筹备流水席 林月瑶虽说吃了点苦头,但幸好有惊无险,全手全脚的回来的。 听程星晚说了当时的惊险场景时。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怕不已。 林月姝听后对她是又气又心疼,紧紧抓着她的手暗自垂泪。 这一夜,程家人都没怎么睡,早上起来,大家眼底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林月瑶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到底还是受了惊吓。 第二日便起了高烧,甚至说起了胡话。 程星晚虽说有退烧的特效药,但她却没有拿出来。 只让程老四给她对症下药。 “四叔,黄连清热解毒有奇效,多放点,效果更好。” 她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任性妄为造成的苦头该她吃的不能少。 若此事就这样轻飘飘揭过了,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程老四会意,黄连吃不坏人,但却能让她记忆深刻。 这件事严格上说,他们并没有多大错误。 连累到大家跟着受罚受累,还让程家欠了镇子上不少人的人情。 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些芥蒂的。 因程家村除了程星晚,再也没有别的女娃了。 所以女娃娃在他们眼里看来尤为金贵。 林家姐妹虽说是不相干的外人。 但她们身世凄惨,长得好,平时也算听话,族中的婶子伯娘还是非常疼爱她们的。 不能说对她们跟囡囡一样好,但比起别人家对待亲生女儿来却也不差什么。 山谷是程家村最后的底线,那里有太多的秘密。 族中有族规,未经过考验的外人不得入内。 这么几年,也就镇国大将军和锦安那孩子才有资格。 这几年,族里陆陆续续有不少男儿成了婚,那些新妇都尚且还没上过山谷。 林月瑶却在被拒绝的前提下,依然自作主张的跟在他们身后。 尤其在跟丢之后,仍不死心,擅自上山,险些酿成大祸。 林月瑶反反复复发烧,烧了三天才终于好转。 三天时间,原本心中窝火的众人也逐渐将此事淡忘了。 只不过对待林月瑶的言语态度间却少了几分热络。 早在她回来的第二日,他们便亲自上门给那晚来帮忙的热心的人送了谢礼。 一人送了五斤猪肉,三十颗鸡蛋,一斤糖,一包点心,一罐油。 去帮忙的总共有三百多号人。 程家光给他们送谢礼便花费了不少银钱,这笔银钱由族里先拿出来,年底从大家分红里扣。 原本只因一时热血好心相助,实际却没帮上什么忙的人们,从未想到程家会送如此丰厚的谢礼。 谢礼是按人头算,有些一家就去了五六口人的,光收到的礼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经此一事,无人不说程家人大方厚道。 林月瑶痊愈之后,便回到了学校上课。 程家人也在紧锣密鼓的为三日后的流水席做准备。 程锦礼已经传信回来告知他和韩宇明日便能到家。 因为流水席规模非常大,到了那天来吃饭的人定然是人山人海。 光靠自家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 程家便请了五百名做事干净利索的妇人来帮忙洗菜切菜,洗碗收拾桌子。 还请了一百五十名年轻小伙子专门负责传菜。 又高价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那些大厨,让他们专门负责自己擅长的菜色。 被选中的那些人无不欢天喜地,谁都知道程家人是出了名的大方东家。 尤其还是这样的大喜事。 给未来的大官老爷帮忙,还是两个。 就算没有工钱,也有不少人挤破脑袋想去。 程家村人没想到上次跟承泽礼一起回来的那个年轻人竟也考中了亚元。 是个跟泽礼一样厉害的人。 更荣幸的是他这次会和泽礼一道回来。 于是,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这场流水席的主角有两位。 竟是解元和亚元一起。 这是前所未闻的大喜事,一时间,这个好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少大户人家都早早的送了两份礼过来。 他们怕流水席那几天送,程家人会忙不过来。 纷纷提前来刷存在感。 程家村所有在外的年轻人,都放下手中的事赶回来帮忙了。 程泽礼中举,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他们将整个镇子的街道都冲洗了一遍。 连台阶上的青苔都不放过。 门前的柱子重新刷上红漆,窗户糊上崭新的窗纸。 街上的商户见此情景,纷纷加入进来,自觉开始打扫自家房前屋后的卫生。 这几年,他们受益于程家带来的人气,生意红红火火,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这次程家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届时街上人流量定然是庞大的,这又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 一直没机会回馈程家,力所能及的帮忙打扫一下卫生而已,况且还是自己家的卫生。 整条街焕然一新,看着比过年还喜庆。 不断有马车运来一车车新鲜食材。 刘氏这次流水席的大主管。 她有几年管理学校厂房食堂的经验,这次流水席由她来调度最合适。 她指挥着底下的小主管们将各自负责的食材领下去,让他们再去细分给主厨们。 程老大主管桌凳的借调。 程大牛主管碗筷的收放,清洗。 程大金主管传菜。 程老二主管迎宾。 程二牛主管安全。 程二金主管卫生。 ............ 程星晚主管偷吃。 外人太多,墨君羿不能露面。 哥哥又在上学,大人们则忙得不可开交。 根本就没人陪她玩。 她这几日都是形单影只。 一进空间,墨君羿便逮着她没日没夜的要她练武。 想找小白玩会儿都不让。 为了躲他,她只能尽量不进空间。 一个人太无聊,她便时常跑到厨房溜达。 这里扎两颗肉丸,那里偷个大鸡腿。 厨房重地,到处都是滚烫的热水热油,刘氏怕不小心伤到她,见她一次便撵她一次。 百无聊赖之下,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跟哥哥们一起去上学了。 上次去学校,夫子们问起她为什么不去上学,她哥哥们会的她都会。 夫子不信,她便当场背诵了三字经和论语。 她到现在还记得父子们看她的眼神会发光。 争着抢着要收她做弟子。 第346章 舅舅的关心 关于要不要去上学这件事,经过她的慎重考虑,最后还是决定等她从边关回来再说。 这一个多月来,制衣厂加班加点,终于制作出了二十五万件羽绒服。 制鞋厂也制作出了二十万双靴子。 再有个七八天,差不多就可以全部做出来了。 到那时,她势必要再亲自跑一趟德州。 德州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些。 还未到十一月,便能看见零星的雪花了。 北风像刀子似的把人的脸刮的生疼。 程老五刚操练完。浑身冒着热气,满身的汗水遇上冷空气瞬间变得冰冷。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快步跑回营帐里将能穿上的衣服都穿军服里头。 “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个人,上面也不给大家发棉衣,叫我们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冬季。” 因他离家时匆忙,只带了两套夏衣和一套秋衣,即使把他们全部穿在身上,也抵抗不了严寒。 他忍不住跺着脚发起了牢骚。 “这才哪到哪,这会儿水都还没冻上,等再过半个月,雪下的比人都高,那时才真叫冷。 那时最难的便是哨兵了,每年都有不少兄弟被活活冻死的。 冻烂手脚的更是数不胜数。” 与他同住一个帐篷的北方士兵也在往身上套着一件满是破洞结块的棉衣。 身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他早已习惯北方漫长又寒冷的冬季。 “娘的,不给马吃草,又想马儿跑,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墨家的皇位未免也坐得的也太舒服了吧。” “嘘!你不要命啦,这种话都敢说,万一让人听见传出去了,小心你的脑袋!” 那人赶紧捂住程老五的嘴巴,谨慎探头往帐篷外四处张望了下。 见没人在外面,这才松了口气。 “呼~,小五,以后这种话可不敢再说了,差点被你吓死。” 正说着呢,熊铁生从外头进来,一个帐篷住八个人,自从入了军营以来,他俩便一直住一起。 “小五,秦将军让你去他帐篷一趟。” 那名北方士兵闻言,脸色大变,凑到程老五耳边说道:”难道你刚才说的话传到将军耳朵里了?“ “怎么可能,你当他有顺风耳啊,定是有别的事,别瞎想,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老五没对外人透露过自己同张世忠的关系,所以这个帐篷里,只有跟他一起从鄞州来的铁生才知道。 来到秦啸天的帐篷时,他正好也才回来。 “将军,听熊哥说您找我?” “哦,是,那呢,你的东西,提回去吧。”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大包裹。 “我的?我没收到家里来信说要给我寄东西呀。” 程老五疑惑的将包裹拆开,发现包裹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一件厚实的羊皮坎肩,一件棉衣,一条棉裤,一双皮靴,最底下还有一包牛肉干。 看针脚也不像是他娘和嫂子们的。 “是你舅舅,他知道你没带什么衣服,怕你冷,让我带过来给你的” 听到是张世忠给他的,程老五感到有些意外。 自从上次为囡囡和锦安饯行后,他便再没见过他了。 本以为舅舅恼了他,还生他的气呢。 却没想到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关心着他。 “将军,我舅舅他老人家还好吗?” “他好着呢,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军中像我一样从南方来的将士们大部分都没有御寒的衣物,军中可会为大家发棉衣。” “此事大将军已经上报朝廷了,过些时日便会有消息传来,具体上面会怎么做,我们也不知道。 趁着大雪来临之前,你们要尽可能的准备足够的柴火,若无棉衣,就只能篝火御寒了。 往年也是这般过来的,只不过今年的寒潮好像来的比往年早些。 据钦天监观预测,今冬恐怕会有雪灾。” 说起这件事,秦啸天愁眉紧锁,面色沉重。 程老五也收起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当他拎着包裹回到帐篷时,其他舍友也都回来了。 “什么好东西,快打开看看!” 说罢,一拥而上,如饿虎扑食般就将他的包裹抢走了。 “强盗们,快还给我,不许抢!” “呀,有牛肉干!谢啦兄弟。” “过分啦,给我留点!” 程老五手抚着胸口,佯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实际她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事先便把牛肉干拿了一半出来藏在衣服里面。 大冷天的,大家都穿的鼓鼓囊囊的,谁也没料到他如此奸贼。 “小五,你家人对你可真好,千里迢迢的竟然还给你寄了衣服过来。” 众人只当这牛肉干和衣服是程老五家里寄过来的,好一阵羡慕。 程老五经他们这一提醒,也开始思念远方的家人了。 不知道爹娘还生不生他的气了。 三哥乡试结果如何。 囡囡什么时候会再来。 ......... 程星晚此时正在平阳县李夫子家。 昨日程泽礼已经回到了家。 学生同时也是女婿,他理应前去拜会李夫子,同时将自己中举的消息亲口告诉他。 好久不见外祖父外祖母的程星晚闹着也要去。 李夫子如今没有再任教,他是平阳县学校的校长。 平时主要负责管理学校的一应事务。 平时得空他也偶尔会带着妻子回山谷小住。 如今他有钱有权,又有个争气的女婿,儿子也在去年考中了秀才,去了府城求学。 可谓是春风得意,人生赢家。 如今家里还买了下人,不用凡事亲力亲为。 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 得知程泽礼会来,他今日便没去学校,早早的等在家里。 周氏则同厨娘一起张罗膳食。 马车刚在李家门口停稳,程星晚便如一颗炮弹似的扑到了李夫子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嗯嘛,外祖父,囡囡好想你啊!” 李夫子一听这话,就像喝了蜂蜜一般,心坎儿都是甜的。 “外祖父也好想好想我的乖宝了,每天都有想哦。” 第347章 流水席开始 一老一少依偎在一起画面无比温情。 “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 程泽礼上前欲要跪拜大礼。 李夫子忙将程星晚放下,上前阻止。 “孩子,无需行此大礼,你此番中举,实乃让我等脸上有光,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夫子看着俊秀出息的女婿兼学生,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若非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非要仰天大笑,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女婿,他的学生。 “女婿,这么早就到了,怎么都在门外站着,快!快请进! 囡囡,来,我的宝贝哦,外祖母抱抱!” 这时周氏听到声音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看见程泽礼父女俩,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程泽礼躬身作揖。 “好孩子,自家人,哪用得着那么多礼数,快,快跟我进屋去,马上饭做好了,都是做的你们爱吃的菜。” 周氏一手抱着程星晚,一手将程泽礼扶起,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 “辛苦岳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能来,我高兴,做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禾儿怎么没一起来?” 周氏走到屋内了这才想起自家闺女。 “娘没空来,她好忙的,家里忙,厂里也忙,都没空陪我!” 李氏忙起来,有时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人影,程星晚一想起这个便觉得有些委屈。 “哎呦!瞧给我们乖宝委屈的,要不你就留在外祖母家算了,外祖母也没人陪呢。” “可是,只有一个囡囡,如果我留在外祖母家,爷爷奶娘和伯娘们会想我的。 不如外祖母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吧,这样我们俩就都不孤独了呀。” “哎呦,还是我们囡囡聪明,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你个小鬼精,你把你外祖母拐走了,那外祖父怎么办呢?” 李夫子刮了下程星晚的小鼻子,笑眯眯的问道。 “外祖父想我们了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呀,反正又不远。” “那够呛!” 进到屋内,李夫子和程泽礼翁婿俩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自你中举的消息传回来后,这城内不少人家送礼竟送到我这来了。 甚至还有人将他们的孩子送来,想让我收下做关门弟子。 吓得我和你师母干脆住学校去了,回趟家都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岳父若没有收徒的想法,直接拒绝他们便可,他们敢来为难您,您便也不用怕得罪他们。” ....... 程星晚被周氏抱着,像个小仓鼠似的抱着个大鸡腿啃的不亦乐乎。 “哎呦,我的宝诶,慢点吃,不够还有,外祖母知道你爱吃鸡腿,专门杀了两只鸡呢,鸡腿鸡翅都是你的。” “唔唔唔......,好吃,好吃,太好吃啦,外祖母也吃!” 程星晚举着鸡腿凑到周氏嘴边,要她一起吃。 周氏心中熨帖不已。 “乖宝吃,外祖母不爱吃鸡腿。” 哪有人会不爱吃鸡腿的呀,就像是有的娘亲说自己只爱吃鱼头。 不过是为了让孩子多吃点罢了。 中午饭,程星晚没吃两口就吃饱了。 光她自己就啃了两根鸡腿,一根鸡翅,剩下的都给她送进空间给墨君羿吃了。 周氏忙着准备饭菜没注意到她。 转个身的功夫,碗里的鸡腿鸡翅都不见了,她还以为都是她一个人吃完的。 吓得她生怕给她撑坏了,还给煮了消食茶。 吃过午饭,李夫子夫妇俩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苍梧镇。 第二日便是流水席了。 距离较远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提前到了。 苍梧镇的酒楼客栈,又一次爆满。 平阳县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了贺礼。 次日一早,程泽礼穿上青色圆领袍,戴纱帽,扎丝质腰带,穿皂靴。 祠堂门口鞭炮声响彻天际,程家村众人在老族长的带领下,祭拜祖先。 族谱第一页是他们的祖先镇国大将军,第二页记载的是程泽礼夫妇为程家村生了囡囡。 如今程泽礼又添了一项,明德十二年,解元。 敬告祖先后,由程大福宣布,流水席正式开始。 整个苍梧在一片沸腾,人们争先恐后的坐到饭桌上。 整条街上,摆着一千张大方桌,长条凳,来的人挨着坐。 流水席是客人随到随吃,男女老少轮流坐席。 一拨走了,下一拨又来。 程家人缘好,来的人也多。 基本每个吃席的人后头都排着几个人等待。 幸好街道足够宽,不然上菜都不方便。 年轻小伙们提着水壶穿梭在饭桌只见,为大伙儿添水,泡茶,倒酒。 先上果盘,再上凉菜。 吃罢凉菜,再上粉条。 粉条乃是加了高汤作为汤底煮的,里头还有不少肉。 而后还有一碗专为粉条准备的油碟,一小碗酸菜。 是用辣椒,酱油,蒜苗,葱,花生碎调配的。 专为爱吃辣的人准备的。 程家人做的粉条筋道爽滑,加上辣椒酱油,酸菜,拌一拌,别提多好吃啦。 刚上桌便被一扫而空。 吃完粉条便是上热汤,热菜。 每一碗菜都堆得满满登登的,程家人实在,盘子有多大,菜就有多能装。 红烧肉,红烧肘子,炸鱼块,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里脊,莲花血鸭,红烧兔肉....... 盘盘色香味俱全,分量十足,别说吃一口,光看着就很过瘾。 没坐上桌的人,排在后头,一个个疯狂的咽口水。 “妈呀,这程家属实大方,活该他们发大财!” “要是他们每年都能有人考中举人就好了,这么好的流水席,咱们便能多吃几次!” “等着吧,明年还有!” “你怎么知道明年还有,还有谁能中举吗?” “谁能不能中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的举人老爷明年定能考中进士!” “你怎么这么笃定?” “你傻呀,那可是解元,解元代表什么懂不懂,乡试第一名,你觉得第一名会考不上进士吗?” “对哦!程解元定能考中进士,兴许还能靠第一名呢!” “很有可能殿试也是第一名!” “哈哈哈哈!那明年他们岂不是得办七天流水席了!” 第348章 陌生男子 “快看,那位是不是县令大人。” “嚯!好家伙,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典史都来了。” 县令袁庆平不但将县衙里的官员都带来了,还把衙役都派来帮忙维持秩序了。 这几年来,随着程家产业的不断扩张,不但为平阳县的百姓提供了就业岗位,还大大的增加了县财政的税收。 百姓的钱袋子鼓起来了,日子自然也就过得顺心了。 以前日子不好过时,经常有百姓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公堂。 县令大人烦不胜烦。 如今不一样了,近半百姓都进了程家的工厂做工,孩子们也都进了学堂,工厂和学校管束着 ,整体素质都提升了不少。 如今街上再也看不见地痞无赖和乞丐了。 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纠纷自然也就少 了。 县衙除了农忙和收税时忙些,其它时间都清闲的很。 袁庆平时常庆幸自己三年前没有升迁,并且他希望自己以后也一直担任平阳县的县令。 为此,最近年终总结,他还故意把各项数据往少了报。 能否留任也就看下个月的考核结果了。 县令大人大驾光临,程大福等人受宠若惊。 跟在程泽礼和韩宇身后,迎了上去。 “程老爷,韩老爷,恭喜!恭喜啊!” “诸位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门生不胜荣幸,略备薄酒一杯,快快有请!” 双方互相谦让了一番,正要往里走时,外头突然来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众人见状,纷纷驻足,面色恭敬。 今日到场的有钱人家并不少,比这辆车豪华贵重的比比皆是。 真正让大家在意的是赶车的人。 乃是郡守府大管家——薛大。 “吁!” 马车停下,薛大扫了一眼人群,跳下车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 只见他满脸欣喜的张望了一番,当看见程泽礼时,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程叔叔!” 他欢天喜地的无视了薛大,张开手朝程泽礼扑了过去。 程泽礼离着马车还是三四米远呢,跟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 众人对薛墩墩这胆大的行为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可是郡守家的宝贝疙瘩,要是摔着了,在场的人都得完蛋。 幸好程泽礼腿长,三步并两步上前稳稳的将他接住了。 啪啪—— “皮猴,胆子也忒大了,万一摔着了,门牙都给你磕掉。” 他做势在薛墩墩的小屁股上打了两下。 也就这不痛不痒的两下,吓得袁庆平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解元老爷呀解元老爷,你作死也不要拉上我们呀,郡守的宝贝儿子你也敢打,还说小孩胆子大,你的胆子更大。 “打的好,就不该接住他,让他把门牙磕掉,看囡囡还跟不跟他玩。” 薛继马车上下来 , 一边声援程泽礼,一边伸手扶金氏。 “郡.....” 袁庆平等人见郡守大人竟然亲自来了,当即便要行礼。 薛继挥了挥手阻止了他们。 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穿着普通的常服,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引起轰动。 “今日我仅以好友身份来此,大家不必拘谨 ,就当没看见我。” 说罢便与程泽礼和韩宇勾肩搭背的走在了前头。 县令还好,他对程泽礼镇国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 镇国大将军府与薛家是姻亲关系,程家能通过他搭上薛家,他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程泽礼和郡守大人关系竟如此亲密。 就别提其他不知情的人,看见俩人称兄道弟这一幕有多震撼了。 一伙人心思各异,簇拥着薛继一家子进了屋内。 街上没轮上吃饭的人,边排队边看热闹。 人群中两个中年人直到程泽礼他们进了大门,看不见身影了才将视线收回。 面白无须的男子恭敬的问道:“看来这程家和薛家是同一条船上 的人了,咱们要不要出手干预。” 男人负手而立,头戴金丝玉冠,一袭银白色常服,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扫视了一眼哄闹的大街,锐利的黑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不必理会。” “是!” 白面男子神色诧异,不过他并未提出异议。 “老爷,已是午时,要不 找个地方歇歇脚。” 整条街都是食物的香味,无须男子顿觉腹中轰鸣,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来都来了,我看大家吃的欢乐,咱们不如也尝尝这流水席是什么味道。” “老爷,不可 ,这些食物怎么入得了口啊。” 桌上饭菜虽让人很有食欲,但看到不少人指甲盖都是污泥还用手抓,还有的小孩鼻涕都和肉混着一起吃进嘴里了,他便顿时觉得倒胃口。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还是听到了。 “嘿,你们俩人怎么回事,这么好的饭菜还入不了你的金口,你当你是皇帝啊! 不想吃就赶紧走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音落下,全场对他怒目而视。 那反应过来自己 说错话了,忙自打嘴巴悄咪咪的溜了。 “去吧,找两个位置吃饭。”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质噱意味。 白面男子见劝阻无效,只好转身去找位置。 好不容易看见一桌刚上的饭菜,桌上的客人看着也比较讲究。 只不过,没位置了。 他直接两锭银子拍到桌上。 “银子归你们,位置给我。” 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那两人欣喜若狂的拿了银子就去后面重新排队去了。 白得了十两银子,饭只不过晚点吃。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没轮上他们呢。 桌上其他人羡慕的看着他们,惋惜他怎么不把钱拍他们跟前。 白面男子拿出手帕将凳子和桌子擦的锃亮尤不放心,还拿袖衣摆去擦。 还将碗筷取了热水烫了几遍。 正在大快朵颐的人纷纷侧目,惊奇于来的是什么大人物。 可是大人物不都在里面吃吗。 折腾了好一会儿,就在他拿出银针要给每道菜扎上几遍时 。 “行了,你想饿死我吗!” 第249章 吃席 白面男子坐下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对面大快朵颐,毫无吃相的几人。。 举着筷子犹豫不决。 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惊讶的发现他吃的正酣。 丝毫没看出他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让一让,让一让,红烧肉来咯!” 这时,一个年轻小哥捧着一个大托盘,正往这边来。 “我来,我来,我这还能放得下!” 白面男子急忙起身接菜。 将那盆红烧肉都放到了自己面前。 色泽红润,飘香四溢的红烧肉,光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趁着大伙儿还没动筷子,他急忙往自己和主子碗里分别夹了两块。 当红烧肉在嘴里化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随后大家便看见,方才还惺惺作态的白面男子,此刻筷子都快使出残影了。 “让一让,让一让,香喷喷的肘子来咯!” 小哥又端来一只大肘子。 肘子被炖的软糯鲜香,肥而不腻,刚上桌,大家便纷纷朝它伸出了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流水席,不是霸王餐,肘子是大家一起吃的,你怎么能独占呢!” 只见白面男子将整只肘子都端在自己手里,不让同桌的人夹。 “这只肘子我买了,你们吃别的菜!” 说罢,他又放了八个五两的银锭子在桌上。 “一人一个,待会儿的菜上来后,都让我们先夹出一部分你们再吃!” 有钱人了不起啊。 不就是肘子吗,不吃就不吃。 赶明儿拿着这五两银子去程记酒楼,吃个够。 用钱砸来的肘子吃起来就是香。 眼见主子吃的头都没抬一下,白面男子顿时觉得碗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 “老爷,肘子好吃么?” 男子艰难的从碗里抬起头,见他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肘子,时不时还偷偷的擦口水,顿时觉得无比丢脸。 依依不舍的把肘子上的肉都卸到自己碗里,将还沾着些肉丝的骨头递给他。 “吃吧!出息!” “谢老爷赏!” 白面男子接过肉骨头,感恩戴德的连连道谢。 随后便将肉骨头啃的光溜溜的,跟水洗过似的。 桌上的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去,不就是根骨头吗,犯得着这么卑微吗? 这做主子的也太苛待下人了吧。 之后上的每一道菜,众人都自觉让白面男子先拨一点到他的主子面前的碟子里后,才动筷子。 毕竟收人钱财,拿人手软。 两人像饿牢山放出来的一样,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啊!痛快!太好吃了!” 白面男子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忍不住偷偷松了松腰带。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平时不给你吃饱饭呢!” 白面男子瞥了眼主子比起饭前紧绷了不少的腰带,心中诽腹。 【可不是咋地,吃饭只能吃七八分饱,每次等你吃完,我才吃,都冷了。】 “想不到这乡野之地,粗鄙的流水席竟也如此美味。 想必太.......公子在这里过得不错,起码吃食上没受委屈。 老爷,要不咱们晚上还来这吃?” 白面男子一想到那美味的肘子,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别光想着吃吃吃,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老爷,此事还是回到客栈再说吧。” 街上依旧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时刻警惕着四周,护着他家主子往程记客栈而去。 此时吃好饭,正在县令等人簇拥下打算到街上各处走走,顺便视察民情的薛继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面孔。 他整个人如被定住一般,愣在原地。 擦了擦眼睛,再看时,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定是自己眼花了,两地相隔千里,那位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且最近也没听说过他要微服私访啊。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待会儿还是得给父亲去一封信,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主仆两人正鬼鬼祟祟的躲在巷子里,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你是怎么看路的,人都走到跟前了还没发现!” “我......” 【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要自己偷溜出来,连侍卫都不带两个,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没法子做到万无一失呀。】 白面男子百口莫辩,只能憋屈的将在舌尖打了几个转的话都咽到了肚里。 俩人做贼似的,边走边警惕的四处张望。 好不容易才回到客栈,朝窗外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属下暗一,参见陛下!” “让你们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属下无能,并未找到太子,请陛下责罚。” “继续探查,务必在三天内找出太子的下落。” “喏!属下告退!” 待暗卫离开后,白面男子也就是太监总管江得禄疑惑的问道:“陛下,太子真的在程家吗?” “据传程泽礼有一子,名程锦安,轻易不示于人前,想必便是羿儿了。” ”可是整个程家我们的人都找过了,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没看见太子的人影啊,程家人不会把太子殿下送去岭南了吧。” 江得禄想到林家人在岭南,作为太子的外家,他们兴许比程家人更适合抚养太子。 “不可能,林家人自己的孩子都还寄养在程家。又怎么会让羿儿跟着他们去岭南受苦。 程家那个女娃不一般,你让人着重盯紧她,兴许就能顺着她这条线找到羿儿了。” 这时窗户被人敲响,三长一短,来人是暗二。 “陛下,属下已查明程家人大张旗鼓收集鸭毛鹅毛的目的了。” 暗二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敬佩。 “程家人收集鸭毛鹅毛的目的是为了给边疆战士制作比棉衣更加保暖的羽绒服。” “羽绒服?那鸭毛鹅毛污秽无比,怎可用来做衣服。” 江得禄脑海中想象着大兖将士穿上鸭毛鹅毛做的衣服,像一只大鸟一样,浑身臭烘烘的。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暗二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是赤裸裸的鄙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那句话说错了吗? 鸭毛鹅毛这种滂臭的东西,你愿意穿身上吗。 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比棉衣还保暖的羽绒服呢。”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不愿与你这无知的人争。 陛下,这是我偷偷从他们厂里顺出来的一件成品羽绒服,您亲自过目后便知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第250章 积善之家 暗二将一个黑色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是一套深蓝色的衣裤。 江得禄上前将衣服打开,掂了掂。 “轻飘飘的,能保暖?” “你废话真多,试试不就知道了?” 都是从小陪在明德皇帝身边的人,私底下俩人经常互怼,皇帝对此见怪不怪,没有理会跟斗鸡似的两人。 他将羽绒服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整件羽绒服像一根鹅毛,拿在手上轻飘飘的。 他脱下外衣,将其穿在身上。 衣服柔软贴身,温暖瞬间包裹着他的身体。 此时已经入冬了,天气转凉,人们都穿上了裌衣。 只见这羽绒服才刚在身上穿了一会儿,他的额头上便沁出了一层薄汗。 “妙!妙啊!哈哈哈哈哈......!” 明德帝眼中异彩纷呈,忍不住开心的抚掌大笑。 正在一旁斗得不可开交的俩人纷纷凑上前来。 见明德帝满头大汗,顿时便慌了,以为他身体出问题了。 “陛下,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衣服当真好,你穿上试试!” 明德帝将羽绒服脱下来递给江得禄。 东西好不好要自己亲身体验过才知道,旁人就算夸到天花乱坠也无用 。 江得禄疑惑的将羽绒服套在身上,下一瞬便惊喜不已。 “嘿,还别说,这程家是有点东西的哈。 这衣服确实暖和,穿上它,里面只需要穿一件单衣就行了。” “陛下快看,最妙的是这衣服还自带帽子,脖颈这里还有抽拉绳,可随意调节松紧。 这下将士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冻伤耳朵了。 且外面这层布料看着像是雨布,能防水。” 暗二兴奋的将衣服的优点展示给两人看。 这样的衣服不但将士们需要,身为暗卫,风餐露宿的他也急需要。 马上就要进入深冬了,他们执行任务时,在刺骨的寒风中一趴就是一整天。 时常搞得浑身都湿透了。 活下来的暗卫,晚年通常都很凄惨,胃病,老寒腿,风湿病,旧伤......一身的病。 羽绒服的出现,简直就是他们的福音。 “不错,不错!这衣服真不错,同我想象中的羽绒服一点也不一样。” 江得禄感受到羽绒服的好处,再也舍不得脱下来了。 他爱不释手的例外打量着。 “这里头还有两个兜呢,用来装东西正好。 只是这袖子上的两根带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因人的体型有差异,又不可能给每个人量身定做。 所以他们便设计这两根绳子来调节袖口和肩膀的大小。 既可以防止透风,又可以使衣服更加贴身保暖。” “好巧妙的心思,暗二,把衣服划个口子,看看里面填充的到底是不是羽绒。” “是!” 暗二二话不说,将衣服从江得禄身上扒下来,掏出匕首,在里衬上割了个小洞。 将里面的白色填充物掏出一小团。 “陛下请看!” “这是鸭毛鹅毛吗,我怎么看着不像,鸭毛不是一根一根,硬邦邦的吗?” “蠢,这是鸭子颈下至胸腹之间之柔软绒毛。 因为这些部份的羽毛需要经常浸在水中。 保温能力是全身羽毛中之最。 且具有一定的防水性。 又因为这些绒毛没有毛梗,所以十分柔软,用来做羽绒服最合适。” “为什么只有鸭绒鹅绒可以了,鸡毛不行吗?” 明德帝心中存在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用来做羽绒服的绒毛不是羽毛,而是绒子。 然而鸡是没有绒子的,只有鹅鸭等水鸟才会有绒子。” “原来如此,我还疑惑他们为什么只收鸭毛和鹅毛,不收鸡毛呢,毕竟百姓还是更喜欢吃鸡的。” 听他这么一解释,俩人豁然开朗。 “可是张世忠授意他们做的,他上的那道折子还被压着呢,他哪来的钱?” 听他问到这个,暗二的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据属下调查,大将军并不知晓此事,程家人制作这批冬衣的初衷纯属是 因为担心他们村在军中的子适应不了北方的寒冷 。 而后不知怎的,便自发筹措资金,顺带给三十万将士一人做了一套。” “你的意思是,他们因为担心自家孩子,而顺带给三十万将士一人做了一套冬衣?” 江得禄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的大声惊呼道 。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 “若这天下百姓都有程家人这觉悟,我大兖何惧外寇。” 明德帝沉默良久后,突然感慨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江得禄,传信回去,就说张世忠那道折子朕准了。 让户部三天之内,拨出一百万饷银立即送到德州。” “喏!” “暗二,你现在继续回去盯着程家制衣厂,务必确保这批冬衣万无一失送到德州。” “喏!” 暗二领命而去,正要跳窗,突然又去而复返,笑的无比谄媚。 “嘿嘿,陛下,那这破衣服......,我带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拿走!拿走!” “谢陛下赏赐!” 仿佛生怕他会反悔,暗二抱着衣服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明德帝心情极好的站在窗前俯视热闹的苍梧镇。 他所在的房间在客栈的三楼,顺着窗子往外看去,整个镇子 都尽收眼底。 程家人所在的那条街与客栈隔着两条街道。 站在此处,甚至能看到程泽礼家的后院此刻依旧是高朋满座,车马填门。 不少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打闹,乐乐醄醄。 却唯独没有他惦记的那个身影。 “陛下,信已寄出。” “另给林飞去一道密信,此时若顺利便罢,若有人敢阻挠,从中作梗,不必留手,斩其右臂。” “如此 ,岂非打草惊蛇,陛下隐忍多年,此时还不是动他们的最佳时期,奴才就怕一个不慎,前功尽弃啊!” “吾乃九五之尊,区区左相能奈我何! 放心吧,我心有成算,你就按我说的做! 且瞧着吧,那老狐狸猖狂不了几时了。” 第251章 必有余庆 接下来的两天,苍梧镇的热闹程度并没有减少半分。 不少邻县的人得知了消息,呼朋唤友的赶过来。 其中就有相隔百里的大兴县县令。 自从他得知此次乡试的亚元是出自他们县之后。 便日日盼着韩宇回乡的消息。 亚元,妥妥的未来上司。 此时不抓住机会锦上添花,更待何时。 只可惜,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月了,却始终没传来半点消息。 他实在坐不住了,才派人去鄞州接人。 这一来一回,又去掉六七天。 却只带回一个韩宇同解元一起回了平阳县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他有种送到嘴边的肉被别人叼走的感觉。 平阳县他虽不熟,但这几年没少听人提过。 首先它在三年前那场洪灾和瘟疫中,是存活人口最多的县。 其次,他是镇国大将军的故乡。 第三,平阳县出个厉害的程家,就连大兴县都已经有了不少程家的产业。 第四,这次乡试的解元也是平阳县人氏。 综上所述,平阳县县令,应该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有了这个觉悟后,他便一改张扬的行头,换了辆低调的马车,带着几名仆从和衙役往平阳县而去。 韩宇这几日跟着程泽礼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其中不仅有官员,还有不少商贾。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熏陶,他已经改变对商人的看法。 若能成为像程家这样的商人,兴许比起做官,更能让百姓得到实惠。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和了解,他深深的被苍梧镇的风土人情吸引住了。 自父母族人都死在那一场洪灾中后,他每次回到大兴县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风雨飘摇。 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人热情淳朴,大方善良。 比大兴县繁华的不止一星半点。 让他这颗浮萍飘到这里便想要生根发芽,安定下来了。 他决定过段时日便在镇子上买个宅子,在此处安家落户。 以后,苍梧镇便是他的根了。 其实以他未来的发展方向,没有必要在此处置办产业。 明年若有幸得中进士,便会被派官。 兴许会外派到偏远地区当个小小知县,亦或许会留京。 反正应该很少有机会回这里来了。 但人都想要有根,他偏偏想把自己的根留在这里。 且以苍梧镇的发展速度,以后想要在这里置办产业只怕会越来越难。 当大兴县县令赶来,得知他这一决定时,整个人都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这如何使得,你的族人都在大兴县呀!” “我的族人都死光了,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也不成,你的宗祠祖坟都在那边呢。” “宗祠祖坟都已深埋地底找寻不到了,我寻一灵秀之地安家,祖宗必定也是欢喜的。” “这.......,这.........!” “我意已决,大人无需再劝!” 最后大兴县县令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反之,身为平阳县县令的袁庆平却喜得见牙不见眼,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决定了,想方设法,耍赖皮也要赖在平阳县。 这么一个钟灵毓秀,人才辈出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 三天流水席结束,随着外来的客人陆续离开,苍梧镇逐渐恢复了平静。 费了好大劲才将不愿意回家的薛墩墩劝走上马车。 程星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粘人精,自从来了这里,便寸步不离的粘着她,跟她的影子似的。 害她连空间都进不了。 如今好不容易把他送走了,可得叫上八哥一起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透透气去。 她还记得之前在岭南那边看见过海,来到这里还没吃过海鲜呢。 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带点海鲜回来给大家尝尝。 说到岭南,不得不提林家人。 这次程泽礼中举,他们人来不了,礼却送到了。 他们给程泽礼送的是一本书。 听说是千金难求的孤本。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信中先祝贺了程泽礼蟾宫折桂,而后便对于林月瑶犯下的错误向程家道歉。 信的后半段提出,林月姝和林月瑶姐妹俩已经长大了,她们的母亲希望把她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想要麻烦程家人帮忙把她们俩送过去。 至于林时晏和郭慕风则继续留在程家读书,请他们代为教养。 对于这样的安排,程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个年代的孩子多的是十三四岁就订婚的。 程家村的孩子都是男娃,林家姐妹已经长大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林月姝和林月瑶听到要送他们去岭南,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不过这事由不得她们。 上次程星晚去救程老四时,在那边山上发现了很多橡胶树,想着橡胶的诸多作用,回来便同程泽礼提了一嘴。 橡胶可以做轮胎的内胎、皮包、橡胶膏纸、窗框橡胶、蒸汽软管、耐热输送带、气垫船、胶带、密封垫圈、胶板、救生用品等物品。 如今族内决定在那边成立一个橡胶厂。 正好缺人手。 林家姐妹在学校学了三年,她们识字,也会算数,做工厂文员类的工作最适合不过了。 她们一听到自己被委派了如此重的任务,心里的那点不情愿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迫不及待的收拾了包裹,兴冲冲的跟着橡胶厂的先行部队离开了。 临走时还信誓旦旦的让大家拭目以待,看她们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 林月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最主要的是尽快把羽绒服赶出来。 预计还需要三天时间。 制衣厂里赶制出来的羽绒服每天都由工人送到程家位于镇子外的大仓库里。。 程星晚隔两天便去收一次。 全部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运送衣服的工人第二天发现之前送到仓库的羽绒服不见了,便都以为是被主家安排人送去了德州。 还有三天时间便要去德州了,得趁着这几天,好好玩玩。 程星晚拉着墨君羿爬上了大黑二黑的背。 此时,程记客栈,已经滞留在此三天的明德帝,原本的好心情开始逐渐被满脸阴郁取代。 三天了,他连儿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此时他无比怀疑暗一的能力。 要不是江得禄拉着,他差点都要亲自上门去跟程家要人了。 “陛下!陛下!快看天上!” 正在此时,暗一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兴奋的指着程家上方的天空。 “不就是两只老鹰.......,哎!不对,老鹰背上坐着两个人!” 第252章 赶海 “陛下,是太子殿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暗一啃着冷馍趴在程家屋顶上生生被美食的香味折磨了三天。 才终于让他看见了自家太子殿下。 陛下说的没错,盯紧程家那个小姑娘,就一定能找到太子。 太子殿下的确是和小姑娘一起从她房间里出来的 。 身为习武之人的他耳聪目明。 周围每一个动静都逃不了他的耳朵。 可是他明明记得刚刚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呀。 且趁没人时,他把屋子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太子殿下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程家房子下面另有乾坤? 来不及探究,因为他听到了两人说要去岭南。 要去海边抓什么海鲜。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两人竟然召唤出两只巨大的海东青。 眼看着他们爬上了海东青的背,他急忙赶回去告诉明德帝。 等了三天,好不容易见着他人了,却听说他要去岭南。 他能在这里待三天已经是极限了,江得禄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瞒不住了。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他从岭南回来了。 眼看着他越飞越高,明德帝急了。 “弈儿!弈........唔唔唔.....” 江得禄被他吓了一跳,顾不上以下犯上了,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哎呦我的陛下啊,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若这时候和太子殿下相见,您这几年的隐忍就全前功尽弃了。” “唔唔唔..........!” 明德帝气急,恼怒的瞪着他。 “陛下,太子殿下看过来了!” 正飞到半空中的墨君弈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 没什么发现,他冲着程星晚说了声什么。 两个人突然朝这边飞了过来。 江得禄急忙扯着明德帝躲到了窗台下面。 墨君弈和程星晚在客栈上方转了两圈,没什么发现,便飞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明德帝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长高了,也长胖了点,看来他在程家过得还算顺心。” 江得禄忍不住有些鼻酸。。 “太子殿下他长得同陛下小时候一模一样。” 明德帝听后 ,怔愣了一会儿,良久才喃喃道。 “他幼时肖母,如今长开了,倒越发像我了。”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江得禄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 “这程家人是会驯兽吗,为什么 万鹰之王会甘心听命于他们。” 提起这个,明德帝也来了兴趣。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暗一。 暗一:“这个我也不清楚,这两只海东青同太子一样,是突然出现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 说起来,这程家好像有些古怪,我找了几天,愣是没找到他们将太子藏到什么地方了 。 今日他却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他出现之前房间里明明只有那个女娃的气息。 包括两只海东青也是,突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明德帝听他说完后,若有所思。 暗一是大兖排名前十的顶尖高手之一,他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搞错。 思忖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深究 。 朕命你和暗二留在此处,只需保证弈儿性命无忧便可。 至于程家的秘密,必要时候,帮忙遮掩一二。” 暗一:“是!” 明德帝背着手看着窗外欣欣向荣的苍梧镇。 “张世忠这老狐狸倒是会享受,让他过了几年好日子,他的家眷到了京城了没有?” 江得禄:“回陛下,五天前已经到了。”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那些猫该嗅着腥味找来了。” “属下恭送陛下!” 暗一扫了一眼四周,别看房间里空荡荡的,其实每个角落都藏着他们的人。 一行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只程家人偶尔会莫名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程星晚和墨君弈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他们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海滩上撒欢儿了。 海边有不少渔民在捕捞海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直接让大黑飞到了离岸边几十公里远的一个小海岛上。 刚到小岛上,程星晚便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是一个野生的小岛,平时应该是鲜少有人光顾。 海浪退去,沙滩海螺,螃蟹,海胆......满地都是。 “啊!大海,我来啦!” 站在海滩上,朝远处望去,一片蔚蓝,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 天和海在那里交界,云和浪在那里重逢,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八哥,给,趁着螃蟹还没躲进沙里,快抓。” 程星晚将一只桶和一只夹子递给墨君弈。 转身欢快的追着螃蟹跑。 “小螃蟹,别跑呀,快到桶里来!” 墨君弈怀疑的看着浑身都是铠甲,举着两个大钳子的小东西。 这能吃? “哇!大龙虾!大章鱼!” “八哥,快过来帮忙!” “黑金鲍!好大啊!” “八哥,快过来帮忙!” “好大一片大海参!” “八哥, 快来啊!” ........ 整片海滩都只剩下程星晚惊喜的大呼声。 放在前世,这些东西不过是她家饭桌上的家常菜。 以前不屑一顾的东西,到了这里却成了可望不可即的美味。 尤其是自己亲手抓的,吃起来肯定更加美味。 不一会儿,两人便捡了满满的两桶五花八门的海鲜。 “还捡吗,这些够吃了吧!” “不够,不够,这才多少,好不容易来一趟,多捡些回去,以后想吃就能吃上,不用大老远的跑过来 。” “可是你确定它们离了海水还能活吗?” “这不是问题 ,多捡点,待会儿咱们进去挖个坑,我把海水引进去弄个鱼塘不就行了。” 第253章 空间造海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你确定可以吃吗?” “好吃的很,烤生蚝、盐焗海螺、白灼章鱼、鲍鱼粥、蒜蓉大龙虾、葱姜梭子蟹.........吸溜!” 说着说着,她口水都流出来了。 “要是能有金枪鱼、大黄鱼、石斑鱼、波纹唇鱼、三文鱼、鳕鱼、黄唇鱼.......” “打住!打住!打住!我知道了,我捡!我捡!捡不到的咱就去买,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找出经验了,礁石区藏的货比较多。 “哇塞,大海鳗,八哥快快快,别让它跑了。” “哇,这里有好多搁浅的多宝鱼宝宝,全部收了!” “这有一串章鱼卵,也收了。” ........ 没过多久,两只大桶又装满了。 两只捅都是墨君羿提着,时不时还要赶过去支援程星晚,给他累的够呛。 “不是,我说,你就不能直接把它收进空间吗,还要费劲巴拉的去抓。” “哦,呵呵,我太高兴了,忘了!” 有了墨君羿的提醒,接下来他们的速度就快多了。 看见啥,直接一个意念就收进了空间。 为了防止它们死亡,程星晚让墨君羿在空间找个地方,开着大型挖掘机,先挖一个鱼塘出来。 等程星晚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想要进空间先吃点东西时。 才发现墨君羿已经在山脚下挖出了一个足球场大的坑。 程星晚直接将海滩上连沙子带礁石全都收进了那个坑里。 在坑底铺上一层厚厚的海沙,海沙里藏着不少虾蟹,海螺,贝壳,以及其它小生物。 礁石上也附着了不少贝类,生蚝等。 再往坑里注满海水后,把之前收获的海鲜全部倒了进去。 那些鱼虾都还是活蹦乱跳的,刚入水便飞快的游走了。 “咦这还有两只大海蚌呢,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 她掏出一只匕首,笨拙的想要撬开海蚌壳,几次都差点划到自己手上去了。 “笨手笨脚的,别把手割伤了,把刀给我,一边看着去。” 墨君羿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打算回去找点东西充充饥,看见程星晚蹲在鱼塘边研究什么,凑近一看,便看见她刀子差点戳自己手上。 “八哥,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 墨君羿接过匕首,三下五除二便将海蚌给打开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是真好,随手捡的两个海蚌里竟然真的有珍珠。 “哇,好多珍珠,竟然有一颗黑色的耶,黑珍珠很稀有的,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 将珍珠捧在手心里仔细观察,才发现它其实是蓝黑色的,还带着金属的光泽。 非常漂亮。 “这颗也不错,白中带着一丝红色纹路,很特别。” 墨君羿从另一个海蚌里找出一颗同样很漂亮的大珍珠递给她。 “哇!好漂亮,好漂亮!发财啦!发财啦!” “区区两颗珍珠而已,这么喜欢,我以后把给你送一大筐。” “八哥,我劝你有这个画大饼的功夫,还不如趁这次机会多帮我找些海蚌,把它们养在空间,说不定以后我能靠着卖珍珠发财呢。” “小财迷,整个大兖都没几个人的钱袋比你厚了,还嫌赚的不够多啊!” “钱哪有嫌多的时候,再多也不够花,我还想给将士们每人配一床被子呢。” 多年以后,一代圣主坐在宝座上,偶尔还会忆起金黄的沙滩上,三岁的奶娃娃说起要赚钱给将士们做被子的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好!哥一定给你找好多好多的海蚌,养最漂亮最昂贵的珍珠,让你成为大兖最漂亮的小富婆。” “我就知道八哥对我最好了,为了犒劳你,我打算给用它们给你做好吃的。” 墨君羿看着她留在桶里的两只长着八根触须,像只怪物一般奇丑无比的东西,还有两只有囡囡脸大的,黑乎乎的,叫什么鲍鱼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三确认道:“你真的确定这玩意能吃?” 那乌漆嘛黑的东西,他怎么看都像是有毒啊。 “放心吧,不但能吃,而且还非常好吃,包你喜欢。” 回到庄园里,她拎着章鱼和鲍鱼进了厨房。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空间的不断升级,别墅里竟然还给配了电和天燃气。 厨房里,电饭煲,燃气灶,电磁炉,烤箱,微波炉,洗碗机等,一应俱全。 她身高不够,便搬了张凳子,踩在凳子上才堪堪能够着洗菜池。 跟在他身后的墨君羿默默叹了口气,忍着生理不适,接过了她手上滑溜溜的章鱼。 “要怎么做,你说,我来做。” 有人代劳,程星晚当然不会客气了。 “先多倒些盐,用盐把章鱼身上的粘液抓掉。 再把章鱼放进锅里,放上葱姜八角香叶,料酒,煮熟捞出。 然后再把煮熟的章鱼足切下来,与洗干净的鲍鱼一起放在烤盘里,撒上调料。 最后放进烤箱,烤上两刻钟就可以了。 听起来复杂,做起来其实也简单。 用盐清洗过后,章鱼表面终于不再滑溜溜的了。 墨君羿觉得程星晚说的不够详细,便让她去找了本食谱大全来。 自己对着食谱上的步骤做。 他打算拿一只章鱼烤着吃,一只白灼看起来也不错。 黑金鲍一只拿来切碎煮粥,一只同章鱼足一起烤。 趁着墨君羿做饭的功夫,程星晚又溜到了她的小海里。 嗯,这海还是太小了点,得让八哥再往那边扩扩。 还得再放些礁石在鱼塘中央,这样看起来才更象样。 得在海中央再建个小岛。 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对了,椰子树,海边怎么能少了椰子树呢,待会儿去岛上找找,看能不能移几颗进来。 要是能有珊瑚就更象样了。 还有海带,裙带菜。 这两个海菜偶尔拿来打个汤也是不错的。 看来下午得走远点看看。 刚好空间里有艘小艇,等吃完饭,叫上八哥去海上溜一圈,看看能不能碰到鱼群,多收些鱼进来。 还没等她规划完她的造海计划,那边墨君羿已经在叫吃饭了。 第254章 厨神太子 不得不说,墨君弈学什么都快。 一顿饭被他做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开。 “先喝点粥垫垫。” 墨君弈将一碗散发着浓郁鲜香的鲍鱼粥递给她。 粥被提前盛出,此时刚好是温热的。 程星晚迫不及待的挖起一勺送入口中,瞬间便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鲍鱼的口感鲜美,肉质紧实,而与大米的结合更是恰到好处,既保留了鲍鱼的鲜美,又让粥的口感变得更加绵密。 每一口都能品尝到鲍鱼的鲜美和粥的甘甜,两者相得益彰,让人回味无穷。 “美味!太美味了!八哥,你是这样的!” 她放下勺子,对着墨君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哥。 “好吃就多吃点,再尝尝这个,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墨君弈又把一碟子切成小块的章鱼足推到她面前。 烤熟的章鱼足变成了红色,表面变得微焦。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独特而令人陶醉的麻辣鲜香 ,混合着海洋的咸鲜和章鱼特有的鲜美。 忍不住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地咬下,那股鲜美的味道立刻在口散 开,仿佛是大海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舞。 章鱼足的肉质紧致而有弹性,每一口都能品尝到那种独特的韧性和嚼劲。 它的口感丰富而有层次,既有肉质的鲜美,又有大海独有的咸香,让人在咀嚼的过程中感受到不同层次的味道变化。 “超超超超级好吃的!” 初次下厨便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墨君弈心中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神气自若的样子。 只是微微上扬的眼角却出卖了他的心口不一。 见程星晚吃的心满意足,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来。 他便也忍不住夹起了一块烤鲍鱼,想要试试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美味。 当鲍鱼片放入口中咀嚼那一刻,他忍不住被惊艳到了。 首先感受到的是鲍鱼本身的鲜美和独特的海洋味道。 这种味道是深邃而又内敛的,仿佛是大海的精华在火光中缓缓释放。 在烤制过程中,鲍鱼的肉质逐渐变得鲜嫩而有弹性,这种口感与鲜美的海洋味道完美地结合,让人仿佛置身于海滩之旁,感受着海浪轻拂脚底的温柔。 再搭配调料食用,烤鲍鱼让人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味蕾盛宴。 此刻,他才终于理解了程星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的目的。 也终于理解她为何会对着这些长相奇特的东西爱之如宝。 “嗝~” “嗝~” 一顿饭下来,两人纷纷打起了饱嗝。 看着桌上还剩一半的食物,程星晚意犹未尽。 “太可惜了,还剩这么多,可是我的肚子已经塞不下了。” “吃不下就不要硬塞了,这些晚上热热还能吃。” 墨君弈自觉起身收拾饭桌 ,程星晚腆着小肚子,坐在凳子上看他堂堂一国太子裹着一条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 若让他老子爹知道了,自己的小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安稳的待着吗。 想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溜下凳子,抱着自己吃过的碗往厨房走。 “八哥,你辛苦了,把碗放着,我来洗吧。” “你人还没灶台高,别把碗给摔了。 再说,姑娘家手娇嫩,洗碗伤手,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 程星晚惊喜于他竟能有此觉悟,要知道古人通常都奉行君子远庖厨这条准则的,男子通常以进厨房为耻。 看来墨君弈没少看空间里的书籍,受到21世纪思想的影响。 “那我先去赶海啦,等你忙完, 咱们开着小艇到海面上去看看能不能遇上鱼群,若是能多收点鱼进来,以后咱们就能每天都吃上海鲜啦。” 墨君弈回味着方才的美味,忍不住受她影响,开始对其它种类海鲜的味道憧憬起来。 “嗯,那你小心点,等会儿记得带我出去。” 程星晚再次从空间出来后,打算换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收获。 小岛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 没费什么劲便让她找到了一片椰子树林。 树上还挂着果呢。 她挑了几棵造型独特的椰子树,意念一动,地面上便只剩几个大坑。 用意念内视空间里面,椰子树已经整齐的栽种在小海边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突兀,就好像它们是空间本土植物一般。 墨君弈已经忙完了,此时正坐在小艇上看操作手册。 意念一动,墨君弈连人带游艇出现在了海面上。 程星晚轻松跳了上去。 “走吧八哥,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 一望无际的海面,洋溢着神秘与自由的气息。 男人天生喜欢冒险与探索。 墨君弈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方才在空间他早已将游艇的操作手册记得滚瓜烂熟了。 并且把每个配件的作用都已经摸清楚了。 “那你可坐稳了,咱们出发咯!” 他缓缓的按下启动键,游艇缓缓的往前推进。 随着速度的提升,可以感受到海风在我耳边呼啸,海浪在面前翻滚。 游艇的推进力强大而稳定,推动着船体以惊人的速度前行,让人仿佛骑在大黑二黑的背上飞行在高空中。 这种感觉既令人兴奋,又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感受到了游艇的灵活性和操控性。 在高速行驶下,游艇的反应变得非常敏捷。 墨君不停 地调整方向,让游艇在海面上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这种与游艇的互动让他感受到了驾驭的乐趣。 “啊!太刺激啦!” 程星晚让墨君弈先绕着小岛开一圈,在靠近岸边的海沟里,她看见了大片大片的海带。 泛滥成灾的生蚝,鲍鱼,海螺。 “收!” “收!” “收!” ........ 连石头带海鲜统统都收了进去。 围绕着小岛搜刮了一番,两人便朝着神秘的大海出发了。 海面上波涛汹涌,时不时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海豚和鲸鱼追逐打闹。 “大鱼,囡囡,你怎么不收呀?” “鲸鱼和海豚的肉不好吃,且它们体积太大,食量又大。 养在我的小海里,既占空间,又会祸害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海鲜,不划算。” 极速行驶一个时辰后,两人已经行驶到了大海中央,放眼望去,海水接天连日,一望无际,海岸线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了。 第255章 遇鱼群 游艇平稳快速的行驶过程中,突然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接着前方的海面就好像是一锅开水一般,一片沸腾。 无数的大鱼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闪电。 程星晚冷不丁被溅了一身水花。 随后,一个庞然大物向她袭来。 幸好墨君弈反应快,及时将他扯了过去。 程星晚惊魂未定,定睛朝袭击她的东西看去。 只见一条硕大的鱼正在甲板上使劲蹦跶。 看清楚是什么鱼之后,她瞬间便双眼放光。 “哇塞,蓝鳍金枪鱼,极品!” 紧接着她又激动的看向海面上多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金枪鱼群。 二话不说,开始收收收! 空间里本身就已经超密度的小海,很快变得拥挤不堪。 “八哥,快停船 ,进去帮我挖坑,装不下了。” 墨君弈看程星晚嘴角淌着的口水,便知道这些鱼定然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美味。 啥也没问,进空间就是库库一顿挖。 他在之前挖的小海旁边又重新挖了一个坑,准备等坑挖好了,在把两个坑挖开,贯通起来。 古人的造船技术还比较落后,普通的鱼船只能在近海捕捞。 稍远点的深海他们是去不了的。 所以也就造成了这边资源好到爆的现象。 才刚将小部分金枪鱼收进空间里。 迎面又碰上一群大黄鱼。 每一条都有百十斤重。 大黄鱼在21世纪因为被过度捕捞,产量稀少,所以被炒到了天价。 十几斤重的大黄鱼已经是稀缺货了,被炒到了两万元一斤的天价。 在这几十上百斤的大黄鱼却几乎要泛滥成灾了。 程星晚已经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了。 墨君弈挖坑的速度赶不上她收鱼的速度。 忙了半天,脑瓜子累的嗡嗡的。 鱼群也散的差不多了。 游艇失去动力,随波逐流。 程星晚下到船舱里,这里有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柔软的大床。 她躺在床上,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许是太累了,加上游艇在波浪的推动下,像摇篮一般轻轻晃动,她这一觉睡得很香。 等她再睁开眼时,才发现外头天已经黑了。 “糟糕,睡过头了 。” 她急忙闪身进空间。 空间里,墨君弈都快急疯了。 他一直在挖坑,挖坑,空间里时间比外头过的快,眼看着坑都挖了十几个足球场那般大了。 小海里的小鱼幼苗也都长大了,却始终不见程星晚进来。 也没看见她往里面收鱼。 他大声呼唤,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他以为她一定是出事了,六神无主之时,程星晚揉着眼睛进来了。 “囡囡,你没事吧?” 他一把将程星晚抱在怀里,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八哥,我太困了,就在船舱里睡了一觉,忘记告诉你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以后就咱们两个人外出时,如果要睡觉,进来睡知道吗,千万不能这样了。” “嗯,我记住了!” “饿了吧,走吧,我去做饭,之前剩的那些都被我吃完了。” “好,咱们今天晚上吃鱼吧,清蒸石斑鱼,香煎大黄鱼。 对了,还有盐焗花螺,凉拌海带丝,再来个清蒸大龙虾。” “行,小馋猫,我这就去做,你先在这玩吧。” 墨君弈宠溺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而后挑选了需要的食材后,就离开了。 程星晚这才把目光投到新挖好的坑里。 惊喜的发现这个坑又大又深,足够她养好多海鲜了。 她闪身出了空间,将海水收进空间,注入坑里。 水坑很快便被注满了海水。 看起来颇有几分大海的味道。 她又将之前的那个小海挖开一个缺口,很快,鱼儿们便蜂拥从缺口处涌入更大的坑里。 剩下的还缺的东西,等明天天亮再去海上找了。 她又从空间里找了四张沙滩桌椅摆在椰子树下。 等回去了,足不出户就可以和爹娘一起享受沙滩浴。 那感觉,光想想,就美滋滋的。 晚餐格外丰盛。 熟能生巧,有了一次做饭的经历,第二次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晶莹剔透的大米饭,配上肉质清甜细嫩的石斑鱼,简直鲜的掉眉毛。 香煎大黄鱼,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咸鲜干香。 “太香了,简直好吃到爆!” 见她吃的欢喜,墨君羿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夹起一筷子凉拌海带丝吃了起来。 酸辣爽口又开胃,越吃越想吃。 不知不觉就让他干了半碟。 “八哥,别光顾着吃海带呀,留点肚子尝尝这大龙虾,还有这花螺。 绝了,美味鲜爽,肉质q弹,原汁原味,快尝尝!” 她挑出一颗螺肉喂到墨君羿嘴边。 初时没有觉得好吃,直到后面,越嚼越香,别有一番风味。 随后他自己动手,一口一个,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又是控制不住吃撑的一餐。 第二日,两人驾驶着游艇开始往回走了。 返回的途中,运气不错,还遇见了几波鱼群,又收获了好几种鱼。 有幸经过一片浅水区,那里海蚌泛滥,为她卖珍珠发家致富的理想奠定了基础。 太阳出来时,刚好路过一片珊瑚礁。 在阳光的照射下,整片海域海水清澈。 绝美的海底世界清晰的呈现在俩人眼前。 一群群美丽的鱼儿自由自在的穿梭在五光十色的珊瑚丛中。 珊瑚的样子千姿百态,色彩斑斓,瑰丽无比,美不胜收。 有的像鹿角,有的像扇面,有的像菊花,还有的像树枝,美丽极了。 程星晚把每一种珊瑚都收了两颗移栽到空间的人造海里,顺便还把珊瑚丛中的漂亮鱼儿也一起收了些。 将珊瑚种在海底后,原本单调的人造海,瞬间便好像从一个普通的鱼塘,变成了真正的海。 该回家了,当海岸线出现在视线中时,程星晚唤出了大黑和二黑。 再往前走就能遇见打鱼的渔船了。 游艇太过惊世骇俗,为免引起麻烦,还是让大黑和二黑受累驮他们回去吧。 爬上大黑的背后,程星晚意念一动,游艇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她的人造海的海岸边了。 路过逍遥城时,俩人低头往下看,能看见林子里不少人正在橡胶树上取胶。 第256章 金枪鱼刺身 在高空中俯视下方 ,热闹过后的苍梧镇开始归于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寂静无声,而是一种内心的安宁与满足。 此时最热闹的不是菜市场,而是程记制鞋厂和制衣厂。 制衣厂里,从早到晚,缝纫机的哒哒声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工厂的心跳声,有力地跳动着,推动着生产的进行。 工人们身着统一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帽子,穿梭在流水线上。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专注和热情,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们辛勤劳动的结晶。 厂门口,程大福和李氏正指挥着工人往一长溜的马车上装羽绒服,靴子,要送到镇子外的仓库里。 俩人回到家时,张氏正好在做午饭。 “奶,我们回来啦!” 张氏裹着围裙,拿着锅铲,一脸欣喜的从厨房里快步迎了出来。 “哎呀!我的两个宝回来啦,饿不饿,再等会儿,奶马上就做好饭了。” “奶,我们带了好东西回来,今天中午加菜。” “带了啥好东西 ,快给奶看看。” 这时厨房里飘出一股难味 的味道。 程星晚耸了耸小鼻子。 “什么东西烧焦了?” “哎呦,我的菜!” 张氏这才想起锅里还炒着菜呢,急忙跑回了厨房。 程星晚用意念从空间里抓了一条近八百斤重的蓝鳍金枪鱼出来。 这鱼原本正在海水里悠闲自在的觅食,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起。 骤然间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海水,瞬间便开始变得呼吸困难。 他剧烈的挣扎着,在地面上使劲蹦跶拍打。 张氏被它拍打地面的声音吸引了出来,却没成想会看到一条比猪还大的鱼。 “哇!好大一条鱼,这就是你们去那什么海边抓的?” “是啊,这鱼好好吃的,奶,今天中午我就要吃!” 金枪鱼蹦跶了许久,许是累了,亦或是缺氧,它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鱼鳃无力地张合着,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这鱼太大了 ,我可不会杀,去叫你爷爷他们回来。” “八哥,你快去叫爹和爷爷回来分鱼,这鱼要新鲜吃,留不得,把大爷爷二爷爷他们也叫来,咱们给每家每户都分一点吧。” 墨君羿拔腿往外跑。 程星晚紧接着又拿了七十二条石斑鱼,几大桶虾蟹,海螺以及鱿鱼堆在金枪鱼旁边。 大伙儿为了她爹起早贪黑忙活了半个月,这些鱼虾,就当是她回馈给大家的谢礼了。 刚好大伙儿都在鞋厂门口。 起初,程老头几人听墨君羿叫他们回家还纳闷呢,杀鱼这种小事,家里的女人们不就是做饭时顺手的事情吗,怎么还用得着专门来叫他们回去呢。 等他们回到家,看见院子里那条体型庞大的金枪鱼时,先是被震惊了一把,随后便纷纷上前,围着大鱼赞叹不已。 程老头接过张氏递过来的菜刀,在大鱼身上按了按。 “这刀不行,肉太厚了,得让大根哥带着他吃饭的家伙过来,这么大的鱼,交给他这个行家才不至于浪费。” “我去叫他!” 刚好是吃饭的点,大家都回来了,路过程老头家时见大伙儿都围在一起发出一声声赞叹声,便都围了过来。 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鱼,众人顿时都拔不动脚了。 听到要去请程大根,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拔腿就往外跑。 那边张氏已经带着一帮妇人开始分其他鱼了。 并且由墨君羿现场教学各种海鲜的做法。 程大根很快便扛着他的大刀赶过来了。 这刀跟着他几十年了,锋利无比。 只见他手持屠刀,利落的剖开大鱼的肚子。 将鱼腹中的内脏全部都清理出来。 随后便朝鱼鳃砍去,三下五除二便将鱼鳃全部切掉了。 接下来便是砍掉尾巴,紧接着砍去尾鳍和胸鳍。 最后把巨大的鱼头砍下来。 剩下的便是主要的部分。 首先从金枪鱼的肚子肚子部位来上一刀,然后在鱼背部和腹部的中间位置下刀。 随着锋利的刀刃来回游走,金枪鱼的鱼腹肉被切割了下来。 这个部位也是金枪鱼最肥美的地方。 一口破千的金三角就在这一块肉里。 待去除掉鱼腹肉的筋膜后,再将靠近鱼尾的腹部肉切下。 紧接着再从中间横向来一刀。 接下来便开始切割鱼背肉。 背部肉最为筋道,肉味十足,几乎全部是颜色暗红的肉。 这种肉用来做成刺身最好吃。 鱼骨用来煲汤也非常不错。 程大根动作行云流水,整个切割鱼肉的过程让人看了非常解压。 大鱼被分成几大块,程老头拿来一个大秤,要给大鱼先称重,待会儿才好分配。 过秤后,金枪鱼的纯肉还有四百五十多斤。 每家每户能分得十八斤。 那边,大伙儿已经从墨君羿那里学会了几种食材的烹煮方法。 并且已经品尝过了它们有多么美味。 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分到的海鲜回家去了。 此时李氏也已经回来了。 用金枪鱼肉制作美食,没人比她更在行了。 当大家在饭桌上看着一桌子鲜红的生鱼肉时。 纷纷大眼瞪小眼,无从下手。 “这肉还是生的吧,不用煮吗?” 程老头忍不住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爷爷,这鱼就是要生吃才好吃,我吃给你看。” 程星晚夹起一块鱼腹肉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慢慢嚼动。 墨君羿见她吃得一脸满足,迟疑了片刻后,忍不住也夹起一块刺身放入口中。 肉质软滑而不失嚼劲,一口进嘴,回味无穷。 忍不住再夹起一块大腹,蘸上酱油。 大腹油脂多,舌尖一轻轻抿,整个鱼肉便化开了。 油脂的香气仿佛在舌尖跳舞。 他瞬间便爱上了这种味道。 这时,李氏和程泽礼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也纷纷朝生鱼肉伸出了筷子。 见他们都一脸享受的样子,桌上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最后只有程老四和韩宇接受了这个味道。 程老头和张氏,以及王大夫都对它们无感。 比起生鱼肉,他们更加青睐于鲜嫩美味,刺少的清蒸石斑鱼和肉嫩味美的蒜蓉大虾。 对于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条大鱼,以及这一大堆生龙活虎的海鲜弄回来的,程家村的人一点都不在意。 只有韩宇一人有些诧异与疑惑。 刚开始来到这里时,他发现不少古怪之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便也慢慢习惯了。 此刻他正欢快的享受着美食,根本就无暇去胡思乱想。 第257章 雌雄双煞 第二日上午,三十万件羽绒服,三十万双靴子终于制作完成,悉数被送到仓库。 离开几日,仓库里的衣服靴子都堆积成山了。 晚上,在夜色的掩护下,程星晚骑着大黑去仓库将它们都收进了空间里。 次日早上,俩人背负着全村人的厚望,踏上了前往德州的征程。 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北方的天气恶劣程度。 此时已经进入了深秋,越往北方,气温越低。 起初的几百公里还好,身上穿厚点,勉强能抵御寒气的侵袭。 走到一半路程后,不行了。 天上开始淅沥沥的下着雨夹雪。 尽管他们穿着防水的衣物,却也顶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 加上视线受阻,不光人不行,鸟也顶不住呀。 两人无奈,只能让大黑降到路面上。 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 顺便打探一下前方的路况及天气。 若天气恶劣,他们恐怕要改变出行方式。 恰好大黑降落在一个县城外。 许是天气原因,加上此时正好是傍晚,城门口只有两个倒霉的守卫站岗,鲜少有人进出。 落到地面的雪粒很快便化开了,导致路面泥泞湿滑。 程星晚皱着眉头看着沾满泥水的鞋子。 思量了片刻,将事先准备在空间里的马车以及一匹看起来略显普通的黑马放了出来。 墨君羿抱着她跃上马车后,让她躲进车厢里,自己则坐在前面充当临时车夫。 给守门士兵抛了一角银子后,两名城门守卫虽疑惑他为什么一个小孩驾马车。 但见他长相贵气,身上自带一股威压,看起来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样子。 再加上手里还没捂热的银子,于是便默默转过头,当作没看见了。 进入城内,街道上不见一个行人,冷清到只能听见他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两旁店铺大门紧闭,整个县城都好像进入了冬眠模式。 直到差不多穿过整条主街了,才在街尾看见一个开着半扇门的客栈。 客栈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 墨君羿上前敲门。 “有人在吗,我们想住店。” 门很快便从里面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二探出头来。 第一眼便看见了停在门前的马车,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人。 “小二哥哥,你在找什么,我们在这呀!” 程星晚见小二眼睛似乎长到头顶上去了,竟然看不见他们俩个大活人。 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时小二才注意到两个小豆丁,他以为是哪家的小孩捣蛋,脸上顿时显出几分不耐烦来。 “喂,小孩,你们是哪家的,赶紧回家去,捣什么乱!” 说罢就要关门,边关门还边忍不住威胁道:“不许再敲门了,再敲给你抓起来卖给拍花子。” 当门关的只剩一条缝时,突然关不了了,他以为是压到两个小孩的手了,忙怒气冲冲打开门。 却看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卡在门缝里。 墨君羿黑着脸拉着程星晚抬脚往里走,要不是街上就这一家客栈还开着门,他才不住这。 “给我们开一间上房,再给我家马上最好的草料,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一桌,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诶!诶!两位客官快请,我这就带你们去房间。” 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锭银子少说也有五两,一间上房才一两银子,加上草料和饭菜,总共也不会超过二两,也就是说,他能挣三两。 三两银子,都能顶他一年的工钱了。 他能不激动嘛。 “掌柜的!来客了,一间上房!” 他高声提醒正在柜台打瞌睡的客栈掌柜。 寒冬凛冽的,掌柜烤着火,睡得正香,猛然被小二高亢的叫唤声吵醒。 他满脸不悦的瞪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客栈小二。 视线移到两个小团子身上时,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你说的客人就是这两个小豆丁吗,他们的家人呢?” “我们爹娘随后会赶来,让我们先来这等他们。” “噢~,原来如此,那什么,你去忙你的吧,我给小客人送房间去。” 他冲小二挥了挥手,主动将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 “走吧,尊贵的少爷小姐,让我送你们去客房。” 随后便殷勤的走上前,要牵着俩人的手。 墨君羿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紧紧牵着程星晚的手。 “掌柜的,你只管带路,我们自己会走。” “好!好!,小少爷真懂事,这么小就会照顾妹妹了!” 他转身走在前面,眼珠子转的飞快,一看就是个心思不正之辈。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墨君羿俩人看在眼里。 他俩对视了一眼,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左右不过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要敢往他们身上使,便让他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不怕他们使手段,就怕他们不敢来。 要知道他俩前可是让道上人闻风丧胆的雌雄双煞呢。 上次有人十万金悬赏张世忠的项上人头。 江湖上近半数的武林人士都出动了。 结果半数人一去不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另一半人直接被吓破胆逃了回去。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时有个樵夫正巧在山上砍柴,目睹了俩人轻而易举的杀人的一幕。 秉着不杀普通人的原则,俩人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谁知他回去后还是被人逼问出了当时的所见所闻,最后还被灭口了。 随后江湖上便有传言,之前失踪的那些武林高手,都是死在了一对男女侏儒手上。 那男侏儒身高四尺,女侏儒身高三尺。 俩人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能百米之外轻易取人性命。 而后还传出俩人的画像,两个蒙着脸的小矮子。 男的高马尾,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星目。 女的穿着钗裙,笑眯眯的,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拿着一把大火钳。 不少自以为是的高手在江湖上放话,要挑战他们。 只可惜,消息放出去,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又有人说,这对侏儒同张世忠关系匪浅,人已在德州,贴身保护他。 总之,从那之后,尽管那名不知名的金主一再提高赏金,众人虽眼馋,却始终没人再有胆子去赚这个钱了。 反倒是江湖人给他们起了个雌雄双煞的称号,并且排在高手榜第一名。 第258章 梁上君子 墨君羿和程星晚这两个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跟着掌柜上了二楼的天字一号间。 “小公子,小小姐,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晚饭,是送到房间来还是在大堂吃呢?” “在这吃吧!” “好嘞,稍后小二会为您送上来,我就在楼下,您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们。” “有劳了!” 说罢,墨君羿便将房门关上了。 程星晚脱了鞋子,将自己扔在床上。 “好冷好冷好冷!冻死我了!” 墨君羿朝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窗户上倒映出的人影。 那掌柜并没有下楼,而是躲在门外偷听他们说话。 程星晚眼珠一转,随即便有了主意。 “哥哥,你为什么要他们说爹娘会来找我们,咱们不是去投奔舅爷爷的吗,不知道舅爷爷愿不愿意收留我们。” “笨,我要不这么说,他们要知道我们就我们两个小孩,咱们长得这么好看,还带着这么多钱财,万一起了歹心把我们的钱抢走了,还把咱们卖了咋办。” “喔!我明白了,哥哥,你真聪明。” “那是,出门在外,要多长个心眼,知道吗?” .......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躲外面的人听到。 掌柜闻言大喜,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便悄咪咪的下楼去了。 【哼,小兔崽子,是挺聪明的,只不过在我这只老狐狸面前,你那点伎俩还不够看。】 俩人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对视了一眼。 墨君羿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出了房间。 隐藏在暗处,便看见掌柜招来小二,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再怎么小声也逃不过墨君羿的耳朵。 “今儿这两只羊,又嫩又肥,咱们发大财的时候到了。 你去叫他们今晚子时在后门等着,这可是极品,我估么着怎么也不能少于这个数。” 他伸手比了个六。 “六十两?” 小二兴奋的问道。 “没出息,六十两算什么,这么靓的货怎么着也得六百两。 转手把他们卖给那些老爷..........呵呵呵.......,你懂的,至少能翻倍赚。” “这.......,这么多?” 小二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掌柜鄙视的看着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又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起今晚的计划来。 “我们先.........” 两人嘀嘀咕咕好一阵,殊不知墨君羿就在他们头顶上,将他们的计划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他们果然要对他们俩下手,程星晚激动的瞌睡虫都给她赶跑了。 正好赶路无趣,不如就顺道将这些祸害给除了。 刚好给将士们制作被子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呢,眼前不就有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吗?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今夜,她要做一回梁上君子。 吃过晚饭,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程星晚换上夜行衣,冲墨君羿点了下头,纵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身怀内力的她,身轻如燕,在夜色的掩护下,如一只猫儿一般穿梭在客栈里。 很快,她便摸到了掌柜的房间外。 要说她怎么知道这是掌柜的房间,两个字,直觉。 掌柜此时还在大堂守着,房间里没人。 程星晚带着夜视镜,黑夜在她眼里与白天无异。 男人藏钱的地方左不过就那几个地方,翻了枕头衣柜都没有。 最后她发现床底下的一块地砖看起来有些异样。 轻轻将它撬起,果不其然,一个木匣子出现在她眼前。 门外传来声响,她立马将匣子放了回去。 “奇怪,我明明记得我锁了门的,谁进来过吗?” 掌柜举着蜡烛,警惕的站在门口环顾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踏进房间内,迅速的查看门口,床上,床下。 见没人,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关上房门,吭哧吭哧的,将那块板砖搬了出来。 见那个箱子还在,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掏出钥匙将木匣打开瞅了一眼。 “看来是年纪大了,老忘事,还好是虚惊一场。” 他一边将匣子重新上锁,一边自言自语道。 笃笃笃笃~ 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他吓了一大跳。 “掌柜的,掌柜的,快出来,人来了!” 原来是小二哥找他。 “来了,来了,急什么,不是说好了子时吗。” 他将板砖放回原来位置后,拿着蜡烛转身便出了门。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忘记锁门了。 程星晚听到他脚步声远了后,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感慨于这老奸巨猾的狐狸的谨小慎微。 为了防止他去而复返。 她动作迅速的扒开板砖,将匣子收进空间里。 而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迟迟等不到她回来,墨君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直到她进了房门,才终于放下心来。 “走,去看看我今晚的收获。” 意念一动,两人消失在房间里。 墨君羿将木匣子拿在手上,轻轻一拽,铜锁便被他扯断了。 “哇!发了!发了!发财了!” 匣子是正方形的,约么一尺长高,最上面是一本账本,账本下面则是装满了金锭和银锭,最下面是厚厚的两沓银票。 厚的那一沓是百两面额的,数了下,有一百二十张。 薄一点的那一沓是千两面额的。 竟有三十张。 这大大出乎俩人的意料。 一个小小的掌柜,竟然有如此丰厚的身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一定有问题。 “该死!该死,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败类!真是该死!” 程星晚正为今晚的收获窃喜。 突然耳边传来墨君羿气愤的声音。 她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中杀气腾腾,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变得分外冷峻。 他将手中的账本重重的丢在桌子上,转身去了武器库。 程星晚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结果下一刻,她便被气得浑身颤抖,恨不能现在就出去将那群畜生给剁碎了喂狗。 这哪是账本,这就是那掌柜写的日记。 也是能让他千刀万,万死不足惜的罪证。 这本本子记载的都是他这些年来利用客栈作掩护,杀人越货,贩卖人口的作案过程。 每一件,都牵扯到几人的性命。 他们专对外地来的客商和独自一人出行的女子下手,这些人就算消失了,也鲜少会有人发现。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午夜,天字一号的房门被一把匕首撬开。 第269章 拍花子 三个蒙面人摸黑进了房间。 不小心踢到了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嘘!小心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放心吧,饭菜里放了迷药,你就是在他们耳边放鞭炮,他们也听不见。” “废话少说,速战速决,你们带着人走,我断后。” 所谓断后,其实就是想要独吞他俩的钱财罢了。 尽管戴着黑巾,但他那身肥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他是谁。 几人对自己放的迷药很自信,认为两个小孩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竟连基本的遮掩都没有。 扛着人就往外走,殊不知,那个不被他们放在眼中的小孩儿正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掌柜怀中还没捂热的六百两银票给转移到了空间里。 这可是他俩的卖身钱,可不能便宜了他。 几人将他们放进马车后便在巷子里七绕八绕了起来。 过了许久,才在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弃屋子前停了下来。 一个拍花子上前敲门,好学了几声鸟叫。 应该是他们的暗号。 过了好一会儿,破败的大门才从里面打开,开门人声音嘶哑苍老,应该是个老妇人。 “王婆,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磨磨唧唧的,这么久才开门!” 凶神恶煞的拍花子等了这么久,早已暴跳如雷了。 要不是怕被引来别人的注意,他非要将这死老婆子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王婆子垂着头,没人注意到她眼神怨毒无比,就像一条毒蛇。 “把人给我看好了,这两个极品可花了我六百两银子, 要是让他们跑了,把你这把老骨头剁碎了都不够赔的。” 两人将程星晚和墨君羿轻轻放在草垛上,不是他们心善,实在是银子花的多,怕摔坏了,影响卖相,岂不是亏了。 “知道了,厨房热着宵夜,也温了酒,你们自己去端了吃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程星晚还以为对方是哑巴呢,没想到她会说话。 王婆子看了俩人一眼,顿时愣住了。 没想到两人长得这般精致,说是仙童也不过。 她卖了一辈子的孩子,穷人家的也有,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也不少,却从未见过长得这般标志的。 难怪他们舍得花六百两买回来。 不过长得好看又如何,落到他们手上,最后还不是只能沦落为有钱人家手里的玩物。 她抿了抿松弛的嘴皮子,驮着背出去了。 黑暗中,程星晚和墨君羿俩人同时睁开眼,正要起身,却听见了一阵低泣声。 俩人顿时一惊,停止了动作。 只听见那哭声好像是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传来的。 且听着好像不止一个人。 难道他们还抓了其他人。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 听着声音好像不是抓他们来的那两个人的,看来他们还有其他同伙。 “大哥,二哥,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哎,别提了,这次送去的货,上头不满意,说我们用残次品敷衍他们。 这不,不但没赚头,反而还赔了不少本钱。 上头还命令我们要在三天内交出一批品质好的货,听说那位要去德州。 正好趁此机会在他面前露露脸,若得了他的赏识,以后咱就是有大靠山的人了。” “巧了不是,刚好今天这批货都不错,今晚更是得了两个极品,送过去,保准那位满意。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加上去德州的路都被冰雪给堵上了,那两个孩子还小,我怕在路上折了呀。”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问题,上面自有安排。” 墨君羿原本还打算直接先将他们痛扁一顿,然后再扭送官府,没曾想他们竟是团伙作案。 听他们的意思,背后还有其他人。 看样子,背后的金主来头还不小啊。 为免打草惊蛇,俩人暂时歇了心思。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程星晚将一个药包悄悄递到墨君羿手上。 里头是一种毒药,乃牵机药的改良版,中毒三天后才会发作,五脏六腑绞痛,生不如死,足足被疼痛折磨十天,才能解脱。 死状恐怖,身躯扭曲如麻花。 用这药对付这些恶魔正好。 门吱呀一声打开,纷繁的脚步声传来。 程星晚赶忙将眼睛闭上。 里头哭泣的人还没来得及收声。 “哭哭哭!正好哥几个最近没开荤,再哭,老子现在就办了你们,明日全给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一番恐吓过后,原还哭哭啼啼的人立马噤了声。 那人见状,得意于他们的识时务。 “这才对了嘛,须知我们其实是在做好事,送你们去富贵人家享福,若让有钱人家的老爷看上了,那你们往后的日子就能吃香喝辣,呼奴唤婢,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几人举着火把,凑近查看程星晚和墨君羿。 “喂,小孩,醒醒!醒醒!天亮了,快起床了!” 两人呼吸绵长,看起来睡得很香,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靠,你们是放了多少迷药,不会将人给毒傻了吧。” “也没放多少,就是正常的量,许是因为他们年龄太小了,耐不住药性吧。 没事的,等明早就醒了。 走吧!走吧!困死我了,我得去睡觉了,这里就交给王婆吧。 咱们明天还要打起精神来面对上头的人呢,不睡觉可不行。” 那人说罢,不停的打着哈欠出去了。 困意是会传染的,其他人也被他传染的哈欠连天。 叮嘱了王婆子看好人后,便都出去睡觉了。 王婆子举着蜡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双三角眼阴冷无比。 之前哭闹的那些孩子此时也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见没什么异常,她便坐在屋子中央的火堆旁守着。 不知不觉,竟昏睡了过去。 这时,一道几不可闻的开门声想起。 墨君羿和程星晚如幽灵一般,闪身出了屋子。 两人摸到那伙拍花子的房间外。 里头此起彼伏的传来四道震天响的鼾声。 房门没有反锁,两人先是往里面撒了一把迷药药粉。 稍等片刻之后,里头的鼾声消失了。 迷药起效了。 随后两人闪身进了房间。 两人分工合作,墨君羿挨个给他们喂毒药。 程星晚则在房间的每个可能藏钱的角落里找钱。 整个房间都找过了,连床底下都没放过,结果一无所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将目光放在几人身上,正要上手去搜身。 “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墨君羿急忙阻止了她。 结果,摸遍全身,就摸出二三十两银子。 这不符合常理。 他们卖了这么多年孩子,理应存下了一笔不菲的不义之财。 只可惜,俩人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再找到一分钱。 没能找到钱,程星晚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闷闷不乐的打算回去装睡。 “等会儿,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第270章 生财之道 隔壁房间应该是王婆子的。 因为床上放着老妇人穿的衣服。 这次程星晚学聪明了,她直接拿出两个金属探测仪,在房间里扫描了起来。 嘀嘀嘀嘀—— 没用多久,当扫描到床靠里的墙角时,扫描仪疯狂的响了起来。 “就是这里了!” 墨君弈轻松将床移了出来。 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俯身叩了叩地板。 传来中空的声音。 “下面是空的,应该是有个暗室,咱们得找到机关。” “机关应该不会太远。” 程星晚带着具有扫描功能的夜视镜,环顾四周。 在床头上方的墙壁上,发现一块砖似乎比别的地方光滑些。 她将手放在上面轻轻一按。 原本平整的地板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出现在他们眼前。 程星晚迫不及待的就要往下跑,墨君弈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后脖颈。 “下面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你就赶闯,我先下去看一下,叫你你再下来。” 随后,他便小心翼翼的踩着阶梯下去了。 “下来吧!” 程星晚兴奋的从空间里拿了个手电筒出来。 下去后才发现这个暗室不大,才一个堂屋般大小。 应该是他们专门建来藏东西的。 当她的手电筒扫过被墨君羿打开的大箱子时,瞬间便被一阵刺眼的光芒闪的睁不开眼来。 在灯光的照射下,箱子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满满一大箱子各种金银珠宝。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几个箱子,毫无意外,全部都装满了黄金白银和珍贵的珠宝首饰。 整个暗室,光这种箱子便有二三十个。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名贵字画,古董,被随意堆在架子上。 可想而知,要累积这么大一笔财富,有多少无辜的人遭了他们的毒手。 程星晚毫不手软的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随后两人将房间恢复原样。 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关押他们的那个屋子。 回去时,所有人都还在沉睡。 尤其是王婆子,竟然还张着快掉光牙齿的嘴在打鼾。 摸君羿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反手往她嘴里弹了颗毒药。 差点被她的表象欺骗了,原以为她是无辜被逼的,现在看来她才是隐藏最深,罪孽最深重的那个。 趁着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俩人干脆躲进空间去休息调整一番。 天亮后,拍花子们都醒了过来。 “昨晚灯光暗没仔细看,这会儿才看清楚,果然是极品啊。 还是一对金童玉女。 不错,不错,老三,老四,这次你们立了大功!” 拍花子头头站在草垛前看着程星晚俩人的盛世美颜,激动的心花怒放。 “不是我说,你们这药下的也太猛了吧,他们怎么这么久还不醒。” “喂,醒醒!醒醒!别睡了,天亮了!” 抓他们回来的其中一个拍花子粗鲁的推搡着墨君羿二人。 “干什么呢,轻点,瞧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伤着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不过这俩孩子虽然穿的不咋样,但这一身皮肉,我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呀。 你不会是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人吧?” “大哥,放心,他们的底细我都摸清楚了。 听说是没了爹娘,来这边投奔什么舅爷爷的。 准是家里没人了,才会投奔远亲。 寒冬腊月的,两个小孩子。 连个接送的下人都没有。 说不定他们舅爷爷一家还巴不得他们冻死在路上的呢。 能遇上咱们呀,是他们的福气。”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自动脑补出一个原本富裕的家族,突遭灭门之灾,拼死保下两条血脉。 让他们去投奔远方亲戚的故事。 就在这时,墨君羿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朦胧的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便看见几个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站在自己跟前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和妹妹。 他佯装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 “你.....,你们是谁,我.....我们不是在客栈吗?” “小家伙,胆子不小啊,小小年纪,敢带着妹妹住黑店。 也不怕叫你知道,你被客栈老板卖给我们了。 不过你别怕,我们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啊!我不要,你快放我们回去,我要和妹妹去找舅爷爷。 对了,妹妹,我的妹妹呢?” 转头看见一旁睡得正酣的妹妹,顿时松了口气,将妹妹抱在怀里。 程星晚也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缩在墨君羿身后。 “哥哥,我怕!” 墨君羿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妹妹,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你的。” 转而又对拍花子们央求道:“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等我们找到舅爷爷,就让他报答你们!” “嘿,小兔崽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待着,你要是敢逃跑,我们就把你妹妹卖到窑子里去。 她长这么漂亮,长大后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一般,让他生生将没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里。 屋子里温度好像瞬间便降到了冰点,几人都感觉到脖子有点凉。 纷纷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见鬼了,我怎么感觉突然间冷了好多。” “这破屋子四面透风,外面大雪纷飞的,不冷才怪。 王婆子,赶紧做饭,磨叽什么。” 直到他们都出去后,墨君羿身上的杀气才收敛了几分。 “不好,她身上好烫,肯定是发烧了!” 程星晚原本还想再眯一会儿,突然里面传来小孩的惊呼声。 她这才想起这屋子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被抓来的人。 第271章 杀鸡儆猴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发烧了!” 几个孩子着急忙慌之下,竟然拍打着门向外面的恶魔求助。 程星晚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都是小孩子,最小的看起来不到三岁的样子,最大的不会超过八岁。 “哇哇哇哇.....,放我出去,我要娘亲,我要爹爹!” 最小的孩子经历了一晚上的恐惧,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加入了大哭的队伍。 “闭嘴,谁在哭的,快给老子闭嘴!” 拍花子头目生怕他们的哭声引来外人的关注,急忙跑过来厉声喝止。 只是此刻孩子们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端,根本就停不下。 见他们不吃他这一套,拍花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抄起那个两岁多的男娃,头朝下,狠狠的摔在地上。 男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啊!” “啊!” ........ 其他人被这一幕吓呆了,有几个孩子甚至被吓得尿裤子了。 他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断往后缩,不敢再发出声音。 “来!闹啊!谁还要闹的,看着,谁再不老实,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拍花子狠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像只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一般,缩回了角落里。 兴许是为了杀鸡儆猴,拍花子并没有将小男孩的尸体带走。 等他将房门从外面反锁之后。 眼尖的程星晚突然看见小男孩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时他的腿也小幅度晃了一下。 这下她确定了,小男孩还活着。 既然活着,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她扯了扯墨君羿的袖子。 他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拿着她给的药丸,朝小男孩走去。 利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迅速将两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随后一脸惋惜的回到程星晚身边。 这时程星晚表现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该有的样子,佯装好奇的走向那群小孩。 “哥哥,姐姐,我叫囡囡,我和哥哥在客栈睡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我不知道,我是跟爹娘来赶集的时候,自己乱跑,被他们抓来的,呜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想我爹,我想我娘!呜呜呜......。” 一个五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见她长得可爱,便放下了戒备心,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嘘!哥哥不哭,不要被坏人听到了,不怕哈,囡囡给你糖吃。” 说着她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其他孩子见了,瞬间眼睛都亮了。 他们被抓来后,拍花子怕给他们吃饱了会逃跑,便每餐只给他们半个馒头。 此刻的他们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到甜滋滋的糖,一个一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渴望。 “囡囡,你还有糖吗,我好饿,可不可以给我也给我一颗?” 这时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忍不住开口问道。 “给你!” 程星晚也给了她一颗,她迅速将糖接了过去。 “谢谢你,囡囡妹妹!” 迫不及待的剥了糖纸要塞进嘴里,眼角扫到躺在地上发烧的那个女孩后,却又停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不吃?” “我想留给桂莲姐姐吃,她为了照顾我们,自己却发烧了。” 这时程星晚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一个约么十一二岁的女孩。 因为高烧,她整个个都烧的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姐姐,你自己吃吧,我这里还有很多,每个人都有份,给你,你帮我分一下。” 说着她抓了十颗糖放在那个小姑娘的手上。 加上躺在地上发烧的这个姑娘,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男孩,刚好有十三个孩子。 听到有糖吃,孩子们纷纷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将她围在中间,伸出小手等着分糖。 程星晚则趁着这个机会,去查看桂莲的情况。 刚将小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便迅速的缩了回来。 滚烫滚烫的,跟铁板似的。 估么着上了四十度。 再这么烧下去,侥幸活了,也只会是个傻子。 “水.......水.......” 桂莲无意识的轻喃道。 程星晚趁人不注意,迅速捏住她的下颌,塞了一颗退热药,再放了几滴灵泉水在她嘴里。 这灵泉水效果越来越好了,不能给太多,容易露出马脚。 做完这一些,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打探起了这伙孩子的来历。 大部分是人贩子从街上偷来的。 只有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和桂莲不是。 桂莲是因为她爹滥赌输了银子,拿不出钱财还账,便拿她抵债。 她本身就长相秀丽,拍花子同时也是给她爹下套子的人,便拿她低了二十两银子。 就这,她爹的帐还没还清呢,还欠着三十两,为此,她们还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六岁的小姑娘名叫秀娟。 光听她的名字,便知道她的爹娘有多疼爱她。 只可惜,在她三岁时,她爹娘上山砍柴,双双被野猪咬死了,留下年幼的她,无依无靠。 她是被她叔叔婶婶卖掉的。 父母给她留下三十两银子,四亩地,一套青砖小瓦房。 原本她的外租家打算接她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却被她叔叔带着族人拦了下来。 声泪俱下的说他哥哥嫂嫂只剩下这一条血脉,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流落在外。 她外祖父舅舅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再加上有他们的族长作保。 便放心的将她交给了那对两面三刀的夫妇。 这三年来,她吃不饱,穿不暖,睡的是柴房。 他们还打着帮她保管的借口,将她爹娘给她留下的三十两银子据为己有。 房子和四亩地也被他们以她经常生病,身体不好,要吃昂贵的补药为借口,卖给了别人。 得来的钱财,一个子也没到她手上。 榨干了她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之后,便又以送她去富贵人家做丫头的理由,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程星晚听完她们的遭遇后,气愤的同时又非常的同情她们。 至此她便把这一群孩子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至于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他们只知道他是昨天下午被抓回来的。 没人知道他是谁家的。 程星晚回到墨君羿身边,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的点了下头。 形影不离的这三年时间,他们俩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 只需一个眼色,对方便能心意相通,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要借着人贩子的手去德州,顺便查出幕后之人。 至于这群孩子,肯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去的,莫说天寒地冻的,他们身体会受不了,就怕他们会被人贩子中途卖掉。 以后想要回家,基本是没有可能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王婆子端着一盆黑馒头走了进来。 第272章 深入虎穴 “吃饭了,排好队,自己过来拿馒头,一人两个。” 王婆子破风箱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孩子们尽管被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被躺在地上小男孩的尸体给震慑住了。 老老实实的排队领馒头。 程星晚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排到了队伍后面。 轮到她时,她看着王婆子眼神闪了闪。 随后王婆子竟然像定住了一般,眼神发愣,呆呆的像个木头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随后,墨君羿闪身出去,用同样的方法,将那四个正在吃早饭的人贩子定住了。 “快走,人贩子被我药倒了,你们快逃出去!” 墨君羿回来之后,便让那群孩子赶紧逃出去。 起初大家还不相信,直到他们看到王婆子的异样之后,才将信将疑的迈出门去。 一眼便看见倒在桌子上的人贩子们。 “趁坏人还没醒过来,快跑,这药只能控制他们一刻钟!” 孩子们听到这话,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两人如释重负的对视了一眼,正想要进行下一步计划,却发现秀娟和醒来的桂莲竟然没走。 “你们......” “囡囡,我们没有家可回,我知道你们是有本事的人,我们愿意留在您身边为奴为婢,请你们收下我们。” “这......” 程星晚有些为难。 “不行,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们会拖我们后腿的。” 墨君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们。 两个小姑娘听到这话,脸涨得通红。 “对不起,囡囡,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这就走!” 说罢,两人垂头丧气的朝外跑去。 “慢着!” 看着她们落寞的背影,程星晚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们等我一下!” 她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上捏着一封信。 将信递给桂莲,然后再给她们一人一个钱袋子,每个钱袋子里都装了些碎银子,约么十两,以及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 “我们还有很事情要做,你们拿着这信去虔州,程记酒楼,找一个叫郭望春的人,他会安排好你们的。 等我办完事情回来,你们若表现好,以后便可以跟在我身边。 此事包括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你我四人知道,谁问你们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两人激动不已,异口同声的答道。 目送她们离开的背影,墨君羿转头看向程星晚,面带不解。 “囡囡,为何不给她们下忘忧药,万一她们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八哥,我相信我的眼光,她们不会说的。 爹爹明年必然会中进士,到时无论在哪里做官,咱家都要添人了。 不如现在就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 我瞧着桂莲稳重很适合跟在母亲身边。 秀娟经历磨难,仍能保持阳光积极,我想把她留在我身边。 这次就当是对她们的考验吧。 若她们能经过考验,找到郭爷爷,他会帮我调教好她们的。” 听了她这番解释,墨君羿宠溺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 随后,将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奇怪的是,没有哨子似乎坏了,没有传出声响。 片刻之后,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参见主人!” “去把衙门的人引过来,还有那家客栈,给我端了。” “是!” 黑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会瞬移。 程星晚对此并不惊讶,她知道墨君羿手上有皇后留给他的人。 他们神出鬼没,甚至有可能是街上的每一个路人。 他们每次出现都蒙着面,就连墨君羿本人都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每个人都随身佩戴一个哨子,只要墨君羿吹响他的哨子,在他附近的人便会感应到,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程星晚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只见他面色苍白中泛着青色。 身上冰凉没有一丝血色。 她用灵泉水打湿了小手帕,轻轻为他拭去额头和脸颊上的血迹。 “他们来了!” 墨君羿看见她的动作,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耳朵一动,听见相隔一条街有嘈杂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赶来。 听到来人了,程星晚意念意动将小男孩收进了空间里。 墨君羿动作迅速的往火堆里弹了颗解药。 人贩子们很快便有了动静。 其实之前他们是被迷幻药给迷住了。 等他们醒来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救命啊,有人贩子!” “快跑!快跑!” “快点,别被人贩子抓回去了!” ........ 人贩子们恢复神智的那一刻,突然听见一阵混乱的叫唤声。 待听清楚他们叫唤的内容时,顿时惊的弹跳了起来。 一出门便撞见了正要带着妹妹逃跑的墨君羿。 “好小子,敢逃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人贩子头目一手一个,拎着他俩就回了关押他们的屋子。 进门便看见王婆子揉着眼睛出来,而屋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那些孩子的身影。 “我艹!你怎么看人的,人呢?” 他一脚将王婆子踹倒在地。 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三人道:“人都跑光了,还不快去追!” 那三个人贩子听到人跑了,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没做思考,便赶忙朝着大门冲了出去。 谁料竟直接跟赶来抓人的衙役撞了个满怀。 人贩子在看清来人后,大脑瞬间短路,竟忘了逃跑。 “就是他们了,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很兴奋,原本还以为会有一番生死搏斗呢,没想到他们竟然自投罗网了。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据报案人提供的消息,应该是五个人,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婆子。 当他们冲进院子里时,却只看见一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婆子。 那个人贩子头目却早已逃之夭夭了。 翻遍了整个院子,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人影。 猜想他可能是从后门逃出去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去拷问他的同伙。 等他们回到县衙时,另一波衙役也抓了客栈老板和小二回来了。 第二日,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人贩子头目的通缉令。 彼时,他却早已带着墨君羿和程星晚通过那座破院子下面的地道逃了出去。 并且顺利和他的上一级碰头了。 第273章 半斤八两 接头的人贩子对程星晚和墨君羿的颜值非常满意。 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从人贩子头目手上把他们买了过来。 转手便赚了四百两,人贩子高兴的将同伴被抓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还想着偷偷回去,将那座宅子下面藏的金银珠宝给转移出来,逃的远远的,从此金盆洗手,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呢。 却不知道,他刚塞入怀中的一千两银票,早就被程星晚转移到她空间了。 而他,回去非但找不到他的钱财了。 两日后,迎接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十天生命倒计时。 俩人被转手到了另一批人贩子手上,开始往德州出发。 人贩子为了尽快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可是豁出老命去了。 恰逢暴雪来袭,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蔽,仿佛黑夜降临。 大片的雪花狂舞着,犹如被狂风卷起的纸屑,疯狂地撞击着车窗 。 道路和植被都被积雪覆盖,整个世界是一片刺眼的白。 积雪太厚,看不清道路,马车经常会跑偏陷入坑里。 亦或是路边的竹子树木不堪重负,倒在路中央,需要他们下车去清理路障。 就这样,人贩子们在外面哼哧哼哧的开路。 程星晚和墨君弈两人却悠哉悠哉的在马车内烤着火炉,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 为了防止他俩被冻伤,坏了品相。 人贩子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小火炉烤着,小零嘴供着,还往马车上垫了两层棉被。 可以说,比伺候他们的老母亲还尽心。 “大叔,大伯们,快点干呀,照你们这速度,咱们猴年马月才能到德州呐!” 程星晚从车窗上探出小脑袋,小脸被烤的红扑扑的,就像雪地里冒出来的一个小精灵,看着可爱极了。 “嘿,我说你这小屁孩,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舒舒服服的吃了睡,睡了吃,我们没嫌弃你吃的多,你倒还怪我们速度慢了。 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呀! ” “我才不要去投胎,我要去找我舅爷爷呀,你们不是送我们去德州找我们舅爷爷的吗?” 程星晚丝毫不怯,仰起头一脸天真的直视对方。 “嘿,你这小家伙,感情这是把我们当车夫使唤了!” 人贩子知道他们是在投奔舅爷爷的路上被拐来的,只当她去德州找舅爷爷这话是之前的那波人为了稳住他们,用来哄骗他们而编的瞎话。 “啊!对,我们就是送你们去德州找你们舅爷爷的! 你记得你舅爷爷叫什么名字吗?” “真笨,舅爷爷就叫舅爷爷呀!” “哦!哈哈哈哈.....,没错,舅爷爷的名字就叫舅爷爷。 快进去,别再探出头来了,小心着凉了。 我还得去开路,争取早点让你们跟舅爷爷团聚。” 人贩子见两人蠢萌蠢萌的,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便不再担心他们会逃跑了。 况且路上的雪这么厚,他们这么点身高,踩进雪地里,积雪直接能没过他们头顶了。 怎么跑,往哪跑。 因此,他们便放松了警惕,没有再时刻盯着他们了。 而是集中力量,投入到开路之中。 这极大的方便了程星晚作弊。 方才趁着说话的功夫,她便将墨君弈送进了空间里。 让他先进去做饭。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能少了海鲜火锅呢。 墨君弈在里头煮,她在空间外也能夹到锅里煮好的食物。 两人就这样隔空吃起了麻辣滚烫的火锅,吃得全身都暖烘烘的。 正撅着屁股铲雪的人贩子们,突然闻到一热烈 的香味。 是那种混合了各种香料和食材的香气。 冰天雪地里,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雪的清冷。 这股香气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兀。 浓厚的牛羊肉香,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鲜香,以及新鲜的蔬菜香,这些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无法抵挡的诱惑。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人贩子们的肚子不约而同的传出一阵阵轰鸣声。 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搓着冻得通红的鼻子。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难道这附近有人家吗?” “肚子好饿!” “快找找,看是谁家在煮饭,应该就在这附近。” ....... 一伙人耸着鼻子在雪地里四处搜寻了好一会儿,结果却一无所获。 反倒是那股香味越来越淡了。 最后他们只能饥肠辘辘的拖着疲惫的身体烧了锅雪水,就着热水啃着卡嗓子的冷馍。 他们还特意给程星晚和墨君弈烤了两个馒头送到马车上去。 “我不吃,太难吃了,我要吃肉肉!” 墨君弈将馒头扔回他身上,赌气的将车窗从里面锁上。 “嘿,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去给你找肉吃。 爱吃就吃,不吃拉倒,饿不死你。” 人贩子骂骂咧咧的捡起馒头离开了。 程星晚悄悄冲墨君弈竖起一个大拇指哥。 “八哥,没想到你还挺有演戏天赋的。” “一般一般,咱俩半斤八两。” 那边人贩子气冲冲的回到火堆旁,猛的灌下一碗热水。 “快点吃,吃完赶紧干活,那两个小祖宗非闹着要吃肉,烤好的馒头都给我丢出来了! 大伙儿加快速度,尽量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去买点肉存着。” “不是吧老大,你还真想让咱去给他们找肉吃啊,咱自己苦哈哈的在这啃冷馍,他俩舒舒服服的躲在马车上烤火,还想吃肉。 我看他们是想屁吃!” “就是,要我说,他们爱吃不吃,饿他们两顿,就不敢再挑三拣四了,不然他们还真把咱当成奴才使唤了。” 啪! 啪! 两个抗议的人贩子一人头上挨了一巴掌。 “蠢货,也不看是什么天气,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这是能饿肚子的天气吗,你自己先饿两顿试试。 要把他们饿出问题来了,不但咱那一千两银子白花了,大伙儿这两天的辛苦也白费了。 而且上面已经收到了我们消息,到时候交不出人,我!你!还有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原本还满腹牢骚的人贩子们,下一秒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老老实实的拿起铁锹开路去了。 第274章 军营送粮草 大雪纷飞的,人贩子们因为铲雪,身上不断散发着热气,看起来像一个个行走的蒸锅。 经过他们一下午的努力,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镇子里。 “掌柜的,三间下房!” 人贩子共有十个人,他们打算四个人一间,还有两人负责看着他俩。 “不要,我才不要住下房,我要住上房!” 墨君弈又开启了熊孩子模式,一个劲的踩踏人贩子的耐心底线。 “别闹!住什么上房,你给钱啊!” “你不给我住上房,我就不跟你们走了......唔<。)#)))≦。” 看见客栈掌柜投来的怀疑的目光,人贩子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呵呵,我家孩子有点调皮,掌柜见笑了,麻烦一间上房,两间下房。” “我要吃肉,我要吃桂花糕,红枣糕,马蹄糕......!” “别闹,这大晚上的,街上店铺都打烊了,我上哪去给你找这些!” “我不管,我就要吃,你不给我买,我喊啦!大家......###。” “买!买!我给你买!” 人贩子头目忙又捂住了他的嘴巴,朝后面的人呵斥道:“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买!” 可怜的人贩子们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歇脚的地方,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却要在这冰天雪地的黑夜里,满大街的去找点心铺子。 结果点心铺子打烊了,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敲开门。 这几样糕点五百文钱一斤,他们花了三倍的价格,才求得掌柜给他们每样现做了一斤。 结果拿回客栈,俩人只吃了三两口便不吃了。 气得他们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 “好了!好了!孩子肚子小,吃不了多少,留着明天路上吃也是一样的。 大伙儿辛苦了一天,快回去睡觉吧。” 人贩子老大站出来打圆场。 怕惹恼了他们,狗急跳墙,一气之下当场撕票了。 俩人便没有再刺激他们了,老老实实的躺下睡觉。 人贩子们见他们终于不再折腾了,累的实在受不了了,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看这样子,不用再放迷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给他们上了一道保险。 “不行,我们没有时间跟他们浪费了,必须想办法早点赶到德州。 这天气太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 “可是外面风雪太大,大黑也看不清路啊。” 程星晚透过窗户看向外头漆黑的夜空,惊喜的发现,风雪已经停了。 “太好了,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雪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她给大黑穿上专门为它特制的羽绒服,只两个巨大的翅膀裸露在外面。 穿上羽绒服后,大黑一点都没觉得冷了。 “你在空间里待着,让大黑先带着我飞,等会儿再换二黑。” “嗯,此地距离德州还有五百里,顺利的话,两个时辰就能赶到那边。 天亮前咱们就能赶回来。” 大黑飞上高空,它的夜视能力并不太好。 它悬停在半空中,任由程星晚往它脖子上挂探照灯。 一人一鸟往德州的方向飞去。 飞了一个时辰后,又进入空间休息一会儿,换上二黑,继续赶路。 夜半三更,终于赶到的大军驻扎的营地。 程星晚将大黑收进空间,顺便把墨君弈放了出来。 两人直奔营地中央的主帐而去。 路过大大小小的军帐外时,不断有猛烈的咳嗽声传出来。 主帐外的哨兵就像两个雪人,一动不动的驻守在帐篷外。 墨君弈绕到他们身后,直接点了他们的睡穴。 帐篷内,张世忠正因为雪灾而愁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为将士们申请冬衣的折子也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军营里粮草也不够了,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根本就抵御不了严寒。 差不多有半数的将士都感染了严重的风寒。 这几天,不断有将士们因为这个而丢了性命。 甚至有些年纪大的士兵直接被冻死了。 其中以南方来的新兵更甚。 将士们没有牺牲在与敌人厮杀的战场上,反而因为朝廷的怠慢而丢了性命。 作为主帅的他,不能保障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吃饱穿暖,光想想就觉得憋屈。 正在他心中愤愤不平,无法入眠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什么人!” 以为是敌人趁机摸进来了,他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抽出床头的佩剑。 “舅爷爷,是我们。” 程星晚和墨君弈一起抬着一个哨兵进来。 “好沉!舅爷爷,快来帮忙把他们抬进来,不然该冻坏了。” “乖宝,安儿,你们怎么来了!” 张世忠惊喜万分,一手一个,将两个呼呼大睡的哨兵拎到火堆旁。 “我们来给你们送衣服呀。” “舅爷爷有衣服穿,这大寒天的,你们千里迢迢来这,就为了给我送衣服,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啊呸呸呸! 冷不冷,饿不饿,路上没冻着吧,快烤烤火。” “舅爷爷,我们不冷,我们来这不光给您送衣服,还有我五叔,还有程家村的叔叔伯伯哥哥们,还有将士们。” “什么,你们没骗我吧,囡囡,你知道我们这有多少将士吗?” “骗你是小狗,三十万套衣服,三十万双靴子我们都带来了。 您快给我们找个地方卸货,卸完货我们还得赶回去呢,等过几天咱们再唠。” “好!好!好!走,舅爷爷这就带你去。” 张世忠激动的语无伦次,抱着程星晚,拉着墨君弈就往粮草营那边去。 粮草营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巨大的粮仓空荡荡的。 根本就不用怕敌人摸过来烧粮草。 所以值班的人并不多。 三人很快便躲过哨兵的视线进入了粮仓。 看着空荡荡的仓库,程星晚心酸不已。 她意念一动,粮仓内瞬间便堆满了一捆捆衣服,以及小山似的靴子。 张世忠被这突来的惊喜震的嘴皮子都颤抖了。 “好!好!好!” 只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 她又转到另一个空粮仓里,往里面堆满了大米白面,土豆白菜。 又让张世忠带她去圈养牲畜的地方。 往几乎荒废的猪圈里放了几百头猪,几百头羊。 还有一大群鸡鸭鹅和兔子。 第275章 乌龙 除了保暖的冬衣和吃食,其实军中最缺的还是治疗风寒的药。 这些要在她出发来这里之前都考虑到了。 专门一个仓房用来装各种药丸子。 药丸子用大木箱装着。 上面分别注明了用途。 有退热丸,止咳丸,消炎丸,止血丸,生血丸,回元丸...... 各种药丸不要本钱似的往外掏。 其实真算起来,这些药丸的价值比这批羽绒服和靴子加起来的价值都高。 程星晚一个劲的往外掏东西时,张世忠也从墨君弈的口中得知了他们遇上拍花子的事情。 并且还知道了他们待会儿又会回到拍花子身边,打算顺着这条线钓出背后的大鱼。 “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你们不许去,我等会儿直接派人去将他们给抓来。 我就不信了,我会逼问不出他们背后之人!” 程星晚一听他不让自己去,顿时急了。 “不行,我就要去。 哎呦,舅爷爷,我俩的本事你老还不知道吗。 只要我们想跑,压根就没人能抓住咱。 再说,我俩也没受罪呀,你看看,好着呢。 坐着马车,烤着小火炉,吃着点心蜜饯,还能住上房,吃肉菜。 一点也没让自己受委屈。 反倒是那伙儿拍花子委屈的不行。 再一个,我还得赚钱呢,不然这羽绒服的本钱哪里来。” 听她这么一番话后,联想到她的本事,张世忠逐渐冷静了下来。 “挣钱,怎么挣钱,等朝廷把晌银拨下来,我会把钱还给你!” “哎呀,舅爷爷,说什么还不还,见外了不是,这批衣服靴子是村里人凑钱捐赠给将士们的。 我赚钱是想再给大家再做一床被子,那些坏人可有钱的很。 光这几日,我便从他们身上筹到了不少钱,差不多够做被子了。” “他们的钱财都是些不义之财,落到了你手上就是你的。 被子你且先做着,供养士兵是朝廷的事情,这钱不该你出,坏了规矩。 且也容易引来有心之人的猜忌。 这笔钱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还你的。” “好吧!” 谁会嫌钱多,既然是朝廷的钱,那她自然不会推却了。 回到主帐中,将张氏专门为张世忠和程老五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分别是一人几套衣服鞋袜,各种酱肉美食。 另有一大堆,是村里其他人拜托她帮忙给自家儿郎带的东西。 与张氏准备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舅爷爷,距离天亮不到两个时辰了,我们得走了,您保重身体,过几天咱们再聚。” “唉,路上注意点啊,若对方狗急跳墙想要伤害你们,不要手软,出事了舅爷爷给你兜着。” “嗯嗯,放心吧,我们晓得了!” “慢点啊,叫大黑别飞太快!” “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张世忠依依不舍的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 回到营帐中时,给还在呼呼大睡的两个哨兵解了穴。 一人踢了一脚。 “醒来,别睡了!” 两个哨兵迷迷糊糊的醒来,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大将军的营帐里睡着了。 两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告罪。 “属下该死,请大将军责罚!” “好啦,本将军恕你们无罪,你们只是冻晕了,是我把你们拎进来的。” 两个哨兵面面相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谢将军!” “行了,通知下去,我有要事相商,让军中百夫长以上军衔的将士立即到粮草营集合。” “遵命!” 这大半夜的让大家集合,难道是有敌袭? 两人猜测张世忠提前得知了敌人的计划,所以连夜将大家叫来部署作战计划。 思及此,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 不一会儿,整个军营都躁动了起来。 “将军,快起床,大将军让你立即前往粮草营集合。” “校尉,快!大将军让你立即去粮草营!” “千夫长!快别睡了,快去粮草营!” ...... “百夫长,快,敌人偷袭粮草营啦!” “敌袭!敌袭”!大伙儿快起来,有敌袭! 传着传着,话就变了味。 也不知是谁先曲解了哨兵的意思。 总之,整个军营的人都醒了,纷纷套上衣服赶往粮草营。 而粮草营的哨兵,看着从四面八方用来的人,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特别是他们还嚷嚷着敌袭,敌袭,敌人要火烧粮仓。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不知道? “奸细呢,在哪呢?” 秦啸天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揪着才刚赶过来,衣衫不整的粮草负责人就是一通询问。 “什么奸细?我怎么不知道?” 负责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嘿,不是说有奸细混进来要偷袭你们营吗,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啊!”负责人诧异的看向今晚值守的哨兵:“怎么回事?” 哨兵一头雾水:“不知道啊!” “我去,是谁大晚上的作弄人,拿我们寻开心呢!” 秦啸天以为自己被耍了,大冷天的,气的他火冒三丈。 “都到了吧!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我不是说百夫长以上官衔的才用来吗?” 这时,张世忠穿着一身羽绒服挤了进来。 看着一望无际的火把,他有些意外。 转头看见气呼呼的秦啸天:“你干啥,大晚上的,火气这般旺盛。” “不知是哪个瘪犊子作弄人,大半夜的,竟把大家都吵起来了,连大将军您都不放过。” 张世忠眨巴了两下眼睛,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口中骂的那个瘪犊子,应该是他吧。 嘿,倒反天罡的家伙,竟敢以下犯上! 他一巴掌拍在秦啸天脑袋上。 “瘪犊子骂谁呢!” “大将军!” 秦啸天委屈的摸了摸着自己的头顶:“您干啥打我,我又不是说你!” 张世忠懒得跟这个蠢货一般见识。 他运气大声喝道:“百夫长以上留下,其他人继续回去睡觉。” 一片寂静的夜空下,他的声音清晰洪亮,被传出很远。 士兵们又冷又困,得知是乌龙一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纷纷问候了一通对乱传消息的人的祖宗。 很快,人群便散去,只留下那些将领整齐的列队在粮仓外。 第276章 三军笑开颜 张世忠看着下方冻得瑟瑟发抖的将领们,心酸不已。 不过现在不怕了,他们有衣服穿了。 “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啸天这个二愣子记吃不记打,古板的脸上竟然带着隐隐的笑意。 感受到他心情不错,便又壮起胆子凑了上来。 “好事!来一百个人随我进仓库,其他人先在原地等候。” “我去!” “我也去!” “我我我!” ....... 能不挨冻,谁愿意等在外面。 众人一拥而上。 只有秦啸天这个二傻子堵在门口数人。 “行了,行了,不要再进了,已经有一百个人了!” 抢先进去的那些人却被仓库内天降的惊喜砸的目瞪口呆。 “我去,我不是在做梦吧,冬衣, 好多冬衣!” “不是做梦,是真的,你摸摸,好暖和。” 醒过神来后,一伙人欣喜若狂的跑上前,小心翼翼的触摸着一堆堆羽绒服。 生怕粗糙皲裂的手把衣服给刮坏了。 “奇怪,这些衣服是打哪来的,什么时候送进来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不对呀,我管粮草营,粮仓里进东西,怎么没人告知我。” ........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敏锐的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好了,别光顾着傻乐了,赶紧把衣服靴子发下去,外头的人还等着呢。” 张世忠及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猜想,再让他们猜下去,就要露馅了。 “哦!对对对!发衣服!发衣服咯!”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去搬衣服。 这时秦啸天也终于反应过来,喜气洋洋的指挥着外面等候的将领按自己所在营排好队。 立即将各营队人数报上来,排队领取衣服鞋子。 张世忠又让每个营出来一个人,让他们跟着他去领药丸。 这一晚,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将士们穿上轻柔保暖的羽绒服,穿上内嵌兔毛的皮靴子,激动的难以自持。 原本感染风寒,气息奄奄的那些人,也迎来了救赎。 对症服下药丸后,效果立竿见影。 再也不用担心会在这一场风雪中丢了性命了。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火头军们正在杀猪宰羊。 大锅里大块大块的肉混着土豆萝卜,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浓郁的肉香在被大雪净化后的空气中传播,格外诱人。 中午有肉吃,将士们欢喜的奔走相告。 三十万大军集体吞咽着口水,对着火头营的方向翘首以盼。 这其中,程老五的激动的原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凭空出现的衣服鞋子,熟悉的药丸。 活蹦乱跳的牲畜。 这天下究竟有几个人有这种通天本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的是,这些东西一定是他家囡囡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的囡囡现在在军营里。 别人都拿着碗,严阵以待,就等着火头军一声令下,叫开饭。 他 却心神不宁,频频往主账的方向张望。 终于! “程小五,秦将军找你!” “来啦!” 他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看得同帐篷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 “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肯定是怕耽误了时间,回来捞不着肉吃了。” “那可不,换你,信不信你比他跑得还快。 我都不记得上次吃肉是啥时候的事情了,好不容易混到一顿肉吃,当然不能错过了。” “听说今天中午的肉菜管够,不仅有白面馒头,还有大白米饭呢!” “真的假的?难道是上头拨饷银下来了,不过他们向来都扣扣搜搜的啊。 怎么这次这般大方,又是衣服,又是药丸,又是肉的。” “我瞅着不像,这不打仗,不过年的,他们才没有这般好心呢。” “嘘!妄议朝廷,你们不要命啦,管它哪来的,只要咱们能落着好就行了。 我瞧着这事连秦将军都不知道,反正这一定是大将军的手笔,我们只需要记着大将军的好就行!” “对对对!多亏了大将军!” ........ 那边将士们喝上了热汤,大口吃上了肉,整个军营士气高涨,无不称赞他们的大将军关爱下属。 一时间,张世忠在军中的威信又更上了一层楼。 “将军,可是我舅.......咳咳咳,您找我?” 程老五兴冲冲的冲进了秦啸天的营帐里,还没进门便先嚷嚷了起来,掀开门帘才发现帐篷内还有其他人。 他的顶头上司们也在,正在向秦啸天汇报各营队的物资发放情况。 见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程老五尴尬的挠了挠头,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啸天见他来了,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好了,我看大家人虽然在这里,心却都飞到伙房去了,这会就先开到这里,大伙儿去吃饭吧。” 他开口打断了正在念数字一个将领,挥了挥,让他们回去吃饭。 程老五的千夫长,见他吃饭的关头被叫到这里来,以为他又犯了啥事。 “你又惹什么祸事了,尽量早点回来,我让人给你留饭。” 他很看好程老五,虽说他性格有些跳脱,经常会犯些小错。 但好在他心性善良,实力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有眼力见。 上次他家里寄来的牛肉干,这小子还知道留点孝敬他。 性格好,实力强,又懂人情事故。 三好青年啊,若无意外,前景一片光明。 “不用给他留饭了,待会儿我有点事要他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就让他搁我这吃了。” “哦,行!” 千夫长拍了拍程老五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他得到了将军的赏识,要他跟将军出去办事,有点眼力见。 程老五哭笑不得,知道对方这是误会了,但又没法跟他解释。 只能笑着点点头。 待人都走了之后,程老五紧绷的头皮才松弛了下来。 “将军,可是我舅舅找我!” 秦啸天疑惑的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小子,咋知道是大将军找你,难不成今日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东西跟你有关?” 第277章 亲情的味道 程老五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咋可能,我......,我就是,我就是想到今日军中吃大餐,舅舅那肯定吃的更好,就想着去那边蹭点好吃的!” 秦啸天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 想要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你小子,走吧,我今儿倒沾了你的光了,跟着你去蹭顿好的。” 说罢率先走出了帐篷,往主帐的方向走去。 程老五见状,大喜,忙不迭的跟在后面。 路过各营地时,士兵们正三五成群,端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吃着大骨头汤泡饭。 隔着百米便能看见两个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大锅。 “秦将军好!” “秦将军,您吃了没,一起吃啊!” “秦将军,还没吃吧,今天中午的饭菜可香可美味了,快来吃呀!” ........ 众人看见秦啸天经过,纷纷仰起头热情的同他打招呼。 “好好好!好吃大家就多吃点,你们先吃,我等会儿吃!” 大伙儿换上了新衣服,穿上新鞋子,吃上了香喷喷的肉汤饭,神采奕奕,比起昨天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秦啸天看着大家吃得那么香,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 来到张世忠的主帐时,他正美滋滋的吃着张氏给他做的肉脯。 抬头看见进来的俩人。 “来啦,快坐,一会儿我叫他们把饭菜送过来。” 程老五却探头探脑的在帐篷里寻找着什么。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什么人影。 “舅舅,就你一个人在帐篷里吗?” 张世忠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你眼睛出啥问题了吗?” “真的没有其他人在了吗?” 他不信,又四处翻找起来,连床底下都不放过。 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他想见的人,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这时他注意到秦啸天手上的猪肉脯,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 熟悉到让他想流泪的味道。 这下他无比确定,囡囡一定来过这里。 只是她人呢? 他用眼神询问张世忠,对方却好似故意吊着他,绝口不提程星晚的去向。 “舅舅!囡囡被你藏哪去了?” 程老五懒得跟他打哑谜,便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囡囡,囡囡不是在家吗,怎么会被大将军藏起来?” 秦啸天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甥舅俩挤眉弄眼的,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让他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有些尴尬。 “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过几天会再来。” 张世忠见他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什么事情这么急,来了一趟,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舅舅亲口承认囡囡和锦安是真的来了,他们来了却不去找他,又走了。 他气得眼眶都红了,他固执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还别说,真没有!就连我都只跟他们待了不到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他心里才好受了些,他还以为家人还气他离家出走,故意叫囡囡不要理他呢。 “瞧你那个不争气的样子,把你眼睛里的猫尿给我憋回去,丢人现眼,出去别跟人说我是你舅舅,我丢不起这人!” “我没跟人说,没人知道你是我舅舅!” “你这臭小子,气死我了,为了补偿我受伤的心灵,家里给你寄的吃的,分我一半!” “不行,我娘肯定也给你准备了,并且给你的绝对比给我的多,你竟然还觊觎我的,太过分了!” 一听到舅舅狮子大开口,想要分走他一半吃的,程老五顿时不愿意了。 “什么吃的,我也要,给我也分点呗!” 秦啸天一听有好吃的,顿时也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啃肉脯了,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很快便让他找到了堆在角落里的一堆包裹木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你什么事,边儿去!” 张世忠忙将他的爪子拍开。 “真小气,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的尿性,看着看着,就进了你的口袋里了。”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我就看看,你就让我看看嘛!” 拗不过对方死皮赖脸的脸皮厚。 若不让他看上这一眼,这顿饭根本就没法吃了。 无奈之下,张世忠只好一脸肉痛的打开了一个箱子。 “这是啥,辣酱?” “没长眼睛嘛,没看见这罐子上都写着嘛,这是牛肉酱,这是酒糟鱼,这是螺肉酱,这是西瓜酱,这是豆腐乳........” 张世忠炫耀似的,将每个罐子都打开让他看看里面的酱。 秦啸天成功的被他馋的口水直流。 他抹了下嘴巴,指着另一个箱子:“那个呢,那里面装的总不能还是这些酱吧。” 还不等张世忠动手,程老五率先打开了箱子。 只见里面是各种果脯,糖果。 酸酸甜甜的杨梅干,香辣有嚼劲的南瓜干,豆角干。 桃肉蜜饯,红枣蜜饯,李子蜜饯......... 以及各种干菜, 笋干,梅菜干,萝卜干,贡菜干........ 这些不起眼的食物,却带着浓浓的亲情味道,让程老五和张世忠怀念不已。 还有两个箱子装着的同样是各种吃的,油炸的鱼块,锅包肉等。 还有一个箱子装的都是腊肉香肠,腊鸭子,腊鱼,风干鸡等。 满满的几大箱,这些都是给程老五的。 他自己的早就被他藏起来了。 “信儿,这么老些东西的,你那帐篷里也放不下,不如就放舅舅这,你啥时候想吃了,就过来搬一罐过去。 放心,舅舅自己有,保证不会偷吃你的。” 此时的张世忠就像那头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笑容里藏着满满的算计。 “大将军,你说这话,我连头发丝都不信。” 秦啸天见他连自家单纯外甥都算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耿直的戳破了他的谎言。 “去去去!这有你什么事,有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眼看着程老五就要动摇了,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世忠恨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恨不能锤死秦啸天这个蠢货。 第278章 秦扒皮 这一次物资保卫战,最终以秦啸天从张世忠床底下的五倍物资才终于结束。 “舅舅,你太不厚道了,我想过我娘给你准备的肯定比我的多,却没想到这么多,你竟然还觊觎我的。” “嘿嘿,这又不全是我的,你忘了你那三个表哥啦,况且我总不能吃独食吧。 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部将我想着也给他们分点,这都不够分呀。” “那你也不能打我的主意,我还要跟我们村的兄弟分呢。” “得,不用分了,他们也有,喏,那一堆就是。” 张世忠指着另一边堆成小山的包裹。 “好!就算他们都有,那我也还要分点给我铁生哥,还有我同帐篷的兄弟们。” “唉,行吧,行吧,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不就是一点吃的吗,不给就不给,赶紧吃饭。 再啰嗦,好菜都叫那饕餮吃光了。” 那头秦啸天趁着甥舅俩在扯皮的功夫,早已坐在餐桌前,对着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颐了!。 油汪汪的红烧肉,软烂脱骨的大猪肘子, 油汪汪的红烧肉,犹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肉块肥瘦相间,纹理清晰可见,每一块肉都闪耀着诱人的光泽,使人垂涎欲滴。 红烧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浓郁的肉香与淡淡的香料香气相互交融,让人仿佛走进了一座香料花园。 一盆软烂脱骨的大猪肘子,简直是人间美味的极致体现。 猪肘子经过长时间的炖煮,肉质变得极为软烂,轻轻一咬,肉就从骨头上滑落下来,让人感受到无比的满足。 肘子的皮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闪烁着诱人的油光,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美味。 每一口都充满了胶原蛋白,口感滑嫩而有弹性,让人欲罢不能。 其中最让张世忠怀念的,当属那道香辣鸭。 鸭肉经过炒制和炖煮,再加上辣椒粉和其他调料,使整道菜肴充满了辣味,让人欲罢不能。 吃上一口,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让人仿佛置身于炎炎热浪之中,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点燃。 这火辣辣的感觉,不仅是一种味觉上的享受,更是一种对寒冷的抵御。 火房还专门为张世忠炖了鸡汤。 原汁原味的鸡汤,清甜鲜香,让人回味无穷。 三菜一汤,加上一大盆米饭,被三人如饿狼扑食般一扫而光。 秦啸天酒足饭饱,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我竟还不知,咱们军中的哪位大厨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手艺,能做出这等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张世忠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听到这个,秦啸天顿时坐直了身子。 “可不是嘛,就这佳肴的出处我还未曾知晓呢,将军,跟我透露一下呗。” “你想知道啊,附耳过来!” 秦啸天一听有戏,忙不迭地凑到他面前,将耳朵竖起,恨不能变成兔子,支棱起耳朵想要听他说。 “**!” 程老五紧张的看见张世忠的嘴巴动了动,随后,秦啸天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他。 “大将军,不带你这么戏弄人的!” 只见他气鼓鼓的,活像一只生气的河豚。 “好啦,饭也让你们蹭了,东西就在那,你们自己找人搬走吧。” 张世忠得意的挑了挑眉,抓了一把果脯边吃便往外走。 难得见舅舅有心情作弄人。 程老五好奇张世忠对秦啸天说了什么,才导致他这般生气。 “将军,大将军跟你说啥了?” “保密!” 秦啸天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不说就不说,还保密呢!嘁!” 程老四扯了扯嘴角,不满的注视着他。 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还知道的比你清楚。 “我意思是说,将军啥也没跟我说,就说了两个字——保密!” “呃........,保密就保密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咱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有的吃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一说,秦啸天还真就不气了。 转头搓着手,目露狼光的看着他。 “那个小五啊,你觉得我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程老五被他别有用心的目光吓得节节败退。 “挺.......挺好的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那你看,你有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也该跟我意思意思,表达一下你的感谢之情呢。 你放心,不用为难,只要你心意到了,我肯定会笑纳的,就看你有多少心意了。” 程老五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他仿佛是第一天认识鼎鼎大名的秦将军。 怎么会有人好意思主动开口让别人给他送礼的啊! 关键是他不想送好吗。 面对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又不得不忍痛割爱。 “呃......,将军,要不我送你一罐酱,你喜欢啥口味的?” “就一罐酱啊........”秦啸天有些不满的围着木箱转了一圈。 “也行,那就牛肉酱吧,看着还不错。” 一听他要的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牛肉酱,程老五不舍的心都要滴血了。 眼见对方的眼神还在别的箱子上逡巡,他顾不上心疼了,赶忙把牛肉酱搬出来,塞他怀里。 “将军,牛肉酱送你了,不用谢,咱们这就回去吧,待会儿我叫上我堂哥他们一起过来搬就行。” 秦啸天抱着沉甸甸的牛肉酱,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 “堂哥啊!,你们村今年有多少人入伍来着。” “三十六个!” “噢!那等会儿领了东西回去,叫他们来我帐中一趟,我有要事找他们。” 程老五一听这话,如遭雷击。 说什么要事,不就是惦念着他们的东西吗。 自此之后,秦啸天便多了一个外号。 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秦扒皮。 秦将军啥都好,就是好吃,总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从部下手上抠吃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程老五先捡着轻点的包裹挂在身上,回去找他程家的兄弟了。 程家村的人并没有全部人都分到一个营队里。 一则是怕他们聚众闹事。 二则是他们都是同宗同族的人,怕被敌人知道了,直接给他们来个团灭。 第279章 小金菜 那头,程星晚和墨君弈在天亮前赶回了客栈。 人贩子们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去而复返。 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担心三十万大军挨饿受冻了。 如今他们有的是时间去陪他们玩了。 许是老天爷也在配合他们。 天刚亮,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寒风裹挟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刚走出客栈,人贩子们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两步。 “老大,雪下得这么大,今日就不赶路了吧,这也走不了呀!” “是啊,万一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岂不是得冻死去。” ...... 任谁也不想在大雪天里赶路。 人贩子老大却眉头紧锁,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不行,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准备干粮。” 一刻钟后,睡得正香的程星晚和墨君羿被裹在棉被里抱上了马车。 他俩可是人贩子们发财的筹码,他们就是冻坏自己,也不能让他们有一点损伤。 大雪天,人们都窝在家里不出门。 原本路上的足迹全部被积雪掩盖住了,根本就看不清路。 人贩子们几乎是靠自己的双手,重新开辟了一条路出来。 可想而知,这个速度有多慢,形同龟速。 这就导致了他们经常要露宿于荒野之中。 连着几日下来,人贩子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沧桑憔悴了起来。 他们不止一次抱怨,早知道这趟差事这么难,他们就不来了。 就连人贩子老大都忍不住动摇。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眼看着金山银山就要唾手可及了,让他们此时放弃,却又不甘心。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蛮干。 就这样走了十天,才终于到了德州城内。 却得知那位大人物因为雪灾的原因,堵在了路上,还得再过个三四天才能到。 人贩子们无奈之下,只好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依旧是一间上房,两件下房。 住进客栈里,墨君羿又开始变成了一只作精。 不是嫌炭火太差不够热,就是挑新换的木炭烟太大,呛人。 非闹着人贩子忍痛买了银丝炭才消腾。 吃饭时,一向无肉不欢的俩人又非闹着要吃新鲜的青菜。 大冬天的,哪来新鲜的大白菜,这不是存心找茬嘛。 “我看你是想屁吃,惯的你是无法无天了,你当你是我老祖宗啊! 大冬天的,想吃小青菜,你咋想的呢。” “我不管,我吃肉吃腻了,就要吃小青菜,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吃饭了。”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人贩子们此时只想赶紧扒完碗里的饭,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 谁也不理这两个活祖宗。 就连一向惯着他俩的人贩子老大都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默不作声的只顾着自己碗里的饭了。 “哼,你们不给我小青菜吃,我们就自己去找舅爷爷,反正舅爷爷就在德州,我们出去问问路人,肯定能找到他。” 一听到他提舅爷爷,人贩子老大瞬间便一激灵。 这一路辛苦奔波,快将他的耐心都给磨没了。 差点忘了只需再忍耐三四天,就可以把他们卖个好价钱了。 他冲人贩子们使了个眼色:“赶紧吃,吃好出去找找,看谁家有小青菜,买点回来。” “不是把老大,你还真顺着他们啊,你没看见他就是故意折腾咱的吗?” “叫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回头等赚了钱,你也不想要吗?” 一提到钱,人贩子们便直接被捏住了命门。 只能悻悻的顶着风雪,拖着疲惫的身体满大街找小白菜去了。 找了一天,才终于带回一小把鲜嫩的小青菜。 “好家伙,还真让你们找着了!” 人贩子老大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这大冬天的根本就不会有小青菜。 谁曾想,还真有。 “老大。你可知道这一小把青菜花了多少钱,还是我低三下四求人家,才买来的。” “花了多少?” 人贩子比了个手指头。 “十两!” “对,就是十两,十两银子才十根菜,算下来,一两银子一根呀。 这哪是小青菜呀,这简直就是小金菜。” “十两就十两吧,等将他们脱手了,多少个十两都能赚回来。” “可是这一路上,光给他们买吃的,买用的,就花了咱三百多两了呀!” “区区三百两而已,小钱!” 人贩子状若不在意的安抚着手下。 转头却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墨君羿看着端到他面前的一小撮青菜。 嫌弃的瞥了人贩子们一眼。 “才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嘿,小子,你牙缝可真够大的哈!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免得浪费了。” 墨君羿见好就收,一筷子将小青菜塞进了嘴里,就刚好够她一口的。 人贩子们看见这一幕,心都要滴血了。 十两啊,就一口。 一口就吃了他们十两银。 御膳房的菜也不过如此了吧。 “嗯,勉勉强强,就是太少了,要是能再来几口就好了!” “没有了,真没了,就这还是酒楼掌柜自己家暖房里种的,我好说歹说,求了半天,人家菜高价卖给我的。 就这十根独苗苗,再也没有了。” 人贩子就差赌天发誓了,生怕墨君羿这个小魔头又闹着让他们再去买点回来。 墨君羿眼珠子转了转,见一旁的妹妹在打哈欠了,今日姑且就先放过他们。 “好吧,我们困了,要睡觉了,你们也辛苦一天了,快也回去睡觉吧!” 人贩子像被鬼撵了似的,争先恐后的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负责看守他们两人的两个人。 他们自觉的问客栈掌柜多要了两床被子,就在地上打起来地铺。 虽然现在这个天气打地铺实在是冷,但好在房间里有火盆。 比起在雪地里过夜,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不一会儿房间内便响起了两人震天响的鼾声。 墨君羿轻车熟路的给两人上了一道保险。 至于另外八个人,压根就不用担心。 这一路上,他们被折腾的,看见俩人便头皮发麻。 加上俩人从未表现出会逃跑的意思。 所以他们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绝对不会突然跑过来他们房间。 两人先是进空间好好休整了一番。 而后便骑上大黑的背,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军营的方向飞去了。 第280章 刺客 上次两人来时,张世忠还在因为将士们的吃穿问题而愁的睡不着。 这次再来,却见他睡得香甜无比。 连两人把站岗的两个哨兵放倒拖进来弄出的声响都没吵醒他。 程星晚调皮的趴在床边去捏他的鼻子。 张世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铁钳般的手捏住了程星晚那只作乱的小爪子。 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将人一分为二,让人不寒而栗。 “哎呦,舅爷爷, 你抓痛囡囡了!” 程星晚发出一声痛呼。 这时墨君羿已经点亮了两根蜡烛,听到她的呼声,忙走过来。 “囡囡!” 张世忠这才借着烛光看清楚站在床边的小矮冬瓜。 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臂上,五个触目惊心的手指印,他顿时后怕不已。 “你这小淘气包,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万一舅爷爷没收住手,把你当成混进来的敌人,给你小脑袋拧掉了就完了。” 程星晚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经此一遭,她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莽撞了。 “舅爷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给她小手上好药之后,张世忠拿了两个毛毯盖在两个哨兵身上。 又让两个小豆丁上他的床铺上去暖脚。 “大晚上的过来,肯定冻坏了吧,快上床,舅爷爷的床可暖和了。 你们送来的这羽绒被可比棉被暖和多了,还轻飘飘的不压人。 这羊毛褥子也好,之前啊我老是睡到半夜脚都还是冷的,生生被冻醒,如今不怕了,能一觉到天亮了。 睡着可舒服可暖了。” “这被子和羊毛褥子是我奶亲手给您做的,奶怕您受冻,就把被子里面的鹅绒填的满满的。” “你奶有心了!” 三人躺在床上秉烛夜谈。 “舅爷爷,上次送来的吃的,好吃吗?”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呢,只可惜都吃完了。” “那老多呢,这么快就吃完了?” “还不是秦啸天那个大喇叭,到处去说我这有好吃的,惹得我手下那些部将天天上门来打秋风。 这不,我自己都还没吃上几口呢,全让他们给我诓走了。” 程星晚闻言,顿觉又好笑又好气。 同时也高兴于舅爷爷平易近人,那些部将才敢上门来讨要吃食。 “没事舅爷爷,我这还有,待会儿我拿出来,你可得藏好咯,谁也不告诉。” “好!好!还是我囡囡最有孝心,不像你五叔和你三个表伯,简直就是四只铁公鸡,一毛不拔,抠门小气的很。” 程星晚知道他这是开玩笑,并没有搭腔。 “今日你们进城,我便得知了消息,为免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人贩子那边是什么个情况?”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有位大官今日会来德州,若非大雪堵路,早该到了。” “那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 想到某种可能,张世忠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就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听他们的意思,那位大人物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程星晚若无其事的说道。 “岂有此理,不行,我不允许你们去冒险,人贩子那边我派人去抓过来,你们不用再回去了。” “不要,我们都到这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我们有自保的能力,他伤不了我们的。”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莫说伤到你们,就是跟这种人沾上,我都觉得恶心。” 张世忠脸色铁青,态度坚决。 程星晚见说不动他,只能求助于墨君羿。 “舅爷爷放心,有我在呢,不会让他们碰到囡囡的。 此人是一个大祸患,若不赶紧揪出来,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遭了他的毒手。 不仅如此,他还是拍花子们的靠山,只要他没倒台,拍花子们就会越来越猖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有我们以身入局,亲手抓他个人赃俱获,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你们!.........唉!” 张世忠看着墨君羿,那帝王之威浑然天成,仿佛与生俱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而另一边,程星晚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脸的倔强和不屈。 张世忠心中纠结万分,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能化作一声妥协的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吧,不过你们千万要小心,一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即来找我,有舅爷爷在,你们就算是把天捅破了,舅爷爷也能给你们补上。” 见对方答应了,程星晚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舅爷爷最好了,我最喜欢舅爷爷!” 张世忠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原本紧张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小马屁精,那我问你,你是更喜欢你爷爷还是更喜欢舅爷爷?” “都喜欢!” 程星晚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的。 因为她知道,但凡只要她犹豫上一秒钟,无论是什么答案都会被怀疑真实性。 张世忠又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小心机,不过他也不戳穿她。 夜已深,军营外一片寂静。 三人聊着聊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夜,雪停了,风也没吹,万籁俱静。 突然,睡梦中的墨君羿和程星晚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篷外,几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正直奔主帐而来。 “舅爷爷,快醒醒,有人来了!” 程星晚轻轻的趴在张世忠耳边,将他唤醒。 “舅爷爷听到了,别怕,你们快躲起来,其它交给我。” 说罢,他悄悄起身拔出床头的佩剑。 这时,帐篷外响起一声急不可闻的响指声。 应该是刺客们的暗号。 黑暗中,几道身影挑起门帘直奔床铺方向而来,对着床上的被子就是一顿乱砍。 砍着砍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掀开被子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分明是两个枕头。 “***********” 【不好,中计了!快撤!】 只可惜已经晚了。 第281章 奸细 张世忠戴上程星晚递给他的夜视镜,黑夜在他眼里如同白昼一般清晰。 几个刺客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猎杀时刻已经到来,他的身体如同猎豹一般敏捷,随时准备扑向那些刺客,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在黑夜中翩翩起舞的舞者。 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杀意,让那些刺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这个黑夜中,张世忠就是无敌的存在,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闪烁着,让那些刺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烈,让那些刺客根本无法抵挡。 程星晚和墨君羿从空间里出来后,便看见躺了一地的刺客尸体。 “他们全都死了吗?” “他们是死士,牙根藏了毒药,知道逃不了,便咬破了毒丸,自尽了。 不过不用查也知道,他们是西沉国安插进来的奸细,他们刚刚说的那句就是西沉国的鸟语。” 这时外面突然有火光映进来。 “粮仓走水了!粮仓走水了!快救火啊!”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 “不好,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咱们军营的粮草!” 程星晚和墨君羿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她唤出大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粮仓的方向冲去。 五个大粮仓正被熊熊烈火包裹着,好似被烈火炙烤的炼丹炉。 将士们心急如焚,想要救火,却发现由于外面的水都结成了冰,无法使用。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雪来灭火。 然而,雪的灭火效果远不如水,好似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眼睁睁的看着口粮被大火吞噬,好不容易才吃上几天饱饭,一想到这场大火过后,大伙儿又要开始那食不果腹,忍饥挨饿的日子。 不少士兵一边拼命的往火中丢雪团,一边哭的稀里哗啦。 程星晚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直接让大黑飞到粮仓上空。 将空间小河里的水都抽调出来,撒了下去。 突然,仓库上方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便将大火给扑灭了。 “下雨了!下雨了!下大雨了!” “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大雪天的竟然下雨了!” “神仙显灵了,你们发现没有,只有着火的仓库上面下雨了,这雨好像是专门为灭火而下的!” “谢谢神仙!” “谢谢神仙!” ........ 将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上,对着仓库上方的天空跪拜。 三十万将士的信仰之力可不小,为了怕被人看见,程星晚和墨君羿躲进了空间里。 也亲眼见证了空间的变化。 首先是庄园外的农田,已经扩张到了千亩之大。 其次是那条蜿蜒的小河也比之前宽了两倍有余。 再然后是他们的人造海,比起之前,大了十倍不止。 且还多了许多其它物种,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大海了。 ......... 大火扑灭之后,将士们迫不及待的进入粮仓查看损失情况。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个粮仓有三个之前是用来装衣服鞋子的。 好在之前已经把衣服鞋子分下去了,仓库内所剩存货不多,虽也被烧毁了一些,但幸好还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另外两个仓库,一个是用来装土豆红薯白菜萝卜之类的。 这是最先着火的仓库,所以受灾也是最严重的。 表层的土豆红薯已经被烤熟了,散发出一阵阵香味。 馋的在场的人纷纷咽起了口水。 这些倒算不上损失,毕竟都还能吃。 最边上的一个仓库是用来存储大米白面的,是最后着火的仓库。 装粮食的袋子被烧破了不少。 里面的粮食没有被大火烧着,反倒是被被雨水给打湿了。 火头军的负责人命人将被打湿的粮食挑出来,明日军营里就吃这些了。 张世忠黑着脸站在人群中央。 几名大兖士兵装扮,被五花大绑,卸了下巴的人被押着跪倒在他面前。 “将军,纵火犯抓到了,他们果然是西沉国派来的奸细!” 张世忠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们。 “将他们押下去,严刑拷打,势必要问出我军之中还有多少他们的细作,以及他们此番潜入的目的。” “喏!” 士兵们领命,压着口水直流的奸细们往关押犯人的牢房而去。 “尽快将粮仓的损失统计出来,组建人手尽快修复粮仓。” “喏!” 自有专门负责的人站出来应答。 张世忠脸色铁青,眼神冷冽的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今日都是哪些人值守?” 人群中,六名士兵如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不安,身体紧绷着,仿佛即将面临一场狂风暴雨。 “敌人摸到眼皮子底下了,你们都没发现,事发时,你们在干什么?” “我......我们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竟全都闹起了肚子。 事发时,我等因腹痛难忍,想着这么久了从未出过事情,便去了茅房。 等我们出来才看到仓库着火了。” 那名士兵说完,抬起头,忐忑不安的看了张世忠一眼,随后便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五十军棍,自己滚去受罚!” 今日这事虽说并不能全怪哨兵。 但他们也确有失职之处。 在明知道六人同时吃坏肚子的情况下,便应该惊醒今日的不寻常。 理应及时禀报上峰,找人换班,并且提高警惕,加强戒备。 五十军棍,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好歹还有生还的希望。 哨兵们原本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却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他们还是欣喜若狂。 “谢谢大将军!” “谢大将军饶命!” ....... 几人同张世忠道过谢后,便转身毅然下去领罚。 那头天快亮了,程星晚在张世忠床上留了一张纸条,并把他被刺客砍坏的被子重新换了一床新的后,便同墨君羿赶回城内去了。 走之前还在他床底下放了两个箱子,里面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第282章 倭寇卷土重来 天亮之后,张世忠也非常意外的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朝廷拨了一百万两白银作为采购物资所需,由户部侍郎刘芃亲自押运而来。 原本早就该到了,无奈风雪太大,堵在了路上。 京城来的大官,被堵在了路上。 张世忠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感觉和人贩子要等的人有点像啊。 最近也没有听说其它大人物要来德州啊。 刘芃这人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应该是跟左相一个阵营的人。 凡是跟左相沾边的,没一个好东西。 若人贩子的靠山真是那刘芃,那就麻烦了。 别人他不知道,那刘芃却是一定见过太子的,万一让他认出来了,那后果,不言而喻。 他忙命人去把张恒楷叫过来。 “爹,你找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张恒楷一听到他爹找他,以为是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上次你姑姑给你那么多吃得,也不见你给我留一口,都吃完了?” “早就没了,那帮子人简直就是蝗虫过境,一到吃饭的点,赶都赶不走,三天不到,就给我霍霍完了。” “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附耳过来。” 父子俩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只见张恒楷脸上神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沉思,转而又变得严肃郑重。 “记住了吗,总之万事小心,以保障他俩的安全为主,其它的事都是次要的。” “放心吧爹,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想到是去暗中保护囡囡,张恒楷便兴冲冲的去做准备了。 昨晚抓到的奸细,是几块难啃的硬骨头。 十八般酷刑都上了一遍,依旧是嘴硬的很,没有吐露半句有用的信息。 最后没办法,张世忠只能动用程星晚留给他的吐真丸。 这药丸极难制作,数量稀少,程星晚拢共只给了他五颗。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舍不得用呢。 他肉疼的掏出一颗,让人将其中一个奸细带到他帐篷里,亲手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喂下。 效果果然很好,两个刚服下药后双眼便开始发愣。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佐藤次郎!” “你是什么时候安插到我们军营里的?” “就四个月前,你们招募士兵的时候,我们杀了几个前来应征的百姓,冒充他们的身份进来的。” “你们一共安插了多少人进来!” “包括我在内,共三十人!” “都有哪些,分别在哪个营帐,把他们名字报上来。” “李三,李松,李柏,李竹,李杉,这些都是先锋营的,他们是杀了一个村子的五个人,冒充了他们的身份。” 在场的几个高级将领听到这话,恨得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张世忠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沉着声问道。 “还有呢?” “还有王大拿,王力,王石川.......,为了防止被熟人识破身份,我们都尽量杀同一个村子的人!” “畜生!” 秦啸天忍不住爆粗口,抡着拳头就要上前去将他们砸成肉泥。 他大兖好男儿踌躇满志的想要上战场去建功立业,结果壮志未酬,战场都还没上,却被这群畜生残害在家门口了。 他们的父母妻儿定然是还在家中翘首以盼,盼着团圆的那一天。 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永远也等不来团圆了。 张世忠让人拦住冲动暴怒的秦啸天,让人去将奸细供出的那些人都抓起来。 “你给我冷静点,我还有问题要问,等我问完,你想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但你现在最好不好坏事。” 眼见着奸细似乎有清醒的迹象了,他忙问道:“你们这次烧粮仓是受谁指使的?” “是德川将军让我们这么做的。 上次我们十五万大军败给你们大兖了,天皇非常生气。 如今我们帝国已经重新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啊,八嘎!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关键时刻,那奸细突然清醒了过来。 “说,你们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准备做什么?” 奸细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泄露了秘密,他悲愤不已。 “可恶,狡猾的大兖人,休想从我这得到消息,你们就等着被灭国吧,迟早这里会变成西沉帝国的疆土。” 说罢只见他嘴角沁出鲜血,瞪大着眼睛倒下了。 “不好,大将军,他咬舌自尽了。” “嘁,舌头断了而已,死不了,既然他自己找死,咱们便成全他,秦疯子,这人就交给你了。” “好嘞!放心,我一定好好让他爽爽,不刮下他一层皮,我绝不让他断气。” 秦啸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拖着他出了帐篷。 “再去带一个人进来,仔细着点,别让他再寻死了。” “是!” 很快,另一个奸细被带了进来。 张世忠再次给他喂下吐真丸。 只这一会儿就去了两颗,他心疼的脸皮子都抽搐了几下。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真实名字是上杉千信。” “你们西沉国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意欲何为?” “半年前,龟田将军率领的十五万大军被你们大兖尽数屠戮。 天皇陛下和德川将军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再次集结大军趁着这次雪灾,你们粮草不足,趁机偷袭你们,一雪前耻。 不料你们突然一夜之间有了粮食和冬衣,德川将军大怒,命我们烧了你们的粮草。”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攻?” “下月初八。” “初八,也就是说,还剩不到十天时间了!” 众将领闻言,大惊失色。 张世忠举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这次的带队的的德川家兴吗?” “是!” 接着张世忠又就之前问那个奸细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见两人回答一致,全都对的上。 便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 而后他紧皱着眉头,背着手,烦躁的在帐中走来走去。 “将军,既然我们提前知道了倭寇的计划,不如就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是,我们能灭他们一次,就能灭他们第二次,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 第283章 滑雪板 张世忠思忖片刻,旋即下令将奸细秘密处决。 并放出军中粮仓被烧毁,粮食所剩无几的消息。 随后,他召集众将领商议对敌之策,决定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以震慑倭寇,使其永远不敢再踏足这片国土。 他们根据奸细供述出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将粮仓尽数被烧毁的消息传递出去。 随即安排了人,严密监视海上的动静。 “可恶!若不是我们的战舰尚未完工。 我定会率军直击敌巢,踏平那片弹丸之地,让他们再也不敢妄图痴心妄想。” 秦啸天最先沉不住气,他暴躁的在帐篷内直转悠。 “要我说,咱不如给他们来一出空城计。 西沉矮子最是狂妄自大,咱们佯装溃败而逃,实则埋伏在周边,等他们入城了,再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到了那时,他们岂不就像那案板上的鱼肉,任咱宰割吗?” 一名将领最近迷上了研究兵法,他根据德州四周的地形优势,提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嗯,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考虑。” 张世忠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后环视了一圈其他人:“你们呢,有没有其它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争取做到快,狠,准。 将咱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建言献策。 一番讨论下来,确实收集了几个好点子。 尽管奸细的事情没有对外公开,但程老五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首先是训练的强度增加了不少。 其次是他的上峰们经常被叫去的开会,时常见不到人影。 程星晚再来找张世忠时,从他口中得知了倭寇即将入侵的消息。 考虑到雪地上作战,多有不便,她便谏言让一部分士兵学会滑雪。 学会滑雪,不仅速度快,且灵活。 跟敌人作战时,具有绝对优势。 见说了半天,张世忠都没理解滑雪的意思。 她便让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要现场演示给他看。 一片冰天雪地中,一个穿红衣的小不点,脚踏长长的滑雪板,手拿滑雪杖 ,身子一屈一伸,手脚配合和谐,象一团火焰,滚动着,燃烧着,动作优美矫健,宛如一只飞翔的小鸟。 张世忠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想要亲自试一试。 程星晚拿出一副成人的滑雪装备给他,只可惜他穿戴上后,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程星晚耐心的传授他滑雪技巧。 “舅爷爷,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滑雪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慢慢来。 学习滑雪的第一步是选择适合自己的滑雪装备,包括滑雪板、脱落器、附件垫板、滑雪鞋、滑雪杖。 再然后则需要学习如何适应滑雪板。 初学者可以先在平坦的雪地上练衡和控制,感受滑雪板的重量和弹性,学会用滑雪板的刃来控制方向和速度。 在掌握了基本的平衡和控制技巧后,就可以开始学习犁式转弯。 犁式转弯是一种基本的滑雪技巧,用于控制方向和速度。 初学者可以先在平坦的雪地上练习,然后逐渐增加坡度和速度。 随着技术的提高,可以开始学行转弯。 平行转弯是一种更加高级的滑雪技巧,可以让滑雪者更加自如地控制方向和速度。 在学习平行转弯时,需要注意身体的姿势和重心的转移,同时还要学会使用滑雪杖来控制方向和平衡。 最后,需要学会自如地完成回转。 回转是一种高难度的滑雪技巧,需要滑雪者具备较高的技术水平和身体控制能力。 在学习回转时,需要注意身体的姿势和重心的转移,同时还要学会使用滑雪杖来控制方向和平衡。 好了,就这些,您听明白了吗?” “呃,你说得复杂了,舅爷爷不是很明白。” 张世忠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结果他忘了自己正扶着一棵树,放手的后果则是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 “舅爷爷,你没事吧!” 程星晚和墨君羿生怕他摔出个好歹,忙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 “我没事,别担心,咱们继续练。” 这一夜,张世忠在一次次的跌倒爬起坚持不懈的训练下,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能够在雪地里顺畅的滑行,不至于摔倒了。 只不过暂时只学会了犁式转弯,平行转弯和回转都还没有摸到窍门。 天亮之后,张世忠便显摆似的,踩着滑雪板,溜到了士兵们的练操场。 “大将军早!” “大将军早,您脚上踩的是什么东西,速度好快!” “大将........军!” ......... 将士们话还没说完,他人便溜远了。 程老五刚好也在,看到他脚上踩的滑板时,顿时眼前一亮。 急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路过的人有一半都被他脚下的滑雪板吸引住了,纷纷跟了上去。 张世忠滑行到练武场中央,才被秦啸天拦下。 他悄悄的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实际上不是他高冷炫耀,而是他睡了一觉起来,忘记怎么刹车了。 秦啸天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的嘴巴微张,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大将军,这是什么神奇的宝物啊,竟然能让人在雪上滑行得如此迅速,简直就像飞一般!” “滑雪板,没见过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张世忠笑得一脸狡黠,那笑容仿佛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正盘算着如何让自己的猎物陷入困境。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仿佛他已经看到了秦啸天出丑的画面,而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可以吗,快给我试试!” 秦啸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企图,迫不及待的踏入了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他看到张世忠滑雪时那潇洒自如的身姿,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雪道上自由翱翔,便以为滑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踩上滑雪板,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滑雪的乐趣,就因为重心不稳,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现场众人见状,宛如被点中笑穴一般,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捧腹倒地,有的笑得眼泪狂飙,还有的笑得直拍大腿,发出的笑声犹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这笑声此起彼伏,在整个空间中回荡,仿佛要冲破房顶,传到九霄云外。 秦啸天趴在地上,窘迫得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的脸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 他一边用手撑着地面,一边试图站起来,却又因为脚上踩着滑雪板,行动不便,而再次摔倒。 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嘲笑的声音,仿佛无数根针一样刺痛着他的耳膜。 他抬起头,看到了周围的人们正对着他指指点点,脸上露出了轻蔑和不屑的笑容。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们来!” 第284章 滑雪先锋队 笑归笑,真让他们上时,众人又退缩了。 “小五,你小子手脚更灵活,要不你先上?” 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把程老五给推了出来。 “我上就我上,瞧你们那点出息,嘁!” 程老五帮着秦啸天脱下滑雪板,穿在自己脚上。 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他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缓缓的往前滑动。 起初,秦啸天还在等着看他摔跤的好戏,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然而,他却在最初的龟速移动后,逐渐加快了速度,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 他的动作优美而流畅,每一次滑动都像是在雪面上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他的身体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在冰面上翩翩起舞,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阵风般疾驰而过,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张世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一刻他突然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他辛辛苦苦练了一晚上,身上被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才堪堪能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这小子上来却直接开大。 简直不给人活路。 程老五越玩越兴奋,甚至开始无师自通的玩起了旋转回旋的高难度动作。 看得秦啸天额角直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程小五,差不多就行了,还这么多人等着呢,显得你能是吧!” 秦啸天失了面子,此刻看程老五尤为不顺眼。 其他人看得心痒痒,恨不能以身代之。 见他掉转头往这边来了,便纷纷上前堵住他。 “下来,下来,让我们也试试!” 不由分说便将程老五给扯了下来。 “急什么,急什么,我才转了一圈,再让我玩会儿嘛!” “滚蛋!你都会了,该轮到我们了。” 程老五只好委屈巴巴的缩到张世忠身边。 小声询问道:“大将军,这滑雪板是哪来的?” 张世忠诧异的看向他:“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之前就玩过呢。” 这会儿轮到程老五懵逼了:“我应该知道吗?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玩。” “是不是噢,你莫不是骗我的吧。”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问囡囡。” “好吧,姑且信你,我要组建一支滑雪先锋队,我看你就很合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那还用问,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程老五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便亮了,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志得意满。 转而又悄咪咪的凑到张世忠耳边悄声问道:“舅舅,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张世忠斜了他一眼:“瞎打听什么,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好好练你的滑板就行了。” “我也想练呀,可你看,哪有我的份,每人轮一次,滑雪板磨秃了都轮不上我。” “急什么,我又没说只有这一副滑雪板。” “什么,还有?在哪呢?” “蠢货,当然还有,一副滑雪板怎么组建滑雪先锋队!” “我要,我要,快给我衣服!” 他正抱着张世忠的手臂使劲摇晃呢,突然几个将领结伴走了过来。 “那小子不是秦将军手下的吗,怎么看着和大将军关系不一般呀!” “我瞅着大将军对他也与咱们不一样,好几次看见他出入大将军帐帐篷了,离开时还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似的。” “难道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说他的身份不一般?” “有这种可能!” ....... 他们不知道,无意中的一个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 此时,另一边已有数人被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他们在滑雪场上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掌握平衡,却始终无法像程老五那样轻松自如地踩上踏板,仿佛滑雪是他与生俱来的技能。 无奈之下,这些人只好硬着头皮,心怀忐忑地来到程老五面前,请求他传授滑雪技巧。 程老五倒也爽快,二话不说,踩上踏板,减缓速度,开始向众人讲解自己的滑雪心得。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众人逐渐掌握了滑雪的技巧,开始在雪地上自由驰骋。 他们感受到了风的呼啸,雪的纷飞,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 他们的笑声在雪地上回荡,久久不息。 程老五看着众人的进步,心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 见大家对滑雪的热情高涨,张世忠便让人跟着他回仓库,又搬了一千副滑雪板出来。 “每个人只有一个时辰,去学会滑雪,两天后,我将选出一千个人,组建一个滑雪先锋队。” 张世忠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涟漪,全场一片沸腾。 三十万人,仅一千个名额,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想要在三十万人中脱颖而出,除了具备足够的天赋之外,更需要爆棚的运气。 毫无疑问,程老五就是那个被上天眷顾的宠儿,犹如中了头彩的幸运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士兵们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滑雪场外观望着。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摔跤、驰骋、飞翔,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感受到了那份刺激和激情。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仿佛这些人是英雄,是他们心中的偶像。 有些士兵为了能多练会儿,甚至大晚上的连觉都不睡了,摸黑练习。 他们的热情和毅力让人感动,仿佛他们已经忘记了疲惫和寒冷,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他们的技巧和速度不断提高,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滑雪高手。 在这两天里,滑雪场成为了士兵们的精神寄托,为他们枯燥的战场生活增添了许多美好和快乐。 他们明白了,只有不断努力和拼搏,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他们也明白了,只有团结和合作,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和胜利。 第285章 刘芃 那边,人贩子们得知大人物到达德州的消息,差点喜极而泣。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两个小魔头脱手,仿佛这是他们逃离苦难的唯一机会。 他们俩,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让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就像是毒蛇的毒液,让人无从躲避。 他们的行为,就像是暴风雨中的闪电,让人猝不及防。 人贩子们已经习惯了,但凡只要他们开口,必定是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他们的毒计。 这两个小魔头,已经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人贩子们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只想尽快将这两个小魔头脱手,然后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他们。 这么多年人贩子生涯中,他们还是头一次萌发了金盆洗手的念头。 那边户部侍郎刘芃到了德州,没有第一时间去将押送的银两送到军营。 而是钻进德州最好的花楼翠烟楼贪图享乐去了。 要说这刘芃,可是个杂食动物。 可谓是荤素不忌,从不挑食。 男风馆,青楼都不挑。 可谓是男女老少通吃。 但尤其偏爱童男童女。 妥妥的一个大变态。 趁着人贩子老大去找刘芃了。 程星晚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 在心里悄悄数了三个数。 随后守他俩的两个人贩子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两人熟练的穿戴好夜行装备。 唤出大黑,便朝着刘芃落脚的驿站摸过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上峰,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刘芃带来的运送饷银的官兵和他一个德性。 一部分人跟着他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另一部分留下值班的人员,直接在驿站里开设了赌局。 程星晚和墨君羿摸过去时,一伙人买大买小,赌的正欢呢。 几十口大箱子,就这么大剌剌的丢在里面屋子里,连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程星晚进到屋子里,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所有箱子都收进了空间里。 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两人又悄悄摸去了翠烟楼。 到了灯红酒绿的青楼外,却又犯了愁。 这么多房间,去哪找刘芃。 “以他张扬的性子,肯定是住的最好的那间。 应该是在楼上的中间那几间屋子的其中一间。” “有道理,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找啊。” 程星晚说完便打算往二房顶而去。 却被墨君羿拎住了后脖领。 “找人这事交给我,你就在这等着,不许去!” 程星晚抗议道:“凭啥不让我去,我又不拖你后腿!” “烟花之地,脏眼睛,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那你去还不一样会长针眼吗?” “我不一样,我什么没见过。” “哦?你见过什么?” 程星晚好奇的打量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坏笑,与她的长相实在不符。 “哎呀!啰嗦,总之你不许去,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墨君羿丢下这句话后便落荒而逃。 逃出好长一段距离了,才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尖。 才刚趴在翠烟楼的房顶上,便听见了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墨君羿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掀开一片瓦,透过下方的烛光,便看见人贩子老大正对着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卑躬屈膝。 那人背对着墨君羿的方向,他看不到他的正面,所以不知道他的长相。 只听声音,阴冷粗犷,让人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那两个极品可是我们花了重金才从别人手上抢过来孝敬您的。 那可真真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您见了,一准喜欢。” 人贩子老大谄媚的嘴脸看的人倒胃口,看来这一路他俩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不错,你有心了,赶明儿你就将人送过来,若真有你说那么好,我必重赏于你。” 刘芃一边吃着身边女子递过来的食物,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声音粗狂,如公鸭打鸣。 墨君羿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身居高位。 难怪他那瞎了眼的父皇连心也瞎了。 “好了,没别的事的话,你便滚蛋吧,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见你打扰到本大人的好事了吗?” 他毫不客气的对人贩子下了逐客令。 “大人莫动怒,小人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人贩子一边作揖,一边低着头往后退,退到门口时,飞快的打开门逃也似地离开了。 “嘁,怂货!” 刘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蔑的啐了一口。 眼底尽是嘲讽与不屑。 “大人,别理他,咱们继续玩呀!” 那边,风情万种的女子已经如水蛇般缠上在了他的身上。 另一名女子则端着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凑到他嘴边喂他。 刘芃哪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很快便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己。 谁都没发现,女子手上的水杯泛起一丝涟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墨君羿亲眼看着那杯酒被女子悉数喂进刘芃嘴里。 功成身退,与程星晚汇合后,俩人飞快的往客栈赶了回去。 得赶在人贩子老大回到客栈前回去。 以往他对他俩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日就怕他心血来潮,突然来看他们。 果不其然,俩人才刚躺床上,房间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人贩子老大进来,看见床上睡得正香的俩人,松了口气。 转身离开时,踢了踢地上睡得跟死猪似的两个人贩子。 “喂,你俩警醒点,最后一晚了。” 被吵醒的人贩子不满地嘟囔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人不都在那吗,能出什么事?” 他一边不耐烦地回答着,一边翻了一个身,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不一会儿,他的鼾声便如雷鸣般响起,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随着他的呼吸一起震动。 人贩子老大还想说什么,在房间里站了会儿,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俩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股不太踏实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总不能是因为不舍得两个小魔头吧。 不可能,他巴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交出去,换成大把黄金白银。 那边,辛勤劳作了一晚上的老黄牛刘芃,一觉醒来,突然感觉力不从心了。 第286章 饷银失窃 他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身体疲惫不堪,才导致自己精神状态不佳。 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天光大亮,他的手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失魂落魄的大喊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芃正沉浸在美梦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顺手抄起床头的茶杯就砸到了来人的额头上。 “吵什么吵,本大人好得很,大早上的,说什么晦气话,赶紧给我滚!” 他怒吼道,声音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来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可......可是大......大人!” “没什么好可是的,赶紧给我滚!”刘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是!”来人连忙应道,转身狼狈地离开了房间。 刘芃重新躺回床上,试图继续他的美梦。 但是,他的心情已经被破坏了,再也无法入睡。 刘芃越想越生气,他决定起身,去找那些打扰他的人算账。 门外几个下属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冬天的,额头上竟然扑簌簌的落着冷汗。 刘芃冷冷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吵醒我?” 仆人们低着头,不敢正视刘芃的目光,颤声说道:“大......大人,今.....今早起来,我们发现驿站里的白银失窃了。” 刘芃闻言,大惊失色,他一人一脚,将他们踹了个四脚朝天。 “你们这些个蠢货!” 刘芃怒不可遏,声音震耳欲聋,“为何现在才告知于我?你们是如何看守的?你们最好祈祷能找回来,不然就等着诛九族吧!” 他恶狠狠的瞪着几人,凶狠 的眼神好像要吃人,恨不能一刀将他们劈成两半。 “还不快走!” 当他回到驿站,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整个人都傻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额头上的汗珠也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他不停地颤抖着,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无法站立。 他声嘶力竭的拧着下属的衣领大喊道:“是谁?是谁偷的?” “大......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啊,早上打开门就这样了。” “来人,封锁驿站,给我仔细查。 我就不信了,几十个箱子能自己长脚凭空消失了,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找不出来,你们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官差们闻言,如遭雷殛,心下大骇! 丢失饷银,这可是诛家灭族的大事啊。 驿站眨眼间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封锁了起来,士兵们如临大敌,将整个驿站翻了个底朝天,连只苍蝇都没放过,却依然一无所获。 “一群饭桶,我要你们有何用,竟然能让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三十个大箱子悄无声息的搬走了。” “大人容禀,此事有蹊跷,门窗皆完好,门锁也好好的,没有一丝撬锁的痕迹,看着不像是普通蟊贼所能做到的。 依小人之见,这作案之人定是个高手,不仅有着飞檐走壁的本事,还能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屋内。 这等身手,想必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绝技,定是那江洋大盗的手笔。” 一听是江洋大盗,刘芃整个人都麻了。 一百万两白银悉数被盗,他拿什么去跟张世忠交代呀。 “我不管什么蟊贼大盗的,你们现在立马去给我找。 昨晚城门关了,他们定然还逗留在城里。 三十个大箱子,想要悄无声息的运出城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搜!去挨家挨户给我搜!” “大人,可是没有本县县令的特许,咱们根本就没有权力去搜捕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搜不出来,你我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说罢他带上两个人立马往县衙赶去。 虽说他嘴上叫嚣着,但这毕竟不是他的地盘。 他怕将事情闹大,只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去县衙备案,顺便让县令将城门封锁,坚决不让白银大盗携款潜逃。 县令核实过对方身份后,一听在他的地盘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若丢失的饷银没有找回来,不但他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甚至他的项上人头都得搬家。 他忙命人去封锁城门,然后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搜查盗匪 。为了将此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他们甚至给所有知情者下了封口令。 大冬天的,家里闯进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这些官兵简直比土匪还土匪,不仅将屋子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些人顺手牵羊,将百姓们的钱财洗劫一空。 不明就里的百姓们怨声载道,聚众闹上县衙,要求县令给个说法。 县令一边忙着寻找丢失的饷银,一边还要应付闹事的百姓,忙得焦头烂额,顾头不顾尾。 他被逼无奈,情急之下,让衙役将闹事的百姓打了三十大板扔了出去。 这样的处理方式,如同火上浇油,与百姓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搞得民怨沸腾。 百姓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犹如一阵阵惊涛骇浪,甚至传到了军营。 一大早便有人来禀报说,城内百姓突然暴动。 不计其数的百姓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异常混乱,仿佛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来临。 然而,张世忠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不知道程星晚偷饷银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十分惊讶和困惑。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百姓们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他决定亲自前往县衙,了解事情的真相。 当张世忠来到县衙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县衙门口挤满了百姓,他们手持着各种武器,情绪激动,口中不停地喊着口号。 “狗官,滚出来!” “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啊!躲在里面算什么事!” 张世忠试图与百姓们交流,但是他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他们认为张世忠与县令他们是一伙的。 第287章 监守自盗 张世忠好不容易才挤进县衙里。 却在里面看见了狼狈不堪,浑身脏污的县令和户部侍郎李芃。 “刁民,刁民!快让人去把他们抓起来,统统砍脑袋!” 翻遍了整个县城连盗匪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更别说找回失窃的饷银了。 现在民怨沸腾,百姓们涌上大街,看见他们便如看见过街老鼠,烂菜叶子,臭鸡蛋,小石块铺天盖地的朝他们砸来,还有些没搜查的人家,根本就进不去。 县令见他大言不惭的只知道像条疯狗似的叫唤。 忍无可忍的爆发了,连以下犯上的忌讳都抛到脑后去了。 “杀头,杀头,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要不是你淫虫上脑,只顾着寻花问柳,来了德州也不去将饷银交给大将军,今日本官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这个狗官,你这个蠢猪,我要被你害死了,大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县令浑身颤抖着,仿佛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而无法自控。 他的颤抖如同风中的树叶,让人感受到他的脆弱和无助。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仿佛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而感到绝望和无奈。 他声嘶力竭的将心中的恐惧与积攒的怨气统统朝刘芃这个始作俑者喷了出来。 刘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被几欲癫狂的县令逼的连连后退。 县令的话语如同锐利的箭矢,直射刘芃的胸膛,让他无法躲避。 县令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刘芃。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如同惊雷一般在刘芃耳边炸响,让他无法忽视。 刘芃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因为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他的眼睛如同灯笼一般,照亮了他内心的震惊和疑惑。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愕和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敢如此指责他。 面对县令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刘芃连连后。 他的脚步踉跄着,仿佛是因为他内心的混乱和不安。 他的身体不断地向后退缩,仿佛是因为他想要逃避县令的指责和攻击。 “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你一个小小芝麻官,竟敢指责我!” “我没疯,反正没找回饷银你我都活不了了,你不过是个即将被千刀万剐的可怜虫,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吗,你连累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县令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在县衙里坐立不安。 他为官这几年虽说算不上多正直清廉,但却也并无大错。 如今却因为李芃这个蠢货的愚蠢行为,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感到自己的项上人头正摇摇欲坠,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恐惧让他再也不想给刘芃留半分颜面了。 张世忠好不容易从人缝中挤了进来,便看见了这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此时的二人,正如同两条疯狗一般,互相撕咬着对方,嘴里还不停地喷涌着恶毒的话语。 从他们的争吵中,张世忠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饷银丢了! “啥玩意,饷银丢了!” 张世忠反应过来后,大步向前,揪着刘芃的领子质问道。 “张......,不是,镇国大将军,你听我跟你解释!” 刘芃没想到张世忠会突然出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两条腿像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 “好啊,既然你已经到了德州了,就把饷银交给我吧,还等什么,快走啊!” 张世忠率先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人没动静。 转头一看,只见刘芃满脸心如死灰的样子跪在地上。 “大将军,我实话跟您说了吧,饷银.......没了!” 张世忠惊怒交加,他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没了是什么意思?” 刘芃顶着他要吃人的目光,颤颤巍巍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两日前.........,门窗都是完好的,门锁也没有撬开的痕迹,可是屋子里的百万饷银却不翼而飞了。” 张世忠闻言,心里一突,这作案手段,听着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饷银应该在自家乖宝手里。 也就是说饷银没丢。 知道了饷银的下落,他悄悄的松了口气。 面上却装出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说什么飞天大盗,这话你拿去糊弄鬼吧,我看就是你们自己监守自盗。 说,你们把饷银藏到哪里去了,若识相,今日之内,老老实实的把银子交出来,我还能求圣上网开一面,饶你一条狗命,如果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一甩袖子,大刀阔斧的坐上了县衙主座。 “对,大将军说得没错,定是你们胆大妄为,监守自盗。 还编出什么子虚乌有的飞天大盗。 你根本就是在贼喊捉贼。 只有我这个蠢人才会信了你的鬼话! 幸好大将军英明,及时戳破了你的谎言。” 县令见张世忠来了,顿时清醒了几分。 虽说与张世忠接触不多,但已足够让他了解对方的为人。 镇国大将军,国之栋梁,威风八面,公正无私。 只要自己紧扒着大将军的大腿,兴许还会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张世忠,休得含血喷人,贪墨饷银,乃是曹家灭族的大罪,我即使再贪也不可能动这笔银子。 你若不信,可自去我的住所搜,若你能搜出来,我便也背了这口黑锅。” “呵呵,你当我跟你一样蠢呢。 你若想贪墨这笔钱财,根本就不会让它们出现在德州。 兴许这笔银子在中途就消失了。 三十口木箱子,不过是你们使的障眼法。” 张世忠冷笑着,眯着眼睛盯着六神无主的刘芃,眼里尽是讥讽。 “你!你!休得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总之,这笔银子是真的被盗了,你不去彻查盗匪,反倒在这给我扣屎盆子,你究竟是何居心!” “银子是在你手上丢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我要见到一百万两白银。 我三十万将士还等着这笔饷银救命,耽误了我的事,你就是有一百颗头都不够砍的!” 第288章 痛打落水狗 张世忠说完,袖子一甩,背着手便离开了。 谁也没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痛打落水狗!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囡囡不愧是他的贴心小棉袄,无形之中,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刘芃资质极差,还一身臭毛病。 最关键的是,他是左相手下最凶的那条狗。 又占据着户部侍郎这个重要的位置。 这些年来,克扣饷银的事情他可没少做。 无奈他每次都做的非常隐蔽,极难抓住他的把柄。 这回好了,送到手上的人头,不要白不要。 趁他病,要他命,不但要他的命,还要再讹上他一笔。 看着外头群情激昂的几户要将县衙拆了的百姓,他脸上的笑容又落了下来。 “让你们的人立即停止搜查,谁拿了百姓的银子,全部给我双倍还回去。谁敢不从,我定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县衙都震垮。 他的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两人,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他转身面对那些百姓,脸上带着愧疚和自责的神情。 “各位父老乡亲,我乃镇国大将军张世忠,在此我代表县衙向你们道歉。 我们的官员中有人贪污腐败,拿走了你们的银子,这是我们的失职。 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让贪污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请大家相信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镇国大将军,是镇国大将军,大将军为我们做主,大家不用怕了!”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们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大将军,我们相信您。 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让那些贪污的人受到惩罚。” 张世忠点了点头,向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 “请大家放心,我会亲自监督,确保每一分银子都回到大家的手中。” 他转身对着那些那些眼神闪烁不定的官兵衙役,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你们这些混账,利用职权欺压百姓,贪污腐败,天理难容。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将贪污的银子全部交出来,并且双倍赔偿。 如果你们不服从,我将上报朝廷,让你们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贪官污吏们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苍白,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被揭露,无法再逃避责任。 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服从,将贪污的银子全部交出来,并且请求张世忠网开一面。 他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这些人贪污腐败,损害了百姓的利益,也败坏了朝廷的声誉。 他决定要加强对官员的监督和管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再次面对百姓,脸上带着微笑。 “各位乡亲,我已经他们 将贪污的银子全部交出来,并且接受法律的制裁。 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加强对官员的监督和管理,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现在请大家到旁边去登记各家损失的银两。”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纷纷鼓掌表示支持。 他们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大将军,您真是我们的青天啊!我们相信您一定会为我们做主!” 他点了点头,向百姓们挥手致意。 “谢谢大家的信任与支持!” 他转身离开县衙,心中充满了感慨。 客栈里,人贩子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本以为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两个小魔头转手出去。 却未曾料到竟然连刘芃的面都见不上了。 此时的他们,犹如被惊扰的蜂群,乱作一团,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 客栈外,官差们一波接一波地前来搜查,他们的脚步声犹如沉闷的鼓点,敲击在人贩子们的心头。 每一次官差的出现,都让人贩子们的心跳加速,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在搜查的官差中,他看到了刘芃的手下。 他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靠近他,往他手上塞了一个银锭子。 “官爷,我想见刘大人一面,烦请您代为通传一声。” 那官差用两根手指夹住银锭子,放在眼前端详起来,又斜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 “大人这会儿没空理你,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会儿别去他跟前找晦气,有什么事情先等着,等哪天他有空了,自会传唤你。” 人贩子老大听了这话,心下大骇,他肉痛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再次塞到官差手里:“敢问官爷,可否透露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贩子的目光在他胸前藏钱的位置停留了两秒,而后理所当然的接过银子。 看在钱的份上,勉为其难的提醒了他一下。 “大人有非常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你们最近最好低调点,别跟他联络,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到是涉及人命的大事,人贩子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窜到了脖子上。 想到他前两天才刚跟他见过面,说不定他们便将他列入怀疑对象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完了,两个小魔头砸手里了。 这一刻,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如今看来,确实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买他们花了一千两银子,路上买这买那又花了几百两。 加上在德州的这几天,住要住最好的,吃要吃最贵的,一天天的,花钱如流流水。 如今他们身上积蓄已经不足百两了。 方才还给了十两给官差。 若刘芃出事了,上头势必会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 到时候他贩卖孩子的事实定然会暴露在人们眼前。 等事情暴露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路。 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拖着发软的腿,如亡命之徒般跑回房间,催促正在无聊赌博的人贩子们收拾东西。 “别玩了,刘大人出事了,快收拾收拾,趁他们找到这里之前,咱们得赶紧跑路!”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和慌乱,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想要逃离即将降临的厄运。 “什么?刘大人出事了?” 人贩子们大惊失色,纷纷停下手中的牌局,开始收拾行囊。 第289章 镇国大将军就是我舅爷爷 “是啊,听说上头已经开始调查了,咱们贩卖孩子的事情迟早会暴露。”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仿佛在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那怎么办?这单生意就砸手里?!” 人贩子们慌了神,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等等,咱们不能就这么跑了,得想个办法。” 他定了定神,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只有跑路才能保住性命。” 人贩子们焦急地说道。 “不,咱们不能就这么跑了,这样太容易被抓住了。咱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找不到咱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那你说怎么办?”人贩子们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期待。 “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化妆成平民,混在人群中逃跑。”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主意,咱们赶紧准备吧!”人贩子们纷纷点头,开始准备化妆的道具。 十几年的人贩子经历,已经让他们掌握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手艺。 片刻后,他们化妆完毕,连程星晚和墨君弈都被他们改造了一番。 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被抹上了一层黄黑色的药水,脸上还点了几个小雀斑,一身光辉被掩盖住,看起来灰扑扑的。 他们的妆容改头换面,与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不是熟人根本就认不出他们来。 “你们要带我们去找舅爷爷了吗?” 程星晚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天真的问道。 “找个屁的舅爷爷了,你俩最好老实点,我们在你们身上花了这么多钱,若回不了本,我就把你们的肉一片一片,片下来卖了。” “啊!哥哥,我好怕怕啊!” 程星晚佯装害怕的样子,躲到墨君羿的身后。 事到如今,人贩子们对俩人可没了之前的耐心。 发财无望,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即跟他们清算。 他们直接将俩人扔上马车。 混在人群中,开始了逃亡之旅。 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知能否蒙混过关。 正好这时,张世忠命令县令和刘芃让他们的人撤离。 人贩子们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老大,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官差到处在搜查吗,怎么我们出城门都没被拦。”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兴许他们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也不一定。” “那咱们还逃吗?”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要是刘大人没事,咱们再回来也不迟。” “老大英明!” 一行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地继续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们急于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县城或者镇子,以便暂避风头。 谁料,犹如晴天霹雳,他们辛辛苦苦才走出不到十里路,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世忠率领着一支百人小队,他们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背上,守株待兔。 人贩子们喝停了马车,与张世忠两两相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逃也逃不了,拼也拼不过。 他们以为自己中了埋伏,对方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一帮人自投罗网的。 实际上他们误打误撞的猜到了真相。 张世忠的确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就在人贩子们权衡利弊,考虑是不是利用两个小魔头的性命来威胁他们放过自己时。 程星晚率先从马车上钻了出来。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如一道惊雷,将人贩子们劈的里焦外嫩。 “舅爷爷,你终于来接我啦!” “舅.......舅.........舅爷爷,你叫谁舅爷爷!” 人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感情这两个小家伙没有说谎,他们的舅爷爷真在德州,而且还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 “我舅爷爷就是全天下最威风,最厉害,最勇猛的镇国大将军呀!” 说起自己的舅爷爷,程星晚双眼泛着光,挺着小胸脯,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 “啊哈哈哈哈....,没错,我张世忠就是她的舅爷爷!” 张世忠听到自己在乖宝的心中形象如此高大威猛,瞬间变得更加得意忘形。 他放声大笑,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因为笑容而变得更加深邃。 他的笑声像一阵狂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掩耳躲避,山上的积雪都被他的笑声震的有了雪崩的征兆。 “镇.......镇.......镇国......大.......大将军!” 人贩子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镇国大将军的名号,整个大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他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们还拐卖了他的心头肉,还差点将他们卖给刘芃那个腌臜货。 既然对方能将他们堵在这里,想来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定然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他们吓得抖如筛糠,如一团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更有甚者,甚至被吓尿了,一股黄水从裤裆淌出。 很快便与雪融合在一起,结了冰。 程星晚嫌弃的捏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一脚踩空,跌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舅爷爷,你的铠甲真冰,跟冰块一样,你冷不冷?” 张世忠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心中熨帖不已:“舅爷爷不冷,有囡囡这个小棉袄在,再冷的天也冻不着我。 走吧,舅爷爷带你回去,你们再不出现,你五叔就要把我的军帐给拆了。” 张世忠只要一想到程老五一天三遍的去他帐篷里翻箱倒柜便头疼不已。 那傻小子总认为是他故意将囡囡藏起来了。 却不动脑子想想,只要囡囡想藏,谁又能找得着他。 “囡囡也好想五叔了。” 来军营里送冬衣的初衷,也是因为担心程老五受冻。 不仅她想他,家里每个人都想他。 空间里还堆着家中每个人给他准备的礼物呢。 “乖宝和安儿依旧坐马车吧,外头太冷,马车里好歹能挡挡风。” “好!” 程星晚被冷风吹的缩了缩脖子,她顺从的从张世忠怀里下来,钻进了马车里。 前一秒还笑得像个菩萨的张世忠,下一秒看向人贩子们时,却又变成了索命的阎王爷。 “将他们绑起来,拖回去!” 第290章 昭儿 张世忠率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军营。 将士们好奇地看着马屁股后面被拖拽前行的十人,心中猜测着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那些人竟然是一伙丧心病狂的拍花子。 这一次他们竟然胆大包天的拐卖了大将军的宝贝疙瘩。 这简直是脖子送到铡刀下——找死。 拍花子,这个让人深恶痛绝的组织,他们的恶行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他们经常在街头巷尾出没,寻找着那些无辜的儿童,用各种手段将他们拐卖到远方。 这些孩子的家庭因此破碎,他们的父母则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余生。 而如今,这些拍花子竟然将魔爪伸向了大将军的宝贝疙瘩。 这是对整个军营的挑衅,也是对国家的侮辱。 大将军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他决心要让这些拍花子付出代价。 回到军营后,张世忠立即下令将这十人关押起来,并派人对他们进行审讯。 在审讯过程中,拍花子们交代了他们的罪行,并供出了他们的同党。 连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边,就是为了将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送给有恋童癖的刘芃这事都一五一十的供诉了出来。 他们为了满足一己私利,不但 拐卖孩童,还绑架少女,将一个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卖进烟花之地。 他们为了能赚到更多钱,甚至还将拐来的孩子弄成残疾,打断手脚,挖眼睛,割掉舌头,用开水烫成怪物。 只为了博得人们的同情,能乞讨来更多的钱财。 其中不乏一些拒不服从他们的孩子和姑娘,都被他们用来杀鸡儆猴,活活虐杀了。 审讯室里的人听得气愤难当,恨不能当场就将他们活剐了。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有恃无恐的如此张狂,全因背后有刘芃撑腰。 “爹,我去将刘芃那腌臜货给阉割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别让他过得太舒服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张恒楷都气不过,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张芃麻烦。 “别冲动,今日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再等两日,我留着他还有用处。” 张世忠虽然心中气得很,但却还存有几分理智。 他还想看看刘芃到底能不能在两天之内凑出一百万两银子来填补窟窿呢。 若这时候动了他,钱可就没了。 吩咐他们好好招呼人贩子后。 张世忠踩着他们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走出了大牢。 回到帐篷里时,便看见程星晚和墨君羿全神贯注的守在床边,连他走到他们身后了都不知道。 “你们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俩人齐齐转头看向他,而后动作一致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个位置给他。 “舅爷爷,快看,这是我们在人贩子手上救下的一个弟弟。” 张世忠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眉眼精致的小男娃。 小孩面色红润,呼吸绵长,看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他怎么睡着了?” “他不是睡着了,他是死了。” “死了?” 张世忠疑惑的上前摸了摸小孩红润的脸蛋,感受到温热的手感。 随后又将手指贴在他的脉搏处,脉搏强劲有力。 “不对呀,他明明还活着,你们怎么说他死了呢?” “原本是死了,只不过现在又活了?” 听他们这话,张世忠更迷糊了。 死了,又活了。 这意思是起死回生? “也算是起死回生吧,贩子心狠手辣,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他命悬一线。 幸亏我们及时赶到,,在他只剩一口气时,给他喂下了救命药,才从阎王爷手里把他抢了回来。 怕被人贩子发现,我们只好又给他喂了一颗假死药。 吃下这药,就会像真的死了一样。 没有呼吸,面色发青,浑身僵硬。 只不过身体不会腐烂。 只有服下解药,才能苏醒过来。 方才我们已经喂他吃过解药了,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了。” 墨君羿简单将事情经过陈诉了一遍。 张世忠这才明白过来,囡囡为什么会把活生生的人说成死人。 就在这时,床上的男娃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哇哇.......,我要娘,我要我娘!爹爹别丢下我,昭儿好怕!” 男孩紧闭着双眼,眼泪如泉涌,蜷缩着小身子,缩进被窝里,恐惧的瑟瑟发抖。 这孩子恐怕是产生了心理阴影了。 张世忠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想要将他抱出来,安抚他。 “啊!别打我,我不敢了,昭儿会乖乖听话!” 岂料那孩子却紧紧的拽着被子不肯松手,也不肯露头。 “孩子,别怕,拍花子已经被抓起来了,这里是军营,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尽管他已经尽量将声音放轻了,但听在那孩子的耳朵里,却还是凶巴巴的,跟人贩子哄骗人的腔调有几分相似。 他索性将整个小身子都缩进了墙角,撅着小屁股,像个雪地里被吓破胆的小狍子。 见此情景,张世忠束手无策,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程星晚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学着他的样子,钻进被窝里。 “昭儿,别怕,囡囡姐姐陪着你。” 她的声音很清澈纯净,又像天使般的稚嫩。 偏偏让人听了心安不已。 “呜呜呜......,昭儿怕,昭儿想娘亲,爹爹坏蛋,他骗我,爹爹不要我了!” “昭儿不哭了,姐姐会帮你找到你的娘亲的,姐姐有全天下最厉害的舅爷爷,他就是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你听说过没,他超厉害的,伤害你的拍花子们都被他抓起来了,你现在安全了,没人会打你了。” “当然知道了,我常听我娘说,镇国大将军是最最最厉害的将军,是百姓的守护神,你真的没骗我吗,你舅爷爷是镇国大将军?” “骗你是小狗,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听,外面有将士操练的声音,这里很安全的。” 被窝里的小孩停止了哭泣,却迟疑着还是不敢出来。 “不用怕,跟囡囡姐姐出去吃饭好吗,你想不想吃大鸡腿,水晶肉丸,卤猪蹄? 这都有哦,你要是不出来,姐姐就都吃完了哦。” “昭儿想吃,昭儿肚肚好饿!” 一只哭花了脸的小花猫从掀开被窝弹出脑袋来。 不曾想,一抬头便对上了高大威猛的张世忠。 小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声来。 “咦,安儿,你看,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呀!” 第291章 嘉和长公主 墨君弈听他这么说,心头突然一跳,宛如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 他转头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孩子的样貌来。 这一看,可真是令人惊讶,这孩子长得跟他还真像,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八哥,这孩子不会是你的哪个弟弟吧?” 程星晚也很诧异,他俩长得太像了,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会以为他们是兄弟俩。 “不可能!” 墨君弈直接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上一世,明德帝一共才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淑贵妃生的。 只可惜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傻的。 后来便再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了。 “那会不会是你的什么堂弟,表弟之类的。” “表弟?” 说到这个,墨君弈心里一突。 突然,他想起了一宗多年前的旧事,于是忙不迭地凑到那孩子面前。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被他吓得又想往被窝里钻,却被程星晚拉住了手。 “弟弟别怕,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们帮你找你娘。” 男孩怯生生的抬起巴掌大的小脸,脸上还挂着两滴泪珠。 “真的吗?” “嗯,我大名叫程星晚,小名叫囡囡,这是我的八哥,他叫程锦安。” 为了消除小男孩的戒备心,程星晚主动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我叫凤景昭,我娘叫我昭儿!” 景昭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你叫凤景昭,墨嘉宁是你什么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他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娘是嘉和长公主?你爹是凤鸣?” 这下,就连张世忠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是吖,我好想我娘亲,娘亲找不到我,肯定好着急了,我爹爹.......爹爹不要我了。” 景昭在提及母亲时,脸上充满了孺孺之情,但当谈到父亲凤鸣时,却又显得害怕和失落。 看到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张世忠和程星晚不禁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墨君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儿,你是说,你是被你父亲遗弃的吗?” 墨君弈怜惜地抚摸着景昭的小脑袋,在确认了这个孩子的确是自己姑姑的亲骨肉后,他的脸色变得愈发深沉。 “爹爹说带我出去买糖葫芦,我被坏人抱走了,我大声叫爹爹救我,爹爹明明看见我了,却不救我! 我还听见他跟坏人说,让他们找个地方把我处理了。 坏人掐我的脖子,昭儿好痛 。 我求他们放过我,我说娘亲有钱,只要他们放过我,我让娘亲给他们好多钱。 昭儿好难受,昭儿呼吸不了了。 后来坏人没有杀我。 我听到他们说我长得好,杀了太可惜了,卖远点,也能赚上一笔。 后来坏人把我带上马车,走了好久好久,好远好远。 我好饿,也好冷,好想娘亲。 后来他们又抓了好多哥哥姐姐。 有一个大姐姐经常把她的馒头留给我吃。 大姐姐怕我冷,还把她的衣服给我穿了。 结果她自己生病了。 大姐姐的脸好烫好烫,昭儿害怕。 我想去求坏人救救大姐姐。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大姐姐呢,你们有看见大姐姐吗?” 他焦急的环顾四周,寻找桂莲的身影。 “她没事,饿了吧,快起来吃饭。” 墨君弈难得这么温柔的对待除程星晚以外的孩子。 嘉和长公主是明德帝的亲妹妹。 也是她母后的闺中密友。 在她还未出嫁,住在宫里那几年,时常会去陪伴林皇后。 可以说,墨君弈是她看着出生的。 自他出生后,她更是几乎将自己的家都安在了坤宁宫。 每日里,她都像是一只忙碌的蜜蜂,不断地将各种玩具搬进他的寝殿,仿佛要把全天下新奇好玩的玩具都买来送给他。 也正因为有她寸步不离的陪伴,才让淑贵妃数次明里暗里的迫害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 ,据说是她受邀参加左相夫人举办的游园会时,失足掉进了湖里。 幸好得当年的新科状元凤鸣舍身相救。 自古公主配状元,美人配英雄。 加上凤鸣本身长得一表人才。 欲擒故纵的戏码,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涉世未深的嘉和公主,就这样沉沦于他用花言巧语编织的爱情泡影中。 下嫁给草根出身的状元郎。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公主尚状元郎为驸马,在当时是一桩百姓津津乐道的美谈。 林皇后出事时,他们刚好才成婚一个月。 就是有那么凑巧,驸马以家中有事为由,让嘉和公主同他一起回了南方老家。 她离京那一日,林皇后还牵着墨君羿依依不舍的送她到了宫门口。 两人还约定,等墨君羿三岁生辰那一日,一定会赶回来。 谁也没料到,这一别,将是永别。 等墨君羿再次见到嘉和公主时。 他已经十岁了,正是他回宫那一年。 彼时的嘉和长公主,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疼爱他。 温柔的唤着他“羿儿,昭儿。” 只是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歉疚与自责。 仿佛在通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他很疑惑,以为姑姑记错了他的名字,他数次强调自己叫羿儿,不叫昭儿。 长公主却恍若未闻,依旧轻声哼唱:“羿儿乖,看,姑姑给你买的新玩具,羿儿不怕,姑姑回来救你了,姑姑会保护你,不叫坏人的阴谋得逞!” 她将墨君羿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如同小时候他犯错被母后责罚了时,姑姑心疼的安抚他。 来自亲人久违的关心,让他眼眶一红,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下一秒姑姑说出的话却让他表情僵住了。 “昭儿乖乖,娘亲陪你睡觉觉,昭儿不要跑,快回来睡觉觉,昭儿,我的昭儿,你在哪儿,快回来,昭儿!我的昭儿啊!” 姑姑的嘴里喊着让他陌生的名字,她的声音也逐渐从温和变得凄厉。 这时他才注意到,如今的她形容枯槁,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时而平静,时而疯癫,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姑姑了。 无法想象,一个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在短短八年间,成了这副模样。 第292章 景昭失踪 问她的贴身嬷嬷,才得知嘉和长公主得了失心疯。 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公主得知您和皇后娘娘出事后,心中悲痛万分。 她责备自己为什么当时不留在京城,如果她在的话,兴许就不会出事了。 自那以后,公主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她对驸马也没有了好脸色。 听说太子您还活着,她当即便要去将您寻回。 只是事有不凑巧,公主突然感到不适,经过诊断,原来是有了身孕。 驸马以公主有孕在身,不宜过于劳累为由,不同意公主回京。 公主心中万分焦急,无奈孕期身体不适,整日呕吐不止,几次甚至已经吐血。 她焦心于太子您的安危,想将这个绊住她脚步的胎儿落了去。 驸马的爹娘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 竟胆大包天的将公主圈禁了起来。 期间公主写给圣上的信也皆被他们拦截了下来。 公主她历经千辛万苦,险些因难产而丧命,才将孩子生下来。 公主给那孩子取名景昭。 小公子自出生起便乖巧聪慧,尤其让人惊奇的是,他的长相同太子您非常相似。 公主有了小公子后,情志上缓和了不少,偶尔也能看见她的笑意。 但她仍时常惦念您,便张罗着又要去找您。 这一次,又被驸马以孩子还太小,恐无法承受长途奔波为由,不让公主出驸马府。 被圈禁那一年,公主与驸马早已形同陌路。 小公子 是公主与驸马唯一的孩子,他的出生给这个沉闷的家庭带来了一丝生气。 公主也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希望他能快乐地成长。 然而,驸马却总是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还会对他发脾气。 驸马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只是不愿点破。 这些年,驸马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看到驸马对小公子的态度,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京城那边,寄出去的信也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公主将小公子养在身边,凡事亲力亲为,不让外人接触。 即使如此,也不能不让孩子见他的祖父祖母以及父亲。 正因如此,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那孩子呢?” 说起这个,那嬷嬷止不住红了眼眶,抹了把眼泪。 那日恰逢中秋,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之日,可公主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圆月,心中思绪万千。 这时驸马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对公主说道:“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一家人应该好好团聚一下。 不如我们一起去街上赏花灯吧。” 公主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同行。 驸马又说道:“公主,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和孩子都不够关心,但是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初他花言巧语,赌天发誓说的多好听,这些年来,早已忘记自己当年说过什么了。 说什么补偿,她压根就不信,也不需要了。 驸马便又言其爹娘想孙儿了,抱着少爷便往外去。 小公子虽与驸马相处时间不多,但却非常渴望能得到父亲的关爱。 此时窝在父亲怀里,笑的很开心。 公主心中一动,她看了看驸马,又看了看兴奋的孩子,最终点了点头。 只叮嘱让他早点把孩子送回来。 谁曾想,这一去,直到月上树梢,驸马才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 他竟把小公子弄丢了。 这就像一场噩梦重新上演,公主疯了一般,时而呆若木鸡,时而歇斯底里。 她的心像被千万只蝼蚁啃噬,痛苦不堪。 她不停地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驸马跪在公主面前,满脸悔恨和自责。 他的头发散乱,眼神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他详细地向公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希望能得到公主的原谅。 原来,驸马带着景昭公子去了夜市,小公子想要吃糖葫芦。 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驸马小心翼翼地拉着小公子的手,生怕他被人群挤散。 然而,就在他付钱买糖葫芦的时候,一个转身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踪影。 驸马四处寻找,大声呼喊,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感到绝望和无助,只能疯子一般在集市上穿梭。 公主听完驸马的讲述,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指责驸马无能,是他弄丢了孩子。 驸马低垂着头,不敢回应公主的指责。 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了这场悲剧,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公主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派出大量的家丁和侍卫,去寻找小公子的下落。 同时,她还发布了悬赏令,希望能有知情人士提供线索。 时间一天天过去,公主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 她每天都会去街上寻找,希望能看到小公子的身影。 她心急如焚,动用了公主令牌,命令当地的官府全力以赴地帮她寻找孩子。 她深知时间的紧迫性,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让她与孩子失之交臂,因此她要求官府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官府的人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怠慢,急忙组织人手,挨家挨户搜查起来。 他们四处寻找,打听消息,希望能尽快找到孩子的下落。 与此同时,她还下令大力抓捕拍花子。 这些拍花子是一群可恶的人贩子,他们经常在街头巷尾出没,以欺骗、拐卖儿童为业。 她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决心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为孩子报仇。 在官府的努力下,一伙拍花子终于落网了。 他们被带到官府,严刑拷打,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小公子的下落。 然而,这些拍花子却一直不肯招供,让她感气愤难当。 她决定亲自审问这些拍花子,一定要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她坐在审讯室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拍花子。 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威严,让拍花子们感到十分害怕。 她问他们是否见过小公子,拍花子们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 她心中焦急万分,下令让人对拍花子们加重刑罚。 终于,有一个拍花子熬不住了,他承认了自己曾经见过小公子。 他说,他当时见小公子长得好,又落了单,原本也动过拐卖他的念头。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便被另一伙拍花子捷足先登了。 她心中一喜,连忙追问拍花子们的去向。 拍花子说,他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人了,他们可能已经逃离了本地。 她心中十分着急,她知道时间越久,孩子就越危险。 她决定不放弃任何一个线索,继续追捕这些拍花子,直到找到孩子为止。 直到几日后,终于有人提供线索,那群人贩子往东北方向去了。 第293章 往昔 “公主亲自带着人往人贩子走过的路线追去。 她一边走一边打听,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终于,我们追上了那伙人贩子。 但是,当看到小公子时,残酷的现实让人痛彻心扉。 小公子的尸体冰冷地躺在地上。 他的脸上还带着恐惧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经历了可怕的折磨。 公主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昭儿,她最爱的人,竟然被这伙丧心病狂的人贩子活活摔死了。 公主的情绪崩溃了。 她大声地哭喊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扑到小公子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让他重生。 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小公子都再也不会醒来了。 公主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当即便疯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她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仿佛在向老天爷诉说着她的痛苦和不甘。 她时而呼唤着太子的名字,时而欣喜的张开手,同往日一般,迎接她的昭儿。 最后,公主被带回了皇宫。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经常不吃不喝,会突然大哭或大笑。” 墨君弈那次见过嘉和长公主后不久,便传来长公主清醒的消息。 长公主点名要见他。 犹记得那天,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长公主依旧精心给他准备了礼物。 见到他时,神色欢喜,亲昵的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说“弈儿长大了,你母后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那一日的姑姑与前几日相见时判若两人,丝毫没有一丝疯癫的样子。 她问起这些年,他的遭遇,心疼他吃过的苦。 那一天,是他回宫以来,最放松自在的一天。 分别时,她塞给他一把钥匙,以及一封书信。 嘱咐他三天后才能把信拆开。 离开时,他一步三回头,犹记得姑姑眼中含泪,依依惜别。 他当时只顾着高兴,姑姑好了,以后便有人真心关心照顾他了。 竟不想,这一别,成了永别。 姑姑那日这般精神,全因回光返照。 两日后,宫中传出嘉和长公主病逝的噩耗。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顾旁人的阻止,跑去找她。 却只看见她神态安详的躺在灵柩中。 就如睡着了一般。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要姑姑醒过来。 却被姑姑身边的心腹嬷嬷劝阻了。 “太子殿下,长公主她,太苦了! 如今她也算是解脱了,您就让她安心的去吧。 她等回了您,要去找小公子了。” 而后她又转身离开,再回来时。 手里捧着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太子殿下,这是长公主留给您的,她说您看过她的信后便明白了。” 第三日,他拆开姑姑留给他的信后,才知道这个箱子里面都是姑姑将自己全部的嫁妆变卖了,换成了银票留给了他。 他的手颤抖着,信纸在他的手中不停地抖动,泪水湿透了信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悲痛。 他想起了姑姑那慈祥的面容,想起了姑姑对他的爱护和关怀。 姑姑一直是他在宫中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依赖的人。 现在,姑姑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她却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为他的未来铺平了道路。 他知道,姑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 她怕他一个人留在宫中,无依无靠,便为他准备了钱财傍身。 她深知,淑贵妃和左相一派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被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他将被踩入深渊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而她,自知时日无多,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钱财上为他助力几分。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后来用这笔钱,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为自己的未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利用那笔钱,暗中结交了一些有有能力的人,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他开始涉足朝政,参与一些重要的决策。 他的才华和能力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和赞赏,成功登顶宝座。 值得一提的是,嘉和长公主薨了后。 驸马爷装出一副情深义重,悲痛万分的样子。 在公主的灵堂前恸哭哀嚎,声音凄惨,令人动容。 转头却在公主尸骨未寒的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却带着他藏在外头的外室登堂入室,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愤怒。 那外室竟还带着一个比景昭还大上几个月的男孩。 更可恨的是,驸马竟然要将这外室子记在已故的公主名下,想为他谋取一个嫡子的身份。 这一行为简直是对公主的侮辱和背叛,让所有人都感到愤怒和无奈。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恬不知耻的行为,就连明德帝都看不下去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十分震惊和愤怒。 他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大臣,商讨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大臣们纷纷义愤填膺地表示,驸马爷的行为是对公主的不敬和背叛,应该受到惩罚。 明德帝听了大臣们的意见后,便做主替长公主赐了他一封休书。 并将他贬为庶民,发配到边疆去做苦役。 同时成全他们一家三口,下旨让那外室母子跟他绑死一辈子。 驸马一家还以为,熬走了长公主,便可以霸占她的嫁妆,过上衣食无忧,风光无两的生活。 谁曾想,机关算尽,到来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境地。 这件事情在当时影响非常大。 原本前程似锦的状元郎,不想着用才华去挣功名。 偏要心术不正的去走捷径。 走捷径就算了,还不知足,胆大妄为。 竟还敢在外头养外室,外室子还比嫡子先出生。 此事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纷纷教育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做那好高骛远,狼心狗肺之人。 一时间,凤鸣两个字成了 骂人的脏话。 但凡骂人,世人皆说“你就是当代凤鸣!” 被骂之人,必会觉得受了天大的侮辱,气急败坏。 墨君弈忆起前世的姑姑,此时已然泪流满面。 第294章 兄弟相认 “昭儿,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他顾不上景昭的剧烈挣扎,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放声大哭,眼泪像决堤的江水一样倾泻而出。 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激,仿佛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尽管上一世,他们从未见过面,但他却是他最牵挂的人之一。 自从墨君羿来了程家,程星晚从未见他如此这般哭过。 一时间被他的失态吓得手足无措,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昭儿没事就好……” 然而,墨君羿却依旧紧紧地抱着景昭,不肯松手。他的眼泪不停地流淌,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倾诉出来。 程星晚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景昭,只见他的脸上也满是泪水。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与无助,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哥哥为什么哭。 但他能感受到他没有恶意,相反,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感觉到非常亲切和安心。 嘉和长公主,是明德帝嫡亲的妹妹。 这一点,张世忠自然是清楚的,但对于他嫁人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如果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那么长公主这桩婚姻必然是充满欺骗与算计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他的是个人。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让一个亲生父亲,要将年幼的孩子置于死地。 张世忠看景昭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安儿,对于这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舅爷爷不用费心,稍后我便会派人去通知姑姑!” 昭儿还活着的消息,越早让嘉和长公主知道越好。 回想到前世姑姑神志不清的样子。 他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为此,他不惜动用手上的那支力量。 张世忠没有多问,只说了声自己军营里还有事,便转身出去了。 并且下令让所有人,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进入他的主帐。 与此同时,程老五正在滑雪场的山坡上忙碌地传授滑雪技巧。 他的滑雪天赋被完全释放了出来,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如同一只飞翔的雄鹰,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如今他正忙着给大家传授滑雪的经验。 忙碌而充实的军营生活,让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再时刻关注张世忠的消息,所以他这时还不知道程星晚已经到军营里了。 见着舅舅走过来,忍不住得瑟的炫耀他高超的滑雪技巧。 张世忠也没让他失望,对于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错,好好练,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给我去掉,你们不能只单纯的学会滑雪,最主要的是学会滑雪作战的技巧。 敌人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在十天的时间内学会这些。 时间紧,任务中,但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做到的。” 战士们这才知道大将军组建滑雪先锋队的目的。 一听敌人贼心不死,又将要侵犯他们的国土了。 将士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到西沉国去,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也是一场荣誉之战。 他们不能辜负大将军的期望,更要给身后的家人,百姓,守好第一道防线。 在大将军的鼓舞下,将士们热血沸腾,若非体力跟不上,他们恨不能不眠不休,在滑雪场上一决高下。 所有人都想被选上滑雪冲锋队,但总共才一千个名额。 他们只能卯足劲的卷起来。 那边景昭也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小哥哥正是自家娘亲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的羿哥哥。 羿哥哥的名字,自他还在娘亲肚子里,便是他魔音绕耳的催眠秘诀。 以至于他学会说话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而是羿哥哥。 景昭曾经问过娘亲,为什么要叫羿哥哥。 娘亲笑着说,因为羿哥哥是这世上,她最喜欢的人。 从那以后,景昭也喜欢上了羿哥哥。他时常会在梦中见到一个小哥哥,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眉眼,却比自己成熟懂事。 他会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会给自己讲故事,会陪自己玩耍。 景昭一直以为,这个小哥哥只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今天,他终于见到了真正的羿哥哥。 羿哥哥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衣角上绣着一朵淡淡的梅花。 他的眼睛很明亮,像黑夜中的星辰,闪烁着智慧和光芒。 他的笑容很温暖,像春天的阳光,融化了景昭心中的冰雪。 景昭忍不住走上前去,拉住了羿哥哥的衣角。 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你是羿哥哥,你真是羿哥哥吗?”景昭轻声问道。 墨君羿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是啊,我就是你的表哥,你的娘亲是我的姑姑。” 景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他一把抱住了墨君羿的腰,兴奋地说:“羿哥哥,娘亲好想你,我经常看见她偷偷躲起来想你想得掉眼泪。” 墨君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和动容。 他轻轻地拍了拍景昭的后背,说:“我也很想姑姑,很想你们。” 景昭抬起头,看着墨君羿的眼睛,说:“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 墨君羿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只顾自己的私情。” 景昭不懂什么是责任,但他能感觉到,羿哥哥的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苦衷。 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为羿哥哥分担一些。 “羿哥哥,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景昭坚定地说。 他娘亲说羿哥哥和舅母是被坏人害了。 等他长大了,他要把欺负羿哥哥的坏人都抓起来,狠狠的打他们,为羿哥哥和舅母报仇。 墨君羿感动地看着景昭,说:“谢谢你,昭儿。” 景昭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应该谢谢你,羿哥哥。 你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了。” 说完,景昭和羿哥哥相视一笑。 他们的笑容中,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和温暖。 第295章 叔侄相见 第二天,便到了检验大家学习成果的时刻。 首支滑雪先锋队,将在今天诞生。 一大早,滑雪场上便人声鼎沸,无形的硝烟弥漫在众将士之间。 比赛共有三场。 第一场,先看基础滑雪技巧。 通过了的,进入下一场比赛。 听着挺简单的,但 光在第一关,便淘汰了一半的人。 第二关在第一关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点难度。 考验大家的速度、跳跃和滑降的能力,以及小回转,大回转。 在这一关结束后,留下来的人,不足一万。 第三关考验的是大家在雪上作战的能力。 一万名参赛者身穿着铠甲,背后绑着代表自己身份的写有数字的号码牌,如同万马奔腾般涌入大山,散布在茫茫雪海中。 在这个残酷的竞赛中,被夺走号码牌的人将被淘汰出局,而抢夺到最多号码牌的人则将成为胜者。 由于只有一千多套滑雪板,因此比赛被分为十场进行,每场一千人。每场比赛中,只有前一百名能够晋级,继续参加下一轮的角逐。 这场比赛不仅考验着将士们的滑雪技术,更考验着他们的反应速度、作战能力、灵活变通能力以及运气。 在这个充满挑战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必须全力以赴,展现出自己最强的实力,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赢家。 程老五非常幸运地被抽中成为了第一支出发的队伍。 他信心十足地踩上滑雪板,准备在比赛中一展身手。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奶糯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发现程星晚正骑在秦啸天的脖子上,双手卷成喇叭状,正为他呐喊助威。 “五叔,加油!五叔最棒!” 程星晚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告诉程老五,她相信他一定能够取得第一名。 程老五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感受到了程星晚对他的鼓励与期望。 他回过头,对着程星晚微笑着点了点头,克制住了要过去抱抱她的冲动,然后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发。 在他冲出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他的滑雪板似乎变得更加锋利,他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他感受到了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心跳也变得更加急促。 在比赛中,程老五一直保持着领先的优势。 他的身体在雪地上穿梭自如,他的滑雪板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他整个人仿佛与这雪山融为了一体。 加速,回转间,一张张号码牌就到了他手上。 一个跳跃灵巧的躲过了别人的围追堵截。 最后,张世忠宣布第一场比赛结束时,程老五以手握一百二十张号码牌的成绩夺得了小组赛地一名。 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上被他绑成串的号码牌,向程星晚示意。 程星晚也兴奋地跳了起来,向他欢呼雀跃。 秦啸天则是与有荣焉的拍了拍程老五的肩膀,以示祝贺。 “嗯嘛!五叔,你真棒!” 程星晚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鸟一般,飞进了程老五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宛如蜜桃般甜蜜的亲吻。 这个吻如同春天里的第一缕阳光,温暖了程老五的心房,让他的脸上绽放出了比晚霞还要绚烂的笑容。 他的嘴角上扬,似乎要咧到耳后根了,心里好像黏了一块糖,甜滋滋的。 “囡囡,你咋来了嘞!” 程老五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喜悦,仿佛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五叔,我来给你加油呀!” 程星晚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仿佛天籁之音,让程老五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欣慰。 “小坏蛋,算你有良心,来了多久了,都不来看我一眼,五叔这日盼夜盼的,都快得相思病了。” 程老五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溺爱和欢喜。 他轻轻地捏了捏程星晚的小脸蛋,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五叔不生气,囡囡这不是抓坏蛋去了嘛!” 程星晚笑嘻嘻地说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像是在描述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直到注意到程老五危险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她一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子乱转。 程老五听到她说去抓坏人了,脸色一沉。 他知道,这孩子从来不会撒谎。 见她目光躲闪,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知道真相。 “什么坏人?”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程星晚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瞒下去了。 她低下头,玩弄着手指,轻声说道:“呃.......,没有坏人,五叔你知道的,没人能伤到我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程老五见她不老实交代,心中更加笃定。 他知道,这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也容易冲动行事。 他决定采取强硬措施,让她说出真相。 “你别打岔,老实交代,是什么坏人!你不说,我就去找舅舅问,我写信回去告诉你爷奶去!”他威胁道。 听到他要向爷奶告状,程星晚心中一紧,她知道五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他真的告诉了爷奶,自己挨罚是小事,爷奶一定会担心他们的。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花,说道:“五叔,你别告诉他们,爷奶会担心的。” 程老五见她这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你告诉五叔,你为什么要去抓坏人?你一个三岁小孩,怎么能这么冲动呢?” 程星晚见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五叔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其实这事爷不是我们主动招惹的,是来的路上遇到了大雪堵路,又不小心进了黑店,被心黑的客栈老板卖给了拍花子。 拍花子那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孩子,我们帮助那些孩子逃出去了,也通知县衙把拍花子抓了。 后来我们又被转卖给另一批拍花子,这批拍花子说要把我们送给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刚好那大人物要来德州。 于是我和八哥便想着,刚好顺路嘛,再一个也能看看拍花子口中的大人物是谁。 不过五叔你别担心,路上我们吃的好,睡得香,一点都没有吃亏。 不但如此,我们还帮了舅爷爷一个大忙呢。 你猜猜那大人物是谁?” 程老五听了,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同时也非常好奇那大人物的身份。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我哪知道是谁,快告诉我!” “是京城里来送饷银的户部侍郎刘芃。 那个坏人,刚来德州就去逛花楼。 还说要买我们呢。 我一气之下,便将他们的饷银全搬了。 舅爷爷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凑足一百万银子呢。 他今天若凑不到一百万,狗头便不保了。” “该!这种腌臜货,就该把他五马分尸。 要我说,咱就该再去一趟,坚决不让他凑足一百万两银子。” 第296章 程老五险掉马甲 “放心吧五叔,舅爷爷都安排好了。” 程星晚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叔侄俩正在咬耳朵。 一群新兵蛋子被他俩吸引了过来,其中一个士兵满脸戏谑地说道:“呦,程小五,这漂亮的小姑娘是哪来的,不会是你的闺女吧?” 程小五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出门不带脑子的啊,我多大,她多大,我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吗?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对方被骂眼瞎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凑过来:“喔,我忘了,你才十五岁,这孩子看起来怎么也有三四岁了,三年前,你毛都还没长齐呢,确实不该是你的。” 这时又有一伙老兵路过。 看见军营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怎么看那孩子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纷纷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大将军的小外甥孙女吗,怎么看起来跟那小子关系匪浅的样子。” “难不成那小子有什么来头?” “一定是了,难怪我好几次看见他往大将军主帐里去。” “这么说,他一是大将军的什么人了。” 这些话语在人群中传播着,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着这个小子的身份和背景。 想要知道这个小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和大将军的小外甥孙女在一起。 程老五身边的新兵蛋子们听到了,忙不迭地往他身边凑。 “小五,你听见没,他们在说你呢,说你是大将军的亲戚。 可真能扯啊,你要是大将军的亲戚,怎么着也不可能跟我们混一块啊!” 程老五闻言,他心虚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忙矢口否认。 “我哪有那福气做大将军的亲戚,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靠山,那不得做梦都给笑醒。” 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 还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想要让别人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大将军,但他从未想过要利用和舅舅的关系,来谋取这个职位,更害怕大家都以为他靠走关系上位的关系户。 “不对啊,我刚刚明明听见小姑娘叫你五叔的,你是她五叔,那大将军岂不就是你舅........唔。” 程老五惊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忙上前捂住那人的嘴巴。 “别瞎说,你忘记我叫啥了,我与囡囡认识,她是叫我五叔叔,并不是五叔!” 程老五一边解释,一边疯狂的朝程星晚使眼色。 程星晚原本见自家五叔否认和自己的关系,还有点懵逼。 这会儿突然会意过来。 “小五叔叔,我想去找我舅爷爷,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囡囡,你要找你舅爷爷呀,行啊,小五叔叔这就带你去找他!” 说罢,抱着程星晚就挤出了人群。 “让让,让让,没听见人家小姑娘要去找大将军吗,没眼力见的东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两人确实不是非常熟的样子。 便逐渐打消了疑虑。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傻到放着金大腿不抱,自己去吃苦受累呢。” “不是就好,要真是,这以后,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小五相处。” 众人后怕的同时,也非常庆幸。 庆幸程老五并非大将军的亲戚。 后怕平日里大伙儿有时开玩笑开的比较大,若他真是来头不小的人,万一日后追究起来,那他们就完蛋了。 身后的众人心思各异,而程老五则抱着程星晚,落荒而逃,将众人探究的视线挡在身后。 他的步伐踉跄而慌乱,仿佛背后有恶鬼追赶一般。 找遍整个滑雪场都没找到张世忠的影子。 去了他的主帐询问,才从墨君羿口中得知他带着人进城去了。 “舅爷爷肯定是去抓那个大坏蛋替我们出气了。” “囡囡姐姐,坏人好厉害的,舅爷爷会不会有危险?” 景昭这会儿依偎在墨君羿身边,回想起怕花子们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小脸发白。 “昭儿不怕,你忘了吗,舅爷爷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军。 那些软脚虾,又怎么能打得过他呢。” 程老五这才注意到,一向清冷高傲的墨君羿竟然破天荒的对除程星晚以外的一个小孩和颜悦色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一个孩子?这孩子是谁家的?” 程老五一脸疑惑地看着程星晚,还以为程星晚将村中谁家的小孩一起带过来了呢。 程星晚连忙解释道:“五叔,他叫凤景昭,是我们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孩子。 他身份有点特殊,暂时不便透露给你,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五叔一听,心中更加惊讶。 他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心中充满了同情。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孩子一定经历了很多苦难,才会被人贩子拐走。 尽管心中好奇他的身份,但既然程星晚都不打算告诉他了,他便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左右这孩子已经到了舅舅跟前,并且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剩下的事情,相信舅舅自有安排。 “那你们要好好照顾弟弟,军营里人多,别叫他冻着饿着了。” “放心吧五叔,我们靠谱着呢。” “我知道你们本事大着呢,不然怎么能不声不响的把几个大仓库堆满呢。” “五叔,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可千万不能声张。 奶和伯娘她们为你准备的东西都收到了吧,衣服够不够暖,还冷不冷了。” “晓得了,晓得了,五叔心里有数呢。 东西都收到了,衣服暖和着呢,你摸摸,我手暖和着呢。 昨儿多穿了一件,大雪天的,竟然给我捂出汗来了。 好了,我可得走了,不然待会儿他们又得怀疑我和舅舅的关系了,方才就差点露馅了。 我后面可能会比较忙,也为了避嫌,舅舅这我尽量少来,你们乖乖的,五叔得空便会来看你们哈。” 说罢,他依次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依依不舍的出了主帐。 那边,两日之期已到。 张世忠率领着五百兵将,气势汹汹的将驿站围了起来。 “刘大人押送饷银来德州,一路劳苦奔波,辛苦了。 今日本将军特率五百精兵前来交接饷银。 请刘大人着人将饷银搬出来,咱们当面点清。 也好让刘大人功成身退,尽早睡个安心觉不是。” 第297章 讨要饷银 刘芃抖着腿,像个帕金森患者一样,从驿站里面出来。 才两天时间,他便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的胡子像杂草一样杂乱无章,面色如死灰一般黯淡无光,狼狈不堪的样子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逃脱出来。 “大……大将军,大……驾光临,里面请。” 他强挤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实在没办法了。 两天时间,一百万两白银。 即使他平时再怎么贪得无厌,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这么多钱。 若在京城,左相定不会对此坐视不管,肯定会想方设法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是,眼下在德州,距离京城几百公里,且大雪封路。 两天时间,连送信的人都赶不回去。 左相即使能帮他,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的他,就像在河里垂死挣扎的人,张世忠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他想将人请进驿站里,如果他能看在同僚的份上放他一马,那最好不过了。 若不能,最不济帮忙遮掩,延长几天时间,让他回去筹措银两,这样起码能保命不是。 “多谢刘大人盛情邀请,只不过军中事务繁忙,某实在是无暇闲坐。 还请刘大人尽快将饷银交接完毕,我好回去为将士们置办粮草,冬衣。” 说罢,他抖了抖身子,哈出一口白气,装出一副冻得发抖的样子。 今日他们统一脱下了暖和的羽绒服,穿上了之前单薄破烂的军服。 一个个的,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冻僵在原地。 让围观的百姓看得不落忍。 为了体现出军营的难处,他还特意挑了五百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士兵过来。 “你看看,这些原来可都是军营里的精锐,如今挨饿受冻的,坐在马背上都打摆子了,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好些饿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就等着我领了饷银,买了粮食回去救命呢。” 听到守护他们的将士们,连基本的温饱都没有享受到,百姓们纷纷心疼的抹起了眼泪。 抛开其它不说,其中就有他们的子侄和亲族男儿。 眼见刘芃穿的像个棕熊似的,还杵在驿站门口,跟犯病似的抖个不停。 他们顿时没好气了。 “你这狗官,没听到大将军的话吗,赶紧把饷银搬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那一套官僚主义作风呢。 我看你是成心想要害死大家吧。” “就是,大将军都带人亲自来接了,你还摆什么架子,快把饷银交出来。” “赶紧的,你穿了几身皮在身上,倒是不冷了,也不看看大将军穿的什么。” “话说,他们好像好几天前就到德州了吧,怎么没主动将饷银送去军营,还等着大将军亲自上门来取,这架子摆的也太大了吧。” “哦,我说怎么看着他有点面熟呢,我记起来了,三天前我在翠烟楼见过他,他还抢过我的女人呢。” “难怪你记得他,原来是有夺妻之恨呀,哈哈哈哈哈........!” “去去去,什么夺妻之恨,不过是个玩意而已,他要捡我玩剩下的,我就送给他又如何。” “我也记起来了,看见他身后那些官差没,就是他们借着搜查的幌子,去我家行盗匪之事,将我存了几年的娶媳妇本都给摸了去,还将我家的瓶瓶罐罐都给砸了个稀碎。 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我不肯,你们看我头上这伤,就是他们打的。” 一个头上糊着一层黑乎乎草药的男子站出来,气愤填膺的指证刘芃一伙儿。 “呜呜呜呜........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娘,你还我娘,你们还我娘的命来。 我爹娘存了一辈子的积蓄被你们抢了,我娘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 一支送葬队伍恰好经过,前头穿着麻布丧服的男子突然冲了出来,指着刘芃身后的官差,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呜呜呜呜..............,娘!娘啊!我的娘啊!你死的好冤啊! 大将军,他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恶狼,您是最公正清明的,请您为我们做主,将他们这一群渣滓就地正法。” 张世忠越听脸越黑,怒火直冲天灵盖,化成一缕缕白烟自头顶冒出来。 她的脸色变得铁青,愤怒的情绪从他的眼神中透出来,让人感到畏惧。 他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刘芃一行人生生砸成一滩烂肉。 “刘大人,此事,你怎么说?” 刘芃本就心虚,此时在他的威压之下,只吓得两股战战。 “此.......此事与我无关,本......本官并不知情!” 张世忠被他的回答气笑了,他低低的笑道:“呵呵呵呵呵........,好一个与你无关,你作为他们的上官,他们的一言一行,若未经你授意,怎敢擅自行动。 但你贵为朝廷二品大员,这样低级的错误肯定不会犯。 今日我便姑且信你这一回,他们确是一群盗匪冒充的官差。 在我镇守的德州,竟然出现了匪患,清剿匪患,乃我分内之事。” 说罢,他嘴角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冲身后的士兵们挥了挥手。 “来人啊,把这伙土匪给我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就地正法!” “是!” 张世忠一声令下,身后原本气息萎靡的将士们突然就变了气势。 眼冒精光,身手敏捷,饿虎扑食般朝那些官差逼近。 狐假虎威了几天,很是发了一笔大财的官差们,见事情暴露,大祸临头了,纷纷吓得四散溃逃。 镇国大将军的铁血手段,光听着便让人心底发寒。 今日他们犯到了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怪只怪自己过于贪得无厌,得意忘形了,竟忘了这是恶虎的地盘。 见他们逃跑,围观的百姓不干了。 纷纷冲上去围追堵截。 没过多久,刘芃手下的官差尽数被五花大绑拧到张世忠跟前。 百姓们心中有气,起初不知是谁先带头,往他们身上丢石子。 消息传出去后,越来越多人拎着凑鸡蛋,烂菜叶子,粪便,尿液来,一股脑的往他们身上砸。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们哪里吃过这种亏,没多久便坚持不住了,纷纷求饶。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是刘大人让我们去百姓家搜查丢失的白银。 我们愿意把银子还给大家,您饶了我们吧。” 第298章 肥老鼠 刘芃一看他们被人一吓唬,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顿时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胡说八道,还不快给我闭嘴!” 恐惧加上愤怒让他脑海中残存的那丝理智彻底崩塌。 他气急败坏的上前,一人踹了几脚。 踢了人还不解气,还想去夺过士兵手上的长刀,欲要赶在他们将真相全部暴露出来之前,将他们统统给灭口了。 那些衙役见此情景,吓得屁滚尿流,忙高声向张世忠求救。 “大将军救命啊!刘芃他企图杀人灭口!” 眨眼间,已经有三个人毙命于他的刀下。 张世忠自然不可能让刘芃在他眼皮子底下人证都杀了。 他大喝一声:“刘大人好大的威风,难不成真如他们所说, 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想要杀人灭口吗?” 怒吼声如一道惊雷在刘芃耳边炸响。 让他迅速从疯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惨死在自己刀下死不瞑目的心腹,那双充满怨恨的眸子看得他后背发凉。 他的喉咙一阵阵发紧,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他惊慌失措地摆着双手,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完了,他当着张世忠的面杀人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整个人都瘫痪在地,无法动弹。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只知道自己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要逃避,但是却无处可逃。 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那是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在提醒他,他已经无路可走,已经无法回头。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要被这个声音吞噬一般。 他想要反抗,但是却无力反抗。 张世忠眼里闪过一瞬的快意。 他蹲到刘芃面前,佯装关切的想要去拉他起来。 刘芃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大手,眼里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还有机会。 他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借着张世忠的手站了起来。 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凑到他耳边。 “大将军,我已经凑到了八十万两银子,还有二十万两,你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凑够。 只要你助我度过此次难关,日后我定对你马首是瞻。” 眼见着这一番话后,张世忠原本阴沉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刘芃理解成他已经成功被自己说动心了。 这个发现令他惊喜万分,他趁机大蛇上棍,给他画上一个更大的饼。 “令此间事了,我定奉上二十万两白银作为谢礼。” 突然,张世忠好像触电了一般,迅速的与刘芃拉开距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着刘芃。 “天哪,你......你在说什么? 你说银子已经被你挪用了二十万两,还想拉我入伙,事成之后分我二十万。 没想到刘大人你竟是这种人,这可是将士们的救命钱呀。 你此般作为,与啃将士们的肉,喝将士们的血有何区别。 我绝对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 奉劝你赶紧把一百万饷银交出来,如此我还能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多留你在世上吃几日牢饭。” 此话一落,不仅围观的百姓们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连刘芃本人都被他一番骚操作唬住了。 “你.......你.......你,胡........胡说!.....噗!” 一支血箭自他口中喷出,化作漫天血雨。 他颤抖着手指着张世忠,想争辩什么,却只看见他嘴里义正言辞,眼里却满是对他的戏谑。 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一只猴子一样被对方戏耍。 他辩无可辩,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诸位父老乡亲为我张世忠作证,刘大人拉我入伙贪污饷银,我并未同意。 且从始至终未曾进过驿站内。” 现在刘大人以装晕逃避责罚,我便也只好让将士们亲自进去将饷银抬出来了。 “大将军,我们信您!” “大将军才不是贪官!” “大将军,我们都信您,您快去把饷银搬出来吧,将士们还等着救命呢。” ........ 百姓们纷纷表态,直言信得过张世忠的人品。 “多谢父老乡亲的抬爱。 既如此,来人,快去把饷银抬出来!” “是!” 众将士听令,快步进了驿站搜查饷银。 没过多久,便看见他们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出来。 张世忠让他们将箱子一字排开,把盖子打开。 盖子打开后,一排排整齐的大银锭子展现在大家眼前。 “哇,好多银子!”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惊叹,却没有一人敢起贪念。 这些银两可关系着几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呢。 也守护着大兖的安危。 “钱财当面点清,去几个人,数数,看饷银数目对不对的上。” 当即便有一百号人站出来,开始数银两。 张世忠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 嚯!刘芃这只大老鼠可真肥,短短两天时间,便让他凑足了八十万两银子。 要是多给他几天,一百万两想必也不再话下了。 只不过,他没时间跟他耗。 且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趁此机会,彻底将这只老鼠给灭了。 那边,士兵数银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围观的百姓一脸惊叹的议论纷纷。 没人注意到,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刘芃眼皮子动了动。 “启禀大将军,共找箱子八十个,白银八十万两整。” “什么,才八十万两!你们没数错吧?圣旨上明明写了一百万两啊!” “已经数了三遍,确实是八十万两,没有错!” 话音落下,人群哗然。 “天呐,竟然真有人连将士们救命的饷银都敢贪,他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那刘芃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还想拉大将军入坑!” “不对啊,刘芃人呢!刚才不还躺在地上吗?” 第299章 刘芃蛋碎了 刘芃自知东窗事发,难逃一死。 便装晕,趁乱跑了。 张世忠大怒,当即便下令让手下部将带一百士兵去捉拿罪犯刘芃。 随后又留下两百将士押着那群官差,同县衙的衙役一起,挨家挨户去还钱。 他则带着剩下的两百将士将饷银运回了军营。 刚回到军营,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回了自己的主帐。 程星晚正同墨君羿和凤景昭描述方才程老五的出色表现呢。 冷不丁被张世忠抱着抛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 “啊!舅爷爷,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要摔跤啦!” 张世忠动作一顿,见她被吓得不轻,忙懊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摸摸毛,吓不着,哎哟哟,都怪舅爷爷不好,吓着我的乖宝了。” 程星晚见他一副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的样子,忙安抚道:“没事,没事,舅爷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说起这个,张世忠又高兴了起来。 “哎呀,我的乖宝,你可真是舅爷爷的小福星,今儿我可算是收获颇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但带回来八十万两银子,还断了左相左膀右臂中的一臂。 这就叫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啊。 今日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全因你的功劳。 你就像舅爷爷的小福星一样,只要你在,那些困扰我们的难题,全都能迎刃而解。” 听到他们还带回来八十万两银子,程星晚非常意外。 “舅爷爷,其实这八十万两不是饷银,真正的饷银被我藏起来了,一分没少.......” 程星晚本想寻个时间,把那一百万白银悄悄拿出来。 “嘘!” 张世忠忙用手盖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小声点。 “囡囡记错了,你从没见过什么饷银,饷银我们已经当着百姓的面点清了,只有八十万两,还有二十万两被户部侍郎刘芃贪墨了。 刘芃现在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全力追捕。” “可是那八十万两明明是.....” 程星晚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张世忠没听清楚她说的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墨君羿阻止了。 “囡囡,舅爷爷的意思是,饷银只有一百万两,到手八十万两,还有二十万两被刘芃贪墨了。 至于那一百万两,本就是你的。 正好抵了咱们这次送过来的物资。” 张世忠赞赏的看了墨君羿一眼,不愧是太子,一点就通。 “呃.......,好吧,正好我还想为大伙再换床被子呢,就当是给我娘的制衣厂拉了个大单了。” “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 张世忠见她一点也不扭捏,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舅爷爷,坏人全都抓起来了吗?” “小杂鱼全都一网打尽了,就剩刘芃这条漏网之鱼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撒好网,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那边逃出去的刘芃逃跑途中,听见后面追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筋疲力尽的他再也跑不动了。 仓惶之下,刚好看见旁边屋子开了一条小门。 赶忙挤了进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这老小子,可真能跑,跑这老半天不带停的。” “奇怪,方才还看见他在前面,这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 刘芃缩在门后,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耳朵贴在门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直到听到士兵们的跑远了,外头没传来什么动静了,他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一吸气,好家伙,差点让把他给熏晕过去。 各种难以言喻的恶臭味袭来。 他这才定神环顾四周。 这一看,吓一跳,他竟然躲进了一个猪圈里。 猪圈里住着两头大肥猪。 两头猪误以为来了个抢食的。 气势汹汹的怒视着他。 刘芃表情僵住了,他就是再不济也不能沦落到跟猪抢食的地步吧。 “误会......,误会......,我走.....我这就走!” 他一边防备着大肥猪的突然袭击,一边往猪圈外退出去。 大肥猪们见他真没跟自己抢猪食的意思,便也慢慢放下了戒备,低下头,专心吃起猪槽里的美食来。 刘芃终于挨到了猪圈门,欣喜的打开门,朝外面探出脑袋查看敌情。 这一看,差点吓得他闭过气去。 一队士兵正在不远处朝这边跑过来。 他吓得赶紧将猪圈门关紧,转身想要朝里面躲去。 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坨干硬的猪粪,重心不稳,直直朝着猪槽的方向倒了下去。 刚好倒在了猪槽里,将猪槽给打翻了。 里面的猪食倒了大半。 这下,可彻底惹怒了大肥猪。 它们怒目圆瞪,鼻子里喷着粗气,撅着后蹄子,就朝他扑了过来。 大肥猪也是懂战术的。 它瞅准机会,猛地撞上了刘芃的命根子。 他瞳孔一缩,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啊#######” 随即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很快他便又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冬天的,他的额头上竟然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汗水混着眼泪,在脸上淌出一道道沟沟。 他脸色爆红,牙关紧咬,五官扭曲。 他一手捂着下体,一手捂着嘴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躬身站在猪圈里。 疼痛感还未消退分毫,他便又听见了后面传来的肥猪哼唧声。 扭头惊恐的发现那头肥猪竟然快步朝自己撞来。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 他感觉到自己的菊花受到了巨大的撞击,随即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脸朝下落到了一堆猪粪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与其憋屈的躲在猪圈里,受两头肥猪的侮辱。 还不如让张世忠抓了,兴许还不会伤的这么重。 “啊!.......唔......唔~” 他忍不住张大嘴巴,发出痛呼声。 却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猪粪堆上,张嘴即吃了一嘴的粪。 他彻底崩溃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前后夹击,受了重伤。 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趴在猪粪堆上,稍作休息,想要等这阵子疼痛稍微缓解过后,再试试。 只可惜,他低估了大肥猪们的战斗力。 猪口夺食只恨,不共戴天。 没将入侵者赶出去,誓不罢休。 它们哼哼唧唧,蓄势待发,见他抢了猪食不算,竟然连它们的粪便都不放过。 真是令猪作呕。 第300章 菊花残 大肥猪哼哼唧唧的再次撞上了刘芃的菊花。 “嗷~!” 刘芃痛的发出一声狼嚎。 差点晕过去。 小强般的意志力,却时刻提醒他,不能晕,晕了就变成大肥猪的猪食了。 眼看着大肥猪还要来,他忙屈辱的出声求饶。 “别,猪兄饶命,别撞了,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他咬牙拖着残废的身子往外爬去。 爬行过程中,抓了两手猪粪,身上也是浑身裹满了猪粪。 但他此刻却顾及不上这些了。 每动一下,他的下体和菊花都要重新受一遍酷刑。 他能感觉到前后都已经肿起来了。 在地上爬行时,摩擦到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两头大肥猪,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弃了攻击。 转而依偎在一起,目送着他离开。 有时见他蠕动的太慢了,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哼唧声。 这时刘芃便会被吓得连连求饶,加快爬行的速度。 等他痛的麻木了,才终于爬到猪圈门口时。 扭头看了一眼两头肥猪,咽了咽口水,结果喉咙里都是猪屎味。 他颤颤巍巍的推开了猪圈的门。 正发愁怎么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突然发现眼前出现几双崭新的鹿皮靴子。 他脖颈僵硬的缓缓仰头,看向靴子的主人。 “刘大人,好品味!” 他认得眼前这人。 是张世忠的部下。 他目光呆滞的左右转动了下脑袋。 整个猪圈都被士兵包围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么多人,方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两头肥猪欺负。 “啊!张世忠!你欺人太甚!今日之辱,不共戴天!” 他屈辱的双拳捶地。 而后“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彻底晕了过去。 “来人,将他拖进囚笼里,回营!” 那将领看着基本上已经是废人的刘芃,不屑的撇了撇嘴。 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命令随行士兵将他带上回去交差。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上前。 那将领皱着眉头,不满的扫了他们两眼。 “谁带他回去 ,今晚我让大将军给你们加鸡腿!” “我来,我来!猪粪而已,我小时候常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我,我也来!” “算我一个!” ....... 一听到加鸡腿,刘芃瞬间便从一个人人唾弃的臭狗屎变成了一个香饽饽,士兵们争先恐后的抢着去拉他,谁也不让谁,再也没人嫌他埋汰了。 那将领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限你们半个时辰内带他回到军营,否则别说鸡腿了,连鸡屁股都没得吃!” 说罢,他转身上马,率先跑在了前面。 将军回营之前可跟他说过了,今儿高兴,全军加餐。 将军说只要他把刘芃带回去了,单独奖励他一只烧鸡呢。 方才看刘芃出洋相,看得太过瘾了,忘了时间了。 这会儿回去,正好能赶上饭点。 去晚了,别说烧鸡了,鸡骨头都得给秦饕餮给嚼碎吞下去看了。 他可太了解他了,他好吃就算了,偏生还长了副狗鼻子。 每次大家藏了啥好吃的,都禁不住他这狗鼻子这么一嗅。 当他们行色匆匆的赶回军营时。 大伙儿正好拿了碗筷兴高采烈的大饭菜。 浓郁的鸡肉香味弥漫在军营上方。 光闻着便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突然,这香味中混进一股屎味。 瞬间便让大快朵颐的将士们失了好胃口。 “是谁,是谁这么没素质,拉裤兜了吗?” “什么味,呸呸呸,呵忒!” “yue~” ........ 众人纷纷拿袖子挡住碗口,企图阻止臭味污染了他们的饭菜。 原本还得意洋洋想要炫耀自己立了功的将士们,见此情景,表情一僵。 忙低着头,驱赶着囚车加速通过。 再不赶紧走,待会儿恐怕就要被群殴了。 为了尽快吃上香喷喷的饭菜,他们匆匆将刘芃丢入大牢便跑了。 压根就不担心他会跑,也没想过要找个军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刘芃这会儿已经麻木了,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一辈子的积蓄也掏空了。 这会儿的他,基本上只能算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废人一个。 张世忠慢悠悠地吃完饭后,才起身往牢房里走去。 程星晚见状,也闹着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乖宝,听话,咱不去,你们就在这等着舅爷爷去给你们报仇,那脏东西,看了长针眼。” 张世忠不想让那腌臜货玷污了自家乖宝的眼睛。 “不嘛!不嘛,我也想去看看嘛,您就带我一起去吧。” 程星晚摇晃着张世忠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这张世忠哪里抵得住,没费什么劲便缴械投降了。 看着程星晚那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从小就好奇心重,而且胆子也大,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如果不让她去看看,恐怕她会一直念念不忘,甚至还会偷偷地跑去看。 于是,他便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跟舅爷爷一起去吧。不过,你要答应舅爷爷,到了牢房里,一定要听舅爷爷的话,不要乱跑,也不要乱看,知道吗?” 程星晚听了,连忙点头答应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乱跑乱看的。” 于是,张世忠便带着程星晚一起往牢房里走去。 一路上,程星晚都显得格外兴奋,她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而张世忠则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会走失。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牢房的门口。张世忠停下脚步,再次对她叮嘱道:“乖宝,到了,你要小心点,不要乱跑。” 程星晚点了点头,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往牢房里走去。 刚一进去,便看见第一个牢房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犯人。 那犯人看到程星晚,不由得眼睛一亮,然后便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 张世忠一见,连忙喝道:“放肆!你敢动我乖宝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尝尝烙铁的厉害!” 那犯人听了,吓得连忙缩回手,然后便畏畏缩缩地躲到了角落里。 程星晚则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犯人。她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吓人。她不禁有些害怕,便问道:“舅爷爷,这个人是谁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张世忠说道:“他是一个西沉国的奸细,藏在咱们军队里,害死了咱们不少兵将,这人狡猾的很,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抓住。” 程星晚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涉及到军情,她不便问太多。 于是便紧紧搂着张世忠的脖子,不再四处张望了。 第301章 讳疾忌医 牢房里,刘芃趴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生息的死尸。 与之相邻的牢房里,却热闹不已。 先前抓起来的十几个拍花子正在里头争闹不休。 互相埋怨对方. “老大,都怪你,那两小魔头明明都说了要来德州找他舅爷爷了,你还带着我们往虎口里送人头。” “就是,你连他们的来路都没摸清楚,就敢将他们买来,害我们至此地步。” “你们好意思怪我,你们当时不在场吗,没听到那人说他们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哦,出了事情就全推到我的身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怪你怪谁,不然,你凭什么当我们老大,凭你年龄大,事儿爹吗?” “我看你的欠揍!” 拍花子老大气得冲他举起了拳头。 那个小弟也不怵他。 反而把脸凑过去。 “怎么,你还想打人吗,来呀,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来,来!冲这来!” “砰!” 拍花子老大忍无可忍,一拳将他鼻梁骨都给干塌了。 “啊!” 鼻血飙射出来,那小弟痛苦的捂着鼻子在地上翻滚哀嚎,一股股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 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愣住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是你们的老大了吧!” 拍花子老大神情倨傲的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众人。 努力装出一副不是好惹的样子。 “我艹你娘的!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啊,打死这个鸟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牢房里瞬间便扭打作一团。 那头刘芃早在刚被送进牢房时,便听出了拍花子老大的声音。 只不过自己一身狼狈,没被对方认出来。 此时他只想将脸埋进地缝里去,压根不想让人关注到他。 所以即使隔壁闹翻天了,也没掀起他半分兴趣。 他甚至到这时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场灾难是因眼前这一伙人而起的。 直到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群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士兵闯了进来。 “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老实点,大将军来了!” 一听到大将军来了,扭打在一起的拍花子们瞬间便分开了。 拍花子老大的境况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头皮都被扯了几块。 鼻青脸肿的,两只胳膊也被拧成了麻花。 昔日颐指气使的拍花子老大,这一刻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分老大的样子。 另一个牢房装死的刘芃,听见官差的话后,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而后依旧躺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是你,小恶魔!” 突然,拍花子牢房中有人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镇国大将军。 赫然对上他肩膀上那个小恶魔的眼睛。 顿时便惊叫出声。 他们能沦落至此,都怪眼前这始作俑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原本跪着的他气得从地上弹了起来,扑不倒牢门边,伸出手要去抓她! “放肆,再不老实,剁了你的狗爪!” 官差抽出大刀,直直朝对方伸出的手上砍去。 那拍花子吓得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您家的孩子啊。 要怪就怪他,人是他买来的,他说户部侍郎刘大人最好这一口,想要将两个小恶......小公子,小小姐送给他!好让他能做我们的靠山。” 拍花子们不打自招,没两下便将他们的老大和刘芃卖了个干净。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拍花子,老大辩无可辩。 只能认命的跪在地上,头低的都贴到地面上了。 张世忠此行的目的不是他们,所以并未对他们有过多理会。 撇了他们一眼后,便抬脚往旁边的牢房走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刘芃所在的牢房里,先是传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而后变成了癫狂的疯狂大笑。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又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张世忠这个奸猾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说什么饷银失窃,盗匪就是眼前这贼喊捉贼之人。 枉他算计了一辈子,却还是落入了这个莽夫的圈套。 这一次,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张世忠反咬一口,有苦难言。 他心中的愤恨和不甘,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让他笑得更加疯狂。 他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自负,笑自己竟然会被张世忠这个莽夫所骗。他 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风光和荣耀,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计划和阴谋,如今却都成了一场空。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张世忠这个奸人耍得团团转。 刘芃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让人不寒而栗。 牢房里的其他犯人都被他的笑声吓得不轻,他们不知道刘芃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大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只有刘芃自己知道,他这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永无翻身之日,笑自己算计一生,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世忠抱着程星晚,站在牢房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发疯。 他倒是不急,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芃见对方不说话,反倒是自己这副模样,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生性好强的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他就像一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懊恼的将脸埋在草垛里,眼不见为净。 张世忠却能精准的直击他的痛点。 “来人啊,去请两个军医过来,给刘大人看诊!” 话音刚落,刘芃就像一只炸毛的野猫,瞬间便不淡定了。 “你住口,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病死也不要你们看!” 张世忠这一举,就如同将他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践踏,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既然刘大人说不用,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军医了。” 张世忠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挥退了欲要往外跑的官差。 “我听我那副将回来说,刘大人不小心误入猪圈,被发狂的大肥猪伤到了要害部位,我听后甚是忧心,刘大人没事吧,千万不要因为难为情,而讳疾忌医,以免耽误了病情。”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第302章 我张世忠怕过谁 刘芃嘶吼着,冲冠欲裂,恨不能将张世忠撕碎了吞下去。 “是你!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感觉到后背发凉。 不知道张世忠是什么时候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竟然不惜以孩子为饵,引诱他上钩。 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不声不响,将那一百万两饷银运走的。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道门是他亲自上锁的,除非他把除他之外的人全部收买了。 但显然不可能, 那些人此时正在一旁的牢房里骂骂咧咧的关着呢。 张世忠将程星晚放在地上,而后吩咐狱卒将刘芃所在牢房的牢门打开。 “将军,还是不要进去了吧,他一身猪屎,实在是太埋汰了。” 狱头迟疑了下,劝说道。 “无碍,我与他毕竟是同僚一场,有些私话不便于当着你们的面说。” 张世忠一脸淡然地说道。 牢门被打开,刘芃的身子明显的抖了抖,他艰难的扭过头,看着眼前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男人,声音颤抖的问道。 “张世忠,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干什么!” 张世忠从容地坐上狱卒搬来的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刘大人,您这是在说笑吗? 我的目的还没说与你听,你怎就知道我目的达成了? 我问你,那剩下的二十万两银子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刘芃又急又气,顾不上疼痛,指着张世忠的鼻子骂道:“你……你少给我装蒜,银子明明在你那,你却反咬一口,说是我拿的,贼喊捉贼这一招可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张世忠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胡说八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亲口承认饷银是被你贪墨了。 甚至还承诺让我替你隐瞒,你便分我二十万的好处费。 我张世忠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是断然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的。 你恼我就算了,如今竟然信口开河,倒打一耙。 今日竟然凭空构陷起我来了。 我看你是疯了,逮谁咬谁。 还不速速招来,那二十万两银子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你若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不念及同僚情谊了。” “呵呵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我技不如人,落入了你的手中,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只是大将军,你行事这般乖张,就不怕开罪左相吗?” 刘芃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搬出他的大靠山。 如今张世忠平定了战乱,官复原职,风头正盛。 加上皇帝本就有愧于他,所以众官员都要避其锋芒,不敢与其硬碰硬。 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被夹在中间的炮灰。 此刻他躺在牢房里,悔不当初。 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没有接这一趟差事就好了。 如果自己到德州后,第一时间交接饷银就好了。 如果自己没有去翠烟楼就好了。 ........ 只可惜,人生不能重来一次,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况且,他有一点猜错了。 这件事确实是因人贩子带来的小孩引起的。 但钱却不是张世忠拿的。 “你何曾看过我张世忠怕过谁!” 张世忠问心无愧,且今日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见对方成功落得了该有的下场,便不再逗留了。 扔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要离开牢房。 刘芃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被掐灭,他顿时气得口无遮拦。 “张世忠,你算计我,你不得好死,我刘芃在此发誓,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肆,竟敢辱骂威胁大将军,打,给我狠狠的打烂他的嘴巴。” 有狱卒立马上前,脱下刘芃脚上肮脏的袜子,塞进他的嘴巴里。 刘芃的咒骂声变成了一阵呜咽声,以及啪啪啪的打脸声。 “大将军,那两伙人怎么处置?”狱头上前请示。 拍花子和刘芃的那些手下,此时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他们的罪行早已被揭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大将军的发落。 大将军面沉似水,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将他们所犯的罪行全部列出来。 根据所犯罪行,按律处罚。 情节严重者,判斩立决。 罪不至死者,送去服苦役。” 狱头心中一喜,他知道,大将军这是在给他机会。 只要他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以后在大将军面前,就能多说上几句话。 “是!”狱头连忙答应,转身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 这些人的罪行,他早已心中有数。 按照大将军的意思,那些罪行严重的,直接处死,毫不留情。 而那些罪不至死的,则要送去服苦役,让他们在劳动中改造自己,重新做人。 狱头回到牢房,将大将军的命令传达给众人。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大声求饶,有人则沉默不语。 但无论他们怎么反应,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拍花子和刘芃的手下被分成两批,一批被押往城内刑场,一批被送去服苦役。 他们的罪行,将被一一清算。 而大将军,则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他要用这些人的鲜血,来警告所有人,不要轻易挑战律法的权威。 回到主帐中,他将刘芃所犯之事写成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究竟怎么处置他,还需等皇帝的决断。 不过,弄丢饷银,向来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所以他对刘芃的最终下场,并不担心。 写完密信之后,他又带着程星晚去到了滑雪场。 这会儿,第十场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 首支滑雪先锋队即将诞生。 程老五毫无意外的入选了。 入选的人群中,程星晚还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高大威猛的熊铁生,四牛,五金赫然在列。 第303章 出发西沉国 经过多轮角逐,终于选出一千名滑雪精英。 滑雪先锋队宣告成立。 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滑雪作战训练了。 时间紧张,再有几天敌寇就要再次来袭了。 为了鼓舞士气,张世忠亲自上场,指挥着他们操练。 除了滑雪先锋队,其他营队也开始积极做准备了。 程星晚起初还会跟着他一起去看大家训练。 跟了两天后,顿觉枯燥乏味,那颗不安分的心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时代,监测敌情的方法无非也就是靠哨兵的肉眼去看。 这就导致了,往往敌人走到跟前了才发现。 亦或者是遇到厉害些的人,哨兵甚至还来不及将消息发出去,便被头一个干掉了。 张世忠虽然从奸细口中得知了倭寇入侵的大概时间点。 但对他们的着陆点以及他们的计划却一无所知。 程星晚百无聊赖的看着墨君羿如老僧入定一般,捧着一卷兵书,看得目不转睛。 一旁的凤景昭也有样学样,小小年纪,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时不时叹口气,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让人看了好笑不已。 “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咱们直接飞他们老巢去看看他们究竟在憋什么坏水呢。” 程星晚一脸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的立刻就飞到西沉国皇宫,看看那些人的阴谋诡计。 墨君羿似乎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依旧全神贯注的研究着手上的兵书。 只有凤景昭诧异的瞅了她一眼。 “飞......飞去哪?” 如果他的小脑袋瓜子想的没错的话,囡囡姐姐说的老巢,应该是西沉国皇宫吧。 德州和西沉国之间,隔着一条一望无际的大海呢。 他们连一条像样的战舰都没有,怎么飞过去。 “哎呀,八哥,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没听!” 程星晚没有理会凤景昭,在她看来,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孩,小孩子就该有小孩的样子,大人的事情,少掺和。 “你确定要去?舅爷爷同意了吗?” 墨君羿终于将视线从书册上移出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呃......,这倒没有,我这不是先跟你商量吗,若你同意,咱们再跟他老人家说。” 程星晚难得的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鲁莽,但她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一探究竟。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以他对程星晚的了解,只要她动了念头的事情,即使他阻止,她也会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做的。与其如此,还不如陪她走一趟。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找舅爷爷去。” 说罢她连蹦带跳的出了门,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的兄弟俩。 凤景昭一脸蒙圈的趴到墨君羿跟前。 “表哥,你和囡囡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还小,只需要快快长大就行了,大人的事情,不用知道的太多。” 大人的事? 表哥这意思是,这里只有他是小孩咯。 他俩是大人了? 程星晚在士兵们热情的帮助下,很快便在滑雪场找到了也在滑雪的张世忠。 她像只小蝴蝶一般,扑到他身上,凑到他耳边,将自己的来意说给他听。 一听这俩孩子,竟然胆大包天想要去西沉国。 张世忠当即便黑了脸,那模样就像寺庙里的怒目金刚,令人不寒而栗。 他厉声呵斥道:“胡闹!我可真是太惯着你们了,龙潭虎穴你们都敢闯,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事情吗?” 程星晚却一点也不惧他,笑嘻嘻地回应道:“那算什么龙潭虎穴嘛,充其量不过是个毒蛇窝而已。 哎呀,舅爷爷,你就让我们去吧,我们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保证,一点事都没有。” “不行,我不同意!”张世忠严词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程星晚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主儿,她使出浑身解数,不惜对着张世忠拍下一连串的彩虹屁:“哎呦,全天下最好最好的舅爷爷,你就答应我嘛!我要去,我要去,我就要去嘛!” 她紧紧地抱住张世忠的脖子,又萌又甜的小乖宝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又是甜言蜜语,又是亲亲的。 任谁也招架不住,更何况还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呢。 张世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舍得拒绝这个可爱的小外甥孙女呢? 最终,他还是宠溺地答应了程星晚的要求。 无奈的驮着她回了主帐。 他必须要亲自叮嘱太子一些注意事项。 回到主帐中,程星晚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 三息过后,便看见,原本神采奕奕,一脸好奇的凤景昭宝宝两眼一翻,倒在了墨君羿的怀里。 “这.....,你俩这是做什么,这孩子可以让他留在我这的。” 张世忠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的谜之操作。 “舅爷爷,你这几日忙的吃饭的空都没有,还是让他跟着我们吧。 这样,你也不用为他分心,我们也放心点。” 程星晚意念一动,凤景昭便凭空消失在主帐中。 张世忠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 “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就让他睡一觉吧。 等你们从西沉国回来,长公主那边的回信也该到了。” 说完他又不甘心的劝道:“听我的,你们还是别去冒这个险了。 就算你们去到那边又能怎么样呢,你们难道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听不懂,去了也白去!” “我们能听懂!” 程星晚和墨君羿异口同声的答道。 程星晚前世作为首富的女儿,自小便享受了最好的教育。 精通十二国语言,其中便有倭语。 至于墨君羿,他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只要有空,便躲在空间里看书籍。 大兖相邻国家的语言,早就被他熟练掌握了。 只是缺乏日常沟通。 但若只是听他们说话,理解意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两人都懂西沉国的语言,张世忠惊讶的同时,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既如此,我也不拦着你们了,拦也拦不住,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一句,千万要保重自身安全,不要逞强。” “放心吧,舅爷爷!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得到了允许,俩人连行李都不用收拾,随着张世忠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骑上大黑的背,便朝着西沉国的方向飞去了。 第304章 太町村 德州距离西沉国六百九十多公里,中间隔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此时海面上狂风怒吼,海浪翻腾,仿佛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咆哮着,让人不寒而栗。 大黑带着二人,如同一条乘风破浪的小船,在狂风中慢悠悠地翱翔。 中途,他们遇上了一座小岛,便在岛上停留了一会儿。 离开时,墨君羿在小岛的最高点插上了大兖的国旗,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着他们的到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下半晌才在西沉国边陲的一个小渔村的树林里着陆。 这也就是因为天气恶劣的原因,换成往日晴空万里时,只需要一个半时辰便足够了。 谨慎起见,两人还特地换上了西沉国平民的衣服。 原本他们打算,原地休整一番后。 等天完全黑下来,再朝着西沉国的皇宫摸去。 为免打草惊蛇。 他们将皇宫列为此行的第一站,而后看情况,再到各位军机大臣的府上走上一圈。 最后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西沉国军营。 真是不巧,正当她们打算进空间里休整时。 突然感受到几道锐利的目光在身上扫视,仿佛要透过衣服看到她们的内心。 那目光犹如针一般锐利,让她们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是被暴露在显微镜下的小白鼠,毫无隐私可言。 一群刚结伴砍柴回来的农夫恰好在此时经过这片树林。 陡然看见两个长得漂亮的不像话的陌生小孩出现在自己村子的树林里。 顿时惊讶不已,纷纷驻足观望。 虽说两个孩子穿的并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但光从长相气质上看,也能看出,必然是来头不小。普通人家,可养不出这般精致的娃娃。 “你们谁家的孩子,你们父母呢?”一个农夫环顾四周,放下柴火,语气恭敬的问道。 程星晚和墨君羿默默对视了一眼。 程星晚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慌,她下意识地躲到了墨君羿的身后。 墨君羿感受到了程星晚的害怕,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传递了一些力量和安慰。 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对农夫们鞠了一躬,说道:“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游客,不小心迷路了。” 农夫们听到这番话,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问道:“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迷路呢?” 墨君羿看了看程星晚,然后又看了看农夫们,说道:“我们是从京都来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他在这里有一些生意。我们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但是今天早上,我们和父亲走散了。 所以,我们就迷路了。” 农夫们听他说完 ,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他们看了看墨君羿和程星晚,然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会有这么粗心的父母,那你们知道你们的父亲在什么地方吗?” 墨君羿摸了摸程星晚的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们想请您们帮帮忙,帮助我们走出这里。 等我们找到父亲,定会让他重金酬谢你们的。” 农夫们一听到重金酬谢,眼睛顿时亮了。 但又有些犹豫,怕他们小孩子说话不作数。 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吧,我们可以带你们走出这里。 但是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要去城里,得翻过这座大山,山上猛兽多,我们可不敢在晚上冒险。 不若,你们跟我们回村子里暂住一晚吧,等明日一早,我们再送你们去找你们父亲。“ 墨君羿看了看程星晚,然后说道:“多谢各位叔伯,那我们便厚着脸皮打扰了?” 见对方小小年纪,礼数周全,农夫们更加确信他们确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忙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墨君羿和程星晚跟在农夫们的身后,走出了树林。 在路上,遇见不少他们同村的人,见到他们带来两个陌生的孩子回来,纷纷凑上前来打量二人。 有些孩子甚至还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同时,又毕恭毕敬的。 不敢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农夫们终于把墨君羿和程星晚带到了一个村口。 他们指了指村子说道:“这里便是我们村了,今晚你们便留宿于村长家吧。” 一路走来,交谈中得知,最开始开口询问他俩的那个汉子,便是这个小渔村的村长。 这个小渔村名叫太町村,平日里大家都以打鱼为生。 闲暇时,也会去十里外的码头上当搬运工,出卖力气,赚取家用。 最近下大雪,鱼儿怕冷,都躲到水底了,不易捕捞。 加上风雪大,容易迷失方向,于是他们便歇业在家。 因为雪灾,导致码头也被封了。 这就导致渔民们没有了收入。 只能靠着微薄的积蓄度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为了家人能平安度过这个寒冬,他们不得不顶着风雪出门去砍柴。 程星晚和墨君羿俩人跟着太町村的村长回到他的小屋时。 一名年龄与村长相仿的妇人迎了上来。 “夫君,您回来了,辛苦您了!” 女子低着头卑微地跪在村长面前,贴心地为他换上干净的鞋子,解下盛满风雪的大衣。 男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妻子的侍奉,他那被风雪吹得通红的脸在屋内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威严。 “不用管我,去伺候两位小客人吧!” “咦,小客人,夫君,他们是谁?” 女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丈夫身后的两个小孩。 待看清两人的容貌时,眼里闪过一霎那的惊艳。 但很快那抹情绪便被隐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后退半步的警惕。 她生怕从丈夫口中得知这是他养在外面的的私生子。 “不知道,我们砍柴回来时,在山上遇见的,听说他们是跟自己的富商父亲来这边旅游的,不小心迷路了,暂时在我们家借宿一晚,等明日一早,我们便送他们去城里找他们父亲。” 说罢,他背对着俩人,冲妻子使劲眨了眨眼睛,又做了个好多钱的手势。 妇人瞬间会意,下一瞬便欣喜热情的迎上前。 “两位小贵客,快里面请!” 第305章 意外之喜 屋内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经村长介绍,这是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是太町村上一任村长,德高望重。 他退休后,便由他接过了这个担子。 老人当了一辈子的村长,饱经世故,自然没有年轻人好骗。 听闻两人在这大雪天跟父亲出来旅游,迷路了,竟然能流落到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 顿时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们来。 “您好,冒昧打扰您了,非常抱歉!” 墨君羿礼貌的冲他们行礼打招呼。 老村长面色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有出声。 倒是坐在他身旁的老妇人,满脸慈祥的笑容,笑着站起身迎上前来。 “好孩子,冻坏了吧,快坐到这边来暖暖身子。” 墨君羿坐到老村长身边,感受到头顶威严的审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低头装鹌鹑。 而程星晚则从头至尾都缩在他身后,表现出一副非常胆怯怕生的样子。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外头传来小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响彻整个村庄。 “父亲,听说您带回来两位长得很漂亮的贵客是吗?” 村长此时正在外头劈柴。 他见孩子们玩到天黑才回家,当即便虎着脸,一脸威严地训斥道:“一天到晚就到处疯跑,都不知道留在家里帮忙做点事。” 他家孩子们似乎并不惧怕他,依旧嬉笑着进了屋内。 程星晚好奇地朝门口看去,便看三个孩子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进来。 大的两个是男孩,一个看起来有十岁的样子,另一个看着矮一点,应该相差一两岁。 最小的那个是女孩,跟墨君羿差不多高。 几人一进门,便对着两个老人鞠躬,异口同声地说道:“祖父祖母,我们回来啦!” 他们那整齐的动作,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让人眼前一亮。 随后,他们又将目光转向程星晚和墨君羿,看清他们的长相后,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便好像会发光,那光芒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闪耀着惊喜和好奇的光芒。 “你们好呀!” 程星晚也怯生生的回应她:“你好!” “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那小姑娘一点都不怕生,自然熟的跪坐在程星晚身旁。 非常真诚的夸赞她长得好。 “谢谢,你长得也很好看!” 小姑娘不仅性格非常好,长得也确实很清秀,若忽略她的身份,程星晚还是很喜欢她的。 不一会儿,俩人便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在她不着痕迹的询问下,小姑娘毫不设防的将自己的家底都交代了个干净。 老村长生有三个儿子。 长子继承了他村长的位置。 次子三年前被征召入伍,是今年入侵大兖的十五万大军中的一员。 那一战,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老村长夫妇,一夜之间,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又再次收到了征兵令。 明知这一去,山长水远,极有可能又是有去无回,埋骨他乡的下场,但他们却丝毫不敢违抗。 一则,他家是一村之长,一举一动都是村民的表率;二则,军令如山,抗命不遵,全家都有可能被杀头。 老村长在三儿和老伴的哭哭啼啼中,默默地为三儿收拾好行囊,准备好干粮。 第二天一早,亲自送三儿去了村头集合。 “自我三叔入伍之后,我祖父祖母便整日提心吊胆,沉默寡言。 特别是祖父,性格也变得越发古怪,对我们也没个笑脸了。 哎!要是天皇陛下他能下令,不打仗就好了。” 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操心起了家国大事。 那一声叹息,让程星晚在她脸上看到了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愁。 “妹妹,你在说什么傻话。 咱们西沉十五万大军折损在大兖。 天皇陛下他们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们势必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加上咱们西沉地震海啸不断,这里其实已经不适合生存了。 此次雪灾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若这次进攻大兖失败,以后的税收必然又要加倍了。 你兴许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码头是距离大兖最近的码头。 它之所以会被封,并非是因为所谓的雪灾,而是因为几日后,征战大军要从这里开拔。” 年纪较大的那个男孩悄悄瞅了瞅房间外头的祖父母,转头低声跟几人说道。 “天呐!哥哥,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小姑娘叫美惠子,听完哥哥的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昨晚,我不小心偷听了父亲和祖父的谈话。” 程星晚听完他说的话,不着痕迹的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刚到这里,就收到这么大个惊喜。 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后,程星晚和墨君羿悄悄的打开门出去了。 从今晚的谈话中,他们得知了西沉军三日后将会聚集在这个码头上。 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第一站,便是要赶去六百里之外的西京。 那是西沉国的京都。 悄悄将门掩上后,俩人爬上大黑的背,朝着西京的方向赶去。 为了给大黑减轻负担,让它飞的速度快点,程星晚让墨君羿进了空间。 终于在凌晨一两点赶到了西沉皇宫外。 带着大黑闪身进了空间。 掏出临行前,张世忠珍而重之,再三叮嘱她要好生保管的西沉国西京地图。 这地图是卧底西沉国好几年的前辈,以生命为代价,描绘出来的。 非常珍贵。 要不是怕他们愣头青一样,硬闯西沉皇宫,被对方抓住,张世忠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大概确定了皇宫的大致布局,两人趁着夜色,直接让大黑带着他们落到了国库的屋顶上。 屋顶暗处还隐藏了几个守卫。 全都被他们悄无声息的干掉了。 程星晚亲手所制毒粉,所向披靡,沾之即倒。 解决了隐藏的危险,两人顺利的掀开瓦片,跳进了金碧辉煌的国库里。 第306章 搬空国库 刚进入国库,俩人便惊得差点瞪出了眼珠子。 乖乖!其豪华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连地板和墙壁都是用金砖和银砖砌成的,这国库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整个国库占地几千亩,广袤无垠,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 国库内,各种天材地宝整齐地陈列在架子上,琳琅满目,犹如一座璀璨的宝藏。 其中还有不少珍贵文物,让他们感觉到非常亲切。 仔细一看,原来这本就是他们从大兖掠来的珍宝。 为了不让自己国家的瑰宝流落他乡,程星晚迫不及待的开启了大扫荡模式。 但是西沉国的国库实在太大了,光靠她的小短腿,跑完都需要不少时间。 她索性跳到大黑背上,指挥着它在国库里穿梭。 “收!收!收!..........大黑,飞那边!小心前面有机关!” 只见她手指所指之处,那些珍宝瞬间凭空消失。 连同墙壁,地板,都被收进了空间。 整个国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连根拔起,掘地三尺,寸草不留。 原本富丽堂皇的国库,此时变得如同地牛翻身,满目疮痍。 又像一块刚被开垦过来的蔬菜大棚,一片狼藉。 做完这些,程星晚兴致高涨,但仍觉得手痒痒。 她与墨君弈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朝西沉国皇宫的后宫摸去。 几年形影不离的相处,早已让两人默契十足。 起心动念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洞悉对方的想法。 墨君弈负责解决潜在的威胁,程星晚则专心的奔走于各个宫殿间,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到空间里。 路过平日里开朝会的英武殿,程星晚悄悄溜进去。 将黄金宝石堆砌的龙椅龙案都收进了空间里。 连殿内柱子上用来装饰的金子都没放过,全部扣下来带走。 这些东西她虽用不上,但好歹也是金子,熔了用来打首饰也是不错的。 看着空荡荡,摇摇欲坠,像个贫民窟的英武殿,程星晚心满意足的正准备换一个场地。 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殿内没有点灯,却亮如白昼。究其原因,竟然发现,地板竟都是用上好的玉石堆砌的。 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没想到西沉国竟如此富庶。 其皇宫外表看着朴实无华,内里实则堆金砌玉,奢华的令人咋舌。 那玉石地板光滑如镜,程星晚走在上面,仿佛置身于琼楼玉宇之中。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犹如水中的明月。 她不禁感叹,这地板的材质一定是上好的和田玉,才能如此温润细腻,光泽柔和。 她用手轻轻一摸,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没有半分迟疑 ,她毫不客气的将玉砖全部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而后便是旁边的几个偏殿。 虽说没有英武殿奢华,但却也让她收获不菲。 最让她惊喜的是,她竟然在一座相对奢华的宫殿内,发现了一张寒冰暖玉床。 这张床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寒意,犹如一块巨大的冰块。 但当她躺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张床异常温暖,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身体内流动。 她感到非常惊奇,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冬天里,躺在了一块温暖的毛皮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她不禁感叹,这张床真是神奇,不仅能够让人在寒冷的冬天里感受到温暖,还能够让人在炎热的夏天里感受到清凉。 床上铺着金黄色的绸缎,连被子,窗帘都是金黄色的。 她料想这应该是西沉国天皇的寝宫。 她将寒冰暖玉床收进空间里。 突然,咔嚓一声,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 只见原本床底位置的地板,缓缓裂开了一个口子。 露出一条往下延伸的阶梯。 “慢着,让我先下去看看情况,你再下来。” 见程星晚迫不及待,就要往下闯。 墨君弈急忙拦住她。 然后,他转身走向那条阶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再触发到什么机关。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下面终于传来他的声音:“囡囡,你可以下来了。” 程星晚心中一喜,她急忙走过去,顺着阶梯往下走去。 当她走到阶梯的尽头时,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宫里。地宫中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辉煌程度比之方才的国库,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这里才是西沉国真正的国库?” 程星晚震惊的呆立当场,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一直以为程家村各个产业,日进斗金,她也算是腰缠万贯,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小富婆了。 站在这里才知道,自己竟然就是井底那只青蛙。 “不是,这应该是西沉国天皇的私库!” 墨君弈环顾四周后,最终得出结论。 “我去,他莫不是属老鼠的吧,这么能藏东西。” 吐槽归吐槽,程星晚手上的活却一点都没耽误。 一个时辰后,原本金碧辉煌的地宫,变成了一个一直往下掉土块,随时可能塌陷的地坑。 “好家伙, 抄国库都没用多长时间,反倒是他的私库费了我这么大劲。” 高强度的工作量,让程星晚累的小脑瓜子嗡嗡的。 不得不进到空间里休整一番。 原本还以为,收进空间里的东西,还要花费大力气去整理呢。 结果进去一看,才发现,那些东西都已经自动分类归整好了。 金银财宝去了专门堆放金银的库房。 药材去了药房。 各种兵器也整齐排列在兵器库里。 ............ 比她自己收拾的还齐整。 在空间里找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又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灵泉水。 再躺在寒冰暖玉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今晚还去别处看看吗?” 墨君弈看了看时间后问道。 “去,当然要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今晚,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了,到时候咱们再想进来,会麻烦很多。 今晚将他们一窝端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第307章 扫荡后宫 两人说干就干,出了空间后,又悄咪咪地往后宫妃子们的寝殿摸去。 墨君弈身如鬼魅,几个跳跃间,整个后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值守的丫鬟太监们,纷纷倒地酣睡。 程星晚则像只小猫儿一般,蹑手蹑脚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如入无人之地。 妃子们居住的地方,多以各种贵重的花瓶玉器装饰为主。 她们的私库中,各种珍贵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都是上面赏赐下来,用来讨妃子们欢心的。 程星晚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宝贝都收进了空间。 就连那些崭新的衣裳被褥都没放过。 所过之处,如雁过拔毛,扫荡一空。 要说这后宫中谁最富有,当然是皇后了。 虽说在她那里的收获不足天皇私库中半数,但也足够让程星晚满意了。 其次便是天皇的宠妃了。 为什么知道谁是天皇的宠妃呢?就凭天皇此刻正和她同床共枕,天光见晓了,还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加上她所住宫殿并不比皇后宫殿差多少。 相反,殿内装饰富丽堂皇,比皇后的宫殿还张扬几分。 搜刮了几个宫殿后,程星晚总结出了心得。 这西沉国整个皇宫,就是一个老鼠窝。 为什么这么说呢,全因他们爱打洞。 基本上每个宫殿地板下面,都另有乾坤。 得亏她有金属探测仪,不然还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财富探测神器一出,上到屋顶房梁,下到地下鼠洞,根本就没有一分钱能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离开时她甚至连天皇和宠妃盖着的锦被都不放过。 她手指指向被子,正要用嘶哑的嗓音喊出那声“收”时。 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上了她的眼睛,拉着她逃离了这辣眼睛的现场。 “哎,行了!行了!你要那东西干嘛,多脏啊!” 墨君弈生怕让她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急忙遮住她的眼睛,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八哥,你别拉我呀,那被子是用金线织的呢,我收到来不自己用,把金线抽出来换银子也不错。” “行啦小祖宗,别太财迷了,人家好歹是天皇,你怎么着也得给他留块遮羞布吧。 你倒好,他们穿过的亵衣亵裤都不放过,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墨君弈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了程星晚一眼。 看得她忍不住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八哥,你思想很有问题啊,我不过是想让他们早上起来因为找不到衣服穿而出糗而已,你竟然这样想我。” 墨君弈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这可真是个恶趣味!” “跟他们比起来,这都是小意思啦。 反正他们西沉国人不要脸皮,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脸皮到底有多厚罢了。” “那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你把那些亵衣亵裤堆在空间里,岂不是把空间都给污染了,赶紧找个地方,一把火给她们烧了。” “哎呀,不会的,我用密封袋密封了呢,这些东西留着,我还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你也用不了呀!” 墨君弈疑惑的扫了两眼程星晚的小屁股。 程星晚读懂他眼神中表达的意思后,气得当即便炸毛了。 她狠狠的在他的脚上踩了了过去。 “笨蛋,我说的用,不是你想的那个用。” 说罢气哼哼的跑了出去。 现在没工夫同他扯皮,等回头得空再找他算账。 马上就要天亮了,还有几个宫殿没有光顾。 身为财迷的她,怎么可能放着手边的财富不要呢。 她得抓紧时间了,再过一会儿,他们中的迷药也要失效了。 经过她孜孜不倦的发挥出寻金兽般的本领,终于将西沉国富丽堂皇,举世无双的皇宫,变成了一个家徒四壁,摇摇欲坠,老鼠看了都摇头的平民窟。 墨君弈神色复杂的看着一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软萌小姑娘。 谁能想到外表无害的她,竟然会是一只丧心病狂到连宫女太监钱包都不放过的吞金兽呢。 此时天光破晓,宫门外的百姓家,传来一阵阵鸡鸣声。 宫门外早起上朝的官轿排成了长队。 如今整座皇宫,也就只有守宫门的侍卫还醒着了。 宫门被打开,大臣们鱼贯而入。 他们一个个的都还睡眼惺忪,头脑不甚清明。 尚未察觉到今日的皇宫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 进入英武殿内,一个个的,都还哈欠连天,站着都睁不开眼睛。 直到天光大亮,才有人从瞌睡中醒过神来。 看着脚底下的泥巴,满脸的迷茫,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悄悄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真真切切的疼痛感让他痛的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 “八嘎!咱们的白玉地板呢?” 他这一吼,如一声惊雷,瞬间便把旁边的人都吓得打了个激灵。 比他官职的大的一个人,一个大逼斗便拍上了他的后脑勺。 “八嘎呀路!你抽什么疯!吓我一大跳!” “大人,你看,咱们的玉砖不见了!” 挨打那人顾不上委屈,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只手指地下。 其他人也纷纷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脚泥巴后,又满脸难以置信的抬起头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玉砖呢?” “难道是天皇陛下下令重新装修?可昨天还好好的,咱们也没收到通知呀。” “你们看,龙椅龙案也不见了!” “这太奇怪了!” “话说,你们没有发现,大殿内的六根蟠龙柱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吗?” 此话一出,人们纷纷抬头看向殿内的蟠龙柱。 只见六根柱子坑坑洼洼的,露出里面的木头,上面盘旋的六条金龙不翼而飞。 这蟠龙柱还是他们借鉴大兖铸造的呢。 花费了非常大的代价。 这金龙怎么能不见了呢。 突然,他们感觉到头顶有一束刺眼的光照射下来。 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宫殿屋顶,今天天气挺好,太阳也出来的挺早,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又齐齐转移了注意力。 而后很快又纷纷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仰头。 卧槽,屋顶的瓦片呢! 第308章 寸瓦不留 英武殿的屋顶上,只剩下光溜溜的木架子,华丽的琉璃瓦全部不翼而飞。 “不好,快跑,大殿要塌了!” 突然,站在殿内的人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脚底下的地板正以飞快的速度坍塌了下去。 身旁巨大的蟠龙柱也摇摇欲坠。 殿内大臣们哭天喊地的想要往外涌,英武殿的大门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轰隆—— 一声巨响,英武殿瞬间变成了一堆废墟。 所有大臣被埋在废墟下,惨叫连连。 可惜宫中其他人都还在酣睡,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他们的求救声。 有些大臣已经被蟠龙柱砸成了一滩烂泥。 幸存的那些,也基本都身负重伤。 亲眼看见身旁方才还在呼救的人,突然间没了气息。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犹如千斤重担,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们心中充满了对天皇的怨恨,开始怀疑这一切就是他设下的一个阴谋,想要将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 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英武殿内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大殿早不塌晚不塌,偏偏等他们一伙人都进入其中后才塌? 最让他们怀疑的还是从外面上锁的殿门,没有天皇的命令,谁敢把英武殿大门锁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迟迟不见有人前来救人,更别提天皇的影子了。 他们越想越气愤,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难以遏制。 开始不停的咒骂昔日崇敬的天皇。 谁也没注意到废墟上两个小孩的身影一闪而过。 俩人把英武殿大门锁上后,便躲到一旁看热闹。 听见里面传来的哀嚎声,俩人心中有些遗憾没有把他们全部歼灭。 不远处,隐约听见有人发出尖叫声,两人急着赶去看戏,没再管英武殿内大臣们的死活。 那头,最先醒来的是皇后娘娘。她是被屋顶上吹进来的冷风给冻醒的。 睁开眼,突然看见了太阳,那刺眼的光芒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于是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被子上厚厚的一层积雪时,整个人都被冻得一个激灵。 这一瞬间,她的头脑变得异常清醒,她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啊!” 皇后娘娘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后宫,仿佛是一个信号,让沉睡的后宫苏醒了过来。 这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宁静的宫殿,让所有人都被惊醒。 “来人!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 皇后歇斯底里的怒喊着,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恐。 随着她的喊叫,陆陆续续有太监宫女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衣衫不整,只穿着里衣。 甚至有些人睡觉喜欢裸睡,一觉醒来,连块遮羞布都找不到。 只能扯了作为床垫的褥子,用来遮羞。 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内,一个个全都瑟瑟发抖,身体抖得就像筛糠一样,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所致。 “放肆!本宫面前,竟然衣不蔽体,你们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皇后见他们这副模样,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呵斥道。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未知,实在是.......实在是.......” 宫女太监们一听到要掉脑袋,吓得磕头如捣蒜,急忙开口求饶。 “是什么,说啊!” “是奴婢们起床后,发现屋顶连瓦片都不见了,屋内的东西也全都消失了,连奴婢们盖的被子都没……阿嚏!” 皇后一听,大惊失色,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寝殿上方,那明媚的太阳,就像贵妃那张讽笑的大脸,令人厌恶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更衣,我要去找陛下禀告此事。” “是!” 几个宫女哆哆嗦嗦地进了偏殿,想要去给皇后准备衣服。 进去后才发现,整个衣帽间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下坑坑洼洼如同战后残垣断壁般的墙壁。 哪里还有什么衣服。 皇后气得七窍生烟,她一把抓住一个宫女的衣领,大声咆哮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做事的?连本宫的衣服都保管不好!”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求饶:“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皇后松开了宫女的衣领,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失败过,连自己的寝宫都被人洗劫一空,这是何等的耻辱。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死对头寝殿的方向。 “去!去找内务府,上次做的那几套衣服应该也做好了,去给我拿过来。 还有你们,滚出去自己想办法找衣服穿上,本宫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让我知道谁在外面瞎逼逼,小心你们的脑袋!” 今日发生的事情,令她狼狈不堪,此事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否则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前来落井下石。 “娘娘放心,奴婢们定会守口如瓶!” 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后的贴身嬷嬷以及三名大宫女在殿内陪着她。 宫女们不停打着喷嚏,缩手缩脚的上前将锦被上的积雪抖落。 皇后被冻得脸色发青,嘴唇颤抖。 她顾不上发火,急忙缩进了被子里。 “去两个人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宫女闻言,又抖着身子出去了。 没过多久,便又进来了,面上神色一言难尽。 “回娘娘,景仁宫内一片瓦都不剩,娘娘的寝宫已经算是保存最完好的了。” 皇后听到这话,惊恐万分:“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是谁干的!我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被派去内务府的那人也回来了。 进门便腿软的跌倒在地。 “娘娘!内务府,内务府也被洗劫一空啊,什么都没有了,连块布头都没落下!” “什么!除了我们景仁宫,还有别处受灾?” “是啊娘娘,奴才沿途经过所见宫殿,尽数被毁呀!” “陛下呢?陛下没出事吧?” 第309章 麻雀 那边皇后在担心着天皇,天皇却搂着贵妃睡的正香。 还是皇宫侍卫统领醒来,发现皇宫被盗,英武殿坍塌,百官被压在下面,生死不明。 万般无奈之下,才裹着褥子出现在贵妃娘娘的凤仪宫内。 “陛下,臣有事禀报!出大事了!咱们皇宫进贼了。” 凤仪宫内的宫女太监都还在呼呼大睡呢。 这会儿都被侍卫统领一嗓子给嚎醒了。 不仅他们醒了,天皇和贵妃也醒了。 他那一嗓子,跟平地惊雷似的,把天皇陛下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光溜溜的掉在地板上厚厚的积雪上面。 冻得他嗷一嗓子,迅速弹跳起来。 头顶上的房梁上还来了一群鸟雀,探头探脑,叽叽喳喳的,好像在嘲笑屋内的人类不知羞。 天皇陛下懵逼的仰头看向上方,却冷不丁被一团鸟粪糊住了眼睛。 接着便扑簌簌的下起了鸟粪雨。 “八嘎!” 结果才张嘴,便装了一嘴鸟粪。 他被恶心的弯腰呕吐,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背上也糊了一层温热的鸟粪。 惊慌失措之下,他只好往外逃。 却忘了自己此时正一丝不挂,不着片缕。 就这么光溜溜,大剌刺的遛着自己的三弟,出现在众人面前。 “陛下!” “啊!” ...... 宫女们猛然看见浑身赤裸的天皇,顿时羞的满脸赤红。 仿佛眼睛被针扎了似的,一个个的纷纷以手覆面。 仔细看,还能看到她们指缝张的老大,露出里面冒着绿光的眼睛。 “陛下,快裹上!” 还是侍卫统领反应快,急忙解下自己身上的褥子,裹到他身上。 这下,又轮到他被看光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侍卫统领竟然长得比天皇还伟岸。 看得宫女们眼冒红心,口水直流。 侍卫统领察觉到色狼们的眼神,顿时虎躯一震,忙将裹到天皇身上的褥子扯下来,一分为二,这下,两人都能挡住了。 这时,太监们也上前帮天皇清理干净了脸上的鸟粪。 “佐藤,怎么回事,凤仪宫的屋顶怎么不见了?” “回禀陛下,微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仅凤仪宫,整个皇宫都没了屋顶。 不但屋顶没了,其它东西也都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宫墙了。” “纳尼?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英武殿塌了,大臣们全部被压在下面了!” “八嘎,你身为侍卫统领,守护皇宫安全乃你的职责,你竟然跟我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陛下饶命,眼下宫中发生了这般大事,急需人手,还请陛下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陛下给我三天时间,我定然会将此事给您一个交代,三天之后,我查不出此贼,自当提头来见。” 侍卫统领没有为自己辩解,此事无论是谁干的,造成这样的后果,他都死罪难免。 只是他躺着也中枪,他不想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竭力为自己再争取了三天寿命。 西沉国皇宫在一夜之间,被搅得天翻地覆,宫内的人经历了一场犹如噩梦般的浩劫。 他们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宫墙外的百姓们,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依旧过着平静的生活。 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皇室来说,无疑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丑闻。 天皇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传出宫门,他深知,如果人人都知道了他今日的窘境,那么他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百姓只会觉得他无能,指不定屁股下的龙椅就要换人坐了。 这一切,对于程星晚和墨君弈这两个始作俑者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些大臣们的家人还不知道皇宫内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们设防。 这极大的方便了他们接下来的寻宝活动。 早在天皇起床那一刻,墨君弈便迅速蒙着程星晚的眼睛,将她带离了皇宫。 凤仪宫屋顶那群鸟,也是因为他们在屋顶上撒下了一些空间出产的自带灵气的稻谷,才被吸引过来的。 吃人嘴短,那些鸟儿仿佛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拉的差点将肠子都清空了。 白天行动,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于是他们便计划先利用白天的时间,进行踩点。 两人骑在大黑背上,停在高空中。 整个西京都尽收眼底。 哪家宅子大,哪家装修豪华一目了然。 不用他们挨家挨户去造访,只需在空中,拿出望远镜,便能将每座宅子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西京城被分为权贵区,富人区,平民区。 大臣气势磅礴的精美宅院一座挨着一座,比较集中。 这一发现,令程星晚喜出望外。 她在这之前还遗憾两天时间不够,不能让她到每位大臣家里去走一遭呢。 这会儿看来,时间完全足够了。 踩点完,两人便进了空间休息。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得好好休息。 时间到了晌午,许多人家开始察觉出今日的似乎有些异常。 往常这个时候,上早朝的那些大臣早就回来了。 今日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却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被天皇留在宫内了? 可总该遣人来告知一声才是。 疑惑之下,有人开始去别家打探消息。 看看自家老爷的同僚有没有回来。 这一问才知道,满朝文武,竟然全都没回家。 真稀奇,这样的事情前所未有。 有人不放心,派人去宫门外打探消息。 左等右等,却只等回来一句,宫门紧闭,无召不得入宫,擅闯者就地格杀无论! 这下子,那些大臣的家眷们彻底坐不住了。 宫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天皇才会下此命令。 他们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越来越多人聚集到宫门口,他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的人说,可能是天皇突然染上了重病,无法处理朝政,所以才召集大臣们商议后事。 有的人说,可能是因为率兵攻打大兖的事情,天皇将大臣们留在宫内商议对策,这事属于机密,之所以不让人出入宫门,是因为怕有人泄密。 还有的人说,可能是宫内发生了政变,天皇被人挟持,大臣们都被扣押在宫中做人质……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谣言在人群中传播着,让人们的心中更加不安。 这时,一个老者站了出来,他是一位退休的大臣,曾经在朝中任职多年,颇有威望。 他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要惊慌,天皇是一位圣明的君主,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天皇,等待他的消息。” 他的话让人们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担心天皇的安危。 程星晚和墨君羿穿着普通的衣服,将脸涂的蜡黄混迹在人群之中。 见此情景,突然心生一计。 “英武殿塌了,所有朝臣都被埋在废墟下,天皇关闭宫门,是为了防止被大家发现,引起暴动。 有不少大人已经去了,还有一些大人身负重伤,没人救援,时间就是生命,大家快想办法救人呀!” 第310章 挑拨 此话一出,如将开未开的热水锅下猛然加上一把大火,人群瞬间便沸腾了。 “什么,英武殿塌了,大人他们被压在下面了!” “天呐!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英武殿何等坚固,就算经历八级地震都能纹丝不动,怎么可能会坍塌!” “是谁在妖言惑众,想要挑拨大家对天皇陛下的信任!” “就是,定然是有人想要把我们当枪使,想让我们失去理智,去给他们开路呢!” “是谁这么恶毒,把我们当猴耍,真是其心可诛!” “八嘎.......” 不得不说,西沉国人对他们天皇的无脑崇拜,让程星晚很是头疼了一把! “与其在这质疑消息的真假,不如亲自去想办法证实你们家大人没事。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英武殿坍塌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天皇现在光想着怎么瞒天过海,还没开始着手救人呢。 晚了,西京的权贵就要换一批人当了。”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人们以为说话的是一个老者,极力在人群中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见他说的笃定,那些原本坚信这事是假的的人,竟然也渐渐动摇了。 “难道英武殿真的塌了?” “若是无事,宫内本该派人来说一声才是?” “为什么大白天的,会关宫门呢?” “擅闯宫门者,格杀勿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呐,这事要是真的,英武殿那六根巨大的蟠龙柱倒下来,还有几人能有活路?” 说道这里,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不少女眷开始六神无主的抹起了眼泪。 “怎么办,我家老爷年事已高,他若是被压在下面,如何受得了啊!” “今早起,我这心里便觉隐隐不安,我家夫君不会有事吧?” “老天保佑,我家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 随着越来越多人慌了神,人们开始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程星晚看见,不少人已经开始拔腿往家跑了。 随着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镇守在家的大人物们也都纷纷赶了过来了。 他们拖家带口的,跪在宫门外,企图用这个方法来逼迫天皇将宫门打开,让他们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导致了,他们府中只留下少数几个下人。 这个时候,自然也没人会把心思放在库房里了。 街道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没人会注意到两个小身影在人群中逆行。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首先去的第一家,便是西沉国首相家。 只因他家是全西京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宅子。 光从房子精美的雕梁画栋上,便能窥见其财富底蕴非同一般。 两人来到首相宅子外头时,刚巧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宫方向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躲在隐蔽的院墙下,轻轻一跃,如同两只轻巧的小猫儿,轻易便进入了院中。 园中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想来首相夫人是连着下人都一起带出去了,多个人,多分力量,他们想要用法不责众的法子来逼迫天皇。 这恰恰方便了两人,不用费心费神去清除威胁。 很快他们便到了摸到了主院。 库房也在主院之中。 园中还留了六名家丁看守。 不过家丁们此时却聚在一起八卦外头发生的事情。 丝毫没有注意到院中多了两道身影。 毫不费劲的将六人放倒之后。 两人从他们身上摸出库房的钥匙。 面对着里头堆积如山、令人眼花缭乱的珍宝,两人竟然毫不动容,仿佛这些东西只是一堆普通的石头。 程星晚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心排练的舞蹈。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里面的东西收拾进空间,仿佛这些珍宝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道具。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指如同魔术师的手法一般灵活,将每一件珍宝都精准地放置在空间中。 接着,他们拿出金属探测器,像侦探一样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探测器发出的哔哔声,如同美妙的音乐一般在他们耳边回荡。 毫无意外,库房的下面,还有一个隐藏的宝库。 不愧是首相府,几代人的积累,单单两个库房的积累,便丝毫不逊色于天皇的私库。 两人满载而归的去了下一家时。 整个首相府都变成了一个空壳。 “不是我说,衣裳布料,咱们收着尚且能卖钱,他们穿过的亵衣亵裤,多脏啊,你不嫌埋汰吗,那东西能有什么用?” “哎呀八哥,你放心吧,我收着有大用处呢,明日你便明白了!” ........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下午的时间,便光顾了十几户人家。 再次从西沉国皇商家出来时。 程星晚一脸餍足。 “不愧是皇商,家底真厚实,只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不能收走,太浪费了。 看看他们这琉璃瓦多漂亮,等晚上咱们再来一趟!” 程星晚看着阳光下,泛着彩色光芒的琉璃瓦,只觉得手痒痒。 她极力按捺下想要将它们立刻收进空间的冲动。 毅然转身跳进了下一户大臣的院墙内。 ........ 这边两人乐此不疲的走街串巷,大肆敛财。 那边裹着被子,躲在后宫的天皇陛下迫于无奈,终于打开了城门。 再不开门,皇宫就要被包围了。 宫门虽开了,却只允许朝臣家属进宫,还不能带下人,不能带兵器。 人们没有心思去深究其中的含义。 进了宫门后,便直奔英武殿。 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早在他们围在宫门外时,天皇便派了侍卫前去英武殿救人了。 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加上天气寒冷,大多数大臣都没有挺过去。 极少数挖出来还有口气的,也都是重伤,生命垂危。 朝臣家眷们跑到英武殿时,便只看见令他们肝肠寸断,万箭穿心的一幕。 雪地上,躺了一地肢体不全的死尸。 那些救出来还有气的人,也没有得到救治。 废墟下,静悄悄的,侍卫还在不断往外掏残肢断臂。 第311章 祭鬼殿 很快,西京城内响起了一阵阵撕心裂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哭嚎声。 流水般的白布如雪般涌入各府,权贵区大半豪门大宅都挂起了刺眼的白旙,仿佛整个西京都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不少人家死的是家中的顶梁柱。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神奇的是,直到程星晚和墨君羿将整个西京的富人区都逛了一遍。 都还没有人爆出府中财物被盗的事情。 即使有些下人发现了端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主子的霉头。 直到天黑了,入宫的人陆陆续续都抬着遇难者和伤者从宫内出来了。 准备着手操办丧事,管事向主母支取办理丧事所需要的银钱时。 领了库房钥匙,面对空荡荡的库房。 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确定库房确实空了后。 才连滚带爬的前去禀告主子。 继英武殿坍塌,半数肱骨之臣殒命英武殿之后。 又一重磅消息爆出,权贵们家中竟然进了盗匪。 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这对于刚遭受重创的的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关键是现场竟然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好像大家家里的财物全都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官府接到报案,一刻也不敢怠慢。 全城兵马出动,挨家挨户搜查这有通天本领的小偷。 若放在往日,光一个大户家中进了贼,便已经是大事了。 更何况现在基本是所有权贵家都被盗了一干二净,连块布头都没留下。 他们甚至连支付布庄白布的钱都没有。 整件事情都让人感觉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好像陷入了一场精心布置的局里。 而整个西沉,能有此通天本事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结合今天宫中发生那样大的事情,天皇却选择隐瞒大家。 人们纷纷猜测,朝臣们家中被盗,这会不会又是天皇的手笔。 为的就是将打压他们的家族,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边,整个西京展开地毯式的搜查,就连百姓家的地窖,山上的山洞都不放过。 基本算得上是掘地三尺了。 那边,程星晚和墨君羿这对雌雄大盗,正藏身在一个类似庙宇的地方。 进去后才发现里头供奉着许多牌位,阴森森的氛围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他们的祠堂?”墨君羿低声问道。 “龟田阳太,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呀!” 程星晚突然瞄到最下面的灵牌上,一个略微眼熟的名字。 墨君羿心中一突,定睛朝其他灵牌上看去。 果然,上面都是西沉国史上在侵略他国战场上阵亡军官的名字。 其中不乏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当他看到最下面那块灵牌上写着的“龟田阳太”时,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龟田阳太,不就是被舅爷爷斩首的那个西沉元帅吗?” 墨君羿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龟田阳太那张狰狞的面孔,以及他在战场上杀害无辜百姓的场景。 他的拳头紧握着,他想起了几月前,德州百姓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以及倭寇入侵,给百姓造成家破人亡的痛苦。 他深深地明白,这些恶魔般的军官是多么的可恶,他们的罪行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 “这里一定就是他们的靖国神社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地方毁掉!”程星晚愤怒地说道。 墨君羿点了点头,他们决定用自己的力量,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 两人商量好计划后,便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利用自己的武功和智慧,巧妙地避开了靖国神社的守卫,成功地进入了内部。 在靖国神社的深处,两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库。 宝库中堆满了金银财宝和珍贵文物,这些都是西沉国从其他国家掠夺来的。 程星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财宝和文物全部收进空间里。 是时候让它们物归原主了。 最后他们回到靖国神社的正殿,两人对视一眼,程星晚意念一动,两箱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出现在他们跟前。 墨君羿心照不宣的搬着箱子就去埋炸弹去了。 而程星晚则另有要事在身。从皇宫和大臣们家中搜出的亵衣亵裤,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来到靖国神社院中那棵巨大的许愿树下。 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祈福的风铃和千纸鹤,五颜六色,迎风摇曳,仿佛在向来往的人们诉说着美好的祝愿。 程星晚将那些亵衣亵裤一股脑地丢到许愿树上。只见那一件件五彩斑斓的衣物,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纷纷扬扬地飘落在许愿树上,瞬间将整棵许愿树都包裹住了。 许愿树经这一装饰,竟别有一番韵味,仿佛变成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礼物。 那些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一个个小精灵在跳舞,给许愿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做完这一切,程星晚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自空间引出些水,将手洗干净。 那边墨君羿也已经将炸弹埋好了。 两人骑到大黑的背上,停在靖国神社上方的高空中。 俯视着下方气势宏伟的祭鬼殿。 一想到它马上就要四分五裂,变成一堆废墟了,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来。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炸弹爆炸了,撼天动地的声音响彻云霄。 整个世界都好像要坍塌了。这种声音震耳欲聋,烟雾直冒到天空,就像一朵巨大的花朵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一下子黑了下来,紧接着就是漫天的乌云。 所有人都惊骇地从屋内跑出来。 起初他们都以为是地震了。 直到看到他们承载着他们信仰的地方,滚滚浓烟下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们才难以置信的发现,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快救火,神社着火了,大家快救火啊!” 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大喇喇的走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丝毫不担心会暴露自己。 两人短短一天时间内,将西京搅得天翻地覆后,留下一堆烂摊子,便拍拍屁股心满意足的走人了。 第312章 首富 这一趟,来的很值,一天之内,程星晚可极有可能变成了全球首富了。 离开时,两人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八哥,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此时回去还太早了,要不咱们沿途再逛逛。 把他们的钱都揣咱们兜里,没准他们变穷了,就没有底气去侵略咱们大兖了呢。” “可是他们的大军,还有不到一日时间便要开拔了,咱们若在路上浪费了时间,岂不是会赶不上?” “这个不用担心,即使他们现在已经在海上了,咱们也能在他们着陆之前,将他们的粮草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行吧,你玩的开心就好,要说谁有钱,那些干漕运的定然差不了。 说不定还能顺他们几艘大船回去使使呢!” “八哥英明,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出发。” 俩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往太町村的方向飞去,一边赶路,一边沿途寻找猎物。 一路上,两人将沿途的漕运码头都端了个一干二净。 顺便还造访了他们的造船厂,将里头已经完工的大船小舟全部的收为己有。 西沉国不愧是岛国,不得不承认,他们造船的技术,先进大兖许多。 等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到太町村码头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西沉国大军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出发了。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海面上有零星几艘小渔船。 船队早就走的没影了。 此时正好有几艘商船停靠在码头上,不少搬运工正来往于码头与船只间卸货。 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太町村的村长赫然在列。 为免被认出来,俩人急忙躲进一旁的树林里,正打算召唤出大黑。 “囡囡,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程星晚有些呆滞的转头。 却看见美惠子同她的两个哥哥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欣喜的冲他们挥手。 程星晚强忍住扭头逃跑的冲动,笑容僵硬的跟他们打招呼。 “嗨,美惠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问这个,美惠子瞬间便将自己之前提出的问题抛到脑后去了。 她激动的手舞足蹈。 “说起这个,还没谢谢你们呢。 多亏了你们留给我们的银钱,才让我们不再饿肚子。 甚至还有了多余的钱用来做做生意本钱。 如今我祖母和母亲正在码头上摆摊卖饭呢。 你们有没有吃午饭,没吃的话我请你们吃饭啊。 祖母和母亲看见你们了,定然会非常高兴的。” 经她这么一说,程星晚才想起,那日他俩离开之前,给他们留了十两银子,放在他们饭桌上了。 毕竟他们一家人,也只是平民,算不上坏人。 虽然他们是看在银两的份上让他们留宿的。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帮了他们。 “不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看见没,那艘船就是我们家的。 船马上要启航了,我们赶时间,就不跟你们多聊了。 若有缘,咱们下次再聚!” 墨君羿指着码头上即将离港的商船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拉着程星晚往码头上飞快的跑去。 “可......” 美惠子还想说什么,俩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可那艘船的老板我记得是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呀。” 美惠子看着已经驶离港口的商船,疑惑不已。 这里距离港口怎么着也有个半里路,他俩应该没赶上船吧。 俩人头也不回的跑进人群之中,跑出好远确定不会被美惠子他们看见了才敢停下。 结果又发现村长正扛着一个麻袋迎面走来。 俩人赶忙调转方向往另一边的林子里跑。 确定没人后,急忙闪身进了空间。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程星晚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吁了口气。 “失策了,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再耽搁下去,怕是追不上他们了。” 墨君羿蹙眉思索。 “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程星晚灵光乍现,再出现时,两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蜡黄的小脸,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丝毫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两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确保周边没人后,爬上大黑的背离开了这个充满罪恶的国家。 那边美惠子将看见两人的告诉了家人。 她祖母闻言大惊失色,忙捂住她的嘴巴,紧张的四处张望。 “你定是看花眼了,他们早在四日前就随他们爹娘离开这里了。” “我没看错!囡囡还跟我说话了呢,不信你问哥哥们,只可惜他们赶时间,没说上几句话,便急葱葱的去追她家的商船了。” 美惠子见祖母不相信自己,急忙扯出哥哥来替自己作证。 “美惠子!记住,你不认识什么囡囡,他们也从来没来过我们家!” 见平日里笑眯眯的祖母今日竟然一反常态的脸色铁青,神色严厉,看起来非常唬人的样子。 美惠子就好像从祖母身上看见了祖父的影子,原本还据理力争,兴致勃勃的她突然好想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冷的水。 “祖母,这是为什么,是他们身份有问题吗?” 美惠子的大哥已经有十岁了,多少能懂点事了。 他敏锐的发现了美惠子提到囡囡后,祖母今日的反常。 结合到方才见面时,两人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推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祖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总之,你们要记住,我们家,包括我们村子,从来没有来过外人。 不管谁问你们,都要统一口径。 其它的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该问的,知道的太多了,对你们不好。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老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揉了揉小孙女的发顶。 他们也是今日才知道西京发生的大事。 从今日起,全国开展排查可疑之人,直至把被盗的钱财找出来为止。 直觉告诉她,那两个孩子的来路并不简单。 未免徒生事端,关于他们来过太町村的痕迹,最好全部抹除。 程星晚和墨君弈并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此时他们在高空中俯视下方,已经在海平面的尽头发现的西沉船队的身影。 第31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俩人悄咪咪的追了上去,停在高空中,俯视着下方。 大大小小上百艘战舰,正整齐的排列成十支队伍,全力朝大兖的方向行进。 只见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 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悄无声息的登上船,难度犹如登天。 他们只能躲进空间,等天黑下来,再寻找机会了。 “这太冒险了,要不咱们直接放几把火,将他们的船给烧了得了。” 墨君羿有些担心这样太冒险了,提议直接放火烧船。 “火是一定要放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们把他们的粮草都弄到手后,再烧也不迟。” 听到放火,程星晚眼前一亮,若一把火能让对方迷途知返,打消入侵大兖的念头,那最好不过了。 只是那样做的话,船上的粮草也会被燃烧殆尽。 那可是够二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食呢。 烧了太可惜了。 抢过来,带回去给自家将士们加餐,岂不美哉。 “你都能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小富婆了,还差这点粮食?” “那不一样的八哥,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这可不是蚊子,这是一头大肥猪呢。 全部带回去,能让咱们德州的将士们半年不饿肚子了。” “那......,咱们怎么才能上到船上呢?” “放心好啦,我自有办法。” 从空间里出来时,两人身穿一身先进的潜水装备,与浓墨般的夜色融为一体。 跳入海中,开启身后的游行模式,像两条鱼儿似的,朝着不远处的军舰飙射而去。 很快,他们吧便追上了最末尾的那艘船。 趁着哨兵打瞌睡,墨君羿施展轻功,不动声色的攀爬到甲板上。 绕到哨兵身后,迅速的将他的脖子一拧。 哨兵在睡梦中,被送去了见他们历朝历代已故的天皇陛下。 抛下甲板上的绳子,将程星晚拉上来后。 两人身影如鬼魅般在船舱内穿梭。 这艘不是运送粮食的船,没什么收获。 没有时间到每一艘船上去探查,这样不仅浪费时间精力,更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后面这几艘船应该都只是普通的兵船,真正的运输粮食的船,应该是中间那些。” 墨君羿经过一番观察后,得出这么一番结论。 “你为什么会觉得运输粮草的是中间那些船,而不是前头那些呢?” 程星晚歪着头扫了一圈在他眼里看来,并无二致的上百艘军舰。 不解的问道。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的,你发现没有,中间那些船比起前面和后面那些船来,吃水深度更深。” “哦,我明白了,说明那些船上承载的重量更重,那它们肯定是装了粮食和武器了!” “聪明!” 墨君羿见程星晚一点就通,满怀欣慰的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 接下来,不出所料。 两人登上那些船后,果然从中发现了大量的粮食,以及相比大兖来说先进不少的兵器。 毫不客气的将这些给了西沉大军底气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离开后,两人还在每艘运粮的船上安装了炸弹。 等他们功成身退后,按下遥控,然后迅速躲进空间之中。 以下是添加了更多修辞手法的内容: 轰轰轰.......! 海面上,瞬间炸开了花。 整个大海都好像被搅翻了,强烈的海浪波浪,差点将整个舰队掀翻。 “救命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 “啊!我要掉海里啦!救命!” “戒备!紧急戒备,有埋伏,有埋伏!” ......... 军舰左摇右晃,出来查看情况的士兵们,就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被晃下海里。 他们惊恐地呼喊着,声音在海浪的咆哮中时隐时现,仿佛是大海在发出求救的信号。 此时的大海,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翻滚着,想要将整个舰队吞噬。 军舰在海浪中摇曳,像风中烛火般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海的怒火所扑灭。 而那些落水的士兵,他们的身影在海水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大海中的孤舟,无助地漂泊在狂风巨浪之中。 没过多久,海面上便飘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 以及军舰支离破碎的残骸。 遗憾的是,只有那些靠近爆炸中心的几艘军舰受到了波及,导致了侧翻。 其他船虽说多少有些影响,却没有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混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德川有纪看着被炸毁三分之一的船队,脸色铁青,他气得胸膛都要炸了。 “将军,出事的好像是我们运粮草的船。” 一个部下心惊胆战的拿着望远镜看向后方发生爆炸的地方。 “通知下去,所有军舰停止前进。 查!你立即去给我查,定然是军队中混进了敌国的奸细,去把那些奸细给我揪出来!” 德川有纪激动的唾沫横飞。 他认定此事定然是大兖安插在他们军中的奸细所为。 不然为什么其他船没事,出事的偏偏是那些运输粮草的军舰。 大兖定然是怕了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阻止他们的入侵。 “是!将军!” 那名属下有些为难的退下了,离开前几度欲言又止。 若真是奸细所为。 那些奸细定然也被炸的粉身碎骨了吧,哪还能查得出什么来。 再说,运送粮草的军舰全部都已经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了,这叫他怎么查。 去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捞起来审问吗。 他认命的让人放了几艘小船下去。 带着人马就往事发地艰难的划着双桨逆流而上。 为了防止碰撞,每艘军舰之间,间隔一海里的距离。 他们所处的军舰在前面,距离事发地,有三海里的距离。 靠近爆炸中心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有支离破碎的尸体被海浪卷了过来。 船桨每划动一下,便卷起一堆残肢断臂。 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临近事发地时,小船已经无法再前进半分了。 军舰的残骸和无数的尸体横亘在前。 现场是令人作呕的焦尸味。 令他们一刻也待不下去,立马调转船头,逃离现场。 ....... 外头西沉国近六万万大军出师未捷身先死,两个始作俑者却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躲在空间里兴奋的清点战利品。 第314章 情况有变 那边前去查探情况的一行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出现在德川有的纪的跟前。 “启禀将军,三十艘粮船以及粮船上的士兵无一幸免。 另有四艘靠近粮船的兵船也被波及,发生侧翻,兵船上的士兵,十不存一。” 那人边说,边观察德川有纪的神色,说着说着,便没声了。 感觉到心口一阵刺骨的冰凉,他惊骇的低头,发现心脏的位置,竟然被插入了一把武士刀。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德川有纪。 “将........将军......” 随后,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哼,没用的东西!” 德川有纪冷哼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抽出刀,转头便对着跟前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众人说道:“传令下去,立即改道宋城,所有人上岸后第一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自己去解决口粮问题。” “是,将军!” 众人心下了然,德川将军的意思是 ,让大军自由发挥,去抢,去盗,去杀人,去放火,去屠村。 总之,用尽一切办法,抢得粮食。 这些都是他们一贯以来的战略方法,不用多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将军,那.....那些已经为天皇尽忠的将士们怎么办?” 一名部下,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站出来问道。 德川有纪面无表情的看着海面上随波逐流的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吸引来一群群海中凶兽。 此时它们正畅快的撕咬吞食着士兵们的尸体。 “他们已经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埋骨地,不用管他们,吩咐下去,继续前进。” 他转头看向大兖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熊熊烈火。 “张士忠,你很快会为你们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他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狞笑。 就像一头复仇的野狼,死死的盯着仇人,蓄势待发,随时都能撕下对方一块肉来。 当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从空间内出来时。 海面上只剩下无数军舰残骸以及泡在血水里不计其数的敌军尸体。 现场如同人间炼狱。 缩减了三分之一的军舰大军依稀能看见小黑点般的背影。 “不对呀,那不是德州的方向啊!” 墨君羿疑惑的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 从地图上看,西沉国大军明显偏离了航线。 他们这条航线的着陆点是宋城,比去德州远点。 “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用不了一天,便能在宋城着陆。” 程星晚闻言,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忙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大军前进的方向。 “不好,对方狗急跳墙了,他们失了粮草,定然是不敢跟咱们大兖的军队正面硬刚。 所以他们才改道宋城,目的就是想要趁大兖不备,出其不意的先抢夺粮食。” 程星晚转动小脑瓜,轻易便瓦解了对方的意图。 “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到德州,将这个消息告诉舅爷爷。” 想到事态的严重性,程星晚一刻也等不了。 她指挥着大黑让它往德州的方向飞。 “慢着,就算现在飞去德州,也来不及了,咱们必须兵分两路,你去德州找援兵。 我去宋城,让那里的守军做好迎敌准备。” 墨君羿意识到当前形势的严峻,飞快的想出了最佳的对策。 “不要,你这单枪匹马的,怎么阻拦他们十几万大军。 再说,你以什么去取信于宋城的守军。 要去也是我去,大不了,我扔几个炸弹下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对,就这么决定了,你去德州,我去宋城。” 程星晚说完便把二黑也放了出来。 不给墨君羿反驳的机会,就要往船队的方向追去。 “不行,我们之前使用了两次炸弹,那些吧别有用心之人怕是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了。 炸弹这东西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一旦让他们研究出来,世人将面临灭顶之灾。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再用炸药了。 听我的,你回德州找舅爷爷,我自有办法能让宋城守军相信我。 而你,谁会平白无故相信一个三岁小孩的话。” 程星晚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年龄。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你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去德州找了舅爷爷,就来找你!” 这边,两个人争来来争去,最终争论出这么一个方法。 站在他们身旁的大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关心则乱,送信的事情,大可不必他们亲自跑这一趟。 他俩是不是只把自己当坐骑了,忘了它同一般的鸟不一样了。 经过灵泉水几年时间的改造,它们已经成功开启了灵智,完全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了。 目前它们夫妻俩的智商相当于八岁小孩。 它张开嘴,叼着程星晚头上的小啾啾,喉间发出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 程星晚这会儿正烦着呢,以为大黑要她陪它玩。 “哎呀,大黑,别闹,我心烦着呢。” 大黑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它放弃了程星晚这个榆木疙瘩,转而去叼墨君羿的衣服。 墨君羿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黑一反常态的举动。 而后恍然大悟的惊喜问道:“大黑,你是不是说你可以去送信!” 大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冲他点了点头。 这时程星晚也反应过来,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哦,我怎么傻了,竟然把大黑二黑忘了,最不济还有灰三灰四呢。” 自从大黑二黑体验过空间的妙处之后,便在空间里落户安家了。 灰大被留在了苍梧镇,灰二留在了湖山村。 只有灰三灰四跟着一起过来了,平日里没什么事,都待在空间里。 当然大黑二黑的第二窝鹰崽子也在里面,只是它们还未成年,暂时还不能出任务。 “那便让大黑回去送信吧,八哥,你快进空间里去写信,我去追敌寇。” 程星晚趴在二黑背上,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西沉国的舰队追去。 她必须在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登陆的时间,为宋城的百姓赢取逃命的机会。 第315章 海面大作战 墨君羿将这几天他们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了信中。 同时也阐明了西沉国突然变更着陆点的原因。 随后将信塞进信桐里,将信筒绑在大黑的脖子上,用羽毛遮挡住。 此地距离德州比较近,大黑只需要飞行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但雪灾导致许多路段已经被封路。 加上德州和宋城两地,相隔百里。 想要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带领援军支援宋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大黑背负着宋城数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将飞行速度发挥到极致,朝德州赶去。 而程星晚这头,已经追上了敌军的舰队。 她俯视着下方的一群虎狼,心急如焚。 她在高空中,已经依稀能看见宋城的海岸线。 按捺下心中想要朝船上扔炸弹的冲动,面对加速前进的船队,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拖住他们?”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船队外围海面上,一群大白鲨和一群虎鲨正在追逐厮杀。 有办法了。 她冒着被敌人发现的风险,让二黑降低飞行高度。 随后迅速从一艘艘军舰上方掠过。 手里掂着一个小瓷瓶,每经过一艘船,便往上面倾倒了些粉末。 这是她之前闲着无聊研发出来的一种能使动物疯狂振奋的药粉。 但凡只要它们闻到这种味道,便会无休无止的朝散发气味的物体发出攻击。 药瓶刚打开,正在厮杀的两个鲸群突然动作一顿。 随后全都疯狂的朝程星晚所在位置的那条大船冲过来。 程星晚见状,急忙催促二黑加快速度。 当她把每艘船都撒上药粉之后。 整个海面都沸腾了。 无数隐藏在海底的动物浮出水面,疯狂的朝军舰发起攻击。 连一向温驯的庞然大物,鲸鲨都出现了。 庞大的身体直接从船底冒出来,瞬间便将一艘大船掀翻了。 整艘大船直接倒扣在海面上。 船上的兵将也全部都落到了水中。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纷纷被严阵以待的鲸鱼们吞入了腹中。 他们在船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上了点药粉。 现在的他们,在海洋生物眼里看来,就是一个个行走的美味大餐。 而一艘艘大船,就是他们的餐桌。 “怎么回事,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德川有纪所在的大船在最前面,是最后被撒上药粉的,所以还没有被海洋动物们围上。 此时他正在补觉,突然又听到噩梦般的哭喊尖叫声。他瞬间便被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自己是受昨晚的影响,做噩梦了。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被吓得面无血色,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将.......将军.....,不......不好了.......!” 大早上的,听到这话,德川有纪的脸都黑了。 他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混账!本将军好得很,大早上的,你说什么丧气话!” 这一脚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士兵被重创到口吐鲜血。 但他仍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双手撑地,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开口。 “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船被无数的海洋动物包围了!” “什么?”德川有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无数的海洋动物?” “是......是!”士兵的身体不断颤抖,“它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把我们的船围得水泄不通!” “可恶!”德川有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果然看到了一幕令人震惊的场景。 只见无数的海豚、鲸鱼、海龟、海狮等海洋动物聚集在一起,它们的数量之多,简直就像是一片海洋。 它们包围了船队,不断地发出鸣叫和撞击声,让整个船队都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海洋动物会突然围攻我们的船队?”德川有纪喃喃自语道。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这些海洋动物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它们的攻击!”一个将领说道。 德川有纪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这些海洋动物都是非常聪明和敏感的生物,如果它们受到了威胁或者伤害,它们就会发起攻击。 难道是昨晚的事情? “快!传我命令!所有人都不许伤害这些海洋动物!”德川有纪大声说道。 “可是将军,如果我们不反抗,它们就会把我们的船击沉的!”一个将领说道。 “不!我们不能伤害它们!”德川有纪固执地说道,“如果我们伤害了它们,它们就会更加愤怒,更加疯狂地攻击我们!我们必须要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将领无奈,值得按照德川有纪的命令去做。 他们放下了武器,不再攻击海洋动物。 但是,海洋动物们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攻击。 它们依然包围着船队,不断地发出鸣叫和撞击声。 更让人恐怖的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大船被无数巨型章鱼的触手包裹。 它们像是开启了自助餐模式,卷起一个个士兵,送如口中。 整个海面上充斥着惊恐绝望的尖叫声。 死亡的威胁之下,所有人都瘫倒在甲板上,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如此恐怖的一幕,让暂时没有受到攻击的舰船上的士兵汗毛倒立,通体冰凉。 德川有纪心中十分焦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他们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将军,怎么办,我们放弃抵抗了,可是它们却好像并没有停止的打算,相反,围过来的动物好像越来越多了。” “快看,那边又出现了鲨群!” “啊!我感觉船在晃动,不好!船底有一群座头鲸!” “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 德川有纪看着海面上还在源源不断朝这边涌来的海洋动物,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加速!快加速,加速离开这里!” 他声音颤抖的大吼道,极度的恐惧让他在这大冷天里,被吓得满头大汗。 第316章 驰援宋城 那边大黑也在军营之中找到了张世忠所在的位置。 它低头尖啸了一声。 瞬间便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随后它落到了张世忠的主帐帐顶。 自程星晚和墨君羿去了西沉国后,张世忠整日提心吊胆。 这会儿终于看见大黑了,以为程星晚在它背上。 急忙丢下手上的事情,快步赶了回来。 正在滑雪场训练的程老五自然也看见大黑了。 他本也想跟着张世忠过来,却被他喝止了。 “好好训练,不许偷懒!” 明白他话里的深沉含义,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返回滑雪场。 想着等结束训练,再过去找囡囡。 谁知还没等他过去找他们呢。 张世忠很快便又赶过来了,他神色肃穆,不怒而威。 “所有人听令,一营,二营,三营驻守阵地,其他人立即整理好各自的行装,全力支援宋城。 滑雪先锋队,一刻钟后在这里集合!” “怎么回事,倭寇去攻打宋城了?” “不对劲呀,明明德州才是离他们最近的港口,他们怎么会舍近求远呢?” “兴许是上一场战役,他们被打怕了,所以这次才不敢跟我们正面硬刚,想要先挑宋城这个软柿子捏捏,好重振他们的士气!” “哎呀,你们别猜了,赶紧的回去收拾东西,晚了宋城的百姓就得遭殃了!” “哎呀,快快快!我听说这次他们来了整整二十万大军呢,宋城的守备军才不到两万吧。” “该死,千万不能让宋城变成下一个德州,上次德州的百姓差点遭他们灭绝了!” .......... 大将军的命令如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在整个军营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们想不通,倭寇为何会突然改道宋城,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然而,程老五的心中却波涛汹涌,一刻也无法平静。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囡囡和锦安是否平安无恙。 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 他们究竟是去了宋城,还是遇到了不测。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找舅舅问清楚,却被熊铁生拉着回去整理行囊了。 一刻钟后,一千名雄姿英发的滑雪先锋队员整齐地排列在滑雪场,他们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斗志昂扬,整装待发。 “将士们,前方因为大雪天气,道路阻塞严重。但宋城危在旦夕,支援宋城,刻不容缓。 若我们无法尽快支援他们,不出一天,宋城百姓将会被屠戮一空。 所以,我现在命令你们作为先锋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宋城,帮助那里的守备军疏散百姓,全力保障宋城百姓的安危! 将士们!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此时,雪场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战士们热血沸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滑雪板,仿佛那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的信仰。 “能!能!能!” 一千名战士的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这漫天的风雪,直达宋城。 他们的目光坚定而坚毅,仿佛在告诉这片天地,他们是大兖的勇士,他们将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宋城,去守护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 一声令下,滑雪先锋队就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嗖得到一声,便飙射了出去。 他们无惧道路堵塞,在山上也能灵活避开所有障碍物。 前进的速度比战马还快上几倍。 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目光能及的雪地中。 张世忠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已经集结好的十万大军。 “传令下去,全军以最快速度出发宋城!” “遵命!” 从大黑送信到全军整装出发,还没用到两个时辰。 那边德川有纪率领着仅剩的五十艘军舰,狼狈逃窜。 只是船的速度终究有限,大海是海洋生物的地盘。 在这里,多的是速度比军舰快的动物。 船队很快就被追上了。 他们不得不一边逃命,一边用长矛去捅杀那些像黏皮糖一样紧追不舍的动物。 整个海面都被人类和海洋动物的的鲜血染红。 岂料这一举动,使得原本就失去理智的动物们,更是杀红了眼。 虎鲨正用它尖利的牙齿撕咬着船体。 竟然在坚硬的船体上留下一排排令人胆寒的齿痕。 它们如同丧尸一般,仿佛不知道疼痛,前仆后继,不畏生死。 “见鬼了,大兖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些鬼东西都听命于他们!” 德川有纪一刀砍断向自己袭来的一条章鱼触手。 他气喘吁吁的用长刀支撑着身体,半天时间的殊死搏斗,加上腹中饥肠辘辘,已经让他疲软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稍作休息后,他竟然抓起甲板上那只还在蠕动的章鱼触手生嚼了起来。 甲板上的兵士诧异的看着他。 “看什么,想活命的就赶紧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咱们船上可是连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他咯吱咯吱的嚼着生肉,看得一些初入伍的新兵恶寒不已。 一想到方才亲眼看着不少同伴葬身于这些章鱼的腹中。 他们便觉得德川将军吃的不是章鱼足,而是他们同伴的肉。 还是那些老兵先反应过来。 他们争先恐后的去捡起甲板上各种不知名生物的碎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 “快吃吧,这玩意虽然是生的,但比起人肉来,却好吃不少。” 又老兵好心往身旁新兵手上塞了一块血淋淋的肉。 嘴里说出的话却让那名士兵差点将胆汁都给吐出来。 “yue~~~” “真他娘的扫兴!” 德川有纪见此情景,眉头一皱。 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一脚将他踹下了船。 那名士兵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被海面上虎视眈眈的鲸鲨给拦腰咬断了身子。 船上其他人见状,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下一个便轮到了自己。 “吃!,谁不吃,谁就下去为我们开路!” 第317章 出师不利 程星晚面无表情地坐在二黑的背上,俯视下方被吓破胆的西沉军。 她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只要倭寇侵犯大兖的贼心不死,她灭他们便不存在半点心理负担。 墨君羿早在写完信后,见程星晚一人足以牵扯西沉国大军的脚步,便骑着灰三,率先赶去了宋城。 他们并非没有能力将整支西沉军都永远留在这大海里,只是他们不能这么做。 若真这么做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大事件,势必会引起周边包括大兖在内的国家关注。 届时,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抑或将灭国的火苗扼杀在摇篮里,他们大概率会合起伙来,举兵入侵大兖。 到了那时,大兖将面临群狼环伺的境地。即使他们有通天本领,也无法保证大兖山河无恙。彼时,大兖将迎来灭顶之灾。 所以,德川有纪今日注定死不了,也不能死。 不过,好在这个药粉有时效,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只要他们坚持两个时辰,等药效一过,疯狂的海底动物们自然便会散去了。 距离两个时辰,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 可是,德川有纪却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全军覆没的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焦虑,仿佛一只受惊的野兽,无路可逃。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仿佛是在黑暗中摸索着一丝生存的希望。 方才,被他踹下船的士兵,在落水的瞬间,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片涟漪。 吸引了一群海洋生物的哄抢,它们如狼似虎地扑向了落水的士兵,将他拖入了海底的深渊。 这一幕,让德川有纪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恶毒的计谋,仿佛是在黑暗中闪烁的火星,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悄悄地召集了船上的老兵,下达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命令。他 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的恶魔的低语。 他让老兵们将船上的新兵作为诱饵,扔下船去,以此来吸引鲸鲨们的注意力,用他们的性命,血肉来为他们铺设出一条生路。 老兵们听闻这个命令,如遭雷殛,面色苍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将军,请三思啊!” 一名部将壮着胆子上前谏言。 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这些新兵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们啊!” 德川有纪的脸色变得阴沉欲滴,他的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向那名部将。 “怎么,你想替他们去? 如此也好,你放心,你这也算是为天皇尽忠,待咱们大军凯旋而归那日,我定然为你请功,让你进神社,享受世人尊敬爱戴,香火供奉。 来人,将他扔下去!”他的声音冷酷无情,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的恶鬼的咆哮。 那名部将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嘴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像一团烂泥一般摊到在地上,无法动弹。 其他老兵闻言,纷纷低下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你们也想下去尝尝海水的味道?” 德川有纪阴狠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士兵们感觉到灵魂被凌迟了一般。 为了自己不被扔下海里,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的部将抬了起来。 “全都给我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士兵们如惊弓之鸟,刷的一下,纷纷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如一片枯叶般,落入下方密密麻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海兽群中。 一声痛苦的惨叫过后,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接下来的事情,还用我教你们吗?谁下不去手,就拿自己的命顶上!” 德川有纪的声音冷酷无情,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入士兵们的心中。 众人闻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弟之情,争先恐后地往甲板外跑去,生怕动作慢了点,被扔下去的是自己。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之中。 而此时,甲板上还在不停与兽潮作战的新兵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吃人的怪兽就在自己身后。 他们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连惨叫声都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只在海面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的花朵,便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几十名新兵被推下去后,瞬间便吸引了船下海兽们的注意力。 它们停止攻击军舰,转而去争夺那令它们疯狂的美味。 海兽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争相撕咬着那些新兵,场面惨不忍睹。 德川有纪见此情景,欣喜若狂,下令加速前进,企图冲出包围圈。 军舰的引擎发出轰鸣声,烟囱中冒出滚滚黑烟,如同一头狂野的巨兽,在海面上疾驰而过。 时刻关注这条船上动静的其它军舰,见此情景,如法炮制。 很快,又是几百条人命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还没被推下去的新兵们被这突发状况下了一大跳。 纷纷转过身来,才发现身后虎视眈眈的财狼猛兽。 为了保全性命,他们此刻已经顾不上尊卑了。 他们背靠着背,举起长矛,对准老兵们。 以防他们猝不及防的偷袭。 甚至有些新兵完成了反杀,把偷袭他们的老兵给扔海里去了。 “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因为那些勇士们的牺牲,我们已经成功逃出来了,你们看,那些凶兽已经被我们甩在后面了!” 有人眼尖的发现,方才还紧追不舍的那些海兽们,如今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程星晚有些惋惜时间到了,药效已经过了。 要是再等一会儿,说不定能看见一场精彩的互相残杀戏码呢。 倭寇不愧是倭寇,为了苟且偷生,对自己人竟然也能下此毒手。 这种骨子里就恶毒的败类,就不该存在在这个地球上。 经此一出,西沉国军队损失惨重,出发时一百多艘军舰,如今只剩半数。 二十万大军,恐怕连十万都不剩了。 德川有纪面沉如水,他被天皇和首先委以重任,信誓旦旦的保证,三个月内必定拿下大兖。 如今却是连大兖的边都还没摸到,人手竟折损过半。 真是出师不利! 第318章 宋城刺史刘维 程星晚凭一己之力,单挑倭寇二十万虎狼。 仅用两招便让他们溃不成军。 看着下方死里逃生,喜极而泣的倭寇们。 她心中毫无波动。 这一战,敌军舰队被打的晕头转向,七零八落。 整合队伍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反正没到半夜,他们是别想着陆了。 她指挥着二黑,往宋城的方向飞去。 不知道八哥那边进展如何。 宋城做好迎敌准备了吗。 飞到了宋城的上空,惊喜的发现城外村子的百姓正拖家带口的往城内迁徙。 没想到八哥的动作如此之快。 她之前还担忧宋城刺史会不相信他呢。 她飞到城墙上空,看见城墙内外,士兵们正在堆筑堡垒,制造陷阱。 而墨君羿则戴着面具站在城墙上,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作陪。 中年男人,正是宋城刺史刘维。 他曾经是张世忠手下的部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隐藏的身份,那便是林皇后的人。 墨君羿早在去德州之前,便已经将德州周边府城官员的身份了如指掌了。 在他亮出信物的第一时间,刘维便五体投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从他口中得知倭寇即将进犯的消息后,二话不说,当即便命人前去动员百姓撤离。 “太.......公子!不如移步府内,这里有下官看着,您尽管放心!” 刘维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才到他腰部身高的小孩,心中惊叹不已。 不愧太子,虽说穿着普通的棉服,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高贵气息。 面具遮盖下的眼神深邃的像一汪古井,透露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自信。 刘维不禁心生敬畏之情,仿佛站在他身边,自己的身量都矮了几分。 墨君羿本不欲搭理他,却被天空中熟悉的鹰啸声吸引了目光。 他冲刘维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辛苦刘大人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 切记,要把百姓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德州援军已经在路上来了,大人只要带领将士们坚守到明日,必能等来大将军的支援!”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一把铁锤,砸在了刘维的心上。 被太子殿下亲口委以重任,刘维那颗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很快变得坚定起来:“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誓死保护好百姓的安全。” 墨君羿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刘大人。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你不但要保护百姓的安全,也要保护自身的安危,宋城需要你!” 说完,墨君羿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踩在了大地的脉搏上。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高大,刘维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突然豪情万丈,斗志昂扬。 墨君羿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大黑便出现在他面前。 翻身骑到大黑背上, 飞到空中,与程星晚汇合。 “八哥,真有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 “宋城刺史刘维,为人刚正不阿,品行端正,他的人品值得信赖。 他曾经是舅爷爷的部将,对舅爷爷忠心耿耿,而我作为舅爷爷的外甥孙,他自然会对我信任有加。 此次倭寇进犯,事关百姓生死存亡,他深知责任重大,必然会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因他玩忽职守,导致百姓丢了性命,那可是诛九族都不能抵罪的事情。 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又岂会不相信我?” 墨君羿低头俯瞰着下方的宋城。 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下方人们的每一个动向。 城墙下,刘维正在紧张地排兵布阵,他的身影忙碌而疲惫,像一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着。 程星晚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下方。 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真这么简单吗,刘维凭什么就能相信八哥是舅爷爷的外甥孙呢?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深入思考其中的究竟。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墨君羿便出言打断了她的思路。 “海面上情况如何?” 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犹如天籁之音,程星晚不禁为之一振。 说起这个,她眼里闪过一丝骄傲。 她抬起头,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的胜利。 “有本姑娘出马,他们又岂能落着好。 也就是我收手了,不然宋城根本就不用劳师动众,我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他们全军覆没,悄无声息的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程星晚的声音清脆动听,宛如天籁之音,恰似仙子轻拂瑶琴,犹如百灵鸟翩翩起舞,宛若繁星闪烁在宁静的夜空。 然而,若这软萌软萌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话,让西沉国人听到了,定能让他们如坠冰窖,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什么小仙女,分明就是一个大魔头呀。 墨君羿见怪不怪,他宠溺地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她的小脑袋。 然而,当他的手伸出来时,才想起他们现在在空中,两人之间隔着二黑和灰三母子呢。 他将手收回来,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是,我们家囡囡不仅是个小富婆,还是个女战神,只要有你在,宋城无忧,百姓无险。”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春风拂过脸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容温暖而亲切,仿佛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只有在程星晚面前,他才会展露出自己温暖的一面。 “怎么样,累么,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 程星晚担心他忙了半天,没吃上饭,询问他是否要进空间去休整一番。 “不必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城外村子里的情况吧。” 墨君羿关心百姓撤离的问题,急于去查看村子的情况。 “别急,我来时看见百姓们都在有序撤离了,士兵们也在村口的位置挖坑做陷阱。 咱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倭寇最快也要等半夜才能上岸。 况且他们船上的粮食都在我这。 天寒地冻的,饿了一天,料想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人是铁,饭是钢,你再担心也不能不吃东西。 喏,给你,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 程星晚从空间里掏出一个大面包和一瓶水扔过去给他。 待墨君羿三两口将面包咽下去后,两人便开始朝城外飞去。 第319章 陷阱 当德川有纪率领着惶惶不安、士气低迷的十万大军终于停靠在宋城的港口时,彼时已经是夜半三更。 “将军,眼前便是宋城了,请将军移步下船。” 在海上漂的这两日,可谓是他们这前半生来经历的最难忘的两天。 船只终于靠了岸,西沉十万大军兵将们那颗忐忑不安、惶恐无助的心也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 眼前的这片土地,即使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故土,却也让他们倍感亲切。 因为在他们眼里看来,今晚过后,这里便会成为他们的新家园,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居乐业、繁衍生息的地方。 在惨淡的月色下,德川有纪默默地注视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果敢,但同时也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也肩负着帝国的未来和希望。 他出师不利,已经在海上折损十万大军了,若这一战不能取胜....... 他不能失败,也不能退缩,只有勇往直前,才能找到一条生路。 随着一声令下,西沉国十万大军如黑云一般快速地踏上登岸,兵临城下。 夜空下,这些野蛮的侵略者,像一匹匹饥肠辘辘的恶狼,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即将进入羊圈的兴奋与癫狂。 仿佛夜空下的宋城,就是他们的伊甸园。 大兖的子民便是他们待宰的肥羊。 “咕噜咕噜~” 腹中传来一阵轰鸣声,强烈的饥饿感让德川有纪面色漆黑如墨。 他若无其事地紧了紧腰带,转头登上战车,站在高处。扫视了一眼下方蠢蠢欲动的兵将。 “嘘!去吧,趁他们正在熟睡,去肆意地捕猎吧,我的猎人们!” 他高举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摄人的煞气。 这把刀,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它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而德川有纪,就是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 他的一声令下,让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士兵们迈着兴奋的步伐,向宋城进发。 他们的脚步,就像是地域的丧钟,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德川有纪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 今夜过后,他要让大兖的每一片土地都敲响丧钟。 以此来祭奠那些出师未捷,枉死在海上的十万将士们。 他在这边踌躇满志,胜券在握。 却完全没有想到,死神的镰刀已经调转了方向,正朝他们迎头劈来。 夜幕下,宋城城外的村落,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而饿昏了头的倭寇们却压根没将这点反常放在心上。 他们觉得,这深更半夜,数九寒天的,能有声音才奇怪咧。 他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毫不遮掩的往前冲。 就好像看见前方有美酒佳肴,绝色佳人在冲自己招手。 殊不知,他们已经争先恐后的踏进了地府的大门。 只听纷杂的脚步声中,穿插了几道不太清晰的简短哨声。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 脚底下的雪突然塌陷,他们惊叫着,被陷阱里的尖刺扎了个对穿。 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直到咽气,嘴角都还挂着一丝狞笑。 跟在后头的士兵,眼见着跑在前头的人突然见便没了。 急忙惊恐的大叫道:“快停下,快停下,前面有埋伏,快停下!” 后头的士兵们闻言,当即便吓得大惊失色。 六神无主之下,他们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 这时,喧闹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 等带头的将领反应过来时。 人已经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大摆锤擂进了陷阱之中。 坑中尖锐的竹签直接扎透了他的心脏。 他眼中的光彩正迅速的散去。 失去光彩的眼睛中,倒映出陷阱外的景象。 几个大摆锤正疯狂的扫荡着人群。 不计其数的士兵被扫落到四周的陷阱里。 几个足有三米深的陷阱里,已经塞满了西沉士兵的尸体。 此刻幸存在陷阱中央的那些士兵,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他们就像案板上的一块鱼肉,任人宰割。 同样的场景,在每个村子的村口进行。 在夜空的掩饰下,宋城城外的村子,正在进行着一场场血腥的大屠杀。 只不过,今夜死的都是那些该死之人。 程星晚和墨君羿默默的停在半空中。 神色肃穆的看着下方没有战火,没有厮杀的战场。 他们原还担心德川有纪会破釜沉舟,在今晚便对宋城发起总攻。 未曾想,他们竟不走寻常路,至死都想着享乐。 不过这正合了他们的意。 经此以来,对方的兵力又被削减不少。 加上没有粮草,和缺少兵器。 西沉军就像一条没了毒牙的长虫,不足为惧。 西沉国战败,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想来,用不了几天,宋城百姓便能回家,睡个安稳的好觉了。 不管网织得再怎么密实,终究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后头部队远远地便听见了前头部队发出的警告声。 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回港口去跟德川有纪禀报了。 德川有纪此时正躲在码头的仓库里。他正疑惑,这码头虽说不大,但应该也不至于没人值守吧,仓库里也空荡荡的,连根毛都不剩。 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一名传令兵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语气惶恐地向他禀报:“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前头部队……” “混账!”德川有纪闻言心中一突,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他,“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传令兵想起对方的狠辣,恐惧的缩了缩脖子。 但一想到前头部队还等着救命,便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完。 “将军息怒,我们的的先头部队遭遇埋伏,死伤惨重,现在还有很多被困,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士做出指示!” “你说什么,遇到埋伏? 你个废物,怎么现在才说!” 德川有纪好不留情的将他踹飞。 拎起武士刀就要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那正捂着胸口大口吐血的传令兵:“对方有多少人?” “唔.....知道.......” “废物!” 寒光闪过,人头落地。 第320章 发癫 当德川有纪拎着带血的武士刀,快步出现在最近的一个村子口时,恰好迎面碰上如惊弓之鸟般溃散而逃的士兵们。 看着他们哭爹喊娘般的怂样,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气之下,手起刀落,率先砍了逃得最快的那几个。 他这一招成功的镇住了他们。 使得涣散的军心好像找到了依靠。 “所有人,立即停下,谁若再搅乱军心,本将军亲自送你们上路!” 说罢,他的武士刀上挑起一颗人头,高举着让所有人看清楚。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背发凉。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 此刻的他们,仿佛是一群被狼群追赶的羊,而德川有纪则是那只牧羊犬,他的存在让士兵们感到了一丝希望。 他的眼神冷酷无情,仿佛是在告诉士兵们:逃是没有用的,只有勇敢地面对敌人,才有一线生机。 在德川有纪的指挥下,士兵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们开始重新组织起来,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 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战胜敌人。 而德川有纪则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在,他们便有了方向。 “来个人跟我说说前面是什么情况。” 见终于稳住了他们,他便放缓了声音询问情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站出来说话。 德川有纪见此情景,眉头一拧,手中的武士刀随意一指,抽中一个幸运儿。 “你说!” 那士兵被滴血的刀指着,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启......启禀......将.....将军.....,”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闭,吓晕了过去。 德川有纪见自己手下竟有这种怂蛋,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高高举起武士刀,就要一刀了结了他。 “将军息怒!我们去到村口时,正中大兖人的埋伏,先头部队已经全部折损进去了。 当时视线不清,我们不了解对方情况。 不敢贸然对战,只好先退了回来。 所以对方有多少人,我们确实不清楚。” 一个面生的士兵挡在了吓晕过去的士兵面前。 迅速的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很好,他是你什么人?” 终于看见一个胆量大的了,德川有纪没有怪罪他的冒失。 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赞赏。 “我们是一个村的兄弟,儿时一起长大的!” 若程星晚和墨君羿在场,定能发现这名士兵和太町村的村长长得非常相似。 他便是美惠子的三叔。 不过,无所谓了 。 不管他是谁,当他以入侵者的身份踩上大兖的土地时。 他们便只能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你带几个人去别的村子查看情况,让所有人都退回来。“ 德川有纪阴沉着脸再次扫了一眼惊魂未定,溃不成军的士兵们。 没几个看得顺眼的。 他命令美惠子的三叔带人去查看情况。 ”是!“ 男人冲身后的一群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他们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带他们回港口集合,我去前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又让自己的副将将所有人带回港口。 自己则带着几名贴身侍卫往村口的方向去了。 程星晚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上,看着站在树底下的德川有纪,算计着若这时扔块大石头下去,能不能给他来个葫芦开瓢。 只可惜,她的手被墨君羿死死攥住了。 他一直在冲她使眼色,让她不许冲动。 她憋得辛苦,索性意念一动,躲进空间里去了。 眼不见为净,反正有墨君羿盯着。 德川有纪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走到那堆尸体跟前。 他双目充血赤红,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地说道:“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我们改道宋城是今天临时下的决定,船上所有人都是在今天晚上登陆的,他们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传递消息的? 等我抓住这个内鬼,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告勇士们的在天之灵。”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掉。 他亲自上前检查士兵们的死因。 却发现他们全部都是因为胸口的贯穿伤一击毙命的。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赫然发现村口道路两旁的大榕树上,几副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大摆锤。 上头尖锐的大铁钉,便是导致士兵们丧命的凶器。 这么重的凶器,一定得有人操作才行。 想到这,他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道冷冷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如芒在背,命悬一线。 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头发倏的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根根直立。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浑身僵硬的在树底下站了许久。 冷静下来后,他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竖起耳朵,时刻关注着树上的动静。 他在寻找机会,一击制胜的机会。 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转移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树,武士刀闪电般朝方才那人所在的位置劈去。 咔擦—— 树枝应声而断。 他以为自己赢了这场无声的战役,定睛一看,一阵冷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哪有什么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不信邪,仰头往树冠上看去。 “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榕树上穿梭。 连树叶都没放过。 唰唰唰—— 整棵树都被他砍的光秃秃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主干。 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树底下东躲西藏的侍卫们,傻眼了般看着树上发癫的德川有纪。 “大将军他,莫不是被刺激的......这里出问题了吧?” 一个侍卫隐晦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嘘!妄议将军,你不要命啦!” 侍卫经同袍提醒,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将军近几日心情着实差,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德川有纪化身为一个砍柴的樵夫。 价值连城的武士刀此刻在他手上变成了一把砍柴刀。 他唰唰唰的,将武士刀挥舞的只剩残影。 将村口的六颗大榕树都给剃成了光头才心有不甘的罢手。 而此时他寻找的人,正躲在空间里,一边美美的享受着热腾腾的美食,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空间外德川有纪发癫。 第321章 留着还有用 “幸好我动作快,不然你就要和他正面交锋了!” 程星晚看着外头德川有纪癫狂的模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怕什么,他发现了又如何,就他那点花拳绣腿,我出一只手指便足以碾压他。” 墨君羿对德川有纪耍出的那套漏洞百出的拔刀术嗤之以鼻。 他明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但德川有纪引以为豪的拔刀速度在他眼里看来,却太慢了。 “是是是!我八哥最厉害了,我八哥的武艺天下第一。 改日咱们抽空去参加武林大赛。 说不定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 程星晚顺着杆子往上爬,彩虹屁跟不要本钱似的,死命拍。 墨君羿难得露出一副这个年龄该有的神情。 十分受用的臭屁道:“也不是不可以,等八哥得空了,就让你当武林盟主的妹妹。” “好好好!那我便等着那一天了,到时我便放出话去,我程星晚是武林盟主的妹妹,江湖上谁敢惹我。 那时我岂不是天上地下,都能横着走了!” “你以为你是螃蟹呀,还横着走!” 墨君羿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落下去。 转头看见外头德川有纪,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集合了大军准备夜袭宋城时,眼神瞬间便冰冷下来。 “该死的玩意,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处,我真想现在就送他去见他的前辈龟田阳太。” “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比起墨君羿,程星晚更想弄死他。 在她眼里看来,这一世的西沉国就是她上一世所在世界的那个本子国的前身。 只要一想起两国之间的仇恨,灭寇是刻在华夏人基因里的执念。 “我们总该为你五叔做打算,他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 什么功劳会比敌方首领的项上人头更有含金量呢?” 墨君羿的视线停在德川有纪的脖颈处。 对于这场战役的每一步,他都成竹在胸。 程星晚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想到这一点。 她不免有些羞愧。 五叔把她当女儿一般疼宠,她却丁点都没为他的前途考虑过。 她这个亲侄女还比不上八哥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来的贴心。 “还是八哥考虑的周到。 今晚天公作美,没有风雪阻拦,五叔他们天亮前应该能赶到这里。” 她仰头看了看正从乌云中露出半张脸的月亮,以及久违的满天繁星。 果真应了那句,夜黑风高杀人夜。 方才杀人时,天地间如同被泼墨了般,一片漆黑。 根本就不见半点星光。 所以他们才能藏身在树上,毫不费劲给了倭寇们惨痛的一击。 宋城码头,德川有纪裹着厚实的熊皮大麾,耷拉着眼皮坐在高台上。 单手支着脑袋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还是睡着了。 而他面前则乌泱泱的站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士兵。 他们都是从各个村子逃回来的。 此时队伍后面,还陆陆续续,不断有士兵才惨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赶回来集合。 一边跑还一边惊恐的朝身后张望。 就好像被鬼追了似的。 直到鸡鸣三遍,天将破晓。 能回来的都基本上已经回来了。 “将军.......将军?” 见他迟迟没有做出指示,一名部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提醒他。 只是他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应声。 直到他听见几不可闻的鼾声,才敢确定,德川有纪竟然睡着了。 我靠,大伙儿站在冷风中挨饿受冻,担惊受怕的,他却坐在这里呼呼大睡。 他强压下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拔高了声音喊道。 “将军,将军醒醒,人都到齐了,将军,天快亮了!” 兴许是这两日来,精神高度紧张,加上刚才砍树砍太累了。 德川有纪睡得很沉,直到那个将领忍不住出手摇晃他,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将领心中忍不住抓狂。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的大将军,竟然如此不靠谱。 这若是在战场上这般,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 他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了一眼下方被冻得,饿的,吓得,连走路都打颤的士兵们。 瞬间有了种前途堪忧的感觉。 “唔......,人到齐了吗,清点一下人数!” 德川有纪睡觉被下属抓包,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轻咳了声,打起精神,眼神凌厉的扫过下方的人群。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顿觉如芒在背,赶忙挺直了脊背。 “大将军,人数清点完毕,还剩八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人。” 没过多久,准确的人数已经清点出来了。 部将喉管发硬的吐出一个看似很庞大,实则让在场所有人心惊不已的数字。 “多少?” 德川有纪闻言,彻底坐不住了。 从座位上窜起来。 揪着部将的衣领,如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齿的问道。 “八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将人狠狠的掷在地上。 难以置信,连宋城的城门都还没触碰到,就折损了一万五千多人马。 “集合人马,现在就攻城!” “可是大将军,将士们.......还饿着肚子呢,又饿又困的,根本就没有力气攻城呀!” “那你来教我怎么做! 一群废物,让你们去找粮食,结果连村子都没摸进去。 你们是要坐在这里等着被饿死,冻死,不战而降吗?” 他咆哮着,像一条喷射毒液的的毒蛇。 “宋城只有不到两万的守备军,我们有八万多人马。 趁着张世忠的援军还没到,我们抓住这个机会攻进去。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 只要攻破城门,里面美酒佳肴,花姑娘们便都是我们的了。 都打起精神来,听我号令,现在出发去攻城!” “遵命!” 美食和美人,永远都是最能鼓动倭寇人心的口号。 德川有纪化身为神兵马良,手执武士刀,不停为他们画出了一个个美味的大饼。 画饼充饥这一招对于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士兵来说,有着非常好的良效。 他们好像真的吃饱了,不饿了,萎靡的士气在这一刻振奋了起来。 身体的潜能在这一刻被发挥到极致,他们口中高呼着:“美味大餐,花姑娘们,我们来啦!” 潮水般朝着城门口奔了过去。 第322章 攻城 宋城的城墙上,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人影。 西沉国士兵们此时已经被大饼撑昏了头脑。 架上云梯,就迫不及待的往城墙上爬。 他们还推来撞城车。 卯足劲去撞击城门。 德川有纪坐在战车上,拧着眉头抬头看向城墙上方。 仿佛想要透过厚厚的城墙,看到城内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他发觉到了城墙上的古怪。 按道理,就算宋城刺史不知道他们今日会攻城。 城墙上也应该有值守的兵士呀。 难不成,这又是一出空城计? 他不免想起龟田阳太他们战败的原因。 好像就是因为中了空城计,被张世忠带兵围困在城内,活活烧死的。 想到这个,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但又觉得不可能,接连的雪灾,已经导致屋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即使他们放火也烧不起来的。 宋城人应该是没料到他们会在天亮前攻城吧。 将心头那股不安的情绪强压下去,他强行安慰着自己。 此时他只希望将士们能尽快把城墙攻打下来,好让他能进去吃口热菜热汤。 他真的是好冷好饿呀! 眼见着士兵们即将登上城墙了,胜利在望。 德川有纪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突然,原本悄无声息,黑漆漆的城墙上方,亮起一条摄人的火龙。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火苗铺天盖地的朝他们射来。 所有云梯被掀翻,梯子上的西沉士兵就像一串串葫芦,摔倒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支带着煞气的火箭直直的朝德川有纪的面门袭来。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扯过身边的侍卫,险险的躲过了。 而被他拿来当人肉盾牌的侍卫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一箭射爆心脏。 “将........!” 到死,他眼里都布满了不可置信。 一阵箭雨落下后,城墙下,躺了一地在火中哀嚎的西沉国士兵。 让人奇怪的是,这火根本就灭不了。 他们跑到雪堆里打滚,结果越滚,火烧的越旺。 “不对,快停下,这雪堆上被泼了桐油。” 有人察觉出了异常,抓起一把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才发现,雪团上透着冲鼻的桐油气味。 “好狠毒的心思!” 接连的打击,让德川有纪气得面容都扭曲了。 他下令让所有人撤离到弓箭射程外。 见他们识趣的退了,城墙上也终于不再射箭了。 城门上方,身穿铠甲的刘维站了出来,他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德川将军,久仰大名。 本官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早知德川将军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却没想到行军速度如此之慢。 早知如此,我便先回府睡上一觉再过来了,白瞎我在此冻了一晚上。 真是不值当!” 刘维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点也不像个武将。 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化成一把把尖刀,差点将德川有纪的心脏给捅成马蜂窝。 德川有纪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他张得意的脸皮给扯下来。 “哼!你别得意,待我攻下宋城,定将你的挂在这城墙上曝晒风干,好为我这些惨死的将士们报仇!” 看着满地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德川有纪恨不能扒了刘维的皮,喝他的血,生啖其肉。 但此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底气不足的放狠话。 “那我便在这等着你,你来抓我呀!” 面对他的威胁,刘维一点都不带怕的,要不是他刺史大人的威严不容有失,他甚至还想做个鬼脸给他瞧瞧。 “全军听令,不计代价,给我攻破城门,我就不信了,我们八万大军,每人抠一块墙皮也能把他这城墙给拆咯!” 德川有纪头脑中仅剩的那点理智,在刘维的刺激下,加上晨光的的催促下,彻底崩溃了。 他冒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想法,命令大军继续攻打城门。 两辆破城车不停的撞击着城门。 云梯被重新架在城墙上。 西沉大军不要命似的使用人海战术。 一波倒下,又换上另一波。 他们就像一窝剧毒的红火蚁,寻着机会便如附骨之疽,甩都甩不脱。 在他们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般,使用不要命的打法之下。 城墙上守军虽然占据了优势。 但他们一共才不到两万人马。 其中还分了一万多人手去守宋城的另外三个城门。 早在西沉大军到达城门下时,刘维便派人去其它三个城门调兵过来支援了。 但宋城规模非常之大,四座城门之间相距甚远,过来需要时间。 所以城墙上能够参与战斗的人手,才不过五千多而已。 五千对八万,即使再大的优势,也总有力竭顾及不到的时候。 这不,一个不注意,便让几名西沉士兵成功登上了城墙。 大兖士兵扑上去,同他们扭打在一起。 天光大亮之时,越来越多的西沉士兵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大兖士兵也有了伤亡。 而宋城的城门,在不断的重击之下,也隐隐有了裂痕。 城门后面,无数百姓加入守备军,咬紧牙关,死死的顶住城门。 他们知道,一旦这扇门被破开,外头的恶鬼将瞬间涌进来将他们所有人撕碎。 百姓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这一晚上,整座城,连小孩子都没有合过眼睛。 他们自发的蒸了馒头,炖了肉汤,一趟一趟的往城门口送。 好让他们能有力气再多撑一会儿。 只要再多撑一会儿,等待镇国大将军带着援军到来。 他们便能得救了。 此时,刘维也没有闲着,他挥舞着长枪,将一名即将冒头的西沉士兵挑了下去。 而后抹了把脸上的血,踮脚张望着德州的方向。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丝毫不见援军的影子。 他回头看了眼城内被百姓挤的水泄不通的街道。 “将士们,坚持住了,咱们的亲人站在我们身后看着咱呢,咱不能让他们失望。 更不能倒下,打起精神来,只有我们守住了这条城门,大伙儿才有再跟家人团聚的机会!” 第323章 脑袋当夜壶 原本筋疲力尽,累的连兵器都快要拿不动的士兵们闻言,精神一振。 “兄弟们,为了父母妻儿,提起精神来,加吧劲啊!” “干他娘的,小鬼子们,去死吧!” “一群恶魔,我跟你们拼啦!” ........ 刘维的几句话,成功的振奋了大家的士气,为了守护家人,将士们重新燃烧起战意。 强撑着疲惫,抡着大刀,将一个个冒头的敌军砍翻了下去。 “兄弟,下去休息会儿,换我们来!” 就在大家支撑不住,城门即将四分五裂之时,其它三座城门的守军终于赶过来了。 他们二话不说,投身到第一线,将那些力竭的人换了下来。 他们一来,极大的减轻了大伙儿的压力。 浴血奋战了一个多时辰的众人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刘维也被手下的副将换下来休息。 他狼吞虎咽的嚼着热腾腾的粗粮馒头,就着一口热汤喝下。 “啊!爽!终于活过来了!”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肚中有粮,走路也不飘了。 他端着热汤,拿筷子串了三个大肉包子,走到城墙上。 对着城墙下的德川有纪喊道:“德川将军,吃早膳了没有啊! 不若尝尝我们大兖的粗茶淡饭,虽说伙食差了点,但好歹也能垫垫肚子不是。” 说罢他还故意高举着汤碗晃了晃,然后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再一脸享受的啃了一口肉包子。 “啧啧啧!香喷喷的肉包子,好吃的嘞!” 啃了半个,他才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瞧我,说好的请德川将军吃的,呵呵呵,竟只顾着塞自己的这张嘴了。 真是该死,喏,德川将军,快接着!” 说罢,他便将手上还剩半个,没有馅的包子皮朝德川有纪的方向扔了下去。 那姿态,就好像打发一条乞食的狗一样。 包子皮还没落到地面,便被下方的士兵抢了去。 他们甚至为了抢这一口吃的,而扭打作一团。 “哦,忘了,我这还有肉呢,德川将军吃不吃,瞧我,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的呢! 快,接着,落地上弄脏了就可惜了。” 紧接着,他从碗里捞出一根大骨棒,将上面的肉啃干净之后。 举着大骨头,胳膊抡的溜圆,朝德川有纪的战车上扔了过去。 刚刚好,大骨头准确的落在德川有纪的脚边。 “吃吧,德川将军,可别嫌弃。 您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我们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只不过咱们宋城不富裕,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用来招待您了!” 刘维满脸堆笑,一脸真诚,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定然会觉得他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德川有纪原本因为饥饿而苍白的脸色在对方把他当成狗侮辱了一番后,瞬间便涨红起来。 偏偏那肉骨头还带着一丝余温,肉骨头的香味直往他鼻孔里钻。 使得他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胃部开始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去看那块肉骨头。 刘维的不断挑衅加上生理上令他羞耻的反应。 使得他恼羞成怒。 他忍着剧痛站起身来,手指颤抖的指向城墙上的刘维:“你!你!好!好!你好的很!” 他堂堂帝国大将军,今日却在这受这无名小卒的欺辱,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抖了半天,只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听着,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宋城刺史,刘维是也!” “刘维是吧!好,我记住你了!” “你当然得记住我,不然等下了地府,阎王爷问起来,你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杀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小子,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男子汉大丈夫,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打开城门,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切!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便是好猫,我偏不下来,偏要耍嘴皮子,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上来呀! 我保证不走,就在这等着你!” “好,你有种,给我等着,今日我必拧下你的人头当夜壶!” “哎呀,我好怕哦,你们听见了吗,德川将军恩将仇报,我好心给他送吃的,他竟然想要我的脑袋,你们可得帮我挡着点,那老家伙的尿,肯定又骚又臭,咦好恶心!” 说着说着,刘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被恶心到了。 大人,您是觉得我们的城门破得不够快,想要给他们加油鼓劲吗? 干啥老去刺激他们,您能不能长点心啊!” 他手下的副将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数落他。 而刘维对自己的下属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他探头看了看已经裂开一个大口子的城门,哂笑道:“不好意思了,一时嘴飘,没把持住。 从现在开始,我保持沉默,我闭嘴,你们忙,你们继续。 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我下去看看城门。” 他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穿针引线的动作,然后逃也似地地下了城墙,往城门跑去了。 半空中,藏在空间里紧绷着一根弦,时刻关注着战况的程星晚,看见刘维的这一系列谜之操作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刘大人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有双重人格吧? 我无论怎么看,他的行为举止与他的长相很违和呀。” 她抱着肚子靠在墨君羿的肩膀上,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墨君羿紧绷着的面皮也缓和了不少,他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不会,他这人就是这样。 人品是端正的,就是嘴巴毒了点。 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性格,上面才能放心的把宋城这么重要的关卡交给他来驻守。” “那他也算是奇人一个了,我还没看过谁在战场上用嘴皮子打仗的。 不过他这一招效果可是出奇的好。 你看德川有纪被他气成啥样了。 我刚刚都看见他差点被气吐血了,不过他也算是个狠人,竟生生把那口血给咽回去了。” 墨君羿将视线放到德川有纪的身上。 惊讶的看见一名伙头兵打扮的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递给他。 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确定他们船上的粮食已经被囡囡收的一粒不剩了,更别提肉了。 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可能找到猎物。 难不成那是........肉? 一想到某种可能,他瞬间便觉得胃中翻江倒海。 第324章 先锋队登场 他猜的没错。 德川有纪吃的确实是*肉,而且还是自己同胞的肉。 眼瞅着天亮了,城门却迟迟没有破开。 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再耽搁下去,大兖的援军便要来了。 再者,将士们一天没吃东西了,如今早已筋疲力尽,即将支撑不住了。 他必须狠下心来,速战速决。 这一刻,那些死去了的年轻士兵,便成了他们的食物。 他接过肉汤,味同嚼蜡般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咽了下去。 一碗肉汤下肚,胃里有了东西,终于不再疼了。 他将汤碗摔在地上。 站起身来,举着武士刀振臂高呼。 “将士们,城门马上便要被我们攻破了,胜利就在眼前,大家跟我一起冲啊!” 西沉国士兵闻言,纷纷响应,举着长枪,扛着大刀,跟在他身后,一窝蜂的往城门的方向冲去。 “弓箭手准备,放箭!” 此时刘维已经回到了城墙之上,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指挥着将士们作战。 一阵箭雨落下,一波一波的敌军中箭倒下。 可他们却像是磕了药一般,竟不惧死亡,如海浪般,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后浪又紧接着更进一步。 就在他们的大军即将抵达城门口时,在人群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不断有士兵的脑袋被抛上天,就像熟透了的西瓜,被无情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怎么回事?” 德川有纪转身看向乌泱泱的人群后头。 那边闹出的动静,就像是狼群钻进了羊圈,羊群们惊恐万分,四处逃窜,发出凄厉的哀嚎。 “是德州的援军,他们的援军到了!” 跟在德川有纪身后的一名将领,面露惊恐的惊声说道。 他的声音仿佛被恐惧扭曲了,变得尖锐而刺耳,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差点划破了德川有纪的耳膜。 德川有纪心头咯噔一下,大声喝道:“快,别管城墙上了,加快速度,破城门!” 西沉国士兵闻言,争先恐后的往城门口挤。 他们的步伐踉跄而慌乱,仿佛是一群受惊的野马,盲目地奔腾着,生怕落在后面,被大兖的援军给斩杀殆尽。 只有进入城内,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是一群被追赶的老鼠,无处可逃。 “太好了,兄弟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军到了。 快,把石头都搬过来,给我砸死他们!” 刘维站得高,望得远。 他看见了西沉国大军的后方,正在进行着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血肉横飞。 来人正是程老五所在的滑雪先锋队。他们顶风冒雪,昼夜不息地赶过来。 刚赶到这里,便看见了不容乐观的一幕。一行人列阵闯入西沉国军队之中。 滑雪板经过改装,装上了锋利的刀刃,形如闪电,势如破竹。 手上的滑雪杖也另有乾坤,内藏锋利无比的尖刃,他们所过之处,闪避不及的人瞬间便会被收割性命。 亲眼目睹他们的凶残之后,西沉国士兵们纷纷识相地闪避,无人敢与他们正面交锋。 饥饿已经让他们连拿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的他们,就像一只只病猫。 面对这支装备精良,身强力壮,斗志昂扬的猛虎,只能默默祈祷他们看不见自己。 程老五他们看着倭寇们此番作态,心中疑惑不已。 “他们战力这么弱鸡的吗?看起来跟没吃饱饭的人一样。” “不是说有二十万大军吗,这看着连十万都不到吧。” “糟糕,这看着怎么像是调虎离山计呀,他们不会是假装袭击宋城,把我们的兵力全部吸引到这里,然后他们好趁虚而入,去攻打德州吧!” “不能吧!” “不管怎么样,宋城危在旦夕,咱们先救宋城!” “咱们先锋队的队长一直未定下,不如就以这德川老乌龟的狗头为投名状。 谁摘了他的脑袋,谁就是队长了,咱们谁也别不服谁。” “好主意,那你们就瞧好吧!这个队长我当定了,到时候你们可都得听我的!” 其中一位队员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地说道。 ”切!“ 其他队员听到这话,纷纷嗤之以鼻。 ”说大话谁不会,拿出真本事来,真刀真枪的干呐。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兄弟们,别废话了,快冲啊!“ ”德川老乌龟,拿命来!“ ......... 他们高呼着德川有纪的名字,吼声如雷,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响彻天际。 他们的杀气腾腾,如同一支索命的阴司,行动如同龙卷风一般疾驰而过,让倭寇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战术运用十分灵活,既可以进行正面的冲锋,也可以进行侧翼的包抄,使敌人无法招架。 凡他们经过的地方,西沉大军就好像洪水决堤一般,溃不成军,死伤无数,四散而逃。 德川有纪听见他们叫嚣着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心下大骇。他的声音惊恐万分,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他连声高喊:“快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拦住他们!” 然而,他的呼喊声在这喧嚣的战场上显得如此渺小,仿佛被无尽的杀戮声所淹没。 眼看着城门被撞开一条能容一人进的大缝了。 西沉士兵们兴奋地往里面挤,结果却被里头伸出来的长矛戳成了筛子。 后面的人却跟看不见似的,疯狂地往前挤,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的长矛,而是诱人的宝藏。 “不好,快闪开!” 伴随着一声大吼,城门口的人群上空突然出现了无数巨石,它们翻滚着、倾泻着,像雨点般密集地砸向城门。 巨石滚滚而来,城门口密集的人群躲闪不及,统统被砸得脑浆迸裂,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仿佛一场血腥的雨。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倭寇的尖叫声、哭喊声和山石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 对于倭寇而言,这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几百上千条生命在瞬间消逝,整个城门都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望着城墙下方,倭寇们绝望的挣扎,在死亡线上徘徊。 城墙上的士兵们畅快不已。 若非提前知道消息,倭寇们的手段必然比他们更加残暴,宋城的百姓连一丝生存的希望都不会有。 ”德川老狗,拿命来!“ 混乱中,化学先锋队已经飞驰到了城墙下。 众人目标一致,直奔德川有纪的人头而去。 第325章 抢人头 德川有纪见自己一军统帅,竟被大兖几个毛头小子如此侮辱。 顿时气胸膛像一锅开水般沸腾,心火冲头,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忍无可忍的拎着武士刀,欲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点厉害瞧瞧。 好让他们知道,他此次出征虽多有不顺,但他作为一国统帅的尊严是不容践踏的。 虽说他领军作战的能力并不是很强。 但他好歹是西沉国的武将,武力值自然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 他的双眼瞪大,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 他紧紧地握住武士刀的刀柄,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而他的手背则因为愤怒而青筋暴露。 他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一只猛虎即将扑向它的猎物。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大兖士兵,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看穿一般。 没过多久,率先冲上前的几名先锋队队员,纷纷败下阵来。 若非他们脚踩滑雪板,逃跑的速度快,兴许德川有纪的脑袋还好好待在脖子上,他们的反倒先丢了性命。 德川有纪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向着其他的先锋队队员扑去。 他的武士刀在空中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先锋队的队员们惊恐地看着德川有纪逼近的身影,他们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但他们没有退缩,反而迅速做出反应,列阵迎敌。 此刻,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护身后的国土和百姓! 德川有纪的速度极快,他的身影在先锋队队员之间穿梭,手中的武士刀不断地挥舞着。 先锋队队员们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他,但他们的攻击对川有纪来说毫无作用。 不多时,便有不少人身上挂了彩。 甚至有好几个人受了致命伤。 在这危急的时刻,程老五和熊铁生挺身而出。 程老五手持一把长枪,向着德川有纪冲了过去。 他速度极快,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川有纪的胸口刺去。 德川有纪侧身躲开了程老五的攻击,同时手中的武士刀向着他的脖子抹去。 危急时刻,熊铁生上前,将他一把推开,但他的手臂却被川有纪的武士刀划伤了。 鲜血从熊铁生的手臂上涌出,但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他快速挥舞着滑雪杖,向着德川有纪再次冲了过去。 德川有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手中的武士刀向着熊铁生的滑雪杖砍去,想要将其打断。 熊铁生用尽全力将滑雪杖向着德川有纪的脖子扫去,德川有纪的武士刀砍在了滑雪杖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熊铁生的滑雪杖被德川有纪的武士刀砍成了两段,但德川有纪的武士刀也被熊铁生的滑雪杖挡了一下,使得他的攻击微微偏离了目标。 千钧一发之际,程老五趁机向着德川有纪的胸口刺去,德川有纪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程老五的滑雪杖刺穿了德川有纪的胸口,德川有纪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程老五将滑雪杖在德川有纪的胸口上搅了两圈,而后拔出,带出一滩血肉。 德川有纪的身体向后倒去,被他手下的将领及时扶住了。 他们一边派人抵挡程老五他们的攻击,一边抬着德川有纪迅速往后撤。 “大将军!大将军受伤了,大家快上,为大将军报仇!” 大将军重伤,这个消息一传出,西沉国大军瞬间便乱了阵脚。 程老五原本还想上前砍下德川有纪的脑袋,却被西沉国士兵们堵住了去路。 加上熊铁生为了救他而受伤,带伤与德川有纪拼命,此时他的整条手臂已被鲜血染红,无力的耷拉着,只能单手作战。 为了保护他,程老五只能暂时放弃追杀德川有纪,转而护着熊铁生开始往外突围。 熊铁生的滑雪杖被砍断了,加上右手臂受了伤,他只能抢了一名西沉士兵的长枪既当滑雪杖 ,又当武器,跟在程老五身后,单手作战的杀伤力也绝非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 城楼上,刘维将程老五重创德川有纪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胸口心脏位置被扎穿,除非他有两颗心脏,不然必死无疑。 “兄弟们,敌军主帅已伏诛,倭寇们群龙无首,已不足为惧。 此时正是抢人头的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等什么,把城门打开,快快随我杀出城去!” 他兴冲冲的拎着大刀往城楼下跑去,浑然不知,到场援军,不过区区千人而已。 张世忠率领的大军,还遥遥不见踪影。 尽管两个时辰的恶战下来,敌军损失惨重。 但所剩人数,依旧是宋城守备军的数倍。 不像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但凡在场的每个士兵,谁不想挣得功名,好让自己能够一朝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扬名立万。 眼下他们宋城完美的逆风翻盘,以万数人马,对阵倭寇十万之众,丝毫不落下风。 如此漂亮的战绩,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他们,便是那一滴墨汁。 刺史大人亲自带领大家去争功名,这等大好事,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允许自己错过。 就连那受了重伤的人,也蠢蠢欲动,恼恨自己时运不济。 城门轰隆一声从里面打开,西沉国士兵刚想有所行动,便被双眼冒着绿光的大兖士兵给割了脑袋。 “过分了,明明是我先捅了他的心脏的,你把他的脑袋还给我!” “刺史大人说了,割下人头才作数,谁叫你多此一举的,人头我要,军功我也要!” “行,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 士兵们谁也不服谁,如一群进入羊圈的饿狼,看见倭寇便疯狂的扑上去抢人头。 可怜的倭寇们,才跟他们打了个照面,便被七手八脚的捅了一身的致命伤,一口气还没咽下去,便不见了脑袋。 大兖士兵们,抢人头抢红了眼,一时之间战意沸腾,斗志昂扬。 此时他们心中只把自己的同袍当成了竞争对象,丝毫没有将软脚虾般的西沉国士兵放在眼里。 凡他们经过的地方,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割脑袋就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直到刘维和程老五打了照面,从他口中得知,德州大军还在后头,并未到达。 得知真相的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第326章 德川有纪殒命 德川有纪生死未知,他的部下带着他,丢下数万大军,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倭寇们失了主心骨,就像无头苍蝇般,在整个战场上乱窜。 这时突然涌出来大兖将士,他们个个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凶残的手段,吓得倭寇们魂不附体。 他们听闻德州的援军到了。 前有宋城守军,后有德州援军。 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下,被包了饺子。 极致的恐惧让他们惶惶不安,不少人哭着喊着,扔下武器,举着双手,从人群中走出来投降。 行至半路,却被他们军队中忠于天皇的激进分子一怒之下给砍翻在地。 更多人则根本就没有心思作战,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的四下逃命去了。 刘维一看,嘿,有戏,能打!又积极地参与到抢人头队伍中去了。 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话也密,打起仗来,却一点都不孬。 三两招便干掉一个小将,割下脑袋,熟练地塞进绑在腰间的麻袋里,动作一气呵成。 他也不是什么脑袋都要的,普通士兵的脑袋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他专寻那些有官职在身的将领。 刘维的手法,犹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寻找着战场上的目标。他的身手,如闪电一般敏捷,瞬间便能取下敌人的首级。 他的麻袋,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仿佛怎么装也装不满。 战场上,出现诡异的一幕。 穿着大兖军服的将士们,人手一个血红的大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分量看着就不轻,他们也不嫌累赘,反而如获至宝般走哪拎哪。 程老五像守护神一样,护送着熊铁生走进了城内。 他还特意请来了军医,为熊铁生处理伤口。 城内百姓得知熊铁生是在与德川有纪交手时受的伤,纷纷将他奉为大英雄。他们围在熊铁生身边,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程老五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安心在这里治伤,我去把德川有纪的脑袋拧回来!” 程老五恶狠狠地说道。 到手的人头跑了,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行,你自己小心着点,叫上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熊铁生知道自己若是跟着去,只会拖累程老五,于是连忙不放心的叮嘱道。 自进入军营里以来,他同程老五两人便形影不离。 他就像一个忠实的守卫一般,默默的守护着程老五。 而程老五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产生了依赖性,将他当成亲大哥一样对待。 但凡家里寄来什么好东西,必然会分一半出来给熊铁生。 程老五叫上自己同村的几个兄弟,循着德川有纪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说大家都觉得,德川有纪胸口被刺穿,必死无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德川有纪的心脏位置异于常人。 正常人的心脏都长在左边,而他却是个例外。 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所以,程老五那一刀,只是将他重伤,却并不致命。 身为他的贴身护卫,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们才会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带着他逃命。 此时他们正抬着德川有纪,仓惶的往港口的位置逃。 “快点,大将军伤得太重了,我们必须赶回船上,只有到了船上的医疗舱,大将军才有活命的希望。” 他们边跑边回头看,生怕被人追上来。 此时的德川有纪,已经昏死过去。 只见他面色惨白,即使闭着眼睛,眉头也快被他拧成麻花了。 可见他正在遭受着极致的痛苦。 鲜血顺着胸前的窟窿,不断的涌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上,路中央瞬间便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冰花。 在满目刺眼的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的部下此时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先给他止住血。 若不是德川有纪命硬,即使他心脏长在右边,恐怕也难逃失血过多而亡的命运。 程老五没费多大劲,便寻到了他们离开的蛛丝马迹。 远离人群之后,地上血迹越来越明显。 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几人很快便猜测出德川有纪逃跑的方向。 “他们往码头的方向去了,快追上,别让他们上船逃走了!” 确定了方向后,几人踩着滑雪板风驰电掣般朝着码头的方向追去。 抬着伤员,仅靠两条腿赶路的倭寇们,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程老五便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此时他们与码头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了。 “他们在哪里,快,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几人加快速度,滑雪板都快被他们磨出火花来了。 时刻关注后方动静的倭寇们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快,快点啊,只要上了船,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死亡的气息正在逐渐逼近,倭寇们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抡的只见残影了。 若不是害怕逃回去会被问责,他们甚至都想把德川有纪这个累赘给丢了,好让他发挥余热拖延一下程老五他们的步伐,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东洋矮子,哪里逃,拿命来!” 在他们的即将踏上舰船的梯子时,程老五及时将他们拦了下来。 二话不说,挥着滑雪杖,直奔担架上的德川有纪而去。 其它倭寇一看这种情况,哪里肯依。 使出各种杀招,朝程老五扑来。 这时,落在后头的四牛,五金他们也赶到了。 四牛:“小矮子们,你们的对手是我们,乖,快到爷爷麻袋里来!” 五金:“咦~,四牛哥,这种劣种孙子你也认吗?” 四牛:“..........,少啰嗦,赶紧干活,这几个人看着官职不低,一颗脑袋换个二等功足够了。” 五金:“哈哈....,这一波赚大了,跟着信哥儿有肉吃,咱也能混个官儿当当。” 那头程老五成功解决了抬担架的两个副将,将他们脑袋装进麻袋里后,来到滚落在地的德川有纪身边。 感受到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心生疑惑。 伸手探了探他颈部的脉搏,确定他还活着。 看着他胸口那个狰狞可怖的血洞,心脏扎穿了还能活着?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当他看见他右边胸膛微微跳动后,将手覆盖在上面,感受到铠甲下方,传来的微微颤动。 他顿时豁然开朗。 庆幸自己追了上来,不然就让这祸害活着离开了。 不带丝毫迟疑的,手起刀落,德川有纪的脑袋被程老五郑重其事的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第326章 程老五大杀四方 将德川有纪的脑袋绑好后,程老五志得意满的扫了一眼打斗场中的战况。 余光扫到五金被敌方压制住了,打斗中明显有些力不从心,险些被对手反杀。 他赶忙迎上去充当辅助。 在他牵制住对方后,五金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了。 不顾对方的哀求,干净利落的砍下他的脑袋往麻袋里一塞。 “智哥儿,谢了!” 扭头朝程老五道了一声谢,又快速的寻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而程老五也不断游走于敌我双方之间,不时这里踹一脚,那里救一下。 堪称史上最强辅助。 原本驻守在舰船上的那些士兵,听见打斗声,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船下打斗的竟然都是军中高层。 且看战况,他们明显处于劣势。 船梯下方,还躺着一具身穿大将军铠甲的无头尸体。 大将军死了! 这一认知,让他们惊恐万分。 去时十万大军,不到一天时间,却只剩下下方寥寥数名自身难保的将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下来帮忙!” 一名副将见他们只顾着站在船上看热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经他这一吼,船上的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冲下来帮忙。 三十艘船的驻军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说都是些虾兵蟹将,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随着他们的加入,人数瞬间增至程老五这一方的十几倍,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压力陡增。 几人顾此失彼,不多时,便全都挂了彩。 其中五金实力最弱,几次都险些被击中要害。 “列阵!” 眼见兄弟们应付起来,越来越吃力了,程老五大吼一声。 正在与倭寇们缠斗的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奋力砍杀两人后,迅速往程老五和五金的方向靠拢。 程老五迅速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把药丸,回元丸,止血丸,生血丸,养身丸。 这些,都是上次见面时,小侄女偷偷塞给他保命用的。 此次驰援宋城,知晓其中风险,他便将药丸全部带在了身上。 都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不用多言,大伙心知肚明,这一定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迅速将药丸塞进口中,无需咀嚼,药丸入口即化。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便惊喜的感受到自己方才打斗中消耗的精气神,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很快便不再流血。 众人欣喜对望了一眼。 而后,他们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让伤的较重的人待在圈内,充当大家的眼睛。 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后方会有人突然袭击。 他们才得以彻底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此阵一出,兄弟们守望相助,坚固的像一座堡垒。 倭寇们但凡想要来个突然袭击,下一秒便会被无情的猎杀。 就这样,滑雪先锋队这边,不但没有人再受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服下的药丸完全释放出药性。 他们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至巅峰。 反观倭寇那边,一番交手下来,人数迅速递减的同时,他们的体力也逐渐消耗的差不多了。 随着双方在人数上的差距不断缩小,一些人开始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只见几名将领暗中对视了一眼,随后悄然的退到人群后面。 借着前方士兵的掩护,弓着身子,迅速的往大船的方向掠去。 “呔!狗贼,哪里走!” 程老五眼疾手快,迅速的捡起地上的一柄长矛,奋力的投掷出去,长矛正中一名倭寇的后心。 另外几人见状,吓得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其它正在拼死抵抗的倭寇们,见那伙鸡贼的将领,竟然丢下自己这些人来当炮灰,自个儿却先跑了,顿时不干了。 纷纷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程老五等人,此时杀的正酣,哪里肯让到手的功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况且其中还有几条大鱼。 纷纷踩着滑雪板追了上去。 前头逃跑的将领此时已经上了船,根本就不顾及身后的士兵,自个儿上了船之后便收起船锚,催促着驾驶室的人赶紧开船。 等程老五赶到时,大船已经离开了岸边十数米远。 船上几名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恶魔,站在甲板上,冲着他挥了挥手,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程老五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心中的不甘涌到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如鲠在喉。 但他又岂是能轻易认输的人。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见身后不远处便是一个低矮的山丘。 他快速冲到山丘之上,而后转身发力,借着山丘的坡度,助力加速,像一枚炮弹一般,弹射出去,滑雪板在惯性的作用之下,竟然在海面上平稳的溜了很长一段时间。 岸边和船上的人看见他的这番操作后,纷纷惊掉了下巴。 特别是船上那几名将领,脸上还没落下去的笑容此刻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看着逐渐逼近,来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的程老五,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他们,下一秒便如坠冰窖。 一个个的都恐惧的浑身颤抖起来。 还没追上大船,滑雪板反应过来,再也无法承载着他继续前行了。 程老五果断的舍弃滑雪板,纵身一跃,成功的挂在了船体一侧。 他抓住船上的铁栏就要往上攀岩。 这时船上的几名倭寇也反应过来了。 纷纷举着长矛过来,不停的朝程老五扎去。 企图把他扎到海里去,把这个怎么甩都甩不开的狗皮膏药给甩掉。 可是程老五又岂是他们这些土鸡瓦狗能轻易杀死的。 只见他两只手分别抓住一根长矛,在将他们扯下海里的一瞬间,借力飞身上了甲板。 而后从他的长筒皮靴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瞬间便把两个人给抹了脖子。 剩下几人见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在瞬息之间完成反杀。 顿时吓破了胆,程老五带来的死亡威胁如影随形,他们哪里还敢与他正面交锋。 纷纷拔腿就跑,往船舱躲去。 这艘大军舰里,光房间便有上百间了。 这就好比是他们自己的家。 只要躲进去了,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定然能躲过程老五的追杀,说不定还能完成反杀。 程老五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今日心情好甚好,陪他们玩一场捉迷藏游戏又何妨。 第327章 杀神程老五 “藏好了没有,我倒数十个数,就来找你们咯!” 程老五站在走廊上,听见船舱内传来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耳尖动了动。 “十!九!八!七!六!五!四!准备好!我要来了哦!三!二!一!” 他开始数数,洪亮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出去好远。 就连海面上的鲸鱼都好像参与了进来,在他数完数后,纷纷消失在了海面上。 哒!哒!哒! 恐怖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上。 哒哒哒的,一声一声,就好像是死神的脚步,踩在了倭寇们的心脏上。 使得他们连忙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房门,好像能透过那扇门,看见外面那尊杀神。 吱呀~ “啊!” 随着一道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又是一颗人头到手。 哒!哒!哒! 叩叩叩! “有人在里面吗,快开门,不然我就自己进来咯!” 这一次,他竟然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但是整艘船都安静的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自始至终,没有人理会他。 砰! 踹门声响起,房门瞬间便四分五裂。 “饶命!饶命啊!我投降!我投降!啊!” 又是一颗热乎的人头装进麻袋里。 程老五桀骜不驯的扭了扭脖子,不屑的说道:“谁稀罕你的投降,浪费米粮!” 随后他便又继续开始捉迷藏游戏。 又有两人毙命之后。 其他人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程老五就像长了一双透视眼,他似乎知道哪些房间有人。 根本就不会在那些空房间浪费一秒时间。 每次他都能准确的找到藏有人的房间。 熟练的踹开门,然后拧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仅剩的几人再也藏不住了。 他们就像一伙被掏了窝的老鼠,惊恐的奔走逃命。 程老五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气定神闲的跟在他们身后。 麻袋中新增的几颗人头还在流着血,提起麻袋后,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地板上留下一个圆形的红日。 远远看去,就像西沉国的国旗。 仅剩的五个倭寇被逼到了长廊尽头。 前方已无路可走,逃无可逃,战不敢战。 他们的士气被彻底摧毁。 此刻他们就像一群弱小的小鸡仔,面对强敌,只能抱团取暖,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小五,别玩了,快点结束回来,大将军他们到了!” 这时,岸边传来四牛的呼喊声。 他们早已经结束了战斗,每个人的麻袋都塞的满满的,看起来收获颇丰。 一听舅爷爷到了,程老五眼前一亮。 这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却迟迟不见囡囡和安儿的身影。 他得赶紧回去,找舅爷爷询问两人的下落。 想到这,他瞬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转瞬间,手上又多了两颗人头。 剩余三人见此情景,肝胆俱裂。 趁他往麻袋里塞人头的功夫,找准机会,纵身一跃,纷纷跳入了海中。 留在船上,必死无疑。 跳到海里,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在他们落入海中的一瞬间,程老五往他们身上弹了几颗药丸。 几人跳到海里后,强烈的冲击力导致他们受了轻微的内伤。 但他们此刻根本就没空矫情,使出浑身解数,奋力的往远处游去。 却在游出十几米之后,迎头撞进了几条虎鲸的血盆大口里。 望着海面上盛开的三朵大红花,程老五惋惜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三颗好头!” 不愧是叔侄俩,连杀倭寇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随即他便拎着大麻袋进了主驾室,将匕首架在开船的人脖子上。 “是掉转船头回去,还是掉脑袋,你选一个!” 面对扑面而来的煞气,驾驶员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不用说,他自然是选择调转船头。 能多活一分钟,他也不会让自己早死一秒。 很快船便靠了岸。 舰船驾驶员赌对了,程老五没杀他。 他将人交到前来交接的士兵手中:“留他一条命,还有点用!” 作为军舰驾驶员,对于舰船的构造,驾驶,必然是烂熟于胸。 这样的人才,正好是大兖稀缺的。 若他能为大兖所用,带来的好处可不是他一颗人头能比得了的。 岸边停靠的五十艘军舰,如今已经成了大兖的战利品。 此时还没来得及腾出人手来上船查看情况。 没人注意到天空中,两只大老鹰正盘旋在码头上方。 悄无声息的落在其中一艘船上。 程星晚望着程老五满载而归的背影,忍不住生出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五叔长大了!” 墨君羿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见她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既可爱,又搞笑。 不过程老五的变化也确实大。 犹记得两年前,他还是个逮鸡撵狗,下河上树,让程老头和张氏头疼不已的皮小子。 这才入军营不过半年,却成长出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今日他在战场的表现,就像一颗耀眼的新星。 若无意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定能凭自己的努力,站到能够与张世忠比肩的高度。 当然,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眼下他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之前在船上收走的粮草,尽数归还。 顺便把在西京搜刮来的粮食种子,也都放一部分到船里。 只有这样,这些数量庞大的粮草,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程星晚动作很快,两刻钟后,五十艘轻飘飘浮在水面上的大船,突然齐齐的往下沉了一大截。 每一艘船都满满登登的装满了粮食,布匹,兵器....... 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一切后,不远处便看见张世忠同刘维一起,带着一群人正往这边来。 未免引起怀疑,俩人连带着大黑二黑一起,躲进了空间里。 当一行人登上大船,看清里面都快溢出来的粮食时,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们欢喜的奔走于每一艘大船之间,好奇船上装满了粮食,倭寇们又是怎么塞下二十万大军的。 “不对,不对,此事透入着诡异!” 只有刘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粮食,百思不得其解。 “有什么不对?” 张世忠心跳漏了一拍,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观倭寇们尽是一副饥寒交迫,有气无力的样子,连拿兵器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们才能以少胜多,这么轻松的结束了这场战斗。 既然他们有这么多粮食,按道理不该吃不饱啊!” 第328章 英雄 “兴许是他们远渡重洋,晕船没胃口吧!” 张士忠面不改色的给出了答案。 “是这样吗,貌似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的通了!” 刘维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晕船这种解释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他们的军中将士,大半都会晕船。 这其实就是水上作战是大兖短板的一个最主要原因之一。 生怕对方再喋喋不休的提出什么一针见血的问题,张世忠赶忙借口去别的船上查看情况,丢下还在不停自言自语的刘维,脚底抹油,溜了。 别说刘维,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囡囡这次做的太明显了。 当他率领着十万大军马不停蹄的赶到宋城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刘维神采飞扬,拖着几口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跑到他面前兴高采烈地炫耀:“大将军,看这是我今天的收获。” 血腥味扑面而来,张世忠几欲作呕,他强忍着不适感,对刘维说道:“干得不错,此次能够一举歼灭倭寇,你功不可没,我会向圣上禀明,如此大功,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刘维闻言,欣喜若狂,赶忙单膝跪地,叩头谢恩:“谢大将军!谢大将军!” 剩下的倭寇,张世忠带来的那十万援军,两人一个都不够分的。 他在城内看见了受伤的熊铁生后,从他口中得知了程老五的去向。 且去了好长时间了,还没见他们回来。 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他赶忙带着人往码头赶。 结果才走到半路,便看见满载而归的一群人。 “舅......大将军,逃跑的倭寇已尽数伏诛,看,这是德川有纪的脑袋!” 因为太过于激动,程老五差点脱口而出喊舅舅。 他激动的将挂在腰间的德川有纪的人头解下来,高举着递到张世忠面前。 张世忠之前没少跟德川有纪打交道,两人可以说是死对头了,他这张老脸,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 “好!好!好孩子,干得好!舅......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满怀欣慰的拍了拍程老五的肩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感受到旁边十几双灼热的目光,才发现程老五身后站着的都是程家村出来的后辈。 此刻他们全都昂首挺胸,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就像一群表现非常棒,等待大人夸奖的乖宝宝。 张世忠看见了他们特意摆放在身前的那些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宋城的画风怎么如此独特,上到刺史刘维,下到普通小兵,皆是人手一个血麻袋。 以前他们打仗也不这样呀。 在他们殷切的期盼下,他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好!都是好孩子!你们累了两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快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得到了大将军的肯定与夸奖,程家村的青年们骄傲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兴高采烈的扛着麻袋,一路引吭高歌,唱着令人热血沸腾的军歌,歌声直上云霄,引得久违的太阳都露出了笑脸。 跟在张世忠后头,一颗人头都没捞着的将士们,见他们一伙人军功都挣得连麻袋都装不下了。 最重要的是,还入了大将军的眼。 各种羡慕嫉妒,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只因为迟到了半天时间,便与升官加爵的机会擦肩而过。 要是他们也有滑雪板就好了。 张世忠见他们全都垂头丧气的,不用动脑子,用脚趾头想也能轻易猜出他们的心思。 “打起精神来,虽然人头没有了,但战场还是要打扫的。 走!跟我一起到船上看看去!。” 一听打扫战场,将士们瞬间便来了精神。 打扫战场时,除了数额巨大的大宗财物,其它从敌方士兵身上搜出来的散碎银子,谁搜出来的,就归谁。 他们不清楚别的地方的士兵是不是也这样。 反正张世忠经手的战场上,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看着满满登登的五十船粮食,张世忠做主留下十船给宋城。 其它的,直接连船带粮,运回德州。 刘维对这样的分配结果,满意的很。 立即张罗着让大家帮忙把粮食搬回城中去。 不多时,运粮的队伍排成长队,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城内。 就像一条蜿蜒的巨龙。 宋城百姓见将士们不仅打了胜仗,全歼了倭寇,还带回来这么多粮食。 纷纷欢天喜地的涌上街头,敲锣打鼓的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 而程老五他们,作为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刚回到城门口,便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他们将收获的人头,上交到城门口登记处。 百姓们,见他们年纪轻轻,便能一举歼灭敌方主将,纷纷称赞他们智勇双全,前途无量。 待登记好之后,不用他们自己找歇息的地方,自有百姓簇拥着他们往城内走。 不少人家为了感激将士们帮他们守护了家园,避免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纷纷自觉腾出屋子,用来作为受伤将士们躲避风寒用。 程老五一行人,也被百姓们热情的拉去了他们家里。 “各位小将军们,家中已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若不嫌弃,不如将这一身血衣换下来,今日刚好出太阳了,让内子帮你们把衣服洗了,吹上一夜,便能干透。” “多谢大哥,你们这般周到热情,我们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我们这一身血呼呼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只是这衣服,便不劳烦各位婶子嫂子了,待我们洗漱干净,自己寻条河,搓洗一番便是。” 众人见他们战功赫赫,却一点都不傲气。 反而还彬彬有礼,举止落落大方,十分尊重他们平民百姓。 可见他们被教养的非常好。 顿时对他们的印象就更好了。 若说之前会邀请他们来自己家,纯粹是因为感念他们是灭寇大英雄。 加上他们年纪轻轻,立下汉马功劳,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所以大伙儿多多少少带了点攀附讨好的心思。 但现在不一样了,此刻他们是真心喜欢眼前的这一伙年轻人。 “好好好!你们自己洗,快进去洗吧,衣服热水都准备好,待会儿水该凉了。” “多谢了!” 第329章 回到德州 等他们舒舒服服的泡完热水澡,将一身血污洗干净,清清爽爽的出来后。 却发现换下来的衣服早已没了踪影。 “衣服已经被家中妇人拿去洗好了,小将军们,快随我来,家中已备好粗茶淡饭,虽不可口,尚能饱腹,莫要嫌弃才是!” 早已等候在外头的男人们,见他们出来后,赶忙快步迎上前,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去吃饭。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你们能给我们准备热水,衣裳,我们已是万分感激了。 边陲之地,土地贫瘠,粮食来之不已。 寒冬腊月的,更是金贵。 我们又怎能再让尔等破费,用这么宝贵的粮食来填饱我们的肚子呢。” 程老五深知边陲百姓生活不易,尤其漫长的冬季里,庄稼地里没有产出,他们便只能靠着那点存粮保命。 同样穷苦出身的他们,即使现在家中富裕了,但他们对粮食依然格外珍惜。 “各位小将军,你们就别推脱了。”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你们可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哪能有安稳的日子过。 这点饭菜算得了什么。” 程老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四牛拉住了。 四牛冲他挤了挤眼睛,程老五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各位大哥了。”程老五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们也不能白吃大家的。 等我们回去后,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大家的。” “哈哈,小将军太客气了。”男人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向屋里走去,“能和小将军们一起吃饭,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用不着什么补偿,若没有你们拼死杀敌,我们此刻还不一定能有机会吃上这一口热乎饭呢。” 众人走进屋子,围坐在一起。 虽然饭菜简单,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笑声不断。 屋子外,寒风凛冽,白雪皑皑。 而屋子内,却温暖如春,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些普通的百姓,用他们最朴实的方式,表达了对程老五等人的感激之情。 而程老五等人,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亲切。 他们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所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池,更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 他们所肩负的责任,也不仅仅是战斗,更是保护。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他们的心变得更加坚定,他们的信念变得更加执着。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身后,有无数的百姓在支持着他们。 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为了保护人民而战。 三日后,一切尘埃落定。连那些躲藏进山里的逃兵也都一一被找了出来。 这一次倭寇来势汹汹,总共来了二十万人,但他们却再一次全军覆没。 这个数字让人们感到震惊和兴奋。 大家都感到非常疑惑,这一批倭寇为何弱的跟软脚虾似的。 当他们从俘虏嘴里听说,他们来了二十万人,在海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半时,顿时感到非常的震惊。 感叹定是老天看不惯倭寇们的恶劣行径,亲自出手降下神罚,想让他们早日醒悟,回头是岸。 谁知他们却执迷不悟,上赶着来送死。 离开那日,程老五一伙人,自掏腰包去粮铺买了粮食,送到了借宿的百姓家。 大军返回德州那日,刘维率领着宋城的百姓,一直将他们送到了码头。 百姓们站在码头,注视着船只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丝帆影消失在天际,才依依不舍地回城。 原本该在那一场战斗中变成一座死城的宋城,非但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许是因为军民并肩作战过,反而多了一股凝聚力。 这凝聚力,犹如一道铜墙铁壁,将宋城的军民紧紧地团结在一起,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和坚韧。 解决了宋城这边的事情后,程星晚和墨君羿便打算先回德州了。 昭儿已经在空间里睡了差不多半个月了,是时候醒来了,而且长公主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信了,兴许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走之前,抽空见了程老五一面。 他俩要是再不现身,张世忠的耳朵都要被程老五念出茧子来了。 这几日,他逮着机会就凑到张世忠跟前,像个黏皮糖一样,甩都甩不脱。 一直碎碎念,追问程星晚和墨君羿的下落。 惹得旁人纷纷侧目,不少人又开始对他俩的关系起了疑心。 两人骑在大黑二黑的背上,不消一个时辰,便回到了德州。 循着张世忠给的地址,站在了一座三进大小的宅子外头。 这座宅子是张世忠特意为他们置办的。 考虑到军营之中,条条框框,规矩甚多。 即便他身为大将军,有能力堵住大家的嘴。 却也经不住不怀好意之人的探查。 于是索性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在德州城内,买下了这座僻静的宅子。 他还特意从军中找了几个伤残又没有子女家人的的老兵,将他们安置在宅子中,看家护院。 这几个老兵都是程星晚和墨君羿认识的人。 两人上前敲门,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看门的老兵是少了一只手的老沈头,看见是他们俩人,惊喜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小小姐,小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快快,快进来,饿了没有,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吃的。” “可饿死我们了,沈爷爷,有什么好吃的,快帮我们拿点来垫垫肚子。” 俩人回来之前,其实已经在空间里吃过了。 但看着老沈头欢天喜地的模样,又不忍心让他失望。 果然,听到她说饿了,可把老沈头心疼坏了:“有!有!有!前两日,我估么着你们该回来了,每日都去糕点铺子买了新鲜的糕点回来呢,都是你们爱吃的,厨房也时刻都备着你们爱吃的菜。 快,咱们去堂屋,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上饭了。” 程星晚听到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一点也没有觉得老头子烦。 反而心里暖暖的,看着他,就想起了程老头,不知道他们离开家这么久,爷奶有没有想她。 第330章 张府 等两人吃完饭,询问最近德州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老沈头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三天前,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比较重要,只有你们和大将军才能看。 大将军还没有回来,要不,你们先看看,万一是很急的事情,也好早点通知将军。” 墨君羿将信接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 程星晚也凑上前一起看信中写了什么。 果不其然,这封信是长公主写的。 信中前头是一堆感谢张世忠和程星晚的话。 而后请求张世忠帮忙照顾墨君羿和昭儿,她已经动身往德州来了。 看信中的落款时间,是七天之前的了,算算时间,路上若顺利,也差不多该到了。 看到姑姑要来了,墨君羿脸上难得出现了激动的神色。 下午,他们借口有事出去了。 换成别人家,是绝对不放心两个小孩子单独出去的。 但他们不一样,张世忠早已交代过老沈头他们。 两个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派人跟着。 虽然心中还是不太放心,但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加上两个孩子神出鬼没的,他们想跟也跟不上,便也随他们去了,只叮嘱他们早些回来。 两人跑到德州城外,寻了个隐秘的山林,从空间里放了一辆马车出来。 一匹火红的骏马出现在两人眼前。 气宇轩昂,肌肉发达,体态优美。 火红的毛发柔软而有光泽,宛如上好的锦缎。 颈部修长,脊梁挺拔,眼神明亮而机敏。 四蹄翻飞,长鬃飞扬,走起路来优雅自信。 “好马!” 饶是上一世,身为帝王,见惯了各种骏马的墨君羿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这么好的马,用来拉马车,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见程星晚拉着马儿,要将它往马车上套,他忍不住肉疼。 “可惜了吗? 可这是我能找到的最普通的马儿了呀,其它马儿比它还漂亮呢。 不必心疼,反正这马也是白得来的,如今我空间里的马都快泛滥成灾了。 马群庞大,吃的也多,要不是空间里的草长得快,别的那些食草动物都要被饿死了。” 这些马都是之前程星晚意外得来的,这次西沉国之行,不但收了几万匹好马,还有不少猪,牛,羊。 若不是因为她积攒的功德够多,空间也在不断升级扩张。 那么多东西,动物,早就把空间挤爆了。 “等舅爷爷回来,找他想办法,放一部分出来。”墨君羿一边说着,一边牵着马,将它套在马车上。 而后两人钻进马车里,程星晚意念一动,凤景昭便出现在车内。 只见她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景昭鼻子下面晃了晃。 一声轻吟,景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虽睁开了,大脑却还没完全开机。 他愣愣的望着车顶。 以为自己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醒了,还在人贩子车上。 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两人,便看见他原本红润的小脸蛋,瞬间失了血色,变得煞白。 “昭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君羿被他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 赶忙出声询问。 绝望的景昭突然听见梦中表哥的声音。 他缓缓的转头,看见活生生的表哥正守在自己身边,他又转向另一边,没错,是囡囡姐姐。 也就是说,那不是梦,他被羿表哥和囡囡姐姐救了。 他迅速的起身扑到墨君羿怀里:“呜呜......,表哥,我一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我以为......我以为我还在人贩子手里呢,吓死我了!” 墨君羿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道:“昭儿别怕,人贩子已经被大将军收拾了,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有表哥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闻言,景昭破涕而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程星晚拿着小手帕,替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珠。 “昭儿,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测看,是什么?” “天大的好消息,难道.....难道是我娘亲来找我了?” 程星晚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孩子脑子转的这么快。 她轻轻点了点景昭的小脑袋:“咱们昭儿真聪明,你娘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兴许再过两天,你就能见到她了,昭儿见到娘亲,想跟她说什么呢?” “昭儿想告诉娘亲,我好想她!” “昭儿真乖,那咱们现在回城里,哥哥姐姐陪你一起等娘亲好不好?” “好!” 墨君羿看着跟景昭差不多高的程星晚,却像个大人一般,像模像样的安抚着比她小不了多少的昭儿,顿时觉得暖心又好笑。 他默默坐到车辕上,化身为两个小豆丁的马夫,驾着马车往德州城内赶去。 路上遇见不少人,他们先是被火红的骏马吸引了注意力,而后才注意到驾驶马车的竟然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 见对方是个孩子,人群之中,不少人眸光闪烁,想打马车的主意。 但却在对上墨君羿冷峻的眼神时吓得打了退堂鼓。 实在是这孩子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仿佛谁要是不长眼触怒了他,下一秒便能被秒杀。 加之对方竟然豪横的将这难得一见的好马用来拉马车,想来他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那一身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够拥有的。 墨君羿故意释放出威压,震慑住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而后他目不斜视,手握缰绳,轻轻一抖,马车便稳稳地向前驶去。 他的动作熟练而娴熟,仿佛已经驾驶这辆马车多年。 而那匹骏马也似乎与他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它的马蹄声如同音乐家演奏的鼓点,有节奏地响彻在青石路面上,仿佛是一首优美的乐章。 尽管墨君羿已经展示出了他的实力和威严,但依旧有一些还没死心的人,偷偷摸摸地跟在马车后面,想看看还能不能有得手的机会。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跟在马车后面,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直到他们跟着马车,停在了一座大宅子门口。 看着宅子上头门匾上,霸气侧漏的“张府”两个字。 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这些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差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331章 长公主驾到 老沈头如一座铁塔般迎上前来,接过墨君羿手上的缰绳。 那威严的目光犹如猛虎下山,扫视了一眼跟着马车过来的那群不轨之人。 他的眼神充满了压迫力,仿佛能将人撕成碎片。 他瓮声瓮气道:“小少爷,要不要我叫人收拾他们一顿?” “不必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墨君羿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掀开车帘,将两个孩子牵了出来。 景昭被哥哥姐姐牵着进了张府。 老沈头牵着马车,转头冲着那群被吓得瑟瑟发抖,却因为老沈头没有发话,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人呵斥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我们小主子心善,放了你们一马。 奉劝你们回去擦亮眼睛,若有下次,大将军回来定会亲自收拾你们。 还不快滚!” “是!” “多谢小少爷开恩,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多谢小少爷开恩,我们回去定洗心革面,做个良民,绝不会有下次了!” ....... 今日不长眼,惹到了德州守护神的头上。 原本胆颤心惊,以为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的混混们。 听到老沈头叫他们滚,顿时如蒙大赦,惊喜交加。 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老沈头对于他们俩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孩子感到非常惊讶。 这孩子和墨君羿长得非常相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有看见他们俩的人,都会认为他俩一定是亲兄弟。 “小少爷,这孩子是?”老沈头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表弟,我姑姑的孩子,之前被人贩子抓了,凑巧被我们救了,过两天我姑姑就会来接他回去。”墨君羿轻描淡写地说道。 宅子里的老兵,嘴巴都特别严实,不用担心他们会泄密。 所以墨君羿便将事情的大概说与他们听。 众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隐情,听完墨君羿的话,纷纷对景昭的遭遇感到心疼。 张世忠他们去宋城时轻装简行,加上是奔着救命去的,所以速度比较快,一天时间就赶到宋城了。 回时多了几十船粮食,也不着急赶路了。 所以回程的时间比去时多了一倍。 两天后才回到德州。 一回来,便急着回军营安排那些粮食了和战利品了。 连人影都见不到。 直到长公主来到德州,往张府递了帖子。 墨君羿着人去军营里找他。 他才露面。 墨君羿和景昭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长公主,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若不是怕外头有眼线盯着,他们都恨不得亲自找到长公主下榻的客栈去。 张世忠赶回来后,便让人去通知长公主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姑姑(娘亲)了,墨君羿和景昭兄弟俩,激动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后来,俩人干脆站在大门口,对着大街上翘首以盼。 程星晚难得见到如此生动的墨君羿,顿时对那位长公主充满了好奇。 终于,在兄弟俩即将望穿秋水时,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进两人视野之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墨君羿突然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复杂情绪。 亲人近在眼前,他却忐忑不安的生出了几分退缩的心思。 还不待马车停稳,一个面容憔悴的,衣着低调的美妇突然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对上墨君羿那双慕孺的泪眼时,顿时也红了眼眶。 “羿儿,我的羿儿,姑姑终于找着你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的,顺着她的脖子滚落在衣领上,将她的衣服打湿。 “姑姑,是羿儿不好,羿儿让您担心了。” 墨君羿哽咽着伸手去将长公主搀下马车。 “怎么能怪你呢,出事时,羿儿你才两岁,要是那时姑姑没有嫁人,还留在宫里就好了,有我在,你们兴许就不会出事了。” 长公主伸手抹去墨君羿脸上的泪水。 “姑姑.......” 前世今生,终于有跟他流着相同血脉的人来关心他了,墨君羿忍不住扑到她的怀里,想将心中的委屈通通都发泄出来。 “哎!姑姑的羿儿受苦了,都怪姑姑,要是姑姑能早点找到你便好了。” 长公主抱着失而复得的侄儿,喜极而泣的轻抚着他的背:“羿儿哭吧,把心中的苦闷全都哭出来,以后有姑姑保护你,姑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此时同样满脸泪痕,站在他们身旁,一只手擦眼泪,一只手扯着娘亲衣襟的景昭,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他深深的怀疑,娘亲来德州其实是奔着表哥来的。 他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还好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心疼他,见公主此时眼里只有太子,顾及不上自家小主子。 赶忙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嘘寒问暖的,心疼他小小年纪吃了这么多苦头。 一伙人堵在大门口抱头痛哭,引来路人纷纷围观。 张世忠抱着程星晚上前劝慰道:“公主殿下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而来,想必一定是非常疲倦了,有什么话不如进到府中坐下来说。” 长公主经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见四周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了。 忙给自己和墨君羿擦干了眼泪,拉着他就朝里走。 “大将军所言极是,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堵在这门口,让人看了笑话。” “娘亲!” 见自家娘亲终于能听进别人说的话了,景昭忙见缝插针的唤了她一声。 “哎!娘的好昭儿!听话,让嬷嬷抱你进去。” 长公主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光这敷衍似的回应,便足以让昭儿满足的破涕而笑了。 程星晚忍不住撇了一脸傻笑的景昭一眼,深表同情。 这傻孩子,也太好哄了叭。 进入屋内,几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不再如最初见面时的激动。 长公主一手牵着墨君羿,一手牵着景昭,冲着张世忠行了一个大礼。 “哎,使不得,使不得,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张世忠如触电般赶忙抱着程星晚避开,有心想去将她搀扶起来,手伸出去,又反应过来,此举不妥。 只能上蹿下跳的避开她。 “大将军无需紧张,你救了这两个孩子,本宫这一拜,你受得起。” “使不得,使不得,公主殿下快快起身,这个礼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再者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我救的。 他们与我家囡囡有缘,是囡囡救的他们。” 第332章 大黑炫技 长公主这才注意到张世忠怀里的小姑娘。 这一看,不得了,从此景昭在他娘心目中的位置又往后挪了一位。 “这孩子.......,这孩子是?” 长公主在看见程星晚的第一眼开始,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欢喜。 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明亮的眸子璀璨如星辰。 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无法遮盖她满身的灵气。 “她是我亲妹子的孙女,安儿他这些年,也是同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安儿?” “安儿就是羿儿,程家人救了他后,给他重新起名程锦安,在他们家排行第八。” “好孩子,快来,让姨姨抱抱!” 长公主看着程星晚的的目光满是慈爱,她张开手,忍不住想要抱一抱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自长公主露面以来,程星晚便一直在默默观察她。 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她能感受到她是一位极好的人。 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同自家娘亲和伯娘她们一样的慈爱。 呜呜呜呜......,她想娘亲,想家人,想程家村的所有人了。 程星晚眨着大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向长公主,慢慢地伸出了小手。 长公主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长公主笑道,“大将军,令妹一家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见他们,我想当面跟她们表达我的谢意。” 张世忠摇了摇头答道:“回长公主,他们家在鄞州治下的平阳县,距离此地相隔千里。 如今大雪封路,多有不便,不如寻个春暖花开之时再去。 平阳县是个人杰地灵,风景秀美的地方,届时公主殿下定会觉得不虚此行。” “鄞州!” 听到他们家在鄞州,长公主瞬间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他们两个小孩子,是怎么从南边跑到这边来的。” “呃......,此事说来话长,他们是被拍花子送来德州的。” 一听到他们也遇见了人贩子,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她头脑中自觉的导演出好几出大戏。 其中她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因为囡囡是个女孩子,程家重男轻女,认为女孩子是赔钱货,不待见她。 加上墨君羿只是个捡来的孩子,能赏他碗饭吃便是天大的恩赐了,压根便不可能对他上心。 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孩子便只能抱团取暖。 他们无依无靠,又长得好看,是拍花子下手的主要目标。 墨君羿看着自家姑姑不断变幻的脸色,便知她是想多了。 他哭笑不得的捏了捏额角。 “姑姑,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哪样,不是因为他们家对你们不上心,你们才会被拍花子抓走的吗?” 长公主虽说已为人妻,为人母,却还保持着少女时期的几分率真。 见众人都看着她,她便索性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公主误会了,程家忽略谁,也绝不可能对囡囡不上心。” 张世忠听完她说的话,便知误会大了。 “哦?怎么说?” 他的话让长公主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只因囡囡是他们整个家族百年以来,唯一的女娃娃,所以她不仅是我妹子妹夫的心头肉,还是整个家族几百号人的心肝宝贝。 而羿儿被囡囡的父母收为义子,程家人宽厚,视他为亲子,绝对未曾亏待他分毫。” 张世忠对程家人,乃至整个程家村的人品都十分看好,自然不允许外人对他们产生错误的偏见。 长公主听完他的话,将目光投到墨君羿身上,想要向他求证大将军所言是否属实。 墨君羿冲她点了点头说道:“姑姑,舅爷爷所言非虚,程家人待我非常好,这种好,只用言语远不能准确的表达出来,等日后你见到他们,不用我们说什么,便自然都能明白了。” “既然他们如此宝贝你们,你又是怎么落入拍花子手中的?” 尽管他们都在为程家人说好话,但长公主还是无法理解,他们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家人就没找过他们吗。 “其实也不算是拍花子抓的我们,而是我们主动找的拍花子,目的就是借他们的手,把我们送来德州。 姑姑放心,我们在路上一点苦也没吃。 拍花子怕冻坏饿坏了我们,每日好吃好喝供着,马车上有火炉子烤,去了客栈我们只住上房,别提照顾的多好了。” “你们主动找的拍花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带你们来德州?” 侄儿的话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理解的意思。 “对!” 窝在她怀里的程星晚点头应道。 “你们来德州干什么?” “找舅爷爷呀,我们来找舅爷爷。” “那你爹娘知道你们来了德州吗?” “知道啊!” 听到她说她家大人知道两个孩子来了德州,长公主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这么小的孩子,他们竟然放心他们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德州。 这种爱孩子的方式,她完全不敢苟同。 “咳,事情是这样的,出发时,程家人也不知道他们会遇上拍花子。 他们俩的出行工具和我们不一样。 按照往常,天气好时,他们从平阳县到这里,只需要一天左右时间。 这次之所以会遇上拍花子,主要是因为雪灾导致的视野受限,不利于飞行。” 见长公主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后,更加糊涂了。 张世忠轻咳一声,站出来解释。 “飞行?我没听错吧?” “公主姨姨,你没听错,就是飞!”程星晚从脖子下方掏出一只哨子,对着外头吹了三声。 不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传来煽动翅膀的声音。 两只体型巨大的黑色大鸟从天而降,他们的两只翅膀张开后,足有四米长。 长公主震惊的站起身来,牵着程星晚走到了院子中。 “公主姨姨,这是大黑和二黑,就是它们带着我和八哥在天上飞的。 它们飞的很快,很稳。 从小它们就陪在我们身边,爷爷奶奶他们已经习惯了。” 程星晚松开长公主牵着她的手,跑到大黑二黑身边,轻轻拍了拍大黑的脑袋。 “大黑,走,咱们飞一圈。” 在长公主一行人惊讶的目光下,大黑熟练的蹲下身子,让程星晚爬到它背上。 而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展翅高飞,带着程星晚迅速的升到了高空中,很快便变成了一个蚊子般大小的小黑点。 “啊!危险!” 长公主张着嘴巴,久久才醒过神来,紧接着,她神色大变,发出了一声惊叫。 “姑姑别怕,大黑稳着呢。” 大黑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带着程醒晚飞到高空中后,又迅速的往地面俯冲下来。 看着直直朝地面坠来的大鸟,这次甚至连张世忠都被吓得变了脸色。 他甚至想要徒手去接住程星晚。 “囡囡小心!” 第333章 复仇 距离地面不足十米高度之时,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 大黑完美转身,改俯冲为滑翔,而后在德州城上方,各种翻滚,急转弯。 德州城内,不明真相的人,偶然间发现了半空中,有一只发癫抽风的大鸟。 纷纷呼朋唤友来欣赏这新奇的一幕。 他俩是玩的开心了。 下方院子里,除墨君羿之外的人却被他们吓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绕着德州城上方转了三圈,大黑才意气洋洋的驮着程星晚,稳稳的降落在张世忠跟前。 无需它蹲下身子,程星晚便像一只轻盈的小蝴蝶一般,从它背上一跃而下。 张世忠忙上前接住她。 长公主虽被吓得不轻,却在他们落地的第一时间走上前来,眼神一丝不落的扫过程星晚全身。 见她小脸肉乎乎,红扑扑的,除了头发被吹乱了,其它看着都好的很,她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她一把将程星晚揽在怀里,不知怎的,小姑娘身上有股让人非常舒服的清香味,让她那颗七上八下的的心瞬间便平静下来了。 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坐骑,如今误会解开了,她却对程家人更加好奇了。 想着等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时间去那平阳县看一看。 对于两个孩子来德州的目的,她见张世忠没有主动提起,便自觉没有多问。 眼神扫到正围着大黑二黑打转的景昭,才想起来还没抱抱自家儿子呢。 “昭儿,快过来。” 景昭见自家娘亲眼里终于能看见自己了,顿时委屈的小嘴一撇,红着眼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娘亲,昭儿好想你!” 他扑到长公主怀里,嚎啕大哭。 仿佛要将这两个月经受的无助与恐慌,全部都化成泪水,发泄出来。 “昭儿乖,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让你跟着你爹出去,我的昭儿受苦了。“ 小小的人儿窝在她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长公主顿时心疼的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娘亲,昭儿好怕怕,昭儿差一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被程星晚和墨君羿救醒以来,景昭一直都懂事的装出一副没事人一样。 实际上差点被拍花子摔死的恐惧以及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 如今他见到自己的娘亲了,终于可以放声大哭,将心中的委屈都说给娘亲听。 “怎么回事昭儿,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走丢了,娘亲不是教过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吗?” 长公主听他说差点就永远失去他了,顿时心疼的跟针扎了似的。 “娘亲,我没有跟陌生人走,是爹爹,爹爹是坏人,是他亲手把我交给拍花子的。 他还跟拍花子说,让他们把我带远些,把我解决了。 呜呜呜呜.........昭儿好怕。 昭儿差点就被拍花子摔死了,幸好有羿表哥和囡囡姐姐救了我,不然娘亲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听到景昭说是凤鸣亲手将他交到拍花子手上的,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是你爹把你交给人贩子的?” 虎毒不食子,即使她与驸马早已貌合神离,形同陌路,但她也从未想过他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就是爹爹亲手把我送给坏人的,我还求他,求他救我,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长公主闻言,如遭雷击,脸也“唰”地一下白了。 “他怎么敢,他是怎么敢的!” 她气得直哆嗦,却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明明昭儿不见那段时间,他饥而忘食,卧不安枕,每日奔走在大街小巷,甚至为了找到昭儿,连家都不回的。” “不回家,并不代表他是为了找孩子,兴许他家外有家呢。” 尽管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但张世忠却还是气愤难当。 他直接戳破凤鸣的谎言,将残忍的事实真相剥开摆在长公主面前。 不忍再看到她被那个卑鄙小人蒙蔽了。 “家外有家!家外有家!啊........哈哈哈哈哈......难怪,难怪他会对我的昭儿这么狠心。” 长公主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她恨自己,恨自己眼瞎,是人是鬼分不清。 让这么懂事,这么乖的昭儿,有一个这么不堪的父亲。 “公主姨姨不哭,囡囡帮你打坏人。” 程星晚懂事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心疼她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大长公主,原本该嫁个如意郎君,守着她的荣华富贵,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一生顺遂。 如今却错嫁小人,被算计的骨肉分离,差点赔上自己的一生。 “对,打坏人,此事不能就此作罢,伤害我儿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定要将我儿受的苦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他们。” 长公主收起了眼泪,脸上露出狠戾的神色。 她不是天真烂漫的小白花,相反,她能在充满阴谋诡计的皇宫中平安长大。 其实她本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只不过之前为了凤鸣这个“良人”,她收起了满身尖刺。 如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竟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感叹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开,她慈爱的摸了摸程星晚的小脑袋,心中好似做了什么决定。 转头定定的看向张世忠说道:“大将军,本宫有一事相求?” “公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老臣定当鼎力相助。” 太子在自家妹子家长大,可以说他们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而长公主,自然也就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能让尊贵的长公主开口求助,想必定然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非常难做的事情,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昭儿失踪这件事另有隐情。 不过幸好,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昭儿。 如今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是凤鸣那个贱人所为,我是万万不敢再让昭儿随我回去再踏入那个蛇窟了。 所以本宫想求大将军再收留昭儿和羿儿一段时日,待我解决完那伙人渣,再来接他回去。” 第334章 大将军逛街 原来只是让帮忙照顾景昭。 “公主殿下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孩子放在老臣这里,最为安全不过了。” “公主姨姨,军中事务繁忙,舅爷爷时常忙得都不见人影。 不如让昭儿去我们家吧。 你放心,我爷奶,爹娘,叔伯婶娘们,他们人都很好很好的。” 此间事了,程星晚和墨君羿打算过两日便回家去了。 一想到他们回家后,就留下昭儿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了。 她便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便提议让景昭跟着他们去回家。 “这.....” 长公主看了看景昭,而后又看了看墨君羿,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定。 “姑姑,我暂时就不跟着你回去了,我在程家过的很好,等姑姑解决完那边的事情,便在平阳县置一座宅子,与我们一起生活吧。” 虽然好不容易见到了姑姑,但墨君羿却没有打算跟在她身边生活。 他已经把自己当成程家村的一员了,若非身负为生母复仇的使命,他甚至都不想朝那个方向努力了,只想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羿儿......你......” 长公主见侄儿拒绝跟着自己,以为他同自己不再亲近了,心情顿时低落了起来。 “姑姑,你别多想,你只管专心对付那些人,我带着昭儿在平阳县等你回来。 等你到了平阳县便会知道那里有多好,到时你一定会舍不得走的。 到了那时,我们每日都能见面,兴许你还会觉得我烦呢。” “这个主意好,让昭儿跟着他们回程家,比留在这里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好多了。 程家别的不多,唯独孩子多,昭儿去了那边,不缺玩伴。 不仅如此,他们还办了学校,昭儿若想跟他们一起去上学,也是可以的。” 张世忠本就是个大老粗,在带孩子这方面,实在是不在行。 但长公主开口了,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伸出援手了。 如今听到墨君羿提起程家,顿时眼前一亮,在他看来,没有哪里会比程家更适合养孩子了。 长公主见镇国大将军和自家侄儿都对程家非常的推崇。 只略微思忖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 “这样也好,昭儿,你便跟着哥哥姐姐去平阳县先住一段时间,娘亲过段时间再去与你团聚。 到了那边要乖,要听话,知道吗?” 才与娘亲相聚,便又要面临分别了,即使景昭再怎么听话懂事,他也只是个三岁不到的孩子。 委屈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却还是故作坚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娘亲放心,昭儿会乖乖听哥哥姐姐的话。 昭儿有一个请求,希望娘亲能答应我。” “什么请求,说与娘亲听听。” 长公主心疼的将景昭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昭儿请求娘亲一定要保重身体,要早点来找昭儿。” 景昭吸了吸鼻子,将脸深深的埋在长公主的脖子里。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长公主白皙的脖颈上,如一滴胶水。 将长公主的喉咙黏住了,让她觉得如鲠在喉,鼻尖发酸。 良久,她才哽咽着吐出一句话:“好!娘亲答应昭儿。” 留给母子俩的时间不多,众人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俩,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他们,纷纷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明日便要回家了。 来了德州这么久了,还没出去逛过。 正好今日得空,程星晚拉着墨君羿打算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特产,千里迢迢来了一趟,总得给大家带点礼物回去。 正要出门,迎面碰上张世忠。 “你们俩这是又要出去?” “我们打算去街上走走,给我奶他们买些礼物。” “哪用得着买,去问老沈头拿了库房的钥匙,看中什么,随便拿。” “不用啦舅爷爷,是我们要送给大家的礼物,怎好让您破费。” “嗐,你这孩子,瞎客气什么,不破费,一点也不破费,这些都是战利品来的,根本没花我一分钱。” “真不用啦舅爷爷,我就想去街上逛逛,来了德州这么久,我还没好好逛过呢。” 礼物什么的,碰到合适的,自然会买。 张世忠库房里的,无外乎就是些金银珠宝。 要说这世上,谁的金银珠宝最多,程星晚敢说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说第一了。 穿来这里之前,她便去某黄金批发基地,直接将那里的库存都给搬空了。 加上去了一趟西京,基本上,整个西京有钱人几辈子积攒的财富都被她掏空了。 光这些东西,就算整个程家村的人每天挥金如土,花上几辈子也花不玩。 所以她自然不忍心去搬张世忠那一点可怜的积蓄。 “正好今日得空,要不老头子我陪你们一起走走?” 一想到小乖宝明日就要回去了,他心情便有些低落。 小家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每次来都帮了他大忙。 这两次战争,若没有他们俩人相助,即使侥幸赢了,也必当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大的功臣默默无闻,但抗战胜利的荣耀却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程星晚也舍不得这个慈爱的老头,平日里他忙得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今日竟然舍得抽出时间来陪他们逛街,她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太好了,舅爷爷抱,今日有舅爷爷在,我便要狐假虎威,在这德州城内横着走了。” 她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就像一个顽劣的熊孩子。 可爱的模样逗得张世忠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乐呵呵的的说道:“好!好!今日舅爷爷就假公济私一番,给我囡囡当靠山,我乖宝看上啥,直接拿就是!” 转头从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抛给身后的随从。 今日德州城内的大街上热闹不已。 人们纷纷往主街跑。 有些人不明所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扯住一个人问道:“兄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家都往主街去了?” “你不知道?咱们德州城的守护神,今日竟然来逛街了。” “德州守护神, 难道是镇国大将军,真的假的,他能来逛街?” “想知道真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哎呀你快放开我,我还赶着去跟大将军握个手呢。” 第335章 镇国大将军炸街 无需程星晚狐假虎威,横行霸市。 早在大伙儿看见张世忠的第一时间,便有无数商贩捧了自家售卖的东西过来,一个劲的往程星晚和墨君羿手上塞。 “好孩子,这是今日新鲜做的糖葫芦,快拿着,好吃着哩。”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挤在人群前头,笑眯眯的往她手上塞了一把糖葫芦。 ”谢谢老爷爷,啊呜.....呜,你家的糖葫芦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了。“ 其实程星晚对这种酸甜酸甜的东西,不太感冒,但人家一番好意,她又不好拒绝,便只能意思一下了。 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咦,没想到这糖葫芦还真挺好吃的,甜糯糯的,只有一丢丢的酸,恰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好吃就对了,小小姐喜欢吃,就多带点回去吃,我这还有,老头子给你装起来。” 听到程星晚说他的糖葫芦好吃,小老头高兴的就像得了封赏一样,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拿了个油纸袋就要将草把子上的糖葫芦全部摘下来送给她。 “老爷爷,使不得,使不得,糖葫芦虽然好吃,但我还想留着肚子吃些别的,您还是留着卖吧。” “小小姐,再拿几串吧,天气冷,这糖葫芦多留几天也不会化,留着明两天吃也可以的。” “老人家,你赚点钱不容易,这糖葫芦留着卖钱,等下次,下次我若再带她来,一定带她来找你买糖葫芦。” 张世忠见程星晚纠结的小脸都要拧巴在一起了。 忙出声帮她解围。 既然大将军都发话了,老头儿自然不再硬塞,只搓着手,连连称是。 大将军跟他说话了,还说下次还带小小姐来吃他的糖葫芦。 小老头激动的满面红光,两条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小小姐,这是我照着你和大将军的样子画的糖人,看看,像不像。” 旁边糖画摊子的老板不甘示弱,他举着一幅糖画,献宝似的凑到程星晚面前。 程星晚目光瞬间便被糖画吸引住了。 只见糖画画的正是张世忠抱着她的样子。 寥寥几笔,将大将军的威风,程星晚的可爱,勾勒的活灵活现。 足以见得糖画老板画糖画的技艺,已经达到了精妙绝伦的地步。 “哇,画的真棒,我好喜欢,伯伯,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你喜欢就好,送给你!” 赖以生存的手艺得到了大将军家的小小姐肯定,小贩终于理解糖葫芦老头的心情了。 张世忠也很喜欢这幅糖画,若不是糖画会融化掉,他都想让小贩再画一幅,带回去裱起来。 “画的不错!” 他冲着小贩,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谢......谢.......大......大将军!” 没想到大将军竟然会喜欢他的糖画,小贩怔愣了一下,随后便激动的说话连舌头都捋不顺了。 “老头,给我来五串糖葫芦,小小姐说好吃,就一定好吃,我也买几串回去给我家孩子甜甜嘴。” “喂,老板,别傻愣着呀,快帮我们一家三口画一幅糖画。” “给我也来十串糖葫芦!” “我要八串!” “老板,你会不会画龙,给我画一条龙!” ..........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整条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被挤的水泄不通。 但凡是程星晚说过好的东西,就如同被超级明星打了广告,瞬间便被秒空。 尽管大街非常拥挤,但凡是他们一伙人经过的地方,百姓们便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张世忠抱着程星晚走在前面。 墨君羿紧随其后。 最后便是身上挂满东西的几个侍卫,一边要拎东西,一边还要眼疾手快的往那些商贩手上塞钱。 “小小姐,快进我们银楼来瞧瞧,我们银楼的金银首饰,种类繁多,款式新颖。 您看上了哪个,我送您。” 经过一间银楼门口时,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美妇迎了上来。 不由分的,就招呼着他们往里走。 盛情难却,加上对方是女子,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张世忠只能无奈的带着他们进了银楼,想着若有合适的,正好可以买下来送给囡囡。 “快,快把店里最好的首饰全部搬出来给小小姐挑。” 老板娘一进门,一边兴冲冲的吩咐小二去把最好的首饰拿出来。 一边带着一行人往旁边的茶水间去,亲自端来茶水点心。 “大将军,小小姐,小少爷大驾光临,使小店蓬荜生辉。 快快请坐,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粗制茶水点心,将就吃点。” “婶娘不必忙活,囡囡刚刚在街上已经吃饱了,这会儿还撑着呢,实在是吃不下了。” 程星晚从张世忠身上溜下来,摸了摸圆溜溜的小肚子,以此证明她真不饿。 掌柜娘子被她萌到了,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坐在自己膝盖上。 “哎呦我滴个娘啊,究竟要积多少功德,才能生出你这么可人的闺女呦。 可馋死婶娘我了,婶娘做梦都想有个像你这样的闺女。 只可惜,这辈子只有当婆母的命咯。” 程星晚抿着嘴,笑眯眯的听着老板娘絮絮叨叨。 没等多久,银楼老板便带着几名小儿,从楼上端了几大盘耀眼炫目的金银首饰出来。 “快看看,小囡囡,多挑几样,婶娘送你。” 程星晚将目光移到首饰盘中。 比起她以前去过的银楼来,这家首饰的款式工艺确实特别些。 不过也仅仅是比起别的银楼在算特别。 比起她空间里的那些存货来,却没什么看头。 见程星晚兴致缺缺,老板娘料想对方是大将军家的小姐,肯定是不缺好东西,她店里这些东西恐怕也入不了她的眼。 但没关系,她只是想尽尽自己的心意。 “小小姐看,这个长命锁怎么样,这店内的产品都是我家夫君亲自设计制作的。 这款长命锁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我们银楼的镇店之宝。” 她从盘子里,拿起一副流光溢彩的长命锁。 长命锁造型别致,工序繁琐复杂,整体是用黄金制作,锁体中间镶嵌着一颗珍贵的红宝石。 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不错,戴上试试。” 张世忠也被长命锁吸引了目光,他从老板娘手上接过长命锁,戴在程星晚脖子上。 第336章 影响力 金光闪闪的长命锁戴在程星晚的脖子上,衬得她整个人更加贵气了几分。 张世忠满意的直点头。 “好看,囡囡喜欢吗?” 长命锁分量很足,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 程星晚在天上飞惯了,喜欢轻松自由,向来就不喜欢这种充满了束缚感的东西。 但看见舅爷爷殷切的目光,为了不让他失落,她便又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掌柜娘子,这个长命锁我们要了,不用包了,就这样戴着好看。” “哎,好,小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别的,多挑几样?” 老板娘听见大将军开了金口,顿时喜上眉梢。 忙不迭的把盘子上的各种金首饰都往程星晚手上,头上戴。 那架势,就好像是恨不得把整个家底都掏给她。 “对,乖宝,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喜欢的,我看着都不错,要不全部包起来,每天换着花样戴。” 程星晚闻言,神色大囧。 生怕豪横的舅爷爷真的把整个银楼都搬回去。 吓得她头都要摇成拨浪鼓了。 “不用了,舅爷爷,这个长命锁就很好,我只要这个就行了。” 见她真不要,张世忠也不再强求。 “那好吧,掌柜娘子,这长命锁多少钱?” “哎呦,我的大将军呦,说什么钱不钱的,进门我便说好了,小店所有首饰任由小小姐挑,不用你们出钱,我送!” “那怎么行,买卖买卖,我买你卖,要是来个人你就送,那你拿什么来经营你家银楼。” 说着,张世忠便冲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拎着钱袋子就去外头找掌柜付钱去了。 老板娘看出了他的意图,忙冲外头柜台后的丈夫喊道:“老头,不许收大将军的钱。” 掌柜闻言,刚伸出去接银票的手忙收了回去。 连连摆手道:“这位官爷,我家银楼都是我夫人说了算,夫人说了不能收便是不能收。” 见他们夫妇这般作派,张世忠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你们这是作甚,难道在你们心目中,我张世忠是那种横行霸道,白吃白拿的人吗?” 老板娘闻言,知道他这是误会了,立马摆手解释道:“大将军误会了,您在我们心目中,一直是德州的守护神,只要有您在,这德州城才能固若金汤。 百姓们才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我之所以要送小小姐首饰,并不是为了攀附于您。 只是想以此来向您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实不相瞒,我娘家便是在宋城城外最靠近码头的那个村子。 此次倭寇临时改道宋城登陆,若非您提前派人通知他们转移。 我娘家十几口人,兴许早在西沉狗登陆的那天晚上便没了。 如今他们能回到村子继续生活,且房屋田地完好无损,全因您的庇护。 小小的长命锁,和我娘家十几口人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她的这番话,张世忠沉默了。 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缘由。 掌柜娘子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才是她家真正的救命恩人。 她的长命锁阴差阳错的送对了正主。 “守护百姓,乃我的使命与职责。 百姓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功绩。 尔等无需破费。 这长命锁你按价收费,若你执意不收,那我们下次便不来你店里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影响你做生意了。” 说罢,张世忠便抱着程星晚往外走。 见大将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老板娘只好示意丈夫收下钱。 转头从盘子里拿出一对银手镯,塞到程星晚怀里。 “既如此,感谢大将军惠顾,这对镯子就当是长命锁的赠品,请一定要收下。” 她本想送一对金手镯,但又怕他们再次付钱,便只好换成银的。 虽是银的,但工艺精湛,实心足银,绝不是普通的劣质品可以比的。 “谢谢婶娘,这镯子我很喜欢,祝婶娘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一次,程星晚主动伸手接过了那对镯子。 那边几个银楼小儿已经忙得都要飞起了。 她怕再耽搁下去,银楼的大门都要被热情的百姓挤破了。 走出银楼大门,还能听见里头传来的高亢喊声。 “小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款长命锁还有没有了,我想给我三个女儿一人买一套。” “什么?仅此一套,那你给我定制三套一模一样的。” “小小姐手上戴的银镯子多少钱,我给我家孙女买一副。” .......... 程星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明白这就是明星效益,舅爷爷的带货能力,简直比她前世时那些有千万粉丝的带货主播还强。 小小的银楼伫立在德州城几十年,就在今日,迎来了有史以来,生意最火爆的一天。 无数人冲进店里,跟不要钱似的,将银楼所有的存货扫荡一空。 那天晚上,掌柜夫妻对着像树叶一般铺满床的银票,数钱数到手都抽筋了。 她没想到,她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对大将军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却意外的收获了这么大一笔财富。 银楼如今已经没有了现货,预定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 其中预定最多的当属小小姐戴的那个长命锁和银手镯。 若不是今天这一出,他们还不知道德州藏着这么多财大气粗的有钱人。 出了银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饶是面对几十万敌人都面不改色的张世忠怕了。 敌人他只需要拎着战戟,一顿砍瓜切菜,削了他们的脑袋便是。 可是面对深深爱戴着他的百姓,他们的热情像洪水猛兽,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他怕自己没入其中,出不来。 “乖宝,要不.......” “舅爷爷,要不......” 爷孙俩仿佛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说着同样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由程星晚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走吧,下次再来,一定要记得提醒我戴个面具了。” 几人逛了半天,连半条街都没逛完,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后半条街,守在自己家店门口的店主们,看见大将军竟然掉头回去了。 顿时坐不住了,纷纷挤上前来,邀请他们去店里坐坐。 “下次,下次,下次一定去,今日还有事,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 张世忠一边应付着热情的百姓,一边护着程星晚和墨君羿往外撤。 可他哪护得过来。 一个不留神,程星晚和墨君羿怀里便被人塞了各色美食玩具。 甚至还有成衣铺子的老板娘,给两个孩子一人塞了两套衣服。 热情高涨的百姓,一路簇拥着几人,直到将他们送回张府才作罢。 第337章 暗室 提心吊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家。 包括被堆成几座移动小山在内的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摊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此时长公主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牵着昭儿出来时,看见几人狼狈的模样。 忍不住好奇,在这德州城,谁能有这份本事,将大兖的中流砥柱给逼成这样。 她在路上可没少听说,镇国大将军神勇无比,战功赫赫,是被东北百姓奉若神明的人。 如今这个守护神竟然满头大汗,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哪有半分战神的影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外面有什么,让你们这般慌乱?” “没什么,就是一些百姓。” 张世忠有些窘迫的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正襟危坐答道。 “百姓?难道是有百姓闹事?” 长公主好奇,外头的百姓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们落荒而逃。 “回长公主,事情是这样子的.........” 侍卫了解自家主子不善言辞,让他解释下去,恐怕会越解释越乱。 于是他便把今日在街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长公主听完后,哭笑不得,百姓们兴许也不会知道,他们的爱戴拥护,会给他们的守护神带来烦恼。 “明日孩子们便要回去了,不如今晚由我做东,请大伙去酒楼吃晚饭。” 张世忠面露难色,迟疑道:“要不.......,还是在家里吃吧,家中厨娘手艺不错,各类食材也都俱全。” 长公主只思索了片刻,便笑了着同意了。 明白大将军这是被热情的百姓给吓着了。 “既如此,我便让人去把你五叔也叫来,免得等你回去了,那臭小子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 简直让人受不了。” 别看程老五年纪轻轻的,啰嗦起来,就跟和尚念经似的,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别,再相见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程星晚也想在离开前见他一面,有些东西,还是亲手交给他,亲自嘱托他才行。 程老五收到消息,同上峰告了假,兴高采烈的牵着马出了军营。 在军营外恰巧遇见了恒楷,恒勋,恒杰兄弟三人。 囡囡要回家了,张世忠自然也通知了他们兄弟仨。 三人见到程老五后,纷纷对他表示了祝贺。 恒杰:“表弟,恭喜你此次斩获首功,他日圣上论功行赏。 哥哥们都要对你望尘莫及了。” 程老五:“三位表兄过谦了,弟弟我只是运气好,论实力,跟哥哥们比起来,我是拍马不及。” 恒楷:“哎,话不能这么说,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成就,全都是你血汗堆就出来的。 殊不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表弟切不可妄自菲薄。” 恒勋:“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玩虚与委蛇这一套了,赶紧的回家,听说今日府中来了贵客,别让客人久等了。” 话毕,兄弟四人相视一笑,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宾主尽欢。 直到夜深了,程老五才扛着一只大包裹,泪眼汪汪的同程星晚道别。 府中没有女眷,不方便让长公主留宿。 所以她便带着人回了客栈,景昭也跟着一起去了。 深夜,该送走的送走了,该睡的睡下了。 张世忠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带着程星晚和墨君羿往城郊方向悄悄的走去。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还特地给马船上了布鞋。 城门值守的士兵虽然疑惑大将军为什么这么晚才出城。 但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该问的别问。 他只需要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悄摸摸的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出去就行了。 张世忠带着他们去了上次那个富商的庄子上。 “这里,直到那边,一共一万亩,都被我买下来了。” 程星晚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张世忠。 我滴个乖乖,打仗这么发财的吗,前段时间,舅爷爷还在哭穷,这才几天,就能买得起这么大一块地了。 他莫不是学了那贪官污吏,从将士们的嘴里抠食了吧。 她的眼神过于直白,明眼人一看就能读懂她的心思。 “想什么呢,你舅爷爷我是那样的人吗?”张世忠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这地确实是从刘芃的那笔钱里挪出来三万两买的,但这地并不是买给我的,是为军中置办的。 主要就是考虑到,很多等开春的时候,土地化冻了,将士们闲来无事,可以种些粮食蔬果,就算不能完全做到自给自足,起码能很大程度上减轻朝廷的压力。 再者,很多东西的来路没办法解释,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庄子,稍加掩盖一下,这样也能给我们一个编造来路,统一口径的机会。” 听完张世忠的解释,程星晚有些羞愧的吐了吐舌头。 舅爷爷是最公正无私的人,她竟然鬼迷心窍的怀疑他贪污,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她有愧于舅爷爷对她的宠爱。 张世忠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座新建的宅子外面。 “这里是.......?” 程星晚看着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没错,这里就是上次那个富商被大火烧毁的那座宅子,如今我已经让人把它推到重建了。 单从外头看,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但里面其实另有乾坤。 走,随我进去看看。 囡囡有没有带灯,太阳灯比火把亮些,不用担心会有外人看到,这个庄子外头有士兵把守,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闯。” 听到这话,程星晚放心的拿出了三只小钢炮手电筒,人手一只。 整个房子瞬间便亮如白昼。 里面的房间除了比普通人家的房间高了些,大了些,她也没看出什么区别。 “跟我来。” 张世忠来到一堵墙面前,伸手把一块并不显眼的墙砖按了下去。 咔嚓一声,墙壁就像一条大门,缓缓的从中间向两边打开。 “走吧,进去瞧瞧。” 第338章 功德>金银 进到里面后,程星晚才明白过来,张世忠所说的另有乾坤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堵墙后面竟然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山体里面竟然被掏空了。 被打造成了一个面积庞大的仓库。 “怎么样,惊喜吧,这还是我借鉴你们村那条下山的隧道打造的呢。” 张世忠显然对这个仓库非常满意。 才会不停的询问俩人的看法。 这个隐蔽的仓库,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程星晚对此自然是十分欢喜了。 以后她再有什么东西,便可以直接放在这里了,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寻找合适的时间地点和理由了。 “太好了,舅爷爷,有了这个大山洞,再多的东西都能放得下。 刚好我们从西沉国收了一大批粮食布匹回来,正愁没去处呢。” 说罢,她意念一动,原本空荡荡的山体,瞬间又被粮袋,布匹,武器,铁器等填满了。 “我滴个乖乖,你们是打家劫舍去了吗,五十艘大船都还不够你们装的。 今儿又弄出这么老些来,你们该不会是,把西沉国的国库粮仓给搬来了吧?” 张世忠仰望着真正堆成大山的粮食,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恭喜你,答对了,不仅限于于此,我们甚至于把整个西京富户的家底都给掏空了,连片瓦都没给他们留。” 程星晚骄傲的挺起小胸脯,绘声绘色的把他们在西沉国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们炸了倭寇的靖国神社时。 张世忠忍不住热血沸腾,冲着俩人竖起了大拇指。 “干的漂亮!” 将两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心中觉得无比妥帖。 “你们此次将动静闹得这般大,以西沉天皇的尿性,他恐怕会狗急跳墙。 兴许不但不会消停,反而会变本加厉的从邻国掠取财宝以填充他们空虚的国库。” 一想到对手像鬣狗一样,阴险狡诈,死缠烂打,他便头疼不已。 偏生它的生命力就像一只蟑螂顽强,打又打不死,灭又灭不完,一有机会便使劲蹦跶,让 不胜其烦。 “舅爷爷不必担心,英武殿倒塌,致使文武百官,死伤过半。 活下来的武官,也仅仅是留着一条命,绝无再上战场的可能。 此次倭寇人财两失,元气大伤,即使他们想要挑起战争,想必也是有心无力。 况且沿途能出海征战的舰船,已经全部被我们收回来了,收不回来的也都被我们毁了。” 离开西京前一夜,借着收瓦片的功夫,他俩还特地去各位军机大臣家里查看了他们的伤亡情况。 受了轻伤,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被他们悄摸的使了点小手段,武官要么手残了,腿断了。 文官要么嗓子哑了,脑子伤了。 张世忠没想到两个孩子竟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小小年纪做事稳妥周全,不说别人,连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有你们,是东北驻边将士们的福气。 等过些时日,我便上书朝廷,让他们把粮款拨下来,到时候换成银票差人给你送去。” “用不着,这些粮食本就是平白偷来的。 比起我的存货来,只是九牛一毛,您就让战士们敞开了肚皮使劲吃,吃的饱饱的,练的壮壮的,吃完了就给我去信,我再送来。” “那不行,这样一来,岂不是露馅了,朝廷不出钱,咱们的将士便能吃饱饭,他们定会暗中调查的。 到时候咱们的秘密就捂不住了。” 张世忠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钱财我是不缺的,毕竟我可是把西沉国国库和他们天皇私库的地皮都给刮回来了。 随随便便几块金砖,便能抵这些粮食了。 舅爷爷,你要是什么时候缺钱了,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尽管跟我说。 不过这饷银,你还是得跟朝廷要的。 但却不用给我。 我不是带回好多军舰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造船这一块一直是咱们的短板。 你就把这钱投入到造船当中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重金去别国挖几个能工巧匠过来。 我就不信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还能比别人差了。 另外再拿一部分出来,安置那些伤残老弱的老兵,你看这样可好。” “好!就依我乖宝的!” 张世忠眼眶微红,感动于程星晚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大的格局,方方面面,考虑的都是为国为民,丝毫没有计较自己的得失。 若程星晚知道他心中所想,必会觉得有些惭愧。 金银黄白之物,于她而言,不过是死物。 这件事,看似吃亏的是她。 实则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要的是金银财宝买不到的功德。 往后,随着受益者越多,她积累功德的速度也会越快。 功德越多,也就意味着她的空间升级越快。 若算起价值,这远不是金银能比的。 将粮食分类堆满仓库后,几人退了出来。 又往外头空荡荡的宅子里放了些开春后能用得上的各类粮食,瓜果蔬菜种子。 放完这些,又去张世忠专门留出来的草场里把猪马牛羊都放了许多出来。 具体多少,程星晚也不知道。 只看见整个牧场密密麻麻的,小动物们连转身都困难了。 “千里马,汗血宝马,纯.......纯血马........,我里乖乖,全都是极品好马,看来这个庄子还是太小了。 不行,回去后我就马上叫人再去寻摸个更大的草场。 这么好的战马,窝在这个光秃秃的草场里,太委屈了。” 试问有哪个将军能不爱马呢,更何况是数量庞大的极品马群。 在这些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张世忠的目光便黏在它们身上,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事物了。 就连他的小乖宝叫了他好几声了,他都没听到。 只见他游走在马群之中,摸摸这匹,看看那匹,双眼放光,应接不暇,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叫又叫不应,喊又喊不走。 算了,只能随他去了。 程星晚同墨君羿一起去到旁边专门用来放草料的屋子里。 往里面塞满了马儿们爱吃的干草。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 张世忠却还在马群之中,搂着一匹纯血马耳鬓厮磨。 “舅爷爷,快走啦,我们还要去海边呢,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啦.......。” 千呼万唤,他才依依不舍的同马儿作别,走出好远了,还频频回头张望。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是才跟浓情蜜意的新婚妻子分开呢。 第339章 旧地重游 三人来到港口。 便看见从宋城开回来的那四十艘军舰,正整整齐齐的停放在码头。 “就放这些船旁边吧。” 只见她小手一挥,三十艘不一样的大船出现在海面上。 这些船,有的是战舰,有的是商船,也有货船,渔船,都是西沉国最先进的一批船。 “好!好哇,天亮之后,便是我东北大军雄起之时。 兵精粮足,我东北大军威震四海八荒,指日可待啊!” 粮草充足,装备精良,给了张世忠前所未有的底气。 此刻的他眺望着海的尽头,那抹即将浮出水面的光明,心潮澎湃,慷慨激昂。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乘着这股风,在自己垂垂老矣,卸甲归田之前,打出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不全为了大兖,更多的是想为此刻正站在他身旁的的小太子扫清障碍,铺就一条通天大道。 也为张家和程家打造一把坚不可摧的大伞。 三人回去时,已经天光大亮了,城门也开了。 长公主已经带着景昭等在了张府。 今日的早餐尤为丰盛,但众人都好像胃口不佳。 一股浓浓的离别愁绪萦绕在几人之间。 小小的景昭将头埋进碗里,伪装出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 轻微耸动的小肩膀却出卖了他此时正泪流满面。 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程星晚也觉得鼻子发酸。 纵使有再多的不舍,也总有离别的那一刻。 张世忠和长公主,一直将三个孩子送出城外十里地,最后被墨君羿劝停。 “舅爷爷,姑姑,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就送到这里吧,我们也要开始赶路了。” 长公主闻言一怔,依依不舍的亲了亲怀里的儿子。 随后笑着将他推向墨君羿那边。 “昭儿,去吧,娘很快便会来找你。” “娘,你一定要早点来找我,我会想你的。” 昭儿被墨君羿和程星晚拉着,一步三回头,泪眼汪汪的与娘亲依依惜别。 “昭儿乖,等娘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咱们母子俩再也不分开了。” 墨君羿已经将景昭抱上了大黑的背,昭儿是第一次飞,担心他会害怕,所以墨君羿同他共乘。 程星晚也被张世忠抱到了二黑的背上。 “舅爷爷,囡囡回去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遇到什么难题,记得写信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好!” 张世忠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别开脸,良久才喉咙发硬的吐出一个“好”字。 身边的人都发现了,本就话不多的大将军,今日格外沉默。 “娘亲.......!” 高空中的小黑点传来景昭呼唤娘亲的声音。 “昭儿........” 方才还强撑笑容的长公主,在这一瞬间,泪如泉涌。 擦干眼泪同张世忠作别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 她也该回去了。 这些年,兴许是她太好说话了。 以至于凤家那群蝼蚁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作到她头上来了。 这些年来,他们明里暗里侵吞了她的嫁妆,只要没有太过分,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 此次回去,她不但要查清凤鸣这般作死的原因,还要让那群吸血蚂蝗,把喝了她的血统统都给吐出来。 高空之中,哭唧唧的景昭,眼泪刚流出来,便被疾风给吹干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过多久,他便被脚底下的壮丽山河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座高大的山脉将地图分割成了两个极端。 山脉的北面是皑皑白雪,南面则是生机盎然的绿色汪洋。 “哇,好美啊!” 他不断的发出感叹,离别愁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飞了两个时辰,几人的肚子都饿了。 如今多了一个人,不能再随意进出空间了。 此时刚好经过一个县城上方,几人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先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路过一个熟悉的客栈门口,见上面贴着封条,程星晚和墨君羿才反应过来,真是巧了,随便找个地方歇脚,竟然又回到了上次那个黑店。 如今这个客栈已经封了,当初客栈的黑心掌柜前脚把他们俩卖给了拍花子,后脚便被他们报了官府给抓起来了。 也不知他们是毙命于刽子手的铡刀下,还是因为她的毒药,穿肠烂肚而死。 很快他们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心打听,只找了个酒楼吃饭,在包厢里都能听到外头大厅里,众食客正议论着最近城内的大新闻,仿佛把那些人的死因当成了下饭菜。 “听说了吗,就是对面那个客栈,竟然是个黑店。” “竟有这等事,快说说,他们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知有多少人冤死于那家客栈里,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肝肠寸断。 不相关的人却把这事拿来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 “我那表叔的老丈人的妹妹的小叔子的儿子正好在县衙里当值。 是他亲口透露出来的消息。 据他们调查,光那间客栈的人命官司便不少于这个数。” 他伸出手比了个三。 “三个?天呐,他们竟然杀了三个人,去年我妹子一大家子回来探亲,家里住不下,我还差点给她定了那间客栈呢,幸好我婆娘抠搜,嫌贵不肯花钱,最后我妹子生气连夜回家去了。 我俩还因为这事吵过几次呢,如今想来,幸好当初没定,回去我就去跟我婆娘道歉去。” “嘁,三个,你逗我玩呢,三个算什么大案子,官府用得着藏着捂着吗?” “什......什么意思,难......难道是三十?” 有人试探着给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只见那个知情者缓缓的点了点头。 嘶—— 嘶—— ......... 酒楼大厅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人纷纷通过酒楼大门,看向对面那个平平无奇的客栈。 此刻只觉得它阴森无比,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厉鬼,让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后来呢,为什么他们之前杀了那么多人都没事,反倒是现在东窗事发了。” 第340章 拍花子的下场 “夜路走多了,总会有遇见鬼的时候。 况且他们身上背了那么多冤魂。 就是老天爷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们的。 这不,上个月,他们刚把一对孩子卖给拍花子,结果那群拍花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官给抓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伙拍花子竟然在此地盘桓二三十年了,他们流窜在附近几个县城作案,经他们手被贩卖的妇女孩童不知凡几。 县令大人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政绩,本想将此事暗中压下,就此作罢。 也不知那报官的人是什么来路,竟然惊动了府台大人竟然亲临县衙,当场就下令摘了县令的乌纱帽。 让人把十八般酷刑都给拍花子们上了一遍后,才让他们招供罪行,拍花子们哪里经受得住这种折磨,没坚持多久,便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给供了出来。 从哪拐了孩子,卖到哪里了。 包括是从谁手里买来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得清清楚楚。 客栈那个黑心掌柜在得知拍花子们被抓的第一时间便卷了铺盖,打算逃跑。 也不知是哪路行侠仗义的侠盗,竟然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将他这些年谋财害命攒下来的黑心钱全部给偷走了。 只给他留下几个铜板。 气得他当场就厥了过去,没走成。 这不,就有了后来的事,人是被官府直接从床上拖下来,一路拖到县衙的。 那小二倒是聪明,卷了店内值钱的东西,早早的便逃命去了。 不过他即使逃出去了又怎样,坏事做尽的人,迟早得报应,听说,死的可惨了。” 那人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他就是当事人,清楚的知道每一件事。 大堂内的食客们纷纷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听到激动之处,还时不时插句嘴,叫声好。 “活该,杀人越货,买卖人口,他纵使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真是死不足惜。” “快说说,那小二是怎么死的。” “还有还有,那伙拍花子和黑心掌柜如今在何处,最近菜市场也没人被砍脑袋呀。” “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畜生,若只是砍头,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应该要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平息那些冤死之人的怨气。” “对对对,他们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 可那些被他们贩卖的妇女孩童,那些因他们而支离破碎的家庭,他们所受到的伤害,所经受的痛苦,就像一条狰狞的疤痕,却会伴随他们一辈子,永远都消失不了。 在座各位不妨试想一下,假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家人身上,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人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们去,天杀的。 呜呜呜呜........我弟弟,我那双胞胎的弟弟,就是被拍花子拐跑了。 他丢失那年,我们才三岁,听我娘说,那天我们吃完午饭,在自家院子里玩泥巴,我娘在洗衣服。 正好我犯困了,娘便想着把我抱回屋放床上睡,哪知再出来后,弟弟却消失不见了。 自那以后,我爹娘爷奶天南海北,疯了似的找他。 就这样,找了好三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他们衣衫褴褛,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我爷奶先熬不住了,先后在一个月之内含恨离去。 紧接着便是我娘,她疯了,整日抱着我弟以前穿过的小鞋子,坐在门前逢人便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家狗娃。 我爹命最苦,接连受打击,原本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先是丢了爱子,而后又痛失双亲,一边要抚育年幼的我,那边我娘又要他照顾。 命运的捉弄,让他筋疲力尽,郁郁寡欢。 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心中的苦闷无人诉说,繁重的活路让他积劳成疾。 终于,他苦苦支撑了九年年,在我十二岁那年,抛下我们母子,撒手人寰了。 我永远都记得,我爹临去之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我弟弟,直到他咽气,他的那双眼睛都没闭上啊。” 突然酒楼小二冲了出来,满脸泪痕的诉说着他被拍花子毁了的家,他那间接因拍花子而死去的亲人。 在他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之时,酒楼之中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仔细看能发现,人群之中,有好几个人默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小二说完后,突然整个人精神一松,腿软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包括酒楼掌柜在内的几个人急忙冲上前去将他拉起来,并搬来凳子,让他坐着,温言细语的出声安抚他。 另有几个食客在听完他的遭遇后,情绪异常激动,撸起袖子,踩着板凳,义愤填膺,恨不能冲到牢房去将那群人痛殴一顿。 “诶,诸位别急眼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放心,我前头不是说了吗,贱人自有天收,这种杀人不眨眼,罪大恶极的畜生,自有老天收拾他们。 如今那些人恐怕早已被乱葬岗的野狗拆吞入腹,变成一泡狗屎了吧。” “什么,他们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官府怎么没发告示,按道理不应该呀,难道是被就地处决,活活打死的。”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 众人听说他们已经死了,便又纷纷坐回自己位置上,认真的听那人说他们的死因。 “他们确实都死了,而且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们的是怎么死的。” “哎呀,你这人不去说书可真是屈才了,你是不是还想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就是,就是,快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在场的人都被那伙恶徒的行为激起了怒火,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是怎么个死法。 “好好好,别急,别急嘛,我这就说。 要说他们的死因,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可以说,比凌迟处死,还痛苦上几分。 他们啊,竟是活活把自己抓死的。” “怎么可能,他们若是想不开了,自杀的方式有很多种,活活抓死又是怎么个死法。” 第341章 到家 “千真万确,原本府台大人判处他们十日后凌迟处死的。 结果谁曾想,他们当天晚上,突然全都生了急病。 说是病其实也不像是病,府台大人不想便宜他们被毒死或者病死了,便让请了郎中去给他们诊治。 结果全城的郎中都去看过了,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生病,也没有检查出中毒。 偏生那些人却全都痛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好痒啊,好痛啊!“ 郎中都说了他们没病了,府台大人便以为他们是装的,让人抽打了他们一番过后,便不再理睬他们。 谁料狱卒第二日来禀报,说他们今日看着好像不太对,起因是他们竟然全都把衣服脱光了,把自己挠得血淋淋的。 府台大人说他们这是恶有恶报,不用管他们。 就这样,他们这莫名其妙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听说到后面,他们身上都被挠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那窟窿腐烂生蛆。 要不怎么说他们命硬呢,到了这步田地了,他们竟然还死不了。 仿佛有一股力量吊着他们的命,让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看见自己的内脏流出来,长满了蛆虫。 直到行刑的前一日,他们竟然神奇的同一时间断了气。 哎,你们说,这事奇不奇怪,这般手段,岂能使人为,不是老天收拾又是谁。 最奇怪的还不止这个,就那间黑店,那个逃跑的小二,官差最后在他老家找到了他。 诶,你们猜怎么着,他的死因竟然和狱中那群人一模一样。 据说另一个地方还发现了一个逃跑的拍花子,被发现时,尸体都快被蛆啃完了。” “好,死的好,黑心烂肺的畜生,就该配这个下场。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那灭绝人性的畜生。 好在老天有眼,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天理昭彰,善恶报应不爽。 众人听到拍花子们凄惨的下场后,都觉得非常解气。 “狗剩,你还愣着干啥,快,我陪你一起去县衙问问,兴许官府的人已经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呢。” 酒楼掌柜重重的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小二,主动提出陪他去官府。 “对对对,掌柜的,算算我这桌多少钱,我跟你们一起去。” 见有热闹可看,食客们纷纷结账跟着一起去了。 没一会儿,整个酒楼大堂的人都跑光了。 程星晚有些好奇,墨君羿是怎么请动府台大人的。 但见对方没有主动说,她便也没有问。 毕竟,身为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会连一点手段都没有呢。 吃饱喝足,三人就在包厢里小憩了一会儿。 将一杯灵泉水递给景昭,看着他喝完后,有些萎靡的精神瞬间便恢复到了巅峰。 “走吧,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够咱们飞好长一段路了,今天辛苦点赶路,明天便能早点儿到家。” 三人继续赶路。 第二日中午,看着下方熟悉的镇子,程星晚忍不住激动的大喊道:“爷奶!娘亲,伯娘!我回来啦!程家村,我回来啦,苍梧镇,我回来啦!” 声音在高空中被疾风吹散。 下面的人压根就听不见。 但正从制衣厂出来的李氏却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猛地抬起头朝天上望去。 在看见高空中那两个正在急速俯冲的小黑点时,顿时激动的往家跑。 此时此刻,她无比确认,她日思夜想的闺女回来了。 正在门口菜园里摘菜的张氏,这已经是她今天第n次抬头看天空了。 自小孙女和小孙子离开去德州后,她便养成了时不时抬头看天的习惯。 毫无疑问的,每次都是失望。 今日同往常一样,她习惯性的抬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突然,她感到不对劲,猛地抬头,擦了擦眼睛。 “囡囡,我的囡囡回来了!老头子,快出来看呐,是囡囡,是囡囡回来了!” 屋内的程老头闻言,脚底生风的跑了出来。 同张氏一起对着天空高兴的挥舞着双手。 “乖宝,我乖宝终于回来了!乖宝,爷爷在这里!爷爷在这里!” 程星晚在半空中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她原本还在想是该先回镇子上还是直接让大黑二黑降落在山谷里呢。 如今看到张氏和程老头都在山上,虽然她很想早点见到李氏,但又不忍心让两位老人失望,所以便打算先回山谷了。 “爷,奶,我们回来啦!” 二黑还没停稳,程星晚便迫不及待的从它背上往下跳。 “哎呦,我的乖宝,慢点,别摔着了!” 程老头眼疾手快的将人稳稳的接住了。 将程星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瘦了,下巴都尖了不少,天寒地冻的,我的乖宝受苦了。” “爷爷,我没瘦,我这是抽条长个了,不信你比比,我是不是长高了。” 大概每个疼孩子的家长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无论孩子是瘦是胖,总之,在他们眼里看来就两个字,瘦了。 落在后头,被墨君弈牵着的景昭,羡慕的看着他们祖孙三人亲热的场面。 爷爷奶奶他也有,但类似这样的疼爱确实没有的。 记忆之中,他每次去跟祖父祖母请安,他们都是板着一张脸,看他的眼神也都是冰冷无情的。 连笑都没对他笑过,更别提关心他了。 “爷奶,我回来了!” 墨君弈牵着明显有些紧张无措的景昭上前同张氏和程老头打招呼。 “好孩子,快让奶看看,瘦没瘦。” 张氏牵过墨君弈的手,余光却扫到藏在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景昭。 “这孩子是?” “奶,他叫凤景昭,是八哥姑姑家的表弟。” 这时程星晚也想起来忘记把景昭介绍给两位老人了。 忙拉着程老头凑上前来,开口说道。 “什么,安儿的表弟… 这么说,安儿你找到家人了?” 张氏闻言,大吃一惊,与程老头面面相觑。 “只是找到了姑姑。姑姑那边出了点状况,等她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应该会过这边来定居。” “原来是这样啊,定居好,定居好!咱们平阳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最适合定居。” 听到只是找到了姑姑,且姑姑也会来这边定居,两位老人顿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第342章 温馨 张氏看见景昭时,就如同看见了三年前的墨君羿。 两兄弟实在是太像了,这孩子活脱脱就是安儿的翻版。 不过比起两岁的墨君羿来,景昭多了几分孩童该有的稚气。 爱屋及乌,她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好孩子,别拍,到奶奶这来。” 景昭怯生生的从墨君羿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带着些许湿意,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温和气息的妇人。 她就是囡囡姐姐的奶奶吗,头发乌黑发亮,脸上连一丝皱纹也没看见,看着只比娘亲大一点。 她好慈祥,好温柔呀,笑得好好看。 不像他的奶奶,永远是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有时候他会想,万一哪只蚊子不小心飞到奶奶额头上,恐怕也会被夹死在那里吧。 他怯生生的伸出小手,放在张氏布满茧子,却温暖宽厚的大手上。 “真棒,你叫景昭是吗,那以后我便叫你昭儿了。 饿了没有啊,走,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她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孙儿一般,将昭儿抱起来,轻声细语的说着简单却又温暖人心的话。 景昭靠在张氏的肩头上,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被温暖包裹着,在这一刻,感到无比的踏实与欢喜。 他贪恋着这个曾经他可望不可及的怀抱,如乳燕归巢一般,找到了自己的安全感。 怕他们饿着,张氏麻利的张罗几道他们爱吃的菜,三个孩子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小山了。 “奶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时间匆忙,怕饿着你们,便先整了这几个菜。 没什么菜吃,先对付着吃点,等晚上,奶给你们做大餐。 来,乖宝,你最爱吃的水晶丸子,多吃点。 嗯,老头,你今儿这鸡翅烤的不错,外焦里嫩的,昭儿,快试试,合不合你的口味。 乖宝,羿儿,你们也尝尝,这可是你们爷爷专门为你们学的烧烤手艺。” 程星晚诧异的看了眼自家爷爷,小老头以前可是连淘米洗菜都不会的人,没想到竟因他们爱吃,竟默默的学会了做这些。 “她感动的咬了一口鸡翅,鲜嫩爆汁,香气四溢,让人回味无穷。” 用心做的美食就是不一样,她不但品尝出了鸡翅的美味,还从中感受到了爷爷深沉厚重的爱。 “哇,这也太太太........太好吃了叭,无法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我的爷爷真是太厉害了,不但会做家具,还会烤烧烤,您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爷爷!” 她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满眼崇拜的看向程老头,不要本钱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放。 本就不善言辞的程老头,没想到自家孙女对自己的厨艺有这么高的评价。 他激动的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把鸡翅夹到他们碗里。 “喜欢你们就多吃点,吃完不够,爷爷再去给你们烤。 你们成长的步子迈的太快,爷爷老了,跟不上咯。 只能在家烤点鸡翅,想着等你们玩累了,回家来也能有喜欢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程星晚啃鸡翅的手一顿,没想到爷爷烤鸡翅的初衷竟然是这个。 看着这个总是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却又无处不在的老人。 看见他微红的眼眶。 她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诚如爷爷所说,她步子迈太快了,没有考虑到家人的不适应,跟不上。 见她吃的好好的,突然不吃了,张氏怨怪程老头道:“你看你,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孩子们总归要长大的,不可能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我们该放手的时候,就要学会放手。 只要站在他们身后,守住这个家,让他们回来时,有可口的饭菜,有温暖的被窝,就很好了。” 这时,李氏刚好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她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不少同村的人,见她眉梢带喜,行色匆匆,纷纷询问她做什么去。 在得知程家村的团宠回村了后,纷纷撂下了手头的活,跟着一起回了村子。 原本有些沉重的饭桌,瞬间便热闹起来。 程星晚被李氏抱在怀里使劲亲了几口。 其他人也都围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 良久,母女俩互相倾述了一番相思之情后。 乡亲们才问起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家的儿郎在军中怎么样了。 这时程星晚则装作回了趟房间的样子,同李氏一起,从里头扛了个大大的包裹出来。 这些都是她回家前,在军中的各家叔伯哥哥拜托他们带回来的书信以及财物。 众人迫不及待的当场便拆开信看了起来,捧着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大伙儿疑惑不已。 不是说军中条件艰苦吗,他们又是怎么买得起这么昂贵的珠宝的。 当从墨君羿口中得知他们刚经历完一场大战,全歼倭寇二十万大军时。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氏和李氏更是第一时间去检查几个孩子身上有没有带伤。 程星晚笑着摆了摆手,直说自己没有参与到战场之中。 却绝口未提他俩是直奔对方老巢去了,并且还将那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怕他们听了会受惊吓,下次再想出远门,就不容易了。 听到他们没有参与,婆媳俩纷纷松了口气。 其他人则又开始询问自家丈夫儿子有没有受伤。 在得知他们非但没有事,有几个甚至还立下大功之时,人群顿时沸腾了。 在听到自家儿子竟然砍了倭寇统帅的脑袋,斩获头功时。 面对众人的恭贺道喜,张氏和程老头欣慰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长大的同时,又心疼他肯定吃了常人吃不了的苦,才能有此成就。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还源源不断有人赶回来。 这一日,宁静许久的山谷再次恢复了久违的热闹。 所有人高高兴兴的回来,心满意足的散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自家人时。 程星晚拿出了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第343章 程老四——龙阳之好 热闹了几天之后,生活开始逐渐回归正轨。 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程记名下的各个工厂也在准备给工人们放假了。 今年又是赚的盆满钵满的一年。 程记向来大方,每逢过年过节,都会给工人们发福利。 今年的过年的节礼,比起以往来,又厚重了几分。 除了年终奖,每个人还都领到了大红包。 米面粮油干果点心和猪肉,活鱼,是最基本的。 今年还额外一人多给了一套羽绒服。 因着制衣厂和制鞋厂的人前阵子加班加点的制作羽绒服和靴子,才让将士们在这个冬天能不惧寒冷。 这两个月又赶制出三十万条羽绒被,已经由托千里马快运送去东北了。 估么着,要是顺利的话,差不多也该到了。 为了表达感谢,李氏这个厂长决定,由她个人出资,一人再额外送一床羽绒被。 虽然这半年来,工作量尤其大,每日加班加点,大伙儿都累得腰酸背痛。 但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他们的工钱是按计件算的。 另外加班有另外的加班工钱。 虽然累是累了点,但他们的报酬也是实打实的丰厚。 有些人手速快,一个月便能有十几两的收入。 最差的也能有个七八两。 这放在一起,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前全家人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省吃俭用的,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存下个三两银。 如今光坐着,动动手,动动腿,不用晒太阳,一个月便能赚上以前几年才能赚到的钱。 过年过节还能领钱,领节礼。 年终奖是他们一个月的工钱。 过年红包,凭大家手气抽奖抽来的。 最高的特等奖是一百两,只有一个名额。 一等奖是五十两,有三个名额。 二等奖是十两,有十个名额。 最低的是三等奖,统一都是一两银子。 光东家准备的那些实用的节礼,简直就是照着年货准备的。 根本就不需要再另外花钱去购买节礼。 有些人家好几口人在程记上班的,领回去的节礼根本就吃不完。 过年嘛,也是媒婆最忙的时候。 放在以前啊,女孩子就是菜籽命,散到哪儿就是哪儿,落在肥处迎风长,落在瘦处苦一生。 那时候,她们的命运不由自己掌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们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嫁错了人,便赔上了一生。 可如今不一样了,曾经那些“赔钱货”成了家里的摇钱树。 也成了媒婆嘴里会下金蛋的金鸡。 特别是在制衣厂上班的那些女工,门槛都要被踩破。 那些只生了几个女儿,没生儿子的在婆母跟前没有底气的女人,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越到年关,年味越浓,镇子上整日爆竹唢呐响个不停。 眼看着街上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张氏看了也不免眼馋。 正巧这时,身着白色细棉长袍,背着药箱,长得芝兰玉树的程老四,缓缓的从街上走过来。 自他学医之后,便有了洁癖,平日里只穿浅色的衣裳。 张氏满意的看着自家老四,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听话,如今学了医,自打从岭南回来之后,跟着他师傅一起打理一家医馆,如今性子是更加沉稳了。 加上长得随她,身高随他爹,远远看着,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嘛。 只是这孩子的婚事却着实让她着急。 也不是没人问过她。 听说每日装病去他医馆的小姑娘都要排到大街上去了。 只是这孩子却不知怎么回事,他旁敲侧击了好几回,他愣是一口口风也没透露。 她试探性的提议给他寻摸个好人家姑娘,他却只笑着说不急。 这孩子从小便有主意,她自认为是一个开明的母亲,做不到那逼迫孩子的事。 这么想着,程老四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娘,我回来了。” “哎!老四啊,娘刚做好饭,正等你呢。” “现在天气冷,饭菜凉的快,以后做好了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我有时候要跟着师傅一起外出,回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也会在师傅那里跟他一起吃。” “也行,那我以后把你吃的那一份留开来。” 张氏沉吟了一会儿后,便点头同意了。 进屋之前,还羡慕的看了眼街上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 “真好啊,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娘已经看见十几支成亲队伍了。” 程老四毫不在意的兀自往里走,不接话。 “咱们村这些小年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以前家里银钱不趁手,日子不好过时,娶不上媳妇,那是没办法。 如今啥都不缺了,反倒是一个一个的,只顾着埋头做事,都不急着成婚了。 惹得媒婆欢欢喜喜的来,灰头土脸的回去。 还不知背后是怎么编排我们村的呢。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咱们村有钱了,眼光高了,看不上他们的闺女。” 张氏见她不说话,又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表面是在数落他们村的适婚青年们。 实际上,话里隐藏的意思,是在点自家儿子。 “娘何时开始在意别人说什么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 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问心无愧,无需理会他们。 娘放心,儿子我并不像外头传的那样不喜女子,好男风。 孩儿有自己的打算,娘亲且再等上一等,可好?” 程老四是何等聪明的脑子,他怎会不知自家娘亲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外头的人都传程记医馆的少东家,面对无数女子投怀送抱,却避之如蛇蝎,乃是因为他患有龙阳之癖。 诸如此类的话题,他不是没听到过。 走在大街上,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他却从未想过解释。 如果这个误会能让医馆少来些装病的闺阁女子,那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苦了自家娘亲,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她定然会承受不少压力。 “其......其实,老四你要是真像他们说那样,娘......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我大孙子都七八个了,你就算真走那条路,咱们老程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张氏觉得自己孙子都一大堆了,老四要是真的好男风,也不是不能接受,做娘的,只要能看见自家孩子幸福就好。 “娘,你说什么呢,都说了不是了,我有喜欢的女子!” 第344章 程老四的意中人 听到自家娘亲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程老四瞬间被雷的里焦外嫩。 气恼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这样脱口而出。 哐啷当啷—— 堂屋里,碗碟碎了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像探照灯似的,聚在他的身上。 若是眼神能透视,他们都恨不得透过他的这副皮囊,看看他的心脏上刻了谁的名字。 “什么,四叔,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是谁?” 程星晚率先反应过来,炮弹一样,飙射过来,直接挂到了他的身上。 小肉手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四叔,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四婶婶是谁?” 程老四生怕给她摔着了,赶紧托住她的小屁股。 只见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盛满了好奇。 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没好气的说道:“小小年纪,这么爱凑热闹,哪里有八卦都少不了你。” 程星晚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为嫂子的刘氏他们却并未打算放过他。 “老四,快说说,你看上哪家闺秀了,赶明儿,让娘请了媒婆去给你提亲,年前年后都有好日子,早点成婚,咱家已经好几年没有添丁进口了。” “嫂嫂尽会取笑我,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我自己也不确定,况且她也不是咱们苍梧镇的人。” 程老五臊的面红耳赤,若非身上还挂着他们家的大宝贝,他早就藏回自己房间了。 “不是苍梧镇的?难道是平阳县?平阳县也不远,到时候........” “不是。” “不是平阳县,难道是鄞州?” ........ 附近的郡县乡镇都被他们猜了一遍。 他只一个劲的摇头。 直到程老四红着脸吃完这顿饭,大家都没有从他这得到一丝半点的有用消息。 只有程星晚看着频频走神的程老四,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若真是那人,那可就麻烦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程老四,有些心疼他的身不由己。 外人看到的都是程记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程家人也自然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殊不知,外人羡慕的这层身份,对于程老四来说,却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程老四的意中人成了大伙儿心中最大的谜。 时间过得很快,离过年还有三天时,程家村所有人都回来了。 包括在虔州的郭望春,不仅他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小姑娘。 两个小姑娘一看到程星晚,便激动的冲上前,跪在她面前叫小姐。 “你们是......桂莲和秀娟?” 程星晚被这一声小姐叫懵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两个小姑娘是自己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见她们无处可去,便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自己去虔州找郭望春。 原本她只是出于好心,想着给她们一笔银子,随她们想去哪都行。 没想到还真让她们找到虔州去了。 要不是郭望春把她们带回来,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跟她们同样激动的还有景昭,景昭被拍花子抓了后,跟她们相处的时间比程星晚多。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这两个姐姐一直在默默的保护他,照顾他。 “大姐姐,秀娟姐姐.......” 景昭欣喜的扑到她们怀里,一张肉乎乎,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两个小姑娘诧异的垂眸看着抱着自己小少爷。 “小少爷.......你.....你是昭儿?” 良久,两人才在景昭那张胖乎的小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忍不住惊喜万分的问道。 “是,我是昭儿,我就是昭儿。” 景昭很高兴她们记起他来了,忙不迭失的点了点小脑袋。 “昭儿,你没死?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秀娟惊喜之下,口不择言,话说出口了,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飞快的扫了一眼大家的神色,忙捂着嘴巴,一个劲的道歉。 “秀娟姐姐,没事的,我不怪你。 我当时的确是差点被坏人摔死了,我囡囡姐姐和羿哥哥救了我。” 景昭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小脸儿瞬间白了几分。 桂莲见状,忙将她抱在怀里。 “昭儿,别怕,都过去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小年纪吃尽了苦头,以后迎接你的,一定是光明坦途。” “谢谢大姐姐,大姐姐和秀娟姐姐也不用怕了,昭儿找到娘亲了。 等娘亲来了这里,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提,我娘亲很好的,她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景昭像个小大人一般,拍了拍小胸脯,跟两人保证道。 桂莲和秀娟对视了一眼,而后笑着对景昭说道:“谢谢昭儿,看到你没事,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我们其实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甚至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差点丢了性命。 不过好在我们遇见了囡囡小姐和安少爷。 若小姐不嫌弃,我们以后只想留在小姐身边,当个粗使丫头,好好侍奉小姐,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两人眼巴巴的看向程星晚,这两个月来,她们在郭望春那,吃得饱穿得暖,也睡的香。 她们这短短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哪天像如今这般心安过。 她们在虔州程记酒楼时,每天都抢着干活,生怕他们觉得自己是累赘,不要她们了。 郭掌柜却不让她们干这些,说她们将来是要侍奉小姐夫人的。 只教她们作为下人该学的规矩和礼仪。 郭望春不愧是勋贵世家出来的大管家。 对于调教人这一方面,没有人能比他更在行了。 这不,才两个月不到,两个小姑娘便被他调教的有模有样。 程星晚看着两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娘。 “你们可想好了,人一旦卖身为奴,你们的命便掌控在主子的手里了。 只要没有主家同意,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 以后你们也只能嫁给下人,生的孩子也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 “这些郭掌柜都跟我们说过,我们想好了,这是我们的卖身契,请小姐收下。” 第345章 不专业的中人 程星晚将她们的卖身契捏在手上,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 上面谢的卖身银子是她之前给她们的那笔银子,后面用红色墨水着重写了”已付清“三个字。 “既如此,这卖身契我便先收着,我和我娘身边确实需要人手,如果你们表现好,等哪天你们有别的去处了,我再将它们还给你们。” “谢小姐。” 俩人听到程星晚答应收下她们了,顿时喜不自胜的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起来吧,在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 作为曾经的千万首富,他们家自然也少不了佣人。 所以她对这个时代的奴隶制度还算是能接受。 桂莲被安排跟着李氏,李氏给她改名为锦衣。 秀娟则跟着程星晚,程星晚觉得她这个名字就很好,寄托了她父母对她的爱,便没给她改名。 秀娟对此,自然是感恩戴德。 自己和娘亲身边都有丫鬟了,没道理张氏和李氏王氏她们却没有。 如今家里的生意做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事情,都比较忙的,之前压根就没想过买人的事情。 于是,她便让郭望春明日带她去牙行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买些回来。 郭望春忙应承下来,一点也没有觉得听一个三岁小孩的话有什么不对。 第二日吃过早饭,家中女眷都在厨房忙活,各种煎炸烹炒,准备过年吃的好料。 男人们则负责打扫卫生。 连程泽礼和韩宇这两位举人老爷都换下长袍,卷起袖子,踩着梯子在大门口贴他们亲自写的对联。 程星晚本想叫他们跟她一起去牙行的。 但看着排成长队,等着他们帮忙写对联的叔伯爷爷们,她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拉上神神秘秘躲在房间里一早上没露面的墨君羿,坐上郭望春亲自驾驶的马车,三人便往平阳县的牙行去了。 年底了,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家会在这个时间点上买人了,毕竟作为主家,过年时,多多少少总得包个红封意思意思吧。 这时候添下人,不就白白浪费了几个利是吗。 牙行通常这个时候都已经放假了。 三人抱着碰碰运气,大不了白走一趟的想法,来到了平阳县。 随便在路上找了个人问路,便找到了牙行的位置。 令他们惊喜的是,牙行竟然还在营业。 牙行的中人热情的迎了出来,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 “几位贵客是要买人吗,我这里正好来了一批极品好货。 你们也知道,年底了,牙行的生意不好做。 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我不想留着他们过年,还得管他们吃饭,要不你们全部买了去,我给你们成本价。” 还没见着人呢,这个中人便啰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好像笃定他们一定会买人一样。 刚踏进牙行的程星晚,狐疑的看着这个不太专业的中人,生出一股转身离开的冲动。 这时候,反倒是墨君羿先出声了。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好了,先把你口中说的极品好货带出来看看,没看到货我们怎么确定买不买,万一我们给钱了,你给我们一群老弱病残,我们找谁说理去。” “那不能,那不能,三位贵客先在这稍坐片刻,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这就去把人带出来。” 那中人也不恼,笑眯眯的将几位财神爷领到待客室就坐。 走了一上午,确实有点口渴了,程星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奇怪了,这茶水竟然是滚烫的,这大过年的,又没有客人,那中人怎么会随时备着热茶呢。 我总感觉他有些古怪,他不会是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吧。 要不咱们换家牙行?” “天气冷,喝茶取暖也并不奇怪。 至于其它,兴许是看见生意上门了,心中高兴罢了。” 其实最让程星晚觉得古怪的地方是,今日的墨君羿比起往常来,话似乎多了些。 他竟然会帮着这个中人解释。 加上他昨晚进了房门就没出来了,她找了他几次都没找着他人。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具体是怎么不对劲了。 没等她想明白,那中人便带着十几个人进来了。 这伙人虽然穿的衣服打满了补丁,但却非常干净。 程星晚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连饭都吃不饱,穷到要卖身的穷苦人。 看他们的精气神,反倒比程家村的一些人看着还好上几分。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说你们都擅长什么。” 人群中,年纪看着最大的那个中年汉子举起手说道:“我先来吧,我们这一伙人是因为主家犯了事,被牵连的,我们属于官奴,我叫胡山,四十岁,在先前那个主子家当管家。 主要负责府中一应杂事。 这是我家婆娘,在后院当管事娘子,高门大宅的礼仪规矩,她都懂得些。 这两个,是犬子,大的十六岁,小的十四岁。 自小跟着旧主少爷一起长大,粗略读了几本书,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他指着身旁跟他年纪相当的一个妇人和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 他介绍完自己一家人后,便自觉站回了队伍里。 紧接着,便是另一个汉子站了出来。 ”我叫胡大海,今年今年三十五岁,在旧主家担任管事,主要负责主家庄子的产出和盘点各个铺子的账目。 这是我婆娘,是后厨管事,厨艺还不错。 这是我弟弟胡小海,三十有二,他在旧主家担任账房一职,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是小女胡小梅,上个月刚及笄,之前是主家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规矩礼仪方面都是自小便调教好的。” “我叫胡林,原是主家的车夫........” “我叫胡湖,会一些功夫,在主家担任护院一职.......“ “我叫胡大河,这是我弟弟胡二河,我们是老爷身边的长随,这是我妹子,她擅长做点心。” ........ 就很巧,这一伙人,仿佛是为他们家量身定做的。 就连郭望春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只有墨君羿,素来敏感的他,今日竟然出奇的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着都不错,要不把他们全买下吧,就不用去别处挑了。” 他竟然一反常态的,主动将开口定下了他们。 “掌柜的, 报个实诚价。” “好嘞,小少爷大气,我也不能小气,你们给我一百两就行,一百两,这些人你全部带走。” “什么,一百两!” “一百两!” 程星晚和郭望舒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中人报出的价格差点惊掉他们的下巴了。 第346章 墨君羿异常 见他们不做声,中人以为自己叫的价格太高了,一脸肉疼的说道:“这个价格已经不算高了,这样吧,我急也是急着回去过年,你们给我八十两,这已经事我的底线了,八十两,人全部给你们带走。” “成交!” 还未等程星晚和郭望舒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仿佛生怕对方会反悔,墨君羿便直接将一张银票塞到了他手上。 “得嘞,小少爷痛快!收您一百两,找您二十!” 那中人欢欢喜喜的接过银票,正打算给摸君羿找零。 结果银票还没在他手上捂热,便被郭望舒抽走了。 “慢着,我们商量一下再决定买不买!” 他提溜着墨君羿和程星晚走到一个角落里,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安少爷,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啊。 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一家看看吧。” 程星晚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郭伯伯,你也看出来了吗,我也总感觉他们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怪就怪在这些人太出色了,价钱又太低了,中人过于热情了。” 郭望舒一针见血的将问题指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程星晚扭头扫了一眼满脸热切的众人,连声附和道。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那中人不是说了吗,他急着回去过年,要是没将他们出手,过年还得在他们身上耗费粮食。” 墨君羿破天荒的智商短路,为那中人说起话来。 “可问题是,这么优秀的人才根本就是有市无价呀,别说他们一伙人打包一起卖八十两了。 平日里,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单拎出来,也不止这个数,而且还是被抢着要。 通常这样的好货,都是直接被那些高门大户内定了,根本就不可能流落到牙行,低价贱卖的地步。 还有,你看中人那不值钱的样,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生怕我们不要似的,就差上赶着白送了。” “那郭伯伯觉得他们是故意带着目的来接近我们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们就差将目的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好家伙,我当管家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教出这么一群蠢货的主子肯定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大聪明郭望舒还在不断吐槽这伙人是多么的蠢笨如猪,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家小少爷小少爷抽搐的嘴角。 唯有察觉出他今日行为举止有些异常,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程星晚没有错过他的表情。 “这些人不会是冲着咱家的秘方来的吧,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之前,一个韩巧珍就很让人头疼了,现如今这么多人,可真是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啊。” 他故意试探性的开口说道,眼睛却一直在观察着墨君羿的反应。 “那不会, 他们只是下人,没有主家允许,他们不敢随意走动的。 况且,他们的卖身契不是在我们手上吗,咱们可是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若他们查出他们别有用心,打杀发卖了就是。” 墨君羿似乎对他们真的很满意,不断的替他们说话。 丝毫没有察觉出,程星晚看他的目光有什么不一样。 “可........” 郭望舒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星晚打断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墨君羿一眼,对郭望舒说道:“既然八哥觉得可以,那就买下他们吧。” 郭望舒诧异的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墨君羿。 最后应声声“是”,转身去跟中人交涉了。 没过多久,钱货两讫,花了八十两银子,程星晚手上多了十几张卖身契。 待他们离开后,那中人擦了把头上的虚汗,火急火燎的锁上门,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回到家时,刚好赶上吃午饭,众人见只过去半天时间,三人就把人买回来了,纷纷感到非常惊讶。 事先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能回来,所以没准备他们的午饭。 张氏忙让几个儿媳再去煮些饭,加几个菜。 买回来的几个妇人也非常有眼力见的跟进厨房去帮忙。 从他们进门那一刻,张氏就在暗中打量着他们,见他们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眼神清明,做事也麻利。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面色红润,看着就很健康,是干活的好手。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直夸郭望舒眼光好。 程老头家买人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村子了。 得知他们半天时间就把人买回来了,村里人纷纷上门来看热闹。 在郭望舒让胡山他们再次自我介绍完后,众人纷纷觉得自家也有必要买些下人帮衬了。 在得知买这么多人只花了八十两时,所有人惊呆了。 “那个,郭老弟呀,你看明日有没有空,突然想起我家也是时候该买几个下人回来了,想请你去帮忙长长眼。” 程大福作为一村之长,平日里比程老头可忙多了。 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人,根本就没想过要买人。 如今看到弟弟家买的这些下人后,顿觉非常眼馋,特别是胡山,胡大海这样的人才,正是他手下最紧缺的。 当即便决定,明日便上牙行买人去。 “大哥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家也要买人,不如咱们一起吧。” “还有我家也买,如今家中年轻人都忙着赚钱,家里的活计都落到了我们两个老家伙身上,给我这把老骨头累得呦。 不行,咱也不缺那几个钱,没道理现在兜里有钱了,反而比以前的苦日子还累了。\" ....... 人都有从众心理,见程老头家花这么少的钱,买了一伙这么优秀的人才回来。 村里人眼馋的不行,纷纷表示自己家也要买人,请郭望舒去帮忙长眼。 “各位东家听我说,人不是我挑的,而且牙行也放假了,要买人得等到年后了。” 第347章 什么企图? 夜半三更, 老程家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正躺在床上的墨君羿突然睁开了眼睛。 仿佛一阵风吹过,房间的窗户突然开了。 一团比夜色更深的黑影单膝跪在他床前。 “属下程一,见过主子。” “起来吧!” 墨君羿从床上坐起,扫了眼床边的男子。 那名叫程一的男子摘下脸上的面巾,若郭望舒和程星晚在这里,一定能认出,眼前这人赫然便是牙行那个中人。 “主子,我今日演技不错吧。 我竟然成功骗过了聪明的囡囡小姐,让程二他们顺利的进入程家。 我还以为会被识破呢,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这结果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只顾着沾沾自喜,根本没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天知道这家伙怎么在他们一群死士中当上老大的。 难道真如郭望舒所言,他们的脑子都不太灵光。 “嗯,干的不错,我这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做的好,合理范围之内,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请主子吩咐。” 程一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惊喜,激动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即去将主子交代的任务做完,好领取他的奖励。 “你再去寻摸一些人过来,等年后依旧安排他们去那个牙行,等程家村的人去买人时,低价卖给他们。” 程一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任务,这活儿他拿手。 “主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以我的演技,绝对不会让他们察觉出这些人是您安排的。 只是程家村三十六户人家都要买人吗,咱们的人手也不够呀。” 看着这个蠢笨的下属,墨君羿忍住一脚将他踹出去的冲动,沉声说道:“没让你用咱们的人,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别处找一些品行端正的,有能力的奴仆,将他们带来苍梧镇,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嘿嘿!” 程一憨笑着挠了挠头道:“近来各地牙行都放假过年了,恐怕要等到正月初八以后才开工,所以这人恐怕不是很好找。” “这事不算非常急,年后找也是一样的,我只一个要求,你找的人,一定要是品行端正,那种偷奸耍滑,心思不正的可不要。 若让我发现你不用心,规矩你懂的。” 才六岁不到的一个小豆丁,说出来的话却让程一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作为死士,没完成任务的后果,除非是死了,不然就得受罚。 是什么样的惩罚能让视死若生的死士也闻之色变。 便是让他们回到那个从小伴随着他们,噩梦般存在的地方,回炉重造一遍。 所谓回炉重造,是受尽各种刑罚,命硬的人,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会落下一辈子的残疾。 “主子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没什么事情便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程一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纵身从窗户上跃了出去,眨眼间便没入了夜色中,没了踪影。 躺在床上,感受到从窗户上吹进来的刺骨寒风,墨君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连有些狗都知道,要关门,他家死士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如此毛毛躁躁的性子,让人很难信服他的能力。 方才故意吓唬他一番,本意是让他做事稳重些。 看来.......,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感受到被窝里的温度正在迅速消失,他不得不裹着被子起身去关窗户。 手刚放在窗叶上,却在对上月光下,那张笑靥如花的笑脸时,僵直在了原地。 那张笑脸笑得很灿烂,但此刻的他只觉得通体冰凉,浑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 像是被人赃并获的小偷,此时的他大脑直接宕机,如同被点了穴,定定的站在窗前,眼珠子乱转,心虚不已。 “更深霜重,小心着凉。” 程星晚笑着上前替他拢了拢被子,意念一动,两人直接出现在四季如春的空间里。 进入空间后,程星晚自顾自的唤来小白,同它一起在花丛中嬉戏。 仿佛根本就不好奇方才墨君羿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一般。 她不问,墨君羿却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跟在她身后,嗫嚅道:“囡囡,那个.......我可以解释。” “哦?解释什么,解释八哥背着我们有别的打算,解释今日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解释你对程家村另有企图?” 程星晚骑在已经同它爹娘一般壮硕的小白背上,垂眸俯视着这个平日里跟她形影不离的八哥。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发现,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了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他当年被程家人救,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 她不知道他将他的人安插进程家,意欲何为。 若他留在程家,是另有企图。 以他的身份,以他这几年知道的程家的秘密,无法想象,程家村将面临什么。 她垂头看着他的眼睛里,眸光闪烁。 墨君羿敏锐的察觉到,她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 “不是这样的,囡囡,你听我跟你解释。 近三年的朝夕相处,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天发誓,我对程家村,只有感激,绝无不良企图。” 一向沉稳,泰山崩于眼前都不眨眼的人,此时竟然惊慌失措,阵脚大乱。 程星晚看着这样的他,不知怎得,心中竟有些微微刺痛,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那你解释给我听!” “好!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第一,今日买来的那些人,包括牙行那个中人,确实都是我的人。 我也是昨天听你说要买人,临时起意,让他们扮作胡府罪奴,等我们上门时,好顺理成章的卖到程家。 但我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的,程家村所有人,都没有把我当成外人。 什么秘密,秘方都没有瞒着我,若我真是另有企图,根本就不需要让他们来帮我窥探什么秘密。 我一个人足以。 他们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死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我让他们进入程家,目的是让他们保护我们家的人。 关于我的来历你也知道,上一世,我是十岁那年被他们找回去的。 可这一世,有了很多变数。 你便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最近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我立回去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我猜,这一世,我可能等不到十岁那年了。” 第348章 误会解开 “若我在程家村的消息爆出去,那些居心叵测的豺狼虎豹,必会嗅着味来到这里。 届时,程家村危矣。 我不想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我本意是在每个家人身边都安排一个死士,一旦有什么事,才能及时保护他们。 第二,关于我被程家所救,不是有意安排,乃是天意,我重来一世,睁开眼的那一刻,便看见了你们。 第三,我手上除了这些死士,还有其它人,这些人都是我母后留给我的。 第四,据我的人来报,爹爹中举办流水席那几日,他们疑似在席上看见了明德帝和他身边的太监总管江得禄。 我不知他此举背后的含义,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奔着我来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臣后宫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若他此行没有遮掩行踪,说不定那些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已经在路上来了。 以上几点,就是我对你隐瞒的所有事情。” 将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事情吐露出来后,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程星晚闻言,面色凝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生活在未知的恐惧之中。” “所以你觉得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对抗那些明枪暗箭。” “我想......,我恐怕还做不到。” “别怕,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两个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程星晚朝他伸出手,两人相视一笑。 “上来吧,好久没有好好逛过了,都不知道空间升级成什么样了。 小白是个记仇的性子,它素来与墨君羿不对付。 见程星晚让他一起上来坐它背上。 它自然是不愿意的,调转方向,用屁股对着他扭了扭。 “呦呦呦......!” 发出一阵放肆的嘲笑声后,他驮着程星晚一溜烟跑远了。 “小白!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被他远远抛到身后的墨君羿,气得脸色铁青,咆哮声传出好远,引得远处山脚下不明所以的的动物们纷纷引颈张望。 误会解开了,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和好如初。 空间里回荡着两人的一兽的追逐打闹声,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更加珍惜这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第二日,程星晚提议,她想给胡山他们改名字。 并且坚持他们的名字要由她来取。 这种小事,程家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所以程星晚便给他们分别取名程二,程三,程四.......一直到程十七。 胡山,原名程二,现名程二。 在程星晚说出给他起名程二时,他按捺下心中的震惊,飞快的抬起眼皮扫了墨君羿一眼。 见对方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便知囡囡小姐已经识破他们的身份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也好,有了囡囡小姐这个知情者,以后他们行事也会方便些。 程家人心地善良,为人和气,与他们打交道很简单。 要说在这里,最让他们头疼的,反倒不是程家人。 而是郭望舒这个外人。 天知道他有多想弄死他。 自从昨天他们进入程家以来,无论他们在哪里,都能看到郭望舒的影子。 他就像一条疯狗,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不放。 还时不时,明里暗里警告他们不许有不轨之心,不然让他抓住了,就直接让主家把他们打杀了。 对待不熟悉的外人,保持警惕性,这是作为一个大管家的基本职业素养,这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晚上刚泡完澡,赤身裸体的准备穿衣服,结果你能想象吗,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后,竟然和郭望舒来了个四目相对。 偏生他将他看光了后,还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走就走吧,嘴里还嘟囔着“这家伙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挺有料。” 当他听不到吗,他可是太子殿下的死士好吗,方圆百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都离不开他的耳朵。 你说都是大男人,看光了就看光了吧,就当自己吃点亏了。 让他对他起杀心的事还在后面。 他被他这变态的举动恶心到了,忍不住去找程三程四他们吐槽了一番。 也就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吧。 因着他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死士,黑暗能给他安全感。 所以他不习惯在晚上点灯。 回到房间时,伸手不见五指。 他脱了衣服就要上床睡觉。 “你干什么去了,我都睡醒一觉了,你才回来?” 虽说他在牙行时介绍他和程二是夫妻,实际上身为死士的他们,是不可能成婚的。 他自然是一个人睡觉了。 当被窝里传出一道幽幽的人声时。 他魂都差点被吓没了。 僵直在原地,想大声呼喊,脖子却像被鬼给掐住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顺着眉毛流下,从鼻尖滴落。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像幻灯片似的,闪过很多人脸。 他极力的想要从这些被他杀死的人中找出能和这道声音匹配的那张脸。 总不能到死了都不知道是被哪个冤魂索命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我就知道你们对程家人不怀好意。 快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床头的蜡烛突然亮起。 程二眨了眨被汗水刺激的通红的眼睛,在看清楚床上的人时,喉间突然一松。 下一秒,爆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叫声:“郭望舒,你这个偷窥狂,死变态,我要杀了你!” 据说昨晚的那场闹剧,把整条街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直到程泽礼兄弟几个出面调和,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握手言和。 事发时,程星晚和墨君羿在空间里,刚好错过了这场好戏。 这会儿看着依旧如斗鸡般的俩人,程星晚想象着昨晚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笑归笑,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总不能让他们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吧。 再者,她也是真怕郭望舒把程二惹毛了,让他一气之下,给打死了。 第349章 外邦来客 直到程星晚暗示郭望舒,程二他们是张世忠专门安排进来保护他们的人,并让他不要声张,此事家中其他人还不知晓。 他这才恍然大悟。 愧疚且真诚的跟程二他们道了歉。 从那以后,对待他们的态度由原来的偏见变成了崇拜。 胡山也就是程二,担任程家的管家,主要任务是负责保护程老头的安全。 程三,也就是假扮程二妻子的那个妇人,被安排给张氏。 程四,程五,是扮演他俩儿子的那两个少年,他们被分别安排给程泽礼和韩宇。 程五,胡大海,被安排给程老二。 程老二天南地北的跑生意,程五擅长这些,跟着他最合适。 扮演他婆娘的程六,被安排跟在刘氏身边。 程七,跟在郭望舒身边,协助他一起拓展生意。 程八,也就是少女胡小梅,被安排跟在李氏身。 程九,留在家里,继续担任车夫一职。 程十,负责家里的安全问题,继续担任护院一职。 程十一,胡大河,被安排在程老大身边。 程十二,胡二河,跟着程老四。 程十三,擅长做点心,跟在王氏身边。 剩下的程十四,十五,十六,十七,都留在家里,各自被安排了不同的活路。 他们的名字都是按照实力排的,排名越靠前,实力越强。 所有人身边都只被安排了一个下人,唯有李氏被安排了两个人,她本想让程八跟在程星晚身边,但程星晚说她自由惯了,身边有秀娟一个人就够了。 众人想到她身上的秘密,深知她身边确实不宜安排太多人。 便不再强求了。 就这样,程二一行人顺利的在程家安顿下来。 他们迅速的进入各自的角色,极有眼力见的帮着一起张罗着过年的一应事务。 除夕夜,增加了十九口人,程老头家的年夜饭,足足摆了四桌。 每一桌的食物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程二她他们是买来的下人,而区别对待。 身为死士,终身以执行主子的命令为使命。 从小过着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以往过年,即使主子发善心,会多加两个菜。 但像程家这样,各种见都没见过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管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随着坐在主座的程老头率先夹起一筷子菜,而后招呼大家动筷子。 在座的死士,就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鬼,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筷子都挥的只见残影了。 程家人竟生生在他们饭桌上看见了刀光剑影,包括程八和程十三这两个及笄之年的姑娘家,都丝毫不顾及形象,为了抢一根鱿鱼须,而展开了极限拉扯。 “大户人家的下人,吃饭都是这样式的吗?” 程老大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 “咳咳咳.......!” 墨君羿不知吃了什么,突然被呛到了,咳个不停。 随着他的咳嗽声响起,下人们饭桌上的喧闹声迅速消失,程二他们全都低着头,将脸埋在碗里,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吃过晚饭,程三带着程六,程八,还有程十三,一起收拾碗筷。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刘氏三妯娌做的,经常干活就要干到深夜。 如今家里有了下人了,她们不用再凡事亲力亲为,也能空出时间来同家人坐在一起,嗑嗑瓜子,唠唠闲嗑。 程家村如今日子好过了,年夜饭没有再聚在一起吃大锅饭了。 这一年,村里也有几家娶了新妇,添了新人。 像程星晚家,除了程二这些刚买来的下人,还多了郭望舒,以及他的儿子郭慕风,林家的林时晏,以及被程泽礼邀请回来在程家过年的韩宇。 随着不断新增人口,程家村恐怕以后都不能在山谷里过年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在镇子上新建了一个宏伟气派的祠堂。 祠堂,是供奉祖先牌位,举行祭祀活动的场所,也是家族凝聚力的象征。 南方人,宗族观念根深蒂固,祠堂是一个家族的根,建了祠堂,才算是在这个地方站稳了脚跟。 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节日,程家村的人都会自发的聚到祠堂里。 今天是除夕,吃过年夜饭,各家各户都端了果盘,自家酿的米酒,相聚于祠堂。 经大家商量,由村里出资,请来了县里有名的戏班子,为大家唱戏助兴。 大伙儿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家族生意日渐壮大。 往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亲人们,都各自东奔西走在外。 像这样,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一年也才仅有过年这几天而已。 生活教会了他们更加珍惜与亲人相聚的时光。 孩子们对此,感触不深,他们也还没到能欣赏戏曲的年纪。 相比于枯燥无聊的戏曲,还是炮仗更有吸引力。 包括程星晚和墨君羿俩人都难得跟着他们一起瞎闹。 只爆竹堆里捡来的几个炮仗,就足以让孩子们高兴半天了。 程星晚空间里有各种各样绚丽多彩的烟花,她却没有选择拿出来。 选择多了,见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单纯简单的快乐最难得。 玩的正起劲,突然程二寻了过来。 “小姐,安少爷,有个衣着奇怪的姑娘在敲门,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比划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 看着好像不是咱们大兖人,但听她意思我大概能明白她是想找什么人。 要不要把她赶走?” “外邦人?我们不认识什么外邦人呀, 她找错门了吧,给她点吃的,把她打发走吧。” 程星晚想了想,没有印象,以为对方是找错了,挥了挥手打算让程二把人打发走。 这时程老四正好从祠堂出来,脑子划过一道闪电,程星晚突然想起了某种可能。 “慢着,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第350章 程四郎,除夕安康! 当看清楚门外略显狼狈的女子是谁时,程星晚不由的感慨爱情的力量何其伟大。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这句描绘爱情的至理名言,此刻被眼前这个弱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身份尊贵的城主之女,抛却显赫家世,推掉门当户对的亲事,无惧世俗的眼光,排除万难,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奔赴而来。 只为那一眼万年,不知根底的采药穷小子程老四。 若程家还是以前穷的叮当响的程家,她这样的恋爱脑,可真就得每天挖野菜果腹了。 “白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程星晚要开口请她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程老四震惊中带着几分激动的声音。 百灵儿在看见程老四的那一刻,眼睛亮的吓人。 “你不去找我,我便来寻你了,程四郎,除夕安康!” 话刚说完,她便眼睛一闭,疲软的倒了下去。 “白姐姐!” “灵儿!” 众人见状,纷纷冲上前去扶人。 却只见一道人影闪过,白灵儿稳稳的落到了程老四的怀里。 “程二,快去把我二叔请过来!” 程老四一把将白灵儿打横抱起,径直朝后院而去。 经过自己房间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将人抱到了程星晚房间隔壁的客房里。 “四叔,你自己不就是郎中吗!” 真是关心则乱,程老四只顾着干着急,却忘了自己身为医者的身份了。 “哦,对,我竟忘了!” 他忙沉下心来,给白灵儿诊脉。 程星晚和墨君羿站在一旁。看着他眉头紧锁,不停的叹气,两人提心吊胆的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直到程二福和王大夫过来了,询问情况时,他才将她的手塞回被窝里,忧愁的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心绪起伏太大,加上长时间劳累奔波,没好好吃饭,被饿晕的,喂点白粥,睡一觉就好了!” “呼~,吓死我了,四叔,你这样子看诊没病的人也会给你吓出病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程星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指责道。 “我怎么了,找我看病的人,没有千数也有几百了,没人说过我有什么问题呀。” 程老四被自家小侄女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没事你皱什么眉头,叹什么气呀,害得我还以为白姐姐得了什么绝症呢。” “我只是生气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大个人,竟能生生把自己给饿晕了。” 他心疼看着百灵儿那白嫩的脚上,触目惊心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血泡。 有些血泡已经被磨破了,经过不停的摩擦,导致了渗血发炎。 无法想象,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忍着锥心的疼痛,千里迢迢,从婆罗国来到苍梧镇的。 自从回到苍梧镇,程老四便闷闷不乐,魂不守舍。 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王大夫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他一眼便看穿了自家徒儿这是患上相思病了。 只是别的病,他尚且可以想办法,唯独这相思却是无解。 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如今好了,治疗相似病的主药来了。 他默默的将一盒药膏递给程老四,招呼着大家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才知道,好家伙,大伙儿竟然连戏都不看了。 全都扒在窗户上听墙角呢。 就连老族长和程大福这两个村子的主心骨都不能免俗。 “祖祖,大爷爷,爷,奶.......,你们这是干什么?” 被自家小孙孙抓包,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呃......,去给那姑娘煮白粥.......” 张氏脑子转的最快,借着煮粥的理由,脚底抹油溜了。“ ”娘,我去帮你烧火!“ ”还有我,我来淘米!“ ”我......我回去看戏!“ ...... 刘氏和王氏妯娌岂能放过这个吃瓜的机会,扯着帮忙的大旗,屁颠屁颠的跟在张氏身后跑了。 人群走的走,散的散。 只有程老大和程老二兄弟俩,一把将程星晚捞在怀里。 ”囡囡,跟伯伯说说,里面是什么情况,听说床上躺着的是个姑娘,还是你四叔给抱进来了。“ 看着俩人竖起耳朵,一脸兴奋的模样,程星晚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是谁说女人八卦的,这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恐怖。 ”大伯,二伯,我只是个小孩子诶,大人的事情,我哪里会懂,你们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四叔呢。“ 她虽然也八卦,但是她也有下限的。 程老四这个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她若在这胡乱揣测,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人的名声。 她挣脱了程老大的怀抱,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墨君羿,带着他躲进了空间。 第二日一早,孩子们全都穿上了喜庆的新衣服,程老头和张氏坐在了堂屋里等着他们来拜年,桌子上还放着高高的两堆红包。 “爹娘,新年好。 儿子(儿媳)祝二老: 新年启福岁,万事都顺遂!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多福多寿,平安喜乐!” 程老大和刘氏跪在最前头,带着几个弟弟弟媳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孩子们辛苦了,这是爹娘的一点心意,快收下!” 程老头和张氏欣慰的看着董事儿子儿媳们,乐呵呵的将手边的红包递给了他们。 “谢谢爹,谢谢娘!” 红封入手,非常单薄,轻飘飘的,一捏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银票。 如今两个老人不缺钱了,过年给晚辈包的红包也舍得下血本了。 紧接着便轮到孩子们拜年了。 只见程锦文程锦武兄弟一本正经的跪在前头,带领着弟弟妹妹,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爷奶,新年好! 孙儿{孙女}祝您二老: 天增岁月,人延春秋。 福寿安康,笑颜永驻。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新年喜乐,事事回甘。 年年常胜意!” 两位老人宠溺的看着聪慧可爱,像春天的小树苗一般,茁壮成长的一群孙子孙女们。 此刻的他们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此时此刻用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字来形容他们家最为贴切。 儿孙团结一心,事业蒸蒸日上。 程锦武领了红包后,忍不住悄悄打开看了一眼。 “哇,今年的红包又比去年的大哦!” 正说着,突然发现原本热闹的堂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抬头便看见,程老四正小心的搀扶着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进来。 第351章 同意 早在昨晚临睡前,程老四便主动跟程老头和张氏交代了白灵儿的身份来历。 以前,他没对象时,他们愁。 如今他的意中人找过来了,他们还是愁。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的心上人竟然是外邦人。 若只是这样,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人家是驯兽城城主的独女。 先不说她自小便同蛊城的少城主定下了婚约。 单是她爹这一关便过不了吧。 若让他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郎,送去婆罗国当上门女婿,他们却是不愿意的。 一时间,两人看着白灵儿,心情复杂。 “伯父伯母新年好! 新春佳节,灵儿冒然上门打扰,实在是有失体统,还望二老海涵。” “这........”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李氏反应快,她热情的上前将白灵儿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笑着说道:“灵儿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远来即是客,你只管放心住下,正月里,大伙儿都得闲,不存在打扰不打扰的。” 程老头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吧。” 张氏则关切的问道:“白小姐,有心了,你脚上有伤,不必亲自来跟我们拜年的,让老四将饭菜端去你房间便是。” 预料中的鄙夷不屑,冷眼相待,没有发生。 反而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环顾一周,入目皆是一张张和善的笑脸。 此时此刻,她无比确定,她这一趟来的值。 这就是她想要的家人。 “无碍,昨日用过药之后,今早起来,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本就是不请自来,还是在自己心上人的家中。 又不是什么下不来床的大病,自然不能给程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便抱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态度,壮着胆子,忐忑不安的来了前厅。 原以为,要让他们接受自己,还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呢,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白灵儿落座后,被她打断的拜年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韩宇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程家的一份子。 对于两位老人,他是打心底里感激。 “伯父伯母新年好。 祝二老: 劲松常青,年年胜今日!” 他也跪在地上,学着程泽礼他们的样子,向程老头和张氏磕头。 韩宇可是举人老爷,他们两个平头老百姓,可不敢受他的礼。 “使不得使不得,宇儿快快请起!”程老头和张氏二人连忙扶起韩宇。 “在韩宇心中,你们便是我的家人,没有你们,便没有韩宇的今天,这个礼,你们受的。”韩宇一脸认真地说道。 程老头和张氏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感动。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张氏拍了拍韩宇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 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他手上。 紧接着便是郭望舒带着两个孩子拜年,排在他们身后的是程二他们。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领到了红包。 程二他们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钱财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 要说最兴奋的是是谁,当属于锦衣和秀娟。 她们的红包里分别是二两银子。 才来程家几天,什么都还没干,便收获了这么大的红包。 两人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激动的脸都红了。 “好了,开饭吧,吃完饭早点去给六叔他们拜年。“ 程老头一声令下,饭菜上桌,众人围坐一团。 饭桌上,包子,豆浆,油条,肠粉,虾饺,海鲜粥等,满满当当的,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许多食物是白灵儿见都没见过的,风餐露宿这几天,她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此刻面对琳琅满目的美味早餐,她的口水都要止不住流出来了。 但她却生生忍住了,直到坐在上席的程老头开口让大家动筷子。 她才准备开吃,还没等她动筷子呢,一碗鲜香四溢的海鲜粥被送到她面前。 “尝尝这海鲜粥合不合你胃口。” 抬起头,便撞进程老四带笑的眼睛里。 “谢谢!” 她低头将微微发烫的脸埋进碗里。 兴许是因为心是甜的,这粥吃到嘴里,竟也无比的香甜。 等她将粥喝完,脸颊也恢复正常温度时,再抬起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碗都快被堆成小山了。 席上,大伙儿表面上都在认真吃饭,实际上,却被喂了一嘴狗粮。 “今日的早食,是三位嫂嫂一起做的,尝尝看,嫂嫂们的手艺怎么样。” 白灵儿吃得很开心。 她不停地夸赞着三个嫂子的厨艺,把几人哄得喜笑颜开。 饭后,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展现出她的勤快和贤惠。 她有伤在身,且还是客人,刘氏她们自然不会让她洗碗。 再说如今家中有下人了,洗碗这种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们亲自动手了。 然而,关于他俩的事,程老头和张氏却仍旧是忧心忡忡。 他们找个合适的时机,想与儿子好好谈一谈。 “老四,你对那白姑娘是怎么打算的?” 程老头抽着闷烟,心事重重。 还是张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爹,娘,孩儿心悦于她,她不远千里奔赴而来,孩儿.......孩儿不能负她,孩儿希望能与她携手,共度此生。” 程老四知晓要让父母点头同意这桩婚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抛开对白灵儿这个人的了解不说,光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重重阻碍,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老四,你就笃定这个人,便是你的良人了吗?” 程老头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孩儿十分确定。 之前孩儿在山中遇险,便是蒙她所救。 起初在婆罗国时,我身负重伤,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直到回到家,我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的笑脸。 以至于我做事心不在焉,老是分心犯错。 昨日在家门口见到她的那一刻,孩儿便确定了,她便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从小到大,孩儿从未求过爹娘什么。 唯独此件事,恳请爹娘能成全我们。” 程老四说完便跪在程老头和张氏跟前,一副他们要是不同意,他便长跪不起的姿态。 程老头和张氏对视了一眼,俩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起来吧,你这孩子,怎么学起了你弟弟耍无赖那一招,我跟你娘也没说不同意啊!” 程老头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这几日,你自己用心去准备些见面礼,后天,我叫上你大伯二伯他们陪咱们走一趟。” 程老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娘,这么说你们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傻小子,光我们同意有什么用,你得拿出你的真诚来去打动白城主啊!” 第352章 去婆罗国提亲 程老四没想到爹娘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他和灵儿的婚事。 最让他感动的是,连平阳县都没出过几回的程老头,竟然愿意为了他的婚事,千里迢迢的去婆罗国热脸贴人的冷屁股。 从父母房间出来,程老四迫不及待的去找白灵儿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程老头则去找了老族长和程大福他们拿主意。 一听到他说要去白灵儿家提亲。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是,这白小姐都自己找上门来了,既然他们俩年轻人,情投意合的。 挑个好日子,把她迎进门不就行了。 干啥要大老远的,人生地不熟,跑去人婆罗国遭罪呢。 你给人闺女都拐跑了,人能给你好脸色,兴许门都没进去,便让人拿扫把给打出来了。” 赵桂花心直口快,想也没想,便直接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是啊,桂花说的没错,若她是咱们大兖人,咱们合该三媒六聘,按正常流程给她迎娶进门。 可她不是咱们大兖人,兴许两国习俗不一样呢,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走这一趟了吧。” “桂花说的也不全对,这白小姐是自个儿跑来咱这的,怎么能说是智哥儿拐来的呢。 自古聘为妻,奔为妾,这无媒无聘的,智儿愿意娶她,便是她的福气了。” ....... 正月里,大伙儿闲来无事,聚在一起烤火唠嗑。 这两天,关于程老四和白灵儿的话题,一直都占据程家村的八卦榜榜首。 听到程老头说要去白灵儿家提亲,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说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说啥呢,人白小姐还没嫌咱们是毫无根基的泥腿子呢,你倒好,还嫌弃起人来了。” “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不会说话你就闭嘴,你要是嘴巴闲的慌,就多嗑点瓜子。” 人群中,有人看见程老头脸色不好看,忙呵斥自家嘴巴没把门的婆娘,止住了话头。 ”三福啊,这事你做的对,是得去。 你们别跟我说什么聘为妻,奔为妾的。 他俩男未婚,女未嫁的。 咱家智哥儿不用我说,大伙儿都知道,那是顶顶好的好孩子。 至于这白姑娘,听说她小小年纪便没了娘,是个苦命的孩子。 但我瞧着她眼神清正,真诚坦率,是个好孩子。 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又情投意合,这不妥妥就是一桩好姻缘吗。 莫要拿什么路途遥远来当借口。 再远的路,人家姑娘家,一个人都走过来了。 她都有勇气来找智哥儿,咱们作为她未来的婆家人,更要拿出自己的态度,不能让她输。 也要让她的父亲看清楚,她没有看错人! 三福,别慌,别怕,六叔陪你走这一趟。” 老族长精神抖擞的站出来,一番话将之前嚼舌根的那些人说的羞愧难当。 “六叔,哪用得着您亲自出马,智哥儿的终身大事,我这做大伯的没道理袖手旁观,老三,去驯兽城的人马,算我一个。” “大伯都去了,我这做二伯的没道理不去,三弟,也算上二哥。” “光你们这些老家伙去怎么行,这事儿啊,还得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来。 万一对方想来硬的,见咱们兄弟多,也得再掂量掂量是不。” “对对对,都去,都去,正好咱们没去过婆罗国,这一趟就当旅行了。” “那我也要去!” “还有我......” 老族长都发话了,这事必然可为。 由程大福这个村长带头,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们见样学样纷纷踊跃报名。 “倒也不用去这么多人吧,别人还会以为我们是奔着抢人去的。” 人少了也发愁,如今人多了也愁。 不知该选谁,不选谁。 “干啥呀老三,你难道改变主意了,又不想去了?” 程大福见他久久不发话,用胳膊肘捅咕了他一下。 程老头没法,只得说:“去,肯定去,这不是在想怎么去吗。” “这有啥好想的,你把银子带够,到时候见机行事不就行了。” “你说得简单,这银子得带多少,才够啊?” “怎么的,你是怕人婆罗国的银子不是银子啊,还是咋的?” “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你就说你去还是不去。” 程老头被逼得没法,只得说:“去,肯定去,这不是在想怎么去吗。” ”你就听我的就行,带上银子,大老远的,难道你还想让我们从这帮你背东西过去? 再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次过去只是提亲,等对方同意了。 正式下聘还得走一趟呢。 你现在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先想想,怎么让对方同意才是最主要的。 仔细算起来,人白小姐这算是下嫁。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 换我辛辛苦苦养大,还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我是宁愿打断她腿也不会让她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去的。” “哎呦,大哥,你还是闭嘴吧,叫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更没有底了。” 程老头本就发愁,听自家大哥这一叨叨,心更慌了。 “但也要顾及礼数。”老族长磕了磕烟袋锅子说道,“再说了,那婆罗国咱谁也没去过,听起来挺远的,路上得走不少日子吧?” 程老头点点头道:“我打听过了,此去婆罗国的确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得走上六七天。” 老族长沉默了片刻后:“这么算起来,一来一回,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半个月了。 能不能成功咱先不说,但咱们的厂子初八就要开工了,耽搁不了那么久,恐怕抽不出太多人手给你。” “人手不用太多,叫上我大哥,二哥,再带上几个年轻后辈就行。 六叔忘了,还有程二他们呢,一共去十几个人就够了。” 程老头没打算带太多人去,一个是不方便,二是人多了反而会更麻烦。 “不够,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要去!” 程星晚也是才听说他们要去婆罗国的,有热闹可看,怎么少的了她这个小八卦婆呢,她便拉着墨君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第353章 林月姝,她不会是? 考虑到两个孩子完全有自保能力,压根不需要他们操心,程老头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带上他们一起去。 晚上,一起去婆罗国的人员名单确定了下来。 程老头,程大福,程二福三兄弟。 程老大,程老二,程泽礼三兄弟,作为程老四的哥哥,是肯定要去的。 然后便是程大牛,程二牛,程大金,程二金,程老四的四个堂哥。 因为还要带上白灵儿,所以还需要女眷一起陪同。 于是便让李氏一起陪同。 再加上郭望舒和程二一行七个人。 就这样,由二十二人组成的求亲队伍成立了。 正月初三这天早上,一行人吃过早饭便驾着马车开始出发了。 听白灵儿所说,她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她穿过山脉时,恰巧遇见了在山里打猎的大黑子。 之前大黑子偶尔会和程老四一起去山上采药。 所以他们之间互相认识。 经过她的苦苦央求,大黑子才松口告诉他程老四的去向。 并将她送出了逍遥城。 逍遥城里住的都是些恶贯满盈的犯人,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只身出现在城中,无异于是一只绵羊误入了狼窝之中。 大黑子将她送出逍遥城后,帮她指明了方向,便回去了。 他是被流放在逍遥城的人,终身不能出城。 要去婆罗国,逍遥城是必经之路。 放在以前,他们可能会担心在那遇上歹人。 但如今这个担忧却完全不存在了。 原因之一在于,程老四和王大夫在那边的两年时间里,救死扶伤,帮助过不少人。 在条件恶劣的生存环境里,得罪了医者,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所以,程老四在逍遥城,还是有点人脉的。 原因之二,大黑子在逍遥城,可是霸王级别的存在,有他在,谁敢不长眼的得罪他的义弟。 原因之三,如今他们在逍遥城开办了橡胶厂,给大家创造了收入来源。 并且解决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 如今的逍遥城,已经成了他们的后花园。 刚翻过云渡山脉便能,看见有些山已经被砍的光秃秃的了,原先山上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杂树。 如今被人程家买下来,将树全部砍伐掉后,等开春后,便可以种上橡胶树苗了。 山上随处可见一棵棵伤痕累累的橡胶树。 如今还没开春,天气寒冷,乳胶流出来,容易凝固。 所以还不是收割乳胶的时候。 下了山,一行人直奔乳胶厂。 虽然如今还没开工,但厂里的货物需要人看守。 今日当值的恰好是大黑子。 程家在逍遥城开乳胶厂,邀请大黑子当安保主管。 有他在,普通的宵小之辈,不敢打乳胶厂的主意。 看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程老四一伙人,大黑子惊讶的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直到程老四跟他解释了事情的缘由,他才瞥了白灵儿一眼,转身带着大家参观起工厂来。 “之前采割回来的乳胶,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做成了枕头,床垫和沙发垫。 走,我带你们去库房看看。” 程星晚偶然间发现这边的橡胶树比较多。 考虑到家中的沙发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做软垫,床也硬邦邦的,躺着不舒服。 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前世的乳胶枕头,乳胶床垫,乳胶沙发。 乳胶是纯天然的植物汁液,无毒无害,做成枕头床垫,还具有很好的透气吸水性,能抑菌防螨,并且清洗非常方便。 她移植了几颗橡胶树进空间里,经过反复的试验和改进,终于制作出了与前世没什么差别的乳胶产品。 如今仓库内,各式各样的乳胶产品已经堆成了山。 程星晚拿起一个试了试,用手按压,秒回弹。 质地柔软,支撑性非常棒。 枕面有密集的大圆孔,透气性很好。 程老头也忍不住躺在了一个床垫上,感受到乳胶床垫的奇妙后,他瞬间便兴奋得像个孩子。 作为家具的负责人,他太知道这个乳胶垫的价值了。 它不仅能为人们提供舒适的睡眠体验,还能为家具行业带来新的商机。 程星晚看着程老头高兴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有了橡胶产业,逍遥城这座被世人遗弃的废城,将焕发出勃勃生机。 这里连绵不绝的一座座山脉,就像一座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只要能好好开发利用。 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将会超越许多府城,成为人们趋之若鹜的天堂 参观橡胶厂只是顺路而为。 告别了大黑子,一行人开始往湖山村的方向而去。 他们打算在湖山村借宿一晚,明早再出发。 得知程家村来人了,林老爷子带着全家人站在门口迎接。 “几位东家大驾光临,稀客稀客啊!” 林老爷子笑容满面的同程三福他们拱手作揖。 “林大哥,您折煞弟弟们了,事急从权,没能及时告知您,贸然上门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里话,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快!外头冷,快里面请。” 来到湖山村两年了,林家人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如今除了林老爷子,林家其他人都在橡胶厂上工。 原国舅爷林耀南,如今担任橡胶厂的生产总管事。 负责产品的生产和质量。 林月姝则负责产品的出入库。 林月瑶性子更跳脱,比起困在工厂里失去自由,她更喜欢在外行走。 所以她负责乳胶的收购。 才两个月不见,两姐妹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林月姝性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闷,兴许是工作上的成就感,她开朗了许多。 见着程家人来后,主动热情的上前问好,还亲自给大家斟茶倒水。 只是不知是不是程星晚的错觉,在她给程老四递茶水时,她好像看见她脸红了。 她以为是因为屋子里暖和,她又一直忙个不停,热的。 所以便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林月瑶也改变了不少,一直跟在林月姝身后,帮着提茶壶。 除了刚进门时听见她叫了一圈人后,便没再听见她说话。 放在以前,她这张嘴啊,简直就跟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不知各位东家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众人落座,互相问候了一番后,林老爷子问起众人的来意。 “不瞒林老哥,此次兴师动众,长途跋涉,乃是为我家老四的婚事而来。”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程老头向林家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为智哥儿提亲?这么突然。” 林老爷子错愕的看着一脸喜气的程老四,而后迅速的扫了一眼自家大孙女。 程星晚窝在自家娘亲怀里,将林老爷子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 她疑惑于林老爷子说起程老四的婚事时,为什么要看林月姝。 抬头却见她难掩喜意,正含羞带怯的偷瞄着程老四。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惊的程星晚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来。 她头上天雷滚滚,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林月姝她不会是......? 第354章 差点绝交 “是仓促了些,这不是平日里大家都忙嘛,想着刚好趁过年这几天,大伙儿都得空在家,早些把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程老头没有注意到林老爷子的异常,。 但白灵儿却不一样,女人的第六感天生很强。 她一进门便察觉出了林月姝看程老四的眼神不一样。 她心中醋意翻腾。 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她不好说什么。 只默默的坐到程老四身旁,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林老爷子看见她的这番动作,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看着眼生,恕老夫眼拙,没认出来是谁家的千金?” 白灵儿身上的衣服,是李氏给她的,细棉材质,不怎么打眼。 林家人看她跟在李氏身边,以为她是李氏的丫鬟,便没有太关注她。 但看她此番作派,却又觉得她同程老四之间的关系看着不简单。 想到某种可能,屋子里,林家人的神色都沉了下来。 正妻还没进门,小妾便耀武扬威的上门来宣示主权了吗。 没想到程老四是这样的人,也太不像话了。 林家虽然落魄了,但他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书香世家。 骨子里的气节让他们无法忍受这般羞辱。 男子三妻四妾,可以理解。 但断没有哪家好人会带着小妾同房来女方家求娶正妻的。 林老爷子惋惜的看了眼自家大孙女,只见她神色大变,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程家人要这般羞辱于她。 她心痛的凝眉看向那个她心悦已久的男子,想要知道他有什么什么想法。 却只见他正宠溺的拿着帕子替那女子擦拭嘴角。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摇摇欲坠。 林老爷子见她这副模样,痛心不已,但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孙女,让林家人,受此奇耻大辱。 即使以后会与程家人断交,他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我家姝儿还小.......” “这是婆罗国驯兽城白城主的女儿白灵儿,她与老四两情相悦。 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去驯兽城白家提亲。” 林老爷子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程老头打断了。 “什么,智哥儿要求娶的姑娘是她?” 林老爷子惊讶的问道。 “没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作父母的,只要能看到他们和和美美的,便是辛苦些,也要帮他达成所愿。” 程老头还以为林老爷子也认为这桩婚事阻碍甚多,为他们担忧呢。 殊不知,就在方才,他们两家人差一点点就断交了。 林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个年轻人。 又看了一眼,捂着脸迅速跑开的大孙女。 一时之间,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姝儿她怎么了?” 这时程老头才看见方才还笑意盈盈的林月姝,好像是哭着跑出去的。 “没事,小孩子嘛,心绪起伏不定,兴许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吧,不用管她。” 想起方才误会了程家人,还差点说出那番话。 林老爷子想起来便觉得双颊发烫,他忙把话题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 “囡囡,安儿,快过来给外祖父瞧瞧,过了个年,都长高了许多。” 程星晚隐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乖巧的跟着墨君羿一起上前给林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甜甜的叫了声”外祖父“。 ”诶,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给,这是外祖父给你们的红包,没包多少,就是一个心意,别嫌少。“ 林老爷子将两个厚厚的红包塞给他们后,拉着他们坐在自己身旁。 ”谢谢外祖父!“ ”谢谢外祖父!“ 两人接过红包,异口同声的说着谢谢。 聊了几句,林老爷子便开始考教起墨君羿的功课来。 程星晚坐不住,于是借着尿急的借口,偷偷溜出去玩了。 才刚刚过完年,虽然外头的天气依旧寒冷,但湖边的小草已经迫不及待地的探出小脑袋来了。 就像大地被母亲唤醒,慢慢睁开了惺忪睡眼。 一眼望去,湖水两岸,一片嫩绿,生机勃勃,让人看了心情放松许多。 程星晚百无聊赖的坐在湖边大石头上,从空间滴了两滴灵泉水进湖里,引来乌泱泱的一大群鱼。 她伸手拍了拍一条将头探出水面的大鱼。 突然,水面上出现一片巨大的黑影。 下一秒,那条大鱼被两只巨大的爪子抓到了空中。 鱼儿拼命挣扎,冰冷的湖水溅了程星晚一身。 “唳!” 抓鱼的大鸟发出一声得意的啼叫声。 程星晚从它的声音中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天空中的庞然大物,咬牙切齿的骂道:“灰二,你这只白眼鹰,竟敢戏弄于我,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非得把你的毛拔光了!” 灰二却对她的气急败坏视而不见,它轻盈的落到湖中心的大石头上,悠哉游哉的吃起了鱼肉大餐。 边吃还边装作一脸陶醉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的,不停的挑衅着程星晚。 气得她牙咬得咯咯响,恨不能飞过去将它抓来痛扁一顿。 不过她很快便想出了办法,她也学着它的样子。 她捡来干柴,生了一堆火,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把肉串,放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烤串被烤的滋滋冒油,浓郁的香气钻进灰二的鼻孔里。 口中的鱼顿时便不香了。 光有烤肉还不够,程星晚又从空间里端了一碗灵泉水出来。 一口烤串,一口灵泉水,吃的别提多香了。 没过一会儿,灰二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败下阵来。 它一脸讨好的凑到程星晚身边。 用它那大屁股不停的蹭着程星晚。 眼睛却黏在她手上的烤串上面,甩都甩不脱。 尖锐的鸟嘴里流下一丝可疑的液体。 程星晚被她蹭的一个屁股蹲摔倒在地。 手上的灵泉水也差点泼了出去,幸好灰二早有准备。 张开大嘴,稳稳的将灵泉水都装进了自己嘴巴里。 “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了几分,灰二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程星晚没好气的看着它这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将手中的烤串递到它嘴边。 “吃吧,傻鸟,本就是为你烤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仔细算起来,它也才两岁多点,还是个孩子啊。 小小年纪,便要离开父母身边,孤身一鸟留在这里,守护着林家人。 程星晚打心里觉得亏欠了它。 灰二对此却好似并不在意。 它欢快的用爪子接过烤串,学着人类的样子,一屁股坐在程星晚旁边。 有模有样的开始撸起串来。 那心满意足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孩子啊。 “好吃吧,慢慢吃,吃完带我去四周逛逛。” 第355章 金丝猴 吃饱喝足,灰二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撇过头,将鸟嘴埋在程星晚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程星晚痒的咯咯直笑。 伸手去推开她。 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手掌在接触到衣襟处一片油腻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灰二,你个扁毛畜生,我要扒光你的毛,让你在天上裸飞。” 她凶神恶煞的扑到灰二背上,灰二被吓得,脖子上的鸟毛都竖起来了,赶忙煽动翅膀,仓皇的逃窜。 一人一鸟,就这样在天上你来我往的嬉闹着,翻滚着。 不一会儿便传来程星晚银铃般的笑声。 引得出来被他们烤肉的香味吸引,转而出来准备晚上烧烤趴的众人频频抬头朝天上张望。 “这丫头,真是皮的没影了,让伯娘见笑了。\" 李氏正同林老夫人一起串着肉串,这肉是他们从家里带来的。 大过年的上门造访,没有空着手的道理。 虽然年前已经托人往这边送了节礼,但他们这次依然带了不少粮肉布匹。 不止是因为两家的交情,更是因为他们是墨君羿的外祖家。 她既认了他当义子,自然是想要看到他开心的。 “这孩子古灵精怪,我可是喜欢的紧,跳脱些好,湖山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灰二带着程星晚一会儿冲到云层上,一会儿贴着湖面低空盘旋。 他们穿梭在林中时,程星晚突然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林家姐妹。 林月姝正靠在一颗大石头后面,将头埋进膝盖里,伤心地哭泣。 一旁的林月瑶陪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程星晚示意灰二不要发出声音,悄悄降落在她们头顶的大树上。 “姐姐,你别哭了,待会儿眼睛哭肿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林月瑶心疼地看着林月姝,伸手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瑶儿,你说他怎么这么快就要成亲了呢?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我就……我就……” 林月姝啜泣着,后悔自己晚了一步。 “早知道又怎么样,缘分天注定,他们一个在大兖,一个在婆罗国,他能带着家人千里迢迢的去求娶她,可见他们感情之深。 你就算早知道,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了他又能怎样。 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世上好男儿那么多,没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快擦干眼泪同我回去,别让程家人看出端倪了。” 林月瑶轻声安慰着林月姝,心里也很为她感到难过。 “可是,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喜欢他那么久。 我以为,只要再等等,等到我及笄,便可以嫁给他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白灵儿,他们才认识多少天,我不甘心啊。” “你不甘心又能如何,即使没有白灵儿,也会有王灵儿,兰灵儿,总之,人到了成婚的年龄,总归要娶亲的。 你觉得他凭什么会等你。 再者说,感情的事情,哪有先来后到一说。 不爱就是不爱,你也不能强求别人来娶你吧。 如若他不愿,你是不是还要上赶着去给他当妾。 你醒醒吧,祖父和父亲若知道你这样,定会狠狠的罚你。” “我几时说过要给他做妾了,你莫要胡言乱语。” “你没有这样想就最好不过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程四叔呢,他那个人,沉闷又无趣,整日里只知道啃医书,除了长得不错,我没觉得他哪里好。”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入心了便是喜欢了,自打我见他第一面起,便忍不住心跳加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是一见钟情了,不是大姐,你第一次见他时才十一岁吧,你这也太早熟了吧。” 林月姝:“.......” 心里的那股酸涩感化成眼泪排了出来,经过妹妹的开解,林月姝终于收敛了情绪,擦干了眼泪。 絮絮叨叨的开始细数这两年,程老四对跟她说过什么话,对她笑过多少次...... 眼见两姐妹还没有回去的打算,程星晚蹲的腿麻了,打算换个姿势继续吃瓜。 却没注意到,树干因为长期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上面布满了一层绿色的青苔。 脚下一滑,就这样直挺挺的往下坠去。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蹲在她身旁的灰二见状,赶忙张开翅膀,要去接住她。 却不料,它的翅膀太宽了,在树冠中施展不开,反而还被卡住了。 树底下的林家姐妹,也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动静。 “树上有什么东西?” 抬头看时,却只见树枝晃动,两只肥硕呆萌的猴子正抱着树干俯视着她们。 “原来是两只调皮的猴儿,不过这两只猴子也太肥了吧,我看山上其它猴儿冬日里都饿的皮包骨了。” 此时 ,两只猴子的主人已经躲进了空间里,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吓死我了,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幸好我机智,让猴儿们出去给顶了包。” 话题被打断,林家姐妹的目光被两只猴儿给吸引了。 “下来,猴儿,跟我回家,我给你果子吃。” 女孩子对这种萌物天然没有抵抗力。 林月瑶竟妄想将两只猴儿引诱下来。 “林中的野猴,未经驯化,最是野蛮狡猾,他们又怎会上你的当。” 林月姝心情不好,说出口的话也不好听。 但她没想到,今日好像所有事情都在跟她作对,打脸会来的如此之快。 话音刚落,树上的两只猴子,竟直奔她们而来。 走到近前才发现,它们竟与她们平日里在山上看到的猴子完全不一样。 它们的尾巴有身子那么长,肥硕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长长的金色长毛。 那毛发竟有三十公分长,金灿灿的,跟黄金一样。 披散下来,就像一件耀眼夺目的披风。 桃子形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活灵活现的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显得俏皮灵动。 只一眼,两姐妹便被两只金丝猴给迷住了。 就像得到了心仪的毛绒玩具,两人兴高采烈的撸起了猴子。 失恋的痛苦,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第356章 城主府变天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一行人进入山脉,继续赶路。 耗时两天,才到达驯兽城外。 守门的兵士,自然是认得城主府的小姐的。 只是让白灵儿觉得奇怪的是,往日里,见到她都是满脸堆笑,极尽讨好的士兵们。 在她经过他们身边时,竟都将脸扭开,就好像没看见她似的。 她也没太在意,毕竟自己为爱离家出走,父亲肯定气得不行,说不定给他们下达了什么命令呢。 进入城中,街上商户百姓看见她,竟纷纷闪避。 仿佛他们是洪水猛兽一般。 程星晚注意到,街边铺子内的人正对着他们一行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说针对他们,其实也不对,他们都在讨论白灵儿。 耳朵灵敏的她,隐约间听到不少人的议论声。 路人甲:“我没看错吧,那是城主府的白小姐吧?” 路人乙:“不是她还能是谁,她竟还有脸回来。” 路人丙:“就是,就是,为了外面的野男人,竟然连城主府的脸面都不顾了,我呸,真是不要脸。” 路人丁:“她就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这种人就该抓去浸猪笼。” 路人戊:“诶,你们看跟在她后面那群人,看着脸生,不像是咱这的人,那个小白脸,不会就是她的野男人吧。” 路人乙:“说不定还真是呢,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她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带着他们横行过市,她这是要把白城主气死的节奏啊。” 路人己:“其实白小姐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据我所知,她人还挺好的啊,我好几次看见她帮助老人小孩呢。” 路人庚:“这话我赞同,那蛊城的赫连家,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好人家,谁放蛊啊。” “赫连焕那个纨绔子弟,之前经常顶着白府未来女婿的头衔,在城内横行霸道,白吃白拿,也就前阵子被白小姐收拾了一顿,这些日子才消停了些。 你们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将他的恶抛到脑后,调转枪头来对准白小姐来。” 路人辛:“我有小道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路人甲:“什么消息,快说,快说。” 路人辛:“白府和赫连家这桩娃娃亲早在三个月前就作废了,还是白城主亲口同那叶氏母子说的。 上个月城主大人,带着两人的婚书去了赫连家退婚,岂料那赫连家耍赖不认账。 还扬言,两家婚事是两家主母定下的,若要退婚,就让白夫人亲自来退。 天老爷,那白夫人的骨头怕都已经化成灰了,他们这是想要见鬼呀。 不仅如此,他们还说找人算过了,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让白城主回家好好筹备,初八那天,他们会八抬大轿,上门迎亲。 白小姐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 总之,想要退婚,没门。 听说,那日白城主出了赫连家的门后,便吐了一大口血。” 路人乙:“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路人辛:“你们当然不会知道了,那是因为我在城主府有人,就白府的厨娘,是我舅舅的小舅子的婆娘的舅舅家的表弟的婆娘。” 路人丁:“你这消息也不可信,据我所知,咱们城主实力可是比赫连家那些毒虫强上不少,又怎会轻易妥协于他们,还被气得吐血了,这与咱们城主大人的行事作风不符啊。” 路人辛:“若放在三个月以前,区区赫连家,自然不足为惧。 但如今不一样了,听说这次城主大人是带着重伤从墨比回来的。 我那舅舅的小舅子的婆娘的舅舅家的表弟的婆娘每日回家都带着一身浓浓的苦药味。 据她所说,城主大人从墨比回来时,受了严重的内伤。 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救过来。 每日汤药当饭吃,却始终不见好。 他也是怕自己有个好歹,才强撑着病体去给自家闺女退婚的。 哪曾想,这一去,差点将自己气死。” 路人乙:“那白城主都这样了,他白灵儿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只顾着去找她的情郎,连自家老子爹的生死都不顾了。” 路人丁: “就是,就算白城主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不也还没退呢嘛,她扔下自家病入膏肓的老子爹跑了,就是她不对。” 路人辛:“你们这些人,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瞎逼逼。 流言蜚语就是从你们这样的人传出来的。 那白城主,爱女心切,他又怎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 他给所有人下了命令,不允许他们将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小姐。 用你们的脑子想想,整个驯兽城都遍布了城主大人的眼线,他要真不放人,白小姐能出的了这城门? 恐怕连家里的大门都迈不出去吧。” 路人乙:“这么说,白小姐出逃,其实是城主大人授意的咯。” ...... 这些人议论的声音不算小,白灵儿自然也听到了。 她出生便没了母亲,父亲公务繁忙,没空陪伴她。 这也导致了他们父女之间不怎么亲近。 父亲吩咐过,无事不要轻易去他打扰他。 于是他们父女即使在家中,也极少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父亲病的这么重,连外人都知道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真该死啊。 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偷听了下人的谈话,才得知了赫连家初八要上门娶她的消息。 却原来,这都是父亲授意,让他们故意透露给她吗。 难怪,难怪她那天逃出婆罗国,竟出奇的顺利,那个时间点,本该早就关上的城门,竟敞开着。 她还以为,还以为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却没想过,驯兽城的天,是她的父亲啊。 她瞬间红了眼眶,拼命的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她想见到爹爹,跟他说声对不起。 此时此刻,她无比恐惧,害怕自己回来太迟了,害怕就此失去父亲,害怕没有说对不起的机会,害怕没能让父亲亲眼看看自己的心上人。 程家人听见这些话,料到情况不妙,赶忙快步跟上她。 路人辛看见她哭哭啼啼跑远了,摇了摇头。 “晚了,城主府变天了.......” 第357章 假冒货 白灵儿一口气跑回了家,却被自家看门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请小姐止步,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两个士兵面无表情的抽出长刀,将白灵儿逼退到街道上。 “你们干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白灵儿,这儿,是我家,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此时的白灵儿,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父亲,心急之下,开始口不择言。 “属下也是听令行事,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那两个士兵相视了一眼,而后依旧像两根木桩子似的挡在她身前。 “不对,我看你们眼生的很,你们不是白府之人。” 听见他们毫无感情,公式化的回答,白灵儿才注意到他们看着眼生,自己从未在白府见过他们。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把持着城主府,不让我进去。 我父亲呢,我父亲在哪里,你们把我父亲怎么了?” 任凭她怎么喊叫,两个守门士兵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杵在她跟前,压根不理会她。 ”怎么办,要不硬闯吧?“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程老四他们撸起袖子,打算硬闯。 ”何人在此喧哗?“ 正在双方即将爆发冲突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白灵儿见到来人,眼睛一亮,激动的喊道:“贵叔,是我啊,我回来了,这两个看门狗,是哪来的,这么没眼力见,竟然拿刀对着我,不让我进去。” 来人正是城主府管家,周贵。 “原来是小姐啊,小姐你终于回来啦,老爷刚好在家呢,快进去吧。” 原本趾高气昂的周贵,在看清来人是白灵儿后,迅速转变了脸色。 卑微中又带着几分讨好,笑容满面的让开了道,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转而面对两个看门的士兵时,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瞎了你们的眼了,自家小姐都不认得,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把你们打死了拉出去喂狗!” 白灵儿往大门走的脚步一顿,转头神色古怪的盯着周贵的背影。 奇怪,她印象中的管家不是这样式的呀。 周贵转过身看见自家小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顿时吓了一跳。 赶忙点头哈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白灵儿点了点头,指着程老四一行人道:“他们是我带回来的贵客,好生招待着,切不可怠慢。” “是,是!小姐的贵客,自然就是城主府的贵客,各位客人,快里面请。” 周贵笑容满面的将程家人请进府中,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但程星晚没有忽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父亲在哪里,听说他生病了,贵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老爷在书房呢,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听老爷的,瞒着他的病情不让您知道。 不过小姐放心,如今老爷已经完全康复了。 要是老爷知道您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您先带着客人在正厅喝茶,我去将老爷请出来。” “嗯,去吧!” 周贵转身出门后,白灵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程老四走到她身旁,疑惑的问道。 “不对,太不对了,这根本就不像我认识的贵叔。 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性子会变得与原来完全不一样呢。” 今日周贵的反常行为,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若不是长相,声音都没变,她都要以为这个人是别人假冒的了。 “你以前对他很了解吗?”程老四又问道。 “也不算特别了解吧,他通常都是跟在父亲身边,我极少见到他。 不过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小到大,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啊。” 白灵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兴许你对真正的他不够了解罢了。” 程老四不以为意的说道。 程星晚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其他人可能没把这件小插曲放心上。 他们俩却不一样,从门口的士兵,到管家的怪异行为,以及城主府里的下人,看见他们后,躲避不及的的样子。 整个城主府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还没等他们理清头绪,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道欣伟的身影,正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身后还跟着小跑才能追上他步伐的周贵。 “灵儿,我灵儿在哪里?” “父亲!” 白灵儿看到并不如传说中病入膏肓的父亲,顿时喜极而泣。 激动的抹着眼泪就要扑到他怀里。 在距离她不到半米距离时,她突然刹住了车,如临大敌般飞快的后退了几步。 她怒目圆瞪,疾言厉色:“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父亲,你把我父亲怎么了?”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一脸伤心的说道:“傻闺女,我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出去一趟,连为父都不认得了。” 白灵儿神情冰冷,眼神警惕的怒视着他:“你撒谎,你绝不是我的父亲,快说,你究竟是何人,你把我父亲藏哪去了。” 程家人闻言,大惊失色,他们纷纷起身站到白灵儿身后,全神戒备的看着那个男人。 只见他突然转头对周贵说到:“果然还是你了解你家小姐,我还是低估了骨肉至亲的的威力。 我的好侄女啊,虽说我不是你爹,但咱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不必如此仇视于我。” “我呸,装神弄鬼,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还不快说出我爹的下落,否则休怪我无情。” 她将手指放在嘴上,吹了个口哨。 见她这番动作,那男人笑道:“灵儿,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那两只兽宠顽劣不堪,我怕它们伤人,便让周贵给处理了。” 白灵儿闻言,目眦尽裂,她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愤怒的扭头看向周贵:“你们到底是谁,难怪我今日觉得你不对劲,原来你也是个假货。” 周贵也不恼,他缓缓直起背,低低的笑着:“小姐猜错了,以前那个周贵才是假的,你今日所见的我才是真的。” 闻言,白灵儿面上血色在一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的质问他。 “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的父亲?” “小姐又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你父亲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第358章 天煞孤星 “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位的身份吧,让我隆重的为你介绍一下。 他叫白焱,是你父亲的双胞弟弟,你如假包换的亲叔叔。” 周贵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步步逼近白灵儿。 “你胡说,我祖母就生了我爹一个儿子,我从未听他们说过我还有什么狗屁叔叔。 今日任你们说破天去,也改变不了你们只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的事实。” 父亲生死未知,此时她若乱了阵脚,就真叫敌人得逞了。 白灵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眼神冰冷地直视着白焱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肉,看穿他的灵魂。 白焱或许是心虚,竟从她眼底看见了白鸿的影子。 来自血脉的压制让他心生恼怒。 他冷哼一声道:“不愧是白鸿的贱种,你这狂妄自大,自命清高的样子,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那两个老东西自然不会告诉你我的存在,兴许就连你爹自己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跟他流着相同血脉,长相一模一样的弟弟存在。 只因我们刚出生时,两个老东西听信了一个臭道士的话。 说我是他们累世债主转世,是来向他们讨债的天刹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弟手足。 只要将我养在身边,将鸡犬不宁,家破人亡。 想要化解,只有将我交给他,只有他才能镇住我。 可笑的是那两个老东西竟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视我如瘟疫,亲手将我交给了臭道士。 那该死的臭道士将我带到山上,从小对我非打即骂,三岁起,我就要包揽所有家务活,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 而白鸿呢,他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他却能从小锦衣玉食,奴仆环绕,娶妻生子。 只是他们似乎忘了,我始终有长大的那一天。 臭道士总会有打瞌睡的时候。 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起,我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 我将那臭道士剁成了烂泥。 我回来了,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些年,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加倍还回来。 你兴许还不知道,你娘的死,并非意外。 乃是我授意周贵做的。 而你,我也只是想看看你,在没有父母的庇佑下,是不是会同我一样。 你兴许还不知道吧,你那守在祖宅养尊处优的祖父母,也去地下同你娘团聚了。 啊哈哈哈哈哈.......,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天煞孤星。” 白焱状若癫狂的大笑起来,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活像一只从深渊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魔。 白灵儿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畜生,你这个杀父弑母的畜生,你简直不配为人。” “你说的没错,我本就不是人,我是从地狱里钻出来复仇的厉鬼!” “可是我爹,他又有什么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联合外人来对付他?” “他没错吗?他今日享受的一切,本该有我一半,他已经享受了近四十年了,已经赚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后半辈子就由我来替他好好活下去吧,哈哈哈哈哈.......,如此算来,我还亏了呢。” “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替我娘报仇!” 白灵儿心中窝了一团火气,从小到大,她总是能听见别人私底下叫她扫把星,说她克死了自己的亲娘,这十几年来,她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 今日才得知真相,原来娘亲的死,不是意外,乃是人为。 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赤手空拳的就朝白焱扑去。 “灵儿,不可!” “畜生,快住手!” 程老四等人猝不及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灵儿被白焱一掌击飞,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灵儿!” 程老四见状,忙冲上去护着她。 “啊!白姐姐,你怎么样了!” 程星晚见她看清来,情况不太妙,也跟在程老四身后冲了上去。 白灵儿正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看样子,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这样的伤害不是普通人能造成的,白焱武功段数定然不低。 她借着程老四的的遮挡,将两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 很快,她便不再往外吐血了。 但那边,双方已经进入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进城主府时,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具有攻击力的武器都被留在了外面。 周贵一声令下,从外面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带刀护卫。 “白灵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 你身为待嫁之人,不好好待在你的绣楼里安安分分的绣嫁衣,等到十五那天,老老实实的出门。 非要去追求什么狗屁真爱。 你走了就走了吧,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人。 你若隐姓埋名,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嫁人生子,我也不是容不下你。 可你偏偏就要自投罗网呢,还恬不知耻的带着你的野男人一大家子闯进来,怎么着,你爹要是不同意,你还打算强逼不成。 来人,给我把小姐关回她院子里去,看好她,别让她逃了。 大喜之日,没有新娘子可不成。 至于他们,我正为不知送什么新婚贺礼给赫连家发愁呢。 这不,想啥来啥。 什么礼物能比把情敌送给他练成蛊人更让人满意呢。 将他们关进大牢,等初八那日,我要给赫连家送一份大礼。 啊,哈哈哈哈哈.......”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赫连焕那个畜生的,大不了咱鱼死网破,你以为我会怕你!” 白灵儿怒极攻心,推开程老四,跌跌撞撞的要冲上去同白焱拼命。 却被程星晚抱住了大腿。 “白姐姐,你别去,我怕,我不想死。” 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奶音如一盆冰冷刺骨的雪水,兜头而下,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冷静下来。 白焱看着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豆丁,冷笑了一声:“白灵儿,你看,连个三岁小孩都比你识时务。 我劝你还是少折腾,老老实实的我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若敢自杀,我便让你带来的这些人,全都给你陪葬。” 说罢,他重重的甩了一下袖子,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囡囡对不起,都是白姐姐害了你们。” 白灵儿绝望环顾了一圈在场的程家人,俯下身子将程星晚抱了起来。 程星晚佯装害怕的将头埋在她肩膀上。 低声凑到她耳边说道:“白姐姐,你别自责,方才我是装的。 你先别冲动,乖乖的听白焱的话,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好好把身体养好来。 区区白焱,我八哥一个手指头便能将他摁扁。 但咱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则没办法保障我爷爷和叔伯他们的安全。 二嘛,我怀疑你爹并没有死,应该是被他们藏起来了,等我和八哥今晚去侦察一番,你乖乖呆着,保护好自身安全,等我们好消息。”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粗暴的将程星晚从白灵儿身上扯了下来。 第359章 被抓进大牢 程星晚以为自己和白灵儿说的话被周庆听见了,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正在她六神无主,慌手慌脚的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时。 却对上对方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睛,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寒毛耸立,全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小家伙,长得真不错,可惜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周庆狞笑着将程星晚举过头顶,就要往地上摔。 “住手!” “囡囡小心!” “畜生,你敢!” ...... 众人见状,怒发冲冠,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想要从她手上将程星晚夺过来。 “哇啊啊啊,救命啊,爹爹娘亲,救救我。” 程星晚一遍佯装出被吓得哇哇大哭的样子,一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根绣花针弹进周庆的腘窝处。 下一瞬,周庆突然膝盖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他条件反射的去查看自己的腿,抓着程星晚的手突然放开了。 程星晚顺势砸在了他身上,并趁机将那根针给抽走了。 李氏被吓得脸色发白,见她脱困,第一个冲上去抱抱着她藏身到程泽礼身后。 “囡囡,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可吓死娘了。” 程星晚冲她眨了眨眼,而后窝在李氏怀中,哇哇大哭起来,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周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膝盖前后,什么都没发现,但他试了几次,整条腿就像瘫痪了一样,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是不是你们耍了什么手段,快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们。” 他双目猩红,面目狰狞的扫视了在场的程家人一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程老四翻了个白眼,将脸扭过一边。 其他人也是抬头看屋顶的看屋顶,低头看地的看地,没人理会他。 见他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周庆的肺都要气炸了。 “来人,去把那个女娃娃给我抓出来,我要亲手掐死她,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硬气。” 他气急败坏的命令侍卫上前去抓人。 “周管家,不是我们不听你的,实在是大人有令在先,命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并且明确不能伤他们性命。” 侍卫一脸为难的说道。 “你!” 周庆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眼神阴鸷的看着他们跟着侍卫离开了。 程家人被关进了一个昏暗潮湿的地牢中。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食物的馊味,粪便的恶臭,血腥味,尸体腐烂的味道,各种难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令人作呕的气味。 牢房内蟑螂老鼠横行,墙壁上糊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液。 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压抑感。 “都给我老实待着,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狱卒满眼不屑地给牢房落了锁,离开之前,阴寒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李氏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淫笑。 程泽礼见状,一把拉过李氏,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与狱卒对视。 “嘿,你还反了天了你!”狱卒自觉自己就是这地牢里的天,程泽礼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有自知之明了是吧? 来到老子的地盘,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再牛你也得给我缩着。 识相点,我尚且还能赏你们一口剩饭剩菜吃。 倘若我不爽了,扒了你们的皮还是轻的。” 他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恶狠狠地朝程泽礼的面庞打去,要将这张让他嫉妒的脸打烂。 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程泽礼满脸是血的样子。 意料中的惨叫声没有传来,他脸上的笑容一滞。 当看清自己的鞭子被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男娃轻轻松松的拽住时。 他心中瞬间便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他使劲想要将鞭子拽出来,可是,任他使出浑身解数,墨君羿依旧纹丝不动。 完了,踢到铁板了,连小孩子都这么厉害,这群人肯定是扮猪吃老虎。 真是背时,好端端的,惹他们做什么。 冷汗瞬间便将他的后背打湿了。 正当他准备松开鞭子跑出去摇人来对付他们时。 一股重力从手中的长鞭传来,直接将他扯飞过去,重重的砸到牢门上。 他被摔的眼冒金星,还不待他反应过来。 就被人揪住了衣领,强行掰开了下颌。 便看见那个人畜无害,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抓了几颗药丸塞进自己嘴巴里。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好了,八哥,松开他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了。” 被松开后,那狱卒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双眼无神,就好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你叫什么名字?” “杨伟。” “我问你,白鸿被白焱藏到哪里去了?” “白鸿是我们城主大人的名讳,城主大人在城主府里呀,今日就是他下令把你们抓起来的。 白焱是谁?不认识。” 程星晚和墨君羿对视了一眼,看来对方压根就不知道现在的这个白鸿是假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城主府里有没有暗室之类的?” “不知道。” 这人看着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 却原来只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草包。 两人又问了些别的问题,结果根本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白浪费了时间。 眼看着药效时间到了,两人停止了问问题。 杨伟晃了晃自己一团浆糊的脑子,在大脑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对上了牢房里二十几双冷冰冰的眼睛。 吓得他心跳都漏了几拍,方才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重新回归。 他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跑。 却不料,那根原本被他无数次用来作恶的长鞭竟然被他们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刚跑出两步,脖子便被死死的勒住。 他惊恐的挣扎着去解鞭子,却不料他每动一下,鞭子便紧一分。 强烈的窒息感向他袭来,他无助的蹬着腿,脑部充血使得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 他的眼睛暴突,舌头伸的老长。 地面上淌出一片骚臭的液体,他竟被吓尿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脖子上的绳子突然一松,带着恶臭味的空气猛的灌进他的喉咙。 他被呛的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咳嗽,眼泪鼻涕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 此时的程家人在他眼里看来,再也不是软弱可欺,任凭拿捏的软柿子了。 反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 “去给我们准备一间干净的牢房。” 第360章 威胁 杨伟死里逃生,被吓破了胆,只想尽快逃离这些魔鬼身边。 听到对方让自己准备干净的牢房。 他忙不迭失的点头,扭过头隐下眼底的怨毒,捂着脖子就要走。 墨君羿自然看出了他的打算,并亲手掐灭了他的幻想。 “你最好别跟我们耍什么心眼,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方才,我们已经喂你吃了断肠散,此药每隔半个时辰痛一次。 发作起来,五脏六腑如万只蚂蚁啃咬,除非服下解药,否则十日后,穿肠烂肺而亡。 嗯,现在距离你服下毒药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你可以先感受一下断肠散的药效。”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杨伟突然感觉腹中宛如有一只手在扒拉着他的心肝脾肺肾。 很快,疼痛越来越剧烈,他的肠子就像被扭成麻花的被单,剧烈的绞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好痛!好痛,好痛啊!”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痛苦的捂着肚子,身子弓的像一只大虾,不停的在地上打滚。 程二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出手,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手段竟这般毒辣。 只简单的露这一手,便让他自愧不如。 “好痛,好痛,饶了我吧,我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伟没坚持多久,便连连求饶。 没过多久,他便带了两个手下,收拾了一个明亮干燥的牢房出来。 这间牢房比起之前那间来,更加靠近出口,墙上还有一个小铁窗。 在照进窗隙强烈的阳光里面,可以看见虚空中飞扬的尘埃。 地上被重新铺上了新鲜的干草。 除此之外,他们还抱了几床浆洗干净的草席和棉被进来。 做完这一切,杨伟找了个借口让两个手下先出去了。 等确定他走远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诸位贵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鬼迷心窍,小的罪该万死。 小的已经知错了,以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还请各位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饶我这一次,赐我解药吧。 小的往后定当对贵人们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他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连额头都磕出血来了,犹不知疼痛般。 墨君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解药可以给你,不过……”墨君羿故意拖长了音调。 杨伟心中一喜,急忙道:“不过什么?贵人请说,只要小人能做到,绝不推辞!” “一粒解药的药效只管一天,明日这个时候,你若没有服下第二颗解药,将会比今日痛上百倍。 所以出去后,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吧。“墨君羿淡淡的说道。 听完后,杨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双手平举过头顶应道:“小的明白,请贵人赐药。” 墨君羿将一颗药丸放在他的手上。 “好了,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没事别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是,多谢贵人赐药!” 杨伟接过药后并没有马上服下,他恭敬的道谢后才离开。 只是道谢的声音里让人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等他一走。 程二牛,程大金他们瞬间将墨君羿和程星晚围在中间。 程大金:“安哥儿,你这一招也太牛了吧。 连不可一世的牢头都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程二牛:“囡囡,你那药可真厉害,还有不,给伯伯也拿点呗。” 程大福:“老二,你要那玩意儿干啥,方才那牢头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看着就吓人。 这药专用来对付坏种的,普通人身上可不兴用,你拿着也没用,纯属浪费。” 程二牛:“哎呀!爹!我没想毒谁,就想带点在身上防身用呢,万一遇到强敌,我的人身安全也多了几分保障不是。” 程大福听他说完,觉得有几分道理,转头看向程星晚问道:“囡囡,这药丸这般厉害,想必很难做吧?” 程星晚经程二牛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确实疏忽了。 来之前没料到这一趟婆罗国之行竟会如此危险。 等发生冲突后,难免会有兼顾不到的时候 看来非常有必要为大伙儿上几道防护甲了。 “不难,大爷爷,二牛伯说的非常对,之前是囡囡考虑不周。 囡囡出品,必属精品。 大伙儿带上囡囡特制的毒药后,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十个白焱那样的存在,也不带怕的。 大家先到我这里领取一颗解药服下,服下这颗解药后,一年之内,百毒不侵。” 亲眼看着所有人服下解药后。 程星晚拿出一堆毒药,一 一跟他们介绍每种毒药的用法及功效。 有加强版见血封喉,至尊版痒痒粉,吐真丸,断肠丸...... 总共十几种,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若非他们已经服下解药,真怕一个不慎,把自己给药翻了。 程二牛他们分到毒药后,算是有了底气,悬着的那颗心彻底的落了地,他们如获至宝的将毒药在身上藏好。 心里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期待着能早点同白焱正面交锋,好把每种毒药都在他身上试一遍。 全程他们都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只有后加入的程二几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瞄程星晚的袖口。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她那小小的袖口里,是怎么装下那堆看着并不比她人小多少的毒药的。 程星晚骑在程泽礼肩膀上,透过窗子看见太阳即将落山了。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轰鸣声,大伙儿只早上吃了点干粮。 他们的行李早在下大牢时就被扣下了。 杨伟也不知跑哪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人影。 程星晚迎上程二好奇打量的目光,她有些后悔带上这几个憨憨了。 若他们不在,她大可让大家在牢里也吃上大鱼大肉,过得舒舒坦坦。 看来得加快动作,早点出去了。 借着要抱抱的掩护,她悄悄从空间里拿了些肉包子和烧饼,分别转移到程泽礼和程老头,程老二的袖子里。 “大家都饿了吧,我这里还有些干粮,大伙儿先将就吃点,垫垫肚子。” 第361章 教规矩 天完全黑下来时,杨伟才拎着饭菜姗姗来迟。 一看他那颓废的样子,便知他今天下午肯定是在外头医馆碰壁了。 他打开牢门,低眉顺眼的将饭菜摆到桌子上。 “贵人们请用饭,这是小的亲自花钱从外头酒楼买来的饭菜。 那酒楼生意好,出菜速度慢,所以才来晚了点,请贵人恕罪。” 话音刚落,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众人不明所以,只程二牛上前踢了踢他,憨笑道:“嘿,这迷药简直绝了,几乎是一息之间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程大福这才反应过来,是这臭小子使了迷药。 他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给他下药,那饭菜不也有毒了吗,你叫我们还怎么吃。” 程二牛还沉浸在毒药药效立竿见影的惊喜之中,摸着被踹痛的屁股毫不在意的说道:“咱们不是吃了解毒丸吗,一年之内,百毒不侵,爹,你就放心吃吧!” 尽管刚才已经吃过包子烧饼了,肚子还不饿,但看到这么好的一桌饭菜被浪费了,程大福还是心疼的紧。 “虽说咱们吃了解毒丸不会中毒,但明知道饭菜里有毒,吃起来也膈应的慌啊。” 程星晚夹起一块烧鸡凑近鼻子闻了闻,又检查了一番别的菜。 而后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踩在杨伟的背上缓缓说道:“大爷爷,别怪二牛伯伯了,即使他不下毒,这些饭菜里也早就被人下毒了。” “啊,饭菜有毒?看来这个鳖孙贼心不死啊,难道他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程大金闻言,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气得狠狠踢了不省人事的杨伟几脚。 程泽礼推测道:“他应该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法来反将我们一军,好逼我们交出解药替他把毒解了。” “果然够鸡贼的,若他知道咱们囡囡一眼就识破了他的毒计,并且咱们现在都是百毒不侵之身,我想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程二牛竟然有点期待对方醒来后,看见他们全都好端端站在他面前时的表情。 “好了,大家注意安全,我和囡囡出去寻找白城主的下落,顺便去看看白小姐那边是什么情况。” 为了防止杨伟中途醒过来,会对程家人不利,墨君羿随手点了他的睡穴。 离开前,经过程二身边时,使了个眼色给他。 程二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放心吧安哥儿,谁要是敢对我们不利,我就拿毒药招呼他们,来一个倒一个,我毒不死他们! 倒是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程二牛如今有了依仗,一点都不带怕的,胸口拍的砰砰响。 两人出了牢房,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把整个地牢的逛了一圈。 之前他们好奇,下午闹出那么大动静,别的牢房里竟然没有反应。 走了一圈后,才发现,整个地牢都是空的,只关了他们一伙人。 看来这个地牢应该是城主府的私牢。 难怪只有三个狱卒。 出了地牢后,便看见下午见过的一个狱卒正守在出口处。 想来今晚应该是轮到他值夜班。 一阵微风吹过,狱卒双眼一闭,陷入了昏睡。 “八哥,接下来,咱们先去哪?” “不如分头行动吧,这样效率更高些。 你先去白小姐那边看看,我去找白焱,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白鸿的下落。” “好,我尽量快点过来同你汇合。” “注意安全!” 话毕,两人带上面巾,隐入夜色中,朝着不同的方向摸去。 程星晚记得白灵儿院子的位置,上次来救程老四时,可是在她房间的屋顶上趴了半天呢。 当她摸到白灵儿院子时,里头正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 “我说过我不吃,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滚,滚啊!” 一众奴仆面面相觑,默不吭声。 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婆子觑了她一眼,冷笑道:“白小姐这又是何苦呢,你以为你以绝食相逼,白老爷便会心软答应你的要求吗。 我告诉你,你还是别做梦了。 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门当户对的赫连家不嫁,非要去嫁那一穷二白的乡下泥腿子。 也就是赫连家现如今还抬举你,你若再闹,给脸不要脸,惹恼了赫连公子,他给你下情蛊,你又能如何。” 白灵儿闻言,心中怒火更盛,她怒斥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我再不济,也是白家的大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狂妄自大来教训我了。” “白小姐请慎言,我虽只是个下人,你未来的夫君却也是喝我的奶长大的。 老奴在赫连家,不说别的,起码城主夫人也是愿意给我几分脸面的。 你与我家少爷大婚在即,却行事不端,我家夫人体谅你从小便没有娘教养,特派我前来教你规矩。 以免大婚当日,因你规矩没学好而闹出笑话,丢了两家的脸面。 事先未曾告知你我的身份,无知者无罪,我便也不同你计较了。 从现在开始,你若再口出无状,行为不端,便休怪老奴的戒尺不客气了。” 老婆子挺直脊背,昂首伸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戒尺,看向白灵儿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我呸,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跑我家里来充什么大尾巴狼。 连脸皮都不要的人家,竟然大言不惭的还想教别人规矩。 真是丝壳螂带面具——臭不要脸的。 不请自来,这就是你娘教给你的教养吗。 若是如此,那你出门左转,麻溜的滚蛋。 本小姐自学的规矩都比你娘强上十倍百倍。 用得着你在这猪鼻子插大葱。” 白灵儿连珠炮似的怒怼,听得其他下人纷纷涨红了脸,在老婆子铁青了脸的怒视下,他们只能低下头,极力压制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哄堂大笑。 疯狂耸动的肩膀能看得出,他们的确憋的很辛苦。 老婆子半眯着三角眼,眼中的怨毒仿佛要化成实质,像箭一般,射向程星晚。 兀的,她笑了,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笑,被挤在一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很好,你彻底惹怒我了。” 第362章 雀儿夫人 “这张漂亮的小嘴巴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好听。 来人,给我抓住她,我今日就要好好教教她怎么说话。” 白府的下人闻言,站在原地不动弹。 但老婆子才不会在意他妈,她抬起下巴。 随后跟在她身后,从赫连家带来的四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就上前去抓白灵儿。“ ”给我滚开,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滚!“ 白灵儿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任凭对方作践自己呢。 她操起身边的凳子,对着冲上来的婆子就是一顿输出。 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即使她有三脚猫的功夫在身。 却也经不起对方长时间的消耗战。 没过多久,就被几个婆子用叠罗汉的方式,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为防止她挣脱,四个婆子,分别按住她的手脚。 老婆子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高高举起戒尺,重重的朝白灵儿打去。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喝从外头传进来。 而后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妇人带着十几个家丁匆匆的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府的下人们见到来人,纷纷恭敬的叫了声“夫人!” 老婆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却也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那年轻妇人看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白灵儿时,焦急的要上前去扶她。 “夫人,小心!”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忙伸手拉住了她,眼神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闪过一丝慌乱。 “滚开,你们胆敢伤我家小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且给我等着,我定不给你们好果子吃。 还有你们,你们是死了吗,自家小姐被外来的疯狗咬了,光知道傻站在一旁看着。 养条狗还知道护住,白府供你们吃,供你们穿,是养来当祖宗的吗?” 小妇人声色俱厉怒骂着那群人心向外的恶仆。 直训得他们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了。” 白灵儿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妇人头,气派十足的小妇人。 “你是......雀儿?” 她不敢置信的询问道。 “小姐,是我,我是雀儿?” 小妇人泪流满面的去推开压制着白灵儿的粗壮婆子。 “夫人小心!”这般简单的动作却吓得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冷汗都出来了。 转头冲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们会意,冲上前去将婆子们拉开。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没看见我家夫人同大小姐有话要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是伤了我家夫人腹中的小公子。 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抵的。 大夫可是说了,我家夫人胎像不太好,需时刻保持好心情,切不可动怒。 我们夫人看见你们便来气,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那丫鬟的话听着是说给房里的其他人听的,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过老婆子一行人。 老婆子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冒险挑战白城主的权威。 她有自知之明,尽管自己在赫连家能说得上几句话,但白家的子嗣若真因为他有个好歹,恐怕赫连家也救不了她。 “白夫人请便,我晚点再过来。” 她毒蛇般的三角眼狠狠的瞪了白灵儿一眼,随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白大小姐离家出走后,白城主气愤之下,借酒消愁,被白小姐的贴身丫鬟爬床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偏生这丫鬟命好,一次就中,这才不到一个月,便传出了怀孕的消息。 这一来,白城主喜不自胜。 他在发妻生白灵儿难产身亡后,便一直没有再娶。 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 放在这个年代,没有儿子,便是断了香火,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他偏偏是谁劝也不听,一门心思只知道忙公务。 他家三代单传,他爹娘硬是被他气得搬出了城主府,回老宅住去了。 这不,前阵子,老宅失火,两个老人也殒命当场。 女儿为了个男人,忤逆于他,离家出走。 爹娘又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接连的打击,让他终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却未曾想到,竟还能有意外之喜。 正所谓,大号废了练小号。 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于是他不顾世人异样的眼光,毅然决定以正妻之位迎娶雀儿。 他不能让自己儿子,出生便是个庶子身份,平白低人一等。 为了让雀儿安心怀胎,他还放出话去,谁若敢惹夫人不高兴,乱棍打死,连发卖的机会都没有。 起初下人们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觉得她出身卑微,不过是母凭子贵。 等她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产下来,便是城主大人去母留子之时。 其中不乏一些人动了歪心思,经常有丫鬟穿着暴露的出现在白城主面前,搔首弄姿,袒胸露背,妄想一步登天。 甚至有一次,一个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的丫鬟,直接脱光了藏身在白城主的被窝里,结果这一举,气得城主夫人差点落胎。 白城主当场下令,将那丫鬟拖出去,在大街上溜了一圈。 一边游街,还让她喊“我思春了,我缺男人!” 那丫鬟赤身裸体,不着片缕,惹得街上的人争先恐后的挤上前来揩油。 最后她不堪受辱,竟直接当场撞死在了大街上。 自那以后,府里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下人们也明白了,如今的雀儿,已经从一只不起眼的麻雀,摇身一变,逆袭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凤凰。 “雀儿,你何时嫁人了,我听见他们叫你夫人......” 白灵儿满眼震惊的摸了摸雀儿那张熟悉的脸蛋,又看了看她的小腹。 听她提起这个,雀儿的脸皮微微涨红,她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都去外面候着,我与小姐有话要说。” “可是夫人.....老爷让我寸步不离........” 丫鬟不愿,想要搬出白鸿来当挡箭牌。 雀儿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 “你们在这,影响我的心情。” 说罢,她威胁的看了丫鬟一眼。 “那好吧,夫人,小菊就在外头候着,你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叫我。” 丫鬟小菊迫于无奈,只能带着人退了出去。 “小姐,如今府里那个人不是你爹,你爹被他关起来了!” 第363章 白鸿还活着 “什么,我爹还活着?他在哪,快告诉我!” 白灵儿听到白鸿还活着的消息,激动不已,她摇晃着雀儿的肩膀,想要立刻知道他的去向。 “呃,小姐,你先别激动,我头晕。” 这时白灵儿才想起他们说的雀儿怀孕了,还没坐稳胎。 “对不起,对不起雀儿,我就是太高兴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姐,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城主大人了?” “我知道,是他自己跟我们说的,他还说他是我二叔。” 听到白灵儿说知道白焱的身份,雀儿悄悄的松了口气。 “雀儿,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嫁给他,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就是一个丧尽天良,杀父弑母的畜生,他自己说的,他是天煞孤星,你嫁给他,万一他克你怎么办。” “小姐,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说。 眼下最主要的是把老爷救出来。 老爷被他抓时就已经病的很严重了,如今一个月快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不过他还活着,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白焱每日都会去折磨他。 回来便会同我炫耀。 连大熊和小虎都被他打伤关起来了。” 白灵儿闻言,心就像被千根针扎过似的,细细密密的疼。 “雀儿,你可知道他把我爹藏哪里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每次吃完晚饭后,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再出来后,身上便会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自打我怀孕后,便对各种气味格外敏感。 每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都想作呕。 所以我猜想,那间书房里,兴许另有乾坤。 只是他明令禁止所有人靠近他的书房一百米之内。 是我没用,这么久都没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雀儿,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有这些消息就足够了。 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剩下的就交给我。” 父亲和大熊小虎还活着,这对白灵儿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感激的握着雀儿的手,感动于她一个人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 雀儿抱着白灵儿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姐,你能懂雀儿,雀便是死也值了。”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不要老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你好好的,等我把我爹救出来了,就带着你去大兖。 你不知道,那边可比咱们这好多了。 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也好,不像咱们这里的,就知道勾心斗角,逞凶斗狠。” “夫人,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丫鬟小菊的声音。 雀儿依依不舍的拉着白灵儿的手嘱咐道:“小姐,救老爷重要,但吃饭也同样重要。 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情。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吃饭。” 白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雀儿放心吧,如今父亲还等着我去救呢,我会吃的。” 等屋内只剩下白灵儿一个人时,程星晚才掀开瓦片,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白姐姐,我来了!” 白灵儿被突然出现的程星晚吓了一大跳。 等看清来人时,又惊又喜。 “囡囡,你从哪来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姐姐,你忘啦,上次我来救我四叔时,也是从房顶上跳下来的呀。”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咱们囡囡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可是个小高手。” 咕噜咕噜—— 突然,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一阵令人尴尬的声音。 晚饭都被白灵儿打翻了,下人也没再另外送饭菜来。 如今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她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松懈,便觉得腹中饥饿难忍。 一整天时间,她滴米未进,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程星晚从空间里掏出四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塞给她。 “饿坏了吧,快吃,这是我来时专门从厨房给你顺来的大肉包子,还热乎着呢。” 白灵儿接过包子后便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起来。 丝毫没有觉得大晚上的,厨房竟然还有热乎乎的肉包子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 其实这肉包子是程星晚方才趴在屋顶,无聊时进空间蒸的。 “唔......好吃,太好吃了,定是因为我太饿了,不然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府中的包子竟如此美味。” “兴许是换了厨子吧,毕竟,城主府的主人都被换了。” 程星晚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提起这事,白灵儿突然没了胃口。 “囡囡,我爹还活着,被白焱藏起来了。” “同我们猜的一样,你知道他被藏在哪里了吗,我们去帮你把他救出来。” “据雀儿提供的线索分析,极有可能是书房底下还有暗室或者地牢啥的。” “你爹是不是属老鼠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挖暗室地牢。” “我以前从未听我爹说过书房下面有暗室。” “兴许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也许吧。” 一想到自己父亲被藏在府中,自己却对自己家一问三不知,她便觉得有些羞愧。 如今想来,从小到大,她只一味的责怪父亲不关心她。 却从未反思过,自己又何尝体谅过自己的父亲。 “你好生在这里待着,我去书房那边看看。” “我想跟你一起去。” “还是别了吧,书房周围必定有重兵把守,万一打草惊蛇,对方把白城主转移了,到时咱们再想找到他,就难咯。” 程星晚就差挑明了说带上她会拖自己后腿了。 白灵儿也不是太笨的人,自然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失落的答道:“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一有消息,我马上就来通知你。” 声音还在耳边响起,房间里却没了程星晚的身影。 白灵儿有些羡慕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 能在守卫森严的城主府内,来去自如。 墨君羿那边,他差不多找遍了整座城主府,都没找到白焱的身影。 就当他要放弃时,突然看见原本笼罩在墨色中的书房,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他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书房外的暗卫。 凑到书房墙角下,伸手将书房的窗纸戳了一个窟窿,朝里头看去。 正好看见白焱从一面墙内走出来,转身移动了书桌上的那个笔筒,而后墙壁慢慢合拢。 他将书柜移回原地,遮挡住了那堵墙。 第364章 白鸿死 墨君羿躲在窗户下,一直等到白焱出了书房,回到房间,才起身。 正想进入书房一探究竟,恰好这时,程星晚摸了过来。 看见墨君羿也在这时,惊讶不已。 不由分说,拉着他进了空间。 只有在空间里才是最安全的,且可以交换两人获得的信息。 “八哥,你看见白焱了吗?” “找了一晚上,刚刚才出现,他那间书房,有猫腻。” “你也发现了?白灵儿也是这么说的。” “我亲眼看着他从那堵墙里出来,我怀疑他将白鸿关在了下面。”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就行动吗?” “事不宜迟,若不赶紧救人,恐生意外,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两人再次出现在书房外,正当两人在纠结是该直接撬锁进去还是老路数,从屋顶进去时。 方才回到房间的白焱竟去而复返。 两人忙躲回空间里,想看看白焱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白焱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当看到完好无损的门锁时,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书房外好一会儿,竖起耳朵聆听书房内的声音。 不知为何,方才从地牢里出来后,他心中便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仿佛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是谁,出来?” 他抽出长剑,直指来人的方向。 “啊!老爷!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长剑堪堪停在雀儿胸口。 她吓得脸色煞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雀儿,雀儿你别吓我,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白焱没想到来人竟是雀儿,此刻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雀儿,害怕的双手只发抖。 他再也无心顾及书房了,只想快点儿找来大夫,确保雀儿和腹中的孩子无事。 程星晚将手上的药粉放回瓶子里,心下有些惋惜。 本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药粉撒过去,灭了这个大坏种的。 没曾想,雀儿却在这时出现了。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为了帮白灵儿,还是为了救白焱。 程星晚没功夫细想,她此时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好早点让爹娘他们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出来。 两人放弃了撬锁的方法,依旧选择了从屋顶进入。 学着白焱的样子,移动书桌上的笔筒,墙壁传来轻微摩擦声。 将书柜移开一条缝,已然能看到后面已经墙壁已经裂开了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口子。 两人带上夜视镜,顺着阶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到底后,下面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 通道弯弯曲曲,修得有点潦草。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走出好远,两人能确定,这一定出了城主府了。 直到他们耐心快耗尽时,通道才逐渐开阔起来。 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有近百平的石室。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黑暗中,一双发光的眸子。 程星晚透过夜视镜,看清楚那双眸子,竟是来自于一只伤痕累累大老虎。 最让她心惊的是,大老虎旁边还趴着一只同样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大棕熊。 两头凶兽的四肢都被四根粗壮的铁链绑着。 许是因为它们不甘被囚,不停挣扎,导致四肢都被磨的血肉模糊,如今伤口已经溃烂发炎。 若不赶紧救治,再过几天,不死也残。 两头凶手感受到人的气息,挣扎着起来,朝着来人的方向嘶吼。 只可惜它们连站都站不稳了,嘶吼声也有气无力,听起来跟猫叫似的,毫无杀伤力。 “大熊,小虎,别怕,我们是受你们小主子所托,来救你们的。” 程星晚从黑暗中走出来,举起双手,轻声安抚着它们。 许是它们听懂了她说的话,亦或者是见来人不是白焱,放下了警惕。 大熊和小虎没再挣扎,重新躺回了地上。 这时磨君羿也过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大熊和小虎身后的一口棺材。 确切的说,是一口冰棺。 他飞身朝冰棺靠近。 这一举动引起了大熊小虎的注意。 它们挣扎着朝墨君羿扑过去,想要阻止他接触自己的主子。 但它们连墨君羿的衣角都没碰到,便又被铁链扯了回去。 “大熊小虎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快吃,吃了你们身上的伤便能好了。” 她从空间里拿了几大块猪肉牛肉出来,并在里面藏了几颗治伤的药。 “囡囡,快过来,是白鸿。” 这时,墨君羿带有几分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程星晚便知情况有些棘手,忙赶过去。 “你们乖乖吃哈,我去救你们的老主子。” 两只凶兽本不欲理会她的肉,但那肉在灵泉水中浸泡过,实在是太诱人了。 听到她说去救自己的老主人,它们急切的想要恢复体力,带着老主人逃出这里。 没有再抗拒,两只便低下头抱着肉猛吃起来。 “八哥,他这是什么情况?” 程星晚也看到了冰棺中脸色青白,同死人无异的白鸿。 “情况不太妙,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让我来看看。”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触碰到他的皮肤,僵硬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呼吸。 她又将手贴在他的心脏处,毫无起伏,没有感受到心跳。 她遗憾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已经死了有几天了,我也回天乏术。” “那怎么办,把他带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带出去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也算是给了白姐姐一个交代。” 她意念一动,白鸿连同冰棺一起消失在石室里。 两头正在进食的凶兽感受看见这一幕,瞬间便停止了进食,疯狂的朝两人怒吼。 “看来它们吃了我给的肉,身体恢复的挺快的,把它们也带上吧,它们还活着,起码能给白姐姐带来些许慰藉。” 第365章 白鸿复活 墨君羿点了点头,便开始尝试着去解开绑住它们的铁链。 结果发现铁链上了锁,需要有钥匙才能打开。 没办法,他便只能尝试用各种武器去砍断铁链,最后却只在铁链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大刀长剑倒是被他砍坏了几把。 程星晚心疼滴血。 真是个败家子,幸好自己家底深厚,不然可经不起他这般胡来。 她意念一动,大熊和小虎带着铁链一起出现在空间里。 “你憨啊,这铁链一看就是精铁锻造的,留着自个用多好。 等出去了,咱们找了白焱拿了钥匙,再给它们解开也不迟。” 目的达成,两人一刻也没停留,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时程星晚发现这条地道还有另一个出口。 那便是一直顺着这条地道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前面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两人便知道,距离出口不远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从城外的一座山上出来时,回顾自己走过的距离。 由衷的佩服起属老鼠的人的打洞能力来。 此时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距离日出的时间也没多少了。 他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城主府。 两人只顾着埋头赶路,压根没注意到空间里,冰棺内,原本死气沉沉的白鸿,眼皮竟然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努力睁开眼睛。 回到城主府时,白焱院中的人才堪堪睡下不久。 雀儿经这一吓,动了胎气。 幸好孩子保住了,只是之后都要躺在床上静养,不能再随意走动,也不能心绪起伏太大了。 虽是虚惊一场,但白焱也不敢再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的哄着雀儿睡着,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可是这眼睛,有时候也不归他控制的。 程星晚抽出插在他后背的针剂。 摇了摇头感叹道:“爱情是把温柔刀,刀刀致命啊,我们都站到他门外了,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要不是怕伤着雀儿腹中的孩子,我何必如此费劲巴拉的,冒着风险用针剂给他打迷药。” 墨君羿也跟着瞄了睡得不省人事的白焱一眼:“所谓关心则乱,他乱了心,有了软肋,自然就有了破绽,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他暗自绯腹,以后他绝不跟他犯同样的错误。 殊不知,多年之后,命运的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明知软肋会让他自己的铠甲失去防御力,他依旧甘之如饴。 程星晚从他身上搜出一串钥匙。 正打算离开,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将白焱也收进了空间里。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之后,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雀儿,扭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拿到钥匙了,程星晚迫不及待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带着墨君羿一起进入空间。 空间里,大熊和小虎守在冰棺旁,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地方。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这会儿它们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就连身上的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见程星晚和墨君羿出现时。 它们也没有再朝他们吼叫了。 而是高兴的晃了晃脑袋,摇了摇尾巴。 若问它们堂堂林中霸主,为何学那看门狗的作态。 实在是因为它们四肢被铐住了,只有脑袋和尾巴可以动。 “大熊,小虎,我拿到钥匙了,这就给你们解开。” 当她蹲在小虎面前,帮她解铁链时,小虎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蛋。 老虎的舌头上有倒刺,舔的程星晚痒痒的,忍不住抱着它的大脑袋,也在它脖子上挠了起来。 重获自由的大熊见他们玩的开心,也拍着胸脯加入其中。 “囡囡快过来!” 正玩闹间,突然听见墨君羿的呼唤声,声音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骑在小虎的背上,如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墨君羿身边。 “我方才好像看见白鸿的手指动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程星晚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冰棺中,白鸿的右手的食指动了动。 她擦了擦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的右手。 但此时白鸿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白伯伯,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要是能,你就用右手比个二。” 两人和两兽趴在冰棺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鸿的右手瞧。 时间过去了半盏茶功夫,白鸿依旧一动不动。 就在他们要放弃时。 突然,奇迹出现了。 白鸿的右手缓缓的比了个二。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两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快,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没过多久,晶莹剔透的冰棺就变成了一口漆黑的棺材,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水,白鸿被泡在其中,身上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银针。 第二日晌午,杨伟便看见,城主大人亲临地牢,恭敬的将程家人迎了出去。 白灵儿也被解除了禁足,允许她在府中自由行走。 整个城主府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自从解除禁足后,整日同程家人形影不离。 奇怪的是,城主大人并未阻止。 眼看距离赫连家定的大婚之日越来越近了。 也没有再听到城主大人提退婚的事。 更没有让人让人准备大婚要用的东西。 整个城主府静悄悄的,一点都没有要办喜事的样子。 而正是这种平静,给人带来一种风雨欲来的心慌感。 最让他们心惊的是,城主府的大管家,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周贵。 不知犯了什么事,竟惹得城主大怒,竟被打断腿,割掉舌头,关进地牢了。 要知道,那可是城主面前的大红人呀。 在城主大人还是个孩童时,他便陪伴在其左右。 这几十年,周掌柜陪着城主大人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城主大人的种种不寻常的行为,惹得府中不明所以的下人人心惶惶,谨小慎微。 生怕哪天惹了他的不快,被不明不白的抹杀了。 而赫连家的那伙儿婆子,也被白鸿下令,让人送回了赫连家。 并放话道:“我白家的女儿自己会教,就不劳赫连家费心了。 你们只管用心准备婚礼,大婚之日,我白府定交给你一个举止大方,端庄得体的新娘子。” 第366章 隐姓埋名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元宵节前一晚,明日便是白灵儿与赫连焕的大婚之日。 白灵儿呆呆的坐在房间里,脸上一丝喜意也没有。 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灵儿起身开门,令她惊讶的是,来人竟是雀儿。 自从那晚差点落胎之后,雀儿便听话的躺在床上休养。 白灵儿被放出来后,也时常会去探望她。 自从雀儿有孕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温婉柔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丫鬟了。 她欣喜于白灵儿脱困,却绝口未提白焱的事。 府中下人见这几日,城主大人竟一眼都未曾去探望她。 以为是她那晚触犯了他的底线。 彻底失宠了。 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本就对她心生嫉妒。 见她被冷落了,一个个的都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拜高踩低,时不时跑到她跟前,故意指桑骂槐的奚落几句。 若非忌惮于白灵儿与她残存的主仆之情,她们兴许早就撕了她。 雀儿在白灵儿面前,对自己的境遇只字未提,每回都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只是每次在她离开之时,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大夫不是说你要卧床静养吗,你有什么事,唤人来叫我一声我过去就行,犯不着顶着风险亲自前来。” “不碍事的小姐,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过几步路,没那么较弱。” “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慢点,我扶着你躺到我的床上。” 白灵儿搀扶着雀儿躺床上。 雀儿却扶着床沿跪倒在她跟前。 再抬头时,眼眶通红,未语泪先流。 “雀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你忘了大夫的话了吗,切忌大喜大悲。 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起来,说与我听,小姐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雀儿生性要强,轻易不会流泪,更不会下跪求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要做母亲了,白灵儿发现自打她回来后,雀儿的眼泪变得格外多,整个人给人一种破碎感。 “小姐,您且听雀儿把话说完。” 雀儿倔强的坚持跪着,不肯起身。 白灵儿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闻言便不再强求。 “你且说罢,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事情,让你竟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及。” “发生这样的事情,雀儿本无脸面再见。, 奈何雀儿不争气,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雀儿想问小姐,他.........还活着吗?” 雀儿抬起头,目光直直与白灵儿对视。 任凭眼里的泪水不停的落下,她也倔强的不去擦拭。 她定定的看着白灵儿,只想从她口中知道答案。“ 白灵儿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同样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她,又何尝会不理解雀儿的心情的。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替雀儿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还活着,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真的吗,小姐,你没有骗我吧?“ 雀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顿时喜极而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将白灵儿的手帕全打湿了。 ”傻雀儿,他值得你这么对他吗?“ ”值得的,可能对于你们来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可在我这里,他只是一个渴望亲情的父亲。 只有我知道他有多盼望这个孩子出生。 我不想让他连见这个孩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不想让孩子出生便没了父亲。“ 白灵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深夜,原本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 车厢内,雀儿轻抚着白焱紧闭的眸子。 白灵儿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留在城主府,把孩子生下来,她会保她们母子生活无忧。 二:带着白焱,离开驯兽城,隐姓埋名,终生不得再踏入城中一步。 她没有犹豫,毅然的选择了第二条。 她掏出藏在胸口的那个小瓷瓶。 这里面是一颗解药,只要给白焱服下这颗药,他便会醒来。 犹豫了片刻,她又将瓷瓶塞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城主府,白鸿的书房内,白灵儿不解的问道:“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放过他,就不怕他卷土重来吗? 毕竟你可是差点死在他手上了,他可没对你手下留情。” 白鸿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有想要杀我,相反,他还救了我一命。 此次墨比之行,周贵联合赫连家,从背后对我下黑手。 导致我受了严重的内伤,我强撑回驯兽城,也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想要在临死之前帮你退了这门糟心的婚事。 未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二.....咳,白焱他,见到我时,我已是垂死之人。 他替我寻来冰棺,又寻来名贵药材,护住了我的心脉。 每日夜里还偷偷用内力为我疗伤。 他能感觉的到,杀我不是他的本意。 他要的不过是我们大家都有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雀儿和他腹中的孩子,只是因为那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亲情是吗?” 白灵儿恍然大悟,之前他还一直纳闷,毫无人性的白焱为什么会对雀儿如此重视。 毕竟雀儿只是一个长相平平的丫鬟。 若他想要,莫说城主府,就是整个驯兽城,也多的是女子想要嫁给他。 “这一世,是你祖父母欠了他,如今她们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今日开始,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我只希望他的余生能儿女双全,生活无忧。” “放心吧爹,我已经从囡囡那求来了保胎丸,亲眼看着雀儿服下的。 她一定能平安顺利的生下孩子的。” 看着为人处事,成熟了不少的女儿,白鸿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明日的事情结束后,女儿便要离开他身边,嫁到异国他乡去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对程家人的人品十分放心了。 但,养育了十几载的花儿,即将被人连花带盆端走了,他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失落。 “还是你想得周到,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367章 程老四送嫁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满室喜庆的红色之中。 白灵儿身着凤冠霞帔,坐在梳妆台前,怔怔的看着镜中红妆艳丽,绝美如花的女子。 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她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气。 听到丫鬟来报,说赫连焕带着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大门了,她垂下头,隐下心底的厌恶。 全福人替她盖上红盖头。 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房间外,正催促着屋内的人快点把门打开,不要误了上花轿的吉时。 原本女子出嫁,该是兄弟背着送上花轿的。 白灵儿没有兄弟,甚至连堂兄弟都没有,只能自己走出去。 丫鬟搀扶着她出门。 “我来吧。” 突然有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似的。 听着别扭无比。 而后她的手便被一只温暖熟悉的大手包裹住了。 “四......” 她又惊又喜的差点惊叫出声,话刚出口便又收住了声。 “你是谁,我怎么从未在府中见过你?” 被挤开的丫鬟不满的怒视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材异常高大,长相英气的丫鬟。 “你不认识我正常,我是城主大人亲自为小姐挑选的贴身丫鬟,昨日才刚入府。” “原来如此。”丫鬟听闻她是城主派来的,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就有劳你了。”白灵儿轻声说道。 男扮女装的程老四扶着白灵儿走出门,便看见门外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的赫连焕。 赫连焕自然也注意到了新娘子身旁,格外醒目的程老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极少看到身材这般高大的女子,若非他身材凹凸有致,长相虽英气,但五官精致,典型的女子长相。 他险些就要以为他是个男人了。 保险起见,他还特意看了眼他的脖子,光洁细腻,没有男人该有的象征。 程老四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将白灵儿送上了花轿。 亲手将心爱之人送上了别的男人的花轿,他心中五味杂陈。 花轿起轿,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往蛊城而去。 程老四跟在花轿一侧,目光注视着前头得意洋洋的赫连焕,恨不能即刻将他扯下来,取而代之。 迎亲队伍中央,还夹杂着白府的送亲队伍。 程二几人便在其中。 他们跟在乔装打扮,改换了相貌的白鸿后头。 他们知道今日表面是白家和赫连家的大喜之日。 实则是白鸿与赫连堔清算的日子。 程星晚怕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人,便让程二他们跟着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她自己和墨君羿则早早赶去了赫连家,为他们打前阵去了。 赫连家盘桓在蛊城上百年,利用放蛊之术杀人夺财的事情没少做。 想必府中必然富可敌国,金玉满堂。 她大老远的来了一趟,不收点利息回去,不符合她的风格。 权当是为她未来的四婶出口恶气了。 两人躲在赫连家的屋顶上,看着下方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赫连堔和叶氏夫妻俩正满面春风的在院中招待客人。 大门外,鞭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每来一波客人,他们便放一挂鞭炮迎接。 吵得程星晚的耳朵嗡嗡作响。 “驯兽城距离这里路途不算近,我估么着他们还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这里。 咱们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先去干点正事吧。” “正合我意。” 墨君羿点头附和道,他也被爆竹声吵得心烦。 两人如鬼魅一般,避开隐藏在府中各处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主院。 府邸内部装饰得极为豪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犹如一座宫殿。 每一间房间都有精美的壁画和雕刻,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书架上摆满了珍贵的古董玉器,家具都是用名贵的木材制成,上面镶嵌着金银和宝石,显得格外奢华。 这座府邸虽然豪华至极,但也透露出一种暴发户的气息。 仿佛是为了刻意彰显自己的财富和地位,他们不惜花费巨资装修府邸,但却忽略了文化和艺术的内涵。 虽然华丽,但缺乏真正的品味和修养。 按说一个发展了百年的大家族,不该有如此低俗的品味。 但坏就坏在赫连堔娶妻的眼光极差。 他竟然选择了叶氏这种毫无内涵、虚荣浮夸、无脑恶毒的女人。 好妻旺三代,坏妻毁三代。 赫连家能走到今日,也算是咎由自取。 凡大家族,地底下必然另有乾坤。 青天白日的,怕引起人的注意,两人便打算先从地下入手。 进入主卧,拿出金属探测器,在地面上扫描了起来。 不出所料,下一秒,仪器便嘀嘀嘀的叫了起来。 得益于外头的鞭炮声响个不停,房间里仪器发出的声音也被掩盖住。 两人很快便在房间的梳妆台下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不出所料,里面各种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赫连堔这个老狐狸够谨慎,从入口到暗室,共设计了十几处陷阱。 冷箭,利刃都不在话下。 更毒的是,竟还有蛊虫。 还是歹毒无比的傀儡蛊。 今日若进入这暗室的是别人,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了。 只是他机关算尽,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世上竟有两个小孩,能一眼看透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陷阱,并且根本就无惧他引以为傲的蛊虫。 毫不客气的将地下室的金银财宝一扫而空后。 两人正打算功成身退,寻找下一处宝藏。 余光扫过墙壁上明显有些异样的地方,脚步一顿,叫停了墨君羿。 “八哥,等等,这里面还有东西。” 墨君羿停下脚步,回头同她一起研究起这堵石墙来。 “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暗格,里面一定还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值得他如此慎重的保管。” “那咱们就更要给他打开来看看了,兴许还有意外惊喜呢。” 有什么东西会比这满屋子珠宝字画还宝贵,程星晚猜不出,但却非常感兴趣,隔着透视镜,墨君羿也能看到她双眼放光。 “我找到机关了,你闪开点,以免伤到了你。” 程星晚闻言,赶忙闪到一边。 咔嚓——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几支泛着寒光的利箭射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三只小黑虫。 只见那虫子出了洞口后煽动翅膀在半空中停了片刻,随后便径直朝他们俩人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 在快触碰到两人身体那一刻,程星晚直接一手一只,将它们捻住。 蛊虫在她身上感受到害怕的气息,拼命挣扎想要逃离。 却被程星晚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里,瓶口一塞,随手扔进空间里,与之前那几只傀儡蛊作伴去了。 “这赫连堔果然心思歹毒,尽使这些下作手段。 不光用这些虫子来恶心人,连这箭矢之上都被他给抹上了剧毒。” 墨君羿拾起一支掉落在地上的利箭,看着箭头上不正常的寒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纵使他心思如何歹毒缜密,不也败在了咱们手里。 一支毒箭有啥好看的,快扔了它,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 第368章 新妇请下轿 原以为里面会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却原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子。 “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这个破木盒,快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还是别了吧,这盒子看着普通,却是上好的铁木制作的,坚韧无比。 盒子的锁也不是普通的锁,是密码锁,破解秘密不是件简单的事, 再者,指不定里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臭虫子呢。 要不咱还是先把它收起来,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等得空了再研究一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墨君羿生怕木盒里又暗藏什么玄机,便随手递给了程星晚,让她收回了空间。 等他们把整个赫连府都逛了一圈出来时,正好看见迎亲队伍也回来了。 两人趴在屋顶上,看着下方一直板着一张脸的程老四。 迎亲队伍停在大门口,赫连家的下人在门口烧了一个旺旺的火盆。 赫连焕重重的踢了下轿门。 喜娘在一旁喊道:“请新妇下轿!” 等了许久,花轿内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不下轿啊!难不成是睡着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赫连焕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喜娘。 喜娘心中一突,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高声音再喊了声:“请新妇下轿!” 声音尖锐高亢,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奇怪的是,明明声音都这么大了,睡得再沉的人也应该被吵醒了吧。 但令人失望的是,新娘子依旧没有下轿。 这一会儿,赫连焕的脸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强忍着怒气,走到花轿门口咬牙切齿低声说道:“白灵儿,你闹也要有个限度,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以为你此刻为难了我,以后进了我家门能落着什么好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你爹都点头了。 你再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 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识相的话,就趁我发怒之前,乖乖的自己出来。 不然,今日不但我们两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我保证你以后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他阴恻恻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威胁。 听得一旁的程老四眉头直皱,恨不能当场就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一把毒药给毒死了。 他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眼后头。 却见白鸿正老神在在的站在队伍中看戏。 赫连焕说完这番威胁的话之后,清楚的听到轿内的人有所动作。 他以为白灵儿这是怕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 随后退开两步,站回本属于的他的位置,示意喜婆继续。 接连两次,新娘子都没有出轿,喜婆摸不清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是像大伙儿所说的,耍性子趁机提条件,还是根本就不愿意嫁。 但这桩婚事还有接下来的流程要走,就必须把新娘子从轿子里请出来才行。 与此同时,屋子里头等着新郎新郎来敬茶的赫连堔和叶氏夫妇突然听到下人来报,新娘子不愿下轿。 两人脸上笑容瞬间便落了下来。 “小贱人,大喜的日子,闹这出,果然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等她进门,看我怎么收拾她..........” 叶氏忍不住满脸怨毒的咒骂道。 高高在上的城主夫人,此刻竟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满口污言秽语,刻薄无比。 她这副狰狞可怖的模样,让在场的宾客们看得纷纷扭开脸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时不时飘来的带着嘲讽的目光看得赫连堔浑身不自在。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可他家这没脑子的蠢婆娘,却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似的,啥事都往外秃噜。 扫了一圈屋内神色各异的宾客们,再看了眼还在唾沫横飞,骂个不停的叶氏,他顿觉今日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闭嘴,瞎吵吵啥,也不嫌丢人,还不快随我出去看看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请新妇下轿!” 喜娘几乎是尖叫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若这次新娘子还不出来,她真的要哭出来了。 只是,让她失望了,白灵儿依旧没有半分要出来的意思。 赫连焕气得脸都绿了,他一把抓下胸前的大红花,狠狠的甩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几脚。 挽起袖子,气冲冲的指着轿子内怒骂道:“好!好!好得很! 白灵儿,我给你脸了是吧。 既然你今日不识抬举,好好的正妻不做。 那便也不用行什么拜堂礼了。 来人,找身粉色衣裳来,给她换上,开侧门,今日本少爷纳妾。” 恰在此时,赫连堔夫妻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宾客从大门走了出来。 看见自家门前的大街上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对着自家指指点点,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便觉得眼前一黑,一世英名,都败在这个混账儿子手上了。 他听到赫连焕赌气要将白灵儿由正妻变为妾室的话,顿时便呵斥道:“胡闹,你俩的婚事是自小便定下了的,怎可轻易更改。 你哪来的大脸,敢让灵儿给你做妾,这事就算你白叔叔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 此时,恢复了本来面貌的白鸿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鼓着掌冷笑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戏唱的这般生动,你们父子两不去搭台唱戏,可真是可惜了。” 第368章 戏耍赫连堔 赫连堔父子疑惑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白焱。 他不应该好好待在驯兽城守着他那金贵的妻儿吗。 怎么还有空来这里凑热闹。 不对呀,他帮他除去了白鸿,掌握了白府,按道理,他们才是一伙儿的,可他在这冷嘲热讽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堔以为他是脑子里哪根筋抽风了。 但一想到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向来没个章法,性子也一直都是阴晴不定,便也没有多想。 他脸上重新堆满笑容,热情的上前去搭着他的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哎呀,原来是亲家来啦,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早点出来迎你。 瞧这俩孩子闹脾气也不分场合,平白让人看了咱们俩家的笑话。 走,赶紧的,里面请,咱哥俩今日定要开怀畅饮,喝个痛快。 那个,焕儿,灵儿呀,你们也别玩了,赶紧的,快进屋拜堂,别误了吉时。” 赫连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想将眼前这一场闹剧归为两个小年轻闹别扭。 白鸿却不吃他这一套,他将赫连堔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推开,而后当着他的面,重重的掸了掸被他手触碰过的对方。 那样子就好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赫连堔看见他的动作,脸上笑容一僵,脸上浮出几分怒意。 “不必了,我家闺女既不想嫁你家小子,便不嫁。 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眼瞎的把她往火坑里推不是?” 白鸿瞟了眼一旁帕子都要拧成麻花状的叶氏,漫不经心的说道。 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鸿哥,你说什么,你疯了不成,两家孩子的婚姻是自小便定下的,岂能容她说不嫁就不嫁。 花轿都到门口了,宾客也到齐了,今日这婚不成也得成。 不然你让我们赫连家往后如何有脸面在蛊城立足。” 叶氏闻言,如一只炸毛的母鸡,瞬间便不淡定了,她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呼小叫起来。 白鸿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对方的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 “呔!这你们可怨不得我,我记得半年前我便亲口跟你们母子说过,这桩婚事不作数。 一个月前我更是亲自来你们府上同你们商议了退婚一事,只是你们非但不听,还将我赶出了门。 尤其是你,赫连堔。 枉我以前还把你当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串通周贵,趁我不备,在我背上下黑手。 亏我命大,带着重伤回到了驯兽城。 你竟还妄图狸猫换太子,偷偷冲我下毒手。 只是你没想到吧,我回来了,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复仇来了。” 阳光照射在白鸿身上,为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比起白鸿口中的恶鬼。 他更像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做惯坏事心理阴暗的赫连堔就如他饲养的蛊虫,惧怕阳光。 他惊恐的倒退几步,瞪大眼睛,眼神颤抖的指着白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你不是白焱,你.....你是白鸿!你没死?” 白鸿嘴角含笑的一步步朝他逼近:“没错,正是我,怎么样,我的好兄弟,看到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惊喜?” 他一把拎着赫连焕的领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它,直接看到他肮脏的内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你想干什么,放.......放开我!” 赫连堔一生专注于练蛊,在武艺上自然比不上白鸿。 此时面对白鸿的步步紧逼,他只觉自己即将小命难保。 即使心中惊慌的不行,眼珠子却依然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 事实上,早在发现对方是白鸿时,他便已经将身上的各种蛊虫都往他身上丢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这么久过去了,对方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 最让他惊恐的是,放出去的蛊虫,他竟然全都感应不到了。 那些可都是耗费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用他血喂养长大的。 他能随时随地感应到蛊虫的位置以及状态。 感应不到这种状况极少发生,因为出现这种情况,都意味着蛊虫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都没看到白鸿有什么动作,他的蛊虫怎么可能会都死了呢。 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干什么,当然是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都还诸于你身了。 毕竟,礼尚往来,才能维系好咱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是。 你在找什么呢,是它们吗?” 白鸿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淌着十几只形状各异的恶心虫子的尸体。 ”啊,蛊虫!“ 围观的人群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后,纷纷变了脸色,瞬间便炸开了。 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正怕晚一点,那恶心的东西便透过自己的皮肉,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了。 赫连堔如丧考批的看着自己的宝贝们全军覆没,心痛的跟针扎了似的。 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便萎靡了起来,看起来比死了儿子还伤心。 过了许久,他才猩红着眼,缓缓的抬起头来,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口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白鸿扑了过去。 “白鸿,杀蛊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死你死便是我活,我要你给我的蛊虫偿命。” 白鸿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他随手一掌便将赫连堔的手反剪在背上,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赫连堔,没了那恶心的虫子,你也不过如此!” 他像扔垃圾似的,随手把赫连堔扔在了地上。 以前迫于对他的蛊虫没有破解之法,处处受制于他。 今日他全然没有这个顾虑,蛊虫只要沾到他的衣服,便会立即毙命。 所以他才敢单枪匹马,独闯赫连家。 想起过往的种种憋屈,他不由的将赫连堔当成了一个沙包一般,甩来甩去。 如此反复多次,如同耍猴一般,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白鸿,你欺人太甚!叶氏,赫连焕,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士可杀不可辱,赫连堔从小到大便是天之骄子,众人仰望的存在。 如何能忍受这般折辱。 若非身不由己,他恨不能当场当场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不过在那之前,要把白鸿先拉上垫背。 人群中的叶氏和赫连焕看着自家丈夫(父亲)竟然在白鸿手上毫无招架之力,往日里威风无比的蛊城城主,离了蛊虫竟然是这么个无能废物。 他们觉得丢脸无比的同时,又忍不住恐惧的浑身发抖。 母子俩缩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赫连堔叫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拔腿就要往府里跑去。 “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见我爹有难吗,还不快去救人,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 赫连焕又惧又怕,却只敢把气撒在自家府丁身上。 第369章 险遭黑手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府兵们端着人家的饭碗,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打。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赫连家倒了,对他们没有丁点的好处。 丢了饭碗是小事,丢了性命才是大事。 毕竟赫连家的每个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用蛊高手,谁又能保证自己身上没有被他们放蛊呢。 乌泱泱的府兵一窝蜂的朝白鸿涌了过去。 赫连焕和叶氏母子趁机躲进了府中,关上了大门,躲在门缝里偷瞧。 外头看热闹的百姓见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赫连家,遇到困难时竟是这番作派。 顿时对他们嗤之以鼻。 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对他们冷嘲热讽起来。 “往日听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时,我尚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赫连家此刻不就在上演这场大戏吗,哈哈哈哈哈.......” “是啊,想不到平日里横行霸道,称王称霸的赫连焕,遇事竟然是只缩头乌龟,自己的老子都快被打死了,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来往日里是咱们瞎了眼,竟然会怕这种怂包。 不说别的,就连我家三岁小孙子看见我被人欺负了都知道搬起石头对着来人护着我。” “就是,就是,叶氏母子,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想想,赫连堔死了,他们俩还能落着好吗?”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叶氏还未嫁赫连堔前,可是成天追在白城主屁股后面跑的,整天鸿哥哥长,鸿哥哥短的,只可惜,她这样的,倒贴人家也不要。” “不是吧,不是吧,那赫连堔岂不是头顶上岂不是长着一片青青大草原。” ....... 赫连家今日这一战,已经注定了败落的结局。 饱受他们欺压的百姓们纷纷开始落井下石。 甚至有时白鸿将赫连堔踢过来时,他们还会偷偷摸摸的伸出脚趁机在他身上讨回点利息。 他们议论的声音压根没有遮掩,声音穿过门缝传入叶氏母子耳中。 叶氏被踩痛脚,不知是被气得还是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耻辱,只见她脸皮涨红。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阴狠的目光扫过外头肆意取笑她的那些贱民。 气冲冲转身进了宅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只顾着恼羞成怒,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看她的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憎恶与冰冷。 外头白鸿要迎战府兵,为防止赫连堔趁乱逃走,便一个手刀将他砸晕了丢在一旁。 白鸿纵使武艺高强,但却架不住对方人多,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多久,身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白灵儿坐不住了,一把掀掉盖头,要从花轿里冲了出来,就要过去帮忙。 百姓们看见盛装打扮的白灵儿,顿时惊为天人。 程二他们得到墨君羿的指示,也准备上前来帮忙。 “别过来,区区虾兵蟹将,我一个人便能对付!” 白鸿看见他们的动作,当即便喝止了他们。 他身上的伤看着可怖,但其实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 且他惊喜的发现他受伤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他就像开了外挂,拥有无限力量,打了一个多时辰了,却连一丝疲惫也没有。 他猜想肯定是因为之前在冰棺里泡的药水的缘故。 自从他在药水中醒来之后,只觉得全身舒畅,体内筋脉通畅无比。 几十年来,出生入死留下的暗伤沉疴都统统消失不见了。 他的身体甚至比他巅峰时期还强上几分。 就连武功也精进了几分。 而这,都归功于程家人。 程家人是他的底气,也是他最后的王牌。 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是不会将这张底牌暴露于人前的。 于公于私,程家人也不宜卷入这场纠纷之中,万一上头查出来,他们是大兖人。 不但会让人借机给自己盖上叛国的帽子,甚至还可能因此搅起两国的纷争。 程二等人的脚步一顿,他抬头看向屋顶上的墨君羿的藏身之处,得到对方的指示后,便继续站在原地,打算静观其变。 他们的任务是保证白鸿性命无忧,至于两家的纷争,与他们无关。 随着府兵一个一个的倒下,白鸿的压力骤减。 府兵们眼看自己的同伴前一秒还同他们并肩作战,后一秒便躺在地上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而赫连焕作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却始终躲在门后不敢露面。 对此,他们敢怒不敢言。 面对杀红了眼的白鸿,他们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退缩的心。 他们仓惶之下,四散溃逃。 逃跑中,还保存了几分头脑,知道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可以借着人群的干扰,拖慢白鸿的速度。 白鸿又岂会看不出他们这点小伎俩,不过他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像逗小猫似的,从人群中将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解决掉。 并非他嗜杀,这伙府兵平日里跟在赫连焕身后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所以他们并不无辜。 百姓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纷纷叫好。 甚至不少人还悄摸摸的伸出腿将逃跑的府兵绊倒。 更有胆大的,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的,生生打死了几个府兵,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他们这群道貌岸然,无恶不作的恶徒!” 赫连家门外,人声鼎沸,群情激愤,讨伐声此起彼伏。 白鸿被人群簇拥在其中,一晃眼,程二眼前竟然失去了白鸿的身影。 等他再次找到他时,却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 “白城主,小心!” “大哥!小心!” “爹!” ....... 几道惊呼声响起,人群中的白鸿转身,却看见乔装打扮的赫连焕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明晃晃的匕首直冲自己刺来。 他的后背已经感受到微微的刺痛。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他被推离原地。 扑哧—— 一道兵器入肉的声音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挡在他身前的那道身影也在他眼前缓缓倒下。 当看清楚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时,心头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他像失聪了一般,耳边失去了所有声音,傻愣当场,浑身冰凉。 第370章 报仇 如慢动作般,他亲眼目睹那人倒下。 胸口的血洞瞬间飙射出一支血箭,漫天的血雨滴落在他脸上,深深的灼痛了他的眼睛。 “不!不要!” 他瞳孔骤缩,快步上前将人抱在怀中。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我不是给了你钱,让你去别处安家了吗?” 怀中的人口中一直不停的往外冒血,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抓着白鸿的衣襟。 “你是我兄长,我不想看见你出事。” 白鸿却是听不进去,他一边撕下自己的衣摆,按在他的伤口上,一边慌张的在人群中寻找程老四和程星晚的影子。 用沙哑的声音大喊道:“快来救人啊!快来帮我救救他,求你们了,快来救他!” 白焱笑着拉住了他的手道:“不用为我忙活了,没有用了。 我有话对你说,你且听我说完。” 他每说一句话,口中便不停的往外涌出鲜血。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不要怕,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救你的。 你忘了你的妻儿了吗,坚持住,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再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了,你想住哪住哪。” 白焱只笑着看着他:“嫂子......不......是我害死的,是.....叶氏妒忌她,与周贵勾结买通了产婆。 爹.....娘......没死,我.....把.....他.....们....藏......藏在了......我.....我生活过.......的.....道.....。” 话还没说完,他便头一歪,没了声息。 “不!弟弟!你别死!你别这样,大哥知道了,大哥都知道了,求你别死啊!” 白鸿抱着没了动静的白焱,前所未有的恐慌裹挟着他,他一个劲的央求他别死。 可白焱却紧闭着双眼,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突然,他想起方才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泡过那神奇的药水,身体恢复能力惊人。 他的血液中定然也有这个功效。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心一狠,冲自己的掌心狠狠的来了一刀。 然后他攥着拳头,另一只手用力掰开白焱的嘴巴,让自己的血漏进他的嘴里。 只可惜,白焱没有了生机,血流到他喉咙,便被堵住下不去了,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啊!” 他仰天痛呼,充满杀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正被百姓痛殴着的赫连焕。 “白叔,快把人给我!” 这时程老四提着药箱,在程二等人的保护下匆匆赶了过来。 他掰开白焱的嘴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与口腔中的血液混在一起。 而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装着药水的瓶子,先倒了点在他的伤口上,剩下的则捏着他的下巴,将药水灌了进去。 令人惊喜的是,喉咙竟然通了,药水成功的顺着喉管流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稍稍松了口气,开始着手为白焱处理那处致命伤。 这个药箱还是刚才匆忙之间,程星晚塞给他的。 药丸也是她交代的。 他赶到时,白焱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凉,只胸口还有些余温。 想必是失血过多,加剧了他身体失温的速度。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能不能把白焱从鬼门关抢回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太好了,伤口不再往外流血了。 贤侄,人就交给你了,答应我,一定要救活他。 我去清理那几个杂碎,替他报仇!” 看见原本还在淌血的伤口在倒下药水后,便奇迹般的止住了血。 白鸿眼里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想到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看着即将被愤怒的百姓群殴致死的赫连焕,以及被他随手打晕扔在角落,这会儿正好又有转醒的赫连堔。 他将白焱交给程老四,转身去朝他们走去。 百姓们见他走过来,纷纷让道。 正在暴揍赫连焕的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后退几步,将主场还给白鸿。 只见他高高举起赫连焕,朝着正打算趁大伙儿注意力都在白鸿身上时,偷偷溜走的赫连堔砸了过去。 父子俩顿时叠在了一起,抱着头痛的在地上满地打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眼瞅着白鸿一步步逼近,赫连堔瞳孔微缩,他双手搀在地上,两只脚不停的蹬着地面,想要尽可能的离他远一点。 此时的白鸿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一个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惊恐的想要逃离,却被后面的人墙挡住了去路。 白鸿嘶哑的嗓子里蹦出低沉的笑声:“呵呵呵......,赫连堔,你在怕什么,曾几何时,有多少人如你今日这般,苦苦哀求你放过他们,你又有让他们活下来吗?” 白鸿一脚踩在装死的赫连焕手上,加重力道,狠狠的碾压了几下。 脚底下那只白胖的手瞬间便被碾的血肉模糊。 “嗷!” 剧痛之下,赫连焕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痛的跪在白鸿脚下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白叔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晚了!” 他拿出之前他想要暗杀自己的那把匕首,在他胸前戳了戳。 “你说我扎你哪里好呢,是这里,还是这里?” 说罢,他猛地把匕首插进他没受伤的那左手手背上。 “啊!” 赫连焕捂着手痛苦的哀嚎。 “或者是这里!” 白鸿手上的匕首在他胸口停顿了片刻,随后插进他的右大腿上。 痛不欲生的哀嚎声响彻整条大街,围观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反而纷纷拍手叫好。 “白鸿,你别太过分了,随意欺辱朝廷命官的家眷,你就不怕我将此事上达天听,让圣上治你个残害同仁的罪名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且还是个独苗苗。 赫连堔就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如此侮辱而坐视不管。 他硬着头皮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白鸿。 第371章 尘埃落地 白鸿冷嗤一声道:“多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开始慢条斯理的看起来。 当赫连堔看见那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账本时,整个都战栗不止,像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怎么,赫连堔,这册子你看着眼熟吗?” 白鸿合起账本,冲赫连堔扬了扬。 这本账本便是方才在程星晚和墨君羿找到的那个木盒子里的东西。 原以为里面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却没想到会是一本能让将赫连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账本。 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他这些年来收受贿赂,卖官鬻爵,谋财害命,通敌叛国的经过。 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封他与其它几个国家肱骨大臣的书信。 墨君羿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大兖左相。 自打白鸿拿出账本后,赫连堔那心虚的眼神便不断往那群宾客身上飘,但却仍是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休要像条疯狗似的,胡乱攀咬人。” “不是你的是吧,那我便看看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好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主人。 大伙儿都静静啊,听我给你们念念这里面都写了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大街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兴味盎然的想要听听里头究竟写了啥。 “明德六年二月初十,收聚宝楼胡六子黄金一百两,替他灭了福来楼黄金保一家子。 明德六年三月初六,支出白银五十两,用于平息焕儿欺辱民女致死一事。 明德六年七月廿十三,收入白银一万两,卖考题给李盛,助他登顶案首。 .........” 随着他缓缓的将账本上的收支记录念出,就像平静的水面上刮起了一阵大风。 人群顿时沸反盈天,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捏着拳头,嚷嚷着赫连堔一家,罪恶滔天,万死难辞其咎。 无数的石头,烂菜叶子,臭鸡蛋,铺天盖地的朝他们父子俩砸去。 赫连堔和赫连焕父子俩自知大势已去,只能不断的朝人群中呼喊着亲朋好友的名字,央求他们快来救命。 人群中,被点名的那些人,平日里一个个的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此刻却一个个的,将脑袋埋进胸前,弓着背,不断的往后缩,生怕被人注意到。 但他们平日里耀武扬威,出风头出惯了,城里又有几个人不认识他们的。 没能走成功,在经赫连堔这一提醒,百姓们纷纷反应过来。 “他们在这里,快拦住他们,他们与赫连家都是同样的臭鱼烂虾,别让他们跑了。” 赫连堔不知道,他每叫一个名字,便成了那人的催命符。 凡是被他点名的人,瞬间便会被拳打脚踢一番,然后扭送到他身边,同他一起享受臭鸡蛋浴。 没被点名的人则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他们的后路都被愤怒的百姓堵死了。 “叶氏呢,叶氏那个毒妇手上也有不少人命,可千万别把她漏了。” “坏了!那毒妇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了,她不会是知道事情败露了,从后门逃了吧。” “走,咱找她去,别让她溜了!” ...... 人群中一部分人自觉冲进城主府,打着捉拿叶氏的名头在府中翻找起来。 也许最初他们的目的确实是奔着叶氏去的,只不过翻着翻着,最后变成了哄抢府中值钱的宝贝了。 外头的人察觉出不对劲,也纷纷涌了进去。 没过多久,偌大的城主府便被拆的只剩残垣断壁,连瓦片地皮,墙砖都被人抢回家去了。 法不责众,这个局面正是程星晚和墨君羿想要看到的。 如此,后面追究起来,那些消失的财宝才不会被怀疑到白家人身上。 最终还是让叶氏卷了包裹跑了,逃走前,她还用蛊虫伤了十几个试图阻拦她的人。 而赫连堔和赫连焕这边,已经被深埋在了烂菜叶子臭鸡蛋下面。 最后竟生生的被闷死了在了一堆污浊之中。 事情尘埃落地,程家人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本就超出了最初预估的时间,再耽搁下去,家里人又该慌了。 离别这一天,白鸿骑着高头大马,直到送出城外十里地在众人的劝说下才依依不舍的停下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亲家,就送到这里吧。 灵儿嫁到我们家,你尽管放心,我们决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倒是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勿要太过操劳。 得空记得来平阳县走一走,程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了解,程老头和白鸿这对亲家,竟出奇的合拍。 离愁别绪萦绕心头,程老头今日的话竟出奇的多了些。 “岳父放心,小婿向您保证,一定会好好待灵儿的。” 程老四作为女婿,他的态度最重要,他也没让白鸿失望,积极的站出来表态。 “爹,您莫要再送了,女儿会时常回来看您的,您若得空,也千万要记得来看我啊!” 当初仅凭着一腔热忱,孤身一人勇闯大兖,双脚长满水泡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白灵儿,此刻却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不舍。 “既如此,我便不再相送了,山高路远,望诸君各自珍重。 灵儿,到了那边,切不可再任性,要孝敬公婆,体贴丈夫,友爱兄嫂。” 仰头看了眼高空中的两个小黑点,他心中五味杂陈。 放在之前,他是万万不会同意将白灵儿嫁到大兖的。 可如今,才过去短短半个月,他便被程家人的人品深深折服了。 将女儿交给程老四,他放心。 不管将来如何,他始终相信,程家人有能力护灵儿周全。 回程的路上,除了吃饭睡觉,他们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 只用了四天时间便回到了苍梧镇。 张氏拿着程老四和白灵儿的生辰八字,街上算命的瞎子算了个好日子。 婚礼定在三月初八这一天。 回到家的第二天,程泽礼和韩语便带着程四程五马不停蹄的往鄞州赶。 下个月他们就要进京赶考了,如今时间紧迫,他们要去鄞州与同窗一起巩固学业。 程老大,程老二他们也各自奔赴了自己的岗位。 这会儿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程星晚竟出奇的闲了下来。 “囡囡,你去年不是答应过学堂的夫子,开春去上学吗?” 第372章 上学 听到程星晚要去上学,墨君羿当即便决定也要去。 他们都去学校了,景昭在家就没伴玩了。 于是便也闹着一起去了。 刚好今日是周一,一大早,程星晚便被一大群男孩子簇拥着去了学校。 连程老头想要送她去,都被孩子们拒绝了。 “哎呀,爷爷,用不着您去,有我们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妹妹。” 程锦武拍着胸脯,神气十足的说道。 “就是,囡囡有一百多个哥哥在学校呢,谁敢惹咱们妹妹,哥哥们一人一拳就能把他给揍扁了。” 大林比锦文锦武大三岁,块头也是一群孩子中最大的。 十二岁的孩子,就差不多有程老头肩膀高了。 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憨头憨脑的,跟他老子爹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诶,大林,你们可不兴仗着人多,在学校欺负同窗啊,让我知道了,我可告诉你爷,让他治你!” 看着鹤立鸡群的大林,以及气势汹汹的一百多个程家村的孩子们,程老头不再担心自家孙女在学校会受欺负,反倒开始为学校里的其它孩子担心起来。 “哎呦,三爷爷,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大林闻言,气得跳脚,就因为他块头大,老是被人误会有暴力倾向,实际上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好吗。 程老头捋着胡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笃定的点了点头:“嗯,像!” “哈哈哈哈.........” 小伙伴闻言,抱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 大林原地暴走,有时候真的很想撸起袖子大逆不道一次。 到了学校,孩子们都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锦文锦武,锦皓三兄弟,则带着三人去招生夫子处报到。 哦,应该说是四个人。 秀娟作为程星晚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起初她得知自己也可以跟着去学校上课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世上竟真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氏原本让彩衣(锦衣改名彩衣,锦字犯了主子忌讳)也去学校的,但彩衣说什么都不愿意,说自己能跟在三夫人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妄求别的。 李氏见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怕吓着她,便随她去了。 其实她身边有程八跟着,暂时不缺丫鬟了,反倒是更缺能写能算的助手。 若彩衣能去学校学个一年半载再回来跟着她,用起来定然更加的得心应手。 对于彩衣自己来说,也多了几分安身立命的本事。 会识字算数,以后嫁人也能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她现在似乎还理解不了她的苦心。 罢了,就让她跟在身边,自己有空时便慢慢教他识字算数吧。 或者等她哪天自己想通了,再去学校也不迟。 夫子当场对几人进行了考核,好摸清楚他们的底子,好给他们安排班级。 只有秀娟能勉强写自己的名字。 其余三人面对夫子的提问,直接对答如流,连稍加思索都没有。 越问,夫子的眼睛越亮。 三人都达到了进入天子班的资格,但天子班的孩子目标是科考。 程星晚是女孩子,天子班虽不适合她,但夫子却愿意为她开这个先例。 不只是因为夫子爱才,更希望通过她来激励其它学子奋发向上。 秀娟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在听到夫子让她去宇字基础班,让小主子去天字班时,她顿时不愿意了。 “不行,我要和小姐在一起,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主要任务是照顾小姐,小姐在哪我便在哪。” 听到她这番话,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胡闹,哪有带着丫鬟上学的,你你你......到底是来上学还是来享受的。 进了学校,首先要学会的是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不是老夫针对你,此乃校规,不许带丫鬟小厮上学。” 夫子捻着两条鲇鱼胡须,态度坚决的看着几人。 “呃......,夫子误会了,学生不是让秀娟来照顾我的,而是让她来学校学习知识的。” 程星晚一板一眼的同夫子鞠了一躬,口齿清楚的将自己带秀娟来学校的目的解释清楚了。 夫子本就很喜欢她,看见她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那颗坚硬如铁的心瞬间便像一颗般软的一塌糊涂。 令他没想到是,程家人竟宽厚到能送买来的下人进学校读书。 扪心自问,他未必有这么大的格局。 “秀娟,我是让你来读书识字,明理学艺的,不是让你来学校照顾我的。 我有哥哥们照顾,你只管好好学习,只有学好了,才能留在我身边,更好的照顾我。 你听话,跟夫子去宇子班,只要你好好学习,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很快便能来天字班的。” 程星晚同夫子解释完,又转头去劝固执的秀娟。 原本态度坚决,一定要跟着程星晚的秀娟闻言,神色松动了一点:“小姐,秀娟是不是很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怎么会写。” 一想到自己的主子小小年纪便能文能武,而她却什么都不会,只会干一些粗活,她便觉得羞愧难当。 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当小姐的贴身丫鬟。 “秀娟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不够优秀是因为你以前没有读书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努力学习,等你把千字文上面的字都认得了,学会算数了,你就跟你家小姐我差不多了。” “真的吗?” 秀娟眼里迸出耀眼的光芒,她忙不迭失的看向夫子:“夫子,请问宇字班在哪,我现在就去学习。”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马上就去学习。 夫子交代锦文锦武带着程星晚三人去天字班后,自己便领着秀娟去宇字班了。 此时时间还早,没到上课的时候。 教学夫子还没来,教室里安安静静的。 天字班的学子,都是奔着科考去的,绝大部分人都很自律。 少部分人跳脱些,受身边的同学影响,也能静下心来学习。 一进教室,锦武便站到了黑板前,敲了下桌子,将讲台下学生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同学们,打扰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三位新同学,现在请他们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说罢他退到一旁,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首先上场的是程星晚,她身高还没讲台上高。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程星晚,今年三岁半啦,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奶萌奶萌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同学们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仔细看过去,才看见讲台上,两只可爱的小啾啾正在一晃一晃的,别提多萌了。 第373章 质疑 同学们见状,觉得小娃娃可爱的同时,又生气锦武胡闹。 竟然将自己的妹妹带来教室捣乱,不知道大家都忙着学习吗,哪有时间帮他逗孩子。 “锦武,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要带妹妹,回家带去,别打扰我们学习。” 有几个同学生气他开玩笑也不看场合,站起身来严厉的指责他。 “嘿!凌飞,你耳朵聋啦,谁跟你说我妹妹是来玩的,我说了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夫子亲自招的,不信你们找夫子去!” 凌飞是宙字班凌夫子的儿子,以他的成绩进入天字班,其实有点勉强。 但他仗着自己老子是夫子,向来有些自命清高。 自认为身份比商户子锦文锦武高贵。 对于大家都围着他们兄弟俩转这一点,颇为不服气。 经常与锦武对着干,可以说俩人是死对头。 对于平白无故不喜欢自己的人,锦武对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嗤,新同学,骗鬼吧你,小矮子一个,恐怕连自己名字都还不会写吧。” 无故被针对了,程星晚才咽不下这口气,她爬到凳子上,踮起脚,拿起粉笔,刷刷刷在黑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 “程星晚”三个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见状,凌飞的嗓子就像被一只手掐住了似的,突然卡了声。 教室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而后她转过身,睥睨的瞥了凌飞一眼,利落的跳下凳子,退到一旁。 当景昭费劲巴拉的爬上凳子,同样在黑板上留下一个笔画工整的”凤景昭“三个字时,教室内的孩子们差点惊掉下巴。 程星晚小屁孩就算了,众所周知,她是程家村的团宠小公主。 这学校都是她家的,自然是她想去哪个班级便去哪个班级。 可这小屁孩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大家好,我叫风景昭,我三岁了,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这个不待大伙儿反应,他便蹦下凳子,站到了程星晚身旁。 众人见状,心下了然,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呀,难怪。 接下来便是墨君羿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程锦安“三个字,而后一声不吭的走向程星晚和景昭。 讲台下的众人见状,面面相觑,没有人出声。 凌飞本欲再冷嘲热讽什么,却在对上墨君羿冰冷的眸子时,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恰好这时,教学夫子虞夫子来了。 方才在路上遇见招生夫子,得知他给自己班上招了三个好苗子,便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 程星晚不用说,早在去年,夫子们便考教过她,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只可惜是个女娃娃。 要是她是男娃,将来参加科举考试,成就定然不输她爹。 另外两个男娃他没见过。 当看到比程星晚年纪还小的景昭时,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不由得怀疑招生夫子是否夸大其词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程星晚那种天才。 两三岁的孩子,安排到他们班,不合适吧。 他只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锦武和凌飞,便知晓这俩肯定又斗气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让大伙儿心服口服,他决定当场考考三个孩子的底子。 他先点了最小的景昭。 “你叫什么名字?跟大家说说,你在家都学过什么?” “回夫子,学生名叫凤景昭,已经学过《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四书》,《五经》。” 景昭恭恭敬敬的冲夫子行了一个礼,而后将自己学过的书名都报了出来。 “嘁,真是阎王讲故事——鬼话连篇,小小年纪不学好,说谎倒是挺有水平。” 凌飞不屑的撇了撇嘴,忍不住站起来嘲讽景昭说谎。 “凌飞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自己不能凭本事进天字一班,便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锦武闻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撸起袖子,指着凌飞破口大骂,一丝情面也没给他留。 凌飞被骂的脸皮涨红,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锦武,嘴上却还是不服气的争辩道:“程锦武,你以为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我承认我学习是不怎么好,但怎么也比你强,至少我是凭本事进来的,略略略......” 锦武拿出气死人不不偿命的本事,精准的拿捏了凌飞的痛点,将对方嘲讽的眼眶通红后,由不过瘾,还对着他做鬼脸。 引得看热闹的同学们哄堂大笑。 “你,程锦武,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活埋!” 凌飞又羞又恼,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他撂下一句狠话后,便无视夫子的阻拦,从教室冲了出去。 虞夫子无奈的叫了班长和锦文去找凌夫子,将事情经过告诉他,并且把凌飞找回来。 这个凌飞,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却被他爹死皮赖脸的塞进了天字一班。 偏生他是个刺头,总爱挑刺不说,还小心眼,爱记仇,就是一根搅屎棍。 又菜又爱玩,还玩不起。 一不如意,就去找他爹告状。 凌夫子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于是老缠着他,让他多多关照他儿子。 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怕伤了和气,他便也只能应下。 为此,他头疼不已,真不知凌夫子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夫子的。 “好了,同学们,言归正传,我们继续方才的问题。 风景昭是吧,你确定你说的这些,你都学会了吗?” 景昭点了点头道:“夫子可随意考教学生。” “好,那你便背一下三字经,我让你停,你再停!” “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 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恭。 .........” “停!” 见景昭流畅的背诵着三字经,虞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待他背完,他便叫停了,而后问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回夫子,学生理解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和睦相处,而不盲从附和,小人同流合污,而不能和谐相处。” “嗯,【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 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你是怎么理解的?” “要想修养自身的品性,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要想端正自己的心思,先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要想使自己的意念真诚,先要使自己获得知识。” ...... 虞夫子接连提了好几个问题,其中有几个问题刁钻生僻,连班上的学生都不一定能答得出来,景昭皆能对答如流。 虞夫子越问,眼睛越亮,他从最开始的质疑,到现在的如获至宝,态度180度的转变,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 第374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等着他。 轮到墨君羿时,他提的问题难度又上了几个台阶。 结果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比他心中的标准答案还完美上几分。 这简直就是天降惊喜,几乎可以预见,这俩孩子未来必然能在科举考场上闯出一番名堂。 成就兴许不会比程泽礼低。 若他们能在他的教导下,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那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来说,是一件增光添彩的大喜事。 “锦武,快,你叫上几个同学一起,去教务处,领三套课桌过来,就摆这里。 虞夫子激动的指了指讲台两边,这样的人才,必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特殊关照才行。 等凌夫子送凌飞回来时,程星晚几人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听课了。 ”对不住了虞夫子,这孩子气性有点大,给你添麻烦了。 快,儿子,赶紧跟夫子道个歉。” 他环视了教室内一圈,目光在锦武身上顿了顿,而后扫到程星晚几人时,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凌飞倔强的将脸扭过一边,一副拒不认错的样子。 “认错倒不必了,快回自己座位上坐着吧,别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了。” 虞夫子注意到他们父子的神情,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今日的好心情,在看见这下头的父子俩时,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面无表情的拿着书本扭头要进教室,未曾想,凌夫子倒没完了。 “虞夫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不是紧要事,能不讲便最好不讲,学生们正等着我回去授课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夫子不欲与他多说。 凌夫子闻言,脸色阴沉了几分,垂着眼皮,隐下眼底的阴郁。 “此事事关天字班几十号学子的学习,不算小事。 既是女子,去女工班,缝纫班,我都无话可说。 她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仗着学校是她家开的,便能胡作非为吗。 天字班是科考班,里面的学子,都是大兖未来的栋梁之材,她在这里不是纯属添乱吗。 影响大家科考了,她能承担起后果吗? 还有那个奶娃娃,我看他都还没断奶吧,这么小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若想来学校体验生活,应该送他去宙字班,那里才是他这么大的孩子该待的地方。 至于另一个,也太小了,你把他们安排在讲桌旁,玩闹起来,不是更让后头的学子上课不专心吗。 这样,刚好我过来了,这三个孩子,你就交给我,我把他们带去宙字班。” 也不知他是哪来的底气,看着三个孩子,眼底的怨毒赤裸裸的,不加掩饰。 虞夫子冷笑一声,向来好脾气的他,这会儿竟罕见的冷了脸。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对父子,连阴险歹毒都如出一辙,总喜欢把别人当傻子。 以前不跟他撕破脸,是顾及那微薄的同事情分。 这会儿把主意打到他班上的小天才身上,他可不会再容忍他们了。 凌飞这颗毒瘤,他势必要给他割了。 “凌夫子,若我没记错的话,宙字班的这节课是你上吧。 上班时间,你丢下孩子们,擅离职守,跑来我们天字班指手画脚,大放厥词。 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这学校的校长呢。 心肮脏的人,看谁都肮脏。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你自己死皮赖脸的把你那不学无术的儿子硬塞进来,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忍了。 但我现在知错了,朽木就是朽木,再怎么雕琢,他也只是根烂木头,成不了材。 今日我便明确告诉你。 你儿子凌飞,恕我无能,教不了,你还是自己领回去吧。 至于我天字班爱招谁招谁,与你无关。 来两个人,把凌飞的书桌搬出去。” 虞夫子霸气十足的甩了把袖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扭头便吩咐人将凌飞的书桌搬出去。 学子们将头埋进书堆里,极力掩饰脸上的笑意,却也不敢得罪睚眦必报的凌夫子。 他们可是听说了,凌夫子这个人不是很好说话。 加上凌飞经常同外头的地痞混子们称兄道弟,他们怕自己被报复。 见没人听他的命令,虞夫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凌家父子俩却得意洋洋,凌父子嘲讽的说道:“虞夫子,你说这学校不是我开的,但你似乎忘了,天字班也并非是你说了算,你瞧,连你的学生都不听你的。 你别以为巴结上了程家,便能为所欲为了,我儿有上学的权力,你凭什么赶他走。 即使是程家人,他们也不能随意决定谁走谁留。 飞儿,别怕,进去坐着,爹就在这看着,我看谁敢把你赶出来。” 虞夫子被气得脸色涨红,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们:“你!你!” 被他们的无耻程度镇住了,良好的教养让他翻遍了毕生所学,也没找到句骂人的话。 “是吗,若我偏要把他赶出去呢?” 这时,锦文突然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他旁边的锦武也紧随其后。 俩人走到凌飞的座位上,抬起书桌便径直朝门口走了出去。 砰—— 书桌重重的落地,差点砸到凌夫子的脚,逼的他后退了几步。 “该回哪去回哪去,若有下一次,都给我卷包袱滚蛋吧!” 别看锦文平日里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发起火来,却连锦武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儿都要怵他几分。 “你!你们!” 凌家父子见此情景,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 他们没想到虞夫子竟会动真格,更没想到程家兄弟会支持虞夫子。 凌夫子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们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不是不会说,是不敢说。 不同于虞夫子,程家兄弟可真的能代表程家。 虞夫子看着凌家父子,冷冷地说道:“怎么,程家人都发话了,你们还不滚,等着被赶出学校去吗?” 凌家父子听了虞夫子的话,心知大势已去,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虞夫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但他也明白,他们是去是留,还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第375章 毒计 把凌飞这颗老鼠屎赶出去后,大伙儿都觉得教室里的空气都好像清新了几分。 程星晚几人也正式开始了每日两点一线的读书生涯。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随着他们本身的才华不断展现出来,那些原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的学子顿觉自惭形秽。 纷纷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输给几个小屁孩。 在学习中,他们你追我赶,不懂的也敢于不耻下问。 渐渐的,天字一班学子的学习积极性空前高涨。 除了吃饭上厕所,学子们连下课时间都不舍得出教室。 三五俩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学习氛围非常浓厚。 虞夫子看到这样的改变,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强硬的将凌飞赶出去了。 而凌飞那边,自从被天字一班赶出去后,凌夫子便舔着老脸,四处去求别的天子班的夫子,企图将凌飞安排到他们的班上。 天字班的夫子们平日里都在同一个办公室,对于凌飞的顽劣早有耳闻。 加上平日里看不惯凌夫子的一些行为,听闻虞夫子将凌飞赶出了一班,无不拍手叫好。 对于这种烫手山芋,他们自然是避之不及,谁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苦,便纷纷找借口拒绝了他。 凌夫子接连碰壁,气得将自己宿舍的茶盏都给砸碎了。 去了后勤部想要重新领一份新的,结果仓库那老头说,他的茶盏是故意损坏的,学校不负责,想要新的,拿钱来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关于他们父子的丰功伟绩,不消半天,早就传遍整个学校了。 看管仓库的老头,可是程家人,他们欺负自家孩子,他岂能给他好脸,没给他们赶出学校去,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好不容易落到他手里,他自然要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稍稍的为难他一番。 叫他知道,程家人不是他想欺负便能欺负的。 一股耻辱感涌上心头,凌夫子气得鼻子都歪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连一个看管仓库的老头都敢羞辱他。 最终他咬牙切齿的掏出钱买了副新茶具,装着一肚子的气,灰溜溜的回到了宿舍。 结果发现凌飞这小子,竟然趁着他不在,又翻墙跑出学校鬼混去了。 熊熊怒火涌上心头,他高高扬起手上的茶具,习惯性的就要往地上摔去。 突然又想起这套茶壶可是花了他半个月的俸禄才买来的。 若摔了,又得花钱,还得看人脸色。 他考了半辈子,也只得了个童生。 考中秀才,成了他毕生的执念。 他深知自己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谁知这个不争气的,他低三下四为他在天字一班求得了一席之地,他却三天两头给自己惹事不说。 如今更是得罪了程家的团宠,害得他都被学校的夫子们孤立了。 以前尚且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如今见了他,一个个的,都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放弃。 天字班不收,他就让他去进地字班。 只要他留在学校,日后他再稍加严厉管教他,考中秀才还是有希望的。 这边凌夫子还在苦心孤诣的为他谋划。 烂泥扶不上墙的凌飞却揣着从他那里偷来的一两银子带着两个地痞无赖在外头花天酒地。 “还得是你呀凌飞,书读的好,还讲义气。 像你这样的人才,他日必定能一飞冲天,兴许会比那程举人还荣耀几分呢。” 流里流气的小地痞,吃饱喝足后,同凌飞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一顿不要本钱的彩虹屁拍的凌飞晕头转向。 飘飘然间,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高中状元,胸带大红花,打马游长街,无数官家女子为他前仆后继。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地痞眼中的贪婪与戏谑。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 想起自己已经被逐出天字一班,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 看着背着小书包刚从教室里出来的程星晚。 一条毒计突然涌上他的心头,他拉着神神秘秘的拉着两个小混混躲进了学校外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附在他们耳边,好一阵嘀嘀咕咕。 听完他的计划,两个小混混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对视了一眼,别开脸去。 “你说这件事,不用考虑,我们不同意。” 自觉自己聪明绝顶,正幻想着自己借着俩个混混的手既为自己报了仇,又能趁机发一笔大财的凌飞冷不丁的听到他们拒绝的话,瞬间便愣住了。 “不是,你们为什么不同意,不就是三个小屁孩吗,以你们的身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他们。 届时你们把他们弄死了,去山上挖个坑埋了,然后趁机敲诈程家人一笔钱后,再逃得远远的。 程家人,人傻钱多。 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宝贝这个赔钱货,到时候咱们尽管狮子大开口,要他个二十万,噢不,是一百万两银票。 咱们后半辈子光躺着吃香喝辣都不用愁啦。” 两个混混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天真的凌飞。 若非他身上能榨点油水出来,他们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他。 真是蠢而不自知,难道他不知道他爹的端的是程家的饭碗吗。 他不知道整个平阳县,接近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在程家做工吗。 剩下百分之五十的人,就算自己没吃程家的饭,但总有几个亲朋是端程家饭碗的。 就连两个混混自己的爹娘虽然懒了点,但没钱花时,都会去程家打打零工。 动程家的人,除非是不要命了。 在平阳县的地头,只要程家人想知道,就连马路上走过几只蚂蚁,他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凌飞这是自己想要作死,还想拉上他俩去当垫背的。 他们是混,可并不代表他们傻。 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去干的。 “怎么,你们不敢,堂堂平阳县一霸,竟然会怕一个小小的程家。” 凌飞见他们怂了,心中鄙夷的很。 却仍想用激将法逼他们答应。 “你不用激我们,没错,我们是怕程家,你让我们对程家的女娃娃下手,这事绝无商量的可能。 我劝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兄弟今日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改日咱有空再聚。” 说罢,两人便脚底抹油,溜了。 凌飞冷冷的看着两人像被鬼追了的背影,冷不丁的啐了一口:“呸!孬种!” 放学独自回家的虎子,走着走着,今日刚穿的新鞋鞋面上突然出现一口恶心的浓痰。 他委屈的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 待看清楚是自己夫子的儿子时,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而凌飞眼看着程星晚几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远了。 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当看到年龄与程星晚相仿的虎子时,仿佛看到了一个完美的出气筒。 第376章 霸凌 他认得这个孩子,是父亲班上的。 家中只有一个驼背奶奶,以及一个寡妇娘。 一家人险些饿死。 偏生他命好,他那寡妇娘在造纸厂当管事,听说月俸比凌夫子还高上许多。 他奶邓婆子也在程家的榨油厂,做些挑拣杂质的轻省活。 虽然赚的不多,除却他们生活中的日常开销,还能有结余。 这小子靠着两个女人日子尚且都能过得比自己好。 瞧这一身棉布新衣裳,新鞋子,比自己穿的好多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小杂种也能过得比自己好。 想到这,他面容开始变得狰狞。 他像拎小鸡仔似的,捂着虎子的嘴巴,拎着他进了巷子。 再出来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心满意足的踩着虎子的肩膀,从高高的围墙上翻了进去。 爬上墙头了,还不忘回头威胁道:“喂,小子,记住我说的话了没有,你要是敢告诉你家人,我便让我爹整死你。” 虎子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怯懦的低声答道:“记住了,记住了,我不会说的。” 见他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凌飞才心满意足的跳下了墙,躲开学校其他人的视线,偷偷摸摸的回他爹宿舍去了。 高强下小小的虎子,怔怔的望了墙上的许久,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肩膀上的脚印,却不小心碰到了身上的伤口,他轻轻的“嘶”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他笨手笨脚的扯了路边的杂草,擦去鞋面上的浓痰。 然后一瘸一拐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仿佛他一瞬间从一个三岁孩童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正是他的愿望,我总想自己能一夜长大,能扛起家中的重担。 让年迈的奶奶和瘦弱的娘亲不用再为他辛苦操劳。 回到家时,邓婆子已经在厨房做饭了,高高隆起的背,将她的头越压越低。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要为了他而辛苦劳作。 她整日忙的像个陀螺,从程家上工回来,还要去伺弄她的宝贝菜地。 每日清晨上工前,天还未亮,她便会从菜地里摘了菜到集市上去卖。 而他,小小年纪,知道体谅奶奶的不易,也会陪着她一起去,用他稚嫩的嗓音帮忙叫卖。 在他的帮助下,菜卖的很快。 而邓婆子对自家孙子也从不吝啬,时常会给他个五文十文的,让他自己去程记早餐店买早点吃。 孙子喜欢吃程记的油条豆浆,包子肠粉,这些她都记在心里的。 而虎子却懂事的不舍得大手大脚花钱,他通常只花一两文钱买个包子吃,剩下的钱则存起来,准备等存够了,去给奶和娘买个银首饰。 他可看见了,隔壁婶子家里生活好过后,便时常见她添新首饰,穿金带银的,可好看了呢。 有一次他不经意间听见她说“他娘是个吝啬鬼,赚那么多钱都不舍得给自己打扮打扮,光知道存钱有什么用。 有福气不会享,呸,一辈子就是个穷命!” 他想说他娘才不是穷命,他娘赚的比隔壁大叔都多。 他会好好读书,等他长大了,他会让他娘过上穿金带银的生活。 只是今日,他好不容易存下的钱都被抢走了。 那人不但打了他,还威胁他,让他每日都给他带十文钱,否则就让凌夫子收拾他。 他好痛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走路都痛。 幸好他没打脸,不然让奶奶和娘看见,定然会心疼的掉眼泪。 凌夫子好凶啊,他害怕。 他总是黑着一张脸,还喜欢打人,谁不听他的话就会挨打,会被他关进小黑屋里,班上同学都怕他。 他们父子俩都好凶,都爱打人。 “虎子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奶给你炖了好喝的鸡汤,你多喝点,补身子。” “哎,谢谢奶,好香啊,我在学校便闻到奶炖的鸡汤味了。” “小馋猫,光会哄奶,你既闻到鸡汤味了,咋还回来的这么晚。” “哦,我留学校写作业呢。” “好孩子,饭菜奶端桌上了,你自己慢慢吃,趁着天还没黑透,奶再去给菜浇浇水去。” “奶,吃完饭再去吧,我跟你一起浇。” “不用,吃完饭就天黑了,没几颗菜了,我自己很快就能浇完,乖,快去吃饭,趁热,鸡汤多喝点。” 见邓老婆子坚持,虎子便没再提浇水的事,转头回去吃饭了。 他身上实在是痛的不行,即使去帮忙,恐怕也没有力气,还容易被奶奶看出端倪。 吃完饭,他又自己动手舀了热水,泡了个脚便钻进被窝里了。 泪水打湿了枕头,外头传来娘亲的声音,他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虎子,这么早就睡觉啦。” 邱氏今日加了会儿班,回来的比往日晚了些。 见虎子没有应声,她便以为他睡着了。 “今日怎这么早就睡着了,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她担忧的将手贴在虎子的额头上,见温度正常,便轻轻的松了口气。 替他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出去给邓婆子帮忙去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后,虎子眼角的泪再次无声的落下。 翌日一早,凌飞早早的守在校门口。 在虎子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将他扯进了巷子里。 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说道:“钱呢?” 虎子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五文钱递给他:“都,都在这里。” 这是邓婆子今日给他的早餐钱,他没有买早餐,饿着肚子来的学校。 “才五文钱,你打发要饭的呢,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最少十文,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呢,看来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说罢,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虎子小小的身体上。 他双手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苦苦哀求道:“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全给你了。” 惨叫声响遍整个巷子,来来往往不少人,却没有一人能上前去帮他。 丧心病狂的凌飞看着跪在自己脚底下求饶的虎子,非但没有半丝心软,反而还觉得他叫的越大声,他心中反而越畅快。 近段时间郁结在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啊,别打脸,不要打我的脸,我奶奶会看到的。” 第377章 父子霸凌 当虎子一瘸一拐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出现在宇字班门口时,突然看见教室门口立着一道令他胆寒的身影。 那身影如一座矮胖的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迟到,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吗,想几时来便几时来,你怎么不干脆在家睡死了去,还来上什么学。 去给我跪到太阳底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凌夫子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如雷一般响亮,仿佛能震碎整个教室的窗户。 他的怒气如火山一般喷涌,仿佛能将虎子瞬间烧成灰烬。 虎子吓得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而凌夫子便是那恐怖的阎罗王。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反抗,只能乖乖地跪倒在太阳底下,忍受着烈日的暴晒和夫子的怒斥。 他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凌家父子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太阳越来越毒,虎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直挺挺的跪着,又饿又怕的他,小小的身子直打颤,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是他不敢起来,也不敢求饶,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直到程星晚不经意间经过她身边,看见被太阳暴晒的虎子。 得知他只是因为迟到了,便被凌父子罚跪了一上午,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她强硬的将虎子拉了起来,见他嘴唇干裂发白,明显有脱水的症状,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水袋,喂他喝水。 她盯着凌父子吃人的目光,将虎子送回了他的座位。 然后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说道:“本校校规,绝不允许夫子以任何理由,体罚学生,凌夫子,你身为夫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高高在上的凌夫子,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被一个三岁小姑娘指着鼻子训斥。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被对方踩在脚底下使劲摩擦。 心中屈辱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强扯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谢囡囡提点,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程星晚被他一句“囡囡”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抱着手臂抖了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小东家吧,囡囡不是你能叫的。” “是,小东家。” 程星晚回头看了眼虎子,见他脸色恢复了正常,心知他喝了自己的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便对他说道:“夫子体罚学生,在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的,你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可来天字一班寻我,我会帮你的。” 虎子抬头看着这个长得同仙女一般的女孩,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他知道了这就是奶奶和娘亲常常挂在嘴边的,程家唯一的女娃娃,程家村的掌心宝,囡囡小姐。 不管别人信不信,方才跪在太阳底下时,他真的看见了自家的祖父和父亲。 他们来接他了,他差点就跟他们走了,却是在喝下了囡囡小姐递过来的水后,才清醒过来,捡回了一条命。 神奇的是,身上的伤竟也不痛了。 这水定然不是普通的水,兴许是珍贵的药水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效。 囡囡小姐真厉害,那么厉害不可一世的凌夫子在她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说她在天字一班,让他有困难去找她。 她不会去找她的,他要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天字一班,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她,等他再长大些,就可以保护她了。 从喝下程星晚的水那一刻开始,虎子突然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快点长大,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可以替奶奶和娘亲分担了。 如今他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他要站在囡囡小姐身后,保护她。 程星晚离开后,凌夫子看虎子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整间教室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孩子们纷纷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好,好的很,贱皮子,你以为你勾搭上程家人,我就不敢动你了是吧。 王晓光,你给我滚过来。” 一声厉喝声响起,虎子吓得一哆嗦,刚刚红润起来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 王晓光是虎子的名字,虎子是他的小名。 他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那头狰狞的恶魔走去。 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旁边跟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见此情景,竟被吓得尿裤子了。 “我让你滚过来,你耳朵聋啦,知道什么叫做滚吗!” 凌夫子大步上前,扯着虎子的肩膀重重的甩在教室后头的墙上。 咚—— 虎子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墙上,瞬间便隆起一个大包。 他被摔的眼冒金星,却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敢吭声,落到他身上的惩罚将会变本加厉。 他屈辱的从教室后面滚到了讲台。 还没等他歇口气,却被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的身上,本该让人温暖的光照,此刻却让他如坠冰窖,通体冰凉。 看着凌夫子手上那根闪着幽幽寒光的长针,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恐惧的泪水不停的顺着脸颊淌下,将脸上的尘土冲出一道道绝望的痕迹。 “夫子,学生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怜的虎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他到底有什么罪,才让他们父子俩轮番殴打侮辱。 丧心病狂的凌夫子看着这样的虎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他非常享受这种看着别人在自己跟前跪地求饶的感觉。 连日来的坏心情也得到了疏解。 他狞笑着禁锢住虎子的小手,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后,竟将那长针从他的志峰处扎了下去。 一直到扎进半根针才停下,缓缓的转动着长针,看着虎子痛的脸色发白,几近晕厥,才又拔出来。 你以为这就放过他了吗,并没有。 他把虎子的十个手指挨个扎了一遍。 等他扎完之后,虎子早已疼晕了过去,如今还是早春,室内还有些凉。 虎子却连穿在外头的夹袄都被汗水打湿了。 第378章 针扎手指 看着疼死过去的虎子,凌夫子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教室内的每一位学生。 孩子们被吓得浑身战栗,几乎要哭出来了,却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引起他的注意。 兴许是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竟破天荒的放过了他们。 只幽幽的威胁到:“管好你们的嘴巴,若让我听到你们泄露出去半个字,下次轮到你们时,就不是扎手指这么简单了。 都给我乖乖听话,谁敢不来上学,我可是会亲自上门家访的哦。” 说完这些话,他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虎子,而是拿出书本,开始考教起昨日教的知识来。 直到上午放学时,虎子才在饥饿中醒过来。 他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撑着地面起身,但每动一下,手指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路过他身旁的学生们虽眼神同情,但却没有一人敢伸手去拉他一把。 最终,他凭着顽强的意志,艰难的站了起来。 十根手指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疼的差点又晕厥过去。 他死死的咬住牙齿,直到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才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此刻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连走去食堂的力气都没有。 他双腿打颤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趴在书桌上,将头埋在双臂间。 不一会儿,空旷的教室内,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啜泣声。 待到下午放学时,他终于稍微缓过来了点。 放学铃声刚响起,他便抓着书包慢悠悠的出了教室。 并非他不想走快些,实在是他身上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就连两条腿都不由他支配,他只能埋头咬着牙坚持着。 他不能落在后面,只有趁着人多,众目睽睽之下,凌飞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殴打他。 在即将踏出校门时,身旁传来一阵欢快的笑闹声。 当听到那个天籁般的笑声时,他忍不住微微侧目。 便看见那个仙女般美好的女孩子,正被她的哥哥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与他擦肩而过。 正与锦武他们追逐打闹的程星晚,余光瞥见一道落寞的小身影。 她认出了这个孩子是早上那个被凌夫子罚跪的学生。 “王晓光,你怎么样了,你们夫子后来没再罚你了吧!” 虎子错愕的看向她,呆愣愣的没有应答她。 他没想到她竟还会关心自己。 “喂,我妹妹问你话呢,你这人怎么不说话。” 锦武见他只傻愣愣的盯着自己妹妹瞧,一句话也不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无名火。 他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不满的推搡了虎子一下。 虎子被推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指触碰到地面,疼的他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诶,二哥,你推他干什么呀!” 程星晚见状,忙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 虎子怕她会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忙将手藏在身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能起来。” 见他不想让自己触碰到她,程星晚便也不强求。 “对不起,我二哥他就是力气大了点,他不是故意要推倒你的。 我这里还有两块点心,就当是给你的赔礼了,你能原谅他吗?” 程星晚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个用小帕子包裹的栗子糕,递给他。 栗子糕香甜的气味钻进虎子的鼻子里,引得他本就空空的肚子更饿了。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却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怪他,你也不用给我赔礼,我还要谢谢你。” 程星晚知道他说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见他始终不接她的栗子糕,她便将重新用帕子将栗子糕包好,塞到他的怀里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啦。 记住我早上说的话,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去天字班找我,我叫程星晚。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哦。” 说罢,她冲虎子挥了挥手,像只小蝴蝶一般,跟着她的哥哥们欢快的飞走了。 虎子目送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低头看向怀中的糕点。 肚子里传来轰鸣声,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始终没有力气。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开小手帕,捧着栗子糕吃了起来。 栗子糕他不是没有吃过,只要他想吃的东西,娘亲都舍得给他买。 但今日的栗子糕却格外的香甜,他吃的很满足。 直到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 “呦,王晓光同学,吃栗子糕呢,不给哥哥也来点吗?” 虎子的闻言,动作一顿,而后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将两块栗子糕全都塞进了嘴里。 干面的栗子糕撑的他两颊鼓起,就像一只藏满食物的小仓鼠。 他被噎的直翻白眼。 却不舍得将它们吐出来。 “我靠,胆子肥了啊,看来还是下手太轻了。” 在虎子被他们拖走的那一刻,他看见人群中的程星晚回头了。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站起身来,不愿她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已经走远了的程星晚,不经意间回头。 突然看见王晓光竟然与凌飞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奇怪,王晓光怎么会跟凌飞玩在一起。” 她嘟囔了一句,但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她也不能干涉别人交朋友。 当虎子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昏暗的灯光下,即使是眼神不太好的邓老婆子也发现了他额头上触目惊心的大包。 “呀,虎子,你在学校同人打架了吗,这头上的包是咋个弄的?” “没有,是回家的路上太黑了,看不清楚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石头上了。” “咋个这么不小心哦,以后莫要再这么晚回来了,课业回家做也是一样的。 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了,快过来,奶给你检查一下。” “没,奶,就头上磕了个包,没其它地方受伤。” 昏暗的烛光下,虎子眼神躲闪,避开了邓婆子的触碰。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最近造纸厂订单多,你娘忙的抽不开身,不然你回来晚了,她还可以去接你。” “奶,不用,我自己就能回来,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伤到脸了,你别担心了。” “你先吃着,奶去程记买个消肿止痛的药膏回来,他们家的药膏便宜实惠,药效也很不错。 今晚搽上药膏,明日你这大包就能消下去了。” 第379章 谋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程星晚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都对她充满了善意。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却没人注意到虎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度日如年。 凌夫子经过一个月的折腾,始终没有把凌飞插进别的班级。 这使得他恼怒不已。 于是,体罚学生疏解压力成了家常便饭。 这其中,毫无背景的,胆小怯懦的虎子,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最让虎子恐惧的是,他竟然将凌飞安排进了宇字班,还成了他的同桌。 噩梦笼罩在他的头顶,将他彻底拖入深渊。 他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更让他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凌飞竟又多了两个地痞兄弟。 每当放学时,他们便以殴打辱骂他取乐。 每次同他索要的钱财也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到了休沐日,他松了一口气,本以为终于可以安生两天了。 却在陪奶奶卖菜时,看见了他们。 三人笑眯眯的同邓老婆子问好,亲热的搂着他介绍自己是虎子的好兄弟。 这会儿是来找虎子一起去玩的。 最近孙子变得不爱说话,性子也孤僻了许多。 这些变化邓婆子都看在眼里。 以为他是每日陪着自己起早贪黑,没有朋友导致的。 如今得知这三个大孩子愿意和自家孙子一起玩,她高兴还来不及。 忙催着虎子跟他们一起去玩,不用帮她卖菜了。 还把装着卖菜钱的钱袋子塞给了他,让他去买了好吃的分给朋友一起吃。 爱孙心切的邓老婆子又怎会知道,她竟亲手将自己的孙子推到了恶魔手里。 三人推搡着虎子,到一个没人的桥洞下。 凌飞一把将他怀里的钱袋子抢了过来。 拎了拎,后笑道:“呦,还挺重嘛,看来你还是不太老实嘛。 你家驼背老太婆随手便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平日里给的那三瓜俩枣糊弄谁呢。 “快,把钱倒出来数数,咱三分了。” 两个地痞迫不及待的想要分钱。 凌飞将钱倒在地上,竟倒出一小堆。 三个恶魔相视了一眼,开始数起钱来:“一文,两文,三文...........一百九十一文,嚯还真不少呢,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 “快点,分钱分钱。” 凌飞拿着一根木棒,抓耳挠腮,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许久:“一百九十一除以三是多少来着?” 算了许久,没算出个所以然。 “这是你的,我的,还有你的。” 索性不算了,就这样,你一文我一文的分了起来。 分到最后,多了两文钱,他理所当然的揣自己兜里了。 两个小混混看见他这一举动,眼神一暗。 转身发泄似的,重重的一脚就朝虎子踹了过去。 虎子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把钱全给他们了,应该不会再打自己了。 可下一秒,雨点般的拳打脚踢落到他身上。 他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哀求:“求求你们了,不要打我的脸,我还要回去我奶奶卖菜,她会发现的。” “呵,卖菜,你以后都不用卖菜了,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想让你回去啊,啊哈哈哈哈哈....” 凌飞拎着一根被削的锋利的木棍,脸上带着恶魔般的笑容,一步步朝虎子逼近。 虎子闻言,顿感不妙,他已经明白他们今日恐怕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他挣扎着往后退,却被身后的混混一脚当成球一般踢了回来。 “求求你们了,别杀我,别杀我,我会乖乖听你们的话,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们。 求你们别杀我,我还要回去帮奶奶卖菜呀。” 你那三瓜两枣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正好我还没试过杀人是什么滋味,今日就i拿你练练手。 说罢他示意两个混混按住虎子,他则举起尖利的木棍,狠狠的从虎子背后插了进去。 “啊!” 虎子惨叫一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 他没有立马死去,而是痛苦的倒在地上求饶。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 看着垂死挣扎的虎子,凌飞没由来的觉得心中一阵快感。 “好啊,我这就救你!” 说罢他狞笑着拧动着手上的棍子。 那疯魔的样子竟让两个混混看了都觉得脊背发凉。 这一次,虎子小小的身体彻底不动弹了。 “这就死了,真没劲,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呢。” 凌飞揪起虎子的头发,见他没反应,便随手将他甩回了地上。 “走吧,把他带上,去我们事先挖好的那个坑里,给他埋了。 以免让人看见了,给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休沐,天气不错。 听说山上的笋子菌菇都长出来了。 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免会想念野菜菌子的味道。 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娘亲念叨想吃艾团了。 刚好无事,程星晚便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上山采野货去了。 只用了半天时间不到,大家带的背篓便都装满了。 如今大伙儿都习惯了山下的生活了,加上家中不断增加的外人,无事便极少在山谷逗留。 一行人背着背篓刚从山上下来,程星晚便敏感的闻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她低头看向脚下,发现一条明显的血迹一直从路口往林子里延伸。 她以为是附近有什么受伤的野兽,出血量这么大,肯定不是野兔这种小型的动物。 秉着捡漏的想法,她同大伙儿商量了一下,便顺着血迹寻了过去。 才走到林子边,便耳尖的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声音。 她小手一挥,示意大家停住脚步,不要发出声音。 “这坑太浅了,野狗的鼻子很灵,万一我们前脚才把他埋进去,野狗后脚便把他刨出来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就再往深处挖挖,人是我杀的,坑总得你俩挖吧,我累了,得歇息片刻,缓一缓。 你们挖好了叫我一声就行,我跟你们一起埋。” 第380章 活埋 凌飞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理直气壮的指挥着两个混混挖坑。 他自觉自己杀人如杀鸡,胆子可比他们大多了。 虽然自己年纪比他们小,但他才能算得上三个人里的老大。 两个混混确实被他镇住了,他们虽然混,但从未想过杀人。 如今凌飞将他们拉下水了,三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盯着凌飞阴冷的目光,认命的开始挖坑。 突然,一旁装着虎子的麻袋里传来一声轻咛。 坐在旁边的凌飞被吓了一大跳。 “救命啊,救.....命啊,娘亲.....奶奶,快来救我!” 当听清楚是麻袋里的虎子在求救时,他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脚踹在麻袋上,恶狠狠的说道:“我靠,小杂种就是命硬,都这样了还不是,不过正好,我还想试试活埋人是什么感觉呢。” “好了,坑挖的差不多了,泥土太硬了,我们挖不动了,埋他却也足够了。” 两个小混混将铁锹一扔,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休息。 “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们就等着看戏吧。” 凌飞抄起麻袋的底部,将满身是血的虎子倒了出来。 “啊!” 虎子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呵,还没死透呢。” 一个小混混闻声站起身来,上前踢了踢虎子。 见他不动弹,又踩着他的手背使劲转了几圈。 “啊~” 剧烈的疼痛令昏死过去的虎子又清醒了过来。 凌飞见状,抄起铁锹,将他铲进了坑里。 一锹一锹的泥土覆盖在虎子的身上,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忍痛扒着坑沿想要逃出来。 凌飞却冷笑着一铁锹铲在他的手指上,手指瞬间便被铲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紧接着,他抡起铁锹,不断的砸在虎子的身上,脸上,脖子上。 他想哭想喊想呼吸,但是面部颈部身体上数不清的钝器伤,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程星晚赶到时,便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在光明消失的最后一刻,一道浑身萦绕着柔和光芒的身影从天而降。 头顶上高高悬起的那柄铁锹没有落下来,但他却陷入了黑暗之中。 程星晚飞身上前,一脚将凌飞踹飞了出去。 待看清楚坑中虎子的样子的时,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人浸泡在血水中,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 脸被铁锹拍的面目全非,一只眼睛翻了出来。 最致命的还是·从后背贯穿到胸口的那个血洞。 “给我抓住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过,我要他们......死!” 她趴在坑边,小心翼翼的将护心丸和回血丹喂进虎子那满是泥巴的嘴中。 止血药粉不要本钱似的,撒在他的伤口上。 见他不会吞咽,便解下自己的水袋,不厌其烦的往他嘴里一点一点倒灵泉水。 做完这些,凌飞三人也被大林他们一伙人打的出气多,进气少 了。 “先留着他们的狗命,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苍梧镇的百姓一起来审判他们。” 见坑中虎子的气息在服药过后,平稳有力了些,她便想伸手将他从坑里抱上来。 可是看着他满身伤痕,她却无从下手。 她怕自己弄疼了他。 无奈之下,只能眼眶通红的求助于墨君羿。 “怎么办,八哥,他好可怜,他才这么小,却被他们三个畜生打出这一身伤,他一定好疼好疼,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不弄疼他。” “让我来试试吧。” 墨君羿看着坑中破碎的虎子,眉头拧成了麻花。 思索了片刻后,他开口道:“别怕,让我来试试。” 他动作轻柔的将覆盖在虎子身上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清理出来。 锦文锦武等人见状,也纷纷趴在坑边,替他清理身上的土。 大林则拿着铁锹,将坑往外扩了扩,直到墨君羿跳入坑中,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器般将他举起来。 众人拿着程星晚给他们的几个大水袋,替他冲洗那些狰狞的伤口。 此时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不知是程星晚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他身上已经无血可流了。 刚过晌午的苍梧镇,众人吃过午饭正躺在床上准备午睡。 “啊!虎子,奶的虎子,你这是怎么了! 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啊! 天呐,我的虎子啊,早上你还帮奶奶卖菜,怎么出去一趟就这样啦! 啊........,虎子啊,你醒醒啊,你快醒来看看奶奶呀。 快起来陪奶去卖菜呀。 啊!奶奶的小虎子啊。 天老爷,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哭声。 人们不明所以,纷纷走出家门查看。 不多时,便看见程家的一群孩子抬着一副担架正急匆匆的往程记医馆小跑而去。 担架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小人儿。 跟在担架旁边哭天抢地的,是大伙儿熟悉的驼背邓老婆子。 邓老婆子哭着哭着,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忙上前搀扶。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虎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人群中有邓老婆子的邻居,见此惨状,忙上前帮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喏,看见后面那五花大绑被拖着走的三个畜生没,是他们打的。 丧尽天良的畜生,听说程小东家们赶到时,他们正在活埋这个孩子呢。” “不是吧,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大,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被当场抓住,还能有什么误会,走,咱们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天呐,你们看见没,那孩子也太惨了,身上到处都是伤,脸也被拍碎了,眼珠子都翻出来一只,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人群中,众人听见目击者描述虎子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什么仇什么怨呀,让他们对一个三岁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能有什么仇怨,他们一家三口,孤儿寡母的,最是老实本分不过了,定是他们看人好欺负,故意为之。” “我认得那两个,他们本就是地痞无赖,一个叫马汉,一个叫张诚。” “那个年纪小点的,我看着眼熟的很。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凌夫子的儿子,他爹是我儿子的夫子。” 第380章 事发,讨要说法 “不是吧,你确定你没搞错吗,夫子竟然把自己的儿子教成了杀人恶魔。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又怎么配为人师?”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能教出这种儿子的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赶紧回去问问你家孩子,看他在学校有没有被夫子体罚过。” “听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 最近这段时间,我家儿子明显话少了许多。 哦,对了,受伤那个孩子也是跟我儿子一个班的,之前我送我儿子去教室时,看见过他。” “那你更得回去问问了。”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 “不用回去了,看,前头在哭的那个,不正是你家娃吗?” 只见人群中,四五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一边哭,一边往这边跑,还频频惊恐的往后瞅,就好像后头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在追着他们。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哭什么?” 妇人将自家孩子搂在怀里,关切的问道。 “呜呜呜....,娘,王晓光被打死了,王晓光被他们打死了!” 孩子们凑上去看热闹,却发现躺在担架上的血人是自己班的王晓光。 这一发现让他们万分恐惧。 凌飞他们竟然把他打死了,那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了。 一想到凌夫子那根长长的银针,和凌飞的霸凌,他们便再也忍不住,惊恐的大哭起来。 “王晓光是谁,谁把他打死了?” 妇人不知道孩子口中提到的王晓光是谁,听到他们说他被打死了,她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焦急。 街坊:“王晓光就是邓老婆子的孙子,小名叫虎子。” 妇人:“哦,原来是他啊,他是同谁打架打成这样的吗?” 孩子:“不是的,不是打架,他是被他们打死的。 呜呜呜,娘,我不想死。 我不想去读书了,你帮我去学校退学吧。 呜呜呜......,太可怕了,我好怕!” 妇人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出不对劲,忙询问道:“怎么回事儿子,难道他们也欺负过你吗?” 只见他孩子抽噎着伸出自己的小手,十根小手肿的像萝卜。 每根手指上都有几个针孔。 妇人见状,猛地抓住他的手,看清楚手指上的伤后,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是谁干的,儿子,你快跟娘说,到底是谁干的,娘去剁了他!” 那孩子闻言,长时间压抑在心中的委屈瞬间便崩塌了,他趴在他娘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抓过另外几个在哭的孩子,捧着他们的小手,挨个检查了一遍。 无一例外,全都有针孔。 他们又掀起孩子们的衣服检查,只见白嫩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触目惊心。 “天杀的,我家宝儿从小到大,我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他一句,他们竟然这般虐待他。 十指连心啊,天老爷,他们是怎么狠得下心去扎孩子的手指的。” 妇人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孩子,瘫在地上哭天抢地:“难怪,难怪他最近都不让我给他洗澡洗脚,我还当是他长大了,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 我还不止一次的说他们夫子教导有方,原来竟是被威胁了,不让我知道吗?” 围观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有孩子在学校读书,亲眼看到几个孩子的惨状后,纷纷歇了看热闹的心,回家找自己的孩子去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捧在手心的孩子,送去学校读书,却惨遭毒手。 这气我咽不下去,我要去学校为我儿讨回公道。” “没错,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凭什么虐待我们的孩子,咱们做父母的必须去学校为孩子们讨回公道。” “走,给孩子们讨回公道。” 没过多久,那些回家寻孩子的家长纷纷去而复返。 最终查出,只有宙字一班的孩子身上出现了伤口。 其它班级的孩子没有发现。 愤怒的家长们,将学校门口围得的水泄不通。 此时医馆内也同样气氛紧张。 邓老婆子醒过来后,死死的扒在床边,不让人触碰虎子。 程星晚无奈只能给她下了点药,让她睡过去。 至于凌飞三人,则被押着跪在医馆门口。 王大夫和程老四,抬着虎子进入了里面的手术室,程星晚也跟了进去,将门从里面反锁,禁止外人进入。 担架上的虎子吊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三人换上干净的白大褂。 王大夫和程老四两人默契配合,将虎子的衣服用剪子剪开后,则开始帮他清理那些伤口上的泥土和血污。 程星晚则专心致志的在他身上穿针引线,尽量将伤口缝合到完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虎子就像一只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在程星晚的巧手缝合下,开始慢慢呈现出他原本的样子。 身上的伤缝好了,接下来轮到难度最高的脸上了。 整张脸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鼻梁骨,颧骨都断了。 这些还不是最棘手的,最让她难过的是。 他的左眼眼球被打的从眼眶里翻出来了,已经坏死了,就算强行塞回去,也于事无补。 甚至可能因此引发二次感染,而丢了性命。 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把左眼球摘除。 但她没有权力决定这么做,必须征求家属的同意。 ”四叔,你去看看虎子的娘有没有到了,若来了,便让她进来。“ 摘除眼球这种事太过于骇人听闻,为避免后面产生纠纷,最好是让邱氏本人亲眼看到虎子的情况,再决定。 程老四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手术室。 很快,他便带着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邱氏进来了。 当邱氏亲眼看到打满补丁的儿子了无声息的躺在手术床上时,她伤心欲绝的张了张大了嘴巴。 却久久都不能发出声音,锥心刺骨的悲伤席卷而来。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碰他,却被程老四拦住了。 ”邱嫂子,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正在尽全力同死神抢虎子。 时间不等人,眼下最主要的是,虎子的左眼已经完全被打坏了,如果摘除眼球,尚有百分之二十的存活可能。 如果不摘除,活下来的机率不超过百分之一,并且,即使把眼球塞回去,他的左眼也永远看不见了。 邱氏闻言,猛地看向虎子的头,当看到那肿胀破烂已经看不出样貌的脸时,她顿时心痛的浑身战栗,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但理智却让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保持清醒。 她的儿子还需要她,她要坚强,不能不负责任的晕过去。 良久,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终于做了决定。 只见她张了张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竟悲伤到了失语的地步。 “邱嫂子,这样,你如果同意摘除眼球,便点头,不容易便摇头。” 在三人的注视下,邱氏缓缓的点了点头。 程星晚松了一口气,冲程老四使了个眼色。 程老四会意,拿出方才拟好的手术风险告知书,让邱氏签字按指纹。 第381章 扎不死他 这场手术一直从中午进行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期间,三人滴水未进,全神贯注的尽可能帮这个孩子还原到最初的样子。 最终,上了年纪的王大夫先顶不住了,精神力,体力完全透支,他手抖得厉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手术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剩下的程星晚一人就能完成了。 她让程老四将王大夫扶出去吃点东西,手术室不要放人进来。 当手术完成的那一刻,她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眼前一片眩晕,差点摔倒。 她太累了,又饿,嘴唇都干裂出血了。 看了眼虎子,见他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她便想着先回空间喝口水,吃点东西缓缓。 前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等她再出来时,却看见虎子眉头紧皱,非常痛苦的样子。 他本就微弱的呼吸也若有若无,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王晓光,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虎子情况更糟糕了。 只见他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满脸痛苦绝望,好似沉浸在噩梦中醒不来。 程星晚被这突发状况打的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好像认命了一般,没有了求生意愿。 甚至连呼吸都放弃了。 “晓光,你别怕,欺负你的坏蛋都被我们抓住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想想你的奶奶,想想你娘,你要是走了,她们也活不成了。 晓光,你是个好孩子,你听话,不要走好不好,再坚持坚持。 你记得我吗,我是天字班的程星晚啊,等你好起来,就跟我做朋友好不好。 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星晚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她趴在手术床边,轻轻的抓着他的手。 她多么希望虎子能听到她的话,能给她一点回应啊! 可是,虎子却毫无反应。 他的手冰冷而僵硬,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程星晚心里一惊,难道虎子真的已经……不,不可能!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绝不能放弃。 她突然想起来,上次程老四受了重伤,差点咽气,还是把他泡在灵泉水里才救活的。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把虎子带进了空间,泡在了装满灵泉水的池子里。 外头,愤怒的百姓们听目击者描述了虎子的伤势后,对三个小畜生的恶毒行径深恶痛绝。 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铺天盖地砸向他们。 要不是有程家人拦着点。 凌飞三人兴许都已经被失去理智的人们给撕碎了。 凌夫子得知自己儿子闯下了弥天大祸,差点杀死人后,生怕他们对他不利,匆匆赶了过来。 当看到被强压着跪在医馆门口的凌飞时。 他顾不上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快步上前,就要将他拉起来。 “飞儿,快起来,别怕啊,爹来了,爹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百姓们见这人闯进来后,便护着这小畜生,瞬间便不干了。 怒斥道:“住手,你是谁,谁允许你拉他起来的。” 凌夫子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甚至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依旧自顾自的替凌飞解着绑在身上的绳子。 “我让你住手,你耳聋了嘛吗!” 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性子比较暴躁,他上前一把拎起凌夫子,重重的冲他面门上来了一拳后,一脚踹飞出了人群。 而后霸气十足的环顾了一圈人群说道:“这三个畜生,小小年纪,残暴不仁,毫无人性,竟敢对一个三岁孩童下此毒手,死不足惜。 老子今日就在这守着,等着县衙来人,这三个畜生不判死刑,我便一日不罢休。 你们是没看到,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身上没一块好肉,有许多我看着还是旧伤。 这几个畜生欺负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谁家都有孩子,若让这几个畜生若免于刑罚活下来了,继续生活在镇子上。 兴许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咱们的孩子了。 今日若我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乡亲们,咱们要团结起来,让这三个恶魔得到应有的惩罚。 今日谁若敢帮他们,看清楚了,这就是下场!” 他一脚踩在凌夫子的身上,目光凌厉的看着大伙儿说道。 “大.....大胆,你这个刁民,竟然如此欺辱于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今日你就是天皇老子,也休想带走他们。” 壮汉无所畏惧,根本不怕他的威胁,甚至还加重了几分脚上的力道。 “你!我是程记学院的夫子,你这般欺辱我,就不怕得罪程家人吗。 识趣点跪下来跟我磕三个响头,并放我们父子离开,我兴许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否则,我不仅能让你的孩子上不了学,还能让程家永不录用你和你的家人。” 见壮汉迟疑了,凌夫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推开壮汉踩在自己胸口的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高昂起头,轻蔑的看着他,等着他跪下给自己道歉。 “父子,天呐,他是凌夫子!” 人群之中有人从他说的话中反应过来他的身份,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凌夫子见他们认出自己来了,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得了。 “没错,正是本夫子!” 说完,他昂首挺胸,面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那模样,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乡亲们,还等什么,上啊,打死他,给咱家孩子讨回公道!” “都让开,让我来,我带了针,今日看我扎不死他!” “还是你聪明,乡亲们等会儿再动手,他在我孩子身上扎了三十针,我要百倍奉还,先让我扎上一千针你们再动手。 婆娘,快回家去把你的绣花针拿过来,哦不,不要绣花针,把你纳鞋底的那个鞋锥子拿过来就行。” “对,都先别动手,别把他打死了,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不是喜欢拿针扎人吗,咱们就用针扎他,今日他能不能变成筛子,就看各位的绣花针够不够粗了。” “去取我长钉来!” 第382章 施暴者死 凌夫子没等来众人的奉承。 当他被前仆后继的百姓们按倒在地,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时,他还未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啊!你们这群刁民,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可是程记学院的夫子,你们竟敢打我,不怕我让你们的孩子上不了学吗?” 他眼里充满了恐惧,拼命的挣扎,却还是色厉内荏企图用自己夫子的身份来恐吓威胁他们。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程记学院的夫子,凌飞也不再是程记学院的学生,你们被开除了。” 程大福满脸怒容的大踏步而来,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学校的夫子和受害学生的家属。 原本这学校的校长是程泽礼,后因他忙于学业,无暇管理,程大福便将这副担子交给了程祈年。 程祈年除了管理学校,还要忙其它的事情。 招聘夫子这种事情便交给了行政部门。 因着学校免学费,毕业还包分配工作。 方圆百里的人家都争先恐后的把自家孩子送了来。 每个年级都有十几二十个班。 这就导致了学校急缺夫子。 想要招到合适的夫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行政部门为了早点招到夫子,不耽误学生的学业,便略微放低了点招聘条件。 由原来的必须是秀才以上身份才能入选,放宽到了童生。 当然招聘的童生自然不够资格去教天字班地字班的学子。 于是便安排他们负责宙字班的幼儿。 这些孩子都是些三四岁的孩子,父母托管在学校了。 刚到了可以启蒙的年纪,让童生去给他们启蒙,足够了。 谁曾想,这一批夫子中,竟然混进了姓凌的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当程大福看到受害学生身上的伤口,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凌夫子虐待他们的事情经过时,整个人都麻了。 他怒不可遏的让人去将凌夫子叫出来,同时诚恳的冲愤怒的学生家长鞠躬道歉。 “乡亲们,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我是程家村的村长,也是学校的主要负责人。 学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我们作为管理者,对此却一无所知。 让无辜的孩子们遭此无妄之灾,被毫无人性的残忍虐待。 这是我们的严重失职,我们深知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孩子们所受到的伤害。 但我们仍要跟孩子们,以及孩子的家长们说一声,“对不起!是我们失职了!”” 他带着身后的夫子以及听到消息赶来的程家村学校负责人,冲着人群深深的鞠了一躬。 闻言,原本怒气冲冲,叫嚣着要把学校砸了的学生家长们,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冲动,渐渐安静下来,想听听程大福接下来怎么说。 “我已经让人去叫凌夫子了,今日便让他同孩子们当面对峙。 孩子们不要怕,有我们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你们尽管如实说出事情的经过就行。 若查清楚凌夫子虐待学生的事情属实,我定然不会包庇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我程大福在此承诺,敢伤害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以泄大家心头之恨。 同时我们还会对大家做出补偿。 劳烦各位家长查看孩子们身上的伤势,若严重者,请现在带去程记医馆就医,医疗费我们负责。” 台下的家长们闻言,虽依旧激愤,但却也都把程大福的话听进去了 纷纷开始仔细的检查起自己孩子身上的伤势来。 这一检查,不得了,有几个孩子的手指已经溃烂发脓了。 还有两个,胸口竟然还有一个青紫的大脚印,两个孩子看起来病怏怏的,嘴唇发白,一看就受了内伤。 ”天杀的,他怎么下的去手啊,我好好的孩子送去学校,却被如此恶毒的对待。 这学校哪里是教书呀,分明是想要了我们做父母的命啊。 我家宝儿,长这么大,我们连根手指都不舍得动他。 十指连心啊,天呐,这是在剜我的心呐! 我该死啊,我真该死,只顾着赚钱,连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发现。“ 说着,说着,那家长就开始扇起自己的脸来,自责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孩子的异常。 旁边的人忙上前拦着他。 陆陆续续有程家村的人得知消息过来了,程大福命他们帮忙送那些孩子去医馆就医。 等了许久,仍不见派进去找凌夫子的人出来。 还留在校门口的家长们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说,你们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我就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作为负责人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兴许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呢,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夫子,又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你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表面上在这里拖住我们,背地里却是帮着他逃跑了吧。” “就是,就是,我看孩子们的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开学这么久了,你们就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吗,你们对学生也太不上心了吧。” “没错,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我们虽然不如你们程家人有钱,但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我家孩子在我们心中,那可是无价之宝。 这事,不是你们拿几个臭钱就能摆平的了的。” ”说的对,孩子们身上的伤,兴许能治好不留疤,但心里的阴影,却将伴随他们一辈子,此时我绝不接受和解,唯有施暴者死,方能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 迟迟不见凌夫子那个恶魔现身,众人原本平息了几分的怒火,瞬间便烧的比之前更旺了。 人群中甚至有几人撸起袖子,隐隐有迁怒程大福一行人的意思。 程大福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孩子们在他们学校被霸凌,这是铁打的事实。 如今,他除了提出赔偿大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施暴者死!施暴者死!“ ”程记学院是炼狱,我要求关闭学校!“ ”施暴者死!“ ”关闭学校!“ ....... 人群义愤填膺,来势汹汹。 此时正值阳春二月,天气还不算热。 但程大福却满头大汗,连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村长,村长,凌夫子跑了,我们找遍了学校都没找到他人!“ 第383章 把他嘴巴缝起来 正在气氛紧张,愤怒的暴风骤雨即将向程大福他们袭来之时。 进去找凌夫子的人终于出来了。 却带来了凌夫子早已逃走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犹如往沸腾的油锅里倒了一瓢水。 人群哗然,群情激愤。 “大伙儿听听,我就说他们是一伙的,你们看是不是,说什么逃了,肯定是被他们保护起来了。 咱们不要听他们辩解了,始作俑者跑了,这不是还有帮凶吗。 今日说什么也要揍他们一顿,为我家孩子讨回公道。” “大家还等什么,一起上啊,打死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败类!” “打死他们,为孩子们讨回公道!” “打死他们!” ........ 面对失去理智的众人,程大福心里暗叫不好,他一边让人护着学校其他夫子往后撤,一边高声喊道:“各位乡亲冷静一下,我们真的不知道凌夫子做的这些恶事,更谈不上包庇。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然而,此时群众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程大福身上已经挨了几拳。 这时,人群外头忽然有一伙人匆匆跑过。 “你们还在这里闹什么,那个伤害孩子的人渣已经在程记医馆门口被抓住了。 这会儿正被扎的死去活来呢,你们不想为孩子出口气吗,快去吧。 哎呀,不说了,我要回家拿针去了,晚了就没有下针的地方了。” 说完那人加快速度,一溜烟跑了。 “什么,姓凌的畜生在程记医馆门口被抓住了,这......难道我们真的误会程家人了?” “哦,我知道了,邓老婆子的孙子就是被姓凌的养的小杂种活埋的,三个小畜生已经被程家的孩子绑了,他听到消息肯定会去救人。 咱们早该想到这一出的,白白在这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我刚刚就想说,你们误会程东家了,那邓婆子的孙子还是程家的孩子们救的。 程家人向来心善,乐善好施,又怎么会包庇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呢。 毕竟谁也不能从表面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我们做父母的同孩子们朝夕相处,尚且没发现他们身上的伤,更不要说他们了。 定是姓凌的将这恶事做的隐蔽,威胁孩子们了。 大伙儿不要冲动,先找到姓凌的,查清楚事情真相再说。” “马后炮,早前怎么不说。” 人群之中,叫嚣的最欢的那几个人闻言,面上讪讪,忙遮面退了回来。 程大福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脸上已经挂彩。 他摸了摸嘴角,忍不住“嘶”了一声。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道:“不是我打的,我没打脸!” “也不是我,我压根没挤进去!” “更不是我了,我揍的不是他。” ....... 这会儿大伙儿的注意力已经从孩子们被霸凌转移到了谁打了程家人,将饭碗不保的恐慌之中了。 程大福虽然挨了一顿打,但看到他们总算安静了下来,便也没有计较他们打了他的事情。 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被凌飞他们活埋的那个孩子,伤的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走,去医馆!”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们赶到医馆门口时,正好听见凌夫子被按倒在地上,还在大放厥词叫嚣着要让他们的孩子读不了书。 程大福闻言,怒不可遏,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竟然混进了这么一颗老鼠屎。 当即便怒吼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程记学院的夫子,凌飞也不再是程记学院的学生,你们被开除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凌夫子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虐待学生的事情暴露了。 他自知若坐实了虐待学生的罪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眼珠一转,他有了主意,叫嚷道:“你又不是学校的校长,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程大福差点被气笑了,他一把扯过站在他身后的程祈年道:“我不够资格,要校长亲自跟你说是吧,来,祈年,你跟他说!” 此时的程祈年,心情糟糕透了。 村长信任自己,把学校交给他管理,姓凌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孩子们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他却丁点都不知道。 还有凌飞,他早该把他们父子俩逐出学校的,如今医馆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那孩子定然伤的很重,不然犯不着让囡囡亲自操刀。 他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祈祷囡囡能救回那孩子的命。 看着事情暴露,死到临头,脸上却连一丝歉疚悔恨都没有的凌夫子。 他恨不能当场扒下他的皮,看看这副皮囊之下是不是藏着一只恶鬼。 “我不但要开除你们父子俩,还要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凌夫子闻言,脸上血色褪尽,他喃喃道:“不,你不能开除我,我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开除我!” 他说这话,可把百姓们气炸了。 “卧槽,今日但凡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在场的诸位的无能。” 随后,愤怒的百姓潮水般朝他涌去。 “扎死他!” “扎死他!” .......... 银针,铁钉,绣花针,鞋锥子.......铺天盖地的朝他扎去。 不一会儿他便疼的死去活来,鬼哭狼嚎的在地上翻滚挣扎。 “我没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身为他们的夫子,教训不听话的学生有什么错?” 偏生他还死鸭子嘴硬,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错。 企图将虐待学生的事情,颠倒成正常的惩戒。 ”我去你娘的,看来大伙儿还是没用力呀,给我把他那张臭嘴缝起来!“ 很快,凌夫子便被按住四肢,捏住嘴巴,竟真有人拿了针线,要将他的嘴巴缝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 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挣扎,眼珠子上的毛细血管竟然爆裂,两个眼睛猩红猩红的,像极了一个大魔头。 他拼命的摇头,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打算承认了。 但众人可没打算放过他,无数的针扎在他身上,沁出一滴滴血珠子,在他白色的长袍上绽放出一朵朵漂亮的小碎花。 长针穿过他的嘴皮子,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淌下,流到他的伤口之上,将他的疼痛感放大了好几倍。 吱呀—— 突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第384章 群殴 见手术门开了,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那边。 程老四从手术室里探出头来,全身上下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混乱的人群,高声喊道:“王晓光的娘来了没有?”“ 原本与邓老婆子互相抱在一起呼天抢地,放声大哭的邱氏闻言,一个激灵,踉踉跄跄的跑到程老四跟前。 “我!我就是王晓光的娘,我家虎子他.......他怎么样了?” 邱氏哽咽着,眼里带着希冀,艰难而又小心的问出了她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 想到躺在手术台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那个孩子,程老四对这个伤心欲绝的年轻妇人,压根就同情不起来。 倘若他们平日里能对孩子多上点心,早点发现孩子异样,今日的悲剧兴许都不会发生。 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她的心情,那个孩子即将失去他的眼睛。 “情况很糟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生命垂危,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最主要的是,孩子的左眼保不住了,你跟我进去,签署手术同意书。” “什......什么?什么叫眼睛保不住了?” 邱氏闻言,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眼下那孩子正在等着救命,生死攸关的时候。 邱氏却愣愣的只知道哭,程老四见状,异常烦躁。 “孩子的眼睛被铁锹铲出来了,已经坏死, 摘除眼睛方有一线生机。 若你要求保留眼睛,非但毫无意义,就算他在手术台上救了条命回来,后续眼睛发炎感染,他必死无疑。 眼下不是你伤心的时候,你家孩子还等着你救他的命,命悬一线,快起来随我进去!” 说罢,顾不上男女有别,拽着邱氏就往手术室里拖。 邱氏被他方才的一番话吓得呆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等手术室的门再次被关上,人群瞬间便炸开了锅。 “天呐,虎子那孩子才三岁呀,究竟是有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此毒手啊!” “天杀的三个畜生,把人好好的孩子,害成这样,眼珠子都打出来了,他们是魔鬼吗?”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姓凌的畜生能教出什么好货。” “他不是喜欢欺负比他小的孩子吗,今日咱也让他们尝尝挨打的机会。 乡亲们,别因为他们还是孩子就放过他们。 正常人家家里的是孩子,他们三个是三条吃人的狼崽。 拿起你们手上的针,给我狠狠的招呼他们!” “对,扎死他们!” “扎死三个魔头,免得他们以后再出去伤人!” ...... 人们气势汹汹朝凌飞他们涌去。 凌夫子见状,拼命的挣扎,企图阻止他们。 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怎能挣脱得了几名壮汉的压制。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被扎的满地打滚。 正在这时,原本躲在人群中的那两个混混的父母见情况不妙,不得不狗急跳墙的跳了出来,将马汉和张诚挡在身后。 张诚爹:“你们别乱来,吓着了我家孩子,我要你们好看!” 众人听到他们说这话,怒火噌噌噌的往上窜。 “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胆子这般小吗,竟然这么不经吓!” 马汉娘:“滚开,都给我滚开,我家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嘿,我今日偏就不信了,你家宝贝儿子是金子做的是吧, 哦,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杂草吗,人家躺在医馆里面,生死未知,身上没一块好肉,那你们又该怎么赔?” 张诚娘:“赔什么赔,他这不是还没死吗,就算死了,也只能是他命贱,活该遭此一劫。 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没事,出事的偏偏是他。 况且,这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犯得着上赶着去帮他讨什么狗屁公道吗?” “我去你姥姥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响不响,我就问你响不响?” 还是之前那位热血汉子,他第一个忍不了了,冲上前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张诚娘的脸上。 巴掌声响彻大街,那妇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再抬起头时,猛地吐出了三四颗带血的牙齿,被打的左脸高高隆起。 她眼神怨毒的看向壮汉,抬起手指着他,含糊不清的骂了几声。 眼见壮汉那只蒲扇似的大手又高高举起来了,她赶忙闭嘴了。 “乡亲们,还等什么,今日若不把这三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拍死在这里,他日咱们的孩子,都会成为他们霸凌的对象! 杂草不除根,任其野蛮生长,他只会铺天盖地的蔓延,抢夺花儿树苗的养分。 终有一天,它们将疯狂掠夺养分,长成遮天蔽日的藤蔓荆棘,将我们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届时,我们再也不会有见到阳光的机会。 为避免悲剧重演,也为了防止别的孩子有样学样,他们今日必须死。 三魔死,则百魔消,三魔生,则万魔起! 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三魔死,则百魔消,三魔生,则万魔起!” “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杀了他们!” ....... 马汉爹瞥了一眼张诚娘的惨状,忍不住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面对杀气腾腾,坚决要置他儿子于死的的众人,以及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被吓尿了的儿子。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挡在跟前高声喊道:“大兖律例,未满十五岁,免于刑事处罚。 我儿才十四岁。 律法都说了,我家儿子无罪,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来处罚他们。 我儿无罪,你们才是在犯罪,我要告你们!” “我去你娘的律法,今日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这三个畜生也得死! 我管你四岁还是十四岁,那个三岁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凭什么他就该被他们活埋。 而杀人凶手们,却可以大言不惭的在这里高呼自己无罪!” “别再听他们叨叨了,子不教,父之过。 能教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的父母,又能是什么好鸟。 今日他们竟敢撞上来,咱们就连他们一起修理了!” 不一会儿,大街上便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人群之中,但凡有跟他们三家沾亲带故的人,都默默的转身跑了,生怕牵连到自己。 正在人们打得正酣之时,医馆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 邱氏如行尸走肉般,神情呆滞的捧着一颗失去光彩眼珠子踉跄着走了出来。 第385章 挖眼睛 邓婆子颤颤巍巍的迎了上来,当看到她手上灰白的眼珠子时,瞬间崩溃了,忍不住嚎啕大哭。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吧,我老婆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才让你报应到我的孙儿身上呦。 他才三岁啊,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要这样对待他。 啊!可怜我的虎子啊,早上还帮奶奶卖菜,我的好孙儿哦,是奶害了你,奶眼盲心瞎,是人是鬼分不清,竟亲手把你推到了恶魔手上啊! 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我没保护好我们王家的独苗苗啊,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天老爷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你还不如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 凄厉而嘶哑的哭声响彻大街,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内心。 无尽的悲伤将众人淹没,他们不由自主的偷偷抹起泪来。 邱氏对此,恍若未闻,她将那颗眼珠子放到邓老婆子手上。 而后径直朝着三个恶魔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为她让开一条道来。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鬼哭狼嚎,遍体鳞伤的三人。 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嘲讽。 这就受不了了吗,他们身上的这点伤,比起虎子身上的伤口来,不过是毛毛细雨。 三人原本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哀嚎,突然感觉到他们停止了动作。 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得救了,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却对上了邱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虽然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却比那些叫嚣着要杀了他们的人更可怕。 他们条件反射的蹬着双腿,匍匐前进,想要离她远远的。 “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是谁伤了我儿的眼睛?” 邱氏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他们退一步,她便走两步。 直到他们撞上身后的人墙,退无可退。 面对她的提问,三人低下头,眼神闪烁,都不吱声。 邱氏接过身旁好心人递过来的铁锹,重重的插在张诚的指缝间,瞬间便将他的两根手指削去两块皮,露出森森白骨。 “啊!” 剧痛袭来,张诚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手在地上痛的打滚。 另外两人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凌飞胯下竟然淌出一片浑黄的液体。 他竟被吓尿了。 “不说是吧,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说我是铲哪里好呢,是这里,还是这里,或者是这?” 邱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铁锹在马汉的手背上停了会儿,转而又移到他的脖子,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方。 马汉眼里充满了恐惧,他身体紧绷着,双手深深的嵌进身下的泥土里。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额头落下,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凌飞时,又咽了回去。 “不说是吧,那就是你了,既是你伤了我儿子的眼睛,理应还他一颗,这样才公平!” 说罢,邱氏高高举起铁锹,朝着他的眼睛铲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马汗躲开了,并高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伤他眼睛。 是凌飞,是凌飞发现他没死透,还想爬出来,才用铁锹将他铲回坑里的。” 生死攸关时刻,他再也顾不上意气了,伸手指着凌飞,将他卖了个干净。 在他指认凌飞的那一刻,邱氏扭头迅速的举起铁锹,一锹一锹的不断拍在凌飞的身上。 直到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才一铁锹铲在他的左眼上,往上下一挖,一颗眼珠子被翻了出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这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全家!” 只见他捂着眼睛,指缝间血流如注,即使疼的死去活来,嘴上却仍旧不停的发出恶毒的咒骂声。 如此疯狂的模样,让人看了胆寒。 “这小子就是一条记仇的毒蛇,今日必须灭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人们异口同声的高呼着,要了结凌飞的性命。 邱氏闻言,如一根提线木偶般,缓缓举起铁锹,对着他的胸口铲了下去。 “住手!” 就在铁锹离凌飞胸口不到一公分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铁锹也被人抢了去。 是严新带着十几个捕头出现了。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被程家人拉住唠了会儿闲嗑。 亲眼目睹了凌夫子和三个小畜生被大伙儿打。 这会儿看到要闹出人命了,才不得不出手阻止。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退后!” 说罢他将邱氏往人群中推了推,让其他捕头上前将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绑了起来。 众人见官差来了,暗恼谁多事报了官,又后悔没早点把这几个畜生给打死了。 “大人,这几人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竟对一个无辜幼童做出活埋之事。 草民请求官府重判他们,此等败类,绝不能让他们为祸人间,一定要判他们死刑啊!” “还有这个姓凌的畜生,竟借着他夫子的身份,肆意妄为,泯灭人系,对班上几十名幼童进行霸凌,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草民请求将他凌迟处死!” “没错,凌迟处死!” “我们要求官府判处他们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 有人带头,后头的人纷纷响应。 大家壮着胆子,不断往前推搡着,异口同声的要求官府判处几人死刑。 严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绝不能让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 他焦急的环顾了一圈,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程家人的身影。 他冲他们挥手,想要寻求他们的帮助,却见他们好似没看到自己的动作,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站上医馆门口的台阶,高举着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肃静!肃静!请大家听我说!” 可愤怒的人群又怎会理会他,他们只知道,若让他把人带走,这几个畜生多半是死不了的。 按照大兖律法,未满十五十五岁,可免于刑罚。 纵使他们这么多人强烈请求,却终究不足以撼动铁定的律法半分。 愤怒使他们一窝蜂的涌上前,想要趁机将那几个畜生踩死。 第386章 毒瘤必须除 百姓们不让捕头把几人带走。 “恶狼就是恶狼,此时不灭了这几个祸害,难道还要等他们长大了,再来咬死我们吗?” 严新他们则严防死守,不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打死。 “他们是死是活,你我无权决定,自有律法会判处,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职责所在,还请诸位不要为难于我。”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互不相让。 程家人全都在医馆内,程二福闻讯赶来,为受伤的族人处理外伤。 见严新忙的焦头烂额,频频回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 考虑到程家发展过程中,他曾给予不少帮助。 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跟程家人生了嫌隙。 但人却是暂时不能让他们带走的,至少在手术室里那个孩子能救活下来之前,不能让他们走。 见天色不早了,程大福便让人去程记酒楼,叫了一桌席面,让他们送过来给他们吃。 严新原本对程家人今日隔岸观火的行为非常恼火,以为他们发达了,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看不上他这个小人物了。 在程记酒楼的掌柜亲自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后,稍微思忖了片刻又明白了他们的难处。 严格来说,程家在这件事情中也有责任。 他们本就惹了众怒,刚被打了一顿,这会儿再掺和进来,无异于惹火烧身。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顿饭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快朵颐。 饭毕,双方人马各自退了一步。 百姓门不再打几个霸凌者,严新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再提带他们走的事情。 就这样,所有人守在医馆门口,度秒如年的等待着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从日落守到日出,不少人坚持不住,回家睡觉去了。 但仍旧有很大一部分人为了维护正义,坚持守在原地,困了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席地而睡。 严新几人则将死狗一般的凌夫子和凌飞,张诚,马汉四人拖到了一起。 粗鲁的扔在地上,见他们伤口血流不止,怕他们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便扒了他们的长袍,撕成布条,随意绑在伤口上止血。 几人喘着粗气,鬼哭狼嚎,手脚的骨头皆被活生生打折成几段,每一次触碰,都会激发直达灵魂深处的疼痛。 简单包扎后,严新几人严防死守的将他们围在中间后便不再理会,连口水都不给他们喝。 后来实在是被他们的鬼嚎声吵得睡不着,干脆脱下他们的臭袜子塞他们嘴里。 一心救人的程星晚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把虎子泡在灵泉水里后,便守在一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虎子的呼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绵长起来。 待他生命体征平稳,确定不会再突然停止呼吸后,她便又将人捞了出来。 虎子身上的伤口依旧狰狞可怖,让人目不忍睹。 他身上的伤口就是四个恶魔最有力的行凶证据,想要治他们的罪,只能委屈虎子再忍受两天皮外伤带来的痛苦了。 她将虎子带出空间,放在手术台上,为他盖上一层轻薄的被子。 虎子的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小脸被铁锹拍打的面目全非,还少了左眼。 此时他的小脸是惨白中透着青黑,肿胀不堪,了无生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她拉了拉门铃,外头休息了片刻的程老四会意,从手术室的小侧门进入,由他把人从里面推出来。 程星晚同他交代了虎子的情况后,便默默的退到了幕后,躲进空间休息去了。 千呼万唤,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程老四的脸上,将他满身的疲惫展示的一览无余。 “出来了,出来了,邱氏,你还跪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你家孩子啊!” 在医馆门口跪了一宿,祈祷了整整一晚的邱氏,听到喊声,犹如大梦初醒般,迷茫地抬起头。 仅仅过去一个晚上,她那原本乌黑秀丽的头发,如今竟已变得花白,仿佛岁月在一夜之间从她身上匆匆流逝。 人群之中,不少人看到她的变化后,悄悄的撇过头,抹了把眼泪。 众人见她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上前去搀扶她。 这才发现,她的膝盖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根本无法站立,更别提走路了。 她是被大家架着进了医馆的。 当目光触及担架上那张灰白且失去生机、左眼空洞的小脸时,她如遭雷击,身体僵直,神情木然,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夫,孩子,没救过来吗?” 还是那个热血的壮汉,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程老四动了动嘴皮子,他记得程星晚教过他的话术,深吸一口气后,先是环顾了一圈人群。 当看到严新也在现场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毅然掀开了虎子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 被子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虎子那小小的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百处。 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原本就瘦弱的小身子更是显得支离破碎。 那道贯穿胸口的伤口,仿佛是一把利刃,无情地刺破了所有人的心。 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被人精心缝了起来。 “畜生,畜生!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天呐,我光看见孩子这一身伤,都要心痛死了,难以想象,他当时是多么的无助与绝望啊!” “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眼睛被生生挖了出来,这孩子还没死,就被他们活埋了。 难以想象,他当时是有多么的痛啊!” “打死畜生,为虎子报仇!” “打死他们!” “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全无人性,这种毒瘤,还让他们活下去,是要让他们强大后,回来吞噬我们吗?” ........ 被虎子的惨状激怒,愤怒到失去理智的人们,势不可挡的冲着那伙儿人渣所在的地方涌了过去。 “头儿,怎么办,他们都疯了,咱们的人根本就挡不住啊!” 跟在严新身后的一个官差惊恐的发现自己被挤出圈子,向严新求助。 严新深深的看了眼浑身打满补丁的虎子,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若恶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我穿这身皮的意义又在哪?” 毒瘤必须清除,因为他家儿子也跟虎子这般大。 第387章 痛苦的泥沼 怒不可遏的众人,将凌夫子几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见严新都不阻止,官差们便都退到一旁冷冷的看着。 没过多久,四个人渣便被踩成了四滩烂肉。 对于纵子行凶的他们的家人,众人原本也没打算放过。 只是等他们惩治完四个畜生后再找他们算账时,他们却早就溜之大吉了。 直到看着四个魔头死的不能再死了,众人胸口那口恶气才算是出完了。 程老四面无表情的看着行凶者被活活践踏而死,他将给虎子盖上被子,轻声说道:“孩子还活着,只是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要注意后期护理,预防感染,他未来几天,会高热,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见人都打死了,他才说出孩子还活着,众人嗓子眼里,憋了一句脏话,不知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最终,他们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似身后有鬼追似的,不一会儿,人山人海的大街便跑的只剩四滩烂肉,以及严新和程家人了。 邱氏在听到虎子还活着后,终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出来。 程老四将人推回了手术室,回绝了邱氏想要贴身照顾的要求。 言明怕她照顾不好,耽误虎子的病情。 等三日后,虎子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再转到普通病房,由邱氏自己照护。 回到手术室后,程星晚依旧将他收进空间,喂他吃药后,泡在灵泉水里。 严新同他的手下一起,借来铁锹,借来四个泔水桶,忍着恶心,将四个恶魔的烂肉铲进了桶里。 若非要带回去交差,他都想直接把他们扔乱葬岗里,让野狗分食了了事。 同程家人打了个招呼后,严新几人便带着四桶恶臭的尸体回平阳县去了。 等他们一走,大街上,原本紧闭门窗的商铺里,纷纷涌出人来。 他们自发的提了水,拿着扫帚,将满大街的血脚印冲洗干净。 至此,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程家人则自觉的召集了受害学生的家属,对他们进行道歉和经济上的赔偿。 并保证以后会加强监管,决不会再让学校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 尽管如此,依旧有不少学生家属受这件事的影响,已经不再信任他们。 坚决给孩子办理了退学。 对于他们的选择,程家人也没有阻止。 班上但凡受过虐待的孩子,一人赔偿两百两,没有被霸凌过的孩子,则一人赔偿六十两的精神损失费。 至此,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起初的几天,整个苍梧镇的百姓都忐忑不安,生怕县令大人,追究他们打死人的事情。 可眼看着事情都过去七天了,迟迟不见县里传来消息。 于是他们便也放心了,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袁庆平从严新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了一句了一句:“人渣,死了就死了!” 便没有其它反应了。 严新原本以为自己县令大人会追究自己的失职,已经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 却怎么也没料到县令会是这个反应,心中那颗高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四个恶魔虽然没有死在律法的判决下,但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确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结果。 正是因为他们的死,狠狠的震慑了平日里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不法之徒。 苍梧镇自这件事之后,整条大街变得更加热闹和谐起来。 原本那些混迹于大街小巷的混混地痞,人人自危,全都洗心革面,金盆洗手。 老老实实的找了个营生,做起了正当活路。 经此一事,程记学校也大刀阔斧的掀起了一场整顿风气的活动。 程祈年在此件事情中,严重失职,被革去校长职位。 学校其他管理者也相应的,该辞退的辞退,降职的降职。 同时他们对学校里每位夫子的人品,行事作风,进行了明察暗访。 查到不合适的,给予补偿,让他们卷包袱滚蛋。 一时之间,学校里有些品行不端的夫子,惶惶不可终日。 对于一些顽劣不堪,屡教不改的学生,他们也毫不手软,立即开除。 学校查缺补漏,很快便找到了很多漏洞。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自那一日开始,程大福每日都会抽出时间,亲自到每一间教室外面突击检查。 并且时常藏身在校门口外,预防有不学好的学生有样学样,再次上演霸凌的事情。 另外,他们还制定了新的校规。 为避免学校再度发生霸凌的事情。 敦促师生之间,互相监督,若发现此类事情,第一个举报的人,可获得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反之,若谁知情不报,视为霸凌者的共犯,逐出学校,扭送官府。 同时,校外的人也可以对学校的夫子和学生进行监督,若发现霸凌事件,举报到学校,核实事件属实后,同样也奖励一百两白银。 此消息一出,学校的夫子和学生自发的约束自己的言行。 同时也紧盯着那几个有过这种苗头的人,生怕错过发财的机会。 百姓们就更加疯狂了。 他们把自己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背到校门口,美其名曰,学校门口的太阳晒着更舒服,还能沾沾文气。 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伙儿都心照不宣。 事情引发连锁反应,不单单是苍梧镇的学校进行了整顿。 开在平阳县,鄞州郡,以及其它地方的学校也依样画葫芦,雷厉风行的整改了一番。 此事的影响逐渐淡去后,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彼时,虎子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他伤得太重了,尽管有灵泉水的滋养,却依旧是躺了二十天才醒来。 自他醒来后,察觉到自己少了一只眼睛,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整日睁着右眼,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屋顶,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只有在程星晚来看他时,他的眼珠才会稍稍转动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邱氏心力交瘁的守在他的床边,不敢合眼。 看着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儿子,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而邓老婆子,本就强弩之末的身子,早就受不了了。 只要一想到孙子受的罪,她的胸口便揪心的疼痛。 这一个月,她已经不知道哭晕过去多少次了。 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弓着身子像一只垂死的大虾,靠着程家人给的人参片吊着一口气。 对于外人来说,这场惨绝人寰的大戏已经落下了帷幕。 但对于虎子一家人来说,他们却在绝望痛苦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第388章 变强大 身上的伤,在上好的膏药涂抹下,已经愈合脱痂,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 但心里的那道伤,却仍旧鲜血淋淋。 醒来后的虎子,眼神空洞,如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霸凌他的四个人渣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给他造成的阴影,却仍旧像噩梦一般,纠缠着他。 他将自己的灵魂封闭起来,试图以此来逃避那些苦难。 才二十出头的邱氏,在重重打击之下,已经满头白发,皱纹横生,生生将自己熬成了一个老妪。 邓老婆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纵使程家用了再好的药,也于事无补。 没撑多久,她便在一声声“虎子!虎子!”的呼唤中,饮恨而终,死不瞑目。 邓老婆子的逝世,就像一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就连程泽礼和韩宇在会试中,分别取得了第一名,第二名这样的大喜事,都令他们高兴不起来。 程大福因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整日眉头紧锁,连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让本就不苟言笑的他,看起来更加不怒自威了几分,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程星晚将大伙儿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深知再这样下去,定会出事。 只有打开大家心里那个结,生活才能回到正轨。 她思索了片刻后,将目光放到了一旁戴着面具的虎子身上。 兴许是知道他的命是她救的,这一个月来,经过她雷打不动的每日过来陪他说话。 虎子终于愿意由她牵着出房间了。 只是也仅限于此,她跟他说话,他依旧是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今日,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唤醒他。 她牵着虎子来到了院子里的一堆乱石旁边。 示意墨君羿可以开始他的表演了。 只见墨君羿捡起一块坚硬的石头,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一下。 而后,他捏紧拳头,再打开,掌心里只留下一滩石粉。 程星晚目不转睛的看着虎子,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 对于这一发现,她很兴奋。 示意墨君羿继续,只见他凌空飞起,在院子里飞檐走壁,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随后他冲着那堆乱石打出几拳。 砰砰砰—— 只见那比虎子还大的石头,竟然炸裂开来,变成了一堆碎石。 虎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他机械的转动着脖子,看向墨君羿的眼神,带了几分崇拜。 墨君羿尤还不过瘾,转身朝着身旁一颗比他 腰身还粗的桃树打出一掌。 遮天蔽日的桃树,轰然倒塌。 树枝上层层叠叠的桃花也随之飘飘洒洒的落下。 三人陶醉于这浪漫的花瓣雨中,猛然听到身后张氏的怒斥声:“是哪个混账把我的桃树劈倒了的,最好别被我抓到,否则小心我让你晚上吃竹笋炒肉。” 程星晚和墨君羿闻言,面色一僵,忙一人扯了虎子的一只手,拔腿就跑。 令人惊喜的是,虎子竟真的被他们带着跑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氏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仨逃离的背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棵桃树的牺牲,能给虎子带来一点希望。 直到跑出好远,墨君羿和程星晚对视了一眼,两人拎着虎子,深吸了一口气。 施展内力,带着他飞到了苍梧镇最高的建筑,也就是程记酒楼的屋顶上。 程星晚不错眼的看着虎子,终于在起飞的那一刻,从他脸上看到了慌乱。 等三人踩到屋顶的瓦片上时,他虽然有些腿软,但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此刻却熠熠生辉。 “啊!” 程星晚放开他的手,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镇子外,龙头山的方向放声大喊。 “啊!” 墨君羿也有样学样!‘ 喊完,两人顿时感觉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疏解了不少。 程星晚转头笑着看向虎子:“晓光,你要不要试试,我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登高望远,放声大喊,把心中的烦恼都喊出来,让风儿带走! 我亲测,效果很好,要不你也试试?” 金色的阳光照射下,程星晚那张漂亮的小脸,仿佛会发光。 就像他在绝境中,看到的那束光一样。 他动了动嘴唇,只发出一道蚊子叫声般的叮咛。 只这几不可察的一个改变,便足以让两人狂喜。 程星晚趁胜追击道:“晓光,你想不想像我八哥一样厉害。 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他可是武林高手,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你要是像他一样厉害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的了你了。 并且,你还可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这世上在那些被人忽视的角落,还有千千万万个晓光,他们正在泥泞中挣扎,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救赎。 晓光,你愿意成为照射到他们身上的那道光吗?” 她眼神定定,郑重其事的直视着虎子的眼睛。 想要从他那一汪死水般的眼睛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惜,注定她今日要失望而归了,那双眸子,漆黑如深渊,她在上面,只看见了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算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此事急不来。 这世上,什么病都可以治,唯独心病难医。” 墨君羿见她固执的眸子里,漾出水光,不忍心看见她失望落泪,轻声安抚道。 可程星晚却不愿轻言放弃,她固执的说道:“晓光,上天让你死里逃生,不是让你做只会龟缩在龟壳里,将自己的伤口一次次割开的懦夫的。 你得勇敢,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这么多苦难,你都捱过来了。 如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渣也已经把你受过的苦全都尝了一遍,被践踏而死。 而你,还要将自己封闭在那泥土之下,让你身边疼你,爱你的人一遍遍的循环被活埋的滋味吗。 不如你自己爬出来,去学得一身本领,强大自身。 去帮助那些被霸凌,被谋杀,被羞辱的人讨回公道。 救他们,也救你自己,更救你的娘亲和祖母。 你的祖母,她因为内疚,生生将自己饿死了! 你的母亲,她的眼睛快哭瞎了,你没看到她眼角的血泪吗?” 程星晚说着说着,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上前牵着虎子的手。 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失控了,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走吧,我带你回家。” “我.....想.....要.....变......强,帮......我!” 第389章 桃花劫 身后传来虎子一字一顿,沙哑的嗓音。 程星晚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看着他。 “我....要....变.....强.....,帮.....我!” 虎子紧紧攥着小拳头,笃定的直视着他们,他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如夜晚的星空一般璀璨。 程星晚从中看见了星星点点亮起的小火苗。 “好,我帮你!” 墨君羿欣慰的拍了拍他削瘦的小肩膀。 众人只知道,自那一日程星晚和墨君羿带着出去一趟后。 虎子回来便跪在邱氏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第二日,虎子便被墨君羿秘密送走了。 就连邱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虎子只给她留下一句话:“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邱氏也显而易见的,情绪好了很多。 虎子离开后,她便回到了造纸厂继续上班。 原本程家赔了他们家一大笔钱,他们就算什么也不干,干坐着吃,也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但她闲不住,与其坐在家中坐吃山空,老是挂念孩子。 不如去上班,时间还能过得快点。 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程星晚每日按部就班的上学,休沐日便回到山上去同大黄它们一起钻进林子里嬉闹。 生活过得惬意自在。 而远在京都的程泽礼却遇到了麻烦。 来自鄞州的青年才俊在会试中夺得了会元。 这消息很快便在贵人圈子里传开。 中了会元,在接下来的殿试前三甲中占据一席之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据说那程会元长相清俊,风度翩翩,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且年龄也才二十出头。 正是大家闺秀心目中的佳偶良婿。 听说他来了京都,不少女子都寻了借口,在他所住的客栈外徘徊。 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趁机来个偶偶,一睹未来状元的风采。 若合心意,便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占先机不是。 就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能结识未来状元郎,也是一件幸事。 要说其中谁最疯狂,当属京中闺秀之首,左相的嫡次女,淑贵妃的亲妹妹,十九岁的老姑娘,秦若水莫属。 传闻她在择婿方面要求极高,满京都的男子,竟无一人能入了她的眼。 那一日,会试放榜,她心血来潮,想着凑个热闹,去看看自家哥哥是否中榜。 还没下马车,便听到榜下一阵喧哗,众人簇拥着一位风神俊朗的男子,祝贺他考中榜首。 只这么不经意的一瞥,秦若水便惊为天人,那颗骄傲的心便疯狂的为之跳动起来。 她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催促着车夫,跟在程泽礼身后。 一直跟到状元楼门口。 这间客栈是全京都最豪华的客栈。 早在几个月前,张家人便提前在这里定了三间房。 原本他们是想让程泽礼和韩宇去他们府中住的。 但程泽礼在此次会试中中了会元,势必会引起各方人马的注意,怕有心之人看出端倪,顺藤摸瓜的摸到程家村,给自己的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便拒绝了他们的盛情邀请。 感受到身后那道像狗屁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程泽礼厌恶的拧了拧眉头,加快脚步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秦若水还满眼红心的看着他的背影流口水。 若非身边的丫鬟劝阻,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跟上去了。 感受到身边丫鬟鄙夷的眼神,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贱婢,你那是什么眼神,今日本小姐心情甚好,若再犯, 你懂的。” 丫鬟被扇倒在地,闻言,抖的像筛糠,忙捂着肿胀的脸颊,连连磕头道歉:“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秦若水感受到四周敬畏的眼神,得意的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扫了一眼徘徊在状元楼门口的那些女子,她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嘁,一群贱婢,也妄图跟我抢男人,也不照照镜子,凭他们也配! 等着吧,我迟早挖了她们的眼睛。” 烈焰红唇里吐出如此恶毒的话,站的近的人听见了,忍不住胆寒,加快脚步,离她远远的。 回到家,她便迫不及待的命令人去查程泽礼的底细。 程泽礼连中三元,是鄞州的风云人物。 关于他的出身,街上随便找个人便能倒背如流。 调查的人很快便带回了他的消息,只查到了他的家人,没有查到与张世忠的关系。 在得知他来自一个落后的小山村时,她便更高兴了。 毫无根基之人,根本不用她费神气,只要勾勾手指,相信他便会循着味找上门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毕竟上一任状元就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让她玩弄了几次,没了新鲜感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弃之如敝履了。 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自己父亲手上的一把利刃,指哪打哪。 这次这个不一样,她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动。 她急不可待的想要去找父亲,让他想办法,把他招入门下。 身旁的打探消息的暗卫见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欲言又止。 秦若水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她挥了挥手上满是倒刺的长鞭,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屁快放,支支吾吾,浪费本小姐的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暗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小的查到, 那程泽礼已在乡下娶妻,并育有一女。” 秦若水闻言,上一秒还春风满面,下一刻脸上便阴沉的要滴出水。 她发泄似的,扬起鞭子,重重的甩在暗卫的身上,而后重重的一扯。 一条狰狞的伤口自上而下,贯穿了暗卫的后背。 血肉翻飞,令人不寒而栗。 暗卫早知有此一遭,他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若让她听见自己的痛呼,定会变本加厉。 秦若水打出这一鞭后,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而是将带着血肉的鞭子随手扔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摩挲自己嫣红的指甲,鄙夷的笑道:“乡野粗妇,也配染指我看中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看上的男人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还生下了孽种,她便妒火中烧。 她恼羞成怒的朝屋顶喝道:“来人!” 令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暗卫凭空出现,跪在她跟前。 “本小姐命令你,带人去把那贱妇和孽种杀了,记住,别让那女人死的太舒服了,你懂我的意思?” 她艳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阴恻恻的笑容,让人看了通体生寒。 “是!小姐,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第390章 狗眼看人低 程泽礼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长得太打眼了,竟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千里之外的妻女惹来了杀身之祸。 天可怜见的,他甚至连秦若水是谁都不知道。 自放榜之后,他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京中各家权贵的帖子,如雪花般的朝他涌来。 对此,能挡的他都让程四帮他挡了回去。 只是有些人的邀约,他一个毫无根基的进士,自然是推拒不了的。 这不,程四拿着一张烫金帖子进来,一脸愁容。 程泽礼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询问道:“怎么了,是谁家的帖子?” 程四面色一哂,无奈道:“秦府的,邀两位公子三日后去参加他们府中的桃花宴。” “秦府,可是左相府?” 程泽礼在脑子里把京都的人物关系稍稍捋了一下,便猜到这张帖子必然是出自左相府,不然程四不会如此为难。 “正是!”程四答道。 程泽礼想到自家舅舅和墨君羿之前落难皆是对方的手笔,便对他们的印象极差。 他眉头一皱,冷声道:“推了!不去!” 程四拿着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最后,他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三爷,推了恐怕不妥,下帖的是秦家公子,他的背后是捏着大兖半壁江山的左相。 如今咱们势微,贸然得罪了他,就怕他们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做手脚。” 程泽礼闻言,沉吟了片刻道:“那就去吧,左右不过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目的,他们有什么烂招,尽管使出来就是,我全盘照收。” “三爷放心,待到那日,小的必定寸步不离,不叫他们有对您下手的机会。” 左相府,秦若水得知程泽礼接下了帖子,欣喜若狂。 “听说京中其它家族也妄图交好于他,只是都被他拒了。 他拒了别人的帖子,却唯独收了咱们府的,是不是代表他也对我有意?” 一想到心上人兴许也喜欢她,饶是脸皮堪比城墙厚的秦若水也不由得面红耳赤,语气娇羞无比,让伺候在旁边的人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白鹭,你去找我大哥,就跟他说.........” 丫鬟白鹭闻言,脸色煞白,却子只能隐下眼底的惊涛骇浪,躬身离开,去做她吩咐的事情。 她自知此次宴会之后,无论小姐的计划有没有成功,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迎接他的都将是死路一条。 但她父母弟弟的性命皆被秦若水捏在手里,所以,就算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闭着眼睛跳下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日后,一大早,秦府门口便车水马龙, 门庭若市。 等穿着普通细棉长袍的程泽礼和韩宇带着程四程五慢悠悠的步行到秦府门口时。 守门的秦府管家从下到上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裳都无法掩盖他的风华,不由暗忖他长了一副好皮囊。 但长得好又怎样,丞相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去的。 还未等程四递上帖子,他便高高在上的冲他们挥了挥手,像赶什么垃圾似的。 “滚,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丞相府可不是你们这些攀龙附凤的人能进的地方,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远点,别脏了我们的地。” 他指着头顶上金灿灿的门匾,洋洋得意道,仿佛他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你!你个看门狗,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们主子是秦公子亲自下帖请来的,你今日百般羞辱为的是哪般!” 程五性子比较冲,看着秦府的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 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呦,真是好大一张逼脸啊,还我们公子亲自下帖,你怎么不说是我们老爷给你们下的帖子呢! 今日是我们左相府的好日子,本管家大人有大量,不欲与你们计较,好心奉劝你们,休要纠缠,否则定然你们没好果子吃。” “你!” 饶是淡定如韩宇,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看家狗羞辱,也忍不住。 眼看他就要抽出袖中的烫金帖子,程泽礼急忙阻止了他,冲他摇了摇头。 “既如此,劳烦管家转告秦公子,非在下不给他面子过府而不入,望他事后追究起来,不要怪罪于我。” 说罢,他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三人大步离开了。 “哼,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蒜!” 管家阴骘的吊梢眼扫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暗啐了一口后,转头满脸笑意的去接待排队等着入府的官宦。 平日里想方设法想要巴结左相府的人并不在少数。 今日就发生过好几起。 众人见怪不怪,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少数几个坐在马车上的少女,被吵闹声吸引,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程泽礼的脸。 原本少女怀春的大家小姐们,见未来驸马爷竟然是这种攀龙附凤之人,瞬间便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丞相府内,秦若水的房间里,她今日没有赖床,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此时她妆容艳丽,打扮的珠光宝气,那一满头珠围翠绕,光看着就让人窒息。 她却不自知,反而僵着脖子,十分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的盛世容颜。 “白鹭,怎么样,你家小姐我今日的打扮能不能艳压群芳,把那些小贱皮子比下去。” 白鹭满眼崇拜的看着她,对于拍马屁这种事情,她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放眼整个大兖,又有谁能与小姐您媲美,小姐的倾城之姿,即使不用这些珠宝华服点缀,也足以甩他们几条大街。” 秦若水深以为然,她满意的从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支略显普通的金钗,随手插在白鹭的头上。 白鹭头皮一阵刺痛,但她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跪在地上对着秦若水千恩万谢,不要本钱的彩虹屁,拍了一个又一个。 秦若水对她的奉承很受用,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她心情甚好,连带着看身边的下人也顺眼了不少。 “去,看看程泽礼来了没有!” 第391章 上门邀请 ”是!“ 白鹭应声正要退出去,突然又听到秦若水改变了主意。 “算了,本小姐亲自去接他。” 自打那日对程泽礼一见钟情后,她这几日可谓是度日如年。 无论她做什么,程泽礼的身影都在她眼前晃动。 她知道自己这是得了相思病了。 心病需要心药医,而程泽礼就是能治愈她的心药。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立马看见他。 将自己的身影塞进他的眼里。 当她兴冲冲的拎着裙摆出现在大门口时,来往宾客纷纷侧目。 秦若水作为左相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自然受到了万众瞩目。 她自小过得顺风顺水,逐渐转变成了刁蛮任性。 京中贵女,无人敢与她争锋。 加上她有一个在后宫只手撑天的贵妃姐姐,淑贵妃更是在皇上面前为她求来了可随意进宫的殊荣。 就连后宫中的嫔妃见了她,都要避其锋芒。 此时众人见她满脸娇羞的小跑出来,差点惊掉下巴。 骄纵到连皇上都敢怼的左相府二小姐,京都城声名在外的老姑娘。 这是铁树开花了,看她那春心荡漾的模样,众人不禁为入了她眼的那个倒霉蛋默哀起来。 正走在大街上的程泽礼,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捻了捻发烫的耳尖,心想定是娇妻想她了。 管家见二小姐亲自前来,心中疑惑不已,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没什么人能尊贵到能让二小姐亲自相迎的地步呀。 但面上却熟练的挂起了谄媚的笑容。 “二小姐,怎劳烦您亲自出来,有什么事,您着人来吩咐小的就行。 小的办事,向来稳妥。” 秦若水却并未理会他,反而是抢过一旁,账房手上的礼簿。 从头看到尾,都没看到她心中的那个名字。 她顿时疑惑不已,按道理,相府相邀,对方一个未成气候的无名小卒,不该这么晚还没来呀。 向来压轴出场的都是些身份贵重的大人物。 难道他不想早点见到自己吗。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失落,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 “我问你,今日入府的人全都登记在册了吗?有没有漏掉什么人?” 管家见她好似在找什么人,心中没有底。 但见方才还是艳阳天的她,在看完礼薄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这个二小姐发起疯来,可是逮人就咬。 即使自己这个在左相府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的管家,她也不会给半分情面,之前已经在她手上吃过几次亏了。 眼见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惹到她了,他头皮都要炸了。 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牵强了不少,他硬着头皮答道:“回二小姐,都在上面了!” “不可能,他不是接了我们相府的帖子吗,没道理现在还没到。” 扫到管家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嘁了一声后,便把礼簿重重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礼簿厚重无比,外壳还镶嵌着黄金,这一砸,把管家的头给砸破了。 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淌进他的眼睛里,他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来往宾客见状,心生鄙夷。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竟都不知道这相府的管家竟有两副面孔。 在秦二小姐面前的阿谀奉承与方才在面对程泽礼几人的趾高气昂,简直判若两人。 “还杵着干什么,耷拉个老脸给谁看。” 眼见里头宴会都开始了,客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却迟迟不见心上人的身影,她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 眼见管家一副怂包的作态,她顿觉手痒,习惯性的去摸鞭子,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今日为了给程泽礼留个好印象,鞭子没带身上。 她气恼的踹了他两脚。 “大小姐饶命,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管家被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满身狼狈的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不停的求饶,认错,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觉得自己今日倒霉,无端竟惹了这个泼辣货。 “罢了,看在你给我们家当了几十年狗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去状元楼,找到这次会试的会元程泽礼,询问他收了帖子,为什么没来。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务必给我把人请来。” “是,小的这就去!” 终于得以虎口逃生,管家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带着五六个小厮一溜烟跑了。 等到了状元楼门前时,他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状元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他的。 见他亲自上门来,忙亲自迎了出来。 “呦,难怪今日喜鹊枝头喳喳叫,我还合计是有什么好事呢,原来是贵人到访啊。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吹过来了。 秦管家,快快里面请! 小二!小二!去把我珍藏的西湖龙井拿出来......” “不必忙活了,相府今日举办桃花宴,我可没空跟你在这喝茶。” 对于掌柜的献殷勤,管家很受用。 他举起手想要阻止掌柜,却不小心扯到了头上的伤口。 伤口没有经过止血包扎处理,这一动,殷红的鲜血又顺着额角滴落了下来。 掌柜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大宅院里阴私很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堂堂相府管家,在这个忙碌的日子,没留在府里忙活,而是带着伤出现在他的客栈门口。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他没有犯蠢的去问他是怎么受伤的,而是转移话题道:“那秦管家来此是有何贵干?” “你们客栈有没有一个叫程泽礼的客人?” “有啊,他可是这次会试的会元呢,妥妥的未来状元郎。” 提起程泽礼,掌柜与有荣焉。 毕竟程泽礼会试之前就住进他们客栈了,如今他考中了会元,说出去,他们酒楼的名声也好听不是。 再一个,他若在殿试中高中状元,那岂不是坐实了他状元楼的名号。 “你去把他叫下来!就说相府管家找他。” “诶,小的这就去!” 第392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程兄,咱们今日就这么走了,真的不怕左相府怪罪吗?” 客栈房间内,韩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内心忐忑不安。 “宇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非是我们不去,当时在场的人都能为我们作证,我们是去了的,只是被恶奴赶走了而已。 相信左相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值得他们为咱费心。” 程泽礼淡定的拿着一本书,偶尔抬起头来看韩宇一眼。 “话虽如此,但殿试过后,咱们便要被授官了,就怕他对我们不满,从中作梗。” “那又如何,那咱们还没参加殿试呢,便堂而皇之的出入左相府,在外人眼里看来,定会以为咱们已经站队左相一派了。 这京中局势风起云涌,波云诡谲,非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插足的。 能避则避,否则神仙打架,小人遭殃,咱们什么时候沦为炮灰了都不知道。” “听程兄一言,弟弟茅塞顿开,看来是我目光短浅,见识浅薄了。 以后还望程兄不吝赐教,多多提点弟弟才是。” “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客套。” 正在两人说话间,房间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客栈掌柜的声音。 “程会元,韩贡士,两位在房里吗?” “在的,掌柜的寻我等有何要事?” 程泽礼冲程四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前去开门。 房门才打开,客栈掌柜满脸堆笑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程会元,韩贡士,左相府的管家正在楼下等着您二位呢,让小的上来请二位老爷下去。” “秦府管家?” 韩宇同程泽礼对视了一眼,诧异的问道。 “正是!二位老爷方便的话,现下就跟小的下去吧。” 程泽礼:“不去!” 掌柜的闻言,脸上表情瞬间石化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管家代表的可是左相府,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得罪秦管家就等同于得罪了左相。 “程会元,那可是左相府的人。” “我知道,你没听错,我不去。” “这.....这.......这.....,这叫我怎么回他。” 掌柜的觉得这两人简直就疯了,那可是左相,朝中的半边天。 普通人上赶着去攀附他,人家兴许连个眼神都不给你。 这两位倒好,秦管家都上门亲自邀请了,他俩竟敢说不去。 顿时,他感觉到他状元楼的地位要不保,这俩二傻子,莫不是飘了吧。 以为自己能和左相抗衡了? “掌柜只管将我原话转告他便可,在下还要温书,便不送您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纵使掌柜再不甘,也只能退出房门去。 “程兄,那势利眼跑来干什么?” 他们前脚刚回到客栈,那秦府管家便追了过来,韩宇不免对他们的动机好奇。 “左相府应该还没下作到因为这等小事而大费周章的派管家来寻我们的麻烦。 我猜,他们此行的目的,应该是来请咱们去赴宴的。” “不能吧,咱们不是才被他赶出来吗,他此番上门,岂不是自打脸面。” “主子的决定,岂由得了他一个奴才置喙,且等着吧,我赌他肯定会亲自上来。”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道暴怒的声音。 “不去?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他们哪来的底气在左相府的人面前摆架子。” 说罢,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砰—— 程泽礼所在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飞。 碎屑落到他身上,他只轻描淡写的弹了弹。 而后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门口傻眼的秦府管家。 “怎么是你们!” 当秦管家看清楚房间内的四个人后,整个日人都不好了,暗道看来今日自己这顿打挨的不冤。 “秦管家,这么快又见面了,难道这状元楼也是秦府的产业,我们住不得,劳累管家你亲自跑这一趟,又要把我们赶出去。” 面对程泽礼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秦管家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但一想到这人是二小姐亲口点名要请的人,他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强扯出一丝谄笑。 “这位便是程会元吧,程会元说笑了,之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您二位。 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还望您二位原谅了这个。” 边说着,他一边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力道之重,让旁人看了都替他脸疼。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秦管家何错之有。 我们二人确实不够资格登左相府的门,你赶我们出来也没错。 区区小事,犯不着让您追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想必今日贵府定然是事务繁忙,您作为府中一把手,若因为我这等小人物耽误时间,让相爷知道了,程某罪过可就大了。“ 轻飘飘的的几句话,说的管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强压下心头扭头就走的冲动,再次放低姿态,直接吐露来这里的目的。 “程会元,小的这次来,是应主子的要求,前来请您去府中赴宴的。 您也知道咱们左相府今日事务繁忙,还望您体谅小的,勿要误了时辰,这样你我面上也好看不是。” 他一番话看似诚恳,实则饱含威胁的意味。 搬出秦府的主子,以势压人。 怕误了时辰,指他若不去,或者去晚了,相府怪罪下来,不是他能承受的。 “呵,秦管家这是在威胁我?” 程泽礼轻笑了声,直接撕下了他虚伪的面具。 “不敢!” 管家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低下着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眼底眸光闪烁。 “非是程某不去,程某去过,乃是被你亲口当成猫狗赶出来的。 我程某身为一介书生,虽不能说饱读诗书,却也懂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道理。 岂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狗。” 砰—— 说罢,他起身,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扫向管家的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能直接看透他那颗见不得光的黑心。 秦管家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服,让他无所遁形。 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对方。 不知为何,他竟在一个书生身上看见了左相死敌的影子。 第393章 拒绝赴宴 “你当真不去!” 管家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问道。 “慢走不送!” 程泽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坐回凳子上,继续看书,不再理会他们。 管家见好说歹说,对方都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气得他肺都要炸了。 想到二小姐说,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人带去秦府。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既然你不识好歹,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今日你去也去,不去也得去! 来人,给我绑了!” 站在房间外的几个家丁闻言,立刻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我看谁敢动我们家老爷!” 程四和程五迅速挡在程泽礼和韩宇前面。 不过才过去几息,房间地板上便躺了一地痛哭哀嚎的家丁。 程四和程五仿佛是太久没打架了,几个软脚虾,打的根本就不过瘾。 两人将目光移到管家身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程四::“我忍这条看门狗一天了,今日若不收拾他一顿,我心里这股气没处发泄呀。” 程五:“没错,这家伙惯喜欢以鼻孔看人,看我如何把他的狗鼻子砸扁!” 管家没想到两个不起眼的下人,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这等高手,就算在左相府,也只有神出鬼没的暗卫才能与之匹敌吧。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人的背景,兴许并不如大家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程五的拳头已经擂在了他的鼻子上。 咔嚓—— “啊!”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鼻梁骨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涌来,温热的鲜血自他的鼻孔里汩汩流出。 他惨叫着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血糊了一脸,被眼泪冲刷出一条一条的泪痕。 “呢萌竟敢打窝,嗝窝等着!” 他口齿不清威胁道,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程五! “打的就是你,还不滚,是不是嫌打的轻了,我不介意再给你松松皮!” 程五作势扬起拳头。 秦管家见状,吓得一溜烟跑了。 连躺在地上的鬼哭狼嚎的小厮都没有管。 等他们的人都走光了后。 客栈掌柜却站在门外,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掌柜放心,这门虽不是我们损坏的,但确实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程泽礼以为他是因为房门找谁赔偿的问题而为难。 “程会元误会了,这门又不是你们损坏的,我怎么可能让您出钱呢。 我......我只是担心你们拒绝了左相府,还打了他们的人,会引来他们的打击报复。 这客栈是我的全部身家了,我们一家子都靠着它吃饭。 左相一怒,不出半天,我们客栈便能成为一片废墟。 所以,我想请你们换一家客栈住行吗。 虽然这么做是我不厚道,但我也是无奈之举。 为了表达歉意,我愿意把之前的房费全都退还给您。 您看........” 掌柜踌躇了半晌,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如实说了出来。 程五:“诶,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程泽礼举起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他理解客栈掌柜的做法。 毕竟谁也不想看见自己一辈子的事业因为不相干的人毁于一旦。 “今日之事,是我们给掌柜带来麻烦了。 且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东西。” 等他们带着行囊走出状元楼时,秦管家他们一行人也回到了左相府。 今日是相府的桃花宴,全京城,几近一半的达官显贵都来了。 身为相府管家,宴会的主要幕后操办者之一,此时竟然不在府中。 这导致宴会都进行到一半了。 府中还是一片混乱。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也并不全是同左相交好的人家。 还有几家官员品级高,不得不邀请,却又与左相不太对付的家眷。 以袁家,张家,王家,薛家为首的女眷自成一个阵营。 她们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时不时还眼含讥讽的看一眼左相夫人。 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定然是嘲笑他们群臣之首的左相府竟然连个宴会都办不好。 左相夫人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这场宴席让她丢尽了脸面。 她遣人去寻秦管家,在得知他被自己女儿派出去找什么人时,她没去怪自己的女儿不懂事。 反而记恨起程泽礼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来。 暗自决定,等这事结束,定要他好看。 秦若水被一群闺女簇拥着走在桃花林中,丝毫没发觉今日气氛异常, 只因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贵女们热切的同她说着什么,她却东答西,西答东。 最后甚至都不带搭理她们的,只频频朝入口的位置张望。 她让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守在大门口,等程泽礼来了,立即过来告诉她。 小丫鬟是来了,但带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消息。 得知秦管家不但没把人请回来,反而自己还受了伤,她顿时怒不可遏的当场甩了小丫鬟一个耳光,并大骂她废物。 随即,她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一众贵女满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不过,没了秦若水这个颠婆在这里随时随地发癫,她们反倒是放松了许多。 刚回来便被左相召见,刚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顶着肿胀的鼻梁赶往主院的管家,却在半途迎面碰上了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你个狗奴才,我让你请的人呢!” 今日盛装打扮的秦若水,在秦管家眼里却毫无半分美感,反而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厉鬼。 他在相府兢兢业业二三十年了,怎么也算是老人了。 平日操持着相府的一应事务,大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自问自己做的还算不错,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非犯了大错,平日里连相爷和夫人都未曾有过多苛责。 可二小姐却口口声声叫他狗奴才,着实是令人心寒。 想到这,他语气不免也生硬了些。 “二小姐,奴才好言相劝,那人却不愿来,不仅如此,还将我等打伤。” 说罢他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扁塌的鼻子竟然肿胀的有半张脸大。 “胡说,定是你没有好好跟他说,不然,他帖子都收下了,又怎会不来! 把你跟他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一遍。 你最好如实交代,我自会亲自去同他求证。” 第394章 闹剧 管家被逼无奈,只能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丝毫不敢有半分保留,因为他知道,一旦二小姐得知他欺骗了他,以她的狠辣手段,这相府将无人能保住他。 当秦若水听到原来程泽礼来过,却是被这个狗奴才给羞辱走的时候。 她瞬间勃然大怒,拎起裙摆,飞起一脚踹在他肿胀的脸上。 “嗷!” 试问有谁能承受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重击。 他双手捂着鼻子,贴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嚎叫。 企图以此来引起相府其他主子的注意,好让他能在虎口逃生。 “闭嘴,你个看家狗,我是平日里给你吃太好了,才让你忘了你吃屎的本性。 你一个下贱的奴才秧子,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哪来的资格羞辱他。” 秦若水简直要气炸了,那个在她心中,温文儒雅,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连别人多看他两眼,她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眼前这个狗奴才,却是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啊,他哪来的狗蛋敢对他的心上人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想到自己自己的意中人被一个下人折辱,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鹭,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取我鞭子来,咬人的狗要不得,看我今日不抽死他。” 白鹭没有半分迟疑,赶忙应声离开。 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但凡她敢迟疑一秒,小姐心中的那团火百分之百会烧到她的身上。 “你们,给我堵住他的嘴边,莫让他乱吠,免得惹来我父亲兄长,坏我好事。” 几个小厮忙上前去按住管家,并把自己的臭袜子脱下来塞他嘴里。 平日里秦管家仗着自己管家的身份,狐假虎威,对他们非打即骂,还经常找各种理由克扣他们的银钱。 偏生从他们身上克扣去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府中下人,没几个不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甚至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二小姐给力点,把这祸害给打死算了。 等左相秦回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管家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气若游丝了。 “还不快住手! 水儿,你真是太肆意妄为了! 管家究竟又哪里惹到你了,以至于你竟狠辣到要他的性命!” 秦若水却在听到左相的声音那一刻,非但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反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将鞭子狠狠的朝管家的脖子袭去。 “孽障!孽障! 你们还不快去阻止她,今日若闹出人命,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好。” 左相见她竟不听自己的,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但他却不敢离她太近,生怕她发起疯来,连亲爹都抽。 旁边看热闹的小厮丫鬟见左相都发话了,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只能冒着被抽鞭子的风险上前去阻止秦若水。 在鞭子即将缠上管家的脖子的千钧一发之际,管家被赶来的护院拎着脚拖走了。 没能杀了他,秦若水岂能甘心,她疯了一般,挥舞着鞭子追了上去,不管谁挡在她面前,都照样抽。 不少丫鬟小厮被殃及池鱼。 “真是岂有此理,堂堂相府千金,心肠歹毒,动则打杀,成何体统。 说出去,人家都会说我秦回不会教女。” 外头闹了这么久,早已惊动了内院的客人。 他们纷纷好奇的走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何事。 当看见秦二小姐像个疯婆子似的,挥舞着一条沾满血肉的鞭子追着一众人打时,惊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特别是看见护院肩膀上扛着的那个(具)血肉模糊的人(尸体)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追着人打杀,难道这便是秦二小姐的教养,左相府的教养。” “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用这种凶器,看这鞭子便能看出人心,这秦二小姐可不得了,以后也不知道谁倒霉会娶了她。” “之前我嫂子还想让我上门做媒,帮我侄儿求娶她呢,幸好我没答应,不然娶这么个搅家精回去,恐怕以后娘家的门都不让进了。” “嘁,说大话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也不看看你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就你侄儿那样的,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华没才华,要长相没长相。 又矮又胖,圆滚滚的跟头猪似的。 凭他也敢肖想相府千金,呵,简直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秦二小姐狂,她有狂的资本,打杀几个下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座各位,谁的手又是干净的呢,谁又敢说自己的手上没沾过人命。” 有人讥讽秦若水心狠手辣,自然也有站出来替她说话的人。 看戏的人分成两派,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口水拉锯战。 从开始的指桑骂槐,明嘲暗讽到后面的你推我搡,互相撕扯。 很快,局面就失控了,一群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贵妇,竟然毫无形象的互相厮打起来。 你扯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战况激烈。 “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左相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却没人理会他。 左边是自家女儿追着生死不明的管家喊打喊杀,右边是一群朝廷命妇鬼哭狼嚎的互相撕扯。 整个院子乱成一锅粥。 左相府的这场桃花宴就像是一场大笑话。 最终,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一场戏最终以秦若水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子,摔倒进贵妇群里而落幕。 好不容易把客人都安抚好送走后,已经到了深夜了。 书房里,秦若水已经被勒令跪了一个时辰了。 等左相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来到书房,打算看她反省的怎么样时。 却发现她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哪有半分忏悔的样子。 他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端起桌上的茶壶,把里面的茶水都泼到她脸上。 他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捅下这天大的篓子,把烂摊子丢给他收拾,自己却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嗯,相公,讨厌.........,啊~” 正在梦中与程泽礼大婚,即将进行到洞房灭蜡烛那一步时,突然脸上一股冰凉,刺激的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瞬间从梦中惊醒。 第395章 父女夜话 秦若水被冷茶水激的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美梦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她衣服都脱了一半了,结果硬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扯了出来。 身体上的欲火瞬间便转化为怒火,还没看清楚泼水的人,她便破口大骂起来。 “我艹你姥姥,是哪个贱人坏我好事,信不信我把你祖宗挖出来挫骨扬灰!” “你有能耐就去挖个试试!”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秦若水整个人都仿若石化了。 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窜遍全身。 缓缓抬起头,与眼前人四目相对。 左相正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空荡荡的茶壶。 “你要艹谁的姥姥,骂谁是贱人,又要把谁的祖宗挖出来挫骨扬灰?” 秦若水知道自己这回是蹦跶到父亲的底线了。 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皮。 一点一点的挪到左相身边,一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一边试探着去抱他的手臂。 见他没有阻止她的靠近,便又得寸进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父亲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骂您。” “这书房里只有你我,你不是骂我难不成是骂你自己! 你祖宗也是我祖宗!” “不是,不是,我是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欺负我了,我骂他呢。” 左相觑了她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我让你在书房反省,你就是这么应付我的。 我看你不但没有一丝悔意,反倒还心情甚好的做了个春......美梦啊!” “父亲大人这话我可不认同,我本就没有错,错的是他。 当条看门狗都当不好,倒是把狗眼看人低这个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 “管家差点被你打死,我让府医全力救治才勉强留他一条命,只不过这命虽是保住了,人却废了。 手脚都被你打残了,即使活着,对咱们也没什么用处了。” “一个废物而已,犯不着费神费力的去救他,要我说,给他丢个破碗,扔大街上去。 整个京都的高门大户他都认识,他们定然不会吝啬他一顿饭钱的。” “胡闹,你这些年来学的规矩谋略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的确,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 咱们相府最不缺的就是狗。 可他却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尤其还是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你挥着鞭子像个疯子一样,追着他打。 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吗。 肆意虐杀下人,心狠手辣,蛮横霸道,毫无教养。 甚至.......甚至.......哎......不说也罢! 越传越离谱。 要是只是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偏偏这些流言都是从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官眷嘴里传出去的。 为父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呀。” 左相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一向在朝堂上无往不利的他,今日面对自己女儿竟然有股无力感。 “父亲也知道,那只是流言,流言而已,传着传着就过去了。 一群只会宅在内院扯老婆舌的怨妇,她们之所以会议论我,定是因为妒忌我过得比她们快活。 我都不在意,父亲就更不用理会他们了。” 秦若水对于外头难听的传言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来,京中之人,早已把各种恶毒难听的形容词烙印在她身上了。 此时传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词,一点都不新鲜。 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刚才那个梦转变为现实。 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程泽礼约出来。 “我听说这次的桃花宴是你提议要办的,既是你要办的,为何又不亲自操办好,反而还闹出今日这样的笑话。” 左相见她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气得将自己的虎子都给扯下来几根。 “父亲,女儿有个请求,您答应我好不好。” 秦若水却直接无视了他的提问,反而一开口就想让他答应她一件事。 “什么事情,说来我听听。” “不嘛,爹爹,您先答应女儿,我才说。” “你不说,我怎么答应你,万一我做不到呢。” “只要父亲您想要,这大兖的天下都是您的,又怎会有什么事情是您办不到的呢。” 这一顿马屁,拍的左相通体舒畅。 “嗯,还是我的女儿懂我,说吧,你有什么请求,为父答应你就是。” “就那个程泽礼,您知道吧?” “程泽礼?听着有点耳熟,没什么印象,他是谁,我该认识他吗。” “哎呀爹,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啊,就这次会试的会元啊。”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他的文章写的很出色,在诸多政治难题上,有独特见解,是个文采斐然,足智多谋之人。 假以时日,若无意外,定能位极人臣。 恐怕就连为父也要望其项背。 怎么了,他得罪你了,要我在他殿试时做手脚。” 左相紧拧着眉头,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什么嘛,父亲你误会了。 程郎乃状元之才,人家怎么能毁了他的前途。” 她满脸娇羞,连说话的声音都夹了起来。 听的左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抖落了。 平日里听自己美妾娇嗲的声音是一种享受,此刻这种声音从自家女儿口中吐出来,他却感觉好像看到了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人毛骨悚然。 “你好好说话,学那等子下贱人说话像什么样子。” “爹爹,你既不喜欢听,怎么每每一听到那些姨娘小妾叫你,你便跟勾了魂似的,乐不思蜀了。 可怜我娘整夜整夜枯坐到天明,也等不来你的一丝垂怜。”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娘乃我正妻,掌管着府中中聩,本就辛苦万分,我又怎么忍心再去劳累她。” “嘁,说的冠冕堂皇,你不去,她才更累,身体累,心也累。” “大人的事情,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快说,不说就滚蛋!” “我想等殿试后,程郎中了状元,你去让皇帝给我们赐婚。” 第396章 买房 “我道你今日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要办桃花宴了,原是我女儿的桃花运来了呀。 不过你怎么就能笃定他能考中状元,要知道,殿试的变数是非常大的。” 左相是个聪明人,只是稍微转动了下脑筋,便明白了今日之事是因何而起了。 “哎呀父亲,他既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会元,区区状元而已,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不只是在这次会试中拔得头筹,他还是小三元呢。” 秦若水说起程泽礼来,滔滔不绝,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好像程泽礼已经成了她的丈夫一样。 “我儿难得有中意的人,既如此,为父便抢在殿试结果出来那一刻替你去求来赐婚圣旨。” 左相心中十分欢喜,倒不是因为程泽礼的优秀。 京都网罗了天下英才,最不缺的就是跟他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优秀的年轻俊杰。 他高兴的是,他家老姑娘终于要嫁出去了。 前几年,她才刚及笈时,上门求娶的人,差点把他家门槛都给踩踩坏了。 这几年,因为她的放飞自我,那可是声名远扬。 京中但凡曾对她有意求娶的适龄男子,都被他得罪了个遍。 年纪小时尚且没能寻到一桩好婚姻,年纪上来了,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如今终于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了,莫说是个前途大好的有才之士,只要是个男的,他便会想方设法把他弄来跟自己女儿拜堂。 那边程泽礼几人出了状元楼后,问遍了整条街的客栈,全都回复他们已客满了。 从原来的香饽饽到现在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只因他们得罪了左相府的管家。 除了害怕收下他们会被牵连,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觉得他得罪了左相,必定是前途尽毁。 状元是不用想了,能保住性命就算他是能耐人了。 连续走了几家客栈都被拒之门外,程泽礼便明白再继续走下去也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刚好走到一间牙行门口,索性便带着几人进了牙行。 牙行倒是没人来赶他们出去,许是看他们几人的穿着,不像有钱人。 中人们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他们一眼,没人主动上前搭理。 这可是京都,一杆子倒下去都能砸到几个权贵,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像这种小单,老资格的中人是看不上的。 只有一个学徒模样的小伙子,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是要租房吗?有什么要求,可以跟小的说说,整个京都的房源信息我们牙行都有。 只是最近临近殿试,房屋比较紧俏,可能价格较平常会高些。” “我们不租房,我们买房,有没有僻静的,最好不要太旧,两进三进的都可以。” “有!有!有!小毛你去忙别的,这里交给我!” 一旁蓄着八字胡子的男人闻言,眼冒精光,一把挤开少年,满脸谄媚的看着程泽礼。 叫小毛的少年满脸涨红,还想再争取什么。 “可是管事......” “客官稍等片刻!”中年男子对着程泽礼几人点头哈腰后,转头沉着脸将少年扯到一边放低声音威胁他。 “可是什么可是,到底你是管事还是我是管事,不听我的,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滚蛋!” 少年眼眶通红的往程泽礼几人的方向看了眼,最后只能不甘心的抹着眼泪准备离开。 “小哥,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看房子吗,走啊,我们今日还等着买房子落脚呢,你若是不得空,我就换一家牙行也无妨。” 关键时刻,程泽礼出声叫住了他,少年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窘迫。 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客官,他才刚来几天,什么也不懂,您有什么需求,跟我说。 京城的大街小巷,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管事厚着脸皮凑上前,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程泽礼却并不买账道:“多谢,不过我这人讲究缘分,今日我与这小哥投缘,愿意给他个机会。 谁都是从新人做起的,管事你不也是吗。” 程泽礼就差把对他的嫌弃写在脸上了,做这一行的人,若连这点看人脸色的本事都没有,那还靠什么吃饭。 即使心中恼火,但他也不能强求客户,只能捏着鼻子,把小毛叫回来。 “小毛,还不快过来。 今日你可算遇见贵人了,好好伺候着,拿下这一单,说不定你娘的医药费就着落了。” “谢谢管事,谢谢管事!” 小毛一个劲的冲管事鞠躬道谢,谢谢他高抬贵手。 等出了牙行的大门,又忙不迭的向程泽礼道歉。 “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要买房子,又还没买。” “买房子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即使今日没有成交,我也依然要感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 小毛根据程泽礼的要求,没有带着他们东奔西跑,而是直奔城西。 “城北住的几乎都是勋贵世家,那边极少有宅子出售,即使有,也非常昂贵,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城南是贫民窟,鱼龙混杂,街道混乱肮脏,非常嘈杂,不做考虑。 城东是商业区,不符合您的要求。 只有城西,是一些小官和富贵商人居住。 随着那些官员职位变化,以及富商财富的变更,房子流动也比较快。 正好昨天挂出一套房子,位置非常好,房子的主人听说南方商机多,打算去南方发展了,还缺点启动资金。 才忍痛割爱,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拿来做本钱。 只是......” 小毛介绍起京城的房子来,滔滔不绝。 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用了功的。 “只是什么?”程泽礼听得很有兴趣,见他说着说着便不吱声了,询问他犹豫什么。 “只是那房子比较大,有五进。” 小毛小心翼翼的瞅着程泽礼的神色,生怕对方说自己不靠谱。 他是真觉得这房子好,才力荐的。 “先去看看房子再说。” 第397章 中人小毛 几人跟着小毛进到一套气派的宅子里头。 程泽礼在看见这套房子的第一眼,便满意的不行。 房子被保养的非常好,看来房子的主人非常爱惜。 整座宅子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四合院落。 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亭台楼阁,飞檐青瓦,潘洁交错,曲折回旋。 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 走过二门的小穿堂,上了抄手游廊。 眼前便豁然开朗,雕梁画栋,奇花异草。 另有曲水小溪自廊下蜿蜒而过,从花木深处,泻入一方奇石小池。 仿若仙境,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放眼望去,偌大的宅子里,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一路繁花竞相争奇斗艳。 丽日流金,惠风和畅,硕果累累的枇杷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枇杷。 清风徐来,竹帘翩动,素屏生辉。 只看房子便知其主人定是一个爱好风雅,品性高洁之人。 “这座宅子的主人祖上曾出过皇商,就连这套宅子,也是他的祖产之一。 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只喜欢舞文弄墨,不擅生意,导致家道中落。 这不,沦落到了变卖祖产,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 小毛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答疑解惑。 “原来如此,这房子不错,不知要价几何,若合适,我就不看别的了,就它了。” 有了珠玉在前,又怎能再看上别的房子。 再说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只要价钱合适,他便打算把它买下来了。 “八万两,少一两不卖。” 小毛小心翼翼的瞅着程泽礼的神色,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四个人中,能做主的是他。 见程泽礼皱眉头,他忙解释道:“这是房主的原话,我也觉得他价格叫高了些。 也正因为价格高,来看宅子的人不少,但都被这个价格吓跑了。 客人您若也觉得这个价格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别的。” “八万两就八万两,我买了!” 这个价格虽然比他意想中高出了一丢丢,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能买这么大这么漂亮一栋宅子,也不算亏。 且房子的家具都是赠送的,每套家具都是用上好的木头打制的。 光那几张上好金丝楠木做的千工拔步床便价值不菲。 房屋也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把房子过户后,他们只需拎包入住便可。 “小毛,你发什么愣,没听到我们老爷说要买这套宅子吗?” 程四见程泽礼银票都掏出来了,小毛整个人却呆呆傻傻的,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忍不住捅咕了他一下。 “啊,买.......买了?您说您要买这套宅子?” 经程四这么一提醒,小毛才如梦初醒一般,接着欢天喜地地跳起来,眼里光芒四溅,像一团迸溅的火花。 “嗯,八万两,数数,现在买,今日能住进来吗?” 程泽礼,拿出一沓银票交到他手上。 “能,能住,现在就能住,房子原主人说过,只要八万两到手,房子立马易主。 他已经把房子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我们了,只需去衙门办一下过户,把房契上的名字改成您的就姓。 这些事情交给小的就行,今天下午就能办好,您只需要在房子里等着我就行。” 厚厚的一沓银票捏在手上,小毛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突然踏实了下来。 他又惊又喜,恨不能长了翅膀,现在就冲去衙门把房子过户到程泽礼的名下。 “嗯,那你现在就去把这事办妥吧,这钱你拿去打点衙门的人,剩下的都归你。” 程泽礼又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他。 小毛动了动嘴唇,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便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他只重重的朝着程泽礼鞠了一躬,才揣着银票与房契往外跑。 “慢着!” 突然,身后传来程泽礼的声音,小毛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艰难的转过身,小跑回来,扯出一丝笑容。 “程老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小的吗?” 他心中不断祈祷,祈祷他不是反悔了。 “方才忘记提醒你了,房契的名字不要写我的,房子记在我闺女名下。” 原来是这事啊,小毛莫名的长舒了一口气。 庆幸的同时,又非常羡慕那位叫程星晚的小姑娘。 她的命可真好,小小年纪,便拥有了别人奋斗几辈子都赚不来的房子。 更拥有前途无量的父亲。 她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 不像他,出生便在淤泥之中。 如今更是在泥沼中挣扎, 过着一眼便能望见头的生活。 羡慕归羡慕,但他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很快便打起精神来,去办手头上的事情。 全程,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了以为他工作失意,今日又没赚到钱不说,又挨了一顿训。 人人都恨不能离他能有多远便有多远。 小毛是在这条大街上长大的,整条街,基本上没有人不认识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痨病鬼娘。 自小毛五六岁起,她便整日缠绵病榻,母子俩就靠着小毛去外头翻泔水桶,捡 别人吃剩的勉强活下命来。 随着小毛长大,他娘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街上基本跟他沾亲带故的人,都被他借过钱。 大伙儿生怕他们母子俩还不起,鲜少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们。 邻里街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借,情面上又过不去,借嘛,又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为此,他们见了小毛,都是能躲便躲,实在躲不过去,便当没看见他。 次数多了,小毛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尽管从小生活艰难,但他却非常有骨气,打那以后,即使家里揭不开锅了,也没再同他们开过口。 也正因为如此,他好不容易在牙行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无比珍惜这个机会,为了能早日开单。 他私底下比任何人都努力。 基本上,每条大街小巷,他都熟悉,他将每一套房子背后的故事都熟记于心。 正因为他的努力与坚持,才终于让他等来了程泽礼这个贵人。 衙门里,当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郑重的从主簿手上接过房契,看清楚上面写着程星晚的名字时。 喜悦如潮水般漫过他的心头,他激动的眼眶发红。 “瞧你这点出息,又不是你买的房子,犯的着这副表情嘛。” 主簿得了小毛一百两的好处费,对他要办的事情很积极,见他红着眼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忍不住打趣他。 “让大人见笑了,我就是太激动了,我终于凭自己的本事卖出去了一套房子。 您说的对,我不该这么没出息,以后,我会卖出更多房子的。” 小毛用衣袖重重的擦干了眼泪,笑着冲主簿鞠了一躬。 “你能这样想最好,我等着你卖出更多的房子,帮你过户。” 小毛道了声谢后,便急冲冲的出了县衙。 走出县衙,他才发觉今日的阳光格外温暖,春风吹到身上尤其舒服。 主簿不知道的是,他哭并不只是因为卖出了房子。 而是因为他终于有钱救他娘了。 这笔订单成交后,牙行将从总成交金额中抽取百分之二的中介费。 八万两的百分之二就是一千六百两。 这一千六百两中,牙行抽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归他。 也就是说,他能赚八百两的中介费,加上程泽礼给他的打点关系的三百两,给了主簿一百两,还剩两百两。 加起来,他就有一千两了。 一千两,作为身上仅剩十文钱的他来说,这是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回程的路上,他又哭又笑,让人更是避之如蛇蝎,以为他跟他娘一样,开始犯病了。 第398章 当枪使 将房契收入怀中后,程泽礼满意的拍了拍小毛的肩膀。 “干得好,你是个机灵的,我这房子大了些,还缺几个洒扫的人,你们牙行有没有合适的,我想再买几个下人回来。” “有,我们牙行什么样的人都有,程老爷,您要什么样的,跟我说说,我回去就给您寻摸寻摸。” 小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忙高兴的应道。 “寻几个干活利索,品行端正的就行。” “行,那我回去寻摸寻摸,明日您来牙行寻我,我定叫您满意。” 打发了小毛后,几人亲自动手,收拾出来了一个院子。 程四去外头买了饭回来,几人草草吃了几口,便早早的躺下歇息了。 今日实在是累的够呛。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小毛回到牙行,牙行众人从他口中得知程泽礼竟然把那套宅子给卖了时,顿时一个个的都悔的肠子都青了。 也有人眼红小毛能分得的佣金,开始动歪脑筋了。 第二日,当程泽礼几人再次出现在牙行门口时。 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随后便看见从里面扔出来一个人。 刚好摔在他们脚边。 听到熟悉的呻吟声,程泽礼才看清楚被扔出来的竟然是小毛。 “小毛,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被扔出来。” “程老爷.......” 骨瘦如柴的小毛被这一扔,摔得不轻,他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突然听见有人关心他,抬起头,当看见是程泽礼时,眼眶瞬间便红了。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哽咽着叫了声“程老爷”。 “有没有伤到哪里,能不能动,我扶你起来走走。” 万幸的是,小毛身上虽有不少皮外伤,但却没伤到骨头。 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本就一地鸡毛的生活将更是雪上加霜。 从小毛的叙述中,程泽礼得知了牙行的管事眼红他的佣金,串通别的中人,一起排挤他。 并以他只是学徒,没资格领工钱和佣金的借口,堂而皇之的瓜分了他的佣金。 他自然是不服的,愤怒的指责他们的无耻行径。 他们恼羞成怒,才有了程泽礼今日看到的这一幕。 小毛不仅被霸占了佣金,还被打了一顿,逐出了牙行。 “真是岂有此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不到京都最大的牙行,竟然藏污纳垢,养着这么一群强盗。” 韩宇闻言,看向牙行的眼神里盛满了愤怒。 小毛面色灰败,喃喃道:“没办法,我无依无靠,还有一个老娘要我养,自然是斗不过他们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此事不能就此作罢,你一昧的退让,只会助长他们这种欺凌弱小的不良风气。 那佣金本就是你合法劳动所得,于情于理,他们不该霸占属于你的钱。” 程泽礼低头思忖了片刻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牙行内,得意洋洋的管事说道。 “可是三爷,咱们刚到京都,根基尚且不稳,若贸然插手此事,恐生事端啊。” 程四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总能及时提醒自家主子,防止他菩萨心肠,干扰他人因果,为自己惹来祸殃。 “我知晓,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呢嘛。” 正当程泽礼绞尽脑汁,要怎么为小毛讨回属于他的佣金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同他打招呼。 “程兄,真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来人身材矮胖,身穿上好的绫罗绸缎,身上佩戴着一块看着就非常昂贵的玉佩。 此时他正轻摇着扇子,满眼惊喜的看着程泽礼。 程泽礼往身边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其他人,确定这人是在同他说话。 但他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程四凑到他耳边,将来人的身份告诉了他,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秦公子,未能第一时间认出秦公子,是在下的不是,还望秦公子不见怪。” 程泽礼一番话说出口,惹得秦妄言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 没想到对方如此耿直,竟直白的说出了他不认识自己的事实,连体面人该有的半分遮掩都没有。 倒叫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拿捏分寸了。 “无碍,程兄初入京都,不认识小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还未问程兄站在牙行门口是有何贵干,是要买人吗。 牙行里的下人鱼龙混杂,买回去还要费神费气调教,不如小弟我送你几个调教好的,保准相貌规矩都是顶顶好的。” 程泽礼感觉姓秦的有些莫名其妙,谁才刚认识就上赶着往对方身边塞人的啊。 看来他不是有求于自己,就是不安好心。 既然他来者不善,自己便也不客气了。 不如借力打力,借他的权力狐假虎威一番。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昨日在这个小兄弟手上买了一套宅子,今日本想再添几个下人回去使使。 谁曾想,刚到牙行门口,便看见这小兄弟被人从里面打了出来。 译文才知道,那些人眼红他卖房子所得的八百两佣金,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那笔钱给占了。 不仅如此,还伤了人,把人给打了出来。 我这人最看不得人间疾苦,欺凌弱小的事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这事让我遇见了,我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读书,本就是为了造福黎民百姓。 若眼见百姓受苦,视而不见,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你说是吧,秦公子。” 程泽礼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引来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既然程泽礼都把话题上升到这个高度了,秦妄言作为公众人物,自然没有在这时候抽身而退的道理。 他不由的心中暗恼,不知这姓程的究竟是脑子真不太行,还是心思太深沉,竟然不声不响的把他给绕进去了。 相比于前者,他更倾向于后面一种可能。 毕竟他这会元可是真材实料,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怎么可能在几万读书人中脱颖而出。 牙行的管事也注意到了门外越聚越多的人群。 自然也没忽略站在首位那个矮胖的身影。 堂堂相府公子,怎么会亲自出现在他们牙行门口。 像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买卖下人,置办宅院田产,都是府中管事下人的事情。 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能视而不见,纷纷扯起笑脸迎了出来。 “哎呦,秦公子,今日是刮的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来啦,快里面请,喝口热茶,歇歇脚。” 秦妄言瞥了他一眼,像一只高傲的大公鸡一般,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走在了前面。 程泽礼几人也自然而然的跟在后面。 管事看到小毛也夹在人群之中,以为他还不死心,想要浑水摸鱼,趁机溜进去。 忙眼疾手快的拎住他的后脖颈,阴恻恻的凑到他耳边小声威胁道:“小兔崽子,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若惊扰了牙行的贵客,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趁我没有赶尽杀绝之前,还不快滚!” “你做什么,这小兄弟是跟我们一起的,还不快放开他。” 走在前头的秦妄言突然回头,神色不愉的看向管事。 管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便涌出一层汗,将贴身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他没想到秦公子竟然是为小毛而来。 他捏了捏袖中那四张还没捂热的银票,心中暗恼对方多管闲事。 “管事,你来说说,我这小兄弟在你们牙行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开单了。” 秦妄言也不是什么蠢人,他知道自己被程泽礼当枪使了,虽然心中恼火。 但一想到他将来会是自己的妹夫,以自家妹妹那个刁蛮劲,若知道自己今日不帮他,回去定会将自己的头发给薅光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也为了能早日将那个老姑娘妹妹嫁出去,他便勉为其难的帮他这么一个小忙。 也顺便在未来妹夫面前刷刷好感。 第399章 杀身之祸 秦妄言一开口,牙行管事便知道他这是为小毛讨公道来了。 突然感觉到刚分得的那四百两格外烫手。 秦妄言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甚至是但凡跟他沾上一点关系的人他都得罪不起。 再次从牙行出来时,小毛怀里揣着本属于他的八百两银票。 不仅如此,程泽礼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从牙行讹来的下人。 原本他觉得这家牙行的中人人品不行,不打算在他们家买人的。 结果秦妄言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讹了他们一把。 让管事把牙行中的下人都叫出来,并做主让程泽礼放心挑,看中哪些直接带走。 见他面有迟疑,小毛凑到他耳边,将人群中,他觉得不错的那几个人的情况都悄悄跟他说了一遍。 既然都已经欠对方人情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他不介意再为自己省下一笔。 于是毫不客气的将小毛提到的那十几个人全都指了出来。 管事看到他指的全都是店里的好货,心疼的简直要滴血。 他拿秦妄言和程泽礼没办法,只能一直拿眼刀子刀小毛。 小毛拿回了自己的佣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牙行干下去了。 没了上下级的关系,他压根就不再怕他了。 管事越瞪他,他说的越起劲。 来时简简单单四个人,离开时浩浩荡荡一大群。 出了牙行的大门,秦妄言熟络的将手搭在程泽礼的肩膀上。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关系已经好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就连秦妄言也以为程泽礼今日接受了他的帮助,他们俩人应该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 “程兄,不如咱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多谢秦公子美意了,只是殿试在即,程某心中不甚踏实,还需埋头备考。 喝茶的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今日之时,多亏了秦公子仗义相助,等殿试过后,程某定在寒舍略备薄酒,以谢秦公子,届时还望秦公子能赏脸。” 程泽礼给秦妄言画了一张大饼过后,便心安理得的带着人离开了。 那脸皮厚的,连秦妄言身边的小厮都看不下了。 “少爷,这人莫不是把您当傻子耍了吧,用完就丢,他以为自己是谁呀。” 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捧着的秦妄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不识趣之人。 自己身为相府公子,都已经自降身份与他称兄道弟了,他却始终秦公子长秦公子短的,生分不已。 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他面上却没表露半分。 此时被自己身边这没眼力见的小厮直接戳破了,使得他恼怒不已。 “显得你能了是吧,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重重的踹了小厮一脚,而后猛地扇动扇子,气呼呼的离开了这里。 程泽礼将人带回新置办的宅子里后,便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让程四去给他们安排好各种的活路,自己则躲进书房开始认真的看起书来。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女,竟因为他,无端惹来了杀身之祸。 三月初八,是程老四和白灵儿的大喜之日。 早在两天前,村里便有不少人来到程老头家,帮忙忙活婚礼的一应事宜了。 所以整个程家,乃至整条街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程星晚他们这群小孩子,帮不上忙,依旧按部就班的去上学。 只待程老四大婚这日,才请假参加的婚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日,她总感觉暗中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她。 一股不安笼罩在她心头,她十分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非常糟糕。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也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而来。 这就导致她这几天不敢随意进出空间。 她悄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墨君羿。 原本以为这伙人是他的仇家,目标是他。 但令她奇怪的是,墨君羿那边,竟然没人盯着他。 也就是说,来人是冲她来的。 她顿时心里发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亦或是自己空间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她想过直接跟对方正面硬刚,但察觉到对方不止一个人。 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让墨君羿通知程二他们,加强戒备,提高警惕,全力保障家人的安危。 唯今之计,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等待对方先动手。 眼看着离程老四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程星晚有怀疑过他们是婆罗国的人,以为是赫连焕家的余孽,追过来,替他报仇了。 想要趁着程老四和白灵儿的婚礼,闹出大动静。 为此,她心急如焚,无凭无据的,又不能将他们的婚礼喊停。 幸好,这一猜测在他们婚礼前一天被证实是错的。 这一日,放学后,程星晚心中突然迸出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想见娘亲,必须立刻马上见到的那种。 墨君羿闻言,二话不说,陪着她一起去。 锦文锦武几兄弟见状,也要跟随,却被程星晚劝阻了。 因为最近的反常情况,程二特意安排了程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他们接送孩子上下学。 墨君羿嘱咐他们尽快护送孩子们回家后,便同程星晚一起,加快速度往李氏的制衣厂赶去。 越往那边走,萦绕心头的那股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大.......” 正当她不管不顾的准备召唤出大黑时,却被墨君羿捂住了嘴巴。 “提高戒备,有埋伏!” 话音刚落,从四周的林子里窜出十几名黑衣人。 因为担心李氏的安危,所以他们是抄近道,走的小路,这就需要经过一片林子。 也给了躲在暗中的黑衣人下手的机会。 “小娃娃,看不出,本事还不小嘛,竟然能发现我们。” 为首的黑衣人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墨君羿。 在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瞳孔骤缩,面露惊骇。 不过这些神色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身旁的人并没有注意到。 但时刻警惕盯着他们的墨君羿与程星晚却没有忽略掉。 墨君羿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垂下眼眸,隐藏起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再抬头时,装出一副孩童该有的惊恐模样。 “你......你们.....是.....是谁,想......想干什么?” 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两个小孩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跌倒在地,浑身颤抖。 黑衣人见状,讥笑了声。 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谨慎小心感到好笑。 就是两个普通小孩而已,顶多就是比其它小孩聪慧了一点。 能发现他们,也许只是因为侥幸。 “你们无须知道我们是谁,只需记住我们是杀你们的人。 杀你们非我本意,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见了阎王爷,你们不要把死怪在我身上。” 说罢他眼底凶光闪烁,冲着身后的黑衣人挥了下手。 两个黑衣人得令,立即举着泛着寒光的长刀朝两人脖子的位置劈去。 意料之中的人头落地,鲜血迸射没有发生,反倒是在场的十几个黑衣人身形晃了晃,随后,纷纷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只留下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一脸懵逼的呆立当场。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原本吓傻了的小男孩,突然暴起,朝他袭来。 他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撬开了他的下巴,将他藏在牙齿下的毒药给拿走了,末了还往他嘴里弹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快放开我。” 黑衣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栽在两个小屁孩手里。 明明他们跟踪了他们好几天,没有发现他们会武功啊。 如今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更是动弹不得,只能任对方摆布,这令他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做什么,很快你便会知道了。 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第400章 上岸第一剑 墨君羿一连丢出好几个问题。 黑衣人眼睛瞪得溜圆,他死死的咬住下唇,拼命的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企图抵抗已经开始发挥药效的真言丸。 只是任他意志力再顽强,在面对加强版的真言丸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回太子殿下,我们是秦二小姐的暗卫,此次一共来了三十人,目的是为诛杀程泽礼的妻女。” “秦二小姐是谁?” “左相府秦若水。” “她为何要派你们来杀程泽礼的妻女。” “二小姐看中了程会元,待他高中状元后,左相便会求皇帝赐婚于他们二人。 李氏母女的存在,挡了我们二小姐的路。” “你们这里只有十五人,还有十五人呢?” “另外十五人去杀李氏了。” 噗嗤—— 寒光闪过,黑衣人头目的人头落地。 他们的来路问清楚了,此人便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再一个,他识破了程泽礼的身份,今日就算说破天去,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匆匆清点了在场黑衣人的尸体的数量,来不及处理现场,两人直接召唤出大黑二黑,朝着李氏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此时的李氏却不在制衣厂里。 她与彩衣互相搀扶着,正在郊外一条官道上拼死逃命。 今日她带着程八和彩衣去了仓库送货。 程八驾着马车行驶在回镇子的路上。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群黑衣人,手中都拿着闪着寒光的长刀。 程八意识到情况不妙,当机立断,跳下马车。 不给黑衣人反应的机会,用鞭子在马屁股上重重抽了一下。 冲着马车内的李氏和彩衣说道:“夫人,坐稳了,彩衣,保护好夫人。” 马儿吃痛,长啸一声,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 挡在路中央的黑衣人闪避不及,竟直接被撞飞了。 随后程八手中长鞭卷过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将他重重扯到身边。 那名黑衣人当场毙命。 程八夺过他手上的长刀,二话不说,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的目标是李氏,自然不会浪费精力在程八身上。 只留了四五人对付程八,其余人纷纷施展轻功朝着已经跑出老远的马车追去。 程八为了给李氏争取活命的机会,不顾自身安危,追上前阻挡黑衣人的脚步。 此时的李氏和彩衣也并不好受。 两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被颠簸的马车就被甩出了车厢。 李氏的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 彩衣连忙从怀里掏出止血的药粉,洒在李氏的伤口处。 “夫人,您怎么样了?”李氏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我没事,快去找程八。” 她们环顾四周,发现程八正被几名黑衣人围攻,程八身上的衣服均被鲜血染红。 李氏心中一紧,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却被彩衣死死的抱住了。 “夫人,您冷静点! 程八姐姐拼死为咱们挡住了刺客,为的就是能让咱们有活命的机会。 你我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冲上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趁那些刺客还没追上来,赶快逃跑! 只要能逃回镇子上,让人到官府报案,说不定程八姐姐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呢!\" 李氏双目赤红,眼睁睁地看着程八在众多敌人围攻下渐渐体力不支,最终被刺客一剑刺穿身躯。 她心如刀绞,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心房,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眼下形势危急,根本容不得她过多悲伤和迟疑。 因为那些凶狠的刺客已经除掉了程八这块绊脚石,正气势汹汹地朝她们逼近过来。 而此刻,那辆救命的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主仆两人只能相互扶持,咬紧牙关,拼命狂奔,试图逃脱这场生死大劫…… 可她们两个弱女子,又怎能躲得过一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刺客追杀。 没过多久,她们便被黑衣人包抄了。 因为程八不要命的搏杀,刺客的人数已经从十五人锐减到了八人。 但即使仅有八人,也不是她们两个弱女子能对付的了的。 “你们是谁,我自问从未与人结仇,你们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李氏这时突然冷静下来了。 她与彩衣互相依靠在一起,彩衣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在面对死亡时,难免会感到恐惧。 此时她害怕的浑身发抖,却依旧坚定不移的挡在李氏面前。 黑衣人心中很暴躁,原本以为二小姐派他们这么多人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实在是大材小用。 却没想到,连正主的一根汗毛还没碰到,他们的人手倒先折损了近半。 他心中不痛快,自然便也不想让李氏死的太舒服。 “这你就怪不了我们了,要怪就怪你那好丈夫。 上岸第一剑,先斩结发妻。 京城富贵迷人眼,他程会元不日将成为风光无限的状元郎。 世家贵女为之趋之若鹜,你与你女儿便成了他的绊脚石。 他不惜花费重金,聘我等前来,取你母女二人的性命。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你难逃一死,去了阎王殿,不要怪我等,要怪就怪你识人不清,命不好。” 黑衣人看着李氏绝美的容颜,婀娜的身材,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忽然想起秦若水曾交代过,别让她死的太舒服。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忽然感觉身体里升腾起一股燥热。 李氏却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401章 护主 ”哈哈哈哈哈哈.........“ 李氏笑得前仰后合,她的笑声中,有嘲讽,有不屑,有洞悉人心的透彻。 唯独没有半分应有的伤心。 李氏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想象中的肝肠寸断,痛哭流涕没有发生。 黑衣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他们被李氏的笑声吓得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你丈夫喜新厌旧,不要你了,你还笑得出来,疯了不成。” 李氏不紧不慢的掏出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水。 清水似的凤眼,上下打量了黑衣人一眼,随后极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嘴角挂起一丝嘲讽。 冷哼了一声后,撇开脸,不再看他们。 她脸上不加掩饰的嘲讽,如同利刃一般刺破了黑衣人的心房。 那双眸子仿佛是看穿了一切,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与讥诮,让在场的黑衣人脸色巨变。 “老大,还跟她废什么话,这女人虽然已经生过孩子了,但却比普通女子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就像那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大肆享受一番。” “对呀老大,我好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难得碰到这样的极品,要不您先享用,兄弟们帮您望风。” ....... 黑衣人们就像一群邪恶的饿狼,朝着李氏张牙舞爪。 李氏洞悉他们的意图后,俏脸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她沉着脸,怒喝道:“你们这伙让人恶心的下贱货,我若是你们,现在就立马打哪来就回哪去,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今日你们若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信不信,等待你们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家人也能取你狗头。” “哎呦,美人发怒了,我好怕怕呦。 只可惜我这人天生反骨,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今日还偏偏就想尝尝死无葬身之地的滋味。” 说罢,黑衣人头目淫笑着朝李氏扑了过去。 李氏紧紧扣着袖中的袖箭,正准备等他离近一点时,趁他不备,给他来上一箭。 此时此刻,她非常懊悔没把闺女给她准备的毒药包带在身上。 平日里她大半时间都呆在厂房,接触的都是工人,因为害怕不小心泄露毒药包里的药粉,会伤害到厂里的工人,所以她便将毒药包放她房间里了。 今日出门,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压根没有想过这一出。 黑衣人小头目边走边迫不及待的脱衣服。 彩衣被他的行为吓得惊声尖叫。 在他离李氏三步远时,抄起一旁的石头,狠狠的朝他的脑门掷了过去。 黑衣人压根没把这个小豆芽放在眼里,毫无防备之下,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偷袭。 竟被她得手了。 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脑门上,瞬间便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他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手捂着伤口,冷冷的看向彩衣。 彩衣见一击得手,心中突然莫名升起一股力量。 “夫人别怕,彩衣会保护你的。” 她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朝黑衣人扔去。 彩衣附在李氏耳边,决绝的看着她道:“夫人,我引开他们,你快逃。” 说罢朝着一旁的树林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捡起石头砸黑衣人。 黑衣人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石头砸在身上,虽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大伤害,但却也实实在在的惹恼了他。 他只能调转方向,先解决这个烦人精。 “彩衣!” 李氏心头巨震,牙眦俱裂。 他没想到彩衣小小年纪,竟然敢悍不畏死的保护她。 她踉跄着追了上去,她不能让彩衣出事。 彩衣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哪里跑的过会轻功的黑衣人。 很快,她便被追上了。 黑衣人被坏了好事,满身欲火转化为怒气。 他怒不可遏的捏住彩衣的脖子,正当他收力准备将根细嫩的脖子拧断时。 突然感觉到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向疼痛的位置,一支秀气的小箭带着血肉从他的后心穿出。 将他的心脏扎了个对穿。 他错愕的想要回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干的,死神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下一瞬,他便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第402章 获救 树林外的黑衣人听着林子里头传出来的动静,心头一片火热。 迫不及待想要以身代之。 但又不敢打扰自己老大的好事,只能苦逼的站的远远的,时刻警惕路上有没有人经过。 心中祈祷老大能快点。 他们心中所想很快便实现了,林子里很快便止了声。 他们心头诧异,不应该呀,头儿的武力和体力都比他们强,不能这么快就完事了吧。 “老大,老大,.......” 叫了好几声,无人作答,林子里鸦雀无声,连鸟叫声都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你去看看,待会儿让你先爽!” “不,还是你去吧,我排后面也没关系。” 良久,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就这样磨蹭了好一会儿,几人才一起朝着林子里摸了过去。 想着就悄悄的看一眼,不发出声音,不让老大发现,应该没事。 却不曾想,等他们摸到现场时,只看见自己老大瞪大了眼睛,死的不能再死了。 哪里还有李氏的影子。 “呔,我道怎么没有声响,原来是那贱人把老大杀了。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呀,若让她跑脱了,不但老大的仇报不了,就连咱们也活不了了。” 此时,李氏正拉着彩衣在林子里疯狂逃命。 只是树高林深,荆棘丛生,无论是前世或者是今生。 她都没受过这样的罪。 即使是大洪水那一年逃难,也是有人在前面开路,乡亲们抬着挺着大肚子的她上山的。 她几乎是,走一步摔一跤。 头发和衣服经常被树枝荆棘勾住。 这便导致了她们逃跑的速度极慢。 衣裳被树枝刮破,树上留下的碎布条直接给刺客们指明了她们的方向。 很快,她们便听到了身后追兵传来的声音。 “不行,我走不动了,咱们不能再往林子里去了,他们很快便会追上我们。” 李氏叫停了在前面徒手帮自己开路的彩衣,面色凝重的看向幽暗的丛林深处。 “可是不走林子只能走官道,官道上没有遮挡,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能看见咱们。” 彩衣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全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 这些伤口都是被那些锋利的杂草和长满刺的荆棘刮出来的。 可她却硬生生忍住了,没喊一句疼。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好夫人,把夫人平安带回家。 “嘘!” 突然,李氏让她不要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凝神在听着什么。 “有人来了,我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 突然,李氏的眼睛亮了,她拉着彩衣往官道的方向逃去。 当她们衣衫褴褛,发髻凌乱的出了林子时,刺客也已经近在咫尺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臭娘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跑不动啦,现在知道主动投怀送抱啦,晚啦。 兄弟们怜惜你长了一副好皮囊,想让你死前爽一爽,你偏不识好歹,竟敢杀了我们老大。 今日我非把你扒光了,吊在树上,让来来往往的人都饱饱眼福,好叫我们老大安息。” 黑衣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贪婪的黏在李氏身上。 李氏被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抬起手就对着那人的胸口来了一箭。 那黑衣人嘴角的狞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便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艹,贱人!” 其他几位黑衣人见状,纷纷挥舞着刀剑朝李氏扑了过来。 只见李氏不慌不忙地又射出几箭。 但因为黑衣人有了防备,都没能射中要害,只伤了他们的手脚,几个黑衣人瞬间捂着伤口哀嚎起来。 趁此机会,李氏拉起彩衣快速往官道上跑。 箭簇已经用完了,还有三个黑衣人没有受伤,正在后头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了。 这时,官道尽头的拐角处,走来一辆马车。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老伯,救救我们!” 驾车的是一位老者,他看到狼狈的二人,稍微减慢了速度。 “老爷,前方有两名女子被几个黑衣人追杀,正向咱们求助。” “莫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车厢内传来一名男子低沉冷酷的声音。 “是!”赶车的老者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遗憾的看了两个女子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加快速度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氏眼睁睁看着马车与她们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就这么错失活命的机会。 她看见赶车的人犹豫了一瞬,看见刺客的那一瞬,没有半分慌乱,依旧气定神闲的赶车。 便知对方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 没办法,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呼道:“我乃苍梧镇程家村村长的侄媳李氏,老伯若愿救我于危难,事后定当重谢!” “停车!” “吁!” 车内传来男子急切的声音,马车来了个急刹车。 随后车帘掀开,当看见马车上下来的那人时,李氏惊喜万分。 第403章 险 此时刺客们已经到了近前,为免再生事端,他们已不敢有别的杂念。 只一心解决李氏后,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长刀利刃朝着李氏砍去。 眼看就要刺穿她的身体,割下她的脑袋了。 手中的长剑却怎么也无法前进半分。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粗重的喘息声,他们才回头看向身后。 这一看,他们差点被吓晕过去。 此时他们两个黑衣人竟然被一只大棕熊一手一个,拎着后脖颈。 另一个则被一只大老虎用爪子按倒在地。 “白城主,是你!” 李氏看见来人,双眼放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没错,来人正是白灵儿的父亲,白鸿。 此时他后怕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差点酿成大祸。 若李氏没有在最后关头,自报家门。 他恐怕要为自己的见死不救,后悔终生了。 明日自家闺女的大婚之日,程家也会喜事变丧事。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侄媳妇,是我,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若白城主再晚一点出手,侄媳妇我恐怕已经成了他们刀下亡魂了。” 李氏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刃,心有余悸。 终于柳暗花明,没有了生命威胁,她顿时泄力的瘫倒在地。 “怪我,若不是你最后关头自报家门,我恐怕就视而不见的走过去了。” 白鸿歉疚的说道。 “不怪您,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能躲则躲,换成我,也是一样的选择。 我也是看赶车的老伯身手不一般,才敢跟他求救的。” 李氏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几个人怎么办,是杀了还是留活口。” 白鸿看着被大熊小虎按着,吓尿了的三人,询问李氏想要怎么处置他们。 “留他们一条命吧,我想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派来的。” 可是三个刺客却没有给他们机会,在李氏说要留活口的那一刻,便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丸。 下一刻,便看见他们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程星晚和墨君羿也赶到了李氏刚开始遇上刺客的地方。 现场看见了好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并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遍体鳞伤的程八。 “太好了,她还活着!” 程星晚见到程八遭遇不测,顿时慌得腿都软了。 她连滚带爬的从大黑身上跳下来,趔趔趄趄朝程八奔去。 颤抖着伸出小手贴在她脖子的大动脉处。 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微弱的脉搏跳动。 她欣喜万分,忙掏出护心丸和止血丸塞进程八的嘴里。 因为急着去找李氏,她便点了程八的睡穴,将她送进了空间,泡在灵泉水里。 两人顺着李氏逃跑的路线,一路追过去。 在离官道边的丛林里,看见一具半裸的男尸,尸体胸口上插着一支熟悉的箭。 随着这具尸体的出现,两人脸上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程八杀了七个死人,加上这一个,一共死了八个。 那就意味着对方还有七个人。 尽管李氏有袖箭,但袖箭一共才五支箭。 并且对方都是有武艺傍身的人。 李氏和彩衣面对七个刺客,凶多吉少。 思及此,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忙顺着他们走过的痕迹追了上去。 沿途的树枝和荆棘上,还有不少碎布条挂在上面。 甚至还有一团一团的头发丝。 走到林子深处时,两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林子到处都坑坑洼洼,草木旺盛,荆棘丛生,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令人窒息。 “八哥,快看这里。” 程星晚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底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一大摊还没来得及凝固的血液。 两人神情凝重,程星晚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他们以为李氏定然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本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念头,两人顺着痕迹继续往前寻去。 沿途的草木上都沾满了血滴,没走多远,又发现了几滩血迹。 但始终不见李氏的踪影。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之时,突然听到林子外的官道上传来说话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走到距离官道不远处,程星晚透过草木间的缝隙,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官道上那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身影,便是自己的娘亲。 这一发现,令她欣喜万分。 “娘..........” 她兴奋的想要呼喊她,却被墨君羿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呜.......哥.......娘........” 她疑惑墨君羿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焦急的指着李氏的方向,告诉他娘亲还活着。 “嘘,不要出声,娘现在有危险,你看她背后的草丛。” 墨君羿指着李氏身后的草丛,眼神冰冷的要杀人。 程星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草丛里趴着三个黑衣人。 只见其中一人手持弓箭,箭头正对着李氏的后心。 另外两人则手持刀剑,跃跃欲试,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给李氏致命一击。 三人距离李氏非常近,即使他们已经看见了白鸿就站在李氏身边,也没有把握他能在瞬间制服他们,确保李氏的安全。 为免打草惊蛇,两人不敢开口提醒李氏。 程星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得手心出汗。 她下意识地抓住墨君羿的手,眼神充满担忧。 墨君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悄悄绕到他们后面去。”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三个黑衣人正是之前被李氏的袖箭射中手脚的人。 他们躲在林子里目睹了自己同伴的死亡。 知晓这趟任务已经失败。 事败垂成,回去迎接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杀死李氏,成了他们活命的希望。 只是他们有伤在身,实力不足平常的十分之一。 连拉弦都已经非常吃力了,更何况李氏还在不停的移动。 这给他们的刺杀行动增加了难度。 这一箭,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失败了,他们三人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只能耐心的等待时机。 终于,给他们等来了机会,利箭直指李氏的后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君羿也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 黑衣人松手那一刻,他迅速抛出一柄长刀,将距离李氏半米之遥的箭砍偏了。 “侄媳,小心!” 白鸿一把将李氏扯到自己身边,长箭堪堪贴着她的右臂擦过。 将她的衣服射穿,带出一片血痕。 李氏感受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看着插在一旁大树上的箭头,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墨君羿转身扑向三个黑衣人,却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不用他动手了。 第404章 歹毒 “大熊,小虎,你们怎么也来了。” 三个刺客毫无防备,被大熊和小虎拍碎了脑袋和咬断了脖子。 小虎叼着一个刺客的人头,献宝似的朝墨君羿冲了过来,差点将他扑倒在地。 那人头血淋淋的,让人看了生理不适。 墨君羿忙避开它的热情拥抱。 “别闹,还有四个刺客不见了,你们帮我一起找出来。” 墨君羿警惕的环顾四周,生怕猝不及防之下,草丛里再蹦出什么人来。 这时,白鸿护着李氏朝墨君羿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氏此时双腿还打着颤,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此时还萦绕在她心头。 在看清楚草丛后的那道身影后,她那颗紧张不安的心瞬间便踏实了下来。 “安儿!” 她惊喜的呼唤道,同时目光在草丛中搜寻,寻找自家闺女的身影。 “娘亲,您没事吧,怪安儿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好孩子,娘没事,这怎么能怪你们呢,若不是你来的及时,娘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你们了。” “娘亲,快站到我身后藏着,刺客一共十五人,如今死了十一个,还有四个人不知藏身在何处。” “锦安快看,是不是那四个人。” 此刻白鸿非常庆幸墨君羿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救了李氏一命。 听到对方还在找另外四个刺客,便想起方才服毒自杀的三人和被李氏的袖箭杀死的那个人。 墨君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被隐藏在灌木丛后面的四具尸体。 这下能确定他们的人都死光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个口哨,程星晚便像一只乳燕般从草丛里飞身而出,扑到李氏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死我了。” 李氏早就料到闺女肯定也来了,此刻看着哭成小花猫的闺女,她再一次感谢上天,让她逃过一劫,没有让她们母女再次面临生离死别。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一场,彩衣感同身受的在一旁陪着抹眼泪。 墨君羿和白鸿则去处理那些刺客的尸体。 化尸粉一撒,尸体很快便化成一滩液体,渗入地下,消失于无形,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对了,闺女,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程八,她为了保护我,以一己之身拖住刺客,为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我看见她遍体鳞伤,还被刺客刺穿了身体.......” “娘,别担心,她还活着,只是伤的太重,我们赶到时,她仅剩一口气了,我把她送进去养伤了。” 送到哪里去了,李氏心照不宣。 听到她说程八还活着,她的心里总算好受了点。 “对了,乖宝贝,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也遇到了刺客?” 程星晚眼神冰冷的点了点头道:“这帮刺客一共三十人,是左相府的二小姐,秦若水派来杀我们母女的。” 李氏闻言,非常诧异:“左相府的小姐?咱们与她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她,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们。 难道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 之前刺客在她面前说他们是程泽礼花重金请来杀她的,她一个字也没信。 但从闺女口中得知真相后,她又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秦二小姐。 她怎么就千里迢迢的,派这么多人来杀她们母女呢。 突然她想起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一家三口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对方会不会也是穿越者。 “那你爹岂不是很危险?” 程星晚深吸了一口气,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李氏怀疑了一切,唯独没有怀疑过程泽礼会有异心。 也不知她与程泽礼两世夫妻,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过于自信,还是她格局够大,不惧外头的野花野草。。 知道真相的程星晚对自家这个招蜂引蝶的老爹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娘亲不知道的是,程泽礼确实会有危险。 不过不是生命危险,而是有失身的风险。 为免李氏担心,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程泽礼沾上了烂桃花的事情跟李氏交待了一遍。 当李氏得知自己今日鬼门关走这一遭,全因丈夫长得太招摇,吸引了秦若水这条毒蛇,才惹来的无妄之灾时。 顿时又气又恼。 “难怪她嫁不出去,毒蝎子一个,咱们没招没惹她,凭什么对咱下毒手。 她要真有能耐,使出自己的真本事,把你爹的心勾了去,我毫无二话,甚至将这正妻之位拱手相让。”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万一我爹真被她迷住了,有你哭的时候。” “放心吧闺女,其一,你爹你还不了解吗,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其二,这秦若水心肠如此歹毒,做事如此狠辣,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种人吧。 再一个,能被别的女人勾引的男人,压根就不值得你娘我为他费心,即使他是你老爹也一样。” “可是,对方有权有势,人人都说,大兖的江山,明面上是墨家的,实际掌权者,其实是秦家,如今的明德帝,不过是左相扶持在位的傀儡。” “嘘,你这孩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传说而已,不可信,不可说。 你爹只要想争,凭他的能力,假以时日,左相于他,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再一个,你忘啦,咱们背后还站着你舅爷爷呢。 只要咱们努力赚钱,有钱,有后台,加上咱们的底牌,还搞不过他一个一条腿踏进棺材的秦老贼吗。” 母女俩嘀嘀咕咕半天,彩衣在听到程星晚口不择言的说起朝堂上的事情时,便自觉的离远了些。 拿着程星晚给她的药膏和止血粉,自顾自的去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了。 没过多久,墨君羿和白鸿也回来了。 白鸿手里还剩半瓶化尸粉,他恋恋不舍的将瓷瓶递还给墨君羿。 手是伸过去了,眼睛却还黏在上面,不舍得移开。 墨君羿看了好笑,知道他喜欢,便大方的将自己手上还剩的半瓶一起递给了他:“白爷爷若喜欢,送你便是。” “真的吗,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鸿递到墨君羿面前的那只手“嗖”的一下便收了回来,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墨君羿手上的那瓶也卷了过来。 而后珍而重之的藏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那架势,就好像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 事情解决了,还有另一处的尸体没有处理完,为免让别人发现,将事情传回京都,引来秦若水更加疯狂的打击报复。 墨君羿便率先骑着大黑赶往了那边。 程星晚则陪在李氏身边,一起往家的方向赶去。 待他们走远之后,一道身影从官道旁的一棵大树上飘了下来,他在刺客们们尸体躺过的地方驻足良久。 第405章 暗二的奢望 来人正是暗二,明德帝留在苍梧镇的一双眼睛。 其实早在这群刺客抵达苍梧镇的第一时间,他便有所察觉。 见他们一直没有动静,他便也没有轻举妄动,想要搞清楚他们的动机。 他留在苍梧镇的目的,除了暗中保护太子,另一个则是弄清楚程家的秘密。 太子那边,他与程家那个女娃娃除了在学校,便极少见到人影。 俩人经常神出鬼没。 且他们出行有海东青,他即使想跟也有心无力。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太子的身手在自己之上,普天之下,难有敌手。 人家压根就用不着他保护。 所以他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挖掘程家村秘密这件事上。 今日他发现那群不明身份的人有了新动作,出于好奇,便一路尾随他们来到了这里。 当李氏的马车出现时,他才知道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之前李氏数次差点遇险,他险些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出手搭救。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每当她身处险境时,总能峰回路转。 不是自己突然爆发,就是有熟人相救。 他站在大树上,将整片林子的动静尽收眼底。 林子里一草一木的动静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当她看见能听人指挥的一熊一虎时,瞬间便知道了白鸿的身份。 正讶异于婆罗国驯兽城的城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看起来与李氏很熟时。 两个小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并且刚好藏身在他所在的树下。 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李氏身后准备偷袭的三人,有心搭救,却因为害怕太子殿下发现他的存在,只能屏声息气,一动也不敢动。 令他欣慰的是,太子殿下有勇有谋,及时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他站在树上,被迫将李氏母女的大胆言论尽收于耳,这使他倍感煎熬。 也导致了他错过了太子殿下的动作。 一个晃神,等他回过神来再看过去时,便发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的尸体不见了。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他迫不及待的跳下树,想要从中查看出什么端倪。 可是除了一滩令人作呕的液体,什么发现也没有。 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从李氏母女的对话中,得知了这场刺杀的幕后黑手。 秦家的人寻到了这里,此事必须让陛下知道。 他没有多做耽搁,飞快的回到他落脚的地方,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包括白鸿出现在程家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写在了信中。 不过,关于李氏母女对话中,说皇上是左相扶持的傀儡这一句话,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写在上面。 将信通过秘密手段送出后,他站在窗口,眺望着程家村的方向。 总感觉程家繁荣的表象下,波涛汹涌,隐藏着无数的凶险。 稍有不慎,便有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可能。 而他那颗冰冷了二十多年的心,竟然会希望程家村能平安度过这一场暴风雨的冲击。 兴许是这半年多以来,苍梧镇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和吧。 在这里,他告别了打打杀杀,每日隐藏在暗处,偷窥独属于程家村的那一份和谐与温馨。 不知什么时候,心底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渴望。 他渴望自己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但他明白,这是只能是奢望。 他的命运,生来便注定了,将不得安宁。 但他也愿意,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这一份难得的美好,拼尽全力。 真到程家村遇到灭顶之灾那一日,他愿意出一份力,助他们一臂之力。 话说这边,李氏和程星晚乘坐白鸿的马车回到了家。 整条程家街都张灯结彩,装点一新,村子里的人都在为明日的婚礼忙碌着。 白鸿的身影一出现,便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白城主,哎呀,您怎么来了,快,快去把灵儿请出来,告诉她,她爹来了!” 第一个认出他来的,是正在大院里指挥大家忙活的程大福。 当他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白鸿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白鸿笑着叫了他一声“程大哥!”他才确定白鸿真的来了。 忙让人去将白灵儿请出来,迫不及待的想让她看见这个大惊喜。 这时,程老头也从院子里出来了,见着白鸿惊喜不已。 “亲家,你来怎也不提前送个消息过来,我好去迎你去。” “用不着你们迎我,我自己便不请自来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怎会,你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小人。 快,快里面请,你千里迢迢赶来,想必定然是累的不轻,稍坐一会儿,喝杯茶,吃点果子,我让人烧了热水,你冲个凉,睡上一觉,松快松快。 灵儿那孩子,若知道你亲自来了,定然会高兴疯了。” 果不其然,程老头话音还未落下,前头屋子里便跑出一个人。 像只花蝴蝶似的,扑到白鸿怀里。 “爹,您怎么来了,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爹这不是想给我的灵儿一个惊喜嘛,怎么样,看见爹来了,高兴吗。” “高兴,高兴的都要疯了,爹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能每天都高兴了。” 白灵儿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见大家都看着她笑,顿时难为情的将脸埋在白鸿的肩头。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掉什么金豆豆。 这就哭啦,爹还有更大的惊喜没告诉你呢。” 看着从小便疏远自己的女儿此时如此依赖自己,白鸿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的替白灵儿拭去眼泪,告诉她自己还为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是什么惊喜,爹,你快告诉我!” “好!好!爹告诉你。 你从小到大,爹整日忙于公务,鲜少陪伴你,你的成长过程中,爹时常缺席。 爹爹时常觉得亏欠于你。 以前爹总觉得来日方长,我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去弥补你。 直到你离开了我身边,去了大兖。 爹才醒悟过来,你并没有给我弥补的机会。 所以我决定,这次来了大兖,我便不走了。 我要留下来,一来是,闺女在我眼皮底下,我放心。 二来嘛,我这前半生,都为了所谓的权力奋斗,为此害的自己妻离子散。 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权力是无穷无尽的,但权力越大,掣肘便越多,繁重的公务,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人生仿佛不受自己支配。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去享受生活,有生之年,我要用这双腿,去看遍山山水水,为自己而活。” “太好了爹,你能这样想,女儿很高兴。 只是婆罗国那边,皇上会允许你离开吗?” “我如今只是普通庶民白焱,驯兽城的城主还是白鸿。” 第406章 表忠心 程家院子里众人拥着白鸿父女言笑晏晏。 没人注意到人群后面,低着头,神情躲闪的李氏母女和彩衣三个人。 明日便是程老四和白灵儿的大喜之日。 她们不想因为今天的事情,害的大家人心惶惶,影响明日的大好心情。 便同白鸿说好了,让他暂时帮忙瞒着,等明日过后,再将此事告知大家。 并请他先把她们送去了制衣厂,李氏和彩衣在那里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并把脸上的伤痕用粉底掩盖住了。 快到家时,便让白鸿把她们放了下来。 终于回到房间后,李氏帮彩衣身上的伤口上好药后,便打发她回去休息了。 随后她迫不及待的拉着程星晚让她带自己进入空间内。 此时此刻,她非常牵挂程八的伤势。 此时程八已经被程星晚移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她身上的伤口泡过灵泉水后,已经基本愈合了,只留下一道道淡粉色的疤痕。 因为被点了睡穴的缘故,所以她还在沉睡。 但从她绵长的呼吸声中,能够感受到,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程星晚抓着她的手给她把了会儿脉,随后轻皱着眉头道:“脉象浮大无力,内伤未愈,还需仔细调理。” ”泡了这么久灵泉水,内伤还没好,可见她受伤多严重啊。 囡囡,你一定要把她给我治好,她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全因为保护我。 看着一身的疤痕,这得多痛啊。 囡囡,你不是有祛疤膏吗,快给我,我给她涂上,女孩子,可千万不能留疤。“ 李氏看着程八满身的伤痕,心疼不已。 这一道道伤痕都是被利刃砍翻了血肉留下的。 可想而知,她当时有多疼。 “娘,你放心,有我在,我保准把她身上的新伤旧伤都给治愈了。 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快去泳池里泡泡吧。 这里就交给我,我给她上好药就送她出去,待会儿就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程八。” 程星晚打开医药箱,拿出祛疤膏轻轻涂在程八的伤疤上。 又给她服下了治疗内伤的药丸。 而后她出了空间,程八的房间就在李氏房间隔壁。 见没人注意到她,她便迅速的溜了进去。 意念一动,程八出现在她自己的床上。 她给程八解了睡穴,双手撑着下巴,守在她的床前。 很快,她便看见程八的眉毛动了动,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眯起,瞳仁骤缩,眼神立刻变得锐利充满了杀气。 她一个侧身打滚,迅速的朝着程星晚袭来。 好在程星晚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察觉出了她的意图,险险躲开了。 若再慢上一步,非得被她当场拧断脖子不可。 “程八姐姐,快住手,是我啊!” 扑了个空,正欲再度袭来的程八闻言,猛地收力,差点因用力过度伤到自己。 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刺客,是自家小姐。 而自己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不是之前的那一套血衣。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受了重伤,疼的她背过气去了。 这会儿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她不可置信的动了动胳膊,又摸了摸自己之前被长箭贯穿的右边胸口。 不仅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还隐隐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沛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感觉到全身的经脉都被打通了。 连长年累月积累下的那些沉珂暗疾都没有了。 要不是身上的疤痕还在,她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了。 梦中她都见到鬼差了,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却被匆匆赶来的小姐给拉了回来。 “小姐,是你救了我,我睡了多久了。” 她以为自己至少昏迷十几二十天了,否则身上的伤不可能愈合的这么快。 “今天下午你为了保护我娘,被刺客重伤,我找到你时,你血都快流光了,现在是晚上了。” “晚上?只过去了这么点时间吗,那我这伤怎么好的这么快?” “咳......,有本小姐在,治伤而已,手拿把捏的啦,现在还留有疤痕,你再涂上两天我给你配的药膏,疤痕就能完全消失了。” “谢谢小姐,留疤不留疤的,我不在乎。 哦,对了,三夫人和彩衣怎么样,她们没事吧。” 从小到大在训练过程中,受伤成了家常便饭,留不留疤这种事情,她压根就不在意。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询问李氏和彩衣的安危。 “当然没事了,不然我能站在这里。”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夫人好人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才能逢凶化吉。” “或许吧,但若没有你的拼死相护,我娘不一定能度过此劫。 程八姐姐,我要谢谢你。 为了报答你对我娘的救命之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嗨,说什么恩不恩的,小姐你折煞我了。 三夫人是我的主子,保护她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要说恩情,是我要谢谢小姐您。 若没有小姐出手相救,程八恐怕已经没了。 我不知道小姐您是怎么医治我的,我也不需要知道。 但我明白,小姐您一定是用了非常珍贵的宝贝,程八今日受益良多。 已经是不知该如何来向小姐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 我只能向小姐保证,以后我定尽全力保证三夫人的安危。 只要程八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人伤了三夫人一根汗毛。” 身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了她全身,她感受到自己的内伤也正在被这股力量迅速治愈。 这是何等珍贵的天材地宝啊,才有如此逆天的功效。 她程八何德何能,被主家如此看重。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主子能舍得为自己的下人下如此血本。 倘若今日她的主子不是程家人,大概率此时她的尸体都还躺在那片林子里被野兽啃食。 只是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情,便收获了程八的忠心。 程星晚的心情非常不错。 叮嘱程八不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漏了后,她便一蹦一跳的跑去前院厨房找吃的去了。 折腾了这半天,她的小肚子早已经抗议好几回了。 夜深了,程二到程十七等人全部出现在墨君羿的房内。 第407章 生死一世,十里尽显 虽说秦若水派来的三十个刺客均已伏诛。 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它后手。 殿试放榜之时,榜下捉婿仿佛成了一种潮流。 京城里不缺权贵世家。 自然也不止一个秦若水。 像程泽礼这般出色的人才,他的爱慕者也绝对不止秦若水一人。 包括左相,淑贵妃,都不是善茬。 为自己的女儿(妹妹)扫清障碍,而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明日程老四和白灵儿大婚。 碍于白灵儿的身份,他们有心低调,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便没有邀请外人,只打算请自己村子里的人吃个饭,简简单单的,把这婚事办了就成。 但耐不住外人得知了程老四大婚的消息,早早的就准备了贺礼送过来。 没道理人家送了礼,连一顿饭都落不到吃的道理。 所以即便他们想低调,明日来的人也依旧不少。 宾客云集,人多眼杂,最容易坏事。 若这时候混入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程家人危矣。 所以,墨君羿召集他们,部署明日的任务。 让他们统统放下手头的工作,寸步不离的守在程家人的身边,确保他们的生命不受威胁。 程老四的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婚礼当天,突然出现一支长长的队伍,从镇子外蜿蜒到程家门口。 他们是来给白灵儿送聘礼的。 这是白鸿给白灵儿准备的惊喜。 众人看着这长长的送嫁队伍,纷纷猜测白灵儿的身份。 程家对外只说白灵儿感念于程老四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没有明说她的身份。 大伙儿见她孤身一人还未成婚便出入程家了,以为她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孤女。 不少爱慕程老四的女子心下暗恨她段位高,命好,背地里各种羡慕嫉妒恨,到处编排她,说她不要脸。 今日亲眼目睹这么大的阵仗,之前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那边程祈年已经开始唱嫁妆单子了。 小到痰盂、红尺、花瓶、铜盘、银包皮带、龙凤被和龙凤碗筷。 大到宅子,铺子,庄子,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珍贵药材,各种奇珍异宝。 以及银票一百万两。 凡是新娘嫁到夫家后的生活所需都一应俱全,新娘即便不靠夫家也能保证生活,甚至连红漆棺材也准备好了。 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 光嫁妆单子就唱了近半个时辰。 嫁妆之丰厚,比起大部分世家贵女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场的人听到嫁妆单子上各种昂贵的宝物之时,纷纷咋舌,称赞程老四好命,娶了个金凤凰。 人群之中也不乏那些爱而不得,心有不甘的女子,当看到白灵儿的嫁妆时,心里泛酸。 那些曾在背后造谣的人,纷纷臊红了脸,羞愧的无地自容,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 庄子,宅子,铺子都是买在平阳县内的。 早在程老四他们带着白灵儿再次返回大兖后,白鸿便派人去了平阳县为她置办这些。 当白灵儿知道父亲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大个惊喜时,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红盖头下不断有泪珠滴落,陪在她身边的李氏贴心的为她递上帕子。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要高高兴兴的,咱不兴哭哈。” 原本低调的一场婚礼因为这支送亲队伍的到来,瞬间便将气氛烘托的非常热闹。 整条大街欢声笑语,锣鼓喧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临时增加了上百桌席面都不够。 这一天,程星晚和墨君羿精神高度紧张,他们藏身在屋顶上,将院内外的场景一览无余。 确保每一位家人都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 底下不知情的人们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他们俩却是精神高度紧张,度日如年。 好在婚礼进行到下晌,宾客逐渐散去,院中只剩自己人,危机解除。 白鸿本就因为程家人的救命之恩对他们的印象非常好。 今日这一场热闹的婚礼办下来,他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白灵儿和程老四大婚过后,他拒绝了程家人的盛情挽留,自己在镇子上置办了一座宅子,带着老仆住了进去。 他还拜托程大福去帮他买座山,打算去山里建一个宅院,带着大熊和小虎住到山里去。 它们毕竟是猛兽,苍梧镇也不是驯兽城,这里的百姓可能无法接受它们在大街上溜达的现象。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它们住到山里去。 这几日,大熊和小虎独自在山里,也不知它们怎么样了,适不适应。 他不知道的是,他担心的两只猛兽此时却在龙头山上找到了新伙伴,龙头山上各种动物泛滥成灾。 它们压根就不用费什么劲,走在林中便不断有各种美味自动送上门来。 最让它们高兴的是,这山上的小动物们吃起来,竟然比婆罗国那边的美味许多,肉质细嫩鲜甜,让大熊和小虎欲罢不能。 起初它们初来乍到之时,还被山中的豹子一家视为入侵者,它们仗着豹多势众,给它俩好一顿暴揍。 最后还是程家那个小女娃出面解围,说它们只是来做客,暂住几天。 豹子们才勉为其难的接纳了它们。 感受到它们对自己一家确实没有威胁,大黄很快便与它们打成了一片。 程大福带着白鸿逛遍了整个苍梧镇,也没有找到令他满意的山。 最后走到他们曾经被洪水冲毁的村子时,白鸿瞬间便喜欢上了这里。 他花重金,将四周的几座山都买了下来。 并计划在半山腰的位置,建一栋大宅院。 他对程家的宅子就很满意,觉得他们的茅房,盥洗室非常方便。 屋子构造,家具设计也非常新颖。 便询问是谁帮他们设计的房子,想请他也帮自己也设计一间。 程星晚只甩给他一张现代园林的设计图纸,便让他如获至宝,惊喜万分。 激动的恨不能明日便能住上这样的宅子。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道了殿试的日子。 最近这段时间,若无必要,程泽礼基本都是足不出户,躲在书房内埋头苦读。 也不是说他对殿试没有把握。 而是他最近被人盯上了。 但凡他出门,总会在转角处偶遇上秦家人。 要么是秦妄言,要么就是他妹妹秦若水。 最让他无语的是,这秦若水人长得看着也不瘦弱呀。 偏偏每次见到他,都会头晕,不小心往他怀里摔。 据韩宇猜测,她应该是生了什么大病。。 第408章 强行表白 明日便是殿试,今日程泽礼早早的吃过晚饭后,便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隔壁的韩宇却是截然相反的状态,因为太过紧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程四程五准时来敲门唤他们起床。 天甫黎明就要赶到皇宫之外。 还要自备饭食,因为没有考完是不允许出考场的。 从日出考到日落,要考六个时辰。 殿试在保和殿进行。 此次殿试的贡士共有两百二十三个人。 考生们在殿内席地而坐,奋笔疾书。 考试过程中,皇帝并没有亲临现场监考。 而是由亲王大臣和御史监察考试过程。 殿试用的考试桌,样子像炕几一样,只有一尺多高。 盘着腿坐下来写文章,很多考生都很不习惯。 幸好程泽礼早就在家多次模仿过殿试,所以并不觉得难以忍受。 安坐完毕,正式开始一天的作答。 每个考生,要把毕生所学,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作出完美阐释,书写天下。 作为科举考试中的最后一关,参加殿试的考生们,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 同时,殿试又是考生向皇帝展示才华的最好机会,士子无不竭之尽力。 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从而仕途顺利。 考场内鸦雀无声,所有考生都在全神贯注的阅卷答题。 袁太傅作为主考官之一,坐在上首俯视下方的考生。 目光在扫到程泽礼身上时,稍稍停顿了片刻。 日落时分,考试结束,试卷被收走后,考生们纷纷走出太和殿。 阅卷大臣们会在两天内批改完试卷,共同议定名次,将前十名的试卷挑出来。 拆除弥封,并逐一奏陈姓名,奉于皇帝案前。 由皇帝来决定他们的名次。 从皇宫出来,毫无意外的,又偶遇了秦若水。 “程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话想对你说。” 秦若水拧着帕子,满脸娇羞,一副小女儿姿态。 见程泽礼没有应答她,她微微仰头,满头珠翠叮当作响,一身华服耀眼夺目。 可见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 对于她这种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脱的行为,程泽礼不胜其烦。 今日高强度的考试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完全没有精力去应付她。 他紧锁着眉头,面露不愉。 正打算当作没听到,加快速度甩脱她。 却被她紧紧的扯着袖子,不依不饶。 从皇宫内出来的考生见状,纷纷投来揶揄的目光。 有幸灾乐祸的,有羡慕嫉妒的,也有鄙夷不屑的。 知道他们误会了,程泽礼心中暗恼。 “秦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即使秦若水骄横跋扈,但她终究也是一个女子。 女为悦己者容,她在程泽礼面前,一直保持名门淑女的形象。 如今被心上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她既羞又恼,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又不能在程泽礼面前破坏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 只能装出一副万箭穿心,伤心欲绝的模样,摇摇欲坠的倚靠在白鹭的身上。 实则在人们看不到的角度,一只手狠狠的掐在白鹭的手臂上。 长长的指甲扎入白鹭的血肉中,她痛的紧咬牙关,浑身打颤,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程泽礼见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再理会她。 嘴角勾起一丝讥笑,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自家闺女教自己的鉴茶大法。 每每他回到家中,闺女便会不厌其烦的缠着他,对他耳提面命,让他背诵他早已熟记于心的鉴茶大法。 书中对于女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含义都解释的非常到位。 所以秦若水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极其拙劣的笑话。 他远远的便看见程四站在车辕上,正不停的朝自己招手。 他拉着韩宇快步朝马车走去。 却不料身后的秦若水却没完没了,没脸没皮。 竟又追上来,拦在他跟前,本想伸手拉着他的袖子,但又想起他刚才的话,只能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 “程大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别走。” 此时后面出来的秦妄言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满脸笑容的朝他们走来。 “呦,程兄,水儿,你们这是有情况啊!” 他自来熟的将手搭在程泽礼的肩膀上,对着他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 程泽礼不着声色的侧身躲开了他的勾肩搭背,并语气严肃道:“秦公子慎言,程某家中已娶妻,并与夫人感情甚笃。 您说这话,乃无稽之谈,以后万万不可开这种玩笑,于令妹名声有碍。 程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拱手作揖。 而后掀起袍子,由原来的快走变为小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秦若水见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自己。 甚至还说出与妻子感情甚笃这种笑话。 她当下气得肺都要炸了,哪里还顾得上保持形象。 “来人,给我拦住他!” 她恼羞成怒,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赶在程泽礼上马车前拦下了他。 无缘无故,被这个疯婆子缠上,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脾气。 程泽礼转身,对着秦若水横眉冷对,冷笑一声道:“看来今日若不让秦小姐把话说完,程某是注定回不了家了。” “你若早有这个觉悟该多好,非要我动用手段才能认清现实吗。” 见对方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秦若水索性连装都懒得再装了。 “你要说什么,拜托你快说吧,程某洗耳恭听。 我实在是乏累的很,没功夫与你在这拉拉扯扯,你不要脸面,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 杀人诛心,程泽礼的嘴巴不可谓不毒,说出口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句句都往秦若水的心里戳。 “你!你太过分了!” 程泽礼深吸一口气,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更难听的话,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见对方真的要走,秦若水被气得胸前起伏不定,俏脸憋的紫胀。 “我心悦于你,你愿意做我夫君吗?” 原本这种话是不可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 但她为了能留住程泽礼,便豁出去了。 程泽礼彻底被她的不要脸皮程度震惊到了。 他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的定在原地,思量该怎么脱困。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驶来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旁的太监高声呼道:“嘉和长公主驾到,所有人避让。” 第409章 秦若水的克星 坐在马车上的嘉和长公主自然看到了人群中央的程泽礼和秦若水。 也听到了秦若水向程泽礼告白的那句话。 她知道程星晚的父亲今日也会参加殿试。 虽说程星晚长得像李氏,但眉眼之间,也有几分程泽礼的影子。 所以她刚到宫门口,便注意到了鹤立鸡群,气质卓然的程泽礼。 光从长相,年龄上,便得知晓了他的身份。 如今见他竟与臭名昭着的秦若水在众目睽睽之下纠缠不休,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见两人还定定的站在路中央,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她身边的太监都已经提醒他们避让了,他们却依旧有恃无恐的毫无避让的意思。 恐怕他们此刻心里只有彼此吧,哪里还把她这个长公主放眼里。 若是程泽礼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定会大呼冤枉。 他此时脑子转的飞快,正在思考对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太监说了什么。 至于长公主所认为的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就更是子虚乌有。 “胆敢阻挡本宫,给我撞过去,好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尊卑。” 长公主一想到那娇娇软软,玉雪可爱的小囡囡,竟有如此忘恩负义的父亲,顿时为她们母女感到不值。 忍不住想要出手替她们教训教训他。 马车横冲直撞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撞了过来。 一旁的白鹭都吓呆了,还是秦妄言眼疾手快,拉了秦若水一把。 马车堪堪擦着秦若水的裙角朝着程泽礼撞去。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秦若水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刚刚险些被马蹄踏成肉泥! 死里逃生后的她,此刻仍然心有余悸、魂不守舍,一张俏脸吓得毫无血色,甚至忍不住满腔怒火地尖叫起来。 而另一边,眼看着就要命丧黄泉的程泽礼,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旁的韩宇使出浑身解数猛地拽向一侧。 由于用力过猛,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蹄即将无情地踩落在程泽礼胸膛之上的时候,车夫果断地拽住了马绳。 马车调转方向,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的车帘缓缓掀起,露出了嘉和长公主那张略带怒意的姣好面容。 尽管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孝服,但依然难以掩饰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雅气质。 这份雍容华贵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深深烙印在她的骨髓和血液之中,绝非秦若水那种浑身珠光宝气之人所能佯装得了的。 “墨嘉和,你太过分了!” 待看清马车上坐着的人竟然是嘉和长公主后,秦若水的眼神中瞬间掠过一丝嫉恨之意。 她像一个泼妇一般,大声斥责道。 “放肆,竟敢直呼长公主的名讳,来人,掌嘴!” 长公主身边的太监怒目圆瞪,指着秦若水厉声呵斥道。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响起,秦若水的脸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见着本公主不下跪行礼,还口出狂言,左相府果真是好家教。”长公主居高临下的睥睨了秦若水一眼,接着又说道:“想不到几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秦若水捂着红肿的脸颊,敢怒不敢言。 她深知自己在长公主面前的地位卑微,若再顶撞下去,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但她那双猩红的眼里,却充满了怨恨,扭曲的面容,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恨上长公主了。 虽说景昭都两岁多了,但长公主的年纪其实与秦若水相差无几。 两人从小便不对付。 秦若水仗着有左相撑腰,肆意妄为,专横跋扈。 京中王公贵族家的闺女要么唯她马首是瞻,要么避其锋芒,不与她争锋。 唯有当今皇帝的亲妹子,嘉和长公主不惯着她。 每每两人对上,她都能将秦若水克的死死的。 可以说她是秦若水唯一的克星。 但凡有她在,秦若水就如毒蛇被人捏住了七寸,毫无反击之力。 这几年,长公主不在京中,她便彻底放飞自我,横行无忌了。 很是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却不曾料到,在今日这个紧要关头,她竟然又冒了出来。 没招没惹的,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差点让她命殒马蹄之下。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她眼神闪烁,正盘算着该怎么找补回来。 突然注意到嘉和身着孝服,一身缟素,一副寡妇的装扮。 她顿时心头一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凤鸣死了,他们竟然没有收到消息。 没错,凤鸣是左相的人。 因着嘉和守在林皇后身边,屡屡坏他们左相府的好事。 所以他们便专门找了个书生,将他包装成一个才子,又耍手段让他成为了状元。 英雄救美那一出,自然也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 他们在凤鸣背后帮他出谋划策,凤鸣对着嘉和长公主各种甜言蜜语,展开热烈的追求。 少女多怀春,加上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看凤鸣的眼神自带滤镜。 那时的嘉和长公主陷入他精心编织的美梦之中,如同被猪油蒙了心,智商为零。 很快便沦陷了。 之后的便是水到渠成,状元郎娶了公主,才子配美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是当时的一段佳话。 只是后来,林皇后母子出事后,她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 她整日郁郁寡欢,才导致了两人的夫妻感情越来越淡,甚至到了相看两相厌的程度。 直到景昭失踪,她收到密信去了一趟德州,得知他竟想要置自己的亲骨肉于死地。 回去后,立马着人暗地里对他和他的家人展开调查。 这才知道,他哪里是什么才子,分明是一个一无是处,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草包一个。 不仅如此,他拿着她的嫁妆银子,在外头置办了一个宅院,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个比景昭还大的孩子。 也正是因为想要让景昭给那孩子腾位置,才做出那种谋害亲骨肉的事。 而他的家人,也并不无辜,这些年来,借着她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 调查清楚后,她让人将他们一家人绑了起来。 将他们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列了出来。 人证物证摆在眼前,他们还想狡辩。 最后还是把那外室母子抓来威胁他们,凤鸣才松口。 将自己爱慕虚荣,被左相收买,怎么哄骗她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每每想到自己自诩为聪明,却栽在了这种人渣手中,毁了自己,还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她便对他们一家人恨之入骨。 对这件事背后的左相府更是深恶痛绝。 第410章 傀儡蛊 秦妄言眼见着嘉和长公主今天似乎有借题发挥的迹象,心中暗叫不好。 这件事情如果继续闹下去,不仅对左相府的声誉有所损害,而且一旦被父亲知晓,必定不会轻易饶恕他们兄妹二人。 想到这里,他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长公主息怒啊,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此次确实是我那不懂事的妹妹有错在先,还恳请长公主您高抬贵手,放过于若水一马吧。” 嘉和长公主见状,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哼,算你们识趣,本公主今日便暂且饶过你们,还不快滚!”秦妄言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赶忙起身拉住满脸不情愿的秦若水匆匆离去。 程泽礼看到长公主竟然阴差阳错地帮助自己摆脱了困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他朝着长公主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长公主的声音:“程会元且慢,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讲!” 程泽礼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惊愕地转过头来,抬头看向长公主。 今天可真是怪异至极,为何随便出来个不熟的人都有话要跟他说呢。 “长公主有何事吩咐?”他疑惑地问道。 “京都富贵迷人眼。 希望程会元能够始终保持那份初心, 不被外界的诱惑所动摇。 莫要辜负了家人的期许。”长公主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完,她放下车帘,示意车夫驾车离去。 程泽礼怔愣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反复思考长公主话中的含义。 “程兄,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长公主要问罪于你呢。 不过她怎么会跟你说这样的话。你与她以前便打过交道吗?” 之前被长公主的气势压得头都不敢抬的韩宇,这会儿感觉到头顶那股压迫感消失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同时又按捺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好奇地向程兄打探道。 “未曾见过,兴许是因为她与秦若水之间有过节吧,她刚才正好经过这里,恰好听到秦若水的话,所以才会误以为我和她关系不一般吧。”程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那这误会可就大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老是这样缠着你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看她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韩宇忧心忡忡地说道。 “以咱们目前的实力,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躲着她了。 毕竟她可是相府小姐,身份尊贵,我们招惹不起。 不过,她应该只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时间,这股新鲜感过去了,也许她就会对我失去兴趣了吧……”程兄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场闹剧能够早日结束。 长公主今日回京,连公主府都还没来得及回,便进了宫。 御书房内,明德帝坐在案前,看了一眼嘉和长公主的素衣。 缓缓开口道:”昭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敢害我皇家血脉,凤家人死有余辜。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勇敢果断,快刀斩乱麻,为兄很欣慰,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嘉和长公主原本板着的脸闻言神情缓和了几分。 身为皇帝,眼线遍布全国各地,他知道自己设计害死凤家人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抬头,目光定定的看向年纪轻轻,鬓露白霜的兄长。 “皇兄,嘉和今日进宫,一来是向你禀告凤家全家因树大招风,引来山上土匪,被土匪灭门一事。 二来,斗胆想请求兄长告知三年前,嫂嫂被害一事的真相。 明明您与嫂嫂乃青梅竹马,情深意笃的一对少年夫妻。 那些年,你们的感情我看在眼里,作不了假。 那件事,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嫂嫂是被陷害的。 但凡你给她点时间,派人查一查,便能真相大白。 可您为何不信她,为何不去调查,为何要草草的将她赐死。 为何要对羿儿,您的亲骨肉赶尽杀绝。” 嘉和长公主越说越激动,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支支利箭,将明德帝的心脏扎成了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直视长公主的眼睛。 良久他才在一阵压抑的嘶吼声后平静了下来。 “如果我跟你说,杀他们非我本意,你信我吗?” “你叫我如何信你,难道这皇宫之中,谁还敢冒充您造假圣旨不成。” “圣旨确实是我亲口下的,但却也不是我。 我中蛊了,宫外传言我是左相的傀儡。 这话一点也不假。 我身上的确实被他下了一只傀儡蛊,你嫂嫂那件事,我心里知道她是被诬陷的,理智不允许我那么做。 但我发现我的内心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自那以后,但凡我做了什么不如他意的决定,他便通过傀儡蛊来控制我。” 埋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日说给了最亲近的人听。 明德帝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后脑勺处,对那只讨厌的蛊虫的恐惧,似乎也减少了几分。 嘉和长公主从未想过,真相竟如此离谱。 一想到自己这几年只顾着怨恨自己的兄长,从未关心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便自责不已。 一想到他这三年来,所受的苦并不比自己少,甚至因为亲口下令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而内心无比的煎熬。 她便心痛的无法呼吸。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淌,她扑到明德帝的怀中,埋头痛哭。 “你这个大傻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呜呜呜.......” 见原本来兴师问罪的妹妹如今却反过来要他这个被冤枉的人安慰,他不由得哭笑不得。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嘉和,我已经适应了,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就安心去陪昭儿吧。” “不,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我去给你找名医,找会解蛊的人,我一定会把蛊虫从你身体里拿出来的。” “不用费劲了,这些年,我暗访过各地名医,他们均对此束手无策。 这蛊虫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据我所知,那人已经被左相杀了。” “就没有别的希望了吗?” 长公主闻言,泪水连连,如遭五雷轰顶一般,脸色变得煞白。 “若能找到药王谷,兴许还有一丝机会。” 第411章 命运早有安排 明德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捧在手心里递给长公主看。 “这药丸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暗卫从平阳县带回来的,听说是出自药王谷。” “噢?难道这药能驱除蛊虫?” “那倒不是,若能解蛊的话,我现下何至于受这个罪。 但它虽不能解蛊,却能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 我试过,每次当我服下这种药丸之后,蛊虫对我的控制能力便被削弱了几分。” “这药很难买吗?” “这倒不会,平阳县内的很多药店都有出售,并且价格不贵,只是普通的治疗心病的药丸。” “那太好了,只是普通的药丸便有此奇效,若能找到药王谷的人,将他们请来,定能对症下药,解蛊一事,指日可待。 皇兄别怕,嘉和这就去替你寻来那药王谷之人。” “药王谷之人来无影,去无踪,并不好寻。 我怀疑对方是世外高人,我前后派了好几拨人去鄞州境内寻找他们的踪迹,几年下来,却一无所获。 除了那场瘟疫期间,他们在苍梧镇施药之时,被人看见过背影,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再难找,也得找,为了皇兄,就算他们藏在地底下,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若在天上,我大不了搭个天梯,把他们拉下来。 若在地上,那就好办了,翻遍整个大兖,我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皇兄,你且等着我,事不宜迟,嘉和这就出发!” 兄妹之间,误会解除后,剩下的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得知自己的兄长日日被蛊虫折磨,嘉和心疼的一刻也不愿意再等。 恨不能插上翅膀,去替他寻来药王谷的人。 “等一下,朕还有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皇兄快说。” “这事暂时先不要让羿儿知道,我怕他知道后会回来寻我,此时我自身都尚且难保。 他若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再等几年,无论蛊虫解没解除,我都会帮他铺好路。” “你知道羿儿在哪里?” 长公主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又很快释然了。 自己身边都尚且有他的眼线,更何况是羿儿身边呢。 “自然是知道的,不瞒你说,就连程家人,也是我帮他选好的。” 这下,轮到长公主震惊了。 “你早有准备,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是也不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运早有安排。” 明德帝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回望这几年内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得发出这样一声感慨。 长公主听的云里雾里,没想到低调的程家人早就出现在兄长的棋盘内。 也就是说,大兖这一趟浑水,他们是不趟也得趟。 程家作为羿儿和昭儿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出事的。 想了想,不由小心翼翼问道:“您对程家人了解多少。” 明德帝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程泽礼之母,乃张世忠的胞妹。 程家人心地纯善,乐善好施,实业救民。 大兖能有他们这样的好公民,乃一大幸事。” 听到这里,长公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既然皇兄知道他们秉性纯良,想来做某些决定之时,也能顾及几分,不至于害了他们性命。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他们是前朝护国将军的后代,他们这一百多年来,都在寻找为祖上沉冤昭雪的机会,所以根本不用我使手段,他们自己便会跳入这个火坑。” “护国大将军?可是.......那位?” “没错,正是他!” “可是他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九族都被灭了,哪里来的后代。” “并没有,当初他的儿媳已有身孕,他为了保全香火,命自己的心腹护着她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军中忠于他的四名副将,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据我所知,那四名部将一直隐姓埋名,藏在暗处守护着那个遗孤。” “这事连当时的皇帝,咱们的高祖都瞒过去了,皇兄你从何处得知这些辛秘的?” “这是秘密,朕答应了那人,不能泄露。 我想告诉你的是,程家人,乃忠臣之后,也是咱们墨家能否守住这皇位的关键所在。 程家兴,则墨家存,程家败,则墨家亡。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使什么手段。 即使有一天,你听到我对他们出手了,那请一定坚信,那绝非我本意。” “咱们墨家的生死存亡,全系在程家身上吗?” 长公主面色凝重,喃喃自语道。 “没错,你没发现吗,羿儿和昭儿都是被程家人所救,才得以存活。 而张世忠,也是得益于与程家人相认,才有如今的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大兖的江山如今才能固若金汤。” “可是我方才在宫门外,遇见了秦若水与程泽礼两人正拉拉扯扯。 万一程泽礼站到了左相那边,咱们岂不是满盘皆输了。” “嘉和,有时候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相。 你要用心去体会,动脑子去思考。 不说程泽礼人品如何,单从他们两家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他们便绝无结盟的可能。” “血海深仇?难道护国大将军那件事与左相府有关?” “没错,确切的说,是与左相的曾祖有关。 我已查明,护国大将军叛国一事,乃奸人凭空捏造,无端构陷。 而这个奸人,便是当时的丞相,秦见仁。” 长公主闻言,唏嘘不已。 同时也对自己的的兄长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被蛊虫折磨着,竟然还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她感动的同时又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找到药王谷之人,解蛊一事迫在眉睫,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告别了明德帝便朝快马加鞭朝着鄞州的方向赶去。 于此同时,秦妄言和秦若水兄妹俩也在左相的书房里。 “父亲,那墨嘉和太过分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扇我耳光。 让女儿脸面尽失。 她打的不只是我的脸,更是咱们左相府的脸面啊。 可见她压根就没将您放在眼里。 您一定要替女儿好好教训她,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12章 父子密谋 “你还知道脸面呐,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程泽礼堵在宫门口,当众表明心意。 本相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我跟你说过,此事等放榜之后我自会让你姐姐去陛下面前为你求来赐婚圣旨。 你却是这么迫不及待,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了吗。 要我说,你今日挨这一顿打,一点也不冤。 我若在现场,定会鼓掌叫好,感谢她长公主替我教女。” “爹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女儿追求自己的真爱,错哪了,明明您自己也说过,程郎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配我足够。 你是没看见那些守株待兔的浪蹄子,我若不主动点,万一教他给别的贱人勾去了怎么办。” “一口一个贱人,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丢人现眼的东西,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你何至于为了他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我秦江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你给我滚出去,老子看见你就头疼!” “哼,爹爹,你太过分了,滚就滚,你不帮我,我自有办法。” 原以为以父亲对她的宠爱,定会为她出头。 却没想到,没得到父亲的帮助不说,还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她气得眼眶通红,跺了跺脚,气呼呼的出了书房,临了还泄愤似的,把房门“砰”的一声,关的震天响。 左相看着自家任性的女儿,无奈得摇了摇头,目光放到秦妄言身上时,瞬间严肃了起来。 “嘉和怎么突然回京了,凤鸣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知我们。” “他可能想告诉我们,但是没有机会吧。” “什么意思?” “今日我见嘉和一身缟素,低调出行,看样子是当了寡妇,所以我猜想,定是凤鸣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在那一块儿,天高皇帝远的,要权势有权势,要钱,嘉和的嫁妆他们一家一辈子使劲花都花不完,谁敢动他。”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动他的人就是嘉和呢。” “这怎么可......”左相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他,而后转念一想,又喃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是可能,凤鸣的死,同嘉和定然脱不了关系。 我今日见她,神色平静,没有看到半分悲伤。 倒隐隐觉得她看向我们兄妹的眼神,暗含杀意。“ ”凤鸣既然栽到她手上了,她定然知道了咱们算计她的事情,仇视咱们,这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我担心的是,她这么急匆匆的进宫,其中还有没有咱们不知道的事。 他们兄妹俩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皇上有没有将咱们给他下蛊的事情告诉她。“ “即使她知道了又如何,这世上唯一 一个能解此蛊的人骨头都烂了。 她若不想皇上吃苦头,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人。 若是不听话,就送她去同凤鸣团聚。” 左相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冰冷的像一条隐藏在阴暗处的毒蛇。 “对了,程泽礼这人,你怎么看。”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近二十年的女儿,难得有能入得了她眼的人。 为免她头脑发热,吃了大亏。 他不由得多上了点心。 “若单论才华相貌来说,他这人没得挑,绝对是人中之龙。 但他对小妹的态度,着实让我有些不满。 也不知他是故作清高,欲擒故纵,还是真看不上咱家若水。” “哼,我秦江的女儿能看中他,是他的福分,莫说他只是一介草根书生。 若当今有适龄的太子,我家若水想要嫁太子当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这人你给我好生看着,明日我便进宫去找你长姐,让她给皇帝吹吹枕边风,替你妹妹求来赐婚圣旨。” “何必如此麻烦,您直接用傀儡蛊控制他下旨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此等小事,怎用得上傀儡蛊。 交给你姐去办就行了。” “父亲英明,儿子受教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为父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父亲,孩儿告辞!” 左相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没告诉他的是,最近他察觉出傀儡蛊似乎出了点问题,有好几次,他近距离操控它,都让明德帝脱离了他的掌控。 好在这种意外是偶然发生,大部分时候还是能控制的住的。 不然他都要以为皇上是不是从哪里请来了高手,把蛊给解了。 秦妄言出了书房后,正好撞见相府新管家神色匆忙的迎面而来, “管家,何事如此匆忙?” “少爷,宫中有消息传来,皇上与嘉和长公主于御书房密谈了一个时辰,嘉和长公主出宫后,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快马加鞭朝城外去了。 贵妃娘娘怕生事端,特命人前来告知老爷,请老爷想办法应对。” 秦妄言闻言,也不着急走了,跟在管家身后返回了书房内。 让管家重新将贵妃娘娘带的话重新讲了一遍后。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父子二人。 “父亲,他们兄妹俩果然有猫腻,怎么办。 不如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秦家觊觎那宝座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父亲总是举棋不定,认为时机未到。 可他等不了啊,他迫不及待想要当上太子,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他又拿这句话来搪塞自己,秦妄言大失所望,他鼓起勇气说道:“父亲,你总是这样优柔寡断。 明明他都已经被蛊虫控制了,只要您一个念头,他便能当场毙命。 金銮宝座,唾手可得。 您却又是为何,总是迟疑不决呢。 那你告诉我,距离我们秦家称霸天下那一天究竟还有多久。” “以你现在的无脑程度,咱们秦家注定与那张椅子无缘。” 左相被自己儿子怒怼了,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让秦妄言透心凉的话。 “儿子不明白,请父亲明言!” “谋朝篡位岂是杀死皇上那么简单的事情。 也许你觉得当今圣上不足为惧。 那我问你,只是坐上那把椅子,便可高枕无忧,江山稳固了吗? 若你只是这么想,我只能说你愚蠢,按照你的想法,我包你屁股都还没坐热,便让人先给做了。 你当镇国大将军是摆设?怀化大将军是死的?还有太傅,大学士们,你觉得他们会支持你?” 第413章 高中状元 在左相严厉的呵斥声中,秦妄言逐渐意识到自己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亏你还读了十几年的书,我还请来夫子教你策论,谋略,你这些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烂泥就是烂泥,我不该奢望将你扶上墙,没脑子的货,给我滚,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气我。 回去给我好好看书,都要做官的人来,还如此蠢笨。 若不学聪明点,官场内的阴谋诡计,能将你嚼的连骨头都不剩。 咱们左相府迟早败在你们手中。” 左相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失望,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将他赶出了书房。 随后仿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立即去挑选三十个身手厉害些的人,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让嘉和长公主消失在这世上。” “是!” 空气中凭空传来一道男子的应答声。 随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重新归于平静。 殿试结束后,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学子纷纷走出家门。 但凡能走到殿试的学子,都是以后官场上的同僚。 尤其是排名靠前的那些人,前途不可限量。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趁此机会,多去联络联络感情。 他们相邀一起去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很是热闹。 只是很快便传出会试前两名,程泽礼和韩宇,为人傲慢,目中无人的传闻。 盖因他们多次邀请两人,均被拒绝,甚至连他们人影都没看见。 文人骨子里自带清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任谁心中也会有想法。 他们认为他俩定是觉得自己必中三甲,不屑与他们相交。 程泽礼和韩宇若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必会大呼冤枉。 他们只看到自己没去赴约,却看不到自己心里的苦楚。 自从他回到府中之后,秦若水便派了人在他家大门外守着,但凡他敢踏出家门一步,一刻钟之内,她必然闪现他跟前。 矫揉造作的,令人作呕。 好不容易熬到放榜的那日,寅时,两人便起床朝皇宫赶去。 五更时分,前两日参加完殿试的新科进士们,全都身着统一的宫服,整齐的肃立在太和殿外。 能走到科举考试中,最高一级的殿试。 这些人,自然都是今年恩科会试的佼佼者。 马上,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就要由皇帝亲自揭晓。 人群之中,有朝气蓬勃的青壮年,也不乏须发皆白的老进士。 数十年寒窗苦读,能否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是最后的等待。 太和殿内,肃穆如常,空气中飘动着兴奋和焦急的情绪。 程泽礼的心情,十分复杂。 太和殿内,皇帝坐在宝座上,朝中文武百官均已出席。 阅卷大臣们,按照事先议定的名次,拆除弥封,并逐一奏陈姓名。 程泽礼的名字,被第一个念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薛大学士 ,特别介绍了一句。 “程泽礼,江南名士,才学品行样貌皆十分出色。” 明德帝听闻,甚为高兴,他仔细阅读了程泽礼的文章。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啪!” “啪!” “啪!” 鸿胪寺的鸣赞官,站在太和殿外,对着空气挥了三下静鞭。 “跪!” “拜!” ...... 丹陛大乐响起,众进士们向皇帝跪拜。 宣制官高声宣读:“明德十二年,策试天下贡士。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第二甲,赐进士出身。 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一刻,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所有人心中的那根弦都紧绷着。 “第一甲第一名,程~泽~礼!” 每喊一次名字,便奏乐一番。 一声拖长腔调的喧呼传来,程泽礼听见自己的名字,在这深宫里回荡。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向他,程泽礼却有些麻木。 他感到了疲倦,一股空乏之感陡然袭来。 宣读之后,站在台阶下的传胪官依次传唱。 “第一家第一名,程~泽~礼!........” 直到响彻太和门广场。 “第一甲第二名,黄~进! 第一甲第三名,韩~宇!” ......... 状元程泽礼、榜眼黄进以及探花韩宇,听到传唤声后依次从众官员行列中站立出来。 他们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朝着泰和殿行进,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期望与梦想。 此刻,他们正逐渐迈入那个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核心之地。 传胪大典圆满结束之后,三人沿着午门的御路踏出皇宫。 这条道路乃是专属于皇帝与皇后通行之径,就连尊贵如亲王及宰相这般人物亦无法获此殊遇。 迈出宫门,新科状元领着全体进士前去查看皇榜。 皇榜将公开展示三天,以此向普天之下宣告金榜题名之事。 紧接着,一支威严壮观的仪仗队前来迎接他们前往琼林苑参加盛大宴会。 一路之上,他们可以尽情享受众人艳羡与景仰的目光。 程泽礼头戴纱帽,身披鲜艳夺目的大红袍,胸前佩戴一朵硕大的红花,气宇轩昂地端坐于一匹雄健高大的骏马上。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尽显状元风采。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一层金色光辉,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纷纷对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赞不绝口,眼中满是钦佩与崇敬之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哪里是什么状元郎,明明是我的梦中情郎啊!” “呸!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凭你也敢肖想状元郎。” “嘁,我有自知之明,我是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了!” ....... 喧闹的人群之中,其中不乏适婚女子。 见到这一任状元郎竟如此好相貌,忍不住纷纷为之倾倒。 铺天盖地的手帕,绣球,荷包朝着他抛去。 程泽礼骑在马背上,不动声色的躲闪着,走过长街,他身上竟然连一个信物也没留下。 反倒是探花郎韩宇身上挂满了荷包手帕,就连须发斑白的榜眼黄进怀中也被扔了几个荷包。 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状元楼的二楼窗台上,秦若水满脸花痴的看着气宇轩昂的程泽礼。 “小姐,状元郎过来了,快把绣球抛下去!” 一旁的白鹭见她只顾着犯花痴,将正事都给忘了,忙出声提醒。 “噢!绣球,快把绣球给我!” 她用方帕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接过绣球用力一抛。 绣球直奔程泽礼的而去。 第414章 状元郎是弯的?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绣球就要落入程泽礼的怀抱之中,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似乎毫无察觉地随意抬起手轻轻一挥,竟然将绣球硬生生地挡开了! 绣球失去了支撑力,径直滚落至地面,并在刹那间被紧随其后马蹄无情踩踏成了碎片。 \"噢!\"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哄笑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若水始料未及,她呆滞的杵在窗口前,一张脸胀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此刻,街道上原本欢快愉悦的氛围对她来说已不再是享受,反而变成了一种尖锐刺耳的折磨。 每一个笑声、每一句低语,在她耳中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无情地戳刺着她脆弱的自尊心。 她无法抑制地认为,这些人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嘲笑着她的失败和狼狈。 “一群贱皮子,竟敢嘲笑本小姐,把她们统统给我记下来,等我腾出手来,再跟她们秋后算账。” 她咬牙切齿的吩咐身旁的白鹭道。 眼看着游街队伍走远了,她气得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琼林苑坐落在城西的皇家园林之中。 宴会场地设在一片广袤的园林中。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 夜色降临,灯笼高挂,万千灯火照亮了整个园林,宛如星河倾泄,璀璨夺目。 宴会上,宾客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乐声悠扬,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与宾客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章。 美食琳琅满目,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琼浆玉液在杯中流转,映照着宾客们沉醉的脸庞。 在这片欢乐的氛围中,诗词与歌舞相伴。 才子与佳人共同演绎着一场听觉与视觉的盛宴。 新科进士们挥毫泼墨,即兴赋诗,赞美着琼林宴的盛况。 而舞者们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与华美的服饰相映成趣,令人目不暇接。 程泽礼作为新科状元,自然成了大伙儿结交奉承的对象。 更多的是那些随着自己父亲来参加宴席的适龄女子。 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借着琼林宴觅得如意郎君。 貌比潘安的状元郎,一出场便自带光环,夺走了在场女子的目光。 他就像一朵热烈绽放的大红花,引得无数蝴蝶蜜蜂为他趋之若鹜。 使得其它新科进士纷纷对他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这场琼林宴,于别人来说,是荣耀。 于程泽礼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要不是韩宇挡在他身前,数次替他拦下那些弱不禁风老是站不稳往他怀中倒的女子,他好几次都差点着了道了。 “好兄弟,今日多亏了有你在!” 他躲在韩宇身后,凑到他耳边,感激的说道。 “程兄,你还好意思说,感情你的清白是清白,兄弟我却是荤素不忌呗,若非她们的目的是你,我今日恐怕都要走不脱了。” 韩宇一边警惕的将他护在身后,一边苦笑着应道。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俊秀出色的男子,黏在一起耳鬓厮磨。 “啧啧啧,真是不要脸啊,堂堂状元郎,探花郎,竟然是一对公鸳鸯。” “没想到啊,没想到,难怪状元郎对那些女子避如蛇蝎,原来他是弯的。” “我还纳闷他俩为何住在一起,还整日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原来如此。” “要是陛下知道这事,你们猜,他俩还能稳坐状元郎,探花郎的位置吗?” “恐怕不能吧........” 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却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仿佛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般,脸上带着鄙夷,开始对着俩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并时不时朝着两人投来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而原本紧追不舍的那些女子,也陆陆续续被自家父亲,兄长拉回了身边。 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听完他们的话后,纷纷嫌弃的离得两人远远的,就好像他们俩身上携带了瘟疫病毒似的。 程泽礼和韩宇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俩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没在意。 他们此时此刻,只想有片刻安宁。 左相也听说了这事,起初他是不信的,但听大伙儿说的有鼻子有眼,众口铄金,这事就没有作假的可能。 一想到自己差点让这种人成为自己的女婿,他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他忙令人找来秦若水,想要赶在皇帝到来之前,告知她程泽礼是断袖的事实。 秦若水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势必在今晚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程泽礼面前。 虽然之前数次告白都没有成功,但她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战越勇。 只因她有底牌。 过了今晚,圣旨一下,她便会成为程泽礼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了那时,他便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她要将那些还敢觊觎他的贱皮子,全给戳瞎双眼。 她正幻想着与程泽礼拜堂成亲呢,便被外头的敲门声将她从美梦中扯了出来。 美梦破碎,严重影响了她的好心情。 她阴沉着脸,习惯性的想要去摸腰间的长鞭,却摸了个空。 一旁的白鹭被吓了个激灵,忙劝说道:“小姐,您消消气,我听声音,来人好像是老爷身边的小路子,他兴许是有什么要事,不如咱先叫他进来问问?” 听到是父亲身边的人,秦若水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她冷着脸没有作声,手里把玩着一条普通的发带。 这条发带是程泽礼的,她花重金让人从程泽礼家院子里偷来的。 她将这头巾放在胸口处,每当想他时,便拿出来闻一闻,以此来睹物思人,寥解相思之情。 白鹭见她不作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路子见房门迟迟不开,心中忐忑不已。 他即使是跟在老爷身边,却也对这二小姐的脾气秉性,行事作风了解不少。 房门迟迟未开,瞧这架势,这位主,今日的心情又不美妙了。 他算是撞枪口上了,一顿打是少不了,但愿不要像上一位管家那般,直接被打残。 良久,他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忙躲到一侧,防止被直接命中要害。 “小路子,你找小姐因何事?” 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白鹭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前院发生了点事,老爷让小姐马上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小姐随后就到。” 白鹭没有让小路子进入房内,自己淋过风雨,总想为别人撑把伞。 她担心小路子哪句话说错了,遭来无妄之灾。 “小姐,......” “你小姐我长了耳朵,不用你在啰嗦一遍给我听。 父亲这么着急让我去前院,定是与程大哥有关的事。 走吧,咱们快点过去!” 第415章 拒绝赐婚 当秦若水从左相口中听到程泽礼是断袖后,顿时如遭雷击。 她难以置信的在人群中找程泽礼的身影。 却见他正与韩语两个人一起呆在一个凉亭里。 两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倚靠在栏杆上,看着湖中的鱼儿有说有笑。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但经过大家的脑补,瞬间便增添了几分暧昧。 秦若水的脸上瞬间褪了几分血色。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堂堂状元郎,私下竟如此不堪。 幸好他自己先露出了马脚,好在赐婚圣旨还没下,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这就去让陛下把圣旨撤销。” “皇上驾到,淑贵妃驾到!”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太监总管江得禄的声音,明德帝携淑贵妃前来赴宴。 左相起身,正欲出去迎接。 却被秦若水扯住了袖子。 “爹爹,不要,我不信他是断袖,这绝不可能,他家中已娶妻,并育有一女。 断袖一事,无凭无据,乃凭空捏造,子虚乌有之事。 定是有人嫉妒他们,才想通过这等卑劣的手段来陷害于他。 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算他真是弯的,我也能给他掰直了。 爹爹您也不想看到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吧!” 秦若水坚定地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着泪光。 左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深知女儿的性子,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此事若只是一个误会,那最好不过了。 若他真的如传言那般,为了女儿的幸福,那个小探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自会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 正跟在程泽礼后头往外走,去迎接明德帝的韩宇,突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帝携着淑贵妃在主座上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淑贵妃,眼珠子一转,掩嘴轻笑道:“本宫在深宫之中便听说了,咱们的新科状元貌比潘安,才貌双全。 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程 泽礼起身,恭敬地答道:“谢娘娘夸奖,臣愧不敢当。” 淑贵妃满意的打量着他,心头暗自羡慕自己妹妹的好命。 平日里所有人都暗地里嘲笑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却没想到,让她等来了个这么优秀的男子。 若非皇帝就坐在她身边,连她都要控制不住为他心动了。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程泽礼看了许久,久到就连身旁的明德帝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咳咳咳!“ 左相见自家大女儿如此失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程泽礼就是一个祸水。 竟连皇帝的女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重重的咳了几声,以此来提醒自己身为贵妃的女儿,该办正事了。 淑贵妃在他的提醒中,晃过神来,才发现一旁的明德帝正双眼冒火的盯着她。 而场中其他人,也纷纷装作不经意般偷瞄着这边。 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瞥了一眼藏在人群中的妹妹,见她面有愠色,忙打起精神来说道:“我有一妹妹,年方十九,尚未婚配。 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与你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状元郎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贵妃娘娘这是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在大家之前,直接给程泽礼和秦若水赐婚。 此刻,人群之中的秦若水,面色微红,强装镇定,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她强行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情绪,一双手藏在桌子底下,死死的捏着帕子。 但她管的住自己的嘴巴,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自从在人群中看见程泽礼的身影后,她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上。 她是什么样的心思,明眼人一看便已知晓。 在场未婚的新科进士们见状,纷纷对程泽礼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当然,也有知晓秦若水为人的,与秦家不对付的,只暗中惋惜好好一个人才,马上就要被他们糟蹋了。 程泽礼闻言,心中一惊,他连忙跪地,叩头道:“承蒙贵妃娘娘厚爱,只是臣早已娶妻生女,实在无法接受娘娘的美意,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淑贵妃脸色一变,她没想到程泽礼会如此直接地拒绝她,这让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哦?状元郎年纪轻轻,竟已娶妻,令夫人是哪家的贵女,我怎么没听说过呀?”淑贵妃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 程泽礼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回娘娘,臣的妻子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乃是臣夫子的女儿,臣与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自考中童声后,便与她共结连理。 婚后,我们夫妻恩爱,如今爱女已三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关于他好男风的流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秦若水听了程泽礼的话,心中又气又恨,她望向程泽礼的眼神充满了恼怒与怨恨。 淑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狠狠地瞪了程泽礼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一个状元郎! 既然你们夫妻伉俪情深,那本宫也不好强求。 希望你们能从一而终,白头偕老。”说完,她拂袖而去。 贵妃娘娘气量竟如此狭小,专横跋扈,刁蛮任性,毫无身为贵妃该有的气度与格局。 在场众人不由得又一次怀疑起秦家的家教来。 更有甚者,一些当家主母,开始对着自家子女耳提面命,让他们离秦家人远一点,免得被带坏了规矩。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一旁神色阴沉的明德帝,且不说他是一国之君。 就算是一个普通男人,他的妻子在自己身边,公然盯着别的男子看,也是一种耻辱。 更何况她赐婚不成,还当众撂脸子,愤然离席。 今日之事,是自己的两个女儿挑起来的。 眼看明德帝有发怒的征兆,为了避免他借机对淑贵妃发难,左相忙催动傀儡蛊控制住了他。 大伙儿原本还以为今日秦家无论如何都会被惩戒呢,眨个眼的功夫,便看见明德帝变脸比变天的速度还快,脸上神情阴转晴。 他笑眯眯的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这使得大伙儿对左相的权势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 那头淑贵妃并未直接离开琼林苑,而是找了个院子等在那里,着人唤来秦若水。 “你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杀那女人和孩子了吗,这都多久了,这事还没办成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难道你手底下养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两姐妹一见面,淑贵妃直接对着秦若水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哪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派了三十个暗卫去,早在十几天前他们便传信,已经到了那边,正寻找机会杀了他们母女。 哪知道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一个消息也没传回来。 我从哪知道他们任务成功没有。 我甚至怀疑他们全都死光了,不然不可能没有消息往回传。” 淑贵妃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拧着眉头道:“你不是说他家只是普通的泥腿子吗,三十个足以以一当百的暗卫,怎么可能被全部灭口。” “就是啊,我这段时间正为这事苦恼呢。 大姐,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可跟你直说了,我这辈子,非他不嫁,你们不想办法让他娶我,就准备好让我一辈子当老姑娘,嫁不出去吧!” 淑贵妃捏了捏发胀的额头角,眼神发狠道:“你放心,我妹妹想嫁的人,娶不娶,岂能由他说了算。 你这样..........” 她凑到秦若水耳边,将一条毒计说与她听。 秦若水听完,面露欣喜,欢欢喜喜的带着白鹭做准备去了。 第416章 阴谋 程泽礼当众拒绝淑贵妃赐婚的意图。 不但解除了自己是断袖的嫌疑。 更是相当于站在了左相府的对立面。 如此风骨,让在场许多人高看他一眼。 本就与左相不和的那些人也举着酒杯走过来,与他攀谈结交,言语之间,尽是赞赏。 同时对他与韩宇的关系好奇,有人隐晦的问了出来。 韩宇也不遮掩,大方将程泽礼对自己的恩情讲了出来。 众人闻言,没想到两人是异姓兄弟,程泽礼还是韩宇的恩人。 顿时为自己之前的龌龊心思臊的不行。 解除了这个误会之后,他们也更加确定,状元郎不但才貌双全,品行更是没得挑,能与之相交,乃一大幸事。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丫鬟上前来撤换桌上已经空盘了的菜碟。 正在这时,意外陡然发生,一个丫鬟突然没有站稳,手中沾满菜汤的碗碟倒扣在了程泽礼的胸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你擦干净!” 小丫鬟自知闯下大祸,吓得面色如土,手忙脚乱的的掏出手帕给他擦拭红袍上的油渍。 结果非但没有擦干净,还使得弄脏的范围更加扩大了。 程泽礼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拙劣的表演。 他家小囡囡果然有先见之明,早就意料到他迟早会面对这一出。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请我去内院换一件衣服呢?” 他的眼神深邃迷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英俊潇洒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啊!对对对!请状元郎随奴婢来,奴婢去找件衣服给您换换!” 小丫鬟被他这一笑,迷得脸红心跳,神魂颠倒,压根就没有察觉出他话中的歧义。 一旁的韩宇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忙扯住了程泽礼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上当。 程泽礼冲他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会小心的。 小丫鬟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停在一间房门外:“程状元,劳烦您先进去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帮您拿衣服来。” 说罢,她打开房门,战战兢兢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小丫鬟自以为自己没有露出破绽,任务就快成功了,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程泽礼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身子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激动的。 他前脚刚进入房中,后脚房门便被人从外头关上,并落了锁。 不出所料,房间内充斥着一股异香。 这点小伎俩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只要他愿意,可是能将解毒丸当糖丸吃的人。 “程郎~,你终于来啦,人家已经等你很久~” 身后传来一声娇嗲粘腻的女声,声音中还带着娇喘。 没想到对方为了达成目的,竟然不惜以身入局,自己先中了迷药。 真是没脑子,她以为只要他进了这扇门,她们就成功了吗。 躲开身后扑上来的女人,程泽礼环着手臂,瞬间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转身看见秦若水双脸酡红,眼神迷离,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的朝他扑来。 之前他便猜到了这次又是她的阴谋,对于她这种没脸没皮,无休无止的纠缠烦不胜烦。 那头,小丫鬟锁上门后,便回了前厅继续收盘子去了。 直到一炷香过后,白鹭出现在房门外,听到房内传出来的男欢女爱的声音,面上一喜。 快步朝前厅跑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小姐不见了!” 左相正与一群官员聊的正酣,突然见秦若水身边的丫鬟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小姐不见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个丫鬟也并不比他那没脑子的女儿聪明半分。 在这种场合大喊大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叫她们主仆给丢光了。 “喊什么喊,不见了就去找,这种小事也有必要拿到我面前来说吗?” 他气急败坏的呵斥道,要不是场合不对,他能立即让人把这没眼力见的丫鬟拉下去直接给杖毙了。 对上左相那双阴骘的眼睛,白鹭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好在经过她这么一喊,大厅里的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她壮着胆子,迎着发麻的头皮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老爷....恕罪,实......实在......是小姐.....小姐方才情绪低落,她....说要去内院休息一会儿,便把奴婢支使开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奴婢想着小姐今日还滴米未进,怕她饿着,便端了些饭食去给她吃。 谁料,奴婢找遍了整个后院,也没有找到小姐的踪影。 小姐最后停留的地方离湖边不远,奴婢担心小姐一时想不开,投湖........哇哇哇.......” 白鹭说着说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敢再说下去了。 左相一听秦若水可能一时想不开,投湖自尽了,瞬间便坐不住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哭!你还有脸哭,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还不快带路,要是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他重重的甩着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白鹭见状,忙快步跟上。 人命关天的大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在场众人既然知道了这事,自然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他们本着帮忙的心思,也纷纷跟上。 第417章 好戏开场 白鹭装模作样的在内院找了一圈。 最后停在离秦若水所在房间不远处的湖边。 “老爷,小姐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这里!” 左相看了一眼湖边留下的一个绣花鞋底的印子,再看了看偌大的湖面,顿时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湖里面去。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也没有料到,声名狼藉的秦二小姐竟如此烈性。 会因为状元郎的拒婚而寻了短见。 “快,快让熟悉水性的人到下到水里去救人啊!” 有热心的人已经开始张罗让小厮下水去救人了。 这可是难得是立功机会。 会泅水的小厮们自然不会错过这升职加薪的好机会,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似的跳进了湖里。 包括一些别有用心的世家子弟和新科进士,也想着能趁此机会,攀上左相这棵大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下水。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火上浇油的人。 这不,找事的人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在没看程泽礼在现场后,假惺惺的说道:“状元郎呢,此事因他而起,应该让他亲自去救人才是,没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 “你休要胡扯,此事与我程兄有何干系,他不过是如实禀明自己已有妻室,何错之有。” 自程泽礼被小丫鬟带去换衣服后,都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他回来。 韩宇担心他出事,早就心急如焚了。 如今又听到有人胡乱攀咬程泽礼,这他哪能忍。 当即火冒三丈的怼了回去,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也全然不惧左相此刻正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他。 湖里的人在水底找了一圈,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确捞起一名溺水的女子。 左相见状,脚步踉跄的扑了上去,颤抖着手撇开覆盖在女子脸上的头发。 待看清楚女子的脸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与之相反的是,韩宇在看见溺亡女子的长相后,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全因那女子竟然是将菜汤倒在程泽礼身上的那名丫鬟。 方才还看见她回到前厅干活了,他还问了她程泽礼的去向。 她回他说,状元郎换好衣服后,便嫌前厅憋闷,去逛园子了。 他当时没有怀疑,信了她的话。 可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这名丫鬟为何会命殒水中。 到底是谁杀了她。 难道程泽礼出事了? 一定是了,对方这么做,目的在于杀人灭口。 想到这个可能,他再也做不到淡定的看戏了,转身离开人群,悄悄的在四处寻找蛛丝马迹。 “原来是误会一场,跳湖的不是秦二小姐,原来是这个小丫鬟!” 现场有人欢喜,有人恼。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到秦若水,确保她的生身安全。 白鹭见时间差不多了,气氛也烘托到这了,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 就连明德帝都来了。 于是便开始接着下一步计划,她状若无意的带着把大家往那间屋子所在的位置引过去。 离着还有百米远,便听见屋子内传来不堪入耳的淫词浪叫声。 众人闻言,神色复杂,止步不前。 但又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纷纷竖起耳朵,伸长脖子,往那边瞧。 与此同时,韩宇也找到了这间屋子附近,自然便也听见了屋内男欢女爱的声音。 “程郎,你真厉害!” 当听清楚屋内女子说的话时,他顿时如遭雷击,通体冰凉,脸色先是变得煞白,而后转变为铁青。 千防万防,还是遭了对方的算计。 他仿佛被定在原地,满脑子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琼林苑乃天下读书人的圣地,究竟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行此等肮脏污秽之事,真是伤风败俗。 臣奏请皇上,定要将他们揪出来,决不轻饶。” 但凡遇到这种违反纲常的事情,御史大人定然是充当出头鸟的那个。 明德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走上前来,神色微怒道:“朕倒要看看,是谁色胆包天,荒淫无度,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如此狂放。” 说罢,他大手一挥,迈着步子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后头原本还蠢蠢欲动,踌躇不前的官眷们见状,也忙不迭失的跟上,生怕错过了这场好戏。 越靠近屋子,里头传出的声音越清晰。 有女子浪荡的叫声,男人隐忍的嘶吼声。 “噢,程郎,你真棒,再来一次嘛,人家还想要!” 女子的求欢声听得屋外的人面红耳赤,尤其是一些女眷,纷纷被臊的双手掩面。 尽管如此,她们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声音,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女子是叫的程郎吧?” “今日琼林宴,好像只有一个男的姓程!” “哎呀妈呀,状元郎不就姓程吗!” “天呐,这是什么惊天大瓜,里面正在颠鸾倒凤的是咱们的新科状元?” “一定是了,你们发现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在场的所有人,有谁看见状元郎了?” “之前我还觉得他拒绝淑贵妃的赐婚,是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却原来,那都是假象啊,差点上他的当了。” “既然里面是状元郎,那你们猜,那女子又是谁?” “这.......”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左相的身上。 这时,左相也终于明白过来。 这分明就是一个局,光看这熟悉的手法,设计这个局的人,除了他那两个没脑子的女儿,还能是谁。 蠢这种东西果然是会遗传的,如今的左相夫人,当初就是用这种方法得到了他的身子,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心上人,迎了她进门。 这是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耻辱,如今这一幕又在她的女儿身上重新上演,只不过那个受害者是外人。 有手段是好的,毕竟他从小便没打算将她们培养成小白花。 他生气的是,她们竟然将他也算计进去了。 如今他站在这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生尴尬。 总不能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去推开那扇门,让在场的众人都目睹他们卖俏行奸吧。 “来人,给我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对于众人的猜测,明德帝恍若未闻,他眼神阴郁的命令侍卫去把门打开。 第418章 自食恶果 房门被侍卫推开,里面荒唐的一幕也彻底呈现在大家眼前。 里面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三个男的,一个女的。 此时房门大开,屋内的人也能看到屋外乌泱泱的人群。 但他们却恍若未闻,依旧全神贯注的沉浸在欲望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门口众人,石化当场,目瞪口呆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嗯,程郎,你太厉害了!” 女子紧紧的缠在一个男人身上,一脸满足的发出叹喟声。 此时,那名女子正好面对着门口,众人看清楚了她的样貌。 实锤了,是秦若水无疑。 至于被她缠着的那名男人,因为背对大家,暂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程泽礼。 不过看他身形,确实与程泽礼有几分相似。 至于另外两个男子,看着眼生,没人认识。 “混账!混账,快把门给我关上,闭上你们的眼睛,谁也不许看,今日之事,谁敢透露出去一个字,便是与我秦江为敌,我与你不死不休。” 左相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见自家女儿竟荒唐到一女御三男,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昏。 他气急败坏的命令小厮去关门,并用自己胖胖的身躯挡在门前,企图将众人的视线阻挡在外。 并色厉内荏的威胁他们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却不看几乎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在场。 他即使能堵住悠悠众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除非程泽礼愿意娶了他女儿,否则她只有自我了断或者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一生这两个下场了。 但很快,他便会知道,她只有后面两个选择了。 因为,本该在屋内的程泽礼,竟然好模好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众人见他出现,纷纷让开一条道。 “发生了何事,这般热闹!” 他径直从人群外走了进来,站到韩宇身旁,毫不知情的询问道。 “你,你,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左相颤抖着手指,指着程泽礼厉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块地盘是你们左相府的?” 程泽礼丝毫不惧对方的质问,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新科状元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那屋子里的程郎又是谁?” “我去,今日这场戏真是一波三折呀,咱们知道的这么多,不会被灭口吧!” “闭嘴,你若再逼逼叨,别人会不会被灭口我不知道,你就不一定了!” 大伙儿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忍不住开始好奇起屋子内三个男子的真实身份来。 左相看着无所畏惧的程泽礼,眼神像淬了毒。 此刻,他明白过来,自家女儿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程泽礼不成,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你为什么不在屋子里!\" 兴许是气昏了头了,他竟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众人心中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左相这话,在下没听明白,我一直都在园子里闲逛啊,为什么要在屋子里。 屋子里有什么吗?” 此时屋子里酣战声不绝于耳,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听声音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程泽礼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敢保证,此事不是你的手笔?” 左相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保证!” 要说这事,还真是一个意外。 当时程泽礼被锁在里面,差点被秦若水扑倒。 不过好在程四来的快,他撬开了房门,及时带着他逃离了这里。 但他们走得匆忙,忘记将房门锁回去了。 中了迷药,欲火焚身的秦若水追着他从屋子里跑出来了。 恰好此时,三个巡逻的侍卫经过,见秦若水踉踉跄跄,好心上前询问情况。 却不料被她一把抱住往屋子里拖。 两名同伴见状,忙上前帮忙。 他们认出了眼前女子是左相府的千金,看她难受的样子,似乎是发病了。 见她只披了件薄纱,里面未着片缕,香肩半露,两座高耸的山峰若隐若现。 身材凹凸有致,分外妖娆。 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想到今日当值,竟有这么大的福利。 不过他们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将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动给压制了下去。 他们合力将秦若水拉回了房内,正欲转身离开。 却又被秦若水从后面抱住。 更让他们激动的是,她竟然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送上门的福利,不看白不看。 他们不仅贪婪的多看了几眼,甚至还壮着胆子偷偷摸了两把。 这一摸,秦若水更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娇喘声。 那声音勾得他们心痒痒,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断开,理智在那一瞬间,崩溃了。 这一耽搁,他们吸入了更多迷药,彻底沉沦了进去。 于是,便有了方才大伙儿看见的那一幕。 “好了,此事与程爱卿无关,莫要殃及无辜。 眼下最紧要的是,把里面的人分开,该审审,该罚罚。 好好的琼林宴,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秦爱卿,此乃你的家务事,朕便不掺和了,大家也别掺和,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吧!” 明德帝像驱赶苍蝇一般,将人群驱赶开。 而后一脸晦气的离开了。 若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众人一定会以为他现在心情十分糟糕。 实则他快要爽死了,这场宴会能 让左相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值了!‘ 韩宇作为旁观者,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程泽礼出现的那一瞬间,他那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同时,他也明白,这分明就是针对程泽礼设计的一个阴谋。 只不过他们一计不成,反受其咎而已。 他明白此事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两家已正式结下了梁子。 趁着左相还没腾出手收拾他们,他连忙拉着程泽礼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若非还要等几日才能封官,他恨不能插上翅膀,学着大黑二黑,飞回苍梧镇去。 只有回到那里,他才能心安。 第419章 逼婚 即使左相已经下了封口令,却还是没能堵住悠悠众口。 第二日,秦家二小姐在琼林宴上,公然大战三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以前大伙儿见面,总要问上一句“吃了吗?”,现在变成了神秘兮兮的“你听说了吗,就左相府的二小姐........”。 等左相得知了这件事情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关于那件事情的后续,虽然没有公开出来。 但上流圈子的人,想要知道,并不难。 那三个男人,压根就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便被左相当场斩杀。 至于秦若水,听说她清醒过来后,整个人都疯了。 嘴里嚷嚷着,她已经失身于状元郎,哭着闹着要左相派人去把他喊来为她负责。 这个世道虽然对女性并不苛刻,但像秦若水这般浪荡的行为。 在众人眼里看来,是要浸猪笼的。 但她背后站着的毕竟是权势滔天的左相,纵使大伙儿的说得唾沫横飞,却也半点溅不到她身上。 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十九年的掌上明珠,左相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他将人带回了相府,让人看紧她。 折腾完这些事情,外头更夫敲了五下铜锣。 往常这个时候,他该起床上早朝了。 他急匆匆的进了宫,心中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明白经历了昨日的事情,秦若水已经废了。 若没人愿意娶她,那她就真的只能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了。 最令他头疼的是,就算有人娶她,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她也不会妥协的。 事到如今,对方不识相,他便只能来硬的了。 就算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也要让程泽礼风风光光的迎秦若水进门。 他先去将明德帝堵在了寝宫,张口便让他下旨给程泽礼和秦若水赐婚。 明德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昨日他已在众人面前挑明,他已有妻室,在场的人都是证人。 即使你贵为左相,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难道你要让堂堂相府嫡女去给他做贱妾!” “陛下慎言,我秦江之女,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怎可为妾。 他有妻室又如何,区区粗鄙妇人,渺小如蝼蚁,我动动手指便能抹除她的存在。” 左相不是没有听出明德帝话里的嘲讽之意。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皇帝,他知道这是一场权力的博弈。 他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臣知道此事让您为难。 但事关我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望陛下能够成人之美。”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暗道这老狐狸真是不要脸。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朕可以下旨赐婚,但程泽礼是否接受,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了。 另外,朕劝丞相多行善事,杀人灭口这种事情还是少做。” 左相心中暗喜,有了皇帝的圣旨,程泽礼便无法拒绝。 他恭敬地谢恩后,离开了皇宫。 今日的早朝他没准备参加,因为实在是没脸。 早朝结束后,江得禄便带着圣旨,直奔程泽礼的程府。 程府大门上,高高悬挂着那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状元及第牌匾。 那金色的大字,恰似金龙舞动,在阳光下照射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程府的荣耀与辉煌。 听闻江得禄上门来宣旨,程泽礼虽有疑惑,但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府中众人焚香沐浴,摆香案迎旨。 韩宇则是悄悄的往江得禄的手里塞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想要让他透露点口风,他们好及时应对。 这道圣旨捧着属实有些烫手,江得禄害怕自己宣旨后会被打出状元府,便悄咪咪的又将荷包塞回给了韩宇。 而后他凑到韩宇耳边,迅速的将圣旨的内容说了一遍,并且帮他们支了招。 这也是明德帝授意他这么做的。 只因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下旨,左相也会通过蛊虫控制他达到目的的。 与其被操控,还不如先假意配合。 江得禄说明来意后,韩语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左相会用这种手段逼程泽礼就范。 “多谢大总管告知,这个恩情,我们兄弟俩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等定当衔草结环,报您大恩!” “诶!探花郎言重了,咱家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的无耻行为,路见不平罢了。 你与状元郎都是咱家非常看好的栋梁之材,咱家不忍心这么好的孩子被那臭狗屎给糟蹋了。” 圣旨是在状元府外宣读的,除了状元府的人,还有左邻右舍,以及街上不少凑热闹的百姓听清楚了圣旨的内容。 “我天呐,我没听错吧,陛下竟然下旨,让咱们的新科状元娶左相府那个残花败柳!” “你没听错,虽然圣旨内容辞藻华丽,将秦二小姐粉饰的贤良淑德,貌若天仙,但意思就是让状元郎来当这个接盘侠!” “我去,凭什么,她就是一个破鞋,她有什么资格嫁给状元郎!” “我听说,昨日琼林宴上,淑贵妃便有给他们两人赐婚的意思,但却被状元郎拒绝了。 理由是,他已经娶妻,并且夫妻恩爱,育有一女。”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左相可真是好手段呀,这是通过圣旨来强逼状元郎娶那他家那破烂货。” “太过分了,陛下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呢,人家都已经娶妻了,是要逼他停妻另娶吗?” “左相的权势已经恐怖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圣上都要听他的。” ........ 圣旨一出,程泽礼还没表态,围观的人群便已炸开了锅。 他们义愤填膺的指责圣旨的强人所难,逼人太甚。 “请新科状元程泽礼接旨!” 江得禄见程泽礼脸色铁青,跪在门口,没有要起身接旨的意思,便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江总管,劳烦您跑了这一趟,麻烦您回去跟陛下说明,臣已娶妻,此生与爱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为名利,为强权逼迫,苟且偷生,而负她,弃她,那我读这书又有何用。 还请陛下收回旨意,臣绝不娶秦氏女!” 第420章 抗旨不尊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状元郎品性高洁,不愧是天下男子的典范。 只是这圣旨已下,陛下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状元郎,您还是接旨吧!”江得禄叹息着劝解道。 程泽礼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傲然道:“我程泽礼寒窗苦读十数载,抱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大兖之崛起为目的去参加科考,走到今天。 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的父母恩师,最不能辜负的是我的发妻爱女。 然,命运不公,如今大业未成,却被强权所迫。 让我抛弃妻女,迎娶她秦若水,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程泽礼义正言辞地说道。 江得禄为他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动容,他知道这位状元郎性格倔强,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状元郎,你就接旨吧。抗旨可是死罪啊!”他小声劝道。 程泽礼冷笑一声:“死有何惧?我宁愿死,也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志向。” 说完,他从江得禄手中夺过圣旨,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脸惊愕的江得禄和众人。 “为大兖之崛起而读书!”此语犹如惊雷,在明德帝耳畔炸响,又似惊涛骇浪,在他内心掀起轩然大波。 “他当真这么说?”明德帝激动得站立起来,目光如炬,直射向城门口的方向。 “千真万确,不仅老奴听见了,在场的百姓官员都亲眼目睹了状元郎的豪言壮语。” “好!好!好!”明德帝连呼三个好字! 他激动地抚掌大笑,在御书房内踱来踱去,喜不自胜。 “朕就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大兖得此贤才,如鱼得水,盛世降临,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哈..........!” 江得禄自幼陪伴明德帝左右,深知他的心思,连忙跪地,叩头道:“老奴恭喜陛下得此贤人!” “他现在还跪在宫门外吗?” 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这会儿惊雷阵阵,乌云密布,一场猛烈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明德帝仰头看了看天空, 面露忧色。 “启禀陛下,状元郎此刻正跪在宫门外。 他一心想要陛下收回成命,直言陛下若不收回旨意,他便长跪不起,直到跪死在门口。 韩探花与状元郎兄弟情深,陪着他一起跪着呢。”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了点,让他们跪着吧,总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不然以后人人都可以抗旨不遵,那朕的脸面往哪搁。” 皇城门外,程泽礼和韩宇两人,身体笔直的跪在路中央。 程泽礼双手高举圣旨,眼神坚定,高声呼道:“臣已娶妻,绝不停妻另娶,还请圣上明查,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每喊完一句,韩宇也紧随其后,跟着喊一句。 自古以来,有热闹看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 百姓们惊闻皇帝竟然下旨欲将左相府的那只破鞋赐给新科状元为妻,差点惊掉下巴,觉得此事甚为荒谬。 即便是寻常百姓,也不堪忍受这样的侮辱,更何况是家中已有妻室的状元郎。 他们对此表示深深的同情,也为状元郎感到不值。 幸好状元郎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不畏强权,抗旨不遵。 特别是他那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大兖之崛起而读书!”深深的打动了百姓们。 他们不约而同的走出家门,来到皇城门口,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的支持他。 很快,大雨倾盆而下,围观的群众纷纷躲避。 城门口只剩下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依旧纹丝不动的跪着。 “陛下,下雨了!” 江得禄看着外头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有些不落忍。 “是啊,下雨了!” 明德帝好似听不懂他话里的深层含义,瞥了眼暴怒的老天,低低的应了声,随后垂下眸子,继续批改奏折。 “报!陛下!镇国大将军府,白老夫人求见!” 明德帝刚提起的笔倏然掉落在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还纳闷他们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让她进来吧!” 白老夫人身着一品诰命服,拄着拐杖,由三个儿媳搀扶着走进殿内。 她径直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叩拜,“参见陛下!” 明德帝赶忙扶起她,“老夫人快快请起,有何事但说无妨。” ........ 白老夫人从皇宫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她路过程泽礼身旁时,停下脚步,亲自拿着手帕替他拭去脸上的雨水,温和的说道:“孩子,暂且再忍耐一下,舅母绝不会让那破烂货沾上你的。” “辛苦舅母跑这一趟,泽礼惭愧,请舅母放心,孩儿还能受的住!” .......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除韩宇之外,没人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自然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但见两人举止亲稔,便猜测两人关系不简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镇国大将军府的加入,这场大戏越来越精彩了。 “难怪新科状元敢与左相硬刚,原来是背靠大将军府呀!” “之前我还觉得状元郎胜算不大,这会儿倒不这么觉得了,单从左相府和大将军府宿世难解的恩怨上看,这桩婚事也绝无可能。” “哎,你们说,这状元郎和大将军府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如今大将军捷报频传,为大兖立下汗马功劳,可谓是风头无两,单凭他手上如今三十万大军,便足以同左相抗衡而不落下风。 所以咱们的新科状元不会是大将军安插在朝中的眼线吧。” “休得胡言,新科状元岂非你想当便能当的,凭关系能当上状元郎,那左相怎么不把那秦妄言给捧上去,还轮的着外人? 不管他与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咱们的新科状元是呦真材实料的。 单从他读书的目的是为国为民,咱们便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恰在这时,左相应昭匆匆赶来,在经过皇宫门口时,恰好与大将军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程泽礼身旁时,见他仍用嘶哑的嗓音喊着:“臣已娶妻,绝不停妻另娶,还请圣上明查,收回成命!” 这话如一个巴掌,狠狠的拍打在左相的脸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眼神阴郁的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一甩袖子,坐上专属于他的轿辇,进宫去了。 第421章 逍遥城城主 天黑之前,左相还没从宫中出来,江得禄先带着圣旨出来了。 “新科状元程泽礼,探花郎韩宇接旨!” 程泽礼和韩宇见状,忙挺直身板,恭敬聆听圣意。 “新科状元程泽礼,抗旨不遵,有负圣恩,按律当斩。 但念在你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高中状元郎,实属不易,特从轻发落。 听闻岭南逍遥城,百姓三餐不济,穷无立锥,法律意识薄弱,违法犯罪等恶行事件频发。 急需有志之士,前往治理。 现任命新科状元程泽礼为城主,探花郎韩宇为副城主。 即日起程,不得有误,钦此!” 江得禄读完圣旨,看向程泽礼,“程状元,韩探花,还不谢主隆恩。” 程泽礼和韩宇两人相视了一眼,脸上惊喜一闪而过。 可真是峰回路转啊,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惊喜等着他们。 “臣程泽礼(韩宇)谢主隆恩!”两人异口同声的朝着圣旨行了一个大礼,而后艰难的起身接过圣旨,双手高举过头顶。 “两位大人还是赶快收拾行李吧,明日便出发。” 江得禄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后,便离开了。 两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在程四程五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现场的百姓们却不淡定了。 “天呐,皇上竟然把他们派去岭南了,蛮荒之地,瘴气毒虫横行。 那里可是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流放之地。 说好听点,他们是去当官。 实际上却与流放没多大的区别。 他们去了那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更别说治理逍遥城了。 看来陛下是真的恼了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来惩治他们。 有了他们这个前车之鉴,想来以后也没有人敢违抗圣旨了。” ”这惩罚,简直比直接砍了他们脑袋还让人难受!“ ”不见得吧,我瞧着两位新城主对这个处罚挺满意的呀。“ ”那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岭南的恐怖之处,以为是去当官,却不知其实就是去送死。“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觉得送死也比娶秦家那个破鞋强呢。“ ”嘘......闭嘴,你不要命啦!“ 大伙儿讨论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左相府的轿子正好经过他们身边。 车夫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也不知是不是马车内的人授意,马车在经过人群时,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朝他们冲了过去。 “啊!快闪开!” 人群之中有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发出惊叫声。 众人闻言,纷纷闪避,幸好没有被碾压,但还是不免被溅了一身水。 马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滚得满身泥水的百姓。 “这左相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是我们闪的快,差点就被他的马车给撞上了。” “以前他还知道遮掩一二,近来行事却是越发乖张,真真当这京都是他的天下了,就没人管得了他了吗。” 那边左相满腔怒火的刚回到相府,秦若水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 “爹爹,怎么样,程郎他是不是答应娶我了,婚礼定在什么时候,越快越好,女儿一天也不想等了。” 左相看着她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想到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她这个惹祸精惹出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看你是疯魔了不成,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个孽障,好叫你再不敢出去给我惹是生非。 是人是鬼你分不清,给我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脸面丢尽不说,还差点引狼入室。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贱人,你是想男人想疯了不成,上赶着倒贴人家还嫌弃。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秦若水被打得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左相。 从小到大,父亲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今天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打了她,看这架势,是真的动了杀念呀。 “爹,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嫁了,不嫁了……”秦若水双手护着脑袋,拼命求饶。 左相打的手麻了才停下来,打完之后看着肿成猪头的女儿也有点后悔了,他坐了下来,唉声叹气。 程泽礼是张世忠外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是从明德帝的口中听到的。 难怪他敢有恃无恐的抗旨,原来背后有人撑腰啊。 都怪他们隐藏的太好,将大家都骗过了。 他要早知道他们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秦若水就是闹穿天去,他也不会答应她要嫁给他的请求。 不仅如此,他还会在殿试前动手脚,将程泽礼这个人抹除。 毕竟他知道,他这个状元是有真材实料的,甚至比之前的几任状元都出彩。 有状元之才的敌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他必须在对方还没成长起来之时,及时斩草除根。 好在现在知道也并不算晚。 将他们调往岭南上任,是他的毒计之一。 他们这一去,迎接他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他绝不会让他们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张世忠,我收拾不了你,难道还收拾不了你的外甥,桀桀桀......你就等着懊悔终生吧!” 他站在书房的窗口前,看着带着任务离开的黑衣人背影,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笑声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下,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程泽礼并不知道他回家的路已经遍布陷阱,危险重重。 此时他们正在镇国大将军府与张家人一起用晚膳。 “今日多亏了舅母和三位嫂嫂相助,泽礼才能顺利脱困。 此一去,山高水远,相见又不知要等到何时,只盼舅母与嫂嫂们各自珍重!”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白老夫人笑着说道,“只是此去岭南,路途遥远,你们一路多加小心。” 程泽礼和韩宇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多谢舅母(夫人)关心,我们会小心的。” 用完晚膳后,程泽礼和韩宇便告别了张家人,返回自己的住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大将军府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422章 被追杀 从大将军府出来,两人回到家时,府中下人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 就一些书籍和衣服。 但光这些远远还不够。 两人躲在屋内,悉悉索索的好一阵,直到鸡鸣声响起,才止了声。 第二日,依旧是来时几个人,回程也是那四个人。 除了程四,程五,其它人他们一个也没带。 虽说下次回京不知是何年马月,那么大一栋宅子空置在那里,属实有些浪费。 但以程家村的商业版图扩张速度,这里很快便会热闹起来。 果不其然,才走出离京城不到百里的地方,他们被一群刺客拦住了去路。 “状元老爷请留步,那岭南山高路远,我家主子体恤您披星戴月赶路实在是太辛苦。 特派我等前来助你一臂之力,送你上路!” “左相没教过你们好狗不挡道的道理吗,给我闪开,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见祖宗!” 程泽礼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皮有些发麻,这些人,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左相派来的。 他与韩宇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将手缩进袖子里。 正欲将装着毒粉的瓷瓶扔出去,突然林子两边又出现两波黑衣人。 正当他心中哀嚎“我命休矣!”时,那两拨黑衣人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朝着左相派来的刺客扑了上去。 后面两拨黑衣人的人数占了上风,并且武艺高强,很快,那群刺客便死的死,伤的伤,折损过半,损失惨重。 剩下的那些人不敢恋战,仓惶逃窜。 一波黑衣人紧追不舍,渐渐的追着他们离开了视线。 另一波黑衣人则留在现场打扫战场。 为首的黑衣人来到程泽礼面前行礼道:“表少爷,您没事吧?” “表少爷?你们是?” 程泽礼疑惑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询问他们的身份。 “我们是大将军府的人,老夫人料到左相并不会善罢甘休,特命我等暗中护送二位去岭南!” “舅母有心了,你们来了多少人?” “六十人!” “那他们呢,他们不是跟你们一伙的吗?” 程泽礼指着追刺客离开的那一拨黑衣人。 “不是!” “那他们是谁?” 程泽礼有些迷糊了,除了大将军府,这京中还有谁会暗中保护自己。 “属下看他们的武功路数,猜测应该是那位的人。” 黑衣人首领凑近程泽礼的耳边,手指朝上指了指。 “你是说,他们是皇.......派来的!” 程泽礼诧异的问道。 “很显然,应该是的!” 程泽礼和韩宇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惊讶于明德帝为何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 明明在他们印象中,他应该与左相是一边的呀。 当左相得知派出去的一百名精英最后只活下来不到二十人时。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为此也展开了更加疯狂的报复。 他再次分了好几拨派出三百名刺客。 并命令他们没有完成任务便提头来见。 剩下的路程,程泽礼一行人走的无比煎熬。 那些刺客就像跳蚤,总是隐藏在暗处,怎么灭都灭不完。 好在有那两拨人的拼死相护,他们全身上下都用各种毒液毒粉武装了一番。 就算刺客来到近前,只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命中他们的心脏,他们都能完成反杀。 好不容易捱到了鄞州,竟然在路上救了同样被追杀的长公主。 得知他们被左相府追杀的原因,长公主终于解开了对程泽礼的误会。 因为圣旨要求他们立即赴任,加上担心将平阳县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为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们便直接绕道从别的郡县去逍遥城,没有经过平阳县。 但他悄悄递了消息给在鄞州的程老二,让他将自己的处境告诉程兴晚和墨君羿。 关于逍遥城的真实情况,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他必须在到达逍遥城之前,将这批紧咬着他不放的刺客给全部清理干净。 而能够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些的人,只有自己的一双儿女。 程泽礼中了状元,韩宇中了探花的消息早在两日前便传回了程家村。 历代以来的殿试前三甲都是留任京官。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本以为两人要留在京中做官,没有时间回来呢。 本打算先自己村子里举办宴席庆贺一番。 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便又惊闻,程泽礼竟然拒绝皇上的赐婚,抗旨不遵,被贬去管理逍遥城。 还连累了韩宇跟他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的程家人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抗旨不尊,喜的是,他们被委派去逍遥城做官,那边如今都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程星晚料到他们回程的途中定然不太平,好几次同墨君羿一起循着他们可能走的路线一路找过去,结果都没有找着人。 殊不知几人为了躲避刺杀,东躲西藏的,走了很多弯路,生生错过了。 心急如焚的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了程老二的传信。 信中说程泽礼一行人已经到了鄞州。 并把他们现在面临的处境详细的阐述了一遍。 收到信时,程星晚还在上课,知道事态紧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拉上墨君羿,同夫子告了假,便朝着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飞去。 眼看距离逍遥城越来越近了,刺客们却始终没有完成任务。 不知为何,自从踏入鄞州,他们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如附骨之蛆,始终挥之不去。 他们迫切的想要杀了他们,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程泽礼和韩宇就像两条滑溜溜的泥鳅,总是能逃脱。 为了刺杀他们,左相府可谓是下了血本,在死伤过半后依旧无法伤到对方一根毫毛后。 他们改变了策略,开始用一命抵一命的打法,消耗对方的人数。 他们隐藏在暗处,偷袭保护程泽礼的两拨黑衣人。 这种方法虽然残忍,但效果却奇好。 双方实力相当,造成了两败俱伤的后果。 大将军府的人和另一拨神秘黑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人数锐减。 等即将要抵达逍遥城时,程泽礼这一方已经开始落于下风。 对方却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人手。 两拨黑衣人也逐渐开始力不从心,几乎被逼入绝境。 第423章 特殊的援军 程星晚和墨君羿顺着信中画的路线图,一边飞,一边寻找程泽礼一行人的身影。 沿途发现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也碰到了往平阳县赶的长公主。 从长公主口中,得知程泽礼将保护他的人手分了一半给她,而他自己则被一帮刺客追杀,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两人加快速度朝着逍遥城的方向飞去。 终于在云渡山脉的山脚下,看见了被围困的程泽礼等人。 穿过这座山,便是逍遥城了。 云渡山脉,山如其名,巍巍群山高耸入云,崇山峻岭连绵逶迤,千山万壑姿态万千,峭壁嶙峋层峦叠嶂。 云雾缭绕,气势磅礴,神秘且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让人望而生畏。 “怎么办,我们只有三十余人了,他们的人手是咱们的两倍,毒粉也用完了,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要不咱进.......进山吧。” 韩宇看了看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的刺客,又回头看了眼瘴气环绕的大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 “反正咱们百毒不侵,区区瘴气奈何不了我们,反倒是他们,吸入瘴气,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云渡山脉的瘴气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野兽猛禽,四弟说他在山中见过水桶粗的巨蟒,速度快如闪电,要不是有毒药防身,他早就被那条蟒蛇给吞了。 更不要说山中还有熊瞎子,老虎,豹子,野狼,食人花,食人树了。 咱们体力已耗尽,毒粉也用完了,进去也只是给那些野兽送口粮。” 程泽礼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怎么办,那咱们总不能束手就擒吧!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死在离梦想最近的地方,我不甘心啊!” “为今之计,只有等了。” 程泽礼隐晦的抬头看了眼天上,而后转头对自己这边的人说道:“大家停止攻击,防守为主,保护自身安全,尽量拖延时间,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 众人闻言,原本萎靡的斗志瞬间便得到了振奋。 原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列阵,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将程泽礼和韩宇围在中间。 将后背交给自己信任的人,他们不用担心背后有人偷袭。 一时间,他们的防御像铁桶一般,坚固无比。 每当有人靠近他们,他们便能迅速的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击中对方的要害。 而程泽礼和韩宇也没有闲着。 两人充当大伙儿的眼睛,提醒他们哪个方位有敌人靠近。 时不时还能亲自上手,及时帮有危险的人抵挡攻击。 这种防守方式,虽说没有再出现伤亡,但给对方也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时间久了,大伙儿精神紧绷着,难免会有疲惫的时候。 敌人只当他们是穷途末路,濒死挣扎,也不急着杀了他们。 “他们不是喜欢当缩头乌龟吗,那咱们便成全他们,给我耗,咱们这么多人,轮流上,我就不信了,咱们耗他个一天一夜,耗不死他们。” 不需要一天一夜,当下便有人支撑不住了。 一个年长些的护卫体力不支,倒下了。 程泽礼和韩宇两人迅速反应,将人拉进了圈内。 并接下自己的水囊喂他喝水。 没过多久,又接二连三的倒下几个。 人数减少了,剩下的人压力陡增。 敌人却好似故意挑逗他们一般,招式变得凌厉起来。 好几个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 他们满头大汗,应接不暇,心也再次沉到了谷底。 只剩下六个人还在强撑着抵抗。 见此情景,对方首领带着所有刺客包抄上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大将军府的人吧,为了不相干的人丢了性命,我可真为你们感到不值。” “哪来的黄鼠狼,这屁放的,可真是臭气熏天。” 护卫首领抹了溢出嘴角的鲜血,满脸不屑的嘲讽道。 “老大,你错了,他们是狼狈为奸的狈,噢,不对,他们可没那么狡猾,他们是左相府愚蠢的走狗。” 与他背靠背的另一个年轻护卫更正道。 “你们找死!” 刺客首领暴怒,举着长剑朝两人刺来。 两人匆忙举兵相接。 “唳!” 正在此时,头顶传来一声鹰啸。 随即,一只体型庞大的海东青像一道闪电一般俯冲下来。 两只巨大的爪子瞬间便扣进刺客头领的肩膀内,轻而易举的拎着他飞上了高空。 “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便听见一声惊恐的惨叫声从高空中传来,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在他们视线中放大。 啪—— 摔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愣在原地,双腿打颤。 唯有程泽礼和韩宇,程四,程五四人,非但不害怕,反而神色激动。 “别怕,咱们得救了!” 事情还没结束,很快,天上再次出现七八只体型差不多大小的海东青,他们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冲入刺客人群之中。 眨眼间便被他们抓了七八个人带上了高空中。 随着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地上的肉饼越来越多。 刺客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头鼠窜。 只可惜,逃得越快,死的越早。 直到他们发现这群海东青好像只袭击他们,程泽礼一行人则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地看戏。 来不及思考为何会这样,他们恶向胆边生,想着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嗷呜!” “吼!” ....... 最后,他们连程泽礼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林子里突然窜出来的老虎豹子熊瞎子给撕碎了。 这下,就连程泽礼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小虎,大熊,大黄它们不必说,他自然是熟悉的,都是自家的朋友。 但那兽群中的几条巨蟒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一大群狼又是哪来的。 这玩意儿,别说那群刺客怕了,他也怕呀。 没看韩宇这小子的脸都跟刷了一层白粉似的了吗。 “这......这是云渡山上的野兽发生暴动了吗,怎......怎么都下山吃人来了!”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护卫头领也忍不住舌尖打颤,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424章 御兽高人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刺客们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众人亲眼目睹,几条巨蟒,一口一个,将那些尸体吞入了腹中,纷纷吓得面如土色。 那群野狼也在凶狠的撕扯着刺客的尸体,大快朵颐。 大黄小虎大黑它们嘴被养刁了,可看不上这种臭肉。 它们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关切的朝着程泽礼走了过来。 “它们......这是盯上我......我们了吗?” 一个年轻的护卫战战兢兢的挡在程泽礼身前问道。 他克制着想要晕过去的冲动,即使再害怕,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外强中干的企图用自己薄弱的身躯阻挡大黄去伤害程泽礼。 “吼!” 【走开,没眼力见的家伙,你挡着我跟主子亲热了!】 大黄恼怒的瞪着这个碍事的家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吼了一声。 小护卫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感觉到自己双脚腾空了。 他以为自己也被海东青叼到半空中了,想到马上要变成肉饼了,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啊!” “哈哈哈哈哈........” 咦,他怎么听到了老大的笑声,枉他平日里这么尊敬他,他都要死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砰!” “哎呦!” 坠落的感觉终究还是来了,不过肉泥也能感觉到疼痛吗,屁股好疼。 “哈哈哈哈哈哈.........” “吼!” 【蠢货!】 他又听见大伙儿在笑话他了,还有那只豹子的吼声。 他都死了,他们竟然还嘲笑他,他瞬间便觉得自己被气活了。 倏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好手好脚的坐在地上。 那只可恶的豹子,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再次叼起他的后脖颈,扔皮球似的丢到一旁。 完了还“吼吼吼”的发出一阵阵嘲笑声。 没错,就是嘲笑。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这豹子脸上看到了人才有的表情。 “好了,大黄,别吓着小兄弟了。” 程泽礼如天神降临般站出来,喝止了顽劣的大黄,让它停止了对小护卫的捉弄。 “程大人,您说这些动物都是来救咱们的,难道您会御兽之术?” 护卫首领张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他努力掩饰着,用崇拜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男子。 起初,他以为这两位年轻官员文弱无力,保护他们必定十分困难。 然而,这一路走来,他们的表现却大出他的意料。 敌人手段层出不穷,他们却始终淡定自若,身上的毒药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他们身边的程四和程五,武艺精湛,令他自惭形秽。 经过多次生死与共的考验,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亲密。 这一路上,保护他们虽然充满艰辛,但他们对自己这帮人却毫不吝啬。 每当在城镇停歇,必然会准备丰盛的佳肴犒劳他们。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兄弟们受了他们的恩惠,在需要他们的时候,自然会更加拼命。 今日,本以为陷入绝境,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出现了惊人的转机,实现了完美的反杀。 他亲眼目睹那些熊瞎子、大老虎和金钱豹都如同温顺的猫咪般,乖巧地探着脑袋,乞求着程泽礼的抚摸。 “我哪里会什么御兽之术,不过是早预料到了今日的处境,提前向友人求助罢了。 会御兽之术的另有其人,他此刻也在这附近,只不过不便现身罢了。” 即使他与张强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但也没有关系好到能为了他们暴露自家闺女的地步。 他随意编造了一个御兽高手糊弄了过去。 “原来如此,那咱们现在是继续赶路还是原地休整呢。” “强哥,不必再送了,这一路为了保护我俩,你们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 更多兄弟甚至因为我们丢了性命。 我们心中深感歉疚。 这是一点小意思,劳烦强哥分给诸位兄弟。 这个是给那些死去的兄弟的抚恤金,劳烦你帮我交到他们家人手上。” 程泽礼将两沓厚厚的银票塞到张强手中。 沉甸甸的两沓钱,如烫手山芋。 张强连连摆拒绝:“不要,不要,我们领着大将军府的月钱,听命于大将军府。 主子命我们护送您去逍遥城,保护您是我等的分内之事。 大将军待我们宽厚,此行回去,主子们自然会对我们论功行赏,死去的那些兄弟也能得二百两抚恤金,他们的家人也会被厚待。 我们又怎能再收您的钱呢。” “大将军给的是他们给的,我给的是我的心意,你们要是不收下,我心难安。 你若把我当兄弟,便让我安心罢!” “这.......这.......”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再拒绝就显得有些客套了。 “那好吧,这钱我们收下,但逍遥城还没到,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您还是让我们送您到逍遥城吧。” “不必了,云渡山脉充满了艰难险阻,我们有大黄他们保护,很快便能到达。 好多兄弟受伤不轻,你们要是再送我们,反而会害兄弟们白白丢了性命。 趁着天还没黑,强哥带着兄弟们去附近的县城,找程记医馆治伤吧。 只需报上我的姓名,可免医药费。” 那边,程四程五已经帮着受伤的护卫包扎好了伤口,然后一声不吭的钻进了林子里。 没过一会儿,便赶回来一群马匹,以及两辆马车。 这群马有些是他们自己的,有些是敌人的。 刚才双方发生激战时,马儿趁乱逃跑了。 马车则是程泽礼和韩宇乘坐的。 这会儿他们也用不上了,正好用来载伤员。 “既如此,我们便就此别离了,传闻逍遥城内的人都是恶贯满盈的恶霸,两位大人去了那边,可一定要小心啊。” 张强看着倒下大半的兄弟,明白程泽礼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他若坚持送他们,反而会拖了他们的后腿。 分别在即,离愁别绪涌上心头。 一想到两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即将并肩去闯那龙潭虎穴,他便于心不忍。 “强哥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若有机会再相见,希望你我皆安好。” 说罢,程泽礼爬上大黄的背,拱手作揖,同已经被小虎驮远了的韩宇一起消失在了张强等人的视线之内。 第425章 夜宿山顶 大黄、二黄和小虎、大熊,驮着程泽礼四人在山中疾驰如飞。 大蟒蛇和野狼犹如忠诚的护卫,紧紧跟随其后。 这些林中霸主汇聚一堂,它们的身影如同汹涌的波涛,所到之处,毒虫野兽皆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直到看见山顶大石头上正在烤肉的程星晚和墨君羿二人,方才停下来。 “爹爹,韩叔叔,程四叔叔,程五叔叔。” 程星晚举着香喷喷的烤串,欢快的同他们打招呼。 “你俩倒是会享受!” 看到自家闺女的笑脸,程泽礼满身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爹爹肯定饿坏了吧,快来尝尝囡囡亲手给你烤的烤肉,可香可香了。” 不用程泽礼招呼,大黄便趴在了地上,将他放了下来。 还没等程泽礼伸手去接,程星晚手上那串烤串便进了大黄的嘴里。 “大黄!敢从我爹爹嘴里夺食,我看你是皮痒了,正好我想尝尝豹子肉是什么滋味,你要不要试试?” 大黄闻言,身子一僵,嘴里的烤肉顿时便不香了。 它可怜巴巴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不停的作揖求饶。 在场的众人都被它滑稽的动作逗的哈哈大笑。 “大黄,你是豹子不是狗!” 程星晚笑得抱着肚子在平坦的大石头上打滚。 这只是云渡山脉中毫不起眼的一座山头。 山顶上就像被一把利剑削平了。 平坦的像一张大床。 这座山说高不高,说矮不矮,难得的是前面没有遮挡,视野开阔。 站在大石头上,能看得很远,远到能清楚到山脚下的官道上,正往县城赶路的张强等人。 除了香喷喷的烤肉之外,最让韩宇他们惊喜的是,两个小屁孩竟然还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东躲西藏的,都没能好好的吃一顿饭。 韩宇几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程星晚看着他们的吃相,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慢点吃,别烫着了,这粥刚煮好,滚烫着呢。” 墨君羿见她只顾着给大伙儿递吃的,自己却一口都还没吃上,笑着递给她一串烤串。 “谢谢墨哥哥。”程星晚接过烤串,咬了一口,“哇,好好吃。” 吃饱喝足后,程泽礼看向山下的官道,“他们应该快到县城了。 天也快黑了,不利于在山中赶路,大家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吧。” “好耶,就当露营了。”程星晚兴奋地说道。 晚上,大家在石头上睡了一觉。 虽然没有被子,但有大黄小虎这些毛茸茸的家伙挤着一起睡,也并不觉得冷。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程星晚便被一个长满倒刺的舌头舔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上几张毛茸茸的大脸。 今日要是换个人,一睁眼便看见大老虎,熊瞎子,大豹子淌着口水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恐怕不疯也得癫。 “呜呜呜呜.......” 【小懒猪,快起床做早饭啦,食材我们都给你准备好啦!】 小虎伸出一只前爪指着旁边堆成小山的猎物,一脸快夸夸我的样子,别提多自豪了。 “不是吧你们,你们是野兽,是吃生肉的动物,烤肉这东西,吃多了不好。 再说,我们还要赶路呢,你们整这一堆肉,我们就是烤到天黑也烤不完呀。” 抱怨归抱怨,行动上却还是很纵容它们的。 程泽礼他们兴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疲于奔命,实在是太累了。 如今安全了,终于能睡个安心觉。 大黄它们弄出来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们,此时他们鼾声震天,还睡得很沉。 倒是一旁的墨君羿被大黄叼着衣领提溜起来了。 两人认命的去处理那一堆食材。 山上唯一的缺点就是用水不方便,要走两三里路才能走到一个山涧,那里有个水潭。 处理这么一大堆猎物,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带上猎物去那个山涧。 程星晚小手一挥,小山高的猎物瞬间便没了踪影。 大黄它们经常进出空间,对此见怪不怪。 但几条巨蟒和那些野狼就不一样了。 它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程星晚这个小人类。 眼神中除了惊悚之外,还有几分敬畏。 留下大黑二黑守着程泽礼他们,程星晚带着众猛兽往那个山涧去了。 当程泽礼他们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身旁传来滋滋的烤肉声,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吧唧吧唧......” 是谁吃东西吧唧嘴,真没吃相。 循着声音扭头看过去,一群山中霸主正排排坐,或用爪子抱,或用尾巴卷,正对着大块大块被烤的焦香四溢的烤肉大快朵颐。 那满脸陶醉的样子,惹得刚醒来的几人忍不住疯狂的吞咽口水。 “爹爹,叔叔们,你们醒啦,快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了。” 旁边一个石头坑里,被注入了一坑清澈的泉水。 早饭是烤肉就野菜粥。 这野菜是程星晚从空间里扯出来的荠菜,不仅一丝苦味都没有,还无比的鲜香。 这一顿早饭,每个人都吃撑了。 连仅剩的一点烤串都被大黄它们哄抢瓜分了。 吃罢早饭,他们也正式踏上了振兴逍遥城的道路。 有了大黄它们护送,不到一天时间,他们便出现在了逍遥城外。 逍遥城内的程家人,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 早早便等在了门外。 为免引起恐慌,也不想太过招摇。 程星晚便将大黄他们收进了空间。 几条大蟒蛇和那群野狼见状,也想跟随,但程星晚并没有让它们如愿。 它们本就属于云渡山脉,自然也要回到它们自己的地盘中去。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破坏了云渡山脉的生态平衡。 她给它们喝了点灵泉水,又丢了些空间出产的猪羊鸡鸭兔子给它们吃。 给它们点甜头吃,它们才能听自己的话。 大蟒蛇和野狼们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瞅着她,还想让她再给点。 但程星晚没有满足它们,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珍惜。 “你们听话,回到属于你们的地盘上去,帮我守着云渡山脉,不要把坏人放进来,也不许伤害无辜的人。 只要你们做的好,我还给你们好吃的。 表现好的朋友,以后也可以像大黄小虎它们一样,跟在我身边,吃香的喝辣的。 大蟒蛇们能长这么大,多少是开了灵智的,它们的智商并不比七八岁的小孩低。 听完程星晚的话,它们点了点头,随后扭着身子朝着林子深处游去了。 野狼们见大蟒蛇都走了,它们也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第426章 明珠当鱼目 负责逍遥城内橡胶产业的是程二狗和程启二人。 逍遥城龙蛇混杂,而程二狗头脑灵活,心思缜密,是与那些人打交道的不二人选。 虽说程家村在逍遥城算是站稳了脚跟,但程泽礼和韩宇若想稳坐城主之位,仍任重道远。 别看逍遥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犹如一潭深水,让人难以捉摸。 城中共有四股势力,他们分别盘踞在逍遥城的四个方位。 其中以城东势力的实力最强。 他们是多年前,被放逐到这里的一帮土匪。 来到这里后非但没有改邪归正,反而重操旧业,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起初他们打劫的对象都是那些犯了事,被流放到这里的勋贵世家。 能有本事活着走到这里的,多少都还有些底子的。 他们总能从那些新来的官眷身上得到意外惊喜。 就算没有钱也没关系,管家的小姐就算成了阶下囚,也依旧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能抢几个回来给兄弟们做婆娘,也不亏。 而那些被打劫的人,即使一时落了难,也并不代表他们会坐以待毙。 初来乍到,他们虽然武力和装备比不上那群土匪,但他们的脑子却不是那群莽夫能比的了的。 他们很快便聚在一起,团结一致向外,随着时间的发展,流放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大。 如今已经强大到能跟那群土匪分庭抗礼,并且不落下风。 他们的势力分布在城西。 至于城北,城北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势力,他们是逍遥城的原住民。 他们实力虽然不强,但胜在人多,且团结一致对外。 所以不要小看他们。 见二狗说完城北后没有提到城南,程星晚有些好奇。 “二狗伯伯,那城南呢,城南的势力又是什么?” “城南嘛,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城南。 囡囡猜猜,城南的势力是什么?” 程二狗故意卖关子不说,想要逗逗程星晚。 “程南的势力不会是咱们程家吧?“ “以前不是,以后嘛不好说!” “什么叫以后不敢说,以前是谁,他们不在这里了吗?” “以前这里住的都是那些北流放到这里,没有背景的犯人。 在大黑子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就像一盘散沙,也是属于逍遥城最低等的人。 大黑子来了之后,凭他的拳头征服了他们。 所以城南的人都默认大黑子是他们的老大。 如今他们都在咱们橡胶厂做工,按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你说以后咱们会不会成为城南的势力!” 程二狗瞥了一眼程泽礼和韩宇,脸上隐隐透露出一股兴奋。 程泽礼和韩宇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成为城南的势力并非易事。 大黑子虽然能用拳头征服那些流放犯,但要让他们真正心服口服,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况且,其他几方势力也不会坐视程家崛起。 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和未知。 但程泽礼和韩宇都坚信,只要程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在这座逍遥城中闯出一片天地。 几人到了逍遥城的第二日便去了湖山村,拜访老国公爷和国舅爷。 林老爷子毕竟在朝堂中浸润了大半辈子,尽管如今落了难,但他对于朝堂,政治,民生的看法与谋略,也不是他们两个毛头小子所能比的。 即便程泽礼上一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但那些搬到这个时代,都不适用。 到了林家时,只看见两个耄耋老人在湖边菜地里拔草施肥,国舅林耀南和家中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程泽礼和韩宇忙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哎呀,您二老怎么亲自种起菜来了,快放下歇会儿,剩下的交给我们。” “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两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老是坐着不动,骨头都要生锈了。 种点儿菜权当锻炼身体打发时间了。 听说你们被打发到这里来当劳什子城主了,要我说,那人不仅眼盲还心瞎。 这么好的两颗明珠当鱼目给丢的远远的。 活该他被秦江那奸佞小人蒙蔽双眼。“ 既来之,则安之,这逍遥城虽形势复杂,但以你们的才能,将它打造成下一个平阳县,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伴君如伴虎,与其留在京中同他们勾心斗角,还不如在这里大展拳脚。 这儿天高皇帝远的,等你们坐稳了这城主之位,往后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 你们昨儿傍晚才到,事情还繁杂着呢,先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理顺,等得空了再来瞅一眼我们两老东西就行。 犯不着今儿个就来,我又不会怪你们。” 林老爷子被程星晚和墨君羿扶着坐到一旁的草地上,嘴上责怪他们不该来,实际上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都快化成水了。 “我们这不是想着刚来嘛,趁着这会儿还没忙开,先来陪陪你老人家,顺便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若等我们真忙开了,就不定什么时候有空了。” 程泽礼和韩宇对视了一眼,两人自动忽略了老爷子骂某人的那些话。 “你倒是坦诚,不过老头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啥说啥的性子,不像有些人,一句话的事情,非要弯弯绕绕的,铺垫半天,绕的人头疼。” “我也就在自己亲人面前才这样,搁外头,我也绕!” “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一句“亲人”说得老爷子的心头滚烫。 他摸了摸程星晚毛茸茸的发顶,心中甚是熨帖。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两父女都很让人暖心。 “怎么就您二老在家,家中其他人呢,兄长呢?” “你们不是在城南办了个程记学堂吗,耀南那孩子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去学堂当个教书先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说流放到这里的犯人子女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但能学会识字算术,不至于当睁眼瞎,也算难得。 如今那所学堂交于他管理,他便索性吃住都在学校里了,如今连我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人多力量大,有了程泽礼他们的帮忙,菜地里的活很快便做完了。 林老爷子知道他们来有正事要谈,便带着他们去了书房。 程四程五则帮忙给老国公夫人打下手,把那些带来的米粮布匹搬到屋子里。 自两个孩子出现后,老国公夫人慈爱的眼神便没离开他们身上。 她拉着两人心肝儿肉的叫着,要去给他们做好吃的。 第427章 出头鸟 第二日,程泽礼和韩宇站在基本等同于废墟的城主府外,明明是生机勃勃的春天,却让他们在风中品出了秋天才有的萧瑟和冬天独有的冰冷刺骨。 ”我承认我已经感觉到难度了,义兄,你呢?“ 韩宇打了个激灵,抱着双臂扭头看向程泽礼问道。 ”小意思,咱又不缺钱,正好全部推倒了,按照咱们喜欢的样式重建一个城主府。 看这地段多好,以后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咱们正好趁这机会,建它个七八进,就照着左相府的样式建,多气派。“ 程泽礼财大气粗,从来便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看这城主府旧址,不过两进样式,看着就憋屈。 人家普通县衙都比这大多了,就这,让他住他都不乐意住。 有那条件,谁没事自找苦吃。 当天,城主府的残垣断壁上便贴了一则告示。 告示中写明,翻新城主府,需要招工,人数不设上限,多多益善。 包三餐,泥工: 20文\/天,木工:30文\/天 瓦工:30文\/天 另,城主府招聘衙役20名,需身高一米八以上,会一定的拳脚功夫。 有意向者,明早八点在城主府门口报名。 贴完告示后,四人便离开了原地,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城内闲逛起来。 两月前去驯兽城给程老四提亲时也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 但也只是去了橡胶厂。 至于城内是个什么模样,他是不清楚的。 逍遥城内好久没有出现新鲜面孔了,四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陌生面孔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茶舍二楼,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个脸上布满疤痕的男人探头看向街上那个好看到无端让他憎恶的男子。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露出他锋利发黄的牙齿。 鼻子上挤满凶戾的黑痣,让他的面容更加狰狞可怖。 “桀桀桀.......,这两个小白脸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和探花郎? 长相倒是与沈公子你不相上下。 可惜了,细皮嫩肉的,我捏死他们岂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起身站在窗台前,修长的身姿将刀疤男子的视线挡在了身后,一头墨发随风飘扬,他也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新来的城主可不简单,你忘了,他们是程家人!” “程家人又如何,我早看那大老黑不顺眼了,他占据着城南就算了,凭什么让程家人在咱们逍遥城建厂收橡胶。 橡胶树是逍遥城的,咱们也有份,他们收橡胶,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嘛。” “不同意又如何,短短半年时间,他们已然在逍遥城扎根了。 如今又出了两个城主,看来,这逍遥城很快就要变天了。 很快他们便会一家独大,只是不知到了那时候,他们是否能给咱们几家留一条活路。” “他敢!我现在就叫上兄弟们一起去灭了他们!” 看似无心的几句话,很快便挑起了刀疤男的怒火。 他怒气冲冲的回去点兵点将,势必要将程家这个祸根赶出逍遥城。 见目的达到,沈京兵也收起那副伪善的面孔,打道回府。 刀疤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他们黑龙帮跟城西和园那帮浑身上下长满心眼子的人斗了几十年了。 大小摩擦接连不断,流血受伤的事件是家常便饭。 也就最近几天,听说逍遥城要来两个新的城主。 难得的是,和园的人主动放下身段,邀请他来茶舍共商对策。 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城主是程家人,有点不太好对付。 要是还同往常一般,上头随便打发个人来,压根玩不了几天,就能给他们把人给玩死了。 毕竟之前好几任城主都是这么没的。 坚持最久的一个也没超过一个月。 只要来了逍遥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 显然,这次,他们也没打算让这两个新城主活下去。 刀疤更是,被沈京宾三言两语给挑拨的当了出头鸟。 城主府的招工告示贴出去后,很快便吸引了一批人的围观。 “听说逍遥城又来新城主了,每次新城主来,都搞这出,有谁认识字的,快给念念,上头都写了啥,是不是又想让咱免费给他修建城主府呢。” “修了也白修,反正他压根就活不到城主府修好的那一天,不必理会,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闻言,人群中已经有一部分人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准备离开了。 “诶,都别走啊,这次还真写了点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你识字,快念给我们听听。” “包三餐,泥工: 20文\/天,木工:30文\/天 瓦工:30文\/天........” “什么,真的假的,包三餐,还有工钱拿,且工钱还这么高,骗人的吧。” “就是,这么高的工钱,骗鬼去吧,咱们平常去和园做工,不包饭,十文一天都要谢天谢地了,到他这,直接翻番。 天底下还能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可不信,指不定他是想诓骗咱们给他干活,等活干完后一句没钱就打发咱呢。”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这读书人以为就他们脑子好使,把咱们当傻子哄呢,咱才不上他的当,走吧,走吧,都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切,骗人的玩意儿!” 嘶啦—— 很快,那张告示便被人扯下来,撕了个稀碎,被人踩进了烂泥巴里。 等程泽礼他们四人逛了一圈回来时,连城主府仅存的一堵断墙都被人推倒了,哪里还有告示的影子,更别提想象中人山人海,争着抢着要找工作的百姓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难道逍遥城的人都对赚钱不感兴趣,还是咱们给的工钱太低了。 我承认是比平阳县的工钱低了一点点,要不明天咱们重新贴一张,工钱再往上加点?” 程泽礼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在苍梧镇,平阳县招工时,那人山人海的,压根不用费多大劲,大家都挤破脑袋以能进程记做工为荣。 怎么这一招在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我觉得不是工钱的问题,明日咱们得亲自在这守着,才能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四人还没到家,便被一个陌生的面孔拦住了去路。 “城主老爷,快,快,橡胶厂,黑龙帮的人来闹事了!” 第428章 扫把星 当泽礼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橡胶厂时,程二狗他们正惨遭一群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的人殴打。 程四和程五见状,毫不犹豫,飞身向前,将那些正在行凶的人踹飞出去。 刀疤脸见状,挥舞着大刀,妄图从背后偷袭他们。 “小心,背后有人偷袭!”韩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程泽礼眼疾手快,当机立断,抬起手臂,如闪电般射出一箭。 袖箭穿过刀疤脸的手背,将他的手掌扎了个对穿。 “嗷!”刀疤脸剧痛难忍,惨叫一声,手中大刀应声落地。 紧接着,程泽礼又如弩箭离弦般对着他们的人连射几箭,中箭的人丧失战斗力,倒地哀嚎,成功地缓解了程四程五的压力。 这时,得到消息的大黑子也带人如旋风般从外头赶回来了。 自从几年前他将刀疤揍得屁滚尿流后,他们双方便默认互不招惹,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 没想到今日他们竟敢毫无征兆地上门挑事。 看着伤痕累累的程二狗他们,大黑子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他怒发冲冠,毫不留情地加入战局,每一拳都如铁锤般重击敌人,拳拳到肉。 片刻之后,之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黑虎帮被揍得屁滚尿流,连连喊饶。 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虽未吭声,但心中暗爽。 眼尖的程泽礼发现,人群中有好几个人悄悄的退了出去,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 他并未阻拦,或许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原还以为这逍遥城一霸有多厉害。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无脑草包。 那边刀疤脸已经在大黑子的恐吓声中,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今日挑事的缘由。 “哼,格老子的,我说你今日的胆子怎么长肥了,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挑事呢,原来是给人当枪使了。 他沈京兵自个儿没胆子上门来,惯会使这些小伎俩。 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货会上他的当。” 刀疤脸被大黑子骂了也不敢吱声,只是本就丑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更加瘆人。 但他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和园的人利用了。 这趟浑水是深是浅都还未可知,他竟敢不知死活的就这么闯过来。 枪打出头鸟,打的就是他这没带脑子出门的蠢货。 想明白后,连他自己也不由的暗骂自己蠢了。 自认倒霉的同时,他对整个和园的恨意也更上了一层楼。 和园那边最气派的一座宅子里头坐了一屋子的人,沈京兵便在其中。 “启禀几位老爷,公子,刀疤他们落败,已被新来的城主下令关押起来了。” 屋内众人闻言,神色凝重。 “本想让刀疤那蠢货替咱们去试试水,没想到他竟这般不中用。 才一个回合,便让人家给治的死死的,程家人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看来咱们都低估他们了。” “那怎么办,论武力,咱们连黑虎帮都不如,论脑子,我不觉得咱们能比状元郎,探花郎聪明,论钱财,对方可能指缝里随便漏点都比咱们富足。” “要我说啊,也就你们一天到晚的杞人忧天,他程泽礼是来当城主的,又不是来当皇帝的,只要咱们不主动招惹他,他犯不着跟咱过不去。” “就是,咱们平时该怎样就怎样,静观其变,不要去主动惹程家人了。” 见黑虎帮在程家人面前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和园的人纷纷生了畏惧之心,不敢再招惹。 “来不及了,他们恐怕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咱们挑起来的了,你们觉得他们会放过咱们吗。” 沈京兵单手支着下巴,不慌不忙的提醒道。 “什么叫我们挑起来的,我们什么也没做,跟刀疤接头的人是你,程家人就算要找人算账,也该找你。” “就是,我们可想不出这样的诡计,要我说,为了保全咱们和园,你就该主动去跟新城主投案自首,兴许城主大人他宽宏大量,还能对你宽大处理。” “对对对,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给我们和园惹来了灾祸,我们不欢迎你,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滚出和园!” “对,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克父克母克家族,你客死了自己的家人还不算,还想害死我们吗,我们和园不欢迎你,你赶紧麻溜的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一说到刀疤是他们指使的,和园的这些人瞬间翻脸不认人,跳着脚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沈京兵身上。 沈京兵看着这一张张虚伪无比的嘴脸,他笑了,笑声如疯狂的海浪,荡涤着丑陋和无知,让他们的心虚与慌张无处遁形。 他从人人尊敬的沈公子,变成了和园人人喊打的扫把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大笑着朝门外走去,所过之处,人们纷纷低头,眼神躲闪,无一人敢问心无愧的与他对视。 正因如此,也自然不会有人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珠。 克星~ 是啊,他大概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扫把星吧。 他本是江南一沈姓富商家中独子。 自小聪明伶俐,夫子夸他是读书的好苗子,只要肯用功,将来进士及第,光耀门楣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为有夫子的这一句话,爹娘卯足了劲让他读书,为了让他有好的学习环境,他们不惜花费重金,只为让他能进好的学院。 而他也不负众望,十一岁那年,便在童生试中中了案首。 如无意外,他定然能在院试中考中秀才。 可是天不遂人意,他在院试中明明发挥的很好,可最终结果却是名落孙山,他连榜尾都没上。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下次再考就是了。 错就错在,他不该无意中听见自己的同窗醉酒后说出了事实真相。 原来他不仅中了秀才,还是榜首。 可是他的名次却被县令的儿子给占了。 他当时年轻气盛,越想越气,自己寒窗苦读,到头来却被别人摘了果实,他决定去找县令父子讨个说法。 第429章 知己 他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县城有不少人认识他,见状,纷纷询问他有何冤情。 他站在县衙门口,控诉县令父子暗箱操作,夺取他的考试成绩。 众人闻言,纷纷替他打抱不平。 当他的父母得知消息赶来时,场面已经失控。 县令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帮着自家儿子窃取了他的院试成绩。 他以沈家人无端诬陷朝廷命官,损害他的名誉为由,将他们一家三口下了大牢。 并下令将他们流放岭南。 自他们被下狱以来,家中年迈的祖父母散尽家财,只为能为他们争取一条活路。 当听闻他们被发配岭南时,两位心力交瘁的老人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 县令以他们故意挑事为由,命人将他们拉出去各自打了三十大板。 两位老人耄耋之年,被人扒了裤子,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又羞又恼。 没能承受的住,双双气死在了县衙外。 听人说,两位老人被衙役用两张破草席一卷,扔乱葬岗去了。 他们连给老人敛尸安葬的机会都没有。 流放路上,官差得了县令的授意,故意为难他们一家三口。 别人每餐有两个粗粮馒头,他们却三口人只有一个。 别人一人一碗水,他们三人喝一碗。 父母心疼他,经常谎称自己不饿,将馒头和水留给他喝。 才几天时间,便在官差的磋磨下,没了人样,走路都打晃。 就这,他们还坚持护着他,走到了云渡山山脚下。 可是他们终究没能从那一座座大山中爬过来。 他双手刨坑,亲手埋葬了他们。 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他本以为可以借助和园的人发展自己的势力。 几年时间,他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的为他们出谋划策,才让和园从一盘散沙成为今日能与黑虎帮分庭抗礼的存在。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借用这股势力,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却没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会成为他们刺向自己的利刃。 仅是一个初来乍到的程家,便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 唉!终究是他错付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抬眼望去,举目无亲,就像一抹四处游荡的冤魂。 “小兄弟,你找谁?” 直到一个身影挡在他跟前,将他魂魄重新聚拢。 他抬头看向来人,竟是今日跟在新城主后面那个壮汉。 原来他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程记橡胶厂门口。 “不找谁,只是路过,打扰了。” 他面无表情的答道,转身欲走,抬脚却不知该往哪边走。 逍遥城很大,大到能容纳五湖四海的人,逍遥城又很小,小到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沈兄弟既然来都来了,不妨进来喝杯茶!” 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知何时,程泽礼站在了大门口。 沈京兵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新城主竟然认识自己。 今日之前,程泽礼自然是不认识他的,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从刀疤嘴里听说的。 方才他在庭院中同韩宇商讨对策时,不经意间瞥见一道身影一直站在门口发愣。 第一眼只觉得对方长得很好看,长相并不逊色于自己,只是浑身的阴郁气质掩盖住了他的风华。 从旁人口中,他得知此人正是沈京兵,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并不坏。 即便知道今日黑虎帮挑事,背后是他的手笔,他也对这人讨厌不起来。 相反的,他还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他通身气质,也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若能收为己用,那便再好不过了。 所以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沈京兵以为对方叫住他,是要就今日之事兴师问罪,他自知理亏,无话可说,于是抱着任人宰割的态度,尾随其后进了门。 没想到,一进去,副城主竟然亲自为他斟茶,而且像对待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亲切热情地询问他的情况。 对于今日他算计他们的事情,只字未提。 他们不提,他却不能心安理得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他主动下跪,将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所作所为以及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并且主动认罪,接受任何处罚。 程泽礼和韩宇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亲自上前将他扶起。 “此事我们已经知晓,从你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怪罪你了。 不过,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那就罚你和我们一起治理逍遥城吧!” 起初,听到程泽礼说要惩罚自己,沈京兵犹如泄气的皮球,认命地低下了头。 然而,当听到要让自己协助他们治理逍遥城时,他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我可以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有谁会比你更合适了,你要相信自己,你并不比谁差。” 程泽礼善意的鼓励道。 “谢.....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不让你们失望。” 他紧紧的捏住拳头,心情澎湃到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欢迎加入我们,为逍遥城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共同努力奋斗!” 程泽礼对着他伸出一只手。 沈京兵激动的将手与他叠在一起,韩宇紧随其后。 三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异口同声道:“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努力奋斗!” 几十年后,早已大仇得报,功成名就的沈京兵,在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时,总是会想起这一幕。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新人生的开端。 在这一天,他遇见了自己的两个贵人,伯乐,朋友,知己,生死之交的兄弟。 是他们将自己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并用无数感动的瞬间将他从一只躲在阴暗处偷窥光明的老鼠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 第二日,逍遥城的人看见了令他们无比惊悚的一幕。 昨日被抓的黑虎帮的那些人,竟然在清理城主府的废墟。 就连刀疤都黑着脸,用他没受伤那只手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430章 我不当老大 “招工了!招工了!城主府重建,需大量招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瞧一瞧,都过来看看。 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工种。 包三餐了啊,工钱日结了啊!” 程五拿着一只铜锣边敲边喊。 很快,街上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他们将信将疑的围在那张新的招工牌面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却没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哎,这位大哥,您想找工作吗? 瞧见没,三餐全包,泥工:二十文一天,木工:三十文一天,瓦工:三十文一天……工钱日结。 您会什么手艺,机会难得,赶紧报名参加呀!” 程五见他们只看不说话,便主动询问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个中年汉子。 那汉子的衣服上补丁摞补丁,补丁上甚至还磨出了一个个洞。 捉襟见肘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正好。 由此可见,他家中的经济状况必定极差。 按常理来说,这样一个生活窘迫的人,应该急需这样一份工作才对,可他却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开口。 “真.....真有这么好?不骗人?” 汉子见自己被点名,局促不安的问道。 “嗨,瞧你说的,我们骗你干嘛。 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我们大人不是。 我们大人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君子取信于民,他作为逍遥城的城主,绝不会骗你们的,尽管放心吧。” “可,可前几任城主叫我们修建城主府,还没给我们工钱呢。” “呃......,我们不一样,我们工钱日结,骗不骗你,你下晌不就知道了。” 程五没想到,原来他们之所以招不到工人,全是因为他们已经上过几次当了。 不过也不能怪那些城主,听说他们也是被贬到这里的,上头没给掏一分钱不说,城主府还没修建好呢,命又丢了。 就算他们想要兑现承诺,也没那个机会呀。 正在此时,有两个人挑着整整两担馒头来到了工地上。 “吃早饭了,吃早饭了,吃完早饭再干!” 正在干活的黑龙帮众人,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喂,黑龙帮的,叫的的就是你们,还傻愣着干啥,快过来领你们的馒头!” 本以为程家人是故意磋磨自己一伙人,没想到竟然还有早饭吃。 每个人能领两个二和面馒头,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稠的能立住筷子的粥。 每个馒头都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足够他们吃饱了。 直到感受到嘴里的香甜,他们有种天上掉馅饼刚好砸他们头上的感觉,一个个的都埋头猛吃起来,那模样,就像刚从饿牢山放出来的饿死鬼似的。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没吃饱继续去拿,吃饱为止。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早点把城主府建起来,我们大人便能早日带大家过上好日子。” 程四适时的站出来推波助澜一把。 “真的,那我们中午也能吃馒头吗?” 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虎帮成员嘴里塞满了馒头,噎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吞下去。 他忐忑的举起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中午不吃馒头。” 程泽礼看了他一眼,转而面向正被馒头的香气勾的努力吞咽口水的百姓说道:“中午吃大米饭和红烧肉。” “轰!”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之中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了锅。 “我要报名,我要报名,只要能吃上大馒头,白米饭,红烧肉,就是没工钱,也值了!” “我会木工活,我昨儿看见你们的告示就想报名了!” “我,我是瓦工,我也要报名。” ......... 一时之间,百姓们热情高涨,争先恐后的涌向登记处,生怕晚了就吃不上大馒头了。 这时,原本以为自家老大在受罪,正打算找机会将他们营救出来的黑虎帮成员,见此情景,也犹豫了。 他们悄咪咪的挪到刀疤脸跟前:“老大,趁着这会儿人多,跑吧。” “跑什么跑,老子在这里起码能混个饱饭,活也不累人,舒服的很。 你想让我回黑虎帮去吃野菜杂粮粥,我才没那么蠢,打今儿起,我刀疤不再是你们的老大,这老大谁爱当谁当去。” “可是你不回去,剩下的兄弟怎么办,帮里都快没米下锅了。” “你们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找吃的啊,干啥可劲儿逮着我一个人薅。” “可是咱们帮里会拳脚的兄弟都跟着您在这呢,兄弟们除了打劫,啥也不会,您不回去,我们岂不是要饿死。” “不至于,不至于,实在不行,就把他们都叫来,看见没,这儿正招工呢,不但吃得好,还有工钱拿,比咱们当土匪抢那三瓜俩枣可强多了。” “太好了老大,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兄弟们,还等什么,走,咱们也去报名!” 说完,他压根没看见刀疤皲裂的表情,转头带着人兴高采烈的排队去了。 报完名的人全都先去领馒头,吃好早饭再干活。 很快,消息传出去,越来越多人得知了消息赶来。 一个时辰后,招工结束,整个工地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人多了,进度也非常快。 半天时间,原本杂乱无章的一堆废墟便被清理干净,重新挖好了地基。 下午,程四程五带着大部队去了橡胶厂的仓库里,运来了盖房子所需的青砖和琉璃瓦。 这些砖头和瓦片都是从程星晚空间里拿出来的,之前搬空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宅院,堆成山的砖头瓦片没什么用武之地,留在空间里非常碍事。 要不是空间一直在不停的升级扩张,她都想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扔了。 这下不用愁了。 振兴逍遥城,势必要建很多房子。 她空间里的砖瓦,用来建这座城,足够了。 关于昨日黑虎帮挑事伤人一事,她还是晚上才知道的。 这两日,墨君羿被老国公拘在身边悉心教导,她自然也未能幸免。 老国公授业解惑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的平生所学,悉数传授。 他悉心教导墨君羿运筹帷幄之谋,传授为君处世之道。 而老国公夫人则向程星晚面授机宜,指点她如何在宅院的明枪暗箭中周旋。 墨君羿学习得十分用心,而她却左耳进右耳出,只因为她对老夫人的诸多观念难以认同。 第431章 格局 当天中午,程泽礼兑现了承诺。 工地上的每个人都吃上了大米饭,红烧肉,骨头汤。 下午下工时,所有人都领到了工钱,当然,刀疤和那伙儿闹事的没有。 他们伤了人,没钱赔医药费,便以工抵债。 看着大伙儿都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他们虽心头羡慕,但也没人敢有意见。 第一天来上工的工人尝到了甜头,第二日便呼朋唤友,带来了更多人。 而程泽礼也照单全收,就算整个逍遥城的人都来了,他也不嫌多。 只因逍遥城的人实在是不算多。 那些发配岭南的人,绝大部分在半路上就没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侥幸能走到这里的。 首先面对的便是水土不服,没有粮食。 病死的,饿死的又是一大半。 余下的,不会种田,不会打猎的,过的十分艰难。 加上逍遥城女性极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想要繁衍后代,几乎没什么可能。 因此整个逍遥城城,满打满算,加上老的,小的,也不会超过一千人。 也正因为人少,所以像刀疤这种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土匪才能在此称王称霸。 得知城主府招工,不仅吃的好,工钱还高,此消息一出,犹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第二日,整个逍遥城,但凡能动的,几乎都纷至沓来。 就连那些步履蹒跚的老人,程泽礼也来者不拒,专门让人搬来凳子,给他们安排一些简单的手头活。 还会发给他们四个馒头,一碗粥,吃不完的可以带回家。 到了下晌下工时,程泽礼给他们发工钱,这些老人却执意不收。 “大人,您能让我们恬不知耻地来混吃混喝,我们已经感激涕零了,哪还能收您的工钱呢!” 程泽礼赶忙回道:“老人家,这钱您一定得收着。 你们可没有混吃混喝,你们的帮助对我来说犹如雪中送炭,这些工钱是你们应得的。 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来支持城主府的工作,晚辈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欢迎你们明日再来。” “这........” 那些老人还想拒绝,但拒绝的话却怎么也无法再说出口了。 因为他们实在太需要这笔钱了。 逍遥城虽然很大,但大部分都是山地丘陵,可耕面积很少。 城内唯一的粮铺卖的粮种价格昂贵不说,产量还低。 尽管他们吃野菜稀粥,可收获的粮食,依旧不够吃到下一茬粮食出产。 粮铺老板从外面倒卖粮食进来,要冒着生命危险经过云渡山脉,成本翻了好几倍,售价自然也高的离谱。 最差的陈米竟然也要卖到一百文一斤,就这,还经常断货。 等老人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时,程泽礼已经走远了。 捧着沉甸甸的二十个铜板,几位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一样,这个城主不一样,逍遥城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跟在程泽礼和韩宇身后的沈京兵满脸疑惑地问道:“程兄明知他们已无劳动力,能供他们一日三餐已是天大的恩德了,为何还要慷慨地给他们发工钱?” 程泽礼站在田埂上,极目远眺,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不以为意的这点小钱,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能救命的钱啊。 我身为逍遥城的城主,怎能对处于困境的子民坐视不管。 护佑子民,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区区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沈京兵听了这番话,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原本以为自己与两位城主意气相投,能力也不相上下。 然而,此刻他才明白,单就城主大人的格局而言,自己就望尘莫及。 此刻,程泽礼的背影在他眼里无比高大,他也才真正的对他心服口服起来。 “两位弟弟不妨说说,就逍遥城如今的困境而言,我们应先从何处着手做出改变。” 韩宇追随程泽礼许久,对他可谓了如指掌。 他深知今日程泽礼带他们来田间地头,绝不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他循着程泽礼的视线望去,只见连绵不绝的大山中夹杂着不少丘陵山坳。 山坳地势平坦,其间还有小溪流穿行。 他思考片刻,见沈京兵没有发言的打算,便开口道:“如今正值春耕时节,当务之急是让百姓们进行春播。 依今日所见所闻,逍遥城现有的耕地显然无法解决众人的温饱问题。 因此,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开垦荒地。 而这些山坳之地,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土壤肥沃,是开荒的首选,可种植水稻。 那些低矮的丘陵,也可根据实际情况,开垦为梯田,只要有优质的粮种,同样会有好收成。” “说得好,你观察得甚是仔细,沈兄弟,谈谈你的高见吧。”沈 京兵听到韩宇这一番精妙言论,已被他们深深折服。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探花郎不仅读圣贤书厉害,对农事竟也如此精通。 听到程泽礼点名自己,他忙收敛心神,拱手作答:“韩兄所言甚是精妙,小弟闻言,豁然开朗。 既然两位哥哥看得起弟弟,那我便献丑了。 如今逍遥城种植的农作物比较单一,为了填饱肚子,不管是上等田还是下等田,都被百姓们用来种植水稻了。 在我看来,这是极不合理的,有些田地,土地贫瘠,都是沙土,根本就不适合种水稻。 这就造成了,百姓们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碌,收获却总是不如人意。 若能找到替代水稻,又能饱腹,又适合那些沙土地种植的农作物,便能极大的缓解逍遥城的粮食压力。 如韩兄所言,这些低矮的丘陵亦可开垦出来,种植一些别的作物。 除此之外,逍遥城常年温度高,水汽也足,所以这里的水果长得非常好。 若能形成规模种植,后期再开辟一条穿越云渡山脉的马路,将这里的水果销售出去。 想必百姓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受韩宇的启发,他打开了思路,说起自己对农事的看法来,滔滔不绝。 直到他看见两位城主正满眼赞赏的看着自己,才停下来。 “不错,必须要因地制宜才能找到真正适合逍遥城的发展道路。 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难得,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 第432章 长公主到了 高产优质的粮种对于程泽礼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真正难的是,怎么发动大家去开荒。 因为人手多,房子盖的很快。 只用了两天时间,前面两进房子就已经盖好了。 连地板都铺上了地砖。 在这个时代,建房材料无需担忧甲醛等有害物质的侵扰,建好后即可安心入住。 亲人朋友都不在这边,程泽礼省下了繁琐的乔迁宴。 直接叫上林家人和橡胶厂里的程家村人一起在新宅子里开了火,简简单单吃了餐饭便搬进去住了。 没过几天,三进四进五进都建了出来。 每个人都选了自己中意的院子。 这几日,程星晚被老国公夫人强行灌输了一大堆规矩教条、礼仪心计,小脑瓜嗡嗡直响。 搬到新城主府后,有了自己的落脚之地,她便死活不愿意再跟着墨君羿去湖山村了。 每日不是随着程泽礼出去体察民情,就是领着大黑、大黄、大熊、小虎、小白它们,在云渡山脉里玩耍。 几日下来,她几乎将整个云渡山脉的大小山峰都逛了个遍。 云渡山脉虽危机四伏,但也遍地是宝。 山脉深处,人迹罕至,其中几百上千年的珍贵药材更是随处可见。 有了这些林中霸主护着,她基本上可以在林中横行无阻。 那些毒虫猛兽见了他们无不退避三舍。 偏生小白鼻子特别灵,犹如天生的寻宝高手。 几日下来,他们收获满满,空间里增添了不少年份高的药材。 然而,最初的几天或许还有几分新奇,可待新鲜感褪去,她不免开始想念起苍梧镇的家人来。 逍遥城除了贫苦,什么都没有。 恰巧在这时,她收到了家中的来信。 原来是长公主平安抵达苍梧镇,家里人不知道该如何接待,便让他们如果在这边没什么事,就回家一趟。 程星晚读完信后,喜出望外,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正愁找什么理由叫上墨君羿一起回家呢,长公主到了,他作为亲侄子,自然是要回去见人的。 她迫不及待的将程泽礼要的那些粮种塞满了几个屋子。 顺便还给他留了不少粮食。 他总是看不惯民间疾苦,自掏腰包帮助他们。 多留点粮食,他一定能用得上。 做完这些,她便去湖山村,叫上墨君羿一起回家了。 长公主之所以现在才到苍梧镇,是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一路上,她被左相的人追杀,差点就殒命途中,与她的父皇母后团聚去了。 好在被程泽礼救了,并把皇帝派去保护他的人手都给了她。 没了刺客的干扰,比起去见儿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寻找药王谷的下落。 于是她一边走,一边沿途打听药王谷的消息。 只可惜问了许多人,要么说不知道,要么都只知道药王谷三年前瘟疫赠药救了整个鄞州百姓的事情。 对于药王谷在何处,药王是何人,那是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去了苍梧镇。 她先去了程老头家,却得知景昭去上学了,还没到放学的时间。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于是便在李氏的陪同下去了学校接他放学。 到了那里,正好赶上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也有不少家长在等着接孩子。 等了一会儿,她终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 半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原本瘦瘦小小的人儿,小脸儿胖乎了不少,看着非常的健康壮实。 以前在那个家,他的性子被养的非常的怯懦,见了凤家人,如同老鼠见了猫。 今日的他却活泼开朗,不仅跟同行的孩子们有说有笑,经过校门口看见守门的大爷时,还会主动甜甜的叫人。 短短时间内,他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可见程家人把他照顾的非常好。 景昭正被锦文牵着走在人群之中。 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仿佛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朝校门口接孩子的人群望去。 当看见人群中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挣脱了锦文的手,朝着长公主飞奔而去。 “娘亲!”他扑进长公主的怀里,紧紧抱住她。 长公主泪流满面,她摸着景昭的头发,哽咽着说道:“我的昭儿,你受苦了......” “呜呜呜......,娘亲,昭儿不苦,昭儿只是好想你,好想好想,吃饭时想,睡觉时想,上课时想,放学时也想,每天都想。” 景昭将头埋进长公主的怀里,大哭着诉说自己对她的思念。 “好孩子,都怪娘不好,娘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长公主听到小小的他说出的这一番话,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真的吗,娘亲,你以后都会陪着昭儿了嘛。 可是,你不会是要把我带回爹爹身边吧,我......我不想回去。 我喜欢这里,喜欢程爷爷,程奶奶,喜欢伯伯伯娘们,喜欢哥哥们,喜欢囡囡,我喜欢这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娘亲,你留下来好不好,就留在这里陪我,我不要爹爹,不要祖父祖母,他们是坏人,只会凶我,骂我,爹爹不要我,他要扔了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景昭的小脸从原来的白里透红,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射射发抖,看着就好像整个人都要碎了。 整个人像受了非常大的惊吓,变得呆呆的,嘴里一直喃喃道:“坏爹爹,坏爹爹,爹爹是坏人,爹爹不要昭儿了,爹爹不要昭儿了,昭儿不要回去........” 长公主被这突然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她慌手慌脚的下意识要去将景昭抱在怀里安抚他。 “昭儿,昭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哪知他刚触碰到景昭的身体,他便如触电一般,迅速将她推开。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爹爹会把我送给坏人,昭儿好怕,昭儿好痛痛......” 第433章 母子重逢 景昭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般,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小小的身躯不断的往后退。 长公主见儿子如此抵触的他,心痛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她手足无措的张开双臂,却不敢再触碰他,恐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还是锦武先反应过来。 冲上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还是锦武率先回过神来,冲上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昭儿别怕,是二哥,二哥会保护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 景昭原本还在竭力挣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昭儿别怕,你有我们,哥哥们会保护你的,以后程家村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带你走。” 锦皓也噙着泪水,走上前去,与锦武一同,将景昭紧紧护在身后。 锦文则眼眶通红的看向长公主,恳求道:“姨姨,能不能别把昭儿带回去? 昭儿他乖巧懂事,我们早已将他视为亲弟弟了。 他好不容易才走出阴霾,他还那么小,成人的世界错综复杂,于他而言,太过残酷。 求求您了,就让他留在这儿,和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会好好爱他,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爱。” 长公主听到他们这一番话,欣慰的同时,又心痛。 毫无关系的外人都尚且会护着她的昭儿,可作为他血亲的凤家人,却千方百计的想要他的命。 她本确有带他离开之意。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她亲眼目睹了平阳县的繁荣昌盛与和平安宁,方知此地确如传闻那般美好。 然而,纵是风景如画,她也无意驻足。 一想到她的兄长无时无刻不在遭受蛊虫的折磨,她便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高飞,遍寻大江南北,找到药王谷的人。 她本意是要携景昭一同前往,毕竟好不容易才与自己的儿子团聚,自然是片刻也不想与他分离。 在场的唯有李氏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而对于长公主的品性,她尚不了解。 担心长公主会因为孩子们的言语而降罪于他们,于是急忙出来圆场道:“孩子们年幼无知,言语无忌,还望殿下切莫怪罪。” 长公主对他们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怪罪他们。 “都是好孩子,我甚感欣慰昭儿能得到他们的关爱。 说到底,这件事最应归咎于我,是我有眼无珠,善恶不辨,白白让我的昭儿受尽了委屈。 不过无妨,我已亲手为我的昭儿报了仇,那些人再也无法伤害到他了。” 她擦干眼泪,微笑着对李氏说道:“我亲手杀了他们全家,知晓内情的人皆说我心如蛇蝎,忤逆弑亲,谋夫害命,罪该万死。 你,是否也作此想?” 李氏听后,心中一惊,她没想到长公主竟如此杀伐果断。 但她并未表露出来,而是轻声说道:“殿下英明。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于情,昭儿是他们的骨血,于礼,昭儿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 他们罔顾亲情,藐视圣恩,竟敢对无辜的昭儿下此毒手,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您身为昭儿的娘亲,自然该护着自己的孩子。 罪孽深重之人,杀了便杀了。 至于他人的非议,不必理会。” 长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她转身看向景昭,眼中满是慈爱。“昭儿,如今恶人已除,你可愿跟娘回家?” 此时景昭在被程家村的一群孩子护着,在他们的柔声安抚下,他那颗受惊的心已渐渐平静。 但他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怯懦胆小的景昭。 听到娘亲的询问,他面露惊惶,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一边是对娘亲的思念,一边是对程家村所有人的不舍。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娘,我想留下来。这里有我的哥哥们,还有许多关心我的人,我在这里很快乐。 娘亲,你也留下来,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长公主轻抚着他的头发,微笑着说:“好,既然昭儿你已做出决定,娘尊重你的选择。 娘亲陪你一起住在这里。” 此后,长公主在程家住了下来。 不过短短两三日,她便彻底明白了景昭为何会如此依恋这个地方。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美食,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具,前所未见,让人爱不释手。 街道上的商品更是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仅是一个程记商场,便让她足足逛了两天,仍意犹未尽,乐此不疲。 无需言表,她已然深深地爱上了此地,并下定决心,日后在此安家。 若不是下属提醒,她几乎忘却了正事。 她所带来的护卫,为保护她,大多已遭刺客毒手。 而今,身边仅余三十余人,原本是明德帝派去保护程泽礼的。 她并未打算归还,权当暂时借用。她派遣两人回京,向明德帝禀报情况。 其余人则被她派去探寻药王谷的踪迹。 程家人虽好,但她不喜寄人篱下之感。 遂拜托程大福为她寻觅一座宅院。 纵然她只需守住嫁妆,便可保母子二人一生锦衣玉食。 然她不喜坐吃山空,且颇为看好平阳县的发展前景。 是以,她意欲购置商铺和田庄,经营产业,以钱生钱。 程大福饱经沧桑,阅历丰富,见李氏这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竟然放下了手头的事务,陪伴在那位年轻妇人身边。 再看那妇人的衣着首饰,无一不是价格不菲,身旁还有众多婢仆簇拥,便不难猜出她的身份必定不同凡响。 要知道,即便是郡守夫人金氏亲临,都未曾见李氏如此谨小慎微。 由此可见,此妇人的身份必然在郡守夫人之上。 如此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其住宅自然不能狭小、陈旧、凌乱。 然而,近年来,随着平阳县和苍梧镇的蒸蒸日上,这里的房地产行业也如日中天。 价格昂贵不说,可以说是有市无价,一房难求。 即便是有钱也难买到一套称心合意的房子。 更别提如此高要求的一套大宅院了。 程大福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左思右想,也只有买块地皮,新建一座庄园了。 他拉上李氏,硬着头皮将这个结果告诉长公主。 本以为她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没想到长公主却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笑着对程老头和张氏说:“伯父伯母,我本不想过多打扰你们,但事出有因,在房子建好之前,恐怕要一直叨扰你们了,实在抱歉。” 第434章 黑马 最终,长公主选中了程家村桃园的一块地建宅子。 这一块地,地势平坦,离着苍梧镇也很近,用水也极为便利。 等宅子建好之时,正是满山桃子成熟之时,到时,躺在床上便能闻到桃子的清香味。 待来年春天,桃花开满山,置身于桃花林之中,那场景,光想想就美得很。 恰好白鸿的宅子快要竣工了,正好可以把给他建房子的那批工人留下来给长公主建房子。 等程星晚和墨君羿回来时,长公主已经沉迷于逛街,乐不思蜀了。 姑侄见面,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寒暄。 生活很快便回到了正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程星晚和墨君羿也回归了学校。 一切都在朝的好的方向发展。 两人偶然间得知长公主正在寻找药王谷的踪迹。 他们以为是长公主身体出了问题,程星晚还借着练习医术的借口,替她把了脉。 发觉她的身体非常健康,一点毛病也没有。 那必定是另有所求,两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许久,奈何长公主嘴严的很,啥也没打听出来。 既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生病了,那便与他们无关了。 很快,他们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长公主要是知道自己身处药王谷,与药王朝夕相处,却满世界探寻药王谷的踪迹,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他们即将迎来一件大事。 锦文、锦武和锦皓以及村里的六个孩子在二月份的县试中脱颖而出。 只要通过即将到来的府试,他们就能成为童生了。 原本夫子也希望墨君羿能够参加,但他却婉言拒绝了。 为了让孩子们在府试中有出色的表现,各家父母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给孩子们补充营养。 这次考试的考场设在鄞州。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出发去鄞州那一天。 考试前几天,程老大和程老二特意从外地赶回,带领着整个程家村参加考试的孩子们一同前往鄞州。 程星晚和墨君羿也一同前往。 为了沾沾程泽礼这个状元郎的文气,他们带着孩子们住进了程泽礼曾经居住过的那座宅子。 守护这座宅子的,依然是老张头夫妻。 看到东家的小少爷们个个都聪明伶俐、俊秀非凡,老张头夫妻俩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而他们也很争气,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全部都考中了童生。 此次考试,程家村大放异彩,一次性诞生了九位童生,而学校其他孩子也不遑多让。 程记学院更是创造了辉煌,共有二十三名童生金榜题名。 其中,锦文最为耀眼,他的名字高高在上的排在首位,中得案首。 学校夫子对于他们这次的考试成果喜出望外,纷纷夸赞锦文有他三叔的风采,将来必定也能状元及第。 锦武和锦皓成绩虽不如锦文,但成绩也排在前十名以内。 此次府试成绩一出来,苍梧镇的程记学院如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将一众老牌学院甩在身后,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个仅开办两年的学院,竟然在这次府试中诞生了二十三个童生。 这是其它学院私塾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辉煌的成绩,如同太阳般耀眼,令人羡慕不已。 然而,一些嫉妒得红了眼的人,却四处散播他们作弊的谣言。 面对这些无稽之谈,程记学院泰然自若,身正不怕影子斜,对这些流言蜚语置之不理。 程记学院能取得如此卓越的成就,学生们的聪慧固然重要,但更离不开夫子们的辛勤付出。 程大福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在学院中大摆盛宴,宴请全校师生共赴酒席。 他当众颂扬夫子们为学校所作的贡献。 此次中童生的考生皆出自天字一班,两位夫子实至名归,每人奖励一千两白银。 因着这件美事,学院的其他夫子也都每人获赏一百两。 此后,但凡有学生为学校争得荣光,不仅学生受赏,夫子也有奖励。 这次考中童生的二十三名学子,每人都获得了三百两白银的赏赐。 除了程家村的九个孩子,其他十四个童生手捧着沉甸甸的银子,欣喜若狂。 为了激发大家的斗志,让奖励更具诱惑力,他们没有选择方便的银票作为奖励,而是前往钱庄换取了崭新的银锭,用托盘盛放。 那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他们无上的荣耀,令人瞩目。 消息传出去,程记学院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瞬间吸引了各界人士的目光,如同磁吸铁石一般,引得众多家长带着孩子纷至沓来,上门求学。 一时之间,整个苍梧镇仿佛变成了繁华的闹市,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不仅如此,所有的客栈商铺也都人满为患,一房难求。 除了求学的莘莘学子外,程记学院那如同天文数字般的奖金,更是令众多夫子们心驰神往,如痴如狂。 他们如过江之鲫,纷纷托关系,毛遂自荐,挤破了头也想要进入程记学院教书。 哪怕不能教授天子班,仅仅是普通奖的一百两,也比他们两三年的月钱还要多得多,这怎能不让他们心动。 而程记学院,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出了凌夫子父子俩那种败类之后,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对于后来收进学校的每一位夫子,每一个学生,都会进行人品调查。 品行不端的人,任你再聪明,有再大的能耐,都不收。 有了这个条件摆在跟前,自然有不少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些人回去后,对于程记学院自然没什么好话。 所以,外界逐渐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称赞他们,认可他们的。 一种是诋毁抹黑他们的。 总之,毁誉参半。 但,这些都不是程星晚这个小孩子该关心的事情。 随着程家村的各个产业飞速发展,不仅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连眼界格局也提升了不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再受制于钱财之后。 很多事情,他们自己都能解决了,程星晚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 每日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日子过得简单且安逸。 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移越少年。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一年,程星晚八岁了,而墨君羿也即将迎来十岁生辰。 第435章 五年后 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家村的产业如春花般在大江南北遍地绽放。 也正因如此,家族中的年轻人如飞鸟各投林般分散在各地,聚少离多。 就连考中秀才的锦文、锦武和锦皓三兄弟,也离开了苍梧镇,前往鄞州的孔武书院求学,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次。 家中只剩下程大福和程老头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留在家中照看孩子。 李氏的制衣厂声誉日隆,如日中天,有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纷至沓来,谋求合作。 制衣这块诱人的蛋糕太大,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独吞。 既然他人满怀诚意找上门来,她自然也不吝啬赐教。 只要交上学费,就能学习开办制衣厂的窍门。 他们不仅要学习如何开办制衣厂,还要从她这里购买缝纫机。 仅学费和出售缝纫机这两项收入,便如天文数字般令人瞠目结舌。 本着严谨负责的态度,徒弟在开办制衣厂时,一旦遇到技术难题,李氏都会毫不犹豫地派人支援,甚至亲自登门指导。 这使得程星晚常常数日甚至十几日都难见她一面。 而王氏也不甘示弱,她的程记早餐已发展出数千家连锁店。 她犹如破茧之蝶,从昔日围着灶台转的农村妇女,蜕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女中豪杰。 若论最为沉稳的,当属刘氏。 她秉持着长子侍奉父母的传统观念,既然程老大不在家,她便安心留在家中,赡老抚幼。 不过,她的主要职责仍是主管学校和各个工厂的饮食供应。 至于程老四和白灵儿这对夫妻,他们在去年喜获一对双胞胎儿子,取名锦谦、锦珩。 如今这两个小家伙刚满一岁,不但学会走路了,还很能跑了。 白灵儿这个“狠心”的娘亲,竟然将他们“抛弃”给了张氏和程老头,自己则与程老四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在这五年时间里,他们如同当年的林家一般,在外头开设了一间又一间医馆。 留下王大夫这根定海神针,坚守在苍梧镇的医馆。 这两个小家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爹娘当作“累赘”丢弃有何不妥,他们性格活泼,刚刚学会走路,便渴望着能展翅高飞。 自从被想念外孙的白鸿带去小住了几天回来后。 每天天一亮,床上的小人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需寻找,定然是与灰九灰十“勾结”在一起,跑进山里与大黄小虎等伙伴们纵情嬉闹去了。 起初,白鸿放心不下,还会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看护。 然而,当他发现山里的动物们对小家伙们恭敬有加,宛如臣民对待君王,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天生具备御兽之能。 自此之后,他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不再暗中尾随。 没了外祖父的约束,他们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上天入地,游山玩水,好不逍遥自在。 每天都是衣着光鲜地出门,脏兮兮地回家。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会误以为他们是无依无靠的野孩子。 程老头和张氏一生养育了五个儿子,带大了七八个孙子孙女,就算孩子们顽皮淘气,也从未像这两个皮猴子这般让他们头疼。 这俩熊孩子,打骂都不管用,左耳进右耳出,前脚刚认错,后脚就将之抛诸脑后。 小小年纪,如此顽劣,气得两位老人家经常跟程星晚要护心丸。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老四夫妻能如此狠心将他们留在家中。 然而,天地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理,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小魔头,也难以逃脱血脉的压制,克星自然是有的。 这不,那正被张氏拧着耳朵训斥的两个小家伙,嘴上不停地嚎着:“奶奶,偶们....知错了,再......不敢了,饶.....我们吧。” 话都还说不清,认错的态度却是非常积极的。 但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却咕噜咕噜转个不停,显然是没有走心。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扫到门口那道身影时,哭嚎声瞬间真切了几分。 程星晚刚放学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用想,肯定是那两个臭弟弟又惹奶奶生气了。 果然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浑身上下裹满泥浆的小泥猴,一人手里还捏着两条粗长的黄鳝,即使被打得屁股开花,也不肯松手。 张氏那几巴掌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就跟挠痒痒似的,但他们却习惯性地装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是光打雷不下雨。 左邻右舍,甚至是路过门口的行人,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见着程星晚回来了,张氏如释重负,赶忙将主场让与她,自己则转身钻进厨房。 两个小家伙好似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站在程星晚跟前,肩膀耷拉着,脑袋也垂了下来,这才有个认错的样子。 他们见程星晚面沉似水,半天不说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觉得大祸临头。 两人忍不住用眼神向一旁看戏的哥哥们求助,那小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似乎在说:“哥哥们,救救我们吧!” 可墨君羿怎会拆程星晚的台? 况且两个小屁孩确实需要好好管教,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将来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大祸。 他目不斜视,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对他们的恳求视若无睹。 锦茂、锦盛和锦宸三人见最能说得上话的老八都走了,他们可没蠢到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 于是,他们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让这两个小家伙好自为之。 眼看着哥哥们见死不救,兄弟俩那肉嘟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仿佛天都塌了。 兄弟俩默默对视了一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唯今之计,只能拿出他们的杀手锏了——撒娇卖萌。 只见他俩一把抱住程星晚的大腿,仰起那沾满泥土的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齐声喊道:“姐姐,偶萌......错了,再......不敢了,你.....原....谅......偶萌吧!” 泥巴糊了她一身,四条大黄鳝在她脚背上蹦跶。 第436章 两小儿辩错 程星晚那原本严肃的表情,差点就没绷住。 她高高地扬起巴掌,仿佛那巴掌是一把即将落下的铡刀。 兄弟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闯下大祸了。 在程星晚抬手的那一刹那,他们便像条件反射似的,自觉地捂住双眼,背过身去,翘起小屁股,摆出一副乖乖受罚的模样。 饶是程星晚的定力如磐石一般,此时也不由得被他们这一系列如同戏剧般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这样的“大戏”,每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场。 而她的惩治手段显然已经失去了威慑力。 即便今日动手打了他们,他们也最多消停一两天,没过几天,又会固态萌发。 两个小豆丁像两只被霜打的茄子,闭着眼睛撅着屁股,身上的泥水已干涸,呈现出灰白的颜色,若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他们院子里多了两尊雕塑。 等了好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两人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谁也不敢扭头去看,都想让对方去看。 但他们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于是,你推我搡,推着推着就又动起手来。 打着打着,突然发觉四周异常安静。 定睛一瞧,才发现方才姐姐坐的椅子上空无一人。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在唱独角戏。 锦谦焦急地问道:“姐姐呢?” 锦珩一脸茫然:“你问我,我问谁去?” 锦谦惊慌失措:“完蛋了,姐姐真的生我们的气了。” 锦珩惴惴不安:“姐姐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们了吧。” 锦谦埋怨道:“都怪你,就是你要抓黄鳝的,不然我能弄得这么脏?” 锦珩反驳道:“我按住你的手脚了吗?不是你先跳进泥潭里的吗?” 锦谦强词夺理:“你不要狡辩,总之是你有错在先。” 锦珩理直气壮:“你的错,你是我哥,你没劝阻我。” 锦谦不依不饶:“你的错,你只比我晚出来一刻钟而已。” “你的错!” “你的错!” “你错!” “你错!” ....... 两个小雕塑像斗嘴的麻雀,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 吵着吵着,他们又如两头小蛮牛般扭打成一团了。 程星晚在空间里,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看着如此顽劣的两个弟弟,她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像被鼓槌敲打般,突突地跳个不停。 最终,还是墨君羿看不下去了,领着锦茂、锦盛和锦宸从屋子里出来,将打得难解难分的两只小崽子强行分开了。 像拎小鸡似的把小崽子扔进张氏早已准备好的澡盆里,从头到脚仔细搓洗了几遍。 直到换了三四趟水,才让他们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这两个皮猴经常跟着野兽在山上疯跑,风吹日晒雨淋的,自然没有那些被精心照料的娃娃白净。 他们的肤色略黑一些,但身体却强壮得像小牛犊似的。 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被温水这么一泡,两个小家伙就像泄气的皮球,再也撑不住了。 前一秒那叽叽喳喳的小嘴还说个不停,下一秒就哈欠连天,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几人无奈地给他们擦干身上的水,就这样光溜溜地放进了被窝里。 不用担心他们没吃晚饭会饿着,这两个小家伙可机灵了,渴了可以喝山上甘甜的泉水,饿了就吃野果子。 要是不想吃野果子了,就指挥大黄它们去打猎,然后带着食物回到山谷里去串门。 山谷里还住着几户长辈,把他们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宠着,又怎么会让他们饿着。 晚饭后,程星晚伫立在床头,凝视着已然进入梦乡的两个孩子,不禁轻轻叹息。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竟弥漫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忧虑。 翌日清晨,阳光不请自入,非礼了两个孩子的小屁股。 锦珩感受到小屁屁暖洋洋的,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浑身透着一股子慵懒。 他摸摸干瘪的肚子,全然不顾犹在酣睡的锦谦,翻身下床,光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定没人后,才捂着小象,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张氏的身影。 “奶......,宝宝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叫啦!” 张氏正在后院井边给他们洗昨日的脏衣服,瞧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赶忙起身,抱起他回到屋内,利索地拿了衣服给他穿上。 锦珩趁机搂着她的脖子,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在她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奶奶最好啦,宝宝最最最喜欢奶奶了!” 张氏嗔怪道:“你呀,就是个小马屁精,你的甜言蜜语对奶奶可不管用,昨儿的事还没过去呢,今儿你们要是再敢乱跑,就等着小屁股被揍开花吧。” 锦珩一听,小眉毛都皱了起来,撒娇道:“啊!不要嘛,奶奶,宝宝要去,宝宝再也不挖黄鳝了。” 此时,锦谦被他们制造的声响惊醒。 一睁眼,就听到张氏不许他们出去玩耍的话语,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他像只小猴子一样,攀着张氏的后背,敏捷地骑到了她的脖子上。 小小的手捧着她的脸,用力地摇晃着,奶声奶气道:“奶奶,我们和祖爷爷约好了,今天要回山谷陪他老人家。您不让我们去,祖爷爷会很失望的。” 张氏被他晃得脑袋晕乎乎的,为了让他下来,无奈只能答应了他们。 早饭是用他们昨日带回来的黄鳝煮的黄鳝粥,那粥经过一早上的熬煮,犹如琼浆玉露。 一打开锅盖,一股浓香如脱缰野马般扑鼻而来,两个小豆丁的眼睛瞬间便被这股浓香勾住,口水也如决堤的江水一般直流。 他们顾不上粥还滚烫,迫不及待地拿着小勺子,如饿虎扑食般往嘴里狂炫。 这粥鲜得让人掉眉毛,甜得如蜜饯,美味程度堪称爆表。两小只的味蕾瞬间便被这美味彻底征服。 “慢点儿吃,莫要烫着了。” 张氏拿着蒲扇,给他们的粥碗扇风降温。 “奶.....你也吃!” 锦谦见张氏只看着他们吃,自己却不吃,他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张氏笑眯眯的说道:“奶不吃,留给宝宝吃,奶吃油条呢。” 锦珩看着砂锅内所剩无几的黄鳝肉,失落的说道:“可素,这黄鳝是我们专门抓来给奶补身体的呀。” 第437章 美人蛇 锦谦闻言,看着自己小碗里,仅剩一截的黄鳝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挖起黄鳝肉就往张氏嘴边凑:“奶,快吃,补身体。” 张氏看着小孙子们的举动,心中一阵感动,她摸了摸他们的的小脑袋,温柔地说:“你们有这份心,奶奶就很开心了。 快吃吧,长大后再孝敬奶奶。” 锦珩:“不必等长大,今日便能孝敬奶奶。昨日抓的黄鳝数量稀少,今日咱们应多抓一些。 黄鳝粥美味至极,多抓些,让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都品尝品尝。” 锦谦连连点头,深表赞同:“没错,多抓点,美人说那个沼泽黄鳝多得很,即便咱们天天去抓,也抓不完。 吃不完的还可以送给外公吃,还有祖祖辈辈们,他们没了牙齿,吃黄鳝粥无需用牙。” 张氏闻言,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 紧接着,院子里再次响起惊天地泣鬼神的二重唱。兄弟俩双手紧捂着火烧火燎的小屁股,抱头鼠窜。 “若我早知你们贼心不死,今早这锅黄鳝粥就算拿去喂狗,也断不会给你们吃。 那沼泽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吗?万一陷下去,奶奶连去哪里找你们都不知道。 你们说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奶奶怎么活。 还有,美人又是谁?竟敢唆使你们去沼泽抓黄鳝,她那是好心让你们去捉黄鳝吗? 她是诚心算计你们的小命。 什么人,心肠竟如此恶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们带我去找她,敢算计我的孙子,看我不活剥了她的皮。”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孙子还这么小,就遭人算计,张氏气得肝都疼了,犹如一只被惹怒的老虎,张牙舞爪,恨不得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 “扒了皮,美人还能活吗?” 谁料,两个小家伙却连屁股的疼痛都顾不上,反而关心起美人被扒皮还活不活得成的问题。 “程锦谦!程锦珩!老实交代,美人是谁?” 张氏简直要被气炸了,提溜着两小只的耳朵怒吼道。 “奶别生气,美人不是人,它是一条小蛇,一条红色的小蛇,长得可漂亮了,是我们刚认识的好朋友。” “蛇~” 自从李氏那次险些被蛇勒死后,程家女眷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的恐惧已经刻到骨子里了。 听闻他们俩竟然跟一条蛇交朋友,并且还是红色的,光看颜色就不是什么善类的东西。 这万一被它咬上一口,还能有命活下来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下更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了。 为了避免他们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她还特意找来两根绳子将他们绑住,拴在自己腰上。 等程星晚回来时,便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以及映入眼帘的张氏那张被吵得生无可恋的脸。 当从张氏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毕竟这两孩子已经服用过解毒丹了,区区蛇毒而已,不足为惧。 再一个,她知道两孩子能听懂兽语,想来那蛇也不会伤害他们。 但他们去沼泽抓黄鳝这事,确实存在安全隐患。 万一陷入沼泽里了,就算大黄小虎在身边,也救不了他们。 两个孩子还处在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非常感兴趣的阶段。 强硬的阻止他们去探索世界,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他们还这么小,分辨不了是非对错,也不知道危险是什么。 这就必然需要有人跟在身边教他们了。 而这个人,她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最合适。 这几年,程家村各行各业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还开辟了许多新兴产业。 可在学校这一块,却按兵不动。 教育在精而不在于多,他们一共创办了四所学校,分别坐落在苍梧镇的程记学院和平阳县、鄞州、逍遥城的三所分院。 程家村创办学校的初衷,只是为了解决自家和员工家孩子的读书问题,并未有做大做强的野心。 近年来,程记学校在每次童生考试中都大放异彩,成绩斐然,引得众人慕名而来。 如今能取得如此成就,他们已心满意足。 这五年来,程星晚不仅精通君子六艺,就连女工,都已出类拔萃。 学校的夫子们不止一次暗暗叫苦,他们已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实在是没有东西能教她了。 为了解答她的问题,他们也开始重拾书本,刻苦学习。 正因如此,夫子们的整体水平更上一层楼。 甚至有几名早已放弃考举人的秀才,在这一番刻苦学习后,竟然金榜题名,考中举人。 这使得那些想进程记学院就职的夫子更加疯狂。 如今她正在钻研医术,她感觉自己遇到了瓶颈,就连王大夫都解答不了她的问题,更别提学校的夫子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山上走走,山里草药种类繁多,或许能让她有所收获。 锦谦、锦珩这俩小鬼头本以为昨日侥幸逃过一劫,今日这顿胖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却冷不丁听到姐姐说,明日要陪他们一起上山。 他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互相掐了对方一把,确认不是做梦后,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回过神来,一人抱着程星晚一条腿,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哄道:“姐姐最好了,偶们最爱姐姐了!” 反正甜言蜜语又不用花钱,多说几句也吃不了亏。 次日清晨,程星晚跨上大黑,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紧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向无尽山脉疾驰而去。 别看灰九和灰十都已经这么大了,其实大黑也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呢。 老鹰的寿命最长可达七十岁,程星晚不知道在认识他们之前大黑几岁。 不过它现在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这些年被娇惯得很,只喝灵泉水。 它的羽毛如墨玉般油光发亮,鹰喙坚硬锋利,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体型也已经是普通海东青的两倍大了,翅膀张开足有十几米宽,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更令人惊讶的是,它似乎还在长个,只是生长速度变慢了而已。 所以,压根就不用担心程星晚长大了,它会驮不动。 就算坐上他们一家三口,它依旧能平稳飞行,如履平地。 第438章 红玉小蛇 飞着,飞着,程星晚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这都经过云渡山脉,快到逍遥城了,他俩竟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直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国境线,她才敢相信,他俩竟胆大包天到跑国外玩去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的黄鳝竟然是在蛊城捉的。 灰九,灰十轻车熟路的降落在一个原始森林里。 程星晚脚还没落地,便看见一道红光闪过,直奔俩个小豆丁而去。 下一秒,她便看见,一条通体火红,手指粗的小蛇激动的在两兄弟肩膀上来回蹦跶,看着高兴极了。 锦珩伸出小胖手,将小红蛇从肩膀上抓下来,语气充满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昨日确实是偶萌失约了,让你白白等了我们一天,偶萌跟你道歉。” 说完,他捧起小蛇凑到嘴边,亲了一口。 小蛇明显没那么容易消气,小脑袋一扭,嫌弃的避开了。 “好了,美人,别生气了,快看,我们带谁来了,这就是偶萌的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现在见到了。” 小蛇早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程星晚。 她身上的气息让它感到非常舒服,使它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只不过她身为这一片山脉的毒蛇之王,骄傲让它不能轻易向一个人类低头。 但她身上的味道实在好闻,它虽身在锦珩怀中,小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程星晚身上瞟。 与它的偷窥不同的是,程星晚也在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它。 这蛇与她认知里所有红色的蛇类都对不上号。 小蛇只有她小拇指粗细,身子有二十公分长。 最令人瞩目的是它那一身红,血红如玉,整个蛇身竟像玉一般通透,好似能透过它的鳞片看见它的五脏六腑。 更奇特的是,它的头上有两个凸起的小包包,就像两个角。 通过它与锦谦,锦珩的互动能看出,它已经开了灵智,非普通蛇类能比的。 突然,一股充满诱惑力的奇香传来,一道红色闪电闪过。 放在还躲在锦珩胸口的小红蛇眨眼间便瞬移到了程星晚手上。 正在大口大口的疯狂吞噬她掌心里的灵泉水。 不一会儿,灵泉水全被它喝完了,它意犹未尽的吐出芯子,舔了舔她的掌心,摇头晃脑的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姐姐,它说它没喝饱,想让你再给点。” 程星晚伸出一个手指,摸了摸它脑袋上的小包包,笑着说道:“东西虽好,可不要贪心噢,万一撑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红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了个小懒腰,爬到她的手腕处,自觉盘了两圈,变成了一个红玉手镯。 还别说,这手镯看着就价值不菲,衬得她本就白嫩的手腕更加瓷白。 “哼!势利眼!” 锦谦和锦珩见它一副赖定程星晚的模样,忍不住异口同声的唾弃起它这种趋炎附势的行为来。 之前他们叫了好几次,让它跟他们一起去回家,它都不肯。 害他们每日千里迢迢的从大兖飞来婆罗国陪它玩。 今日姐姐不过给它喝了两口水,它便心甘情愿的做她的陪衬。 真是条势利小蛇。收服了小红蛇,程星晚让他们俩带着她去他们捉黄鳝的地方瞧瞧。 沼泽地就在不远处,在沼泽水面上,漂浮着浮萍和睡莲。 靠近岸边的浅水处,生长着芦苇和香蒲。 灰绿色的泥浆,不时冒出几个水泡,在阳光下,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隐藏在莲叶下的一双双冰冷的眼睛,让人看了脊背发凉。 她随手朝一个方向扔出一只方才在林中顺手捉的野鸡。 隐藏在淤泥之下的几条巨大身影瞬间凌空跳起,张开血盆大口,瞬间便将野鸡吞入腹中。 “看见了吗,昨日算你们幸运,以后还敢来这里抓黄鳝吗?” 她扭头看向两个胆大包天的弟弟,只见他们小脸发白,面露惊恐。 听到程星晚的问话,连连摆手后退:“不敢了,不敢了,那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 “是鳄鱼,水中霸主,人要是在水里被它们盯上了,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我说你们昨天很幸运,今后有没有这么幸运,就不知道了。 再看看那边。” 俩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大象正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岸边喝水。 突然,一头成年大象脚底的土块松动,它的两条前腿瞬间没入了沼泽里。 它挣扎着想要将腿抽出来,可越挣扎,陷得越深。 最后它的两条后腿也陷了进去,整个庞大的身躯迅速被淤泥埋没。 岸边的象群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沼泽吞噬,却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发出一阵阵绝望痛苦的哀鸣。 “强大如大象,都尚且被沼泽吞噬,更何况是你们两个小东西。” 亲眼见证一个生命的消逝,程星晚的内心无疑是震撼的。 只是她也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借助它的死亡,来教育自己的弟弟。 只希望这头大象能离苦得乐,重新投个好胎。 两个小家伙目睹了这一场悲剧的发生,也感受到了象群失去亲人的痛苦。 从此以后,沼泽地的危险性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姐姐,偶萌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来沼泽地玩了。” 说千遍万遍,都不如让他们亲眼目睹,直观的感受事情的本质来的有效果。 见他们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程星晚便明白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唤来大黑母子仨,既然都走到他们外祖家门口了,就带他们去替他们外祖父和娘亲看看亲人吧。 毕竟他们身上流着一半驯兽城的血脉。 那里是他们外祖父的根。 白鸿已经在苍梧镇住了五年了,这五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回过驯兽城。 他早已变成了一个悠闲自在的种田翁,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是驯兽城的城主一样。 飞过驯兽城的上方,能看见城内非常热闹。 不少人骑在自己的兽宠背上,正在大街上闲逛。 经过最高的那座山峰时,能看见山顶上有一个小小的道观。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正在侍弄菜地。 第439章 两位老人 起初,两位老人看见三只大老鹰降落在他们门口时,并没有多惊讶。 毕竟他们这里是驯兽城,什么样的兽没有。 但当看见从老鹰背上探出来到三颗小脑袋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那个小女孩还好,毕竟自家孙女这么大点的时候,也是经常一个人往山里跑。 但那两个看起来还没断奶的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家长没长心眼吗,敢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出来玩。 老妇人看见这几个小孩就喜欢的不行,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 留下老头儿定在原地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城内哪个大户人家的兽宠是海东青。 三姐弟已经落到了地上。 程星晚牵着两个弟弟上前打招呼:“两位祖祖,我两个弟弟饿了,可不可在你们这里吃个午饭。” 说罢,她朝大黑递了一个眼神。 大黑心领神会的将抓来的还活蹦乱踢的三只野鸡,以及一头半大野猪叼到老妇人跟前。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肉来。 走,跟祖祖进屋去,外边日头这么大,晒坏了吧,祖祖先给你们倒点水喝。” 起初她的目光全都被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吸引,牵上她后,转头去牵两个小娃娃时,在看见他们的样子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老头子,你快过来看啊!” 那老头还在苦思冥想,突然听到自家老妻叫自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小跑了过来。 却看见老妻目瞪口呆的指着躲在小姑娘身后的两个小娃娃,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头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两个孩子的样貌后,瞳孔骤缩。 那两张脸,简直同他们的鸿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你们的爹娘叫什么?” “他们是我四叔和四婶的孩子,我四婶叫白灵儿。” 程星晚知道他们想确认什么,她也没打算隐瞒。 “啊!” 老妇人听完,激动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眼眶迅速泛红。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们的娘和外.....爹还好吗?” 还是老头儿理性些,他撇开头悄悄的抹了把眼泪,颤抖着手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布吉岛,偶萌爹娘不在家。” 两位老人给他们的感觉非常亲切,两个小皮猴儿见姐姐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亲亲热热的搂着小老头儿的脖子回答他的问题。 尽管他们口齿不清,但两位老人还是听懂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不在家,那他们去哪了,你们还这么小,他们怎么忍心把你们丢在家里。” 这时老妇人的情绪也缓和了些,她走过来,将锦珩抱在怀里,听到他们的回答后,拧着眉头问道。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能求助于程星晚。 “是这样的,我四叔四婶........” 她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但两个老人却还是不能理解。 “钱是赚不完的,即使再忙,也不该把孩子丢在家里,这样容易让孩子养成孤僻胆小的性子。 她忘了她小时候就是因为她爹经常不着家,导致的.........” 【放心吧,谁孤僻,他们俩都不可能孤僻】 程星晚在心中暗自诽腹道。 “好啦,好啦,你跟孩子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知道啥。 没听到孩子们说饿了吗,赶紧做饭去。” 老头儿生怕老妇人的喋喋不休会将几个小孩吓跑,万一下次他们不来了....... “哎,瞧我这张嘴,话这么密干什么,孩子们快进来,先喝点水,吃点果子垫垫肚子,祖祖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去。” 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还有老头儿方才亲手从外头摘回来的黄澄澄的枇杷。 “好孩子,喜不喜欢吃,喜欢吃祖祖还给你们剥。” 老头儿手上剥着枇杷,眼睛却黏在两个孩子身上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好吃,祖祖,你也吃。” 枇杷足有孩子们拳头大小,核小肉厚,甜中带着微酸,口感丰富。 两个从来不挑食的孩子吃的很是满足。 锦谦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炫的同时,也没忘了塞一片枇杷肉往老头儿嘴边塞。 “嗯,真甜,宝宝喂的枇杷真好吃。” 小老头儿努力用干瘪的嘴巴抿着果肉,一脸满足。 “还有偶,偶也要喂祖祖吃枇杷。” 锦珩也不甘示弱,一屁股将锦谦挤开,往老头儿嘴里塞果肉。 “哼,我去喂祖奶奶吃。” 锦谦端着一盘剥好的枇杷蹬蹬蹬的往厨房跑。 不一会儿,便传来老妇人“心肝儿肉,乖宝宝”,满怀欣慰的笑声。 程星晚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那颗近来莫名烦躁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她站在院子里硕果累累的桃树下,放眼远眺,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大山,看向大兖的方向。 不知怎得,心中甚是茫然。 还有一个月,八哥就满十岁了。 通常孩子的十岁生日,家人都会比较重视。 爷奶已经高高兴兴的在暗地里给他筹备生辰宴了。 这本该是一件大喜事,但程星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并且随着时间离那一天越来越近,她的心中越发不安与烦躁。 甚至连医书都已经看不进去了。 只因她知道,生日那一天,就是他离开那一天。 按照前世的发展,在他十岁生日那一天,宫里会派人来把他请回去。 紧接着,程家村也将迎来灭顶之灾。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她在,程家村灭族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分散各地的族人,也全都配备了毒药武器,一旦有意外发生,他们也有自保能力,至少能撑到族人救援。 若一切如预料发展,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令她不安的是,这一世有了她这个变数,那么事情还会不会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发展下去。 第440章 逍遥城的变化 午饭很丰盛。 老两口竭尽所能的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祖祖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试试,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老妇人一个劲的往三个孩子碗里夹菜,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吃。 “嗯,好好吃,偶萌都喜欢吃。” “好吃,祖奶奶也吃。” 两个小家伙很捧场,吃的满嘴是油。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常来,祖祖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都行。” “谢谢祖祖。” 两位老人一直留着他们玩到快天黑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他们离开。 要不是怕他们的家人会担心,他们都想把他们留下来住几天。 看着他们熟练的爬上三只海东青的背上,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老妇人偷偷的背过身抹了把眼泪。 “哎呀,瞧你,哭啥,这俩孩子能找到这里,咱们该高兴才是。” 老头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就是因为高兴才哭,多好的两个孩子,看见他们我才真正的觉得我们做错了。 要是曾经我们没有听那老道的话,鸿儿和焱儿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兄弟情深。 你瞧,他们俩和鸿儿小时候长得多像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就让我们两个老东西,在焱儿长大的这个地方了却余生吧。\" 程星晚带着他们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逍遥城。 如今的逍遥城,早已今非昔比。 橡胶产品一投入市场,便引来巨大的反响。 一时之间,供不应求,外地客商纷纷想要来谋求合作。 可受限于道路不通,交通不便,前面两年,很是艰难。 后来,程泽礼举全城之力,在云渡山脉开辟了一条能同时容纳两辆马车通行的道路。 这条路不仅宽敞,还是用石板铺地,非常的平坦坚固。 马车行驶在上面,基本上不怎么颠簸。 加上逍遥城有专门用橡胶制作的车轮,城内的马车全都换上了这种车轮,行驶起来,不但能减震,噪音还小。 橡胶车轮成了来往客商争相购买的商品之一。 除了橡胶产业蓬勃发展,逍遥城的百姓还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 自从程泽礼和韩宇大力推广百姓开荒种地,因地制宜种植各种粮食。 并且提供高产粮种后。 逍遥城的百姓在第一年便解决了温饱问题,再也没有人挨饿了。 除了橡胶之外,水果也成了他们的另一大产业。 菠萝、芒果、椰子、荔枝、香蕉、龙眼、西瓜、甘蔗、哈密瓜....... 各种各样的水果,应有尽有。 自从云渡山脉的道路开通,水果摘下来后,马上便能运输出去。 像那些能够留久些的水果,甚至被运到京都,卖上了高价。 正因如此,逍遥城的百姓也迅速脱贫致富,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相对的,程泽礼和韩宇以及沈京兵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非常之高。 因为生活好过了,百姓安居乐业,以前三天两头发生的持械斗殴事件再也没见发生过了。 曾经的恶人之城,成了一个文明友爱,团结互助的新城。 人口也从一开始的千余人变成了现在的常住人口上万人。 五年时间,足足增加了十倍的人口。 这些人都是近一两年突然涌入这里的普通人。 已经好久没有罪犯发配到这里了。 岭南已经从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不毛之地,变成了罪犯们心中最佳的流放天堂。 只不过明德帝也不傻,自从他吃了逍遥城的水果之后,便再也没有把犯人往岭南塞了。 统统流放宁古塔。 民间流传一句“宁上黄泉路,不下宁古塔”。 宁古塔堪比人间炼狱,是一个比岭南更恐怖的地方。 能活着走到宁古塔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抵达了这个人烟荒芜的地狱之城,也逃不过九死一生。 这几年,程星晚来往逍遥城非常频繁。 她时常跟在父亲身后,同他一起去视察民情。 所以逍遥城的百姓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 他们在城外停下时,城内已经灯火通明,沿街都点上了灯笼。 “曾阿婆,吃饭了没?” “还没呢,囡囡,你也还没吃吧,快来,来我家吃点。” “下次吧曾阿婆,我爹爹在等我吃饭了。” “好,下次一定来噢。” “呦,囡囡,这就是你四叔家的两个双胞胎弟弟吧,虎头虎脑的,养的可真好啊。” “是的,李阿爷,您这是吃好饭出来散步啦。” “可不,一不小心吃撑了,走一走,消消食。”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你四叔第一次来我们这的时候,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这会儿孩子都两个了。” “是呢,不过王伯伯倒变化不大,比起五年前来,看着更加年轻了,王伯伯是不是会返老还童之术,快告诉我,我给我爷奶也用用。” “咦,你这妮子,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我会啥返老还童之术,要说真有这个能力的,还得是你爹。 托他的福,咱们现在吃饱穿暖,日子过得富足,心头也敞亮了,人自然也看着精神多了。” ....... 程星晚就这样拉着两个小豆丁,一边走,一边同路人攀谈。 她似乎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锦谦和锦珩满眼崇拜的看着她,好奇她是怎么能记住整座城的人的名字的。 到了城主府时,程泽礼和韩宇、沈京兵三人刚从外头回来。 三人皆穿着短打,裤腿上还零星沾着些泥巴。 正值春耕,可见他们又是亲自下到田里去了。 看到三人出现在这里,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锦谦,锦珩虽没怎么见过自家三伯,但自来熟的他们一点也不怯场。 大大方方的叫道:“三伯好,韩伯伯好,沈伯伯好。” “哎!宝贝们好,你们谁是锦谦,谁是锦珩啊!” 程泽礼故意逗弄两个孩子道。 “三伯,偶是锦珩,他是锦谦,看偶的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哥哥没有。” 锦珩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耳朵,露出背后的一颗痣。 “哦,原来如此,三伯知道了,下次三伯看见你耳朵背后的痣就知道你是珩哥儿了,没有痣的是谦哥儿。” “对了,就是这样,三伯真聪明。” ....... 吃过晚饭,两个孩子被韩宇和沈京兵带出去玩了。 程泽礼和程星晚父女俩进了空间。 刚进空间,程泽礼就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扔给她,自己则舒舒服服的泡温泉去了。 第441章 回京述职 程星晚打开,才发现这是一道密旨。 她迅速扫描了一眼,然后惊讶的问道:“回京述职?” 程泽礼惬意的泡在灵泉泳池里,点了点头道:“嗯,也不知上头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会一辈子在这里待着呢。” “就你去吗,韩叔叔去不去?” “圣旨是单独下给我的,逍遥城离不开人,你韩叔叔这次不去。” “地方官进京一般是三种情况,要么是升官或者调任,要么就是皇帝要找你算账了,你觉得你是哪一种情况。” “我应该没有什么账需要他们算吧。” “但愿如此。” “什么时候出发?” 程泽礼神色复杂的答道:“三天之后。” “这么快!不应该是一个月后吗?” 程星晚听到出发日期后,感到非常诧异。 “这一世你八哥回京的时间好像提前了一个月,不知是不是因为咱们这个变数。” “他们该不会是用以前那一套,让我们全家去京都送死吧?” “应该不是,但也不得不防,这几天辛苦你看看哪里还有缺漏,及时补上,别等我们离开后,让人钻了空子。” 父女俩在千里之外的逍遥城都感受到了京都的局势不太寻常。 很快,他们便收到了张世忠的来信,不仅是程泽礼,连张世忠也同样收到了同样的密旨。 他这次会带着已经是三品平东将军的程老五一起回去。 程老五已于去年同秦啸天的独女订婚。 秦氏乃真正意义上的将门虎女。 受其父亲影响,喜欢舞刀弄棒,行侠仗义,对于琴棋书画却是一窍不通。 在秦啸天的强势撮合下,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竟然一见钟情了,感情火速升温。 要不是苍梧镇与德州相隔甚远,他们早就成婚了,说不定孩子都生出来了。 此次回京,正好可以给他俩把婚事给办了。 程老头他们作为程泽礼的家眷,理应一同前往。 程老大和程老二兄弟俩人已经在京都了,他们只需在原地等待就行。 麻烦的是,王氏和程老四夫妇两人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只能先把消息传给他们,让他们在半路汇合。 村子里的人听说他们要去京城,吃过晚饭后,纷纷上门来询问情况。 “怎么会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不会有什么事吧?” 程大福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大伯,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们,我担心我们去了京都后,会有人对你们不利,袖箭和毒粉一定要随身携带,千万不要忘了。” 程泽礼面有忧色的环顾了一圈在场的族人,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不用担心我们,囡囡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能让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一个,恰好孩子们要放暑假了,以防万一,过几天我会让老人小孩先回山谷里住着。 山里易守难攻,再加上有大黄小虎他们在,安全着呢,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程大福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拍着胸脯附和道:“是啊,是啊,你们自己路上保重,不用惦记我们。 咱们程氏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外头谁提到鄞州程氏不竖起大拇指。 凭他们有权有势又如何,咱压根不带怕的,只要他们敢来,来一个咱收拾一个,来一双,咱收拾一对。” 见大伙儿底气十足,程泽礼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出发前一晚,长公主回来了。 这几年,她为了寻找药王谷的踪迹,不停的奔波在外。 虽然他们在桃园有宅子,但景昭已经习惯同程家人生活在一起了。 只要她不在家的日子里,他都被寄养在程家。 程泽礼他们正纠结要不要带上景昭一起去京都呢,便看见长公主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回到苍梧镇后,她连自己家都没回,便直奔程家。 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拉着墨君羿回了他的房间。 程家人见此情景,便知他们一定有要事相谈。 极有眼力见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直到晚饭都凉了,两人才出来。 程星晚很快便察觉到了墨君羿神色异常,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长公主作为明德帝最信任的人,自然是对京中局势了如指掌的。 自废后林氏去了后,后宫之中除了淑贵妃生的那个傻儿子,便再无所出。 傻子自然不可能继承大统。 如今明德帝已步入中年,却膝下无子。 且看着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时常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决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朝中大臣以此为由,逼着他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立为太子。 明德帝如今身陷囹圄,独木难支,于是便传信于长公主,让她悄悄带墨君羿回京。 显而易见,程泽礼和张世忠回京述职一事,自然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为免程家人与墨君羿的关系暴露于人前,他必须与他们分开走。 长公主的意思是,由她亲自护送他秘密回京。 但程泽礼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于是便拒绝了她。 没有什么地方会比空间里更安全,他们的原计划便是,回京途中,他全程待在空间里,等到了京都再出来。 这么做还能在程家人面临危险之时,及时出手相助。 第二日,他们辞别了族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第442章 抵京 长公主带着景昭特意避开了程家人走的路线,先行一步。 程家人在鄞州停下来等了两天,才与程老四夫妻以及王氏顺利汇合。 接下来的路途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人拦路,更没有刺客。 想来是京中那些人还没得到消息。 他们只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抵达了京都。 其实不是他们没有得到他回京的消息,主要是他们压根没将程泽礼放在眼里。 那些人的的注意力都被长公主和镇国大将军牵制去了。 程家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欢欢喜喜的入住状元府时,长公主和张世忠回京途中已经遭遇几波刺杀了。 不过好在张世忠带了三千精兵回来,区区刺客,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长公主这边,虽说护卫才三十余人,但他们从头到脚,都已经沾上了毒粉,刺客只要近身作战,触之即死。 更别提长公主乘坐的马车,被打造成铜墙铁壁不说,整车隐藏着不下百种机关。 一旦遇到敌袭,只要开启防御状态,即使刺客有神弓在手,也奈何不了它。 更别提,它还能不断往外发射暗器。 就连拉马车的四匹骏马,也都是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穿戴了特制的铠甲。 得益于这些装备,长公主有了底气,才能所向披靡,无所畏惧,所到之处,杀的刺客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派出去的人要么有去无回,要么缺胳膊断腿的大败而归。 左相这段时间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捏着额角,心烦意乱的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偏生这时候,门外响起了秦若水大喊大叫的声音。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敢当本小姐的道。 再不给我让开,信不信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二小姐,老爷进去之前有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给我滚开,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本小姐,今日我偏要进去,你奈我何。” 门外响起一声挥鞭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小厮的惨叫声。 “啊!二小姐饶命,老爷真这么吩咐的,要不您先回去,等老爷出来了,奴才再告诉老爷您有事找他。” 左相本就阴沉的脸在听见外头的动静后,又阴郁了几分。 自从五年前,琼林宴上那件事后。 秦若水连累着左相府都声名狼藉了起来。 甚至连明德帝都以左相教女无方为由,将身为贵妃的大女儿降为妃位。 他也算是对这个二女儿彻底失望了,不再对她抱有期望。 但这却使得她的性子越发乖张,任性妄为,蛮横无理。 更是将人命视为草芥。 这几年来,她院子里的人,已经里里外外换了好几批了。 为什么换,也不是犯错被发卖了。 而是都被她虐杀致死,她院中三天两头抬出死人,已经不足为奇了。 这都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下人而已,他左相府最不缺的就是下人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竟浪荡成性。 左相府家二小姐逛男风馆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男风馆的男人满足不了她。 她便亲自去大街上寻找猎物,但凡有几分姿色的男人,管他成没成亲,年龄几何,她想方设法都会弄回自己院子中。 为此,她还被人以强抢民男的罪名告上了大理寺。 要不是大理寺有他的人,将此事压了下来,她恐怕以后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百姓亲眼目睹告状的人不久后全家被灭门后,明白左相只手遮天,不是他们能反抗的。 于是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 不过终究还是因此闹出了人命。 有那性子烈的,被抢回来后,誓死不从。 被她凌辱后,羞愤难当,一头撞死的,跳井死的,上吊死的,不在少数。 自然也有那趋炎附势的,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谁料秦若水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前一天还“宝贝儿,心肝儿”,后一日她就能眼睛不眨的将人活活抽死。 次数多了,人们也看出了点端倪。 凡是被她看中的男子,无不身上有肖似程状元郎的地方。 有的是眼睛像,有的笑起来像,有的气质相似....... 有了这个发现后,许多男子上街前都会戴面具。 本以为这样可以逃过一劫。 却不料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她竟强行让人摘下面具。 这一招显然行不通,于是他们又另辟蹊径。 京中男子开始盛行起梳妆打扮来,不过他们化妆的目的不是为了美,反而是为了扮丑。 话说回来,秦若水在书房外不停的抽打小厮,大有不让她进去决不罢休的意味,小厮逐渐没了声息。 书房内才传来左相的声音:“何事喧闹?” 听到父亲终于搭理她了,秦若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父亲,女儿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 左相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父亲,听说程泽礼今日回京了?” “你既已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父亲,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害你女儿的人过得如此舒坦? 拜他所赐,女儿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之前派出去的那些废物没能杀了他们,如今他们送上门来,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左相瞥了她一眼。 “你意欲何为?” “当然是把他抓来,将这些年里,他加诸于我的耻辱加倍奉还,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他的家人,特别是他的妻女,我也要让她们成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 饶是心狠手辣的左相,在看见她面目狰狞的说完这些话后,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五年前那件事,究其原因,其实错不在程泽礼。 害人终害己,若秦若水没有算计他,自然也不会反噬自身。 这一切,都像是报应。 她本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大家的同情。 可她却自甘下贱,糟践自己。 人都是有私心的。 即使知道这件事错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但,总归是因程泽礼而起。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将罪责揽到自家身上。 总有人要来当这个出气筒。 正好他最近心气儿不顺,拿这程家人来出出气,也不是不可以。 左相眼神复杂地看着秦若水,心中暗自叹气。他知道秦若水的性格已经无法改变,但又不忍心看她继续堕落下去。 “若水,程泽礼并非普通人,他如今已是朝廷官员,我们不能轻易动他。”左相试图劝说道。 “父亲,那我怎么办?难道就让我白白受此屈辱?”秦若水不甘心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秦江的女儿,断没有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道理。 此事交予我来办,你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你想要的,父亲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此时的程家人正高高兴兴的吃着团圆饭,丝毫不知背后又遭人算计上了。 第二日,宫中来人,宣程泽礼入宫。 第443章 长阳侯 程泽礼寅时便进宫了,如今早朝都散了,仍不见人出来。 程家人都如坐针毡地等在家里,生怕发生什么变故。 眼见都要用午膳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程老二终于坐不住了。他打算去自家酒楼看看,看能否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京都开的酒楼取了个极为普通的名字——天香楼。 而天香楼对面听说是左相夫人的陪嫁——鸿福楼。 在天香楼没开办到这里时,鸿福楼一直是一家独大。 但它生意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味道有多鲜美,全因那些有意攀附左相的人故意捧场。 鸿福楼的饭菜价格贵得离谱,它的受众群体是那些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天香楼本无意与它一较高下,它面向的客人都是平民百姓。 两家酒楼本算不上对手,可怪就怪天香楼的菜品,不仅价格亲民,味道还堪称一绝。 再加上它的二楼和三楼设有包厢,风格各异,趣味十足。 最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隔音效果极佳,有人亲自测试过,哪怕只隔一面墙,也完全听不到房内的说话声。 这是因为每一堵墙都是用实心砖垒起来的。 味道上乘,价格实惠,隔音效果还好。 相比之下,把顾客当冤大头的鸿福楼就相形见绌了。 之前他们在鸿福楼吃饭,都不敢多说话,因为他们发现,头一天说过的话,第二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了。 所以,渐渐地,有些官员下早朝后就会偷偷摸摸相约来天香楼。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论朝堂上的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包厢的隔音是因人而异的,对他们来说自然是隔音的,但对于程老二他们来说,却是探听消息的最佳途径。 他们在墙上设置了机关,只要开启机关,不仅能将包厢内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还能看清包厢里都有谁。 也正因如此,程老二总能在第一时间知晓朝堂上的大事。 今日果然如他所料,酒楼的几个包厢中都有官员在吃饭。 他选择了长阳侯隔壁的包厢。 这长阳侯可不简单,他不仅是左相的一条走狗,还有一个重要身份。 他曾经可是同张氏订过娃娃亲呢。 而如今,他却是张氏继妹张秀云的夫君。 也就是说,张秀云如今是长阳侯夫人。 张氏从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家小姐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农妇,全拜他们所赐。 程老二对他自然没有半分好感,因此每次他来,都让小儿给他的菜价按原价的两倍报。 “哎哟喂,站了大半天,我这腿的老毛病又犯了,酸痛难耐,赶紧点几壶酒来尝尝。 不得不说,他们家的酒可真是别具一格,入口醇滑,喝下去感觉一股暖流在全身流淌。 自从来他们家吃过几次饭后,我感觉我着风湿的老毛病都减轻了些。 之后我就觉出味来了,这酒可是好东西,卖十两银子一壶不算贵。” 程老二在隔壁房间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嘀咕,如此美酒进了这种人的口中,真是暴殄天物。 “要我说啊,都怪那个程泽礼,一个岭南山旮旯里的城主罢了。 还真把自己当成封疆大吏了,他说的那些东西,咱们闻所未闻,显得他多有能耐啊。 听得我直打瞌睡,真是无聊透顶。” “就是,一个堂堂新科状元,放着左相的乘龙快婿不当,非要自毁前程,去那穷乡僻壤之地。 也就是他运气好,没让瘴气毒死在那个地方。” “没错,你们听他今天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了吗,什么贸易呀,种地呀......哎呦,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即使披上状元袍,也改变不了他低贱的出身。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他竟然自甘堕落去鼓励百姓经商。 要我说,他呀,肯定是小时候穷怕了。 他读书,参加科举考试只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追求权力。” “可我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对他说的那些话颇感兴趣。不然也不会散朝后,还特意把他留下来。 他不会是要被调回来了吧?” “哎呀,你有这闲工夫操心,还不如多吃口菜。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只要左相还在一天,他程泽礼就绝无出头之日。” 长阳侯叶裴天得意洋洋地喝下一杯酒,脸上满是不屑。 程老二听到这里,轻蔑地撇了撇嘴。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就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正打算离开。 突然被叶裴天接下来的话定在了原地。 “悄悄跟你们说,五年前那件事不算完,左相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他了,他蹦跶不了多久。” “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秦府那位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即使左相不动手,她也绝不会罢休。” “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他?” “嘘!不可说。” 叶裴天故弄玄虚般止了声。 程老二心中一惊,五年前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大哥还经历过这样的事。不 行,他得赶紧回家告诉其他人。 程老二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将在酒楼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众人皆惊,担心不已。 纷纷看向李氏和程星晚。 当初为了让李氏安心,程泽礼将他在京都发生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们母女。 只不过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一直瞒着家中其他人而已。 当大家听完李氏的解释后,一个个的都气成了火药桶。 “呸,一家子不要脸的贱人,自己自甘下贱,遭了报应,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要找咱们报仇。 什么柱石之臣,我看他们就是阴沟里的一窝老鼠,晦气的很。” 王氏最为泼辣,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大将军回来啦!大将军回来啦!大家快去城门口迎接大将军!” 第444章 班师回朝 原本愁云惨淡的程家人,在听到张世忠回来了的消息后,瞬间就拨云见日,喜笑颜开。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京都城内万人空巷。 百姓们奔走相告,自发涌到城门口,迎接他们的英雄凯旋。 等程家人赶到时,现场已经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了。 好在程二他们给力,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护着他们挤到了前面。 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起,一支意气轩昂的铁血队伍缓缓走来。 “恭迎大将军凯旋而归!” “恭迎大将军凯旋而归!” “大将军辛苦了!” “将士们辛苦了!” “大将军!” “大将军!” ........ 张世忠威风凛凛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带微笑的朝着热情的百姓们抱拳致意。 “是我眼花了吗,大将军笑了,天呐,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大将军竟然会笑。” “你没看错,大将军这次回来的确不一样了,听说以前倭寇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黑脸阎王”,就是因为他老是黑着一张脸,从来没人见他笑过,所到之处,像阎王爷似的收割他们的性命,那些倭人远远的看见他便吓破了胆子。” 程星晚听着百姓们们耳边的议论,看着精神抖擞的队伍,心中顿时也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人群之中,几个贼眉鼠眼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高声说道:“奇怪,这不年不节的,那位怎么会让他们班师回朝呢,难不成如今灭国之危已除,他们便觉得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要故技重施,把人大将军再赶回乡下去?” 人群中有人好心提醒道:“嘘!妄议朝政,你不要命啦,如今的大将军早已今非昔比,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没脑子。 有了上次的家训,他怎么也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 依我看啊,他这次回朝,兴许是好事。 那左相实在是过于嚣张了,也只有大将军能把他克的死死的。” 那人又说道:“咱们大将军可真可怜,本该荣养的年纪,却要征战沙场。 既要攘外又要安内,我看这大兖离了大将军,八成得.......” “作死啊你,什么话都敢说,你是不是故意挑事,想要坐实大将军功高盖主的罪名? 你有何居心,是谁派你来的。” 旁边的人原本还非常赞同他说的话,只不过听着听着便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他们拎着那人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冤枉人,我只是因为太崇拜大将军而已......” 那人梗着脖子拒不承认,但见他眼珠子乱转,明显不怀好意。 气不过的百姓不想再听他辩解,趁乱开始,你一圈,我一腿的,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喧闹声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也吸引了正好经过他们身旁的程老五的目光。 当他看见有人正被群殴时,轻拧着眉头犹豫着该不该阻止。 “老五,老五!” “五叔!” ........ 突然听见人群中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一抬头,正好看见人群之中,坐在程老大肩膀上的程星晚,她的周围,是他的爹娘,哥嫂,弟弟,侄儿们。 久别重逢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他不由的鼻头发酸。 随后,众人只见大将军身后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将军,竟然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倒在一对中年夫妇面前。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张氏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心里甚是欣慰。 从前那个皮猴儿如今终于长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娘的老五,好样儿的,娘为你骄傲,快起来。” 她抹了把泪,同程老头一起,把他扶起来。 程老头只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程老头的眼眶其实也红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三嫂!四哥,四嫂!” 程老四挨个同哥哥嫂子们打招呼。 程老大,程老二和程老四几人上前,一人擂了他一拳。 “不错,比哥哥们长得都高了!看来,军营里或是不差!” 程老大看着比自己高大强壮不少的弟弟,高兴的点了点头。 “拜大家所赐,三天两头给我寄好吃的,军营里,就数我快递最多,我要是吃了不长,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好意。” 他习惯性的伸手要去摸摸程星晚的头,却被她皱褶眉头躲开了。 “五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哟,我们的小囡囡长大了呢,不给四叔摸小脑袋了。” 程老五笑着将手伸向了程老二和程老四怀里的两个小豆丁,捏了捏他们肉嘟嘟的小脸蛋逗笑道:“让我来猜猜,哪个是谦哥儿,哪个是珩哥儿呢?” “偶.....偶是锦珩,哥哥是锦谦。” 锦珩小眼亮晶晶的看着程老五,迫不及待的举手答道。 锦谦则搓了搓自己被程老五手上老茧剐疼的小脸蛋嘟囔道:“五叔,你捏疼偶啦。” “小鬼精,五叔跟你道歉,对不住,五叔下手没轻没重的,捏疼我家小谦儿了。” “没关系啦,偶原谅你了,谁叫你是偶五叔呢。” “五叔,五叔,看我们,看我们,还有我们呐!” 被遗忘在后头的锦文锦武他们,努力踮起脚跟,企图在程老五眼里寻找存在感。 “看见了,小崽子们,都是好样的,五叔赶时间,要马上进宫一趟。 哦,对了,三哥呢,三个怎么没来。” 提到程泽礼,程家人脸上的喜意淡了几分。 程老二捏了捏鼻子,说道:“天没亮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什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舅舅,你们放宽心回家去等消息吧,我一定把三哥平安带回来。” 说罢,他飞身跃马,快步跟上队伍。 有了张世忠这根定海神针在,程家人的心顿时踏实了不少。 待他们离开后,街上的百姓却炸开了锅。 “他们是谁呀,怎么之前从未见过,按理说,三品将军的家眷,不该是无名之辈呀?” “年纪轻轻,官居三品,只有那一位了。” 其中一人似乎对军营的事情很了解,神秘兮兮的说道。 “哪一位?”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你们忘啦,就五年前,那个少年将军,以一己之力,取倭寇主将德川有纪首级,追到海上,将敌方将领赶尽杀绝的那个“杀神”!” “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好几年没打仗了,你不说我差点就将这号人物给忘了。” “难怪,战功赫赫,有传言说他将是下一代战神,以后成就不会比镇国大将军低。” “那刚才一大家子人,应该就是他的家人了。” 第445章 一门双杰 傍晚时分,程泽礼和程老五与张世忠甥舅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皇宫。 别看皇宫门口空荡荡的,除了守门的侍卫,一个人也没有。 其实暗处隐藏着不少各大家族的眼线,犹如蛰伏在草丛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三人一起回了程府的一幕,被他们尽收眼底。 第二日,平东将军与逍遥城城主乃亲兄弟的消息不胫而走,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程府一门双杰的消息很快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家也算是彻底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天香楼大厅内,食客们正热议纷纷。 有人道:“这程家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文有新科状元,武有二十岁的三品平东将军。 一门双杰,前程似锦啊,这个程家真是不简单。” 有人接道:“据我所知,他们爹娘好像只是普通农户。” “你莫要哄骗我,农户能培养出这般厉害的儿子,难不成他家祖坟日日冒青烟?” 又有人道:“五年前,他高中状元之时,就有人说过,他乃泥腿子出身。 他若有背景,又何至于被贬岭南。”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才,被贬岭南的官员,这辈子基本都升迁无望了。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那位把他给召了回来,难不成是因为看在他弟弟的面子上,打算重新重用他。” 有人默不作声,一个下人打扮的人紧接着道:“……,应该不是,听说他在南边那一块政绩不错,想来是朝廷意识到他是大材小用了吧。” 这时,角落里有人问道:“兄弟,请问你们说的程家人,可是鄞州人氏?” 这个问题不难,很多人都知道,只听一人抢答道:“是啊,他家新科状元不是被贬去逍遥城当城主了么,怎么,你知道点别的?” 那人忙道:“对,对,就是他们,他们可不简单。” 我因为做生意,时常往那边跑,鄞州程氏一族在整个鄞州乃至周边的几个郡县的声望都耳熟能详。 他们确实是农户出身,但要问普通农户为什么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全因他们的母亲不简单。” 有那心急的人问道:“怎么个不简单?” 他旁边的人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催促道:“对,别卖关子了,快说。”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他们的母亲姓张,乃镇国大将军流落民间的亲妹子。” 此言一出,如一滴水滴入油锅之中,整个大厅瞬间便炸开了锅。 “我靠,这么劲爆,这简直是惊天大瓜呀。” “众所周知,镇国大将军可是找了他妹子几十年,甚至为了找到她,不惜对自己的继母拔刀相向。” “奇怪,他妹子丢了,为啥要对继母拔刀?” “这其中涉及一桩辛秘,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但京中老牌世家却是还记得的。 长阳侯你们知道吧,就是他,曾经同张大小姐定下娃娃亲。 成亲前却与张二小姐勾搭到了一块。 据说还搞大了肚子。 这不,为了能取代张大小姐嫁入叶家,她便串通她的母亲潘氏,趁着大将军不在家,想悄悄把张大小姐弄死。 好在张大小姐命大,活了下来,如今还有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 众食客还震惊在他的一番话中,那个去过鄞州的商人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更正道:“你错了,不是两个儿子,她一共有五个儿子,大的两个经商,老三读书,老四是个大夫,老五行军。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她的五个儿子,可以称得上是各自行业里的状元。 他们的家族产业,已经遍布南方各大郡县。 他们开办工厂和学校,雇用数十万百姓做工,如今鄞州的百姓,已经是顿顿大米饭,白馒头,大鱼大肉的吃着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南边已经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蛮荒之地了,那里的百姓,甚至比咱们京都的百姓还富足。 即便是大伙儿谈之色变的逍遥城,也从一座空荡荡的四成,变成了贸易天堂。 乳胶床垫,乳胶沙发有没有谁家买过?” “有,我买了,前两个月,京都新开了个家具铺子,那里的沙发款式新颖,造型独特,还有柔软舒服的垫子,据说那垫子就是乳胶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整块白色的软垫。 我想那便是乳胶。 我买了几套沙发,还买了几张乳胶床垫,睡着可舒服了。 我这老腰啊,睡不了硬板床,平常都要垫好几层褥子,可是天热的时候,褥子也真是热啊,又不透气,睡久了还有味。 这乳胶床垫就不一样了,它上面有好多孔,非常透气。 还有一床罩子,脏了就拆下来洗,非常方便。 自从买了乳胶床垫,我睡在上面,你猜怎么着,腰再也不痛了。 我真心建议你们呀,也去那家铺子看看,包你们喜欢,价格还不贵。”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高兴的分享着自己愉快的购物体验,还不忘推荐大家也去买。 “真有这么好,那铺子在哪,等吃完饭我也去看看。” “一起一起,我正打算把家里的老物件更换一下呢,若真如这位大伯说得那般好,那我也去添置几样。” ...... 富商看着说着说着程家人,话题竟然歪到买家具上去了,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这也算是免费给他们的家具铺子做广告了吧。 不用猜,他知道那个家具铺子一定与程家村有关联。 就连这天香楼的布局格调,以及菜品口味都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酒楼的东家应该也是.......。 言归正传,八卦还是得继续。 他及时出声打断他们说道:“对,没错,乳胶产品非常受欢迎,但你们知道这乳胶是从哪来的吗?” “从哪来,难道也是南边来的?” “聪明,但你一定猜不到,这乳胶产自逍遥城,如今已经成了逍遥城的支柱产业之一。” “我去,谁这么牛,竟然把逍遥城的生意做到京都来了。” 第446章 团圆 二楼包厢外,人们话题中的渣男长阳侯正巧从包间出来上厕所,路过走廊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人提到自己。 他不由得驻足躲在柱子后面偷听。 没想到却听到了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听见大厅里,那些贱民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他有种被当众扒光了的感觉。 当听到张氏生了五个儿子,还各个都非常有出息时,他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二世祖来。 这样一对比,高下立现。 多年前,那个愚蠢的选择,仿佛变成了一记耳光,重重的甩在他的脸上。 原本自以为逍遥快活的日子,因为张氏的死而复生,突然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他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如提线木偶般神情呆滞的下了楼,朝门外走去。 大厅里的人正议论的热火朝天,冷不丁看见他出现在自己身后,吓得差点没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其他人也纷纷止了声,一个个的恨不能将头埋进碗里。 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当场抓住,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让人尴尬恐惧了。 尤其是在座的人,基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对方可是京中老牌世家。 “快把头从地缝里挖出来吧,他走了。” 酒楼小二十分贴心的提醒道。 当他们亲眼看着长阳侯登上马车离开了,才不敢置信的确定自己逃过了一劫。 要知道这个长阳侯府虽然在他手上开始败落了,但他们夫妻俩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爱记仇,惯会使阴招算计人。 酒楼发生的一切,自会有人传回程老二耳中,但此刻他们可不关心这些。 因为今日张氏带着全家人回了娘家。 张世忠带着全家老小在大将军府门口等候。 此次张世忠的三个儿子也随他一起回来了。 两家人在这一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了。 他们激动的相拥在一起,互相问候着彼此的近况,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恒楷,恒杰,恒勋兄弟三人常年在战场上,与各自的妻子聚少离多。 所以他们这一代的孩子并不多。 只每人一个儿子。 张恒楷娶妻最早,生孩子也最早,取名张砚修,恰好比锦文锦武大两个月,十六岁。 他遗传了张家的基因,好武不喜文,参加了几次科举考试,连个童生都没混上,是夫子最头疼的学生。 张恒杰的儿子,取名张砚礼,今年刚十三岁。 人如其名,聪明俊秀,斯斯文文,恭而有礼。 今年下场,今年刚考中秀才。 连张恒杰自己都不敢相信,像他们夫妻这般急性子,竟然能生出个这么优秀的孩子。 要不是他们兄弟俩年岁相差三岁,他都要怀疑,他与砚修是不是对调了。 大哥大嫂性子沉稳,尤其是大嫂,乃是帝师,无论如何,他们的儿子也不该是舞刀弄棒的那一个呀。 难道因为自家老丈人是大学士?儿子隔代遗传了他老人家?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 张恒勋的儿子取名张砚竹,现年十岁。 如他爹娘冲动易怒,一点就炸的性子截然相反。 他总是乐呵呵的,性格活泼开朗,仿佛从来不会生气。 虽说张恒楷三兄弟的年龄都比程老大大,但他们成婚晚,孩子自然也就生的晚。 不过刚好,三个孩子与程家的孩子年纪相当,没有代沟。 都不需要磨合,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不过他们很快就起了冲突,原因是争着抢着向家里唯一的妹妹献殷勤。 砚修:“妹妹,这个是表哥自己做的桃木剑,喜欢吗,送给你.......” 砚礼悄咪咪的挤开他,用诱哄的语气说道:“妹妹,二表哥带你出去玩吧.....” “妹妹,让三表哥抱抱......” “大表哥,你这剑怎么胖乎乎的,还这么短,也太搞笑了吧,你确定这是剑?” 锦武看着短胖可爱的桃木剑,捂着嘴巴发出“噗噗噗”的笑声,这一笑,旁边的兄弟也跟着哄堂大笑,引来砚修的怒目而视。 方才还勾肩搭背相见恨晚的兄弟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程星晚被夹在中间,顾此失彼,哥哥弟弟太多了,就像一大群鸭子在叫,吵得她小脑瓜嗡嗡作响。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这些幼稚的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哥哥们的爱快要把她的天灵盖掀翻了。 好在张世忠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她毫不留情的给吵得面红耳赤的砚修,锦武二人,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 “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个女娃娃争风吃醋,说出去我都嫌你们丢人,吵架算什么真本事,不服就滚去练武场。” “去就去,谁怕谁,表弟,你敢去吗?” 砚修不愧是连夫子都头疼的混世小魔王,被张世忠踹了,他也不恼,梗着脖子激锦武。 “笑话,你都敢去,我还能怕了你不成,走,今日定将你打趴下,好教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两兄弟约战,其它兄弟见有热闹可看,哗啦啦的跟着观战去了。 他们走后,整个堂屋瞬间便安静了许多,程星晚的头也终于不疼了。 “一群聒噪的臭小子,别理他们,走,跟舅爷爷去书房,我找你们父女二人有事。” 而后他笑眯眯的抱着程星晚避开了程泽礼伸过来的手,带头走在了前面。 正与张氏手拉着手促膝而谈的白氏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道:“看你哥,把小子们赶走了,好自己一个人光明正大的霸占着小囡囡。 他那点小心思,也就能哄哄孩子们。” 张氏认同的点头道:“哥哥其实也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小孩。” 书房内,张世忠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将程星晚放在地上,正色道:“囡囡,把太子殿下请出来吧。” 这半个多月以来,莫君羿一直待在空间里,从未出来过。 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一样。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人,亲自从他口中求证什么。 第447章 父子隔阂解除 墨君羿从空间出来后。 张世忠眼疾手快的伸手将程星晚捞进了自己怀里,放腿上坐着。 动作慢了一步的程泽礼无语的叹了口气。 “说说吧,昨日那位留你在宫中待了一天,究竟做了些什么。” 书房内,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程泽礼身上。 “也没有什么,就.......就让我跟他说说安儿......哦,不,太子殿下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就这?” 墨君羿满脸不可置信:“他问这些有何意图?” “也许大概,只是一位父亲想要弥补缺失的父爱吧。” 程泽礼神情复杂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也没有想到,明德帝留他在御书房,只是为了听他讲墨君羿成长过程中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一想到,一国之君,全程姨母笑的听他讲一个孩子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他就觉得心里发毛。 “这似乎,有点不太像他的作风哈~。” 张世忠难以置信的说道。 “的确,陛下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即使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气息不稳。 精神头看着也不好,看着像个老态龙钟的迟暮老人。” “他身上被秦江下了傀儡蛊!已经被蛊虫折磨了九年了。” 出发京都前一晚,墨君羿已经从长公主口中得知了明德帝中蛊的事情。 也听她说了,当年那件事,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被秦江用傀儡蛊控制而为。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事实真相,他要亲自调查后,亲耳从那人口中听到才下定论。 “傀儡蛊!难怪,难怪了! 秦江那个老匹夫,竟敢对陛下用如此恶毒手段。 如此不忠不义之败类,我迟早要亲自剁了他!” “囡囡,这蛊虫你有破解之法吗?” 程泽礼将目光投向自家闺女。 “傀儡蛊,之前听说过,但我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怎么个解法。 这种蛊虫一般都是种在人的脑子里,脑子里的东西可复杂了,一个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是夜,恰逢阴雨天,天上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遮挡住了。 天地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只御书房还透出微弱的灯光,一阵微风吹过,案台上的烛火有一瞬间的摇曳。 明德帝正伏案批改奏折,江得禄立在一旁,努力的瞪大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哈欠连天。 不一会儿,他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羿儿,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父皇一面。” 明德帝搁下手上的毛笔,扭头看向帘子后面。 若仔细观察,便能听见,御书房内,有一个心跳声,尤为急切。 昏暗之中,帘子后面,走出一高一矮两个小黑衣人。 他们扯下面巾,露出墨君以和程星晚的脸。 “小囡囡也来啦。” 明德帝看着这个漂亮的像精灵似的小女娃,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是我?” 墨君羿板着脸,语气冰冷的问道。 “做父亲的,又怎会连自己的儿子来了都不知道。” 明德帝看着高大俊逸的儿子,满眼热切。 “程家人把你养得很好。” “自然,我爹娘,爷奶拿我当亲儿子, 亲孙子疼。” 仿佛知道什么样的刀子最伤人,墨君羿一开口,便是两把刀子直插明德帝的心脏。 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明德帝只觉得透心凉。 他叫程泽礼夫妻爹娘,却不愿意叫自己一声父皇。 程星晚在听到墨君羿说完这句话后,委实替家人捏了一把汗。 她有些怀疑八哥是不是想要过河拆桥,嫌程家人死得不够快。 为了早点结束这个话题,她忙站出来打圆场。 “臣女程星晚,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规矩之类的,她早已熟记于心。 跪一国之君,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自然而然的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给明德帝行了个大礼。 她这个台阶递的正是时候,明德帝对她的机灵很满意。 “好孩子,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快平身吧。” “谢陛下!” “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 他自称我,而不是“朕”。 程星晚看了眼墨君羿,见他没有反对,便规规矩矩的走到了明德帝的身边。 “陛下,八哥.......太子殿下听说您中了傀儡蛊,一路上担心的寝食不安。 所以今晚便火急火燎的拉着我一起来看您了。” “谁担心他了,我才没有,囡囡,你再乱说,小心我抽你.....” 程星晚话音刚落,墨君羿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驳道。 “呵呵呵呵呵........” 明德帝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心情瞬间便因为程星晚这句话变得明媚了起来。 “我没事,九年都过来了,已经习惯了,你们不用担心。” “陛下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让臣女为您诊察一番?” “哦?小药王愿意出手相助了?” 此言一出,程星晚瞬间便化作了一个石雕,僵在了原地。 “你知道她是小药王?” 墨君羿诧异的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我是一国之君,这天下之事,只要我想知道,如何能逃脱得了我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事告诉姑姑,也免得她这几年的奔波劳碌。 亦或者是,你明明可以让人将囡囡请来帮你解蛊的,为何.....?” \"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羽翼未丰,我又怎能毁了你的避风港。“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墨君羿耳中,却如一道响雷,震耳欲聋。 ”你......你这是何苦?“ “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若是连你也守护不了,那我百年之后,是真的没脸去见先皇了。” “那如今我翅膀硬了,你会觉得我的避风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当然不会,即便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它也需要一个窝,而这用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宝座,自然给不了你家的温暖。 他们永远是你的家人,你的爷奶,爹娘........而我......” “父皇!” “哎!我的羿儿呀!” 程星晚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子俩,紧扣的拳头缓缓松开,良久,才徐徐吐出吊在胸口的那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她还以为明德帝打算过河拆桥,灭了她家呢。 正考虑着给他上哪一种死法,在听到他说不会伤害他们的话后,一身尖刺才消失。 这一冷静下来,才惊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让冷汗给打湿了。 果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她家小虎可没他这么危险。 第448章 解蛊 既然皇帝都已经知道她是药王这个事实了,那她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她一本正经的将手搭在明德帝的脉搏之上,垂下眼眸,仔细感受。 一时之间,御书房内,只听见江得禄的鼾声。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她才终于松开了手。 “怎么样,能确定蛊虫在什么位置吗?” 墨君羿急切的问道。 “情况不太妙,蛊虫在前额叶位置,这个地方最危险,一个不慎,万一蛊虫暴动,将会造成不可挽留的后果,非常危险。” 程星晚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后果?” 见她只是把脉,便准确的找出了蛊虫的位置,明德帝大喜过望,自动忽略了她最后一句话。 “万一伤到大脑的神经元,人就成傻子了。” “嘶~,不行,这太冒险了,囡囡,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明德帝还没说话,墨君羿便抢着答道。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我观那蛊虫似乎并不是很活跃,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样子。 臣女斗胆请问陛下,之前是否服用过什么能克制它的药物?” “没错,那几年我被它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急病乱投医之下,派手下的人去各地寻觅良药。 偶然间发现,服用过一味药丸过后,症状减轻了些。 自那以后,我便每月服用一次。 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若非那药丸吊着我的命,我恐怕早就变成一副白骨了。 你们一定猜不到那药丸叫什么名字。” “什么药丸竟能克制蛊虫?” 墨君羿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药王谷的养身丸咯。” “原来是从我们家医馆买的呀?” 程星晚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然救了明德帝的命。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前有他们父子,后有长公主母子,他们墨家真算起来,欠着他们程家四条人命的恩情呐。 “我知道了,陛下准备一下,臣女马上为您施针解蛊。” 她猜到,傀儡蛊应是惧怕灵泉水的,只需要将金针放在灵泉水里泡一泡。 然后再施针护住重要部位,再堵住它的退路,一点一点将它逼到安全的地方,再割破皮肤,它便会自觉出来了。 “有把握吗囡囡?” “放心吧八哥,我你还不信,十拿九稳的事。” 明德帝盼这一刻,盼了九年。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试一试的。 他太难受了,若非有信念支撑着他,他好几次都差点要放弃抵抗了。 程星晚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喝下,他想也没想,端起水杯,一口就给吞了下去。 原以为是什么苦药,直到口腔内残留的那丝清甜,以及身体里流遍四肢百骸的暖流提醒他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他才后悔莫及,这么好的东西,合该细细品味,不该喝那么快的。 他端着空茶杯,眼巴巴的看着程星晚。 意思很明显,能不能再来一杯? “东西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程星晚给他喝灵泉水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现在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解蛊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她怕他支撑不住。 另一个是因为确定了傀儡蛊惧怕灵泉水,喝灵泉水,是为了让灵泉水通过经脉遍布全身,使蛊虫不敢轻举妄动。 明德帝乖乖躺下等着扎针,程星晚却愣住了。 忘了这里光线昏暗,不适合扎针了。 无奈之下,她一针扎在明德帝的睡穴上。 然后带着他们父子两人出现在了空间内的手术台上。 许是空间里的空气自带灵气,自进来后,明德帝的呼吸绵长了许多。 很快,他的头上便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金针。 原本沉睡的傀儡蛊,突然嗅到一股让它非常不舒服的气息。 它醒来后,才察觉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正欲逃跑,却发现无路可逃了。 随着那些气息朝他涌来,它开始躁动起来。 慌不择路的开始往头皮钻,在明德帝的额头上拱起一个小包。 程星晚眼疾手快的用手术刀在小包上扎了一个口子。 鲜血涌出来,不一会儿,一只芝麻大小的小黑虫子被冲了出来。 墨君羿眼疾手快的拿了个小瓷瓶把它给装了进去。 “这东西太恶心了,有什么办法能弄死它?\" “它还不能死。” “为什么,这种东西太邪恶了,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到身边的人就不好了。” “这只傀儡蛊只是子蛊,母蛊还在下蛊之人那里,如果你现在弄死了它,秦江老贼立马就能知道。” “他手上控制着母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也还有其它子蛊?” 墨君羿一想到满朝文武脑子里都藏着一只虫子,像行尸走肉般,被左相控制着的场景,饶是两世为人的他,也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 “没错,一只母蛊,可以产出千千万万只子蛊,尤其这只母蛊至少已经存在了十年了,十年间,它能产出的子蛊数量,堪称恐怖。 可以说,只要他想,一个念头之下,大兖的江山随时可以易主。” “应该没这么简单,有没有可能母蛊根本不在他手里,不然,按照他的尿性,他不可能等这么久。”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等我们出宫后,去他家瞧瞧?” “正有此意。” 兴许是知道解蛊成功了,亦或者是身体在灵泉水的滋养修复下非常舒服,明德帝紧皱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 秉着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程星晚干脆给他全身上下都扎满了针。 空间里浓郁的灵气通过金针进入他的身体,使得原本形容枯槁的他迅速焕发出勃勃生机。 等施针完毕,他原本蜡黄暗沉的面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起来。 不过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程星晚还是让墨君羿给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涂上了一种特制的药水。 这种药水对人体没有伤害,涂上后,会让皮肤变得苍白无血色,看起来就像随时要挂的那种。 且这种药水能保持一个月,一个月后需要重新上药。 睡梦中的江得禄突然感觉有点凉,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地上睡着了。 他赶忙起身去向明德帝请罪。 “陛下,老奴罪该.......陛下怎么在这睡着了?” 第449章 夜探左相府 出了皇宫,两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左相府的屋顶上。 夜半三更的,左相府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一个院子里还灯火通明。 俩人对视了一眼 悄悄的摸了过去。 不愧是左相府,丧良心的事干多了,没有安全感。 基本上两三米一个暗哨,下边还有巡逻的队伍,将整个相府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莫说人了,连只苍蝇蚊子都很难活着从他们眼前飞过。 只不过,今日合该他们倒霉,碰上了江湖上传说中的雌雄双煞。 不过几息功夫,本就安静的左相府更加寂静无声了,连草丛中的虫鸣声都消失了。 “好好睡一觉吧,辛苦啦!” 程星晚恶作剧的拍了拍一个暗卫的脸,而后两人收敛声息来到亮着光的院子外。 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隐忍的呜咽求饶声,以及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俩人落在屋顶上,掀开瓦片朝下方看去。 程星晚只隐约看见两个人影,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被墨君羿遮住了眼睛。 “别看,小心长针眼。” 屋子里,秦若水一丝不挂的拿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着三个同样赤身裸体的男人。 男人被抽打的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惨叫声。 地上全是斑斑点点,深深浅浅的血迹。 可见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似乎是打累了,秦若水将手上的鞭子一扔,指着衣架上的三件大红袍命令他们穿上。 男人们忍着剧痛,穿戴好衣服。 秦若水披着一件薄纱,半倚在床头,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男人们抖着身子并排站到床边。 秦若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 良久,她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本小姐不养废物。” 很快,纱幔内,人影交叠,浪声阵阵。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是你该听的吗,自觉点,自己捂住耳朵。” 墨君羿瞥了眼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的某人,无语的叹了口气,忙提溜着她的后脖颈离开这个污浊之地。 “八哥,你光知道说我,你自己不也看了。” 程星晚老老实实的用手捂住耳朵,小嘴却巴拉巴拉的抗议着。 “我不一样,我什么没见过。” 他可是两世为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小场面,他能面不改色的站在他们床头看完。 “你见过啥,八哥你上一世,后宫是不是佳丽三千。” “你给我闭嘴,你这脑瓜子里成天净想些啥。” 墨君羿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左相的院子很好找,最大的那个就是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想来是睡下了。 两人带上夜视镜,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却只在床上看见左相夫人赵氏,四仰八叉的睡着,鼾声如雷。 想来他晚是睡在别处了。 给赵氏上了一把药后,两人便在屋内翻找了起来。 就差将地皮给掀了,连暗室都让他们找到了。 除了数额巨大的财宝,还有厚厚的几大箱见不得人的书信,账本,名单,罪证。 但却连傀儡蛊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些东西,既然让他们碰到了,自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她毫不手软的照单全收。 今日她心情不太好,没有什么会比这笔巨大的财富更能治愈人心,若是可以,她甚至连一片瓦都不想给他们留下。 从主院出来,时间还早的很,他们也没忘了去搜刮库房,厨房,后院。 很快,他们就在另一处院子,找到了正搂着一个年轻貌美女子酣睡的左相。 “这老头,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程星晚站在他们床头,看着一脸餍足的左相,幽幽的感慨道。 “啧,干正事,小孩子老熬夜容易长不高,早点问完早点回去睡觉。” 墨君羿面无表情的捏着左相的腮帮子,弹了颗药丸进他喉咙里。 约十息过后,熟睡的左相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床上方的纱幔。 “喂,老头,皇帝身上的傀儡蛊是不是你种的?” “是。”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要挟天子以令天下,待时机合适,篡位夺权,取而代之。” “你一共给多少人下了子蛊?” “有三百多人。” “嘶~,都有哪些人,有没有名单?” “有,在主院的暗室内。” 程星晚与墨君羿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她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 她之前还不知道这名单有什么用途,原来都是被下蛊的人呀。 墨君羿接过快速扫了一眼,这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满朝文武,半数已沦陷。 好在情况比预想中的好了许多。 名单上没有看见张家,袁家,薛家,沈家人的名字。 这让他们非常诧异,按道理,左相最想控制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为何没有给张家,袁家,薛家,沈家的人下蛊?” “不是我不想下,是下不了。 刚开始那几年,子蛊少,没给他们下。 后来蛊师让我杀了,我再想给他们下蛊,却怎么也下不了。 奇怪的是,别人可以,就他们几家人不行,我的子蛊竟然会怕他们。” 左相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就好像他是那只蛊虫,对张世忠他们的恐惧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似的。 按照他说的时间,正好是张世忠一家子在平阳县的那段日子。 他们吃的果蔬,大米,甚至饮用水都是产自程家村,吃着好吃,还经常让三个儿媳妇往娘家寄。 程家村的粮食都是喝灵泉水长大的,本身就自带灵气。 盲猜,袁,薛,沈三家吃着好吃,便分了些给交好的人家。 所以基本上,那些跟他们一个立场的人,都没有被下蛊。 “你筹划了这么多年,明明已万事俱备,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都怪该死的倭寇,我明明已经将张世忠那个煞神赶出了京都,只要把袁家,薛家,沈家逐一攻破,其他人便不足为惧了。 偏偏就在临门一脚之时,倭寇们横插一脚,给了张世忠翻身的机会。 也是那一场战役,让他在战场上出尽了风头。 袁,薛,沈,三家也因为有了他的撑腰,一直跟我对着干。 大兖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掌握在张家和沈家手里。 我若强行篡位,恐怕屁股还没坐热,便让张世忠给砍了。” “听说你打算对付程家人,把你的计划说来我听听。” 第450章 秃瓢 第二日,左相没有去上早朝。 朝臣们对此见怪不怪。 明德帝一如既往,有气无力的瘫在龙椅之上。 与此同时,左相府门口的大街上,乌泱泱的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只因相府的大门和围墙上,都被人用一种血红的颜料,写了字。 偏生那些字符没人看得懂,看着像是西沉国的文字。 那些血红色的大字,看着血腥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若非那颜料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他们都要以为左相府被灭门了,这是左相的血呢。 动静闹这么大,左相府却大门紧闭,不见人出来。 这不得不让大家怀疑,里面是不是没有活口了。 为此,有人报了官。 事关左相, 衙门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官兵便来到了现场。 他们先是敲门,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还是没有响动。 就在他们搬来梯子,准备从墙上爬进去时,大门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 相府的门房一脸懵逼的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刚醒来还混沌的脑子瞬间便恢复了清明。 “你......你们想干嘛?” 这时,官差带着满腔怒气上前问道:“方才敲门半天,为何现在才开门?” 门房错愕的回答道:“啊?我没听到,我才刚醒。” 官差不想再同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说话,他只想知道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相呢?府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啊?能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出现在相府门口?” “你自己看看。” 当门房看清楚大门上红色涂鸦时,顿觉五雷轰顶,天都要塌了。 “谁干哒,到底是谁干哒!” 他要崩溃了,身为门房,他连大门什么时候被人写了字都不知道,这是严重的失职,以相府的规矩,他十个脑袋都不够他们拧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禀告你家主子!” 官差一把将摊在地上的门房提溜起来,推着他进去唤人。 与此同时,相府夫人赵氏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气直往天灵盖里钻。 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了摸脑袋,突然像做了噩梦一般,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一直在头上摸来摸去,入手光滑,跟摸葫芦瓢似的。 “头发呢,我头发呢?” 她惊恐的用双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可无论怎么摸,都是光秃秃的,触碰到额角的伤口时,刺痛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不是梦,她真的成了秃瓢。 “啊!是谁,是谁干的!” 当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颗光滑干净到一根发丝都没有,连眉毛都被剃的一干二净的脑袋时,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同样的一幕,在另外三个院子同时上演。 秦若水也变成了秃瓢。 秦江和秦妄言情况比他们好点,他们还有头发,只不过还不如没有。 只因他们被剃成了西沉国人专属的那种秃顶发型。 来不及愤怒,便听到下人来报,膳房粮食被盗,无米下锅。 不一会儿,管家又来报,府中库房被盗,连库房的地砖墙皮都被剐去了。 左相闻言,只觉一股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在一片“老爷!老爷!老爷.......”声中,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往主院跑去。 当看到他富丽堂皇的暗室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地窖时,他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幸好管家在后头接住了他:“老爷,挺住,快看这里还有一封信。” 左相阖上的眼无奈又睁开。 他接过信封,看清楚上面的字时,手抖的厉害。 当打开信封,看见里面奇怪的字符时,他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信上面的字符是倭国的文字,左相看不懂,但他也想不通。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西沉国有计划的针对他,更像是报复。 可让人费解的是,按道理,要搬走那些数目惊人的财宝,他们应该来了不少人才对。 即使自己府里的人都被下了药。 那外面的人呢,就没有一个人听见动静吗。 事发后,迅速封锁了城门,挨家挨户排查可疑人员,可他们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赵氏和秦若水整日哭哭啼啼,要他找出作俑者,将他碎尸万段。 他们父子顶着秃头也没脸见人,整日躲在府里不出门。 查了几天,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兴许,这是一场栽赃嫁祸也不一定。 而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做这事的人,非他的死对头张世忠莫属于。 不得不说,也不能算他猜错了。 毕竟,张世忠确实是知情者,在这件事中也不算完全无辜。 这不,他这会儿正听着程星晚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对左相干的好事。 扯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调皮,所以,你给他留的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程星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秦桑,借你钱财一用,待你登上宝座那一日,定举全国之力,送上重礼!” “那他大门上和墙上写的也是这个吗?” “祝愿左相阁下与天皇陛下友谊万岁!” “你这孩子,这把玩的也太大了,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毕竟他手上可捏着三百多名重臣呢,只要他想反,天下易主,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有舅爷爷在,凭他一个跳梁小丑,能蹦跶多高。” 程星晚丝毫不带怕的,反正中蛊者的名单她已经拿到了,大不了,她这几天忙点呗,受累帮他们把蛊给解了,看他还怎么反。 “再说,我这么做也不算冤枉他,他本就不是清白的。” 说罢,他丢了一沓书信在桌子上。 “你们看过后就知道了。” 书房内除了程星晚和墨君羿,还有程泽礼和程老五,以及张世忠父子四人。 他们好奇的拿起桌上的书信,当看看清楚信中的内容时。无不瞠目结舌,怒发冲冠。 “好个秦江,他竟早就与倭寇勾结在一起了。” 第451章 早朝 这些都是左相秦江这些年来,同西沉国天皇往来的书信。 仔细阅读后,便能发现,每一次西沉国对大兖发起战争,都有秦江在背后推波助澜。 然而,唯有五年前那一次,西沉国竟然在没有提前知会左相的情况下就贸然起兵攻打大兖。 这直接导致大兖无将可用,只得重新启用张世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左相的篡国大计功败垂成。为此,他还给西沉国天皇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而西沉国的二十万大军也在那一场战役中全军覆没。 他责怪左相没有阻止张世忠重返战场。两人因为这件事产生了隔阂,此后便断了联系。 昨日正是因为看过了这些书信,程星晚和墨君羿才突发奇想,将这件事栽赃到西沉国身上。 左相自然没有蠢到完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很快他便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多日之后,许久没有露面的他,终于去参加早朝了。 他刚出现,看见他的人,眼神都控制不住地往他头上瞄。只可惜,他戴着帽子,什么都看不见。 左相闭着眼睛,旁若无人地站在最前面。若非他周身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伙儿还以为他压根不在意呢。 这时,张世忠带着程老五出现,大殿上的官员们见了他纷纷打招呼。 “大将军早!” “大将军!” “大将军!” ....... 张世忠笑容满面的冲着他们频频点头。 与昔日黑脸将军的形象判若两人。 “呦呵,这不是咱们的左相大人嘛,咋滴,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今儿舍得出来啦?” 左相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如老生入定一般,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贵府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对此,我深表同情。 咱们同朝为官几十载,你要是在金钱上有什么难处,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本将军可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虽说我这些年把府里的钱都拿去补贴将士们了,但咱们左相都吃不上饭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肚子,勒紧裤腰带,咬咬牙,还是能接济你几两碎银的。” 以前都是左相嘲笑他,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眼见着左相的肩膀起伏不定,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便又添油加醋道:“听说你最近弄了个时髦发型,让咱瞧瞧是咋个回事。 我正为我这一头白发发愁呢,头发太多了也是烦恼,让我借鉴借鉴你的发型,好看的话,我也去弄一个。” 说罢,他就要伸手去摘左相的官帽。 此时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基本已经到齐了。 早在两位大佬交锋之时,便没人敢说话了。 虽说殿内大部分人都已经中了蛊虫,按道理,他们应该站出来为左相打抱不平。 可张世忠是谁,那可是连左相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再加上傀儡蛊本就惧怕他身上的气息,见到他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又怎么会主动上前找死。 此时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张世忠迅速伸出的手,仿佛那是一把能够决定生死的利剑。 “张世忠,你别欺人太甚!” 左相终于忍无可忍,如同被激怒的猛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喷出火来。 “是你,对吧?一定是你做的! 只有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只有你才有这个狗胆! 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激怒于我,我根本没打算放过你。 你等着,今日你施加于我的痛苦,他日定当百倍偿还。” “哼,我就在这等着呢,你尽管放马过来! 虽说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我还没问你墙上的倭国字是怎么回事呢。 ‘祝左相阁下与天皇陛下友谊万岁!’ 你与倭国天皇是好友,为何不告知于我。 若我早知你们是好友,东洋战事怎会牺牲如此多的将士。 战或不战,不就是你左相大人一句话的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在一旁隔岸观火的袁太傅、薛大学士以及右相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向来脾气温和、不争不抢的袁太傅怒斥道:“什么?左相,你竟敢通敌叛国,你究竟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挟势弄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妄图改天换日,觊觎皇位!” 薛大学士乃是除张世忠之外,左相的又一心腹大患。 他说话向来犀利,一针见血,从不知何为委婉。 “大胆秦江,竟敢叛国,其心可诛,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 右相一直被左相打压,存在感极低,此时左相势微,他也借机跳出来踩他痛脚。 ”呵呵呵......,仅凭一句子虚乌有的话,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将这天大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要扳倒我。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是你们串通起来,对我栽赃陷害呢?“ 府中钱财丢失了,那都是小事,最让他不安的是,那些书信也不见了。 若说之前还坚信这事是张世忠干的,这会儿他却又不确定了。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此刻那些通敌的书信早已摆在他面前了,压根就不会在这浪费口舌。 难道真的是西沉国的人干的? 想到这,他精神一振,突然没那么慌了。 “皇上驾到!” 恰在此时,明德帝从宫殿内走了出来,坐到了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诸位爱卿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启禀皇上,臣等方才就左相府中失窃一事,对他表示关怀。” 见殿内其他人都低着头装鹌鹑,气氛有些尴尬,张世忠不得不站出来解释道。 “张爱卿有心了,两位爱卿能冰释前嫌,朕心甚慰,二位乃当世之廉颇相如,若能相辅相成,我大兖盛世指日可待。 咳咳咳咳咳.........”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明德帝便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 江得禄焦急的上前帮他顺气。 好一阵,咳嗽声才停止,他用明黄色的手帕捂着嘴,眼神好的人,没有错过手帕上那一抹殷红。 “陛下!” 袁太傅等人,眼里闪过忧色,心也随之揪起。 左相也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眼里的兴奋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他冲长阳侯使了个眼色。 尽管心中极不情愿,但叶裴天还是战战兢兢的硬着头皮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陛下,立储一事,迫在眉睫。 太子人选,需尽早决定啊!” 以往,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明德帝都会暴怒,好几个挑起这个话题的大臣都被开了瓢。 这次他做好了准备,本以为下一秒自己便会脑袋开花,他都要被吓尿裤子了,头顶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他忍耐不住抬头看向大殿之上,却对上明德帝温和的眼神。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定在三日后吧。 届时朕在宫中设宴,诸位爱卿携家眷一起来,共同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第452章 他乡遇故人 三日后举行宫宴,定下太子人选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都的世家大族都沸腾了,特别是那些家中有适龄孩子的宗亲,更是如饿虎扑食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呼声最高的燕王世子,长得一表人才,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对外素有贤名。 燕王,乃一闲散王爷,是明德帝的堂兄。他向来对朝堂之事不太上心,整日流连于赏花遛鸟,纵情声色,曾被先帝训斥他“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他生了个争气的嫡子,才让没有存在感的他重新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两日,燕王府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那些惯会阿谀奉承、踩高捧低的官员,纷纷开始站队。 与其说站队,不如说他们在提前进行胜利的狂欢。 而燕王世子墨君齐也自觉胜券在握,连他的小厮私底下都已经改称呼他为太子了。 与此同时,太子本人则跟着程星晚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做贼......哦,不是,主要目的是给那些大臣解蛊。 顺便再探探他们的家底。 这不,探着探着,又探出事来了。本打算今晚去长阳侯府看看。 倒也不是肚量大到能不计前嫌的给他解蛊。 就单纯的只是想去他家转转,毕竟也算是亲戚嘛,听说侯府夫人已经几次下帖,想请张氏过府一叙了,他们跑这一趟,就当提前认认路吧。 但不巧的是,两人才刚到侯府门口,便看见长阳侯登上马车离开了。 都这个点了,一般人家都不外出了,他这时候出府,必然没憋什么好屁。 俩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啥去,便悄悄的跟在了后头。 马车走着走着,竟然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绕了许久,才在一座两进大小的宅子外停了下来。 车夫上前敲门,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 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从里面跑出来,一把扑到长阳侯怀里。 “侯爷,讨厌,这么久才来看人家。” 不知怎得,程星晚突然感觉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那女子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哎呦我的小心肝,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 自从张世忠那个煞神回来后,左相的日子都不好过,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罪。 我要不是为了见你,忙里偷闲,这会儿一准还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他只顾着在女子身上四处揩油,丝毫没注意到在他说出张世忠的名字后,怀里的人面色白了几分。 “侯爷,您离他远点,不招惹他便是,想来大将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我离他远远的便是了。 可由不得我啊。他这次回来,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找回了他那流落民间的妹妹。 关键,他妹妹是谁你知道吗?”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是谁呀?”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曾经的娃娃亲,我当今夫人的嫡姐。” “她的失踪,不会是和你们有关系吧。” 女子忍不住开始发抖,长阳侯只顾着向她倾诉最近遇到的烦心事,压根就不在意她的感受,自然便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确实如此,是我们派人假扮土匪,趁着她给老夫人扶灵回老家的间隙,绑架了她。 本想制造她被绑匪撕票的假象。 谁曾想她福大命大,竟让她逃过一劫。 不仅如此,她还嫁给了一个泥腿子。 老天不公,就这还让她生了五个本事了的儿子。 你知道她儿子是谁吗?” “五年前那个名动京都的新科状元,程泽礼。” “正是他,除此之外,他还有四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如今已是正三品,平东将军,若无意外,依照他的功绩,此番回京,他必能再升。 文有程泽礼,武有程泽信,农有程泽仁,商有程泽义,医有程泽智。 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们背后还站着张世忠。 程家,前途不可限量啊。”长阳侯仿若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 语气中充满了悔恨、酸楚和羡慕。 “他们越发强大,你们就越发危险,你们还是太小瞧了程家人的恐怖程度,他们最厉害的不是个人有多强大,而是他们整个家族团结一心的凝聚力。 不管你们信不信,如果你们现在不趁他们站稳脚跟之前将他们斩草除根,假以时日,你们这些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人,都将被彻底铲除。” 原本娇娇弱弱的美人儿,突然一反常态地坐直了身子,直视着他,郑重地说道。 长阳侯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但他更在意的是她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斩草除根?你是嫌我命太长了吗,竟然敢怂恿我去动他们。 左相之前派出几百暗卫对付程泽礼一人都没能伤到他一根汗毛,更别说如今张世忠还回来了。” 女子闻言,目露鄙夷,不料却被长阳侯发现了。 “啪!” “你那是什么眼神,凭你也敢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 也就本侯见你有几分姿色,愿意赏你口饭吃,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啦,你他娘的充其量就是一条见人就摇乞尾怜的狗。” 女子的脸被打偏,恰好面向程星晚和墨君羿藏身处。 程星晚看清楚了她眼里的屈辱与怨毒,自然也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不得不感慨,这世界可真是太小了,在哪都能遇见熟人。 “韩巧珍,桀桀桀.......,有意思!” 第453章 花柳病 这边,韩巧珍挨了一顿打骂,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忙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的去哄着叶裴天,毕竟她要是不抱紧这条金大腿,赶明儿就i不是伺候这一个老头了,青楼那种地方,就是她的噩梦,她好不容易才爬出来,再也不想回去了。 虽说这老头除了两个臭钱,干啥啥不行。 但她图的就是他这一点,脾气虽差,但胜在脑子不算多灵光,特别好哄。 这不,前一刻还暴怒的像一条疯狗的长阳侯,眨眼便在韩巧珍的美色诱惑下,被迷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韩巧珍这个祸害,可真是死性不改哈,上次让她跑掉了,这次竟然还敢唆使别人想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今日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那她岂不是要上天。” 程星晚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盯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人影说道。 “一只苍蝇而已,拍死了便是,何至于生她的气。” 墨君羿对于这种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向来都是干净利落的直接捏死。 “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可是想要咱们全族人的命。” 第二日天还没亮,长阳侯便迷迷瞪瞪的起床,在韩巧珍的伺候下,穿戴好衣服,上早朝去了。 今日早朝,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很快便退朝了。 但长阳侯却觉得今日特别难熬,简直可以说是度秒如年。 原因在于,他突然觉得私密处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奇痒无比。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做出当众挠痒的无礼举动。 更何况还是那种部位。 为此,他只能紧咬着牙关,生生忍住。 可忍又忍得了几时呢,很快他便坚持不住,开始不停的扭动身体,企图通过衣服的摩擦来缓解一下。 于是站在他身后的人便目睹了他风骚无比的扭动着屁股,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哼唧声。 如此荒唐的动作,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素闻长阳侯风流,看这样子,莫不是昨晚药磕多了,还没尽兴吧。 只是将荒唐到将这副窘态带到金銮殿来,他还是千古第一人。 叶裴天越忍越难受,心中浮躁无比,加上背后群臣们的窃窃私语,让他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捱到下早朝,他羞愤难当,低头掩面,拔腿就想跑。 结果却被张世忠挡住了去路。 “长阳侯好兴致,金銮殿上耍流氓,千古第一人,不过本将军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殿前失仪是大事,有病就请病假,治好了再来,莫要把什么脏病带进来,玷污了朝堂。” “脏病!长阳侯,素闻你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你莫不是染上了那种病吧?” 薛大学士也紧随其后,火上浇油,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脏病,那种病!” 大门被拦住,文武百官被硬控着看完了这场戏。 本来还有人觉得张世忠一行人行事太过乖张,在听到脏病两个字时,大伙儿的眼神齐刷刷的瞄向长阳侯的某个部位。 就连左相都不例外,这家伙方才可是站他身后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也开始痒了起来。 长阳侯本就难受的要死,他极力夹着屁股,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往那个部位挠。 为了忍耐这股奇痒,他生生的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出血了,偏生这些人还故意给他添堵,看他笑话。 “张世忠,你休得含血喷人,我只是吃错东西了,赶紧给我让开,耽误了我的病情,你负责的了吗。” “哎哟哟,我的错,我的错,侯爷要去看病早说嘛,太医院的人不就在这里吗,快快快!万太医,快给侯爷看看。” “就在这看?” 被点名的万太医错愕的环顾了一圈人群问道。 “哎呀,情况紧急,你没看侯爷难受着嘛,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万太医,你要懂得变通,赶紧给他看吧,万一还没出门就暴病而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有见死不救i的责任。” “那好吧,侯爷,请把衣服脱一下!” 万太医听完张世忠这番忽悠,深觉有道理,毕竟人命关天,自己不该拘泥于场地,救人要紧。 “你想干嘛,滚开!我不要你看!” 叶裴天一听,这还得了,其实在张世忠方才说他染上脏病的那一瞬,结合自己身上的症状,他心中便大致有了答案。 自己,大概率是真的染上花柳病了。 他经常在风月场所混,没少听说过得了这种病后的后果。 听说全身会长满密密麻麻的菜花形状的湿疣,还会下体溃烂瘙痒....... 且无药可治,无法治愈....... 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如果他被确诊了,那他就彻底完了。 他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衣服,以一副防御的姿态,不停的冲人群叫嚷着:“滚开!都给我滚开啊!不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都给我让开,我要回家!”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我按住他!“ 出乎意料的,向来跟长阳侯好的同穿一条裤子的左相,突然出声命令门外的侍卫进来按住他。 ”相爷,你!“ 长阳侯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左相。 这一愣神,也就被涌进来的侍卫按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把他衣服扒开,让万大夫诊治!“ 左相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伤了叶裴天的心,今日不管他有病没病,两人之间都会产生隔阂。 不过他才不怕,只要他身上蛊虫还在,即使离心又如何,他照样得听自己的。 只是一条忠心的狗而已,比起自己的安危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叶裴天堂堂一侯爷,在文武百官面前,毫无尊严的被按在地上,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毫无尊严可言。 并且下令让人按住他的人还是他无比信赖崇拜的左相,这比张世忠当面的羞辱还更令他难受。 他像一条蛆虫一般,疯狂的挣扎扭动着,惊恐的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没病!” 可有病没病,不是他说了算。 随着衣服被层层解开,众人的目光像一束束探照灯一般照在他那布满红色疙瘩的身体之上。 特别是某处,长着一坨一坨的菜花形状的疙瘩,并且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肿胀溃烂,那些脓血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直犯恶心。 “呕!” 人群一哄而散,不少人扶着柱子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长阳侯此时也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满脑子只出现两个字“完了!完了!”然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454章 十岁生辰 听说,那天早朝一结束,长阳侯就被人用担架抬出了宫。 侍卫们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到了皇宫门口侯府的马车上,然后就像躲瘟疫一样跑开了。 同时,侍卫还带来了明德帝的口谕,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病,明晚的宫宴就别参加了,等他病好了再去上朝。 这叶裴天还没到家呢,侯夫人张秀云就得知了他得了脏病的消息。 她本来就对他整天出去鬼混很不爽,现在可好,整个京都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们夫妻睡一张床上,她肯定也被传染了。 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贵妇形象,一下子就毁了,气得她脸都绿了。 当马车拉着长阳侯回到侯府时,府门紧闭,怎么敲都敲不开。 长阳侯在马车里,别人也看不见,他终于可以放肆地挠痒痒了。 可是,越挠越痒,挠得满手是血,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还是一个劲地挠。 万太医给他确诊了花柳病,不过这病他也没法治。 就给他开了几副止痒药,让他自己回家熬药喝。 此刻他只想尽快喝药止痒,好在沿途的人看见了他的马车,都如躲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侯府,却没想到进不去。 他作为侯府的主子,竟然被拒之门外。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车夫敲门半天,都没人理睬,他气得脸都黑了。 怒气冲天的抡起马扎就朝大门抡去。 “狗奴才,耳聋了不成,大白天的,关门作甚,还不快把门打开,让本侯进去!” 侯爷叫门,效果果然不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推门,岂料门却被人从里面抵住了。 “侯爷,夫人有令,让您从哪染的脏病就回哪去,病好之前,不许你进侯府大门半步。” 侯府管家从里面露出半张脸,快速的转达张秀云的命令。 “放肆,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才是侯府的主子,她张秀云算什么东西,敢不让我回府,信不信我休了她!”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如今落了难,作为妻子的张秀云竟然无情无义的要将他赶出家门。 墙倒众人推,没想到推的最狠的竟然是他的枕边人。 还有管家这个低贱的狗奴才,竟然也敢对他落井下石,怒火将他仅剩的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他顾不上丢不丢脸,端起侯爷的架子,指着管家破口大骂起来。 “侯爷,您别为难小的啊,小的也只是个传话的。 府中还有一家老小,侯爷您就算不为夫人着想,也该为小主子们考虑不是,还有几位小小姐,她们马上就要及笄了,若是........,若是........,恐怕对她们以后的婚事有碍。” 管家仿佛看破了他此时不过是一只失去了爪牙的病猫,并不惧他,反而还面露讥讽的劝说道。 “我凭什么要为他们着想,一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老子生病,他们不好好伺候的,反而还霸占着侯府将我这个正主拒之门外,我恨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染上脏病,好让他们尝尝我现在的滋味。” 叶裴天在侯府门口闹了半天,只引来半条街的百姓围观,侯府的大门却犹如一堵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地将他挡在了门外。 最后,他只能灰溜溜的上了马车,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不少人好八卦的人跟着他的马车到了一座宅子外头。 据说,那天宅子里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次日,京都的头版头条,前三条都被长阳侯占了。 第一条:长阳侯确诊染上花柳病。 第二条:长阳侯染上脏病后,被侯府夫人赶出家门。 第三条:长阳侯的花柳病来自他养的外室。 第四条:今晚皇宫举行宫宴,将从宗亲中过继一个孩子立为太子。 第五条:燕王世子墨君升乃过继最佳人选。 外头议论的热火朝天,始作俑者却忙的晕头转向。 今晚程家人作为特邀嘉宾,全家出席宫宴。 此刻程家人正手忙脚乱的做着入宫的准备。 不懂礼仪的,在临时抱佛脚,学礼仪。 女眷们则在挑选合适的衣裳首饰。 尽管如今的程家人,每个人都腰缠万贯,不少缺钱的主。 但他们节省惯了,平日里也不怎么打扮,除了程星晚每次从外面带回来送他们的,他们都没有什么正经首饰。 这次参加宫宴,可不能打扮的太素了,若让人给看低了,还怎么帮太子撑腰。 他们可是站在他身后的人,必须拿出气势,才能镇住那些魑魅魍魉。 张氏他们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墨君羿的真实身份。 本以为路上捡回来的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没想到竟然是流落在外的太子殿下。 刚从程泽礼口中听说这件事时,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墨君羿现身,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氏还好,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程老头却是淡定不了。 一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对着他爷爷长,爷爷短的喊了七八年。 还跟着他们下地干活,粗茶淡饭,他便觉得头顶惊雷阵阵。 好在墨君羿向来听话懂事,不像锦武,调皮捣蛋,经常被他揍。 不然他怕去了皇宫,皇帝这个正主老子看他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把他给嘎了。 中午,张氏带着三个儿媳,张罗了几大桌子菜。 都是些墨君羿爱吃的菜。 “八哥,生辰快乐!” 程星晚满脸面粉的从厨房出来。 她的身后,程老大和程老五两人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十层的生日蛋糕。 “安儿,生辰快乐!” “八弟,生辰快乐!” “八哥,生辰快乐!” “八少爷,生辰快乐!” 今天,是墨君羿的十岁生辰。 这也是最后一次,他们为程锦安庆祝十岁生辰。 今晚过后,他是墨君羿,是太子殿下,不再是程锦安。 他是君,他们是臣。 第455章 秦文娟 傍晚时分,皇宫门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官员们携带着盛装打扮的家眷,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检查后,步行入宫。 程家人一出现,便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引起了全场的轰动。 实在是他们一群人的长相太过出众,不说程家五子各个高大俊秀,就连刘氏和王氏两人,即便两人的五官不算多精致,但这么些年,喝着灵泉水,吃着带有灵气的果蔬粮食,两人的皮肤白嫩的堪比那盛开的白莲花,又似那新剥的鸡蛋,比十八岁的少女还娇嫩。 这让不少妇人看向她们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妒意。 除了长相之外,最吸引人的还属他们周身的气质,如那深谷中的幽兰,平静祥和,淡薄宁静。 而被程泽礼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她那张造物主恩赐的完美无瑕的脸蛋。 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漆黑且澄澈的鹿眼。 每当她轻轻勾起嘴角,脸颊上的梨涡便若隐若现。 即便现在年岁尚小,也能从那张初具锋芒的脸庞中看到她长大后是如何的绝代风华。 她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人群之中,就像一颗被珍藏的明珠。 等待黑夜降临的那一刻,便是她大放异彩,耀眼夺目之时。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是非。 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对于美的异性,她们有天生的占有欲,对于比自己美的同性,更多的是毫无缘由的嫉妒。 显然,这些贵妇少女之中,后者居多。 “她们是谁呀,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我知道,他们就是最近回京的平东将军的家眷。” “是他们呀,话说,这平东将军不过是个三品将军,即便有资格带家眷参加宫宴,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吧。 带父母妻儿尚且能理解,我还从未见过谁还把哥哥嫂子也带上的。” “所以说,这乡下来的泥腿子,就是不懂规矩。” “就是,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即便华服加身,也遮盖不了那一身土腥味。” 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对着李氏啐了一口。 看着对方绝美的长相,她嫉妒的几乎要发狂,手上的手帕都几乎被她绞烂了。 更有甚者,见程家人面对冷嘲热讽始终保持一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屑于理睬他们的态度,他们更是气得几欲癫狂。 甚至开始得寸进尺的,往他们一家人的方向推搡,堂而皇之的插队到他们前面。 程家五子,像五根顶梁柱一般,死死的将家人护在中间。 就这,还阻挡不了那些疯狂的妒妇。 有的人甚至不要脸的故意往他们身上靠,想要趁机揩油。 “哎呦!我的脚崴了!” 这不,不知是哪家小姐,说自己脚崴了,弱柳扶风般往程老五身上扑。 “你不要过来啊!” 程老五被挤在人群中,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了,眼看就要让她得逞了,程老五发出惊恐的叫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长鞭缠上女子的腰间,竟直接将她卷起扔到了后头的人群之中,砸倒一大片,引来铺天盖地的咒骂声。 待众人看清楚使鞭子的人是谁时,又纷纷像被捏住了喉咙一般,止了声。 “娟儿,你来啦!” 程老五看见来人,瞬间换了一副面孔,高兴的冲着那个面沉如水的少女喊道。 来人正是程老五的未婚妻,秦文娟。 “好你个程老五,我今儿要是不来,你差点就被那群饥渴的女人给撕吧了。 跟你说过几遍了,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你长了副好皮囊,即便你自己能做到坐怀不乱,也不得不防那些没脸没皮的蜘蛛精缠上你。” “嘿嘿,娟儿别说了,我记住了。” 秦文娟这一番虎狼之词夸得程老五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见自家爹娘兄嫂都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头,阻止了秦文娟继续往下说。 秦文娟也见好就收,回京这么久,两家人都很忙,还没正式拜访过。 此时见程家人都面带笑意的看着她,饶是她再怎么大大咧咧,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正当她要向程老头和张氏打招呼时,前头被她砸地上那个女子不乐意了。 今日秦文娟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还暗讽她是饥渴的蜘蛛精,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她与程老五俩人在那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顾不上自己此时满头珠翠凌乱,衣衫不整,一瘸一拐的冲上前来,指着秦文娟怒骂道:“秦疯子,你骂谁是蜘蛛精,说谁没脸没皮呢! 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女人样,整日混迹于男人堆中,你他娘就是一个男人婆。 凭你也配肖想人小将军,兴许人家看见你就想吐呢。” 秦文娟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那女子被她的气势吓到,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你是男人婆,怎样......” 话还没说完,只见秦文娟手中的鞭子如灵蛇一般朝着那女子甩去,速度极快。 只听“啪”的一声,那女子直接被一鞭子抽飞,摔倒在地上,脸先着地。 “啊!”女子尖叫一声,捂着脸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秦文娟会突然动手。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是男人婆?”秦文娟环视四周,眼中透着寒意。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想找茬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那名受伤的女子,是户部尚书家的庶女。 以前每当张世忠向朝廷索要军饷时,户部尚书孙少庭总是从中作梗。 以至于军饷发放总是不及时,还经常少发。 两家积怨已久,秦啸天作为张世忠手下第一大将,自然是同孙家不对付的。 这也导致两家的小辈每次见面了都如斗鸡一般,水火不容。 今日秦文娟的举动,无异于是将他们孙家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践踏。 若他们将这口气咽下去了,往后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放肆,秦家小辈,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粗野丫头,今日你无故重伤我儿,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去圣上跟前参你一本。” 第456章 祸从口出 “哦,不知孙尚书想要什么交代?” 突然,一道响雷般的声音自身后炸响。 秦尚书闻言,僵硬的转过身子。 “大.....大将军,此女无故持鞭伤人,还言语侮辱我儿,坏她名声,请大将军为我儿做主。” 张世忠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孙尚书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心惊胆颤,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正常打闹罢了,没你说的那般严重吧。” 张世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此事定性为孩子之间的玩笑打闹。 吃了大亏的孙尚书自然不甘心,他还想再说什么。 “大将军你........” “怎么,孙尚书还有别的说法? 要是让秦将军知道,他在战场上拼命,他的女儿却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况且你家闺秀确实欠教养,随随便便往男子身上贴,实在是有伤风化。 这种没教养的孩子,就该留在家里,请两个嬷嬷好好教导,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 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场,这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想找个好婆家,可就不容易了。 我是个粗人,说话不好听,若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孙尚书海涵。” 孙尚书话还没说完,便被张世忠给堵了回去。 听到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言不讳自己的闺女没教养,他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老东西!你凭什么说我没教养,就因为那贱人的爹是你部下,你就公然袒护她。 她跟平东将军眉来眼去,你眼瞎了看不见吗?” 张世忠说完本不欲理睬他们了,正要带着程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突然方才被打那个孙家庶女咧着豁牙花子冲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这一骂,原本喧闹的宫门口瞬间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向这位无知的勇士行注目礼。 “啪!啪!啪!........” 还不待张世忠有所动作,尚书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她冲上前,抓着那庶女的头发,抡圆胳膊,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狂抽。 “贱蹄子,你想死了别拉着我们当垫背啊,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个嘴没把门的,跟你娘那骚货一个样,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遮掩你这一身骚气。” 她早就看这庶女不顺眼了,仗着她那贱妾娘得宠,惯会讨好卖乖,死皮赖脸的求着他家老爷带她来。 她早就说过她上不了台面,带出来只会丢人现眼。 偏生她家老爷就是精虫上脑,别人吹两句耳边风,他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方才她被秦文娟打,她还觉得心中暗爽。 这会儿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镇国大将军,她作为尚书府主母,说什么也不能躲在后面看戏了,再看下去,家都得被她给折腾散了。 大兖的守护神,连左相都奈何不了的人,她竟敢口出狂言,骂他老东西,说他眼瞎。 顶着张世忠充满杀气的眼神,她一点儿也不敢偷懒,连吃奶的劲的使出来了。 不一会儿,她的手便觉得两个手掌都麻木了,而那庶女,早就变成猪头,被扇晕了过去。 孙尚书虽心疼自家闺女被打,但也明白她这次口不择言惹下的弥天大祸,不是随便几巴掌就能糊弄过去的。 光张世忠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便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此时他两条腿抖得像筛糠,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张世忠求情道:“大将军,小女言行无状,冲撞了您,我替她向您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今日是陛下大喜的日子,咱们和和气气的,不要惹陛下生气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他近乎是以乞求的语气说道。 张世忠的目光,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扫过,而后他俯身下马,领着程家人朝着宫门口走去。 跟着他们一道走的秦文娟,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着人群高声宣布道:“差点忘记跟你们说了,平东将军程泽信乃本小姐未婚夫,不是你们能觊觎的。”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跟上程家人的队伍,蹦蹦跳跳的跟在程老五身后。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内,孙尚书才明白过来,自家闺女挨的这顿打,一点都不冤。 “狂,太狂了,这秦文娟简直狂的没边了。” “谁让人家爹是镇国大将军身边第一红人呢,你要是她,信不信你比她还狂。” “尚书大人是怎么回事,他背后有左相撑腰呢,理应不惧大将军才是,我怎么瞧着他看见大将军,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 “那是因为大将军刚回京,风头正盛,你没看见,连左相都奈何不了他。 等今日燕王世子过继到圣上名下就好了,他们猖狂不了几时。” 张世忠离开后,人群终于又热闹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孙家人身上来回逡巡。 那些毫不避讳的议论声,如同一把把小刀,凌迟着孙尚书。 他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今日之辱,铭记于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迫不及待地的盼着张家人倒霉的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届时,他定他今日加诸于他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 程家人和张家人刚进宫,便被薛贵妃派人请去了她宫里。 薛贵妃是张世忠二儿媳薛氏的嫡亲姐姐,薛大学士的嫡长女。 薛大学士一共育有两女一儿,全部都是嫡出。 姐弟三人自小便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她自己没有一儿半女,便将张砚礼和薛暨白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疼,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们。 而薛氏和薛继这两个做弟弟妹妹的,自然也时常挂念困在深宫里的姐姐。 每当从程家得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往宫里送一份。 一来二往的,薛贵妃时常听他们提起程家人有多好多好,爱屋及乌的,也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今日趁着晚宴还没开始,得知程家人也进宫来了,她得了明德帝的恩准后,便遣了宫女去半道等着,请他们来宫里小坐。 第457章 薛贵妃 程星晚才刚到芷兰宫门口,一道炮弹似的黑影便朝她飙射了过来。 “囡囡妹妹,可算是见到你了。” 薛暨白,也就是薛墩墩一把将她抱起来,兴奋的原地转了几个圈。 直到后脖颈被人揪住,他才发现在场的男人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喂,胖墩儿,谁允许你抱我妹妹的,你夫子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锦武一把将妹妹从他怀里抢了过来,顺手他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哎呦!锦武哥,你弄疼我了,凭什么你可以抱囡囡,我却不可以,我也是她的哥哥。” “你算哪门子哥哥,我是亲的,懂吗,只有亲哥才能抱。” “哼,不抱就不抱,我娘说了,等我长大了,她就帮我提亲,以后让囡囡当我的新娘子,到时,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就不让你们抱!\" “你想得美!” “你做梦!” “找打!” “胡说八道!” “我看你是皮痒了,兄弟们,一起上啊,咱们给他松松皮!” ....... 话音刚落了,雨点般的拳头便落到了他身上。 “哎呦!” 他只能抱头鼠窜,却绝口不提自己错了,锦武兄弟几个跟在后头紧追不舍。 “好了,别闹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己家,追逐打闹,成何体统,惊扰了后宫的娘娘们,小心抓你们去打板子。” 张氏对这一群皮猴不分场合的闹腾感到十分头疼。 担心他们横冲直撞,冲撞了哪位贵人,惹来祸事,忙出声制止。 “无碍,年轻就是好啊,这深宫之中,终日死气沉沉,从未如此热闹过。” 突然,薛贵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芷兰殿门口,看着打打闹闹的,朝气蓬勃的一群孩子,眼里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憧憬。 “微臣(臣妇),草民(民妇)见过贵妃娘娘!” 一行人在张世忠夫妻的带领下,向薛贵妃行礼。 “快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薛贵妃见老将军要下跪行礼,忙上前阻止了他们,随后又亲自将程老头和张氏扶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就想着请大家来宫里坐坐,闲话家常。 我这儿呀,除了冷清点,跟家里没什么两样,大伙儿不用拘束。” 这时,薛继和金氏夫妻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张伯父,白伯母,程叔父,张婶娘,快请进,孩子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去吧,别管他们。 暨白这家伙,听说今日能见到你们,早早就进宫来了,这下午啊,来来回回几十趟,跑到殿门口张望。 芷兰殿的门槛都快给他踩烂了。” “这孩子自打入宫以来,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囡囡,囡囡”,本宫这耳朵都快给他念起一层茧子来了,快叫我看看,哪个是囡囡啊?“ 薛贵妃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番,很快便锁定在了程星晚的身上。 程星晚正暗中打量她呢,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她不由得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臣女程星晚,见过贵妃娘娘。” 她落落大方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规规矩矩的冲着薛贵妃行了一个礼。 只一眼,薛贵妃便看得挪不开眼。 甚至在程星晚向她屈膝行完了礼,她都忘了叫她起来。 还是一旁的丫鬟提醒她,她才如梦初醒般晃过神来。 “好孩子,快免礼,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程星晚起身,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见她点头,便莲步轻移,走向薛贵妃。 “真真是一个标志人儿,难怪暨白那小子时常念叨着长大要娶你当媳妇儿。 就连本宫都想要把你抢来当闺女了。” 她满脸惊叹的牵着程星晚的手,上下打量着,如同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娘娘过奖了。” 程星晚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她感觉到薛贵妃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反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占有欲。 这很正常,据她了解,薛贵妃没有孩子。 她年轻时倒是有过一次当母亲的机会,可惜的是,在她怀孕四个月时,不小心小产了。 自那以后,她便伤了身体,太医诊断她此生难有生儿育女的机会。 不过好在,除了淑妃有个痴儿,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没有孩子。 即便孤独是常态,也比她一个人独享好上许多。 薛贵妃索性将她抱在怀里,令丫鬟去将她的首饰盒抱来。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小玩意儿,本想着自己若是能生下个小公主,定要每日将她打扮的美美的,可是天不遂人意,我终究是没有子女缘。 你我有缘,本宫便将其赠与你,也算是让它们恰得其所。” 薛贵妃口中的小玩意儿,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盒子一打开,差点闪瞎程星晚的脸。 “这太贵重了,囡囡不要!” 她忙摆手拒绝。 “给你就收着,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我们囡囡美好如仙女,值得最好的东西。” 薛贵妃对程星晚的态度让程泽礼和李氏夫妻莫名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不得不感叹,有时候女儿太惹人喜爱,也是一种负担。 恰在此时,男娃们玩闹够了,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锦谦,锦珩两个小胖墩儿腿短,自然是跟不上大长腿哥哥们的。 俩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哥哥,等等偶们!哥哥!等等偶们!“ 可爱的模样,萌的大伙儿心尖儿都一颤一颤的。 薛贵妃自然也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谁不喜欢呢,而且还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很快他们便坐上了薛贵妃的膝盖,一口糕点,一口茶水吃得不亦乐乎。 薛贵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黏在他们身上,根本移不开。 太奇怪了,这程家人养出来的孩子,好像天生有一股魔力,总能吸引人的目光,让人心生好感。 被两个弟弟解救下来的程星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晚宴还没开始,她却已经感觉到很疲惫了。 虽说薛贵妃对他们充满了善意,但是皇宫之内,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她感觉非常压抑。 压抑到精神紧绷,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以后八哥生活在这座围城之中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天彻底暗了下来。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 乐声响起,该入场了。 第458章 两颗发光的卤蛋 当张家人和程家人出现时,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按照历来的惯例,会场的位置都是按照官员品级大小顺序排列的。 距离明德帝最近的左右两边位置,分别坐着左相和张世忠两家人。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张家人下首竟然坐着程家人。 即便平东将军官居三品,也是不够资格坐这个位置的。 更何况,他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像程泽礼这种品级低的,理应坐在最末端。 ”乡下来的泥腿子,半分规矩都没有,这是你们能坐的位置吗,给我滚出去!“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怒斥声从对面传来,程星晚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真是倒霉,怎么对面坐了秦若水这么一个腌臜玩意儿。 只见她身着齐胸襦裙,浑身上下堆金砌玉,一副恨不得把相府库房顶在脑袋上的模样。 真不知她那光溜溜的脑袋,是怎么顶住这一头沉甸甸的珠宝的。 看来这个时代的假发技术已经非常厉害了,竟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 不过话说,相府不是被他们搬空了吗。 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哪里又来这么多珍贵的珠宝首饰。 看来这相府的底蕴并不如表面简单,有空还是得多去串串门。 与她张扬的打扮十分违和的是,她以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阴骘的眸子。 就连两只手也缩在袖子里,没有裸露半分。 这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行走的珠宝山,给人一种压抑到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说话时,头上珠翠被震得摇摇欲坠,叮当作响。 生怕假发掉下来,她吓得赶忙把脖子缩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程家人,仿佛要生吃了他们。 对付这种疯狗,最好的方法,便是无视她。 程家人在看清楚犬吠声来自于谁后,纷纷将脸扭向一边,面不改色的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他们连提都不屑于提到她。 可这一幕落到秦家人眼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说你们呢,哑巴啦,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也不睁大眼睛瞧瞧,旁边哪位大人官不比你家大,凭你们也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也不嫌丢人。” 左相夫人自从没了头发之后,便再没有踏出相府半步。 但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她是绝不会错过的。 一大早她们母女俩便开始梳妆打扮。 好不容易才把光头遮住,可女儿又不知怎得,长了一身红疹子。 昨日长阳侯那破事,即使她宅在内院,也听说了。 偏偏此时,自家女儿身上出现的疹子同他的症状有些相似,可把她吓的够呛。 这心啊,七上八下的,一直悬着呢。 她顶着沉甸甸的假发,脖子都要断了,身体累,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火。 正好这时程家人坐在她们对面,这不就成了送上门的出气筒。 “我看丢人现眼的人另有其人吧,都剃度出家了,不好好在庵堂里待着,跑这儿来当显眼包了。 没招没惹的,你们母女俩跟疯狗似的逮着人家咬,要我说啊,有病就好好找个大夫治,别一天到晚张着着个臭嘴到处喷粪。” 程家人还没说话,沈氏先忍不住了。 她可是武将家的女儿,自小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脾气性子火爆得很。 一番犀利的发言,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赵氏母女的心窝,怼得她们脸色铁青。 赵氏母女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怎么了?我就站在这里,有什么话,尽管说。 欺软怕硬的孬种,把我姑姑一家当软柿子捏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竟敢说她们不配坐这里,那你跟我说说,她们不配,你们配吗? 位置是陛下定的,你们若不满,大可以去跟陛下说,搁这儿瞎咧咧啥。 两个大秃驴,我呸!” 沈氏这一番精彩的怒怼,可谓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连一丝脸面也没给赵氏母女留。 这惊人的爆发力,把在场的那些装腔作势,自命清高的贵妇小姐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自然也有跟赵氏母女不对付的人,悄悄对沈氏竖起大拇指,难得见她们吃瘪,心中暗爽。 就连白老夫人都没有觉得沈氏的行为有半分不妥,反而与有荣焉的点头赞同,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得到了婆母的肯定,沈氏斗志更加昂扬了,她抬头挺胸,就像一个大胜而归的女将军。 “你个野蛮泼妇,本夫人大人有大量,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赵氏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识时务的给自己找台阶下。 “是是是,您是左相夫人,肚子大,能撑船,不像我,心眼小,睚眦必报。” 沈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肥肚腩,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左相夫人身材臃肿,最忌讳别人说她胖。 可这沈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的底线上蹦跶,不断的往她的怒火上浇油。 她的理智在她不断的挑衅下,一寸寸崩塌,终于,怒火喷薄而出。 “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再也忍不了了,张牙舞爪的朝着沈氏扑去,秦若水也紧随其后。 沈氏没料到她们会动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躲闪,眼看着赵氏的庞大身躯离她咫尺之遥了。 “哎呦!” 突然,赵氏膝盖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跟在她身后的秦若水来不及刹车,也被绊倒了。 刹那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那烛光照耀下,那两颗油光发亮的卤蛋。 不知是谁先带头笑出声的,随后整个大殿就像洪水开闸似的,爆发出一阵阵大笑声。 她们有的笑出了眼泪,两眼泪汪汪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有的双手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嚷嚷着“哎呦吧,不行了,肚子好疼”,双脚不停的跺着,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停下来。 自然也有不敢得罪赵氏母女的,弯腰驼背的躲到桌子底下笑。 还有躲出去,蹲在殿外笑的。 笑声在空气中相互碰撞,将赵氏母女的脸面撞的稀碎。 她们在跌倒的瞬间,便像被点了穴一般,将脸埋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听到众人放肆的笑声后,秦若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恰在这时,以左相和燕王为首的一群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第459章 墨君升第一名 左相一行人进来的那一刻,殿内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只有秦若水嚎丧般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大殿。 给这大好的日子蒙上了一层阴影。 方才还同一群官员言笑晏晏的燕王父子,在看见这一幕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一甩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当左相看到两颗光溜溜的卤蛋连滚带爬的朝直奔自己而来时,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炼狱。 “呜呜呜......,爹,你要替我们报仇啊,是她们,都怪她们,哇哇哇......,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 秦若水抱住左相的大腿,指着李氏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左相起初还不知道李氏是谁,直到看见程泽礼将她护在身后,才明白过来她的身份。 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跟一个女人计较。 只阴冷着脸说道:“这宫宴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加的,来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话毕,从殿外哗啦呼啦的涌进来一队御林军,直奔程家人而去。 “左相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本将军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敢赶她们出去。” 一道怒不可遏地怒吼着自殿外传来,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回荡在宫殿 内,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了。 张世忠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外,同行的还有袁太傅和薛大学士等人。 只见他气势汹汹的快步走到左相跟前,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络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他低头怒视着左相,就像一只暴怒的老虎。 殿内的气氛瞬间便紧张起来,两个大佬四目冷对,空气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花在吱吱作响。 左相被他的气势镇住了,色内厉荏的挺了挺胸脯,极力的瞪大绿豆眼道:“张世忠,你莫要欺人太甚!” “如果你觉得我这是在欺负你,那就我就欺负了,怎么滴!” “你!你!你居功自傲,目中无人!” “那又怎么样,起码本将军能站在这里,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不想那些阴沟里的老鼠,阴险狡诈,惯会偷偷摸摸的在背后算计人。 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有些人却谋逆不轨,通敌叛国。 我想请问左相,倭寇下一次入侵是什么时候,您提前告诉我,也省得我临阵磨枪,准备不足啊。” 左相一家,就像茅厕里的苍蝇,既恶心又聒噪,让人不胜其烦。 张世忠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实在是不耐烦应付他们,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判他们九族凌迟都够了。 要不是时机还没到,他都恨不能当场把他当刀削面削了。 “竖子,尔敢构陷本相,我跟你拼了。” 当听到张世忠笃定的说他通敌叛国时,左相顿时绷不住了。 他现在非常确信,那些书信账本定然是落到了张世忠的手里。 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极力克制的理智一寸寸坍塌,他挥舞着粗短的四肢,想要跟张世忠拼命。 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张世忠气定神闲的单手撑着他的脑袋,而他却像一只肥胖的仓鼠,张牙舞爪,做着无用功。 晚宴还没开始,左相一家三口已经为大伙儿提供几场笑料了。 左相毕竟势大,众人不敢在明面上笑话他,却也实在憋不住,只能借着宽大的袖子做遮掩,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笑声。 但从大家抖动的肩膀能看出他们憋的很辛苦。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通传声响起,明德帝人未到,声音先传了出来。 “诸位爱卿在说什么呢,朕在寝殿便听见你们的笑声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来听听,让朕也与你们同乐!” 下一秒,他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出现在未央宫内。 当他看清楚殿内的场景时,委实震惊了一番。 不过他很快便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从容不迫的坐在龙椅之上,对着还胶在一起的张世忠和左相两人说道:“两位爱卿好兴致,竟然还为大伙儿准备了节目,不过朕怎么不太看得懂呢,有没有哪位爱卿给朕解释一下?” “陛下,微臣和大将军闲着无聊,闹着玩呢。” 生怕张世忠当着明德帝的面提起书信的事,他忙抢在他说话之前,主动把此事一笔带过。 “哦?是这样吗大将军?” 明德帝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转而向张世忠求证道。 “左相说是闹着玩,那就当是闹着玩吧。” 张世忠一副我无所谓,你说是啥就是啥的态度。 虽说他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味,但总算是堵住了他的口。 左相悄悄的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赵氏母女在他与张世忠对上时,便跟着宫女下去重新梳妆打扮了。 众人落座后,紧接着就开始了今晚宫宴的主题。 这次没有歌舞表演。 要从宗亲里挑选出来的三十个候选人当中,选出最适合过继的人选。 所以今晚的表演者是他们。 他们要分别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才能。 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精通文才武略,琴棋书画是最基本的要求。 显然很多孩子只是来陪跑的,第一轮便发现好几个滥竽充数的。 还有一部分,抓耳挠腮的,明显平日里没有好好做学问,临时抱佛脚硬塞了点东西在肚子里,根本不够看的。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经过好几轮角逐,众人看好的墨君升,无论是学识,还是谋略,亦或者是君子六艺,都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可见他为了能在这次竞选中胜出,下足了功夫。 毫无悬念,他拔得头筹,将其他人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一步登顶的喜悦,他还做不到不动声色。 他脸上挂着笑容与骄傲,满眼兴奋的看向高高在上的明德帝,等着他亲口宣布将她过继为皇子的决定。 一切都在左相的掌握之中,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眼神阴毒的剜了对面正在埋头吃菜喝酒的张世忠一眼。 而后他将目光投到高台之上,明德帝面带笑意的看着墨君升,显然对他很满意。 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原因,他感觉到皇帝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说话也不再像之前的有气无力,尤其他刚来时,中气十足,压根不像一个油尽灯枯的人。 若在平常,明德帝反常的行为一定会引起他的警惕,但今天他没有多想,他把他的变化归结于选出了这么优秀的人才,他太高兴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他这么放心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明德帝身上的蛊虫。 他能感觉到,那只蛊虫还在沉睡,只要他一召唤,它就会立马醒来,执行他的命令。 “陛下,竞选结果已出,第一名乃燕王世子墨君升,还请陛下宣布最终结果。” 第460章 太子回归 礼部侍郎见明德帝迟迟没有动静,忙出声提醒道。 “哦?君升这孩子是不错,还得是燕王兄厉害,深藏不露,教子有方啊!” 明德帝似笑非笑的看向燕王,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原本正暗自得意的燕王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打湿。 他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过奖了,您知道的,臣就是一坨烂泥,哪有什么本事去教孩子。 君升这孩子自打出生便十分让人省心,他有今日的成就全靠他自觉。 说来惭愧,臣作为他的父亲,并未对他有任何助益。” 燕王将自己比作烂泥,并非是因为他谦逊。 乃是为了打消明德帝的疑虑,好让他放心的过继墨君升,隐含的意思是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用担心他过继后会跟自己亲近。 “朕只是这么一说,燕王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明德帝皮笑肉不笑的倚靠在龙椅上,目光在扫到程家人所在的位置时,才流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许久没有在明德帝身上感受过这种威压了,此刻燕王的心就好像吊了只水桶,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明德帝的话,亦不知道他此刻为何要为难他。 难道是担心墨君升被立为太子后,他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提前敲打他。 “好了燕王兄,不要这么紧张,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朕不想看见你们垮着一张脸,全部给我笑起来。” 众人闻言,忙扯起笑脸,就连刚回到座位上的赵氏和秦若水,也都皮笑肉不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诶,对,就是这样,笑起来,解下来,朕要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墨君升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在胸膛里乱撞。 “朕要告诉大家的好消息就是,朕的太子回来了!” “恭喜陛下!” 群臣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要越过过继,直接立墨君升为太子,纷纷起身祝贺他。 就连墨君升也是这么认为的,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他激动的跪倒在地,正要高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又听到明德帝对着江得禄说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请长公主和太子进来。” 江得禄这才如梦初醒,高声唱道:“宣长公主和太子觐见!” “长公主和太子~” 墨君升闻言,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殿外。 那里有两道身影正逆着光朝着未央宫缓步走来。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少年的脸上,看清楚他的样貌时,他整个人忍不住全身颤栗起来,那完全是明德帝的翻版。 “太子!” “太子殿下!” ....... 同样的,文武百官自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个自带帝王之威的少年,是大兖根正苗红的太子殿下。 他们或震惊,或恐惧,或惊喜,不约而同的呼唤道。 墨君羿站在未央宫殿门口,同长公主对视了一眼。 而后他目不斜视,脚步坚定的与长公主并肩走到殿前。 “儿臣(嘉和)见过父皇(皇兄)!” “好!好!好!快平身,快平身!” 明德帝激动的从宝座上站起来,亲自走下来搀扶他们。 “嘉和,辛苦了,来人,给长公主赐座!” “不用了皇兄,我坐这边就行!” 长公主指了指程家人所在的方向,她走过去,将程星晚从凳子上抱起来,坐上她的位置,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不知道的是,自她进入未央宫以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密切关注之下。 看见她竟然屈尊降贵的去抱程家的那个女娃。 所有人的眼睛,“唰”的一下,跟探照灯似的,全部聚集在程星晚身上。 都在猜测这程家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能得长公主如此青睐。 看他们打招呼的样子,显然是非常熟识。 更令人惊讶的是,看程家人和张家人的表现,他们对于太子殿下的回归,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难道太子殿下失踪这些年,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不得不说,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了。 “陛下,您难道忘了林皇后秽乱后宫那件事了吗,此子身份尚有疑虑,恳请陛下三思,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双眼啊!” 明德帝正拉着墨君羿的双手,满眼欣慰的上下打量着他。 上次他来宫里,乌漆嘛黑的,都没看清楚他的样貌。 今日这一看,长得可真好,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正高兴着呢,户部尚书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他没有错过自家儿子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气,显然那老匹夫惹怒他的羿儿了。 “放肆,孙少庭,朕看你是老糊涂了,你难道认为朕会眼瞎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陛下!” “住口!今日是我儿十岁生辰,朕心甚悦,不欲与你计较,但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再哔哔,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出去!” 孙尚书被训 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隐晦的与左相对视了一眼,摇头表示自己尽力了。 左相的脸都黑的像锅底了,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墨君羿还活着,也派人出去寻找过他的踪迹。 可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找到了当初带着他出逃的侍女,侍女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小的婴孩,婴孩穿着太子的衣服,脸被摔的面目全非。 所以他便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祸害被他们除掉了。 难怪这几年长公主一直在外面跑,原来是因为他。 他若是早点知道他还活着,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踏入皇宫半步。 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他苦心布局数载的一盘棋,因为他的出现,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所有心血,付之东流。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他竟然一丝警觉也没有。 他料想此事远不止于此,他们肯定还留有后手对付他。 第461章 起兵造反 这一刻,左相彻底慌了。 他闭着眼睛,紧紧的捏着拳头,企图通过催动傀儡蛊来控制明德帝的言行。 可他明明感觉到傀儡蛊已经接收到命令了,但令他胆寒的是,明德帝却无动于衷。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这次宫宴,于他来说,无异于炼狱,他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无比煎熬。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长公主怀里的那个小女娃,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 只因她感受到瓷瓶里的蛊虫正在疯狂的撞击着瓶壁,表现的无比躁动。 程星晚淡定的将瓷瓶收进空间里,然后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笑眯眯的环顾整个会场。 这场宫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场。 有人欢喜,更多的人则是担忧的睡不着觉。 就好比左相府,那些本该回家睡觉的官员,此时全都忧心忡忡的出现在左相的书房内。 今晚的相府,就好像被一团乌云笼罩,气氛异常沉重。 就连暗哨都比平常多了十倍不止。 尤其是书房的屋顶,几乎是每隔两米便有一个暗哨,可见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左相谨慎了不少。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对于程星晚来说,不过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很快,那些暗卫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瓦片被掀开一个小洞,两小一大三颗脑袋挤在一起,屏气凝神的听着书房内的谈话内容。 好不容易父子相聚,听说墨君羿要和程星晚要一起夜探相府,明德帝突然心血来潮,也闹着要一起跟来看看。 墨君羿原本不同意带上他的,耐不住他再三保证自己会武功,绝不拖他们后腿,他才无奈答应。 事实证明,他没有骗他们,他内功的确不差,勉强能跟上他俩的速度。 透过小孔,他们看到下方书房内,左相阴沉着一张老脸,坐在上首。 他的面前站着二三十人,都是些官职五品以上的朝中重臣。 就连被勒令在家养病的长阳侯都出现了。 只不过他被孤立在一个角落里,所有人都恨不得离他能多远有多远。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看法?”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出声,最后目光都集中在燕王父子身上。 要说这其中,谁最不甘心,非墨君升莫属。 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只为了能在这场继承人争夺赛中一鸣惊人,事实上,他做到了。 就在他以为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之时,半路杀出墨君羿这个程咬金。 让他彻底沦为这次宫宴的笑柄。 那些他引以为豪的才华展示,成了他们父子相聚的助兴表演。 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当成一个戏子,感到了深深的侮辱。 “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我看他活的比谁都好,左相您不先解释一下吗?” 唾手可得的富贵莫名其妙就化为了一场泡影,这就像一场噩梦,燕王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左相,满腔怒火喷薄而出,那面目狰狞的模样看着与平时的好脾性判若两人。 显然左相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理亏,他没有因为燕王的迁怒而生气。 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事确实是本相疏忽,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此时的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我叫你们来,是想听听大伙的想法。 如果你们觉得我们该坐以待毙,那就回去洗好脖子,乖乖等着被诛九族吧。” “还能有什么想法,咱们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左右都是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拼一把,杀出一条血路,兴许一丝机会。” 孙尚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闪烁着他们才能看懂的光芒。 “我赞同,事到如今,摆在咱们眼前的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燕王此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点头赞同道。 “在下附议!” “附议!” ........ 其它官员也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是不是忘了,城外还驻扎着张世忠带回来的一万精兵强将。” 长阳侯看着蠢蠢欲动,热血沸腾的他们,冷不丁的泼下一盆冷水,惹来他们的怒目而视。 燕王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信心十足的说道:“区区一万兵将而已,咱们的人马是他们的十倍之多,就连御林军都是咱们的人,只要咱们第一时间控制了皇宫,把那昏君父子控制在手中,任张世忠本事再大,也奈何不了我们。” “没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年咱们暗中培养的人手,是该派上用场了。” 户部尚书也踌躇满志,这些年他掌管着户部,一边要应付朝廷的开支,一边要想方设法挪出钱来给左相养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兵马。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早点结束这种苦逼的工作。 跟在左相身边这么多年了,只要他撅起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结合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这么晚把他们聚在这里的深层含义,他不动脑子都能想到。 他不过是左相的嘴替,用他的嘴把起兵造反这件事情说出来而已。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 狗皇帝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实不相瞒,上次相府失窃一事,我怀疑就是他派张世忠干的。 银钱丢了事小,最让我头疼的是,我的暗室竟然也被他们发现了。 里面的书信,账单,名册也都被他们拿走了。 在座各位都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早已是一绳上的蚂蚱,本相若倒了,你们又岂能有活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他们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之前还摇摆不定的那些人,这会儿也不摇摆了。 罪证都在对方手上了,就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很快他们便统一战线,团结一致,凝成了一股麻绳。 “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的翻身仗开始的越早越好。 接下来你们不要说话,听从本相部署。” 第462章 逼宫(一) 两日后,京都三百里外的鲁阳县突遭土匪下山屠害村民之事。 山脚下的两个村子尽遭屠戮。 据悉,土匪所据蛇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其匪窝名蛇寨,有上千之众。 此山名蛇山,盖因毒蛇泛滥,而蛇寨犹如蛇窟,匪众与毒蛇混居,常人入内,九死一生。 当地县衙对其束手无策,事已至此,难以掩盖,只得上折子请罪,并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明德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在早朝上大发雷霆。 砚台茶杯尽被砸毁,立于百官之前的燕王和孙尚书亦遭误伤,额头血流如注,却敢怒不敢言,只低头不语,眼中恨意闪烁。 文武百官皆惊恐万状,屏息凝神,深恐遭池鱼之殃。 最终,张世忠主动请命率军剿匪,众人才如蒙大赦。 事不宜迟,张世忠下朝后,便回府收拾了行囊,遂出城,率领一万精兵强将直奔鲁阳县而去。 兵部尚书等人亲自到城门口,目送军队开拔。 托程星晚的福,她把空间里泛滥成灾的战马送了十万匹给军队。 此次回京的士兵每人都配有一匹马。 这些马被养的膘肥体壮,四肢修长,跑起来速度堪比千里马。 按照他们的速度,天黑之前便能赶到鲁阳县。 伴随着他们的离开,京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感,让人心里发毛。 深夜,不少人被大街上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吵醒,听着声音是朝皇宫的方向去的。 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蒙着被子,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很快,张府,袁府,薛府,沈府,以及一些与张世忠一个阵营的官员宅子外,都被重兵包围了。 只待皇宫内传出消息,这几户人家瞬间便会血流成河。 左相带着几十名官员,率领着三万兵马,来到了皇宫门口。 不费吹灰之力,宫门便从里面打开。 宫门守卫早已被他们换成了自己人。 已经是禁军大统领的林飞,率领着御林军亲自在太和殿广场迎接他们。 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战斗,从皇宫门口到养心殿,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事情出奇的顺利。 明德帝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的。 一睁开眼便看见头顶乌压压一片人头,正恶狠狠的看着他冷笑,给他吓得打了个激灵。 明德帝看着眼前这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大臣们,如今却是这副凶狠的模样,心中又惊又怒。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他满脸怒容的大声呵斥道。 左相冷笑一声,“陛下,您仁德爱民,天下皆知。 只是那张世忠拥兵自重,恃功傲宠,根本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自打他回京以来,便将京都搅得鸡飞狗跳。 不顾同僚之谊,数次欺辱我等。 而陛下您却对此视而不见,屡屡纵容于他。 老臣为了自保,只能被迫如此了。 还望陛下恕罪。” 左相巧舌如簧的将他们起兵造反的原因全部推到张世忠身上,企图通过推卸责任来让自己心安。 “呵呵呵呵.......,好,好得很,左相,燕王,长阳侯,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你们好得很啊。” 明德帝环视着屋子里这些大兖的中流砥柱,喉间发出一阵悲凉的笑声,而后他一个个的点明他们的职位。 在看到林飞时,他明显怔愣了一下,旋即痛心疾首的说道:“林飞,朕自问待你不薄,连你也要背叛朕吗?” 林飞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而后他目光坚定,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张世忠此去,京城空虚。 若他心怀不轨,与外敌勾结,我大齐危矣。 末将身为禁卫军统领,有责任保护陛下安危。” “好个保护朕的安危,你把这些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放进宫来,就是这么保护朕的?” “昏君,你德不配位,早该下台了,如今张世忠已经不在京城了,整座皇宫都被我们的人马包围了,任你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你今晚即将暴病而亡的事实。 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堂兄,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本王便好人做到底,我会把你那刚回来的野种送下去陪你,让你们父子俩在阴曹地府团聚。” 看着孤立无援的明德帝,燕王激动的难以自抑。 他迫不及待的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他充满野心与暴戾的真面目。 过了今晚,他便会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他仿佛看见了皇位在冲他招手。 此时他只想逼着明德帝早点把传位诏书写出来,然后早点送他去见先皇,他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他这张脸。 明德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燕王骂道:“祖父曾恨铁不成钢的骂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朕这么多年也以为你散漫浪荡,无心权势!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装了这么多年,很累吧!” 此时,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禀报:“陛下,不好了!淑妃带着人把薛贵妃给抓起来了,东宫也被叛军围困,太子殿下被他们控制住了,情势危急!” 明德帝闻言,脸色剧变,“什么?!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敢伤害朕的太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太子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灭你们九族!” 然而,群臣却无动于衷。 燕王得意地笑道:“呦,还灭九族呢,我好怕怕哦。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死活呢。 好叫你死心,你的近卫已经被我调走了,现在这宫中,都是我的人。 你还是乖乖认命吧! 写下传位诏书,将这皇位传于本王,我兴许还能让你走的体面一点,要不然你将成为史上第一个暴尸荒野的皇帝。” “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朕围困于寝宫之中,燕王兄手段之高明,令朕刮目相看,只是我若是不写这诏书,你待如何?” “如何?哈哈哈哈......,只要杀了你们父子,即便没有这诏书,本王坐上这宝座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谁若不服,杀了便是,左右不过是多砍几颗人头的事情。” “哦?你就这么确定朕死了,这皇位会落到你手里,或者说你不会跟朕一样,空有皇帝的名头,实则是左相的傀儡呢?” “ 第463章 逼宫(二) 明德帝此话一出,左相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意识到他已经知道自己给他下蛊的事情了。 那么自己之前控制想要通过蛊虫控制他却失败了的事情也有了答案了。 要么他就是请来了高人,已经解蛊成功了,要么他就是通过什么方法,控制住了蛊虫。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他身上那只子蛊还活着。 为免他继续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他忙出声岔开了话题。 “陛下的离间计对我们没有用,还是抓紧时间写传位诏书吧。 若你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本相亲眼看着张世忠率兵前往鲁阳县,且不说那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就算他活下来了,即便是插上翅膀飞回来,也只来得及替你收尸了。 况且,他甚至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他将成为拥兵自重,谋权篡位的逆贼。” “秦相真是好计谋,这一招一箭双雕用得可是炉火纯青。 这传位诏书也不是不可以写,但朕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燕王听见他说愿意写诏书,流露出狂喜的表情,他急不可耐的询问明德帝的条件是什么。 “把朕的太子带过来,朕要亲自确定他安好方可帮你写诏书。” “我当是什么条件呢,原来只是想跟他那野种死在一起啊,父王,答应他。” 墨君升眼里充满了怨毒,他一刻也不想在等,太子之位必须是他的。 很快,墨君羿便被人押送来了养心殿,说是押送,其实更像护送。 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双目射寒星。 那昂首阔步,睥睨一切的气势,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去参加加冕仪式。 墨君升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双的人中之龙,他觉得再没人比他更适合太子之位了。 但当他真正与墨君羿面对面时,却还是不由得在他耀眼的光辉下生出一种自形惭愧的心理。 当他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只企图与太阳争辉的萤火虫时,忍不住恼羞成怒。 他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试图一脚将墨君羿笔直的脊梁踹弯。 却不料,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却摔了个狗吃屎。 燕王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儿子,反观始终神态自若,处变不惊的墨君羿,这一对比,自家之前被夸上天的儿子顿时就相形见绌起来。 墨君升吱哇乱叫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墨君羿,含糊不清的控诉着,想要燕王替他报仇。 燕王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尽快让明德帝写下传位诏书,压根没心思搭理他这些小打小闹。 看见他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顿觉脸面尽失,不耐烦的将他捂着嘴的手拍开。 这一拍,可不得了,只见墨君升满脸是血,两颗四颗门牙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这么掉了。 这滑稽的一幕,差点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扑哧~,哈哈哈哈哈.......” 明德帝第一个没忍住,似乎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他的这一笑,那些憋的脸红的官员也纷纷破防了。 但他们担心燕王父子记仇,可不敢向明德帝一样放肆大笑,,一个个的全都低着头,死命的咬住嘴唇,却还是被疯狂抖动的肩膀出卖了。 就连左相都差点没忍住,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 燕王顿觉颜面尽失,他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这个蠢儿子一眼,让人把地上的牙齿捡起来塞回他嘴巴里。 “来人,把世子送去太医院,让太医院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我把牙齿种回去,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们也没必要存在了。” 燕王还没篡位成功,便端起了皇帝的架子,这蛮不讲理,滥杀无辜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不少人拧起了眉头。 明德帝笑吟吟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全都无可救药。 “行了,人也给你带来了,赶紧写吧,写好了,我们好早点送你们上路。” 燕王将一卷明黄的圣旨展开在明德帝面前,并且亲自帮他磨墨。 “我还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 “住口,你莫要得寸进尺,即便拖延得了一时,又能如何。 莫非你还痴心妄想会有人来救你,本王不怕你知道,你所依仗的那些忠君之臣,此时的境遇并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他们如今连府邸都出不来,只待你们父子一升天,他们便会紧随其后。 放心吧,黄泉路上你不孤单,只是不知道你那些忠臣良将到了地府是否还能对你 君唱臣和。” “好歹毒的心思,有道是邪不压正,即便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燕王兄又如何能笃定朕不会逆风翻盘呢。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是吗?” 明德帝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眼漆黑的天际,下一瞬,一道光亮冲破黑暗,就像一柄利剑,生生将夜幕劈的粉碎。 紧接着,马蹄声,厮杀声,刀剑相拼的声音陡然响起。 震天撼地的马蹄声,如铁骨相击,震耳欲聋。 整座皇宫都好像跟着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哪来的马蹄声?” 马蹄声一声声的好像踩踏在左相的心里,惊慌失措之间,他突然注意到明德帝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一股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头脑一片空白。 “我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你都得让他把诏书写出来!” 他声嘶力竭的朝着六神无主的燕王吼道。 而后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其他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的都吓得冷汗直流,面如土色。 孙尚书见左相出去了,也拔腿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喊道:“燕王,成败在此一举,实在不行,不要管什么诏书了,直接送他们上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只是还没跑几步,便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退了回来。 一道令他们心神俱裂的高大身影,一只手握着滴血的剑,一只手像拎小鸡一般拎着左相缓缓朝他们走来。 “站住,你......你不要进......进来,否......否则我拧断他的脖子。” 第464章 逼宫(三) 在张世忠出现的那一刻,燕王便知道自己又一次功败垂成了。 但他不甘心,狗急跳墙之下,本能的抓过一旁的明德帝,一柄锋利的匕首紧紧的贴在他的颈动脉上。 “都给我让开,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条了,不介意拉上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有这昏君作陪,也不算亏。” 他冷视着张世忠,沉声道,因情绪过于激动,拿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 明德帝的脖子瞬间渗出点点血珠。 “陛下!燕王快快住手!” 随后赶来的袁太傅等人见状,睚眦欲裂,连忙低声下气地乞求燕王住手,为避免他进一步伤害到明德帝,他们只能一步步向后退。 “退后!全都给我退后!让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你既已知道自己败了,又何必再做困兽之斗,放下凶器,束手就擒,兴许陛下还会对你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张世忠一边后退,一边循循善诱。 燕王心里清楚,张世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事到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张世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我才不会相信狗皇帝会放过我,你们要是还不快让开,我就和他同归于尽了!” 燕王目露凶光,手中的匕首又向明德帝的脖子贴近了几分。 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明德帝吃痛的皱了皱眉头,但他强装镇定说道:“燕王,你若现在放下匕首,朕可以保证绝不追究你过往的罪责,还会赐你一块封地,让你安享晚年。” 燕王听到这话,稍微犹豫了一下。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只是明德帝的缓兵之计,一旦自己放下武器,就会立刻被处死。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们别再废话了,赶紧让路!”燕王怒吼道。 这时,被张世忠打晕在地的左相也悠悠醒来,当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他眼里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他二话不说,跟在燕王身后,想要借着他的掩护,逃出去。 长阳侯和孙尚书他们见状,也如法炮制。 但也有一些官员犹豫了片刻后,如丧考妣的瘫倒在地,没有选择跟随。 很快,养心殿内就出现这样一幕。 一群官员背对背将燕王和明德帝围在中间,缓慢的向着宫门口的方向移动。 而张世忠等人则被迫一步步往后退。 出了养心殿,便能看见外头广场上,尸横遍野,血流如河,死的都是他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那些人手。 而张世忠手下那些此时此刻本该全军覆没在蛇山的士兵,竟然在清理战场。 就在这一瞬间,他全都明白过来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你们早就识破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特意挖好坑等着我们往里跳。 真是演的一场好戏啊,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以身入局,如今落入我的手中,我若活不了,你也必须死。” 意识到自己至始至终都被他们一伙人耍的团团转,燕王原本的骄傲突然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就连左相等人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把怀疑的目光投射到那些没有跟出来的官员身上,认定是他们背叛了他。 天知道那些官员心里有多后悔,此时此刻,他们倒希望真是自己告的密,那样或许还能将功赎罪,逃出生天。 “哼,你们自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在京都搅风搅雨,兴风作浪。 却忘了陛下才是真命天子,自有真龙庇佑。 你们不过是那跳梁小丑,陛下之所以忍你们到现在,不过是想引出你们暗地里的势力而已。 不然你们还真以为以你们纠集这十万乌合之众,能够打开这皇宫的大门? 尤其是你,左相,你竟胆大包天到给陛下下蛊,真是其心可诛,罪该万死!” “呵呵呵......,原来如此,这么说,还真让你们找到了能解此蛊的人了,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谁有此能耐,可否让我见一面?” “很遗憾,你没资格见她。 既然你们执迷不悟,负隅顽抗,那么也不要怪我使手段了。 林统领,把人带过来!” 张世忠冷笑一声,朝着人群后面拍了拍手。 随后便见禁军统领林飞押着嘴巴肿成猪拱起嘴的墨君升出现在大家眼前。 一路上,墨君升看见遍地的尸体,明白过来他们已经败了,被吓得屁滚尿流,此刻见了燕王,只涕泗横流,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燕王,若不想亲眼看着他被凌迟处死,便放了陛下,俯首就擒。” 林飞目光冰冷的与燕王对视,手上的匕首同样横在墨君升的颈动脉上。 “好你个林飞,竟敢背叛我们!” 左相看见林飞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气得脸色铁青,跳起脚来怒骂道。 “你错了,本统领与你之间不存在背叛,因为我一直都只是陛下的人。” “好!好!好!你们好得很!本相输得心服口服!” “哼,以升儿的命,换狗皇帝的命,赚了,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往他身上使吧,本王不怕!” “爹!你.......!” 墨君升没想到他爹会这么对他,不敢置信的大叫了一声。 “闭嘴!蠢货,你以为我把你换过来,我们能活着走出皇宫?” 墨君升被燕王这么一吼,顿时愣住了,两腿间竟然淌出一股浑黄的液体,他被吓尿了。 “看来世子在王爷的心里不够分量啊,那若是加上他们呢?” “王爷,王爷救我们,王爷救命啊!” 一群士兵押着燕王,左相以及坚持跟他们一同抵抗的那些官员的家眷出现在太和广场上。 他们当中,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稚子,他们无不恐惧的魂飞魄散,哭天喊地的求救。 就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叛乱的人群中,有好几个人瞬间便崩溃了,他们丢下手上的刀剑,举起双手,放弃抵抗。 “愚蠢,以你们所犯下的罪,被诛九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真以为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因为他们几人的退出,燕王几人的压力陡增,他怒不可遏的对着那些退出的人怒吼道。 “看来家人在你们的心目中,分量还是不够重啊!要是再加上他们呢?” 张世忠大手一挥,又一伙士兵押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子和孩子出现了。 当燕王等人看到他们时,瞳孔骤缩。 “张世忠,算你狠!” “比起燕王你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狡兔三窟,燕王,左相,你们玩的挺花呀,难怪能置你们的妻儿于死地而不顾,原来是家外有家呀。 只是不知道加上这些外室子,够不够分量让你们缴械投降呢?” 第465章 落幕 “父亲(老爷),救救我们!” 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和孩子,一见到燕王和左相他们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 激动的往他们的方向扑来,无奈却被官兵拦住了去路。 燕王等人在他们出现那一刻,就像集体被重锤击中,脸色煞白,双手不停的颤抖着,嘴唇微微发抖。 他们给自己留的后路,竟全被一锅端了。 看着那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燕王心如刀绞。 不同于墨君升,自小被向着那个目标培养,对于他来说,他不过是一颗棋子。 这些孩子是真的只是他的孩子,在他们面前,他不是王爷,是父亲。 从他们身上,他体会到了父子亲情,家的温馨。 往日与他们共处的一桩桩,一幕幕,一次又一次的在他心中撕扯,冲击着他的良心,炙烤着他的灵魂,令他几乎走到崩溃的边缘。 内心的愧疚就像是漫延而来的洪流,避无可避,插翅难逃。 山坡上的太阳已经缓缓露出整张脸,本该给人带来暖意,然而他的心口却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刺骨。 良久,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绝决的说道:“既已同享福,理当共患难!” 随即,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向任何一方。 也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一道红色闪电掠过,燕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张世忠等人见状,迅速上前控制左相和长阳侯等人,墨君羿则是拿着程星晚给他的止血药和金疮药,冲了上去,亲自给明德帝上药。 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脖颈,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可以不受这个罪的,何苦要置自己于险地,你是不是仗着有囡囡在,就觉得可以有恃无恐。 万一他想要跟你同归于尽,真给你把脖子抹了,即便囡囡医术再高,也回天乏术。” 药粉撒在伤口处,带来的刺激感,疼的明德帝龇牙咧嘴,他嘴上“哎呦!哎呦”的喊痛,心里却乐开了花。 眼神落到喋喋不休的墨君羿身上,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还知道痛呐,我还以为你长了一身铜皮铁骨呢。” 墨君羿嘴上数落个不停,手上的动作却放缓了不少。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我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顺便给那些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官员一个机会。 毕竟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确是被傀儡蛊控制了,身不由己。 真要是把他们全砍了,那朝堂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那边,张世忠和程老四领着人将左相等一众叛臣制服后,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等候发落。 随后便去清剿余孽了。 程星晚见墨君羿笨手笨脚的把明德帝折腾的满头大汗,又不让太医沾手。 她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只能无奈的上前帮忙。 “还是让我来吧,陛下伤口被利刃所伤,要先消毒,万一没处理好,引发感染,就麻烦了。” 墨君羿闻言,只能乖乖的退到一旁,给程星晚打下手。 明德帝在程星晚将墨君羿劝退的那一刻,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目光被她手腕上那个血红的镯子所吸引。 岂料那个镯子突然探出一颗小脑袋,威胁的冲他吐了吐蛇信子。 似乎是在警告他别想打它的主意。 明德帝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小囡囡,你救了朕,朕要重赏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赏啊?” 程星晚低头专心处理着伤口,闻言,抬起头问道:“陛下此言当真?” 自程星晚接手帮他处理伤口后,他不但没有再感觉到疼痛,反而还觉得伤口处流淌着一股暖流,有点痒,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笑。 “君无戏言,你想要什么,朕就赏你什么?” 程星晚犹豫了片刻,而后鼓起勇气说道:“臣女斗胆想要陛下重新彻查程家祖上通敌叛国一案,替我先祖沉冤昭雪。” 明德帝很意外她想要的奖赏竟然会是这个。 他想也没想便点头应允道:“好,朕答应你!” 京中的百姓在经历心惊胆颤的一晚过后,早上起来,发现京都变天了。 排成长队的运尸车,拖着一车车的叛军尸体往城外而去。 沿途滴落的暗红色的血水,将整条主街都清洗了一遍。 运尸车足足往返了一天,才将皇宫内的尸体全部运出去。 伴随着街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长期笼罩在京都百姓头顶的那片阴霾也随之消失了。 听说燕王被当场诛杀,左相和长阳侯等一众叛贼被下了天牢,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 大街小巷就像过年一般,放起了鞭炮庆祝。 尽管有些官员已经迷途知返了,这些人尚且可以晚点再跟他们算账。 但除了他们,坚持一条路走到黑的叛臣,包括一些没到场的地方大员,涉及的人员总数依旧有百人之多。 接下来的几天,张世忠和程老四,林飞等人,兵分几日去各府抄家,抓人,连轴转都忙不过来。 就连程泽礼都被临时任命,帮着明德帝打下手。 而墨君羿和程星晚也没闲着。 他们同样被委派了重任。 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去处理蛇山的事情了。 明德帝觉得蛇山并不只是有土匪那般简单,其中一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秦妄言和秦若水人还没归案,明德帝怀疑他们藏身在蛇山。 打算派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去一探究竟。 他俩有大黑和二黑这样的坐骑,即便遇到危险了,也能及时逃脱。 三百里,以大黑和二黑的速度,一个时辰都用不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到达蛇山上空时,太阳刚刚露出半张脸。 两人停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连绵不绝,气势磅礴的山脉。 从高空往下看,能清楚的看见,整片山脉就像一条隐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巨蛇。 为什么是巨蛇而不是巨龙呢。 因为那座最高的山峰,神似一颗硕大的蛇头。 它高耸入云,山顶上高高耸立的一棵红枫,就像一条蛇信子。 山峰高耸入云,就像一条企图历劫成蛟的巨蛇。 第466章 小红发威 在那棵红枫之下,他们发现了有人活动的身影。 但,山上植被茂密,多有遮挡,即便他们在高空中拿着望远镜探查,也看不真切。 那些人刚冒头,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无奈之下,只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 大黑盘旋了一圈,瞄准一棵苍翠欲滴的大树,正准备停在树冠上。 突然,它罕见的脚底打滑,差点将程星晚给甩下背去。 “大黑,你怎么了?”她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发现大黑竟然在发抖。 “囡囡,快看,好多蛇!” 这时,墨君羿发现了端倪,指着树冠,惊恐的说道。 程星晚后知后觉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让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棵翠绿的大树,竟然在瞬间开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花朵。 恐怖的是那些漂亮的花朵竟然会动。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花呀,分明是成千上万条血红的蛇信子。 而那远看非常漂亮的绿叶,竟然是不计其数的竹叶青盘在树枝上形成的。 那些竹叶青被他们的突然造访打扰了,纷纷扭曲着身子,探头探脑的做出攻击的姿态。 这简直就是密集恐惧者的噩梦。 若是让李氏这个怕蛇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会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 除了这棵树,他们还发现其它树上也都是蛇。 就连树底下的枯叶丛中都铺满了一团一团缠绕在一起的各种剧毒蛇,让人毛骨悚然。 大黑绕着整个山头盘旋了几遍,好不容易才在找到一块勉强可以落脚的大石头,大石头上只零星盘着着几条晒太阳的黑眉蝮蛇。 这种蛇毒性非常强,与眼镜王蛇不相上下,只需 0.1 克黑眉蝮蛇的毒液,就可以将人毒倒,其毒性之烈,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尽管他们刚才已经进空间里浑身上下包括衣服都泡过驱蛇药粉了,可他们依旧心存忐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见缝插脚。 实在是因为这里的蛇太多了,即便知道药水驱蛇有奇效,他们也依旧没有安全感。 实在是蛇这种东西太瘆人了,尤其还是这么一座完完全全被蛇堆起来的蛇山。 起初他们刚踩到地上时,那几条晒太阳的蛇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似乎对他们不感兴趣,眯着眼睛继续打盹。 可越往里走,蛇越多,即便已经万分小心了,还是免不了会踩到蛇。 甚至走着走着,树上便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蛇。 要不是他们闪避及时,有好几次都差点掉在了他们头上。 正因为躲避树上掉下来的蛇,才导致她一脚踩到了一条粗壮的眼睛王蛇的尾巴,它吃痛,扭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程星晚咬来,被墨君羿眼疾手快地一刀砍断了蛇头。 蛇头落到地上,嘴巴还在不停的做出咬人的动作。 没了蛇头的蛇身也在不停的扭曲翻滚。 墨君羿的这一举动,极大的激怒了群蛇。 原本懒洋洋缠绕在一起的毒蛇们,瞬间便躁动了起来,它们全都支楞起身子,吐着蛇信子,铺天盖地的朝俩人飞扑过来。 显然再强悍的驱蛇药也扛不住漫天蔽野的毒蛇群。 就在程星晚自认倒霉,打算拉着墨君羿进空间里躲一躲时,手腕上的小红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它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当看见自家主子竟然被蛇群围了时,它的眼睛瞬间便变得杀气腾腾。 只见它一个弹跳,跳到程星晚的小脑袋上。 随后它直立着身子,一伸一缩的,不停地吐着蛇信子,激动异常。 那架势就好像是泼妇骂街,给它两条腿,它都能双手叉腰。 让程星晚差点惊掉下巴的是,蛇群在被小红痛骂了一顿后,竟然像见鬼了似的,争先恐后的溜了。 就连头顶上那些缠在树枝上的蛇,都紧了紧身子,再没有见谁掉下来过。 程星晚和墨君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喜。 “行啊,小家伙,看不出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程星晚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终于消退了些。 她摸了摸小红蛇,由衷的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小红蛇的小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似乎在告诉她【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有了小红的帮助,他们接下来的路好走了许多,所到之处,蛇群纷纷闪避。 看那架势,就好像跑得慢了,下一秒便会丢了蛇命。 走了许久,整座山,除了蛇和树,不见别的活物,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 方才在天上看见的那些人,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们发现,越往山顶走,蛇群越密集,蛇群一层叠着一层,蛇也越来越大。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山顶上是不是住着一条蛇王。 突然,群蛇的嘶鸣声中,穿插了一声急不可闻的哨音。 漫山遍野的蛇就好像得到了召唤似的,潮水一般朝着山顶的红枫涌去。 为了避免被蛇潮误伤,两人重新坐到了大黑二黑背上。 停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震撼人心的一幕。 四面八方的蛇潮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红枫涌去。 令人奇怪的是,红枫所在的山峰看着并不大,却好似一个无底洞,丝毫没有变化。 俩人在红枫上空拿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蛇潮涌到树底下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端倪,这棵巨大的红枫底部树干竟然有一个大洞,而那些消失的蛇正是溜进了这个洞内。 想来这座山里面应该是别有洞天,见过了龙头山的惊奇之后,他们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只是好奇这些蛇为什么都在听到哨声后进入了这个树洞里。 大约一刻钟后,留在外面的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它们正在争分夺秒的往这边赶。 而树洞竟然开始缓缓的闭合,想来里面有人控制。 就在树洞闭合到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大小时,墨君羿眼疾手快的往里面先撒了一把毒粉,才拉着程星晚挤了进去。 果不其然,树洞后面藏着一个人,此时已经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了。 第467章 惨绝人寰 果不其然,这个树洞是通向地下的,整座山体都被挖空了。 他们前脚刚进到树洞内,身后的树洞便迅速的闭合了。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唰唰唰”的,蛇在地上迅速游动的声音。 两人带上夜视镜后,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后几条蛇后面,往下走去。 可以看到,沿途的石壁和地面,因为蛇群经常出入,已经变得跟小孩玩的滑梯一样光滑了。 走着走着,那些蛇突然好像闻到了什么令他们非常兴奋的气味。 猛地加快速度,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为了稳妥起见,俩人没有追,只是小心翼翼的继续顺着蛇走过的痕迹找了过去。 终于,俩人携手仿佛走过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才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光亮。 令人惊恐的是,光亮之下,是不停蠕动的蛇山蛇海。 而在那蛇山蛇海中央,有一座孤岛般的高台。 高台之上,盘着一条足有水桶粗的巨大眼镜王蛇。 一双竖瞳阴冷的盯着下方躁动的蛇群。 而在眼睛王蛇旁边,则站着两个意料之中的人。 秦妄言和秦若水兄妹。 两人脸上的表情,同毒蛇如出一辙。 随着眼镜王蛇晃了晃脑袋,蛇海就像摩西过红海一般,迅速卷起浪潮,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 紧接着,一群身着跟叛军同款铠甲的士兵,拖着一长串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男女老少出现了。 蛇群在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后,兴奋的昂起身子左摇右摆的跳起舞来。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人群之中,有个年迈的老者扭动着瘦骨嶙峋的身躯,企图挣开束缚在身上的铁链枷锁。 可他又怎么可能挣得脱呢。 沿途亢奋的蛇群使他的恐惧达到极点,他集聚全身的力量,跟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 只不过他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徒劳,最终他抬头看向高台之上丧心病狂的兄妹俩,破口大骂,想要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为自己的灵魂打上烙印,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老东西,骂的挺脏啊,我们死不死,你是看不到了,但我马上便会让你体会什么叫不得好死。 把他带上来,今日本小姐来了兴致,要亲手拿他犒劳我的小可爱们,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山洞内,四面八方传来恐怖的回音,久久不息,让人听见了不寒而栗。 老者被拖上高台,士兵将他剥光了衣服绑在木桩上。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你们不是人,你们是恶鬼,啊!” 老人嘴上还在不停的咒骂着,突然,秦若水面目狰狞的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慢悠悠的在老者大腿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老人发出一道惨叫声,痛的死去活来。 “把他眼睛掰开,我要他亲眼看着他的肉被一点点割下,被当成我的小心肝儿们的口粮。” 两个士兵闻言,上前将老者的眼睛扒开。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抛下高台,落入蛇群之中,那些蛇像粪坑里的蛆虫一般,蜂拥而上。 刹那间,肉还没落地,便被哄抢殆尽。 那些吃着肉的蛇,意犹未尽的探头看向高台,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没抢着的蛇却是不干了,它们狂躁无比的往高台之下涌。 一瞬间,高台之下堆起了蛇山,那些蛇拼命的将同类压在身下,企图踩着它们登上高台。 “啊!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啊!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老者撕心裂肺的惨叫上非但没有引起秦若水的半丝同情,反而使她愈加癫狂。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不是喜欢不得好死吗,这样多好玩,本小姐今日就陪你好好玩玩。” “啊!啊!啊!........”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回荡在山洞内。 老者的两条大腿和两条手臂的肉被剃的一干二净,露出瘆人的白骨。 最终老人坚持不下去了,只是他还吊着一口气,还能感觉到疼痛,却再也没力气叫了。 只是恶毒如秦若水,又怎愿意就此放过他。 也不知她往老人嘴里喂了什么,原本气息奄奄的老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并且发出了比之前还响亮的惨叫声。 就好像他的疼痛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看得一旁的秦妄言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够了,把他扔下去吧!” “啊哈哈哈哈哈.......,不够,还远远不够,想死,没那么容易,敢诅咒我们,我要他清醒的看着自己变成一副白骨。” 在老者后头被拖上高台的那些人,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顿时便吓破了胆子。 他们有的被当场吓傻了,有的则变得疯疯癫癫,更多的则是吓尿,吓晕了过去。 也有人心理素质差点,被当场吓死的。 秦妄言面无表情的命令士兵将他们丢下去。 程星晚和墨君羿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几十个上百个活生生的人,被扔进蛇海之中,惨叫声还回荡在山洞之中,人便被蜂拥而至的毒蛇啃成了白骨。 饶是俩人的心理素质再强大,看见这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一幕,心灵和视觉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看着那些疯狂蠕动,残忍撕扯着人肉的蛇群,程星晚再也无法压抑胸口即将喷薄而出的恶心感。 她扶着墙,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突然,高台之上,正在片肉的秦若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迅速转头看向他俩所在的方向。 “什么人在那,给我滚出来!” 可回答她的除了蛇群的嘶鸣声,只剩下山洞内,余音绕梁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你说有外人进来了,这怎么可能?” 秦妄言闻言,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秦若水,一把将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者从木桩上扯下,看也不看一眼就丢进了蛇群里。 “宝贝,带我过去看看!” 她拍了拍身旁巨大的眼镜王蛇,语气温柔的说道。 眼睛王蛇竖瞳中泛起冷芒,粗壮的尾巴卷上她婀娜的腰身,闪电一般,带着她从高台上飞跃而下。 第468章 金矿 当他们来到程星晚和墨君羿方才藏身的位置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时,秦妄言见她迟迟没有回来,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也赶了过来。 见她耸着鼻子,像狗一样,到处嗅,顿觉无语的很。 整个山洞除了蛇的腥臭味,还能有什么味道。 “你太敏感了,十几年来,从未有外人踏足过这里,只要咱们不主动出去,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对,我肯定刚才有人来过这里。” 秦若水蹲在一个石壁面前,神情凝重的说道。 “难道是有矿工逃出来了?” “不是矿工,是外面的人进来了。” “有什么依据?” 见她笃定,秦妄言坚定的想法也不由得的动摇了,破天荒的开始正色起来。 “你闻,你仔细闻。” 秦妄言深吸了一口气,却被浓郁的蛇臭味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咳......,这里除了蛇的腥臭味还能有什么味,妹妹,你莫不是在故意戏弄于为兄。” “你没闻到一股卤猪肘的味道吗?我最爱吃天香楼的卤肘子,所以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秦若水逃到这里之后,吃食上自然比不上从前,一想到美味的卤猪蹄,她忍不住猛灌了一口残留着卤味的空气,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你确定你没闻错?” 秦妄言听完她的话,也开始慎重起来,他耸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嗅,但除了腥臭味,还是没有闻到她所说的卤猪肘的香味。 “错不了!那人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呕吐过,你看,这里的土是新鲜的,对方很谨慎,怕被我们发现,把土铲走了。” “那还等什么,那人定然还没跑远,快追!” 随即,两人便指挥着蛇群,开始洞内洞外的搜寻起可疑那个闯入者来。 与此同时,程星晚和墨君羿气喘吁吁的躺在空间内的草坪上。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程星晚缓过气来后,起身去了灵泉池旁,猛灌了两碗灵泉水,才让自己被熏懵的脑子重新恢复清明。 “想不到秦妄言和秦若水兄妹竟然躲在这里,与群蛇为伍。 还泯灭人性的以活人喂养那些恶蛇。 难怪山脚下的村子里只见血迹,不见尸体,村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原来都被他们抓上来当了毒蛇的口粮。” “不止如此,来之前我暗中调查了鲁阳县的卷宗,发现近十五年来,鲁阳县竟然有数万起人口失踪的案件。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失踪的大部分都是十三到三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男女。” 墨君羿说完,目光透过虚空看向空间外的秦家兄妹,眼底杀意翻腾。 “这么多人失踪,鲁阳县换了几任县令,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恐怕他们早就跟左相他们是一伙的了。” 听到这个令人心惊的数字,回想到方才在山洞内看见的那一幕,程星晚只觉心如刀绞,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梗在喉头,晦涩又难听。 “极有可能,但主要还是因为鲁阳县乃第一大县,光本地人口便有百万之众,鱼龙混杂,极难规范管理。 据我所知,失踪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外人人口,要么是途经此地的客商,要么是外来做工的百姓。 这些人,即便是失踪了,也不大会引起人的注意。 只是光记录在册的,便有三万余人,若算上无名无姓,无人问津的那些人,如此大案,若公之于众,只怕会引起天下百姓的恐慌。” 一想到数万百姓被毒蛇啃食的尸骨无存,即便化为孤魂野鬼也被困于山洞之中。 程星晚便觉只是简单的呼吸,都会引起心脏刺痛。 她满目殷红,瞳孔深处是幽若寒潭般的浓浓杀意。 “这些渣滓必须尽快除掉,让他们多活一天,世上便多了几百个孤魂野鬼。” 山洞内,秦若水骑在巨蛇身上,带着蛇群,几乎把山洞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她只能寄希望于去了山洞外的秦妄言了。 折腾了这半天,她也累了,正想回去休息。 突然又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她出现在了一个更宽阔的山洞内。 不同的是,这里除了蛇,还有人。 数以万计的人。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人。 他们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采矿。 那些被开采下来的石头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很显然,这是一个巨大的金矿,蛇山,就是一条超大的金矿脉。 那些失踪的人口,先被送到这里开采金矿。 若是遇到刺头,或者是负伤,生病,没有劳动能力的,则会被送去当成毒蛇的口粮。 这十几年来,凡是进了蛇山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太阳。 也从未有人成功逃出去过。 也不是他们不想逃,起初也有人不认命,想要逃出去,结果最终都是跟今天那个被凌迟的老头一模一样的下场。 次数多了,他们便识趣的放弃了抵抗,麻木如行尸走肉般苟活在着终年不见天日的山洞内。 只在每日士兵给毒蛇们挑选口粮时,他们脸上才能看到情绪波动。 秦若水骑在巨蛇身上,就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女王,阴冷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扫过。 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 山洞内正在搬运石头的人们,在她出现的瞬间,手上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惹来一旁士兵的鞭打。 ”作死啊,敢偷懒,看我抽不死你,若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准备好明天脱离苦海吧。“ 所谓的脱离苦海,就是葬身蛇口。 闻言,那个被打的瘫倒在地的男子,再也顾不上疼痛,赶忙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去搬起砸在他脚面上的大石头。 秦若水询问过矿场管事,确定这里没有人出去过,也没人进来后,她也没有急着走。 反而骑在巨蛇身上,在矿场内闲逛起来。 凡是她所经过之处,人们无不低下头回避其目光。 直到她来到一个容貌娟秀的少女面前,才停下脚步。 ”就她了,带下去,洗干净点。“ 第469章 救人 女子闻言,脸上血色尽失,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转身想要逃,却被身后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山洞内的其他人,对此情景已见怪不怪。 悄悄松了口气后,又继续神情麻木的干起活来。 深夜,当程星晚和墨君羿全副武装的从空间里出来时。 山洞内一片寂静。 通过夜视镜,可以看到不少蛇将身体盘作一团,正在睡觉。 山洞内不见天日,不存在白天黑夜的说法,毒蛇们吃饱了就睡觉。 当然也还有不少没有睡意,正四处溜达的。 但比起白天来,洞内的蛇已经算是非常少了。 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不用再担心随时会踩在蛇身上了。 想来它们中的大部分进食过后都回到山洞外去了。 因为怕小红引起的动静太大,会吸引来秦家兄妹。 所以他俩并没有让小红出来,而是在身上涂满了跟眼睛王蛇一个气味的药水,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同类的同时,并且一人戴了张青面獠牙的厉鬼面具。 这样,不小心碰见了活人,也能出其不意的先把他们吓晕过去。 他们没有直接去找秦家兄妹,而是打算先摸清楚山洞内的情况。 据俘虏的乱军交代,蛇山正是左相私兵的藏身之地。 他一共养了十二万私兵。 起兵谋反时,去了十万,那么秦家兄妹手中,应该还掌握着两万人马。 必须先把这些人找出来,再想办法对付秦妄言和秦若水。 不得不说,这个地下迷宫真是太大了。 俩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还没有走到尽头。 按照他们的速度,俩人猜测出,他们应该是几乎把整条山脉都给挖空了。 又走了许久,他们终于听到了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以为终于找到了私兵的藏身之地。 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看清楚声音的来处的景象时,两人躲在暗处,陷入了沉默。 映入眼帘的,分明就是一个无间炼狱。 巨大的矿场内,不计其数的人形骷髅,披着破烂的布条,像丧尸一般,没有自主意识,只机械的搬运着石头。 他们把采集的石头集中运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专门的人把石头进行敲碎处理。 另一边则是一群人在一排大石磨旁,将敲碎的小石子倒进石磨盘中碾成粉末。 那些磨盘光直径就有两米了,六个人拉一个磨盘,粗糙的棕绳绑在他们的麻秆般细的腰上,就像一把绣钝的锯子,把他们的腰磨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磨出来的石粉,被送到另一边,那边是十几个大水池,每个水池边都挤满了人,他们正在不停的淘洗石粉,最后得到了金沙。 他们的手指因为长期泡在水里,导致肿胀溃烂,不少人弯腰驼背,连走路都十分艰难。 淘洗出来的金粉被送到那些坩埚中,将金沙融化成金液。 那些守在坩埚周围的人,因为长期受到高温的炙烤,浑身大汗淋漓。 几乎每个人的脸都像蛇一样,脱皮,他们的手更是旧伤还在溃烂,又添新伤。 只这么一会儿,程星晚已经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了,看起来是得了热射病。 但即便是他们倒下了,也并没有得到那些看管人员的半丝怜悯。 他们先是狠狠的抽了他们几鞭子,确定他们不是装病偷懒后,便将他们拖了下去。 毫无疑问,他们将沦为蛇群明日的口粮。 程星晚朝墨君羿使了个眼色,随后俩人默契的跟在那些人后面。 那些人压根就不会想到在这山洞内会被人跟踪。 他们把人扔在一个坑里就离开了。 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程星晚和墨君羿俩人赶到时,才发现这个坑里不止刚才看到那两个人,还有十几具尸体堆在一起。 看来这是专门用来堆放尸体的地方。 两个刚被拖到这里的人被扔在尸体堆上,他们痛苦的紧闭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无意识的抽搐着。 热射病是最严重的中暑类型,即便在医疗水平先进的现代,死亡率依旧高达百分之八十。 它最典型的症状,就是体温超过四十度,而体内的器官就相当于被蒸煮过一样, 难以想象这两个人现在有多痛苦。 救人要紧,程星晚想也没想,便给他们一人灌了一碗灵泉水下去。 还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养身丸,帮助他们修复脏器损伤。 约莫等了一刻钟左右,原本必死无疑的两人竟然苏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便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冲撞了厉鬼了。 吓得两眼一翻,差点又厥了过去。 “诶!别晕,我是来救你们的!” 程星晚眼见他们又要晕,赶忙掏出银针给他们人中扎了一下,才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你.....你是人是鬼?” 天籁般的声音从瘆人的厉鬼嘴里发出来,这让俩人更觉惊恐了。 程星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面具,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差点又给她吓死了,她顿觉有些尴尬。 赶忙取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两位伯伯别害怕,我是人,刚刚就是我给你们喂了药,把你们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 青面獠牙背后,竟然是这么一张天使般的面容,关键她看起来,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两人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旁边坑里的尸体提醒证实了他们确实还在山洞里,没有下地狱,更没有升天。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她问道。 也不怪他们不信任她,谅谁在这绝境之中,突然冒出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对你说是来救你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这个山洞里,除了他们从外面抓进来的人,从未有其他人进来过。 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小女娃的身份。 看她笑脸肉乎乎的,一看就养的很好,光看气势,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他们严重怀疑,她跟秦家那对泯灭人性的兄妹是一伙的。 “我是谁,我是天上的仙女啊,菩萨看到你们受苦,派我下来救你们的!” 第470章 控制秦妄言 “菩萨,菩萨听到我们的求救了吗?” 两人一听她说是菩萨派来的小仙女,眼睛瞬间便亮了。 当一个人长久深陷于绝望之中时,他们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信仰了。 “没错,菩萨聆听到了你们所受的苦难,特派我们兄妹二人前来搭救你们。” 程星晚没想到搬出菩萨会这么好使,她 “谢天谢地,谢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两人激动的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磕起头来。 “快起来,在带你们出去之前,我们还有事要请你们帮忙。” “小仙女请说。” “在带你们出去之前,我要先找到他们的私兵,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把私兵藏在什么地方。” “知道,知道,看管我们的那些人也是私兵。 我无意中听他们说过,他们的窝点在蛇山的七寸位置。 我们提炼出来的黄金也是运到那里,由他们镇守着。 小仙女,你找他们是想要.......?” “没错,我们要将这颗毒瘤彻底铲除,以免他们再为祸人间,造成生灵涂炭。”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们中有人能控蛇,那些蛇都是用人肉喂养,特别毒,看见人会主动攻击。 特别要注意秦家兄妹身边那条大蛇,它特别喜欢吃女娃娃,尤其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那种。”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们就待在这里,有人来了就装死,我们去解决了那些人渣再来带你们出去。” “嗯,明白,现在应该是晚上,那些人都犯瞌睡了。 这里是放死尸的地方,通常没有死人,他们是不会来这里的,不用担心我们。” “嗯嗯,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一定要回来!”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两人还怔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他们是矿场上受苦受难百姓十几年来,唯一的生存希望了。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还能有呼吸到外面空气的那一天。 正因为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许多人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选择了自杀。 矿场上,那血迹斑斑的石壁,便是那些自杀的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 程星晚和墨君羿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窝藏私兵的位置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山洞外赶去。 快到出口位置时,那个被他们毒杀了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副森森白骨。 想来是被返回的蛇群给啃了。 要出去,就势必要找到打开洞门的机关。 机关很容易找,就在洞门旁的石壁上。 墨君羿正要按下机关,程星晚眼疾手快的阻止了他。 “嘘!你听,外面有人!” 墨君羿闻言,立马将手收了回来,支起耳朵,贴在洞门上,仔细辨听外面的响动。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独属于人类的呼吸声。 看来,有人在外面守株待兔啊。 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 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于是决定这次就不用那种直接致死的毒粉了,换成了迷药。 洞门缓缓打开,守在外头的人听到动静,瞬间便扛着大刀冲了上来。 “咦,人呢,怎么门开了不见人出来?” 几个士兵手握大刀,站在树洞门口探头探脑,谁都不想第一个进去,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之前那个同伴的死状。 ”兴许是你们没藏好,被他们发现了,又躲回洞里了,进去追,务必给本少爷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抓住。“ 秦妄言见他们无事后,才从一旁的树丛中现身。 “是!” 士兵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结果脚步才踏入洞内,背后突然凭空出现两个青面獠牙的厉鬼。 一个矮个子厉鬼小手一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个高个子厉鬼则是飞身朝秦妄言扑去,吓得他目瞪口呆,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他两条粗短的腿又怎能跑得脱墨君羿的追捕。 没跑几步便被缠绕的跟线团似的毒蛇给绊倒了。 “咬死他,给我咬死他啊!” 看着飞身逼近的人(鬼)影,他心态彻底崩了,随手抓起一把毒蛇就朝他扔过去。 墨君羿灵活的避开毒蛇,欺身上前,下一秒就掐上了秦妄言的脖子,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他虽然才十岁,但个子已经比秦妄言这个矮墩胖子高上了许多。 单手拎起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秦妄言因为窒息,脸瞬间便胀成了猪肝色,眼睛往外突,嘴巴大张着,舌头伸的长长的,看起来非常痛苦。 他两只手一直用力的扒着墨君羿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可即便他使出了浑身的劲,那只手依旧如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就在他灵魂即将出窍的最后一刻,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咳咳咳.......!” 空气猛地灌进他的嗓子里,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你.....你究竟是谁!” 方才这人掐着他脖子时,他感受到了他手上的温度,可以确定他是活人。 墨君羿抿着唇,面具之下,眉眼的阴骘逐渐笼罩他全身。 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处,他方才差点就没控制住将他给掐死。 他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拎起他,一把扔在了程星晚面前。 “说,你们的私兵在什么位置,除了蛇山,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势力?” 眼看天快亮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程星晚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便直入主题。 秦妄言在听到她提问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紧缩,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什么私兵,什么势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嘛,你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罢她没有再废话,直接捏着他的下巴,给他下了一颗真言丸,顺便把从明德帝身上取出来的那个傀儡蛊也下到了他身上。 就在左相被擒那一天,她亲自去天牢,从他身上取出了母蛊。 巧合的是,当初她去搜蛊城的城主府时,顺手把赫连家珍藏的书籍也一并给收了。 其中刚好有傀儡蛊的控制方法。 母蛊也并不是一定要种在自己身体里,只需隔十天喂它一滴自己的血便可。 “带我们去找你们的私兵!” “是!” 方才还全身抗拒的秦妄言,这一刻变得双眼无神,乖顺无比。 第471章 黄金 此刻在天牢里的左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曾经用来控制明德帝的手段会被用在自己儿子身上。 中了傀儡蛊的秦妄言,丝毫没有反抗的心思。 秦妄言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谷。 在问清楚他们山谷内的布局后,程星晚直接赏赐了他一针,在他昏死过去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把他扔进了空间里。 随后,他们两人如鬼魅一般悄悄潜入了山谷之中。 这个山谷与龙头山上的那个山谷如出一辙,都是中间广阔平坦,两边的山脚下有数不清的山洞。 此时天还未亮,那些士兵都还在山洞内呼呼大睡。 他们认为这个地方绝对安全,所以警惕性非常低,连值守的人都没有。 俩人畅通无阻的就摸进了山洞内。 每个山洞内都是一排排的大通铺,士兵们鼾声如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令人作呕的脚臭味、汗臭味,这些臭味比蛇腥味还要难闻。 据秦妄言交代,他们的武器和黄金都藏在中间那个大山洞的深处,想要找到那里,必须先避开山洞内睡觉的士兵。 这个难度可不小,外头,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山洞内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有了醒来的迹象。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却在经过最后一片睡觉区域时,冷不丁与一个刚醒来的士兵四目相对。 士兵刚睁眼便看见了两个鬼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他赶紧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发现那两个鬼脸竟然没有消失,反而朝他飘了过来。 他惊恐地张大嘴巴,想要呼救。程星晚眼疾手快地扎了他一针,送他去见了阎王。 解决掉这个麻烦后,程星晚和秦妄言继续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仿佛走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走过一个狭长的通道后,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比外头他们睡觉的地方还大的山洞。 山洞内,成山的金砖就那样随意的码在地上。 这大概便是他们这十几年内,压榨数万矿工所积累的财富了。 即便是已经对金银麻木了的程星晚,看到如此规模的黄金,也被震惊到了。 只是眼睛能看到的这些,就已经比大兖的国库还要富余了。 可恨的是他们守着金山,还想方设法的去掏空国库,克扣军饷。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巨贪无比。 对于这种不义之财,她向来不手软。 小手一挥,山洞瞬间变得更加空旷了。 收了黄金,他们又去找了他们放兵器的地方,把他们的兵器全部收走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了。 外头的士兵这会儿也因为一觉醒来,死了一个同伴而轰动起来。 这么多人窝在这个山谷里,难免会产生矛盾。 发生争斗致人死亡的事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今日不一样,这个人的死因竟是因为脑门上的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孔。 他们从那小孔里竟然拔出一根银针。 能用这种手段杀人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他们首先怀疑的便是那人藏身在他们之中,别有用心。 程星晚和秦妄言听到外面的骚动,并不惊慌。 他们施展轻功,直接踩着他们的头顶飞了出去。 山洞外的士兵只看见头顶两道残影闪过,等想起来要追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山脉之中。 “敌袭,敌袭!有外人闯进山谷了!” 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响彻山谷,他们就像一窝被偷家的蚂蚁,完全乱了阵脚。 他们想要追,却被漫山遍野的毒蛇挡住了去路。 程星晚和墨君羿离开山谷之后,径直朝大红枫飞去。 矿场内,为蛇群挑选口粮的小队准时到了这里。 他们先是把大坑里的尸体抬到板车上。 当抬前面两具尸体时,顿时便发现了端倪。 其中一人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两个人还活着呐。” 跟他搭档的另一人嗤笑道:“这俩蠢货不会是为了偷懒而装死吧,他们愿意装便让他们装,左右今日落到咱们手上,不死也得死。” 原本装死的两人听到这话,害怕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也不知道小仙女什么时候回来,晚点,他们就要沦为毒蛇的口粮了。 板车推动了,马上他们就要被推去喂蛇了。 他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翻身从板车上滚落下来。 “呦,不继续装啦!” “大人,我们昨日中暑晕倒了,不知怎的,今日突然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做工。” 俩人冲着士兵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慢着,谁允许你们回去了?” 一名士兵高傲的扬起下巴,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轻蔑,就像看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大人,我......我们完.......完全好了,已经不影响做工了。” 正打算加快脚步逃离这里的俩人闻言,身体一僵,颤抖着声音说道。 “既然来了这停尸坑,就是蛇大人们的口粮了,我管你是死是活,死了我就抬着,活了我就绑着,总之这天台今日你们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说罢,他们一拥而上,直接按住俩人,将他们的手给绑了起来,拉着就往矿场走。 俩人像蚂蚱一般,被一根绳子拴在一起,他们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求情不过是浪费口水。 骂人就更不敢了,敢骂他们,恐怕今日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小仙女,希望她能在他们被蛇吃掉之前赶回来。 矿场的矿工和管事们,看到昨天奄奄一息的俩人,今日竟然生龙活虎的出现了,顿感十分吃惊, 不过吃惊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 在他们一伙人出现那一刻,所有人都低头卖力的干起活来。 谁也不敢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一丝疲态。 他们每日都要挑选一百个老弱病残,抓去喂蛇。 第472章 骨哨 程星晚和墨君羿之所以还没赶过来,是因为他们进入山洞后,先去找秦若水了。 他们从秦妄言口中得知,这些蛇之所以会听从他们的话,全因一个骨哨。 只要根据御蛇曲目吹响骨哨,便能控制毒蛇。 这个骨哨是他们离开京都时,左相给他们的。 至于它的来历,他无从得知。 他不知道骨哨的来历,程星晚却是知道的。 白灵儿曾跟她说过,白家世仇的卜家,便是以御蛇闻名的世家。 他们有控蛇秘籍,只要用他们特制的骨哨吹奏秘籍,便能控制蛇群。 基本上所有的蛇他们都能控制,但据说他们祖上在一次控蛇过程中,蛇群中突然出现一条会飞的血红色的小蛇,不受他控制,还咬中了他的脖子,使他当场毙命。 据说他们为了找出这条蛇,几乎把驯兽城的山都翻了一遍,可始终不见小红蛇的身影。 慢慢的,小红蛇便成了一个传说。 白灵儿也是在偶然间看到程星晚手腕上的小红蛇,得知它的来处后,才想起这么一遭。 小红蛇是不是传说中那条她不知道,但骨哨出自卜家这一点,她基本可以肯定。 又是蛊虫,又是毒蛇的。 勾搭上了西沉国还不算,竟然还跟婆罗国有牵扯。 可见左相的野心有多大。 要不是他们开了外挂,大兖恐怕早就易主了。 骨哨在秦若水身上,想要控制蛇群,把人救出去,就必须先拿到骨哨。 山洞内蜿蜒曲折,大大小小的洞穴不计其数。 想要找到秦若水住的那一间,并不容易。 他俩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终于在经过一处洞穴外面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才听清是女子的娇喘声。 透过粗糙的门缝,程星晚看清楚里面正发生的事情时,惊得脚下一滑,脑门重重的磕到门上。 也正是因为她弄出来的这个动静,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什么人在外面!滚进来!” 只听见秦若水怒不可遏的声音自洞穴内传出来。 但却不见她人影。 此时她正未着片缕的与那条巨蛇共处一室。 即便知道外面有人,她也丝毫不慌张,只当是秦妄言或者哪个胆大包天,垂涎她美色的士兵在外头偷看。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滚进来!” 怒吼声再度传出,但听见里面的娇声浪语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程星晚彻底犯了难。 “怎么办,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时间不等人,骨哨必须尽快拿到手,那些矿工还等着咱们救命呢。” 墨君羿冰冷的目光,在木门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满是厌恶。 “卧槽,辣眼睛,我眼睛脏了,你站远点,我先进去控制她,等我叫你,你再进来。” 程星晚不想让墨君羿看见秦若水肮脏的身子,只能牺牲自己的眼睛,勉为其难的去给她盖上被子了。 墨君羿明白她的意思,往一旁走了两步,转身背对洞穴。 “砰!” 一声巨响过后,木门在程星晚暴力的一脚下,四分五裂。 秦若水被这猝不及防的响动吓得从床上滚落下来。 当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黑色身影出现时,秦若水吓得差点心梗。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还巨蛇反应快,闪电般的朝程星晚扑来。 程星晚避开巨蛇的攻击,直接从空间里掏出小红,朝它扔了过去。 随即,她来到秦若水面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给她扎了一针,将她定住了。 顺手把挂在她脖子上的骨哨给一把拽了下来。 然后从床上扯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那边,小红本来在空间里待得好好的,突然被程星晚一把丢了出去,差点落到那条眼镜王蛇的血盆大口里。 也就欺负它不会说话,不然它说什么也要痛斥她一顿。 【没天理啦,谋杀蛇啦!】 幸好那淫蛇识趣,在看见它那一刻,瞳孔巨震,迅速闭紧了嘴巴,并侧开了头。 墨君羿进来后,便看见那条不可一世的巨蛇竟然瑟瑟发抖的以一副臣服的姿态,匍匐在小红蛇面前。 而小红蛇则盘在程星晚头上,居高临下的对着它吐红信子。 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上位者在训斥一个罪民。 这巨大的反差差点惊掉在场三人的下巴。 哦,不对,是两人。 秦若水被扎了穴,除了眼珠子能动,四肢就像木头,动弹不得。 不过,她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秦若水,说,控蛇秘籍在哪里?” 程星晚没空看小红耍威风,她捻着一根银针,替秦若水解开了哑穴,让她能张口说话。 “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最好赶紧放开我,否则.....” “否则什么,放毒蛇咬我吗,我倒要看看,没了骨哨,你拿什么来控制他们。” “你!” “你什么你,我没空跟你废话,识相点,交出控蛇秘籍,否则我把你扔蛇群里去,让你跟那些被你拿来喂蛇的人一样,死无全尸。”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大可以试试!我们既然能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这里,自然也能全身而退,至于你嘛,没了这个,那就不一定了。” 说罢,程星晚拿出骨哨,在她眼前晃了晃。 ”哼,你拿了我的骨哨又如何,没有控蛇秘籍,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哨子。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即便是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得到秘籍。“ 即便是受制于人,秦若水也依旧觉得自己可以逆风翻盘。 她坚决不肯说出控蛇秘籍在什么地方。 ”是嘛,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其它办法了。 小红,交给你了,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该出出力了。“ 小红蛇闻言,讨好似的蹭了蹭程星晚的小丸子头,然后立起身子,对着地上的眼镜王蛇颐指气使。 前后完全是两副面孔,这变脸速度,就连墨君羿都暗自感叹自愧不如。 很快,眼镜王蛇便毕恭毕敬的冲着程星晚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扭着身子往外面溜去。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巨蛇竟然带着他们往天台的方向赶去。 天台,就是他们喂蛇的那个高台。 此时士兵们已经将今日的蛇粮押送到了高台之上。 令他们诧异的是,今日本该到饭点了,外面的蛇群竟然没进来。 难道是小姐忘记吹哨了。 不应该呀,每天都是固定这个时候投喂呀。 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声音落到被程星晚救活的那两个矿工耳朵里,却让他们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第473章 矿工 “你们是谁?” 高台上的士兵在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出现的那一刻,瞬间便如临大敌般全神戒备起来。 但由于他们是被巨蛇带过来的,一时间让人难辨敌友。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内发起攻击。 一群助纣为虐的畜生而已,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墨君羿根本不给他们知道答案的机会,飞身跃上高台,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留情地一人一掌,将他们推下了高台。 有几人运气好,当场毙命,免去了被蛇群生吞活剥的恐惧。 另外那些却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虽然身受重伤,却还不至于危及生命。 台下毒蛇虽然比起昨日来,不及千分之一,但闻到血腥味后,全部如潮水般聚集过来,数量也不少。也正因为蛇不够多,所以他们没有被马上吞食殆尽。 高台上那些被当成今日毒蛇口粮的矿工,看着台下被毒蛇包裹,撕心裂肺哭喊着的士兵们,觉得大快人心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恐惧。 “小仙女,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们了!” 这时,程星晚在墨君羿之后上了高台,尽管她带着面具,但那两个被她救过的矿工一眼便认出了她。 “我说过会回来救你们,就一定会回来,绝不食言!” “是!是!小仙女说到做到,我们相信你。” 两个矿工激动万分的点头道。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得知了他俩是来救他们的,常年麻木到没有表情的脸,也露出了几分希冀。 这时,墨君羿也已经在巨蛇的带领下,找到了被秦若水藏在高台暗格内的控蛇秘笈。 接过那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程星晚,随意翻看了一遍。 才发现这秘笈很简单,才几页,其实就是一本曲谱。 每个命令都是不同的曲调,只要根据曲调吹骨哨,方圆十里内的蛇都会听从命令。 只看了一遍,程星晚便学会了。 她拿起骨哨想要试一试,突然想起这骨哨被秦若水吹过,顿时嫌弃的不行。 一把丢进空间的灵泉池子口,泡一泡,净化一下。 趁泡骨哨的这会儿功夫,她同墨君羿一起,给这伙矿工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 随后,便带着他们回到矿场。 下了高台,巨蛇带路,那些毒蛇没有不长眼的扑上来。 矿工们却是在看见这些毒蛇,已经被啃的血肉模糊的那些士兵的尸体时,忍不住腿软。 但他们谁也不敢掉队,只能管住自己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紧跟在程星晚和墨君羿身后。 秦若水和秦妄言兄妹俩,已经被他们毒晕丢空间里了。 如今只需要解决山洞内的那些士兵,把矿工救出来就行了。 解救矿工最好是在晚上进行。 因为他们长时间待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之中,眼睛已经不适应外面的光线了。 晚上只有微弱的月光,可以让他们眼睛不那么难受。 解决那些士兵,都不用他们动手。 只需要小红一个命令,眼睛王蛇便百分之百执行到位。 那些士兵虽然好奇于巨蛇为什么会出现在矿场,但也并未对它设防。 直到它动作飞快的咬死了几个人后,他们才想起来逃跑。 但他们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快过开了灵智的眼镜王蛇呢。 跑的越快,死的越快,无论他们藏身到什么地方,都会被精准无比的找出来。 于是,整个矿场惨叫连连,不少脑子聪明点的,跑到了矿工之中,企图拿他们做挡箭牌。 可眼镜王蛇已经得到了命令,不许伤害矿工,所以在那些矿工也跟着抱头鼠窜,最后发现巨蛇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伤害他们时,慢慢的便觉出味来了。 于是他们纷纷聚在一起看戏,不再跑了。 那些士兵也发现了,巨蛇不咬矿工,只咬他们,他们躲进矿工群中,不仅躲不了它,反而还会被一些胆大包天的矿工悄咪咪的堵住退路。 很快,那些士兵全部命丧巨蛇之口。 完成任务后,巨蛇看也没看那些矿工一眼,转身爬向了黑暗之中。 在那里,以墨君羿为首的一行人,现出身形。 “兄弟们,我们得救了,谢天谢地,菩萨派小仙女,小仙童来救咱们了!” 真真切切感受到程星晚和墨君羿的实力后,那些被他们从蛇口上救下来的矿工们再也难以抑制心底的狂喜。 回到矿场的第一时间,他们迫不及待的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大家。 “什么!你们不是被拉去喂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众人沉浸在他们死里逃生的惊讶之中,压根就没有几个人听见他说的话。 “是拉去喂蛇了没错,是小仙女救了我们,菩萨派来的小仙女,咱们得救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终于有人听清楚了他说的话,激动的上前抓着他的肩膀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什么,其实小仙女昨天就来过这里。 昨儿我中了暑气,只剩一口气,大家的看见了,就是小仙女救了我。 我本来一只脚都踏进地府大门了,是小仙女生生把我拽回来的。” “没错,我作证,咱们这基本上每天都有人中暑的,你们见过谁活下来了吗。 没有吧,只要去了堆尸坑的人,就没见谁能活着回来的。 但我们两个不仅回来了,还活得好好的,你们看看,我俩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精神了。” 为了让大伙儿相信小仙女是来救他们的,得过热射病的那两人兴奋的站出来证实道。 “是啊,看起来是很精神,可那些人不是说你俩是装病吗?” 一个矿工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面带质疑的问道。 “狗屁,谁会傻到装病去死人坑的,我们兄弟俩昨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们亲眼目睹,那是能装出来的吗?” “的确不是装的,我昨日就站他们身旁,亲眼目睹他们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那些人拿鞭子抽了他们几鞭,他们都没有一点反应,这不是能装出来的。” 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站出来帮他们证实道。 “好了,山洞内的士兵已经全部解决了,你们好好调整一下,吃饱一点,等外边天黑了我们就带你们出去。” 今晚我们要下山,需要走很长一段路,你们之中,有谁生病了走不了的,可以到我这边来,我给你们看看。“ ”........“ 程星晚不想再看他们无休止的掰扯下去了,直接干净利落的通知他们准备今晚下山。 但显然矿工们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久了,心里已经筑起了厚厚的高墙。 轻易不敢相信别人。 就在程星晚说完这番话后,山洞内久久无人应声,气氛有些尴尬。 ”小仙女,之前那些人就用过要给人治病的方法,把那些生了病的人骗出来,然后拉去喂蛇了。“ 第474章 带他们回家 程星晚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遭。 不过没关系,他们一时之间对她无法建立信任是正常的事情。 眼下最紧要的是让他们填饱肚子,不然晚上下山恐怕会拖后腿。 说罢转身离开,悄咪咪的在不远处找了个洞穴,往里面放了足够矿场上万人饱餐一顿的大米白面,以及做饭要用的柴火。 山洞内存粮食的地方她去看过了,那些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 都是些陈年发霉的黑面,莫说是拿来给人吃,就是喂牲畜也不合适。 做完这些,她返回矿场,让阿奇和阿保带上人跟她去搬粮食。 阿奇和阿保就是得了热射病的那两个家伙。 两人还是昨天中午才吃过一个黑面馒头和一碗水,饿了这么久,肚子早已前胸贴后背了。 听到有吃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不由分说,拉上几个还算壮实的汉子,兴高采烈的跟在程星晚和墨君羿后面。 当看见洞穴内的大麻袋里装的都是精米白面时,他们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要不是怕小仙女生气,他们都要当场抓起生米往嘴里塞了。 这会儿一个个的,傻愣愣的对着这堆粮食流口水,傻笑。 “愣着干什么,你们不饿吗,赶紧把粮食搬过去,做熟了,填饱肚子,回家呀!” 程星晚看着他们这滑稽的一幕,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觉得鼻子发酸。 只是普通的大米白面,便让他们馋成这样,难以想象,这么些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诶,好!听小仙女的,我们马上搬过去。” 之前还将信将疑的几个壮汉,在看见这些粮食后,不由自主的相信阿奇和阿保说的话。 若这小姑娘不是菩萨派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藏粮食的地方。 随着这些粮食出现在大家眼前,整个矿场都沸腾了。 愁容满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挡他们享受美食的决心。 即便是让他们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喝上一碗稀粥后马上去死,他们也愿意。 为了能尽快吃上饭,他们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 搬柴火的搬柴火,担水的担水,和面的和面。 好在矿场内就有一条地下河,用水方便。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做事也快。 很快,锅里的大米粥便翻滚了起来,露出了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考虑到他们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怕他们吃撑了,身体受不住,程星晚还往他们锅里分别加了几滴灵泉水。 她不敢加太多,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毕竟这上万人中,也并非都是值得救的人。 至于他们该不该救,这就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了,等把他们带下山去,自会有人接手。 大米粥煮熟了,大白馒头也陆续下了锅。 “兄弟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快去把你们的碗洗干净,过来盛粥咯。 可一定要洗干净点哦,别让你们的脏碗糟蹋了这么好的粮食。” 阿奇拿了自己的碗,第一个往暗河边跑,闻着馒头和大米粥的香味,他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有些人本没打算洗碗的,在听到他的话后,犹豫了片刻后,也不由得争先恐后往暗河边跑了。 洗完碗,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死命的往前挤,都想要快点吃上粥,生怕排在后面轮到他们没得吃了。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慌,都能吃上,今天大米粥,白面馒头管饱,看见没,后面还有这么多麻袋呢。“ 墨君羿看着拥挤的人群,皱了皱眉头,但见他们可怜,便又难得好脾气的运气高声叫他们排队。 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墨君羿的气势可不是谁都能抵得住的,再加上他戴着的厉鬼面具,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不敢不从。 纷纷老实的排起队来。 蒸熟的馒头被箩筐装着一字儿排开。 矿工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先领馒头还是先打粥。 这样分开几十支队伍后,很快大家便都领到了食物。 喝着热腾腾的大米粥,啃着香喷喷的白面馒头,不少人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碗里,就好像他们把这些年吃过的苦都咽下去。 哭着哭着,看见人群前面的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他们又不由得破涕而笑。 终于让他们等到了这一天。 先吃饱的那些人,主动去帮着和面,烧火,蒸馒头。 天黑之前,一万多人,全都吃的直打饱嗝。 因为这一顿饭,他们也彻底的相信了程星晚和墨君羿是来救他们的。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一直担心会惊动秦家兄妹,引来祸患。 却没料到,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现过,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些毒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有了信任,那些生病了的人,也终于敢站出来,请她帮忙医治了。 长期营养不良,又晒不到太阳,加上繁重的体力劳动,可以说,在场的一万多人,基本上,都有病。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尽量先给那些严重到走路困难的人先通过针灸治疗,缓解他们的病情。 至于其他人,她掏出几瓶养身丸,让他们放大锅里煮化了,一人喝一碗,先激活体内的生机,才有体力支撑他们下山。 经过这么些年的刻苦钻研,她的医术可谓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点,从那些经过她针灸后,效果立竿见影的矿工身上就能看出。 原本今日被拖去喂蛇的那些人,本就是生了重病的,有几人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淘洗金沙,导致膝盖风湿严重,腿都痛的变形了,走路腿都站不直,只能蹲着走。 经过程星晚一番针灸过后,他们竟然奇迹般的能站直了,且走起路来,腿一点也不疼。 他们高兴的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享受健康腿脚的同时,也向大家证实程星晚的医术十分了得。 亲眼见证这般神迹后,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跑去排队,想要让她帮忙扎上几针。 病号太多,针灸又极其耗费精力。 加上山洞内空气不流通,极其闷热,程星晚整个人都像被泡在桑拿房中一样,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顺着额头淌进眼睛里。 墨君羿也没有闲着,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帮着打下手。 在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那些腿脚不便的人都扎上了针。 那些身体有暗疾的人,也在喝过养身药水后,纷纷表示身体舒服了许多。 估摸着外头天应该也黑了,该带他们回家了。 第475章 下山 今日山洞内的那些毒蛇可算饱餐一顿,全都懒洋洋地四处盘踞着打盹儿。 看到矿工出来,它们习惯性地就想发动攻击。这时,哨声响起,毒蛇们的眼神开始迷离,程星晚吹响骨哨,命令它们前往天台聚集。 毒蛇们听令,飞快地往天台的方向溜去,很快,过道里的毒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矿工们亲眼目睹这一幕,激动得不能自已,困了他们十几年的毒蛇,竟然被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轻松解决了。 走到洞口时,程星晚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 果然,洞门刚开一条缝,潮水般的毒蛇便涌了进来。它们饿坏了,蛇山里除了蛇再也没有别的动物能存活。 被人肉喂大的它们,习惯了每天准时开饭。自昨天中午饱餐一顿后,已经到晚上了,山洞里迟迟没有传来熟悉的哨音。 它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便自发聚集到红枫树下。 天性在饥饿的驱使下,被彻底释放,它们开始自相残杀,互相吞食。 当程星晚出现在它们面前时,香甜软嫩的小人类,对它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它们的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 铺天盖地的毒蛇朝她飞驰而来,突然,从她的发髻下,探出一颗红蛇的小脑袋。 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它们的身子瞬间僵在半空,扑簌簌地掉在地上,然后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就好像犯上作乱的罪徒撞到了能执掌它们生死的王者一样。 矿工们在看见这一片蛇山蛇海后,无不感到头皮发麻,双腿打颤。 曾经亲眼目睹无数想要逃跑的人葬身蛇腹后,对毒蛇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压根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看见这么多毒蛇还会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往回跑。 “诶,你们跑什么呀,有小仙女在,怕什么?” 阿奇和阿保两人紧紧的跟在程星晚和墨君羿身后,在他俩心中,程星晚就是无所不能的仙女,他们胆子也比别人大了几分。 矿工们闻言,脚步一顿,却还是不敢跟上前来。 这时程星晚再次吹响骨哨,她让墨君羿带着矿工们先待在原地不动。 她自己则领着蛇群往那些私兵驻扎的山谷而去。 早上他俩离开之后,那些私兵想要追杀他们,却被毒蛇挡住了去路。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回去后才发现,庞大的黄金和武器库存,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光想想这件事件带来的后果,他们便觉得脊背发凉。 奈何他们出又出不去,主子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怎么都联系不上。 这一天,他们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既翘首以盼外面来人,又担心即将到来的那个他们无法承受的责罚。 直到天黑,他们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 起初是树叶沙沙的声音。 而后是震耳欲聋的蛇群嘶鸣。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火把照耀下,像满天繁星般发着绿光的眼睛。 他们竟然被蛇群包围了。 蛇群在离山谷十米远的地方,便没有再前进半分。 程星晚驱赶它们来这边只是为了防止这些私兵听到动静跑出来伤人,并非要让毒蛇来取他们的性命。 整个蛇山的毒蛇都聚集到了这里,几乎叠成了一座高高的围墙,将山谷包围在中间。 将毒蛇送到这边后,程星晚没有现身,她施展内功,飞快的往大红枫飞去。 矿工们见她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了,山上的毒蛇都已经被赶走了,咱们抓紧时间下山吧。” 她话音刚落,墨君羿朝着天空放了一颗信号弹。 明亮的烟火在高空中炸响。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山脉脚下,亮起一条巨大的火龙。 无数火把晃动,就如夜空下的萤火虫,照亮人们回家的路。 “大兖的子民们,叛臣秦江已抓入天牢,镇国大将军带着将士们来接大家回家了!” 墨君羿高亢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众人在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时,整个队伍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有的痛哭流涕,有的相拥大笑,有的仰天长啸....... 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远到像是从十五年前发出的一声求救声,今日才被人听见。 山脚下,是张世忠亲自率领着一万精兵,前来接应他们。 程泽礼和程老五以及张家三兄弟也在其中。 白日里山上都是蛇,他们被困在山脚下,寸步难行。 担心程星晚和墨君羿出事,他们迫切的想要上山一探究竟。 正焦头烂额之际,收到程星晚的传信,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的信号。 他们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耐心等待。 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那一刻,一道璀璨的焰火照亮了夜空。 他们这才发现,山上的毒蛇竟全都消失了。 紧接着,山上也亮起了火把。 火把自山顶往下蜿蜒,速度虽慢,但依旧能从从摇曳的火光中,感受到矿工们重获自由后的激动之情。 “将士们,去迎迎他们。” 半个时辰后,两条火龙终于碰头了。 “爹爹!” 程星晚在看见程泽礼的那一刻,如乳燕归巢一般,朝他飞扑而去。 却在半道被程老五截住了。 “囡囡,你眼里就只有你爹爹吗,五叔都走到你面前了,你都视而不见,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呃......,五叔,不是囡囡没看见你,实在是因为爹爹太笨了,走个路还能摔跤。” 程老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程泽礼在身旁士兵的搀扶下刚从地上爬起来。 从他脏兮兮的衣服上就能看出,他已经不止摔了一跤了。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爬个山都不会,叫你在山下等着,非是不听,你这不是跟上来添乱嘛!” “是是是,你有用,为兄不像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自程老五官职比程泽礼大后,互相拆台互怼,就成了程家人的家常便饭。 程星晚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安........太子殿下,囡囡,你们没事吧?” 第476章 万人坑 同样是身穿铠甲的人,山上的私兵,只会鞭打伤害他们。 镇国大将军率领下的士兵,却如天兵天将般,把他们从地狱中救出来。 谁是谁非,有目共睹。 矿工们对前来帮助他们下山的士兵,感激涕零。 下山之后,他们被安排在山脚下的几个村子里。 这几个村子早已变成了空村,活下来的矿工也有几名本就是这个村子的人。 如今人虽救出来了,事情却还没结束。 常年生活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之中,不可避免他们身上会沾染一些病毒。 为了防止他们身上携带疫病,把病传染出去。 需要先让他们在村子里隔离一个月。 确保他们身体无恙后,再让他们回家去。 要挨个检查他们有没有生病,就需要大量的医者。 他们来之前,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场景,所以朝廷并没有派遣大夫跟随。 张世忠下山后第一时间便书信一封,让灰八帮忙送回京都。 程星晚和墨君羿帮着安顿好矿工之后,便进了空间。 这两天呆在奇臭无比的山洞内,他们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臭烘烘的了。 进了空间,迫不及待的换了泳衣,泡在泳池里睡着了。 这一夜,据说隔壁几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蛇山山脚下的几个鬼村里,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不明真相的人听见了,只觉毛骨悚然。 原因竟是一万多矿工的鼾声。 今晚这一觉,是他们自从踏入蛇山以来,睡的最安稳,最满足的一觉。 上万人的鼾声汇聚在一起,就像一道道响雷,响彻夜空。 第二日一早,张世忠便带着八千将士上山了。 程星晚和墨君羿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去了那个藏私兵的山谷。 一夜过去,毒蛇们饿的逮着自己的尾巴都想往肚子里塞了。 闻着熟悉的人肉味道,只能看,不能吃,直折磨的它们抓心挠肝,躁动无比,一直蠢蠢欲动的冲着私兵们吐蛇信子。 而那些私兵也被折磨的不轻,本就因为黄金和武器的丢失而焦灼不安。 晚上又来了这么多毒蛇虎视眈眈的把他们包围了。 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闯进来,私兵们在惶恐不安中,一夜没睡。 山下的火光他们不是没发现,也猜想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但正因为对事情一无所知,才更让他们觉得惶惶不可终日。 程星晚和墨君羿赶到时,他们正极尽所能的将所有能挪动的东西都堵在了山洞洞口,企图以此来阻挡毒蛇的入侵。 殊不知,若不是程星晚命令毒蛇们不许伤人,凭他们这点手段,又如何能阻挡无孔不入的毒蛇。 随着哨音响起,毒蛇如潮水般褪去,山谷四周的毒蛇高墙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互相残杀过后的蛇尸。 等私兵们惊喜万分的发现山谷外面除了蛇的尸体,一条活蛇也看不见时,比毒蛇还让他们恐惧的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他们充其量只是一帮手无寸铁,懒散的乌合之众,又怎么会是这支精兵强将的对手。 即便是再不堪,也难免会有一些顽固分子,企图以卵击石,占据着洞口,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奉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燕王煽动群臣谋反,已被当场诛杀于太和殿外,左相等一众叛臣悉数被下天牢。 秦家兄妹也已被擒,你们的主子都已经败了,倘若你们一意孤行,继续执迷不悟,等待你们的终将是灭亡。 这种牺牲毫无意义,想想你们的家人,他们还等着你们回去团聚。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被他们抢来,骗来的。 放心,只要你们手上没有沾过无辜之人的血,就还有机会同家人团聚。 放弃抵抗,立即投降,镇国大将军在此,你们自己估量估量,你们的骨头是不是比倭寇还硬!” 山洞内的私兵们,本就动摇的军心,在得知带队的是竟然是镇国大将军时,彻底溃败了。 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很快,他们便识时务的举着双手,从山洞内走出来投降了。 而张世忠也没有为难他们,八千士兵,押着两万多人下山了。 最高的那座山峰上,程星晚和墨君羿站在坐在大红枫上,看着树底下,洪水般的蛇潮往洞口涌去。 直到确定所有的蛇都进入了山洞内,他们才从树上跳下来,猛吸了一口气后,带着防毒面具,再次进了山洞内。 高台之下,所有蛇都聚集在了这里,它们就像粪坑里的蛆虫,不停的蠕动着,让人看了生理不适。 当程星晚和墨君羿进来时,它们自觉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 前两次走的匆忙,注意力都在高台之上,没有多注意台下。 这一次,目的不一样了,才有心观察四周。 感受到脚底下咯吱作响,不断有好似树枝断裂的声音传来,他们低头才发现。 脚底的路,竟然是由白骨铺成的。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吹响骨哨,将蛇群驱离台下。 放眼望去,巨大的空间里,全是累累白骨。 这就像一个万人坑,而她不知道这个坑究竟有多深。 此时此刻,光是站在这里,她仿佛都能听到耳边传来无数冤魂的悲鸣。 她满眼悲凉的看向那些毒蛇,这里的每一条蛇,都不无辜。 它们身上的血肉,都是从那些惨死的矿工身上掠夺而来的。 这种肮脏的毒物,没有存活在世上的必要了,它们的血肉从哪来就回哪去,死在这万人坑,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随着一声真田巨响,整个红枫山峰被从里往外炸开,无数毒蛇浑身带着火苗,被炸上半空之中,复又湮灭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大火从内向外蔓延,直到裹挟着整个蛇山山脉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程星晚和墨君羿功成身退,两人骑在大黑二黑背上,从高空中俯瞰下方。 只见整个蛇山山脉,变成了一条黢黑的无头蛇尸,七寸之处的山谷也被炸的稀巴烂。 邪恶的毒蛇群也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因为这一场大火,连藏在山上的蛇卵也没放过。 蛇山虽然被炸了,炸死了毒蛇,也炸出了惊喜。 一条储量庞大的金矿脉被炸了出来。 张世忠第一时间带着军队封锁了蛇山。 第477章 平阳郡主 消息传回京都,明德帝龙颜大悦。 听闻墨君羿和程星晚今日便会回来,他便早早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一大桌他们爱吃的。 俩人直接骑着大黑二黑落在了太和殿外。 这可是明德帝赐予他们的殊荣。 早在他们身影刚出现在高空中时,明德帝便亲自迎了出来。 “臣女程星晚参见陛下,.........!”程星晚从大黑背上跳下来后,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一双大手提溜了起来。 “免礼,免礼,哈哈哈.....!小囡囡,朕恩准你今后见朕都无需下跪,除此之外,朕还要重重地嘉奖你。走,朕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咱们吃饭去。” 明德帝满眼慈爱,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却在江得禄的低咳声中,改为牵着她的手。 程星晚受宠若惊,乖乖的任他牵着。 从始至终,被当成隐形人的墨君羿,幽怨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才这么短短几天,父皇就喜新厌旧了吗? 然而,明德帝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墨君羿没跟上来。 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还是他的小福女。 自打她出现在京都之后,那些困扰他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这段日子,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来,让他应接不暇。 若非还有别的打算,他都想要收她为义女了。 饭桌上,他不停的往程星晚碗里夹菜。 丝毫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满脸宠溺的问道:“我打算明日就宣布,封你为平阳郡主,赐封地鄞州郡,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一并写到圣旨上去。” “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程星晚闻言,一脸愕然,没想到明德帝竟如此大方,上来给出一个郡主之位,还把鄞州赐为她的封地。 这也太大方了吧,她有点不敢置信。 要知道,鄞州如今已经从一个满目苍夷的穷困郡城,一跃成为如今的纳税大郡。 光每年上缴朝廷的税收都占了大兖每年经济总额的十分之一。 且随着它蓬勃发展的势头,鄞州的未来不可估量。 把鄞州郡赐给她做封地,意味着以后,鄞州郡的税收全进了她的腰包,不用上交朝廷了。 这些年,因为左相这些贼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国库早已被他们搬空。 即便把他们的全部家底抄了,用来填充国库,也依旧空虚。 明德帝竟舍得把这么大一块肥肉分给她,实在是让她受宠若惊。 “不快,一点也不快,以你的功绩,即便是公主也当得。 反正你也叫太子哥哥,朕也缺你这么一个女儿,要不你就给朕做女儿得了?” 明德帝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墨君羿的神色。 见说到让程星晚当公主,他还一脸赞成的样子,顿时觉得为这孩子操碎了心。 猛地加大剂量道:“等你长大了就给你招个驸马。” “父皇不可!” 起初,墨君羿还为明德帝要封赏程星晚当公主而高兴。 当听到他要为她召驸马时,心猛地刺痛了一下,想也没想,阻止的话脱口而出。 这下不仅明德帝,就连程星晚都十分诧异的看向了他。 虽然她本就没打算答应明德帝,但墨君羿这么激动的反对,却是她看不懂的。 难道他觉得自己不配? “哦?羿儿这是不同意我册封囡囡为公主,为何?” 明德帝见自家儿子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墨君羿对上程星晚疑惑的眼神,顿感有些心虚。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出来阻止,只感觉自己心底有个声音让他必须这么做。 “就......就,囡囡从一届平民一跃成为一国之公主,恐引来大臣们的不满。 届时囡囡必将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公主之位,在父皇眼中是奖赏,于囡囡而言,却是枷锁,与他人而言,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站的越高,责任越大,一旦冠于囡囡公主之名,她将再也不能如今日这般自由洒脱。”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明德帝也不由得正色起来,虽说左相一派如今已悉数下狱,但朝中局势,也还没有到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步。 这俩孩子虽然不是在他身边长大,却也算是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暗二那家伙,每日就负责藏在暗处,把他们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都写信告诉他。 所以他想把程星晚抢过来当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因为她立下了大功后,临时起意的事情。 但是比起当公主,当未来儿媳养大,不是更有趣吗。 程星晚在听完墨君羿的一番话后,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当不当公主,她无所谓,只要八哥不是讨厌自己就行。 这顿饭,在莫名的气氛中结束。 对于明德帝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她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关于程家祖上的冤屈,明德帝已经查明了当年的真相,明日会在册封她之前,先昭告天下,替护国大将军伸冤。 除此之外,她再没什么想要的了。 论金银财宝,十个大兖国库加起来也未必有她多。 论权势,诚如墨君羿所说,权势只会成为她的枷锁,限制她的自由。 如今程家村的人,生活富足之余,还能有余力护佑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每个人都能在自己擅长的行业里发光发热,这已经是极好的生活了。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它既可以造福于百姓,也可以满足一己私利:可以使人高尚,也可以腐蚀人: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虽然现在来看,程家村的人秉性纯良,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一直这么美好下去。 所以她不会去主动为他们求得权力。 若他们想要,可以凭自己的努力争取。 如今家家户户都有读书人,有好几家的孩子都已经中了秀才,童生就更多了。 老族长的孙子,程秉文与她的小舅舅李君山经过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在去年考中了举人,并且名次都不错。 如今朝廷经过这一番大换血,急需大量人才填补空缺。 只要他们通过了今年的会试,基本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就连锦文锦武和锦皓兄弟三个,都被激励的头悬梁,锥刺股,打算在明年的乡试中,下场一试。 据说程泽礼在此次拨乱反正中,立下了功,显然,逍遥城他是回不去了,他今后都会留在京都。 至于是什么职位,想必也会在明日揭晓。 听说明德帝也问过他想要什么,他竟然回答想要明德帝下令重新彻查当年沈京兵乡试作弊一案。 他并没有说沈京兵一定无辜,只是说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明德帝闻言,欣然应允。 在他查阅他们在逍遥城所做出的功绩之时,韩宇的名字也出现在他眼前。 这才想起,当年那个同样惊才绝艳的探花郎,因为坚定的同状元郎站在一起,受牵连一起发配了逍遥城。 于是一道圣旨自京中发出,韩宇也终于等来了希望。 第478章 沉冤得雪 当夜,程泽礼和程老五,以及张家三兄弟,率领着八千将士,押送了上千辆板车回了京都。 每辆板车上都摞着十几个木箱子。 从深深的车轱辘印中能看出,箱子里装的东西分量非常的重。 以至于每辆板车都是两头牛拉着。 这些便是从蛇山上搜出来的那些黄金和武器。 把那些毒蛇炸死之后,程星晚回了趟藏私兵的那个山谷。 将黄金和武器都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这些东西是属于国家的,她当然不会占为己有。 况且留在她这里的作用也不大,用来填充国库空虚,却大有用处。 明德帝另有派人手前去接手那些矿工和私兵,至于张世忠,他则带着两千兵将,镇守金矿脉。 当日早朝,明德帝神采奕奕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笑眯眯的听着江得禄一条一条的念完了左相等人的罪名,并且下令将这些罪大恶极的人全部诛九族。 整个过程,朝堂上安静的针落可闻,文武百官,无不敛声屏息,俯首贴耳,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声响,引来明德帝的注意,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毕竟他们这些留下来的朝臣,并不全都清白。 许多都是左相等人的同谋,只不过是迷途知返,逃过一劫罢了。 经过燕王谋反这一事后,他们彻底认识到,明德帝并不如表面简单。 他现在还容许他们站在这里,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翻旧账。 所以他们现在只敢夹起尾巴做人,对于他下的任何决定,只有无条件服从,不敢有异议。 明德帝显然对他们识时务这一点很满意,也并未为难他们。 紧接着,江得禄便开始高声宣读在此次燕王谋反一案中,立下功劳的官员名单。 程老五和张家三子的名单赫然在内,他们这些人,全部在现有品级上官升一级。 他之前是正三品的平东将军,一跃成为现在的从二品镇东将军。 年纪轻轻,便官居二品,他的官场晋升速度,堪比火箭。 紧接着便是程泽礼。 只他一人做出的功绩,便足足念了一刻钟。 最后,他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忠诚正直之臣,程泽礼,才智过人,宜承重任。 朕承慈谕,特册封为户部尚书,以示皇恩浩荡。 尔其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履行职责,为朝堂和百姓做出贡献。 钦此!” “臣,谢主隆恩!” 虽然之前的逍遥城城主之位,是正四品官。 但那基本等于是虚衔。 直接从正四品,到正二品的户部尚书。 连跳四级,别说文武百官了,就连程泽礼自己都有点傻眼。 圣旨一下,那些装鹌鹑的朝臣们彻底不淡定了,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怎么,诸位爱卿对程爱卿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有疑异,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朕洗耳恭听,嗯?” 轻飘飘的一个“嗯”字,如一记重锤,将那些因嫉妒昏了头脑的人彻底敲醒了。 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莫说人家本就优秀,有如此亮眼的政绩。 即便他只是一个草包,光以他救了太子,并养育了八年的情分,陛下就是封他个异姓王,他们也无权质疑他的决定。 至于张世忠,他已经是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将军了,再往上升,权力地位都要跟明德帝比肩了。 白氏也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了,再也往上升不了了。 除了赏些金银珠宝,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赏了。 在册封程星晚之前,明德帝神色沉重的宣布他查了百年前,震惊朝野的护国大将军通敌叛国一案。 有史料和证据证实,当年护国大将军乃是被当时的长阳侯和中书侍郎等人陷害,也就是如今的长阳侯叶裴天的太祖和左相秦江的太祖等人。 因为党派纷争,护国大将军碍了他们的路,于是便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导致忠臣血洒刑场,九族被屠。 幸好他手下的四名副将,为了帮大将军沉冤昭雪,带着证据隐姓埋名。 如今正因为有了他们的提供的证据,才使得真相大白,还大将军清白于人间。 那四名副将的后代秉承先祖的遗志,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并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这一等,就是百余年。 他们的后人,分别是跟在程老二身边的魏霸天,程老五身边的熊铁生,逍遥城的大黑子,以及邓家村的邓豹。 这么些年,他们几家之间,早已断了联系,只记得家族有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 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有人去找他们。 程家人也是在确定时机成熟之时,才从先祖留下来的卷轴之中,循着上面的提示,找到了他们家。 才发现,竟然都是同他们有交情的人。 众人谁也不知道,明德帝为什么要把这桩陈年旧案翻出来,都过去百年了,那些人的骨头只怕都已经化成齑粉了,如今就算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又有何意义。 除非,他们还有后人遗留世间,可是程大将军不是被诛九族了吗。 等等,程大将军........姓程!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程泽礼身上。 难道他是.......? 只见他不卑不亢,神色淡然,对于众人的打量,毫不在意。 “没错,正如你们所猜想,程尚书,正是护国大将军的后人。 好在苍天有眼,程家还留有后人,且如今人丁兴旺,贤才倍出。 他们真正做到了达则兼济天下,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救鄞州百姓于水火。 造纸术,印刷术,出自他们村,造福了天下读书之人的同时,也为鄞州百姓创造了就业机会。 解决百姓温饱问题,创办学堂,让工人的孩子免费入学,为我大兖培养出一批批优秀人才。 不仅如此,他们还自掏腰包,制作羽绒衣被和皮靴,购买粮食,无偿捐赠给东北大军。 也正因为有了他们捐赠的衣服,粮食,将士们才不至于在那个寒冬之中冻死,饿死,才有了那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除此之外,高产粮,红薯,玉米,各种植物油,也全都是出自他们。 所以今日,朕要封程家村为“天下第一村”! 程泽礼闻言,跪地叩首,“臣谢陛下隆恩,吾祖在天有灵,定会深感欣慰。” 明德帝走下台阶,亲自将程泽礼扶起,“朕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你先祖洗刷冤屈,追封护国大将军为护国公,享太庙供奉。” 一时间,朝堂上响起阵阵贺喜之声。程泽礼再次叩头谢恩。 待朝堂安静下来,明德帝看向众大臣,“朕希望日后满朝文武都能如程爱卿一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众大臣齐声应是。 程泽礼抬头看向身旁的明德帝,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程家百年夙愿,终得圆满。 第479章 程老五的婚事 有了前面的铺垫之后,明德帝再次宣布册封程星晚为郡主时,朝臣们已经麻溜地接受了。 今日朝堂大换血,更是程家高光时刻! 程家如同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踩着那些倒下的权贵世家,以超强的姿态,一跃成为京都最热门的新贵。 自这一天起,再也无人敢小瞧程家人。 一切尘埃落定,除了程泽礼和程老五每日早出晚归的忙碌着,程家其他人也并未闲着。 左相等人被抄家后,他们庞大的资产被官府拿来对外出售。 这些铺子田产都在京都最好的地段,价格不低,普通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不敢轻易出手。 这可便宜了程家人,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财,遇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程老大和程老二兄弟俩便兵分两路,在京都大肆收购了起来。 程星晚担心他们带的钱不够,还分别给了他们一百万两银票。 两百万两看着多,其实也不过是她空间里银票的九牛一毛。 且这些钱都是把西沉国和赫连家摸来的,挥霍着,一点也不觉得心疼,相反,还觉得无比畅快。 程老二和程老大爷没有拒绝,他们欣然接过程星晚的钱,打算用这笔钱买的铺子田庄都记到她的名下,使钱生钱,将来她出嫁那一天,连同这些年的盈利一起给她当嫁妆。 携带着巨款,程老二专门负责收购铺子和宅子。 程老大则更专注于田庄这一块。 程老四则打算在京都也开一家医馆,夫妻俩借口出去找铺面,整日不着家。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分明是因为不想在家带锦谦和锦珩那俩让人头疼的熊孩子,而找的借口。 张氏则带着三个儿媳,为程老五的婚事忙碌着。 上次参加宫宴回来后的第二天,程家人便给张家和薛家下了帖子,邀请他们来府中赏荷花。 说是赏花,实则是谈两个年轻人的婚事。 因着秦啸天驻守边疆,并未回来,所以秦家只来了两个人,分别是秦夫人向氏,以及秦家老太君,秦啸天的亲娘。 秦家可谓人丁单薄,往上数三代,都只得一个男丁,到了秦文娟这一代,就更是只得她一个女娇娥。 虽说她是个女娃,但秦家老太君并没有看轻她,反而对她宠溺的不行。 所以秦文娟可谓是在秦家老太君和秦夫人的千娇万宠下长大的。 本想把她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淑女。 可令人头疼的是,她虽生了女儿身,性子却随了她爹,大大咧咧的,一刻也坐不住。 整日素面朝天,最烦红妆珠钿,偏爱一袭红衣,舞刀弄棒。 眼看着她都快成老姑娘了,京中别的贵女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而他们家门前,却迟迟没有动静。 急得他们呀,是每日吃不香,睡不着。 偏生这丫头对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竟然还趁着她们不注意,偷偷留下一封书信,一个人跑去边关寻她爹去了。 不过好在她去了,她爹也终于靠谱了一次,给寻了个这么好的女婿回来。 第一次看见气宇非凡的程老五,她们婆媳俩便满意的不得了,如此人才,配她们家娟儿,绰绰有余。 早在几年前,她们便时常从秦啸天寄回的家书中,看到程老五的光辉事迹。 秦啸天是真的对这个小伙很中意,每次写回来的家书中,都会花一半的篇幅来写对他的赞赏。 久而久之,婆媳俩也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产生了好奇。 想必早几年,秦啸天便将他当成了女婿人选了。 回顾过往,婆媳俩才反应过来,秦文娟为啥会突然一个人跑去边疆,想来是她早就从她爹寄回的家书中,读出了对程老五的情谊。 也好在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回京之前,把这么好的夫婿给定下了。 不然,二十岁的二品大臣,长得又好,能力又强,再加上现在的家世。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错误,前路尽是坦途。 未来,他的成就,绝对不会比张世忠低。 抛开他个人的能力而言,他的身后,站着未来的储君,更恐怖的是,大兖的擎天柱,张世忠是他的亲舅舅。 如此强硬的背景能力,早已将京中的一众世家公子给比下去了,也让他成了京都女子炙手可热的如意郎君。 听说他每日走在路上,至少不少于十个女子会突然在他面前崴脚。 亦或者总是有人在经过他身旁时,不经意间将手帕荷包之类的掉地上。 估计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恐怕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吧。 不得不说,秦家婆媳俩已经产生了危机感了。 所以在程家人主动跟她们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时,她们连半分犹豫都没有,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并且在程家人拿出由他们庚帖合好的几个适合成婚的日子时,她们更是直接想也没想的选择了最近的一个日子。 也就是下月初三,而现在已经是十八了,距离成婚的日子,不过才半个月了。 如此匆忙,就连张氏和程老头也不免讶异了一番。 秦家婆媳也深知自己的行为给人一种倒贴嫁女儿的感觉,但她们不怕别人这么认为。 因为这是事实。 她们只想尽快让两个孩子把婚事办完,以免夜长梦多。 不是她们不相信程老五和程家人的为人,实在是担心那些贵女们暗地里使手段。 万一哪天,一个不慎,没防住,叫人得逞了,人家要程老五负责怎么办。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别说还没修成正果的未婚夫妻,就是成了亲的,别人也照样抢。 不说别人,就程老五的亲哥,五年前的状元郎程泽礼,不就是在明确表态自己已经成亲了的情况下,还差点被秦若水下药嘛。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也为了自家女儿(孙女)的幸福,她们也算是把脸面豁出去了。 他们的婚事越快越好,最好成亲当晚便怀上孩子,将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坐稳喽。 这样,即便后面谁敢使坏,那也是她自甘下贱,永远只有为贱妾的份。 张氏明白秦家婆媳为了孩子的一片苦心。 自然也不会因此而低看了她们。 主动抓取幸福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况且,文娟那孩子,也很对她们的脾气,她们很中意。 第480章 饭桌风波 当程老五和秦文娟即将在下月初三成婚的消息爆出来后,整个京都女子的芳心都碎了一地。 听说那一晚过后,京中的瓷器铺子生意都好了许多。 想来,是不少人家小姐房里都换上了新的花瓶茶具。 自两家敲定了婚事后,秦文娟便被勒令在家绣嫁衣。 向来对女工深恶痛绝的她,在程老五偷偷翻墙进去看他时,将快要被扎成筛子的手藏在身后,欲哭无泪。 程老五又怎会不知她不擅女工,满眼心疼的帮她给手指上药。 有心让她别绣了,嫁衣这种一生只穿一次的东西,他并不是那么看中,让三嫂帮忙设计一款,请绣娘帮忙绣就是了。 可是一生要强的秦家人,在婚事上已经自觉低了程家人一头,又怎么可能连嫁衣都让他们帮忙呢。 自家闺女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这嫁衣若真让她自己绣,恐怕到大婚那日,只能顶着一身乱七八糟的红布团出嫁。 其实早在她与程老五订婚的消息传回来之时,她们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嫁衣了。 如今一应物件早已备好,只等着那一天到来了。 之所以将她困在家里,表面上是让她绣嫁衣,实则是想要磨磨她的性子,也让她学学规矩,别等过了程家的门,让她那三个妯娌比下去,平白惹人笑话。 对于向氏的苦心,秦文娟自是不知道的。 为了能嫁给程老五,她只能收敛了性子,每日苦哈哈的逼着自己沉下心来,试图去掌控那一枚小小的绣花针。 说来也奇怪,长枪短棍都能使的虎虎生威的她,竟然屡屡因掌控不了一根绣花针而受挫。 但她天生犟骨,做不成的事情偏要做,于是便同绣花针较上劲了。 程老五看得心疼,劝又劝不动,索性便只能加入她了。 于是秦府小姐院内便出现了惊掉人下巴的一幕。 沙场上能提刀马上定乾坤的镇东将军,竟然放下刀剑,拿起了绣花针,专心致志的替媳妇绣起了嫁衣。 还别说,拿针的阵势,看着比秦文娟顺眼多了。 乐的躲在门外偷看的秦家婆媳捂着嘴直笑。 “我去说说娟儿,她自己不会就算了,竟然还让小将军拈绣花针,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说着,秦氏就要进去。 却被秦老太君扯住了袖子。 “算了,俩孩子感情好,他们乐意咋样就咋样,让咱府里的人管住嘴巴就行。” 这边程老五和秦文娟如胶似漆,那边程星晚和她的一众兄长弟弟们也并不清闲。 自她被册封平阳郡主以来,邀请他们去参加诗会和赏花宴的帖子就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对于这些,能推的她都推了,也有那不能推的,也只能应邀而去。 就比如今天,她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便听见外头传来某人聒噪的声音。 “奶,你做这蟹黄包可真是绝了,我在家就闻着这股香味了。” “小墩儿,喜欢就吃你就多吃点,这虾饺也不错,尝尝,喜欢吃就常来,想吃啥,奶都给你做。” 张氏不停的往薛墩墩的碗里夹着各种吃的,小胖墩儿将脸埋在堆成小山似的碗里吃的那叫一个凶残。 程星晚洗漱好出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偏生小胖墩儿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边吃,一边还抽空拍张氏的马屁。 “哇哇哇.....,太好吃了,奶的厨艺比宫里的御厨也不差什么,有没有考虑在京中也开一家早食铺子,到时候我就天天都能吃上了。” “正有此意,早食铺子已经在筹备之中了。 而且我们不仅要卖早食,还要开火锅烧烤店。 就鸿福楼,我们把鸿福楼盘下来了,就开在那。” 说到开早食铺子,一直默默吃饭的王氏可来了精神了。 来京这段日子,整日不是应邀去谁家,就是谁家夫人来家中做客。 过了最初的新鲜感后,只觉得这种生活无聊透顶。 行坐睡卧都是规矩,见谁都得挂上假笑,笑得她脸都要僵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在苍梧镇的日子,并无数次庆幸她家相公不是做官的料。 不然光想想以后的日子要像那些官夫人那般被一堆规矩困在后宅之中,她便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一说起开铺子的事情,她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薛墩墩除了是一个资深吃货外,还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听众,他一边吃着一边还能三心二意的适时插上一句嘴,不露痕迹的拍拍马屁。 逗得程家的女眷眉开眼笑的,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好。 锦武见这他一来,便抢走了张氏刘氏婆媳几人的注意,连他们这些亲孙子(儿子)都不香了,顿时醋意横生。 “位,小胖墩儿,你家好歹也是京中老牌世家,不至于在吃食上亏待你吧。 看你这一身肉,长得还矮,再这么吃下去,真就变成一个球了。” 薛墩墩闻言,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一顿,眼眶瞬间便红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锦武,怎么说话的呢,赶紧跟暨白道歉!” 坐在上首,一直没说话的程老头没有忽视他眼里的泪光。 急忙厉声呵斥锦武,让他跟薛墩墩道歉。 锦武被他突然的发飙吓了一跳,瞬间便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其实他话刚说出口,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怎么能往人的伤疤上戳刀子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好在他认错态度很积极,一个箭步窜到薛墩墩身旁,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暨白,都怪我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一时口嗨。 其实我本意是要跟你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是故意拿你的身材来取笑你的,你打我,骂我吧,我绝不还手,也绝不还口。” 薛墩墩扭头悄悄抹了把眼泪,笑着说道:“锦武哥哥,没关系,我不怪你。 你们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我也知道太胖了不好,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总感觉很饿,好像永远都吃不饱。 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我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 可是我只要不吃东西,就感觉心里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第481章 中毒 程家人众人闻言,即便是不懂医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怎么会这样,家里没给你请大夫看看吗?” “怎么会没有,莫说京中的郎中,就连宫里的太医们,也都看过了,只是他们都说我身体强壮着呢,就是能吃。 而且我打娘胎里出来就比别人胖,大夫说我就是这种虚胖体质。 最让我苦恼的是,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只长肉,不长个子了。” 薛暨白说完,神情落寞,看着桌上的美食,不停的吞咽口水,可以看出,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 程家人见状,心疼不已。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吃吧啊,还能吃得下就吃,别忍着。” 刘氏一个劲的将自己面前的早点全都堆到了薛暨白跟前,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大嫂,不能再这么让他吃下去了,只吃不长个,会出问题的。 暨白,把你手给我,我给你看看。” 程老四站起来阻止刘氏继续往薛暨白跟前塞各种吃的行为。 然后抓住薛暨白的手腕,开始切脉。 片刻后,他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惊讶。 薛暨白的脉象与常人无异,脉搏看着比普通人还强壮几分。 “四叔,怎么样?我还有救吗?”薛暨白紧张地问道。 程老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暨白,你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特殊。 我暂时无法确定具体原因,还是让囡囡来帮你看一下吧。” 薛暨白听了,神情黯然,这番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最终结论都只会是说他的身体健康,完全没问题。 程星晚在门外已经将饭桌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以前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好吃,才胖的。 说来有些惭愧,她身为医者,自己的义兄身体出了问题,她竟然没看出来。 不用程老四请,她便已经主动坐到了薛暨白身边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薛暨白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他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奇怪,暨白哥哥的脉象确实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女孩喃喃自语道。 薛暨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睛已经忍不住再次往桌上的美食看去了。 “别动,我再看看。” 程星晚按住薛暨白的手,重新切脉。 这次,她更加专注,试图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然而,脉象依然平稳有力,毫无异常。 她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某种罕见的病症? 或者是有什么其他因素影响了薛暨白的身体发育? 突然她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异常,眉头微皱。 “暨白哥哥,你说你出生就比别人重,有多重?”程星晚轻声问道。 “十二斤半,我祖母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我娘因为生我,差点难产丢了命。 好在祖父去请来了太医院院正,才救了她一命,但也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了。 所以这么多年,我爹娘就生了我这么一根独苗苗。” 程星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 或许,答案就在这里…… 但具体是不是如她所想,还需要给金氏把过脉才能确定。 “囡囡,你看出啥了没?暨白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见程星晚光皱着眉头不说话,张氏心急不已。 这些年,薛暨白没少往程家跑,他嘴又甜,又有眼力见,时常哄的张氏心花怒放。 她早已把他当亲孙子看待了。 以前他小,只觉得小孩子能吃是福,吃的香,才长得快。 有哪个做奶奶的,不喜欢虎头虎脑的大胖孙子呢。 现在看他十岁了,跟墨君羿一样大的年纪,身高却堪堪只到他腋下的位置。 虽说墨君羿长得快,不该拿他做对比。 可比他小两岁的程星晚都比他高了,这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待会儿跟他回薛家,给我干娘把脉后才能确定。” “囡囡,你难道发现了什么了吗,快告诉我!” 薛暨白终于从她口中听到了和别的大夫不一样的话,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我只是说怀疑,还不能完全确定,要给你娘诊脉过后才能下诊断。” “怀疑什么,还要给我娘诊脉,难道是有什么遗传疾病?可我娘也不胖啊!” 薛暨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仿佛一刻也等不了。 “不是遗传,我怀疑是你在娘胎里中毒了,当然,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我说过了,得先给你娘诊脉后才能确定。” “中毒!还是娘胎里就中毒了,那岂不是说,我娘在怀我时,便被人下毒了,是谁这么狠毒,连孕妇都不放过。” 薛暨白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中毒,包括他的家人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一时之间,他愣住了,掺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还等什么,快拿上两个包子路上吃,娘陪你一起去!” 李氏作为金氏的好闺蜜,听完程星晚的猜测,顿时坐不住了,往程星晚手里塞了两个包子,就要拉着她去薛府。 “慢着!如果是中毒,还是胎中被人下毒的话,想必下毒之人,应该是身边的熟人。 若你们贸然上门去,必定会引来他人的注意,恐怕会打草惊蛇。 不如派人去把金夫人请到咱们府中来。” 程老二这些年都是跟一些有钱人家打交道,那些人后院的阴私故事没少听说过。 “中毒”这两个字从程星晚嘴里一蹦出来,他便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以他对程星晚的了解,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她从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说不确定,是还缺最后那百分之一的事实证明。 本来以李氏的脑子,她早该想到这点的。 所以说关心则乱,因着她与金氏的交情不浅,一听到她极有可能中毒了,她便乱了方寸,脑子全然转不动了。 听到程老二这番话,她赶忙点头道:“二哥言之有理,是我太急躁了,这样,彩衣,你亲自去薛府,就说今日天气甚是凉爽,我想带着孩子们去城外新买的庄子上摘莲蓬,邀她一同前往。” “是,三夫人!” 彩衣应声离去,出了府门,早已有马车等候在门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薛府的马车恰好和程泽礼乘坐的马车在大门口相遇。 程府的马车上,薛继掀开帘子,迅速的跳下车,直奔金氏的马车而来。 “娘子,好巧!今日你也来程府啦!” 薛府的马车,应声从里面拨开车帘,露出一张纯良无害,楚楚可怜的脸。 “表弟,你怎么在这里?” 第482章 薛继的青梅竹马 嗲的让人长鸡皮疙瘩的声音传到薛继耳中,他表情顿时便僵住了。 “表.....表姐,你.....你回来啦?” 来人正是薛继姑母家的表姐,上官蓉儿。 她的父亲是外派南边的一个县令,这么些年,因为躺平摆烂,政绩平平,毫无升迁希望。 上官蓉儿比薛继大上三个月,自小便体弱多病。 一岁时,她娘带她回京省亲,长得像个小猫儿似的,比小她三个月的薛继小了一大圈。 让薛家众人看了心疼不已。 值得庆幸的是,自打她入京以来,竟一次也没发过病了,仅一月,便肉眼可见的长了肉,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于是,薛氏便央求着把孩子寄养在薛家。 当时薛继的祖父祖母还在,见自己外孙女可怜,心中不落忍,便做主把她留在了府中。 还美其名曰,她和薛继年岁相当,正好可以当龙凤胎养。 自那以后,上官蓉儿便留在了薛府。 以薛府三小姐自居,自小与薛继形影不离,一起长大。 说是形影不离,实则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故意粘着薛继。 其实薛继并不怎么待见她。 只因她总是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她。 只有从小到大在她手上吃过不少亏的薛继,才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实面目。 别看她长得娇小可人,跟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似的。 其实私底下是一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人。 只要她稍不顺心,便会将怒气发泄到她院子里那些下人身上。 他不止一次,看见她面目狰狞的拿针扎身边的丫鬟了,偏生还不允许她们发出声音,不然下手更狠。 甚至连她最喜欢的那只陪伴了她五年的白猫,都是被她亲手活扒了皮,虐待死的。 偏生这样的上官蓉儿,每每见到他,都喜欢嗲声嗲气的叫他表弟,再娇滴滴的咬着嘴唇,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明明在笑着,嘴角勾起向上的弧度,却总是让薛继感到不寒而栗。 可怜的薛继就是在这样的童年阴影下长大,才刚到成婚的年龄,却迎来晴天霹雳。 姑母竟然写信给他爹娘,想要两好凑一好,亲上加亲,让他娶上官蓉儿为妻。 薛父薛母还没答应,薛继先不淡定了。 他冲进他们屋子里,放话道:“我和上官蓉儿绝无可能,我薛继就算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娶她!”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了。 为表抗议,他直接躲在了外面,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家。 可惜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才第二日,他的钱包就让小偷儿给摸去了。 就在一群乞丐按着他在地上,企图把他的衣服扒走时,金氏就像一个光芒万丈的仙女,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彼时,金氏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俊俏男子的身份,见他虽穿着不凡,但却脏兮兮皱巴巴的,人也灰头土脸的,还以为他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公子。 同情的给他塞了十两银子,叫他回家去,别叫家人担心了。 但她没发现,薛继一直跟在她身后,到了金府门口。 彼时金府还是大兖首富,整座宅子气势恢宏,金碧辉煌。 作为地道的京都人,薛继刚到金府门口便知晓了猜出了金氏的身份。 金老爷乐善好施,名声在外,想必也不缺他这一碗饭吃。 刚巧那时,金父从外头回来,他向来心善,见这孩子可怜兮兮的,便领他进了府。 进府便好吃好喝招待了他一顿,再让他去洗澡换身衣服。 等他洗的白白净净出来,才认出他竟然是这两日,薛家满大街找的那位离家出走的小公子。 自那以后,他便时常往金家跑。 一来二去,便同金氏在打打闹闹中,产生了情愫。 同金氏在一起时,薛继没少跟她吐槽上官蓉儿。 所以金氏嫁到薛家后,同上官蓉儿的关系也并不亲厚,基本上只能维持表面的情分。 但在她怀孕时,上官蓉儿时常会主动关心她,给她送各种补品,各种滋补汤。 相处久了,金氏便觉得上官蓉儿好像也并没有薛继说的那么不堪。 但就在她生下薛暨白那个月,上官蓉儿收到家里的传信,称她祖母病重,让她回去伺疾。 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只听说她后来成婚了,被她爹送去给一个五十岁死了发妻的郡守做继室。 今日在程府门口看见她,薛继委实被吓了一跳。 上官蓉儿见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正在这时,金氏听见了自家相公的声音,从马车上露出头来。 “相公,我妹子约我一起去逛街,表姐听说了,便想着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 她看着薛继,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散心!她散什么心?” 见他问起这个,上官蓉儿顿时掩面垂泪起来。 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站在程府门口,哭的梨花带雨。 路人看见了,不由得脑补出一场女子上门找负心汉要说法的大戏。 薛继见她又是这番做派,心头顿时火冒三丈。 就连金氏的脸也黑了,你这初次到人家家里做客,便站人门口哭,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吧。 她心里忍不住怪上官蓉儿不懂事起来。 “表姐夫上个月去了,表姐心情不好,便想着来京都散散心。” “即是心情不好,在家安分待着便是,新丧未久,就去上门做客,这恐怕不妥吧。” 薛继听到她刚死了丈夫,非但对她没有半分同情,看着她这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对她的厌恶更是深了几分。 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没给她留半分脸面。 “表弟,你......!” 上官蓉儿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薛继。 “我竟没想到,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竟如此待我。 你若不想见我,那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听弟妹说程三夫人性子好,便想来结交一番,以后也有个说话的人儿。” 她本想赌气说走的,奈何,突然看到一个谪仙般的男子从薛继背后的马车上下来,她的眼睛瞬间便移不开了,便临时改变了主意。 第483章 绿茶婊 程泽礼刚下马车便感受到一股令人非常不适的视线。 抬眼望去,便看见一个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大点的妇人正对着薛继哭得梨花带雨。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她止住哭泣缓缓抬眼,刚哭过的眼眶透着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慢吞吞的晃着步子走到男人面前,摇摇欲坠的模样,好似一只风雨飘摇中无助的蝴蝶。 走到程泽礼跟前,她微微一笑,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垂下眉,向他屈身行礼道:“想必这位便是尚书大人了吧,妾身见过大人。” 她有意无意的悄悄把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雪白的颈项,像小鹿一样的漂亮眸子里盈满不安,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惹人怜惜。 见身边之人迟迟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迷住了。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装出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往程泽礼身上倒去。 “卧槽!绿茶婊,离我远点!” 程泽礼原本还在津津有味的鉴茶呢,还在思考按照闺女给他的鉴茶大全上写的,她下一句话应该会是什么。 猝不及防的,她竟然直接往他身上扑来,吓了他一大跳。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原来是骑着马的程老五见情况不对,把他给拎起来了。 “三哥,你想啥呢,你可别犯错误啊,不然别说三嫂了,爹娘一准饶不了你。” 意料之外的,女子并未摔倒,而是被她身边的丫鬟及时出手搀住了。 那丫鬟脸上连一丝慌乱也没有,动作娴熟的,可见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问我想啥,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五弟,在你眼里,三哥我竟然这么不堪吗? 就这么一个矫揉造作的老帮菜,我是有多眼瞎才能看得上她!” 兄弟俩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声音并没有遮掩,让本就委屈的上官蓉儿听见了,表情瞬间僵裂。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程家兄弟俩,身为二品大员,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就连薛继和金氏夫妻俩,也被程泽礼这一句“老帮菜”震惊的差点下巴都掉地上。 不是,兄弟,你嘴这么毒,当什么户部尚书呀,不当御史可惜了。 就在此时,早已等不及的薛暨白炮弹似的从大门内冲了出来“娘,你怎么这么慢呀,快点儿,我们等你好久了!” 说罢,不由分的扯着金氏的袖子火急火燎的往里走。 他爹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愣是被他无视了。 “诶,我说你个臭小子,急什么呢,你爹我也在,你真看不到吗?” 薛继紧随其后追了进去,压根就没有搭理上官蓉儿的意思。 程泽礼和程老五见他们急急忙忙的,还以为府里发生啥大事了,对视了一眼后,也赶紧跟上。 彻底被无视在原地的上官蓉儿,在他们都离开了后,脸上牵强的笑容瞬间便落了下来。 “金氏,你真是好样的!” 明明是男人们不咬她抛出的鱼钩,她却恨上了全场最无辜的金氏。 此刻她满眼怨毒的看向几人的背影,即便是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她脸上抽搐扭曲的恨意。 “夫人,我们是回薛府还是.......?” 一旁的丫鬟骑虎难下,心惊胆颤的问道。 “你个贱蹄子,连你也看我笑话是不是,回什么回,我上官蓉儿岂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我看中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同样,男人也是!” 说罢,她若无其事的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程府门口的门房,亲眼见证了这个女人变脸的全过程,委实不太想放她进去。 但主子没开口赶人,他们也没有权力这么做。 金氏刚进程府大门,李氏便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 “金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她热情的上前挽着金氏,突然感受到一股不算友好的目光,抬眼看见一名妇人正上下打量着她。 “这位是?” “弟妹,这是府中哪位小姐?” 俩人都好奇对方的身份,同时开口询问道。 听到上官蓉儿竟然把李氏错认为程府小姐,金氏忍不住捂嘴笑道:“表姐,程府小姐才八岁呢,这位是程府小姐的娘,程三夫人,也就是尚书夫人。” 见她一脸错愕,她又转头跟李氏介绍上官蓉儿的身份:“妹子,这位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位,姑母家的表姐。” 李氏恍然,笑着点头道:“原来是屈夫人,屈夫人快请!” 上官蓉儿在知道李氏竟然就是程泽礼的夫人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个美人啊! 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宛若十八岁的少女。 身材窈窕有致,肌肤莹润如玉,光洁细腻,如同雪白的玉瓷。 面容端庄而秀丽,两只眸子宛若秋水,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难以掩饰的优雅气质,整个人显得超凡脱俗,风情万种。 这一刻,向来以美人自居的她在李氏的光彩之下,显得黯然失色。 这与她想象之中的粗鄙村妇形象大相径庭,难怪程泽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已经拥有明珠的人,又怎能看得见一颗漂亮的石头。 纵使心中已经嫉妒的发狂,但她面上仍强扯出笑意,只是这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听到李氏称呼她为屈夫人,她只觉对方好似在故意侮辱她。 回到京都后,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在称呼她时,给她冠以夫姓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你乃弟媳的好姐妹,只需同弟媳一样唤我姐姐便可。” “这.........” “哎呀,你们还有完没完呀,娘,你快跟我走吧,囡囡妹妹等你好久了。” 就在李氏骑虎难下之时,薛暨白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扯着金氏就要往里走。 听到囡囡在等她,金氏忙问道:“囡囡在等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呀?” “囡囡想帮你.......” “囡囡那皮猴儿,听说我邀你去逛街,闹着要一起去,说你梳小辫的手艺好,非闹着要你给她梳,连我要帮她都不让。” 薛暨白话还没说完,李氏便抢着打断了他,随后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冲他眨了眨眼。 小胖墩儿扫了一眼上官蓉儿,恍然大悟,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484章 谁下的毒 金氏一头雾水,她哪里会什么梳小辫,她这双手只擅长拨算盘。 见李氏不停的偷偷冲她使眼色,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上官蓉儿这个外人知道。 随即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哦,好,我现在就去,劳烦妹子你帮我照顾姐姐一下,我去去就来。” 李氏也顺势拉过上官蓉儿的手道:“金姐姐快去吧,那皮猴儿性子急,若让她等烦了,可不好哄,屈夫人就交给我了,我会好生招待她的。” 上官蓉儿本也没打算跟金氏去哄孩子,她最烦熊孩子了。 李氏一口一个屈夫人,叫得她心烦,但她又要时刻维持她温柔可人的形象,只能在心中暗骂贱人,任由李氏挽着她去了厅堂。 金氏进到程星晚房内时,发现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头上已经绑好了两个俏皮的小丸子。 “怎么滴,囡囡找干娘有什么事吗,还要神神秘秘的把我叫来你房里。” “干娘,把手给我,你先别说话。” 说罢,程星晚将手搭在金氏的脉搏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金氏见她严肃的样子,也只能隐下满心的疑惑,茫然的看向一旁的儿子身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程星晚才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么样囡囡,是不是中毒?” 薛暨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急切的询问道。 “中毒!谁中毒?我吗?” 金氏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确实是中毒!” 程星晚点头肯定道。 “不是,你们两个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中毒呢,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呀。” 金氏一头雾水,但她又清楚囡囡不会无的放矢。 “确切的说,是有人通过干娘你的身体,给暨白哥哥下毒。 所以才导致暨白哥哥生出来时是一个巨大儿。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非常阴毒的毒药。 传闻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秘药。 这种药是专门针对胎儿的,只要加入几种名贵药材炖的滋补汤里让孕妇喝下去,就会让胎儿迅速长大,且母体不会出现什么不适。 大夫也很难查出来。 孕妇服用过这种药后,胎儿会长成巨大儿,通常最后的结果都是难产,一尸两命。” 说完,眼神复杂的看向金氏母子二人。 这母子二人命可真大。 “天呐!这是真的吗?” 金氏闻言,只觉通体冰凉,她思绪回到十年前生产那一天,差一点点,她就走到鬼门关了,要不是相公冲进来拼命唤醒她,她此刻恐怕已经成了一抔黄土了。 “起初我给暨白哥哥把脉,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中毒,但方才从干娘你的脉象中查出了端倪,你的宫房里还残留着一丝毒性,那也是导致你这些年不能再孕的罪魁祸首之一。 暨白哥哥之所以会胖,也是因为那毒药在作祟。 要是不尽快找出解毒之法,他身体里的毒性只会越来越强,他每时每刻都会感觉到无比的饥饿,用不了多久,他会因为摄入食物过多,导致爆体而亡。” “不要!不要!囡囡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救救他,救救你暨白哥哥?”金氏惊恐的央求道。 程星晚摇了摇头,“此毒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过,书上并未注明解毒之法。 不过,我会尽力配置解药的。 在此之前,我先给他针灸试试,看能否将毒性排出来些。” 金氏抓住程星晚的手,“拜托你了,囡囡,多亏了有你,不然干娘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暨白哥哥如今这副模样,竟然是中了他人的毒手。” 程星晚看着金氏,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干娘,我一定会帮暨白哥哥把毒解了的。” 当即,程星晚便带着他们去了客房,开始着手给他们施针。 看着被扎成刺猬却连吭都没吭一声的儿子,金氏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无比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让他从小到大在肥胖的阴影下度过。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出毫不在意那些嘲笑的样子。 实则他心思细腻,敏感而内耗。 程星晚见她这副模样,有心想要让她振作起来,便开口道:“干娘,相信我,我一定会帮暨白哥哥把毒解开的。 此时还不是你愧疚的时候,还是先想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你们吧。” 金氏闻言,哭声一顿,她掏出帕子迅速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拍了拍脸说道:“对,我不能哭,我得去找出凶手,为我儿报仇。 儿子,你乖乖听囡囡的话,娘这就去给你报仇去!” “娘,你别冲动,这事急不来,你先跟我爹商量,慢慢来,不急这一会儿,免得打草惊蛇。” 薛暨白担心金氏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会把事情搞砸,忍不住提了一嘴。 “放心吧儿子,你只管安心养病,娘心里有数。” 说罢,她重新整理了仪容,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出去了。 而薛暨白也感受到了针灸的妙处,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随着他越长大,毒性越强,连他睡着后的梦中,也充满了饥饿感,他每次都会在梦见美食又吃不上时被饿醒。 这次的梦中,不再是各种美食与饥饿的煎熬,而是他终于瘦下来了,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正有一搭没一搭陪着上官蓉儿说话的李氏,眼睛总是控制不住的往外瞟。 在看见金氏的那一瞬间,便从她未达眼底的笑意中知道了答案,不由得心里一沉。 金氏的目光在扫过堂内表里不一的上官蓉儿时,没由来的一阵厌烦。 这人真不识趣,眼巴巴的跟来程家,那眼睛就跟粘在程家五兄弟身上似的,跟别人眼瞎看不见似的。 真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丢人现眼,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再次盯着上官蓉儿打量起来。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上官蓉儿好像还在薛家吧,巧的是,在她生下暨白后,她就回自己家去了。 第485章 水落石出 经过数日的针灸治疗,虽然病情有所缓解,薛墩墩食量稍微稳定了些,没有再往上增长,但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让他恢复正常,还是得找到解药。 这些天,程星晚除了给他针灸,其余时间都躲在空间里,一边将从他身上抽出来的血样进行抽血化验,一边翻阅古今外各种书籍,寻找解毒的办法。 只可惜,这么多天以来,她的努力都好像是无用功,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好在金氏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经过几日的暗中调查,他们终于确定了当初给她下毒的凶手,竟然是上官蓉儿。 其实那日在程家,金氏心中便有了猜测。 公婆俩人向来待她亲厚,从未因为她是商家女,而看轻她,给足了她少夫人的体面。 自薛暨白出生后,更是把这个大胖孙子捧在手心里疼宠,要什么有什么,极尽宠爱。 这么些年,她没有再为薛家再生下个一儿半女,也从未听到他们有半分说词。 反而时常宽慰她,孩子多了闹腾,一个就挺好。 更没有以此为借口,往薛继房里塞人。 所以,她第一个就把他们排除在外,他们绝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至于两个姑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们已经嫁出去了,她们没有理由害她。 排除了这些人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况且这个人完全有作案动机。 但想要确定到底是不是上官蓉儿做的,得先有证据。 可是如今伺候在她身边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一批了。 据她说,原先伺候她的丫鬟,被她放出去嫁人了。 可若要派人去南方找到那个丫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路上来来回回就得两个月时间了,他们可以等,但薛暨白等不了那么久。 如今薛继调任大理寺卿,与程泽礼同朝为官,时常偷空凑一起吃饭,发发牢骚。 这些天,程泽礼也看到了自家闺女为了给他儿子解毒,每日废寝忘食的忙着。 看得他这个老父亲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当听到薛继一个大理寺卿竟然为了找不到证据而烦恼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当薛继得知这是真言丸,只需要服下这个药丸就能口吐真言时,顿时两眼放光。 “还有这种好东西,哪来的,还有没有了,再多给我点。” “这瓶子里有十颗呢,对付她,只需要一颗就够了,这又不是糖丸,你要那么多来做什么?” 程泽礼一把拍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道。 “你忘啦,我现在是做什么的,真言丸什么的,要真这么有效果,以后我审犯人还用得着费劲巴拉的去找证据吗。 直接一颗药丸喂下去,他们就什么都交代了。” 薛继说完,捻了捻胡须,一脸猥琐的看向程泽礼的胸口处。 程泽礼见状,恶寒的双手抱胸,后退了几步。 “你.....你别乱来啊,我就这一瓶,都给你了,况且这东西虽好,但你也不能见人就喂吧。 要都像你这么审案子的话,那得砸多少人的饭碗。” “嘿嘿,我自然是知道分寸的,怎么可能傻到所有犯人都用药丸。 只有对待那些泯顽不灵,嘴硬的像石头的大家伙才用这招。 比如左相这一伙人,下了天牢后就装哑巴,我使劲浑身解数了,还是撬不开他们的嘴巴,要是这药丸能用到他们身上。 啧啧啧......,那咱们想知道啥,他们不是倒豆子一样,全都交代的一干二净了。 我主要也是想挖掘出他们还隐藏了啥,以绝后患嘛!” 一想到天牢里那些被判了死刑还死鸭子嘴硬的人,薛继不再嬉皮笑脸,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说到他们,就连程泽礼也正色起来。 “这样,你先把这瓶药拿回去用着,明天我再给你些。” “还真有啊!哎呀,多给点,多给点,多多益善哈!”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是赶紧回去问出解药吧,我家闺女为了你家暨白这事,可是着急上火了都。” “辛苦咱闺女了,我这就回去给那毒妇喂药丸子去。” 说罢,他便兴冲冲的捂着小药瓶回家去了。 第二日清早,金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垂头丧气的出现在程家。 李氏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她没问出什么。 “怎么回事,不是她吗?” 金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紧接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氏被她搞蒙了,又摇头又点头的,这到底是她还是不是她呀。 “不是,你说话呀,是不是她下的毒?” “是!” 金氏回答了一声后,便将自己扔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 “这个毒妇,果然是她,问清楚没有,她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她从小便暗恋我相公,本以为长大了能顺理成章的嫁给他,哪知道半路杀出我这么个程咬金。 她恨透了我,恨不得我去死,只有我死了她才能有机会。 所以便假借关心我为由,时常给我送滋补汤,那药便是下在那汤里了。 她本想让我在生产时,一尸两命,这样她就能趁机上位了。 哪曾想我命大,活了下来。 那药是她娘给她的,在我生产之后,担心事情败露,于是便假借她祖母病重为由,躲回自己家去了。” 金氏咬牙切齿的将调查出来的真相娓娓道来。 李氏听后,气的双手叉腰,不停在客厅内打转。 “毒妇,这个黑心烂肝的毒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呀,那她现在怎么又敢跑回来?” 良好的教养使得她纵使有满腔的怒火,也仅能骂出毒妇两个字。 “白儿中了那毒,活不过十岁半,如今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了。 她知道我伤了身子,无法再诞下一儿半女,所以便觉得她的机会又来了,想趁机而入。”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她不是嫁人了吗?” “就在上月,她亲手毒死了屈郡守,对外说他是突发心疾,暴病而亡。” 第486章 雪山 “好在现在知道了她的目的,还不算晚,只要给暨白服下解药,就还来得及。 对了,解药呢,你问她拿到解药了吗?” 李氏突然想起来解药这事,见金氏神色不太好看,突然反应过来,她此刻心情不好,恐怕跟解药有关。 果然,金氏将双手一摊,颓废的说道:“没有解药。” “怎么可能,她既然有毒药,自然应该也应该有解药的,她不会是还有所隐瞒吧。” 李氏的心顿时便揪在了一起,提高声音问道。 “你知道的,服用了吐真丸,她在我们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纵使她想瞒也瞒不了。” 金氏躺在沙发上,拿手帕盖住自己的脸,她不想让大家看见她脸上的恐慌与无助。 “那怎么办,等不了了呀,三个月,咱们上哪找解药去。 她的毒药是她爹娘给她的,那她爹娘应该知道解药吧。” 李氏灵机一动,想到上官蓉儿的娘手里应该有解药,眼里顿时重新燃起希望。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金氏兜头一盆冷水给泼醒了。 “据说这毒药,是上官家一个从宫内退出来的老嬷嬷给他们的,那老嬷嬷早就没了,他们也没有解药。 况且他们下这毒,根本就没想让人活,又怎么会在意有没有解药,兴许这毒根本就无解。” 金氏带着哭腔说出这个令她崩溃的事实,泪水打湿了锦帕,顺着她的指缝淌出来。 李氏看了,心里不好受,坐在她旁边安慰她,自己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抱着金氏安慰道:“别哭,咱们还有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 与此同时,程星晚还在空间里,孜孜不倦的在实验室里分析薛暨白血样里的毒素。 该用的办法她都用过了,就连灵泉水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相反,因为喝了灵泉水,筋脉杂质被清理干净了,导致薛暨白的吸收能力更好了,反而加快了他的长胖速度。 为此,她不敢再随意拿薛暨白试药。 一股紧迫感催促着她不得不加快速度,废寝忘食的研究起来。 突然整个实验室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她赶忙跑出去查看情况。 才发现空间正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级扩张。 最明显的便是那个人造海,瞬间往外延伸,变得无边无际。 山脚下的草地也变成了大草原。 在草原的尽头,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正迅速往上升,直到仰头都看不见山顶才停下来。 预估有五六千米高。 良久,空间才升级完毕,不再晃动。 身后的庄园变化不大,倒是农田变得一望无际起来。 程星晚对空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未感到意外。 之前她还纳闷,这次救了这么多矿工,为什么空间迟迟不见有动静。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把那些毒蛇都烧死了,造成了太多生灵涂炭,空间取消了她的功德奖励呢。 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升级为什么会出现一座雪山,但它既然出现了,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它想了想,便进入房间里,裹上换上厚厚的冲锋衣,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 随后,召唤来大黑,让它带着她往雪山跑一趟。 空间经过这次升级后,比之前大了十倍都不止。 雪山看着远,飞过去也很远,飞了一个时辰,才站在雪山脚下。 离着好远,便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雪山旁边几座山上的树木都被冻得挂起了冰凌。 大黑刚到雪山脚下,便飞不动了,太冷了,以它的羽毛,根本抵御不了雪山的寒气。 无奈,程星晚只能让它停在山脚下。 方才在半空中已经看清楚了它的大概样貌,它就像一个冰块堆起来的金字塔。 她抬头仰望着这座突然出现的雪山,山体相当于垂直于地面,她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想要爬上去,估计够呛。 要是能凭意念上到山顶上去就好了。 念头还没落下,突然,场景一变,她人站到了雪山顶上。 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她重心不稳,差点一个不小心,顺着山坡滚下去。 “卧槽!我这是升级了瞬移功能了?” 反应过来后,她兴奋的想要确认一下。 一个念头过后,她又出现在了山脚下。 再一个念头,她出现在了实验室外。 紧接着,她又出现在了雪山顶上。 “哎我去,这也太能了吧,就是不知道在空间外头是不是也能行得通。” 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他还是决定先探索下这座雪山。 站在山顶上,才能感受到这座雪山到底有多大。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根本看不到一丝别的颜色。 整座雪山绵延十数里。 她不停的用意念操控着自己在山顶上随处乱窜,企图找出这座雪山的特别之处。 她坚信它的出现,必然是有意义的。 就像空间里其它大山,要么是金矿,银矿,以及各种金属矿。 要么就是药山,果树山。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精疲力竭之时,终于在雪地上看见了一串类似狗爪的脚印。 雪山上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狗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它是狼留下的。 她顺着脚印一路寻了过去。 很快,便在一个山坳里,看见了一对通体雪白的白狼。 两匹狼站在它们的雪窝外面,看见程星晚出现时,并没有表现出慌张。 就好像它们早就知道她会来,并且专门在这里等她一样。 “嗨,你们好呀!” 程星晚冲它们挥了挥小手,主动打招呼道。 这两匹狼长得非常高大,体型估计有她见过的那些狼的两倍大。 除了毛发雪白外,它们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非常漂亮。 只一眼,程星晚便被它们深深的吸引了。 两头狼仿佛能听懂她在同它们打招呼,竟然冲着她点了点头。 程星晚见状,高兴的想要朝它们走过去。 刚提起脚,便没入了厚厚的积雪之中,这里的雪非常蓬松,她的小短腿在这里寸步难行。 见她整个人都没入了雪中,动弹不得。 两头雪狼眼里竟闪过了人性化的笑意。 随后它们缓缓走了过来,一头狼轻轻叼着程星晚的后脖颈衣服,将她放在了另一头狼的背上。 第487章 发现线索 两头雪狼带着程星晚在雪山上风驰电掣,速度非常之快。 但整个雪山逛下来,除了雪兔和雪狐,其它什么也没有。 这个结果让她感到非常诧异,难道雪山的出现,是为了送两只雪狼给她。 她一头雾水的被雪狼送到了山脚下,舔了舔她的脸,随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山上。 程星晚一个意念,人就出现在了图书馆里。 在雪山冻了这半天,给她脑子冻得无比清明。 她想趁着这会儿功夫,再翻几本书,碰碰运气。 她走在一排排的书架之间,目光从每一本书的书名上扫过。 突然,因为她着急进来看书,而忘了换下笨重的衣服。 她像一只笨拙的企鹅卡在了两个书架之间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脱下外套。 突然,在脱外套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把书架上的一摞书给带倒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忽然目光被翻开的那本书上的内容吸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惊喜的捧起这本书翻看起来。 这本书的名字叫宫廷秘史。 书中专门记载了某个朝代后宫发生的故事。 它之所以会吸引程星晚的目光,正是因为翻开的那一页记载的是那个朝代的先皇后因为胎儿太大,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随后她一目十行的迅速翻看了整本书,竟然发现仅那一个朝代,因胎儿太大难产而亡的后宫嫔妃竟然有六位。 只有丽妃平安诞下三子一女,后来她的长子当上了皇帝,她也母凭子贵,当上了太后。 一个人因为胎儿过大导致难产,可以说是巧合。 六个人都因为同一个原因而死于非命,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若说其中没有阴谋,程星晚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并且她注意到,这一切都是在丽妃入宫后一年开始发生的。 在那之前没有发生过同类事情。 先皇后原本育有一子,出生即被立为太子。 那孩子竟然在皇后难产死后三年,莫名其妙的在御花园的湖中溺毙了。 至于其他皇子,要么就是还没长大便夭折了,要么就是傻了,惨了。 最后才让本与皇位无缘的,身上淌着外族血脉的丽妃之子坐上了皇位。 起初接连发生三起宫妃难产而亡的意外后。 当朝皇帝也不是没有怀疑有人背后使手段。 可太医院给她们诊察过,没有中毒的迹象。 不仅没有中毒,她们整个孕期都非常健康,连孕吐反应都没有,胃口出奇的好。 既没有人下毒,那就是她们自己贪吃了,补过头了。 后面再有妃嫔怀孕时,她们谨记前头的教训,饭量比自己平时吃的还减少了半碗,只喝几口汤。 孕初期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让她们松了口气。 但到了孕中期开始,她们的肚子就像皮球一样,迅速的胀大起来。 到了孕晚期,她们甚至已经行动不便,只能卧床休息了。 最后,她们都没有逃脱死亡的结局。 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闹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她们甚至暗中服用避子汤,不敢再有孕了。 特别是在太子溺毙后,民间甚至有传言,说是皇帝暴虐无度,荒淫无道,纵容佞臣祸乱朝纲,残害忠良。 惹怒了上苍,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才降下这样的责罚。 这则流言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官员信以为真,在朝堂上要皇帝下罪己诏。 直到丽妃在这风口浪尖关头,顺利诞下一健康男婴,才终于堵住悠悠众口。 而丽妃也因此入了皇帝的眼,加上她长得美,自那以后,便独得皇帝恩宠。 后来她更是连着又生了二子一女,更得盛宠。 皇帝高兴之下,便册封她为丽贵妃。 后宫无主,但贵妃不止她一人。 但她盛宠加身,加上有三子一女傍身,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但不知为何,狗皇帝直到死都没有封她为皇后。 看完整本后宫秘史后,程星晚只想骂娘。 只因书中记载了狗皇帝诛杀护国大将军的故事。 她看到那个大将军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这个狗皇帝,这个竟然是把她老祖宗给诛九族的那个昏君。 难怪百姓会说他罪有应得,可不是报应嘛,残害忠良,活该他被枕边人耍的团团转。 呵,呸! 没工夫吐槽那已经化成尘土的狗皇帝了。 眼下还有事情要等着她去确认。 若这本书上记录的故事属实,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薛墩墩与这些宫妃中的是同一种毒。 至于毒药的出处,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丽贵妃从北漠带来的。 因为这些天,她基本上翻遍了整个大兖的所有书籍,都没有找到一丝跟这药有关的信息。 合上书本,她打算把书拿出去给薛继看看。 看他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她出去时,金氏正好陪薛墩墩过来针灸。 自从知道他中毒了之后,她将长家权交还给了婆婆,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时刻陪在薛墩墩身边。 尽管这些日子,针灸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每当看到程星晚出现时,她眼里都充满了希望。 只因,她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也只有她了。 程星晚询问她调查幕后真凶的进展。 当听到毒药出自上官家的一个老仆时,她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事情越来越复杂,看来得跑一趟宫里,翻出那个朝代的记录,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替薛墩墩针灸完后,她说了句进宫有事,便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明德帝特准她入宫无需通报,随时都欢迎她进宫去玩。 她赶到太和殿外时,正好是下早朝的时间。 迎面碰上结伴出来的程泽礼和薛继俩人,这俩人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她这么大个活人走到他们跟前了,竟然都没发现。 “爹,薛伯伯,你们在聊什么呢?” “囡囡,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程泽礼见她出现在这里,感到非常惊讶。 “你俩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见陛下和太子哥哥,关于暨白哥哥那事,我有了一点线索。” 说罢,她晃了晃手上拿蓝布包好的书。 第488章 太子吃醋 薛继闻言,瞬间便双眼放光。 忙不迭失的点头道:“有空,有空,这么重要的事情,再忙也得腾出时间来。 走,咱们现在就找陛下去。” 说罢,抱起程星晚快步朝着乾清宫而去。 明德帝下早朝后,便要回乾清宫吃早饭,这会儿一准在那。 程泽礼见自家闺女被抢走了,忙小跑着追上去。 “薛继,快把我闺女放下,有我这爹在,就不劳烦你了。”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囡囡的爹没错,别忘了我也是她爹,干爹也是爹。 再说,长大了说不定还是公爹呢。” 薛继贱兮兮的故意气程泽礼道。 “你想得美,我家囡囡可是要招赘的,你舍得你家独苗苗上门给我家当赘婿?” “舍得,怎么会不舍得,自你们来京都后,他一天下来,在你们家待的时间比自己家都多,这不相当于是给你养了个儿子了嘛。” 几人闹着闹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乾清宫外。 “什么赘婿?” 恰在此时,墨君羿从一旁的长廊中走过来,很显然他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他脸上的神情并不算好看。 “见过太子殿下!” 程泽礼和薛继两人忙躬身行礼。 “爹爹不必多礼。” 墨君羿忙上前两步,搀起程泽礼。 “殿下不可,君臣有别,礼不可废,微臣是程锦安的爹爹。 您是太子殿下,为未来的储君,您的爹爹是当今圣上,望殿下日后莫要再叫错了。” 墨君羿闻言,神情落寞,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拱手作揖道:“程爱卿言之有理,孤记下了。” 转头,他从薛继怀里把程星晚接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囡囡今日终于舍得进宫来看八哥了。” “太子哥哥,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忙,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他们形影不离一起长大,他每一个表情她都懂他的意思。 显然,他不高兴了。 自他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之后,他便被明德帝带在身边培养。 每日早朝他都坐在明德帝身边旁听,下朝了还要批改奏折,这样的生活,孤独且无聊。 当然,两世为人的他,执政能力早已在明德帝之上。 但他年龄还小,不想太早暴露锋芒。 于是便在很多事情上故意藏拙了。 即便是如此,他的才能也令文武百官连连称赞。 明德帝更是对他满意至极,每每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欣慰。 如此优秀的储君,是程家人培养出来的。 这使得他更加器重程泽礼和程老五了。 为表感谢,他特地给程老五和秦文娟下了一道赐婚圣旨,还赏赐了丰厚的珠宝首饰,作为他们的新婚贺礼。 作为这天下之主,只要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程星晚这么些天在忙什么,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为了帮薛暨白解毒而废寝忘食,把他忽略了,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有点发酸,有点点委屈。 就好像,她本该是只属于他的,如今她的眼里却多了别人。 “我知道你忙着给那家伙解毒,怎么,有进展了吗?” 程星晚见他神情稍微有所缓和了,不由自主的悄悄松了口气。 这是我今日在藏书阁无意间找到的书,你先看看。 墨君羿接过书后,便边走边翻阅起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程泽礼和薛继,此时心痒难耐,如猫挠心般,他们快步走到墨君羿身后,踮起脚尖,恨不能身长八尺,好看清楚书中的内容。 可惜,墨君羿翻书的速度如疾风骤雨,他们瞪大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 待他们见到明德帝时,墨君羿已将整本书看完。 “你是说,那些后宫嫔妃的症状与金夫人相似,怀疑她们被下了同一种毒药?” 只这片刻,他便洞悉了程星晚今日进宫的意图。 “正是,所以我想去宫里的藏书阁一趟,看看能否找到关于这种毒药的线索。” “甚好,我今日正好得空,待我请示父皇之后,便与你同去。” “谢谢太子哥哥!” 墨君羿看完《后宫秘史》后,见身后俩人脖子伸得如长颈鹿般,便随手将书递给了他们。 俩人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头挨着头,聚精会神地翻阅起来。 他们越看越是心惊胆战,脸上的表情如惊涛骇浪,就连明德帝走到他们跟前都没有察觉。 “两位爱卿在看什么呢?看得如此认真。” 明德帝见自己站了这许久,这两个呆子竟然视若无睹,忍不住轻咳一声,出声问道。 “陛下!”俩人这才如梦初醒,抬头看见明德帝,慌忙行礼。 “两位爱卿免礼,朕见你们手中的书颇有意思,拿来与朕一观。” “这......” 说到底,这本书记载的乃是前朝后宫的私密之事,他们作为当朝之臣,如此窥探前朝后宫之事,实在大为不敬。 俩人面面相觑,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手上的书仿佛成了烫手山芋。 “陛下,臣请求陛下救救我儿暨白,臣妻九死一生才生下他。 近日才知晓他自胎中便被上官氏那个毒妇下毒。 如今我儿危在旦夕,若不能尽快找到解药,恐性命不保啊!” 薛继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本《后宫秘史》高举过头顶,声泪俱下的请求道。 明德帝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伸手搀起他道:“爱卿何至于此,令郎中毒之事,朕已知晓。 并已派人暗中调查当年之事。 只是时代久远,物是人非,世事变迁,很多人和事都已经无从查起了。 关于解药之事,朕也是爱莫能助。 此毒甚是恶毒,竟连囡囡都拿它没办法。 若能知晓其来处,想必还能有一丝希望。” “陛下圣明,此书兴许有那毒物的来处,臣恳请陛下能准许我等进藏书阁翻阅前朝撰记,为我儿寻一条生路。” “哦?怎么回事,拿来给朕瞧一瞧。” 说罢, 他接过书,认真的翻看起来。 “陛下,您还未用早膳呢。” 这时江得禄忍不住提醒道。 “唔,二位爱卿也还没吃吧,不如陪朕一起。” 第489章 霓裳宫 当明德帝翻完整本书后,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了。 没人知道,他的后宫佳丽三千,之所以都没能怀上龙种,原因其实在他身上。 自林皇后出事后,林家人竟胆大妄为的给他下了绝子药。 若非看在已故皇后的份上,他早就判他们满门抄斩了,又怎么会让他们在逍遥城过的逍遥自在。 给皇帝下绝子药的行为,比伤害皇嗣的罪过还大。 所以在程泽礼请求饶恕林家人时,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怕外戚干政。 林家人虽说是为了给太子铺路才不得已这么做,但他们他们的初衷却也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利益。 明德帝不敢冒险把他们留在朝中,只答应了准许林时晏参加科举考试,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自那以后,他对毒药这种东西深恶痛绝。 如今看了这本书,才意识到这种毒药的严重性。 他不知道那位高祖母毒害宫妃的目的到底只是因为贪恋权势,还是有北漠国的授意。 若北漠国有意为之,那么,显而易见,他们成功了。 或许正是因为大兖皇室有北漠血脉的缘故,两国之间,相比其它国家,关系还算融洽。 虽偶有摩擦,但好在无关大雅。 但若任这种毒药泛滥起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破解毒药,寻找解药这事迫在眉睫。 明德帝当即下令,让他们几人务必找到毒药的来源,并让江得禄去通知薛贵妃,让她彻查后宫,看谁私藏了毒药。 很快他们便在前朝的撰记里翻到了上官家那个婆子的来路,她果然是从宫内放出去了。 原来自丽贵妃之后,每朝每代都会有北漠公主送来大兖为妃。 上官家这个老婆子原先便是前朝一位妃子从北漠带来的贴身婢女,后来她的主子在宫斗之中,败下阵来。 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她虽侥幸活了下来,却被烧伤了脸。 本该分给别的宫妃的,奈何她们都嫌弃她,于是她便被放出了宫。 后来不知怎的,竟然去了上官家。 这一看不得了,翻看历朝历代的史记,其中不乏因胎儿太大或者胎位不正导致难产致死的宫妃。 放在当时,习以为常的一件事,如今在她们眼里看来却并处处透露着破绽。 不说百分之百,起码百分之八十的难产事件中,都有北漠公主的影子。 这些无辜丢了性命的女子,生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与北漠公主交好,来往甚密。 四个朝代下来,几十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一笔带过。 而那些凶手,却肆无忌惮的决定着大兖皇室的子嗣。 明德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怒,他当即下令彻查霓裳宫。 那里正住着北漠公主,莲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之一。 她不仅长得倾国倾城,一举一动,更是媚意天成。 眸含春水,口若含丹,腰肢细软,舞姿曼妙。 这种尤物,相信极少有男人会不喜欢。 她长得这么美,却还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静静的绽放着。 明德帝虽不是重情色之人,但基本隔几日便会往她宫里去一趟。 只要隔几日不去,他心里便像猫抓了一般,令他坐立不安。 不多时,林飞便带着御林军,将整个霓裳殿围的水泄不通。 莲妃正脸色倦怠的任由身旁的侍女替她把脉呢。 “脉弦而长,是气机郁滞,情志不畅的脉象。 娘娘,您这月葵水未至,乃是因为情志不畅,气郁导致的,并非有孕。” 原本还懒洋洋的莲妃闻言,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啪!” 桌上的茶杯茶壶,瞬间便被她扫落在地。 随后她重重的甩了侍女一巴掌,恨声道:“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三年了,本宫的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兄几次三番写信催本宫,若本宫今年还不能顺利怀上龙种,他便要把本宫那侄女送来。 定是你本事不够,本宫的身子被你折腾的越来越差,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选择你,该选你师姐才是。” “娘娘恕罪,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给您开方子调理,但气郁之症,还需娘娘您放宽心态,方才能疏肝理气。” 侍女见莲妃将气发在她身上,心中有苦难言。 三年来,她们从最初的野心勃勃到了现在的求神拜佛,却仍旧没能如愿让莲妃怀上龙种。 身为女医,她对莲妃的身体状况无比清楚。 有她的调理,她基本上可以说是易孕体质,起初她笃定,只要明德帝同她行了鱼水之欢,她定能顺利怀孕。 可,三年了,莲妃的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说莲妃了,就连她自己都快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当然,她更怀疑的是明德帝那方面的能力。 但,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于子嗣方面有问题,更何况是九五至尊,况且他还同先皇后生下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太子。 她明面上的身份是莲妃的贴身婢女,自然是没有资格去质疑他的。 若她开口说出心中这个疑惑,莫说这宫内外遍布了明德帝的眼线,她能不能活且不说。 就是莲妃也绝对饶不了她。 若明德帝此生不能再有子嗣,那么莲妃生下龙子的愿望落空,她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以莲妃的秉性,于她无用之人,便可以随意打杀。 见她在跟她说话,这个贱婢竟然还敢走神,莲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抄起一旁的摆件便朝她额头砸了过去。 “贱婢,明明是你医术不精,竟然还敢狡辩,你是不是听到本宫侄女要来了,想另谋高就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连本宫都伺候不明白的废物,你觉得她会要你!” 侍女被猝不及防的砸倒在地,瞬间便头破血流,眼冒金星。 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不适,挣扎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莲妃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眼角,便看见一个太监好似被鬼追赶着,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第490章 人赃并获 “狗奴才,本宫好的很,话都不会好好说,养你们有何用!” 前头这气还没理顺呢,又来一个添堵的。 莲妃气的不顾身份,亲自上前,拎起裙角,狠狠的踹了小太监一脚。 习舞之人,力气大的很,小太监被她一脚踹出内伤,嘴角瞬间便沁出血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爬到她跟前,在她再次提腿要踢他之前,迅速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娘娘,林大统领带着五百御林军,将咱们霓裳宫给围了。 江大总管带来陛下口谕,说要彻查霓裳宫。 让霓裳宫上下配合搜查,违者斩立决。” 说完,小太监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地。 “什么,怎么会这样?” 莲妃闻言,如晴空霹雳,瞬间便跌坐在软榻之上。 “热依扎,快,你拿着这个,快去找江总管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怎么会突然间下旨搜查霓裳宫。 明明前日,他走时还好好的。” 说罢,她忙从手上撸下一个玉镯给她的另一个贴身婢女,这镯子可是她从北漠带来的,极品和田玉,价值连城。 她想到往日江得禄来霓裳宫时总是笑眯眯的,便觉自己同他也算有几分交情。 这会儿她乱了方寸,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那婢女拿了玉镯,快步离去。 她走到霓裳宫宫门口时,恰好迎面碰上江得禄。 “热依扎姑娘,这是要到哪去呀。” 热依扎没想到江得禄会主动同她打招呼,心中一喜,快步凑到他身旁,借着袖子的遮挡,将玉镯悄悄的塞到他手里,小声道:“大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说这于理不合,但以咱们的交情,自然是可以行这个方便的。” 江得禄不着声色的将玉镯隐于宽大的袖子里,笑眯眯的主动往旁边挪了几步。 “江总管.......” “诶~,热依扎姑娘是想问陛下为何会突然下旨搜查霓裳宫是吧。 附耳过来,本总管告诉你。 有人密告你家主子给陛下下毒。” 点到为止,只这一句话,热依扎便明白了。 “多谢大总管,日后我们娘娘必有重谢!” 说罢,她便火急火燎的跑了。 江得禄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日后重谢,能不能活过今日还是难说,莫说以后了。 热依扎慌里慌张的跑回去复命。 凑到莲妃耳边嘀咕一声后,莲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整个人也因为恐惧而全身发抖。 “快,你们快去把那些东西给我毁掉,赶紧的,我去拖住他们。” 说罢,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强扯出一丝妩媚的笑容,迎了出去,但双腿仍控制不住的发软。 而热依扎和那个被打的侍女则神色慌张的进了莲妃的寝殿内,熟练的撬开一块地板砖,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匣子。 热依扎抱着木匣子正欲从窗子上跳出去,一道黑影从她头顶上方的屋檐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她跟前。 “你怀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来人啊,这个贱婢偷东西,把她抓起来。” 来人正是墨君羿,方才他便藏身在房梁上,静待江得禄下好套后,她们露出马脚。 果然,这种方法起效很快,没费吹灰之力便人赃并获了。 隐藏在院内外的暗卫闻声而动,热依扎俩人被押到了江得禄和莲妃跟前。 彼时莲妃还在利用自己的美貌,顾左右而言他,挡在门前,极力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入宫搜查。 当墨君羿亲自带人,押着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出现在她跟前,并且当着他们众人的面,从热依扎怀中掏出那个她无比眼熟的木匣子子时。 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瞬间便慑住了他的心神。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连呼吸都止住了。 “打开看看,孤倒要看看,这木匣子里头,究竟有什么名堂。” 墨君羿一声令下,一道剑影闪过,木匣子的铜锁应声断裂。 是林飞一剑将铜锁给劈开了。 木匣子打开,里面是十几个三指大小的瓶瓶罐罐。 每个瓶子的花色都不一样。 “莲妃,给你个机会,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什么药。” 墨君羿面无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却仿佛是冰刀子一般,寒冷刺骨。 莲妃张了张嘴巴,舌头却好像冻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人赃并获,这些药是好是坏,太医一查便知,由不得她抵赖。 她深知自己完蛋了,若只是她一人还好,就怕因此牵连到北漠。 一想到这件事将带来的后果,她只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与恐惧。 墨君羿没有等来她的答案,因为她已经恐惧的晕死过去了。 木匣子被呈于明德帝面前。 没有意外,引来他的雷霆震怒。 他当即下令,将莲妃交予薛继,让他务必在明日之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同时令江得禄协从薛贵妃,对整个后宫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果然,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 这一搜,搜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向来八卦的程星晚,这会儿却没心情吃瓜了。 她从每个瓶子里取了一颗药丸,一回到家,便钻进了空间里,开始对它们进行了化验。 在第二日早饭之前,她终于将这十几颗药丸的药性全都化验了出来。 毫无疑问,都不是什么好药。 其中一种药丸的药性与明德帝体内残留的药性相同。 类似于春药,但这种药要结合她身上涂抹的香粉才能起药效,这种药用得次数多了,容易上瘾。 这就是为什么,明德帝隔几日不去霓裳宫便浑身不舒服的原因。 这药虽然无毒,但对人的肝肾损害比较大,这与她给明德帝把脉得出的结果一样。 其它药丸,基本都是害人的毒药,而且还都是剧毒,有些甚至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至于薛暨白所中之毒,没有意外,就在其中。 她分析出,其中一颗毒丸的毒性与薛暨白血样中的毒一模一样。 但遗憾的是,并未从中找到解药。 有了结果之后,她急匆匆的出了空间,随手从桌上拿了两个肉包子,便直接去了薛家。 第491章 雪域莲 莲妃被下大牢后,非但没有老实交代毒药的来处。 甚至还企图通过撞墙自杀来逃避惩罚。 抢救到半夜才把人救活过来。 见她们主仆几人一心求死,薛继索性也不再逼问她们了。 直接上了非常手段,一人一颗吐真丸,总算是有了点收获。 原来自那丽贵妃成功扶子上位后,北漠与大兖的紧张关系虽然缓和了不少。 但丽贵妃母子站到了权力的巅峰,又岂会允许北漠皇室摘取自己筹谋半生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 他们掌权的第一步,便是彻底脱离了北漠的控制。 不再听命于他们。 北漠皇帝被气的半死,不甘心就此罢手。 于是便如法炮制,再次派出公主与大兖联姻。 为了防止她们脱离掌控,还专门安排了一名医女在她们身边。 为此,他们还专门设立了医女署,里面的医女从小便开始学习大兖的饮食,草药。 不仅医术高明,用毒更是出神入化。 她们被安插在北漠公主身边的目的,除了守护她们的身体健康,悄无声息的帮助她们除掉对手外,更主要的是,她们其实是北漠皇帝安插在大兖的一双眼睛。 只是并非每一位公主都有丽贵妃的手段,她们后来都沦为了宫斗中的牺牲品。 就比如眼下这个莲妃,她连怀上皇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用手段去害别的皇嗣了。 从那名医女口中,薛继问清楚了薛暨白所中毒药名为“保胎丸”。 没错,这么恶毒的药,竟然起了个“保胎丸”这么美好的名字。 它竟确确实实是为了保胎而生,起初是因为北漠的一位妃子怀孕了,可她为了不让身材走形,每餐吃的极少。 这导致她直到怀孕七个月,腹部依旧平坦。 太医给她诊脉后,发现它腹中胎儿极其孱弱,随时都有胎死腹中的风险。 那名妃子听后,大为慌乱,央求太医务必想办法帮她保住胎儿。 于是那太医便用尽毕生所学,制出了这保胎丸。 这保胎丸不愧是蕴含了无数天材地宝,服用当天,那胎儿心跳便强盛了几分。 更让人惊喜的是,后面那妃子为了保住这个胎儿,便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每日都要喝下许多滋补汤。 除了腹部隆起,身上其它地方竟然没有变化。 也就是说这保胎丸,竟有长胎不长肉的功效。 妃子大喜过望,她的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与她同时期怀孕的几名妃子知道后,也偷偷问太医要了保胎丸。 消息传到那些朝廷命妇耳中,不管是有孕没孕的,都争相高价抢购保胎丸。 宫里娘娘同款保胎丸,试问哪个孕妇不想要。 保胎丸在短时间内,被炒到天价。 一时之间,整个北漠贵族的女眷们,无不以服用娘娘同款保胎丸为荣。 甚至它一度成为贵女们的最为宝贵的嫁妆之一。 不过,很快,她们便发现了不对劲。 先是宫里那位娘娘,在分娩时难产,一尸两命。 很快,短短几天内,宫里宫外接二连三的出现孕妇难产而亡的消息。 直到连着死了七八个孕妇以后,他们才惊恐的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服用过保胎丸。 随后,又死了十几名孕妇后,整个上流圈子都震动了。 那些服用过保胎丸后,还没到生产日期的贵妇们,一个个的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疙瘩,竟然成了催命符。 不少人为此,寝食难安。 气愤的大臣们,纷纷上折子请求重罚那名太医。 北漠皇帝知晓这件事后,大为震怒,当即便下令诛杀了太医九族。 反正横竖都是一尸两命,后来有不少人家,为了保全孩子,不惜去母留子,在临盆之前,生剖开产妇的肚子,将孩子抱出来。 随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些孩子竟然个个都长得异常胖乎。 起初他们还很欢喜,毕竟大胖小子照进现实,谁不欢喜呢。 可随着这批孩子吹气球般逐渐长大,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 他们胃口竟出奇的大,全都在八岁后不再长高,海量的食物进入肚子之后,他们本就肥胖的身子便像一颗球一般膨胀起来。 直到他们十岁时,脏器终于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身子。 他们先后暴毙于饭桌之上。 据有关记载,他们这一批人,基本上都是在十岁半死亡的。 只有一名幸存者,是北漠皇帝的第九子,在他十岁半前一天,服下了解药,才侥幸保全性命。 可那解药却令薛继犯了难。 雪域莲,生长在北漠雪山,天山之巅,三年开一次花,十年莲蓬方成熟。 花瓣洁白如雪,莲蓬晶莹剔透,莲子是碧绿色。 其莲子可净化血液,食之可解世间所有毒药。 可难就难在,这雪域莲不仅极其稀有罕见,即便有幸找到了,也未必正好成熟了。 最重要的是,莲子成熟后,会在一天之后自行融化。 而雪域莲,离开天山后,便马上会枯萎。 当初为了给北漠九皇子解毒,光是派去天山寻找雪域莲而死亡的人便不知凡几。 后来终于找到了一株即将成熟的雪域莲,他们为了让他能够及时服下莲子,不惜抬着他上了雪山。 天山之所以叫天山,正是因为山巅几乎与天相接,极其陡峭危险,且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连呼吸都困难。 九皇子当初就差点因缺氧而死。 即使这样,他也只上到半山坡,后面是那些士兵以生命为代价,想尽办法,将莲子接力下山,终于赶在莲子即将融化的最后一刻,喂进了九皇子嘴里。 据不完全统计,因这一颗莲子而死的人数,竟达数千之众。 即便是现在,那些人的尸体也依旧还在天山之上。 且不说能不能找到雪域莲,即使能找到,光去北漠路上来回花费的时间,便不少于一个月。 要在两个月内找到一株恰好成熟的雪域莲,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何况,其中要去到大量的人手,北漠国绝对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多人入境的。 即便是满足了他条件,让他们进入了天山。 他又怎么忍心用那么多人的命换自己儿子的一条命。 他们不但也是别人的儿子,亦或者是丈夫,或者父亲啊。 第492章 我有办法 程星晚来到薛家时,便看见整个薛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薛墩墩一如既往的在胡吃海塞,金氏陪在他身边,既心疼又无助,只一个劲的拿帕子擦眼泪,眼睛都肿成桃子了,想必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 薛墩墩一边控制不住的往嘴里塞食物,一边面露愧疚的安慰自己的娘亲。 他清楚金氏的痛苦,有心想要停下来,两只手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几天,他的症状又加重了,连程星晚的针灸都起不到一点作用了。 自昨晚出了审讯结果后,薛大学士和薛继都没有去上早朝,父子俩满脸憔悴,愁眉紧锁,坐在饭桌前,大清早的,竟然喝起了酒。 薛夫人闻氏,一边哭,一边对着薛大学士埋怨他爹娘当初不该留下上官蓉儿,引狼入室,害了自家孙儿。 “都怪你爹娘,那上官蓉儿又不是没爹没娘,凭什么要咱们养她。 好嘛,养就养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养了一条毒蛇出来。 她不感念我们的恩情便罢了,还害我孙儿至此。 她这是想要绝我们薛家的后啊。 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非亲手撕了她不可。”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只会让大家心里更难受,你照顾好孙儿,我和继儿进宫一趟。” 薛大学士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老妻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说自己已故父母的不是,不由得更烦躁了。 如今的薛家,就像一口滚烫的油锅,他在家里待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无比煎熬,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恰在此时,程星晚被薛府管家领了进来。 “薛爷爷,薛奶奶,干爹干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对了干爹,你问出解药了吗?” 薛继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程星晚见他这个反应,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干爹,究竟怎么了,难道没有解药吗?” 她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薛暨白,又看了看哭的不能自抑的金氏,心里急得不得了。 “有解药。” 薛继哽着嗓子,声音嘶哑的回答道。 “有解药为何你们还这般......,解药在哪,是有什么问题吗?” “解药,在北漠的天山之巅,乃雪域莲的莲子。” 说完,他的鼻子一酸,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程星晚闻言,皱了皱眉头,北漠的天山,她从书上看到过。 但也仅仅是了解到它乃世间第一高山,与现代的珠穆朗玛峰有异曲同工之处。 要从海拔那么高的雪山上找到雪域莲,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度确实非常非常大。 即便是她,她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也并不能保证能做到。 就连大黑和二黑,都飞不上去。 要是能有别的坐骑能帮助她就好了。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两头雪狼。 瞬间便好像明白那座雪山出现的原因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怎么有总感觉自己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是被提前设计好了一样。 没工夫多想,她此刻只想尽快出发北漠。 在此之前,要先说服一大群人。 “干爹干娘别担心,雪域莲,我去帮你们采回来。” 薛家人只当她是童言稚语,没有当真。 “囡囡有心了,你有空能多来陪陪你暨白哥哥,干娘就很高兴了。” 金氏欣慰的将她搂入怀中,将脸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一想到她曾经还幻想过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让程星晚做她的儿媳,那她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宠儿媳的婆母,光想想就很美好的画面。 如今,她的儿子却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由原来的无声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眼泪顺着程星晚的脖子,淌进了她的心里,给她心口都灼烧出一个大洞。 “干娘,你别哭了,我一定会找回雪域莲,帮暨白哥哥把毒解了的,请你相信我。” “囡囡,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那雪域莲太难找了,并且莲子成熟后会在一天之后融化,若不能在一天之内让暨白服下莲子,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不要说,以你暨白哥哥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长途奔波。” 薛大学士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的说道。 “我有办法的,薛爷爷,我刚才听见你要进宫,带上我一起吧,我跟你一起去见陛下。” “你这孩子.......,好吧。” 见她坚持,薛大学士没有心思同她仔细解释要完成这件事究竟有多难,带她入宫,自然有人会告诉她。 一路上,三人坐在马车里都没有说话,薛家父子沉浸在眼睁睁看着薛暨白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之中。 程星晚却在盘算着该怎么说服家人和墨君羿,同意她独自前往北漠的请求。 毫无意外,当她说出要去北漠替薛暨白寻找解药后,墨君羿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就连明德帝都拧着眉头,不赞同。 “为什么不让我去,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暨白哥哥被撑死吗,在这之前,我们至少可以努力一下。 起码让我试一试,我有办法的,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而且,你们应该明白,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走这一趟了。 我有大黑和二黑,只需两天便能到达北漠,等我找到雪域莲子,两天之内就能赶回来。” 见所有人都同意自己去,她急赤白脸的为自己辩解,可他们依旧觉得她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即便你找到雪域莲子又如何,那雪域莲离开雪山便枯萎,莲子成熟当天便融化,即便你能在两天之内赶回来,也依旧只是白忙活一场。” 明德帝见她依旧坚持,便开口劝阻道。 “我有办法的,请你们让我去试一试。” “我不同意!” 其他人还没说话,墨君羿又站出来阻拦道。 程星晚蹙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去,除非带上我一起!” 第493章 前往北漠 “父皇,请准许儿臣同囡囡一起前往北漠,寻找雪域莲!” 他站到程星晚身边,看向明德帝请求道。 “胡闹,你乃一国储君,怎可以身涉险。 天山之险,天下闻名。 自古以来,强登天山之人,九死一生,成功登顶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听到墨君羿竟要亲自去天山找雪域莲,明德帝瞬间便变了神色,他厉声怒斥道,坚决不同意他这看似儿戏般的请求。 “可是父皇!” “太子殿下不可,殿下和囡囡有这份心,老臣已经感激涕零了。 天山素来以其凶险名扬四海,殿下切不可铤而走险。 暨白能得你们这般爱护,即便是走在老臣前面,想必他心中也并无遗憾了。 人的命是注定了的,暨白本在十年前就没了,如今多活了这十年,也算是赚了。” 薛大学士感念于他们的大义,冲他们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他弓着腰,垂着头,迟迟不抬头看人。 大颗大颗的泪珠摔碎在他身下的地板上,虽未发出哭声,却让在场的人震耳欲聋。 薛继见到老父亲这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陛下!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即刻出发漠北,身为父亲,臣不能,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以这么憋屈的方式死去。 臣只想尽力为我儿寻找一线生机,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他匍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薛爱卿,你!你呀你,你这不是让朕为难嘛!” 两个小的还搞定,这薛家父子又苦苦相逼,这让他左右为难。 若说程星晚和墨君羿去,顶多是会有生命危险,换成薛继,等同于是去送死。 看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恐怕还没爬到半山腰,人就没了。 他不想白白失去这么一位能臣,但又对他急切想要救孩子的心情感同身受。 左右为难之际,突然听到太监通传,程家兄弟求见。 明德帝看了一眼固执的程星晚,猜测应该是程家人得知了她想去北漠的消息,怕他同意,特地赶来阻止。 莫说明德帝,就连程星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她整个人顿时便垮了下来。 既着急,又无奈。 程泽礼和程老五进来后,先是冲明德帝和墨君羿行礼。 明德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两位爱卿联袂而来,可是为了平阳郡主要去北漠一事?” “回陛下,正是!” 程泽礼神情严肃的答道。 “若为此事,你们大可放心,朕还没那么糊涂,你们将她带回去吧。” 程家兄弟闻言,怔愣了一下,而后程泽礼拱手道:“陛下误会了,臣此行并非为了阻止郡主去天山寻药,相反,臣恳请陛下答应郡主,让她去试一试!” 明德帝:“什么?” 薛继:“贤弟?” 薛大学士:“程尚书?” 程泽礼话音刚落,在场三个男人完全惊呆了。 明德帝震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薛家父子则惊愕的抬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 “程爱卿可知你在说什么?” 明德帝眯着眼睛,打量着程泽礼,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程泽礼神色坦然的看向一旁的程星晚,这世上,只有他最懂自己的女儿。 空间里出现雪山的事情,她第一时间便告诉他了,他也亲眼看到了那两头雪狼。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那座雪山和两匹雪狼就是为她北漠之行而准备的。 她会是唯一 一个能从天山上带回雪域莲子的人。 暨白那孩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十分懂事,又特别惹人心疼。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能见死不救。 “陛下,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女星晚即刻赶赴北漠国,寻找雪域莲子,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请陛下成全。” “陛下,微臣请求同郡主一起去,臣会滑雪,是去天山的最佳人选。” 这时,程老五也站出来,恳求道。 “父皇,儿臣请求同去!” 墨君羿看了他们一眼,默默的跟他们站在一起,再次请求道。 “贤弟,你们这是......?” 沉浸在绝望痛苦的洪流之中挣扎的薛继,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惊喜又彷徨,即便知道上岸无望,却还是不得不抱着一丝希望,紧紧抓住这一丝活命的机会。 “薛兄,什么都别说,我懂,你放心,暨白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雪域莲子。” “你们,哎!朕若再不同意你们去,可真就成了那个恶人了。 既如此,你们便去吧,不过有一点朕要求你们必须要做到,那就是一切行动,都必须在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下进行。 切不可莽撞行事,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明德帝同意了,几人顿时狂喜,纷纷跪在地上叩谢圣恩。 “好了,诸位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朕虽答应了让你们去北漠,但还是要部署一下的,这么多人去,必然会引起北漠人的注意。 下月恰逢北漠皇帝五十岁寿辰,礼部已备好贺礼。 薛爱卿和镇东将军听命,朕命你们为使臣,出使北漠,为为其奉上寿礼。” “微臣遵旨!” 薛继和程老五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口同时道。 “至于太子和郡主,你们即刻出发前往天山寻找雪域莲,务必注意安全,朕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儿臣遵命!” “臣女遵旨!” 话毕,俩人当即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路过程泽礼时,见他眼中难掩忧色,程星晚上前抱了抱他。 轻声说道:“爹,别担心,你该懂我的,等我找到雪域莲子了,就立马给你报平安。” 程泽礼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一旁已有他肩膀高的墨君羿,正色道:“太子殿下,囡囡就拜托你了!” 墨君羿背对着明德帝,张口无声的叫了声“爹”,而后像个男子汉般挺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囡囡的。” 就在太和殿外,所有人目送着两个孩子骑上了大黑二黑的背,很快便消失在了北边的天空之上。 薛家父子和程家兄弟见状,也纷纷同明德帝告辞,他们要回去收拾东西,同家人告别,薛继此行还要带上薛墩墩,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 第494章 婚事再议 出了皇宫后,程老五没有回程家,而是心情忐忑的去了秦家找秦文娟。 此时距离他们的婚期,只剩六天了。 可他........。 他在秦府门口徘徊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大踏步进入了院中。 秦母和秦老太君得知他来了很高兴,两个孩子越黏糊,越代表他们感情好。 与往日他来了秦府后,偷偷摸摸的去秦文娟院里不同。 今日程老五进府,竟是奔她们而来的。 看着平日里笑容俊朗的孩子,此时在她们面前竟前所未有的变得局促了起来。 她们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丝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能让程老五这般为难的事情,也只有他们的婚事了。 难道他们的婚事出现了什么变故,程老五想要悔婚。 “孩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母紧张的询问道,若是细心的人,定能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祖......祖母,伯......母,关关关....关于我我我我........和娟儿的婚婚婚........婚事,能能能......能否再议?” 盯着两位长辈的目光,程老五紧张的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捋不顺了,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才把话说完。 秦老太君:“你说什么?” 秦母:“什么?” “程老五,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如平地惊雷,秦老太君猛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看向程老五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 秦母生怕她被气晕过去,帮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她的神色同样非常难看,看着程老五的眼神晦涩难辨。 于此同时,门外响起秦文娟不可置信的咆哮声。 她一个箭步冲进来,揪着程老五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有本事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外边有人了是不是,你嫌弃我了。 咱们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这个时候退婚,是诚心要让天下人看我笑话吗。 我秦文娟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何至于如此羞辱于我?” 得知程老五来见她祖母和母亲,她还以为他是来同她们商量婚礼当天的事宜,满心甜蜜的躲在门外偷听。 却冷不妨听到他说婚事再议,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冻得她浑身发抖,却浇不灭她心中的怒火。 一股子怒火夹杂着委屈腾的窜了出来,她愤怒到了极点,骄傲如她,自然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的受辱。 当即便冲出来,对着程老五劈里啪啦一顿输出。 “娟娟,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解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程老五一听她竟然怀疑自己在外面有了别人,顿时觉得无语至极。 赶忙捉住她乱舞的双手,想让她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混蛋!” 秦文娟正在气头上,又被程老五在这么多人面前禁锢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她又气又恼,根本就不听程老五说什么。 恼怒之下,她重重的一脚踩在程老五的脚上,习武之人使劲的一脚,不可谓不重。 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脚上传来,程老五疼的眼泪都飙出来。 但他依旧没有松手。 “娟儿,别胡闹,听听他怎么说。” 还是秦老太君开口阻止了秦文娟要继续撒气的动作。 她活了六十多岁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差。 程老五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必有隐情。 方才她也是因为事情太突然了,才乱了方寸。 这会儿见秦文娟胡搅蛮缠,程老五也始终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她便看出门道来了。 “祖母~” “听话,过来,那死刑犯还得给他申辩的机会呢,你就听听他究竟有什么苦衷。 秦文娟闻言,也不再那般激动,她重拾回一丝理智对程老五说道:”既然祖母都开口帮你说话了,那我就听听,你究竟是为何,要跟我退婚。” “不是,娟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退婚了,我说的是婚事再议,再议,是推迟的意思,并不是退婚。” “再议和退婚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推迟一段时间退婚罢了,你以为我傻,会不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就薛家那事你们听说了吧,就暨白那孩子中毒的事情,必须在十岁半之前服用解药,不然就......,你们懂的。 就在昨天晚上,薛大人连夜从北漠人口中得知了解药的下落。 那解药是生长在北漠的天山之巅雪域莲的莲子,十年开花,三年结果,莲子成熟一日后便会融化。 所以要想救那孩子的命,就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一颗成熟的雪域莲子,并且顺利让那孩子服下。 你们说,以我们程家和薛家的交情,我们能坐视不管,见死不救吗。” 秦家三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程老五之所以说婚事再议,竟是因为这事。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她们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还是秦母先反应过来,她轻咳了一声道:“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帮他们找雪域莲子吗?” “没错,方才我从宫中出来,陛下已经答应我了,明日我便会与薛大人一同出发。” “可是,据我所知,天山乃天底下第一险山,极少有人能成功登顶,那些想要征服天山的人,最后都永远横尸冰雪之中了。 你........万一..........” 薛老太君见多识广,对于北漠国的天山的凶名,也略有耳闻,也许秦母和秦文娟不知道天山意味着什么,但她却是清楚的。 这一去,恐有去无回,想到这,她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 秦文娟听懂祖母话里的意思后,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又堵了起来。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眼底透着不安。 “你......一定要去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笑容略微僵硬。 “对不起娟儿,我必须去,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都要去,暨白那孩子,太可惜了。” 程老五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我不同意!” 秦文娟猛地扑到她的怀里,高声说道。 程老五感到非常的诧异,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的叹息道:“娟娟,听话,我必须去,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我回来,就立马跟你成亲,你等我好不好。”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婚事再议,你明日走,咱们今日就成婚!” 第495章 不能让秦家输 “娟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老五诧异的扶着秦文娟的肩膀,她布满泪水的小脸,就这般硬生生的闯入了她的眼帘。 他望着梨花带雨的她,有一种立刻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可最后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念想压了下去。 “我要跟你成亲,就在今天!” 秦文娟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 “不行,这.....这.....太仓促了,这对你不公平。 乖乖等我回来,再选个好日子,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他有些无措的抬起手,轻轻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泪,可他这一擦,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越擦越多。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心疼的把她拥入怀里。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因为哭泣,不停的抽搐颤抖着,那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一下烫到了他心里。 如熔岩般灼热,灼得他全身发疼。 他的喉咙干涩的像沙漠,让她几乎无法开口。 秦文娟却依旧坚定的说道: “不,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我也不要什么风光大嫁,你要是心里真的有我,就回去换身衣裳,即刻马上来迎我过门。” 秦家婆媳俩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俩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便理解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大概是听到老太君说起天山险峻,怕程老五........。 所以便想着赶在他出发北漠之前,嫁给他,以求得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吧。 俩人虽然不赞同她这个决定,但却也清楚自己带大的人,究竟有多固执。 若程老五这一趟北漠之行,真出了什么意外,她恐怕会青灯古佛,孤独终老了。 父母之爱,为之计深远。 秦母虽然心疼,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只能放下脸面,主动站出来:“好孩子,既然娟儿执意要今日成亲,要不你回去同你爹娘商量一下。 你放心,嫁妆之类的,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你只要带上轿子和人来迎她过门就行。 我们武将世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成婚后,你们小俩口能够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便放心了。” 听到秦母这番话,他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绷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感动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汹涌的冲到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秦老太君和秦母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他起身,大踏步的往外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才听到他的声音:“娟儿,等我,我马上来娶你!” 程家人知道程老五要去北漠后,也都在发愁他即将到来的婚事。 他们原本想着由程老头和张氏亲自去登门道歉,却不想这莽撞的小子,竟然出了宫门就直接去了秦家。 这会儿大伙儿正担心他会不会被秦家人拿扫帚赶出来呢。 便见程老五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双眼猩红,看着像跟谁急红了眼似的。 “老五你.......你不会是真挨打了吧?” “爹,娘,哥哥嫂嫂们,我要娶娟儿!” 张氏话还没说完,程老五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没不让你娶娟娟呀,这不是时间赶在一起了吗,难不成......,你刚刚去秦家,她们气你出尔反尔,要跟你退婚了?” 程家人对他的反应很意外,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脑补了这么一场戏。 “娘,你说什么呢,娟儿是那样的人嘛,我是说我要娶娟儿,就今天,就现在!” “什么?今天!” 张氏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今天!.........” 接着,程老五把今天在秦家发生的事说了了一遍。 程家人闻言,大为感动,纷纷动容。 “没想到秦家如此大义,既如此,咱们程家也绝不能让她们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老五的话吗,赶紧动起来呀,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张氏一声令下,几个儿子儿媳们纷纷反应过来。 欢天喜地的去给程老五张罗婚礼了。 这时,程二一脸焦急的跑进来:“老太爷,老夫人,时间太仓促了,咱们人手不够呀。” “人手不够,就去借,去跟张府,薛府说一声。” 同时,程老二亲自驾着马车,去那些交好的官员府上,邀请他们出席今日的婚礼。 本来这种事,只需要派小厮去通知一声便可以的,但奈何,是他们失信在前,亲自上门,比较有诚意。 至于那些,只是泛泛之交的人家,倒不用他亲自去请。 当张薛两家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二话不说,便将府里的丫鬟小厮拨了过来,让他们协助筹办喜宴。 这毕竟是程家人在京中的第一场喜事,时间又如此仓促,担心他们会有疏漏,白氏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带着三个儿子儿媳去了程家帮忙了。 薛家人也明白程家和秦家的这场婚事之所以如此仓促,全因为他们。 为此,他们深受感动,不仅准备了厚礼,也早早的便过来帮忙了。 有了他们的协助,原本慌张的程府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很快,整个程府张灯结彩,每一个院落都挂满了大红的彩绸。 送桌凳和菜肉的板车在门口的巷子里排成长队。 膳房里也忙的热火朝天,掌厨的,洗菜的,切菜的,井井有条,气氛紧张而热闹。 陆续有宾客上门,李氏同程泽礼,以及薛继金氏夫妇,在门口迎接客人。 经此一事,本就关系亲密的程薛两家,更是不分你我。 很快,程老五便在程老四和张家三兄弟的簇拥下,骑上高头大马,准备出门迎亲去了。 第496章 洞房花烛夜 程府和秦府的这桩婚事,一直是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今日他们突然提前举办婚礼,更是引来了全城百姓的瞩目。 前往秦府的迎亲路上,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新郎程老五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俊颜容光焕发,骑在白色的骏马之上。 身后跟着同样气宇不凡的程老四和张家三兄弟。 炮仗声响起,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迎着落日向秦府走去。 这阵仗,不知让京都多少闺秀看红了眼。 新娘秦文娟早已梳妆打扮好,坐在讲究精细的拔步床里,身穿凤冠霞帔,头戴金冠,眉间以梅花印点缀,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喜悦和羞涩。 府门外传来迎亲的唢呐声,秦母听到丫鬟的通禀,红着眼眶,替她盖上红盖头。 她的视野只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喜服,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她的心里砰砰直跳,紧张极了。 尽管上午那般笃定果敢,真到了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有点不真实,就好像沉浸在一场梦里一般。 时间紧迫,秦母安排在外面拦门的人,只是稍微意思了一下,就让程老五通关了。 新房外,头披红盖头的少女莲步轻移,随着媒婆的牵引,一步一步的跨越过门栏朝着新郎走去。 程老五看着盛装打扮的新娘子,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待她走至跟前,他接过喜娘手上的红绸,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娟儿,我来娶你了。” 喜帕下的秦文娟轻轻点了点头。 “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随着证婚人袁太傅话音落下,两人拜别秦老太君和秦母后,相携着出了门。 那边迎亲队伍也已经准备就绪,将新娘子送上花轿后,他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 二百六十四抬嫁妆,从街头排到街尾。 名副其实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满城繁花失了颜色。 此时正逢夕阳西下,火红的残阳染红了天空。 “起娇!” 在经久不息的鞭炮声中,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往程家而去。 花轿前方,是几十名提着花篮的侍女,她们不停的往街道两旁的人群中抛洒糖果和铜板。 此时从秦家去往程家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整座城的人都出来见证这一场盛大的婚礼了,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程老五坐在高头大马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就像蚂蚁一样,将整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队伍经过的地方,他们主动让开了一条道,才不至于将他们堵在路上。 秦文娟坐在花轿里,听到花轿外丫鬟在跟她描述街上热闹的场景,她心里甜蜜蜜的。 虽时间仓促,但程老五给她的这场婚礼,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场都盛大。 程府,天还未完全黑下来,红灯笼便已亮起来了。 此时府内灯火通明,宾客盈门,非常的热闹。 如今的程家一跃成为京中一流权贵,程尚书和镇东将军还是明德帝身边的红人。 想必日后太子继承大统之后,他们这一文一武,定是新帝的左膀右臂。 平时想要与他们结交的人寻不着机会,此时机会送上门,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即便是时间非常的仓促,京中满朝文武得知消息后,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实在人来不了的,贺礼也到了。 程家人对外的说法是,程老五临时奉旨出使北漠,征得秦家同意后,提前举办婚礼。 如此一来,人们虽然诧异,但只会觉得是程老五猴急着结婚,秦家通情达理,并不会觉得是秦家倒贴。 拜完天地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 程老五依依不舍的出来答谢宾客。 在这大喜之日,作为新郎,自然少不了被灌酒。 程老五也不例外。 但好在他兄弟多,程老四一人给他们分了颗醒酒丸,这醒酒丸可是程星晚出品。 只需一颗,滴酒不沾的人也能千杯不倒。 但酒喝多了,即便不醉,也免不了尿多,严重影响洞房体验。 几个兄弟非常懂事的替程老五挡下了一杯杯酒,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程老五头一歪,醉成了烂泥。 张恒勋和张恒杰一边同客人告罪,一遍架着他离开。 将人送到洞房门口,世杰拍了拍程老五的脸:“行了,别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抓紧时间入洞房吧,哈哈哈哈......。” 原本还醉的不省人事的程老五闻言,瞬间便站直了身子。 “谢了好兄弟,顺便再帮我个忙呗。” 说罢他往新房窗口位置扬了扬下巴。 张家兄弟心领神会,快步走过去,冲着那些躲在墙角的黑影一人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呦!” “哎呦!好疼,谁敲小爷!” “........” 正屏气凝神贴在墙角听动静的锦武砚修兄弟几人,猝不及防的被偷袭了,疼的龇牙咧嘴的。 气冲冲的扭头寻找始作俑者。 却冷不丁的看见自家叔叔(表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可以呀,小家伙们,毛都没长齐,就敢闹洞房了。” “三叔,你看不起谁呢,我都十六岁了,放别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生几个了,你咋看不起人呢。” 砚修听见张恒勋嘲讽他毛没长齐,瞬间便不服气了,大有一副要证明给他看的意思。 “臭小子,感情是也想娶媳妇啦,行啦,赶明儿我跟你祖母和你娘说说,只是今日这洞房你们是闹不成了,识相点,是自己乖乖的滚出去,还是让我来扔你们出去?” “不闹就不闹,我自己滚。” 说罢,他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弟弟们垂头丧气的出了程老五的院子。 进了洞房内的程老五听见外头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抬腿朝着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走去。 直接阻止了喜娘那些繁琐的礼俗,将她们赶出了新房。 拿起玉如意,挑起喜帕。 “娟儿,饿坏了吧,我叫人送饭菜进来给你垫垫。” “不用了,方才大嫂已经送了饭菜来了,我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可是为夫饿了。” “你没吃吗,那你快去吃吧。” “可是我不想吃饭,我想......吃你。” 话毕,满屋子的蜡烛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对龙凤烛静静燃烧。 微风通过窗台间的缝隙溜进来,纱幕飘动,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交融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第497章 出发 第二日,天还没亮,程老五就被外头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吵醒了。 扭头看向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娇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昨晚折腾到半夜,可把她累坏了。 一想到天亮之后就要出发了,他心中满是愧疚。 伸出手指仔细描绘她的眉眼,想要将她画在自己心里。 突然,睡梦中的人儿睫毛轻轻颤动着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的甜蜜,秦文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两朵酡红。 “相公~,是不是该起床给爹娘敬茶了?” “不急,还早着呢,天还没亮呢,爹娘这会儿一准还没起床,昨晚累坏了吧,再睡一会儿,天亮了我叫你。” 秦文娟闻言,再次闭上了眼睛,但在程老五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的那点儿睡意早就被赶跑了。” 程老五看出了她在装睡,长臂一捞,紧紧的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两人都没穿衣服,秦文娟感受到身后的滚烫,忍不住脸颊发烫。 “既然睡不着,那就陪为夫晨练一番如何?” 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初尝人事,感受到其中的美妙后,需求极度旺盛。 很快,婚床嘎吱嘎吱的开始摇晃起来。 天光大亮后,整个程府都热闹了起来。 程老五在秦文娟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后,便做贼般蹑手蹑脚的去了盥洗室。 等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常服,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头深深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后,他转身悄悄打开房门,大踏步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流泪。 来到前院,程老头和张氏,以及四个儿子儿媳都已经等候在厅堂里了,见他一人出现,身后并没有看到秦文娟的身影,全都心领神会的露出揶揄的表情。 “爹娘,昨晚儿子胡闹了些,娟儿困乏的很,这会儿还睡着呢。 儿子赶时间,这新娘茶就免了吧。 儿子成婚第一天就离家,已经是极为对不起她了。 不想让她难过,便不与她当面道别了。 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还需烦请爹娘嫂嫂们,多看顾娟儿,她刚嫁过来,我又不在家,难免有不自在的时候。 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爹娘嫂嫂们多多包涵。” 面对哥哥嫂嫂们善意的打趣,程老五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神色如常的拜托道。 “老五,放心吧,爹娘心里有数,娟儿有我跟你嫂嫂她们呢,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 可千万要注意安全,不可大意啊!” 张氏眼圈有些发红的上前替他整理了下衣服。 对于自己的这个幺儿,她好生心疼。 小小年纪便去了军队,等再见面时,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更是成了名震天下的镇东将军。 好不容易盼到他成婚了,大婚第二日便要离开。 往常还没觉得怎么样,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好像一直在目送他离开。 “好了,好了!早饭已备好,赶紧吃了就出发吧,别让人等急了。” 程老头见张氏又要带头抹眼泪了,忙出声打断了她。 “诶,对,先吃饭,先吃饭。” 得知薛家人已经先行去了皇宫等他了,他随便糊弄了两口,便火急火燎的往皇宫赶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喝停了马儿,回头朝着程府门口看了一眼。 当在人群之中,看见那道本不该出现在那的身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按耐住扭头回去的冲动,隔着半条街,他深深的看了秦文娟一眼后,他调转马头,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时张氏也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秦文娟,见她眼眶通红,明显是才哭过,便忙安慰道:“娟儿,你怎得就起来了,老五担心你累着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便没叫醒你,你别怪他啊。” 秦文娟撇过头,拿手帕擦了去刚淌出来的眼泪,笑着说道:“娘,您不用帮他解释,我都知道的,他就是不想让我来送他,怕我哭呗。” 张氏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别伤心,两个月后,老五便回来了,在此之前,你有我们呢。 你那几位嫂嫂你都熟悉,都不是不好相与的人,你若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与我说,也可以跟你嫂嫂们说。 当然,没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们聊聊天,我们家与别人家不一样,没那么多规矩。” “谢谢娘,儿媳记下了。” 嫁过来的第一天,虽然丈夫不在身边,但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 感受到婆母与嫂嫂们的善意,她那颗忐忑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同一时间,程星晚和墨君羿已经赶了一半的路程了。 她也是在赶路的过程中,才想起来程老五的婚礼。 但她也以为他们的婚事定然是往后推迟了,所以便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镇守西北的是驻军是由怀化大将军沈彦昌,也就是张恒勋的岳父率领的沈家军。 他与张家男儿一样,带着两个儿子,常年驻守边关,极少回京。 好在北漠与大兖虽小冲突不断,大的战事基本没有。 他们在这边也算是过得还算安逸。 正因为少有战事,所以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并没有张世忠高。 但那些应征入伍的士兵们,却挤破了脑袋想要加入沈家军。 比起东北军来,沈家军的待遇可好太多了。 那边盛产牛羊肉,偶尔能吃上口肉,喝上奶,基本上没有战事,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这放在以前的西北军,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近几年,这种情况却好像对调过来了似的。 自从倭寇两次入侵都被卷军覆灭以后,他们便好像被打趴下了,这五年都没有再进犯了。 传言西北军如今已经闲到种地放牧,已经基本实现自给自足了。 不仅能隔三岔五能吃上肉蛋,还顿顿大米饭,白馒头吃到撑。 这让骄傲的沈家军羡慕的眼珠子都绿了,纷纷效仿西北军,开荒种地。 可结果却不尽如意,不仅颗粒无收,连种子都给霍霍了。 第498章 登天山 无论是程星晚还是墨君羿,皆对北漠一无所知。 若想在天山上成功寻得雪域莲子,当先寻人详细了解北漠之情况。 显然,沈将军乃最合适之人选。 他们历经两日,终在夜晚抵达边境。 自高空俯瞰下方,可见军队驻扎之营地中,点燃了一堆堆篝火。 士兵们正围于篝火旁,手捧海碗吃晚饭。 无数帐篷整齐排列于草地上。 较普通帐篷大两倍之主帐,被众帐篷围绕于中间,一目了然。 二人悄无声息现于主帐外。 帐内烛光映照出人影,墨君羿轻而易举点了两个哨兵之睡穴,掀开门帘正欲进去。 突然寒光闪过,一道身影正举着长剑朝他兜头劈来。 “擅闯军营者,死!” “沈将军快住手!”墨君羿眼疾手快,拉着程星晚闪身避出。 “吾乃平阳郡主,沈将军手下留情!”眼见沈彦昌毫无停手之意,程星晚赶忙自报家门。 否则真打起来,引来士兵围观可就尴尬了。 “平阳郡主?” 沈彦昌闻言,动作一顿。 “你如何证明你是平阳郡主?” “这简单,这是我的身份玉牌,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 说罢,她将玉牌和圣旨一同递了过去。 沈彦昌谨慎的接过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玉牌,确定没有问题后,打开圣旨借着烛光迅速扫了一眼。 随后他单膝跪在墨郡羿跟前:“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沈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墨君羿亲手去扶他起来,轻咳了一声道:“此次我与郡主乃秘密行动,军营人多眼杂,恐暴露行踪,才在天黑后现身,无意惊扰将军,还请见谅。” “殿下无需解释,是老臣莽撞了,快,殿下,郡主,还没用过晚饭吧,快进帐中,我立即命令伙房炒几个菜来。” “无需麻烦,我们已经吃过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想必你已经从圣旨上了解到了。 人命关天,时间紧迫,劳烦沈将军为我们解惑。” “陛下在圣旨上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了老臣。 这几十年来,北漠国与咱们大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我还道他们安分守己呢。 想不到他们的敌人早已深入到咱们内部去了。 真是狼子野心啊,竟使这种龌龊手段,企图鸠占鹊巢,让我们大兖成为他们的傀儡国。 好在老天有眼,没叫他们得逞。” 他咬牙切齿的痛斥着北漠国的狼子野心。 见墨君羿和程星晚不说话,这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薛家那孩子,真是可怜。 不过天山也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况且雪域莲很难找。 据我所知,雪域莲多分布在雪山之巅的北面,而北面尤其陡峭,很多地方,山体呈直立,根本没地方下脚。 每年上山找雪域莲的人,多数都是摔死的。 南面相较起来,稍稍平缓些,但那边风由其大,大到能把人卷起来。” 说罢,他看了眼程星晚的小身板。 而后不确定的问道:“殿下和郡主要亲自去寻雪域莲吗?” 程星晚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我们俩上山。” “这.......,殿下和郡主别怪老臣说话不好听,天山之险,不是儿戏。 雪域莲被北漠人奉为国花,他们在山底下设立了关卡,轻易不让人上山的。” 墨君羿说道:“将军放心,既然父皇都同意我们二人前往寻药,我们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三人一直聊到深夜,沈彦昌将他对北漠国的了解悉数告知,程星晚也从谈话中得知了他的苦恼。 得知他有心带着将士们效仿东北军开荒种田,却苦于这边干旱缺水,土壤沙化,很多农作物都种不了。 她承诺等她从北漠回来,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沈彦昌欣喜若狂,作为张恒勋的岳父,他可是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他知道很多高产粮是出自程家人之手。 包括东北军之所以能走出困境,也全因眼前这个孩子。 她说能帮忙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结束秘密谈话之后,俩人拒绝了沈彦昌的挽留,趁着夜色,顶着星光,正式踏上了北漠的国土。 天山离着大兖边境只六百里远,天亮之前,俩人便直接略过了山脚的哨卡,停留在了海拔一千米的地方。 再往上,太冷了,大黑二黑飞不了了。 正好他们俩也累了,便打算先进空间里休息一会儿,顺便换身装备。 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过后,再出来,外头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 两人已经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意念一动,两头雪狼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雪,小雪,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从程星晚嘴里蹦出来,墨君羿清楚的看到两头白狼眼里闪过一丝不情愿的情绪。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程星晚是起名废这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雪小雪比起大黄二黄,大黑二黑来,听着还算顺耳,算是有那么一点点长进吧。 天山果然陡峭,那些直立的峭壁,即便是雪狼走着也十分艰难。 所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往南面去,尽管这样会花费更多时间,但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 沈将军所言果然不虚,难免风力强劲,即便她紧紧扒在小雪身上,也依旧有种连人带狼要被风吹走的感觉。 特别是行至一些没有遮挡的陡坡时,几度差点被掀飞。 最令人头疼的是,山上时不时还会发生雪崩,狂风卷着雪团砸向他们。 好几次都躲避不及,被埋在了雪底下,要不是有空间傍身,关键时刻,她拉着墨君羿一起进了空间。 恐怕不被雪团砸死都得埋在雪底下憋死。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糟糕数倍,本以为有了雪狼和空间,他们很快便能上到山顶。 如今还没到半山腰,他们便已经陷入了如此狼狈的境地。 体力消耗过大,不得已走走停停,按照这样的速度,想要上到山顶,恐怕至少得六七天。 第499章 火狐 越往上走,越发艰难。 风太大了,随时有被掀下山地的风险。 加上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即便他们已经裹成了球,也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手脚麻木。 加之海拔高,氧气稀薄,他们每呼吸一口,便会觉得嗓子像拉风箱一样,非常难受。 在攀登一些垂直的峭壁时,时不时上方还会有冰雪块滚落。 沿途随处可见一些穿着厚厚皮袄的尸体。 这些尸体恐怕是百年前,那些上山替北漠九皇子寻药的那一批人了。 越往上走,能下脚的地方越狭窄,甚至有些必经之地,竟然是巨大的冰川裂缝。 想要登上山顶,必须通过这些裂缝,幸好他俩都会轻功,这些裂缝对他们的阻碍并不算大。 最要命的是,高山上的紫外线非常的强烈,加上皑皑白雪的反射,这容易让人患上雪盲症,会导致眼睛疼,流泪,视线模糊不清,一个不慎,就容易坠入悬崖。 不得已,他们只能隔半个时辰进空间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恢复体力,顺便呼吸新鲜空气缓解高原反应。 就这样,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十天后,即将登顶。 可即便已经快到山顶了,他们也依旧没有找到一丝雪域莲的踪迹。 整个天山,除了冰雪狂风,只剩下那些与雪山融为一体的尸体。 在距离山顶两百米不到的地方时,他们被暴风雪阻挡了前行的脚步。 恰好天色快要暗下来了,他们便打算先进空间里休息,等暴风雪停止再出发。 当他们在空间里躺了几天,完全恢复过来后,再出空间时,外头还是黑夜。 但暴风雪已经停了,风力也小了许多。 他们打算现在就出发。 最后一段路是最为陡峭的,基本上都是垂直的冰面。 这么陡峭的地方,就连雪狼都爬不上去,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他们戴上氧气面罩,顶着头灯,手拿冰镐,艰难的往上爬。 有些地方的积雪,甚至比程星晚整个人还高。 一脚踩下去,人就没影了。 每当这时候,墨君羿都会眼疾手快的趴在雪地上,将她拉起来。 稀薄的空气,低沉的气压,让他们根本没法使用轻功。 最后只能是墨君羿走在前面,腰间绑着一根绳子,程星晚跟在后头,拉着绳子的另一端,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上爬。 当剩下最后三十米时,他们几乎是每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好几分钟时间。 无奈之下,只能走几步进空间休息一下,走几步休息一下。 再次从空间出来时,视线已经变得清晰起来,天快亮了。 突然,一道红光闪过,程星晚还以为是小红跟着她出了空间。 正欲斥责它胡闹,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团火焰停在他们不远处,正转过身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竟是一只狐狸。 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狐狸。 全身毛色火红,像涂了一层油彩,在白雪的反射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 身段优美,四肢匀称, 两只肉感很强的耳朵挺神气地竖立着;那条雪白的眉毛使它的鼻子眼睛和整张脸显得生动传神,甚至还有几分妩媚。 它偏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类。 程星晚惊讶地看着这只漂亮的狐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喜爱之情。 这是他们在天山上遇见的第一只活物,没想到在这山顶山,竟然还生活着一只火狐。 她慢慢地向狐狸靠近,试图伸手去抚摸它。 然而,狐狸却敏捷地躲开了,眼中透露出警惕。 墨君羿示意程星晚不要乱动,他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几根灵泉水泡过的牛肉干放在地上。 狐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嗅了嗅食物。 趁此机会,墨君羿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接近山顶处竟然有一个洞穴。 他猜测这只狐狸可能就住在那里,也许它知道关于雪域莲的线索。 正当墨君羿思考如何与狐狸交流时,狐狸突然叼起食物,转身朝洞穴跑去。 墨君羿和程星晚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小狐狸似乎丝毫不受强风和低氧的影响,它跑得很快。 跑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它又扭过头来看向俩人。 见俩人走得很慢,它便干脆停下来吃起了牛肉干。 等俩人艰难的走到它跟前时,牛肉干已全部被它吃完了。 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俩人,意思很明显,它还想要再来点牛肉干。 牛肉干空间里多的是,它既然喜欢,他们自然也不吝啬。 程星晚干脆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块新鲜的猪肉给它。 比起硬邦邦的牛肉干来,猪肉显然口感更好些。 果然,火狐嗅了嗅猪肉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它迫不及待的叼起猪肉继续往洞穴的方向跑去。 两人极为艰难地跟在狐狸后面,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进入了洞穴。 恰好这时,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在雪山上,整个雪山变成了一座金山,非常壮观。 火狐的洞穴比想象中大,即便是墨君羿这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洞穴内也不需要低头。 进入洞穴内,竟然闻到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火狐在洞穴内刨了个坑,将猪肉放在坑里掩埋好后。 便带着俩人继续往山洞里走。 走了很久很久,整个洞穴似乎没有尽头,走到最后,他们竟然要开头灯才能看清路。 但好在洞穴内没有风,也不冷,也不用担心缺氧。 他们走的很快,走累了中途还停下来吃了点食物,补充好能量后继续往前走。 终于,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通道的尽头出现了微弱的光线。 雪狐见状,似乎非常兴奋,它激动的跑了起来。 程星晚和墨君羿见状,也跟在它身后跑了起来。 终于,似乎跑到了尽头,可前头是一堵冰墙,并无出口。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突然看见火狐在冰墙下的一角,奋力的刨了起来。 惊奇的是,那里的积雪似乎非常松软,不一会儿便让它刨出一个小洞。 见此情景,墨君羿拿着冰镐上前帮忙,速度比火狐快上不少,三下五除二便刨出了一个狗洞大小的洞。 但此时冰墙咯吱作响,似有崩塌的迹象。 火狐见状,吱吱哇哇的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继续挖了。 随后它飞快的从洞中钻了出去。 程星晚和墨君羿感受到冰墙即将坍塌,也急忙趴下身子,钻了出去。 好险,墨君羿前脚才爬出去,冰墙后脚便四分五裂的塌了。 但此刻他们顾不上后怕,只因他们的目光都被眼前这漫山遍野的火红吸引了注意力。 第500章 火狐群 火狐的这个洞穴竟然直接贯穿了整个山顶。 他们此时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天山北面。 这还不是最令他们惊讶的,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眼前的山窝处,竟然有几十上百只火狐。 所有火狐仿佛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已经认不出哪只是带他们穿越山洞的火狐了。 火狐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类,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直到其中一只不停的吱吱哇哇,程星晚才认出它就是刚才那只给他们带路的火狐。 而另外那些火狐显然也搞清楚了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涌上前对着那只从嘴里掏出半根牛肉干的红狐一阵拳打脚踢。 很快它们便打成一团,滚成了一个火红的大火球,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中途散落一地。 程星晚见状,也知道它们对他俩的出现并不欢迎。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只是想要找到雪域莲救我的朋友一命。 你们能带我们去找到雪域莲吗,只要你们愿意帮助我们,这些肉都给你们。” 话音刚落,小山高的各种动物的肉堆在她跟前。 火狐们起初被她这凭空变出东西的一手给震住了,后来闻到肉山散发出的令它们垂延三尺的香味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 尤其是那只被群殴了的火狐,看见肉山的那一瞬间,眼睛都放光了。 它顾不上身上的伤,一瘸一拐的扑到了肉堆上,大口大口的吞食起来,甚至连嚼都懒得嚼,那吃相,生怕别人跟它抢似的。 有了它带头,其它火狐也忍不住了,纷纷加入这场饕餮盛宴之中,大快朵颐起来。 一只只找到,吃得头都不抬。 很快,一大堆肉便被它们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吃完了后,它们眼里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戒备,反而是意犹未尽的带着一丝乞求望着程星晚。 “好吃吗?还想不想吃,想吃的话,你们带我去找到雪域莲,这么美味的肉,想要多少有多少。” 说罢,她意念一动,比方才更多的肉出现在方才堆肉山的地方,火狐们兴奋的扑上去,才刚张开嘴,肉山竟然凭空消失了。 它们气愤的朝着程星晚吱哇乱叫,虽然听不懂它们说什么,但光从它们的架势上便能看出,估计骂的有点脏。 “我说过,只要你们带我们找到雪域莲,想要多少肉便有多少。 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既然能走到这里,自然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找到雪域莲。 只不过花费多点时间罢了。 但你们再想要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那不好意思,我们人类有句古话,无功不受禄,既然我没得到你们的帮助,自然便不用付你们报酬。” 说罢,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张雪域莲的画像,对着它们指了指。 火狐们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它们没有马上同意。 反而是聚在一起,头抵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它们似乎意见并不统一,俩人等了许久,见它们好像分成了两派,由刚开始的讨论变成了争论。 双方僵持了很久,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它们是不会答应了。 随着太阳逐渐西斜,山顶上的风暴愈发猛烈了。 卷起的冰粒砸到人脸上,生疼。 这时时间也到了晌午,暴风雪和雪崩都在脚底下的雪山不断发生。 感受到身体出现失温现象后,俩人这才想起,他们已经在山顶待了半天了,还没吃午饭呢。 索性便先进空间里吃饭休息一下。 火狐们吵着吵着,突然发现两个人类竟然凭空消失了。 它们顿时大为震惊,再也顾不上吵架,纷纷四散开来,寻找俩人的踪迹。 可找遍整个山顶,也没有找到他们。 最令它们震惊的是,他们竟然连脚印都没留下。 程星晚和墨君羿在空间里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象。 见它们着急的像无头苍蝇似的, 他们也不着急。 换下沉重的衣服,在灵泉泳池里游了几圈后。 失去知觉的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念头一闪,她出现在海边,从海里逮了一条巨大的金枪鱼,瞬移到了空间内的雪山脚下。 金枪鱼被扔到雪地里,还是活蹦乱跳的。 “大雪,小雪,吃饭了!” 很快,两头雪狼便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给你们换个口味,吃点新鲜热乎的,我马上就可以找到雪域莲了,到时候还要辛苦你们驮我和太子哥哥下山。” 两头雪狼似乎对这只几百斤重的蓝鳍金枪鱼非常感兴趣,它们从未见过这种动物。 看起来肉很多,很好吃的样子。 随即它们围着金枪鱼,大口撕咬起来,肉质肥美鲜嫩,入口即化,还有回甘,瞬间便征服了它们的味蕾。 程星晚见它们吃的满足,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便离开了。 回去之前,又去了趟海边,逮了只金枪鱼回去给自己加餐。 上次空间升级后,她便发现自己有了瞬移功能,但遗憾的是,只有在空间里,她才能瞬移,出了空间便行不通了。 等他们吃饱睡足从空间里出来时,外头也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的样子。 那群狐狸似乎还没放弃寻找他们的下落,只留下十几只守在原地,其它都出去了。 守在原地的火狐全都趴在之前堆肉山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它们舔舐着那里的冰面,仿佛那股勾人的香味已经融进了冰雪里。 当看到程星晚和墨君羿再次凭空出现在他们原来站立的位置时,它们瞬间便惊喜的尖叫起来。 声音顺着风声传出去很远。 很快,放眼望去,整个山顶的雪地里,瞬间开出一朵朵火红的花。 那些火狐听到声音,都激动的赶了回来。 很快,它们便将程星晚和墨君羿团团围在中间。 吱吱哇哇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怎么样,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突然,最前面那只,长得最强壮的火狐迟疑了片刻后,竟然点了点头。 只见它转身往右侧的山坡上跑去,其它火狐见状,也跟在它身后,跑了几步,见他们没跟上来,又扭过头,冲他们晃了晃头,示意他们跟上。 第501章 暴殄天物 程星晚和墨君羿跟在火狐群后面,朝着一侧的山体而去。 很快,他们便兴奋起来,在对面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崖壁上,零星有几株圣洁的雪莲花孤傲地立其中,用不折的傲骨迎向风雪的击打。 中间那一抹碧绿的莲蓬在晶莹剔透的冰壁中,显得尤为突出。 程星晚激动的难以自抑,她忍不住发出欢呼声。 声音传到火狐们的耳中,引来它们好奇的驻足凝视。 程星晚正发愁怎么到对面去采摘雪域莲,便看见火狐们突然间便消失在了冰面之中。 走近一看,原来冰面上,竟然有一个通向冰层底下的通道。 那些火狐就是钻进这个通道溜下去的。 通道很窄,但好在他们躺下之后,刚好能通过。 俩人没有犹豫,以程星晚打头,墨君羿断后,两人就像溜滑梯一样,溜了下去。 这条通道还真就是一个冰滑梯,俩人溜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才终于砸到她前面那只刚溜下来,还晕头转向,没来得及起身的小火狐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身下的小狐狸都被压得翻白眼了,她赶忙起身道歉。 小火狐气鼓鼓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挥舞着两个爪子怒骂着,应该是真的被压疼了,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 程星晚被它这炸毛的样子给萌化了,为表歉意,她立即从空间里拿出一坨拳头大的金枪鱼肉递给它。 小狐狸看到肉,怒骂声戛然而止,只见它迅速的扫了四周一眼,手比眼快的夺过那坨足有它脑袋大的鱼肉,使劲往嘴里塞,生怕被别的狐狸发现似的,。 还真叫它塞进去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程星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小狐狸得到了肉,自然也不再计较程星晚之前砸它的事了。 这会儿见她笑自己,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随后它往前方扬了扬脑袋,示意他们跟上。 此时火狐群早已没了踪影,他们只能紧跟着眼前这只小狐狸了。 方才注意力都在小火狐身上,没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此时透过冰层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他们才看清楚,他们好像来到了冰川下面。 难以想象的是,厚厚的冰川下面,竟然是空旷温暖的。 就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四周有翡翠一样冰墙支撑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壮观,美的令人窒息。 地底下仿佛有一股热气往上涌,头顶不断有冰水滴落下来。 那些血水汇聚在一起,汇聚成了一条小溪,往前方蜿蜒而去。 小火狐终于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它趴在小溪流边,喝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后,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随后它加快了速度顺着河流往前跑去,程星晚和墨君羿紧随其后。 直到又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前方才终于又看见了其它火狐的身影。 当看清楚它们在干什么后,程星晚震惊的表情都僵硬了,就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也不知是因为心疼的还是激动的。 外界可遇不可求的雪域莲,在这冰川底下,竟然泛滥成灾了。 眼前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池塘,放眼望去,全是一株株粗壮的雪域莲。 无数支小溪流流淌进这个小池塘里后,瞬间便又凝结成冰。 而那些火狐竟然在啃食雪域莲的根茎,一根根白白胖胖,手臂粗的,半人高的莲藕,竟然被它们连根刨起。 而那些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找寻的莲子,竟然被它们当成豆子般,一把一把的塞嘴里啃了。 甚至有些掉落在地上,它们连捡都懒得捡。 程星晚见此情景,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她之前还奇怪,沿途没有看见别的生物,怎么这些火狐却能在山顶活得皮毛油光发亮。 原来它们竟然是以雪域莲为食。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她冲上前去,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莲子捡起来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往墨君羿手里塞。 莲子入口即化,它就好像是天地灵气所化。 吃下莲子的那一刻,全身上下暖洋洋的,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什么疲劳,寒冷,高原反应,统统消失了。 就好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舒展了。 身体里的杂质全都被排出了体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出现一层淡淡的黑色污垢。 这还是在她时常泡灵泉水,皮肤莹白接近透明的情况下,竟然还排出了杂质,可见其功效有多么逆天。 她又捡起一节火狐嫌小扔掉的莲藕啃了一口,顿时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只一个劲的往墨君羿嘴里塞。 “唔,咬一口,就咬一口,不要贪多!” 世人只知道雪域莲的莲子可解百毒,却不知其隐藏在冰层下的莲藕更是逆天。 想必那些之前好不容易上到山顶来的人,没有进来过这个山洞。 只在外头悬崖上看见了几株雪莲,本就采摘困难,加上他们着急将莲子带下山,所以并没有花费功夫去挖掘冰层之下的莲藕。 阴差阳错的,正好便宜了程星晚了。 程星晚也说不出它到底有什么功效,只啃了一口,便感觉到丹田处隐隐发热,内力似有失控的征兆。 她赶忙坐下打坐调息了一会儿,便觉功力进步了一大截。 墨君羿在吃了莲藕和莲子后,也感受到了它们的妙处,顾不上其它,他走到角落里开始打坐。 从他身上节节攀升的气势,程星晚便知道他的功力也上了一个台阶。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想不到最好的宝贝竟然是这莲藕。 难怪那些火狐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来去自如,自由自在。 “别吃了!别吃了!我给你们肉,给你们好多好多肉,求你们了,吃肉吧!” 第502章 不计其数的雪域莲 小手一挥,比之前还多十倍的肉山出现在洞穴里。 火狐们看见肉山,顿时便觉得嘴里的莲藕不香了,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扑到肉山上。 天天吃,顿顿吃莲藕,即便是再好的东西,也有吃腻的那一天。 今天它们第一次吃到肉,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刻在基因里的肉食记忆瞬间被激发。 程星晚则走进莲花池里,意念一动,挑选了一颗刚长出莲蓬的雪域莲收进了空间里。 她人也随之出现在了空间内的雪山上。 这座雪山没有发现这样的溶洞,她只能先试试在这里的冰面上能不能种活雪域莲。 雪域莲被种到雪山上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扎根。 淡绿色的叶片迅速变得翠绿,莲蓬也在快速膨胀长大。 想来只要是在空间里,无论什么植物和动物都长得飞快。 如此她便可以放心多收一点雪域莲在空间里了。 出去后,她在莲花池子里挑选了一百多颗雪域莲种到了空间雪山上。 有刚长出来嫩苗,有还没开花的,有刚长花苞的,也有刚开花的,当然也有刚好成熟的。 经过仔细观察,她发现那些成熟的莲子掉落在地上后,并不是完全消失了。 她在那些枯萎的莲蓬冰层下面,发现了许多刚萌芽的小苗。 想来是那些掉落的莲子长出来的。 为此她还特意试验了一下,剥下六颗成熟的莲子,在雪山上挖了六个小坑种下,并做好了记号,随后便出空间去了。 她想弄清楚这雪山上究竟有多少雪域莲,便打算走远一点看看。 这一走,走了好久,才总算走到了尽头。 没想到它还有一个出口竟然是在下来之前看见的那个崖壁上。。 难怪那崖壁上有雪域莲,想来是成熟的莲子顺着水流流了出去,小溪流顺着崖壁淌下的瞬间,在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下,瞬间凝结成冰。 那些莲子便被留在崖壁上,生根发芽。 初步预计,不包括那些刚发芽的幼苗,整个溶洞里至少有数万株雪域莲。 之前只收了一百多株进空间,她是怕收走太多,会给火狐的生存造成毁灭性打击。 了解到溶洞内的雪域莲规模如此之大后,她便又返回去收了上千株进空间,将它们分开种植在雪山的每个角落里。 顺便去看了方才埋下莲子的地方,果然,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六个小坑便长出了六棵十几公分高的小苗。 猜测得到验证,她激动万分,如此便不用担心莲子掉落的问题了。 回到最初的地方时,墨君羿也已经结束打坐了,此时正满池子收集莲子呢。 见程星晚回来了,他顺手将一大包莲子递给她。 程星晚接过,顺手便把它们散落到了雪山各处。 找到了雪域莲,他们该打道回府了。 程星晚看了看吃饱了后心满意足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的火狐们。 若没有它们的帮助,即便她最后能找到崖壁上的雪域连,恐怕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是知恩图报的人,见火狐们喜欢吃肉,她便又和墨君羿进了空间。 空间的大草原里,各种各样的动物密密麻麻的,堪比非洲大草原。 就连那些家猪都已经养出了几分野性。 长出了獠牙,到处乱拱,将草原里拱的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坑,极其影响美观。 偏偏它们繁殖速度非常快,都已经泛滥成灾了。 正好墨君羿此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想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长进了多少。 于是程星晚便把猎杀大猪的任务交给了他。 她自己则依旧来到了海边。 方才她注意到,那些火狐对金枪鱼肉尤其青睐。 金枪鱼个头实在太大了,平日里捕杀一头,都够他们一家人吃好久,当初收进空间里的蓝旗金枪鱼本就不少,这便导致海里的蓝旗金枪鱼也泛滥了。 若再不干预,空间里的海洋,生态系统将打破平衡。 一个意念闪过,几百头活蹦乱跳的金枪鱼出现在了溶洞内。 剧烈的撞击声,将睡梦中的火狐们惊醒。 醒来发现这么多庞然大物,它们顿时便来了精神,围在还在蹦跶的金枪鱼身边,龇牙咧嘴的做出凶狠状。 有那胆子大的,竟然蹦到鱼身上撕咬起来。 吃到新鲜热腾的鱼肉后,顿时便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兴奋的招呼其它同伴一起上。 很快,一头几百斤的金枪鱼便被它们分食殆尽。 老才那么大点的肚子,一个个的都撑的圆溜溜的,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程星晚看见它们这贪心的模样,觉得好笑不已。 “吃饱了就不要硬塞啦,这些鱼都是给你们,就当是报答你们了。 这时,那些蓝鳍金枪鱼,因为离开水面时间过长,加上这里温度太低,很快它们便失去了活性。 被速冻了起来,全都冻得硬邦邦的。 想必能保存很久。 这么多鱼,够它们吃好久了。 除了鱼还有其它动物肉呢。 此时墨君羿正在空间内大杀四方。 只见他手执一柄长剑,立身于兽群之中。 剑法如疾风骤雨般迅猛,他以一腕轻扬的剑法,舞动出一道道银光。 每一次挥剑,他的身形闪烁,舞动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每一道剑影闪过,都伴随着一声哀嚎。 不一会儿,庞大的猪群便倒下一大片。 那些膘肥体壮的猪猪们见此情景,吓得屁滚尿流,四下逃窜。 墨君羿正打得兴起,又如何肯放过它们。 只见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如浮光掠影般,一脚踩在领头那只猪的背上。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索性便舍弃了长剑,赤手空拳,近身肉搏。 他出拳迅速,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 裹挟着阵阵劲风,呼啸而出,猛烈的砸出,直接一拳便将一头五六百斤的猪轰得脑浆迸裂。 直到程星晚进来时,草原上已经猪尸遍野。 而他却还不知疲倦的追着猪群满地跑。 ”够了,八哥,咱们该下山了!“ 私底下没有外人时,她还是习惯叫他八哥。 墨君羿闻言,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火狐们已经习惯了程星晚和墨君羿突然消失后又原地出现。 这一次,程星晚又给它们带来了六百多头整猪,以及两百多头墨君羿方才顺手杀死的牛羊。 火狐们见有这么多肉,激动的腆着肚子,围着俩人又蹦又跳的。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下来,程星晚竟然对它们生出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任由它们舔自己的掌心。 ”小家伙们,谢谢你们带我们找到了雪域莲,我们要回家了,咱们后会有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该走了。 墨君羿出了空间便去找出口了,来时的滑道非常滑,想要从那上去,对于他们来说,比之前的登山还难。 相比之下,从那个崖壁下到深谷出去,可能会容易些。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就走那个悬崖出去,空间里有攀索下降器,做好保护措施,下到崖底并不难。 依依不舍的跟火狐们道别后,程星晚正跟在墨君羿身后要离开呢。 突然,裤腿被一只火狐咬住了。 仔细一看,这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只火狐。 第503章 下悬崖 小家伙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的看着他们。 见程星晚停下脚步,它便一个纵身,跳到了她的怀里。 “小家伙,你舍不得我们走吗?” 小火狐没有作答,反而闭着眼睛,窝在她怀里睡起觉来。 程星晚只当它是不想让她走,有些动容的轻轻替它顺了顺毛。 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地上。 “对不起,我必须走了,我的好朋友还等着我带莲子回去救命呢,若有机会,我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嘴上这么说,实际她心里知道,以后她恐怕不会再来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狐狸被放到地上后,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它条件反射般紧紧的咬住程星晚的衣襟,挂在她身上,差点给她扯得摔了个大马哈。 小狐狸回到她怀里后,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这会儿程星晚算是明白它的意思了,它这是想跟她走啊。 “你想跟我走,你舍得你的这些伙伴家人吗?” 小火狐闻言,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 它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便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族群之中,与那些火狐交头接耳起来。 程星晚见状,便以为它选择了自己的族人,不做强求。 毕竟小火狐若跟着她离开了这里,这一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族人了。 对于这种灵性十足的生物来说,这样的分离,太过于残忍。 正当他们在崖壁上方固定好岩钉,绑好安全绳,准备往下降落时,小火狐突然追了上来。 直接跳到了程星晚的肩膀上。 程星晚见状,诧异的说道:“小家伙,真打算跟我们走呀,走了就回不来了,可不要后悔呦。” 小火狐仿佛听懂了,点了点头,大尾巴紧紧圈在她的脖子上,一副赖定了她的样子。 见此情景,程星晚便决定带上它,但它挂在脖子上非常碍事,于是便把它送进了空间里。 往悬崖下望去,悬崖下方就像一张蓝色的深渊巨口,无数鳞次栉比的千年冰凌 ,就像是怪兽的利齿,给人一种随时把他们撕碎的感觉。 不知为何,飞在万米高空都不带一丝胆怯的她,竟然惊奇的对这个深渊产生了一丝丝恐惧,只往下看一眼,她便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像随时会坠落下去。 只觉让她不要走这条路,可她仰头往上看去,山顶距离他们有千米之高,他们置身于崖壁中间,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这一条路。 墨君羿让程星晚在上面等一会儿,他先下去探探路,崖壁太高,必须多打几个岩钉,确保万无一失,等他确定安全了,她再下去。 冰面非常滑,尤其是这种垂直的崖壁,全都是成千上万年的蓝色老冰层。 打孔安装岩钉时,非常艰难,电钻的摩擦,产生的热量,导致接触到电钻的冰全都融化了,融化出来的孔比岩钉大,根本安装不了。 为此,他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钻,以此来减少热量的产生。 这便导致钻孔速度非常慢,体力消耗也非常大。 好在他食用了雪域莲的莲子和莲藕,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可即便是如此,等到天黑之时,他们也不过才下降到了五百米深的一个平台上。 天黑了,视线不清,他们只能先回空间里休息。 刚进空间,一颗红色的炮弹便直接朝她怀里射来。 程星晚接住一看,原来是小红狐。 小家伙紧紧扒在程星晚怀里,使劲的晃着小脑袋。 “小家伙,别闹啦,姐姐好累的,乖,去找别的小伙伴玩吧。” 程星晚还以为它想要她跟它玩,但她很累,只想大睡一觉,实在没精力陪它。 小红狐闻言,不晃脑袋了,它仰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 程星晚心软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一摸才摸出异样来。 原来是小红这个家伙,像一个项圈似的,紧紧的箍在小红狐的脖子上。 小狐狸被它箍的眼睛暴突,舌头伸的老长,再晚点恐怕还没走出雪山,就要命丧空间了。 “小红,松开!” 程星晚命令它松开,可小红却箍得更紧了,好像跟小红狐有深仇大恨似的,不弄死它绝不罢休。 直到程星晚捏上它的七寸,它才松开。 “你俩为什么打架?” 小红似乎还在气她偏帮小狐狸,盘在她的手腕上,闭上眼睛装睡,压根没打算搭理她。 小狐狸却是怕了它,见它在程星晚手上,便自觉的跳到地上,唯恐避之不及。 它委屈的耸了耸鼻子,程星晚这才注意到,小狐狸的鼻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蛇咬过的伤口。 她嘴角无意识的抽搐了几下,指着手上的红玉镯问道:“是它咬的你吗?” 小狐狸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程星晚大概明白了小红为什么会要置他于死地了。 自从它来到程星晚身边后,不仅空间里的小白它们,就连大黄大黑它们都要避其锋芒。 这玩意儿,别看它小,它身上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它硬是仗着这一身毒,巩固了自己老大的地位。 小红狐的出现,第一时间便引起了它的不满。 它那一身油光发亮的红毛,竟然有丝毫不亚于自己的美丽。 它感觉自己在程星晚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岌岌可危。 身为睚眦必报的毒蛇之王,它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机立断,冲上前就要趁其不备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可最让它难受的还在后面,它的毒液竟然对小狐狸丝毫不起作用。 它难以置信的加大了剂量,小狐狸除了吃痛之外,竟然连一丝中毒的痕迹都没有。 起初它还以为是自己的毒液出了问题,为此还专门冲到草原里去撂倒了几头野兽。 毫无疑问的,那些猪牛羊在被它咬的一瞬间便倒地暴毙而亡了。 小狐狸不惧它的毒液,这简直就是来克它的啊。 这一发现令它更难受了。 于是便有了程星晚刚进空间时看见的那一幕。 第504章 坠崖 小红如此霸道,那还得了,她不可能随时随地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万一哪天,大黑小白它们谁惹它不高兴了,让它咬上一口,那不得要老命了。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程星晚严厉斥责了小红,责令它改掉这个坏毛病。 不若就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它再跟在她身边了。 小红闻言,那还得了,也不装睡了,溜到程星晚手掌心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认错态度非常积极。 见它如此识时务,程星晚便放了它一马。 给小狐狸检查了一下,确定它没事之后,便带着它回了房间。 两人都累坏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挨着床便睡着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浑身轻松,程星晚看了看空间外面,还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索性一个瞬移,出现在了空间雪山上。 白天撒下的莲子,全都长成了稚嫩的小苗。 整个雪山山顶,变得生机勃勃。 她亲眼目睹了那些成熟的莲蓬裂开,里面的莲子一颗一颗的蹦出来,顺着山坡滚落下去,落到那些沟壑雪坑之中。 想必明日再进来,那些地方又会冒出许多喜人的幼苗。 看完雪山,她回到庄园时,见墨君羿还没起来, 便去小河里现捞了河虾和鱼,做了道白灼虾和清蒸鲈鱼。 又炒了个小炒黄牛肉。 菜园子里摘的嫩白菜秧煮了个青菜瘦肉汤。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很快便做好了。 出来这么久了,很想家,想念家里饭菜的味道。 饭做好时,墨君羿也刚好醒了。 刚下楼,便看见小小的程星晚围着围裙,像个大人般在灶台上忙碌。 这温馨的一幕,让他看得愣神。 “八哥,你发什么呆呀,饭做好了,快坐下吃吧。” 两人坐在饭桌上,跟往日的每一个平常日子里一样,安安静静的将饭菜都吃完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们未来几年内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饭。 吃完饭,外头正值黎明,遥远的天边,露出一条金线。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人穿戴好衣服绳索,佩戴好安全帽,准备继续往下走了。 刺耳的钻孔声在深谷里回响,一阵一阵的,非常恐怖诡异,吵得人烦躁不已。 程星晚抱着腿坐在平台上,每当钻孔声音停止时,她都会探头出去确认墨君羿的位置。 正在她等的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头顶的阳光直射下来那一刻,她被刺激的睁不开眼睛。 “囡囡!” 头顶一片阴影兜头而下,天旋地转之间,隐约听到墨君羿惊恐的呼唤声。 随后便是地动山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无数冰块裹挟着她小小的身影朝着深渊坠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阵“哗啦啦”的水流声唤醒。 不断有水流滴在她脸上,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一条冰川地下河道里。 河水是由冰水融化汇聚而成的,冰冷刺骨。 河道里水流非常的湍急,要不是她掉落下来时刚好卡在几个大冰块的缝隙里,恐怕早就掉到冰水里冻成冰棍了。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起不来。 “八哥,拉我一把!” 她习惯性的叫墨君羿帮忙。 话一出口,突然脑子里一个激灵。 昏迷之前的一幕再次呈现在她脑海里。 还记得她好端端的坐在平台之上,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在雪山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她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恐怖的冰崩被他们遇上了。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低头一看,墨君羿已经下去很远了,看不清他的位置,她无法将他带回空间。 正欲开口呼唤,让他小心,结果头顶上的巨大冰块直接砸到了她的脑袋上,瞬间便将她砸落了云台。 只记得残存意识的最后一眼,她看见漫天冰块朝深渊滚滚而去,以及墨君羿那双猩红的眸子。 “八哥!八哥你在哪?八哥!” 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她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那是对未知的深深恐惧。 “八哥!八哥!你快回答我!你在哪儿啊?” “呜呜呜......,八哥,你在哪儿?” 任凭她怎么呼唤,除了河道里恐怖的回声和汹涌澎湃的水声,没有任何回音。 那一瞬间,她头脑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嗓子都喊哑了,依旧没有听到墨君羿的回应。 她不得不压下心底的不安,哆哆嗦嗦的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衣服拉链拉开,一点一点的像一只脱壳的禅一般,终于从冰块的夹缝里钻了出来。 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冻得牙齿都打颤,双腿也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站都站不稳,差点一个跟头栽河里。 一个意念闪过,她跌落在空间的泳池里。 铺天盖地的灵气涌进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她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泡了一会儿后,手脚能动了,她迫不及待的爬起来,重新换了一身防水的衣服,又去雪山拔了一根莲藕啃了两口。 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出了空间,她要去找到墨君羿。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只知道事发时,太阳刚升起,这会儿天色渐黑,夜晚马上便要降临了。 若她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墨君羿,等天黑后,要找到人,难如登天。 最恐怖的是,她对墨君羿如今的状况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位置,不知道他的状况。 她心中暗暗祈祷,祈祷他没有被殃及,还被困在崖壁上。 整个河道里都堆满了冰块,她艰难的走在其中,边走边寻找。 此时她心中矛盾极了,既希望从中找到墨君羿的身影,又害怕在冰块下看见他。 直到走过这一片冰崩区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 仰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崖壁,云雾缭绕,视线被遮挡,她置身在崖底看着深蓝色的冰壁晶莹剔透,美丽的同时,也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无力,她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渺小而微不足道。 第505章 太子失踪了 望着深蓝色的冰壁,她急得哇哇大哭,一点办法也没有。 “八哥,八哥你在上面吗,求求你了,快回答我,你别吓我!呜呜呜.......八哥!” 哭声回荡在崖底,引得冰块滚滚而落。 她吓得躲进旁边的冰洞里,才避免了被砸的脑袋开花的结果。 经此一遭,她乱糟糟的脑子也终于平静了一点。 光喊是没有用的,必须赶紧想个办法上去查看情况。 按道理,只要岩钉没有松动,有安全绳保护,墨君羿应该还挂在崖壁上面的。 他不回复,兴许是因为没听到她的呼唤声。 正当她抱着侥幸心理,绞尽脑汁想办法上崖壁时。 突然目光扫到脚下冰块处的一个眼熟的黑色碎片。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膝盖一软,跌跌撞撞的爬过去,扒开碎冰,哆哆嗦嗦的捡起碎片。 没错,这正是墨君羿头盔的碎片。 头盔冰冷的几乎要粘在她的手上,她摩挲着碎片的内里,里面的冰被融化了。 入手一片濡湿,举起手指一看,刺目的暗红。 他头盔碎了,头上受伤了! 这一认知,让她如坠冰窖。 她扑到冰块上,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挖掘机,用她那双稚嫩的双手,不断的刨着冰块。 尖锐的冰块扎破了她的手指,指甲被冰块掀翻,十根手指鲜血淋漓,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只不断用她那破锣嗓子喊道:“八哥你不能有事,八哥你快出来,你别怕,我马上救你出来。” 终于,她刨到一片熟悉的衣角。 她既欣喜,又恐慌。 她用尽全力,将压在衣服上的巨大冰块推入河中,然而,冰块下面,就真的只有一片衣角,以及一大片凝固的血迹。 “啊!八哥,你到底在哪儿?你快出来啊,你别吓我!” 嘶哑的声音湮没在轰隆的水流声中。 她直愣愣的跪坐在那滩血迹面前,良久,她的目光被融化的血水给吸引了注意力。 随着大冰块被移开,凝成血冰的血迹开始融化,融化后的血水淌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道里,瞬间便被洪水裹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水,河流,八哥。 八哥掉下来后,被洪水卷进河里冲走了!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画面。 瞬间,她仿佛重新生出了力气,顺着河流开始仔细寻找起来。 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时,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崖底一片漆黑。 但她没有停止,她头上绑着着电灯,继续沿路寻找。 无数次跌倒,摔得头破血流,无数次差点被洪流卷走,但她依旧不死心。 就好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感觉不到寒冷和疼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必须要尽快找到她的八哥。 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一些拐角处,她找到了墨君羿剩下的头盔碎片,以及一些衣服的碎布头。 这让她更加笃定他是坠落到河里了。 她就这样不眠不休的从天黑找到天亮。 捡到的碎布头也越来越多。 就在她以为她马上就能找到他时。 前方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断崖。 悬崖高数十米,水流顺着断崖落下去,在下方砸出一个烟雾缭绕的深潭。 深潭不断有热气冒出。 想必谷底那些遮挡人视线的烟雾便是出自这里。 即便是站在上方,她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这让她感到非常惊讶。 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温泉。 可墨君羿若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恐怕会粉身碎骨吧。 她召唤出大黑,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它了。 好在这地方不冷,大黑出来后,表示能飞。 她坐在大黑身上,下到水潭边。 放眼望去,水面上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让大黑驮着自己贴着水面飞行,寻找墨君羿的身影。 可惜飞遍了整个水潭,也一无所获。 她试探了一下温泉的温度,很温暖,不烫手。 她把二黑和小火狐它们也放了出来,让它们帮忙沿着河流帮忙寻找墨君羿。 自己则跳进水潭之中,一遍一遍的潜入水底,寻找墨君羿的身影。 水潭底下不断有一串一串的水泡往上冒。 非常干扰视线。 水潭里的水有股臭鸡蛋味,她知道这是硫磺的味道。 这代表着这座雪山下方有岩浆。 难闻的味道逼得她不得不一次次返回水面换气。 直到她第十次出现在水面上时,突然看见了瀑布水花处,有一只熟悉的登山鞋正被水流无情冲击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一鼓作气的游了过去,瀑布下方,水流猛烈的击打着石头,即便是迸溅到身上的水,也砸的人生疼。 她用尽全力才抓住那只鞋子,为此手背还被水剑砸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袭来,手背竟然直接被砸骨折了。 她顾不上疼痛,抓住鞋子,四下观望,就连头顶的时弊也看了。 依旧没有找到她想找到的那个身影。 她不甘心,将鞋子放进空间里,再度潜入激流下方。 暴怒的洪水,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身上,径直将她砸入潭底,大有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势头。 潭底都是白花花的水泡,她根本看不清楚水底下有什么。 她忍着脊柱断裂的风险,憋着气不断在潭底摸索着。 突然,手上摸到一个类似于人头的东西。 她心中猛地一跳,抓起就往上浮。 等浮出水面,她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查看。 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顿时吓得手一抖,那颗光滑的骷髅头再次回到了潭底。 那是一个被水流打磨的非常光滑的头骨,不知他在这个水潭里待了多久了。 正当程星晚要再次潜入水中时,大黑二黑驮着火狐回来了。 二黑爪子下还抓着什么东西。 程星晚从水潭里出来,二黑将东西丢在她面前。 竟然是墨君羿的另一只鞋子和里衣。 之所以她认定是墨君羿的,只因这衣服是现代才有的保暖内衣,是昨日她亲手递给他的。 “这是八哥的衣服,二黑,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八哥的衣服?快带我去!” 第506章 半只鞋印 二黑落到地上,示意她爬上它的背。 程星晚激动的喜极而泣,她手脚忍不住激动的颤抖,爬了几次都没爬上去。 还是大黑看不下去了,直接拎起她的后脖颈,将她放在了二黑的背上。 二黑带着她沿着河流一直飞,飞出去好远,她发现整条河流都在冒着热气,竟都是温泉。 直到大概飞了十几里远,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到了天山脚下。 与天山相接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这条河便是草原与天山的分界线。 当前方再次出现一个温泉水潭时,二黑将她放在了水潭边。 叨过她手上的衣服,放在一旁的石滩上。 那里的石头上还残留着衣服鞋子留下的水痕。 “你们是说在这个石滩上找到了八哥的衣服鞋子,但是没找到他人吗?” 来的路上,她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紧张是担心墨君羿飘了这么远,担心他是否还活着。 期待是终于找到他了。 可此刻,她的心情复杂无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高兴,又担心,还委屈,更多的是迷茫。 大黑见她发愣,便一摇一摆的走到她跟前,张开翅膀在她面前扇了扇。 程星晚回过神来,顺着大黑翅膀所指的方向,看见水潭岸边的泥沙处,竟有半只鞋印子。 这一发现让她眼里重新燃起光芒。 她勾着腰,围着水潭仔细寻找着,企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除了那半只鞋印子,什么也没发现。 就连一旁的草地,也没有给她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再也支撑不住,颓废的倒在了地上。 睡梦之中,她只身一人,掉落在岩浆之中,她不断的扑腾,滚烫的岩浆却灼烧着她的皮肤,浑身的血肉都仿佛被煮熟了,她脱骨而去。 挣扎之间,她突然看见前方滚滚岩浆之中,墨君羿闭着眼睛被洪流裹挟着越走越远。 “八哥!八哥,你别走,八哥!你快醒来,快停下啊!” 她拼命挣扎着朝他追去,可她的身体却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竟在岩浆中越陷越深,直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兖与北漠边关,沈家军的军营之中,程老五焦急的守候在程星晚的床边。 一边不停的拿手去试探程星晚额头的温度,一边坐立不安的在帐篷里进进出出。 “闻太医,怎么样,囡囡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温太医擦了把头上的汗水,紧皱着眉头说道:“郡主是在冰水中泡了一夜,寒气入体,加上急火攻心,大喜大悲导致的脱力,按道理服下药后,该退热了才是。 可她好像深陷在噩梦之中,不愿意醒来。 不知小郡主究竟经历了什么,普通的药对她已经起不到作用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恕老朽无能,小将军您还是另寻他法。” “你是太医,你怎么会连降温都降不了,你赶紧想办法啊。 太子殿下还生死未卜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别想活。” 程星晚是被大黑和二黑送回来的,回来时已经烧的浑身滚烫,昏迷不醒了。 好在两天前,程老五他们赶到了边关。 闻太医是明德帝特意指给薛暨白的,在太医院也是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可此刻,他竟然连给程星晚退热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到。 沈将军心急如焚,他此刻只想让程星晚早点醒来,只有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哥,八哥你在哪?” 这时,程星晚再一次发出呓语。 她的声音沙哑,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慌与无助。 突然,薛暨白坐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看着血肉模糊的十根手指,心疼不已。 她的一双手的手指,竟然全都没了指甲。 加上在水里泡久了,全都肿胀发白,右手手背还骨折了,只手上的伤便让人触目惊心。 他默默擦了把眼泪,喉咙硬的跟石头一样。 却还是极力克制自己,学着墨君羿的声音说道:“囡囡,我回来了,我没事,你也快回来吧?” 奇怪了,他说完这句话后。 床上的人儿竟当真平静了下来。 滚烫的掌心似乎也在以飞快的速度降温。 薛暨白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切的感受到她额头的温度不再像方才那般高的吓人。 “闻太医,你快来看看,囡囡妹妹好像降温了!” “什么,我看看!” 闻太医闻言,诧异的快步上前,先是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紧接着抓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郡主终于退烧了,脉象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她便能醒了。 快,薛小公子,继续把你方才说过的话多说几遍给她听。” “囡囡,我回来了,我没事,你也快回来吧?” “囡囡,我回来了,我没事,你也快回来吧?” “囡囡,我回来了,我没事,你也快回来吧?” ............ 在他一声一声的呼唤声中,程星晚额头的温度终于完全退了下去,恢复了正常。 随即便看见她眼皮动了动,那两扇浓密修长的睫毛,就像蝴蝶脆弱的翅膀。 颤动了许久,才终于打开。 “囡囡,你终于醒了。” 刚睁开眼的程星晚,看着头顶程老五那张放大了脸,忍不住有些发愣。 她扭头环顾了一圈,看清楚身旁围了一圈的人后,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方才看见程老五的那一瞬间,她还在庆幸自己一定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如今清醒过来后,还是不得不面对事实。 “五........叔。” 她艰难的张口叫了程老五一声,话音未落,眼泪滚滚落下。 “哎!囡囡别怕,五叔在能,五叔陪着你。” 程老五一把拎开薛暨白,坐到她的身边,轻柔的替她擦去眼里的泪水。 “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 “闭嘴,你想逼死她吗,先让她缓一缓。” 沈彦昌见她醒过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询问墨君羿的下落,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程老五厉声打断了。 “八哥,八哥,对了,你们快派人去找八哥,我们下山时,八哥掉落悬崖了,落到水里,飘到天山脚下,不知被什么人带走了。” 第507章 内伤 在场的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悬崖上摔下来,不得粉身碎骨,还被洪水冲到天山脚下的温泉池子里,冰火两重天,那还能有生还的可能吗? 郡主她不会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便编造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充满希望的结果吧。 “郡主说的那个温泉池,我知道。 它生长在雪山脚下,听说能泡过温泉之后能治病,被北漠人誉为“圣泉”。 很多北漠贵族都不惜千里迢迢来此处沐浴圣汤。 若殿下他坠下悬崖后落入了溪流中,也不是不可能顺着溪流飘到温泉池子里。 据我所知,太子殿下他功力深厚,兴许真的还活着,只是被人救走了。” 沈彦昌对天山脚下有一定的了解,听到程星晚的话后,他便信了几分。 “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人,出发寻找殿下啊。” 程老五安抚了程星晚后,便跟着沈将军出了帐篷。 帐篷里只剩下闻太医和薛家父子。 薛继看着支离破碎的程星晚,自责不已。 若不是为了他家暨儿,郡主和殿下就不用受这个苦。 十几日前那般鲜活的郡主,如今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四肢肿胀发白,脸上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发黑,像冰块一样往外冒着寒气。 最让他惶恐的是,如今太子殿下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看了看身边眼眶通红的儿子。 天命不可违,他家暨儿的命早已被上天注定,终究是他贪心了。 虽出发前便早已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可真当直面这残酷现实的一刻,他反而胆怯了。 闻太医给程星晚诊治了一番,确定她现在性命无忧之后,便让薛继父子帮忙看着她,他自己则出了帐篷熬药去了。 程星晚说完那句话后,便直愣愣的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滴接着一滴滚烫的泪水打在她的手背上,刺激着她的伤口,生疼。 她扭过头,看着哭泣的薛暨白,从她回来到现在,他就没有再吃一口东西。 想来是非常难捱的吧。 “暨白哥哥,别哭,囡囡和八哥给你带回了莲子。” 说罢,她摊开掌心,里面赫然出现了一颗碧绿的,散发着丝丝寒气的莲子。 薛暨白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颤抖着手去抓起那颗莲子。 感受到掌心那一抹冰凉,他心跳如鼓,狂喜在他的胸膛中激荡,仿佛要将他淹没。 就连薛继也激动的无法自持,他眼中的光芒犹如星星点灯,他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捂脸痛哭。 哭声中有欣喜,有庆幸,有茫然,有后悔,有酸楚,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一时之间,他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暨白哥哥,快服下莲子,你的病就好了。” 程星晚见他只捧着莲子呆愣着像个木偶一样,便催促他赶紧把莲子吃下去。 “囡囡.......,太子他......” 狂喜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颓丧涌入他的心头。 莲子的寒意就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将他狂跳的心紧紧的拴住,一下便将他拖入了深渊。 解药到手,他突然不敢吃了,因为在他看来,这莲子是太子用命换来的,如此珍贵的莲子,他不配吃。 比起太子失踪来,他更希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们没有发现他中毒,也没有找到解药的线索,更没有去天上帮他寻药。 他宁愿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 程星晚秒懂他的意思,她着急的挣扎着起身,推着他的手往他嘴边凑。 “暨白哥哥,你别犯糊涂,这莲子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寻来的,你若不赶紧服下,我们这十几天来所受的苦,所做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太子哥哥回来后,若知道你因为愧疚不愿意吃莲子,也一定会怪罪于你的。 你快吃,吃下去毒就解开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找太子哥哥。” 程星晚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就不受控制的喷出了一口血。 乌黑的血滴喷洒在白色的被褥上,触目惊心。 “囡囡,囡囡你别吓我!” 薛暨白见状,神色巨变,他眼疾手快的接住再次晕死过去的程星晚。 扯着嗓子朝外面喊道:“闻太医!闻太医!你快来!” 这时薛继也反应过来了,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闻太医,闻太医,快,快救人!” 程星晚吐完血,再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中,时间回到了十几天前,她和墨君羿初登天山之时。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考验与磨难,都携手并肩走过来了。 天山之巅他们也上了,雪域莲也遇到一大片。 结果却在下山时遇上冰崩,生死难料。 梦做到冰崩那一刻,她便被闻太医扎醒了。 “郡主是因为急火攻心,情志剧烈波动,导致的吐血。 这反倒是好事,郡主五脏六腑皆受了严重内伤,体内血行不畅,淤滞有阻。 此番吐血,反倒是把体内的淤血吐出来了。 你们看着郡主,我的药马上就熬好了,切莫再让郡主动气了。” 闻太医一把脉,便把程星晚的身体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告诉大家的是,程星晚是他从业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奇迹。 这么重的伤,换成普通人,足够死千百次了。 而她却依旧顽强的活着,并且体内似乎还有一股神秘的气息一直在修复着她的身体。 也正是因为这股气息护住了她的心脉,才让她支撑到现在。 郡主医术高明,他早有耳闻。 毕竟陛下册封她时,其中一条便是她帮陛下解了傀儡蛊。 可那时他没有把解蛊与医术挂钩。 如今看来,她定是有保命的手段。 想来太子殿下也确如她所说,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囡囡,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暨白听到闻太医说她五脏六腑都受了内伤后,喉间仿佛哽了块石头,哽咽着询问道。 “暨.........暨白......哥.......哥,莲........莲....子。” 吐出一口淤血之后,程星晚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松动了,每说一个字,便剧痛无比。 想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时摔出的内伤,只是她当时只顾着找墨君羿,才没有感觉到疼痛。 后来在冷水中泡了后,更是麻木了。 如今缓过劲来后,感受到莲藕残留在体内的药力气息不断的游走在她的五脏六腑之间。 只觉得疼痛无比。 “我吃,我吃,我现在就吃,你不要再说话了!” 第508章 服下莲子 他惶急的将莲子塞进嘴里。 莲子在入口的一瞬间,便融化成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唔!”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那沉重如枯木的身体,瞬间变得轻盈起来,就好像被重新注入生机,发出新芽来。 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薛继屏气凝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就像吊着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突然,一股比粪坑还难闻的恶臭味袭来,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暨.....白.....哥哥,你.....快....出去!” 程星晚只觉得自己快要憋死过去了,她上起步接下去的催促他离开帐篷。 薛暨白起初还不知道臭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的,直到看到自己手背上突然出现厚厚一层黏糊糊的黑色污垢,凑近一闻,恶臭直冲天灵盖。 他顿时臊的满脸通红,跟疾风似的,一溜烟就跑出了帐篷。 迎面撞上闻太医,差点把他托盘里的药碗给撞翻。 “哎呦,毛手毛脚的,跑那么快干嘛,差点给我好不容易熬好的药给撞掉了。” “对不住,对不住!” 薛暨白只来得及回头道了个歉,随后茫然四顾,终于发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有士兵在那洗衣服。 他风驰电掣般跑过去,一头栽进水里。 刚挑好人手正往回走的程老五和沈彦昌,先是闻见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随后便看见一道圆滚滚的残影快速滚过。 紧接着是“哗啦”一声,落水的声音。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是薛小公子吧?” 沈彦昌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错,是他!” 程老五倒是看清楚了,点头应道。 “薛小公子跑这么快做什么,跳河!天哪,他不会是想不开吧!” 说完,两人惊恐对视了一眼,拔腿就往小河边跑。 而此时,正在小河边洗衣服的士兵们,全都被这天降水花泼成了落汤鸡。 “卧槽,哪个不长眼的偷袭老子!” “卧槽,谁拉身上了,好臭!” “有没搞错,我老才两身衣服,昨儿换的还泡在水里呢,就浇我这么一身。” ........ 回应他们的只有水底咕噜咕噜浮上来的一串气泡。 随后整个水面都飘起了一层像厨房墙上那一层怎么都洗不干净的黑色油污一般的污垢。 “薛小公子,快,快下去救人,薛小公子跳河啦!” 沈彦昌两条腿抡的的像风火轮,人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士兵们闻言,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水底那个圆球般的黑影。 扑通—— 扑通—— 扑通—— ........ 下一秒,他们就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跳进了河里。 程老五和沈彦昌赶过来时,薛暨白已经被士兵们从河里合力捞起来了。 “你们抓我干嘛,放开我,我还没.......” 他还没洗干净呢,冷不丁就被十几双大手抓住给抬了起来。 他气的不行,拼命挣扎着还要下水。 这一幕落到程老五和沈彦昌的眼里,就是他想不开,一心求死。 “薛小公子,你糊涂啊,你这么做,对得起谁,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郡主,想想太子。 他们为了给你治病,千里迢迢,不畏艰难险阻来到这里为你求药。 如今重伤的重伤,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 你倒好,水里一跳,走了一了百了。 那他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彦昌见他冥顽不灵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痛心疾首的厉声斥责着他。 “我没有,我不是,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误会了!” 这时,被闻太医替下来,赶过来查看薛暨白情况的薛继也赶了过来。 远远的他便听到了沈将军怒斥自家儿子的声音。 心知他们是误会了。 赶忙加快脚步跑过来,见自家儿子百口莫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顾不上胸口因为跑得太快,喘不过来气,灼烧般的疼痛。 气喘吁吁的解释道:“误会,误会,两位将军,你们误会了,我儿暨白并没有想不开投河自尽。” “那是为何,平白无故的跳到河里,难道是为了泅水不成?” 沈彦昌闻言,神色更加难看了。 如今太子下落不明,他们忙的脚后跟都要打后脑勺了。 这小子这时候竟然还来添乱。 “不是,是因为.......” 薛继差点把解药的事情说秃噜嘴了,好在关键时刻刹住了车。 他看了看周围的士兵。 程老五会意,扭头对沈彦昌说道:“沈将军,将士们的衣服湿了,还是让他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沈彦昌又如何会不知道他这是要把人支走的意思,只心中暗怪薛家父子事多。 挥了挥手,让士兵们退下了。 薛继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方圆五十米之内,只有他们四人后,才凑近他们耳边捂着嘴巴,说出了薛暨白已经服下了莲子这一事。 “当真?” “当真?” 程老五和沈彦昌闻言,脸上闪过狂喜,异口同声的问道。 “千真万确,乃郡主亲手交给我儿的,不信你们看,我儿有没有变化。” 说罢,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薛暨白身上。 程老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得出结论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变了,确实变了,之前眼睛只剩一条缝,如今看着大了点。” 沈彦昌也附和似的点了点头道:“变化不是非常大,但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薛小公子,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 “有,之前我连走路都费劲,这会儿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就好像.......就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薛暨白高兴的围着三人飞快的跑了几圈,脸不红,气不喘的,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嗯,看出来了!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变化?” 沈彦昌似乎不满足于此,继续询问道。 “还有什么,还有......,哦对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感觉到饿了。” 第509章 三年 帐篷内,程星碗就着恶臭,在闻太医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咽下了那碗奇苦无比的药。 随后她便说自己没事了,想一个人休息一下,让闻太医先出去。 闻太医不太放心的给她把了脉,惊喜的发现她的脉搏比起之前,强劲了许多。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扎的那几下针能有的效果。 这让他更加好奇郡主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来自哪里。 他几番欲言又止,但见程星晚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便悄然端着药碗出去了。 等确定人离开了之后,程星晚人影消失在了床上。 此时的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她只能让自己瞬移到灵泉旁,趴在池边,大口大口的喝上几口灵泉水。 这才让体内五脏六腑的灼痛减轻了一点。 随后她又找来昨日挖出的那根莲藕,啃了两小口后,便又迅速回到了空间外。 她猜测这莲藕或许还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那一丝意味。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内伤和骨折的手掌,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只不过这愈合的过程,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伤口,剧痛无比。 特别是在她吃下两口莲藕之后,愈合速度加快了,疼痛也加剧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身上拉扯,仿佛要把她撕裂开。 她死死的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豆大的汗珠将她的衣服连带身下的被褥都打湿了。 她必须这么做,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好起来,八哥还等着她去找他。 程老五和沈将军在军营里选了一百名会北漠语的士兵,打算让他们偷偷潜入北漠暗中打探消息。 同时,程老五和薛继也准备启程前往北漠,打算在那边弄出点动静。 若太子殿下收到消息,定然会前来与他们会合。 至于程星晚和薛暨白,他们没打算带上一起去,一个是因为伤的太重了,另一个则担心他服下解药后,身体变化太明显,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但他们又岂会知道,程星晚压根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去。 当夜,能下床后,她留下一封信在枕头底下后,便悄悄一个人离开了军营。 她先是进了空间,将自己整个人扔在灵泉池子里,泡了许久,直到身体行动自如后,她以一身北漠人的装扮,出现在了那个温泉水潭旁。 她像一抹游魂一般,在温泉池旁徘徊了许久,直到天亮时分,才起身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三日之后,太子失踪的消息以一纸密信传回京中。 天子震怒,迁怒于程家和薛家。 程泽礼和薛大学士受到牵连,被责难。 张世忠得知消息,从鲁阳县赶回京都。 以自身功勋保下了程家和薛家。 但也因此,触犯了明德帝的逆鳞。 他下令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太子找回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君羿出事,生死不明,程家人也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原本张氏和程老头都已经收拾了行李,打算回苍梧镇的。 临时出了这事,回家计划就这么搁浅了。 为了早点找到墨君羿,他们全家都开始动员起来。 程老大带着一应种子,去了边关,帮助沈家军种植农作物。 程老二的生意迅速往西北方向渗透。 程老四夫妻化作游医,开始游历四方,救济天下。 程老五在北漠皇帝生辰后,不得不回来了。 在北漠的那一个月,他一无所获。 回来后,边关突然传来急报,称新罗国与西沉国近来突然往来频繁,似有异动。 明德帝命他回去镇守东北。 至于张世忠,他已经到古稀之年,明德帝不忍心他这么大年纪再去战场上拼杀了,况且张世忠自己也有意退下来了。 所以这一次,他便被留在了京中,颐养天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已过三年。 这三年里,除了过年回去与家人团聚,其余时间,程星晚的足迹踏遍了北漠国每一户人家的屋顶。 她就像一个变态偷窥狂。 掀遍了每一座府邸的瓦片。 基本上,她对北漠的达官显贵们私底下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解的一清二楚。 起初那半年,只是她一个人行动。 半年之后,她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清俊少年。 那是瘦下来的薛墩墩,服下莲子之后,他便不再暴饮暴食。 每日不要命似的练体,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了如今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不仅瘦了,身量也猛地抽长了许多,已经比程星晚高一个头了。 这三年里,他默默跟在程星晚身后,她偷窥,他望风。 温泉到悬崖那条路,他陪着她走了不下百遍。 从起初的狼狈不堪,半途而废,到如今出入冰谷如履平地。 只是他还是做不到像程星晚那般,可以徒手攀爬上那堵冰墙。 从起初的经常从崖壁上摔下来,摔的鼻青脸肿,到如今的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只有他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甚至千百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否失误,以为太子已经葬身河底,甚至于投身洪流之中,随波逐流,一遍一遍的从河道里打捞起一根根森森白骨。 时间是人生的良药。 它能治愈创伤,平复心灵伤痛。 也能让人接受当初接受不了的事实。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太子不在了是既定事实。 他又不是当初的两岁幼童,怎么可能消失这么久都不现身。 三年里,程老大得到明德帝的允许,已经成了北漠皇帝的座上宾。 他推广的土豆红薯,在北漠实现了大丰收,北漠国的百姓因此再也不用担心冬日没粮食被饿死了。 程老二的各种产业也在北漠国遍地开花。 程老四夫妻已经成了北漠国远近闻名的神医,达官显贵们排着队想要他上门帮忙治病。 就连最初潜入北漠的那一百名士兵,都组成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网。 可就算做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依旧像大海捞针一样,一无所获。 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还存在墨军羿这个人了。 就连明德帝都好像已经释怀了。 当看到薛继吃了那莲子后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便也动了心思。 他让程星晚再次上天山帮他寻来莲子,想要试着解除当年林家人给他下的绝子药。 从收到命令的那一刻,程星晚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日之后,灰七将两颗莲子送回了程府。 一颗被程泽礼献给了明德帝,一颗被他给了薛继。 给了薛继的那一颗,自然是被送到了薛贵妃手上。 三月后,宫中传出喜讯,薛贵妃有孕。 第510章 活死人 六个多月后,薛贵妃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的皇子。 明德帝大喜过望,下令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与此同时,北漠一个偏远的庄子里,一个小厮正一如平常一般骂骂咧咧。 “你个活死人,你怎么不早点死去,带累我被你困在在这里三四年。 本还以为能借着你的光,入了公主的青眼呢。 却不料你给我挖了一个坑,想必公主早已把你忘记了。 你要是还不赶紧醒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罢,他拿出一根细长的针,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身上,重重的扎了几针。 他也只敢用扎针这种方式来出气了,毕竟他还没那个胆子真弄死他。 雅若公主三年前可是有言在先,“从今天开始,你便是他的仆人了,他好,你才能好,他若死了,你便给他陪葬。”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一日,十岁的雅若公主正好在天山脚下的圣泉沐浴圣汤,突然上游飘来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雅若郡主受了很大的惊吓,便让侍卫将那尸体捞起来,以免玷污了圣泉。 侍卫把尸体捞起来后,发现那人虽然浑身都是致命伤,却奇迹般的还活着 。 又见他浑身装扮非常奇怪,身份十分可疑。 事关天山和圣泉,他们不敢大意。 便将他带了回去,找大夫医治,打算等他醒来后,查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 雅若公主住在皇宫,自然是不可能把外男带入宫的。 于是便安排人送到了京郊外的庄子里。 可少年伤的太重,一直在沉睡之中。 即便是找来了远近闻名的大夫替他诊治,也依旧没有办法让他醒来。 但好在他体外的伤用药之后,都已经痊愈了。 这也让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面如冠玉,俊美绝伦,耀眼夺目。 即便是在昏睡之中,也让十岁的雅若公主看得挪不开眼。 这样一来,她对这人的身份好奇的同时,也无形之中,增加了几分遐想。 起初,她基本每天都会带着大夫来庄子里替他诊治,想要让他尽快醒来。 伺候他的小厮见公主对他如此上心,也伺候的非常尽心。 雅若公主频繁出宫的行为被有心之人参到了北漠皇帝面前。 北漠皇帝得知她竟然在庄子里藏着一个不明身份的外男之后,严厉的斥责了她,并给她下了禁足令,让她呆在宫里好好学规矩,乖乖等到十六岁,就把她嫁到大兖。 与大兖皇帝联姻,是她从出生那一刻便被烙印在身上的使命。 雅若公主对此非常抗拒,她听说大兖皇帝如今才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等她十六岁时,她肯定还在位。 她可不想嫁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与她的姑姑莲妃共伺一夫。 她无数次幻想要是大兖皇帝是那个捡回来的少年那般年轻英俊就好了,那样她一定会欢欢喜喜的嫁过去的。 见她不愿意,北漠皇帝便以那人的性命相逼,若她不听话,就立即派人去杀了他。 雅若公主闻言,只好乖乖听话。 起初那一段时间,她还会偶尔找机会偷偷溜过去瞅一眼。 见她不算过分,北漠皇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好景不长,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外人。 很快,雅若公主便被繁忙的课业给绊住了脚。 时间久了,她从最初隔三岔五的关心,到现在已经快一年没有过问过一句了。 她好像已经彻底把这个人遗忘了。 而见风使舵的小厮看到这种情况,感觉前途无望,心态自然也变了。 咒骂虐待已经成了他每日疏解心中怨气的唯一渠道。 床上的人也从当初的风神俊朗,变成了现在的枯瘦如柴,眼窝深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形如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 想必雅若公主此时看见他这副模样,晚上睡觉恐怕都会做噩梦。 小厮执针的手不断在男子身上上下翻飞,他面容狰狞,像厉鬼一般,狞笑着享受着虐待人所带来的快意。 直到他的针停在男子的头上,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地方,也是他唯一不敢扎的地方,他怕扎出人命。 可今日他却仿佛被怨气迷了心窍,手中的针狠狠的冲他的颅顶扎了下去。 扎到一半,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才发现针已经扎进去一半,他被自己这个胆大的举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赶忙拔下针,仓惶的逃离了这个小房间。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床上的人突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囡.........”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 声音晦涩难听,就像尘封许久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传出来的厚重腐朽的响声一般。 小厮的出了房间后,他感觉自己长出了心魔,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他后怕的逃离了庄子,进了城里。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地方,找些什么人,释放心中的压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进了赌坊。 直到第二日,他输的底裤都赔了,还背上了一身高利贷,被扔出了赌场。 他一瘸一拐的往庄子里赶,他这一赌,非但没有让自己心情更好,反而情况更严重了。 他把这一切都怪到了那人身上。 都怪他把晦气传给了他,不然他手气怎么会这么臭。 他的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回到庄子,沿途有佃户看见他,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不睬。 众人见状,摇了摇头,便知道他又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 看来那个可怜人今日又免不了被虐打了。 他们可看见过,好好的一个风神俊朗的一个小公子,如今被折磨成那样,可怜哦! “啊!人呢?人到哪去了?” 第511章 乞丐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失踪了这事,除了那个庄子的人知道,压根就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甚至这个消息半路就被拦截了下来,根本就没有传到雅若公主耳中。 只不过三日后的深夜,几名黑衣人闯入了庄子里,将那名小厮的手脚砍断了,舌头也给拔了。 直到第二日早上,奄奄一息的他才被佃户发现,给他请了郎中。 可他没钱,郎中只给他止了血便不肯给他医治了。 庄子的管事无奈,只能将此事禀告他的上一级管事。 上面却只回了句,“扔大街上去,让他自生自灭。” 于是,大街上便多了一个没了四肢的哑巴,看着甚是可怜。 哦,不对,最可怜的还是那个骷髅傻子。 骷髅傻子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整个人瘦的只剩一副骨架,整日流连于大街小巷,也不会乞食。 只嘴里一直念着:“囡囡,囡囡.......” 好像在找什么人。 街上不少人见他瘦成这副模样,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 有那好心人于心不忍,便会给他点吃的,或者塞他两个铜板。 这一日,城中中心地段一家装修的非常奇怪的铺子开业,听说是什么商场。 铺子占地极广,听说里面不但有烤肉,还有叫什么火锅的。 还有奶茶,糕点之类的。 总之种类繁多,场面非常热闹。 听说前一百名消费满十两银子的,能打八折呢。 十两银子,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对于那些权贵家的夫人和公子小姐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北漠国土地沙化严重,加上干旱少雨,气候原因,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多以畜牧业为主。 他们国家的商铺售卖的商品也比较单一,多是牛羊肉,牛羊奶和动物皮毛之类的。 像水果蔬菜类的,极其稀缺,即便是有钱也很难买得到。 但这个商场竟然神奇的有水果蔬菜售卖,而且还种类繁多。 尽管价格也并不便宜,但多的是不差钱的人。 仅仅才半天时间,便将所有水果蔬菜的库存给干没了。 可见生意有多火爆。 就连那些餐饮店也座无虚席,蔬菜水果卖的比肉还贵几倍,却也被一扫而空。 与外间热闹不同的是,顶楼一个隐藏包厢里,一名绝美少女站在窗口前,神情淡漠的扫视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昨日收到姑姑的来信,询问我们会不会回去参加小皇子的满月宴。” 薛暨白站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街道,试探性的问道。 “回吧,哥哥们马上就要参加殿试了........” 她目光在街道上一群正在领馒头的乞丐身上停留了一秒,转过身坐到桌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次回去,你便安心留在家里读书罢。 这几年你跟着我在北漠风餐露宿,漫无目的的闲逛,耽误了学业,你该回去好好读书了。” “不行,当初说好了的,只要太子一日未找到,我们即便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下去。 如今人未找到,我又怎能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谁都可以停下,唯独我不可以,要不是因为我,殿下他也不会出事。” 薛暨白一脸坚定地看着程星晚,他知道她是为他好,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程星晚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薛暨白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走吧,这会儿开始赶路,兴许还能赶得上小皇子的满月宴。” 说罢俩人便下了楼。 坐着马车从大街上走过时,又看见了方才那伙乞丐。 为了不让他们影响到别的顾客,商场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馒头和铜板。 他们也识趣,领了馒头便离开了。 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程星晚并未对他们有过多的关注。 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乞丐群中的一个瘦高个子,突然好像魔怔了一般。 把腿追在马车后面跑。 “囡囡,囡囡......。” 身后的乞丐们,见此情景,怔愣了一下。 “卧槽,快抓住他,他想跑。” 随后他们一拥而上,追在瘦高个身后。 没一会儿,瘦高个便脱力跑不动了,他被追上来的乞丐们狠狠的压在身下,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嘴里不停的喊道:“囡囡,囡囡......” “我靠,这瘦麻秆看着身上没二两肉,没想到力气还蛮大,看来还是给他吃太多了,从今天开始,一天只给他半个馒头。” “虎哥,这样不好吧,他本来就这么瘦了,一天只吃半个馒头,会饿死他的。” “找死,我看你是倒反天罡,我是你们老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轮不上你说话。” “是!是!是!虎哥英明,虎哥威武,是小的多嘴,小的自罚。” 啪啪啪—— 说罢,那名小乞丐自觉的开始猛扇自己的耳光。 “行了,打耳光有什么用,就罚你今日和瘦麻秆一起去乞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日若没有带回一两银子,我要你们好看!” 说罢,虎哥挥了挥手,乞丐们四散开来,只留下满身是伤的瘦麻秆和那个替他求情的小乞丐在原地。 小乞丐有苦难言,但他也没有办法,跑是跑不了的,这满大街都是虎哥的人,他若敢逃跑,那只有一个下场。 就跟那新来的一样,砍断四肢,拔了舌头。 对于丐帮来说,这种伤残的乞丐个个都是宝,因为他们更能引来人们的同情,能讨来更多的钱和食物。 这样的发财树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丐帮谁若不听话被抓住了,便会被他们用各种手段弄残。 敢逃跑的,就砍断双腿。 敢还手的,就剁掉双手。 敢还嘴的,就拔了舌头。 他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瘦麻秆扶起来。 瘦麻秆是几天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除了瘦,还是个傻子。 只会不停的说“囡囡,囡囡......” 连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他都不知道。 但他运气很好,走在大街上,总是会被人塞钱和馒头饼子。 虎哥正是看到了他的这点价值,于是便把他控制在了自己手中,想要利用他来生财。 每日小傻子得到的钱财和食物都被他抢了去,却只给小傻子留一个馒头或者一个饼子。 小傻子傻,除了不停的说“囡囡”,被打了痛了,饿了也不知道还手。 他听不懂他说的”囡囡“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比自己更可怜,见他瘦成这样,心生怜悯,经常从自己的那份口粮里省出一口来偷偷塞给他。 第512章 小傻子 出了城的程星晚掀起车帘,回望一眼漠城,心中烦闷异常,连薛暨白跟她说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大兖狂奔而去。她不知道,她苦苦寻觅近四年的人,就在刚刚与她擦肩而过。 小乞丐牵着小傻子,重新出现在新开业的商铺门口。今日城中的富贵人家都聚集于此,运气好的话,他们随便露个手指缝施舍点,就够今天交差的了。 事实证明,他们来对了,但凡从商场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满载而归,笑容满面的。 两个乞丐站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夫人小姐们穿着华丽保暖的皮草,看见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小傻子,同情心泛滥,纷纷慷慨解囊,把方才在商场找的铜板碎银子放到他跟前。 更多的则是把自己在商场买的食物分出一些,塞给小傻子。 很快,他们便完成了一两银子的目标,甚至还超出了不少。 小乞丐趁着没人注意,迅速从碗里抓起几颗碎银子,藏了起来。 今日收获颇丰,这样回去非但落不着好,反而会让虎哥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增加任务。 不仅如此,他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监视他们的乞丐的视线,趁机把讨来的点心迅速塞进小傻瓜的嘴里。 寒冬凛冽,如刀割般的冷风顺着破洞钻入他们那衣不蔽体的破洞棉絮,让人疼痛难忍。 若肚子里再没食,他们真的会冻死在这里。 小傻子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只傻愣愣的低头坐在地上,嘴里跟念经似的,不停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小乞丐的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见给他吃东西他也不吃,脸都冻得青紫了,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整块点心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却不料点心太干,小傻子连嚼都没嚼碎,便直接硬吞了。 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直到小乞丐注意到旁边发出剧烈的喘息声,扭头一看,才发现小傻子掐着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噎得翻白眼了。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拍背。 可根本没用,眼见小傻子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他害怕的开始呼救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个人救救他!” 他不停的朝着那些监视他们的乞丐挥手,可乞丐们明明听见他的呼救了,却视若罔闻,低着头缩成一团,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还是商铺的护卫人员听见了他的呼救声,被吸引了过来。 “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他快被噎死了。” 小乞丐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从天而降的救星,他带着哭腔央求道。 护卫一听,当机立断的用双手从背后将他抱住,一手握拳,向上用力冲击其腹部,点心很快地被冲击出气管吐出,小傻子憋得青紫的面孔顿时恢复了原来的惨白。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好在是脱离了危险了。 “好了,东西吐出来了,人已经没事了。” 护卫见他没事了,顿时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救人,海姆利克急救法,是他们商场工人必学的急救法。 起初他们还对这种救人方法心存怀疑,这一刻才意识到,东家把这项技能教会他们,真是功德无量。 “谢谢!谢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谢谢!” 小乞丐心有余悸的瘫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感激涕零的不停朝护卫道着谢。 “天气冷,这点心本就噎嗓子,他这样整块吞下去,自然是容易噎住的,最好是就着热水吃才好。” 护卫走见他们一个傻,一个胆小的,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是我疏忽了,谢谢大哥提醒,我下回记住了。” 小乞丐一边替小傻子顺着气,一边不停的道谢。 侍卫见没事了,转身要回去,现在还是他上工时间,离开太久,万一东家怪罪起来就麻烦了。 走了两步,他忽又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俩人说道:“你们若不急着回去,就在这多等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寻你们。” “不急走,不急走!” 小乞丐唯唯诺诺的应道。 侍卫闻言,大跨步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虎哥突然从一旁的墙角处窜了出来。 他重重的一脚踹到小乞丐胸口处,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三毛,竟敢背着我偷吃,还差点噎死了我的摇钱树,看我不打死你。”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小乞丐身上,他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求饶。 “行了,别打了,虽然他讨不到什么钱,但总归还有点用处,留着他跟着小傻子。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犯了错就得乖乖受罚,就罚他们俩今天不许吃东西吧。” 直到小乞丐被打的奄奄一息,虎哥才挥手叫停。 他把盆里的银钱全部倒进自己带来的口袋里,讨来的吃食也全部被他们拿了去,半块馒头都没给他们留。 来往路人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但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可怜的乞丐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即便是给他们银钱,也落不到他们自己口袋里。 本有意施舍的人见此情景,便将掏出荷包的铜板又塞了回去,摇了摇头,离开了。 小乞丐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哎呦,哎呦!”的躺在地上呻吟了许久,这期间,小傻子也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一眼。 躺了许久,他感觉自己快要冻成冰块了,浑身冰凉冰凉的,连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心知再躺下去,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他挣扎着,咬牙爬到小傻子旁边。 见他依旧雷打不动的念着经,他叹了口气,自嘲般笑着说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我多想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懂,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时,先前帮助了他们的那个护卫佝偻着腰,鬼鬼祟祟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溜了过来。 当他看见浑身是伤依偎在小傻子身边的小乞丐时,顿时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打了你吗?” 小乞丐苦笑着说道:“不碍事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护卫见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他掀开自己的羊皮外衫,里面赫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热汤和馕饼,快,你俩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说罢他把半张馕饼递给小乞丐,自己则端着热汤送到小傻子嘴边。 第513章 相逢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位好心的护卫每到中午饭点都会给他们送来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汤,和半张馕饼。 小傻子每天能吃上几块肉,喝上半碗汤,总算是没有再继续瘦下去了。 但也仅限于此,因为虎哥知道他们有热汤和馕饼吃后,便彻底断了他们的口粮。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直到这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中午,又到了商场工作人员们分批吃饭的时候。 护卫巴图领了一个馕饼后,如往常一般捧着大海碗去窗口打肉汤。 打汤的妇人看了他一眼,汤勺挖到底,舀了满满一勺肉到他的碗里,直到那汤碗里的汤都快溢出来了,才停止。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对此好像并没有意见。 这一幕落到程大林眼中,却引发了他的好奇。 他明明看见妇人给别人打的汤里最多两三块肉,怎么到了巴图这里却不一样。 最让他惊讶的是,其他人竟然好似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他看见巴图狼吞虎咽的吃了半张馕饼之后,将另外半张馕饼和那碗汤藏在羊皮大衣里,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悄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饿坏了吧你俩,给,快趁热吃下去就暖和了。” 巴图看着两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要靠着打工那点工钱维持一家老小温饱的小人物。 他没有能力去跟丐帮的人斗。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从自己的午饭里,挤出一点来给他们。 好在工友们都很好,见他把自己的口粮拿来给乞丐吃,他们便让饭堂的嫂子给他多打点,他们可以少吃点。 因为他们的好意,他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给他们送吃的了。 “谢谢,谢谢巴图大哥!” 小乞丐三毛接过馕饼一分为二,一半狼吞虎咽的塞自己嘴里,一半递给小傻子。 小傻子依旧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小傻子,快张嘴吃肉,这肉是新鲜宰杀的羊肉,炖的软烂,香着呢,快趁热吃。” 鲜美的羊肉香味直往鼻孔里钻,巴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抓起一块羊肉往小傻子嘴边凑。 “巴图,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询问声,巴图吓得手一抖,手上的汤瞬间洒了一半出来。 他愤怒的回过头想看清楚是谁捉弄他。 却发现竟然是小东家站在他身后。 “小......小东家.......” 他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手上的汤碗成了烫手山芋,他想藏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都在里面吃饭,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这两位是你什么人吗?” “不.....不是的小东家,我......我只是看他们可怜,所以便想给他们送点吃的。 我.......我拿的都是我自己的那一份,没有.......没.........” 他想说自己没有多拿,但看着手上这大半碗肉,声音又小了下去。 “小东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多拿肉了,你别怪多兰嫂子。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不怪她,要怪就怪我。 小东家想怎么处罚巴图都可以,但请您不要辞退我,我家的牛羊去年全都被冻死了。 我们家没有了收入来源,全靠我的工钱糊口了。” 他跪在程大林面前,苦苦央求道。 一旁的三毛见状,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巴图,赶忙上前跪到他身旁帮忙求情。 “这位公子,请您发发慈悲,原谅巴图大哥吧。 他是个好人,他为了给我们口吃的,把自己的午饭省下来给我们吃。 我们都知道,他的工友都告诉我了。 要不是有巴图大哥,我们两个早就饿死了。 求求您不要辞退他,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若是没有工作,他就要带着一家老小,像我们一样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 你若生他的气,可以打我们,骂我们,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程大林见小乞丐说得情真意切,又瞥了一眼另一个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乞丐。 其实他压根就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相反,拥有巴图这么心善的员工,他感到非常欣慰。 只不过他想要看看善良的巴图有没有被骗,这两个人值不值得他这么做。 所以才故意黑着脸。 现在看来,起码眼前这个小乞丐至少还是知恩图报的,至于另一个嘛,不好说。 “起来吧巴图,对不起,我无法原谅你。” 巴图一听这话,如丧考妣,他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没有再说一句求情的话。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何来原谅,回去上工吧,从明日开始,你可以喝两碗汤,两张馕饼。” 突然,程大林接下来的话如天籁般在他耳边响起。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向一旁的三毛,却见三毛激动的朝他点了点头。 “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 “行了,快回去上工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过是一碗肉汤,一张馕饼的小事,根本无足挂齿,却让巴图和三毛两人感恩戴德。 程大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抬腿就要离开这里。 “囡囡,囡囡.....”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囡囡”两个字将他定在了原地。 “囡囡”是大兖独有的对于家中女孩的爱称。 待反应过来,他脚步有些急促的走向那个始终低着头的乞丐。 “囡囡.......囡囡.......” 走近了,他听得更清楚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拨开他的头发,当那张陌生中又带着几丝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忍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啊~.............” 第514章 聚少离多 小傻子突然被人紧紧的抱住,他慌张的拼命挣扎着。 可任凭他怎么挣扎,程大林也绝不松手。 就这样,他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足有一刻钟,才在闻声而来的商场内其它人的劝阻下,才带着人回了商场自己专属的房间内。 巴图和三毛显然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傻了。 很显然,小傻子极有可能是小东家的家人。 不然小东家见了他为何会这般激动,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快,程大林接下来的话便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锦安,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我们找你多久了吗,你知道大伙儿这些年为了找到你,有多辛苦吗? 你还活着,怎么不回来找我们啊,明明你都走到家门口了,为什么却不来见我们啊!” 程大林痛哭着,紧紧的抱着他,诉说着这些年来大家的辛苦。 墨君羿从一开始的挣扎,到逐渐平静,但他看向程大林的眼神里依旧是一片空白,不带一丝感情。 “呃,小东家,小傻......哦,他好像这里出问题了,他除了会说“囡囡”,其它什么也不会。 也不认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巴图站出来替他解释道。 程大林闻言,哭声一顿,他捧着墨君羿的脸,逼着他与自己对视:“锦安,你看着我,你认得我是谁吗?” 却见他目光呆滞,脸上连一丝反应也没有。 程大林看着眼前神情木然的墨君羿,心如刀绞,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 他亲自帮他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随后立即修书一封传回大兖。 当从三毛口中得知墨君羿这段时间的遭遇时,他只觉满腔怒火无法遏制。 而虎哥那边,商场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自然没有逃脱他派来监视的人的眼睛。 当得知小傻子是商场东家的弟弟时,他顿感大事不妙。 能在漠城这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开这么大一个商场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不是他一个乞丐能招惹的起的。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已经把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累积的钱财全都悄悄打包好了,打算趁着夜色卷包袱走人。 对于其它人,他自然不会为他们考虑。 一则带着他们碍事,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则,有了这些钱财,足够他改头换面,滋润的过完下半生了。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他们的能力。 还没等他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他们藏身的破宅子便来了一群黑衣蒙面人。 第二日,太阳亘古不变的从东边升起,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起来与往常毫无二致。 只有一个没了四肢的哑巴趴在街角,看着不远处依旧热闹的商场,面露惊恐。 昨晚他趴在破宅子外,亲眼目睹了上百人的丐帮是怎么在一瞬间被屠戮殆尽的。 他屏气凝神才逃过一劫。 一伙落魄卑微的乞丐,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知怎么的,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傻子。 一想到欺辱过他的乞丐竟然全都被灭口了,那他这个虐待了他三年的人,倘若被他们抓住了,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光想想他便觉得毛骨悚然。 即便是没了手脚,不能说话,他也依旧想要活下去。 为了避免惹来杀身之祸,他利用自己的残躯,使劲咕蛹着。 他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另一边,程星晚和薛暨白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京都。 比起以往来,程府显得有些冷清。 前两年,程老头和张氏,以及刘氏,王氏公婆儿媳四人在京都实在是住不惯,已经回苍梧镇去了。 程老大和程老二以及程老四夫妻则天南地北的跑。 至于程老五夫妻,自打成婚后,便一直驻守边疆。 婚后第二年,秦文娟便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路途太遥远,加上孩子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所以他们这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京都富贵迷人眼,多的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张氏怕孩子们留在京中学坏了,招来祸事,除了锦文锦武和锦皓三兄弟留在京都,入了国子监读书,其它孩子都被她带回了苍梧镇。 如今三个哥哥紧锣密鼓的备考殿试,经常早出晚归。 程泽礼也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偌大的程府白日里,就只剩下李氏一人守着。 府中下人也不多,除了十几名个粗使丫鬟和嬷嬷,就只剩下秀娟彩衣和程二这些原班人马。 因着程星晚常年在外,秀娟便暂时跟在李氏身边辅助她打理府中账目。 程星晚一回来,秀娟便回到她身边伺候。 李氏得知程星晚回来的消息后,激动的亲自在大门口迎接。 当看到她又是一个人回来时,她的眼里多了几分落寞。 那个叫了她八年娘的孩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每每午夜梦回,梦见他小时候跟在囡囡身后叫自己“娘亲”的场景,她便忍不住泪湿枕头。 为了找到他,几乎整个程家族人除了还在上学的孩子们,其他族人都分散在五湖四海,聚少离多。 可眼看着四年时间就要过去了,他们几乎把整个北漠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来。 她亲眼看着自己原本古灵精怪,生动活泼的闺女如今成了这副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样子。 心痛之余,又无可奈何。 马车停在大门前,车帘被从里面掀开,露出程星晚那张美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囡囡!” 李氏激动的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娘亲,不孝女回来了。” 程星晚跳下马车,快步走到李氏身边,被她一把揽进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瘦了,快回府,你想吃啥,娘亲自下厨去给你做。” “都行,只要娘做的,我都爱吃。” “好好好,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定是累的不轻。 你先去洗漱好,歇一歇,娘去做饭。” 李氏牵着闺女的手,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又扭头对一旁的秀娟和彩衣说道:“秀娟,你去把我给小姐准备的那些衣服拿出来给小姐选一套。 彩衣,你赶紧遣人去寻了三爷和三位公子,让他们今日早些回家,陪囡囡一起吃晚饭。” 第515章 回京 当她酣然入睡,再悠悠转醒时,程泽礼和锦文锦武锦皓叔侄四人已经回来了。 怕扰着她休息,便坐在她院子的五角亭子里喝茶闲聊。 当程星晚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广绣留仙裙出现时。 他们顿时看呆了。 他们企图在她脸上寻找一丝记忆中那个胖乎可爱的影子。 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与那张肉乎乎的小脸对上号。 “爹爹,大哥,二哥,三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叔侄三人望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程星晚感叹时光如白驹过隙,曾经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转眼间就已长大时。 程星晚也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年的程泽礼,犹如一块被岁月打磨得失去了棱角,洗尽铅华的璞玉。 他蓄起了胡须,收敛了曾经的锋芒,变得愈发沉稳内敛。 而锦文锦武锦皓三兄弟,则长得更像三胞胎,他们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长得非常相似。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鸢尾蓝暗纹长袍,身姿修长挺拔,满身书卷气。 但三人气质又不尽相同,若说锦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 那么锦武则是一个不羁随性,豪放洒脱的痞帅纨绔,比起书生来,他更像一个武生。 而锦皓比起他们来,则自带一股慵懒清冷感。 只见他面容冷淡,夕阳下,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 他逆着光,阴影将他的眉眼勾勒的十分立体,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与疏离。 但在见到程星晚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瞬间支离破碎。 他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笑意浮上眉眼。 在身边几人还处在呆滞状态时,他便已经率先迎了上去。 他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她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了,曾经的包包头也被秀娟精心梳理成了飞仙髻。 他收回手,有些惆怅的说道:“囡囡长大了啊,不能摸头了。” 程星晚闻言,主动将头贴过去,笑着道:“三哥想摸尽管摸吧,莫说囡囡只是长大了,即便是白发苍苍了,哥哥摸妹妹的头,也是摸得的。” 锦皓闻言笑了,轻抚了她发髻,而后扶着她的肩膀端详道:“瘦了不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程星晚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累了就趁着这次回来,多歇一段时间,马上都四年了,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心疼下落不明的墨君羿,但现如今,程泽礼只想珍惜眼前人。 看着闺女消瘦的巴掌小脸,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是爹.......” 程星晚还想要说什么,话刚出口,便被程泽礼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陛下不会怪你的,如今后宫之中,又有几位妃子传出了喜讯,陛下他心情好着呢。” 伴随着三皇子的降生,太子失踪的阴影仿佛彻底从明德帝心中抹去。 就连被冷落了四年的薛家人,也重获盛宠。 后宫之中,皆以薛贵妃为尊,人人都说她如今第一个诞下皇子,以她的身份地位,后位非她莫属。 有几个纨绔老臣甚至 准备在即将到来的满月宴上提议明德帝将三皇子立为太子。 看到这一幕幕的程泽礼只能在心里感叹,人走茶凉。 当年人人盛赞的太子殿下,不过只是失踪了,这么快便被他们遗忘了。 甚至如今朝堂上可能有些人已经希望他永远消失不再回来了吧。 “我寻八哥,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八哥,和他是什么身份,陛下怪不怪我无关。 不过区区四年而已,我坚信他还活着,他在等着我们去找他。 只要能找到他,莫说四年,便是四十年,我也一样找。 皇权而已,如今先皇后大仇得报,咱们祖上的冤屈也得以昭雪。 以我对八哥的了解,他应该压根就不屑于那个位置。 谁有能力谁坐便是,只要不对我们程张两家下手,任他们挣得头破血流又与我们何干。” “妹妹说得对,我举双手赞成。 太子是太子,锦安是锦安,咱们找的是锦安,是咱们家的孩子。 只要能找到他,即便是付出再多的时间,再大的代价又如何。 权力这种东西,有便接着,没有也不勉强。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人是善变的,我们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醒,给自己留后路。 真有那翻脸无情的一天,也不至于让灭族的历史重新上演。” 锦武生性洒脱自由,比起波云诡谲,勾心斗角的官场,他更向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田野。 “人是一定要找的,都怪为兄无能,只每日在家咬文嚼字,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在外千万要爱护好自己,要吃饱穿暖,受了委屈不要忍者,谁敢给你气受便打回去。 闯出祸事也别怕,你的靠山并不比任何人差。 哥哥们再有几天就要参加殿试了,你放心,我们定然在殿试中闯出一番天地,让你的靠山更加牢靠稳固。 锦文拿出大哥的担当,他有信心在即将到来的殿试中独占鳌头。 程星晚收到了来自父亲和哥哥们的关心,内心十分动容。 看着一本正经的大哥,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这京都混世魔女我是当定了,有这么强的靠山,说出去别人见了我都要退避三舍,不然让我的哥哥们知道了,一人一拳便能将他们揍扁了。 这一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这难得的一顿团圆饭。 第二日恰逢休沐日。 张家三兄弟得知程星晚回来后,便邀他们一起去京郊庄子上狩猎。 当然,程星晚的跟班薛暨白自然也被一同邀请前往。 第516章 邋遢老头 第二日,程星晚身着白色交领广绣上衣和淡紫色马面裙现身 裙面和袖间绣着蝴蝶穿花的银线纹样。 墨色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紫玉素簪束起,虽简洁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马面裙在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淡淡的忧伤。 薛暨白一早便来了程家,此时正与程家三兄弟在一起插科打诨。 尽管这些年他寸步不离的跟在程星晚身后,但此时看到这副装扮的程星晚,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见他盯着自己妹妹看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锦武不乐意了。 这小子看自家妹妹的眼神并不清白。 以前是他们疏忽了,竟然将一只狼崽放在了妹妹身边。 如今反应过来也不算迟,他狼崽长大了,他们也该保持距离了。 他悄咪咪的站到薛暨白前面,遮挡住他的视线。 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殿试之后,他能不能不被分派官职,他想陪着妹妹一起去找锦安。 薛暨白被挡住了视线,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失态了,见锦文锦皓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他面上神色讪讪的。 吃过早饭,他们骑上骏马,慢悠悠的从街上打马而过。 俊男靓女,骑在高头大马上,变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出现便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对那三个年长些的男子并不陌生,只从他们酷肖的面容上便知晓了他们是近几年名声大震的程家三子。 只是另外两个俊男美女看着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 街上行人众多,为免误伤,他们只能下马牵着马走过长街。 当他们走到大街中央位置时,意外陡然发生。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突然躺在路中央,差点被马蹄踩踏。 还是锦武眼疾手快的喝停了马儿,才让他逃过一劫。 锦武心有余悸的将马绳交到锦皓手里,上前粗暴的拧着那个老头的脖颈,将他提溜到一旁。 “你这人怎么回事,会不会走路,有没有长眼,要不是我们 走得慢,你已经没命了知不知道!” 说罢他松开手,愤恨的将老头丢在地上。 “哎呦!哎呦!小兔崽子,你倒反天罡,目无尊长,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对我动粗。 哎呦,哎呦,我动不了了,定是你把我的骨头摔断了。” 老头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一边“哎呦,哎呦”的喊着,一边悄悄的观察几人的反应。 “嘁,目无尊长,你算哪门子尊长,我管你是谁,敢讹到小爷我头上,你胆子不小啊。” 锦武一眼便识破了他的伪装,见此时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很明显对方是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从他们身上谋取利益。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他可不惯着。 撸起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样子。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哈,你别以为你有户部尚书可以这座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打了我,刚打我,你就是忤逆不孝。 不孝之人就是品德败坏,像你这种卑劣之人,即便考中了贡士又如何,我若去告你,信不信你这身皮都得脱下来。” 邋遢老头见他这是要动真格了,不由得害怕起来,他色内厉荏的威胁道。 “哦,听你说这么多,我好怕怕哦,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大人物,以免我误伤了你不是。” 锦武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虚心的请教他的身份。 老头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真被他说的话唬住了。 他也不装骨折了,得意洋洋的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 “既然你识趣,那我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方才的无礼之举了。 听好了,我乃你祖母兄长,你们的舅爷爷,张世平也。” 说完,他抬头挺胸,眼睛瞥着几人,等待着他们跪下来向他道歉,尊称他为舅爷爷。 程家兄妹四人在听清楚他说的话后,大脑死机了一会儿。 张世平,他们从记忆深处挖掘出这么个名字。 这不是自家姥爷酒后失德,喜当爹的那货吗。 且不说他们对他身上流淌的血脉尚有疑惑,就算他真是张氏同父异母的兄长又如何。 他娘潘氏和他妹妹张秀云将张氏害的那般惨,他们没找他算账已经够仁慈了,他竟然还敢蹦跶到他们跟前。 “就这?你不是被关在牢里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锦武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牢里这四年,你们不来孝敬我,我姑且原谅你们了。 我这好不容易熬到陛下大赦天下出来了,你们不接我回去安顿好,难道还盼着我回去不成?” 张世平听完锦武的话后,脸上得意的神情顿时便僵住了。 他瞪大眼睛,指着锦武气愤的怒斥道。 “那倒没有,你好与不好,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你挡住我的路了。 快让开,我们还有事,没工夫跟你掰扯。” 张世平这次总算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合着他这是在逗自己玩呢,他都亮明身份了,他们既不见礼,也不主动带自己回程府。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这怎么行,他那一家老小还缩在城东破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他们都已经计划好了,先在程府住下,等殿试结果出来,看他们三兄弟哪个考得最好,便让自己的孙女不小心失身于他。 以他的身份,程府不得不迎娶自家孙女进门。 到了那时,他们便可光明正大的在程府住下了。 听闻他家最受宠的还是程家老三生的那个赔钱货。 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让自己的孙子多跟她接触接触,哄得她非自家孙子不嫁。 到时候他们再多要点嫁妆,那他们这一家子便可不用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不尽如人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他们一伙人已经走远了。 他在一片哄笑声中清醒过来,赶忙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 “站住,你们几个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竟敢戏耍于我,你们枉为读书人,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不忠不孝,假仁假义,你们给我站住.......” 只可惜,任他怎么喊,回应他的也只有旁边看热闹百姓的嘲笑声。 程家几兄妹走过拥挤的路段,骑上马背,连看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他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成了今日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 第517章 吸血蚂蝗 当他们赶到京郊外的庄子上时,张家三兄弟已经等候许久了。 当听到他们迟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被张世平拦路时,兄弟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便落了下来。 “好个不要脸的,从牢里出来不偷偷找个犄角旮旯窝着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便算了,竟然还敢找上你们。 不行,我这就派人回去告诉祖父,免得他那一家子不要脸的赖上你们家。” 说罢,砚修便唤来一个小厮,令他回家去报信。 锦武见他们三人表情这般严肃,心生疑惑道:“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理他便是,何至于如此紧张。” 见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砚修便开始给他们普及张世平这一家子奇葩的杀伤力。 “嗨,你们是不知道这一家子极品到底有多不要脸,他们就像一窝恶心的吸血蚂蝗。 十几年前祖父被排挤,告老还乡那次,我们前脚才离开京都,他们后脚便对外宣称与我们断绝关系。 从此以后,各自安好,生死不相干。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面对灾难,夫妻还有翻脸的呢。 更何况不是一个娘生的并不亲近的兄弟,他翻脸无情,撇清关系,想要自保也情有可原。 可最搞笑的莫过于,当祖父重返战场立下战功时,他又死皮赖脸的上门来想要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让祖母别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硬是让祖母吩咐下人拿扫帚赶,才将他们扫地出门去。 那些年,他们没少仗着祖父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祖父和父亲叔父们远在疆场,祖母和母亲婶娘她们困于后宅,皆对此事不知晓。 还是后来事情闹大了,有人闹到官府,官府的人来请人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祖母因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气的大病了一场。 好在后来祖父回来了,他们还以为祖父是回来给他们撑腰来了。 哪知道祖父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官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 后来官府依据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判了他们罚没家产,并处三年牢狱。 若他们老老实实的坐上三年牢,诚心悔过,出来后,祖父也不会完全不管他们的。 偏生他们要作死,竟让他的妹夫长阳侯叶裴天给他们捞出来了。 离谱的是,就凭他那没脑子的蠢样,竟然还妄图支持燕王谋权篡位,挣个从龙之功,好升官晋爵。 结果你们知道嘛,竹篮打水一场空,获得天牢二进宫。 进了牢房也不安分,听说在里头指天骂地,对咱祖父是恨之入骨。 本来判了无期徒刑的。 哪知道一句大赦天下,又把这一群祸害给放出来了。 他们如今瞄上了你们家,若没让他们吸下一层血来,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出现在你们家门口了。” “我的天呐,真这么离谱?姥爷怎么会生下这么个.......” 听完砚修的一番话,程家几兄弟差点惊掉下巴。 锦皓疑惑于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品性为什么会差别这般大。 “有句话听说过没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虽然他与祖父是一个爹,但别忘了他娘是个什么德行。” 砚竹中肯的来了这么一句。 一旁默不作声的程星晚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想起张世忠曾提过的往事。 听说张世平和张秀云都是在姥爷酒后不知情下的产物。 最有趣的是,这张世平还是个八个月的早产儿。 这让她不得不对他身上流淌的血脉产生了怀疑。 众所周知,男人在醉成一团烂泥,不省人事的情况下,那方面是根本不行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收集他的毛发,跟舅爷爷来个dna比对了。 “那咱们今天还玩吗,家里就三婶在家,我怕她顶不住。” 锦文担心张世平真的带着一家老小去他们家了,李氏一人在家会应付不过来,犹豫着是不是该打道回府。 “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今天还真玩不成了,万一表婶不识他们真面目,被他们诓骗让他们进了家门,再想让他们出来,可就难了。” 砚礼分析后,不由担心道。 “那还等什么,走啊,打猎以后机会多得是,要是家被偷了,那不得怄死。” 锦武立即调转马头,朝家的方向赶去。 不得不说,砚修准确的预判了张世平一家子的动向。 从街上回到破庙的他,看到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眼巴巴的围着他,那是越想越气。 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敢不将他放眼里,他感到了深深的屈辱。 可没办法,程家这条路是走得通也得走,走不通也得走。 毕竟他的亲妹子,长阳侯一家骨头都已经烂没了,而大哥张世忠如今赋闲在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敢去沾惹的。 万一他又把自己送进大牢里,他可不觉得自己还有那么幸运能再遇上大赦天下这么好的事。 如今他们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更拉不下脸面来去找活路挣血汗钱。 不得已之下,只能瞄上了程家人。 对于张氏这个妹子,他是陌生的,她回到京都时,他还在牢里。 他从牢里出来时,想的是等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要狠狠的将他们踩回烂泥里。 却不想美梦很快破碎,他再次入狱。 这次出来,他打听过了,得知张氏夫妻已经回乡下去了。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屑,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要回去那山旮旯里当泥腿子。 果然低贱之人本性难移,即便荣宠加身,也依旧改不了那一身土气。 不过这正好便宜了他,小的总比老的好哄。 那程家三子身为朝廷二品大员,定然是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他这个舅父落了难,带着一家老小去投奔他,想必他也做不出像白氏那个毒妇那般把他们扫地出门的不孝之举。 想到这,他阴沉的心情突然又好转了起来。 他吩咐老少们连家当也不用收拾了,跟他一起去程家吃香喝辣的去。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家当,不过是几件包浆的破衣烂衫罢了。 他们一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神气十足的朝着程府而去。 那得意的模样,看得路人纷纷对他们露出鄙夷的神情。 可他们却一路嚷嚷着自己是尚书大人和镇东将军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弟。 有好事的人赶在他们之前跑去了程府,想要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听说程家人是出了名的大方,兴许他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一高兴,赏他一锭银子呢。 第518章 谁说了算? 当然,程府的管家并没有让他空手而归。 虽然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但起码让他们在那一大家子人到来之前,有了准备的时间。 如今的程家最不缺的便是钱。 通过这么一点蝇头小利,通过这种打赏方式,能让更多人在外面听到有关于程家的好的坏的的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告知。 这相当于他们在外头多了无数双眼睛。 当然并不是随便来个人便能领红包的。 必须是同一个有效消息的第一个人。 这势必会让更多人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跑来程府。 他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外面的动向。 当李氏从下人口中得知张世平一家子正一路高调的投奔自家而来时。 她只觉头顶天雷滚滚。 关于这一家子极品做过的奇葩事情,她没少听表嫂沈氏抱怨过。 连舅母都避之不及的人,她可不敢引狼入室。 府中只有她一个主子,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她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屋子团团转。 一时之间,拿不准应对他们的章程。 一旁的秀娟见她为难,略微思索了一番,提议道:“ 夫人不若请了大将军和将军夫人过来。” 李氏闻言,眼前一亮,遂对程八吩咐道:“程八,快,你速度快,快去大将军府找大将军说明情况。” 程八领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这时下人再次通传,说人已经到了大门口,除了他们一家子之外,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李氏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着装,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张世平等人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不让进,心头大为光火。 “你们耳朵聋了不成,没听清楚我的身份吗,就算是你家尚书大人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请我们进去,你一个小小的看门狗,竟敢拦着门不让我们进。 你等着瞧,等我见着我外甥,定然将你们这两条不长眼的看门狗给杖毙了去。” 张世平指着两个侍卫不停叫嚣着,但侍卫们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从头至尾只有一句话“对不住,我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开玩笑,在他们到来之前,管家可是亲自吩咐过,让他们千万要守好门,绝不放他们进去。 张世平一家子人被侍卫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他越叫嚣越显得自己在虚张声势。 百姓们见他们还没入府,便这番作态,纷纷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这样的亲戚,谁沾谁倒霉。 正在气氛一度僵持之时,大门内匆匆走出来一行人。 “是程三夫人出来了。” “程三夫人一个娇滴滴的妇道人家,能应付得了这伙奇葩吗?” “那你多虑了,程尚书这么个能人背后的女人,岂能简单?” “你们瞧,那张家几个男人,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是丢人现眼。” ......... 人群议论纷纷。 自李氏出现在大门口的那一刻,不少人便被她的美貌吸引了目光。 其中当属张世平的四个儿子最为显眼。 即便是到了如今这般狼狈境地,也丝毫没有改变他们好色的本性。 他们流着哈喇子,眼睛紧紧黏在李氏身上,看得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那眼神里赤裸裸的贪婪和猥琐,隔着老远李氏便感受到了。 她厌恶的颦着眉头,扫了眼人群,故意忽视张世平一家子人,朗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想象中的热情恭敬并没有,人精一般的张世平自然明白自己这是不受待见了。 他心头暗恨不已,但又不能像方才训斥看门的侍卫一般训斥眼前这位妇人。 她虽是晚辈,但不能忽略的是,她是户部尚书的妻子,也是皇帝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 就连她生的女儿,都被封为郡主。 他有些尴尬的捏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开口道:“外甥媳妇,是我,我是你夫君的二舅公呀。” 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讨好,与方才狐假虎威嚷嚷着要杖毙侍卫的人判若两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卑微讨好的态度,让他在这一场交锋中刚开始就落了下风。 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货,李氏悄悄松了口气。 她漫不经心的瞟了在场的张家人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夫君还有个二舅舅?” 这些年她这诰命夫人也不是白当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张家人耳中,如一记重锤,捶得他们不知如何作答。 张世平张了张嘴,讪讪道:“外甥媳妇,我真是你婆母同父异母的哥哥。 之前她失踪了那么久,听说她失忆了,可能没想起我。 不过我跟你保证,我真是你舅舅。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京都本地人都知道,你外祖父膝下共有二子二女。” 围观的百姓闻言,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其中不乏一些年纪较长的老人,他们对这事还是比较清楚的。 听到年轻人们开口询问他们,纷纷点头证实他没说谎。 李氏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她冷笑道:“你说是我夫君的二舅舅便是二舅舅了,早前只听闻身为大将军的舅舅十几年如一日,天南地北的找我婆母。 但却从未听谁说过有什么二舅舅也找过。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舅舅,你说了不算,他们说了也不算。 但有一人说了算,他若说你是,你便是,我们自当恭敬孝顺的迎你进府。 他若说不是,那你便不是,这门亲,我们是万万不会认的。” “我不管你说的那人是谁,即便是你外祖父活过来了,他也改变不了我们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事实。” “是嘛,那你去把老头子挖出来问问吧,看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一道怒喝声自人群外响起,张世平看清来人后,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抖如筛糠。 第519章 插队 张世忠大步流星的从人群外走来。 虽鹤骨霜髯,却依旧威风凛凛。 “死老头说了不算,那你说我说的算不算?” 他怒视着张世平,步步逼近。 张世平一家子面露惊恐,被逼的步步倒退。 “我......我本就是他的二舅舅。” 张世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但他仍想再坚持一下。 “真是可悲,年纪比我小,忘性却比我大,你要是脑子不好使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十二年前,你是怎么说的。” 张世平闻言,脸上血色褪尽,他嗫嚅道:“我......我那只是跟你断绝关系,又没跟大妹妹断绝关系,你可以不认我,但大妹妹不能。” “怎么不能,那是我亲妹子,你不是我兄弟,又怎会是我妹子的哥哥。 今日我话就放在这里,只要又我在的一天,他们就只能有一个舅舅。 你从哪来的,就打哪回去,我要是你啊,混成这样我就找个地洞钻进去猫着了,哪还有脸皮出来丢人现眼哦。” “你!张世忠,你别欺人太甚,你太霸道了! 你以为你能只手撑天吗,我也不怕得罪你,比你能的左相都倒台了,凭你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你迟早也跟他一样,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哼!我倒是小瞧你了,别的本事没有,扣屎盆子的能力倒是不错。 只不过要让你失望了。 我张世忠行得正坐得端,我一生以拥护陛下,尽忠报国为己任。 从未有过像那些乌合之众那般不自量力的心思。 我如今活的清闲自在,往后也一样会过得很快活。 至于你能不能看到那天,就得看你们跑得快不快了。 来人,去官府报案,这有人四年是四年前谋逆的漏网之鱼,我手中有证据。” “你!你!好!好你个张世忠,算你狠!” 张世平闻言,神色大骇。 缩在他身后的十几口老小们此刻也吓得浑身发抖。 不停的扯着他的袖子,暗示他赶紧逃跑,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斗不过你,我还有子孙,我们总会有出头之日,你给我等着吧!” 放完狠话,他狠狠的瞪了张世忠和李氏一眼。 随后带着一家老小,挤开哄笑的人群,狼狈的逃走了。 张世忠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口中所说的子孙,随后摇了摇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老爷,他们跑了,咱们真要让官府的人将他们重新抓入大牢吗?” 张庆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色,询问道。 “让他们做做样子,把他们赶出京都,最好赶远点。 派两个人去盯着他们,我担心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后,又开始借着我们的名头在外面作妖。 让当地官府多注意他们,好好教他们怎么做人。” “明白了!” 张庆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程星晚一行人被围观的百姓挤在人群外,目睹了张世忠赶走这一家子奇葩的一幕。 当他们离开经过人群时,程星晚故意挤过去,趁乱扯了张世平几根头发。 哄闹的百姓中有不少曾经在他们一家子人手上或多或少吃过亏的人,这会儿难得有报仇的机会。 你推我搡的,拳脚相加,他们被打得抱头鼠窜,程星晚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眼见危机解除,张家三兄弟拉着锦武他们混在人群里跟着离开了。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们可不想被祖父抓回去练武呢。 眼看着这么一来一回,都快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了,这时候再去打猎显然不太现实了。 几人讨论了一番,索性便去吃现成的。 天香楼对面的火焰山自助烧烤火锅店,每到饭点,门口的队伍必然排成长龙。 其生意火爆程度堪称空前绝后,这日进斗金的速度一度让不少人眼红不已。 也不是没人动过心思,只不过敢付诸行动的那些出头鸟们全都莫名其妙的突然被爆出各种丑闻。 甚至连小时候偷看隔壁寡妇洗澡这样的小事都被翻了出来。 起初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直到后来有人透露出,这家店强硬的后台。 它身后不仅站着程家,还有张家,薛家,袁家,沈家,甚至有消息称,貌似连皇上都有份。 事实究竟如何,没人敢深究。 毕竟就算只是其中一家,都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程星晚他们来到那条街时,隔着老远,便感受到了现场的火爆程度。 如今还只是初春,天气还没彻底暖起来,此时正是吃火锅和烤肉的最佳时期。 火锅店的价格比较平价亲民,即便是普通人也是消费的起的。 这家店一共有三层,一楼二楼的是敞开式的大堂,每一层一次性可以摆下八十张桌子。 三楼有十几个大包厢,包厢要另外收包厢费用,方便那些放不下脸面的有钱人聚餐。 其中天字一号包厢不对外开放,是专门为自己人留着的。 几人穿过人群,直接朝着店内走去。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排队的人的不满。 “喂,你们没长眼睛吗,大家都在排队,你们凭什么插队!” 起初几人还没注意到那些人说的是他们。 直到那人不服气,追了上来,挡在他们跟前。 “我说,你们也太嚣张了吧,不仅插队,还不理人,别以为你们长得人模狗样,就可以不遵守规则。” 几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砚修惊讶的问道:“你是在说我们插队吗?” “没错,你们自己看看,除了你们,还有谁插队的?” “这位兄台,你是刚来京都的吧?” 那人挺了挺胸脯,故作镇定道:“是又怎么样?” “哦,那就难怪了,你刚来,不认识我们,产生这样的误会很正常.......” “我需要认识你们吗,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插队就是不对,请到后面去排队。” 还没等砚修把话说完,那名男子便抢答道。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般固执呢,你强出头之前,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们饿了要吃饭,没工夫陪你硬扯,赶紧让开。” 锦武要被这个自以为是的人给气笑了,打哪来这么个奇葩,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跑出来瞎当什么正义之士。 “在场的诸位谁不是因为饿了才来这吃饭的,我们等得,你们怎么就等不得。” 男子张着双手挡在几人面前,就是不让过。 “你.......!” “哎呦,小小姐,您回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包厢给您留着呢,小东家们也快请!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挡着我家小东家们,赶紧给我让开!” 第520章 满月宴 那人听到店小二的话后,瞬间便震惊的目瞪口呆起来,他这才注意到排队的人群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的脸瞬间便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我.......”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锦武跟他擦肩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的说道:“兄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有时候冲动之前,先动动脑子,别白白让人当枪使了。” 说罢,他朝着队伍中几个躲避他视线的人撇了撇嘴。 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看清那几人的神情后,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利用了。 他想要道歉,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锦武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店内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 小二给他们包间上了半片鹿肉,又上了好些牛羊肉串,才终于填饱这些饕餮的肚子。 “哇!过瘾!” 砚修捧着一个大竹筒装的冰柠檬茶猛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感叹道。 “听说漠城那边的商场也开业了,想必生意也不错吧?” 锦皓单手支撑着脑袋,看向程星晚和薛暨白问道。 “那岂是不错呀,简直就是恐怖。 你们是没看到,商场一开门,大门都差点给挤破了。 开业才半天,几乎所有吃的都被抢购一空。 那些吃食铺子的生意一点也不比这家差。 有一点北漠人和咱们大兖人不一样,咱们这的人,进店里都是奔着吃肉来的,他们那儿,水果蔬菜卖的比肉贵,还供不应求。” “北漠常年干旱少雨,土地贫瘠,缺乏绿叶蔬菜,他们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不过我听说,沈将军已经在边关实现了水果蔬菜自由,甚至销往北漠的蔬菜水果都是他们种出来的。 可有这回事?” 锦文见程星晚一整天下来,像个隐形人一样,都没说几句话,有意想要引他说话。 “没错,确有其事。” 程星晚点头答道。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和北漠接壤吗,难道他们那旮旯不缺水,还土地肥沃? 我吃过他们种出来的哈密瓜和西瓜葡萄,可甜了,一点不比南边的水果差。” 砚修疑惑的问道。 “对,我还听说他们在那里种了上万亩棉花,棉花产量还很高呢,听说最开始是大表叔带人去教他们种植的,是也不是?” “你们说的倒也没错,但他们那里气候和北漠大差不差,都是一样的沙土,一样的缺少雨水。 只不过我们用了些手段,解决了当地的用水问题,然后再慢慢的改善土质。 那边土地虽贫瘠,但好在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非常适合葡萄、红枣、哈密瓜、核桃、胡麻、棉花、巴旦杏、梨、沙棘、无花果等等生长。 若能把天山融化的雪水引过来,甚至可以实现水稻大面积种植。” 程星晚巴拉巴拉说的这一通,听得在场的几人一愣一愣的。 他们只知道,曾经人人闻之色变的岭南,如今被他们变成了鱼米之乡。 却不曾想过,荒凉的大西北竟然也被他们开垦成了富裕的粮仓。 若给他们机会,人间炼狱宁古塔,是不是也能飘满稻香。 “若有机会,真想亲自去西北走一趟,去棉花地里摘棉花,去葡萄园里摘葡萄,去瓜田里敞开肚皮吃瓜果。” 砚礼双手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满脸憧憬的描绘道。 “有机会,等你们参加完殿试,不正好有两个月的时间吗,足够你们跑一趟西北了。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去看看大西北的荒凉与辽阔,看看戈壁滩里长出甜蜜的瓜果,看看那里的将士放下刀剑,扛起锄头在田间劳作。 我保证走这一趟,会让你们受益匪浅,对你们即将开始的官路也有所助益。” 说起大西北,薛暨白开始滔滔不绝。 “如果可以,我想去天山脚下走一遭。” 锦武神情肃穆的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话音落下,包厢内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便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不再说话,包厢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锦皓瞄了一眼程星晚的神色,幽幽叹气道:“囡囡这次回来,还走吗?” “嗯,参加完三皇子的满月宴就走。” 程星晚神色如常,这些年她的表情越来越少,让人轻易看不透她的想法。 “可你已经找了四年,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对于太子,张家三兄弟接触并不多,感情自然也没多深。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太子殿下大概率已经遭遇了不测,对于她这种四年如一日,漫无目的的寻找,他们并不是非常理解。 “找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为止。” 程星晚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表妹,其实太子殿下失踪这事并不能怪你,就连陛下都放下了,你又为什么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万一你终其一生也找不到他呢?” 砚修看着这个钻牛角尖里的表妹,十分心疼,一不小心便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那就找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你.........” “表哥,别说了,找到太子殿下,不止是妹妹一个人的事,乃是我们整个家族的事。 但我们找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锦安,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骨,他就是还活着。 我们会一直找下去,直到他回来那一天,不管他是以什么样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锦文及时站出来,阻止了砚修继续往下说。 “你们.......,哎,好吧!” 两日后,三皇子的满月宴。 所有人都盛装出席。 程星晚刚入宫便被薛贵妃身边的人请了过去。 第521章 肠绞痛 如今的薛贵妃已经搬至离乾清殿最近的甘泉宫。 由此可见明德帝对她的宠爱冠绝后宫。 程星晚在薛贵妃的贴身宫女红莺的引领下,往甘泉宫而去。 “见过平阳郡主。”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她都毕恭毕敬的行礼。 程星晚只点头示意。 来到甘泉宫外时,远远便听见了小孩嘹亮的嚎哭声。 映入眼帘的便是宫殿内,丫鬟奶娘们井然有序的给小皇子换洗尿介子的场景。 “好啦,好啦,马上就换好啦,莫嚎啦,叫你父皇听见了,还会以为是为娘亏着你了呢。” 薛贵妃则已盛装打扮好,正满脸慈爱的坐在婴儿床边,轻声哄着小床上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奶娃。 可小奶娃却仿佛不买账,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仍旧是捏着小拳头,放声大哭着。 “怎么回事,难道是饿了。” 薛贵妃有些急了,抱起他疑惑的看向奶娘问道。 “不会的,方才小皇子才喝过奶,还打了饱嗝呢。” 奶娘非常肯定的否定道。 “难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快,绿柳,快召太医。” 薛贵妃顿时慌乱了起来,一瞬间,宫殿内乱成一团。 “是!”宫女绿柳应声快步离去。 在经过程星晚跟前时,脚步一顿:“见过郡主!” “免礼!” 这时薛贵妃听见响动,这才注意到程星晚已经来了。 “ 平阳见过贵妃娘娘。” 程星晚上前行礼。 “快免礼,你这孩子,许久未见,怎还跟我生分起来了。 正好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薛贵妃见着她就好像见到救星一般,在她看来,程星晚的医术可比那些太医高明太多了。 “把三皇子给我吧。” 程星晚也没推却,她伸手接过还在哇哇大哭的奶娃。 让他头朝手臂的肘关节处,趴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左手托着他的小肚子,右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奇迹般的,小皇子竟然瞬间便停止了哭闹。 程星晚轻轻的晃动手臂,小皇子竟然舒服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哎,神了,郡主的手有魔力不成,怎的三皇子到了郡主手上就不闹腾了?” 红莺看着酣睡中的小皇子,惊呼道。 “囡囡,归儿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方才好端端的,哭闹不止,怎么哄也哄不住。” 薛贵妃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程星晚问道。 “娘娘放心,三皇子没事。 应该是肠绞痛带来的不适感,等到第四个月就会缓解。” 程星晚听到“归儿”两个字时,明显怔愣了一下。 随后她轻抚着怀中小人儿的背,笑着解释道。 “肠绞痛,天哪,肠子都绞在一起了还没事吗?” 薛贵妃陡然听到“肠绞痛”这个词,顿时吓坏了。 “娘娘别担心,肠绞痛其实就是肠胀气,是二月龄宝宝常见的症状。 小宝宝的肠道发育还不成熟,腹中胀气难以排出,所以就会有肠绞痛。 基本等到他四个月后,这种症状就会自动消失。 在这期间,可以通过几种方法来帮助小宝宝缓解这种症状。” “什么办法,囡囡,你快帮我教教他们,归儿月子里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可乖巧了。 今日突然就大哭不止,可把我吓坏了。” 薛贵妃看了一眼殿内诚惶诚恐的丫鬟婆子们,迫不及待的让程星晚教她们方法。 “娘娘别急,让她们走近前来,我教他们。” 说罢她抱着孩子往床上去。 那些丫鬟奶娘们根本不用薛贵妃吩咐,自觉的跟在她身后。 “这第一便是排气操,每次给三皇子喂奶前两刻钟和喂奶后两刻钟给他做。 我做一遍示范,你们仔细学会来......” 小皇子这会儿睡得正香,被放到床上也没醒。 屋内烧了炭盆,暖烘烘的,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程星晚将他的小衣服解开,轻柔的给他做着抚触操。 兴许是被揉的很舒服,小皇子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巴。 一遍排气操做下来,程星晚感觉自己身上都出汗了。 “都学会了吗?” 她扭头朝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问道。 “学......学会了。” “好,那接着第二个,白天都给他趴睡,趴睡可以压迫腹部,减轻不适。 但是注意,趴睡时旁边一定要有人看着,避免捂住口鼻。 第三个是,每次三皇子喝好奶之后,要进行拍嗝,就像这样,让他趴在肩膀上,空心掌,从下往上拍,直到把嗝拍出来。 第四个就像我方才一样,小皇子哭闹严重时,像这样抱,可以缓解他的不适。 第五:可以把盐炒热,帮小皇子热敷肚子。 第六:正确喂养,奶娘要少吃易胀气的食物。 第七:避免哭闹,哭闹容易吸进太多空气,增加胀气的风险。 以上便是能有效帮助小婴儿缓解肠绞痛的办法,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记住了!” ....... 有些人记性好,看一遍就记住了,有些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对于她讲的这些还不能完全理解,回答起来也明显底气不足。 这时恰好绿莺把太医带过来了,巧的是,那太医还是程星晚的熟人。 正是之前被派去跟着薛暨白去边关的闻太医。 他这会儿被绿柳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路小跑过来。 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一进来,见着小皇子面色红润的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他那颗高悬着的心顿时便落了下来。 急忙冲薛贵妃行了一礼后,便自觉坐到小床边抓起小皇子的手把起脉来。 对于三皇子这个金疙瘩,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在把脉一切正常,小皇子健康的很,真是虚惊一场。 他悄悄掏出手帕擦了把头上的汗。 余光瞥到小床边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时,他不禁暗中打量了好几眼。 “怎么,闻太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啦?” 程星晚有些好笑的打趣道。 “原来是郡主,郡主恕罪,老臣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一时间没敢认您。 四年时间过去,郡主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闻太医心中暗道难怪,有郡主在,三皇子能出什么事,都怪绿柳乱了方寸,害他提心吊胆一路。 第522章 皇帝敬酒 送走了闻太医,薛贵妃这才有空拉着程星晚坐下来叙旧。 她拉着程星晚的手,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她,倏忽笑着说道:“闻太医那个老家伙说得没错,咱家囡囡真是越长越标致了。” “娘娘过奖了,倒是您越发年轻了,娘娘是吃了什么仙丹,若不知情的人见了您,还以为您是未出阁的少女呢。” 程星晚被瞧的有些不自在,几年过去,她当初咋咋呼呼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倒不是她故意恭维薛贵妃,她是真的惊奇的发现了她竟然越活越年轻了。 曾经的薛贵妃,尽管也是后宫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她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 说话做事也总是小心翼翼的,给人一种老气沉闷的感觉。 如今不一样了,她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鲜活的气息,就好像是十八岁的少女,容光焕发。 皮肤红润透亮,眉眼舒展,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祥和甜美的气息。 兴许是母性的光辉,让她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生机。 “我吃的是不是仙丹,你还会不知道吗,多亏了你冒险为我摘来的莲子。 才有如今的我,完成了我的夙愿,让我能有自己的孩子。 如此大恩,我铭记在心。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放心,只要太子能回来,我保证归儿不会同他争,那个位置,永远都只属于他。 我此生有了归儿便心满意足了,只想让他安稳的做个闲散王爷便足以。” 薛贵妃挥退了殿内其他人后,拉着程星晚说起了心里话。 “娘娘多虑了,陛下正值壮年,听闻后宫又有几位娘娘有了身孕,用不了几年,这后宫便会热闹起来了。” 程星晚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心中划过一丝怅然。 用他一人的消失,换来这么多弟弟妹妹,若他知道了,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你说的没错,早几年,大家的肚子都没动静那会儿,后宫之中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如今接二连三的喜讯传来,我明显感受到这潭死水活过来了。 耐不住人心浮动,且不说那些怀了孕的妃嫔们开始抬起头来做人了。 最有看头的是那些还未有孕的嫔妃,她们开始慌了,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想让陛下留宿于她们宫中。 为此,争风吃醋的事情没少发生。 我入宫这么些年,也是从这时开始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宫斗。 甚至在我刚怀上归儿时,差点几次遭人暗算。 好在有你给我的莲子,自吃下那莲子后,我不仅百毒不侵,整个感官也敏锐了许多。 所以,你岂止时帮了我一次啊,你救了我们母子好几次了。 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只有一句话,请你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是你的敌人,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且从她踏入甘泉宫到现在,她一直在她面前自称“我”而非“本宫”,可见她把她们放在平等的位置。 “娘娘........” “娘娘,人已经到齐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让您带着三皇子去赴宴。” 程星晚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红莺的声音打断了。 当她跟在薛贵妃身后出现在宴会上时,所有人都对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有锦武这个混小子使劲挥着手,招呼她坐他身旁的位置。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便是传说中,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平阳郡主。 不少人惊艳于她的长相,目光粘在她身上移不开。 但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态度。 坐到自己的位置后,也只是同自家母亲兄弟偶尔说一两句话,对于其他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不少嫉妒她颜值身份的人,暗中吐槽她过于高傲。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宴会正式宣告开始。” 先是大臣们例行公事一般,对着皇帝和薛贵妃恭贺了一番。 又假模假式的称赞了三皇子天资聪颖,灵心慧性。 就差明说这孩子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了。 程星晚不耐烦的撑着脑袋,才不过是个刚满月的婴儿,能看出什么,也亏他们能面不改色的夸出口。 “囡囡,醒醒,陛下叫你呢。”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一旁的锦武突然拿胳膊肘捅了她几下。 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抬眼便看见明德帝和薛贵妃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平阳,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一杯酒,朕敬你!” 程星晚慌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做了一个揖道:“陛下言重了,臣女惶恐。” “平阳不必妄自菲薄,你只需知道,你值得!” 说罢,明德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星晚赶忙接过一旁锦文递过来的酒杯,饮下杯中酒。 “坐下吧,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累坏了身子。” “谢陛下体恤!” 程星晚眼眶有些发热,她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殿内众人此刻心中却掀起了波涛巨浪,本以为经历了四年前那件事后,平阳郡主已经失宠了。 却没想到今日陛下竟然还给了她这般大的脸面。 一时之间,大伙儿心思各异。 与程家交好的那几家人,脸上俱是喜悦。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年前的那件事在今日总算是过去了。 陛下似乎已经消除了对程家人的芥蒂。 但这只是宴会中的一个小插曲。 随着歌舞进场,会场又重新热闹起来。 人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程星晚突然情绪涌上心头,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桌上产自西北边疆的葡萄酒。 她酒量实在算不上好,才不过几杯,便已微醺。 “唳!” 昏昏沉沉之间,她好像听见了大黑的鸣叫声。 “灰六,别吵。” 她挥了挥手,嘟囔道。 “囡囡,你喝醉了。” 锦皓见她开始说胡话了,伸手去夺她面前的酒杯。 “灰六在叫我。” 程星晚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道。 “这孩子,真是喝醉了,这哪有灰六呀。” 李氏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宴会还没结束,不能中途离场,她只能让她靠在自己大腿上睡觉。 “灰六,灰六不是在漠城吗?” “唳!” 仿佛回应锦武的话一般,长乐殿的屋顶上,清楚的传来一道鹰啼声。 “真是灰六的声音,它怎么回来了,听声音挺着急的样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锦武便朝着殿外走去。 第523章 北漠来信 没一会儿,他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整个人眉飞色舞,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他匆匆的跑到锦文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随即便看到锦文脸上也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紧接着还没完,他招手让江得禄过来。 江得禄见明德帝正兴致勃勃的逗着三皇子,便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锦武将手里的纸条悄悄塞到他手里。 他借着烛火,打开看了一眼,瞬间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消息准吗,谁传回来的。” “灰六还在屋顶上站着呢。” 锦武指了指头顶,隐晦的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陛下去!” 说罢,他快步朝着明德帝小跑而去,因为太过激动,上台阶时,还被绊倒几次。 许多人注意到这一幕,疑惑锦武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一向淡定的江大总管如此失态。 “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呀。” 明德帝将三皇子递给薛贵妃,一脸诧异的看着江得禄问道:“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好消息,竟能让你这老东西出这样的洋相。” “太子殿下找着了!” 他凑到明德帝跟前,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明德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声音颤抖的说道。 “殿下找着了,就在漠城,是灰六带回来的消息。” 江得禄飞快的将消息重复了一遍。 “好,太好了,立即秘密宣户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太傅,还有大将军和平阳郡主,来御书房见朕。” 说罢,他凑到薛贵妃耳边说了什么。 随后两人便带着三皇子摆驾回宫了。 李氏听说皇帝召见自家相公和闺女,赶忙给程星晚塞了一粒解酒药。 解药刚下肚一会儿,程星晚头脑恢复了几丝清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醒来便看见自家哥哥们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她顿感有些疑惑。 “囡囡,找着锦安了,大林哥传回来的消息,人就在漠城。” 锦武抑制不住兴奋之情,手舞足蹈的说道。 “什么,找着了!” 这一刻,程星晚的醉意瞬间便消失了,她激动的站起身来,眼中的光芒犹如星星点灯,洋溢着无尽的狂喜。。 “千真万确,陛下召你和三叔即刻去御书房觐见。” 锦文的话还没说完,程星晚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她像一颗炮弹一般,朝着御书房飙射而去。 当她出现在御书房外时,明德帝也才前脚刚踏进书房内。 “陛下!” 她抬腿跟了进去,眼巴巴的看着明德帝。 “来啦,快看看这个。” 他将纸条递给程星晚,没有怪罪她乱了方寸,未经通报就闯进来。 程星晚快速的展开纸条,一字一句的仔细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她脸上由狂喜转为错愕。 “失忆!” “没错,信上是这么写的,难怪这么些年,他明明还活着却没回来。 原来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明德帝心情有些复杂,这么几年过去,他本已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给他这么大个惊喜。 “陛下,请恩准臣女即刻出发漠北!” “怎么了,漠北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才回来几天,怎么又要去那边了。” 程泽礼此时还不知道莫君羿已经找到的事情。 此时正同薛继他们一头雾水的来到御书房外。 正巧听见程星晚请求出发漠北。 忙焦急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位爱卿来了,江得禄,快给几位大人看座。” “陛下,您召我等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袁太傅发现书房里都是他们交好的几位大臣,顿感疑惑。 “平阳,把纸条给他们看看吧。” 程星晚将纸条递给袁太傅,程泽礼几人也凑过去一起看。 “这,这是真的吗,太子殿下找着了!” 袁太傅激动的连胡子都抖了起来,他满脸喜悦的看向皇帝。 最激动的还数程泽礼和薛继,鬼知道他们这些年有多难熬。 即便明德帝明面上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但太子的失踪,始终是扎他心中的一根刺。 可以说,他们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加上愧疚无时无刻笼罩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倍感煎熬。 如今终于有了太子的消息了,他们兴奋的几乎要尖叫出来,心中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汹涌。 他们忍不住相拥在一起,大兖的两位肱骨之臣,此时竟像两个孩子一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好了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俩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像什么样。 信中提到,太子殿下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失忆了。 也不知道殿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吃苦,咱们得赶紧把殿下迎回来,让太医给他治疗。” 还是张世忠最为克制冷静,他一开口,喜极而泣的俩人哭声瞬间卡壳。 几人开始商议怎么去接太子,由谁去接。 如今太子殿下情况不明,找回太子的消息暂时不宜声张。 主要是担心那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伤害太子,或者散布一些不利于太子的谣言。 他们在讨论着,程星晚被当成隐形人晾在一边插不上话。 她心里急得不行,恨不能将空间里的直升机开出来,那玩意儿速度可比大黑它们快多了。 “陛下,若没有别的事,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见明德帝同他们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她趁机提出了告辞。 “去吧,去吧!” 明德帝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 程星晚大松了一口气。 出了御书房,她便唤来大黑,在一众侍卫暗卫的目睹下,消失在了夜空中。 等殿内的几人讨论结束后,才发现程星晚不见了。 “囡囡呢?” “郡主呢?” “陛下,不是您答应郡主,让她先行告退了吗?” 江得禄躬身答道。 “我答应了吗?她走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吧,这会儿恐怕已经飞出去二三百里了。” “什么,难道她已经出发北漠了不成!” 第524章 失而复得 经过两天两夜昼夜不歇的飞行,程星晚终于赶到了漠城。 她特地进空间换洗了一番,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莫君羿面前。 站在宅子门口,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紧张感。 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她激动的心跳不断加快。 良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面颊,迈着步子朝大门走去,叩响了门环。 “谁呀?” 吱呀—— 大门从里面打开,来人看见是程星晚,面露恭敬。 “小姐,是您回来啦。” 下人惊讶于她这么快就得知消息过来了。 “嗯,我大林哥在不在家。” “在的,正同八公子在园子里呢,我去唤他。”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找他们。” “是” 程星晚一步一步朝着花园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了大林身边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 即便是那人的身形与以前完全变了样了,她也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呼唤他。 却发现早已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她飞奔上前,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 “八哥!呜呜呜........,八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被她抱住的人先是被吓了一大跳,死命挣扎着。 当听见她的哭声时,他突然整个人僵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环在自己腰间的葱白小手。 大林没料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被她这突然爆发的嚎啕大哭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得住他家囡囡的事。 只要她来了,太子殿下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囡囡,囡囡不怕......” 突然,头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程星晚止住了哭声,惊喜的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完全变了样的人。 “八哥,你记得我,你还记得我对吗?” “囡囡别怕......” 墨君羿抬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陌生又熟悉,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大林在一旁看得惊奇。 “奇了,锦安他竟然还记得你,我还以为他谁都不记得了呢,这些天我陪在他身边跟他说那么话,他硬是一句也没有回应过我。 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其他人。” 程星晚没有搭理他,只因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墨君羿身上。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充盈着她的内心。 她拉着墨君羿的手,从上到下打量着他。 而墨君羿也同样的,不错眼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些许情绪波动,在面对别人时,又变得空洞茫然,仿佛是一片停滞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八哥,这么些年, 你究竟去了哪里,让我们找的好苦啊。” “囡囡别怕.......” 可回应她的仿佛永远只有这一句话。 她意识到不对劲,心情如同坠入冰窖:“大林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林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并不排斥程星晚接触的墨君羿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这样了。” 紧接着,他把找到他和包括他从三毛口中得知的他被丐帮欺负的事情说了一遍。 “据三毛说,锦安大概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在大街上的。 那时候他比现在还瘦,浑身是青青紫紫的伤,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除了”囡囡“他什么也不会说,问他话也不知道回答。” “究竟是什么人,胆敢伤他至此,去查,我要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生不如死。” 程星晚拉过墨君羿的手臂,那上面,纵横交错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已经愈合的伤口留下的疤痕。 她脸色阴沉的吓人,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一切,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人就交给你了。” 光是站在她身边,大林便觉得自己都快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给绞碎了。 他抱着手臂,逃也似地离开了。 花园里只剩他们两人。 程星晚牵着墨君羿的手,意念一动,将他带进了空间里。 自从他失踪之后,碍于薛暨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她这几年极少进空间。 这些年来,得益于天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受惠于他们推广的高产粮,极少再发生饿死人的事情了。 源源不断的功德回馈到她身上。 空间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很大的变化,它就像自成了一个世界,变得无边无际,宽阔无比。 墨君羿一进到空间,身上气息便有了明显变化。 他的目光被那棵硕果累累的桃树吸引。 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让他无比熟悉。 “八哥,你还记得这里吗,以前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墨君羿没有回应他,他朝着桃树走过去,伸手触碰了头顶红彤彤的桃子。 程星晚走上前,把那颗桃子摘下来,递给他道:“吃吧,你第一次见我便是在这颗桃树下,那时候,我才不过八个月大。” 程星晚拉着他坐在桃树下的沙发下,絮絮叨叨的把他们相识后一起经历的事情说与他听。 墨君羿咔嚓咔嚓的啃着桃子,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他。 直到身边鼾声响起,程星晚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意念一动,他们出现在医疗室内。 她将他轻轻放在ct床上,给他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 当她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 前额处颅骨上有裂缝,颅内存在大量的淤血,淤血压迫脑神经,这便是导致他失忆和变傻的罪魁祸首。 四肢和肋骨还有骨折过的痕迹。 五脏六腑移位,受过重伤,且每一处都是致命伤。 无法想象,当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河中被冲了那么远,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雪域莲的莲藕和莲子护住了他的性命,以及其恐怖的愈合力帮他延续了生命。 不过再恐怖的圣药也抵不住他这么消耗。 如今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四处透风的筛子。 全身的暗伤加上皮外伤,以及严重的营养不良,随时都有毙命的风险。 当务之急,是先把他的身体调养好,才能施针解决他脑子里的淤血问题。 第525章 再登天山 她将他整个人泡进灵泉泳池里。 霎那间,源源不断的灵雾朝他的身体里钻去。 兴许是他实在太累了,又或者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即便是这般折腾来折腾去,他也没有醒过来。 兴许是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他紧皱的眉头也在此刻舒展开来。 墨君羿回归的消息已经被灰六这个大嘴巴给传开了。 不一会儿,小伙伴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围在泳池边,满眼关切的看着泳池里的人。 即便是以前跟墨君羿十分不对付的小白也神情凝重, 泡了大概一个时辰后,他的身体还是像一个竹篮一般,灵气从这边进去了,又从那边漏走了。 效果不是很明显。 她只能将他从泳池里挪出来,放在寒冰暖玉床上。 又从雪山上拔来一根莲藕,掰下指甲盖那么一点,喂进他的嘴里。 他现在身体太弱了,虚不受补,莲藕的药力太霸道,怕喂太多,他的筋脉会受不住。 只能像缝补破布娃娃一般,一点一点给他修补好。 让她惊喜的是,服下莲藕后,在寒冰暖玉床的加持下,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比方才强劲了几分。 她执起他的手腕,替他把脉,清晰的观测到两股温和的气息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断修复他受损的经脉和脏腑。 康复之路,道阻且长,但好在能看到希望。 四年都等了,她不在乎再用四年,八年来陪他重新走一遍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第二日,她留下一封书信,便独自带着他离开了。 她带着他回到了天山上,重登了天山,去了长满雪域莲的那个山洞。 给火狐们补充了口粮。 再一次站在崖壁上方,俯视谷底。 过去的四年里,她曾无数次站在这里,一次一次情景再现当时的场景。 她去过事发地,看见了悬挂在崖壁上毫发无伤的安全绳。 安全绳是被他自己亲手解开的,他明明可以躲过那场灾难,可为了救她,或者更应该说是同她一起赴死,他毅然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绳。 她让墨君羿待在崖壁上方,自己则绑着安全绳,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 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无数冰块朝着她砸去。 原本无动于衷的墨君羿看见这一幕,突然瞳孔巨震,大呼道:“囡囡别怕!” 随后他双手捂着脑袋,神情无比痛苦的朝着悬崖滚落下来。 “八哥!” 程星晚腾身跃起,灵活的躲过冰块,稳稳的将他接住,送进了空间里。 而后她飞身回到了崖顶,进入空间,查看情况。 只见墨君羿抱着脑袋五官扭曲的在地上翻滚,嘶吼着。 程星晚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 她快步上前,一针扎在他的睡穴上,才终于让他停了下来。 她立即将他带到ct室再次扫描他的头部。 通过和上次的对比,可以看到颅内阴影面积似乎小了那么一点点。 但也只是基本上可以忽略的那么一点点,若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墨君羿再次醒来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他不愿意再待在雪山上了,只要听见冰崩或者雪崩的声音,他就会产生应激反应。 看来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了,一昧的刺激,怕适得其反,引发新的问题。 下了雪山后,她与他共乘一匹马,漫步在广阔的大草原上。 正值初春,美丽的漠北草原,山花烂漫,绿草如茵,牛马成群。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芬芳,整个草原,焕发出勃勃生机,是放飞心灵的好地方。 她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徜徉在绿草鲜花之间。 墨君羿依旧不言不语的跟在她身后,只是眼神却从未离开她的身上。 就这样走走停停,十几天后,他们来到了边境上。 如今大兖与北漠的边境上,被青砖筑起了一堵高高的围墙。 墙的这边,瓜果飘香,墙的那边,牛羊成群。 曾经广阔的大草原,被开辟成一块块整齐的农田。 农田边竖起一张张巨大的铁丝网。 这便是实现荒漠种植瓜果粮食的秘诀。 捕雾网,是用无数小铁丝制作而成的一张张大网。 通过捕捉雾气来凝聚成水珠,不仅解决了人们的生活用水问题,还极大的改善了当地的生态环境,从而实现了瓜果粮食的种植。 当程星晚出现在西北大营时,见着她的将士们纷纷热情的同她打招呼,就没有哪个士兵不认识程星晚的。 程星晚没让墨君羿出现在将士们眼前,军营之中,人多眼杂,难免会有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进入大兖境内,她便将他送进了空间里。 此时她随手接过士兵们递过来的一篮子草莓吃了起来。 “沈将军呢,我大伯还在不在这里。” “回郡主,沈将军和程大爷都在那边新开垦出来的田里呢,听说他们又在琢磨着种什么新品种了。” “嗯,好,那你忙吧,我去找他们。” 程老大如今在西北军中的威望可不低,西北能有如此大的改变,全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他如今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资深的农业技术员,在农业种植这一方面,连看遍了农书的程星晚都不如他。 他这些年一直待在西北,同程星晚一样,再没有回过苍梧镇。 主要是两地一个东南,一个西北,横穿了整个大兖。 路途过于遥远,光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便要两三个月了。 其次是西北还离不开他。 别看现在瓜果棉花实现了量产,但其过程可是充满了不为人知的艰辛。 种植过程中遇到过各种病虫害,都被他带着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克服了。 便是他想回去,沈彦昌也舍不得放人。 这次程星晚来这里,便是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 她打算征求明德帝的同意后,带着墨君羿回一趟苍梧镇,苍梧镇是他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他熟悉的人和儿时美好的记忆。 兴许对于他恢复记忆有很大的帮助。 第526章 父皇 远远的便看见程老大和沈将军两人卷着裤腿,佝偻着腰,赤脚踩在田垄间。 经身边士兵提醒,两人扭头看向她的方向。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两人感到非常诧异。 以往都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写信给她求助,她才会来。 但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今日的她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她脸上竟然带着雀跃的笑意。 突然,他们想到某种可能,眸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大伯!沈将军!” “囡囡,可是.......?” 亲人之间,并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清楚,只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两人见状,激动的从田里爬上来,匆匆在田边水渠里洗去手上脚上的泥巴。 “走,回去说!” 回到军帐中,两人的目光迫切的在帐中搜寻起来,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两人心中疑惑不已。 “太子殿下呢,是真的找着了吗?” 沈将军急切的询问道。 程星晚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在漠城找到的。” “那他人呢?” 程老大连床底都没放过,没找着人,面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八哥他出了点事情,他回来的消息暂时不宜声张,等他恢复记忆后,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什么,恢复记忆,难道殿下他失忆了?” 沈彦昌惊讶的询问道。 “嗯,摔下悬崖时,头部受到重创,不过放心,我有把握能治好他。” “那殿下他现在在哪?” 沈彦昌听到他失忆了,心疼不已,接着问道。 “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程星晚内心里并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墨君羿现在的样子,所以她没打算让他们见到他。 沈彦昌非常看出他们俩有话要说,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程星晚告诉程老大她要回程家村,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自己捎回去的。 程老大忙点头称有。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三个大箱子。 打开后程星晚发现都是些上等皮毛首饰。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在这里存下来的一些好东西,你帮我带回去给大家分了。 紧接着他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这是给你大伯娘的,你帮我转交给她,顺便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我今年会尽量赶回去过年。” 程星晚接过东西,把它们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程老大见状,眼神微缩了一下。 只见他搓着手道:“那个囡囡啊,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锦安呀,就一眼........” 程星晚见他面露乞求,心里有些不忍心拒绝他。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墨君羿如今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出来见人。 她怕有朝一日等他清醒过来,会介意人们看到他最狼狈的一面。 “好吧,等他好起来,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虽然有些遗憾,但程老大也并未强求。 “嗯,大伯放心,八哥很快便会好起来,等过年你回家便能见到他了。” 程星晚并没有多待,拿了东西便同他们告辞离开了。 每当墨君羿醒来,她便驾着马车带着他慢悠悠的赶路。 到了他治疗的时间,她便又带着他进入空间,日复一日的帮他理疗针灸。 终于在一个月以后,她站在了京都城门下。 彼时的墨君羿同一个月前相比,已经完全变了样。 若是那小乞丐三毛此时站在他跟前,定然是认不出眼前这个风神俊朗的男子就是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傻的。 经过这一个月的精心调理,他虽然依旧是瘦,但脸上总算是有了肉,起码不会像之前那般吓人了。 遗憾的是,他脑袋里的淤血因为时间太久了,针灸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么大面积的淤血,只能通过开颅手术,进行血肿的清除。 可脑部结构非常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她又没有做过这种手术,她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况且他的身份不一般,要手术必须取得明德帝的同意。 他会同意吗? 很难说。 她没有直接进城,而是进了空间,等到天黑之后,才悄咪咪的进了宫。 大殿内,明德帝正伏案批改奏折,江得禄守在一旁不停的打着哈欠。 “陛下,夜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后宫的娘娘们,已经遣人来问了好几回了。 您今晚想要翻谁的牌子呢?” “你个老家伙,她们问你不会拦着,翻什么牌子,没看朕奏折都快堆成山了,哪有心情翻牌子,让她们自个儿睡吧。 朕还会不知道她们那点小心思,小打小闹便算了,你看着她们别玩过火就行。”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有烦躁的说道。 “是!” “行了行了,你要是困了就回去歇着吧,朕这里不用你陪着。” “老奴谢过陛下!” 江得禄后退了几步后,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过了一会儿,书房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明德帝以为是江得禄去而复返,随口便道:“进来!” 门被轻轻打开,明德帝埋头在奏折里,听见脚步声走近,头也没抬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先回去歇着吗?” “陛下,你看这是谁?” 明德帝闻言,猛地抬起头,当看清楚来人后,激动的站起身来。 因为动作太激烈,桌子上堆成山的奏折瞬间被扫落在地。 “羿儿,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来,颤抖着手想要触摸墨君羿的脸。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乃是一个苦苦等待孩儿归家的父亲。 可墨君羿却一个闪身,躲到了程星晚身后,不让他触碰。 “羿儿?” 明德帝诧异的看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像个小孩子一般,怯懦的从程星晚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害怕又好奇的看着他。 “平阳,羿儿他........” 程星晚牵过墨君羿的手,将他拉到身前,轻声哄道:“太子哥哥乖,这是你的父皇,快叫父皇。”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教他叫父皇。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在叫囡囡之外,他终于学会了“父皇”两个字。 墨君羿听到她说这是自己的父皇,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明德帝打量了许久。 “父......皇!” 过了好一会儿,在明德帝期盼的目光下,他终于怯生生的喊出了那两个字。 “哎!我的羿儿呀~” 听到他叫自己,就好像十三年前,他刚学会说话那一会儿,第一次叫自己父皇的样子,明德帝忍不住潸然泪下。 第527章 开颅手术 程星晚看着明德帝哭的伤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平阳,请你如实告诉我,太子他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良久,他才擦干了眼泪,声音嘶哑的问道。 “有,但是风险很大。 太子哥哥他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颅内积存了大量的淤血压迫脑神经,才导致他出现这种状况的。 只要把淤血清除,就有恢复的可能。” “清除淤血,脑子里的淤血怎么清除,吃药能清除吗?” 程星晚摇了摇道:“时间太久了,出血量太大,吃药和针灸都没有很大的效果。” “那怎么办,难道要把脑袋打开,把淤血拿出来吗?” 明德帝有些暴躁的低吼道。 程星晚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明德帝自己便提起了开颅。 “陛下英明,正是开颅,只有开颅,才能清除淤血,太子哥哥他才有恢复的可能。” “荒唐,朕从未听说过谁的脑袋开瓢了还能活的,朕宁愿太子就这样傻一辈子,也不愿意让他白白葬送性命。” 不出所料,明德帝根本接受不了这种治疗方式。 “只要做好防护,在无菌的环境中手术,术后照护好,不发生感染,人并不会死。 能在受了这种重伤的情况下还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若不进行手术,淤血堵塞血管,随时会有再次脑出血的可能。 到了那时,他甚至连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即便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淤血留在他脑子里,只会让他的情况持续恶化。 直到后面完全失语,偏瘫乃至全瘫。 我想,若是让太子哥哥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手术,而不是像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鼓起勇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程星晚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开颅后也能活下来,你能有几分把握。” 明德帝听完她说的话后,认真的思忖了片刻。 而后他满怀希冀的看着他,想要从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陛下恕罪,臣女并不能完全保证手术没有风险,若只是我一人,只有不到五成把握。 若有臣女四叔,以及苍梧镇的王大夫协助,有八成把握。” “若手术失败会怎样?” “有三种可能,一是死亡,二是保持现状,三是瘫痪失语。” “就没有别的更保险的办法了吗,雪域莲,对了,就给他吃雪域莲,雪域莲子一定有用的。” 明德帝亲身体会过雪域莲子的作用,他六神无主之下,突然又想起了它,满怀期待的看向程星晚。 却只见她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臣女已经喂他吃过了,雪域莲子可以解毒,修复经脉,但对于这么大面积的淤血起不到作用。” 明德帝颓然的坐回龙椅之上,这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他的目光停留在墨君羿的身上,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样子,这一刻,他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便把你四叔和那个王大夫请来京都吧,朕只有一个要求,手术时我要亲眼旁观。” “这恐怕不行,您若在现场,外面无法抵抗您的龙威,恐怕手术过程中会分心。 况且以太子哥哥目前的身体状况,还远远没达到可以手术的条件。 臣女想请陛下恩准,容臣女带太子哥哥回苍梧镇调养一段时间。 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有他熟悉的人和环境,对于他的病情恢复会有帮助。” “留在京都不行吗?”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才回来,又要离开自己身边。 明德帝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中带着乞求。 “陛下,相信不用我说您都明白,京都并不适合太子哥哥。 且,您也应该不想让大家知道太子哥哥如今状况。 您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明德帝沉默了许久后,深深地叹了一口,他来到墨君羿身边,想要伸手触碰他。 可墨墨君羿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恐的躲到了程星晚的身后。 曾经那么惊才绝绝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番模样。 正如程星晚所说,如果他可以自己选择,他一定会选择那条有可能有去无回的路,而不会让自己这般憋屈的活着。 “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朕希望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还朕一个健康的太子。” “陛下放心,臣女定不负众望。” 程星晚心头涌起狂喜,她没想到明德帝竟真的答应了她的提议,并且如此信赖她。 明德帝本想留墨君羿在皇宫住,可他却粘着程星晚不松手。 无奈之下,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程府静悄悄的,想来大家都已经睡了。 程星晚没有打扰家人,悄悄回了自己院子。 她带着墨君羿进了空间,两人并排躺在寒冰暖玉床上。 若让家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炸毛吧。 没办法,自从她把墨君羿寻回来后,他便寸步不离的粘着她,即便是睡着了,只要她离开,他便马上会醒过来找她。 像极了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 除非是她在给他做治疗时把他扎晕了过去,她才能偷的一会儿空闲时间。 第二日一早,程家人正在吃着早膳。 “吃早饭也不叫我们!”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哐啷当啷—— 瞬间,碗筷掉了一地。 “咳咳咳咳咳——” 正在喝豆浆的锦武被呛的剧烈咳嗽。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欣喜的发现程星晚正笑吟吟的站在长廊下。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那一瞬间,桌上的人纷纷红了眼眶。 “锦安!” “安儿!” 他们争先恐后的朝着墨君羿奔去。 锦武跑在最前面,泪水随风吹落在身后的锦文脸上。 他紧紧的抱着墨君羿,一只手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 “安儿,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慢了两步的锦文锦武也扑了上来,三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墨君羿猝不及防的被他们抬了起来。 第528章 李氏有喜 “囡囡!囡囡!” 墨君羿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挣扎着,朝程星晚伸手求救。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快把八哥放下来,他受了重伤,折腾不得!” 程星晚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冲上去,生怕他们摔着墨君羿。 三人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墨君羿的脸上。 “锦安受了重伤?伤哪了?她的记忆还没恢复吗?” “锦安,你还认得二哥不?” “锦安,三哥,三哥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囡囡,囡囡!” 可墨君羿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拼命挣扎着,向程星晚求救。 “八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伤,你们不要摇晃他,会加重他的病情。\" 三人闻言,面色凝重,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墨君羿放在了地上。 墨君羿刚被解放,便一溜烟的窜到了程星晚后面。 “囡囡,囡囡!” 他面孔惊恐的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三人。 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向大人告状的小孩。 “怎么会这样,锦安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锦武难以置信的看着像傻子一般的人,无法接受他是锦安的事实。 “安儿,我可怜的孩子~” 此时的李氏,早已泪流满面,她拧着手帕,缓缓朝墨君羿靠近。 期盼从他口中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 可现实终究是没让她如愿,墨君羿看他的眼神,陌生且惶恐。 “安儿,我是娘亲啊,乖,到娘亲这里来。” 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囡囡,囡囡。” 可墨君羿却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扯着程星晚的袖子,想要她带他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娘,八哥他现在不记得您。” “他伤的很重吗,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 李氏脸上透露着无尽的哀伤,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一年,两年,三年.......,亦或者往后余生,他都是这个样子。” “三婶!” “三神你怎么了!” “娘!” ...... 程星晚话音刚落,李氏便两眼一翻,软绵绵的晕倒了下去。 幸好锦武和锦皓就站在她身后,在她倒地之前,抱住了她。 程星晚慌忙上前接过她,迅速在她身上扎了几针,才让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兄妹几人将李氏抬回她的床上,程星晚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许久,程星晚微皱着眉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李氏也迟迟没有醒来,墨君羿站在程星晚身后,抓着她的另一只袖子。 程家三兄弟被这突发情况弄得六神无主。 锦武急得不停在房内打转转。 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时间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程星晚将李氏的手放回被子中,贴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怎么样,三婶没事吧?” “没事,我娘身体很好,只是咱们家又要添加新成员了。” 程星晚平静的说道,只是神色看着有些古怪。 “你是说三神有喜了?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你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你怕新来的弟弟跟你争宠?” 锦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程星晚的反应心存疑惑。 程星晚无语的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觉着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我只是担心娘的身体,毕竟我感受到她身上有四个心跳。” “啥玩意儿,四个心跳?你是说三婶怀的是四胞胎?” 锦武震惊的差点跳起来。 “笨,四个心跳,是三胞胎!” 锦文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三胞胎也不得了了,锦谦锦武这俩双胞胎都皮的没边了。 若三婶生下的三胞胎跟他们一样,那可真就有得玩了。”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三叔和三婶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三个皮猴,他们肯定像大哥一样乖。” 锦皓急忙伸手去捂锦武的嘴巴,同时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三婶的孩子一定要像大哥,最不济,像他也行,千万别像那两个小魔头。 只因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只要他们在,家里就鸡飞狗跳,没有一刻安宁。 他实在是怕了,要不是张氏把他们带回了苍梧镇。 他们程家可能要在京都培养出两个纨绔来了。 “娘现在才不过怀孕月余,你们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程星晚倒不担心弟弟调皮,她担心的是李氏的身体。 三胞胎,放在医疗水平先进的21世纪,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它超越了人类极限,孕妇孕后期会承受极大的痛苦,极少能坚持到足月生产的。 况且三胞胎,基本没有顺产的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她坚持不减胎的话,那她生产时,必须剖腹产。 这其实不是最难的,比起开颅手术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 就怕遇上羊水栓塞和大出血。 并且她马上要回苍梧镇了,没办法时刻待在她身边,为她的孕期保驾护航。 原本兴高采烈的程家三兄弟,在听完程星晚一系列的风险科普后,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全都沉默了。 李氏醒来后,便看见三个侄子和自家闺女守在自己床边,目光担忧的看着自己。 她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一想到她又要跟女儿分离了,她的心顿时便沉入谷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娘,你怎么了,你别激动,你怀孕了,最忌情绪波动过大。” 程星晚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变化,抓起她的手腕,感受到 她紊乱的心绪,忙开口劝阻她再胡思乱想。 “什么?怀孕!” 李氏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露惊愕的确认道。 “没错三婶,你怀孕了,而且还是三胞胎。” 锦武这个大嘴巴,永远都藏不住秘密。 “三胞胎?” 李氏诧异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神情有些恍然。 “嗯,确实是三胞胎,您方才晕倒,就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保持好心情,宝宝在肚子里才能平平安安。” 李氏心情有些复杂,之前她和丈夫商量过,他们有囡囡便足够了,并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所以这么些年,她才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三个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 是三皇子满月宴那天晚上回来,得知安儿找到了的消息,他们太高兴了,所以就........ 该不该留下他们,李氏犯了难。 第529章 决定 程泽礼一回到家,便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已经从明德帝那里得知了程星晚和墨君羿回来了的消息。 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直奔程星晚的院子。 府中古怪的气氛,他只当是受墨君羿的影响。 当程星晚告诉他李氏怀孕的消息,他又惊又喜。 晕乎乎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妻俩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他顶着两个熊猫眼上早朝去了。 早朝期间,他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最后实在没办法,请了半天假匆匆回家了。 一回家,他就拉着李氏找到了程星晚。 “囡囡,你跟爹娘说,这三个孩子能不能留?” “娘的身体很健康,孕早期压力不大,但后期我不敢保证,若整个孕期我能陪在娘身边,则问题不大。” “我想了一夜,这三个孩子既然来了,便是咱们的缘分。 娘想留下他们,娘跟你一起回苍梧镇。” 李氏神情坚定的说道。 “禾儿,可是......” “相公,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说了,有咱们闺女在,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泽礼犹豫着,还想再说什么,可李氏没有给他机会。 他只能求助的看向程星 “爹爹放心,有我在娘会没事的。” 见闺女都这么说了,程泽礼只能作罢。 决定留下三个孩子后,三人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我便叫彩衣收拾好行李,明日便跟你回家。” 第二日清早,程星晚把收拾出来的一大堆行李全部收进空间里。 她带着李氏和墨君弈先行出发。 让彩衣和秀娟他们随后自己坐马车回去。 李氏待在空间里,吃着美味可口的食物,每日还会去泳池里泡一泡。 生活别提过得有多惬意,一点孕反都没有。 程星晚带着他们飞飞停停,为了尽快赶回家,这次她没有再骑马,而是骑在大黑身上,直接飞回去。 但她每天要花很长时间给墨君羿做治疗,还要给李氏调理身体,所以本该三天就能到家的,她硬是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刚进入鄞州境内,一片繁荣昌盛,太平盛世的景象便展现在她眼前。 越往平阳县飞,似乎越发繁华。 如今的鄞州郡守,是韩宇,他回京时,正逢薛继上任大理寺少卿,鄞州郡守一职空置,程泽礼便向明德帝推荐了韩宇。 明德帝对韩宇这个人并不算多了解,只往常在关注程泽礼时,偶尔会听到他的名字。 在考教了一番,确定他能胜任鄞州郡守这一职后,明德帝便将刚回京的他又派回了鄞州。 而当初程泽礼以自己的功劳向明德帝求得恩典,要求重查沈京兵当年乡试作弊一案。 而沈京兵也不负众望,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翻阅档案,盘查当事人以及证人,最终证实他确实是被冤枉的。 明德帝大怒,下令将当时那群互相勾结的官员与当事人,全都砍了脑袋。 同时赦免了沈京兵的罪责,恢复了他的功名。 在第二年的乡试中,沈京兵凭实力中举。 后一年又考中贡士,参加殿试后,朝廷派官时,他自请外放逍遥城。 明德帝同意了他的请求,如今他便是逍遥城的城主。 早在他沉冤得雪之前,他便与林月殊两情相悦。 如今他们成亲已有两三年,并且林月殊已于去年诞下一子。 至于平阳县的县令,则还是他们的老熟人袁庆平。 如今的他,紧抱着程家人的金大腿,已经实现了名利财富双丰收。 他本早该往上升了,但他比较聪明,换个地方,能升官,但却在没有这平阳县的一个小小的县令当的舒服了。 别看他现在官小,隔壁几个郡县,比他官大的那些人,还要排着队求他办事呢。 得知鄞州是赐给平阳郡主的封地后,他第一时间便写了一封信去给她,言明他想继续留在平阳县,让她跟上面的人说说,别把他往别处调。 袁庆平这个人,虽不能说能力有多强,但他对待百姓确实还不赖。 起码他不贪,疫情那年,他也没像别人一样逃跑,反而亲自组织百姓抗疫。 这一点,赢得了她的好感。 这么些年过去,他对程家村也多有照顾,为程家的产业发展行了很多方便,勉强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 对于这种小请求,程星晚自然答应的很痛快。 自她当了郡主以来,鄞州郡的税收便都进了她的口袋。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天文数字。 她并没有将钱都揣自己口袋里。 而是大公无私的拿出来,设立了一个基金会。 她打算从南至北,在每一个大兖的每一个村子都修建一个村学,聘请夫子,为贫苦百姓家的孩子提供读书的机会。 同时另外分一笔钱出来,建慈善堂,专门收留那些流落街头,没有父母的孤儿,在抚养他们长大的过程中,还传授他们知识和技能。 这两大善举一经提出,获得了明德帝的大加赞赏。 为表支持,他还拨出一批人,专供她驱使。 对外,程行晚是以鄞州的名义去做这些。 但百姓们不傻,他们知道鄞州是平阳郡主的封地。 一时之间,无数受益人对她感恩戴德,甚至不少人家在家里给她立了长生禄位。 这一举也使得程星晚收获了源源不断的功德,空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回到苍梧镇时,程星晚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直接飞回了山谷。 “唳!” 多年没有回来的大黑飞到龙头山上方时,十分激动的高声啼叫了一声。 “嗷呜!” 正在山上穿梭嬉戏的大黄和小虎它们闻言,兴奋的仰天长啸。 脚刚踩到实地,程星晚便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远远便看见,仿佛发生了兽潮一般,一大群猛兽从四面八方涌了下来。 猛兽们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留守山谷里的那些老人的注意的。 他们先是疑惑,为何平日里温顺无比的大黄它们会突然暴动。 直到看到天上的小黑点逐渐变得清晰,才想起一个可能。 遂面露狂喜,迈着灵活的老腿,朝着程三福家跑去。 第530章 神秘人 八十多岁的老族长是越活越年轻了。 跑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速度快的很。 平日里他和一帮子年纪大的老人,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轻易是不下山的。 山下虽然生活方便,但过于嘈杂,他们这些老家伙们还是更喜欢山谷里的清闲。 回到了家里,程星晚把李氏和墨君羿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带着兴高采烈的大黄小虎它们迎了出去。 远远的,老族长们便看见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立于庭院之中。 “囡囡,你是囡囡吧?” 记忆中的囡囡,还是那个一个娇憨的小女娃,几年不见,完全变了样,老族长有些不敢认。 “祖祖,是我,囡囡回来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老人,程星晚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兴许是在外漂泊太久了,终于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看见亲切的长辈,有了依赖,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祖祖这些年啊,可是日日盼着你回来呢。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老族长满眼期盼的看着她,程星晚上前搀着他往里走。 “这次回来会住好久,不仅我回来了,我娘和我八哥也回来了。” 这时,李氏追着刚醒来,吵着闹着要找程星晚的墨君羿出来了。 见老族长同程星晚在院子里说话,赶忙打招呼道:“六爷爷,多年未见,您老可还安好?” “好!好!好!泽礼媳妇,你怎这时候回来了,泽礼没跟你一起回来?” “祖祖,情况有些特殊,进屋坐吧,我稍后再跟你说。” 院子里风大,大黄它们转来转去的,程星晚生怕它们没轻没重的,会绊倒李氏,便想着先让大家先进屋里坐着说。 “囡囡,囡囡!” 这时,墨君羿见她扶着一个老头子,不乐意了,走过来,挤在他们中间,抓着程星晚的袖子,使劲摇晃着她。 “八哥,别闹,这是老族长,你得叫祖祖。” 程星晚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耐心安抚着他。 “这是........锦安?” 老族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痴儿,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他是墨君羿的这件事。 “是~” 这个问题,她每回答一次,就心痛一次。 “只听闻你们去天山出了事故,却不想锦安竟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没关系,这孩子两岁便跟咱们来了这山谷。 咱们能把他养大,就还能再把他养一遍,他忘了的事情,我们都带着他重新做一遍,他不会的,我们手把手,一字一句的教。 我相信,他总会有好起来的那天的。” 老族长满眼心疼的看着墨君羿,想要伸手摸摸他,却被他一巴掌给拍开了。 “嗯,会的!” 程星晚听到老族长这一番话,很感动。 很快,村里其他老人便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他们围着几人嘘寒问暖,同时也对墨君羿的现状唏嘘不已。 张氏和程老头得知他们回来了的消息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两位老人一看到程星晚,便抱着她又哭又笑。 在看到墨君羿的情况,紧接着又听到李氏怀了三胞胎时,一时之间是悲喜交加。 众人聊了许久,夜色渐深。 程星晚送老人们先行回家,毕竟他们年纪大了,不宜过度劳累。 待老人们离开后,程星晚将张氏和程老头拉到房间,详细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墨君羿的病情。 张氏和程老头听后,既心疼又无措。 不过好在经过他们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墨君羿已经不再像最初回来时那般排斥他们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年就过去了。 这半年时间里,程星晚一直陪着墨君羿待在山谷里。 经常带着他同大黄他们一起在山林间追逐嬉戏。 墨君羿从最初的非常排斥它们,到现在可以和它们一起玩了。 甚至他已经可以独自坐在大黑背上,在天上飞了。 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村里的人会很耐心的教他,尽管很多东西,教过他千百遍,转头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可大伙儿还是不厌其烦的,对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此时的李氏也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自打她怀孕五个月起,肚子就像吹起一般,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她如今的她肚大如箩,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了。 她还特别嗜睡,一天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空间里睡觉。 好在空间里有灵泉泳池,可以最大限度的帮她缓解疲劳。 为了照顾他们,张氏和程老头也极少往山下跑了。 她要亲自看着李氏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放心。 程老四也收到了程星晚的消息,已经从北漠国开始往家里赶了。 这段时间,程星晚真的很忙,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帮李氏检查身体状况,给三胞胎做胎心监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光这个便要耗费她大半时间。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李氏,生怕有半点闪失。 随着她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她的心情也越发焦躁。 空闲时间,她还要抽空拿小兔子,小动物们为开颅手术和剖腹产手术做训练。 经过上千次的练习,她终于掌握了手术的要领。 那些实验的动物,从最初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到现在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没人知道在这中间,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好在墨君羿的身体,在经过村里长辈们的投喂后,终于恢复了正常身材。 经过检查后,他身体的各项指标也达到了手术标准。 程星晚打算在李氏生产前,先给他进行手术。 因为她担心等三胞胎出生后,会有别的状况发生,到时候,她忙碌起来,就会无暇顾及他。 程老四回来后,听说他要给墨君羿做开颅手术,被她的胆子大给惊住了。 不过在亲眼看过程星晚给一只猴子做过手术,并且那只猴子成功活了下来后,他便稍微有了一点信心。 王大夫是知道墨君羿的真实身份的。 听到手术对象是他,他吓得差点打了退堂鼓。 好在最后经过程老四的劝说后,出于对医术的追求,他最终答应了。 手术时间定在三天后,就在苍梧镇程记医馆内进行。 那里早已布置好了一个手术室。 程星晚没有告诉他们俩人的是,这一场手术,会在一个神秘人的旁观下进行。 第531章 手术成功 手术前一天,程家来了一个姓黄的富商。 富商非常低调,身边只一个老仆陪着。 可奇怪的是身为户部尚书的程泽礼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回家来 。 程家村上至老族长,下至刚懂事的幼儿,都对这个富商表现的非常尊敬。 手术前一晚,富商暂住的院子里,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气氛非常的沉重,空气中透露着一丝紧张。 此时程星晚和程泽礼父女二人以及墨君羿都在屋内。 化名为黄老爷的明德帝看着快一年不见,圆润健康了不少的墨君羿,欣慰不已。 “羿儿,快坐到为父身边来!” 仿佛出来这一趟,他真的成了一名普通的父亲,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墨君羿有些局促的看了看程星晚,见她点头,便一点一点的往他身边挪了过去。 “父皇~” 声音细若蚊鸣。 “哎!好孩子,真乖!” 他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见他躲开,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 随即他向程星晚招手道:“平阳,你也到朕的身边来。” 程星晚闻言走了过去。 明德帝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说道:“坐!” “谢陛下!” 程星晚也没有客气,拉着墨君羿一起坐下了。 “平阳,别的话我也不多啰嗦了,听到你传信说羿儿可以手术了,我便匆匆赶了过来。 这一年来,你把羿儿照顾的这般好,辛苦你了。” “陛下言重了,太子哥哥他很听话,臣女并不辛苦。 陛下是担心太子哥哥的手术能不成功吧,您放心,如今太子哥哥的身体已经恢复到非常健康的状态,臣女这一年也一直在练习这项手术,并且在此之前已经帮三个有相同症状的病人做过同等手术,并且他们现在已经康复了。 对于这一场手术,臣女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对于明德帝在担心什么,她心里非常清楚,所以并不等他开口问,便主动开口打消他的疑虑。 最近几个月,她确实让人在去找来了跟程泽礼有相似症状的三个病人。 在取得他们家人同意后,给他们做了开颅手术。 在空间里拿小动物实验过千百次的她,起初在面对真正的病人时,难免会有些紧张。 好在进入手术状态后,她调整好了心态,沉浸于手术之中。 找到病灶并且移除,手术取得圆满成功。 这事他跟三个病人家属签了保密协议,并没有对外传。 毕竟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治疗手段的。 万一引起恐慌,把她当怪物给烧死了,那她岂不是冤死。 明德帝听到她已经成功做了三个这种手术后,悬着的心顿时便放下来一半。 “好,好孩子,辛苦你了,如此,朕便可以放心的把羿儿交给你了,等羿儿手术成功后,朕定当大大的嘉奖于你!” 夜里,墨君羿便被要求禁水禁食。 第二日一早,程星晚分别给了程老四和王大夫一颗小药丸,让他们服下。 不用问,光闻味道两人便知道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果然,服下之后,两人瞬间便觉得昨晚因为紧张没有睡好而昏沉的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明。 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盈了起来,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好东西呀囡囡,还有吗?” 程老四的眼里闪烁的光芒,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早知道这药丸这般好,方才就不该看也不看,一口全吞了。 “有,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们今天手术好好表现,等手术成功后,我再一人给你们十颗。” 这药丸可是她用雪域莲的莲藕和莲子,加上灵泉水以及空间内无数珍贵药材制成的。 其滋补效果,堪称逆天。 “放心吧,这场手术绝对会成功的。” 三人加油打气后,便开始全副武装,穿戴好手术服。 那边墨君羿已经被率先打了麻醉药,此时正在毫无知觉的酣睡。 原本明德帝要求要进手术室旁观的,但在程星晚的劝说下,为了不妨碍他们,他没有再坚持。 目送着四人进入手术室,手术室外,明德帝和江得禄,以及程家村众人,包括老族长都下山来亲自守在手术室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伙儿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无比的焦灼。 明德帝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医馆内转来转去。 现场气氛极其压抑,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点燃了火药桶。 大概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终于,手术室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程老四和王大夫面色有些苍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却不见程星晚和墨君羿的身影。 “怎么样老四,手术成功了吗,囡囡和安儿呢?” 张氏第一个箭步上前,紧张的问道。 程老四有些虚脱的点了点头道:“大家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安儿刚做完手术,需要在里面的无菌病房休养到他度过危险期才可以出来,囡囡在里面陪着他。” “这么说,羿儿他脑子里的淤血已经拿掉了,他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是也不是?” 明德帝顾不得尊卑,急切的上前揪着程老四的袖子,着急的询问道。 为了防止程老四和王大夫知道明德帝的身份后在手术过程中会有心理压力,所以程星晚并没有让他们见到明德帝。 程老四皱着眉头看向揪着自己的人,这一看,才发觉对方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神色大变。 “草民见过.........!” “老四,这位是跟咱们的大合作商,黄老爷。” 程泽礼急忙出言阻止了他。 这时,一旁刚换过气的王大夫也被他们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他目光在黄老爷的脸上打量了几眼,只觉得他看着怪眼熟的,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必多礼,你告诉我,手术成功是不是就意味着羿儿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具体还要看他醒来后的情况。 只有等他度过三天危险期,手术才算真正的成功。” “那朕.......咳咳咳......我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第532章 醒来 见明德帝想要进去探望病人,程老四有些为难,理论上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因为病人现在还在危险期,要最大限度的处在无菌环境之中。 但他也没有直接拒绝,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黄老爷稍等片刻,容在下去跟郡主请示一下。” 得到明德帝的允许后,他转身进入手术室,轻轻叩响里间危重病房的门。 “囡囡,能听到吗,黄老爷他想进来看看锦安........” 正在空间里守在病床前监测墨君羿生命体征的程星晚闻言,意念一动,出现在危重病房内。 “给他穿好防护服,仔细消毒后带进来吧。” 半个时辰后,全副武装,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的明德帝出现在了危重病房内。 看着整个脑袋被缠满绷带的墨君羿,他心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仿佛呼吸声稍大一点,就会打扰到他似的。 但他还是冲程星晚微微颔首道:“平阳,辛苦你了!” 尽管程星晚的小脸被口罩蒙着,但依旧能从她眼里看出疲态,她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已。 她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却没有离开墨君羿身上,她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脉搏上,生怕会有什么闪失。 虽人还未醒来,但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明德帝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在里面待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便依依不舍的出来了,仿佛离开的不是病房,而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一离开,程星晚便又带着墨君羿进空间去了。 她能感受到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但仍然不敢大意。 空间里不是没有消炎药水,但她觉得这东西弊大于利,所以便没有用。 想着靠他自身的免疫力在灵泉水和雪域莲的加持下,自然恢复。 空间外,人们心情忐忑的等待了三天,却仿佛过去了好几年之久。 这三天里,除了吃饭睡觉,明德帝大多时间都守在手术室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程家众人也跟着大眼瞪小眼的守着,整个手术室外气氛紧张而凝重。 明德帝本就焦灼的心,在看到他们后更是烦躁了几分,仿佛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急于挣脱束缚。 遂打发他们该干啥干啥去,只留下程老头三兄弟作陪。 第三日,收到宫里来信,江得禄看完信的内容后,瞄了一眼明德帝的神色,欲言又止,仿佛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让他难受极了。 信里说,怀孕四月有余的云嫔在去甘泉宫,探望薛贵妃和三皇子时,突发小产。 怀疑是薛贵妃在她喝的茶水里下毒导致的。 现如今这件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发了薛闫两家的矛盾。 薛贵妃恃宠而骄,排除异己的流言,犹如瘟疫一般,迅速在京都蔓延。 甚至达到了失控的状态。 大臣们想要让明德帝尽快回京主持大局,已经在暗中派出人查探他们的去向了。 明德帝见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知不是什么好消息。 “拿来!” 他伸手接过那个纸条,拧着眉头看完后,又随手丢回给了他。 冷冷的啐道:“一群废物,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解决不了,朕养着他们有何用!” 说完,他继续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江得禄有些拿不定他话里的意思,又不知该怎么回信。 如今的明德帝,就像一根炮仗,一点就着。 他实在不想做那个点火的人,可又不能对这封信视而不见,万一日后陛下和宫妃们追究起来,他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炮灰。 就在他硬着头皮要,期期艾艾的想要再说什么时。 吱呀——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那一瞬间,明德帝的眼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一把推开碍事的江得禄,快步迎了上去。 便看见程星晚满脸喜意的推着病床上的墨君羿出来。 明德帝见病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眼,脸上的狂喜瞬间便落下来一半,他翕动着嘴巴,犹疑不定的看向程星晚。 “羿儿他.........” “陛......黄老爷放心,八哥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方才他已经苏醒过来一次了,但他刚醒,精神还不是很好,没说几句话又睡着了。 如今他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程星晚话音刚落,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都闪着狂人一样的光,他们一拥而上。 看着病床上酣然入睡的墨君羿,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不少人悄悄背过脸,红了眼眶。 墨君羿被转入普通病房,得知消息的程家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终于,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下,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动,被握在明德帝掌心里的手也动了动。 倏忽,他猛地睁开眼,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他挣扎着要起身,口中大呼:“囡囡,别怕,八哥来救你了!”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时分,又回到了五年前,坠崖的那一刻。 第533章 李氏早产 程醒晚听到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心头巨震。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墨君羿的手背上,她声音嘶哑的应道:“八哥,我在这呢,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已经回到家里了。” 墨君羿循声扭头看向床边拉着自己手的少女,有些不敢置信他一觉醒来,那个小豆丁怎么就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羿儿,你终于醒了,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虽然墨君羿的眼神依旧有些迷茫,但能看出,与手术之前的痴傻空白还是有区别的。 明德帝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他有没有恢复正常了。 墨君羿转过头看向抓着他另一只手的人。 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父皇~” “哎!哎!好孩子!” 明德帝听到这一声呼唤,不知不觉湿了眼眶,他哽咽着拍了拍墨君羿的手背。 笑着仰起头,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感受到他的变化,程家众人欣喜若狂,他们彻底坐不住了,纷纷涌上前。 程老头拉着张氏好不容易挤到程醒晚身后,满眼期待的看向墨君羿。 “爷,奶!”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墨君羿便已经叫出了那声久违的称呼。 “哎!哎,好安儿,太好了,你真的好起来了!” 程老头和张氏没有明德帝那么多顾忌。 他俩当众抹起了眼泪来。 见着这一幕,其他人也受到感染,顿时,在场的众人纷纷激动的喜极而泣。 这时,程泽礼扶着大腹便便的李氏过来。 人群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 进入孕晚期后,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如今双下肢已经严重水肿,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 这几日程星晚一直守在墨君羿身边,无暇顾及她。 导致这种情况越发严重,她已经行动不便,卧床好几天了。 方才墨君羿苏醒的消息一传到她的耳里,她便不顾阻拦,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 远远的,墨君羿便看见了他们夫妻俩,见她行动不便,欲要起身,却被程星晚按住了。 “八哥,你才醒,不宜乱动,躺好,我去扶娘!” 用不着程星晚动手,村里其它婶子伯娘便已经眼疾手快的上前帮忙搀扶了。 “安儿~” 人还未到近前,李氏便已望眼欲穿。 墨君羿在明德帝和程星晚的帮助下,依靠着枕头半坐了起来。 “爹,娘!” 喊完,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明德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都在他们母子三人身上,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哎!安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李氏眼里闪烁着光芒,脸上情不自禁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因为过于激动,她还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突然,她神色大变,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 “囡囡!快来.......,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随即,她低头看向下身,一股水流正顺着裙摆淌到地上。 “什么,这就要生了,还没到时间呢!” 张氏闻言,瞬间便慌了神。 忙求助似的看向程星晚。 “别慌,派人去通知四叔和王爷爷过来帮我。 奶,你和两个婶娘去给我娘准备小孩子用的包被和衣裳。 爹,你跟我一起,把娘扶进手术室!” 话音刚落,人群一哄而散,都各自忙碌开来。 只留下几个长辈皱着眉头,神情担忧的开始又一轮的等待。 这下终于没有人跟自己抢儿子的注意力了,明德帝悄咪咪的坐回了墨君羿的床边。 情况紧急,王大夫几乎是被村里的壮小伙们给生扛了过来。 这一路上,颠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气还没喘匀,便惊喜的发现了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墨君羿。 紧接着,他对着黄老爷那一句“父皇!”吓得他脚底一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难怪他之前见他觉得有点眼熟,原来他竟然是当今圣上。 也不怪他认不出来,他从太医院辞官时,明德帝才十三四岁,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着急忙慌的跪下行礼。 “平身,情况紧急,不必多礼,快进去辅助郡主,务必要确保程夫人母子平安!” 明德帝自然是知晓他的身份的,但眼下不是闲谈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催促他进手术室。 “是!” 王大夫强压下心头的波涛巨浪,动作敏捷的从地上爬起,匆匆进了手术室。 李氏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的躺在手术室里,疼的连头发丝都已经挂上了汗珠。 腹中的孩子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宫缩带来的剧烈疼痛,比之十三年前更甚。 比生产带来的疼痛更可怕的是对于这次生产可能带来的后果的恐惧。 尽管她已经咬紧了牙关,可痛呼声还是控制不住的从她的喉间传出来。 程泽礼满眼心疼的陪在她身边,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不停的给她擦汗。 程星晚和程泽礼则在有条不紊的准备手术要用的东西。 其实手术包之类的,她之前早有准备,现在不过是在对手术室消毒。 以及根据她的身高体重,配比麻醉药。 等王大夫穿戴好进来时。 程星晚已经在给李氏注射麻药了。 手术依旧是由程星晚操刀。 程老四和王大夫,一个负责递工具,一个负责擦汗。 剖腹取子这样的手术,他们已经在动物身上操刀过无数次了。 但给人做这种手术,还是第一次。 亲眼目睹剖腹七层,除了程星晚和李氏,其余三个男人情绪波动都有些大。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平复心情,三胞胎的老大,便已经从李氏的肚皮间探出了小脑袋。 程星晚麻溜的将他抱出来,拎着小脚,在他的小小脚底板弹了一下。 “哇哇哇哇哇......!” 小家伙嘹亮的哭声瞬间便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程星晚利落的剪断他与母体相连的脐带,随后迅速递给了一旁的程老四。 程老四接过孩子后,放在秤上秤了一下。 “老大,男孩,四斤六两,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随后他给孩子擦去身上的血水,穿好衣服,裹好包被,放在了一旁的婴儿床上。 这边刚做完这些,那边小老二也被抱出来了。 “老二,男孩,四斤五两,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麻药只麻痹下半身,李氏全程都是清醒着的。 他扭头看向婴儿车上两个小小的娃儿,心里无比的满足。 忙催促身旁傻眼似的程泽礼过去陪陪孩子。 程泽礼在李氏额头印下一吻。 同手同脚的挪到两台婴儿床身边,轻声哄着还在哇哇大哭的两个小家伙。 “宝宝乖,不哭了,我是你们的爹爹!” 奇迹般的,两个孩子竟真的停下了哭声。 这边程泽礼满眼慈爱的哄着两个孩子,那边小老三却好像出状况了。 第534章 剖腹取子 前两个孩子都很顺利的出来了,小老三却好像在跟姐姐捉迷藏。 程星晚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卡在胸腔位置了。 这位置这么刁钻,要是顺产,李氏绝对逃不出这道鬼门关。 她费了好大劲,伸手进去,才摸到他的小胳膊小腿。 小老三的胎盘后置,且没有自然脱落。 程星晚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他掏了出来,又手动剥离了胎盘。 当小老三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时,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家伙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丑的很。 最主要的是,兴许是在腹中生长空间受限,导致他发育缓慢,他竟只有小老鼠般大小。 程星晚有些心惊胆颤弹了弹他的脚底板。 “哦啊~,哦啊~.......” 好在他哭了出来,虽然哭声细弱的跟小猫崽子似的。 程星晚将他交给程老四后,迅速清理残留在李氏子宫内的胎盘和血水。 然后逼迫自己沉下心来,专心开始一层一层的缝合伤口。 “老三,男孩,两斤一两,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听到小老三的体重,手术台上的李氏突然情绪剧烈波动。 她极力扭头看向孩子的方向,想要确定小老三没事。 “娘亲,放心,小老三只是体重轻了点,其它都健康的很,您安心躺着,待会儿就能看见他了。” 程星晚心里又何尝不担心,这孩子体重太轻了,她担心他在腹中有没有缺氧,她必须尽快结束手术,将他带进空间的保温箱里,吸上氧气。 即便着急,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先稳住李氏。 好在李氏在她的安抚下,稍稍放心了些。 程老四给小老三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水后,便让程泽礼坐下,让他解开衣裳,把小老三放在他的胸膛上。 唯今之计,只能用这种袋鼠疗法,给小老三保温了。 手术很快完成,程老四和王大夫也累得不轻。 程星晚让他们先出去跟大家说明情况,并且不要让人进来手术室。 等他们出去后,她意念一动,一家六口便出现在了空间内。 她让程泽礼守着李氏,她则将三个孩子放进了保温箱里,戴上氧气,上了生命监测仪器。 并且逐个给他们做了全身检查。 好在老大老二检查后非常健康,各方面的发育都达到了足月孩子的标准。 至于小老三,很遗憾,他确实比不上两个哥哥。 身体内各项器官发育相对来说,还不成熟,喉管发育不全。 不会吮吸吞咽,喂养困难。 担心李氏知道小老三的情况后,会影响情绪,程星晚便打算先瞒着他们。 等确定李氏麻醉清醒,没有生命危险了后,她喂她吃下一颗她特制雪莲丸。带着他们和两个弟弟出了空间。 至于小老三,还不能离开保温箱。 张氏等人已经从程老四的口中得知了李氏和三个孩子的情况。 此时他们既兴奋又紧张的等候在手术室外面。 就连明德帝都没有离开,一则他想陪着墨君羿一起等。 二则,他也想亲眼见证这个空前绝后的剖腹取子,三胞胎奇迹。 第535章 三皇子中毒 虽说没能马上见到小老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缺憾。 但已知他平安无事后,大伙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今日是真正意义上的双喜临门。 李氏顺利诞下三胞胎,母子均安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传遍了苍梧镇的大街小巷。 不仅仅是程家村的人高兴,整个镇子的人都对此事津津乐道。 不少亲近的人家,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来了。 要说这三孩子如今最不缺的是什么,当然是小衣裳,小虎头帽子,虎头鞋子了。 早在大伙儿知道李氏怀了三胞胎后,便暗搓搓的开始为他们亲手缝制这些饱含着他们无限祝福的小玩意儿了。 如今程家人最不缺的就是珠宝钱财,新奇的东西他们也送不了。 只能送这些能寄托自己心意的东西了。 对于这样的礼物,程家人自然是来者不拒,没有什么会比真诚更可贵。 如今墨君羿醒了,明德帝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他心里仍旧有些不踏实,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甚至还让人搬了一张床摆在墨君羿的病床边,亲自守着他。 几天的陪伴下来,父子俩的感情迅速升温,比之五年前更甚。 想必是从明德帝千里迢迢亲自从京都赶来陪伴他手术的行动中,感受到了皇家父子之间难得的父爱亲情。 亦或者是因为这些年下落不明,让他担心了,感到愧疚。 墨君羿明显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这次醒来,他的记忆停留在天山坠崖那一刻,对于这中间五年的经历,一无所知。 这其实是程星晚故意为之的。 对于他这般骄傲的人来说,这几年的经历无疑是不堪的,她自作主张的剔除了这中间五年的记忆。 并且让所有知情人自觉忘掉这段记忆,不许在他面前或者外人面前提起。 其实程家村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之前他们一直待在山谷里,有人回去,她便将他送进空间里,轻易不让他出来见人。 还是因为不想暴露山谷的存在,不得已将手术安排在镇子上,手术结束后,直到他醒来,村子里其他人才知道那个从小在他们村子长大的太子回来了。 同时也没再刻意隐瞒明德帝的身份。 很快,明德帝在程家村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一时之间,苍梧镇车水马龙。 那些达官显贵和文人学子,纷纷借着前来恭贺程尚书喜得贵子的由头,登堂入室。 想要碰碰运气,找机会在明德帝跟前露露脸,刷刷存在感,兴许能够得到赏识,平步青云。 自打墨君羿醒来后,明德帝的心情那叫一个晴空万里。 对于他们这些人,也并没有全都扫地出门,还是挑着找了几个到面前问话的。 程星晚每日都会抽空带墨君羿进空间去泡灵泉水,也给他服用了雪莲丸。 在她的精心护理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三日后,便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而空间内的小老三却进步有点慢。 他每顿的奶量只有三毫升。 即便是这么一点点奶,也要耗费极长的时间去喂他。 起初李氏并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直到后面她亲眼见到小老三,心疼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月子里最忌掉眼泪,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程星晚答应每天带她进空间,对小老三进行袋鼠疗法。 这种疗法还是有效果的,兴许是感受到了娘亲的温暖,小老三每一天都能看到进步。 奶量也在逐日增加。 京都那边大臣们也得知了明德帝在苍梧镇的消息。 催他回京主持大局的信一封接着一封。 明德帝硬是顶住压力,留在苍梧镇又陪了墨君羿半个月。 期间他还去了一趟逍遥城,亲眼看到了那里蓬勃发展,欣欣向荣的景象。 直到传来三皇子中毒的消息,他才在墨君羿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带着十几车特产踏上了回京之路。 他原本想带着墨君羿一起回去的,但考虑到他还没完全痊愈,便只能作罢。 让他到时候随着程泽礼一起回京。 因着心情好,同时也算是对程家人的另一种嘉赏,他给程泽礼放了三个月的假。 让他好好在家陪陪家人。 回到京都后,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三皇子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后宫妃子嫉妒薛贵妃。 以三皇子奶娘的家人性命威胁,让她给他下毒。 小皇被喂了毒药后便陷入了沉睡。 那奶娘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便自觉上吊自杀了。 好在薛贵妃手上有程星晚给她的雪莲丸,发觉到三皇子中毒的第一时间,就刮了一点药粉兑水给他喂了下去。 雪莲丸一出,天下毒药无处遁形,小皇子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第536章 小白助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孩子就满月了。 小老三争气,在程星晚的精心照顾下,他终于学会了喝奶。 体重也终于长到了四斤,可以出保温箱了。 这一个月来,光那些交好人家送来的贺礼便堆满了三个屋子。 经过大家商量,他们准备大办这场满月宴。 直接办三天的流水席,款待每一位诚心来祝贺他们的人。 此消息一出,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虽然如今镇子上的人全都不缺吃穿,但这样的盛事千载难逢,每一个人都对此充满了期待。 满月宴前三天,苍梧镇乃至平阳县都变得无比拥挤。 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程家门庭若市,宾客盈门。 如今的程泽礼已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他自身官居二品,手握着国库的钥匙。 就光是明德帝对他独一份的恩宠,便能够让外人趋之若鹜了。 所以这次满月宴,有不少不请自来的邻近郡县的达官显贵。 不管有没有交情,人家既然来了,他们自然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所以这几天,程泽礼一直在迎来送往,忙得飞起。 程家其他人也同样在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连喝口水,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吵闹的很,三个孩子时常被吵闹声惊醒。 程星晚见此情景,自觉的把照顾三个孩子和李氏的重任接了过来。 她直接带着他们进了空间。 如今基本已经痊愈了的墨君羿也整日待在空间里。 他头上做手术留下的伤疤只剩下浅浅的一道淡粉色,不仔细看,已经注意不到了。 见着程星晚和李氏进来,他从泳池里爬起来,帮着一起哄孩子。 三个孩子已经取了名字了。 分别是锦年,锦淮,锦泰。 锦年和锦淮两个小家伙,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喂养,就像吃了膨胀剂一般,一天一个样。 如今已经是九斤,十斤的小肉团子了。 只有锦泰还是一副皮包骨,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过好在也长开了一点,不像刚出生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的模样了。 程星晚将他们放在寒冰暖玉床上。 这张床极大,即便是十个人也能躺下。 刚放到床上,方才还闹腾的三个娃,瞬间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没一会儿,纷纷惬意的酣睡起来。 见他们睡得香,李氏也在不停的打着哈欠,程星晚便拉着墨君羿出去了。 随着空间的不断升级,当初那条蜿蜒的小溪流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河。 河两边长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朵。 无数小动物在花丛中追逐嬉戏。 难得有时间停下来欣赏这一幅美景,长时间的压力在这一刻释放。 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墨君羿,突然感慨道:“要是往后的日子都能如今日这般悠闲便好了!” 墨君羿闻言,突然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目视远方道:“囡囡所期盼的,亦是我心之所向。” 不知为何,在他紧扣着她的手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仔细看,会发现她从脖子到脸颊都变得粉红。 无论是从医学上,还是书上的理论知识,她都知道,这代表着自己对眼前这人心动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竟然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如此有悖人伦的想法。 想到这,她脸上的红温瞬间便褪去,她挣扎着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想要立即逃离他身边。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边的人同样耳尖红得似要滴血。 在她抽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看了看自己湿润的掌心,心中怅然若失。 “啊!” 突然,才跑出两步的程星晚传来一声惊叫。 原来是小白这家伙发现他们在这里,躲在草丛后准备捉弄他们。 程星晚没有注意到,被它突然跳出来扑倒了。 眼看要摔倒在地了,墨君羿飞奔过去,迅速接住他。 结果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两个人抱作一团,顺着草地的斜坡,一路翻滚到了河边的花丛里才停下来。 在停下来的那一刻,两人的嘴就这么巧的贴在了一起。 程星晚在上,墨君羿在下,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大眼瞪小眼。 “呦呦.......!” 好一会儿,才在小白疯狂的嘲笑声中醒过神来。 这个罪魁祸首,害他们摔跤,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歉疚。 自己看热闹还嫌不够,竟还把大黑二黑他们也唤了过来。 程星晚在一众小动物们的嘲笑声中,脸皮瞬间爆红。 尤其现在这个羞耻的姿势,让她恨不能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她慌手慌脚的松开墨君羿,爬了起来。 顾不上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在几十双眼睛的揶揄下,落荒而逃。 等她跑远了后,墨君羿犹还躺在地上,似乎在回味着方才的美妙感觉。 小白的啵嘚啵的走到他跟前,打了两个响鼻,斜睨着他。 似乎在嘲笑他不行。 墨君羿才刚得了它的助攻,自然不会介意它的这点小小的挑衅。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看着少女仓惶逃走的背影。 “干得好,小白!” 第537章 韩宇的心思 之后的几天,程星晚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墨君羿。 很多时候,他在空间里,她便躲到空间外。 他出了空间,她便又躲到空间里面去。 有时墨君羿想跟她说什么,刚对上视线,她便跑没影了。 俩人进入了一种奇怪尴尬的状态之中。 程家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三个孩子满月这一天。 整个苍梧镇的大街上都摆满了桌凳。 光是做饭的厨师们便不下千名。 他们像一条长龙一般,沿街架起锅灶。 被安排传菜收盘子的人们像蜜蜂一样,穿梭于每一张饭桌之间。 虽是流水席,可食物却并不粗糙。 每一道菜都分量十足,色香味俱全。 早早的,大厨们便已经忙碌起来了,光是长龙一般的厨师队伍,便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大厨们或猛火爆炒,或小火慢炖,或精心煎炸。 麻辣鲜香,各类食物浓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勾得早早占座等着敞开肚皮大快朵颐的人们口水直流。 比起这里来,程家大院更是热闹。 早在昨日,身为鄞州郡守的韩宇便已经赶回来了。 尽管他如今大小也是个三品官了。 但他待程家村的人依旧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回到这里,就如同回自己家里。 程泽礼也不跟他客气,把他当自己兄弟使唤。 这不,正忙着帮他接待客人呢。 那些带着目的来的达官显贵们,见来此不仅能见着尚书大人,还能得到郡守大人的亲自接待,无不喜出望外。 不少人得知消息,纷纷派人回家通知家里尚未婚嫁的小姐打扮好,抓紧赶过来。 韩宇年纪轻轻,官居三品。 风度翩翩,尚未婚配,洁身自好,政绩优秀,风评极好。 上头既没有父母长辈,也无拖后腿的兄弟姐妹。 更可贵的是,他还与程家人关系亲厚。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再给他几年,官拜宰相,也并不是没可能。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再也没有比他更理想的如意郎君了。 这条件,莫说寻常女子,就是那些京都名门望族也有不少动心的。 放别人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放到他这里却反过来了。 媒婆都快把他家的门槛踩烂了,他却让她们全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程家大院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韩宇一边热情地招待着客人,一边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出现,可直到宴席开始,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韩宇不禁有些失落,他端起酒杯,在一众显贵们的奉承下,一饮而尽。 他酒量不太好,只两三杯便已眼神迷离。 觥筹交错间,他好像看见了那道倩影正朝他走来。 他贪婪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儿,也只有借着酒意,他才敢正视自己龌龊的心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在他最狼狈最绝望之时,她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自己生命中。 那一句,“我相信你不是小偷!”拯救了他的人生。 可他现在却觉得她当初说错了,他确实是小偷。 他像一个小偷一样,躲在阴暗处,窥探着不属于他的美好。 他觉得自己愧对于程家人,愧对于把他当亲弟弟的程泽礼。 他无颜面对他们。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离他们远点,不要得寸进尺,可每当他回到这里,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她。 这些年,程星晚一直奔波在外,寻找下落不明的太子。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的把她从心里移出去。 可思念却像疯长的藤蔓一般,紧紧的捆绑着他的真心。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他便迫不及待的丢下手头的政务,赶过来了。 “韩叔叔,你喝醉了!” 一句“韩叔叔”把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大她十五岁,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韩宇拍了拍自己滚烫的红脸,想让自己清醒点,只见程星晚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笑容如花般绽放。 她走到韩宇身边,递过一碗由醒酒丸融成的醒酒汤道:“爹爹让我来给你送醒酒汤!” 韩宇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他手有些晃的接过那碗汤一饮而尽,醒酒汤下肚,他的眼神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程星晚,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笑着说道:“谢谢囡囡,我好多了,这里人多吵闹,你还是回院子里吧。” 程星晚出现的那一刻,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就像八月十五高悬在夜空中的圆月,耀眼夺目,却又遥不可及。 韩宇将一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他皱了皱眉头,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扯来云朵,将这颗明月藏起来的念头。 只是还不等他将月亮藏起来,太阳便出现了。 “太子殿下驾到!” 今日最大的看头,当属墨君羿以太子的身份高调亮相了。 第538章 太子驾到 一声高亢的“太子驾到!”震惊四座。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大街两侧,人山人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踮脚探头,望向那支声势浩荡的队伍,想要一睹太子的尊颜。 皇家侍卫雄风飒飒披甲开道,队伍中央,十六匹金辔白马并行拉动着一座华台。 在这高高的华台之上,便是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了。 墨君羿身着尊贵的明黄色蟒服,头戴紫金冠。 他面容清俊,一双剑眉之下,眼神凌厉。 他脊背挺的笔直,矜贵与清冷并存。 宛若雪后松竹,冷淡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 百姓们仰望着这位天之骄子,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队伍所到之处,人群人排山倒海般纷纷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呼:“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倒显得前来迎接,站在大街中央的程家村人鹤立鸡群。 以老族长为首,他正与带着全村人下跪迎接。 墨君羿见状,迅速从华台上飞身而出,在老族长膝盖快要着地之前,及时搀住了他。 “祖爷爷,我说过,无论我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程家村的人都无需下跪的。” 随即他冲着后头已经跪下的程家族人呼道:“大家快快请起,亲人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此话一落,除程家族人外,所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早有耳闻,程家村之所以会被封为天下第一村,除了他们的功勋之外,主要原因之一还是因他们与太子之间的渊源。 传言当年林皇后被奸臣左相一家陷害,芳年早逝,含冤而终。 年幼的太子也被追杀,流落民间。 幸得程家人出手相救,冒着风险,替他更名改姓,待其如亲子。 最重要的是,太子非但没有因为沦落寻常百姓家而变成碌碌庸才,反而被袁太傅夸赞文韬武略,有经世之才,一点也不输那精心筹谋十几载的燕王世子。 今日从太子的举动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见太子无需下跪便罢了,他们竟然还亲耳听到威严的太子殿下亲切的称呼程族长为祖爷爷,称呼程家村人为亲人。 如此盛宠,在整个大兖堪称首屈一指。 即便是当初权势滔天的左相也不能与之比肩。 每日忙忙碌碌为生活而奔劳的百姓并不知道五年前太子失踪一事。 但那些消息灵通的达官显贵们却是听说过这件事的。 太子失踪这事朝廷并没有藏着掖着,只知道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传来听到好消息。 如今太子突然高调的亮相苍梧镇,他们除了兴奋,更多的是震惊。 以至于他们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的消息网落后了。 其实这并不怪他们。 就连京都的那些高官,除了跟程家关系亲近的那几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太子已经找到了。 墨君羿今日弄这么大阵仗,其目的就在于借着皇帝替皇帝送贺礼的名头,对外宣布自己的强势回归,另一个也是为了向大家彰显皇家对程氏一族的恩宠。 人群簇拥着万众瞩目的太子往程家走。 韩宇夹杂在人群之中,看着他的背影,满心苦涩。 一年前,一直漂泊在北漠的程星晚突然回了家。 听闻她还带回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那时,他便猜测那名男子应是失踪多年的太子。 不然,除他之外,又有谁能让她回家。 只是那时他并不明白朝廷为何迟迟没有对外公布找到太子的消息。 他暗地里打听过,但似乎连程家人也并没有听说此事,甚至这一年里,极少有人能见到他们。 他注意到,墨君羿的眼神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直到踏进程家大门,看见院子里的那道倩影,他眼神里的情谊就这么赤裸裸的,根本就不加掩饰。 他作为一个男人,更是同样为情所困的人,自然明白这眼神代表什么。 绝不是纯粹的亲情。 而同样的,程星晚在与他视线交织的那一刹那,羞涩的红晕在她脸上涌动,宛如绚丽的朝霞。 即便是他这个外人,也能看到俩人之间的情愫透过人群丝丝缠绕在一起。 只是当事人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程星晚迅速将眸光移向别处,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心在胸腔里急速跳动,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翩翩起舞,慌乱中又带着一丝不知名的小雀跃。 墨君羿一出现,那些打扮的像花蝴蝶似的原本围着韩宇转的权贵小姐们,突然转变方向。 矫揉造作的出现在墨君羿面前,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万一被血气方刚的太子看中了,岂不是能山鸡变成金凤凰,一飞冲天了。 程星晚看着满院子的莺莺燕燕,没由来的心中一阵气闷。 偏生她还不能走。 作为郡主,这些女眷来了这里,理应拜见她。 她还要扯着笑脸,客客气气的招待她们。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们,眼见自家娘亲和三个弟弟也乏了,她便带着他们进了空间。 母子五人躺在床上,很快便传来他们的酣睡声。 可她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憋闷。 前阵子,明德帝还在程家时,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有在这养老的意思。 并且直言三皇子并不会威胁到墨君羿的太子之位,等墨君羿回京后,他便会逐渐将政事交由他处理。 届时等他有能力处理国事之时,便是他退位之日。 他厌倦了这无人之巅的孤独,也想到凡间去体验人间烟火。 第539章 我心悦于你 深夜,热闹了一天的苍梧镇终于安静了下来。 程家人一个个的都累的不行,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 应酬了一天下来的墨君羿也终于脱了身。 他找遍了整个宅子也没有看见程星晚的身影。 便知她定是又躲到空间里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了自己屋子里。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索性便起了床,悄悄来到了程星晚的房门外。 他神情落寞的坐在屋外的长廊上,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道:“囡囡,不要跺着我?” 空间内的程星晚此时同样也坐在桃树下发呆。 怔愣之际,恍惚听见了墨君羿的声音。 定睛朝空间外看去,看见朦胧的月光下,那道笔挺修长的身影。 正在这时,墨君羿仿佛有所感应,转过身来,朝她看过来。 两人就这样,隔着空间,穿越时空,两两相望。 程星晚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意念一动,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空间里。 墨君羿见着她,面上一喜:“囡囡,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程星晚眼神有些飘忽,却依旧嘴硬道:“最近忙着带娃不得闲,我并未躲着你。” 说罢她转身想要回房去看弟弟们有没有醒。 却被墨君羿抓住了手腕。 “我们聊聊吧!” 她没防备,被拽入他的怀中。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被他身上一股清冽的龙涎香所包裹。 她如触电一般,迅速弹开,眼神躲闪,心跳如小鹿乱撞一般。 她不明白,明明以前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墨君羿醒来,两个人之间相处会如此不自在。 随即,她几乎是小跑一般,往远处逃去。 墨君羿深情的凝望着她慌乱逃走的背影,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 他迈开大长腿,跟了上去。 “呦呦呦~” 俩人原本就这么默契的一前一后走着,突然耳边响起一道一听就不正经的鹿鸣声。 抬头循声望去,果然是小白那个家伙,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冲着俩人龇牙咧嘴的发出阵阵嘲笑。 不用猜,程醒晚都能从它欠揍的表情中猜出它定然是在取笑他们前几天发生的那件囧事。 一想到那天的窘迫,她顿时臊的面红耳赤。 “好你个小白,见着我们不夹起尾巴藏起来,竟还敢露头,简直是不知死活,正好我最近想吃烤鹿肉了,今儿就拿你开刀!” 说罢,她掀起裙摆,飞身追了过去。 小白见她来势汹汹,吓得掉头就跑。 玩闹归玩闹,它还是很惜命的。 墨君羿见状,也加入其中,帮着程醒晚围堵小白。 但小白可不是吃素的,幼时它便赢过短跑健将豹子,如今成为鹿王的它又如何会输给两个人类。 可是它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它平日过于嚣张,树敌太多,如今墙倒众人推。 大黑它们又怎会放过这个光明正大的报仇机会。 很快,空间内的许多动物都自发加入了围堵小白的队伍之中。 没过多久,它便被墨君羿抓住了鹿角,被程星晚胖揍了一顿。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小白,这会儿被揍的鼻青脸肿,别提多狼狈了。 其他小动物们见状,纷纷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现场氛围非常欢乐,程星晚脸上也重新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与一众小动物们嬉闹的少女笑意晏晏,眼角眉梢的笑意久久不散。 她肌肤胜雪,双眸犹似一泓清泉,顾盼生辉。 身子纤细,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行惭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又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魂牵梦萦。 墨君羿一时之间看直了眼。 程星晚笑闹间感受他炙热的视线,笑容一顿,转身背对她,但她红的要滴血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一次,墨君羿却并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 他快步追上前,将她的小手禁锢在自己的掌心里。 用他那黎明似的眼眸,眼神深邃的与她对视。 他的掌心湿漉漉的,程星晚站在他面前,仿佛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囡囡,我有话要跟你说,请你看着我的 眼睛。” 程星晚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企图将那即将蹦出嗓子的心给吞回肚里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与墨君羿对视。 “八哥想要说什么?” “囡囡,我不想做你的八哥了,我......我心悦于你,等你及笄,我便让父皇下旨为我们赐婚可好?” 第540章 我乃空中鹰雀 程星晚听完,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她低下头,心如鹿撞。 “不行,我们可是兄妹啊,爹娘不会同意的,爷奶他们也不会同意。” “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你放心,我会让爹娘爷奶看到我的真心,他们会同意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 还没等墨君羿把话说完,程星晚便直接拒绝了他。 墨君羿闻言,错愕不已:“你不愿意?为何?” 见他露出受伤的神情,程星晚没由来的心痛起来。 “你是天之骄子,是未来高高在上的君王,你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太子妃之位,是万千女子心驰神往的身份。 你的后宫,会有佳丽三千,美人如云。 我自然不会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程星晚不输任何人。 但我绝不与人共伺一夫。 我乃空中鹰雀,不做那高墙之内的金丝雀。 所以,你当明白,我们只适合做兄妹,做君臣,不适合做夫妻。” 话毕,程星晚便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弟弟们应该已经醒了,这会儿该喂他们喝奶了,李氏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得回去帮忙。 墨君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待他回到朝堂那一天,很多事情便不能随心所欲。 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往往也与孤独相伴。 上一世的他便是如此,即便后宫佳丽三千,可无一人真心待他。 特别是在他晚年之时,看着底下的人为了他屁股下的位置争得你死我活,一个个的都盼着他早死,只觉得荒诞可笑。 孤寒高位,陪伴他的只有帝位下的累累枯骨,万千冤魂。 是这一世,程家人给了他太多温暖,才让他忘记了皇权的残酷。 而他,竟还妄想拉着囡囡同她一起禁锢在那囚笼之中。 他神情落寞的躺在草地上,想了许久。 以他对程家人的了解,他自然知道程星晚要的是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正是程家人秉承的原则。 尽管上一世,他身为皇帝,确实有不少妃子。 但这一世的他,明确了自己的内心,他只想和程星晚在一起,对于其他女子,他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会身不由己,即便他做到了不娶别人,可也无法保护程星晚不被那些朝臣口诛笔伐。 他们会说她是妒妇,说她狐媚惑主,甚至会连累程家人。 他在这边黯然神伤,可程星晚也并不好受。 当她说完那些话转身离开之时,只觉得心如刀割,连呼吸都痛。 等她回到庄园里时,老远便听到了弟弟们的哭声。 她擦去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拍了拍颓丧的脸颊。 重新扬起笑脸进了房间。 李氏正在手忙脚乱的泡着奶粉,一边心疼的抱着哭得满脸通红的锦泰哄着。 她的母乳不够,只能可着小老三一个人喝。 而她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并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去喝别人的奶。 所以他们家没有请奶娘。 锦年和锦淮都是喝的奶粉。 程星晚进来时,便见小老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显然是饿的不轻,赶忙让李氏去喂他喝奶。 她则熟练一手一只奶瓶,让两个同样哇哇大哭的弟弟止了声。 在看见两个弟弟喝的一脸满足,扬着小脸冲她乐呵时,黯然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三个孩子的身上,而还在外头被小白疯狂嘲讽的墨君羿却被她抛到了脑后。 兴许是受两个哥哥的感染,小老三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这几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赶着他们的体重。 三小只吃饱喝足后,被并排放在一起,他们还没有睡意,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咿咿哦哦的跟娘亲,姐姐聊着天。 若非锦泰输在了起跑线上,比他们小了两圈,才让人看出来区别。 三个孩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锦年和锦淮,就连身为娘亲的李氏都经常搞混。 还是程星晚想了一个办法,在他们额间分别点了一二三个红点,这一装扮,本就可爱的孩子,更是可人疼了。 看着就像观音菩萨怀里的小童子,灵气十足。 接下来的一整天,程星晚都陪着娘亲和三个弟弟。 见她频频走神,身为娘亲的李氏又怎会看不出她有心事。 “怎么了,我的宝贝,有什么为难的事吗,说与娘听一听。” 程星晚闻言,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言不由衷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等爹爹回京时,娘要带着弟弟一起回去吗,还是留在家里,等弟弟们大点再回去?” 听到她问起这个,李氏也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这.......,我也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他们还小,我担心带他们回京,我一个人会照顾不好他们。 另一方面,你爷奶肯定是舍不得他们的,心里肯定是希望他们留在家里长大些再回去的。 但你爹一个人在京都,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府中庶务无人打理也不行。 要不......,我带着弟弟在家多住些时日,你先跟你爹回京都,有大黑在,你来回也方便。” 程星晚闻言,肩膀顿时便垮了下来,终究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541章 自行车 自那次谈话之后,墨君羿便开始神出鬼没的,经常不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程星晚只当他认清了事实,默认这场刚开始的青春悸动无疾而终。 她也只是在最开始的几天情绪有些低迷,到了后面,直接当这事没发生过,毕竟他们家除了三个小奶团子要带,还有锦谦和锦珩这两个混世魔王呢。 两个小家伙如今也已经六岁了,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 他们不仅在家里闹腾,在学校也搅得夫子不得安宁。 要不是程家人给得实在多,恐怕教导他们的夫子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两个小豆丁皮是皮了点,胜在脑子好使。 书本上的知识他们一学就会。 书本外的,会得也不少。 男孩子,自小便对机械着迷。 他俩最喜欢山谷里的三轮车了。 只可惜那三轮车只能在山谷里使用,被明令禁止骑下山。 这可难坏了他们,绞尽脑汁想要搞清楚三轮车的制造原理。 为此,他们还偷偷把自己家的三轮车给拆了。 只可惜那三轮车的发动机非常复杂,且还要充电,不是他们能搞明白的。 但他们的确把三轮车又重新组装回去了。 程星晚见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便送了他们一人一辆自行车。 让他们研究出来这自行车怎么制造,若能造出来,以后这又会给村子里增加一大笔收入。 如今逍遥城的橡胶产业已经发展的十分成熟了。 自行车的轮胎可以轻松解决。 两个小家伙一下学便回家研究自行车的零件。 他们聪明的把那些零件分别送去好几个铁匠铺,让他们按照那个样式打制出来。 经过两个月的潜心钻研,他们终于成功仿制出一辆自行车。 这不,程星晚在自己院子里,老远便听见了两个小家伙咋咋呼呼的声音。 “姐姐!姐姐!快来看呐!我们造出自行车啦!” 程星晚闻言,抱着锦年出了房门。 便看见他俩正骑着一辆粗糙笨重的自行车,兴高采烈的在院子里转着圈圈。 欢呼声还引来了村里其他孩子的围观,他们纷纷艳羡的看着他们。 “锦谦,锦珩,你俩还真把自行车造出来了,有两下子哈哈哈哈......,给我也骑骑呗。” 锦珩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将那群跃跃欲试的小伙伴挡在了外头。 “去去去,一边去,我姐还没骑呢,哪能轮得到你,想要啊,自己造去!” “切!小气鬼!” 小伙伴们见他这副得瑟的模样,纷纷冲他翻起了白眼。 锦谦见程星晚出来了,装模作样的用袖子擦了擦自行车的后座,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姐姐,您请坐,让弟弟当你的骑士,带你驰骋天涯!” “噗嗤!” 程星晚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她绕着自行车打量了一圈,点了点头道:“做得好,你俩可真叫姐姐刮目相看,若是这车能在灵活些,精致些,肯定会受到大家的青睐。 到时候便让大爷爷在咱们镇子上开个自行车厂,请你们俩当厂长。” “真的吗?” 当听到程星晚说让他们当自行车厂厂长,俩人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了,其实你们不单单只造自行车,也可以把自行车造成三轮车的样式。 那样肯定会有更多人买。” 程星晚空间里自然也有脚蹬三轮车,但她没打算拿出来。 仿造对于开发两小只的天赋,意义并不大。 山谷里的三轮摩托车他们已经拆过了,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样式,她想看看他们自己能不能动脑筋制造出三轮自行车。 “姐姐,还是你聪明,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等着吧,我们很快便会造出三轮自行车。” 说罢,他们便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骑着自制的自行车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折腾去了。 恰在此时,从外头散步回来的程大福,经过她家门口时,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习惯性的瞄了一眼。 当看到锦谦骑着笨重的自行车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这么些年的商场摸爬滚打下来,让他很快便嗅到其中的商机。 既然这东西出现在了这里,代表着已经得到了程星晚的允许。 说明这东西已经不需要保密了。 看着几十个孩子围着那俩小魔头,馋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若这自行车实现了量产,会有多受欢迎。 他连半丝犹豫都没有,抬腿便跨过门槛,使了个孩子去叫程星晚。 几乎不用他开口,程星晚便知道他的来意。 她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给了他几张图纸。 有大人骑的凤凰牌自行车,有小孩骑的带有辅助轮的自行车,还有小婴儿的学步车。 至于三轮自行车的图纸,她也给了,工厂可以先制造出来,但她要等锦谦和锦珩自己研究出来后,才能对外出售。 对于这点要求,程大福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图纸一拿到手,他便一溜烟的跑了,饭都来不及吃,便拉着一众话事人往他们家的钢铁厂跑。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些宝贝造出来。 无法想象这些东西造出来后,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便利。 届时一定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第542章 积极创新 接下来的脚蹬三轮车,在村里其他孩子的共同参与下,只用了十天,便被他们研究出来了。 三轮车的成功,极大的激发了孩子们的创新精神。 与以往一放学便上墙揭瓦,下河捉鱼不同,如今的他们放学后,甚至连家都不回,便匆匆钻进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里。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几十上百个聪明的小脑瓜。 小孩子的脑瓜子就是转得快,很快他们便举一反三,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车子。 有脚蹬黄包车,脚蹬板车,脚蹬马车,还有四轮双排自行车,可以坐多人。 程大福等一众长辈,看到孩子们的改变,大喜过望。 他们制造出来的产品,在经过一些改善过后,也都投入了生产之中。 一日,苍梧镇和平阳县,以及鄞州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骑着一种奇怪的车子穿梭在人群之中。 那车子行驶速度非常快,也非常灵活。 他们非常好奇,这车子明明只有两个轮子怎么就不会摔倒呢,只需要两条腿往前蹬,还能想停就停。 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一会儿,大街上的人便都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骑车的人拦了下来。 人群中,有不少人认出骑车的人正是程六牛,顿时便兴奋了起来。 “呦呵,程东家,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怎得以前从未见过?” “这叫脚踏车,只需要用脚踩踏板就能往前跑,速度比那马车也不差,小路也能跑。” 程六牛被拦住了去路,非但没有恼,反而还兴高采烈的介绍起了自行车。 “真有你说那么好,那岂不是比养匹马还方便多了,养马还得喂草料,好吃好喝的供着,这玩意儿是铁做的吧,一看就耐造!”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围着自行车啧啧称奇。 “那当然,不是我吹,我这脚踏车可比马车方便多了,你要不要试试!” “可以吗?这脚踏车一定很贵重吧,万一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哎呀,您就放心吧,这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坏,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骑两下就能让它坏了,我一文钱不要,把它送给你!” “呐,这可是你说的,大伙儿可都看着呢,真坏了,你可不能赖我!” “不会,不会,我你可以不信,程记你还不信吗?” “自然是信的,那我便试试,你教教我,这车怎么骑来着。” “简单,你先坐上去,把脚踩到地上,手捏着两个把手,目视前方,脚踩上踏板,往前踩。 诶,对对对,就是这样,简单的很。 欸欸欸,你别紧张啊,目视前方,不要抖,捏刹车,捏刹车,就是把手前面那个。” 中年男子的悟性很强,几乎是一上车便学会了。 人群也自发从中间让开一条道,眼馋的看着他。 男子没想到骑自行车这么简单,他得意偏了偏头。 也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突然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距离自行车不过两米的距离。 他吓得慌忙躲避,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车停下来。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孩被旁边茶楼上飞下来的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救了下来。 中年男子也在最后关头,从车上跳了下来,人没事,车却摔在了地上。 “这是谁家的孩子,大人呢,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在紧要关头救了孩子,有你们哭的时候。 人群被这突发状况搅了兴致,纷纷气愤的责骂起小孩的父母来。 那孩子是跟着他爷爷来街上的,方才他爷爷只顾着看自行车了,没注意到小孩不见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也吓得不轻。 面对众人的责怪,他无话可说,只带着孩子冲着救命恩人离开的背影,一个劲的磕头。 中年男子显然也吓得不轻,面色发白的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地上的自行车,心有余悸。 六牛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往小孩儿手里塞了个银角子,让老人去给他买个糖人压压惊,又跑到中年男子跟前,关心道:”这位大哥,您没伤着哪里吧?“ 男子连连摆手道:”没,没,我跳车了,没受伤,倒是你的车,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您没事就好,车子也没事,不信您看。“ 说罢他从地上把自行车扶起来,在地上推了推,向大家展示车子完好无损。 ”大哥第一次骑对这脚踏车还不太了解,这车很轻,你们看,我单手就能举起来。 这轮胎也是橡胶做的,是软的,即便不小心撞到了人,只要车速不是很快,也不会造成重伤。“ 说罢,他一只手便将自行车举过了头顶。 又让大家用手去触摸轮胎。 感受到指尖的触感,众人纷纷称赞这车设计的非常巧妙。 解下来,又有几人跃跃欲试。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学车之前,先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条大街被堵的水泄不通。 不少头脑机灵的人,看得心痒痒后,纷纷回家去揣了几张银票,赶去了程记商行买车去了。 今日只是预热,程大福并没有打算马上开始售卖。 而是先用半个月的时间,吊起大家的胃口。 等工厂库存足够后,再进行售卖。 这自行车毕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有心人若想仿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自行车的价格,初步定在五十两每辆,与普通马匹的价格相当。 茶楼里,蒙面男子对面坐着的正是苍梧镇的骄傲——程尚书。 “这些孩子还真能折腾,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折腾出花样来了,不得不说,我这做长辈的,还颇有几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紧迫感。” 对面男子正喝着茶,冷不丁被他说这话刺激的呛了一口。 “咳咳咳......,他们愿意动脑筋是好事,总比整日里把家里和学校搅得鸡飞狗跳好。 光会死记硬背也并非什么好事,比起死读书的书呆子来,朝廷还是更需要这些脑子灵活的人才。” “这话倒是不假,若咱大兖各行各业都注入这样的新鲜血液,何愁外敌来犯。” 第543章 退钱 面具男正是墨君羿。 他背着手站在窗口,看着日渐繁荣的苍梧镇,太平盛世在这里实现具象化。 上一世的苍梧镇可不是这般模样,伴随着洪灾而来的瘟疫,让整个鄞州人口十不存一。 如今富饶的逍遥城在前世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根本就不能活人。 包括他,即便十岁便回到了宫中,可跟明德帝的关系却并不好,甚至直到他死,他们之间的误会都并没有解除。 但同样的,上一世他并没有去过天山,所以自然也没有失踪和失忆。 他知道其中唯一的变数便是程星晚。 她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数万人的命运。 走到今天,好像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大兖的盛世可能要来了。 半个月后,苍梧镇的流动人口,再一次呈现出井喷式的增长。 数以万计的人得知消息后,从五湖四海赶了过来。 还有不少嗅到商机的富商们,带着大把银票纷纷找关系求见程家人。 可这一个月来,工厂紧赶慢赶也只赶制出五千多辆自行车,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出台限购政策,限制一人只能购买一辆。 为此,自行车行开张前两天开始,门口便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有很多人没买上。 光是预订的名册便已经登记了厚厚的几十本。 有些运气好的,兴高采烈的推着刚买到的自行车往回走。 转眼便被堵住了去路。 捧着沉甸甸的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看着被强行买走的自行车,心里一点也没有白赚五十两的喜悦。 同样的戏码在别的角落里也悄然发生着。 为此,那些被强买了车的人,哭哭唧唧的回到车行门口,哭诉自己被抢了车,还想再买一辆。 可却被告知,一人三年内只允许购买一辆。 这个规定也是为了防止一些人无限次购买自行车进行倒卖牟利。 使得真正想要买车的人买不上车。 第二天,大街上就出现了许多骑自行车的人。 “叮铃铃铃.......让一让,诶前面的人让一让,小心别被撞上了。” 清脆的铃声交织在街道上,车上的人一边语音开道,一边意气风发的享受着路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 程星晚难得忙里偷闲,跟着程泽礼一起出来喝茶。 站在自己茶楼窗口,目睹对面车行人山人海的盛况,程星晚心思却有些飘忽。 她不知道将现代工业带到这个时代,究竟是不是对的。 但人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半分作假。 想来他们的幸福感又提升了一个阶段。 正当她看完热闹打算回家时。 街尾处突然涌出一大群来势汹汹的人。 “程记,退钱!程记退钱,大家不要相信他们什么预定,他们这分明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他们就是一群诈骗犯。” “还钱!还钱,程记退钱!” ........ 他们怒气冲天的叫嚣着让程记退钱,还对现场的人说程家人是诈骗犯。 本身程记车行门口便挤满了人。这一动静瞬间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有人好奇的问道:“我没听错吧,你们竟然让程记退钱,还说他们是骗子,他们骗你们什么了?” “他们骗我们交了钱,却不给我们车!” “对,就是他们,半个月前,说提前预定,能第一个拿到车,还收了我们一百两一辆!” “我家老爷让我来买十辆车,我可是给了他们一千两,可现在钱也没了,车也没给我。 那可是一千两啊,我家老爷说了,钱要是要不回来,就要把我乱棍打死去! 我可太冤了,我虽然只是个奴才,可我也是爹生娘养的啊,奴才的命也是命! 程记此举何止是骗钱,更是要我们的命啊!” “就是,我三十岁了,家里好不容易给我说了门亲,可对方说要买辆脚踏车做聘礼才与我成亲,我这一百两可是求遍了三亲六戚才凑来的。 你们要是不给我自行车,我.......我就一根绳吊死在你们店门口!” “我也不活了........,你们欺人太甚! 仗着自己家飞黄腾达了,有太子殿下做靠山,又出了个郡主和户部尚书就可以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天老爷呀,还以为他们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一群黑芝麻馅的汤圆,大伙儿给我们作证,今日他们要么给自行车,要么退钱,不然我们拼了这条命也要撕下他们的脸皮来。” ....... 还没有细问,那群人便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听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 “不能吧,众所周知,程记是最讲信用的,在他们那买的东西坏了少了,人家都免费换的,家具类的还送三年的免费保修。” 人群将信将疑的说道,毕竟程记这些年可是有口皆碑,说谁诈骗都可以,唯独他们不可能。 一来他们每一个行业都是日进斗金,压根就不缺这点钱。 二来嘛,他们家如今出了几个大人物,他家的孩子也争气,程家三子在去年殿试后,可是火遍大江南北的殿前三甲。 状元,榜眼,探花出自同一家,这个皇榜一出,可是震惊了天下人。 有不少人暗地里怀疑明德帝偏宠程家人,徇私舞弊,故意给程家三子放水。 但后面宫门外的当中由百姓学子出题,三兄弟的表现都是对那些质疑他们的人啪啪打脸。 无论民生,农事,天文,地理,他们给出的答案都堪称完美无瑕。 那一场辩论,让在场的上万人心服口服。 继程泽礼之后,程家又出了三位了不起的人才。 除了他们之外,程家村还有六位考生也考中了进士。 程家三子留京任职,其余六人则被派到各地担任县令。 如今的程家村,从真正意义上实现了阶级上的跨越。 可他们却同以往并无两样,从未看不起底层老百姓。 今日这帮人,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指责程记,不少人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维护程记。 “证据拿出来,空口白牙的,你说程记诈骗就诈骗了,我还说你们是讹诈呢。” “就是,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程记若真是叩首套白狼骗了你们,早就卷款跑了,还能在这敞开大门等着你们上门!” “没错,众所周知,程记自行车卖五十两一辆,你连价格都没搞清楚,就跑来讹人,还想拿我们当枪使,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 人群之中,有不少是本地人,整个苍梧镇的人,谁家没受过程家村的恩惠。 就前镇子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长得肉还挂身上呢。 他们自然不会让人来抹黑自家的恩人,遂义愤填膺的争论起来。 随着人们越说越激烈,争论声逐渐上升为拳脚。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的,这便是收据!” 第544章 被骗 “就是,你们说谁讹诈,我们有证据,这是我们付了钱的收据,你们自己看过就知道了。” 经此一提醒,闹事的那群人纷纷从身上掏出一张张大同小异的收据。 “还真有收据,我看看。” 排队预定自行车的人面面相觑后,纷纷凑上前来。 “上面写了啥,谁认字的,给念念。” 一个大老粗接过单据后,翻来翻去,看不懂,才想起自己不识字,尴尬的挠了挠头冲旁边的人问道。 “我来,我来,我识字,给我看看!” 能出得起五十两买车的人,又有几人是大字不识的。 很快,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照着单据念了出来:“收李达定金1000两——程记!” “就这!没别的了?” 大老粗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别的了,就这几个字。” 书生将收据还给主人,然后接过其他人的纸条念了起来:“收张三定金300两——程记!” “收陈狗蛋定金100两——程记!” “收武倪定金200两——程记!” ........ 直到他念了一二十张所谓的收据,发现除了金额名字不一样,一点别的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围观的人看向这群人的目光开始意味不明起来。 “这位大兄弟,不要告诉我,你们所谓的证据就是这个。” 就连大块头这个粗人都反应过来了这收据有问题,在场的其他聪明人又怎么会没发觉。 “没错啊,他就是给我们开了这个收据呀,我还是托关系才交上定金的呢,你看,这后面写着程记两个字,做不得嫁的。 我要是骗了你们,我就......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呀,我们可是这可是真金白银交给他们的,怎么到头来却不认账了呢,你们说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见众人不相信他们,不少人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不是我们怀疑你们,而是你自己看看,这借条一没收款人签名,连个手印都没有,最起码,程记若真收了你们钱,落款处也该给你们盖个公章吧。 你们竟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吗? 这种收据,只要会写字的人,想写多少张便能有多少张,若每个人都拿这样一张收据来问程记要车,那他们可能把全部家底赔进去都不够给人骗的。” 书生见他们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不似作伪。 猜测到他们可能是被人冒充程家村人给骗了。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麻烦了,他不由得对他们充满了同情。 “这.......,我们哪考虑到那么多,当时只想着程记信誉好,便是不盖章也没什么。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被骗了?” 领头那个交了1000两银子的小斯闻言,突然反应过来。 “究竟你们是不是被骗了,小生也不能完全下定论,不如直接请程东家来当面对峙,也好给大家一个说法。” “说得有道理,我看到方才车行里的工人已经派人回去请程村长了,咱们就在这等着,是黑是白,稍后便知。 你们也先别急,也别闹,若程记真收了你们钱,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给你们车。 若他们没收你们钱,那就是你们自己犯蠢,被人骗了,只能自认倒霉了。” 壮汉如铁塔一般杵在那群人前面,不让他们继续闹事。 那伙人听了他说的一番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是被骗了。 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垂头丧气的等着程家人出现。 正在此时,后头排队的人竟排山倒海般纷纷跪了下来。 “见过太子殿下,平阳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545章 金宝的二哥 人群纷纷朝着后边茶楼的方向跪了下去。 墨君羿和程星晚俩人正并肩从茶楼里面走出来。 男子气度非凡,女子仙姿佚貌,俩人站在一起,可谓是郎才女貌,非常养眼。 出于对皇权的敬畏,他们不敢多看,纷纷匍匐在地。 那群方才还口口声声骂程家人是诈骗犯,说他们仗着太子的权势无法无天的人,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莫说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即便这事真是程家人做的,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看这个样子,太子和郡主方才一直在茶楼里,定然是把他们骂人的话都听见了。 若他们要认真追究起来,他们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正当他们汗如雨下,等着太子降罪于他们时,头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把你们的收据给我看看。” 程星晚从为首那人手上接过所谓的证据,看清楚上面狗爬似的字迹后,眉头拧作了一团,随后她对身后的秀娟吩咐道:“去把车行管事叫过来。” 秀娟闻言正要离开,忽见前方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得知消息的程大福正带着车行管事以及十几位族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囡囡,发生了何事,听说有人闹事,你们没事吧?” 程大福见程星晚和墨君羿站在人群中央,生怕闹事的人是冲他们来的。 “大爷爷放心,我们没事。” 程星晚说罢,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程大福:“您看看,这是我们的人开的收据吗?” 程大福一头雾水的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后,眉头便打起了结。 “这怎么可能是我们程记的收据。” 说罢他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没摸出什么来,遂向人群中喊道:“诸位有谁刚刚在我们车行预定了自行车的,可否借你们收据一用。” “我这有,用我的!” “我有!” “我刚付了二十两定金,这是我的收据!” .......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递过来好几张收据。 程大福一 一谢过之后,接过他们的收据,将其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诸位请看,这才是我们程记的收据。 收据代码,开票日期明德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十。 收鄞州郡平阳县苍梧镇戈南村一百五十九号尹金水自行车定金二十两。 交付日期明德二十四年三月初八。 若程记违约,三倍赔偿。 经办人:程明轩 明德明德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十。 看清楚了,我们每一张收据上都注明了收钱时间,收钱名目,以及交货时间。 经办人签名并且盖指纹。 并且每一张都盖有我们程记的红章。 不止车行,我们程记名下所有产业的收据都是这个样式的。 所以你这张收据是假的。 我们程记的自行车无论是现货还是预定,都是统一的五十两每辆。 并且我们所有的交易都在车行进行,并未允许人私自贩卖。” 说罢,他将手中的假单据还给了那个小厮,并把真收据展示在他眼前。 小厮是识字的,他一个字不漏的看完了真收据。 整个人瞬间面若死灰,瘫倒在地。 “被骗了,被骗了,完了,我完了!” 而他的身后,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急火攻心,纷纷晕厥了过去。 程大福见此情景,忙吩咐身后的族人前去救人。 “大家别急,虽然你们被骗了,但他们是打着我们程记的名头骗了你们的钱,对于如此恶劣的行径,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们跟我说说,为何会相信他们是我们的人呢,有没有人认识收你们钱的人叫什么名字?” 对于骗子打着他们程记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事情,程大福非常气愤。 他一边安抚着受害人群的情绪,一边尽量问出一些有利线索。 “我们也不知道啊,只是听人说他们有门路能第一时间买到车,只是价格高点,还说名额有限,只有三十辆。 我们想着贵就贵点,要是能第一批买上自行车,在外人跟前也有面。 我下定金的时候,还听到他们私下里嘀咕说是最后一辆了,他们本想给自己亲戚留着。 是我死皮赖脸的求了好一会,还给他们一人塞了十两银子打点关系,他们才同意订给我的呢。” “什么,他们定给我的时候,我也是不小心听到他们说是最后一辆了,所以我才不管不顾的交钱,只想着赶紧把车定下,根本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天呐,我跟你们的情况一模一样啊!” “我也是!” ........ 程星晚闻言,无语的很。 这么粗劣的诈骗手法,这么明显的漏洞,一两百号人竟然没有一个起疑的。 他们对程记盲目信任到如此程度,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们可还记得他们的长相?” 程星晚见他们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叹息了声后询问道。 她的声音婉转清脆,沁人心扉,使得那些人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紧张。 他们开始认真回想起那几个骗子的样貌来。 “我记得收钱的那个人,下巴有一个大痦子,很瘦,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损失了一千两,脖子上脑摇摇欲坠的小厮,仔细回忆了片刻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对对,我也记得,那人长得跟个瘦猴似的,身量也不高,下巴的痦子让人过目不忘。” “我之所以会相信他是程家人,是因为我曾亲眼见过他和程家村的金宝东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还亲耳听到金宝东家称呼他为“二哥”,所以我才把他当成了程家人。” 这时,那个要娶媳妇的男子说出了关键信息。 “金宝?程金宝?你确定你没看错人?” 程大福没想到这事还真跟自己族人有牵连。 他脸上神色顿时不好了,金宝是赵桂花的独子,哪来的二哥。 “确实是金宝东家,我曾在他手底下做过事,不会看错人的。” 男人肯定的说道。 “金宝那小子哪去了,赶紧去几个人,把他给我找过来。” 第546章 金宝的意中人 赵桂花原本盼着金宝能够用功读书,像锦文他们一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如此,待她百年之后,见到了那短命的相公,也能扬眉吐气。 偏生金宝这孩子不争气,没生到那读书的脑子,在学堂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堂。 赵桂花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能作罢了。 好在他虽读书不行,但胜在人还算机灵。 便被族中安排跟着长辈天南海北的跑了几年生意。 也算是开了眼界,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不,眼见着他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赵桂花想让他安定下来,早点儿成家,给她生几个大胖孙子带,若是能生到大胖孙女,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于是,金宝便在半年前回到了苍梧镇。 回来后,赵桂花便马不停蹄的给他安排了几场相亲,都是她看好的,厚道老实人家。 可金宝却不知怎么回事,要么是不愿去,要么去了也故意装聋作哑,亦或者是直接说不喜欢,不合适。 几番折腾下来,赵桂花也看出了苗头。 想来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了。 她算不上是个强势的母亲,自小到大,只要不过分的,尽量都顺着他的心意来。 见他整日茶不思饭不想,魂不守舍的,一副相思入骨的模样。 赵桂花不想逼他太紧,便不再给他安排相亲了。 只问他是哪家姑娘,她派人去打听打听,若对方是个好的,她自会欢欢喜喜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可金宝却摇了摇头,绝口不提他的意中人究竟是谁。 见他不愿说,赵桂花除了干着急,也毫无办法。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一反常态,兴冲冲的回来同她说,让她找媒婆帮忙提亲去,他的意中人为了他举家从数百里之外迁至苍梧镇。 这时赵桂花才知道,原来他的意中人名唤冬梅,乃黔南人氏。 吴冬梅父母具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已成婚,并且已育有三女一子。 二哥尚未有家室,但人脉甚广,金宝便是先与他结识,一来二去的,不知怎得就与他家妹子看对了眼。 之前他之所以不告诉赵桂花自己的意中人是谁。 是因为说了也无意义。 赵桂花老才这么一根独苗苗,她早就有言在先,她希望他娶本地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姑娘。 显然,吴家人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他对外虽然滑头了些,可对于含辛茹苦独自养大自己的娘亲,却是十分孝敬的。 所以,宁愿自己狠心绝情斩断情根,也不愿说出来,给娘亲平添烦恼。 好在回来后,他受到族中重用,将他派到新建的自行车厂里监管生产。 他每日专心投入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 只有忙起来,才没空去想别的。 这一招也的确有效果,渐渐的,他已经习惯并且爱上了这份工作。 几乎已经淡忘了那段短暂的爱情。 可回来三个月后,他没料到,吴家人竟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们竟然为了他,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的搬来了苍梧镇。 他内心大受震动,亲自给他们租了一套宅子,安顿好他们后,便兴冲冲的回家来,让赵桂花请媒人上门提亲去。 赵桂花听到他说陈家人千里迢迢,拖家带口的来找他时,心里觉得总感觉怪怪的。 但又架不住自家儿子喜欢,便只能先应下来。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族内有规矩,为防止不怀好意之人破坏族中团结。 凡族内年轻人觅得意中人后,都需经过族中长辈同意后,方可着手议亲。 这些年,族里有不少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是按照这个规矩来的,金宝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信心他那温婉善良,勤劳贤淑的冬梅会经过族中考验的。 对于这种不知根知底的外乡人,族中长辈自然不敢大意。 除了考察她的人品,还要查探他们家的底细。 所以便先将他订婚一事给压了下来,并派人去了黔南打探陈家人的底细。 虽未订婚,但金宝笃定他们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隔三岔五便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陈家送。 赵桂花起初对于自家傻儿子这种行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今他们家也不缺买礼物这三瓜两枣的。 直到有一天金宝支支吾吾问她要三万两银票,她被吓了一大跳。 再三追问下,他才交代是因为陈家一家十口人,挤在一个租住的两进小宅子里,太挤了,他想给他们买套大点的新宅子。 是买,可不是租,随着苍梧镇的不断发展,它也一跃成为鄞州最为繁华的地方。 也促使它的房地产价格水涨船高。 几乎称得上是寸土寸金。 难怪他一开口便是三万两。 对于自小便过惯了苦日子的赵桂花来说,即便她现在已经身价百万,但让她平白无故的拿出三万两给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儿媳一家买房,她心里是万分不情愿的。 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即便如今苍梧镇的百姓生活富足了,娶个媳妇的彩礼出到百两也是顶破天了去。 更何况,便是族长,村长家娶媳妇加上办酒席的钱也没上三千两呀,并且人家给的彩礼,那都是被新妇当作嫁妆带回来了的。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败家子。 她要是真给他拿了这三万两,他那死去的老子爹,恐怕会自己掀了棺材板跑出来骂她蠢吧。 见赵桂花不给他钱,金宝气的跟她大吵了一架后便跑出去了。 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后来才听别人说,看见他与一名女子出双入对。 她根据外人提供的地址,悄悄去瞧了一眼。 亲眼看见自家傻儿子与一个小白花般的女子在一个宅子门前,你侬我侬的依依惜别。 女子身量小巧,五官长得一般,只一双眸子长得楚楚可怜,浑身散发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气息。 说实话,她看那女子的第一眼,便十分不喜。 尤其看到自家儿子走远后,她看金宝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看出这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同样她接近金宝,也是带着目的的。 第547章 吴家人的算计 金宝这会儿正在厂里忙得热火朝天呢。 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气他娘小气,不给他钱买房子。 仅靠他每个月十两银的工钱,养吴家这一大家子,着实有些吃力。 吃穿住行,哪样不要钱,每个月的房租便是三十两了。 这租房子的钱,还都是他以前存下来的私房钱。 他们来时只带了几身衣服,生活中的一应物件,全都得重新置办。 吴老头可是个老童生,读书人最好脸面。 给自己未来岳父家置办家当,当然不能滥竽充数,以次充好了,全都得买好的。 天气冷了,他们的冬衣冬靴也得重新置办,于是便一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置办了两套。 起初付钱时,他也会觉得肉疼。 但在他的冬梅妹妹一声声“金宝哥哥最好了,金宝宝哥哥真帅”之中,他又觉得不该斤斤计较这些小钱。 很快,他的私房钱便见了底。 没办法,他只能拼命工作,想着提高产能来让自己的奖金高些,所以便整日催促着工人加快速度,惹得自行车厂里的工人怨声载道,对他的意见越发大了起来。 好在两个大舅哥是懂事的。 他们见他养家辛苦,便主动提出要去外头做工,让他帮忙找活。 找工作这事,对于金宝来说,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苍梧镇用工紧缺,只要走出去,很好找工作。 但吴家两兄弟并没有什么手艺,只适合做一些简单的苦力活。 金宝给他们推荐了十几个,可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上班回来,本就累得不行,一大家子张着口像幼鸟一样嗷嗷待哺。 他辛辛苦苦给他们找了十几个活,他们竟然都嫌弃不要。 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会有破防的时候。 他当即脸色也不太好了。 直到冬梅吹耳边风,他才知道他们是看到了他当管事风光,也想让他安排他们进程记当个小管事。 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后,金宝心中暗骂他们异想天开。 程记的管事,大部分是他们自己村里人。 即便不是自己的族人,最起码也是自己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学生。 也不是没有外人当管事的,那都是打从程记还籍籍无名时便死心塌地跟着他们的人。 吴家兄弟想当管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着这事,金宝与他们兄弟俩人生了嫌隙。 便是未来岳父岳母,也话里话外点他不要忘恩负义,他们可是为了他才背井离乡的。 每当金宝表现出一丝的不满,他们便拿这件事来压他。 而他也仿佛被掐住了七寸的蛇,被他们死死的拿捏住了。 任凭他们像蚂蝗一样,扒在身上吸血。 自从他明确拒绝了安排他们进程记当管事的要求后,他们似乎也断绝了这个念头。 他每日早出晚归的,每次在家都看不到他们的人影。 听冬梅说,他们自己出去找事做了。 闻言,他很欣慰,想到他们赚钱后,自己身上的担子总算可以轻点了,等再过几个月,征得族里同意,娶了冬梅后,他只需要顾着自己的小家便行了。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吴家兄弟二人根本就没有去找活干。 而是拿着他给的钱,去了平阳县,钻进赌坊花楼里,花天酒地,还认识了一群不入流的混混。 金宝不知道的是,他们一家人接近他都是事先谋划好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而是一窝以盗窃,诈骗,仙人跳为生的阴沟老鼠。 他们流窜作案,在认识金宝之前,已经通过冬梅色诱过好些人了。 在害的对方家破人亡后,他们便卷着钱财跑路,一路寻找合适的对象,伺机而动。 近些年来,随着程记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程记少东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他们在得知金宝的身份后,便开始对他展开了美人计的攻势。 毫无意外,金宝很快便陷进了冬梅为他编织的爱情网之中。 正当他们打算收网之时,金宝突然间就说家中有事。 并且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除了一百两银票外还表达了他的歉意,让冬梅忘了他。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这怎么行,好不容易逮着一条这么肥硕的大鱼,哪有眼睁睁让它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道理。 反正他们都是四海为家的人,遂一拍即合,追着金宝的脚步来了苍梧镇。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他们到了苍梧镇,才真正意识到程记少东家的身份分量究竟有多重。 若能一辈子扒着他,就相当于扒着一座金山银山啊。 就连向来逢场作戏的冬梅都忍不住生了想要安定下来的心。 可不知怎得,他们都已经透露出了让金宝请媒人上门来提亲的事了,他却守着什么族里的破规矩,迟迟没有动静。 起初他们还算淡定,有漂亮的宅子住着,大鱼大肉吃着,日子别提过得有多美了。 可人心最善变,他们从外人口中得知程记每年分红,程家村的每个人都身家上百万了。 他们便有觉得心理不平衡了,觉得金宝压根没将他们放眼里。 他自己守着百万家财,却让他们住在这两进的小宅子里,不是看不起他们是什么。 于是他们便趁着金宝头脑发热时,让冬梅给他吹耳边风,要他给买座大宅子。 同时他们还决定了,等他家人上门提亲时,他们还要向对方要二十万两的彩礼。 他都身家百万了,二十万两而已,才不过五分之一,一点也不多。 第548章 敛财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还没等来金宝家人的提亲,却被催赌债的人逼上了门。 他们在赌坊吹嘘自己是程记少东家的大舅哥,最不缺的便是钱。 赌坊的人闻言,故意给他们设下圈套。 起初他们手气很好,赢了几千两白银。 但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非但本钱和赢来的钱都给赔了进去,还倒欠了赌坊一万两银子。 赌坊本要求他们第二日便要还清赌债。 还是在他们搬出程记后,才给他们又宽限了两天。 金宝的名头,不过是缓兵之计。 若他们不能在三天之内凑到一万两银子还了这赌债,赌坊的人可说了,届时定会将他们的手脚打断,扔在大街上讨钱,直到他们还清欠他们的钱和利息为止。 唯今之计,也只有在三日之内将自家妹子嫁给金宝,问他们家要到高额聘礼来,不仅能补上这个窟窿,还能有翻身的本钱。 只可惜金宝这段时间忙得很,听说他那厂子里三班倒在赶货。 他甚至为了工作,宿在了厂子里,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们想去厂里找他,可门还没进便被厂门口凶神恶煞护卫给吓跑了。 见不到金宝,就筹不到钱。 时间不等人,就在他们愁眉不展之际,他们终于见到了金宝。 他骑着一辆奇怪的车子,被人群簇拥着,别提多神气了。 来了苍梧镇这么久,也是在这时,他们才知道金宝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 只可惜,人虽然是见到了,但却没说上话。 他们兄弟俩本来就瘦小,淹没在人群之中,任凭他们喊破喉咙也叫不应金宝,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挤到他身边,还差点被压扁。 他们带着一身的脚印,狼狈的回到了家中。 愤懑的将今日的遭遇告知了家人。 “好个程金宝,他在外头风光无限,却丢我们在家提心吊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吴老大的妻子,是吴婆子的娘家侄女,蛇鼠一窝,姑侄是如出一辙的尖酸刻薄。 她吃着金宝的,穿着金宝的,住着金宝的,却还怪他给的不够多。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你说那什么车来着,真有那么好?” 与他们关注点不同的是,吴老头被他们话中所描述的自行车给吸引了注意力。 脚踩着就能跑的两轮车子,还不比普通的马跑得慢。 他活了几十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真有那么好,无论如何也得让金宝给他弄来一辆。 哦不对,是起码得三辆,不然两个儿子得眼红跟他抢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见金宝那傻子骑呢,那车子不仅速度快,还轻巧方便,单手便可拎起来。 全身都是铁铸的,还很坚固。” 吴老大显然也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意思,一想到自己也马上能拥有一辆自行车了,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没错,只可惜他一出现便被人围了,不然我说什么也得让他给我骑两圈,说不定咱家就成了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家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车一出来,有多受欢迎,我听到好多人想要买车呢,甚至有人当场掏出一千两,想要买他那辆车。 那些人也真是傻,花那么多钱买一辆车,要是他们能把钱给我就好了。” 吴老二说完,突然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无本钱,快速生财的计谋瞬间生成。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看来他们发财还是离不开金宝啊哈哈哈哈哈! 很快,街上便秘密流传着一条令人兴奋的信息。 有人托关系找了程记造车厂的管事,提前交钱,可以第一批提车。 每辆车子的价格定在100两\/辆。 这个价格对于苍梧镇的普通百姓来说,兴许压力有些大。 但对富商权贵来说,却是再实惠不过了。 很快,不过两天时间,经过人们口口相传。 吴家兄弟便被人央求着收下了三万两银票。 他们坑蒙拐骗了半辈子,也未曾见过这么大一笔钱。 如此恐怖的进账速度,也让他们重新认识了程记这棵大树的吸金能力。 腰包鼓起来了,他们底气也足了。 神气十足的进了赌坊,把欠下的赌债还清了。 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发财梦。 赌坊的人诧异于他们竟真有本事还上这笔巨额赌债后,还能拿出余钱来。 且听他们的口气,一两万只是小钱。 送上门的钱,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很快,赌坊重新为他们精心布置了一个更大的陷阱。 毫无意外的,剩下的两万两再次被输光殆尽。 但他们根本就不带怕的。 不用他们主动去找钱,自有人拉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主动送钱上门。 这段时间,平阳县的赌坊和花楼都知道,县里来了一对人傻钱多的兄弟。 挥金如土,银子多的花不完。 听说是程记哪个东家的大舅哥。 程记所属的村子不愧是大兖第一富村,对大舅哥都如此阔绰。 因为他们的行为,惹得不少人对程家村的人动了心思。 这一阵子,程家村的人在外行走时,总是会碰见异性莫名其妙的往他们身上倒。 或者是手帕荷包更好掉在他们跟前。 各种意外,防不胜防。 就连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都无法避免。 第549章 一家子都是骗子 直到程记对外公开售卖自行车,并且每辆车定价在50\/辆。 他们兴冲冲的拿着收据去车行提车,可车行的人却不认账。 真金白银的扔进去,白纸黑字的收据,到头来他们竟然说没有收过他们的钱。 众人愤怒不已,纷纷围堵在程记车行门口,要求讨个说法。 可车行管事却坚称从未收到过这些人的钱,并指责他们伪造收据,话里话外都说他们意欲空手套白狼。 不由分说,便让车行的护卫将他们赶了出去。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回去纠集起更多的受害者,打算一起上门去讨公道。 这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金宝听说这件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的被自己族内兄弟拉着来到了车行门口。 当听完事情原委后,他脸色变得煞白,打起了摆子。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啊!” 他张皇失措的朝程大福和程星晚摆手。 极力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不管,我明明听见你叫那骗子二哥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轻易被他蒙骗,这事无论你说破天去,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要么给我们车,要么退钱,那人既是你二哥,你定然晓得他在哪里,你去把他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没错,我们是冲着对你们程记的信任才交钱的,少东家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把那骗子交出来。” “这钱若是要不回来,我便一头撞死在你们车行门口,你们既然不想让我们活了,那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 金宝的到来,进一步激起了受骗者们的愤怒。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程大福嗓子喊哑了也平息不了人们的怒火。 甚至于有些刚在车行订了车的人,也开始犹疑不定打算退钱了。 “金宝哥,怎么回事,你打哪冒出来个二哥,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程星晚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那个骗子的身份,把他抓回来,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她一个眼神,墨君羿便将吓破了胆的金宝从人群之中薅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威压,直压得金宝双腿打颤,差点吓尿裤子。 对于自己族人的品性,程星晚自是十分了解的。 不用问,她都知道,此事金宝当真不知情。 他没必要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愚蠢的错误。 但从他的表现能看出,他的的确确是认识骗子的。 他宁愿顶着这么多人的谩骂也不松口,看来两人之间还关系匪浅。 讲义气是件好事,但也要看是对什么样的人。 如今大街上,被骗的苦主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保守估计,诈骗金额不会少于十万两。 如此巨额的诈骗,便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骗子当真是胆大包天。 见向来和风细雨的程星晚,此时却一张俏脸冷若冰霜,看向自己的眼神毫无感情,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便断了。 “我......我没有鬼混囡囡,我自打回来,便在工厂里忙得跟陀螺似的,为了赶货,这一个月来,我都睡着厂里,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冤枉啊!” “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是.......是.......根据他们对那骗子的相貌描述,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吴老大和吴老二。” “他们又是谁,你为何称呼他们为哥哥?” “他们......他们是冬梅的哥哥......” 在程星晚和墨君羿的逼视下,金宝只得支支吾吾的将吴家兄弟交待出来。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脑子都是懵的。 只一个念头很清晰,若他出卖了他们,他与冬梅这桩婚事,大概率是成不了了。 但他们骗了人钱又是事实。 他还想着待会儿回吴家,让他们把骗人的钱交出来还给大家。 怪自己这一个月来太忙了,忘记给他们钱了,他们恐怕是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回去算算他们花了多少,若是不够还大家的,那他只能厚着脸皮回家求求他娘,帮忙填补这个窟窿了。 可显然,程星晚没给他这个机会。 “冬梅?吴家?就是你娘说的那个,从黔南来投奔你的那一家子?” 程星晚还在脑子里想吴冬梅是哪位大神,程大福突然一拍脑袋诧异的问道。 “正是!” 金宝点了点头应道。 “怪我,这阵子太忙了,忘了找你说这事了,怪我,怪我!” 程大福拍着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 “什么事?这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程星晚见他这番举动,一头雾水的问道。 “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金宝娘两个月前来跟我说,金宝看中了一个姑娘,但那姑娘一家子不是本地人,说是什么为了金宝举家从几百里外的黔南搬过来咱们镇子上的。 金宝娘拜托族里帮忙查查那一家子人的底细。 可那黔南距离此地甚远,一来一回的,路上也费去不少时间。 这不,七八天前那边才传信回来,但我那时候忙着车行的事情呢,便想着等忙完那两天再说。 结果我这老糊涂,转头便把这事忘了。 要是我收到信便找金宝说这事,兴许金宝会有所防范,便不会发生今日这事了。” 程大福自顾自的责怪自己记性不好,却迟迟没有说到重点。 急得金宝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村长大伯,您说他们有问题,究竟有什么问题啊?” “他们啊,一家子都是骗子,专门骗你这种有钱没脑子的傻子,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上当受骗,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了。 他们是各地官府的通缉犯,是一路从北方流窜到南边来的。” 第550章 吴家人的如意算盘 金宝闻言,如五雷轰顶。 他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的争辩道:“不可能,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冬梅不是那样的人,她爹还是童生呢,怎么可能做这种丢读书人脸面的事情。” “是与不是,你去找他们来当面过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就是,这事因你而起,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不管,你要是不找他们把我的钱拿回来,那你就自掏腰包赔偿我们。“ “带我们去找骗子,再磨叽下去,说不定他们已经得知消息跑路了!” ....... 见到了这个时候了,糊涂的金宝还认不清事实,被骗的那些人是又气又急。 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程记了,纷纷指着金宝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傻小子,我还能诓你不成,赶紧的带路,信不信你再磨叽下去,他们能把你撕了!” 程大福恨铁不成钢的拧着金宝的耳朵,一边提防着有些人失去理智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金宝被提溜的龇牙咧嘴,但也总算是恢复了点理智。 “啊,村长大伯,松开,松开,疼死我了,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还不成吗?” 金宝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吴家而去。 而此时的吴家人,犹还不知道他们的发财美梦即将破碎了。 拿着骗来的钱从外头金店里一人购买了好几套贵气的头面呢,姑嫂婆媳三人正喜滋滋的挨个展示自己呢。 “娘,您眼光真好,这套祖母绿头面衬得您就像那京都的诰命夫人,真是显贵啊!” 吴老大的媳妇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对着自家婆婆狠狠的拍了一通马屁。 “真的吗,我也是这么觉得!” 吴老婆子对着铜镜矫揉造作,伸出双手,得意的欣赏了一番手腕上一对名贵的玉镯。 “还得是我梅儿命好呀,老婆子我东躲西藏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 梅儿呀,金宝这颗摇钱树,你一定要给我牢牢的抓在手里,你最好早点怀上他的孩子。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最注重的不是钱,反而是血脉。 只要你怀上了他的孩子,那咱们家的富贵可就没跑了。” 吴老婆子牵过冬梅的手,笑得满脸褶子,每一道褶痕里都充满了算计。 寻常家的未婚女子,说到这种话题时本该满面羞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是。 可冬梅却面色如常,将手上的粉色珠花丢回妆奁里,懊恼的说道:“怀孩子,你就知道让我怀孩子,这种事情是光靠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吗。 你不知道金宝那个傻子,死板的很。 我给他关房间里,衣服都快脱光了,他愣是闭着眼睛说什么非礼勿视,让我把衣服穿好。 说什么他要遵守族规,成婚前不能碰我!” “狗屁族规,要我说,那程家村的人就是一群傻子。 有钱就该享受生活,取她个三妻四妾岂不美哉。 他们偏偏要守着金山银山,过那清心寡欲的生活。 越有钱越抠门,既然他们不知道怎么花钱,那就让我们帮他们花。 短短几天,不用费啥劲就到手十几万两,那他们的车行整日排着长队,岂不是赚翻了。” 要说谁花的钱最多,当属一家之主吴老头了。 他肚子里墨水没几滴,偏偏喜欢做些附庸风雅的事情。 这几日他频繁出入一些高端场所,挥金如土,带回许多古玩字画。 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白得来的钱,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痛。 “我瞧着这苍梧镇当真是个风水宝地,咱们才到这便天降横财,是个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老大老二他们俩赌钱的事情,老婆子你也该管管了。 赌博得来的钱,来的快,去得也快,没得让他们把钱都输光了。 趁着咱们手里有钱,买宅子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租来的宅子太小了,不符合咱们的身份!” “吓!说得什么胡话,买房子不是金宝的是事吗,那小子答应过会给咱们买房子的。 买个宅子才多少钱,我可听人说过,他家每年的分红至少都有几十万,如今更是多了个自行车厂,今年的分红只会更多。 咱们手里才几个钱,他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都够咱们舒舒坦坦一辈子了。 况且这苍梧镇的宅子都是他们村开发承建的,他自己人买总归是更便宜的,说不定还不用钱呢。 等他们成婚了,让他跟咱们一起住,他们族里不得给他分一套宅子做新房啊!” 吴老婆子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压根没注意到房顶上传来的轻微声响。 金宝来到吴家门口后,原本想着敲门来着。 却被墨君羿和程星晚俩人拎着飞上了屋顶。 趴在屋顶之上,他吓得腿都软了。 但当透过瓦缝听清楚屋子内几人的谈话内容时,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七窍都要生烟了。 他忍无可忍,当即便要冲下去找他们算账。 第551章 破鞋 “这么着,梅儿,你亲自去造车厂,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金宝叫回来。 老婆子你去整点下酒菜,我出去办点事,顺便打酒回来。 老大媳妇,你去把老大老二找回来。” 吴老头迅速的分配好了每个人的任务。 “爹,老头子不会想让他们......?” 吴婆子惊讶的问道。 “没错,今天必须让他们俩就把这生米煮成熟饭。 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成不成亲就由不得他了!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传到门外金宝的耳中,让他毛骨悚然,浑身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嘭—— “不必费心思了,我已经来了!” 突然,正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尘烟消散后,面色阴沉如水的金宝出现在他们跟前。 他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罗刹一般,猩红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比暴怒的金宝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他身后乌泱泱的人群。 “金.......金宝,你......你怎么回来了?” 吴老头浑厚的脸皮抖了抖,脸上闪过一阵心虚。 他不确定自己方才说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到,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恐慌,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一边同他打招呼,一边冲着一旁傻眼了的冬梅使眼色。 ”吴叔,消停些吧,你这眼睛再抽筋下去,保不齐得瞎了。 我有耳朵,你们在背后怎么算计我的,我今日一字不漏的都听见了。 不止是我听见了,还有他们。“ 金宝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神色复杂的人群。 吴家人闻言,如遭雷击,差点腿软瘫倒在地。 早知道他们就不得意忘形了,这么私密的话,应该半夜躲在房里悄悄说才是。 ”不是,金宝哥,你听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冬梅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经过起初的慌乱之后,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像一朵风雨飘摇的白莲花一般,梨花带雨的朝着金宝身上贴去。 “别,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哥,你只需告诉我吴老大和吴老二的去向,我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计较你欺骗我这件事,但咱们之间结束了,听懂了没有。” 金宝像躲瘟疫一般,对于吴冬梅的靠近唯恐避之不及,在她触碰到自己之前,已经跳出了三两米远。 “金宝哥,你......,明明是你说要娶我的,我为了你,带着全家老小,千里迢迢的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难道在你心中,钱比我们之间的感情重要吗?” 冬梅一副被负心汉辜负,深受打击的伤心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若不是之前听到了他们在背后是怎么算计人金宝的,恐怕在场的男子都会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 “程金宝,你带着这么多人一声不响的上门来,是要做什么。 就因为我们借着你的名头,收了他们一点钱,你就要与我们恩断义绝了吗。 不过才十万两而已,比起你的家底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帮他们拿出钱来还他们就是了。 等你和冬梅成亲了,两家并一家,就是一家人了,你的我的,何必分那么清楚。” 吴婆子自诩自家老头子是读书人,对外十分好脸面,如今被这么多人堵上门来指指点点,哪里忍得了。 当即不经过大脑,便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了。 “你个不知羞耻的老贱人,做出这等龌龊事,被捅破了竟敢还敢往我儿子身上贴,你真当他是没脑子的蠢货啊。 有我赵桂花在,就算是让他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会让他去穿你家这只破鞋。 你们一家子算计我儿,不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今日我便让你瞧瞧,我究竟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嫂子弟媳们,这一家子瞎眼的欺负到咱家门口了,跟我一起上,趁着官府到来之前,先讨回点利息来!” “不要脸的,敢算计咱们金宝,看我不撕吧了他们!” “哎妈呀,这几年养尊处优的,好久没动粗了,今日可得好好打过瘾!” “把那老虔婆留给我,我早看她不顺眼了,祖母绿头面,我都舍不得买,凭她个老绿茶也配!” ........ 下一瞬,围观的百姓便惊愕的看见程家村那些平日里受人敬重的夫人们竟然亲自挽起袖子像群泼妇一般同吴家三个女人撕扯在一起。 确切的说是她们以绝对的优势按着三人狂抽。 “诶!小心着些,那些手势可别打坏了,那可都是银子呀,要用来赔偿大家伙儿的!” 只有程大福看着她们下手没轻没重,急得跳脚。 “放心吧大爷爷,伯娘婶子们心里有数着呢。” 带娃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难得今日有个热闹可看,程星晚自然不会错过。 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家精明的大伯娘带着一伙儿婶子,趁乱迅速将吴家人身上的值钱物件给撸了下来。 又屋里屋外的翻了个底朝天,将搜出来的钱财珠宝都归置到一处。 这可都是要拿来赔偿受骗的百姓的,可不敢大意,不然对不上数的话,都得金宝自掏腰包了。 许是吴家人都是老油条了,即便是被当场捅破了勾当,也依旧不松口告知吴老大和吴老二的去向。 从他们方才的对话中,大伙儿只知道他们是去了赌坊,但赌坊何其多,他们总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兴许没等他们找到,他们便早已带着钱财逃之夭夭了。 但他们自己嘴硬却忘了家中还有四个孩子。 吴家人重男轻女,对男孩视若珍宝,爱护有加。 对女孩却弃之如敝履,殴打虐待。 三个女娃面黄肌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宽大的袖子下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见着这么多人打上门来,只像受惊的小鸡一般缩在角落里。 还不忘将一个白白胖胖的三四岁的男孩护在中间。 程星晚只不过用了一把糖果,便诱着小男孩说出了他爹在平阳县的常胜赌坊这件事。 不怪他如此小的年纪便能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他爹娘吵架时时常提到这个名字。 第552章 反目 平阳县的翠烟楼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位最有实力的金主一丝不挂的被一群衙役从楼里抓走了。 翠烟楼的老鸨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那叫一个惨。 这两兄弟可是他们楼里开张七八年来遇到的出手最阔绰的主。 对楼里的姐儿们那是一视同仁,挥金如土。 如今他俩不知怎得落了难,可不比挖了她的心头肉让她心疼。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吴老大和吴老二只被允许穿了一条底裤,被五花大绑的押着从大街上走过。 街道上的人见此情景,纷纷驻足观看,一边看还一边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两人即便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被这般对待。 这些日子,因为他们出手大方,走到哪,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对他们笑脸相迎,毕恭毕敬的。 今日这般,脸皮被这帮衙役踩在脚底下羞辱,比杀了他们还叫人难受。 遂大喊大叫的拼命挣扎起来。 “严捕头,这两人最近在咱们县里头风头正足呢,听他们语气,来头还不小呢,咋滴了,他们究竟犯了啥事了。” 有好奇的人忍不住问带头衙役,如今已经是衙门捕头的严新。 严新闻言,冷嗤一声道:“不过是两只臭老鼠罢了,拿着偷来的钱挥霍了几天,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放开我,你们赶紧放开我,我可是程少东家的.......” 啪啪—— “嘴巴真臭,把他们嘴巴给我堵住,省的他们满嘴喷粪!” 还未等吴老二把话说完,严新手上的刀鞘便拍到了他们脸上。 给他们拍的满脸是血,牙齿都拍掉两颗。 可见力道之重。 押着他们的衙役们见自家头亲自动手了,便明白过来他不想再听到他们攀咬程家人的话。 当即便捏着鼻子把他们两兄弟的臭袜子脱了下来,塞进他们嘴里。 两兄弟顶着迅速肿成猪头的脸,被自己的臭袜子噎得直翻白眼。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严新也没有急着押他们去衙门,反而游街似的,带着他们绕着平阳城转了一大圈。 等他们回到县衙时,程大福带着一众苦主也才刚到不久。 县衙后院,袁庆平恭恭敬敬的招待着程泽礼和程大福。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没到让墨君羿和程星晚亲自出面的地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照他们所说,这两个渣宰已经逍遥半个多月了,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袁庆平疑惑于程家人为何会反应如此迟钝,以他们的人脉和地位,整个苍梧镇的风吹草动都应该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才对。 “哎,说来惭愧,是我们太掉以轻心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谁料会被这一家子外地人坑了。 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族中发生了好几场大喜事,大伙儿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做这事又是秘密进行的,若不是今日那些受骗的人找上门来,我们又怎会知道这一窝子鼠辈竟会有如此狗胆。” ........ 一番交谈下来,袁庆平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结起来就是程家人一时之间太大意了,被吴家人钻了空子。 至于外面传的,吴家同程金宝存在姻亲关系这事,纯属扯淡。 八字还没一撇,他们便迫不及待的露出了贪婪的嘴脸,也算是给金宝及时止损了。 若真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家,那整个家族都得做好千日防贼的准备。 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全,吴家兄弟起初还嘴硬,在一人赏了三十大板后,便都老老实实招供了。 十几万两银子,才不过半月,已经被他们花了五六万两了,剩下不到五万两。 加上从他们家里搜出来的金银首饰,珠宝字画也不过勉强凑个六万两。 最让人无语的是,吴老头花重金买回来的那些名贵字画墨宝,竟大部分都是赝品。 拿去当铺典当,人家都不收。 当他得知自己被骗后,当庭便吐了一口血,气晕了过去。 袁庆平追问剩下的钱都被他们花到了何处。 两人支支吾吾的交代了钱都赔进赌坊和翠烟楼了。 围观的人群闻言唏嘘不已。 赌博真是无底洞啊,四五万两银子丢进去,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诈骗如此巨额的钱财,袁庆平当即便要判他们流放宁古塔终生服苦役。 吴家众人闻言,当即便瘫倒在地。 “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是真心爱慕金宝哥哥,我与金宝哥哥情投意合,我是真心想要与他做结发夫妻的。 骗钱这事与民女无关,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干的!” 吴冬梅一听到要被发配宁古塔,顿时便慌了神。 她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喊冤,愤恨的指着吴老头和她的两个兄长说道:“是他们赌博输了赌坊一万两,赌坊的人限期他们三日之内还钱。 他们还不上钱便打上了金宝哥哥的主意。 可金宝哥哥整日忙得不见人影,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恰好那天他们看见金宝哥哥在街上骑自行车,他们见自行车很受大家的喜爱。 于是便萌生了借着这股东风行骗填补窟窿的念头。 他们所有的行动计划都是我爹在背后替他们出谋划策。 我娘和我嫂子鼎力支持。 令人惊喜的是,他们才用两天时间便成功骗到四五万两。 甚至不用他们主动去骗人,都有人闻着味,攀着关系送钱上门。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尝到了甜头之后,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等我嫁给金宝哥哥后,即便被人捅破了这事。 也可以让金宝从厂里拿一批车出来应付他们,反正他是主管,千把辆车而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都是他们做的事情,我并未参与,我是真心爱慕金宝哥哥,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 恳请大人明查!” 吴冬梅一边神色坦然的陈述着吴家人的罪行,一边含情脉脉的看向一旁站着的金宝。 仿佛他口中的那些罪人并不是她的家人,反而是她的仇人。 “贱人!你竟敢拿我们当垫脚石,你还敢你是完全无辜的,你脸上画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样是干净钱买的。 不都是我们去外面骗来的,偷来的,抢来给你的吗? 有本事你别用啊,你不用的挺美的吗?” “黑心烂肺的婊子!你那半点朱唇都被多少人啃烂了,你那裙下之臣,上到七八十岁老叟,下到街头巷尾流氓,十双手都数不过来,你还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啊! 你皮囊下的肮脏腐臭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了,还搁这喊冤呢。 你问问你那小情郎,他可还愿意相信你的鬼话!” 第553章 飘飘欲仙的烟土 县衙内外的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这场狗咬狗的大戏。 眼见着他们吵着吵着,便逐渐升级到了拳脚相加,吴老婆子带着儿媳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扒了个精光。 “你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想甩下我们兀自去享清福,门都没有。 我们不好过,你也休想有半分好,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吴婆子一边咒骂着,一边撕扯着吴冬梅。 吴冬梅尖叫着捂了这里,又漏了那里。 “啊!救命,金宝哥哥救救我!” 到了如此境地,她泪水涟涟的还妄想引起金宝的怜惜。 金宝亲耳听到他们一家子是怎么算计自己的,早已认清楚了吴冬梅的真面目。 他恨不能自戳双眼,当初定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虚伪的女人。 见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羞愤的恨不能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什么看,我儿子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这种不要脸的残花败柳回去,你们谁心疼她,便自己去求了县令,将她许给你们带回家去。” 赵桂花就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将金宝挡在自己身后,阻绝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尤其挡住了吴冬梅。 “县令大人,我赵桂花今儿认栽,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此事因我儿起,不够的钱我自掏腰包还给大家了。 只求县令大人公正严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千万不要因为某些人掉了几滴猫尿就信了她的鬼话连篇。” 吴家母女扭打在一起,将对方过往做过的的坏事像炒豆子一般,爆了个干净。 袁庆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当庭便要对他们上刑具,严刑逼供。 吴家兄弟闻言,当场便吓尿了,方才的三十大板已经将他们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了,再来一次,他们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刑具才摆出来,他们便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罪行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没想到,他们偷抢骗还不算,竟然还闹出过人命。 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半个大兖,光是取证便要费上不少时间。 吴家人被暂时关押在了大牢里,等事情调查清楚后再重新定罪。 随着袁庆平的话音落下,这场闹剧终于画上了句号。 程家村给了那些被骗钱的人两个选择,一是退钱,二是给车。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要车,不退钱。 但程记有限额,一人只能购买一辆,那些交了上千两银子的人还是退回了一半的钱。 回去赵桂花便带着金宝拿了一沓银票送去了车行。 经历此事,金宝的婚事非但没有受影响。 反而素来冷清的门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往来媒婆络绎不绝,门槛都被踩烂了。 走在外头,也总是会被一些面生的婶子拉着介绍自家亲戚家的姑娘。 谁都不愿错过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但吃过一次亏的赵桂花反而对他的婚事不着急了。 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家有贤妻旺三代,妻贤夫祸少. 对于儿媳的人选,她必须好好把关。 不仅是她,通过这次的事情,族内其他有适婚孩子的人家也都绷紧了皮。 对于那几名站出来替程记仗义执言的热心人,由村里出资,奖励他们一人一辆自行车。 程大福亲在在车行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表彰他们。 那些袖手旁观的人,见几人意气风发的推了自行车从大街上走过,羡慕极了。 后悔自己当时脑子绣逗了,只顾着看热闹,要是也像他们一样,替程记说上几句话,那这会儿自己也能免费得到一辆车了。 程大福此举,也是为了在日后程记遇到麻烦时,能够让更多人选择站在他们这一边。 事情到此,尘埃落定。 转眼也到了墨君羿和程泽礼回京的时候了。 已经三个月大的三小只,像发面团似的,长成了白胖的小肉团子,再也没有了刚出生时的小瘦猴模样。 只小锦泰看着还是比两个哥哥小了一圈。 但总的来说,他的身体经过程星晚和李氏的精心调养,基本达到了健康水平。 三个小奶娃灵动可爱,特别是在见到程星晚时,尤其热情。 见面便张开双臂争着抢着要往她怀里扑。 这使得即将离家的程星晚对他们十分不舍。 这日,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打算为即将回京的三人践行。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也算是提前过个年吧。 孩子们在庭院里追逐打闹,妇人们在灶房前忙前忙后。 只有族中上了年纪的长辈最清闲。 程星晚抱着闹腾的锦年路过院内的桃树底下时,院内乌烟瘴气,她还以为谁不小心把桃树给点着了。 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伙子老爷子,正长枪短炮的吞云吐雾。 看他们陶醉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仙药,飘飘欲仙。 “村长,你打哪来这么好的烟土,这可比咱们平时吸的烟叶子带劲多了,吸一口,那是神清气爽,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要乘风而去,直上九重霄,当神仙去是也不是?”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这真是个好东西,村长你打哪买来的,赶明儿我也去买点回来抽!” “村长,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太不禁抽了,你给那点,三两口就抽完了,不过瘾,不过瘾,再给来点!” ........ 见大伙儿对自己的烟袋虎视眈眈,程大福忙捂住了仅剩半袋的烟土。 “一群老不羞的,光你们知道东西好啊,这可是从黔南来的好东西,咱这地可没得买,我自己都只剩这点了,你们就适可而止吧!” 第554章 鸦片 程星晚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场景,怎么跟传说中的大烟有点像。 思及此,她心头霎时警铃大作。 她匆匆将锦年抱回屋里,借口有事请教,让人去唤了程大福和程老头去她院里。 他们刚进门,她便伸手将他们的烟袋要了过去。 捻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哪里是什么烟丝呀,分明是那祸国殃民的鸦片。 “这东西哪来的?” 此刻的她,冷着一张脸,神情无比严肃。 程大福和程老头即便是她的长辈,见着她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心里打怵。 “前阵子我不是派了你伟子哥去黔南帮忙打探吴家人的底细了嘛。 他昨日回来了,还给我带了这玩意儿回来,说是那边的人都抽这东西,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 我抽了点,发现确实不错,近来事情多,夜里总失眠,昨晚抽了这烟土后,难得睡了个好觉。 我想着不能吃独食,便给你爷和你二爷爷也分了点。 没曾想那伙老小子闻着味也跑来了。 怎么着,这烟抽不得,有啥子问题吗,这点儿烟土花了一百两,不便宜呢。” 程大福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程星晚,看着被她捏在手上的半袋子烟土,不知怎得,喉间升起了一股子痒意。 “大爷爷,你睡不着怎得不跟我说,我的药丸不比这烟土好吗? 抽烟终究是伤心肺的,更何况这可不是普通的烟丝,是毒药啊!” 程星晚只觉得心累,听程大福话里的意思,这东西已经遍布整个黔南了,正逐步往四周蔓延。 倘若不加以控制,任其发展下去,大兖危矣。 前世熟读历史的她,对于历史中那一场灭国的“鸦片战争”造成的后果,印象尤为深刻。 “其人皆为病夫,其国安得不为病国也!” 东亚病夫! 虽刺耳,但却形象。 整个国家的民众,士兵,俯首受死,任人宰割。 “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萎顿不能举。” “即白刃加于前,虎豹逼于后,亦为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 相同的情况也出现在大清官兵的身上,鸦片战争前,有毒瘾的官兵,于阴雨天打不着火,抽不上大烟,便鼻涕眼泪横流,无法上阵。 鸦片战争后,清政府放开鸦片种植,实现“以土制洋”。 在英法联军的武力胁迫下,清政府彻底将鸦片的种植,贩卖,吸食合法化。 在经济利益面前,无论国家前途,民众安危,都显得微不足道。 清朝灭亡后,民国期间,华夏大地上的毒祸更加深重。 罂粟花开遍中国,以至于外国人将当时的华夏称为“罂粟王国”,将罂粟花称为国花。 那个时候整个国家的吸毒人数竟达到惊人的8000万人,占全国总人数的六分之一。 另外全国一半以上人民的生活,生计,不同程度的依赖毒品。 鸦片进入肆虐国土的百年间,无论丰年歉年,粮荒一直纠缠,折磨着人们。 因其带来的经济利益是巨大的,人们放弃种植粮食,纷纷改种罂粟。 这导致粮食严重不足,旱灾来临时,各地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饥荒。 “丁戊奇荒”导致1300万人的被饿死。 受灾最严重的太原府100万人,死95万人。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寇更是在占领区域内,以禁烟为名推行毒化政策。 毒害华夏人民身心,同时榨取巨额的利益。 为了让华夏人民吸毒,日寇更是不择手段纵毒。 甚至两三岁婴儿亦有成瘾。 在他们险恶的用心下,数千万人民成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废物。 变成了坐以待毙的亡国奴。 靠毒杀华夏人民赚来的钱,很快又变成了打在他们身上的子弹。 更可怕的是,吸毒从业人员众多,制贩毒者不以为罪,吸毒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毒品成了附在整个华夏民族身上的一大痼疾。 似乎永远无法彻底禁绝。 好在历史终于走到了1949年,黎明曙光出现,天渐渐亮了,华夏人民站起来了。 新中国即便在百废待兴的情况下,也依然坚决的打响了禁毒之战,雷厉风行的推动了禁毒运动,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直至到如今繁荣富强21世纪,毒品也依旧没有被完全杜绝,无数禁毒警察倒在了禁毒战线上。 令人悲痛的是,这场禁毒战争,正因同行者的背叛,变得愈加漫长。 外国的毒品合法化,全球禁毒的失败,主张吸毒的合法化,使得他们想要拉着整个世界一起沉沦。 华夏的十四亿人,是国际毒贩们虎视眈眈的巨大市场。 境外毒品渗透不断,只要稍一松懈,他们随时便会卷土重来。 为了不让悲哀上演,大兖必须在毒品泛滥之前,努力在黑暗中撕出一片光明。 禁毒,是每个国人都该坚守的底线。 这条道路,任重而道远。 深知毒品危害的程星晚看着手中的半袋烟土,只觉肩上担子有千斤重,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有......有毒,不能吧,我昨儿就抽了,没觉得哪里中毒啊.....” 听到有毒,程大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他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手上的烟土,面露渴望。 “此烟土又名鸦片,起初被用作为药品使用,长期使用后,会对其产生药物依赖性。 吸食鸦片后,可以初致快感,无法集中精神,产生梦幻现象,导致高度心理及生理依赖性。 一旦停止吸食,则会极度渴求药物,会不安,流泪,流涕,流汗,大小便失禁,易怒。 长此以往,吸食者变得形容枯槁,整日昏昏沉沉,焦虑不安,面目狰狞,手无缚鸡之力,严重者致死。 并且您也知道烟土的价格昂贵,若人人都沾上这毒瘾,届时整个大兖将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些没钱的人,为了吸毒,会烧杀抢掠,卖妻鬻子,化身恶魔,无恶不作。 倘若这时,外敌来犯。 在内忧外患 之下,大兖将毫无反击之力。 国破家亡,不过是一朝一夕的时。 如今,亡国之音依然吹响,我等当洁身自好,以身作则,为百姓做表率!” 第555章 鸦片二 程大福和程老头听她说完鸦片带来的后果后,瞬间便脑补了那个场景,忍不住后怕的打了个寒噤。 方才还被他们当成宝贝的烟土,此刻已经成了悬挂在他们头顶的铡刀。 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态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候。 当即便冲出去把那些老烟枪烟杆子里剩下的烟土全给扬了,并给他们普及了鸦片的危害性。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回京一事自然便要重新考量了。 墨君羿亲自往京都传了一封加急件,询问明德帝的意见。 明德帝收到信后,对于鸦片一事极为重视。 遂命墨君羿和程星晚二人前往黔南查看情况,坚决将此毒物阻绝在国门之外。 程泽礼则按照原计划回京复命,京中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 因着之前墨君羿的高调回归,程泽礼的行踪已然暴露。 自打他坐上户部尚书这些年来,也有意无意的得罪了不少人。 作为明德帝手上一把锋利的刀,他几乎是将自己陷入了群狼环伺的境地。 担心回京途中会有人事先埋伏对他不利。 程星晚当晚便让他借着夜色的掩护,骑上灰六率先踏上了归途。 明面上他是随着护送的队伍一起回家的,实际上三天时间他便已经出现在明德帝跟前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护送队伍在回京途中,遭遇了三波杀手的埋伏。 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成功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消息传回程泽礼耳中,他很快便对想要取他性命的幕后主使们开展了秋后算账。 那些人之所以怕他回京,全因他们心中有鬼,压根就经不住查。 很快,他们的罪证便被送到了明德帝手中,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近期大臣上早朝时,敏感的察觉到了,明德帝的心情甚是糟糕。 凡是这时候敢冒头跳出来作死的人,基本都被收拾了。 不怪明德帝,黔南鸦片泛滥,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他为此已经烦的焦头烂额了。 这些人还为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他跟前,叫他怎么心平气和。 本想着今年终于可以和太子好好过个团圆年了。 如今这事一出来,计划全被打乱了。 他老才恢复多久,又要以身犯险,去闯那龙潭虎穴,怎能叫他不心烦。 好在有平阳陪着他,也总算是让他安心了几分。 这边,程星晚和墨君羿送走程泽礼后,也马不停蹄的往黔南赶去。 从苍梧镇到黔南,有六七百里远。 天还未亮,他们便已经到了黔南一个名叫莱若的县城。 此时正值隆冬,可以看到田间地头,大大小小的山头,全都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罂粟花收割后,枯萎的短茬,看不见一丝生机。 天地之间仿佛弥漫着一股邪恶的死气。 天光大亮,直至太阳缓缓升起,莱若县才零星出现人影。 都是一些眼窝深陷,神情萎靡的妇人。 他们哈欠连天,懒洋洋的挎篮子上街去买菜。 休息了一夜,本该元气满满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墙根下,一群男女老少更是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晒太阳。 墨君羿和程星晚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县城,内心大受震撼,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总不能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手上的烟土都给扬了吧。 禁毒这种事情,只能上面颁布禁令后,下发到各地,让当地的父母官去落实。 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见到莱若县的县令时,他正同其妻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抽大烟呢。 两人无奈,在明德帝的圣旨还没到这里之前,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先了解情况。 他们躲进空间,找了两套普通的绸缎衣裳,又找了两个仿真橡胶人脸面具。 这种面具戴起来方便,薄如蝉翼,能很好的紧贴面部,戴上之后,完全看不出痕迹。 两人再出现时,已经成了一对长相普通,看起来小有积蓄的兄妹。 他们从大街上经过时,发现街道两旁竟随处可见售卖烟土的摊子。 “公子小姐,尝尝我家的阿片,纯正的很,价格实惠,包您满意。” 一个小摊贩突然拦在俩人跟前,递过来一根溜光水滑的烟枪。 墨君羿拿手挡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捻起一点烟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道:“不必了,我有洁癖,不习惯跟人共用烟枪。 你这些货我瞧着成色确实不错,都是你自家种的吗?” 见他们两人衣着不凡,想必是邻县谁家的少爷小姐。 这种人不缺钱,要是伺候好了,说不定今日还能发一笔不小的财。 “是,都是小人自己种,自己熬制的。” “我要的多,你有多少货?” “公子您要多少我就有多少,小人家里有六石货呢?” “才六石,也敢大言不惭!我还是找一家更有实力的吧。” 说罢,墨君羿转身就要走。 “诶,公子别走啊,六石不少了,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外祖家,岳父家,叔叔家都有,成色和我的一样。” “哦,听你这么说,你家亲戚全都种了阿片?” “岂止是我家,便是整个莱若,不,是整个黔南,但凡有个犄角旮旯都种上了阿片。” 小贩说起这,灰暗的面庞恢复了几分神采,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这么多,你种多少年了,这阿片价格昂贵,想来你这些年赚不老少吧。” “种四五年了吧,也没赚多少,但比种地强。 以前啊,起早贪黑的种地,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交完赋税后,只能顿顿吃野菜就稀粥。 如今种阿片能卖钱后,也算是能吃个饱饭了。” “只是能吃饱饭吗?你这阿片可不便宜,一石得卖上万两银子吧,六石岂不是至少有六万两了。” “诶,客官你这话我可不敢接。 咱们的烟土也分等级的,只有顶级的才能卖上您说这个价格。 我这个一石您能给个五千两,小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说这阿片的价格看着吓人,可真正的大头并没落到我们这些农户手中。 阿片税可高达百分之九十。 交完税后,到我们手上的钱只有几千两。 可因为大伙儿都去种阿片了,没人种粮食,所以我们这一块的粮食蔬菜尤其贵。” 第556章 泯灭人性 最终,两人借口没带够银子可不可以赊账,在小贩要杀人的目光中,挤进人群之中消失了。 本以为来了个大金主,没想到是两个穷鬼,小贩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鼻子都要气歪了。 日上三竿之时,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两人顺着人流在大街上东瞧瞧西看看。 发现无论是街边商铺亦或者是路边小摊,卖的最多的还是烟土。 那些本应是酒楼茶馆的地方,也更名成了烟馆。 好不容易找着一家粮店,却发现店里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跟打抢似的。 “掌柜的,您行行好,就卖我一点糙米吧,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带粮食回去救命呢。”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捧着手里的铜板卑微的乞求粮行掌柜的卖些粮食给她。 “滚滚滚!臭要饭的,要饭上街上要去,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眼底一片乌黑的粮行掌柜,挺着肥硕的大肚子,不耐烦的推搡着老妇人。 老妇人本就行动不便,被这一推,摔了个人仰马翻。 后头的人群,对这样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像一群行尸走肉一般,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只一个劲的往前挤。 他们无情的踩踏在老妇人的身上,老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程星晚和墨君羿看到这一幕,赶忙挤上前,将老妇人救了下来。 老人满脸是血,气息奄奄,显然受伤不轻。 墨君羿背着她出了粮店,程星晚悄悄往她嘴里渡了几滴灵泉水,算是留下了她一条命。 两人询问了好几个人,才问清楚医馆的位置。 遂带着老人前往医馆处理伤口。 好不容易找着一家医馆,才发现它同粮行一样,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医馆内的病人,绝大部分都面黄肌瘦,精神恍惚的。 刚靠近医馆,便听见咳嗽声不断。 即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是有不少人叼着烟管,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吞云吐雾,神情陶醉。 更离谱的是,连医馆的大夫也同样叼着烟管。 这样的场景,给他俩的视觉和心灵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看大夫那慢条斯理,无关紧要的样子。 若真要等到他来救老人家的命,恐怕人都凉了。 没办法,两人又不知道这老人家的家在哪里,只能暂时先把她带回他们暂住的客栈。 好在客栈离这不远,一会儿功夫便到了。 回到客栈时,客栈掌柜见他们背了个衣着破烂,浑身是血的人回来。 拦在门前不让进:“两位客官,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店只是小本经营,可不敢惹上官司。” 程星晚明白他这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掌柜的放心,我们并未与人结仇。 我们也不认识这位老人,她在外头摔跤了,我们恰巧碰见了,不忍心见死不救,但又不知她家住何方,遂打算先带她回来包扎一下伤口。” 掌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番,遂拱手笑道:“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可真是好人啊。 只是,我瞧着这妇人年纪这般大了,又伤的不轻,万一.........我是说万一她有个好歹,他家人来闹事,小店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还望客官能体谅小的,小的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可都靠着这家小店糊口呢。” 虽说掌柜的担忧情有可原,可程星晚听后,还是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苍梧镇,她相信,很多人都会对这位受伤的老人伸出援手。 可这个地方,却好像完全看不到人性的存在。 他们所有人都好像沉浸在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对弱者视而不见,对死亡麻木不仁。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背着老人来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服过灵泉水的老人,命是保住了。 可伤口还在往外淌血,程星晚简单替她的伤口消了毒,缠上了纱布。 恰在此时,老人悠悠转醒。 迷迷瞪瞪的,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一时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听说人死了,身体上的病痛便会消失。 她感觉自己身体轻快的都可以飘起来了,想必眼前这两位便是来带他们去地府的吧。 “见过两位大.......大人,老妇人有事相求,在走之前,我想再回家见家人最后一面,恳请大人准许。” 程星晚见她终于苏醒过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老妇人说话声音很微弱,她只听到回家两个字。 “老人家,您终于醒了,您还记得您家在哪吗,我们送您回家。” “记得,记得,谢谢,谢谢你们!我家在宽柳巷子六十五号,从这一直往前走,到第三个岔路口,往右第七排第二家就是。” 见他们同意送她回家,老妇人感激涕零,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老妇人觉得自己死了,走路都能飘起来了,连拐杖都用不上了。 不用俩人搀扶,便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头。 程星晚和墨君羿想要通过她了解到更多的关于莱若县的事情,便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便见老妇人在一个破败的窝棚外停下了脚步,窝棚里头传来男人的咒骂打砸声,以及女人小孩的哭声。 老妇人怒气冲冲的推开形同虚设的木门,冲着里头正在翻箱倒柜的年轻男子怒斥道:“住手,你个混账!” 男子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程星晚清楚的看到他眼里冒着绿。 “娘,娘你回来了,你昨儿赚的钱呢,你把钱放哪了,快给我,我受不了了,你快把钱给我。” 他扑在老妇人的脚边,跟老妇人方才在粮行乞求掌柜卖她粮食一样,卑微的央求她把钱给他。 “我没钱,我哪有钱啊,儿啊,娘求你了,把那大烟戒了吧,那不是啥好东西啊。 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们的妻儿们,他们都饿成啥样了。 你非得把咱家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才甘心吗?” “娘,娘,你快把钱给我吧,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啊!” 男子抱着脑袋满头大汗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很快一股恶臭味传来,他竟大小便失禁了。 第557章 败家 最终老妇人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痛苦的模样,将身上仅有的十几枚铜板给了他。 男子拿到了钱,顾不上收拾自己,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造孽呀,真是造孽啊!” 老妇人看着缩在角落里,瘦骨嶙峋的儿媳和三个孙子孙女,痛苦的扇着自己的脸。 突然,脸颊上传来的痛楚,让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火辣辣的手上。 难以置信的看向程星晚问道:“我能感觉到疼痛,我没死?” 程星晚觉得她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没说你死了呀,我们在粮行救了你,给你包扎了伤口,你就醒啦。” “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爷呀,你怎么就不收了我呢,你让我死去吧,老婆子我活够了,活够了啊!” 得知自己没死成后,老妇人突然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程星晚闻言,呆愣当场。 合着她救人救错了,这里的人非但对外人见死不救,就连自己都心存死志了么。 她将手里拎的半袋子白米连同七八个白面馒头递给屋内的面色蜡黄的年轻妇人,这是她方才在来的路上,寻着机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她见屋里几个孩子饿的头大身子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忍心看他们活活饿死。 “快给孩子吃点馒头垫垫肚子吧。”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年轻妇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遂抖着手,拿出一个馒头,分成四块,分别给三个孩子手上塞了一块,最后一块,她咽了咽口水,递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并没有接馒头,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摆着手道:“你和孩子吃吧,老婆子不饿。” 可她脖颈上蠕动的皱纹又是那么的明显。 怎么会不饿呢,程星晚方才为她包扎伤口时,也顺便给她把了脉,她的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基本已经亏空了。 她之所以差点把命丢了,并不是因为那些看得见的外伤,而是饿晕了过去。 可她的脸因为外伤已经肿胀的将那些沟壑般的皱纹都撑平了,头上明晃晃的裹着纱布,她的儿子却连一句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老人家,您也吃点吧,您方才已经饿晕了过去,不吃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吃完了馒头还有白米呢,我方才在粮行给您买了二十斤白米。 您的身体太虚弱了,应当每日用白米熬粥喝,仔细调养,才能把身体调养好。” 老妇人闻言,箭步上前,从儿媳手上一把夺过装大米的袋子。 当她看清楚袋子里上等的精米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呦恩人呐,您太抬举老太婆我了,我哪配吃这么好的米呀。 您快拿家去自己吃了吧,老婆子可没这个福气。 这米光闻着味便知道是好东西。 这么好的米,粮行至少得卖五两银子一斤吧。 您拿回去退了也好,自己吃也罢,老太婆我可不敢收。” “只有白米粥才能养好您的身体,这米对于您来说是贵了点,但我兄长有钱,这点米也没花多少。” “呦,可别,我可不敢收,实话跟您说,您就是给我,我也留不住。 想必您方才也看见了,我家那混账东西。 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给人家洗了几天衣裳,拢共才得那十几个铜板,他还给我要来买烟土去了。 这般好的白米若放在家中,叫他看见了,一准给拎出去换烟土去了。 说起这个,这馒头也留不得,媳妇,你赶紧的,给孩子们分了,吃的饱饱的,就算过几日饿死了,也不亏,好歹死前吃了顿饱饭。” 孩子们早就把手上那四分之一的馒头吃完了,此时全都眼巴巴的盯着她手上剩下的馒头吸溜着满是污垢的手指。 年轻妇人听到婆婆的吩咐,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自打三年前,丈夫抽上大烟开始,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整日里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吞云吐雾,也不出去找活干了。 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买烟土了。 不给他买,他就冲他们发火,翻箱倒柜,将家里能砸的都砸了。 起初他们不是住这的,公爹是个有本事的泥瓦匠,只不过是个短命的,死的早。 从他手里传下来的一间青砖大瓦房也被他抽大烟给抽没了。 家里没钱了,可丈夫的烟瘾却越来越大,一会儿没抽便发狂,打砸东西是小事,他还打人。 打她,打孩子,拿孩子逼迫她回娘家借钱给他买烟土。 娘家起初还愿意借钱给她,次数多了,不仅嫂子弟媳有意见,便是她爹娘兄长和弟弟也没了好脸色。 后来,她爹娘,兄弟们也抽上了大烟,她本还算富足的娘家也迅速没落了。 如今莫说借钱给她了,见了面便催着她还钱。 为此两家算是彻底的反目成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城里的粮食卖的越来越贵了,便是最下等的粗粮,也要半两银子一斤。 家里如今没了收入,只能靠她和婆母帮人洗衣裳挣那极少的几个铜板。 可即便是这么辛苦得来的一点点钱,也通常是留不住的。 今日若不是天降恩人,给他们送来了这香甜的白面馒头。 她和婆母,以及她的三个孩子,大概是要被饿死了的吧。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他们这条街,饿死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也好,反正迟早都是要饿死的,与其让丈夫回来将这馒头拿去换了烟土。 不如在他回来之前,让孩子们敞开肚皮吃顿饱饭。 非常意外的,她竟捧着馒头朝程星晚和墨君羿递了过来:“两位恩人也吃吧。” “不了,我们早上已经吃过了,现下还不饿,你们吃吧。” 程星晚愣了下后忙摆手道。 妇人也没强求,将剩下的七个馒头塞了两个给婆母,又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 自己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她吃的很慢,细嚼慢咽的,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见孩子们吃完了,她又把剩下的那个馒头分成同样大小的三份递给他们。 孩子们吃的狼吞虎咽,连掉在地上的碎屑都不忍浪费,毫不嫌弃的捡起来往嘴里塞。 老妇人吃了一个后,把剩下的一个递给她道:“媳妇,剩下这个你吃吧,老婆子我老了,饭量小了,一个就够了。” 在穷到快要饿死的人家,竟然还能看到尊老爱幼的美德,程星晚觉得这十分的难能可贵。 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这一家人走出泥淖. 第558章 黔南王 也是这一家子人让他们知道,莱若县并不是所有人都无药可救,只不过这些人已经被鸦片这座沉重的毒山压垮了。 最终,他们把白米换成了粗粮,并且给了她们十两银子。 老妇带着儿媳感恩戴德。 当天,她那讨债的儿子突然失踪没再回过家。 但她们非但没有去找,反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外人。 少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谁不是一嘴毛,自顾不暇呢,压根没那精力去关心外人。 消失的人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被人抓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里。 这个戒毒基地陆陆续续被抓进来上百号人,他们被断绝了毒品来源,只三餐准时供应吃食。 每当毒瘾发作之时,如万蚁噬心,他们难受的发狂,在地上打滚,以头撞墙,以死相逼。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会冲进来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将他们的手脚绑起来,撬开他们的嘴巴,防止他们咬舌自尽。 当一些人实在是熬不过去时,他们会端来一碗神奇的汤药,喝下之后,濒死之人也能很快救过来,身体也能好受许多。 这毕竟是毒瘾,乃是人们的身体和心理对毒品产生了依赖性。 用药水来辅助戒毒固然有效,但他们想看到的是,瘾君子们最终能否凭自己的意志戒毒成功。 如今只是在试验阶段,毒瘾者们的反应不一。 整个黔南百姓加起来有数百万之众那个,吸毒者初步估计不会低于一半。 届时集体戒毒将是一个极其漫长又艰难的过程。 毋庸置疑,这个戒毒基地便是程星晚和墨君羿的杰作了。 这里原本是大山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庄,不知怎么的荒废了,两人飞过村子上方的时候,经过了这里。 这儿几乎与世隔绝,最绝的是,它几乎是处于悬崖峭壁之上,只有一个一条险象环生的小路可用来上下山。 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稍加修缮后,便成了一个完美的戒毒场所。 将戒毒基地的事情交待给手下之后,两人打算去那些官员府上看看。 黔南王年年向朝廷哭穷,莫说给朝廷交税了,偶尔还要朝廷反过来补贴他们。 黔南地区粮食产量少这点确实是事实,可他们也没跟朝廷说明产粮少是因为土地都用来种阿片了呀。 百分之九十的阿片税,不用说也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想来整个黔南百姓的血肉都用来养了一群硕鼠。 两人接下来的几日,连着逛了好几个官员的豪宅。 意料之外,官员们的宅院表面上看起来竟然平平无奇。 甚至他们掘地三尺后,也没有发现想象之中的大量财宝。 就好像这些父母官真的都是些清正廉洁的好官似的。 这种障眼法用来迷惑平民百姓兴许能奏效。 但他俩却是连脚趾头都不信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整个黔南的官员都应黔南王的邀请,进钻地洞去了。 没错,就是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地底下。 但这地底下可是大有乾坤。 与其说是地洞,不如说是一座规模宏大,金碧辉煌的地宫。 这个地宫就在黔南王所在的南城地底下。 无数条密道像蜘蛛网一样,遍布了整个南城的地底。 从四周向中心的大殿汇聚。 主殿就位于黔南王府邸下面。 地宫的地板是清一色的银砖铺就,主殿的墙壁是用纯金砖堆砌的,墙上每隔二十米便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无需烛火,大殿内也依旧是亮如白昼。 此时的大殿之内,珠光酒色,歌舞升平,酒池肉林,穷奢极淫,令人目眩神迷。 无论男女,皆衣不蔽体,荒淫腐化,丑态毕现。 那些平日里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官员们。 全都心荡神摇的搂着美人儿寻欢作乐。 这里似乎成了他们的极乐窝。 “王爷驾到!” 随着一道尖锐的高呼声响起。 主殿内骚动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那道金色的大门。 大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向两边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道威严的身影。 他冰凉的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 随后冲着店内的挥了挥手说道:“无关人等下去吧!” 随后那些依偎在官员们身上的美艳女子们便毫不拖泥带水的鱼贯而出。 只留下一室男人们怅然若失。 黔南王,明德帝的堂叔。 他父亲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所生。 所以自然是无缘皇位的继承的。 也不得先皇的欢心。 成年后便被随意赐了黔南这个不毛之地作为封底,封号为黔南王,可世袭。 已故的黔南王在世时,一直是个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人。 除了必要的上贡,基本上与京都没什么联系。 若非此次碰巧发现了鸦片,墨君羿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个人。 第559章 密谋 只见年过半百的黔南王身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径直走到正殿上方那张龙椅上坐下。 没错,就是龙袍和龙椅。 跟金銮殿毫无二致的龙椅,狼之野心,昭然若揭。 甚至说,他已经暗搓搓的把自己当成了黔南这一块地方的土皇帝。 “见过王爷,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殿内那些前一刻还荒淫无道的官员们,也全都迅速穿上了官袍,神情肃穆的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万岁。 黔南王似乎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原本阴沉沉的面孔上扯起一丝弧度。 “众爱卿平身,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话毕,众官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叫诸位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那位前阵子微服私访去了苍梧镇的事?” 昏官们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大变。 “竟有此事,臣等未曾听说过。” 黔南王看着底下一问三不知的一群人,只觉得自己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抽大烟和寻欢作乐。 幸好明德帝此行见太子是真,微服私访是假。 倘若他当真是微服私访,以他手底下这些饭桶的警惕性,可能他走到家门口了,他们都发现不了。 这个认知,使得他头疼不已。 想成大事,并不是把这些乌合之众笼络在一起就可以成事的。 “王......王爷,那.......那位怎的突然到南边来了,他......他不会是发现咱......咱们的事了吧?” 有那胆子小的,当场便吓得面如土色,强压着想要拔腿跑路的冲动战战兢兢的问道。 黔南王看到他们这副怂样,气不打一处来。 连说话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瞧瞧你们的样子,平日里光知道嘴巴说,真遇到事时,婚都吓飞了。 也幸好那位已经回去了。 但眼下另一个消息却需引起我们的重视。 听闻失踪五年的太子墨君羿此次竟高调出现在户部尚书程泽礼三子的满月宴上。 原计划他们本该在半月前启程回京。 可咱们在京都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只程泽礼一人回去了。 太子和平阳郡主不知所踪。 故,本王担心他们突然隐藏行踪,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冲咱们来了。” 闻言,在场的官员们虽仍旧面露惶恐,但比之方才却好上了几分。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是如此啊。 一个泥腿子养大的太子,能有几分能耐。 莫说他敢不敢来这里,即便是来了又能如何。 倘若他真来了黔南,我不信他能扛得住大烟的诱惑。 咱们可借助大烟,将他掌控在自己手中,利用他,把咱们的大烟引进京都。 只要京都的人都抽上大烟,整个大兖的人必当争相效仿。 届时,咱们只需坐在家中,便有铺天盖地的金银财宝朝咱们涌来。 京都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也终将成为咱们的傀儡。 到了那时,王爷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名满脸奸相,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出来得意洋洋的献计道。 “此计甚妙,听闻那位以前可是十分看中这位太子爷呢,只是不知道现如今他有了别的皇子,是否还会待他如初。 毕竟这太子同他并不亲近,他若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咱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甚至还有引火上身的可能。” 另一瘦高个总算还有点脑子,考虑问题毕竟全面。 “不会,若那位有废太子的念头,就不会千里迢迢的,特意出现在苍梧镇了。 并且,你们不要忘了,如今的程家村,可不是什么泥腿子了。 户部尚书,平阳郡主,镇国大将军,镇北将军,鄞州郡守,以及去岁的殿试的殿前三甲....... 更不要提与之关系亲近的张家,袁家,薛家,沈家,秦家...... 随便一个拎一个出来,都举足轻重。 与其说程家是依着养大太子的情分才走到这一高度。 不如说,太子能被那位看中,全因他背后的这座大山。 能培养出这么多人才的程家村,又岂会是无能之辈。 但看如今火遍大江南北的程记,便知其并不简单。 所以太子这人,尔等万不可轻视,他绝不简单。 若无法拉拢其加入到咱们的阵营,便只能......” 黔南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嘶~” 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王爷,万万使不得,倘若咱们把他杀了,那位不得直接派兵剿杀了咱!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对呀,对呀,不至于,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倘若太子和平阳郡主死在了咱们手中,莫说那位了,便是程家人也绝无可能放过咱们,彼时,数十万大军将兵临黔南,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 黔南王的话音刚落下,殿内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好几道反对的声音。 “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咱们建立罂粟王国的最终目的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忘记咱们跟乌金国签订的条约了,事到如今,反不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情吗。 既然已经尝过大烟带来的甜头了,就要接受为此将付出的代价。 如今他们已经发现了苗头,你们认为咱们做的事还能瞒得住他的眼睛吗。 横竖都是死,拼一拼,没准还能闯出一条阳光大道。” 黔南王听出了他们的退缩之意,心中大为光火。 若非还用得上他们,他真想将他们统统都给砍了。 “这......,那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听完他说的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不择手段,招兵买马,!” 第560章 京都来人 那头程星晚和墨君羿两人查了半个月却毫无头绪。 那些官员平日里都不在府中。 他们夜里潜入他们府中,对他们最亲近的家人使用真言丸,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也对他们的去向一无所知。 甚至他们全都以为自家老爷是清官,家中生活过得甚是拮据。 当他们抽上大烟后,家中银钱更是捉襟见肘。 为此老爷们工作更加卖力,时常外出办公,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 起初他们还会好奇,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一心只想着抽大烟,对于老爷的去向从不过问。 盘问了一圈下来得到都是这个结果,两人觉得荒谬无比。 遂决定出发南城,从黔南王那里寻找突破口。 刚踏入南城的城门,两人便诧异的发现这个黔南的主城竟然看着与莱若等下属县没什么不同。 甚至于说,本该繁荣热闹的主城却到处都是断壁颓垣,堆积成山的垃圾,泥泞的道路,让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连下属县城都不如。 正值新春佳节,本该喜气洋洋贺新年的南城,却看不见丝毫的年味。 入了城门,满大街都是衣衫褴褛,丧尸般的无家可归者。 那些人躺在污浊之中,屎尿横流,淌着口水呼呼大睡,还在醉生梦死。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袭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口鼻。 除了屎尿味,还有一股子浓烈的尸臭味。 远远便看见,一群饿极了的野狗正在撕扯着路边已经僵硬的乞丐尸体。 偶尔还能在街道边的垃圾堆里,看见人类的残躯。 如此糟糕的场景,人们却仿佛早已司空见惯,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人停下脚步,将其当成乐子,麻木不仁的脸上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整座城死气沉沉,破败不堪。 如此反常的状况,恰恰证明了其中必有猫腻。 只等天黑之后,乔装打扮一番,潜入黔南王府中查探一番。 不出意料,黔南王府同那些官员的府邸一样,都是空壳。 找遍了整座宅子也没有见着几个人。 他们甚至差点将黔南王的寝殿和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什么地道入口。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如此高的鸦片税,他们家中的金银财宝当堆积如山才对。 为何却是空荡荡,三餐不济的样子。 为了搞清楚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俩人便在南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盯梢了好几天,都没有丝毫收获。 除夕这天,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苍梧镇同家人一起团年时,突然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声。 三辆马车在数十名威风凛凛的侍卫的护送下,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黔南王府奔去。 “听说了吗?那伙人是从京都来的。” “京都这个时候怎么会派人下来,上头不是向来对咱们黔南不闻不问的吗?” “谁知道呢,一准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莫不是朝廷又嫌我们上缴的鸦片税低了,还想再往上提?” “要老命了,年年涨,年年加,从最初的三成赋税,到后来的五成,八成,九成。 现在还想加,真当咱们百姓的命是菜籽命啊,使劲压榨,恨不能从我们的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 ......... 京都这时候突然来人,瞬间便引起了街上百姓的注意。 他们一改往日的麻木不仁,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程星晚和墨君羿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两人纵身踩着屋顶追了上去。 他们倒要看看,这黔南王究竟会从哪里冒出来。 当他们赶到黔南王府时,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马车上下来。 是江得禄的义子,跟着他姓江,唤江喜,也是宫中一个比较有头有脸的管事。 只见他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掐着嗓子尖声对着黔南王府的门房皱眉呵斥道:“陛下有旨,还不快将你们家王爷请出来接旨!” 门房不敢怠慢于他,忙跑进去找主事人出来应付他。 等了一会儿,黔南王没等到,倒是把王府的管家给等来了。 “个没眼力见的,江总管千里迢迢赶来,人困马乏的,你们不赶紧将人迎进府中,真当自己是门神啊。 好狗不当道,就连狗看到客人都会摇尾巴,你俩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管家露面对着门房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训斥。 江喜作为自小在宫中长大的人,又如何会听不出他话里有歧义。 看来这黔南王恐怕是土皇帝当久了,早已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真以为自己可以自成一国了。 他拧着眉头状若无意的扫了管家一眼。 管家起初并未将这个死太监放在眼里,训斥门房,也只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江喜这轻飘飘的一眼,却好似自带一股威压,压得他汗毛耸立,后背发凉。 “江.....江总管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您来的着实不巧,我们老爷昨儿刚好外出到下属县城去视察民情去了。 我这就派人去寻他回来,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如府安顿下来。 今儿正好是除夕,小的让厨房备上一桌好酒好菜,好好犒劳犒劳将士们。” 他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江喜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道:“黔南王可真是爱民如子啊,连除夕这一天都不得停歇。 入府倒不必,既然他不在府中,那我便去客栈等着。 待他回府,尔等立即派人通知与咱家。 陛下那边,还等着咱家早点回复复命呢。” 说罢,他便带着队伍离开了王府门口。 巧的是,他选择的客栈竟与程星晚他们是同一家。 等程星晚和墨君羿回到客栈时,便发现自己的包袱竟然被客栈的小二拿出来了。 好在他们的包袱里只有做样子的两套衣服。 “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的包袱拿出来,是我们付的房费不够吗?” 墨君羿不满的蹙着眉,凌厉的目光直射客栈掌柜和小二。 两人不敢与他对视,只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央求道:“客......客官息怒,并非是银钱的缘故。 乃是因为今日小店来了一伙我们得罪不起的贵客。 贵客指名要住您二位的两间上房,小的不敢忤逆于他们。 客官您的房费我们全部退给您,您也可以在小店免费另选两间房。 您看........” 掌柜将他们给的那两锭银子推了过来,眼巴巴的求着他们收下,不要闹事。 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只见墨君羿头也不回的迈着大长腿,直奔二楼正中间那个天字一号房。 第561章 江喜 两人在房间外被侍卫挡住了去路。 倒也不是他们有眼无珠认不出自家太子和郡主。 全因他们戴着面具,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掌柜担心他不知好歹得罪了贵人,吓得满头大汗,正欲阻止。 却见他脚步一抬,转身指着拐角处的一间房间说道:“我要住这间。” 掌柜的愣神了一会儿后,忙点头道:“可以,可以!”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后殷勤的说道:“客官您请,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们。 店里还有上好的芙蓉膏,您需不需要?”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我们累了,想要休息了,没什么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诶!行,那小的就告退了。” 掌柜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 这两人出手可阔绰了,本以为还可以通过卖阿片赚他们一笔。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一天两天是不会离开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赚他们的钱。 此时天字一号房内,江喜正满脸阴郁的轻捻着方才客栈掌柜为了讨好他而送来的所谓上好的芙蓉膏。 凑在鼻尖闻了闻,他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拿开,拿开,快拿开,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沾染不得。” 遂忙将手浸泡在水盆里,狠狠的搓洗了几遍,生怕毒粉会透过皮肤渗透进他的身体了。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木子闻言,忙将木塞塞回瓷瓶之中。 却还是止不住好奇的问道:“我瞧着那掌柜的宝宝贝的样子,还以为真是啥不得了的东西呢,他竟敢光明正大的害咱,会不会是黔南王指使的?” 江喜没好气的敲了敲小木子的头,压低声音道,一言一行,皆应三思而后行。 隔墙有耳的道理懂不懂。 如今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们的眼睛。 不怕告诉你,就这黑不溜秋,屎一样的东西,便是让咱们大过年,千里迢迢跑来这边的罪魁祸首。“ “这,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小木子好奇的又将瓷瓶的木塞打开,凑近鼻尖闻了闻。 “闻着味道也不算好。” “你别看他瞧着平平无奇的,还记得我们进入黔南后,路边那些不计其数的乞丐不?”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么多人沦落街头,即便我小时那年的旱灾,土地颗粒无收的灾荒年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喏,就是抽这玩意儿抽的,这可是破家散业,亡国灭种的毒物,你说沾不沾得?” “沾不得,沾不得!” 小木子打了个寒噤,连连摆手道。 “黔南王竟容许这毒物在自己的封地内肆虐,他究竟意欲何为。 方才他家管家说他是体察民情去了,我还疑惑他既将百姓放在心上,为何会让自己治下的民众活得连个正经人样都没有呢。” “你呀,看人这一块,还差点火候。” 江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在小木子的伺候下正打算泡个热水脚去去身上的寒气。 突然,后面的窗户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随后黑影一闪。 “是谁,出来!” 江喜手上的动作比他的话音更快。 只见几抹银光闪过,躲在屏风后面的墨君羿轻松闪过。 十数枚银针没入他方才藏身的地方,深深的扎进身后的木窗之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江总管也是个中高手!” 墨君羿本就是来见他们的,自然没有再躲下去的道理。 他拍了拍手,大大方方的现出身形。 江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陌生男子。 从他方才精确的躲过他的暗器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本想将隔壁房间的侍卫叫过来,但又没在他身上察觉到敌意,反而男子身上透露出的似有若无的威压,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便强压下心头的惊惧,警惕的询问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还没等到墨君羿的回答,后头的窗户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名陌生的女子从窗外跃了进来。 “江总管,好久不见啊!” 程星晚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真面目。 江喜脸上闪过狂喜:“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那这位是........,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不用说,同郡主在一起的必然是太子殿下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平阳郡主!” 小木子怔愣了好一会儿,被江喜扯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忙趴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出门在外,无需多礼,以免暴露了身份!” 程泽礼也扯下了面具,露出那张与明德帝愈发相似的脸庞。 “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英姿勃发的太子,江喜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初那个惊才绝艳的太子,说失踪就失踪了。 叫他沉郁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本就是明德帝专门为太子培养的下一任大总管,前途一片光明。 太子的失踪,给了他晴天霹雳般的打击。 好在老天有眼,让太子殿下平安回来了。 伴随着皇帝回宫,太子殿下平安归来的消息也在京中传开了。 此次出发黔南这份差事本落不到他头上的。 是义父替他争取来的。 来之前便悄悄跟他透露过,太子殿下和郡主也在黔南,让他来了这边一定要以殿下的安危为重。 没想到殿下主动来找他,怎叫他不惊喜。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长话短说。” 墨君羿扶起江喜,严肃地说,“我来黔南是为了调查阿片一事,目前已有一些线索,你们在明,我在暗,相互配合。 切记,万事小心。” 程星晚接着道:“江总管,我已在这附近探查过,这家客栈还算安全。但你们仍需小心提防,莫要轻信他人,万不可染上毒瘾。” “是,郡主。”江喜拱手应道。 “好了,你们先休息吧。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程泽礼说完,与程星晚一同离去。 江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协助太子彻查此案。 第562章 禁鸦片 俩人刚回到自己房间不久,便收到安排进黔南王府的探子传信。 说黔南王已现身,此刻正在府中。 他们二话不说,重新换了一副新的面孔,打算去一探究竟。 来到黔南王府外,将安插在外头监视的人唤来,奇怪的是,他们竟未曾见到黔南王从外边回来。 也就是说,黔南王一直就在府中。 可府里每一个角落他们都找过,压根没见到他的人影。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王府地底下要么有暗道,要么有暗室。 只是不知道这个入口在哪里。 两人潜入王府,藏身于主院那棵十数米高的大榕树上。 榕树上原本还藏着两个暗卫,此刻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之中。 借着茂密的树叶掩护,俩人立身于树冠之上,借着望远镜,将整个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与前两日空荡荡的王府不同的是,今日的王府格外热闹。 几乎每个院落都有络绎不绝的奴仆来来往往。 这些人就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老鼠,出现的很突然。 墨君羿的在扫到主院那道明黄的身影时,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正烦躁的六神无主的黔南王,突然间感觉背后有一道冰冷的利剑朝他射来,令他汗毛耸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自打他听到京都来人后,整颗心便开始惴惴不安,尤其在这一刻,那股不安的情绪化成了不好的预感。 这么些年,朝廷对他们不闻不问,偏偏是这时候,大过年的,突然间来传什么圣旨。 直觉告诉他,这圣旨一定与鸦片有关。 并且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这圣旨不能不接。 即便他们已经决定招兵买马,举兵造反了。 可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还需假意答应,借此拖延时间。 打定主意后,他紧张不安的心稍稍缓和了几分。 “来人,伺候本王沐浴更衣,摆香案,迎圣旨!” 隔着两个树杈,程星晚都感受到了墨君羿身上传出来的冷意。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东边那个长满杂草,不起眼的小院落道:“八哥,看那边,我方才看见好几个人从那个院子里出来。 咱们去那边瞅瞅,兴许能有意外收获。” 墨君羿将目光从主院撤回,顺着程星晚手指的方向望去。 恰巧看见两名婢女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从那座院子里出来。 而那个院子,比之宫里的冷宫还破落,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 他们频繁出入这个院子,显然是不合理的。 俩人悄无声息的靠近那座院落的外头。 这时才发现,看似不起眼的院落,其实外面的埋伏的暗卫比主院还多。 两人解决了几个暗卫后,趴在摇摇欲坠的院墙上,开始观察起院内的情况来。 过不起来,院子里的破败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一个障眼法。 一条光滑油亮的小路,自院门延伸到院子北边角落的假山上。 而那座假山的某个位置,早已被他们摸的油光水滑。 不用说,这里必然是地道的入口。 光是那座假山四周,便有不下十名暗卫隐藏在暗处。 既然知道地道入口了,也不急于这一刻便进去。 此时尚在白日,贸然强闯,恐会打草惊蛇,还是等夜深人静时再来更为保险。 想着江喜还有好一会儿才会过来,俩人便进了空间,打算先养足精神,为夜晚的行动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 江喜带着圣旨再次来到黔南王府时,王府大门外,以黔南王为首的,乌泱泱的等着一大群人。 “江总管,实在是不好意思,事先不知您要来,恰逢过年,本王这几日都下乡微服私访去了。 得知您前来宣纸,本王便马不停蹄的往家赶,这不,才将将到家。” 黔南王作为藩王,本不用对着一个太监低声下气的。 奈何他心中有鬼,加之对方是带着圣旨来的,不敬他便是不敬皇帝,他可没胆子这么做。 “王爷不必解释,您为了百姓殚精竭虑,咱家等上一等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王爷已经回来了,那咱家这就宣旨吧!” “诶,好!好!” “黔南王听旨! 兹闻黔南鸦片泛滥,致使百姓不思耕种,不亲老幼。 为抽大烟,卖儿卖女,妻离子散,民不聊生。 朕深感痛心! 鸦片之害,猛于虎豹。 黔南王身为地方长官,纵容此毒横行,使得我大兖子民受苦受难,乃严重失职。 责令尔将功补过,即日起,严禁种植,贩卖,吸食鸦片,如有违令者,诛九族! 望黔南王恪尽职守,以身作则,携万千百姓坚决抵制鸦片! 钦此!” 尖锐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黔南王的耳边回响。 就像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满脸涨红。 这圣旨的内容,就差明说是他黔南王带着百姓一起吸毒了。 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的计划,想来早已被对方一滴不漏的看在了眼里。 “王爷,还不快接旨!” 随着江喜的声音落下,就像一根棍子捅入了马蜂窝,围观的百姓顿时骚动起来。 “什么,禁止种植鸦片,禁止售卖鸦片,禁止吸食鸦片! 凭什么,你们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 老子的地,爱种什么种什么,嘴长在老子身上,我爱抽什么抽什么,与你何干!” “就是,凭什么,你们京都的人吃香喝辣,咱们在这边吃糠咽菜,没招你们,没惹你们的,凭什么管我们种什么,吃什么?” “还是咱们王爷好,咱们在这想说啥便说啥,想种啥种啥,也不会像你们一样动不动就砍头灭九族的,多自由。” “说得好,你们上头把我们的血吸干了,反过头来却要来砸我们的饭碗,哪有这样的道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们逼急了我们,信不信我们竿子一揭,推翻了你这狗屁的大兖王朝!” 噗—— 那人话音才刚落,江喜一个眼神,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当即二话不说,抽出佩剑,直接将他的脑袋给削了。 滚烫的鲜血,就像一个向上喷涌的水龙头,飙射到半空中,又像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下来。 撒得离得近的那些人兜头兜脸都是血。 “啊~” “啊!血!是血啊!” “啊!杀人啦!杀人啦!” ........ 人只有在逼近死亡之时,才能认清楚现实。 人们被这兜头的血雨彻底浇醒了,比起死亡,鸦片又算得了什么。 当即便四散开来,躲得远远的,以免自己莫名其妙的掉了脑袋。 第562章 潜入地宫 江喜这一招杀鸡儆猴,有效的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瘾君子们。 也间接的敲山震虎,提醒了还在怔愣之中的黔南王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在至高无上的君权面前,想要取他的项上人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臣,领旨!” 黔南王垂下头,那滴正巧滴落在他眉心的鲜血,顺着他的鼻梁骨缓缓淌下,恰似一把利剑,将他的灵魂狠狠的扎在耻辱柱上,痛的他浑身颤栗。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了这句话。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底恨意翻滚。 “请王爷即刻颁布告示,救百姓于水火,咱家会留在这里陪王爷一起过年。” 话毕,江喜带着人转身离去,圣旨交接完毕,他没有回京,反而是回到客栈住了下来。 黔南王一家子此时全都乱了阵脚,一个个的恨不能将他当场剁成肉馅包饺子吃,哪里还有心思去挽留他入府。 江喜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遭百姓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但也有小部分清醒的人暗自欣喜。 既接了圣旨,黔南王自然不敢怠慢。 当天,南城禁鸦片的告示便贴到了县衙外。 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则消息便让整个黔南像冷水入油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百姓们冒着严寒走上街头,或愤怒抗议,或暗自欢喜,总算是给这本该欢喜的日子带来了一种别样的热闹。 他们得知了江喜的落脚之处后,甚至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叫嚣着要让他有来无回。 可他们又如何能知道,如今他们这些行为,在江喜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此时的他正与程星晚和漠君羿一起,舒舒服服的吃着年夜饭。 这些酒菜都是程星晚张罗好的。 吃得江喜那叫一个满足。 若说之前还惆怅大过年的往这蛮荒之地跑,如今他却真心感谢自己义父。 不仅让自己在太子殿下和郡主跟前露了脸,还有了跟他们一起过年的荣幸。 这一大桌子丰盛的美酒美食,吃得那叫一个浑身舒畅。 他自小便待在宫中,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比起眼前这一桌,却差之千里。 “倘若你要继续待在这儿,务必要保护好自身安危。 以我们这些日子以来对黔南王的了解,他绝非良善之辈,乃实实在在的一个伪君子,你今日开罪于他,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如本宫给父皇修书一封,尔等先回京去,这里尽管交给我们便是。” 江喜虽有几分功夫在身,可墨君羿觉得他留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担心他会引起众怒,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 到时他不一定能腾出手来救他。 经过这一天对他的了解,发现他也算是一个可塑之才,没辜负明德帝和江得禄这么些年来对他的培养。 将来他继承大统那一日,将他留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不忍他白白丢了性命,便想让他回京去。 “有殿下这一句话,奴才就算是死在这毒城里,又有何妨。 殿下放心,奴才既敢应下这趟差事,便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殿下无需挂怀。” 江喜豪爽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不由暗自感叹,可真是好酒呀,暖心又暖胃,让人平生出一股子男子汉气概。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宫中畏畏缩缩的太监,反而更像一个征战沙场,视死如归的将军。 深夜,只有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在呼啸。 整个南城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远处偶尔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预示着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浓烈的硝烟之中,饱含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许。 却也为那些沦落大街被冰雪覆盖的人们送上了最后的丧歌。 赶在雪还没有下大之前,程星晚和墨君羿重新换上了一身黑衣,投身于黑暗之中。 果不其然,黔南王此刻并不在府中。 俩人悄悄的摸到那个荒废的院子之中。 戴上夜视镜后,院内外埋伏在各处的数十人全都一览无余。 比之白日,人手增加了不少。 想来是江喜的到来,给他们造成了威胁,引得他们加强了戒备。 暗卫们趴在冰天雪地中一动不敢动,这对于人的耐力和体力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他们几乎被冻僵,此时已是深夜,困意袭扰着他们,他们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眼皮黏在一起,行动和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迷迷糊糊之间,他们好像睡到了温暖的被窝里。 等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时,院中冷风依旧,数年如一日,除了季节的变化,再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本以为只是打了个小盹的功夫,其实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两个黑衣人就在他们的几十号人的眼皮子底下,打开地宫的入口,闯了进去。 进入假山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往下的阶梯。 阶梯隐藏在黑暗之中,仿佛看不见尽头。 顺着阶梯往下走,好一会儿才到底。 难怪之前他们拿着金属探测器将黔南王府里里外外探了个遍都一无所获。 原来他们藏得这么深啊。 脚踩到平地之后,前方出现一条弯曲的甬道。 甬道尽头,依稀透出朦胧的光线。 走到一半的样子,脚下的触感突然变得不一样,光滑冰冷了许多。 低头一看,原来是银砖铺地。 还未到达光源尽头,突然眼前又出现了好几条纵横交错的甬道。 每一条甬道尽头都透着光。 两人正犹豫走哪条道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是朝他们这边来了。 他们匆忙闪身躲进空间之中。 才进空间便看见一队士兵正经过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程星晚眼珠子一转,只见那队尾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空间里。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被喂下了真言丸。 第563章 丑女 侍卫们接触不到核心人物,知道的消息毕竟有限。 但好在弄清楚了地宫的布局。 黔南共有十八个县令,每个县令都有一条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地道。 地道的入口除了黔南王,互不相知。 每一条地道之中,又分别挖出了数量不等的房间。 那些房间便是他们寻欢作乐,藏宝销赃的地方。 黔南王的主殿被众星捧月般围绕在中间。 其中护卫重重,机关遍布。 莫说外人,便是蚂蚁路过也只有粉身碎骨这一个结果。 再出现时,两人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那支队伍的后头。 他们已经从侍卫口中得知了黔南王书房和寝殿的位置。 此时主殿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大腹便便的官员们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子推杯换盏。 他们就好像是一群生活在地底的老鼠,日夜颠倒,娱乐至死。 就连上了年纪的黔南王都好似丝毫没受白日那道圣旨的影响。 左拥右抱的,尽展雄风不服老。 这正方便了程星晚和墨君羿。 两人悄咪咪的摸到了书房外,才发现这里的房间全都是厚重的石门。 想要进去,必须要用到钥匙。 钥匙挂在黔南王的腰间,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到钥匙,着实不容易。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之时,程星晚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些端上酒菜的婢女身上。 醉眼朦胧的黔南王眼前突然一个身姿曼妙的身影。 他伸手欲将其揽入怀中。 那女子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后退了半步。 “嗯?抬起头来,叫本王瞧瞧!” 黔南王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他有些恼怒于对方的不识相。 要不是看对方身材不错,他早就命人将她拖下去了。 他语气森冷的命令对方抬头。 婢女磨蹭了片刻,在黔南王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秒仰起了脸。 “噗~,滚,滚滚滚!立马给我滚!” 黔南王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酒猛的喷了出来。 他恨不能自戳双眼,指着门外怒喝着让她快滚。 原以为会是个美人,没想到却是只癞蛤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呀,大饼脸,绿豆眼,朝天鼻,血红的香肠嘴。 脸上还麻麻赖赖的长满了带着脓包的痘痘。 长成这样,简直人神共愤。 “这人是谁招进来的,我看你们真是饿了,开始饥不择食了,再怎么缺人,这种货色也不该带进来呀。” “王爷,别气,别气,定是那人没有自知之明,自个儿悄悄混进来的。 在座的大人,哪位不是人中龙凤,这天下想要攀高枝的人比比皆是,都她一个也不奇怪。” 黔南王正欲问罪于管事,依偎在他身旁的女子忙乖巧的伸手去替他顺气。 在方才的丑女衬托之下,她的美艳比之往常更盛几分。 “哦,这么说,你也是想攀高枝咯?” “能伺候王爷,是奴家的福分。” 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就像一条蛇一样,钻进黔南王的衣服里四处游走,最后停在身下某处。 黔南王很快便在她的撩拨下,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腰间的钥匙不见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方才那掩面跑出去的宫女,进了转角处的黑暗中后,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等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换回了侍卫的衣服。 两人拿到钥匙后,便直奔书房。 黔南王的书房,书没几本,书信倒是不少。 程星晚拿着书信回空间,挨个拓印了一份。 墨君羿则继续留在书房内寻找别的有用信息。 但翻遍了整个书房,除了书信和一些无用的字画,只找到两张地图。 两人将地图也拓印了分别拓印了一份。 而后将所有东西都放回原处。 出了书房后,俩人又开锁进了库房。 不愧是黔南的土皇帝,库房不是一般的大。 其中各类价值连城的宝贝堆积成山。 相反,金银倒是不多,才堪堪十数箱的样子。 想来这个库房不是他们的主要藏宝地。 为免打草惊蛇,俩人并未动库房里的一针一线。 刚出库房,还想去他的寝殿转一转,便听见主殿那边骚动起来了。 隐约听见黔南王怒吼着要封锁整个宫殿,全部人搜身。 不用猜也定然是他已经发现钥匙不见了。 程星晚正欲将钥匙还回去,却被墨君羿一把将钥匙夺了过去。 “我来!” 黔南王身上的欲火被挑起,正打算带着两个美娇娥回寝殿大展雄风。 起身时习惯性的摸了一把钥匙,这才惊觉钥匙不见了。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醉意,浑身冒着杀气,眼神凌厉的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 在他眼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谁,是谁胆敢偷王爷的钥匙,赶紧站出来,扰了大伙儿的兴致,王爷饶不了你。” “对,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王爷的钥匙,意欲何为?” “难道我们之间,混进了奸细,那咱们做的事情,岂不是全都被敌人知道了!” ......... 殿内的官员们清者自清,他们没有偷钥匙,自然是没有半分慌张的。 但听到其中混入了奸细,也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奸细!天呐,赶紧查,奸细定然还没逃出地宫,咱们挨个搜身,就不信搜不出来。” “来人!搜身!” 随着黔南王一声令下,一伙侍卫从外头涌了进来。 墨君羿趁机混入其中。 他们两两一组,对殿内的每一个人进行从里到外的搜查。 “找到了,钥匙在他身上!” 第564章 你是谁的人 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黔南王最为器重的一个县令李纨身上被搜了出来。 “竖子,尔敢叛我!说,你是谁的人?” 黔南王面色铁青,他只觉气血上涌,怒不可遏的冲上前来,拎着那个倒霉蛋的衣领,大声叱问道。 “王......王爷.....,不......不是.......” 李纨突遭此变故,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但他也没机会为自己辩解了,只见他话还没说完,嘴角便溢出一抹黑血,当场毙命。 “说,你快说呀,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黔南王状若癫狂般疯狂的摇晃着那人的尸身,可那人瞪着的大眼睛里已经逐渐失去了神彩。 “王爷,李纨见事情败露,已畏罪自杀。” 基本上所有人都认定李纨是服毒自戕,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死于他人之手。 毕竟除了搜身的侍卫,也只有黔南王碰过他。 而侍卫没那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黔南王还没问出幕后之人,就算想要他死,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就这样,指使李纨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成了一个谜。 随着他的死亡,这个谜暂时无解。 但此时殿内的众人却如坐针毡,惶悚不安。 毕竟出现在这里的人,几乎称得上是坦诚相待,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细思极恐,倘若李纨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参与进来的,那么他们的把柄恐怕早已掌握在不知名的人手里了。 并且他们心里也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能够有如此手段的人,除了京都那位,就只剩下乌金国了。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他若是乌金国派来的卧底还好,就怕他是上面那位的人呐!” “你说得没错,我觉得他应该就是京都那位安插在咱们之间的奸细,不然今日的圣旨怎会下的如此突然。” “若真是如此,那咱们还能有活路吗?” “横竖都是死,既如此,咱们便一不做二不休,招兵之事该提上日程了!” “我同意,如今咱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招兵买马,便可揭竿而起,为了咱们的罂粟王国,拼了!” “拼了!” ......... 黔南王还未吭声,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李纨之死如一柄悬于他们脖颈的鬼头刀,催发了他们强烈的求生本能。 他们就是一条漏水破船上的人,想要努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黔南王显然还有别的顾虑,他目光凌厉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问出了一句令所有人胆战心惊的话:“你们之间,不会还有跟他一伙的吧?” 众人傻眼了,王爷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想必此刻在他眼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毕竟李纨可是他的心腹啊。 “王爷,我对天发誓,我若背叛你,则叫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我也是,我也发誓........” “我发誓......” ....... 黔南王看他们的眼神,着实瘆人,他们实在担心,若再不表态,恐有人头落地的风险。 殿内的人争先恐后的发誓,声音回荡在地宫之中,诡异无比。 巧合的是,大冬日的,外头竟当真引来了几个响雷伴随着闪电。 雷打冬,坟成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黔南王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水了,方才争着抢着发誓的众人,这会儿全都哑了声,像鹌鹑似的怂着脖子,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好!好!你们真是好的很呀! 来人,封锁所有地道入口,连苍蝇蚊子都不许放出去,给我查,一个一个的查!” 黔南王冷笑着连说了几个好,下令彻查所有人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主殿。 尽管钥匙已经寻回,他心中却还是隐隐透着不安。 他必须回去确认一些事情,才能安心。 直到看到书房和库房里的东西摆放布局同他上次离开时原封不动,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想来是他发现的及时,对方还没得手。 经此一事之后,他变得更加谨慎了。 钥匙也从腰间的位置转移到了手腕。 确定东西没有丢失后,他便又回到了主殿。 奸细有一就有二,对方不可能只安插了李纨一人进来,他绝对有同伙。 地宫内因为查奸细被搅得鸡飞狗跳,所有出口都被封锁了,程星晚和墨君羿只能被迫躲在空间里看外头狗咬狗的大戏。 顺便翻看起之前在书房里拓印的那一大摞书信来。 这一看,便让他们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黔南王竟然与乌金国,婆罗国,西沉国和新罗国都有书信往来。 他早已通敌叛国,鱼肉自己封地的百姓,榨干他们的血肉,搜刮民脂民膏,用来讨好那些对大兖虎视眈眈的恶狼。 通过他们近来的书信,发现他们正在谋划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随着大兖近几年高产粮的普及,边境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 国富民强对于大兖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对周边小国来说,却是极大的威胁。 他们时刻都在担心有一日大兖会心血来潮,轻而易举的吞并他们。 于是他们暗中勾结在一起,一拍即合,蠢蠢欲动。 并以黔南为突破口,利用黔南王的野心,迅速的推广种植鸦片。 他们深知鸦片的危害,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利用鸦片来摧毁这个国家的防御力。 程星晚和墨君羿看完书信后,心头大为震惊。 想不到表面风平浪静的大兖,却早已被群狼环伺,江山社稷,风雨飘摇。 除了近几年因开通了贸易往来,关系稍微缓和的北漠国没有参与其中,周遭邻国皆已沆瀣一气。 此时的大兖,可谓是四面楚歌,八面埋伏。 “这两张是.......地图?” 程星晚放下书信后,目光被一旁的地图所吸引。 “没错,这一张,应该就是这座地宫的分布图,图中详细记载了每一条地道的入口处。” 墨君羿拿起那张像蛛网一般的地图仔细端详,果不其然,地图上每一条地道都标注了使用者的名字。 那些入口也对的上南城内外各处的地名。 “那这一张呢,看着好像有点奇怪。” 程星晚拿起一旁形状奇怪的地图,看了许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地图并不完整,它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它该不会是什么寻宝图吧,被分成多份,其余部分分别被其他几个国家的人掌管着?” “你还别说,你的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这么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那笔 财宝没有藏在地宫里,就一定藏在一个比地宫还隐蔽的地方。 说不定这份地图就是关于这笔宝藏的藏宝图。 当然,这只是咱们的猜测,想要解开谜底,还需问问黔南王这个设下谜团的当事人。” 第565章 群狼环伺 折腾了一夜,几乎将地宫内所有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只查到有两个侍卫消失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惊悚的发现,那便是地宫里的婢女一个不少,但却没有找到方才那个丑的惨绝人寰的女子。 有一个婢女发现自己一套衣服不见了。 想来便是被那人盗用了。 众人一致认为那两个消失的侍卫以及那个假婢女便是李纨的同伙,见李纨暴露之后,他们便率先逃出了地宫。 甚至极有可能,那个婢女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可奇怪的是,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并且他们都说没见到过仨人出去。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人还在地宫之中,只不过藏起来了。 黔南王下令,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找出来。 殊不知他们在找的两个人,早已尸骨无存了。 待黔南王终于顶不住困意,回到寝殿倒头就睡时。 程星晚和墨君羿也终于寻着机会搞清楚残缺地图的秘密了。 给他喂下真言丸后,沉睡之中的黔南王突然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仔细看,他的眼神空洞不聚焦。 程星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是谁?” “我乃黔南王墨崇仁。” “你可认得此图?” 程星晚将那张残缺的地图放在他的面前。 黔南王的眼神落在地图上,恢复了一丝丝的清明。 “认得,此乃藏宝图。” “藏的是什么宝?” “此乃数十年来,先父与我共同积累下的一笔财富。” “宝藏藏在何处?” “我不知道,父王给我留下了一支专门保管这笔钱财的人手,每当积累到一定的钱财,便会有人来将钱运走。” “你藏宝图一共有几份,分别在谁的手里?” “一共有五份,分别在乌........,不能说.......不能说......,你们是谁!” 令人震惊的是,黔南王竟然摆脱了真言丸的控制,清醒了过来。 程星晚见状,心道不好,眼疾手快的扎了他一针。 下一瞬,他便两眼一翻,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显然,涉及到宝藏图的事情,黔南王的戒备心很重,想要从他这直接套出宝藏图的下落,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从他方才的话中,基本能确定其中一张地图在乌金国。 结合那些书信,大致可以猜到,其余几份藏宝图应该是在婆罗国,西沉国和新罗国。 想要找到宝藏的位置,就必须先找到这几份地图。 如今的大兖,国库充盈,就连明德帝的私库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足。 本可以不将这笔财宝放在眼里的。 但以他们的狼子野心,这笔钱财若不尽快找出来,迟早会变成长刀利刃砍在将士们身上。 兹事体大,不是他们能决定的,需先请示明德帝。 黔南此行,原打算帮助百姓禁毒戒毒。 但如今看来,只要黔南王和乌金四国亡大兖之心不死。 这鸦片就禁不了。 四国进犯,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大兖没有退路,只能迎头而上。 虽说近些年来,大兖大力发展农业和经济,粮草充足,边疆将士兵强马壮。 可再强的国力,也耐不住重重包围,加之背后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渔翁得利的黄雀——北漠国。 想要解除眼前的困境,唯有找到这笔宝藏,并且据为己有。 想必这笔宝藏,便是他们入侵大兖的底气。 只有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的后路,大兖的疆土才有保全的可能。 思及此,俩人打算先回一趟京都。 恰逢明德帝四十岁生辰,各国均有派使臣前来送贺礼。 墨君羿作为太子,必须到场。 第566章 太子和郡主 大年初一,黔南被一场大雪覆盖。 在这新春佳节里,皑皑白雪将这片土地的肮脏腐朽暂作遮掩。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丝毫看不到一丝生机。 大街上随处可见被冻死在街头的瘾君子。 这就像一个露天的大墓地,埋葬着一群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而这场大雪,更像是上天怜悯,赐予他们最后的体面。 俩人心情沉重的坐在大黑二黑背上,从黔南上空飞过。 直至出了黔南,越往北走,年味越浓。 街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 路上随处可见,拎着大包小包走亲访友的人们。 孩童们穿着崭新的衣服,欢天喜地的追逐嬉闹。 谈笑声,鞭炮声,总算是吹散了高空之中笼罩在程星晚和墨君羿心头的几丝阴霾。 此时此刻,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鄞州的方向。 那个叫苍梧镇的小乡镇想必应该会比这里更热闹些吧。 至亲族人们此刻应该也在互相拜年,三个弟弟收到的压岁钱想必已经兜不住了吧。 这些年,他们俩没在村里过年,可大伙儿过年从未少过他们的压岁钱,四年存下来的压岁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奈何国难当头,只能先将思乡之情深埋心间。 在寒风中飞了三天,才终于回到了京都。 两人径直落在尚书府内院。 早已荣升为尚书府管家的程四在听到下人来报,太子殿下和郡主回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亲眼看到龙章凤姿的俩人时,话还没说出口,眼眶先红了。 “管家伯伯,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自上次与管家见面,还是一年以前,时间过得真快呀,好在最终结果称心如意。 程星晚扭头看了一眼与她并肩而行的墨君羿,语气轻快的同程四打招呼。 “好,好着呢!殿下,郡主,你们可算回来了!”程四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这就吩咐前厅备好饭菜热水,一路奔波劳累,你们先洗漱用膳,好好休息一番。” “不必准备了,我们马上要进宫去,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管我们。”墨君羿瞥了他一眼,而后说道。 程四本就是他的人,被他派去保护程家人,一晃眼,已经五年未见了。 曾经那个有些莽撞的年轻人,经过时间的打磨,也稳重了许多。 彻底从一个只知道打杀的暗卫变成了大宅院里头圆滑的管家了。 “哎,好!那我让厨房准备晚膳,殿下和郡主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准备准备。” “家常菜便可,不必费心。” 程星晚丢下一句话后,便同墨君羿一起,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朝着皇宫而去。 这一次回来,京都的街头多了不少骑自行车的人。 想来也是,京都权贵云集,消息灵通,向来都是充当大兖的风向标,是引领潮流的存在。 自行车这种新奇玩意儿,他们又怎会落后于人。 虽说此时的自行车并不算新奇,但两人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少女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美得令人窒息。 五官精致而立体,如同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她的肌肤莹润如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一双弯月般的眼睛,时常含着笑意,波光流转间,似秋水一般明澈。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推着自行车从人群之中走过,便已是耀眼夺目,让人一眼万年。 而一旁的男子也不遑多让,只见他面容清俊,一双剑眉之下眼若寒潭,身着素白锦袍,脊背挺得笔直。 矜贵与清冷并存,宛若雪后松竹。 冷淡疏离,只有对上身边少女的视线时,那双冰冷的双眼才会染上温度。 两人年纪都不大,一举一动之间,尽显默契。 真真可谓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 “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之前怎么没见过?” “天了,我不会是见着仙女了吧,那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倾城之姿,京都第一美人非她莫属。” “美虽美矣,但我瞧她年纪还小,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儿,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兴许还得再等上两年方才名副其实。” “我瞧那男子也非常不错,不知是哪家公子,婚配否?” ........ “你们不要命啦,竟敢当街议论我朝太子殿下和平阳郡主,小心被拔了舌头!” 悄悄跟在后头护送他们的程四,自然是不允许外人肆意妄论自家主子的,忙使唤人出来阻止他们继续往下说。 “啥玩意儿,你说那是谁?” “天老爷,我没听错吧,他说那是咱们传说之中的太子殿下和平阳郡主?” “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 “天呐,我今天是走狗屎运了吗,逛过街,竟然让我看见太子殿下和平阳郡主的真容了,他俩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啊。” “难怪他们长相如此不凡,我道是哪家公子小姐,怎从未见过呢。” “听闻太子殿下失踪的这些年里,平阳郡主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幸好老天有眼,让他们平安回来了,有如此优秀的储君,咱们大兖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什么,太子殿下失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了,这消息并未对外公布,但我舅舅家隔壁的邻居的女婿的弟弟的小舅子的丈母娘的侄子的媳妇就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真的假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失踪呢,在哪里找到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失踪了四年,去年才找回来的。” ....... 人群还在议论纷纷,却没注意到,他们身后,有一名北漠人打扮的女子望着墨君羿离开的方向,眼底异彩纷呈。 第567章 新罗国五皇子 “大兖的太子吗,梅朵,你有没有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北漠公主雅若盯着墨君羿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主恕罪,女婢方才并未看清楚他的长相,若有机会再见到他,奴婢再认真看看。” “有机会,自然是有机会的,等再见到他,你可得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 她的嘴角挂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转身对上一旁驿站二楼男子的视线,冷哼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驿站二楼窗口处,一位身形瘦弱的少年收回了视线,双手握拳放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么说来,方才那名少女便是程记那位平阳郡主了。” 良久,咳嗽声才停下,苍白的唇已染上了鲜红,风扬起他的满头白发。 突然,他险些脱力的从轮椅上滚下来,幸好身后的侍从及时扶住了他,见着他嘴角的鲜血,不由得大惊失色。 “殿下,您咳血了!快,快传医官。” 被称之为殿下的男子,灰白的脸上病态尽显,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此次病发太过突然,整个驿站都因为新罗国五皇子突然病情加重而变得忙碌慌乱起来。 消息传到明德帝耳中时,他正在御书房召见墨君羿和程星晚。 乍闻新罗国五皇子病重,他亦感到非常诧异。 “这新罗国派个病秧子过来,真是居心叵测,定然是想让他死在咱们这,好借此挑起事端? 可不能叫他们得逞了,不行,朕这就派太医院的人去瞧瞧去。 平阳,若是太医院那帮子饭桶没能耐救活他,恐怕得辛苦你跑一趟了。” 墨君羿和程星晚从黔南带回来的消息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这会儿新罗国劳什子五皇子又病重,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父皇,儿臣不这么认为。” 还未等程星晚答应,墨君羿先站出来发表不同看法。 “哦?羿儿有不同见解?说来听听。” 明德帝并未因为墨君羿反驳自己而生气,反而沉着性子询问他的看法。 “新罗国五皇子朴庆元,自小便十分聪慧,深得新罗国皇帝的宠爱。 直到他八岁时,突然大病一场,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新罗国皇帝为了他,几乎将举国上下的名医都请到了皇宫,方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他命虽保住了,双腿却落下了毛病,自那以后,不良于行。 身体也伤了底子,日益羸弱,有医者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而今他正好十八。 即便他注定无缘于皇位,可他依旧是新罗国皇帝最为倚重的一位皇子。 只因他身怀济世之才,上能治国安邦,下能选贤举能,礼贤下士。 深受群臣百姓的爱戴与拥护。 其才情远在他一众兄弟之上。 如此优秀的皇子,新罗皇帝恨不能将其捧于掌心,珍之护之,又岂会让让他来送死。”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羿儿你又会对那朴庆元如此了解?” 明德帝身为帝王,对于新罗国皇室的私事尚不了解,墨君羿却说得头头是道,他不禁有些好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儿臣不仅对新罗国略有了解,甚至于西沉,婆罗,乌金等其余诸国都有特别研究过。” 上一世,大兖在他的治理之下,迎来太平盛世。 周边属国纷纷臣服于大兖,自愿进贡奇珍异宝。 他之所以对朴庆元如此了解,皆因他亲自率兵出征时,两人旗鼓相当,互相都在对方手里栽过跟头。 若非他突然在战场上突然病发身亡,新罗国在他的带领下,其成就定不会逊色于大兖。 对于这样的对手,墨君羿是打心底里敬重的。 只不过上一世的他并未踏足过大兖,这一次不知为何,发生了改变。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哈欠连天的程星晚一眼,昨晚赶了一夜路,回来换了身衣服便直奔皇宫,尚未来得及休息,莫说是素来觉多的她,便是他自己也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不是最好,但在这个关头,他们突然毫无征兆的不请自来,朕可不相信他们有那般好心前来为朕祝寿。 都是些不安好心的黄鼠狼罢了,总之咱们也该做准备了。 好了,你俩倒是在朕这御书房钓起鱼来了,这阵子也着实是辛苦你们了。 睡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朕早已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早膳,你们陪朕一起吃点再回去吧。” 即便他俩再有能耐,也终究还只是两个孩子,见他们累的原地打起了瞌睡,那颗冷硬如石头般的心也不由的温软了几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三人坐在偌大的饭桌上,墨君羿和程星晚只想尽快吃完饭回去补觉,只顾着一个劲的低头猛吃。 而明德帝却像一个平常人家的父亲一般,乐呵呵的不断往俩人碗里夹他们爱吃的菜。 皇帝亲自伺候吃早膳,全天下也只有眼前这两人有这样的殊荣。 看得一旁的宫女太监全都屏气凝神,低着头,不敢惊动他们。 吃罢早饭,俩人被宫女太监带去东宫休息,东宫内装饰极为豪华。 明德帝似乎是根据国库的标准来装饰东宫的,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往这边送。 只是他这审美着实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好好的东宫让他装潢出了一股子暴发户的意味。 也不知他是不是国库空虚太久了,陡然暴富,想要报复性的弥补墨君羿。 第568章 小君归 在这个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俩人睡得天昏地暗,梦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鸦片,没有饥寒的百姓。 只是梦至酣处,总有一只小爪子在扰她清净,令她烦不胜烦。 突然一滴不明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在家带娃之时,那时三个弟弟便喜欢趴在她的身上,糊她一脸口水。 她猛地睁开眼睛,抓住那只捣蛋的小爪子,入手软乎乎的,跟她家三个小臭弟弟的手臂一样。 “呼呼.......痛痛,姐.....姐,归儿.......痛。”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身旁被窝里传了出来。 程星晚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床上坐起,掀开被窝一看,一个白胖的小孩儿眼里含着一泡眼泪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看着她,可爱极了。 她忍不住手痒,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脸蛋。 小家伙却不怕生,反而破涕为笑,张开双臂朝她扑来,嘴里奶声奶气的唤道:“姐姐,抱抱!” “小孩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程星晚被他扑了个满怀,叉着他的腋窝儿,将他平举过头顶,仔细打量起他来。 “嘿嘿,姐姐!” 小胖团子一点都不带怕的,犹还乐呵呵的对着她唤姐姐。 “你不认得他了,他却是极喜欢你的,我抱他来唤你起床,他见着你便不肯走了,硬赖在你床上睡了一觉。” 这时金氏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看见这俩孩子大眼瞪小眼的,觉得有趣的很。 “干娘,你怎入宫来了,这孩子是........三皇子?” “这宫里,除了三皇子,又哪里还有这般大点的孩子。” “这孩子倒是长得瓷实,上次见他时还跟个小猫儿般大小,转眼便能走会说了。” “小孩子嘛,可不就是见风就长,回想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跟他一般大小,那时你暨白哥哥还嚷着喊着要娶你作媳妇呢。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你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个儿比干娘还高了。” 金氏看着眼前初露风华的人儿,忍不住感慨道。 “时光催着我们长大,却独独是偏爱干娘你的,你瞧瞧,它从未在你脸上留下一丝痕迹,您还是那个二八佳人,不知情的人见了你我,定会以为你是我的姐姐。” 程星晚并没有夸张,不仅是金氏,便是李氏和其他家人也一样,时光好像独独遗忘了他们,并未让她们脸上留下岁月的风霜。 “当真?别人这般说,我是不信的,但从囡囡口中说出来,我自是欣的。 你我母女,说感谢的话,过于见外,但我却是知道的,我之所以能青春常驻,得益于你孝敬我的那些好东西。 东西虽好,但以后我可不敢常用了。” 程星晚只当她是觉得那些养荣丸太过于珍贵,不舍得用。 “何至于如此抠抠搜搜,我唤你一声干娘,岂能少了你的,用完了尽管派人同我要便是,这玩意儿于别人可谓是千金难求,可在我这儿,你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嚯,你干娘我是何等人,岂会同你这般虚与委蛇。 这些年,但凡与你沾上点关系的人,都得了好处。 这些好处短时间内外人看不出,时间久了,难免被有心之人瞧出端倪来。 就说今日我突然入宫,你当我是为何而来。 还不是为了你,自打入宫十几年未孕的薛贵妃一举诞下龙子后,后宫那些女人简直就快要疯了。 以前吧,大伙儿都怀不上,陛下本也不好酒色。 后宫之人没了盼头,自然便也相安无事。 自打薛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后,后宫争斗再次兴起。 你是不知道,贵妃这一胎怀的有多么凶险。 各种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下作手段是层出不穷。 便是日常饮食都防不胜防,好在她服下了你给的那颗神药,有了百毒不侵的身子,三皇子才得以顺利来到这人世间。 可终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贵妃身边近身伺候的一个大丫鬟被人以家人性命相要挟,暴露了贵妃服下你给的神药方才有孕的消息。 以前你行踪飘忽不定,她们即便费尽心思想要找你也找不着,甚至于不少人找上了你爹娘,明里暗里威逼利诱。 好在后来,此事传到了陛下耳中,听闻那一日陛下在后宫大发雷霆,狠狠的收拾了几个出头鸟,方才让她们表面上收敛了些。 如今听闻你回京来,那伙人岂能坐得住。 此事贵妃娘娘明面上不好出手阻止,以防她们给她扣上善妒的屎盆子。 你娘又没有回来,家中没有一个能顶事的女眷,于是贵妃便遣我入宫来陪着你,防着那些子人狗急跳墙,让你吃了亏去。” 程星晚听完金氏的缘由后,有些啼笑皆非。 “虽说薛贵妃怀上龙子,其中确实有我的助力,但宫中不是还有几位娘娘也在贵妃之后怀有身孕吗,我可没给过她们药丸。” “症结便出在这里,那三个有孕的妃嫔,因宫斗小产一个,小产下来那玩意儿能看出来是个女婴。 另有两位娘娘顺利生产,可都是生的公主又怎能比得上产下三皇子的贵妃娘娘风光。 所以她们便认定了你有能让人怀孕且决定生男生女的神药。” “干娘不必惊慌,我此番回来,乃有要事在身,自是无暇与她们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周旋的。 再者此次回来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八哥呢,她们便是有那小心思,也该多思量一二才是。” 程星晚抓住墨君归的小肥爪,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着龙生肖玉坠戴在他脖子上。 玉坠上还刻了一个“归”字,是她早前给三个弟弟准备满月礼时,顺便也给他一同准备的。 这玉是她之前在西沉国国库里收来的,似乎是从那张寒冰暖玉床出自同一块玉石,比之和田玉更为细腻温润,很是养人。。 她特意将这玉坠放在灵泉池子里浸泡了许久。 如今更是表面有琉璃般的光泽,内里如有晶莹的玉髓缓缓流动一般,灵气逼人。 戴在身上,夏日里清凉,冬日里浑身暖洋洋的。 便是墨君归一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娃儿也仿佛感受到了此物的不凡。 喜滋滋的把玩着偷偷往嘴里送。 第569章 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呦,这玉坠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归儿,快谢谢姐姐。” 金氏伸手将玉坠从墨君归嘴里拿出来,将他从程星晚怀里接了过来。 “你这一觉睡得可是够久的,我还担心给你饿坏了,赶紧的去洗漱一下,外头太子殿下离开前已经让人备好饭菜了。” “八哥已经起了?” “起了,早起了,陛下紧急宣召各大臣御书房议事,听闻已经留膳于宫中,殿下晌午便醒了,交代众人不要打扰你后,便往御书房去了。” 程星晚在一众宫女的伺候下,净面漱口,很快便梳洗好移步于饭桌前。 一贯宫女太监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鱼贯而上,每一个都束肩敛息,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平阳郡主。 毕竟她们对平阳郡主的了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还是第一次近身伺候,尚不知其秉性。 但能留宿于东宫,得太子殿下亲自嘱托关照的也唯有她一人而已。 一顿饭在小君归咿咿呀呀的馋嘴声中结束,程星晚在饭桌上的礼仪表现可谓是无懈可击。 吃过饭,外边日头已经落到了远处的山头。 火红的夕阳,如裹着薄冰一般,将外头的宫殿笼罩在烈焰之中,却未能带来丝毫的温度。 光看东宫外头,那些冻得发抖探头探脑的各宫宫女太监便知。 “瞧瞧,宫门都快落锁了,一个个的都还不死心呢。” 金氏面露嘲讽的对着后宫的方向努了努嘴。 “深宫苦寒,作为女子,想要一儿半女傍身无可厚非,但她们找错了人,决定她们能否好孕在身的并非是我,乃是陛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陷局中,身不由己,她们又岂会放弃你这根飘至跟前的救命稻草。” “唉!” 空留下一声无奈叹息,程星晚与金氏一人牵着墨君归的一只小手出了东宫大门。 三日后便是明德帝的生辰,届时将会在宫内设宴款待各国使臣,大臣们也会携家眷赴宴。 墨君羿作为太子,需要同礼部一起接待那些来访的皇子公主,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一日,墨君羿从驿站回到尚书府,神色异常,吃饭时频频走神。 程星晚好奇是什么事情竟会让他如此失态,遂问道:“今日接见各国使臣,可还顺利?” “他们为父皇庆贺生辰是假,查探我大兖虚实为真,需留心他们暗地里使手段,安插奸细搅乱民心。 已知乌金四国来意不善,可北漠国此行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此次他们派了大皇子巴图尔和雅若公主前来。 那雅若公主上一世便被派来大兖和亲,位居四妃之首。” 墨君羿说这话时,面色凝重,丝毫没有注意到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子醋味。 “哦~,原来是故人重逢呀,难怪你今儿魂不守舍的,想必那雅若公主定然是位绝代佳人了,才让我们的太子殿下两世难忘,心心念念。” “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对她心心念念了,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而已。” 墨君羿即便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她这话不对味,情急之下,嘴一秃噜,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你.......,我吃饱了,你自个儿慢慢吃吧。” 程星晚被他如此直白的话震惊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尚未发觉。 直到她目光扫到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全都战战兢兢的,恨不能捂住耳朵。 才恍然反应过来,霎时双颊爆红,仓惶站起来就要落荒而逃。 墨君羿倒是神色坦然,上次在苍梧镇时他遮遮掩掩的不敢大胆表白自己的内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早已正视自己的内心,压根就不怕被人知道。 “诶,囡囡你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完,他也顾不上吃饭了,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 直到他俩身影消失在院中,屋内呆若木鸡的丫鬟小厮们这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重新活了过来。 “我天呐,这这这这.......是我们能听的吗,殿下他不会灭咱们的口吧。” “嘘.......,食不言寝不语,方才殿下和郡主什么话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 ......... 第570章 吃醋 程星晚只觉得自己心头发酸,跟猛灌了一口子老陈醋似的。 本就心气不平的她,见墨君羿追了过来,突然变得矫情起来。 只见她气鼓鼓的往府门外跑,墨君羿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追。 刚跑出尚书府大门,迎面突然碰上一群北漠打扮的人。 当中最为瞩目的便是队伍中的一对年轻男女。 男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乃北漠国大皇子巴图尔。 程星晚在北漠的那四年里,虽并未同他有过交集,但却是知道他的。 另一美艳少女,想必便是墨君羿念念不忘的前世贵妃,雅若公主了。 思及此,程星晚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她本想当作没看见他们,不想对方却好像故意堵着她的去路。 “你便是平阳郡主?” 雅若公主神情倨傲的上下打量了程星晚一眼,当看清楚她的容貌时,眼底嫉妒一闪而过。 但当看清她胸前一览平川时,又得意的挺了挺胸。 心中暗道,平阳郡主美则美矣,却只是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不像她,婀娜多姿,身姿曼妙,尤其是胸前两座高耸的山峰,是她最为得意之处。 “是又如何?你又是何人?”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程星晚见她第一面便甚为不喜。 尤其对方一副搔首弄姿,盛气凌人的模样,她直接佯装成不认识她。 “听闻你也曾在北漠待过四年,不认得我情有可原,毕竟我也不时常抛头露面。 可你不该不认得我大皇兄才是,怎么见着我们非但不下跪行礼,还佯装不认识,郡主这是心虚了吗?” “心虚,何为心虚?本郡主为何要心虚? 给你们下跪行礼,凭你们也配。 本郡主面见圣上尚无需下跪行礼,怎么,你们比我大兖的皇帝陛下还尊贵吗?” 程星晚冷笑一声,学着她的样子,眼睛像机关枪一样,上下扫射着俩人。 “你!皇兄,你看她,恃宠而骄,尖牙利嘴的,丝毫没有将你我兄妹放在眼里!” 雅若公主气结,只能求助于一旁的巴图尔。 自程星晚出现后,巴图尔的目光便黏在了她的身上,北漠人无论男女普遍骨架大,身体壮实,毛发也比较旺盛,身上还天生带着一股子膻味。 而大兖女人却不一样了,娇小玲珑的,皮肤细腻光滑,基本没什么毛发,还自带迷人的体香。 尤其眼前这个长得漂亮,身份尊贵的女子,即便年龄尚幼,假以时日定又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听闻风靡天下的程记还是她的家族产业,那几个被他父皇奉为座上宾的程记大东家还是她的至亲。 若是能将此女娶回去,有了她家族的助力,他日他登顶帝位,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正喜滋滋的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注意到随后赶到的墨君羿正将程星晚一把扯到身后,用充满杀意的目光将他凌迟了个遍。 “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正好大伙儿都在,有些事情咱们今日便当面问清楚。 五年前你失踪那次,究竟谁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第571章 恩人之争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救命恩人?” 程星晚闻言,也顾不上吃醋了,听雅若公主话里的意思,当初她苦苦找寻了四年都没找到墨君羿的根结竟然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当初是她把重伤的他从天山脚下带回北漠的,只是为何他却在四年后才浑身是伤的出现,她见到他时,完全没个好人模样。 今日她竟还有脸面说是墨君羿的救命恩人,那分明就是虐待,囚禁。 倘若不是因为她的横插一脚,她早就找到他了,何至于兴师动众,苦苦寻觅四年。 她也想搞清楚,在那四年里,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世人皆传是你平阳郡主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回他们的太子殿下,却无人知道,若非本公主那日恰巧于天山下泡温泉救下了他,并带回漠城细心照料四年,他早就成了天山脚下的一副枯骨了。 所以,本公主才是太子哥哥你的救命恩人!” 数日前,街头那惊鸿一瞥,得知他是大兖太子时,她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 回去后,便让人去查探传言中墨君羿失踪一事。 这事并不难查,她的属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查到他确实是在五年前去天山替薛暨白采雪域莲子解毒时发生意外,坠崖失踪。 并且于四年前寻回,数月前才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内。 情况完全吻合,得知这个消息后,雅若公主欣喜若狂。 她自出生起,肩上便担负着同大兖和亲的使命。 之前听说大兖当今太子的生母因为秽乱后宫,畏罪自杀,而墨君羿也因此沦落民间,被泥腿子抚养长大。 她心里是颇为不情愿的,在她看来,这样的太子,即便将来继承了大统,也只会是草包一个。 如今得知自己一见倾心,品貌双全的男子是便是大兖太子时,她从未如此恨嫁,恨不能今日便嫁与她。 只不过眼前这个容貌并不输她的少女让她觉得十分碍眼。 初见她时,她便感受到了威胁,对其万分不喜。 听闻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镇北将军的侄女,程记的大小姐。 最重要的是,她便是抚养墨君羿那家泥腿子的女儿。 是与墨君羿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这一事实,令她十分不爽,连带看程星晚的眼神都含着几分冰冷的杀意。 “哦,我当是谁害得我们兄妹离散四年,却原来是你。 直说吧,今日你堵上门来,意欲何为?” 尘封了一年的记忆再次涌了出来,一想到她那风光霁月的八哥被虐待成了那副凄惨的模样,她的心便一阵一阵抽痛。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还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跟前企图以救命之恩达到何种目的。 她看向雅若公主的目光,不由得淬了毒,连说话的语气都仿佛带了刀子。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让太子哥哥看清楚,究竟谁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以免被某些人欺骗,借此恩情拿捏了去。” 雅若公主看向墨君羿的目光含羞带怯,情意绵绵,黏黏腻腻的,没由来的让人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哼,可笑,谁是你的太子哥哥,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八哥还年长三岁吧。 大姐,若非你多管闲事,我八哥何至于受这么多年的苦。 亏你还有脸说好生照料,你所谓的照料,我们受之不起,若有机会,定将衔草结环,加倍奉还。” 程星晚被她前后两副面孔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气鼓鼓的从墨君羿身后蹦出来,将他推到自己身后,企图挡住他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不让雅若这个恶心的女人看见。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个子,踮起脚才堪堪到他的脖颈处,正好露出一张脸。 此刻她气鼓鼓的模样落到墨君羿眼中可爱极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雅若公主被她一句大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十九岁还待字闺中,在他们北漠压根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可放到大兖来,她却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尤其她心仪的对象年纪还比她小。 所以年龄这个话题在她这里尤为敏感。 “你!你这个无礼的野丫头,不愧是乡野里出来的泥腿子,一点礼数也没有。 我救了你们大兖朝的太子,你不但不感激,竟还敢对我出言不逊。 我知你是因我戳破了你的谎言,抢了本不属于你的功劳,才恼羞成怒,嫉恨于我。 哼,算了,本公主大度,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原谅了,不欲与你计较。 但只此一次,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雅若公主高傲地抬起头。 程星晚冷笑一声,“别呀,别不计较呀,本郡主想看看雅若公主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墨君羿开口道:“好了囡囡别跟不相干的人置气,你早饭还没吃完呢,走,回去吃早膳要紧。” 说罢,他连个眼神都没给雅若公主一个,拉着程星晚就要回府。 雅若公主脸色一白,“太子哥哥,你……” “雅若公主慎言,你比本宫还年长三岁,本宫担不起你这一句哥哥,令兄就在你身边,还请莫要叫错了人。 至于你说是你救了本太子一事,抱歉,本宫并无记忆。”墨君羿目光犀利地看着雅若公主。 “太子哥......哦不,大兖太子,真是我救了你,你不信?我的丫鬟可以证明。” 雅若公主被墨君羿如此不客气的打脸,再厚的脸皮也这会儿也挂不住,脸涨的通红,连气势也弱了几分。 第572章 毒入骨髓 俩人没有再理会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转身就要回府。 “呵呵呵呵.....,平阳郡主便是如此待客的吗,我们兄妹都已经到贵府大门外了,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这时,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巴图尔突然低低的笑道,他嘴唇向后咧,露出犬齿,表情跟草原里的狼如出一辙,既狡黠又阴冷。 “递上拜帖,受主家邀请而来方为客,不请自来算哪门子客? 况且你身为他国皇子,本宫劝你还是少串门为好,以免惹来无端的猜忌,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墨君羿极为厌恶他看程星晚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直到俩人身影消失在尚书府大门内,巴图尔犹还面带笑意的站在原地,路过的人见此谁不赞叹一声好性情。 唯有他身边的自己人才知道,他是典型的面甜心苦,笑里藏刀。 “可恶,他们竟敢如此无视我们,是当真不将咱们北漠放在眼里吗。” 本以为自己搬出救命恩人的身份后,对方会感激涕零。 自己好顺水推舟,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他奠定深厚的感情基础。 若能两情相悦,日后成婚,也没有别的女人能越过她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想到对方会对她的说辞不屑一顾。 甚至于那个可恶的女人,竟敢将他们拒之门外,让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笑话。 他日待她坐上大兖最珍贵那个位置时,第一个便要收拾她。 “让他们狂,他们狂不了几时,会有他们主动求我们的时候,等到那一天,凡是我们想要的,他们都会乖乖送上门来,咱们走着瞧!” 三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三天里,经过新罗国和大兖太医的共同救治,朴庆元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没有到要请程星晚出面的地步。 宫宴这一天,尽管他看着还是很虚弱,但还是被下属用轮椅推着入了宫。 程星晚在经过宫门口时恰好排在他的前面,作为东道主,礼貌性的让他的轮椅走在自己前面。 “多谢郡主~” 朴庆元极为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冲她点了点头。 与巴图尔不同的是,他的笑容并不令人反感。 不过举手之劳,程星晚并未打算与他深谈。 自从知道他们已经在暗中勾结筹谋入侵瓜分大兖后,他们几个国家的人在程星晚眼里看来,每一个都包藏了祸心。 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待得入了宫门后,目不斜视的与之擦肩而过。 才走出没几步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殿下昏死过去了!” “天呐,那是新罗国五皇子吧,可千万不能让他在宫里出事呀,快传御太!” “太医院离这太远了,来不及了,人都快没气了!” ........ 程星晚脚步一顿,看了眼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宫门口,认命的抬腿朝他们走了过去。 及至近前,人群见她过来,自觉让开一条道。 “郡主来了,传言郡主医术高超,五皇子有救了。” “前面的,快让开,别妨碍郡主救人。” ...... 此时的朴庆元脸色已呈灰白之色,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只剩下胸口还有微微起伏。 她掏出金针,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胸口处扎了一圈,率先护住他的心脉。 而后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往他嘴里倒了一滴。 奇迹发生了,方才还气息奄奄的朴庆元,呼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劲了几分。 “神了,我瞧着他方才人都已经进了鬼门关了,竟真让郡主给救了回来。 看来传言果然不虚,郡主医术在太医院之上,堪称神医。” “也是这新罗国五皇子运气好,恰好逢到郡主在这,不然........啧啧.....。” “嘘,别吵,不要影响郡主把脉。” 方才朴庆元的状态实在糟糕,她不得已给他服用了一滴灵泉水。 也不是没有,灵泉水空间里多的是,要不是怕他死在这里,给大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才不会给他用这么好的东西呢。 把人救回来后,她想弄清楚这位新罗国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究竟为何身体会如此虚弱。 于是便开始替他把脉。 这一把脉,结果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这哪里是什么天生体弱呀,毒都侵入到骨髓里了,能活到今天,算他命大。 第573章 你做梦!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朴庆元醒来第一眼便看见少女绝美的侧脸。 只见她手指翻飞,一道道金光瞬间遍布他全身。 金针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颤动。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都被脱光了,就这么赤裸裸的躺在宫门口的过道上,被来来往往的人看了个精光。 “啧啧啧,想不到这新罗五皇子看着病弱,身材除了瘦点,也还算不错嘛。 要是郡主能把他的病治好,调养一段时间,在他那张俊脸加持下,不知道要迷死新罗国多少女子。” “他好歹是皇室子弟,模样相貌就算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只是听说他这病大小就有,也不知郡主究竟能不能医治好他,要是连郡主都没办法,那就太可惜了。” “郡主可是咱们的小神医,天下就没有她治不了的病,你没看方才五皇子人都差点没了,硬是让郡主在几息之内给保住了性命,” .........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众官家小姐议论身材,饶是他朴庆元内心再强大也不由羞赧的整个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温了起来,就跟那烧熟了的虾子似的,每一个毛孔都往外冒着热气。 正专心致志施针的程星晚,指尖突然感受到一股烫人的温度。 她正纳闷他这是中的慢性毒,没理由发烧呀,扭头便见他面红耳赤的紧闭着眼睛,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 一旁新罗国的使臣们见状,急得将他围在中间,遮也不是,挡也不是,有心想要让人帮忙腾个屋子,将朴庆元移到屋内。 可又不敢出声,怕影响到跟前刚把他们五皇子救回来的少女。 这会儿见程星晚看过来,如找救星一般,如蒙大赦。 “郡主,这儿人多太过嘈杂,您看需不需要换个地方?” 程星晚扫了一眼宫门口四周堵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群。 真是吃瓜群众无处不在,王公贵族亦不能免俗。 “现下还不能拔针,还需再等两刻钟,此时不宜移动患者。” “啊......这......这......这可叫五皇子日后如何见人。” 使臣们闻言,如丧考妣,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墨君羿带着一支队伍走了过来。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你们究竟是来给父皇庆贺生辰还是来看热闹的。” 他神情冷峻,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 看热闹的人群闻言,顿作鸟兽散。 紧接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御林军抬过来几扇屏风,将朴庆元围在了中间,总算是挡住了外来的视线。 “好了,没事了,五皇子既然醒了,便睁开眼睛吧。” 程星晚语气中蕴含着一丝笑意,想不到这五皇子还是个纯情美男。 朴庆元闻言,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对上少女含笑的美眸。 还没完全退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上脸颊。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胸口的金针跟跳舞似的,不停的颤动起来。 墨君羿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程星晚面带笑意,双手环胸,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裸男。 而那男人含羞带怯,跟个发情的公孔雀似的,别提多碍眼了。 “五皇子身体不适还千里迢迢的赶来大兖为我父皇祝寿,其诚意真是感天动地。 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但还是建议你应以身体为重,想必新罗皇定十分忧心你。 不如早日回去,也好安心养病才是。” 虽说他对这个旗鼓相当又短命的对手颇为敬佩,但不代表他会容许他觊觎他的囡囡。 不知为何,他此刻只觉得他讨厌至极,恨不能一脚给他踢回新罗去。 尤其一想到程星晚方才竟然对他笑了,他便感觉他的心仿佛泡在了醋缸里。 “多谢大兖太子关心,庆元得郡主出手相救,现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暂时性命无忧。 只是方才郡主为我施针时看过了我的身体,并被大家看见了,恐有碍于郡主的清誉。 但请郡主放心,在下可以负责。 若郡主愿意,在下可以在晚间的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像大兖皇帝陛下求取郡主。” 朴庆元没有注意到墨君羿的脸已经黑的要滴墨了,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一丝丝期盼,不敢抬眼看程星晚。 “你做梦!” “大可不必!‘ 第574章 寿宴 今晚的宫宴气氛有些异常。 自打新罗国五皇子踏入未央宫的殿门以来,便成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在皇宫门口差点一命归西之事,幸得平阳郡主救活过来一事被口口相传后,早已没有半分秘密可言,就连他胸口处有一颗月牙儿形状的痣都被人知晓了。 其实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太子殿下对他的态度。 两人前后脚进门,太子想刀了他的心思可是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也不知他一个将死之人是怎么惹得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太子破防的。 以往他即便再怎么不喜谁,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 自他们踏入未央宫以来,太子殿下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把他全身上下扫视不下数十遍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他的位置本身就被安排在明德帝的下首,一举一动皆落于下面人的眼中,使得他们纷纷开始揣测起他的意思来。 一时之间,朴庆元落座的地方,竟神奇的被清出一大片空地。 他就好像瘟疫一般,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直到明德帝和薛贵妃都已经出席了,西沉,婆罗,乌金三国才姗姗来迟。 三伙人有说有笑,一副情同手足,缔结同盟,一致对外的样子。 经过朴庆元身边时,停下脚步,满脸关切的问道:“适才还未入得大兖皇宫,便听外头人传扬说五皇子险遭不测。 哎呀呀,不是我说你,你这病啊,就是因为性子太急了才得的,你若等得我们一同来,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是,明知自己身子弱,偏要逞强抢了你大哥的差事,若是一不小心交代在这里了,可不还得舍了脸皮问大兖皇帝讨一副好棺材。” 关心是没听出来一分,幸灾乐祸倒是被演绎的活灵活现。 程星晚甚至还从他们话里听出了他们巴不得他死了才好的意思。 闻言,她不由好奇,他们四国不是已经结盟了吗,怎得看他们好似并不待见朴庆元。 难道他们的结盟并不牢靠。 亦或者是新罗国内部存在分歧,他们话中提到的朴庆元的大哥,也就是新罗国大皇子才是与他们臭味相投之人。 若真是如此的话,情况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几人倨傲的同明德帝行礼之后,由礼官开始说唱他们此次进贡的贺礼。 礼单很薄,才看看几页纸。 直到礼单唱完,群臣才察觉出不对味来。 端看这贺礼,他们哪里是来贺寿的,分明是来挑事的。 除了几箱子黄金白银和品相并不怎么好的珍珠,其余尽是些不值钱的垃圾玩意儿,感情当他们大兖是垃圾回收站呢。 明德帝的脸色也不好看,新罗国的贺礼还算过得去,西沉,婆罗,乌金三国送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分明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脸面。 看来对方这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要激怒他,令他主动发起战事,免得他们自己绞尽脑汁寻找正当的理由发起战争了,以避免引起民愤了。 他自然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落入他们的圈套。 很快便调整好表情,笑眯眯的给他们赐座。 可明德帝稳得住,有人却忍不住了。 此次献上厚礼,底气十足的雅若公主突然跳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讥讽道:“我说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呢,什么时候黄金白银这等俗物也能称得上是宝物了,送不起礼倒也不必强求,不如多献上几个美人儿,以兖皇正值壮年的雄姿,想必很乐意笑纳的。” 大兖近些年来,民风虽开放了许多,但远还没开放到容许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放厥词的地步。 在场的贵妇小姐们闻言,纷纷对其投以鄙夷的眼神。 北漠国民风相对开放,女子穿着言行相对都大胆豪放许多。 雅若郡主并未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何不妥。 说完洋洋得意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墨君羿举杯示意。 可墨君羿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有赏她一个,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朴庆元。 只因他的作为恰巧被安排在程星晚的对面,那小子对他的怒视毫不在意,犹还在不怕死的不断朝坐程星晚暗送秋波。 还别说,那小子身子骨跟个弱鸡似的,笑起来鬼迷日眼的,不比南风馆的小馆儿差到哪去。 “这位雅若公主说得一点儿没错,我们边陲小国可比不得你们北漠,独得兖皇偏宠。 近些年来,你们得了大兖的帮扶,你们的百姓是能吃上饱饭,不怕挨饿了。 可我们不一样啊,就拿我们西沉国来说,不是台风就是地震,要么就是海啸。 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前几年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神偷儿,给我们偷了个精光,连瓦片都没留下。 前几年与大兖交战,我们出动三四十青壮年,竟被全军覆没。 自那以后,岛内只剩妇孺孩童以及迟暮老人。 这些年,我们日子过得着实苦啊,就这不被公主你看在眼里的贺礼,都是我们举全国之力从牙缝里挤出来开的。 只恳请兖皇您大发慈悲,将德州赐予我们,以救我国国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第575章 尔等要战,那便战! 西沉使臣话音刚落,全场安静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西沉国作为战败国,不龟缩在岛上静思几过,猥琐发育。 究竟是哪来的狗胆敢在这大放厥词的。 竟异想天开妄图分裂我大兖疆土。 莫说是明德帝根本不可能答应,便是他们这些大臣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该是上次没打痛他们,现在又皮痒欠收拾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明德帝身上,想看看他作何反应。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睛微眯凝视着下方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倭人。 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那人额间直冒冷汗,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双腿正在微微发颤。 良久,他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缓缓说道:“德州乃是大兖疆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凡大兖河山,寸土不让。 你们西沉国百姓谋生艰难,应问责于贵国当政者。 若你们安分知足,偏安一隅,勤恳本分劳作,日子怎么也不会过得比今天糟糕。 可你们却偏偏要不自量力的对外挑起战争,以至于荒子孱孙,国困民穷。 造成今日局面,怪得了谁,不如反省反省自身。” 对于这种屡次三番进犯自己国家的手下败将,明德帝素来不给什么好脸色。 更不要说他早已洞悉他们此行的目的。 西沉使臣被当众羞辱,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颜色从红变到了紫,又从紫变到了白。 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刺破了掌心,流出血来。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耳边铺天盖地的嘲讽与讥笑几乎将他击垮。 “好!好!好!好得很!” 他意识到自己被抽走了一根骨头,叫做傲骨。 强逼着自己仰头直视明德帝,连说了几个好后,退回了座位上。 一时之间,宫宴的气氛降至冰点, 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歌舞酒菜入场,现场很快又活跃了起来,每个人都在举杯庆贺,言笑晏晏,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只是,有人却摆明了不想让明德帝愉快的庆贺生辰。 歌舞结束后,众人正开怀畅饮。 突然婆罗和乌金两国的使臣又嫌凳子烫屁股,坐不住了,又跳出来挑事了。 婆罗国:“虽说西沉使臣所提要求是过分了些,但他有句话下臣觉得没说错。 同为邻国,兖皇您不该厚此薄彼,偏宠北漠,于其锦缎粮草优待,于我们却兵戈相向。” “哦,朕倒不知我大兖何时主动挑起过事端,与尔等兵戈相向了,哪次不是你们先犯境的。” “咳,这个.......这个......,往日恩怨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此时翻旧账,毫无意义。” 婆罗国使臣闻言,有些下不来台,只能轻咳了声,以此来缓解尴尬。 “哦,你既不想翻旧账,那便依你。” 明德帝轻描淡写的应了声,压根不接话茬,使得俩人还未说出口的话卡在喉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乌金国使者脸皮厚些:“要说大兖的这些邻国中,最为安分的当属于我们乌金国。 古往今来,大兖与乌金两国之间虽算不上亲密无间,却也算得上友好和睦。 比之北漠,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情于理,兖皇您有什么好东西,该向着我们才是。” 乌金国一副理所当然,大言不惭的样子,看得在场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还未等明德帝出声,雅若郡主先不依了。 “乌金国的矮子,你们乌金国的人果然跟你们的国名一样,心都是乌黑乌黑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友好和睦,要我说,你比西沉国那个坏种还坏。 不同于他们的没脑子蛮干,你们是背地里使阴招的蔫坏。 尽在背后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你们就跟那粪坑里的臭虫烂蛆似的,恶心死人了。” 雅若公主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副被恶心的起了鸡皮疙瘩模样。 她一开口,不仅炮轰了乌金国,还得罪了西沉国。 “你这个泼妇,你还有脸说我们,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北漠打什么主意。 你们北漠就是大兖的后宫,世世代代的公主都送给人家当妾。 白瞎你们长得人高马大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玩意儿,孬种玩意儿,只会拿女人换好处,你们才是卑鄙无耻!” “就是,就你这寡廉鲜耻的泼妇,你就是给我做妾我都嫌你身上骚味太重,亏你还妄想嫁给大兖太子为妃,我呸,除非人家瞎了眼才看得上你!” “你!你竟敢羞辱于本公主,今日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 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被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尤其墨君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后,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更让她羞愧难当。 她当即不顾身份,一把推倒面前的矮几,朝着对面乌金国和西沉国的使臣扑去。 后者本就不是什么有风度的人,可不会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退让。 当即三人便扭打在一起。 巴图尔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了去,没有丝毫犹豫,便加入了战局。 原本还在劝架的西沉国和乌金国其他使臣自然也不能让自己的人吃了亏去,很快,今日宫宴最精彩的节目便隆重登场了。 还别说,巴图尔那铁塔般的身躯可不是花架子,虽说对方人数多,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 当然,雅若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敌三尚不落下风,那是相当彪悍。 才五六个回合,地上便躺了一大片。 “哎呦~,哎呦~,泼妇!泼妇啊!” “竖子!尔敢欺辱我等,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兖皇,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行凶作恶吗,我们若出事了,你当如何与我皇交代!” ........ “尔等要战,那便战!” 第576章 比武 明德帝一句“尔若要战,那便战!”,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不仅五国使臣被震慑住了,就连文武百官都被激励的热血沸腾。 虽说他们本就不是奔着敦睦邦交而来,但毕竟脚下踩的是大兖的国土,他们还是怕明德帝一怒之下,把他们这些使臣统统给斩杀了。 这一场交锋,谁都没有讨着好。 乌金国和西沉国的使臣更是,脸上被雅若公主的抓了几条长长的伤痕。 明德帝命太医给他们简单处理包扎了伤口,便吩咐晚宴继续。 尽管心中愤懑不已,可目的没有达成,使臣们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雅若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外国使臣大打出手,非但没有觉得丢脸,反而还如打了胜仗的公鸡,气焰更加嚣张了。 她的视线在殿内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程星晚的身上。 本公主在北漠时,便对平阳郡主的才名有所耳闻。 传言平阳郡主医武双绝,文采斐然,令本公主景仰万分。 今日有幸来参加兖皇的寿辰,趁此机会,本公主想要同平阳郡主讨教一二,也当为兖皇的生辰助兴了,不知郡主可敢应战?“ “讨教谈不上,外头传言过于夸张,不过既然雅若公主有此性质,本郡主自当奉陪,只是不知郡主想要比什么。” 无论她要比什么,程星晚都不带怕的,前世她身为富家千金,自小爸妈便请了琴棋书画,舞蹈音律家教老师亲自上门辅导,可谓是样样精通。 更何况,她脑子里那些诗仙诗圣们的诗词可是背的滚瓜烂熟,随便念上一两首,都够碾压他们的。 “比舞如何,郡主生的这般国色天姿,想必舞姿定然也十分曼妙。” 雅若郡主皮笑肉不笑的建议道,说是建议,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 为了让她嫁来大兖能够固宠,北漠可是下了血本重点培养她的舞姿。 而她也不负众望,一身精湛的舞艺无人能敌。 见过她跳舞的男子无不为之倾倒,而她有自信,能凭借拿手的舞曲力压程星晚。 届时定能让墨君羿对她高看一眼。 “好!” 既要比舞,自然少不了配乐。 双方各自下去准备。 空灵的乐音响起,满天花雨中,雅若公主一身绯色露腰舞衣,将她的纤纤玉腰一展无余。 竹弦管乐声起,她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翩然起舞。 纤腰婀娜扭摆,如玉的素手玩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令人心醉神迷。 直至舞毕退场,殿中仍有不少男子还沉浸在这她惊为天人的舞姿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一阵大气磅礴的乐声响起,乐声化作一道重锤锤在他们脑子中,生生将他们从方才的镜花水月的臆想之中扯了回来。 等他们视线回归殿内时,这才发现管乐师们竟然换人了。 竟是程家几兄弟以及薛暨白等一众公子哥亲自上阵。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和郡主竟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铠甲。 太子身着一身银黑铠甲手持长啸立于殿前台阶上,郡主身着红缨铠甲手持长剑,缓缓从殿外走进来。 乌黑的秀发被高高竖起,明明暗暗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织,清透漆黑的眸底,映着跳跃的火焰,然而她的眼底只有冰寒,她站在那里,便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我嘴角淡扬,手中长剑直指使臣们的方向。 霸气恢宏的歌声骤然响起,由程锦文等一众年轻男子共同合唱的一首《精忠报国》震撼当场。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旗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 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 人北望 人北望 草青黄 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兖要让四方 来贺 .........” 剑光在烛光中闪烁。 一首《精忠报国》大气磅礴,仿佛演唱出了千军万马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场景。 让在场的文武百官热血沸腾,恨不能当即提刀上战场,上阵杀敌,开疆拓土。 特别是那句“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令在场武官们潸然泪下。 伴随着歌声,程星晚挥舞着长剑猛一踏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手持长剑划破长空。 武艺与舞艺完美融合,舞姿飒爽,此刻的她就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轨迹,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剑尖掠过使臣们的方向,身前木桌纷纷炸裂,木屑将他们的脸划出一道道血痕。 连空气都化成了一道道杀意,直吓得他们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 舞毕,长剑堪堪停在西沉国使臣的额尖。 第577章 求娶郡主 西沉国使臣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程星晚的杀意,除了杀意还有一股莫名的恨意。 他吓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几乎要尿失禁了。 良久,见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平阳郡主,我.......我可是使臣,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不怕引起两国纷争吗?” “哼,犯我大兖者,虽远必诛,欺我同胞,义必复仇! 今日我便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们天皇,若不怕被灭国,尽管放马过来!” 说罢,她手中长剑贴着一众使臣的脖颈掠过。 长剑入鞘的声音响起,众使臣这才纷纷惊恐的去捂自己的脖子。 好在程星晚此举只为震慑他们,并非是真想要他们性命,否则他们此时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曲《精忠报国》,好一个犯我大兖者,虽远必诛! 这是朕今日收到的最好的贺礼,不愧是朕亲封的平阳郡主,没叫朕失望!” 明德帝大笑着连说了几个好,丝毫不在意那些受了莫大惊吓的使臣。 “多谢陛下夸奖,平阳舞艺平平,多亏太子哥哥以及一众兄长们鼎力相助,锦上添花。 雅若公主舞姿惊鸿,平阳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程星晚本就无意与雅若公主争高低,只不过借着比舞的名头,震慑那些图谋不轨的宵小之辈罢了。 还未等众人评出谁输谁赢,她便主动向其认输。 雅若郡主虽然赢了,脸上笑容却十分牵强。 她的舞是专为墨君羿跳的,程星晚却直接拉了他打辅助。 小情小爱怎能和家国大爱相比,这一局明面上是她赢了,实际上她却输的一败涂地。 明知自己这是被人当作了筏子,可她又拿她毫无办法,毕竟斗舞一事确实是她先挑起来的。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将这口气给咽回了肚里,心里又狠狠给程星晚记了一笔。 程星晚虽败犹荣,明德帝龙颜大悦,文武百官也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团结。 即便是闺阁女子,也恨不能提枪跨马,上战场上去砍他两个敌寇。 身为屡次进犯大兖疆土的几个邻国使臣,这一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缩手缩脚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没了宫宴刚开始时的嚣张气焰。 实在是那些杀气腾腾的目光太恐怖了,每个人的眼里都冒着红光,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生撕了他们。 即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有那不怕死的。 “哈哈哈哈哈......,郡主之才名果然名不虚传。 一曲《精忠报国》气势恢宏,令人心潮澎湃。 小小年纪,巾帼不让须眉,令本皇子仰慕不已。 本皇子此番前来,只为求取平阳郡主,望兖皇成全!” 巴图尔单膝跪于殿前,态度诚恳的向明德帝求娶程星晚。 墨君羿:“你做梦!” 锦文:“竖子!住口!” 锦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锦浩:“何不以溺自照!(何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程泽礼:“陛下,万万不可!” 薛暨白:“找死不是!” 程星晚:“我不嫁!” 砚修:“兄弟们,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砚礼:“人面不知何处去!(不要脸)” 雅若郡主:“皇兄,说好的是我与太子哥哥和亲的,你怎突然变卦!” 金氏:“囡囡别怕!有干娘在!” ......... 巴图尔话音刚落,瞬间引发群情激愤。 锦武砚修两人动作最快,箭步冲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对着他那张大饼脸就要开揍。 “你这癞蛤蟆,竟敢肖想我妹妹,今日我非得打的你满地找牙,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锦武,砚修,快住手,此事自有陛下做主,你们莫要莽撞,闯下祸事。” 毕竟是在宫里,还是庆祝明德帝寿辰的宫宴上,若放任锦武何砚修二人对巴图尔动粗,不说北漠国那边不好交代,便是明德帝恐怕也会对他们心生不满。 程泽礼忙冲出来阻止,一边跪在地上冲明德帝诚恳的央求道:”陛下,平阳她年纪尚幼,微臣和她娘亲想多留她几年,恳请陛下三思。” “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草民恳请陛下三思!” “臣妇恳请陛下三思!” 继程泽礼跪地请求后,墨君羿紧随其后,紧接着,越来越多人站出来。 程星晚见父亲兄长们全都毫不犹豫的维护自己,心头大为感动。 她走到所有人前面,抬头仰望着龙椅之上的明德帝,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臣女不嫁!” 明德帝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垂眸望着殿内乌泱泱的跪着的一圈人,神情变化莫测。 目光落到巴图尔的身上时,更是冷若冰霜。 程星晚可是他大兖的气运所在,是他们墨家人的福星,是他认定的未来儿媳。 如今有人堂而皇之的要挖他们的墙角,叫他如何不生气。 看来这北漠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不仅肖想他的太子,还肖想他的郡主。 真是贪得无厌呀。 才吃了几天饱饭就觉得自己的腰板直了,想要在他们大兖危难之际趁火打劫,看来的确不能对他们太好了。 正所谓神秘嗯,升米恩,斗米仇,喂饱了他们,使得他们有力气来跟恩人叫板了。 “大皇子也听到了,郡主年纪尚幼,家中父母不舍,婚姻大事,自是听从父母的,朕可做不了这个主。” 第578章 上门求医 这场宫宴除朴庆元以外,全都没有落得好处。 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据说他们离京前几天,西沉,婆罗,乌金和北漠四国使臣鬼鬼祟祟的凑在一起商议了什么。 奇怪的是这一次,新罗国的人并未参与进去。 那日宫宴后,流水般的赏赐被送进了尚书府。 百姓们好奇平阳郡主因何大受皇帝的恩宠时,也得知了她在宫宴上的表现。 一时之间,那首《精忠报国》广为传唱。 甚至于许多年轻人,自发前往县衙,想要报名参军,杀敌卫国。 这一日,尚书府外来了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朴庆元被请进尚书府时,便看见正厅里如三堂会审一般,坐满了一众青年才俊,除了程家兄弟,还有张家三兄弟以及薛暨白。 他被程星晚救后,动过要娶她以报恩的念头之事已经传到了锦文等人的耳中。 他们原本在北漠,此次被以参加明德帝生辰的名义叫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家妹子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小美人,开始遭人惦记了。 今日朴庆元若是单纯来治病还好说,若再敢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便让他尝尝人肉沙包的滋味。 他们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血气方刚的,站在一起眼神不善的看着朴庆元,那气势阵仗看的人心惊肉跳的。 “几位大人公子都在家呢,不知郡主可方便见客?” “你找我们家囡囡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锦武斜睨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流里流气的说道。 “前几日在皇宫门口,幸得郡主出手相救,在下才得以死里逃生。 当时情况紧急,未能郑重谢过郡主的救命之恩。 今日特备薄礼,登门道谢,顺便想请郡主出手帮在下诊治一番。” 朴庆元不愧是新罗国皇帝最为器重的皇子,他并未被他们吓住,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阐明自己的来意。 “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小妹虽略懂岐黄之术,可却并不是正经医者。 若你是女子还好,可你是一介外男,这要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我大兖在医道一途颇有建树的医者并不少数,不如你寻了他们去。” 锦武显然并不想让他与程星晚有过多的接触,再一个,他们也从墨君羿口中听说了它们几国和黔南王勾结在一起,正蠢蠢欲动,打算围攻大兖。 听说这朴庆元还是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生在了敌国。 对于这样的人,他巴不得他早点死,又怎会同意让程星晚替他治疗。 “小程大人有所不知,早在新罗国,父皇为了在下的病,已经遍访名医,可他们看过之后,都只能束手无策。 不瞒你说,这次我来大兖,便是冲着郡主的名头来的,这段时日以来,我也请了好些良医来替我诊治,可得到的结果与在新罗国无异。 他们全都断定我活不过二十岁,并且随时有暴毙的可能。 若非情非得已,我又怎会上门来烦扰郡主。 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大好年华,壮志未酬,不甘心死得如此憋屈,烦请诸位大人公子行个方便。” 说罢,朴庆元在下属的搀扶下,深深的冲锦文等人鞠了一个躬。 众人赶忙避开,虽说他现在是有求于他们尚书府,可他邻国皇子的身份毕竟摆在那。 传出去还会说他们仗势欺人。 “这........,非是我们不让囡囡替你诊治,只是你今日来得着实不巧,她这会儿不在家,要不你先回去.......” “呦,府中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你们今日这般闲,都无事可做吗?” 恰在此时,程星晚从外头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一道欣长的身影。 第579章 赠药丸 朴庆元的到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程星晚也没有跟他拐弯抹角的说太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的病,我能治,但我不白治,你要拿出你的诚意。” “不知郡主想要什么,只要郡主愿意对某施以援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既已知道程星晚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会牢牢抓住这个活命的机会,什么东西又能比他的命更重要呢。 他连想都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我要你们新罗国手上的那张藏宝图。” “藏宝图?” “怎么,五皇子觉得自己的命比不上一张藏宝图金贵?” 墨君羿冷着脸问道。 朴庆元一瞧他们的神色便知是他们误会了,忙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并非在下不愿,乃是不知二位所说的藏宝图为何物,还请指点一二。” “你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 “你可认得这是谁的字迹?” 程星晚将空间内拓印的新罗国与黔南王来往的书信抽出一封递给朴庆元辨认,信中并无署名,只在信的末尾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朴庆元疑惑的接过信封,快速的扫了一眼,瞬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信你们从何处得来?” “你先别管信从何处而来,我问你,你可认得这字迹是出自何人?” “自是认得,这信出自我那好大哥之手! 此事我父皇和我尚被蒙在鼓里,也不知我那些兄弟是不是都参与其中。 在下有个冒昧的请求,可否请郡主将此信割让于我,条件随便你开。” “一封信而已,你若想要,我这里还有更多,都给你。” 程星晚佯装回房,再出来时,递给他厚厚的一沓信封。 信而已,她空间里拓印了一大堆,想要多少有多少。 “多谢郡主。” 朴庆元也不避讳他们,当即便一封一封拆开迅速浏览了起来。 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难看。 直到把所有的信看完,他抱拳同两人行礼道:“多谢两位提点,否则我还不知道我的那些哥哥们竟然包藏祸心,企图谋权篡位。 如此大恩,没齿难忘,朴某回去后定当竭尽全力查找藏宝图的下落,交与二位。 今日多有叨扰,朴某还有要紧事要立马回国,就此告辞!” 说罢,他迫不及待的示意属下推着他离开。 属下犹豫片刻,终是没忘记自己一行人来尚书府的目的,犹豫道:“可是殿下,你的身体.......” “父皇有难,我们得赶回去救他,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快走!” 属下闻言,不甘心的推动着轮椅一步三回头。 “且慢,我这里有一颗药丸,可保你三月性命无忧,你若信我,便.........” 话还没说完,药丸便被朴庆元的属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去。 献宝似的捧到他的面前,仿佛生怕她下一秒会反悔似的。 “郡主磊落,朴某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罢,他没有半分犹豫,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才入口,他便感受到了其中的妙处,方才还说话都费力,这会儿只觉得身体像泉眼似的,酥酥麻麻的,源源不断涌出一股股力量,前所未有的舒坦。 “郡主“小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活命之恩,朴某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不必谢我,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只是不想你创业半道身先陨,三个月后,记得拿藏宝图来换药丸。 只需再服用一颗,便可保你痊愈。” “郡主放心,无需三月,藏宝图必将双手奉上,朴某就此告辞。” 目送朴庆元一行人离开尚书府,墨君羿幽幽叹息道:“你确定他跟黔南王没有牵扯吗,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不管他有没有骗我们,若他违背誓言,无需你我取他性命,他只有三个月可活。 他体内毒素已经蚀心附骨,我给他的药丸,只是暂时压制和缓解毒性。 待到三月后药性消失,毒性爆发,他将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万蚁蚀心之痛。 届时,世上唯有我一人可救他性命。”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黔南那边近日异动频繁,黔南王正大肆招兵买马,那些染上毒瘾,走投无路的百姓,为了能有钱买烟土,纷纷加入了叛军。 黔南王曾秘密前往乌金国,其中密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东北边境,西沉国和新罗国最近也小动作不断,据线人传信,新罗皇宫似乎发生了宫廷政变,新罗国皇帝被软禁在皇宫之中。 他们正暗中往咱们边境派兵。” “局势已经到了如此紧张的地步了吗,难怪朴庆元一刻也不敢耽搁。” “如今他们就差一个导火索,战争一触即发。” 闻言,程星晚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若朴庆元所言不虚,他与他兄长们关系不好,那他此时回国,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没错,极有可能,他便是那个引爆战争的导火索,他们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大兖的。” “那怎么办,只有拿到藏宝图,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咱们才有胜算,可如今咱们手上只有一张藏宝图,这可如何是好?” “父皇打算御驾亲征黔南,北漠那边有沈将军在,东北有五叔和张家表伯们在问题不大。 只是东南角有点麻烦,朝廷那些武将尸位素餐,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能争得面红耳赤,一旦到了要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耳聋眼瞎,当起了哑巴。 唯有古稀之年的镇国大将军自请重新披挂上阵,真是叫人脸红。 即便是如此,也只能拖延破国的速度,父皇寄希望于你我,命我们去寻来藏宝图,找到宝藏,救大兖于危难之中。” “那还等什么,咱们分头行动,现在就出发。” 第580章 救新罗国皇帝 俩人商议后,打算分头行动。 程星晚去盗取西沉国的藏宝图,顺便辅助朴庆元平定内乱,阻止他们出兵攻打大兖。 墨君羿则去婆罗国和乌金国。 分别前,程星晚给他收拾了一大包各种防身能用上的东西,甚至连手枪都给准备了两把。 毕竟要深入虎穴,不得不以防万一。 她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枪。 这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热兵器,一旦被人大规模仿制出来,将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她不想成为那个千古罪人。 程星晚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各种注意事项,又告诉他每一种药丸药粉的用途,却始终未听到某人吭声。 转头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缱绻,透露出浓浓的不舍。 这一刻,离愁别绪突然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眼眶好似进沙子了,酸酸涩涩的。 即便再不舍,在家国大义面前,他们也只能把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先放一边。 目送程星晚跨坐在二黑的背上飞上高空,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墨君羿的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安。 他克制着追上去的冲动,骑在大黑背上,往她相反的方向飞去。 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藏宝图,好早日与她团圆。 殊不知,这一次的分别将让他悔恨终生。 程星晚在高空之上,看见了新罗国回国的队伍。 不过半天时间,他们便走出去几十里,可见他们回国的心情是非常急切的。 只不过再怎么快马加鞭,他们也得花上半个月才能走到边疆。 听闻新罗皇帝被大皇子软禁在皇宫里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若死了,朴庆元即便活着回去了,也没有多少胜算。 那藏宝图一事也将变得更加棘手。 思及此,她当即让二黑调转方向。 原打算先去西沉国的,现如今看来,得先去新罗国瞅一眼。 两天后,她终于站在了大兖与新罗国的边境上。 这两日,她不分白天黑夜的赶路,饿了困了就进空间解决,空间外不带片刻休息的。 她没惊动守军,趁着天黑,悄咪咪的摸进了新罗国。 新罗国国土面积并不大,比鄞州郡还小点。 并且百姓生活水平也远不如大兖,大部分人都住着茅草屋。 入目皆是一片漆黑,半点灯火都没有。 飞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一座透着微弱烛火的宫殿。 想来这便是新罗国的皇宫了。 宫殿并不大,不及大兖皇宫的十分之一。 可外头守卫却森严,密密麻麻的侍卫将皇宫围得像个铁桶。 恐怕连只蚊子进出都得少上两滴血。 只是停在宫殿上空,便已感受到了宫内气氛异常。 最中央那座看起来像样点的建筑,想必便是主殿了,若没猜错的话,新罗国的皇帝应该就住在里面。 她将二黑送入空间,自己则悄无声息,像只小黑猫似的在屋顶上穿梭。 凡她所到之处,那些侍卫皆两眼发愣。 没怎么费力,她便找到了新罗皇帝的寝殿。 趴在屋顶上向下看去,屋内烛光暗淡,中央那张龙床边却站着四五个面色不善的年轻男子。 特别以为首那个,最为阴鸷。 只见他将一张沾了水的手帕蒙在床上那人脸上。 直至对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后,才不紧不慢的将手帕拿开。 “父皇,你若老老实实的写好传位诏书,将您藏私库钥匙和玉玺的地方告诉我,儿臣又怎会忍心让您受这个苦。” 刚刚死里逃生的新罗皇帝此时像一条搁浅的鱼,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喉间发出的声音,就像拉风箱似的难听。 他的手脚被几个儿子禁锢住了,只能瞪大眼睛怒视着这群大逆不道,企图篡位弑父的魔鬼。 “呦呵,骨头还挺硬,宁死不说。 不是我说你,你就算偏心也得有个度。 同样是儿子,我们兄弟几个哪里比老五那个病秧子差。 你老了,该上路了,这皇位怎么轮也该轮到你儿子我头上。 难不成你还想着等你百年之后将这皇位传于他不成。 你不会真以为他还能回得来吧。 你若抓紧点时间,兴许还能赶到地府去与他团聚,上演一出父慈子孝呢。 若晚了,他指不定已经投生到哪条畜生道去了。” “你!你们........!” 新罗皇帝怒极攻心,猛地喷了他一脸血。 “咦!老不死的,你也恶心了,真当我不敢杀你是吧。” 男子嫌弃的拿方才的湿手帕擦了把脸上的血,随后鹰爪般的手掐上新罗皇帝的脖子,当即便要掐死他去。 “大哥,你冷静点,现在杀了他,私库的钥匙和玉玺咱们可真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老五也回不来了,只待这老家伙一死,有没有玉玺又怎样,皇位还不是我的。” “话虽这么说,可国库空虚,这皇位要来也只是一个空架子,若不能找到他的私库下落,咱们拿什么去解决粮草问题。” “这该死的老东西,钱财都藏他私库里了,偏偏最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怎么撬都撬不开。 哼,我就不信,他不说我就找不到了,立即给我带人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玉玺和钥匙找出来。” 虽说还是他心头还是愤懑不已,可终究还是没有下死手,只是新罗皇帝被他这么一折腾,晕死了过去。 很快,寝殿内只剩下老皇帝一人,其余人都出去了。 程星晚掀开瓦片,从屋顶跳了下去。 蹑手蹑脚的来到龙床边,伸出手指在他鼻尖探了探。 好在虽气若游丝,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想来那群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也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一旦他们找到玉玺和钥匙,便是他的死期。 程星晚给他喂了颗保命丸,随后捏着他的手腕开始给他把起脉来。 没一会儿,她便皱起了眉头。 老皇帝体内的毒和朴庆元是一样的。 只不过朴庆元的毒是积年累月,一点一点下的,所以他只是看起来体弱,却不至于一下子就要了命。 可这老皇帝不一样,他是不久前中的毒,且是直接被下了猛药,所以他现在只能瘫在床上,连屎尿自理都做不到。 程星晚正暗自感慨他们父子相残,皇家无真情。 突然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你是谁?” 第581章 识破身份 他们离开前连寝殿内的灯都给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借助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弱的火光,他只看清了床边这人熠熠生辉的眸子。 “五皇子殿下知晓您有难,特派我来救驾。” 程星晚随便扯了个理由,瓮声瓮气的说道。 “元儿,你是说元儿还活着吗,他人在哪里?” 一听到她是朴庆元的人,老皇帝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顾不上自己的处境,急切的询问朴庆元的状况。 程星晚心中感慨,难怪他那些儿子会谋他的权篡他的位,一个个的都想弄死他。 着实是他这心眼儿都偏到朴庆元那儿去了。 ”五皇子他没事,这会儿还在大兖境内,正马不停蹄的往这儿赶呢。“ ”咳咳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没有几天活了,那几个孽障耐心有限,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狗急跳墙,会杀了我的。 你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来这里,是个有本事的,你回去告诉元儿,让他立刻掉头回去,回来只有死路一条,他那些兄弟已经为他设下天罗地网。 咳咳咳.......,你帮我把床角靠墙那块地砖撬起来,把里面的匣子拿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床脚的方向,剧烈的咳嗽让他嘴角又溢出了一丝乌黑的血。 程星晚闻言照做,轻手轻脚的将龙床移动了一点位置,好在她习武力气大,否则这几百斤重的龙床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搬动得了的。 地砖之下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只楠木匣子。 她将匣子捧出来,又将地砖和床恢复原样,将木匣放到老皇帝右手边。 老皇帝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钥匙,颤颤巍巍的递给她。 “帮我把这些东西交到元儿手上,有劳郡主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听到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程星晚顿时便觉得浑身的气血倒流,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郡主虽说着我们新罗语言,可难免还带着点大兖的口音。 多年前,正值大烟和西沉国交战之际,西沉国举国失窃,矛头直指大兖。 彼时我对此事颇有几分兴趣,便暗中调查。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西沉国,事发后又凭空消失的人,必定有常人不如之处。 我查到你出行皆乘海东青,便猜测此事定然与你们程家有关。 但彼时你年纪尚小,我便又觉得不太可能。 直到后来查到你和兖朝太子俩人敢登天山取药,方才确定你异于常人。 元儿此次大兖之行,其主要目的便是我让他去寻你治病。 我知你医毒双绝,让元儿去寻你也是万般无耐之举。 我那些孽障你也看到了,忤逆不孝,残暴不仁,里通外国,穷兵黩武。 若将这皇位交与他们手中,叫这天下百姓如何立足扎根。 用不了几时,新罗国将不复存在。 元儿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也是新罗国最后的希望,若他能活下来继承大统,也不至于让我国百姓遭受万民涂炭。 你能在重兵把守之下来到这里,一进来便给我把脉,我便大概猜出了你的身份。 你我虽从未见过面,但我看过你的画像。 你虽蒙面,但那双眼睛我却是记得分明的。” 老皇帝喘着粗气,艰难的解释道。 听完她说的话,程星晚顿觉毛骨悚然,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将她研究的如此透彻。 仅凭口音与一双眼睛,他便识破了她的身份。 那作为受害者的西沉国人,难道还会比他知道的更少吗。 看来此次西沉之行,她需加倍小心谨慎了。 程星晚冷笑一声,当着他的面用钥匙将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他们新罗国的传国玉玺,以及一卷明黄色的传位诏书,除此之外,还有一厚一薄两封信。 其中一封信竟然是给明德帝的。 程星晚没有打开信封,而是重新阖上木匣落锁。 “你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我手上,就不怕我据为己有? 毕竟我可是听你那几个儿子说,国库都给你搬空了,里面的财宝全都被你藏起来了,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玉玺想必就是你打开那个私库的钥匙吧。”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但若说你会私吞这笔财宝,我是不信的。 毕竟郡主本人的私藏,可是比大兖国库还丰盈,又怎能看得上我这点三瓜两枣。 即便我元儿真无福消受这传国玉玺,落到郡主手中也总比落到那些孽畜手中好上千百倍。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新罗国并入大兖,想必对于百姓来说,也应是一件天降大喜事。 大兖如今的储君也并非平庸之辈。 即便大兖如今群狼环伺,四面楚歌,但也紧紧是因为他们不自量力。 用不了多久,大兖将一统天下,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他的眼里泛着光,亦有羡慕和憧憬。 就在此时,外头又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方才离去的那伙人,这会儿又怒气冲冲的往这边来了。 “郡主快走吧,等他们进来,你再想走就走不了了。” 程星晚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她犹豫了一瞬,遂捏着老皇帝的嘴巴,给她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这药丸可以解你的毒,你的东西我会带到,五皇子的毒,我可解,保重!” 说罢,她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了寝殿内。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寝殿的大门便被一脚踹的四分五裂。 “他娘的,老东西,你还有心思睡觉,来人,端盆雪水来!” 第582章 程老五失踪 程星晚出了皇宫后,没有直接离开新罗国。 打算趁着他们此时都在宫里,去几个皇子府中走一趟。 幸运的话,说不定这次还能直接带走藏宝图。 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几个皇子府通通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前脚她刚离开新罗国,后脚便传来新罗皇帝突染恶疾,崩逝的消息。 任他们如何折磨,老皇帝也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反而看着还比之前多了几分底气,连灰败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颇有一丝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味。 大皇子早已没了耐心,气急败坏之下,彻底坐实了弑父的罪名。 程星晚离开新罗国后,想着时间还充裕,便打算先把木匣子先给朴庆元送过去。 毕竟这东西太重要了,她不敢冒险假手于他人。 加上此去西沉国,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万一她回来晚了,朴庆元已经回到新罗国或者惨遭毒手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好在朴庆元等人赶路赶得急,她往回飞了一天,就看到了朴庆元一行人的身影。 自从服用过程星晚给的药丸后,他感觉到身体日渐轻快了起来。 甚至于在马车上坐得太枯燥时,还自己骑一小会儿马。 他本以为自己赶路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当程星晚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告诉他,她去了一趟新罗国,见到了他父皇,受他父皇所托,给他带回来点东西时,他内心是十分震撼的。 但当他看清楚匣子里的东西,并将几封信读了一遍后,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面朝新罗国的方向,张口还未言语,泪水已经决堤。 他拿着信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滴落在信纸上,将上面父皇对他的谆谆教诲,殷殷关切晕染了开来。 “父皇!孩儿不孝!” 他痛苦的呜咽着,就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小狗。 “咳,你为何如此悲伤,我离开前已经给你父皇喂过解药,他身上的毒已解,他还答应会等你回去。” 程星晚疑惑他为什么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明明她离开时,老皇帝还活着的。 “父皇他已经去了,即便所中之毒以解,我那些兄长也没打算放过他。 更何况,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传国玉玺落到了我手里,他们就更不可能让他活了。 父皇写给我的信里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他让我掉头回去寻找兖皇的庇护。” 说罢,他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程星晚,程星晚接过信后,快速的扫了一眼,惊讶于他的坦诚。 这封信与诸葛亮写给刘禅的《出师表》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信中言明大兖之崛起势不可挡,要与大兖缔结友好,切不可不自量力与大兖为敌。 信中还提到了哪些人信得过,哪些人不可信。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早早替他准备了一支军队,并且已经暗中藏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宝。 假以时日,等时机成熟之时,可用这支人马和钱财重新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随后厚厚的一沓信纸,全都在细数大皇子等人谋权篡位,弑父夺权的罪行。 那则圣旨则是名副其实的传位于朴庆元的传位诏书。 至于他给明德帝的那封信,朴庆元没有拆开看。 程星晚诧异于他d自己的不设防。 毕竟信中关于军队和财宝可是属于机密。 “父皇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连他都信得过你,我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朴庆元没有说的是,连他的命都被捏在她的手里,更何况仅靠他自己,是没办法从几个兄长手中夺回那个位置的,他需要盟友。 而程星晚则是那个最强盟友。 她的背后站着程家,张家甚至是整个大兖。 将信交给朴庆元后,程星晚赶时间,匆匆安慰了他几句,俩人便分道扬镳了。 朴庆元并未返回京都,而是派了一名信得过的手下,让他将信送去给明德帝。 自己则继续赶路。 程星晚告别他们之后,马不停蹄的往西沉国的方向赶去。 飞到德州之时,打算先下去寻程老五了解清楚目前的形势。 结果才落地,便惊闻程老五和张恒杰俩人已经失踪三天了。 第583章 神秘力量 原是三日前,程老五和张恒杰乘战舰照例在海上巡视时,突然发现三艘西沉国的商船侵入了大兖的领海。 大兖领海,岂能容许他人进犯。 程老五等人当即勒令对方停船接受检查。 可不料对方非但没有要停船的意思,反而还换了个方向,继续挑衅。 这让人如何能忍得了。 程老五当即便下令,开足马力,要将他们拦截下来。 就这样你追我赶之中,三艘商船被逼到了一座无人岛屿上,纷纷弃船上岸。 此岛屿乃大兖领土,岂容他们随意践踏。 程老五等人见状,不由分下了战舰,带着部队追了上去。 这一上去,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等张恒楷等人见他们迟迟未归,察觉出不对劲时,当即便派出十几艘战舰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却只在这座无人岛的岸边发现了被损毁的面目全非的战舰,以及跟着程老五那些士兵的尸体。 这三日以来,他们几乎将整座岛掘地三尺,可程老五和张恒杰俩人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也怀疑是西沉国将俩人抓去了,可对方很谨慎,并未在现场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无凭无据的,他们也不能直接上门去要求对方放人。 正在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之时, 程星晚如及时雨一般,从天而降。 站在这座满目疮痍的岛屿上时,程星晚骨子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股神秘的能量波动,令她毛骨悚然。 从现场的痕迹看来,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故意引诱程老五到此地,并专门为他设下了天罗地网。 现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残留的气味却没有瞒过小红蛇的鼻子。 它曾经可是随着程星晚一起出入战场,咬死过敌寇的蛇。 对于西沉国肮脏的血液味道的记忆可是刻在骨子里。 确定是西沉国人所为后,程星晚迫不及待的当即便跃上二黑的背,要前去营救他们。 程老五的镇北将军名头,可是实打实的用他们西沉国将领的人头垒起来的。他们可 他们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如今他落到了他们手上,生还的机会极为渺茫。 时间就是生命,一刻也不容耽搁。 张恒楷和张恒勋兄弟二人想要同去。 程星晚没同意。 她有二黑在,一个人行动自由,若带上他们,还要分心查看他们的状况,徒增累赘。 这座岛屿是距离西沉国最近的一座岛。 她便让他们原地等待,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说罢,她让二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沉国。 到了西沉国时,已经是深夜。 虽是弹丸之地,可此刻的她却觉得天地何其广阔,她不知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的五叔。 无头苍蝇一般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除了浓浓的夜色,一无所获。 最后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先找到那三艘商船的下落,再想办法打听清楚他们的来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天亮之前,她在西京码头上看到了三艘体积庞大的商船。 登上船才发现,所谓的商船,实则是三艘伪装成商船的战船。 里头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守船的兵将外,哪里有什么货物。 尽管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将三艘船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确定没有找到人后。 才抓了船上的小头目,喂下真言丸,逼问程老五的下落。 在真言丸的威力下,小头目很快便交代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奔着程老五去的。 至于是用了什么手段抓住了程老五,他却不清楚。 只知道他们押着程老五和张恒杰回了西京,听说三日后要拿他的人头去祭拜惨死在他手上的德川将军。 虽说他知道的消息有点少,但至少从他口中得知了程老五和张恒杰还活着,这便足够了。 他们是一天前登岸的,也就是说,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两天了。 她必须在这两天之内找到他们,否则两日后,她能找到的只有他们的人头。 确定人在西京后,程星晚没有再耽搁时间,反手一掌将小头目打晕,丢进了海里。 第584章 地下水牢 从方才那小头目的口中得知,抓走程老五和张恒杰的是一个叫村上早田的将军。 程星晚摸到他府中,寻觅了一番,亦未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甚至于连村上早田都不在家中。 她将西京所有可能藏人的地牢天牢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她只能又返回村上早田家中守株待兔。 终于在天黑之后,将他给堵在了房中。 可糟糕的是,即便他已经服下真言丸,没有说谎的可能了,可他只说人送天牢关起来了。 但明明她才从天牢里出来,又怎会不知人并不在天牢里。 她一气之下,直接将村上早田给拧了脖子。 西沉又一员大将折损在其手中。 除了村上早田,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酒井空海,西沉国浅草寺的得道高僧。 正因为有他的协助,他们才得以活捉杀神程老五和张恒杰俩人。 浅草寺是西京,也是西沉国香火最旺盛的寺院。 酒井空海是浅草寺的方丈。 浅草寺很大,比新罗国的皇宫还大上不少。 层层叠叠的院落,香客络绎不绝。 程星晚找了个和尚询问酒井空海在何处。 对方说方丈在闭关,不见客。 虽说程星晚戴了面具,长相普通,可身姿纤细苗条,让对方误以为她又是一个想要攀上方丈的女人,倒也给她指明了酒井空海所在的院子。 那座院子坐落在寺院正殿后方,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比之宫殿也不差什么。 和尚话音刚落,程星晚便如一阵青烟般没了踪影。 刚接近酒井空海的院子,扑面而来一股令她心悸的力量。 那股能量邪恶且霸道,令她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滞不动了。 但她没功夫考虑太多,前面即便是阴曹地府,她也要闯进去看个究竟。 靠近院中正房,里头传来一阵阵令人脸红耳赤的靡靡之音。 用手指捅破纱窗,便看见一个和尚正在卖力的度化两位貌美女施主。 值得一提的是,西沉国的和尚地位非常高,他们几乎是世袭制的。 和大兖和尚不同的是,他们不仅可以喝酒吃肉,经商赚钱,还可以娶妻生子。 程星晚靠近他的屋子后,那股不适感更明显了。 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并且越收越紧,甚至于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不知道这个酒井空海在搞什么名堂,不敢冒然进去。 好在这时,一只套在她手腕里沉睡的小红蛇突然醒了过来,扬起脖子晃了晃小脑袋。 随后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点了点头。 程星晚见状,心头一喜,她来此之前,已经拿了程老五和张恒杰的衣服给它闻过。 可它来了西沉国后迟迟没有反应,她便以为它嗅觉其实并不明显。 没想到这会儿突然醒了过来。 在小红的带领下,她走过弯弯绕绕的游廊,最后停在一座假山前。 好在酒井空海行事荒唐,所以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一人一蛇速度飞快。 小红蛇落在假山上焦躁的扭动着身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程星晚知道,这假山之内必有乾坤。 很快,她便发现了一块隐藏在暗处,油光发亮的石头。 轻轻按下,假山中央,缓缓的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台阶。 洞口处瞬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那味道,有点像腐烂的尸臭,还夹杂着血腥味。 没有丝毫犹豫,程星晚戴上夜视镜和防毒面具,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假山里。 刚进入其中,假山便迅速恢复了原样。 视线之内,瞬间便伸手不见五指,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滴滴答答的水声。 没错,就是滴水声, 这环境,一度让程星晚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下水道了。 大概走了一百多级台阶,她终于走到了底。 其实也不一定是走到了底,而是走到了水里。 看着没过脚脖子,冰冷刺骨的臭水,程星晚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难道是小红蛇搞错了,程老五和张恒杰并没有被关在这里? 可墙壁上那些骇人的铁链,刑具,以及一串串的骷髅头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儿并不是什么下水道,更像是一座地下水牢。 “五叔,表伯,我是囡囡,你们在这里吗?” 这样一座吃人的水牢,进了这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们俩人还能有存活的可能吗? 可这水牢的水常年不流通,里面不知道死过多少人,连水都是墨黑色的。 尽管她戴了夜视镜,打了手电筒,也根本就看不清楚水里的情况。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恐慌了起来,她已经顾不上发出声音是否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了。 带着哭腔大声呼唤起来。 “五叔,你在哪里,囡囡来救你回家了?” “三表伯,你在哪里?” ......... “呜呜呜呜.........,五叔,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 不管她怎么呼喊,地牢之中,除了鬼哭狼嚎的回声,再也没有其他回应。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才依稀听到一丝气若游丝的回应。 “囡囡不哭,五叔在这里.........” 第585章 空间失联 黑暗之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声音弱得跟蚊鸣似的,响了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听见第二次了。 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程星晚欣喜若狂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手中的小钢炮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 只见对面石壁下墨色的水面上,似乎冒出半颗脑袋。 程星晚踩着水面,飞身过去,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动一下,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如针扎般疼。 “五叔,五叔,是你吗?” 当看清楚水面上紧闭着双眼的那张脸时,她简直不敢认。 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被泡的肿胀流脓,整张脸就像黑面馒头般,水肿发黑。 她惊惶无措的扯着他的头发,想要将他拉上来,可却惊恐的发现他竟被关在一个铁笼里。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过来石壁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铁链用途。 每一根铁链都拴着一个铁笼子。 铁笼浸泡在水里,与水齐平。 人踩在铁笼里,只堪堪露出半颗脑袋,不至于马上被淹死。 可无尽的黑暗,令人窒息的恶臭,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这里的水,等同于尸水,能被关进这里的人,哪个不是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中坚持多久。 铁笼被一个沉重的大锁锁住,没有钥匙,便只能另寻他法。 看着已经与死人无异的程老五,程星晚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时一般无助。 她想先喂他喝几口灵泉水,可意念喊了几十遍,手心里依旧是空荡荡的。 她不信邪,想直接连人将铁笼一起收进空间里。 可任凭她喊破嗓子,铁笼依旧岿然不动。 这时她才发现,从未出过差错的空间,竟不知何时与她断了联系。 非但送不了人和东西进去,连她自己也进不去了。 空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这一刻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五叔,你坚持住,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来,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瓶保命丸,一瓶养荣丸和一瓶解毒丸。 这些都是平常用得上的东西,她为了以防万一,都会随身携带。 她哆哆嗦嗦的从每个瓶子里分别倒出一颗药丸,捏着程老五的嘴巴,一股脑的塞进他的嘴里。 好在药丸入口即化,出于求生的本能,昏死之中的程老五尚还知道吞咽。 见他还尚存一丝意识,程星晚顿时破涕而笑。 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铁笼,还有张恒杰下落不明。 她打算先去找到他,再回来想办法打开铁笼。 地牢两边的石壁,几近垂直于水面,无奈之下,她只能踩着那些铁笼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这才发现,几乎每一个铁笼都不是空的。 里面要么是肿胀腐烂的尸体,要么是森森白骨。 她强忍着恶心,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终于,在找了一圈之后,在距离程老五百米远的对面找到了张恒杰。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整颗心便沉了下去。 他的情况,比之程老五更糟糕。 他脸朝下的漂浮在水面上,程星晚踩上他所在的铁笼子时,他的身体随着水纹无声无息的晃动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三表伯,囡囡来带你回家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舅爷爷已经重新披挂上阵了,你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她将他翻过来,看着那张乌黑肿胀的看不出相貌的脸,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他浑身冰冷僵硬,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可她不信邪,也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同样的捏开他的嘴巴,给他塞了一把药下去。 做完这些,她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他面朝上绑在铁笼上。 而后催动内力,卯足劲,憋红了脸,生生将铁笼的几根铁栏杆给掰变形了。 可仅是这样,却还是无法将人从铁笼里救出来。 因为那些人防止他们逃出去,竟丧心病狂的给他们的手脚都铐上了铁链。 好在她进来地牢之前,为了防身,随身佩戴了一把削铁如泥的佩剑。 她直接将四根铁链砍断,将人从铁笼里拖出来。 而后背着他,踩着铁笼子,回到了下来时那个台阶上。 将人放在台阶上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此时的她,浑身如被重卡碾压过一般,粉身碎骨般剧痛。 可她顾及不了那么多,放下张恒杰后,又马不停蹄的朝着程老五那边飞去。 好在刚刚喂下去的药起了作用,程老五虽未醒来,却也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了。 程星晚如法炮制,强撑着不适,将程老五也从铁笼里救了出来。 将程老五也扛到台阶上时,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几乎要爆炸般的灼痛。 她力竭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污浊的空气。 她甚至连站起来都已经做不到了。 可却还是咬着牙将程老五扛在背上。 来时简单的百来个台阶,此时却难如登天梯。 她几乎是在地上爬行,剧烈的疼痛和无力感,让她把嘴唇都咬得鲜血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地牢出口。 艰难的将程老五从背上放下来后,她又朝张恒杰爬去。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才终于又将张恒杰也背到了地牢出口。 她在地上躺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一点,颤抖着手,转动那颗通往光明的石头。 可刚逃离地狱,却又掉入恶魔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阿弥陀佛,平阳郡主,老衲已在此恭候多时!” 第586章 异世之魂,身怀重宝 程星晚狼狈的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直视道貌岸然的酒井空海,粲然笑道:“能得大名鼎鼎的空海大师费心等候,是平阳的荣幸!” 空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十前,你伙同大兖太子潜入我国,盗我西沉国库,掠我国人家财,毁我靖国神社,犯下滔天罪责,你认也不认?” “大师说笑了,十年前,平阳不过懵懂无知的三岁稚儿,如何有那滔天的本事。” 程星晚矢口否认。 此时的她已笃定眼前这秃驴确有几分本事。 放在平常,她自然是不带一丝怕的。 可今日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向来百毒不侵的她,竟仿佛中了软骨散。 如今更是连抬手都费劲,更遑论带着两个人从这重重包围之中逃出生天了。 唯今之计,她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拖延时间。 援军是不用想了,她佯装去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迅速往嘴里塞了一把药丸。 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才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可她的小动作并未逃过空海的眼睛。 他讥讽道:“老衲劝郡主还是不要枉费心思了,我既有本事将你堵在这里,便有把握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十年前,你虽幼稚,可那只是表象。 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说罢他挥退手下,就这么大剌剌的走上前,蹲在程星晚面前,直视她的眼睛,用仅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异世之魂,身怀重宝,这便是你的倚仗。” 说完,他嘴角爬上一抹诡异的笑容,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怡怡然道:“你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从哪来就该回哪去,老衲会助你一臂之力。” 听完他这一番话后,程星晚只觉得毛骨悚然,心下骇然,这秃驴竟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看来今日她注定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五叔和三表叔救出去。 思及此,趁老秃驴不注意,她手指捏在嘴里,对着天空长啸一声。 “唳!” 一声尖锐的鹰啼传来。 二黑像一颗炮弹似的自高空俯冲下来。 庭院内的弓箭手见状,纷纷张弓搭箭,欲要将二黑射下来。 “住手,不许伤害它,这可是万鹰之王! 老衲从未见过如此强壮的海东青,桀桀桀....... 我要收服它做我的坐骑。” 空海看着越来越近,体型庞大的二黑,眼里冒着精光。 他打算亲自擒获它,以绝对的实力镇压它,方能让它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正当他摆好姿势,蓄势待发之时。 二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院落上方盘旋了一圈后,贴着他光秃秃的头皮飞了过去。 随即,空海突然感觉到头顶一股热流伴随着滂臭顺着他的眉毛糊得他满头满脸都是。 眼睛被糊得生疼,他伸手一抹,黏糊糊的,越抹越多,眼睛根本睁不开。 “方丈!” 其他人见状,纷纷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空海这才得以看清楚他这满头满脸的,竟然是一滩巨大的鸟屎。 看着院子里那些和尚武士憋笑憋到红温的脸,他顿觉颜面尽失。 暴跳如雷的他,再也顾不上要活得海东青了。 他怒不可遏的指着二黑说道:“宰了它,宰了它,我要这扁毛畜生死!” 弓箭手闻言,长箭搭弦,蓄势待发,那些忍者武士也挥舞着武士刀冲了上来。 “二黑,快带着他们走,快,不然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程星晚突然爆发出一把子力气,拎起程老五和张恒杰摔到二黑的背上,催促它快走。 可二黑不肯抛下她,执意用爪子抓住她,要带她一起走。 可两个男人的体重加起来,接近五百斤,已经超过它的极限了。 它抓着程星晚不肯放手,根本就飞不起来。 这时那些武士也已经到近前了,情况危急。 关键时刻,一条火红的利箭自程星晚的腕间飙射而出。 冲在前面的那些武士连程星晚的衣角都没碰到,便毫无征兆的倒下。 “二黑,你别犟,快带他们回去,他们现在情况很危急,急需得到治疗,你送他们回去再来接我,要乖,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一狠心,将被二黑爪子勾住的外衣脱下,用力一推,将它推开,躲过了箭雨。 “快!将它射下来,别让它跑了!” 空海见它竟在他眼皮子底下驮着俩人上了天,气的七窍生烟。 可二黑早已飞到半空之中,弓箭手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他气急之下,一把夺过身旁弓箭手的箭,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 轻飘飘的落到屋顶之上,稳稳而立, 长箭直指二黑。 手中羽箭松落那一瞬间,一支红色的利箭直取他的咽喉。 经此变故,原本瞄准二黑胸口的长箭,堪堪贴着它的利爪擦了过去。 “唳!” 二黑发出凄厉的叫声,爪子受伤,差点让它失去平衡,将背上的俩人甩下来。 程星晚看见这一幕,心胆俱裂,声嘶力竭的朝二黑喊道。 “二黑,快走,快走啊!” 那头,就差一点点,獠牙便要咬上空海的咽喉了,却在关键时刻,被他捏住了七寸。 “桀桀桀.......,烛龙幼崽,平阳郡主这气运果然逆天,连上古凶兽都甘愿跟在你身边。 烛龙,又名烛阴,出自《山海经》,人面蛇身,后体犹如血气红石,赤色耀目,身体长达千里,睁眼为昼,闭眼为夜,能操控季节变化,直通凶兽术法。 此凶兽一出,天下生灵涂炭,它凶残嗜血,天性好斗,性格桀骜难训。 老衲有职责护佑天下苍生,趁此祸患尚未成长起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说罢,他目露凶光,一手抓拽着蛇头,一手拽着蛇尾,就要将它扯断。 “老秃驴,住手!” 第587章 小心空海 小红蛇虽是上古凶兽,可它现在也不过是一条实力尚弱的幼崽,又如何能扛得住空海这般凶残手段。 正当它被扯得眼珠子都快爆出之际,程星晚怒喝一声,冒着静脉寸断的风险,炮弹般暴起袭来。 手中削铁如泥的长剑直奔空海扯着蛇头的左手。 “贱人,你敢!” 空海惊恐万状,出神躲闪间,左臂被削断,小红蛇虽死里逃生,尾巴却未能幸免,被扯断一小截。 趁着空海在地上翻滚痛呼之时,程星晚眼疾手快的从地上那只断臂中,将小红蛇扯出来,匆忙往它嘴里塞了一颗保命丸和养荣丸,随后胳膊抡圆,拼尽全力将它甩飞了出去。 小红蛇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程星晚脱力后被蜂拥而上的武士按倒在地。 远在乌金国,刚刚顺利得手藏宝图的墨君羿突然眼前一黑,心头突然无端的一阵刺痛。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望着西沉国的方向,预感到是程星晚出事了。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他爬上大黑的背,命它全速飞往西沉国。 荒岛上的张恒楷和张恒勋等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只能留在岛上在煎熬中,开始漫长的等待。 同时德州那边,秦啸天正调兵遣将,要是明天还没有好消息传来,他就率兵攻上倭岛,逼迫他们交人。 就在他们坐立不安,翘首以盼之下,二黑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海上风浪大,加上它本就超载了,体力消耗巨大,又没有像往常那般程星晚随时给它补充能量。 在海上飞行时,它几次险些连鸟带人掉入海里。 颠簸之下,背上两个没有知觉的人自然也趴不稳。 所以当张恒楷他们看见它时,它背上驮着程老五,爪子吃力的抓着张恒杰。 本就受伤的利爪经这么一折腾,鲜血淋漓,连骨头都出现裂痕了。 “是老三和小五!快,快救人!” 二黑还未落地,人群便一窝蜂涌了上来。 众人合力从它爪子下接过张恒杰,又从它背上把程老五抬了下来。 二黑整整在海上飞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精神一直紧绷着,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 把人交给他们后,它落在地上那一刻,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力竭的扑倒在地。 可即便是这样,它也一直在努力的扑腾翅膀想要让自己飞起来。 三米宽的翅膀扇动的飓风吹的人们东倒西歪。 人们这才注意到它的异常。 “二黑,你受伤了!辛苦你了,我马上找军医来给你包扎伤口。” 张恒楷和张恒勋他们都围在程老五和张恒杰身边,张虎没能挤进去,却细心的发现了二黑有点不对劲。 “唳!” 二黑对着他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声音悲切又焦急。 可一群糙汉又如何能理解它的意思,只当它是疼的紧。 “稍安勿躁,军医马上来。” 如今程星晚生死未卜,二黑急着回去救她,见所有人都没有关心程星晚的去向,它急得张口骂人。 可骂声听在他们耳中,却觉得它实在是聒噪。 其实也能理解为什么没人关心程星晚的下落。 因为她三岁时便有本事将西沉国搅得天翻地覆。 如今十年过去了,实力更上几层楼,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出事。 加上她素来神出鬼没的,他们只当她是还有什么事耽误了。 二黑一次又一次的往西沉国的方向扑腾,可一群士兵却上来强按住它,要军营给它治疗爪子上的伤。 荒岛上响起一阵阵无助又焦急的鹰啼,可却无人能明白它此刻的焦灼。 直到被张恒楷他们塞下一大把救命丸后,昏迷之中的程老五突然睁开眼睛呕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后,声嘶力竭的喊道:“囡囡快跑,小心空海!”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昏死了过去。 “什么意思,囡囡怎么了?” 第588章 穿琵琶骨 “小五,你别睡,醒醒,醒醒,你快说囡囡怎么了!” 可程老五说完那句话后,再次陷入了昏迷,并且伴有全身滚烫。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无从得知。 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程星晚一定是出事了。 方才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被程老五和张恒杰的惨状吸引了。 却没想到,囡囡本身就是小神医,她明知俩人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又怎么可能让二黑独自驮着重伤垂危,随时可能断气的俩人回来呢。 除非是她自己遇到麻烦了,迫不得已才为之。 想到他们向来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郡主可能已经羊入虎口,众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娘的,该死倭寇,竟敢算计咱们郡主。 弟兄们,走,他们今日若敢伤咱们郡主一根毫毛,咱们便踏平他这鸟不拉屎的小岛!” “没错!东洋矮子们太嚣张了,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没道理每次都让他们主动出兵打咱们。 敢动咱们郡主,他们西沉国也该沉入海底了!” “走!郡主就是咱们的定海神针,这些年,咱们之所以能吃饱穿暖,哪样不是因为郡主,今日就算豁出命去,也得把郡主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 将士们得知程星晚被困西沉国后,群情激愤,纷纷嚷嚷着要去救人。 身为主将的张恒楷和张恒勋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传令兵传信回德州,将此事禀报给秦啸天。 既要施压逼迫倭寇放人,仅靠荒岛上这点人是不够的。 说不定对方早已设下埋伏,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只有大军压境,才能让他们忌惮。 程星晚是在一阵灵魂撕扯的剧烈疼痛中醒来的。 身体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企图将她的灵魂扯离肉身。 沉睡中的她倏然睁开眼睛,疼痛感瞬间消失,让她以为方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刚睁开眼时,感受到一股能量枯竭般的乏力眩晕。 待眼前清明几分后,她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一个插满白色蜡烛的房间里。 看屋子的装饰风格,她应当还是在浅草寺内。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滴答滴答”缓慢的滴水声音。 她起身,想要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剧烈的疼痛从肩胛处袭来,手腕脚腕处也传来一阵空虚感,丝毫使不上力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琵琶骨竟然被铁链锁住了。 丧心病狂的空海,为了压制她,竟然将她的手筋脚筋全都割断了,还将她的琵琶骨给击穿了。 以此来达到让她武功尽失,任人宰割的目的。 而那“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实际上是她手腕和脚腕处滴血的声音。 她扭头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身下是纵横交错的小凹槽,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正顺着这些凹槽往四周蔓延。 接近三分之二的凹槽里已经淌满了暗红的血液。 她怀疑这是空海专门针对她设下的阵法。 若不是她从小泡灵泉,这些年雪域莲的莲子莲藕当零嘴吃,促使她身体的恢复能力逆天,她恐怕早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就在这时,那股莫名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要痛呼出声,可嘴巴张开,喉间传来吞刀子般的灼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竟然失声了,空海竟卑劣到用烙铁将她变成了一个哑巴。 雪域莲藕再逆天的恢复能力也比不上她失血的速度。 失血过多再加上铺天盖地的绝望,令她感到天旋地转,即将再一次陷入昏迷。 可屋内传来的响动,却让她精神一振,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但她仍旧紧闭着双眼,佯装自己还没醒过来。 “桀桀桀......,郡主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 方才老衲一直在房内看着你呐!” 空海站在阵法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程星晚这只困兽。 脸上容光焕发,眼底尽是贪婪和即将心想事成的狂喜。 【老秃驴,无耻卑鄙,不得好死!】 “...........” 程星晚索性不装了,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嘴巴张张合合的,骂的很脏,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骂吧,骂吧,只有失败者才会气急败坏,老衲不介意让你多骂几句,再有一个时辰,你那些难听的话就只能骂给阎王爷听了。” 程星晚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亏他还知道阎王爷的存在呢。 身为出家人,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也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骂完啦,骂完了就乖乖躺着,老衲要开始做法了,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老衲尽量不让郡主太痛苦。” 说罢,他径直坐到程星晚身边,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程星晚,嘴里嘀嘀咕咕的在不停的念着什么奇怪的咒语。 随着他的咒语越念越快,程星晚感觉全身上下如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四肢的流血速度也在不断加速。 那些凹槽里的血液就好像活过来了似的,像一条条红蛇在不停的追逐旋转。 随后化作一缕缕红色的血雾钻进空海的身体内。 程星晚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迅速枯竭,如一根枯木一般,连最后一丝水分都被抽走。 她有种全身骨肉会瞬间化成一抔灰的感觉。 就在她灵魂即将离体的那一刻,突然,她看见阵法内出现一条断了半截尾巴的红蛇。 第589章 遗憾吗 空海已经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正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十年前,西沉国上到国库,下到官员私库全都被一扫而空。 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全都跟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堂堂西沉皇室,连完整的衣服都凑不出一身,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掘地三尺,也没能破解此奇案。 西沉国皇室和官员也在那次打击之中,一蹶不振,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鬼神作祟,也不愿相信是活人所为。 毕竟谁能有此本事,凭空将如此庞大的财富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搬走呢。 只有他测算出是何人所为后,暗自窃喜。 他苦心孤诣布局了十年,收集了各种奇石布下这天衣无缝的夺运大阵。 等的就是这一刻。 随着涌入他身体里的血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他已经感受到了体内蓬勃的生命力。 他原本干瘪的身躯,如枯木逢春般,迅速变得丰盈起来。 他脸上如愿以偿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似乎有一个冰凉的东西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獠牙狠狠的咬在他的颈动脉上。 仅一瞬间,他便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窒息感传来。 这一分神,前功尽弃,那股还未在他身体里生根的神秘力量如潮水般褪去。 前功尽弃。 他心里呕的要死,气血翻涌之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怒不可遏的一把将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扯下来。 当看清楚罪魁祸首后,更是恨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孽畜,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日我非要将你扒皮抽筋,方能 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他狠狠的捏住小红蛇的蛇头,小红蛇獠牙上还挂着从他脖子上撕下来的一块肉。 此时它被捏的眼珠子暴突,眼里充满了不解。 它不明白,明明它将獠牙里所有的毒液都注入他的体内了,为何他不但没有死,反而还中气十足,看起来半点事都没有。 可他不知道,如今他身上流淌着的程星晚的血,已经是百毒不侵了,饶它的毒再霸道又能奈他何 程星晚在濒死之际,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了前世今生的一帧帧画面,有上一世跟父母一起游山玩水的画面。 也有今生再次睁眼后与父母重逢再续前缘的欣喜。 有爷奶,几个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哥哥弟弟们对她的真心疼宠。 有三个还未长大的弟弟。 有族人团结一心,无怨无悔的付出。 有战场上的拼杀,商场上的诡谲。 还有那个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少年。 这就要走了吗? 有遗憾吗? 此生能再陪在父母身边十几年,已经是老天待她不薄了。 上一世,她刚失去他们时,向上天许的愿可是让她再见父母一面。 她该知足的。 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还是有遗憾的吧。 她想解决大兖如今内忧外患的危机。 她想陪着爷奶老去。 她想看着三个弟弟长大成人。 她想跟爹娘好好说一声再见。 她想亲口告诉那个他,她也心悦于他。 可老天似乎怪她太贪心了,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给她了呢。 下一瞬,她的意识便脱离大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正在空海掰着小红蛇的嘴巴,要将它撕成两半之时,紧闭屋门的屋子里突然无端卷起一阵风,大片蜡烛被吹灭。 头顶倒映下一片阴影,那一瞬间,他如触电一般,迅速弹跳开,将手中的小红蛇狠狠掷在地上。 迅速对着头顶上方隔空打出一掌。 “什么人,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报上家门,光明正大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可对方似乎早已洞悉了他的路数,避开了他的攻击。 噗嗤—— 下一瞬,一把武士刀自他胸口穿了出来。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胆敢伤她,死!” 声音沙哑晦涩。 随即他抽出长刀,一刀一刀的,将已经断气的空海戳成了筛子。 若非程星晚那边生死不知,他非得将他剁成肉泥。 第590章 小红蛇献内丹救主 黑衣人是西沉国高级忍者打扮,他戴着宽带的黑色斗篷。 在将空海这个祸害捅成筛子,确定他不能死而复生后,他转身,脚步沉重的朝地上那个安静的人儿走去。 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感到奇怪,能杀死武功高强的空海大师的人,竟连走路都不稳。 曾经那么明媚的人儿,如今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他手指颤抖的轻抚上她灰白的脸颊,入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他那隐藏在斗篷里的眸子,一只古井无波,一只恨意翻涌,猩红狰狞。 “不,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仙女吗,仙女怎么会死呢,仙女不会死的。 你只是困了,睡吧,有我在,以前,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带你回家。” 他抹了把左边脸颊上的泪水,拉着程星晚冷冰冰的手自言自语道。 “我帮你把铁勾解开,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我动作很快的,就痛一下下,解开我就带你回家。” 随后,他一手按住程星晚的肩膀,一手抓住锁住她琵琶骨的铁钩,狠心一抽,铁钩上带着一丝碎肉和干涸的血迹被抽出。 如法炮制,另一边的铁钩也被以同样的方法取出。 肩胛处留下两个狰狞的空洞,可却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她浑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放干了。 “你可真犟啊,铁钩穿肩胛,这么疼的的事,你怎么就连叫都不叫一声呢,你一定很疼吧。 怪我,是我来得太迟了,我要是早一天来,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你别睡了,醒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看,是藏宝图啊,藏宝图我已经拿到手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本打算完成这次任务就回大兖的,用我这些年立下的功劳,换以后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机会。 保护你,是我一直以来刻苦训练的动力。” 他一边给程星晚的伤口上药,一边絮絮叨叨的细数这些年他经历的黑暗岁月。 程星晚就是他前进道路上唯一的光。 为了追逐这道光,十年来,他从不敢停下脚步。 可如今,这道光却要熄灭了,他又要被无尽的黑暗吞没了。 他明明不爱说话的,可今日说的话,却比之前十年加起来的还多。 可眼前的人儿,却紧闭着嘴巴,给不了他半点回应。 给她的肩胛和四肢都上过药包扎好之后,他正要将她抱起来。 突然眼角余光处,看见黑暗中,一条红色的小蛇正艰难的朝他们所在的方位蠕动着。 他想起来了,这蛇方才忠心护主,正因为有它转移了那老秃驴的注意力,才让他得以对他一招致命。 既是程星晚的爱宠,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他男的好心的上前,将它捡起放在程星晚的怀中。 可小红蛇却艰难的顺着她的衣领往上爬。 方才空海那一击,虽不至于要了它的命,却也让它受伤不轻。连两颗獠牙都摔断了。 它爬到程星晚的嘴边后,突然张开大嘴,从嘴里吐出一颗火红色的内丹。 它想要将内丹喂进程星晚的嘴里,可她嘴巴紧闭着,它无能为力。 只能扭头求助于这个浑身充满煞气的黑衣人。 黑衣人懂它的意思,摊开手掌,让它把内丹放他手上。 小红蛇犹豫了一瞬,旋即将内丹交给了他。 它犹豫不是不舍得将内丹给程星晚,而是出于对眼前这个人的不了解,不太敢信任他。 可它又别无他法,只有他能帮它。 若他敢有私心,敢抢他的内丹,它就是拼了这条蛇命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好在黑衣人没有辜负它的信任,只见他接过内丹后,小心翼翼的托于掌心,而后捏开程星晚的嘴巴,喂了进去。 内丹在进入她口中的一瞬间,化一滩金黄色的液体,黑衣人点了她喉间的一个穴位,液体被吞了下去。 内丹被程星晚吞下去的那一瞬间,方才已是强弩之末的小红蛇吧嗒一下,瞬间便缩小身形,幻化成了一个有缺口的红玉手镯,彻底沉睡了过去。 黑衣人将小红蛇套在程星晚的手腕上,抱着她走进了黑暗之中。 第591章 虎子 天亮之后,伺候空海起居的小沙弥第一时间发现他死在了密室内。 很快,他的死亡便在西京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同时,县衙迅速封锁城门,对出城的每一个人都仔细排查。 带有程星晚自画像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 通缉令上写着她是杀害空海方丈的凶手,谁能提供有效线索赏黄金一万两。 不说杀害空海惹起众怒的事情,单是这一万两的赏金,便足以让江湖上各大势力为之疯狂。 无数人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流连于大街小巷,看见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要拉过来仔细盘查几番。 西京城内外,更是百米一关卡,便是苍蝇蚊子路过,也得拿出身份证明。 程星晚在服下小红蛇的内丹后,虽人仍处于昏迷状态,但好在身体温度有所回温,脉搏也重新跳动起来。 估计西沉国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人,竟会藏身在他们天皇的眼皮子底下。 离开浅草寺时,天还没亮,城门未开。 他早已预判到空海之死被发现后,西京城会被封锁。 藏在城内任何地方都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左右权衡之后,他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作为西沉国实力最强的忍者之一,他平日里主要负责天皇的安危,颇得天皇的器重。 以他崇高的地位,在西沉皇宫的之中享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换了一身常服守护在程星晚的床边。 看着她身上狰狞的伤口,满眼心疼。 天知道他刚从外头办完差事回来,便听到她被空海擒获时有多慌。 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直到深夜换岗之后,他才得以脱身离开。 出了皇宫,他一刻也不敢停,赶到浅草寺,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她所在的屋子时,便看见了让他心碎的一幕。 那个总是发着光的小仙女,差点就永远消失了。 若是程星晚此刻醒过来,一定会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长大后的虎子。 没错,这个天皇面前,实力最强的忍者武士,其实是大兖人。 是十几年前,学校里被一对禽兽父子霸凌的那个孩子。 他在那次霸凌之中,差点死掉,是程星晚使尽浑身解数,才将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只是遗憾的是,他的右眼被铁锹铲坏了,没能救回去。 但好在程星晚在空间里找到了义眼,虽不能让他恢复右眼视力,但起码能让他外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他两只眼睛不一样,是罕见的异瞳,根本看不出是假眼。 他伤势恢复后,没有再回学堂。 那时小小的他,立志要学武功,待学有所成后,回到程星晚身边,默默守护她。 可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长大后走的每一步,又岂能随心所欲。 他被墨君羿的人送去了一个专门培养暗卫,叫暗营的地方。 进去后发现他根骨绝佳,是练武的好苗子。 小小年纪的他,既刻苦又努力,即使累到晕厥,也从未想过放弃。 甚至别人在吃饭睡觉时,他还在孜孜不倦的训练,只为能早日学成,回到程星晚身边。 只五年时间,他便打遍暗营无敌手,被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放出来。 本以为从此可以站在阳光之下了。 可还未见到深埋心底的那个人,他便被领进了宫。 又是五年过去,他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在西沉国站稳了脚跟。 这五年来,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以为回国之日遥遥无期,从小到大的那个梦想也只能是一个梦。 直到半个月前,他竟久违的收到一个命令。 对方让他找机会盗得一张藏宝图,待得手后,亲自送回大兖。 没有人知道,当他收到那条命令时,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终于可以回国了,终于有机会见到她了。 可上天好像在戏弄他。 他刚摸清楚藏宝图的位置,便乍然得知程星晚被擒的消息。 他顾不上其它,当机立断偷了藏宝图去寻她。 可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后的再次见面,当初那个无所不能的小仙女却被伤至此。 忆起过往种种,一滴热泪自眼角滑落,滴在程星晚的手背上。 他慌忙浸湿帕子帮她拭去,生怕亵渎了她分毫。 可皇宫终究也不是能够久留之地,藏宝图失窃一事早晚会东窗事发。 届时皇宫势必也会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搜查。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门外陡然响起的敲门声,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谁,有什么事?” 他一边回应,一边迅速按下床头某处的机关。 几乎是一瞬间,程星晚连人带被子随着床板沉了下去,床的两边重新弹出两块床板,迅速合拢从原来的样子。 男子从床底的抽屉里重新抱出一套被褥枕头铺上。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排练过千百回。 身为一个高阶忍者,他自然不乏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保命手段。 佯装成刚起床的样子,他将穿着一身黑色的中衣,打着哈欠去开门。 来人是一个小宦官,见着他出现,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早,天皇有令,命你即刻去见他。” 第592章 吓破胆 天皇这么急着找他,莫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他知道是他偷了藏宝图? 虎子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我换身衣服立马过去。” 说罢,他将房门一关,将小宦官还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他迅速进入里间换回了忍者服,从头到脚笼罩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听到外头的人走远了,他开门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走到窗前,移开床板。 程星晚呼吸清浅的躺在那里,兴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嘴角挂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别怕,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待在这里很安全。 放心,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家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儿。 当他出现在英武殿外时,西沉国天皇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见着他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一个箭步躲到了他的身后。 虎子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是因为藏宝图的事情。 “发生何事了,陛下为何如此惊慌?” 他波澜不惊的问道。 正是因为他永远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眨眼的气魄,永远一副面瘫脸的样子,使得西沉天皇对他更是另眼相待。 “空海死了,空海死了你知道吗?” 西沉天皇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神情惶恐的说道。 “属下方才在来得路上听说了此事。 可传言空海大师乃武学宗师,实力强横,所向无敌,究竟是谁有这个实力,能杀得了他。” “什么武学宗师,狗屁宗师,依朕看他就是一个欺世盗名,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亏朕之前还那么信任他,是他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收拾那个小贱人,朕才铤而走险,配合他抓了程泽信和张恒杰来。 以他们为饵,引她入瓮的。 明明都抓住她了,就差一点点了,偏偏那老秃驴给我捅这么大各漏子。 他倒好,眼睛一闭,双腿一蹬,死了一了百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给我。 偏生那平阳郡主还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我笃定她肯定还在西京城内。” 人死如灯灭,空海之死并未引起天皇的一丝痛惜。 反而还将错处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的事,空海死的并不甘心,那双眼睛直到断气都一直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呢。 “属下不明白,那平阳郡主既有此实力,从浅草寺出来后,当立即逃回大兖了才对,为何还会继续留在西京冒险?” “你不懂,朕之所以笃定她还没走,是因为她此行除了救程泽信和张恒杰二人,还想盗取........。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朕的身边。 那平阳郡主既然知道了朕伙同空海一起算计她的事,定然会怀恨在心。 朕担心她会闯进皇宫来刺杀朕。 这皇宫之内,处处是他人的眼线,朕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 若那平阳郡主真的出现了,你不要手软,就地格杀,绝不能让她逃出去,知道了吗?” “是,陛下!” 虎子恭敬的低下头应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的杀意都已经快溢出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一个太监好似被鬼追了般,连滚带爬的从外头闯了进来,跪在西沉天皇面前,还在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 明德帝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程星晚杀进来了,嗖的一下,一溜烟躲到了虎子身后。 “陛下..........陛下不好了!” “混账东西!朕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瞎嚷嚷什么!”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打进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 第593章 黑云压城 “什么打进来了,谁打进来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一次性说清楚!” 西沉天皇见他进来半天,连句话都说不顺,气得恨不能一脚踹飞他。 “大兖人,大兖人打过来了!” “什么,谁打过来了,你再说一遍!” “是大兖太子亲自率领着上千艘战船,已经快登陆西京港口了。” “什么!大兖太子?不可能,我得到的消息,前不久他才出现在乌金国,怎么可能来这里。” 西沉天皇难以置信的跳脚道。 “陛下,确实是他,不会有假。 他都已经自报家门了,扬言让咱们把什么平阳郡主交出来,否则他就率领大军踏平咱们西沉国。” “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明明我得到秘密消息,他人出现在乌金国的,不然我怎么敢在这时候动他们的人。 难不成他长了翅膀不成?” “陛下忘了,他虽未长翅膀,但他有长翅膀的坐骑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一直默不吭声的虎子突然开口说道。 “是了,该死的,我竟忘了,听说他们训练了一群无比听话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的飞行速度竟恐怖如斯吗,咱们西沉国距离乌金国足有八千里之遥,便是开着咱们最快的战船去,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最少也要月余。” “他们的海东青不知是怎么喂养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不是普通海东青能比拟的。 那日那只海东青,硬是在上千人的重重包围之下,驮着两个人逃了出去。” 浅草寺捉拿程星晚那日,小宦官也在场,亲眼目睹了二黑的强悍,听到西沉天皇说大兖养了一群这样强悍的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怎么办,他不会直接飞进来找我要人吧,可我上哪里给他找人去。” 天皇欲哭无泪,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踢到铁板了。 “快,立即让人去阻止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踏上咱们西沉的国土一步。 你去告诉他们,西沉国国土尊严不容践踏,让他们立刻退回去,否则........否则.........否则他们这便是主动挑起战争,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色厉内荏朝着小宦官说道。 虎子眼底讽刺一闪而过。 人家都已经踩上你的痛脚了,你还在扯什么国土尊严的问题。 尊严这东西,别人或许有,西沉人还真不一定有。 他们三番五次违背信义,挑起战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像一只拥有不死之身的蟑螂,只要没死,就不会停止蹦跶。 “不行,前有神出鬼没的劳什子平阳郡主,后有实力强横的大兖太子,朕感觉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的脖子,朕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来人,立即传唤龟田,高桥,松平,德川几位将军来见我。” 他总算是冷静了一点, 想起了正事。 西京港口,墨君羿红袍黑甲傲然立于战舰甲板上。 红色的披风被海风高高托起,在空中飞扬,带着一股无形的霸气。 一身黑甲更是衬托出他卓尔不凡的英姿和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战舰,每一艘战船上都沾满了神情肃穆,战意昂然的士兵,犹如黑云翻卷,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孤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交出平阳郡主,否则,我大兖三十万将士,今日将踏平你这弹丸之地!” 第594章 屠倭寇,灭倭国 “什么平阳郡主,高阳郡主的,我们这只有美惠子公主,美香公主,美沙公主,没有你要找的人。 奉劝你们从哪来的就回哪去,你们未经同意,便侵犯我们的领海,此举有故意挑起纷争之嫌。 我等对于你们这种行为严厉谴责,西沉国土尊严,绝不容你们随意践踏。 倘若你们执迷不悟,我们势必会采取手段,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站在码头上,看着密密麻麻,装备精良的战舰,当听见对方来了三十万人时,双腿忍不住打颤。 却还是虚张声势的企图通过言语恐吓住他们。 “你们还有半刻钟时间。” 对于他的威胁,墨君羿压根不放在眼里。 他半眯着眼睛,睥睨了他一眼,神情冰冷的提醒道。 “你!” 见他不按套路出牌,岸上的人瞬间便不知该如何接招了。 不少人已经被大兖军队的气势吓得军心涣散,打了退堂鼓, 正悄悄的往后溜。 那些住的离码头近的百姓,最先得知消息,也纷纷的卷了包袱,拖家带口的四下逃难去了。 烈日当空,正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没由来的心浮气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墨君羿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 当他预感到程星晚出事后,第一时间同大黑往这边赶。 大黑更是突破了极限,飞出了它这一生之中最快的速度,差点没口吐白沫过劳猝死。 原本五六天的路程,硬是让它缩短到两天。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德州,看到德州军营空荡荡时,便知道了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除了张恒楷带着两千人留在德州镇守军营和照顾两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其他人都已倾巢而出。 同时他也从张恒楷的口中得知了,程星晚正是因为救程老五和张恒杰,才中了对方的埋伏,如今落到对方手里,生死不明。 秦啸天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调兵遣将,带着大部队出发西沉国要人去了。 得知此消息后,墨君羿的心沉到了谷底。 别人可能不知道程星晚的本事和底牌。 他却是最清楚的,她有空间在身,又武艺高强,一般人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能抓住她的人,要么实力在他之上,要么对方已经洞悉了她的底牌,并且有了能制衡她的手段。 聪明的他很快便想到,程老五和张恒杰之所以会出事,便是受她波及,目的就是利用他们来做饵,引他们前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亦或者是什么手段,总之,动他逆鳞者,死! 西沉国,这个贪婪恶心的国家,没有必要存在了! 他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马不停蹄的追上了即将抵达西京的大军。 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自己自作主张率兵威胁西沉国会引起皇帝不满的秦啸天,见到太子殿下亲自赶来,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 随着墨君羿的到来,将士们的战意空前高涨。 西沉国总是习惯搞一些恶心人的小动作,跟那打不死,灭不尽的蟑螂似的,让人膈应的很。 他们早就想收拾他们一顿了。 如今军营里大部分都是些新面孔,十年前参与过那场大战的将士,要么立了功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要么就年纪大退役,回乡娶妻生子去了。 曾经那场令西沉国全军覆没,差点灭国的大战,也成了一个传说。 正是那个传说,成就了镇东将军这个杀神,让所有将士都以他为榜样。 镇东将军是所有将士们崇拜的偶像。 如今镇东将军被西沉国人设计导致昏迷不醒,被二黑驮回来时,不少人目睹了他的惨状。 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还抓了他们的郡主。 这些年来,受郡主的恩惠,将士们告别了往日的挨饿受冻,在军营里也能吃饱穿暖,吃的比家里还好。 不少人休假回家,家里人都发现他们长肉,长高了,完全换了一副精神面貌。 仇恨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此仇不报,怎能心安。 若不能把郡主救回来,便是他们虎贲军的耻辱。 “时间到!虎贲军!” 墨军羿长剑出鞘,直指上空,振臂高呼。 声音用内力发出,传出好远,传到海面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 将士们异口同声的高声应答,声音高亢,如滚滚雷声,直上云霄,震耳欲聋。 “听我号令,随我上岸,屠倭寇,灭倭国,踏平他这弹丸之地!” “屠倭寇,灭倭国!” “踏平这弹丸之地!” “屠倭寇,灭倭国!” ........ 声音震天撼地,千军万马的嘶吼声穿越西京港口,直达西京皇宫。 第595章 逃出西京 每个将士的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卯足了劲。 下手一个比一个狠,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手起刀落,便是一颗颗脑袋,他们还听从了前辈的建议,每个人随身携带一个大号的麻袋,割了脑袋就往袋里装。 这可都是拜将封侯的底气呀。 装了脑袋血淋淋的麻袋往肩上一扛,看见倭寇就双眼放光,生怕别人抢了先。 排在后头还没上岸的将士们见不少人的麻袋已经鼓起来了,急的跳脚。 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们输在了起跑线上。 秦啸天挥舞着狼牙棒,一棒爆一颗脑袋,一棒爆一颗脑袋,刚把方才那个小将领的脑袋打爆,扭头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龇着大牙对墨君羿说道:“殿下,这里交给末将,您快去救郡主吧!” 墨君羿扫了眼一边倒的战场,点了点头,随后身影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要不是为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他又怎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早就该去找他的囡囡了。 去往西沉国皇宫的路上,看见了四下溃散的百姓。 以及正急匆匆赶往港口的几支军队。 可大兖这一次突然袭击,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他们毫无准备,根本就来不及将别处的军队全调过来。 整个西京所有的守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 还不够他们大兖将士们塞牙缝的。 墨君羿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只专心往皇宫的方向赶路。 自然便也没注意到人群之中,那辆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 西沉天皇听到港口方向传来的厮杀声,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听到对方来了三十万人,便知西京很快便会沦陷。 届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在被他们活捉之前,剖腹自尽,自戕谢罪。 要么被他们活捉,不死则要签署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唯今之计,他只能趁乱逃出去。 只有活着,才有东山再起,洗清今日屈辱的机会。 想到这,他命令几位将军誓死要守护好西京后。 砖头,便让虎子护送他逃出去。 为免引起注意,他特地没有惊动别人。 只因他信得过虎子的实力和忠心。 离开之前,还有一样最重要的必须要带上。 那便是藏宝图。 这是他重振旗鼓的底气。 当他看到匣子里空荡荡的,藏宝图不翼而飞时,瞬间傻了眼。 “是谁!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命令宫内侍卫掘地三尺,将整个皇宫翻过来也得把藏宝图找出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身边这些最亲近之人的住处。 什么狗屁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虎子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眼看着搜查的人马上便要查到自己的屋子了。 他心一狠,手起刀落,在天皇张口之前,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随后迅速消失在原地。 赶在他们进入自己屋子之前,他背着程星晚钻进了地底下。 西沉国这座皇宫,在他眼里毫无秘密可言,什么地方有地道,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并且悄悄将自己的房间连通了地道。 地道直通皇宫外一个不起眼的民房内。 他费了好大劲,才背着程星晚爬了出来。 俩人身上都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自己的打扮太过引人注目,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背着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必然很快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天皇的死很快便会被人发现,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怀疑自己。 也许他们此刻已经发现他房间里的暗道了。 很快,追兵便会赶来。 他必须在他们追上他之前,尽快出城去,否则,间谍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不死不休。 他将程星晚藏了起来,出去找马车。 突然爆发的战争,令百姓们胆裂魂飞,纷纷作鸟兽散。 车行的马车牛车成了抢手货,供不应求,有市无价。 紧要关头,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从街上抢了一辆不起眼的回来。 不理会后头紧追不舍的马车主人,他丢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鞭子高高扬起,最普通的马跑出了千里马的速度。 普通的马车外形都大差不差,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逃难的车流之中。 他顺利回到程星晚的藏身之地,将她抱上马车。 为了防止马车颠簸伤了她,他还在马车上垫了好几层厚厚的被子。 都是他方才在路上顺手从那些商户的牛车上抢来的。 他还给自己换了身打满补丁的短打,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车夫。 将人妥帖的包裹安放好后,他驾驶着马车放缓了速度,朝着城门驶去。 接近城门时,他突然发现城门正在缓缓合上。 “大兖人打进来了,大兖人快要打进来了,所有人禁止出入,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墙头上 的守将大声命令道。 “等一下!让我出去!” 虎子大喝一声,马车陡然加速,赶在士兵落锁之前止住了宫门的合拢。 “你干什么,没听到将军下令关城门吗?” “这位兄弟,我家住在城外西里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都在等着我回去呢,您行行好,就放我出去吧。” 说罢,他悄无声息的将两锭十两重的银子分别塞到两个关门的士兵手里。 士兵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银子,咽了咽口水。 “兄弟,不是哥哥们为难你,实在是你也听到了,大兖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我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置咱们全城百姓的命于不顾吧。” 说完,他堂而皇之将银子揣进兜里,丝毫没有收钱办事的打算。 “我明白的,也知道哥哥们的难处,可你看大兖人不是还没打过来吗,你放我出去,就一息时间,不会耽搁什么的。 弟弟我不能弃家中老小于不顾,哥哥们也都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人,定也能体会弟弟的难处。 还请哥哥们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日后弟弟定当衔草结环,涌泉相报。” 说罢,他加大筹码,再次往他们手里塞了东西。 两个士兵神色微动,悄悄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差点被那金色闪瞎眼。 心想这人是个有实力的,家底殷实,出手阔绰,卖他一个好,也不是不可以。 “这......,如你所说,都是为人子为人父,我们兄弟二人为你的孝心所感动,只是你这出去了,回头再想进来可就不能了。” “无妨,我带着家人往山里躲去,若能躲过这一劫,日后请两位哥哥吃酒。” 吱呀—— 城门被打开刚好能容纳马车出入的缝隙。 “你们在干什么,让你们关城门,耳聋了吗,再耽搁下去,你们就乖乖献上自己的脑袋,给他们做加官进爵的垫脚石吧!” 城墙上传来守将的怒吼声。 “速速出去,后面有人冲上来了!” 不少家在城外的人,被困在城里,这会儿见城门又开了,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虎子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拦住那辆马车,别让他出去,拦住他,快拦住他!” 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出现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羽林卫,冲着城门大喊道。 第596章 亡命大逃杀 城门打开的那一瞬,被阻挡在城外的百姓蜂拥而上。 城里想出去的人也在拼命的往外挤。 喊叫声,咒骂声,哭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蠢货!拦住他,他乃朝廷重犯,别让他他跑了!” 羽林卫的呵斥声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等那两个士兵反应过来时,虎子已经驾驶着马车冲出人群,往港口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等到了港口就安全了。 可最普通的马车,即便是已经再怎么快,又怎么能快的过羽林卫们追来的速度呢。 最终,他们还是被追上来的羽林卫前后包抄了起来。 “佐助君,你这个叛徒,天皇陛下待你不薄,你却杀害了他,真是罪该万死。 还不快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去谢罪!” 佐助是虎子在西沉国用的名字。 “我去你娘的谢罪,老子不但要宰他,还要连你们一起灭了!” 虎子一边护着马车,一边出手迅速的将靠近他的人全给秒杀了。 “巴嘎呀路,他是内奸,他是内奸!拦住他,别让他与大兖人接触!” 虎子正宗的大兖话一出,羽林卫们瞬间便明白过来,合着自家天皇身边一直潜伏着大兖的一双眼睛呐。 整整五年,五年内,他一直跟在天皇身边,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西沉国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今日他非死不可,否则后患无穷。 “兄弟们,上,弄死他,不用抓活得了。” “弓箭手,快射箭,把他射成筛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慢着,以他的实力,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他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一直不肯舍弃那辆马车,其中必有猫腻,拖住他,待我前去一探究竟!” 禁卫统领举起手阻止了弓箭手放箭。 无论多少人扑上来,虎子都没能让他们靠近马车半步。 随着倒下的羽林卫越来越多,他的身上也难免挂彩。 可即便如此,身边毫不起眼的马车似乎也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这一反常的举动,很快便引起了禁卫统领的注意。 虎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看见马车里的程星晚。 他拼尽全力,赶着马车往码头的方向突围。 可对方早已识破了他的意图,又怎会让他如愿。 去往码头的那条路,早已被层层加码的羽林卫堵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杀出一条血路。 可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双拳难敌众手。 一个不慎,让禁军统领得了机会,只见他纵身攀附在车窗上,一把将车帘扯掉。 “是个女人?” 他没见过程星晚,自然无从知晓她的身份。 见她虽昏迷不省人事,但那张脸却依旧美的令人失神。 只当她是天皇的某位妃子,与虎子有染。 他们的糗事被天皇发现了,虎子才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天皇。 只这一眼,他脑子里便脑补了一场狗血大戏。 “呵,真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则美矣,却是实打实的祸水。” 他冷笑了一声,避开虎子的攻击后,高声命令道:“无需手下留情,将这对背弃信义的奸夫淫妇就地格杀!” 闻言,羽林卫退下,弓箭手重新张弓搭箭。 漫天的箭雨朝着他们射去。 虎子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发疯似地跑了起来。 他自己则跳到车顶,将那些箭矢挡下。 噗嗤—— 禁军统领射出的那一剑,闪烁着阴冷的幽光,直奔他的后心。 关键时刻,他挪动身形,利箭贯穿了他的右腿,使他重心不稳,从车顶跌落了下来。 眨眼功夫,马车被扎成了一只刺猬。 就连马屁股上也中了两箭。 “聿聿~~~” 马儿发出一道凄厉的嘶鸣声后,随即扬起马蹄,拖着马车,呼啸着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冲出了重围。 几名羽林卫闪避不及,当场被它践踏,饮恨西北。 虎子一狠心,咬牙将腿上的箭矢拔了出来,箭上倒钩带出一片血肉,大腿瞬间血流不止。 他顾不上止血,拖着伤腿飞身追了上去。 身后羽林卫也紧追不舍。 可马儿受了巨大的惊吓,身上箭矢随着它跑动,不断的刺激着它的痛觉神经。 使得它几欲癫狂。 虎子拼尽全力,也没能追上它。 反而又被追上来的羽林卫给缠上了。 在他们一波又一波的车轮战之下,他的体力逐渐不支。 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跑啊,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不跑了?” 禁军统领没料到他竟这般难缠,今日折损在他手上的人数已过百,这让他无比恼怒。 “伤我这么多兄弟,我突然不想让你死得这么舒服了。 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我这就去帮你把她带回来。 让大伙儿当着你的面玩儿她,哈哈哈哈哈哈.......,她那么美,滋味肯定不错! 你们好好陪他玩玩,别玩死了,我还有一场好戏要请他看呢。”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一支人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你找死!” 本已是强弩之末的虎子,闻言,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他奋起将围在自己身边的羽林卫全数屠尽,人头一颗接着一颗抛起,惨叫连连,武士刀上血流如注。 踩在他们的尸体上,眼睛一白一猩红,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剩下的羽林卫被他的身上翻腾的杀意吓破了胆,踌躇推搡着,谁也不敢送上门去受死。 虎子没有理会他们,抢过一匹马,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 身上的黑衣已经被血浸透,凡他经过之处,路上都留下一条血迹。 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终于追赶上禁军统领时,却也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不!不要啊!” “不!不要啊!” 同一时间,海边的悬崖上响起了两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第597章 坠海 墨君羿先是去了浅草寺,那里的和尚正在为死去的空海做法事。 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空海之死,乃是程星晚所为。 并且她已经失踪了。 他趁着没人的时候,查看过空海的尸体,发现他脖颈处有几处非常明显的蛇吻痕迹,这很快便让他想到了小红蛇。 胸口处那一道致命伤,看着并不像是程星晚的手法。 大黑熟悉程星晚的气息,带着他去了空海身死的那个屋子。 屋内的夺运大阵还没来得及处理。 满地干涸的血液,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气息,令他无比的绝望。 这让他更加确信,程星晚一定是出事了,但是不知被谁救走了。 屁大点的西沉国,他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他的囡囡。 他心中追悔莫及,倘若回到分别那日,他一定不会让她来西沉国。 虎子被安插在天皇身边一事,他并不知晓。 但此时已经急疯了的他已经顾不上其他。 西沉国天皇与此事必然脱不了干系,唯今之计,他只能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可当他赶到西沉国皇宫时,却发现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的天皇身首异处,尸体还热乎着。 可见他刚死不久。 他抓了个太监逼问,对方磕磕巴巴的说,凶手是天皇最信任的佐助忍者,他杀了天皇后,已经通过他屋子里的密道逃出宫去了。 他去了虎子住的那间屋子。 整间屋子被掘地三尺,屋子里的所有秘密都暴露于人眼前。 包括床板下,那个黑漆漆的密道。 屋内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佐助身份并不简单。 可他却被眼尖的被地上一个带血的黑色发圈定在当场。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他认得这个发圈,这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乃程星晚独有。 每当外出执行任务时,她嫌钗环碍事,总习惯用这种发圈将头发绑起来。 也就是说,救走囡囡的正是这个佐助了。 他带着囡囡从密道里逃出去了。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他出了皇宫,寻着羽林卫留下的痕迹一路找了过去。 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起来了,两个守城士兵被砍了脑袋,血流一地。 听说他们收受贿赂,将朝廷重犯放出了城,被羽林卫当场处决了。 他找了个隐蔽处,骑在大黑的背上出了城门。 城门外三四里处,陆续能看到横尸的羽林卫。 他们便是最好的指向标。 为了尽快找到他们,他让大黑飞高点。 远远便看见一群羽林卫正在围攻一个遍体鳞伤的黑衣人。 那人显然已经力不从心,独木难支,败势颓显。 他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正欲下去帮忙,再问清楚他将囡囡藏在了何处。 突然见他暴起,如杀神附体般,将围困他的一众羽林卫全部斩杀,瞬间将局面扭转过来。 随即便看到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林木参天,遮天蔽日。 森林的后边,是汹涌澎湃的大海。 森林高出海面百丈有余。 他看见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森林里,可他视线被茂盛的树木遮挡,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于是只好让大黑将他放下去。 落到森林里,才发现林中有一条极宽阔的马路。 道路尽头尘土飞扬,依稀能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他心有感悟,赶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可当他终于追到那一群羽林卫时,却也看到了那辆被他们逼至绝境,摇摇欲坠的马车。 “不!不要啊!” 他将速度飙到极致,一道虚影闪过,他踩着那些羽林卫的脑袋去抓马车。 大黑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正从半空之中俯冲下来。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马车撞击到崖壁,四分五裂。 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儿,脸色寡白,双眼紧闭,随着马儿一起掉进汹涌澎湃的深海里。 “不!”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 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下,大黑见状,紧随其后,想要接住他。 可他却执拗的避开了它,仿佛已经心存死志。 无奈之下,大黑只能用爪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才不至于让他被海浪拍死在礁石上。 他挣脱大黑的束缚,迎着数米高的巨浪,毫不迟疑的跳进海里。 一次又一次被海浪拍回岸边一次又一次的跳进海里。 他的头磕破了,血流不止,肋骨摔折了,右腿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着,全然使不上劲了。 可他仍旧不放弃,站不起来,他就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往海里爬。 全身多处骨折的伤痛,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绝望。 可直至他再也坚持不住,闭上眼的那一刻,他也没能找到他的囡囡。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赶到,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完全可以救下他的。 第598章 我要他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不要!囡囡,不要啊!”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墨君羿再次醒过来来时,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噩梦。 “你们怎么在我房里,都没事可做了吗?” 说罢,他就要翻身下床。 “嘶~” 胸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殿下您受了严重的内伤,肋骨也断了六根,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就行,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秦啸天见状,忙上前去将他按回床上。 郡主的失踪,太子殿下重伤,接连的打击,将原本攻下西京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 三日前,他便率领着大军攻下了西京的城门,轻而易举的打进了他们皇宫,占领了西沉国的首都。 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惊闻郡主坠海失踪,太子殿下跳海寻她致重伤。 当他带着人赶去事发地时,却只看到悬崖上,仿若走火入魔般杀红了眼的虎子,正撵着断了一条手臂的禁军统领砍。 悬崖上方,但见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具羽林卫的尸体,每具尸体都头破额裂,肢残体破,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便是方才的战场上,也远不及眼前惨烈。 上百之众,竟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可见下手之人,是带着将他们千刀万剐的恨意将他们斩杀的。 站在马车坠落的悬崖边上,往下望去,是令人目眩的高度。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无声无息的趴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仿若死尸。 那一刻,他慌了。 好在,人只是重伤昏迷,无性命之忧。 这三日以来,他派出大量的船只以及擅长潜水的士兵,在事发海域搜索。 他自己也曾多次亲赴海上督察。 可除了找到半匹支离破碎被鱼啃咬过的死马,以及两床厚厚的棉被,其余一无所获。 他心力交瘁,一边要处理军中事务,一边要忧心海上的消息,这边墨君羿又一直昏迷不省人事。 整整三天,他连眼睛都不敢阖上,头发都愁的白了一半,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跟那日见到的发狂的虎子有得一拼。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日,将禁军统领斩于刀下后,虎子也没撑住,倒下了。 他本就受了重伤,又浴血奋战,以一当百,失血过多,体力严重透支。 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后,刚睁眼便往海边跑。 如今他已经在海上待了两天了,甚至不顾身上伤口还在溃烂发炎,多次亲自潜入水下找人。 那两床被子便是他找回来的,听说当时郡主就是被裹在被子里坠海的。 被子是在海底找到的的,被礁石勾住了,被子上有撕扯的痕迹。 据海边长大,世代捕鱼为生的士兵推测,被子应该是被鲨鱼类的大型海洋生物扯破的。 这一发现,令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想。 郡主她,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可没人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也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那个善良勇敢的小姑娘,不应该有这么残忍的下场。 可方圆数十里的海岸线,他们连每块石头都翻过了。 茫茫大海,也都找过不下百遍了。 郡主她又能到哪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连马车和马匹都粉身碎骨了,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便是有逆天的气运,活下来了,也不应该找不到人才对。 他们已经排查过了,近三日,没有船只经过这里。 秦啸天最终还是拗不过墨君羿,让人用担架抬着他上了船。 已经开始腐烂的半具马尸和两床被不明生物撕咬过的被子被呈于他面前。 他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无尽的绝望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恍若世界崩塌,胸口好似被五叔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他久久的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倏忽,他苍白的嘴唇染上鲜红,一口血箭喷射出来。 倒下之前,他开口道:“我要让他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第599章 匡乱反正 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兖对西沉国进行了疾风骤雨般的打击。 其中当属镇东将军手段最为暴戾残忍。 当程老五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得知囡囡为了自己而遭对方算计,被放空了全身的血,又遭遇追杀,坠入海中下落不明时,他彻底疯魔了。 时隔十年,西沉国的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杀神的威力,凡他所到之处,血海尸山,没有缴械投降,只有死亡。 短短两个月时间,西沉国的兵力十不存一。 以浅草寺为典型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藏污纳垢,丧尽天良,做尽恶事的势力全被剿灭。 西沉国被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到其他几个国家。 正与大兖酣战之中的他们,忍不住心底生寒。 尤其是内忧外患的新罗国和婆罗国。 先说新罗国,现在即位的便是那位弑父篡位的大皇子,他的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虽有传位诏书,可诏书上并无传国玉玺的盖章。 并且他也没能拿出传国玉玺。 自古以来,都是认传国玉玺不认人,大皇子的皇位,明显是来路不正。 不少顽固的老臣对此表达出疑议。 可大皇子连亲生父亲都敢杀的人,又如何会在意几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的死活。 接连又几位老臣被砍了脑袋抄了家后,朝廷表面上变得风平浪静了起来。 可他能封堵上朝臣的嘴,却奈何不了新罗国的百姓。 因着先皇将国库中的钱财早已转移了出去,致使他即位后,国库空虚,囊中羞涩。 可管理一个国家,不是过家家。 每一项必须的开支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纵然他绞尽脑汁,不惜得罪权贵,想方设法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的那点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向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出发攻打大兖的军队已经开拔,户部这边却还未能凑足粮草。 要钱的折子是一道接着一道。 万般无奈之下,新皇只能顶着昏君的骂名,将压力下发给百姓,增加了三成的赋税。 消息一出,果不其然,底下骂声直达天听。 在这样的高压下,民间突然刮起一阵流言,说当今皇帝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先皇之死存在疑点。 言明今上之所以没能拿出传国玉玺,乃是因为先皇真正嘱意的皇位继承人并不是他,乃是五皇子。 为了证实他们所言非虚,不少人还亲口证实自己看过真正的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 不出三日,流言像长了翅膀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很快,一些有识之士,纷纷揭竿起义,打着匡乱反正,讨伐逆贼,拥护正统明君的旗号,迅速集结,造反了。 令人疑惑的是,这支队伍根本就不像是临时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反而更像训练有素,早有准备的军队。 他们装备甚至比正统的军队还齐全,就像一柄程亮锋利的长剑,直指首都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所向无敌。 其他还在观望中的百姓见状,纷纷响应,加入其中。 新罗国大部分兵力早就被调往大兖边境,这股势力反的太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等他们焦头烂额的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兵临城下了。 直到新皇看见城墙下为首那个年轻的将军摘下脸上的面具,他才恍然大悟。 “老五,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明明派人去大兖暗杀他,并且大兖那边也已经证实了他遇刺身亡的消息。 他正是以此为借口,向大兖提出赔偿五座城池的要求,在对方明确拒绝后,打着为弟弟报仇的旗号,主动挑起了战争。 可此刻,那个死去的弟弟却脸色红润的骑在战马上,还带着大批人马,将他关在了这瓮中,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宕机了。 “我的好大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有亲眼看到我咽气,又怎么能笃定死的一定是我呢?” 与新皇的方寸大乱不同,他气定神闲的骑坐在马背上,欣赏着这个杀害自己父亲的畜生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 新皇闻言,怔愣了许久,当看清楚他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军时。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便垮了下来,好似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 “你赢了,从小父皇便偏心于你,就连薨逝前都将后路给你铺好了。 打小我就特别羡慕你,你母后虽死得早,却有父皇的百般疼爱。 但我不服,同样是他的儿子,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偏要证明给他看,证明我并不比你差。 可他眼里却从未能容得下我,我的好,我的坏,他都不在意。 我就想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嗤! 听着,因为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朴庆元看着钻入牛角尖的新皇,冷嗤了一声。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支支利箭,狠狠的扎在对方的胸口上,令他万箭穿心。 “你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就凭你因为嫉妒我,一直在给我下毒,害我十几年饱受病痛折磨! 就凭你为了谋权篡位,不惜将父皇软禁起来,为了逼迫他写下传位诏书,交出传国玉玺,将他虐待致死! 就凭你为了皇位,三番五次,对我痛下杀手! 就凭你残害忠臣,压榨百姓,中饱私囊! 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听什么?”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城内城外,皆是一片哗然。 来自四面八方的仇恨,咒骂,讨伐,嘲讽.......如洪水般向新皇袭来。 就连身边的将领也对他投来了质疑的眼神。 他就像被扒光了衣服将最丑陋的一面暴露于人们眼前。 一瞬间,他面上血色尽失,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 那些讨伐声,那些咒骂声,先皇死去时带着诡异笑容的那张脸,老五胜券在握的神情就像一只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不断在他眼前张牙舞爪。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滚开,滚开,你们给我滚开啊!” 他惊恐万状的拔了身边将领的佩刀,对着那些怪物胡乱砍去。 随着一道道惨叫声响起,城墙上的士兵 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的刀下。 直到城墙上能杀的人都被他杀完了,他扭头看向城墙下那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 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就像秋天一片枯败的树叶,自城墙上飘落下来,自此化作春泥。 新皇已死,朴庆元拿出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 城门不攻自破。 他顺利继承大统,开始肃清内务,讨伐逆党。 等正与大兖打的水深火热的几位王爷收到新皇身死的消息时,朴庆元已经拿他们开刀了。 第600章 噩耗 前有狼,后有虎,加上粮草不足,西沉国被灭国的消息又在这时传来。 整个军队上到主将,下到士兵,全都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大兖这边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朴庆元能如此顺利夺回皇位,背后少不了大兖这个推手的助力。 若有心人仔细点,便能发现,他率领的那支队伍里,其中不乏有些大汉操着一口蹩脚的新罗话。 更多的则是哑巴,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当朴庆元顺利继承大统后,那些本该加官晋爵的将士,突然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这种情况新罗国并不是个例。 此时的婆罗国与它如出一辙。 驯兽城的白鸿,毫无征兆的突然造反。 他身边跟着两个六七岁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尤其厉害,他们不仅能听懂兽语,还能号令野兽们对他们发起进攻。 只要一想起那密密麻麻潮水般的毒虫野兽,幸存下来的人,就连灵魂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两个男孩自然是锦谦和锦珩。 怕程老头和张氏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程星晚坠海失踪的消息原本是打算是打算瞒着他们和族中长辈的。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已经三令五申给大家下了封口令。 可他们悲痛的表情却做不了假。 族人这段时间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萎靡。 可张氏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她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这几日上街,回头率尤其高,每个人看她的眼神既同情,又悲伤。 回到家中,将此事说与程老头听。 巧合的是,他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想找自家儿媳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可平日里一叫就到的儿媳们,这会儿却都推三阻四的说自己忙,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可她有的是办法去打探消息。 锦谦和锦珩只记得,那日从学校回到家,院里熙熙攘攘的站了很多人。 平日里忙的不见人影的伯娘和那些族人们全都神情悲痛的站在自家院子里抹眼泪。 不少族奶,伯娘婶子们甚至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天抢地。 那一瞬,他们脑子里一片空白,以为爷奶出事了。 “爷!奶啊!” 还没进院子,他们便先嚎了起来。 俩人悲怆嘹亮哭嚎声,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吓得院中正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 “你们瞎嚎什么,你爷奶只是晕过去了,不是去了!” 五金刚从外面赶回来,被他们这一嗓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没好气的在他们后脑勺一人拍了一下,赶紧捂住了他们的嘴巴。 俩人闻言,哭声戛然而止。 锦谦:“爷奶没事,他们哭什么,害我以为爷奶出事了,明明早上上学前还好好的。” 锦珩:“爷奶怎么会晕倒,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有人投毒?” 俩人瞪着大眼睛,瞅着五金,等着他答疑解惑。 五金的脸突然垮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发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不该让两个孩子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还这么小,应该理解不了囡囡坠海失踪的含义吧。 “你们姐姐在西沉国坠海失踪了。” 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将真相告诉了他们,毕竟两个孩子生来便不凡,即便他不说,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不可能,姐姐本事高着呢,她怎么可能失踪,她向来神出鬼没的,肯定是她自己藏起来了。” “就是,姐姐去西沉国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事情解决,她自然就回来了。” 两个孩子听到程星晚失踪了,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们小时候跟着程星晚上天入地,在他们眼里看来,程星晚根本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无所不能的存在。 她怎么可能掉到海里失踪呢。 这个说法放在谁身上都站得住脚,唯独放在她身上是个笑话。 “我们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次不一样,她受了重伤,全身的血被放光了,掉到海里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你叫她怎么自救。 况且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西沉国都已经被你们五叔灭国了,她若还活着,早该出现了。” 五金双手附在脸上,颓丧的坐在院内台阶上,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将他跟前的地面上打湿。 锦谦:“呜呜呜.......我不相信,我要姐姐........呜呜呜......” 锦珩:“呜哇呜哇哇........,是谁伤了我姐姐,我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呜哇呜哇.......” 一时间,整个程家村仿佛都已经接受了程星晚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整个村子哭声一片,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 仿佛心有感应一般,接到程泽礼家书,让她带着三个孩子去京都的李氏,此刻正焦头烂额的哄着三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三个孩子不知怎么回事,前几个月都很乖巧听话。 可自从两个月前的一天起,他们突然整日哭闹不止,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可请了王老大夫看过后,又说三个孩子健康的很,并无不妥。 他们除了能吃,睡觉突然也开始睡不安稳,经常睡得好好的,突然哇哇大哭,跟做了噩梦似的。 有人说,兴许是被吓到了。 为此他们专门去道观捐了不少香火钱。 并且请了一位声名远扬的道长来帮他们收惊,可道长却说他们并未受惊,只不过是骨肉血亲间的感应罢了。 幸好她有功德护体,能逢凶化吉,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时李氏心焦三个孩子,加上孩子哭闹,她并未太听清楚道长说的后两句话。 道长只是叫她安心,等再过一个月,孩子自然就好了。 从道观回来,三个孩子依旧哭闹,有人说兴许是居住环境的问题。 恰好这时,程泽礼传信回来,说他想孩子了,让她带着三个孩子回京。 第601章 苏醒 护送李氏回京的军队是明德帝亲自从黔南战场上抽调出来的。 这种崇高的待遇令李氏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那些将士除了必要的简短的问候,其余时间都是紧闭着嘴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 尊敬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三个孩子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了,她虽有疑惑,但却也没空多想。 不是她不关心程星晚,而是她对她的能力太过自信,从小到大,她都没让她担心过。 有空间这个外挂存在,她从来不会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只偶尔问起黔南那边战况。 得知黔南王已经穷途末路,他所纠集的那群瘾君子上了战场,连拿起刀剑的力气都没有。 毒瘾一发作,便是任人宰割的活死人。 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黔南王自知不敌,带着余寇投奔乌金国去了。 明德帝横刀立马在乌金国叫骂了三天三夜,对方却像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冒头。 如今黔南王虽然被赶出了大兖,但整个黔南的禁毒事业还任重而道远。 黔南百姓十之八九皆已染上毒瘾。 光给他们戒毒,便还有一场漫长的硬仗要打。 况且他们还缺衣少粮,也就如今的大兖国库充盈,能供得起他们吃喝。 要是放在过去,他们起码要饿死一半以上的人。 正值春播时期,黔南百废待兴。 明德帝决定在黔南多留一段时间,亲自监督百姓们将田地里种上高产粮。 反正京都那边有程泽礼薛继他们顶着,他即便一年不回京,他们也能将国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想到程泽礼,他又想起了西沉国传回来的关于程星晚坠海失踪的消息。 心中不由一阵惋惜与惆怅。。 那孩子,他很喜欢,但却没有保护好她。 曾经那位高人说过,她乃是大兖的气运所在,她好,则大兖盛,她若不好,则大兖衰。 如今她为了大兖,落得个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如何叫他不心生愧疚。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坚信她一定还活着。 没有其他理由,只看如今的大兖国运升腾,五条战线同时开启,却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这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衰败的迹象。 所以他笃定程星晚一定还活着,听说她受了重伤,说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养伤。 他没有猜错。 在与西沉国接壤,相隔不过五百海里的新罗国的一个小渔村里。 村长家四处漏风的石头屋里,约七八岁大的两兄妹,正支着脑袋,守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美人嘀嘀咕咕。 “哥哥,你说,美人鱼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我听村头的七婆婆说过,美人鱼的眼泪可是珍珠做的呢。 姐姐会不会也流珍珠呢? 要是姐姐能送我两颗珍珠就好了。 王妮儿有两朵珍珠做的头花。 可漂亮了,我也想要。” 小女孩童言童语,满眼期待。 “不行,只有伤心的人才掉眼泪,姐姐这么漂亮,你舍得让她哭吗?” 小男孩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行,不能哭,我不要珍珠了。” 小女孩连连摇头。 “嗯,妹妹真乖,等爹爹回来,哥哥让他去给你买头花。” 小男孩欣慰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 “爹爹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娘亲,娘亲都不告诉我。” “爹爹和王妮儿的爹一起进城里做工了,等他赚到钱就回来。” “好吧,爹爹不在家,娘亲要去赶海货,好辛苦哦,我去给娘送水喝。” 说完她拔腿往外跑。 “妹妹,等等哥哥,娘不让你一个去水边。” 两个孩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似乎有要苏醒的迹象。 早在三天前,程星晚的意识便已经苏醒过来了。 她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身体的知觉也已经恢复了。 只是她睁不开眼睛,也发不出声音, 四肢也疲软使不上劲。 从两个孩子的对话中得知,是他们父亲两个月前在海上打渔时,遇见了被一群海豚托出水面的她,将她救回来的。 她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月。 两个月过去了,不知程老五和张恒杰怎么样了。 她出事的消息传回家,爹爹娘亲和爷奶他们如何能受得了。 那个空海那么厉害,她是怎么活着从浅草寺出来的。 对了,小红呢,她记得她昏死过去前,看见小红偷袭空海了。 感受到手腕上那个熟悉的触感,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想要抬起手看一看,却发现四肢僵硬,费了老半天劲,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她迫切的想要起来,可这糟糕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应该是躺太久了,身体没有活动,肢体肌肉萎缩了。 在灵泉泳池里泡一泡应该能极大的缓解这种情况。 意念一动,睁开眼,人却还在床上。 她忘了,早在西沉国时,她便与空间失去了联系。 第602章 痴情冢 两个孩子跟在一个年轻妇人身后回到家时。 一进门便看见了滚落在地上的程星晚。 顿时便惊呆了:“漂亮姐姐醒了!” “美人鱼姐姐还没学会走路!” 程星晚被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逗笑了。 这一笑,使得昏暗的石屋都仿佛明亮了起来,母子三人顿时看呆了。 在母子三人的帮助下,第三天,她就可以下床,在人的搀扶下慢慢的挪动行走了。 如今的她,说不了话,功力全失,就连手脚的肌腱都被割断了。 如果不能通过手术将断裂的筋腱接回去,即便身体完全恢复,她也将会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如今两个月过去,已经耽误太久了。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传回去。 家人肯定因为她的失踪都急疯了。 可她问过了,这就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渔村。 海的对面是西沉国。 除了海上这一条出路,村子里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要去到外面,就要穿越重重大山,山上不仅有各种凶猛的毒虫野兽,还有凶残的土匪。 可村子里的青壮年们都在两个月前结伴出去找活路去了。 留在村子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自然没有人能帮她传递信息。 再一个,如今外面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况,若五皇子无所作为,自己此时冒然暴露自己的行踪,无异于自投罗网。 说不定还会给这个无辜的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在没有想出万全之策之前,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化内耗为动力,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争取早日实现生活自理。 她口不能言,手也写不了字,心头憋闷。 这日,她在两个孩子的陪同下,来到了海边的大礁石上,看村子里的人赶海。 广阔的大海非但没有抚平她内心的忧愁,却让心事更重了几分。 她拿出村里老人专门为她做来解闷的竹箫,对着大海,吹奏了一曲《痴情冢》。 乐声优美凄婉,如泣如诉。 海边追逐嬉闹的孩童,赶海的村民纷纷驻足回眸。 这一刻,就连大海都好似听懂了她的哀伤,连海浪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小渔村后面的大山里,一队急匆匆赶路的人马突然被叫停。 坐在马车里的年轻男子闭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淡淡忧伤。 直到乐声停止,他仍意犹未尽,心有戚戚然。 “山那边,是何处?” “回陛下,翻过这座山,便是石头村,是将士们落脚的村子。” 回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若小渔村的小海,小鱼兄妹在此,定会欣喜万分,认出此人正是他们那外出做工的爹爹。 “哦,你们村子里有善声乐之人?” “并无。” 马车上的人正是新罗国当今皇帝——朴庆元。 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当初国库那些被先皇转移的财宝,都被藏到了这里。 山上那些臭名昭着的土匪,其实是先皇安排在此处守护宝藏的人。 而小渔村也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他们多年前举家搬迁至此的一支精锐部队。 先皇为了给他铺好后路,可谓是煞费苦心。 可正是这份无声的父爱,让他满心苦涩。 原本以为终于得到了上天的垂怜,可以摆脱纠缠了他十几年的病痛。 如今他功成名就,不负父皇的期望,夺回了皇位。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平阳郡主坠海失踪,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被掐灭。 距离三月之期,仅剩半月不到。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熟悉的虚弱感正在逐渐加重。 他也许会成为新罗国史上最短命的皇帝吧。 趁着还能动,他想出来走一走。 总不能从生到死都困在那座牢笼里,连自己守护的江山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于是便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这里。 第603章 柳暗花明 一曲终了,脸上泪水被海风温柔的拭去。 正打算回家时,突然发现孩子们全都兴高采烈的朝着村口的方向跑去。 就连那些原本在拾海货的村人们也都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跟在他们身后喜形于色的往村口赶。 “哦,爹爹回来咯,爹爹回来咯!” 闻言,程星晚驻足观望。 没过多久,便远远看见一支气质气势威武的队伍出现在村口,正往这边来。 尽管他们穿着粗布麻衣,可程星晚仍看出了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渔民。 反而更像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士。 及至眼前,小鱼儿骑在领头那位男子脖子上,对着她高兴的嚷嚷道:“姐姐,快看,我爹爹回来啦,我爹爹回来啦。 爹爹,她就是你从海里救回来的那位姐姐,她睡了好久好久才醒来呢。” 程星晚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被小鱼儿叫作父亲的壮汉,越看越心惊,对方虎口上的厚茧根本就不可能是打渔种田能形成的。 但不管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对于她来说,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动作僵硬的对着他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对方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个长相不俗的少女。 即便是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穿在她身上,也依旧掩盖不住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贵气。 初见她时,他把他当作了一具尸体。 海上遇见尸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本不想多事。 可当他他船只要离开时,却被一群海豚挡住了去路。 它们合力将她驮出水面,往他跟前推。 惊异于它们怪异的举动,他伸手将少女拉上了船。 这才发现少女身体尚有一丝余温。 只是看她那一身伤,便知不是单纯的坠海那么简单。 说不定还会为自己的村子带来麻烦。 尤其他们村子还不是普通的村子。 想到这,他多了几分警惕。 但叫他见死不救,却又是不能。 思量再三,天人相争许久。 最后,还是骨子里的善良占了上风。 将人带回家后,他也没瞒着村子里的人。 村里的郎中也来看过。 诧异于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全身血气都流尽了还能活。 巧合的是,救回她的第三日,他们便接到上头主子的命令,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的时间,新罗国风云变幻,物是人非,他们也有了从龙之功。 “姐姐不会说话,刚醒来时,连走路都走不了。” 小鱼儿见自家爹爹眉头紧蹙,一直看着程星晚发愣。 以为他是怪她没开口向他道谢。 “哦,无妨,姑娘醒来了便好,可记得家在何处,若有需要,我可帮你联系家人来接你。” 汉子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有些局促的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程星晚正要开口,突然汉子身后马车上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掀开车帘看了过来。 也就这不经意的一瞥,车上车下的两人眼里瞬间绽放了一种名为狂喜的情绪。 朴庆元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当真真切切的看到活生生站在自己两米开外的那个少女时,顿又觉得荒谬无比。 老天似乎总爱拿他开玩笑。 本以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想到又给他来了个柳暗花明的大惊喜。 “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第604章 重逢 直到程星晚跟着朴庆元离开,小渔村的人都仿若还在梦中,他们村长救回来的那个哑巴少女,竟然会是大兖国的平阳郡主。 朴庆元在见到程星晚的第一时间,便分别派了人快马加鞭的去西沉国和大兖,将找到程星晚的消息告知他们。 见程星晚受伤严重,一刻也不敢耽搁,屁股都还没坐热,便匆匆带她回了首都。 一回京,便为她寻来医术最好的大夫。 他病这些年,基本上整个新罗国有实力的大夫他都曾见过。 所以他最清楚他们之中谁才是名副其实,真材实料。 可全首都最有实力的大夫都到场了,却全都眉头紧皱,束手无策。 “陛下,恕草民无能,郡主气血尽失,还能活命,已然是神迹。 但筋腱断裂,乃千古难题,我等亦无办法。” 屋内最德高望重的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 朴庆元闻言,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那她突然不能说话了,这个你们总能治吧?” 顶着朴庆元吃人的目光后,他们也只能扼腕叹息。 不是毒哑,也不是断舌,是生生拿烙铁将喉咙烫伤,且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伤口也已经长出愈合长疤了,除非有活死人生白骨的药,否则便是神仙来了也得摇头。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这也不会,那也不行,你们还谈什么治病救人,还不如脱下这身长衫,回乡种田去!” 朴庆元闻言,素来风轻云淡的他,再也淡定不了了,跳起脚来指着几人破口大骂。 也许他自己没注意到,当看见程星晚受了那么重的伤时,他的表现有多紧张。 紧张中还隐晦的透露出一丝心疼。 但作为旁观者的属下和大夫们来说,新皇的这番表现,似乎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大兖的平阳郡主这么简单。 程星晚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 两个月都过去了,也不在乎再等几天。 她这伤,除了她自己,也唯有四叔和王大夫能治了。 只要他将她在新罗国的消息传递回去,想必四叔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她想得没错,自从收到她出事的消息以来,程老四便推掉手上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去了西沉国。 他得去呀,听说囡囡受了重伤,他得去治好他。 程老五和张恒杰便是在他来了之后,才醒过来的。 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程老四依然还留在西沉国。 收到朴庆元的消息时,他立马便收拾了药箱,同墨君羿一起骑着大黑二黑,一刻也不敢歇的往新罗国赶。 当他们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新罗国的皇宫,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时,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们心底翻滚。 汹涌的冲到咽喉处,堵到他们发不出声来。 鼻子也突然酸的发疼,两眼一热便泪落如珠。 他们从小到大护在手心里的妹妹呀,那么明媚阳光的一个人,如今却脆弱的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正是盛夏时节,明媚的阳光带来暑气,连空气中都透着炙热烫意,被派来伺候程星晚的小丫鬟们已经热的香汗淋漓了,可她却仍觉得像置身冰窖之中一般,冷的发颤。 于是,当墨君羿和程老四看见她时,她正躺在贵妃椅中晒太阳,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近乎透明。 整个人就像一尊散发着寒气,正在融化的冰雕。 第605章 哭包将军 熟悉的怀抱,让人感到温暖又安心。 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掉落她的颈间。 程星晚这才发现她那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八哥,竟然哭了。 她有些动作僵硬的伸出手,微笑着替他擦拭眼泪。 笑着笑着,自己也不自觉的流出泪来。 动作慢半拍的程老四站在他们身旁,看着这失而复得的一幕,默默的转身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们本想立刻就带着她回去。 可程老四给她检查过身体后,才发现她虚弱的根本经不起路途的奔波。 更不要谈骑在大黑二黑背上回去了。 她现在脆弱的可能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闻言,墨君羿恨不能现在就回西沉过去,将那空海老狗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挫骨。 好在程老四做足了准备,把程星晚留给他的那些宝贝药丸药粉都带来了。 她的身体目前还满足不了做手术的条件,需服用补药,调养一段时间再考虑手术的事情。 这就导致他们不得不在新罗国滞留一段时间了。 自打他们重逢以来,除了洗澡如厕,墨君羿几乎是全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她的身边。 即便是睡觉,也是她睡床上,他搬了个躺椅睡在她旁边。 已经体会过一次生离死别的滋味,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也是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感同身受了他下落不明那五年,她每一天都过得有多煎熬。 程老四本想提醒他们男女有别,注意保持距离。 可看到墨君羿那副谁劝跟谁急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很快,程老五和张恒杰也乘着大船随后赶来了。 两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似乎稳重了不少,少了几分年少轻狂,多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内敛。 只是那浑身的煞气,却是怎么敛都敛不住。 特别是俩人脸上都留着几道狰狞的疤痕,在他们原本俊朗的面容上生生添了几分霸气。 当他们顶着刀疤脸从新罗过首都的大街上骑马走过时,百姓们纷纷退避三舍,不敢直视于他。 这便是大兖那名令西沉国闻风丧胆的“杀神”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远远的观望其风采,便让人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他就好似一只高高在上的苍鹰,锐利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带来一种压迫感,就好像随时准备出击捕捉猎物。 程星晚见到程老五和张恒杰时,看见他们脸上的疤痕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拉过程老四,打着手语问他怎么不帮他把疤痕去掉,明明她有留祛疤膏的。 程老四解释说是他们自己不肯祛疤的,留着,长记性,也能在战场上震慑敌人。 程老五看着不停比划,说不出话来的程星晚,惊呆了。 当从程老四口中得知她嗓子被生生烫哑,手脚皆被断筋,琵琶骨被穿,武功尽失时。 这个别人口中的杀神,近两米高的彪形大汉,竟跪在一个少女面前,以面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将军,也不是什么杀神。 他只是一个对侄女充满愧疚的叔叔。 要不是为了救他,她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满心愧疚令他顿感无颜面见她。 程星晚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哪有长辈跪晚辈的。 反应过来后,就要伸手去将他拉起来。 可三个她都未必有一个程老五那么重,况且她本就带伤在身,又怎么拉得动他。 程老四和墨君羿见状,一人提一只手臂,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还杀神将军呢,我看你就是个哭包将军,你若再吓到囡囡了,我定饶不了你!” 程老四见他哭的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流,嫌弃的不行。 训斥起自家弟弟来,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留情面。 丝毫不记得自己刚见到程星晚时的状态,压根也没比程老五好到哪里去。 程老五闻言,抽抽噎噎的总算是也止住了哭声。 只是不巧的很,被忙里偷闲赶来探望的朴庆元撞见了这一幕。 想他堂堂镇东将军难得哭鼻子,竟外人看了去。 顿觉老脸一红,羞愤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朴庆元也自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可他每日都是这个时候来,来之前也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上前例行关心程星晚的身体。 前两日程老四已经把剩下的一粒解毒丸给了他,他服下后,只觉全身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轻松。 纠缠了他十几年的噩梦终于解开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没命了。 可不知怎得,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 特别是当看到程星晚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墨君羿总是能秒懂她的意思时。 他的心里就会涌起一丝非常微妙的感觉。 酸溜溜的,一抽一抽的有点疼,心跳的也有点快,总之就是很不舒服,很碍眼。 可他又像个受虐狂似的,不管再忙,都要忙里偷闲,抽出时间往这边跑。 每次高高兴兴的来,臭着脸走。 第606章 家人相聚德州 在程老四的精心调理,墨君羿的精心照护下,程星晚的气色一天一个样。 十天后,程老四终于松口说可以回家了。 不止他们几人很高兴,就连新罗国的官员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中,单拎出来,无论是声名鹊起的神医程老四。 亦或者是杀敌无数,战功赫赫的杀神程老五。 还有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兖未来储君墨君羿,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三个重量级人物,只要跺一跺脚,他们新罗国都得抖上一抖。 他们在的这几天,负责接待他们的礼官们,那可真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噤若寒蝉。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他们,像灭西沉国一样灭了他们新罗国。 他们离开那天,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欢送到了边境上。 就好像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被移开了,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唯有他们的新皇,自他们离开后,经过平阳郡主住过的宫殿外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程星晚一行人进入大兖境内,等待他们的是,以秦啸天和张恒楷张恒勋为首的,驻守在边疆的数十万大军。 “恭迎郡主回家!恭迎郡主回家.........!”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狂热的高呼声此起彼伏,如滚滚雷鸣,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程星晚感动的眼眶发红,进入大兖边境那一刻,连路边的花草树木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她本欲下车同将士们打招呼,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便被墨君羿掐灭了这个念头。 只能隔着窗户招手回应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无形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体里钻。 使得她原本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轻松了几分。 与南方的湿热不同,德州这会儿正是凉爽的时候。 德州距离苍梧镇有三千多里路。 考虑到程星晚的身体经不住长途奔波。 经过几人共同商量后,决定在德州为她进行手术。 这段时间服用过生肌补血丸后,她身上的伤口表面已经完全愈合了。 可内里的筋腱却还是断裂状态,并且有增生的趋势。 必须尽快手术,否则后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很难说。 待在德州养病的这段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快上了不少。 特别是当程老五用轮椅推着她去视察军营之时,那些将士真诚的问候似乎成了她恢复的良药。 身体里似乎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破土萌芽。 曾经的西沉国,如今已经完全成了大兖国土的一部分。 但战后百姓的处置问题,以及一系列繁杂事务并不比战场上的厮杀容易。 听闻百姓之中,有不少刺头带头闹事,起初将士们戒备心不强,造成了好几名士兵的死伤。 这些事情,都等着墨君羿做决定。 即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动身前往西沉国。 走之前,再三交代程老四和程老五,让他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程星晚,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在回到德州七天后,她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可以手术的状态。 手术前一天,不仅墨君羿从西沉国赶回来了。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这日,她正在午睡,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听到了人哽咽啜泣的声音。 睁开眼,便看见床边围了一圈的人。 有头发全白的程老头和张氏,连程二福也在。 还有一脸憔悴的爹娘,两个伯娘,两个婶娘。 还有抽条儿,瘦高了不少的双胞胎兄弟锦谦和锦珩,全都眼红的跟兔子似的,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床尾还趴着三个大胖小子,见她醒来,嘴里奶声奶气的叫着“姐姐,姐姐,姐姐。” 手脚并用的往她身边爬。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囡囡,奶的乖宝啊,你受苦了~” 张氏见她睁眼,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扑上前,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滴落在她脸上,烫的她心疼无比。 不是梦! 第607章 温情时刻 只是三四个月未见,就仿佛过去了半辈子那么长。 程老头和张氏原本养黑了的头发,在得知程星晚出事后,一夜之间,全白了,满脸的皱纹都是一道道愁绪打成的结,怎么化都化不开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正当壮年,年富力强的一双父母,鬓间也隐现银白。 伯娘婶娘们也同样满脸忧愁。 程星晚环顾一圈,感受到来自家人满满的关爱,忍不住鼻子一酸,搂着张氏,李氏的脖子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乖宝明天还要手术呢,要开开心心的进手术室,平平安安的出来。 这会儿可不能掉金豆豆,情志伤身呐。” 程老头掏出帕子擦干了眼泪,又拍了拍自家老婆子的背。 三个小肉团子,见自家祖母,娘亲和姐姐都哭了,急得不行。 “娘~,.........哭.......” 小老三如今身高体重已经追上锦淮和锦年了,只是语言发育稍微迟了点,他想叫李氏不要哭,憋了半天,没憋出个“不”字来,急得他直接攀着李氏站了起来,替她擦眼泪。 锦淮和锦年也没有跟他抢娘,而是懂事的分别伸出小肉手也去帮张氏和程星晚擦眼泪。 原本还在伤身的程星晚,看到三个懂事可爱的弟弟,也不由得破涕而笑了起来。 她伸手揽过锦淮,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故意叫错他的名字道:“呀,我们年年真乖,姐姐爱死你了!” “姐姐,错......错.....,偶......系......淮儿,不.......系年年。” 锦淮听见姐姐将自己错认成哥哥,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撅着小嘴,眉头紧锁的样子,就像一只生气的小鹿,可爱极了。 这时张氏怀里的锦年也往这边扑腾,他似乎很乐意看到自家弟弟吃瘪,笑眯眯的挣脱了张氏的怀抱,扶着她的手往程星晚跟前扑腾。 “你这个皮猴儿,可当心点儿,别伤着了姐姐。” 还没等他靠近程星晚,便被锦谦半道截了胡,抱着不让靠近床头。 “你这泼猴,还好意思说弟弟皮,论调皮捣蛋,谁又能比得了你们俩。” 白灵儿很不适应自家儿子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他们。 锦谦还没说话,锦珩听到这话先不不同意了:“娘,这你就错了,我和哥哥小时候皮是皮了点,但也比他们三强,起码我们不哭。 不像他们三,我听说,他们已经啼哭了三个月了,白天哭,晚上哭,你看把我三伯和三伯母闹的,都长白头发了。” 程星晚闻言,扭头看向一旁的爹娘:“爹,娘,这是怎么回事,弟弟们是哪里不舒服吗,没让大夫给他们看看吗?” “看了,怎么会没看大夫,全京都的大夫都看过了,连宫里的太医都来了好几拨,你四叔也看过,都说他们健康的很,啥问题也没有,就纯属爱哭。 可奇怪的是,上个月初一那天,他们突然就不哭,打那以后,再也没哭过。” 闻言,程星晚心头一动,上个月初一,正是她在小渔村里醒来的那天。 “那你记得他们是哪天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吗?” “就四个月前,三月初六那天,对,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们突然间大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住,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一直哭到半夜才累的睡着了。” 那就没错,那天,正是她被空海设计擒住,被割腕放血的时候。 两个时间点都对的上,也就是说,他们三个是感应到了自己受伤,才啼哭不止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感同身受了。 无独有偶,当时她在意识残存的最后关头,脑海中闪过的也是三个弟弟的脸。 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最不舍的还是父母,遗憾最终还是要不告而别。 但好在这一世不同,她并非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有三个弟弟在,多少能给他们带来些慰藉。 她摸了摸锦淮的小脑袋,腕间黯然失色的红玉手镯仿若一件普普通通的死物。 “姐姐,这是那条小红蛇吧,它尾巴怎么断了?” 锦谦的目光落到手镯的残缺处,疑惑的问道。 “被空海那厮给硬生生扯断的,我能活着回来见你们,多亏了它,要不是它把自家的内丹给了我,我早就没了。” 她轻柔的抚摸着小红蛇的脑袋,以前每当她做这个动作时,它总会享受的眯起眼睛。 可如今,眼睛是眯着,却再给不了她回应。 “它是条好蛇儿,赶明儿我回去问问外公,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它。” 八九岁的锦谦锦武,已经开始抽条长高了,脸上的婴儿肥正在慢慢褪去,不再是小胖墩的模样了。 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样子,与年少时的程老四一模一样。 “好,谦儿珩儿也长大了,听说你们前阵子去了婆罗国,没受伤吧?” “没能,姐姐,你放心吧,我们可是能号令万兽的人,谁能有那个本事伤到我们。 姐姐要的藏宝图我们也给你拿回来了。 我们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后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不要再自己以身犯险了。” 锦珩拍着胸脯展示自己强大的一面。 “好,那姐姐以后有事情就麻烦我家的两个男子汉啦,你们可不要嫌姐姐烦哦。” 看着正在急速蜕变的弟弟,程星晚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暨白,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也坐不住,想来接你回家,可北漠国犯我大兖之贼心不死,狡诈奸猾,屡屡生事。 圣上命他们守着西北,圣命难违,便只能作罢。 他们说,等他们解决北漠这个麻烦后,会亲自来向你赔罪。 你四五六七哥也闹着要来,可下个月就是秋闱了,我便没同意他们来。” “奶,我没什么大事,山高路远的,大伙儿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大老远的过来的。 哥哥们都忙,我理解,我从未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护之心,不存在什么陪罪不赔罪的。 尤其是爷,奶,二爷爷,你们年纪这般大了,走这么远的路,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还有弟弟们还这么小。” “不碍事的,只要我的乖宝平安,就是让奶从苍梧镇三步一磕头磕到这儿,我跟你爷也心甘情愿。” 第608章 捷报频传 第二天的手术,程老四如有神助,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断裂的筋腱全被接上。 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她的嗓子是烫伤,这个没办法通过手术治疗。 只能另外想想别的办法了。 程星晚不知道的是,自她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张氏和程老头便带着所有人在手术室外长跪不起。 磕了无数个响头,他们散尽了半生的积蓄,用来帮助黔南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解决温饱问题。 以祈求上天保佑他们的乖宝手术顺利。 也许是他们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术后三天,程星晚便能感受到手脚上的力量正在回归。 术后半个月,伤口的表面已经愈合,并且可以不借助外力,独立行走了。 与此同时,好消息也接二连三的传来,婆罗国在外被大兖压着打,在内,被白焱率众攻城掠地,双重夹击下,连只坚持了三个月便分崩离析了。 如今白焱已经正式入主皇宫,婆罗国的国姓改厉为白。 旁边的乌金国也没好到哪去,虽无内乱,但他们本就只是擅长些上不得台面的巫蛊之术,作战实力在几个国家间是属于垫底的存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虽还未破国,但明德帝率领的大军已经在乌金国的领土上长驱直入,一路畅通无阻,直逼他们的国都圣城了。 走投无路的黔南王,如今也已经投奔了乌金国。 正像个缩头乌龟般,缩在圣城不敢冒头。 北漠那边还未开打,但大兖已经停止了与他们的贸易往来。 不仅不再贩卖粮食给北漠,就连原有在北漠的存货,也全都搬了回来,任他们的人出再高的价格也不再卖他们一粒米。 这一招釜底抽薪打的北漠措手不及。 他们一直认为,大兖用他们最普通的粮油蔬菜水果,换走了他们大量的牛羊和金银。 在两国的贸易上,他们是属于吃亏的一方。 他们之所以敢跟大兖叫板,就是笃定他们会为了在北漠的生意而作出让步。 毕竟北漠人口并不比大兖少多少,国土面积也差不多大。 因气候问题,他们大部分地区只适合放牧,根本种植不了农作物。 所以他们粮食的需求量是巨大的。 大兖光每日卖粮食在他们北漠赚取的金银便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块肥肉的。 可他们却忘了,五年前的北漠,每年冬天饿死冻死的百姓有多少。 每一个冬天,对于北漠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基本上每年都少不了的雪灾。 牛羊没了口粮,被冻死饿死,百姓也是一样。 正是因为跟大兖开通了互市,凡是百姓所需,他们都有卖。 并且价格也并不是很贵,普通百姓也能消费得起。 那些没有牛羊的人,也能买了米面回去存着,不至于饿死。 除了米面,还有牛羊吃的干草,取暖用的木炭。 大兖虽说赚了他们北漠国不少钱,可同样的,他们也救了北漠国百姓的命。 北漠民间百姓无不对他们交口称赞。 当得知朝廷有意要同大兖开战时,老百姓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某一天他们进入商场,发现整个程记名下所有商铺都变得空荡荡之时。 恐慌迅速蔓延。 他们自发结队游行至北漠皇宫门口,抗议北漠的这一错误决定。 怒骂北漠皇帝是昏君,为了私欲,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骂他刚吃了几年顿饱饭,就卸磨杀驴。 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同大兖斗。 北漠皇帝气急,让人抓了几个典型出来当场砍了脑袋杀鸡儆猴。 可这一招非但没能震慑住百姓,反而还引发了众怒。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大海。 北漠皇帝恨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想坐上皇位,并且有这个能力的人并不是没有。 想取代他的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恰好婆罗国和乌金国的战况传了回来。 看到他们四国联盟,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怕。 幸好还未酿成大错,还有机会挽回。 借着百姓递过来的台阶,他顺坡下驴,称之前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北漠和大兖关系向来亲近,世代姻亲,又怎会兵戈相向。 都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为了离间两国关系而编造的谎言。 还说很快会再次派巴图尔和雅若郡主前往大兖解释这个误会,顺便将雅若郡主嫁与大兖太子。 第609章 监国 在深宫里困了半辈子的明德帝,御驾亲征去了黔南,就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彻底放飞自我,再也不受笼网之羁绊也。 将京中的一大摊子事扔给一众元老心腹,父子俩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丝毫没有想要回京的意思。 如今大兖大展雄风,打遍天下无敌手,以前很多棘手的问题,放到现在也迎刃而解了。 只是北漠国雅若公主要与太子殿下和亲一事,他们做不了主。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往岭南递折子,苦口婆心的劝说明德帝回京主持朝政。 可明德帝不肯呐,直言他要为大兖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不破乌金终不还。 如今太子已成材,可堪大任,有什么事情找太子就行。 并且下了一道圣旨,让程老五等人接手西沉国的一应事务,着令墨君回京羿监国。 另,凑齐了藏宝图,黔南王等人的藏宝地也被破解出来了。 竟然在海上的一座无名岛上。 此事程泽礼作为户部尚书责无旁贷,明德帝大手一挥,将清点运回宝藏一事全权交给程泽礼负责。 程泽礼接到圣旨时,人都是懵的。 万恶的皇权,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剥削牛马的机会,好不容易休个假,也不让人安生。 也不知是该说他心大呢,还是应该感谢圣上对他们程家的信任。 要知道秦张两家可是实打实跟他们程家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如今程老五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兵符,明德帝又毫无防备的将这么大一笔财富送到他面前。 就不怕他们程家生出异心,借此机会,昧下这笔巨款,在西沉国屯兵居奇,暗中积蓄力量吗。 冲着他这份信任,他也不能叫陛下失望了才是。 原本张氏他们想要带程星晚跟他们一起回苍梧镇,可墨君羿不放心,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回京都。 于是出了德州后,两支 便分开了。 张氏和程老头以及刘氏,王氏两个儿媳带着锦谦和锦珩回苍梧镇。 程星晚最终决定回京都。 经历了这次的变故,李氏是一刻也不愿让自家闺女离开自己身边了。 她决定今后她去哪,她就跟去哪。 所以回京的队伍里又多了她和三个小奶娃。 张氏不放心程星晚的身体,便让程老四和白灵儿一起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身体完全恢复。 带着三个孩子,加上程星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本只需要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半月。 此次打着和亲名号,前来议和的巴图尔和雅若公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可这次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上次的他们,提前知道了四国联盟对付大兖的事情。 以为大兖在这种境况下必定有求于他们。 所以他们高高在上,嚣张跋扈。 可却没想到,大兖在短短四个月内,灭了西沉国,搅动风云,让新罗国和婆罗国的皇位换了人坐。 又将乌金国逼到了绝境。 虽暂未对北漠动手,可如此战绩却像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 使得他们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若不趁现在还没完全撕破脸皮的时候消除他们的怒火。 等他们腾出手来,便是北漠灭国之时。 第610章 秋菊宴 他们是深夜回到京都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日一早,各府的帖子便如雪花般的递了过来。 除了交好的张府,薛府,袁府,沈府等,平日里不管是同程泽礼对付或者不对付的官员家也同样递来了帖子。 若非考虑到他们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他们恐怕早已不请自来,登门探望了。 经历这一遭,恍如隔世。 程星晚回顾自己自从来到这里的十四年来,一直在匆匆忙忙的长大,心里装的都是家国大事。 以前背负的太多,走的太快,以至于她在成长过程中,忽略了很多人和事。 在外人看来,她人虽美,才华出众,可骨子里很清高,不合群,很难接近。 所以对她既尊敬,又带有几分好奇。 往常他们往尚书府递的帖子,无一例外会被打回来。 这次她们同样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看别人也递了帖子,她们不好特立独行罢了。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次,平阳郡主竟给他们回帖了。 邀请他们明日前往尚书府赏菊花。 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 ——头一遭。 收到邀请的官家夫人小姐们,无不喜出望外。 要知道尚书府可是太子殿下的养家,明日的秋菊宴,说不定太子也会前往。 太子殿下风华无双,十六岁,正是娶妻的年纪。 早在他年后刚回京那阵子,朝中老臣们便上了好几道折子,言皇室人丁单薄,太子当早日娶妻纳妾,早日诞下黄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明德帝并未正面回复这个问题。 后来他御驾亲征岭南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墨君羿回来了,这个话题又被重新提起。 京中一众名门闺秀们,也开始春心萌动。 少女怀春,十几岁的少女对于自己未来夫君,脑子里总是有无限遐想。 墨君羿就是那个无数少女梦。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向往深宫里的富贵,还是有那眼光毒辣的闺秀的。 墨君羿虽优秀,却也并未完全盖住程家三兄弟发光。 当年程家一门出了殿前三甲一事,可是赚足了大伙儿的目光。 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程家三子在放榜后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时,就这么明晃晃的走进了不少女子的梦中。 虽说他们的父母并不如程泽礼出彩,但凭他们年纪轻轻便达到如此的高度,加上他们与太子殿下亲如手足的关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在墨君羿失踪那几年,他们一度是京中最为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所以,可以想象,收到尚书府的秋菊宴邀请时,她们有多激动。 第二日,程家还在吃早饭,金氏便带着人过来了。 一进门,看见程星晚,眼泪便哗啦啦的淌下来。 “我的儿呀,你受苦了!” 她是真心把程星晚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疼,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时,她忍着悲痛,日日前来尚书府陪伴开解李氏。 心力交瘁之下,她自己也病倒了,病来如山倒,她一度躺在床上好几天无法下床。 要不是因为这,李氏去德州时,她便陪着一起去了。 就这样缠绵病榻两个月迟迟不见好,奇迹的是,程星晚被找到的,还活着的消息一传回来。 她竟神奇的无药自愈了。 这不,一大早,她估摸着她们该起床了,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程星晚看着曾经明媚张扬的干娘,短短半年未见,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那么爱美的人,发缝间却隐约可见斑白。 尽管她已经极力遮掩,脸上也打上了厚厚的粉底,可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眼角的细纹。 她虽人未去德州,可却托李氏带去了一车堪称无价之宝的保命药材。 看着这样的金氏,程星晚情不自禁的鼻头发酸。 快步迎上前,母女俩人就这样抱头哭了起来。 “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回来了就好,往后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干娘身边。 这江山社稷,合该让他们男人去守护。 我跟你娘啊,就盼着你跟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穿漂亮的衣服,戴昂贵的首饰,每天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就行。” “嗯,我知道了,往后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家里吃娘的,穿娘的,你们不要嫌弃我才好。” “怎么会呢,我们虽把大半家财散出去了,可那铺子,庄子每日实打实的盈利可不少,你就是每天穿金衣,戴金冠,我们也养得起你。” 金氏被她逗得破涕而笑。 当初听闻程泽礼和李氏夫妇散尽家财,只为给程星晚求平安时,她同薛继便也毫不犹豫的将大半积蓄拿了出来。 对于他们这个决定,薛暨白不但毫无异议,反而跟他们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也把私房钱全部贡献了出来。 “呀,我们来得巧了,正好赶上吃早饭了。” 第611章 月饼 正在俩人抱在一起抹眼泪之时,白氏也带着三个儿媳早早的过来帮忙了。 见着现场气氛不对, 忙玩笑似的活跃气氛。 程星晚见舅奶奶来了,忙擦干眼泪迎上去行礼。 还未待她屈膝,便被白氏和薛氏一人搀着一边,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好孩子,自家人,无须多礼。” 白老夫人牵着程星晚的手,仔细端详着她。 蓦的,也红了眼眶,哽咽道:“瘦了,舅奶奶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只有借花献佛,把你前些年给我的那些人参灵芝又带了些过来,让厨房那边每日往你吃的汤食里加点,好好补补。 吃完了不够,就使人去府里拿。” 程星晚看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腰身,有些啼笑皆非。 长辈们似乎总是这样,永远都觉得自家孩子离了家便瘦了。 明明她这段时间被四叔逼着吃药膳,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不少肉,比年前可不是胖了一星半点。 可在家人眼里看来,却还是瘦了。 “谢谢舅奶奶。” 虽说尚书府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上好的药材。 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稀疏平常的东西,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对于张府来说,同样是非常珍贵的。 万年人参,只需一片参片,便可让快要咽气的人,等来活命的机会。 一根人参,就是无数次活命的机会。 张家人却毫不犹豫的送回来好几根,就跟送萝卜白菜一般,丝毫看不出丁点儿的肉疼。 “傻孩子,谢什么,要谢该是我们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拼死救出了你二表伯,我与你舅爷爷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是啊, 囡囡,要不是为了救你五叔和二表伯,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别说只是人参灵芝了,就算是要伯娘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薛氏抹着眼泪,她是打心底里感激程星晚,要不是她冒死相救,她与丈夫如今已是阴阳相隔了。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还未吃早饭吧,快一起吃点。 府里还是第一次设宴,时间赶得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烦舅母和各位嫂子帮忙拿主意。” 再这么谢来谢去的,等会儿客人都要上门来了。 李氏忙站出来转移话题。 果然,提到帮忙,白氏等人早就有备而来。 两家素来亲近,不用李氏多说什么,她们便驾轻就熟的指挥起下人来。 很快,原本乱成一锅粥的下人们做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以至于李氏这个正经主子,只需要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就行。 早饭过后,陆续有客人登门。 刚走到菊园外,便闻见空气中弥漫交织着各种浓郁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那些被礼仪规矩束缚了一辈子的朝廷命妇尚且能保持镇定。 可年幼的公子小姐们却控制不住的加快了脚步,循着香味蹦蹦跳跳的进了正院。 进到里面才看见园中花团锦簇,成百上千种菊花颜色形态各异,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 沁人心脾的菊花香气将人心头的浮躁拂去,使人平心静气。 园中十步一景,百步一亭,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层层叠叠的鲜花,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混合着各类点心独有的焦香。 走进一看,这才发现,那石桌上的哪是什么花呀,分明是一盘盘点心。 那些点心全都被做成各种花朵的模样,惟妙惟肖的,要不是上面有字,她们还以为是新摘下来的花朵。 香味便是那些点心散发出来的。 有些孩子,忍不住想要尝尝点心的味道,可手才伸出去,却被自家长辈呵斥住了。 “无妨,这些点心本就是为大家备下的,大伙儿尽管吃,膳房里还在做,管够。” 说完,程星晚拿起一块菊花形状的月饼递给那个被训斥了的男孩。 “谢谢姐姐。” 小男孩接过月饼,恭恭敬敬的同她道了谢。 大伙儿见郡主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倨傲不理人,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不由得松了松。 正值中秋节来临之际,这些月饼是程记点心坊即将要推出的新品。 月饼有鲜花馅,蛋黄馅,豆沙馅,蛋黄莲蓉馅吗,还有火腿馅,牛肉馅。 除了月饼之外,还有奶茶,以及酸甜解腻的蜂蜜柠檬百香果茶。 最吸引人注意当属那个冒着浓烟的小亭子了。 十几个小哥儿正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烤肠和各种肉串上撒特制的烧烤料。 孜然独特的香味混合着刺鼻的辣味,刺激着孩子们的嗅觉,他们守在烧烤炉前,疯狂的吞咽口水。 既然程星晚都已经发话想吃啥吃啥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拘着了。 自动忽略自家祖母娘亲警告的眼神,疯狂的撸串,嘴里吃着,眼睛却不离开烧烤架,生怕下手晚了被人抢了去。 那些原本还端着的官夫人们,抵不住自家孩子孝顺,尝尝了他们递过来的串。 这一尝,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嘴馋些的,嫌孩子拿的少,自个儿去抓了一大把,旁若无人的风卷残云起来。 “嗤~,看什么,想吃就自己去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出了尚书府,你们可吃不着这么美味的烤串了。” 身形圆润,出了名好吃的御史夫人见她们全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串,疯狂的咽口水,可那边却还端着架子,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 她嗤笑一声,转身背对着她们,一口柠檬汁,一口羊肉串。 其它夫人见状,面面相觑之后,也心照不宣的支使自家的丫鬟去拿串。 不一会儿大家在美味的刺激下,彻底放下了架子,现场气氛热闹和谐。 “北漠大皇子和雅若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