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长女养家日常》 第1章 人穷也就算了,还拼命生那么多 在辛花村一处破旧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骨瘦如柴且年未及九的小女孩。她正屈身于井沿旁,搓洗着手中的衣物 周宴宴,穿越到这个古老的年代已有半月之余。此刻的她,已经成了一个生计艰辛、命运难料的农家少女。 她的体态纤瘦无比,胳膊与腿部瘦削得仿佛纤细的竹竿,她的身体显然营养不足,面色黯淡无光,头发也显得干燥枯黄。 唉,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家中人口众多,家中双亲需要照顾,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需要呵护。周宴宴时常感到心力憔悴,生活本就穷的叮当响,她就想不明白,爹娘为何还要拼命生那么多干嘛? “宴宴!” 在周宴宴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疲倦的女声。周宴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转身迈进了那茅屋。 土炕上,周宴宴的母亲,李氏,正忙着为一对六个月大的双胞胎更换尿布。自从李氏诞下这对双胞胎后,她的身体便一直未能完全康复,大部分时间,她只能无奈地躺在炕上调养。 炕的另一侧,二弟,周青正安静地沉睡着。 周宴宴脱下鞋子,爬上炕头,协助更换尿布。这对龙凤胎,周小小和周冬瓜,生得极为相似,宛如镜子中的倒影。 许是周宴宴的动作稍显粗砺,原本酣睡的周小小被惊扰得睁开了双眼,随即放声大哭,那哭声尖锐而刺耳,将周冬瓜也从梦中唤醒,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周宴宴顿时感到头大如斗,那尖锐的哭声如同无数根针,刺得她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给周小小换完尿布,周宴宴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声哄着。而另一边,李氏已经将周冬瓜抱在怀里,让他吸吮着乳汁。 “宴宴,尿布可都清洗妥当了?”李氏询问。她的头顶裹着一块简约的布巾,身上则是一件缝满补丁的衣物,脸庞瘦削得近乎只剩骨架,肤色也显得尤为苍白无华。 李氏年仅二十九岁,但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 周宴宴正安抚着哭闹不止的周小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她淡淡道:“还有四件尿布没洗。” “这些日,你辛苦了。”李氏眼含歉意。这个大女儿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懂事。她不仅细心照料着她与弟弟妹妹,更是肩负起煮饭洗衣等琐碎家务,毫无怨言。 李氏每每想到,若是自己身体能更康健一些,又怎会让年仅八岁的宝贝女儿去承担这些事务呢?她看着大女儿日渐瘦弱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愧疚。 周宴宴默默无言,轻咬下唇,怀中的小娃娃哭得声嘶力竭,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饥饿难耐,无论怎么安抚,那哭声都止不住。 “娘,小小哭个不停。要不您先把冬瓜给我吧,您先喂她吃点东西。” 李氏将怀抱中的周冬瓜递给了周宴宴。周冬瓜因无法继续享受母乳的滋润,小嘴开始咂咂作响,似乎有哭泣的预兆。周宴宴见状,立即将他的小手放入他的小嘴里,小嘴立刻开始用力地吮吸着,瞬间不再发出哭闹的声音。 李氏凝望着窗外,愁云满面自语:“你爹他们在山上,也不知如今情况怎样了。” 周宴宴默默听着,她的父亲周永已跟随村民上山找找些食材,好让去县城换银子补贴家用,不觉间已过去半月,却音讯全无。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宴宴望向窗外,是杨婶家的儿子杨云,一脸焦急地闯入了进来:“宴宴,你赶紧到山口那边去瞧瞧吧!你爹出事了,伤势十分严重,只怕……只怕情况不太乐观啊!” “啊?”李氏在屋内乍闻噩耗,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周宴宴的面色逐渐苍白,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但念是原主及至亲,她无法置身事外。 她摇醒了沉睡中的二弟周青,将幼弟周冬瓜小心翼翼地放入他的怀中,低声道:“周青,你要乖乖,好好照看弟弟妹妹,阿姊会尽快回来的。” 话毕,周宴宴急忙下床,迅速穿好鞋子。李氏见状,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宴宴,你爹一定会没事的……” “娘,您别哭了,我会尽快回来的。”周宴宴留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奔出了屋外。 大门外,杨永焦急地踱着步子,见到周宴宴匆匆奔来,立刻走在前面带路。 “我爹的情况怎样?”周宴宴疾步而行。 杨永:“我听木大叔说起,你爹为了找灵芝卖,谁知遇到了狼群攻击,咬断了一条腿。” 听闻此言,周宴宴脚步一滞,险些跌倒。好在杨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两人继续向前奔去。 她爹是周家的支柱,如今整条腿断了,这家中的一切该由谁来支撑?周宴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她不禁怀疑,是不是上苍觉得她前世过得太安逸,太顺利,所以这一世,才将她安排到这个地方来经受磨难。 山口处,周宴宴匆匆赶到,只见一群村民已然聚集于此,远远便能听到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的声音。 周宴宴气喘吁吁地挤开人群,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眼前的景象让她触目惊心。 周父身上的衣物已经破损得几乎辨认不出原貌,血迹斑斑,尚未完全凝固。他的左腿自根部便已然缺失,被粗糙的布料仓促包扎着。 他的脸庞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擦伤,那幅景象实在令人不忍多看一眼。 周宴宴瞬间呆立当场,脑中一片混沌,完全不知所措。“推车来啦,快闪开!”随着这声吆喝,周宴宴被人群推到了一边。 “快,把周大叔抬上推车,咱们得火速送他去镇上找大夫。”村里的村民都是好心人,话音刚落,村民便迅速行动起来,手脚麻利地将周父平稳地安放在了推车上。 “宴宴啊,咋没见着你娘跟你一起呢?”推车的木大叔一瞅见瘦伶伶的周宴宴,便随口问了一句。 周宴宴:“我娘她身体不大好,现在还躺在床上调养呢。” 第2章 家里的支撑倒了 木大叔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周家的种种困境,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周父作为家中的主心骨,如今却失去了一条腿,家中的日子更是过得捉襟见肘,村里的人看着都感到十分心疼。 “那你就跟着我一块儿走吧,你就坐在你爹旁边。”木大叔伸出手臂,将周宴宴扶上了小车。 随后,木大叔便推着周父和周宴宴,缓缓向镇上驶去。 一行人疾步抵达镇上,迅速将周父抬入医馆之内。 医者先为周父细细诊脉,随后沉声开口:“幸得及时赶到,尚有一线生机。这腿部的伤势,已是断折之状,日后只怕......”医者轻轻叹息,摇头不语,其中的深意已然不言而喻。 这位医者的医术堪称高明,他用了针灸来为周父治疗。周父的肺部伤势尤为严重,甚至超过了腿部的创伤。医者以金针疏导淤血,同时对断折的左腿进行了处理。接下来的日子里,便需依靠药物的调养。 周父的药费乃是众人合力筹措的,虽然二两银子够开出十日的药量,但鉴于周父的身体状况,这样的治疗至少得持续半年之久。 对于周宴宴而言,这简直是一个令人咋舌的巨额开支!家庭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刹那,她产生了逃离这里的冲动,甚至对父亲和弟弟妹妹都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就在周宴宴内心挣扎之际,木大叔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宴宴,你放心,我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家受苦受难的。” 听到木大叔的这番话,周宴宴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 当木大叔等人小心翼翼地将周父抬进简陋的茅屋,李氏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几位村民联手为周父换上干爽衣物后相继离去。 炕上,李氏的泪水不断滑落,她不仅为周父的遭遇而泣,更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的未来而忧。 “娘,爹已经这样了,你要振作起来。你要是垮了,我和弟弟们怎么办?”周宴宴紧紧握着李氏的手,声音中带着鼓励。 李氏紧咬着下唇,心中的绝望在周宴宴的话语中逐渐显露。她猛地扑进周宴宴的怀里,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我这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 她的哭声感染了整个屋子,连周宴宴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一家老小,脸上都写满了悲伤的泪痕。 午后时分,周父被腿部断骨的钻心之痛从昏迷中痛醒。他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家中,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他原本以为,此生恐怕再也无法与妻女团聚。 “孩子他爹……”李氏凝望着他,万千思绪最终化作一声心碎的呼唤。 周父眼角滑落一滴浊泪,腿上的痛楚和心中的郁结让他的脸色变得狰狞,但他却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周宴宴正在厨房为周父熬煮着汤药,那简陋茅屋中传来的低沉哭泣声,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就在此时,木大叔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外,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他环顾四周:“宴宴?” 周宴宴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跑了出去,“木大叔,您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木大叔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鸡蛋和青菜。他走到周宴宴面前,将篮子递到她的手中,“宴宴,这些拿去给你爹补养身体吧。他情况怎样了?” 周宴宴回头轻轻瞥了一眼屋内的方向,轻声道:“醒了,只是心情沉郁。”她默默地接过了篮子,“多谢木大叔,您总是这么照顾我们。” 木大叔笑着拍了拍周宴宴的头,“咱们都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这就进去看看你爹去。”说着,他便迈向屋内走去。 木大叔掀起门帘,步入了屋内,一眼瞥见了躺在炕沿上的周父:“老周。” 周父额上布满了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双唇苍白,来在这缺乏现代医疗技术的古代,断腿之痛无疑是对他极大的折磨。 他努力地抬起头颅,望向木大叔,“木兄,你来了。” 木大叔面露关切,上前问道:“你好些了没有?” 周父默默阖上双眼:“我这副鬼样子,好没好又有什么区别。活着也只会成为家中的累赘,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给家里添麻烦。” 恰逢此时,周宴宴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她看着周父,说:“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只要您还在,我们这个家就不会散。从今往后,家中的大小事务,就交给我吧。我会努力想办法挣钱,养活我们一大家子。” 木大叔听了周宴宴的话,点头赞赏道:“这娃,志气可比你当年还旺。你就好好休养身体,别的事都不用费心了。家里要是缺啥短啥的,尽管跟我说,地里的农活我也会帮你看着点。” 周父在一旁听着,眼中不禁泛起一丝湿润,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堵着,让他说不出话来。 周宴宴对木大叔充满了深深的感激,等将来生活有了起色,一定要好好回报木大叔一家的恩情。 木大叔对周宴宴道:“日后这个家,就得靠你撑着了。你爹娘和弟弟妹妹都需要你照料,如果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的。记住了吗?” 周宴宴默默点头:“木大叔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你这孩子,太见外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罢,他并未将周宴宴的感激之言太放在心上,转身便离开了。 目送木大叔的背影渐行渐渐远,周宴宴转身,步入屋内。炕旁,汤药已略带凉意,她瞥见李氏正照料着周小小和周冬瓜,自己便走到炕沿坐下,开始给周父喂药。 一碗药尽,周父吩咐二弟周青去协助烧火。而周宴宴则开始忙碌起来,张罗起晚饭。 家中尚存些许糙米和黑米面,院子中更有几株小菜,此外,还有木大叔慷慨赠送的鸡蛋和青菜。周宴宴将糙米熬煮成粥,又煮了一碗鸡蛋羹,更以荤油炒制了蔬菜。 第3章 长女撑家 饭菜上桌之际,李氏看着盘中菜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对周宴宴道:“宴宴啊,如今家中日子紧巴,我们日后的饮食,还是尽量节俭些吧。那些鸡蛋,还是留给你爹吃吧,他身子骨需要补。” 周宴宴双手捧起碗,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爹需要补养,娘和两个幼小的弟妹也同样不可或缺。特别是二弟,年仅五岁,正是身体发育的重要时期,怎么忍心苛待他?”她顿了顿,接着说,“吃吧,家里的开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李氏和周父在听完周宴宴的陈述后,脸上浮现出复杂情绪。周宴宴所言句句恳切且中肯,但面对家中的窘迫状况,他们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难道,真的要走到向人乞求施舍的地步吗? 周宴宴为周青舀取了一碗热粥,放在了他的面前。周青眼巴巴地望着桌上那碗鸡蛋羹,然而,没有李氏的允许,他是不敢擅自伸筷。 这一幕落在周宴宴的眼里,周宴宴心里一阵酸楚。她揉了揉周青的脑袋,说:“想吃就吃嘛,今晚你帮忙烧火,已经付出了劳动,这碗鸡蛋羹自然也有你的一份。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周青听到这番话,悄悄瞥了一眼李氏,周宴宴见状,微笑着说道:“无须顾虑娘亲的意见,这顿饭既然是阿姊做的,自然是由阿姊作主。” “谢谢阿姊。”周青被周宴宴的话打动了,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鸡蛋羹,细细咀嚼,仿佛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周宴宴前世未曾体验过为人母的滋味,家中独宠一身,从未有过兄弟姐妹的陪伴,更从未经历过食不果腹的艰辛。然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竟然感到眼眶微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热泪,默默地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周青那满足而幸福的表情。随后,她为周父舀了一碗热粥。 李氏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作为父母,他们无法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生活,这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责和无奈。 周宴宴喂周父喝粥,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时不时还夹起一筷菜送到他嘴边。然而,周父对那碗鸡蛋羹一口也未尝。 周宴宴焦灼地劝说道:“爹,您不吃鸡蛋羹能早点好起来呢?将来我还要出门打拼,不能总在家里守着您,娘亲还得忙里忙外地照顾小小和冬瓜。难道您忍心让我们全家人都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盼着您康复吗?” 尽管这些话有些直来直去,甚至有些不留情面,但周父深知,女儿只是心疼家里的每一个人。他自觉已是个无用之人,认为吃好的东西只是浪费。 周父尴尬地低下头,避开女儿的视线。 “爹,您不就是失去了一条腿吗?您还有双手,等您康复了,我给您做副拐杖,您还是可以行走自如,还是可以帮家里分担些重担的。可您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只会让全家人更加心痛,真的不值得。”周宴宴的话虽然尖锐,却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周父的心上。他怔怔地望着周宴宴,孩子都这么坚强,他又怎能继续消沉下去呢? 周宴宴见周父眼眶微红,她放软了声音,给周父喂了一口鸡蛋羹:“等爹的身子骨硬朗了,能够自由行动,我一定帮您找份适合的活儿,让你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只有你快点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地出门打拼,为家里多挣些钱。” “宴宴,你心里到底有个什么打算?”周父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好奇地问道。 周宴宴微微摇头:“具体的计划,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但我知道,我们不能一味地守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馅饼。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我们肯去尝试,肯去努力,总会找到一条属于我们的出路。” 实际上,她早已在心中筹划好了一切。前世她便擅长各种手艺,特别是在面食制作上,如今虽无店铺,但她可以从街头摆地摊开始起步。你看那些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摆摊卖地瓜、烤番薯的人们,他们不也照样过得风生水起,活得有滋有味吗? 夜幕尚未降临,盛夏的傍晚,万花争艳,正是生命盛放的时刻。 周宴宴忙完手头的碗盘,迈向院子,准备清洗刚换下的尿布。突然间,她的视线捕捉到门口的一道瘦削身影,她身形微微一滞,随即站起:“祖父。” 周老爷子,身着一件补丁斑驳的长衫,岁月在他的脸庞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望院内。他的眼神落在周宴宴身上:“宴宴,你爹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深知祖父心中的忧虑,周宴宴在衣服上拭去手中的水渍,走向门口:“祖父,您放心。爹虽然失去了左腿,但人还健在,只要他能安心休养,一定能够康复如初的。您就别再为这事儿操心了。” 周老爷子叹息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依旧在院中徘徊,似乎想要透过紧闭的窗户,看一眼儿子。 然而,黄昏已至,家中的小婴儿畏惧风寒,窗户早已被严实地关上。 在周宴宴的记忆中,周老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周忠天,依旧居住在村里,也是个农民工来的。二儿子便是周父,分家之后,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便随长子同住。 还有个小女儿周淑兰嫁去了隔壁村,丈夫是个木匠来的,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回想起未分家前,一家人曾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当年周父与李氏的婚事却成了家庭矛盾的导火索。周老太太对李氏的怯弱性格颇为不满,对这门亲事坚决反对。 但周父却对李氏情有独钟,坚决要娶她为妻。这令周老太太大为恼火,她放下狠话,若周父坚持要娶李氏,那就必须分家,而且她绝不会出一分彩礼钱。 当年的周父年轻气盛,毅然决定分家。他自己在村中建起了一间简陋茅屋,将李氏迎娶进门。 周老太太因为多次尝试都未能让周父改变主意,终因气急败坏而病倒,不久后便含恨离世。这一悲剧深深烙印在周老爷子的心头,他每每思及,都忍不住痛骂周父的叛逆与不孝,认为若非如此,老伴或许还能多享几年天伦之乐。因此,他愤然发誓要与周父断绝父子关系,甚至严令其他儿子不得与他相认。 这些年过去,周父心里也充满了悔意,然而逝者已矣,他只能尽力避免出现在周老爷子面前,以免再添他的怒火。 如今周宴宴已经八岁了,再深的隔阂也理应逐渐淡化。今日得知周父竟遭遇狼袭,腿部受创严重,周老爷子在家中辗转反侧,心绪难平。夜幕降临,他终究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决定亲自前往探望。 毕竟,血浓于水,纵使曾经因老伴离世而心如刀绞,但周老爷子又怎能真的割舍下这份骨肉之情呢? “祖父,要不您进屋稍作休憩?爹爹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周宴宴轻声提议。 第4章 彻夜难眠 周老爷子收回远眺的目光,轻叹一声,“罢了,不必了。”他话语间,手中递过藏着的钱袋,“家中光景不甚乐观吧?这些银子,拿去为你爹置办些药物吧。” 周宴宴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只觉其中的银子重如千钧,“这银子,我不能收。爹要是知道了,只会更加自责。”她心中早已明了,周父多年来对于无法尽孝的愧疚之情。老父亲健在,却未能承欢膝下,尤其是周父自己为人父后,更能体会到当年父母的艰辛与不易。 然而,周父却无法回报那份深厚的养育之恩,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收下吧,照顾好你父亲,我该走了。”周老爷子语毕,又望了一眼那简陋的茅屋,随后转身,缓缓离去。 周宴宴紧紧攥着手中的钱袋,眼神追随着周老爷子渐行渐渐远的背影,思绪万千。而她的邻居慕婶子,则带着满满的好奇心,伸长脖子越过围墙的界限,窥探着周宴宴的一举一动。 “宴宴啊……”慕婶轻声地唤着。 周宴宴闻声转过了头,一眼便看见了慕婶,“慕婶,您也在啊。” “方才走过去的那位,莫不就是周老爷子?”慕婶子是一个略显瘦削的妇人,但与瘦骨嶙峋的李氏相比,她的肤色显得更为白皙且充满生机。 周宴宴微微颔首,“正是。”她再次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向周父提及这件事。 “唉,说起来,周老爷子终究还是惦记着你父亲的。”慕婶轻叹一声,然后话锋一转,她抬起手臂,递过一个篮子,上面还盖着一块布。“来,这点小玩意儿拿去,给你们一家子换换口味,别嫌弃东西少啊。” “慕婶,这我真的不能收……”周宴宴今日已然收了不少东西了,此刻心中涌动着满满的暖意。 “快收下吧,我家里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儿等着我去忙呢,我得赶紧回去。”慕婶催促着。 周宴宴也没来得及查看篮子里是什么,接过篮子后便向慕婶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慕婶。” “别客气,就是点小意思,我走了哈。”慕婶说罢,便转身快步消失在墙角的转弯处。” 周宴宴提着篮子和钱袋子进了屋内,李氏见状,心生好奇,遂问道:“宴宴,你刚才跟谁说话?” 周宴宴轻掀帘子,步入屋中,目光瞥向一旁正出神的周父:“方才祖父来过一趟。” 一听到“祖父”这两个字,周父顿时精神一振,他转过头看向周宴宴,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你是说,你祖父刚刚真的来过了?” 周宴宴颔首,将那钱袋子搁置在炕沿一侧:“祖父给我的这些银子,我并不想要的,但祖父执意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 周父瞥了一眼那钱袋子,眼中立刻泛起泪光。 李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宴宴,你怎么不挽留祖父,让他进屋坐坐?” 周宴宴微摇首:“我尝试了,但祖父执意不肯,只留下这钱袋便离开了。”言罢,周宴宴拎起钱袋,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周父和李氏独自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 透过半掩的门帘,周宴宴的目光落在灶台上那篮子的食材上,她轻声道:“慕婶又送来一篮子食材,她的好意我都记在心上了。日后,无论是收了什么,还是欠了什么,我都会一一还上的。” 房间里,李氏的哭泣声愈发清晰,而周父的愧疚则如同巨石压心,哽咽声在屋内回荡。 周宴宴将银子一一倒出,细数之下,其中包括几块碎银和足有四百多个铜板。 周宴宴在心中默默计算,随后将银子重新收起。她掀开慕婶子送来的篮子,目光一凝,发现除了满篮的鸡蛋,篮底还卧着一块肥瘦均匀的肉块,她提起,手感沉甸甸的,估摸着这份肉至少有一斤之重。 周宴宴稍作思考,将这块肉安置在阴凉通风之处,打算明日炖煮,让李氏和周父品尝,以免天气炎热导致变质。 她屈身蹲下,在杂物中翻出几张泛黄的草纸。她拿起一根碳棒,在纸页上记录下今日所接收的每一份东西,这是人情。 周宴宴将草纸折叠收起,紧接着开始洗尿布。随着夜色渐浓,当她完成手头的活,挺直腰板时,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倒掉盆中洗过的水,随后步入屋内休憩。 在屋内,周父已睡下,但眼角尚挂着一抹未干的泪痕。与此同时,周小小和周冬瓜却精神焕发,李氏正哄着他们,而周青则坐在角落,眼皮微垂,似乎也在打瞌睡。 周宴宴铺展被褥,让周青躺下。随后,她自己也躺下。这一日,她亦历经了诸多波折,此刻的她,身心俱疲。 半夜,本就睡眠不足的周宴宴,却被周小小和周冬瓜的啼哭声屡次吵醒。这对龙凤胎尚幼,半夜仍需依赖母乳的滋养。许是周父的病情,令李氏郁郁寡欢,导致她的奶水稍显稀薄,使得周小小和周冬瓜都无法满足,因此,他们因饥饿而频频啼哭。 周宴宴的心情跌入谷底,她对着苍天暗自咆哮,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让她在这般家庭重获新生? 满腹怨言的周宴宴,却仍强忍着情绪,起身和李氏一同哄孩子,屋内,除了周青继续沉睡外,周父亦被吵醒了,准确来说,他并非被吵醒,而是因为腿部持续的疼痛,使得他本就难以入眠。 周宴宴放下周小小,步向灶台,点燃了灶火。她煮一点黑米面汤,给他们做辅食。对于六个月大的孩子,吃点面汤应当是适宜的。 周宴宴把面汤熬好后,周宴宴将其端进屋内。她与李氏各自端起一碗,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喂着。 周宴宴垂下眼睑,“娘,你眼下最应该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小小和冬瓜,家里的大小事有我呢。” 李氏对周宴宴话中的责备之意自然心知肚明,然而,家中支柱的倒下让她怎能不忧心忡忡?尽管目前尚能依靠邻里间的帮助度日,但她深知,过度依赖村里的援助也不是办法啊。 第5章 抢鱼 李氏紧抿唇瓣,深感歉意,三更半夜把一家人都吵醒了。 特别是周宴宴,那双因困乏而略显黯淡的眼眸,更是让李氏很内疚。 周宴宴心中盘算,明日需向慕婶讨教,询问哪些食材对李氏的乳汁分泌有所助益。她模糊记得前生曾听闻有专为产妇调配的下奶汤,但自己仅仅是听耳闻过,从未亲眼见过,更别提亲手调配了。 经过漫长的一夜,周小小和周冬瓜的哭闹终于平息,天边微光初露,周宴宴在疲惫中再次躺下,双眼沉重得简直一贴近卧榻便陷入沉睡。 卯时,鸡鸣已响数次,李氏才轻手轻脚地将周宴宴唤醒。昨晚的后半夜,周父起夜都是有李氏亲力亲为,她不忍心让周宴宴再受累。 周宴宴在朦胧中缓缓醒来,望见李氏也同样带着黑眼圈:“娘,白日里您得抽空歇息片刻,您的身体需要调养,切勿再过度劳累。” 担心李氏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周宴宴又补充一句:“娘如果也跟着倒下了,那我就真的撑不起这个家了。” 见李氏颔首应允,周宴宴这才起身更衣,开始新一日的忙碌。她快速穿好鞋履,以冷水简单洗了把脸,接着,她取来家中常备的柳枝,虽然往日习惯用柳枝沾点粗盐清洁牙齿,但自从家中变故,连粗盐都成了节俭之物,不再用于刷牙。此刻单单只用柳枝洁牙,但依然让她的口腔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尽管自己倦意依旧,但这一家大小还饿着肚子呢,她得赶快做早膳给他们吃。 周宴宴步入厨房,先是用糙米熬了一锅白粥,又煎制了四个煎蛋。在这个没有冰箱的时代,又是夏日,她只能将慕婶送的一斤肉,全部用来制作红烧肉。 她先是将那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洗净,切成块状。随后,将五花肉放入冷水中,由于没有料酒,她切了几片姜块放入锅中去腥。待水煮沸后,她再撇去浮沫,将五花肉焯水两三分钟,再用热水冲洗干净。 锅中倒入菜油,放入家中仅剩的一点糖块,小火慢熬,待糖块融化成枣红色时,她再倒入五花肉翻炒,使其均匀上色。 条件有限,家中缺少八角、香叶等香料,她只能用葱段、姜片代替。 周宴宴无奈叹气,真是要啥缺啥,遗憾,没有老抽和酱油调配。 唯有加了适量的盐巴和适量开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慢炖煮,大约35分钟后,红烧肉变得软糯。 最终,她调整火候至旺火,让汤汁逐渐变得醇厚且浓郁,最后撒上葱花。就这样,一道肥而不油腻的红烧肉出锅了。 调料有限,周宴宴仍有些许遗憾,或许这盘红烧肉的口味未能尽如人意。 周宴宴忙碌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早膳准备妥当。 李氏望着碟中那红烧肉,她不禁问道:“宴宴,这肉是哪来的?” 周父亦随声望去,其实,在宴宴烧菜时,他早就从厨房的方向,便隐约闻到了肉的味道了,未曾想今日真的有肉吃。 “是慕婶送的。”周宴宴为他们各自盛了一碗白粥,周青早已被那碟红烧肉吸引,口中生津。 周宴宴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在周青碗里:“慢慢吃,小心烫。” 随后,周宴宴先喂了周父吃饭,待喂完周父后,才轮到她自己吃。 此时,周青早已按捺不住了,夹起碗里热腾腾的红烧肉,即使烫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释手,一下子连吃了好几块,李氏在一旁见状,轻敲他的碗:“小青,给你阿姊留些,别一个人贪嘴。” 周宴宴头也未抬地说:“你们吃嘛,给我留下一小块便可以了。” 李氏轻叹,宴宴刚忙完早膳,都未曾稍作歇息,就让他们先吃饭,而宴宴却还要喂她爹先吃,想到此处,李眼眶不禁湿润了。 李氏身体孱弱,还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双胞胎,对于宴宴的辛苦,她无力分担。而宴宴的爹又伤失去了一条腿,身子虚弱使不上力气,需要人时刻照料,周青才五岁,同样帮不上什么大忙。因此,家中里里外外的琐事,都压在了年仅八岁的女儿肩上。 李氏望着周宴宴那瘦小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奈。 早餐后,周宴宴忙完家中琐事,留下周青在屋中照应,便带着篓子,步出家门。 四周群山环绕,她找到一处僻静的土坡,轻轻躺下。 此刻,她仰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淡淡的忧愁,轻轻叹息一声。 在生活的熔炉中,周宴宴才真切地感受到那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深意。短短半个月的农村体验,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农村琐碎与不易。她就像家中的主心骨,无论大事小情,都需她一一操持,身心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周宴宴在出门前,特地请教了慕婶。慕婶建议李氏多喝些鱼汤或猪脚汤,以助奶水充盈。 于是,周宴宴决定亲自上山,采集藤草编织渔网。她清楚,山脚那条小河中鱼群游弋,但河水似乎深不可测。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她终于织成了一张渔网。她轻轻拉扯,确认其牢固性后,便将渔网折好放入背篓,随后周宴宴带着刀,走向山脚下那条河流。 她专门选择了河的下游区域,由于上游有几个农妇在洗衣物,周宴宴担心她们好奇询问而打扰了她。因此,周宴宴躲开了她们,选了一处隐蔽的浅滩。 她挽起裤脚,踏入河水中,用渔网封锁了下游,确保鱼儿不会因惊扰而逃离。接着,她手持背篓,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寻找着目标。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背篓一扣,鱼儿便无处可逃。而她捕获的鱼儿,一条接一条,抛上岸边。 “嘿,那边地面有鱼。”有几个小男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们兴奋地冲向岸边,争先恐后抢着地面的鱼。 周宴宴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捕上岸的鱼,就这样给他们抢走?她站起身,大声喊道:“住手!你们手中的鱼,是我捕的!” 这几个小男孩才注意到河中的周宴宴,他们先是愣住,随后爆发出阵阵笑声。“哈哈哈…看你这副丧家犬的鬼样,真是好笑…”他们指着周宴宴那件因捕鱼而湿透的衣物,嘲笑声此起彼伏。。 “丧家犬,丧家犬……” 几个熊孩子纷纷起哄着。 周宴宴一身湿漉漉的,但她毫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盯着这几个熊孩子,再次强调:“把鱼还给我,那是我的。” “你说是你捕的,那就是你捕的吗?我怎么没见着你抓了?”这个声音来自名叫铁锤的小男孩,周宴宴对他略有印象,他似乎总能左右同岁的孩子们,那股顽劣劲儿真是无人能敌。 周宴宴抓住了背篓的鱼,然后一个利落的动作将其抛上岸边,抬起下颔,说:“这次,睁大你的大眼睛,看见了吧,是我抓的!” 铁锤还是压根不把周宴宴放在眼里:“好吧,是你捕的。这几条鱼。你给我们吧,你自己重新捕几条就可以了。” 周宴宴目光如炬,冷冷地质问:“你算哪根葱?我警告你,最好立刻把鱼还给我,不然,我就直接去找你爹评理!” 众所周知,铁锤对他爹畏惧有加,铁锤爹管教儿子从不手软,一旦铁锤惹是生非,那棍棒之下可不会留情。 面对周宴宴的固执己见,甚至扬言要向其父告状,铁锤顿时怒火中烧,满脸通红,他手指着周宴宴,恶狠狠地说:“你敢向我爹告状?我现在就把你打成猪头!” 周宴宴却毫无退缩之意,她卷起衣袖,走向岸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然而,她却忽略了自身不过是稚龄八岁的小女孩,与铁锤相比,她显得如此娇小,无论是在体力还是气势上,都是处于下风的。 铁锤本就是胆大顽劣的熊孩子,见周宴宴公然挑衅,仿佛自己的威名在孩童群中受到了挑战,他愤怒之下,扬起巴掌,向周宴宴打去。 周宴宴灵活一闪,躲过了铁锤的耳光,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这瞬间彻底激怒了铁锤,他不再顾及任何后果,直接扑向周宴宴,紧握拳头,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第6章 被群殴 周宴宴那身子本就瘦弱,面对身形肥胖,高出她一个头的铁锤,她显得力不从心。在两人的激烈打斗中,周宴宴的脸上挨了几个拳头,使得她原本那蜡黄的面容变得鼻青脸肿,颇显狼狈。 几个熊孩子,如同看戏般围观,不时发出刺耳的嘲笑声,甚至有人高喊:“铁锤,再用力点!打她!打她!” 周宴宴咬牙忍痛,快速躲到一旁,抓起一根纤细的树枝。 她毫不留情地连连挥击,铁锤则在声声哀嚎中步步退却,身形佝偻成一团。每当周宴宴的树枝扫过,铁锤只能狼狈地弯腰躲闪,无力还击。他边逃边咆哮:“周宴宴!你敢打我!我要让我娘来打死你!” 周宴宴置若罔闻,手中的树枝如同疾风骤雨,每一次挥击都毫不留情。铁锤那肥胖的身躯上,伤痕遍布。 “我警告你,别想欺负我。”周宴宴的声音冷若冰霜,“今天若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配姓周!” 铁锤在地上惨叫辗转,他瞪向那些围观的熊孩子:“你们还傻站着?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但那几个熊孩子,目光却纷纷聚焦在周宴宴手中的那根树枝上,心生怯意。其中有两个胆大的熊孩子,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碎石向周宴宴掷去,那些碎石瞬间狠狠地砸在周宴宴身上,她却没有丝毫理会,继续用树枝狠狠抽打着铁锤。 铁锤的哀嚎声愈发凄厉,他终于败下阵来,带着哭腔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惹你了…” 但周宴宴仿佛未闻其声,继续用树枝抽打着,毫不留情。 “你……你怎么还不停手……呜呜,真的好痛……” 混乱之中,几个熊孩子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急匆匆地奔去寻找铁锤的娘。这时,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目光扫视着这片纷乱:“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宴宴转过身,只见来者正是大伯家的长子周禹。他肩扛一篓,里面装满了刚从山上采摘牧草。 周宴宴扔下手中的树枝,擦去唇边的泥土。此刻的她,青丝散乱,衣物湿透紧贴肌肤,臂上几道斑驳的伤痕交错,脸颊半边红肿,尽显惨态。 “宴宴,你这是……”周禹看着她,眼中满是惊讶和关切,“怎么和他们打架了?” 周宴宴将地上的鱼儿抛入背篓,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些人要夺走我的鱼,我不愿给,就打起来了。” 话音方落,远处的呼唤声随风飘来,有个熊孩子为铁锤的娘在前面带路。顷刻间,上游洗衣的农妇们闻声纷纷赶来。 “看,他们正在那儿!” 沈氏见铁锤犹自泣于地上,心如刀绞,她疾呼:“铁锤……”两人的体态相似,都显得略微臃肿。 “铁锤,你这是怎么了?抬起脸让娘瞧瞧。”沈氏揽着铁锤颤抖的身躯,目光紧盯着他脸上那片醒目的红肿。 铁锤边哭边诉:“娘,周宴宴欺负我,我的脸好痛,真的好痛……” 沈氏的心猛地一紧,愤怒直射向周宴宴:“臭丫头,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话音刚落,沈氏的手臂已经扬起,毫不留情地挥向周宴宴,给予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宴宴惊愕至极,这仅仅是一场孩童间的打闹,沈氏竟然会干涉其中,而且出手如此狠辣。她措手不及,被那重重的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脚。 沈氏体格壮硕,一个耳光气之大,周宴宴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 周禹见状,他愤怒地将沈氏推向一侧。沈氏毫无准备,身形摇晃,被一旁的草丛绊了个正着,狼狈地摔在地上。 周禹置沈氏于不顾,匆忙奔向周宴宴,将她扶起。但周宴宴似乎被那一耳光打得心神俱裂,无论周禹如何呼唤,她都只是木然地坐在地上,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毫无反应。 “沈氏,你也太恶毒了吧?连个孩子也要打?”慕婶匆忙抵达现场,目睹了沈氏对周宴宴的不当举动,她护在周宴宴身前,厉声喝道:“这是孩童们间的玩闹,你身为大人,你瞎插什么手?” 沈氏挣扎起身:“这哪是玩闹?我家铁锤,被这丫头伤成了什么样子!这简直就是往死里打的!我现在就要问问,周宴宴和我家铁锤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这么狠心?” “你家的铁锤,依仗人多,就欺凌宴宴,”周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瞧瞧她身上的伤痕,再瞧瞧她那肿胀的脸庞,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当看不见?” 慕婶望去,只见周宴宴的细嫩小臂与面颊之上,淤青交织,尤其是她那左脸,先前挨了铁锤几记重拳,肿胀得不像样,而方才又遭遇了沈氏的耳光,使得那半边脸颊更是高高隆起,上面赫然印着鲜血淋漓的手印,不忍直视。 “你说是铁锤欺负她,就是铁锤欺负她啊?我看这分明是这臭丫头先挑事!”沈氏极力推脱,将错归咎于周宴宴。 “颠倒黑白!”周禹指着那几个熊孩子:“你们来说说,你们是不是抢了宴宴的鱼?宴宴不给,你家铁锤就打她!” 现场,两个熊孩子的母亲也听得真切,她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那位稍显懦弱的熊孩子在周禹的追问下,匆忙承认了事实:“是铁锤他,他想要宴宴的鱼,宴宴不愿,所以他们起了争执。我只是听从铁锤的话,用小石头就打了宴宴一下。” 另一个孩子也急忙解释:“我……我也只是扔了一块小石头,之后就不敢再动手了。” 慕婶声色俱厉地斥责道:“这事端,分明是由铁锤挑起。宴宴不怕累,下河抓鱼给她娘吃,你们家的孩童有什么理由抢她的鱼?沈氏,你给我记好了,宴宴是周家的支柱,她要是出事了,你就要担起照顾她全家的重任!” 此言掷地有声,沈氏闻之面色骤变,其余家长亦是心头一紧,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此刻,周禹声音紧张:“慕婶,宴宴到现在还没醒,她到底怎么了?” 原来,周宴宴近日来过于操劳,夜晚未能得到充足的休息,白天又饱受烈日的煎熬,再加上那一个大耳光,她终于因体力透支而昏厥了过去。 第7章 跟人打架 慕婶脸色苍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周禹,赶快,先把宴宴送回去。” 周禹闻言,立刻放下背上的背篓,转而背起昏迷不醒的周宴宴,向村子的方向疾步而去。 慕婶紧随其后,顺手拾起地上被遗忘的装满鱼的背篓,眼神犀利地瞪向沈氏:“杀千刀的,我再跟你说一遍,如果宴宴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承担起照料整个周家的责任吧。” 沈氏此刻也心生恐惧,她心中疑惑,明明自己并未用力过猛,周宴宴为何就……陷入昏迷? 即便心里惶恐不安,沈氏也明白逃避不是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拉着铁锤一同前往。 在场的村民们皆心怀不安,跟随着周禹和慕婶的脚步,匆匆前行。 周禹肩扛伤痕斑驳的周宴宴,步履匆匆地经过自家门前,恰好撞见正在院中忙碌地堆叠杂物的周老爷子。周老爷子眼尖,见周禹背着一人,好奇地走到门前,急切地询问:“周禹,你背上的是谁?” 周禹气息稍显急促:“祖父,是宴宴,她被打了,现在昏厥了,我得赶紧送她回二伯家。”言罢,他无暇顾及额头的汗珠,一鼓作气继续奔跑。 周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忧虑瞬间盖过了与周父的间隙,他急忙推开院门,紧随其后。 乡间的小道上,消息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村落,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在周家的田地里,木大叔正在为周父家的田地除去杂乱的野草,当木大叔听闻此事,他立即扔下镰刀,匆忙向周家赶去。 而沈氏家的男人陈伟,在得知是自家婆娘和铁锤闯下的祸端后,愤怒如火山爆发,几乎想要将那对母子吞噬。 周禹背着周宴宴回到了他二伯家。当他奔进院子时,再也支撑不住,这个年仅十四岁的青年,已经用尽全身力气背着周宴宴从山上跑下来。他双膝一软,疲惫地跪倒地面,慕婶见状,立刻上前,稳稳地托住了即将下滑的周宴宴。 “宴宴她娘!赶紧出来,宴宴出事儿了!”慕婶焦急地喊道。 李氏坐在炕沿,小心翼翼地给周父更换药膏,听到院外的嘈杂声,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看向木窗,看到院子里聚集的村民,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赶紧出去瞧瞧,宴宴什么情况?”周父不安地催促着李氏。李氏慌忙起身,走出房门。当她看到周宴宴那苍白又狼狈的脸庞时,心中的那道防线瞬间被击溃,泪水夺眶而出。 李氏奔向周宴宴,身体本已虚弱不堪,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突然就踉跄倒地。但担心周宴宴的她,奋力挣扎,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慕婶见状,欲上前搀扶,却被李氏推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地挪至周宴宴的身旁,紧紧拥住周宴宴的身躯:“宴宴,你究竟怎么了?娘亲来了,别怕……” 李氏声声呼喊,但周宴宴依旧昏迷不醒。她心如刀绞,哭声穿透了整个院子,就连躺在炕上的周父,也被这哭声搅得心神不宁,奈何自己缺了一只腿,又下不了地,只能躺在炕上干着急。 周禹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李氏听后心如死灰:“我今日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她放下周宴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冲向院外的人群,直奔沈氏母子。 “宴宴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你心里不爽,尽管冲我发泄!为什么要打我的宴宴!”李氏愤怒地嘶吼,沈氏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慌乱地辩解:“我……我真的没有恶意,一切都是误会……” 周围的人纷纷围聚过来劝解,但李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慕婶也不禁眼眶湿润。 茅屋之中,周父虽腿部残损,但他仍不顾痛楚,从土炕上挪动。每一步的挪动,伤口都在撕裂中渗出鲜血,将脚下的土地染得殷红,一步一步地朝门口挪去。 与此同时,周宴宴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清晰,耳畔边回荡着李氏那如刀割般的悲泣声,她拼尽全力,双眼颤颤巍巍地裂开一条缝隙,透过那因肿痛而只能窥见一线的左眼,她试图看清周围的一切。 “娘!”周宴宴的嗓音微弱而沙哑,脸颊上的伤势让人不忍直视。 李氏闻听此声,她猛地转身,眼中满含愧疚与自责地跑过来,扶起周宴宴,李氏声音哽咽:“宴宴,都是娘亲的错,娘连你都保护不好……你为了能让我喝上一碗鱼汤,却被别人打,我……” 周宴宴理解李氏的自责,她拭去李氏脸上的泪痕:“娘亲,您别难过,我真的无大碍。您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李氏在院中悲泣声声,无人留意到周父已悄然挪动着身躯至门槛边缘,他眼中泪光点点,而一旁的周青因恐惧与无助而泪水涟涟。 此刻,又来了不少民众,其中便有沈氏的丈夫陈伟和木大叔。木大叔一进门,目光立刻聚焦在周宴宴身上,见她正轻声安抚李氏,便稍稍心安。但他眼角余光瞧见门槛处的周父,不禁惊愕出声:“老周,你怎么就爬出来了?” 随后而至的陈伟,目光投向周宴宴,只见她的脸色肿得跟个猪头似的,陈伟愤怒之下,他猛地抓起门前那根粗大的木棍,对着沈氏和铁锤就是一顿猛打,“你这恶妇!总是给我招惹是非!连孩子都不放过,却纵容你的儿子为非作歹!今日我不打死你,天理难容!” 陈伟的暴怒让沈氏恐惧不已,多年以来对陈伟的畏惧,让沈氏此刻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紧紧护着铁锤,哀求道:“孩子他爹,我错了,以后我不敢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虽然沈氏竭尽全力保护,铁锤还是无法逃脱棍棒的猛击得哭喊连天。 村中的人对沈氏母子漠然置之,木大叔则召集了几位村民,将腿部血淋淋的周父抬入屋内。周老爷子望着儿子的惨状,双手颤抖不已。 周宴宴的目光焦急地投向了周父,同时紧紧地搂着身体颤抖的李氏,她分身乏术,只能尽量安抚李氏的情绪。李氏的身体本就虚弱,周宴宴担心这几天的种种遭遇会让李氏难以消化,而产生忧郁。因此,周宴宴甚至无暇顾及因恐惧而哭泣的周青,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安抚李氏上。 “别再哭了,您这样我会更加心痛,周青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周宴宴的话,使李氏逐渐从失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带着泪痕,抚摸着周宴宴的面庞:“是我太无能了...” 周宴宴紧握着李氏的手:“娘,我不准您这样说自己,您生我养我,就已经是很伟大的了。” 第8章 娘亲,终于硬气了一回 “宴宴她娘,不要再哭了,瞧瞧周青,那模样都快被吓坏了。”慕婶轻揽着颤抖的周青走来,周青抽泣着,呼唤着娘亲。 面对此景,李氏心如刀绞,她紧紧地将儿女揽入怀中,泪水更是汹涌而出。耳畔除了周青和周宴宴的哭声,屋内还隐约传来周小小和周冬瓜的啼泣声,声声揪心。李氏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振作:“扶我起身。” 在慕婶和周宴宴的搀扶下,李氏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跨过门槛的那一刻,李氏看到了地面周父挪动时留下的斑驳血迹,心中的痛楚再次被无情地撕扯。 她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此时,木大叔正替周父包扎着伤口,就在李氏一踏入,周父的注意力便立刻转向妻女的身上。 “爹,您感觉怎么样?”周宴宴此刻才腾出时间询问周父的状况。 周父的眼眶微微泛红,摇了摇头,手悬在半空,想抚摸周宴宴青肿的脸,却又担心自己粗糙的手掌会给她的脸带来更多的疼痛。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周宴宴望着周父那担忧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而脸上的疼痛,却让她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爹,您别担心,这不过是一些皮外伤罢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此刻,李氏坐炕边,将啼哭的周小小抱起温声哄着。与此同时,慕婶则在一旁,同样耐心地哄着周冬瓜。门外,几户因孩子们打斗而聚在一起的家长们,他们面带愧疚,其中一位农妇,走到李氏面前:“宴宴她娘,孩子年纪小,太过顽皮了。回去后,我定当严加教育。宴宴被打,我们心里也难受。等会儿,我会带上一些自家养的鸡蛋,给宴宴补补身体。邻里之间,别为了孩子们的小打小闹,而伤了和气。” 李氏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光,她心疼地看着受伤的周宴宴,但心中也明白,孩子们的冲突并非全因这些家长。她叹了口气:“孩子们有时冲动难免,只要回家好好引导,别再发生此类事端便好。” 那位农妇点了点头,“好,好,宴宴她娘,那……稍后我会再来探望宴宴。”说罢,她牵着孩子的手,快步离去。 随后,其他几位孩子的家长也陆续前来,纷纷替自家孩子赔不是,并提议送点东西给周宴宴,但都被李氏婉言谢绝了。 然而,在陈伟的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沈氏因陈伟的暴力而满脸伤痕,其惨烈程度甚至超过了周宴宴。若非村长及时出现,阻止了陈伟的暴行,恐怕沈氏已被打死了。 战村长领着陈伟以及沈氏前来,向周家认错赔礼。 “我已经从周禹口中,明晰了此事的始末。”战村长面庞紧绷,转向陈伟郑重道,“陈伟,你等下回家,备上鸡蛋和足额的补偿银子,亲自向周家赔礼道歉。” 陈伟连连颔首,他眼神转向了一直隐忍不发的周父:“老周,我家那婆娘确实过于蛮横无理,给你们家带来了伤害,我深感抱歉。并同意补偿银子。我们一直以和为贵,这事就此了结,你看行不行?” 也不等周父回答,李氏便眼含怒火,激动说道:“了结?你难道你瞧不见宴宴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吗?沈氏下手恶毒,如果这疤痕日后不消除,你让宴宴怎么见人?又怎能找到好人家?” 李氏平日里虽显得懦弱无能,但这次为了周宴宴,终于硬气了一回。 “别激动,别激动,我承认这是我家那恶妇的错。倘若将来宴宴真的无人愿意娶,那我就让铁锤来娶宴宴。宴宴她娘,你要是担心我口说无凭,我们现在就立字据为证,为他们定下婚约。” 李氏一听,气得直骂:“哼!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家宴宴也绝不会入你家门槛半步!”周宴宴听此,心中不禁窃喜,这才是她心中的那位母亲,谁还敢轻言李氏懦弱可欺?这斩钉截铁的气势,是何等的刚强。 陈伟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只能将窘迫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战村长。而战村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转而问李氏:“李氏,你到底想怎样?” 李氏的目光中隐现泪光,她静默片刻,她说:“补偿银子,那是必须的,还有,让沈氏亲自向我家宴宴赔不是!从今天起,我要你们彻底从我周家的视线中消失,就算以后偶然碰见了,也麻烦主动避让。” 张村长眉头微皱,看向李氏,心中暗自思忖:这要求,虽补偿银子与赔不是无可厚非,但真要因此断绝邻里关系吗? 战村长正欲向李氏施训,然而周宴宴迅速插话,说:“我支持娘亲的决定。”接着,周宴宴转向周父,询问:“爹,您怎么看?” 周父表情严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缓缓点头:“我听你娘的。” 有了周宴宴和周父的支持,李氏的底气愈发充足,直视着陈伟和沈氏,毫无畏惧。 战村长见状,言语间带着一丝无奈:“这是你们两家之间的纠葛,我身为一村之长,就不插手了。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言罢,他转身离去。 陈伟望向周父的眼神复杂难明,说:“如果让你们消气,我就没什么好说的。”紧接着,他脸色一沉,冷冷地对沈氏说:“恶妇,还不快点向宴宴赔不是!回去后我再跟你算账!” 这次的风波,让陈伟深感颜面尽失,日后面对周家人,他们都得只能主动避让了。 沈氏的头发乱糟糟,原本那圆润的脸,被陈伟的残忍暴打后,变得肿胀不堪,五官几乎隐匿在浮肿之下。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真的对不住了,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再不会有交集了。” 李氏冷冷地瞥了一眼:“既如此,你们便离开吧。” 李氏对沈氏已心生厌恶,对沈氏不抱有任何同情,在李氏眼中,沈氏对宴宴所造成的伤害,即便是遭受男人毒打,也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甚至认为这样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经这一事,李氏终于觉醒,她曾以善良之心待人,未曾料到善良竟成他人欺侮的借口。自家孩子就是她的底线,自今日起,任何胆敢伤害她孩子的人、她就跟谁急。 第9章 邻里之间的补偿 随着风波平息,原本围绕周家的民众如渐渐退去。周老爷子默默伫立,他的目光透过稀疏的民众,停留在李氏怀中那稚嫩的小孙儿身上,随后他轻叹一声,背影带着几分苍凉,渐行渐远。 周宴宴的脸上虽留有淤青的印记,却仍不忘要感激周禹。她强忍疼痛,快步走出屋子,朝着周禹的方向追去:“禹堂哥,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周禹,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虽然身材尚未健壮,却背着她穿过了那崎岖的山路。 周禹转过头,对上周宴宴的视线:“你无事便好,快些休养吧。我要上山背回牧草,先走一步了。” “牧草”二字一入耳,周宴宴心中顿时一紧,惊叫:“糟糕!我的背篓呢!” 她猛然想起自己背篓中的鱼,那是她辛苦捕来的成果,若是丢失,那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此时,周禹道,“放宽心,慕婶已将你的背篓取回来了,瞧,它就放在那。” 周宴宴面容闪过一丝喜色,她跑过去查看。只见背篓内,几条脱离水域,且在烈日下暴晒多时的鱼,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从中挑选出三条,递给周禹,“禹堂哥,这三条鱼,你拿去吧。” 周禹摇摇头,推辞道:“你为了捕这些鱼吃了不少苦头,你还是煮给二叔母补补身子吧。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言罢,周禹转身离开。 周宴宴默然片刻,目光落在那些萎靡不振、身形瘦小的鱼品上。她思忖着,与其送这些不够肥大的鱼给周禹,不如明日,再去捕些鲜活的给周禹。于是,她迅速找来木桶,注入清水,然后将那些鱼儿一一放入其中。然而,由于长时间的烈日炙烤,这几条鱼早已失去了生机。 回到屋内,只见慕婶正逗弄着周冬瓜,小家伙在炕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想要挣扎着爬起,却因幼小的臂力不支,而如同一只笨拙的八爪鱼,滑稽又可爱。慕婶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笑意,轻声说道:“这小家伙,真是闹腾得紧,一刻也闲不下来。” “自从这俩小家伙出生以来,我可老操心了。”李氏把周小小轻轻置于炕上,任周小小与周冬瓜嬉戏。 木大叔为周父上了药,绷带缠绕间,他忍不住摇头叹息:“老周啊,往后可得长点心,看看这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伤势稍有好转,你又给弄裂了,岂不是自找苦头?” 周父无言,只是频频向木大叔点头致谢。 木大叔提了一桶清水,泼洒在地面上,血迹在水的冲刷下逐渐淡化。他又拿起扫帚,仔细地将地面残留的痕迹清扫干净,忙完一切后,便离开了。慕婶也紧随其后,她刚从山上的河边匆匆赶回,衣物和木盆还留在原地,只带回了周宴宴的背篓。 屋内终于恢复了安静,李氏与周父相对而坐,气氛略显沉重。周宴宴则忙着生火煮了两个鸡蛋,她躲在灶房,对着铜镜,用鸡蛋在脸颊轻轻敷着,缓解那红肿。 镜中的她,脸颊肿胀如同猪头,周宴宴心中不禁对沈氏暗暗骂了几百遍。她轻轻撩起一缕秀发,挡住左脸颊的红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周青仍在木桶旁摆弄着那些死鱼,而周宴宴则手握菜刀,开始熟练地去鳞除内脏。她笑着对周青说:“小青,明儿个阿姊给你捉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给你玩。” 周青专注着周宴宴的脸庞,那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他问:“阿姊,你的脸颊还痛吗?” 周宴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痛了,别担心。一会儿我给你炖一锅鲜美的鱼汤给你尝尝哦。” “太棒了!”周青裂开嘴笑,那笑容中露出了两颗黑洞洞的烂牙,眼中闪烁着期待,随后又低头玩得不亦乐乎。 夕阳渐沉,有两位农妇相继来到她家,手中各自拎着物品。其中一位农妇,手中拎着两个篮子,一篮装着两根新鲜的胡萝卜和两根玉米,另一篮则是满满的鸡蛋。 另一位农妇也不遑多让,她手里提着半篮鸡蛋和两斤粗粮。 周宴宴并未多做推脱,而是坦然接受了。 这些是她应得的。 不久,陈伟也匆匆赶来,手中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对于他这样的农民汉子来讲,几乎是倾其所有。 然而,周宴宴只收下了其中的一两,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剩下的碎银子还给陈伟:“这些足够了,你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陈伟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黄昏时分,周宴宴开始用他们送过来的食材做饭。她拿了一根玉米,将其剥成一粒粒,然后放入木碗中。再打了两个鸡蛋,倒入碗中,用筷子搅拌,再调入适量的盐巴,将蛋液调和得适当。 接着洗净了姜和葱,将姜切成细腻的末,葱切成段,放到一旁备用。 随后,她又拿出一根胡萝卜,削去外皮,切成细丝,放入滚水中焯熟,捞出后沥干水分。 炒锅中,她倒入适量的菜油,待油温适中,先将姜末和葱段放入,瞬间爆香,再倒入一点胡萝卜丝翻炒,使其充分吸收油香,变成胡萝卜油。多余的油沥去,只留下那精华的胡萝卜油。 最后再倒入半盘萝卜丝以及鸡蛋液和玉米粒,用铲子翻炒,让它们均匀混合。 就这样,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胡萝卜玉米粒炒鸡蛋便出锅了。这道菜既健康又富含营养,为家人提供了必要的维生素。 由于家中调料紧缺,周宴宴只能仅放粗盐和菜油。还剩下最后一个胡萝卜,她打算做一道胡萝卜鱼汤。她将胡萝卜切块放入盘子,接着她把鱼头切开,均匀涂抹粗盐,腌制10分钟。 随后,锅热倒入菜油,再将腌制好的鱼头放入锅中,小火慢煎。待鱼头一面煎至金黄,再翻转,将另一面也煎至恰到好处。当两面均呈现诱人的色泽时,注入一大碗清水,让汤底逐渐沸腾。大约一分钟后,放入切好的胡萝卜块。 待胡萝卜块稍微变软,加入适量粗盐,撒上葱花便可出锅。 此外,她还蒸了两条清蒸鱼。鱼肉鲜嫩,蒸制时间恰到好处,约10分钟后撒上葱花便可出锅。 今晚的这顿晚餐,对于周宴宴来说,是她穿越至此以来伙食最为丰盛的一天吧。 第10章 进县城大采购 饭桌上,四样菜肴整齐摆放:一碟翠绿欲滴的时蔬,一大碗汤色浓郁、散发着胡萝卜与鱼肉交织香气的胡萝卜鱼头汤,一碟色泽鲜艳的胡萝卜玉米炒鸡蛋,以及一盘鲜嫩多汁的清蒸鱼。 周青夹起一个鱼头,他恨不得把骨头都吞下去。边嚼边含糊地说:“阿姊,若是每天都能吃上肉,那该多好啊。” 李氏看着周青狼吞虎咽的模样,脸上露出宠溺与担忧交织的神情:“青青,慢点吃,不要太急了,小心别噎着了。 周宴宴为周父盛了一碗鱼头汤,随后坐在坑边,喂给周父喝。 她连头都没有抬起:“青青,若你想要天天都有肉吃,那你得答应我,每次我外出时,你要好好照顾爹娘。否则,你就不能天天吃肉了。” 家中经济拮据,周宴宴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她必须尽快找到生财之道,以维持家中的日常开销,特别是周父接下半年的药费,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而且,周青已经五岁了,周宴宴觉得他可以分担一些家中的琐事。 每次她外出,李氏既要照顾弟弟妹妹,又要照顾父亲,换药、熬药、喂药,如厕,还有诸多琐碎事务,确实难以应对。 若周青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李氏的担子便会轻许多。 “嗯,我记住了。”周青猛地点点头,随后又埋头干饭。 李氏也觉得今晚的菜特别好吃,她夹了一点胡萝卜玉米炒鸡蛋细细品尝,“宴宴,这样的炒法我都未曾见过。玉米、胡萝卜和鸡蛋炒在一起了,倒是很新奇。” 吃起来,甜甜咸咸,味道很鲜美。 李氏没见过这种搭配炒法,很正常,在这个时代的人,平常都习惯将玉米切段煮汤或直接整根熟,至于鸡蛋和胡萝卜,也只是简单地单独炒法。对于这样的搭配炒制,他们自然是不曾尝试过。 周宴宴对李氏说:“娘,以后我会做更多新奇的的菜,给你们吃的。” 李氏欣慰的点了点头。 周父静默不语,几口鱼汤便滑入喉中。那汤液如琼浆玉液,瞬间让周父陶醉,仿佛灵魂飘然至云端。 李氏在一旁,目睹了周父那满足而陶醉的神情,心知这鱼汤必定好喝。她随即也取匙舀起一勺鱼汤,品尝之下,这鱼汤真是鲜,这鱼汤竟毫无腥味。 “爹、娘,还有青青,这鱼汤趁热喝,凉了可就失去原有的鲜美了,如果觉得喜欢,我下次再做给你吃。”周宴宴道。 李氏哪舍得自己的女儿这么辛苦:“今晚能吃上这么好的鱼,我们已然心满意足。娘不想你再为我们劳累,去河里捕鱼。” 周宴宴知道这是李氏心疼她,周宴宴柔声安慰:“娘,只要能让家人吃得开心,对我来说,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看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周宴宴心中充满了欢喜。她甚至觉得,周父的精神似乎都比以往更加焕发。 李氏见周宴宴仍只顾着喂周父,便道:“宴宴,你也快来吃饭吧,我来喂你爹吧。”她的话语刚落,便起身准备接替。 周小小和周冬瓜在喝完奶后,都安静地进入了梦乡,李氏这才得空坐在桌前吃饭。 “娘,您坐下吧,我还不太饿。”周宴宴道。 李氏深知周宴宴的脾性,知道她一旦固执起来便难以改变,于是只能再次坐下。 周父也忍不住开口:“宴宴,你别只顾着照顾我,快去吃点东西吧,我真的已经够了。” 周宴宴摇头,说道:“爹,您明明才吃了几口,怎么就说饱了呢?” 周父听后,自家的女儿总是如此懂事,让人既欣慰又心疼。 “对了,娘,家里的粗盐和菜油都见底了,我打算过后日去县城一趟,顺便补充些家中紧缺的物品。”周宴宴说着,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需要采购的调味品清单,她想让家里的饭菜更加美味,毕竟少了些调料的点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灵魂。 李氏看着她那红肿的脸庞,眼眶不禁湿润:“宴宴,你脸上的伤还没好,这两天还是在家安心休养吧。明日是赶集日,你慕婶会进城卖鸡蛋,你有什么想买的,让她顺便带回来便是。” 周宴宴望着李氏那满是担忧的脸庞,安抚:“娘,您就别操这份心了,真正需要休息的是您自己。您总是多愁善感,这样对身体不好,也可能会影响您的奶水。所以,您得保重身体,不然我做的鱼汤你喝再多,也抵不上您的好心情。” 经过深思熟虑,她最终决定:“我明日便随慕婶前往县城。” 原本打算明日的捕鱼计划,因明日是赶集日的,那就暂且搁置一日。再者,她对镇上的路途尚不熟悉,有慕婶相伴,自然更为稳妥。 周青听闻阿姊明日将要去县城,本想着自己也要跟着去的,以前爹去县城赶集,就带过他去一次,县城里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但随即又回想起阿姊刚才的话,在阿姊外出时,他要把爹娘照顾好。便没有把话说出来了。 用过晚饭后,周小小和周冬瓜的哭闹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李氏轻拍着周小小,安抚他入眠,而周青则哄着周冬瓜。 周宴宴就去把锅碗瓢盆都洗了,再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她又将尿布、周父、李氏及周青的衣物悉数放入洗衣盆中。对于年幼的弟弟妹妹的衣物,她则细心地单独洗涤,生怕有交叉感染。 待一切家务琐事干完后,周宴宴终于得以舒展疲惫的身体,安心地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周宴宴早早起床,为家人准备了早餐。 随后,她背上背篓,前往慕婶家。 她踏入院内,目光轻轻扫过,慕婶的家比她家好很多,至少没那么破旧,院子也比她们家大。院内一角,围着一道篱笆,里面养着几只母鸡,这些母鸡下的鸡蛋,是慕婶生活的主要来源。 其实,慕婶她是一村中的寡妇,多年前,她的丈夫离世,留下她孤身一人,无子无女。 第11章 爹娘的爱 周宴宴轻叩门扉,声音清脆地唤道:“慕婶,您在家吗?”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亲切的回应:“哎,来了。”随即,门缓缓打开,慕婶的面容映入眼帘,见是周宴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宴宴,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周宴宴露出甜美的笑容:“慕婶,我听说您准备带些鸡蛋去县城卖,正好我也要去县城添些家用物品,不如我们一起吧?” 慕婶见她面色红润,比昨日好了许多,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高兴:“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把鸡蛋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没过多久,慕婶提着一个装满鸡蛋的篮子走了出来。 两人一路上,一句搭一句聊着,也不晓得走了多长的路,只觉得两条腿累的快走不动了,她想着,待有朝一日手头宽裕,定要购置一辆代步工具,不论是骡车还是牛车,只要能让行走变得轻松即可。毕竟,往后她打算常往县城摆地摊的,有个车,生活便多了几分便捷。 经过一个时辰的行程,她们终于抵达了南城门,进入了繁华的县城。 周宴宴与慕婶便分开走,慕婶去找个好地方卖鸡蛋;而周宴宴则背着背篓,在县城的街头巷尾悠闲地闲逛。 周宴宴此次进城,不仅是为家中添置必需品,更是想观察一下镇上商业生态,再考虑自己适合在这里摆摊做什么。 市集繁华,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 在县城的中央地带,街道交织,自然地形成了主从之分。西侧与码头相连,那里聚集了无数的小吃摊位,香气四溢,吸引了无数过客驻足品尝。而要说繁华的极致,非东街莫属。这里汇聚了高档酒楼、璀璨的银楼以及各式杂货店。 然而,当你从东街向南拐个弯,会发现另一条街道。这条街的商铺虽然不如东街那般豪华,但人气却更胜一筹。有许多村民纷纷涌向这里,挑选着日常所需的物品。 她走在街中,食品类摊位尤为繁多,且价格亲民。那馍馍,一文钱便能买到;而素包子,也只需一文钱一个。 然而,一旦涉及肉类与甜糖的融入,价格便如火箭般冲天。那些日常可见的肉包子,其内馅竟显得如此稀薄;而馄饨中藏匿的肉粒更是微乎其微,却胆敢以三文四文的高价示人。而那令人垂涎的糖葫芦,一串竟标价七文,令人瞠目结舌。 在这个资源相对匮乏的时代背景下,这两样美食无疑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珍贵奢侈品。 令周宴宴惊奇的是,在现代常见的土豆和红薯,在这个时代也出现了,且市面上随处可见。这两种作物现今被称作洋芋与番薯,因源自异国他乡而得名。它们便因其“产量丰盈、饱腹力强”的特质,被朝廷大力推崇,使得百姓们纷纷将其纳入日常饮食,每日蒸煮。 然而,周宴宴却独具慧眼,她若是挖掘了土豆与红薯这两食材内在的价值,那岂不是在这个时代一定是个稀奇的存在,于是,她果断地掏出十文钱,精心挑选了五斤土豆和五斤红薯,放入她的背篓之中。 而在这个时代,辣椒也出现了。街头巷尾,无数小食摊位上,都陈列着那些红得诱人的辣椒酱。周宴宴对这香料情有独钟,她也买了一斤干辣椒。 难得来一次县城,周宴宴自然是要买些肉回去的。 她发现,蔬菜的价格平易近人,然而肉类的价格却高得让人咋舌。当她步至肉铺前,老板的目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周宴宴轻声询问了肉的价格,不料老板却带着一丝傲慢回应:“姑娘,你眼中的那块,是我们店中的上等五花肉,每斤二十二文。” 周宴宴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心中清楚这块肉的品质其实并不出众。她心中暗自思忖:这老板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难道真以为我是不识货的稚子?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如果这等货色就是上等之选,那你的店里也就只有些次品了,恐怕连街头的野犬都不屑一顾。” 言罢,她优雅转身,留下店家在原地惊愕不已。 周宴宴去了另外一个肉摊,这家店的老板显得格外热情周到,笑容满面地迎接她进店,并亲切地询问她的需求。 周宴宴站在新鲜肉品前,轻声问道:“店家,您这里的肉品是如何定价的呢?” 老板笑容可掬地回答:“肥肉每斤十六文,瘦肉则是十一文一斤。今天宰的猪,肉质特别上乘,您瞧这肥肉,多么饱满丰盈!姑娘,您需要多少?” 周宴宴并未立刻回应,她的视线落在了那筒骨上。这些筒骨经过精心的处理,没有一星半点的肉渣。 她指向那堆筒骨:“请问这些筒骨如何定价?” 老板笑容可掬地回答:“筒骨本身就不值钱,但若是带回家炖煮成汤,那味道可是十分美味。” 周宴宴略一沉思,果断地说:“大叔,麻烦您给我来一斤肥瘦相间的肉,再额外来一斤瘦肉。哦,对了,这几块骨头,您就送给我吧。” 老板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好说好说,这几块骨头就当做小店的赠品了。您下次可别忘了再来光顾小店啊!” 他迅速地将骨头打包好,这些平日里鲜有人要的骨头,在他手中却变成了维系顾客关系的纽带。 “小姑娘,一共二十七文钱。”老板说着。 周宴宴数出二十七个铜板递给老板,接过猪肉和筒骨,轻轻放进背篓里。” 周宴宴心中惦记着,粗盐和菜油尚未备齐。然而,她深知在这个时代,私自贩卖食盐是重罪,因此不得不前往公家的盐铺。那里的粗盐价格不菲,一斤竟要十四文钱,她虽然心感肉痛,但为了生活所需,还是狠下心,掏出铜钱,购买了一斤粗盐。 在邻街的杂货铺门前,周宴宴驻足挑选着商品,考虑到家中仅有两只木盆,她要做美食摆摊的话,后面是需要用到木盆来操作的,经过一番挑选,她最终以十四文的价格,将这两个木盆买下。 第12章 看到了生机 她今天带出来的银子,那都是之前祖父给的,如今手头的余钱已所剩无几。尽管心头涌起一丝犹豫,但未来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那淡淡的肉痛也随之烟消云散。毕竟,收获与付出总是相辅相成的。 随后,周宴宴又用那所剩无几的银钱,去买了五斤竹笋、糖以及各种香料与调料。尽管这些食材的价值并不算高,但看着手中那逐渐干瘪的钱袋,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这银钱,果然如同流水般,稍纵即逝。 在经过包子摊时,周宴宴的鼻尖被一股诱人的包子香气牵引,令她忍不住咽下了口中的口水。她驻足在包子摊前,低头一看,手中仅剩十七文铜钱了。 包子摊的老板眼神锐利,一见有客人光临,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姑娘,可是被这香气吸引过来的?咱们家的肉包子,皮薄馅足,只需两文一个;而那菜包子,更是一文一个,物美价廉,保证您吃过还想再尝。” 周宴宴开口:“给我来五个肉包子,五个菜包子。”在这个贫穷的年代,她这一出手便是十五文钱,要知道,再添上四文,她便能换回两斤糙米了。 采购了众多物材后,她的背篓变得沉甸甸的。周宴宴正思索着如何将这些东西背回家,突然,她看到慕婶的身影渐行渐近。慕婶的篮子已然空空如也,显然是鸡蛋已经售罄。 “慕婶,您这鸡蛋怎么眨眼之间就没了?” “今儿个可真是碰上好运气了,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出来采买,她一看我这鸡蛋新鲜又饱满,就毫不犹豫地整篮买走了。”慕婶脸上洋溢着喜悦,目光转向地上堆满的背篓,惊讶地问道:“宴宴,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下买了这么多东西?” 周宴宴道:“家里需要这些东西,得买。”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因为即使她向慕婶透露自己的计划,慕婶或许也不会相信这个八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惊人的成就。 “慕婶,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慕婶虽然心中惊讶,但并未多言,默默地背起了地上的背篓。 周宴宴知道慕婶的好意,便也不说什么,那沉重的背篓对她瘦小的身躯而言,确实是个难以承受的负担。 当她终于抵达家门口,周宴宴迫不及待地呼唤起爹娘。李氏闻声迅速从屋内走出,看到周宴宴平安无事回来了,心中的忧虑瞬间消散。 “回来了?”李氏接过慕婶的背篓,只觉得沉了,“买了什么?这么重?” 周宴宴只说了句,“好东西。”便从背篓中取出两个包子,一个肉馅,一个素馅,分别递给了慕婶。 慕婶反复推脱:“不,不,留给你吃吧。” 周宴宴说:“我们都有一份。”看到慕婶还在犹豫,周宴宴立刻把两个包子塞进了慕婶的手里:“慕婶,您就收下吧。你平时帮我家很多忙。这两个包又算得了什么?” 见周宴宴这么懂事,慕婶啊了一声,把两个包子收下,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紧接着,周宴宴又递上一个肉包子给李氏,示意她品尝。 李氏见周宴宴买了如此多的东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想要规劝其节省开支,毕竟家中银两并不宽裕。然而,看到周宴宴那毫不在意的笑容,李氏心中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包子我并不太喜欢吃,还是你们吃吧。”李氏将面前的包子推回给周宴宴。 周宴宴瞥向李氏,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大多数父母,为了让自家孩子多吃些,都谎称自己不爱吃。 “娘亲,您吃吧。”周宴宴将包子轻推回去,目光搜寻着周青的身影,不禁问道:“青青呢?为何不见他出来?” 李氏解释:“青青这孩子,一上午都在哄着小小,累得够呛,此刻正在坑上安睡。” 周宴宴点头。她转身,将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然后步入厨房。 李氏看着着女儿忙碌的背影,眼角湿润。她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觉得,这或许是她一生中最美味的包子了。 在屋内,李氏递给周父一个肉包子,让他品尝。然而,周父哪舍得吃,摆手拒绝:“这留给孩子们吃吧。” 李氏听后,她直接把肉包子撕成一小块,塞到到了周父的嘴边:“这是宴宴的孝心,你还是吃点吧。” 周父见状,有些无奈,但嘴里已被李氏塞满了肉包子,他只好细细咀嚼,然后咽下。 吃完一个肉包子后,周父转头对李氏说:“把青儿也叫醒,让他趁热吃。” 不久,周青被叫醒,他接连吃了一个素包子和一个肉包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但当他看到盘子里还剩下一个肉包子和三个素包子时,决定留到晚上再吃,不然吃完就没得吃了。 厨房里,锅铲叮当响。周青闻声走进厨房,他环住周宴宴的腰,眼中闪烁着期待:“阿姊,你做的菜真香!” 周宴宴手中筷子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送到周青唇边:“尝尝看,这次的味道如何?” 周青张嘴,随着肉片的滑入,舌尖瞬间被一阵诱人的肉香所包围。他轻轻一咬,五花肉便在口中融化,肥美的口感中不失清爽,瘦的部分则鲜嫩多汁,每一口都值得回味。 “姐姐,这次的红烧肉,相比较之前的好吃很多。” 周宴宴捏了捏周青稍显瘦削的脸庞:“好吃等下就多吃点。” 这次她可是把该放的调料和香料都放足了,味道自然不同凡响。 想起上次的红烧肉,调料和香料都略显不足,味道自然也是逊色不少。 随后,周宴宴精心挑选出背篓中约五斤的新鲜红薯,每一根都经过她亲手仔细洗涤,深知食材的纯净是烹饪的基石。 洗净的红薯,她削去瑕疵与根茎,随后被放入木盆中。她执刀轻剁,每一次落下都精准而有力,直至红薯化作细腻的红泥。 若是平时,这样的劳作或许早已让她手臂疲惫,但今日却截然不同。眼前的红薯在她眼中如同潺潺流动的财富之河,给予她无尽的动力。她剁得更有力,更加坚定,仿佛能够预见那因勤劳而带来的美好未来与丰硕收获。。 第13章 抓牢商机 周青搬来一张矮凳,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周宴宴忙碌的身影。“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周宴宴专心地剁着红薯,连头都不曾抬起,“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呀。” 她看了一眼灶台,“青青,你看这灶里的火势减弱了,去添些柴火让它烧得更旺些。” 周青听话地往灶里丢入一块大木头,火势逐渐旺盛。而灶台上,正是周宴宴熬煮着一锅白粥。 炎炎夏日,食欲难振,家里的人都是比较喜欢喝白粥的。 此时,李氏刚刚哄睡了周小小和周冬瓜,也走进了厨房,好奇地想看看周宴宴在忙碌些什么。当她看到那些红薯被剁得粉碎,心中不免疑惑:“宴宴,这红薯不是该直接蒸着吃吗?你怎么都把它剁碎了,这不是浪费吗?” 而且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红薯。 “娘,我在尝试做好东西呢。” 李氏又看了几眼那装着乱七八糟的背篓,在思虑再三后,李氏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宴宴啊,家中的境况日渐艰难,仅仅为你父亲的药费就需耗去不少银两。这银子啊,确实不经用。因此,我们需更加节俭度日,将每一文都用在最为关键之处。” 周宴宴此刻终于把红薯都剁完了,她将剁好的红薯置于一旁,然后转向李氏,“娘,我明白您的忧虑,但我已说过,目前您只需安心照料小小和冬瓜,其他的琐事,我自有分寸。” 李氏欲言又止,深怕多言会令宴宴不悦,于是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厨房。 周宴宴再次从背篓,挑选出两颗土豆。这土豆她买了五斤回来。她将土豆洗净,随后削皮切丝,不一会儿,一盘根根分明、粗细均匀的土豆丝便呈现在眼前。 她将土豆丝放入清水中,洗去多余的淀粉,确保炒出的土豆丝口感清脆。 随后,她起灶,火候适中时倒入菜油,辣椒与蒜末撒入。待油温恰好,再把土豆丝倒入锅,随着“嗞——”的轻响,她拿着锅铲翻炒几下。她逐一加入盐巴、醋香,调料在锅中交融,顷刻间,厨房里弥漫起一股诱人的香味,不一会儿,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土豆丝便完美呈现。 今日,就暂且做两道菜吧,一碟红烧肉和一碟酸辣土豆丝。 她担心做多了会招来李氏的唠叨。 毕竟,她尚未开始赚钱,就已吃的这般好,确实有些奢侈。 “青青,快把碗筷摆上桌好,吃饭了。”周宴宴对坐在一旁的周青说道。 “好嘞。”周青望着那盘色泽金黄的土豆丝,早已垂涎欲滴。 周宴宴就负责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逐一摆放在桌面上。 她舀起白粥,倒入每一个碗中。接着,她夹了土豆丝与红烧肉,搭配在周父的粥碗中。 “爹,吃饭了。”周宴宴将粥碗放在坑边。 随后,她走到周父身边,扶起他的身躯。周父的腿部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现在已能勉强坐起身子,背靠坑沿,独立进食,不再需要周宴宴一口一口地喂食。 周宴宴坐下,将酸辣土豆丝推到李氏面前,“娘,您尝尝这个,这叫酸辣土豆丝。” 李氏好奇地望向这道菜,疑惑道:“宴宴,你何时学会这些新鲜菜式的?” 周宴宴含糊的随意编了个谎:“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瞎捉摸的。” 李氏带着一丝疑惑,夹起一筷土豆丝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嗯,这味道有点辣又带着酸,口感脆爽,真不错。” 周青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放入口中,满足地赞叹:“哇,阿姊,这酸辣土豆丝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呢!”说着,又迫不及待地夹起第二筷。 李氏看着周青狼吞虎咽的模样,笑着摇头,“我以前只知道土豆可以蒸、可以煮,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美味的。” “娘,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些。”周宴宴也夹起一筷土豆丝品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爹,您觉得这道菜在我们这里常见吗?” 周父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这绝对是头一回见!我以前在城里吃过一回饭馆的菜肴,但那些都贵得离谱,一盘炒鸡蛋就要十三四文。与你做的这酸辣土豆丝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脸上满是自豪,仿佛在说:“我的女儿,真是厨艺非凡!” 周宴宴心中快速盘算,县城的商机刻不容缓,她决定不再犹豫,将内心的想法化为行动。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坚定的眼神,向周父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计划。 “爹,我一直在琢磨,如果能把我独创的菜肴带到县城去卖,您觉得如何?” 周父听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开口:“宴宴,我们要考虑实际。这菜式能否受到人欢迎尚不可知,况且家中也不宽裕,难以支撑起这样的尝试。” 李氏也在一旁忧虑地补充道:“是啊,我们家族历来都是务农为生,从未涉足过经商。这其中的风险,我们实在难以估量。” 周宴宴早已洞悉,这古代的商贾之道,稳字当先,对于未知之事,他们往往慎之又慎,何况目前家境困顿,更是难以承受任何风险。 “娘亲,您就别操心了。如今这家里,我是当家的,就让我去闯一闯吧。” 李氏面露忧虑:“宴宴,即便我同意你去城里摆摊,但你年纪尚幼,如何能搬动那些沉重的工具?更何况,我们家中连牛车都无。” 周宴宴早已成竹在胸,微笑着:“娘亲,大伯家有牛车,届时我借来便是。而且,我知我一人之力难以为继,故欲邀禹堂哥一同参与,这样我们共同努力,不是更能收获满满吗?” 听闻此言,李氏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转向周父的方向。果然,周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周宴宴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明白爹娘心中的顾虑——无非是担心周老爷子不会同意的,毕竟周老爷子曾明确表示过要与她家断绝往来。 但周宴宴却觉得。周老爷子还是对周父有着深厚的父子之情的。他们重归于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爹,娘,我知道你们担心祖父会阻止我们家与禹堂哥往来。但你们想想,前些日子祖父还送来了银子,这不正是他原谅爹的表现吗?” 周父闻言,脸上的沉郁之色果然消散了不少。 ilwxs.com 周宴宴道:“我是打算和禹堂哥一同前往码头,将新菜式带去那里摆摊。” 看到周父和周母并未立即表示异议,她紧接着阐述了自己的想法:“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码头工人多,他们一日三餐都是需要找地方吃饭的。若我琢磨出新奇的菜式,带到码头去推销,我相信一定会大卖的” 李氏担忧道:“买卖之道,岂是易事?食材与工具,皆是不小的投入。” 周宴宴却早有打算,家中虽仅余陈伟所赔的一两银,但已有部分食材购入。她计划先用家中现有的食材制作菜式拿去码头卖,以回笼资金。至于工具,她打算每日为爹娘煮完饭之后,借用家中的锅碗瓢盆前往市集摆摊,待收摊后再带回家中继续使用,如此既省钱又实用,不失为一个巧妙的解决方案。 想要挣钱过上好日子,畏惧和迟疑只会让你在原地踏步,机会溜走,只有迈出第一步才能有出路。 周宴宴道:“青青已五岁,再过一两年便该入学启蒙了。难道我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青青长大后,仅做农夫度过一生吗?” 李氏心中酸楚,他们家境贫寒,从未敢奢想能让青青有机会踏入学堂。对他们而言,能让孩子吃得饱、穿得暖已是莫大的福分,又何敢期待更多。 周宴宴转向正在埋头吃饭的周青:“青青,你想去学堂吗?” 周青抬起头,嘴角还挂着饭粒,眼中闪烁着对去学堂的渴望。但随即,他又低下了头:“我想,可是家里太穷了……” 周宴宴揉了揉周青的头,看向周父和李氏:“爹娘,你们看着办吧。” 周父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李氏身上:“孩子她娘,宴宴这主意,我觉得可以尝试。你看这酸辣土豆丝,味道不错,或许会卖的很好。” 李氏见周父如此表态,心中的犹豫也随之消散,于是她微微颔首,默许了。 饭后,周青今日表现得异常的懂事,他主动收拾起碗筷,并拿去清洗。不时地,他还会转过头来,带着些许期待地问:“阿姊,你看这碗洗得够干净吗?” “嗯,一点油渍都没有。”周宴宴摸了摸着碗沿,很大方的夸奖他。 在这个时代,并未有洗碗液。她就烧热水,指导周青将碗碟放入锅中,凭借热水的力量,那些油渍也一一被清洗干净。 她蓦然想起厨房里那等待处理的红薯。 步入院中,她开始清理起那积满灰尘的旧石磨,用热水冲刷,以起到消毒作用。 随后,她将整盆剁碎的红薯加水研磨成红薯浆,再把红薯浆倒入木盆里。紧接着,她迅速进屋,取出另一小木盆,铺上纱布,将红薯浆逐一过滤。对于过滤后的红薯渣,她更是耐心搓洗,直至淀粉被完全提取,最终得到一盆清澈的淀粉水。她将这盆淀粉水置于厨房,等明日天亮再拿到院子晒干。 这纯净的红薯粉,将是她以后摆摊琢磨新菜式时不可或缺的原料。 她全身心投入摆摊前的食材准备,翻找出家中那唯一的陶罐,清洗干净。接着,她从背篓中挑选出那五斤竹笋,一一剥去竹笋的外壳,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唤来周青,吩咐他打来清水,将每一根竹笋都洗净。 洗净后,她将竹笋切成丝,摆放在一旁。然后再将切好的笋丝放入陶罐里,倒入事先凉好的开水,再适量加入粗盐,盖上陶盖,静待数日的密封腌制。 李氏双手各抱一娃,走进厨房内,眉头紧锁,望着忙碌的周宴宴,不禁心疼地责备:“宴宴,我们才刚吃过晚饭,你又在忙碌做什么了?” 周宴宴回头一笑,解释道:“娘,您和爹不是说同意我去县城摆摊了吗?我这是在提前做准备,怕到时候来不及了。”说着,她从旁边取出几块买猪肉时摊主赠送的筒骨,仔细清洗后,放入木桶中,用冷水浸泡起来,打算明天用来熬汤。 夏日炎炎,无冰块可用,周宴宴只能用冷水浸泡筒骨,以保持其新鲜。 李氏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你这一天到晚都没停过,我真怕你累坏了。” 周宴宴洗净手,随手在衣服上擦干水迹,看着李氏一手抱着小小,一手抱着冬瓜,两个小家伙精神奕奕,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她轻轻将李氏推出厨房:“娘,您去屋里陪陪弟弟妹妹吧,厨房里油烟大,对弟弟妹妹不好。” 李氏点头应允,却仍旧忍不住再次叮嘱:“那你也别忙得太晚了。” “知道了,娘。” 李氏走出厨房后,周宴宴从背篓中挑选出两斤糙米。她淘洗糙米,将其放入木桶内,再添上适宜的水量,让糙米浸泡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换算,便是现代所称的两个小时。 在此期间,周宴宴并未停歇。她转身,取过小小和冬瓜今日换下的尿布,放入木盆中,开始了日常的清洗。洗完尿布,晾晒妥当后,她又将今日全家人换下的脏衣物一一清洗。衣物在她的手中不断揉搓,洗完后,她又将厨房内稍显凌乱的物品一一归位,整理得井井有条。 恰好,一个时辰过去,糙米也已经浸泡个一个时辰了。周宴宴将糙米取出,带到了院子中的小石磨。她将糙米倒入石磨,将糙米慢慢磨成细腻的米浆。 接着,她取来另一个木盆,铺上纱布,将米浆倒入。多余的水分过滤掉,只留下了纯净的米浆。她再将米浆揉成米团,然后再搓成小球状。 当锅中热水沸腾时,她将这些小球一一放入。再添上适量的清水,待米团煮至三分之二熟时,便捞出放入木盆。她手持木槌,捣碎米团,再将米团压平、切成一缕缕细长的米线。 她将米线放置在通风又清凉的地方,期待明日煮的效果。 在这炙热的夏日,她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忙里忙外,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背,身上黏腻腻的一点也不舒服。 她就用先前煮饭时留下的洗米水,烧热了再加些凉水进去洗澡,接着,疲惫之中带着满足入睡。 第15章 田螺 曙光初照,周宴宴睡得模模糊糊便被啼哭声吵醒。李氏正抱着周小小喂奶,而周冬瓜也因饥饿而放声大哭。周宴宴轻手轻脚地抱起周冬瓜,轻声哄着,直至李氏喂饱周小小,她才接过周冬瓜,继续哺乳。 周小小饱腹了,静静地躺在坑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着,小手小脚则欢快地挥舞着。 周父也醒来了。周宴宴端来了一盆冷水,把脸巾放到水中,将脸巾的水拧干,再递给周父擦脸。接着,周宴宴才开始了自己的洗漱。她用冷水轻拍脸颊,家中已经有了粗盐,她就用柳枝沾取,清洁牙齿。 洗漱完毕,周宴宴转身投入了厨房。她第一时间打开陶罐,嗅了嗅昨晚腌制的酸笋,觉得酸味尚可以,随后,她将木盆中的红薯粉拿到院子里晾晒。 看到昨夜冷水浸泡的筒骨,她捞起,再次清洗后撒上粗盐腌制,家里的院子里有种了些葱姜,她去院子顺手扯了两把,洗净切段。 她将筒骨置于冷水中,投入几片生姜和葱段,用以去除骨中的腥味。 经过简单的焯水步骤后,她又将筒骨冲洗干净,放入炖锅,几片生姜和葱段也随之加入。小火慢慢炖煮。 今天是要去河里捕鱼的,她想着等她捕几条鱼回来,算着时间,那筒骨汤也熬得差不多好了吧。 “爹娘,我出去捕鱼了。”周宴宴手持小长刀,背上背着背篓,对周父和李氏交代了一声。 也不等周父和李氏反应过来,周宴宴就已经跨出门了。 这次,周宴宴决定换一种方式捕鱼,她不再耗时费力地编织藤草渔网,而是她手持长刀,将一根树干削得尖锐无比,再随手扯了几把野草,便来到了山脚下那条小河旁。 周宴宴脱下鞋子,卷起裤脚,时刻留意着水面的动静。每当有鱼儿游弋而过,便果断地扎下去。尽管初次尝试,动作稍显生涩,鱼儿也屡次逃脱,但她并未气馁。 为了增加捕获的机会,周宴宴从身后的背篓中取出几株野草,投入水中。果然,不一会儿,水面就聚集了几条跃动的大鱼。她紧握住树杆,屏住呼吸,猛地一扎,成功将其捕获。这条大鱼沉甸甸的,足有三四斤重,周宴宴迅速将其甩进背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其他鱼儿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散而逃,但周宴宴并未满足于此。她还想多抓几条鱼,送给周禹、木大叔和慕婶他们。于是,她再次用野草吸引鱼儿,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一次次准确地扎下。直到背篓里装有九条鱼儿,她才心满意足地走上岸来。 周宴宴肩负沉甸甸的背篓,汗水浸湿了额头,她抹了一把汗水,走向山口开始回家。 她去了木大叔的家门口,并没有出声,她放下背篓,抓起两条肥硕的黑鱼,挂在木大叔家的篱笆墙上。一切完成后,她再次扛起背篓,静静地离开了。 此时,木大叔的妻子刘婆子正在屋内忙碌,不经意间瞥见门外似有个身影掠过。由于篱笆墙的阻隔,她未能看清那人的面容。 好奇驱使刘婆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出屋门。她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大黑鱼吸引。 刘婆子迅速朝门口望去,只见周宴宴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渐行渐远。 刘婆子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墙上那条新鲜的鱼儿,不禁低声道:“宴宴这丫头,一大早就送来这么两条大鱼,真是有心了,怎么也不进来歇歇脚,喝杯茶再走呢……” 周宴宴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又去了慕婶的家。恰逢慕婶正在忙碌地喂鸡,周宴宴走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慕婶,早上好。” 慕婶闻声转过头,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变得更加和煦。她的目光落在周宴宴身上,不禁心生关切:“宴宴,你这是不是又去河边抓鱼了?瞧你,衣服都沾了水。” 周宴宴放下背篓:“是啊,慕婶。今天运气不错,扎到了几条大鱼。”她低头在背篓里翻找,挑出一条最大最肥的大黑鱼,双手捧着递到慕婶面前,“这条最大了,您拿去吧,补补身体。” 考虑到慕婶是独居,如果给两条肯定吃不完,只能挑了最大的一条给慕婶。 慕婶见状连忙摆手:“宴宴,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你抓鱼也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这把年纪了,其实对鱼也没多大胃口了。” 周宴宴坚决地将大黑鱼递到慕婶手中:“慕婶,您别客气,我这背篓里还有好多呢。不过,我得提醒您,这鱼我是用树杆扎上的,新鲜度有限,您最好中午就煮来吃。” 慕婶看着手中的大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怎么好意思呢?” 周宴宴见状,立即说:“慕婶,您不收下的话,那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以前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您送的鸡蛋和那一斤猪肉,我一直都记着呢。这是人情,我得还给您。” 慕婶叹了口气:“那我就收下吧。” 周宴宴满意地点点头:“慕婶,那我先回去了。” “宴宴,等一等!”慕婶急忙进屋,不一会儿便拎着一个篮子出来,“这是我在前几日下田捞上来的田螺,特意养了三天,泥沙都已吐尽了。我自己也留了一些,这些你拿回去煮吧。” 周宴宴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田螺?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呀。” 周宴宴没想到这个时代也出现了田螺,而且她正好需要这些食材,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慕婶递来的篮子,沉甸甸的,挺重的。 “多谢慕婶。” 慕婶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快些回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最终,周宴宴去了大伯家,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她环顾四周,从角落里找到一个木盆,随后从背篓中挑选出两只肥硕的黑鱼,将它们放入木盆中,又倒入清凉的井水,这样,鱼儿就能保持新鲜,不会闷坏了。 “宴宴?”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周宴宴转过身,见是周禹,她露出微笑:“禹堂哥,你回来啦。” 周禹走近,目光落在木盆中的两条黑鱼上,有些疑惑:“这是……” 周宴宴解释道:“这是我一大早去河里抓的,抓得多了些,就想着送你们两条。” 然而,周禹却面露难色,他并非因为客气而拒绝,而是担心一旦收下这鱼,祖父会责怪。毕竟,当年祖父与二伯之间有隔阂,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宴宴,这鱼我恐怕不能收。” 第16章 螺蛳粉 周宴宴深谙周禹心中的顾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再深的隔阂也该淡了吧。“禹堂哥,我明白你怕祖父会生气,但我是他亲孙女,带来的这份心意,他老人家怎会轻易拒绝呢?” 而且周老爷子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对她家还是有感情的。 见周禹陷入沉思,周宴宴又道:“禹堂哥,今晨怎不见伯母、大伯和祖父呢?” 周禹:“他们都在田间忙活,我提早回来准备早饭,做好后就给他们送饭去。” 大伯家仅有一子,即周禹,家中田地有六亩,秋收之时,尚能维持生计。 周宴宴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心中已有了计划——择日不如今日,打算在今天午后,前往县城摆个小摊。此刻,她若是不及时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周禹听,并说服他一同前往县城挣钱,那么即使自己会做再多的美食,也独木难支。于是,她直截了当说:“禹堂哥,不如我们一起去县城挣大钱,你觉得怎样?” 周禹听了这话,不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宴宴,你刚刚说……我们一起去县城摆摊?” 周宴宴:“对呀,我这几日琢磨了几道稀奇的菜,想着去码头摆摊试试,那里的工人和往来的商人络绎不绝,生意应该会不错的。” 周禹犹豫了一下,说:“摆摊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明白你急于分担家计的心情。但县城的市场毕竟不同于乡间,风险与机遇并存,此事还算了吧?” 周宴宴深感无奈,这古代的民风确实保守,人们总是埋头苦干,鲜少思考如何让生活更上一层楼。其实,这背后不过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害怕一旦尝试失败,便会一无所有。对于这样的家庭,她更能体会到其中的无奈。 虽如此,但路往往都是需要走出来的啊。 她诚恳地对周禹说:“我们为什么不大胆尝试一下呢?其实风险并不大。我家中尚存些食材,摆摊所需的一些器具,我也能从家里的用具凑齐。若结果不尽如人意,我自然会踏实地寻找其他谋生之道,确保家中的温饱。” “禹堂哥,你想想,祖父、伯母和大伯他们,年岁已高,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一生都辛苦劳作,从早到晚在田间忙碌,无休无止?” 周禹听后,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到爹娘因劳作而变得佝偻的脊背,心中不禁一痛,终于下定决心:“宴宴,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周宴宴见周禹终于松口,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禹堂哥,你只需要每日驾牛车来接我,并在旁协助一二便好。” 周禹点头应允,并未追问摆摊的具体卖的吃食是什么,只是又想到一事:“宴宴,我们去县城摆摊的事,暂且不要告诉祖父,我怕他反对。” 周宴宴稍作思忖:“好,那禹堂哥先去准备早饭吧,午后我们一同出发。” 周禹点头,他拿起地下装有鱼的木盆进了屋内。。 此时距离午后尚有些时辰,周宴宴心想,先在家中做些少量吃食,如果卖的好,明天就做多一点。 周宴宴一回到家,便把剩余的四条大黑鱼倒入木盆中,放了冷水泡着先,周青见状,双眼放光,欢快地抱住周宴宴的腰际,“阿姊,这鱼儿真大,我们等下还要吃鱼吗?” 周宴宴捏了捏周青的脸颊:“当然,不过这次阿姊换一种煮法,保证你吃得开心。” 周青兴奋地跳了起来,“太棒了,阿姊最疼我了。”周青好奇地望向木盆,疑惑地问:“阿姊,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捉一条活鱼玩的吗?它们怎么都不动了?” 周宴宴这才想起,为了快速捕鱼,她确实忘了这一茬。她蹲下身,对着周青说:“是阿姊疏忽了,忘记给你捉活鱼了。” 周青连忙摆手:“没事的,阿姊,我不需要活鱼了。” “青青真是懂事。”周宴宴欣慰地称赞。 自从周宴宴开始操持这个家,家里的饮食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周青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而且味道比李氏做的更加美味可口。 因此,在周青心中,与美味的鱼肉相比,玩鱼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周青在院子里玩,周宴宴则急切地端起一碗清水,大口喝下,她捕了一早上的鱼,让她感到分外口渴。 李氏手中抱着周小小从屋中步出,目光温柔地投向周宴宴:“宴宴,你回来了?” 周宴宴放下碗,轻拭唇边残留的水珠,笑容满面:“娘,今日收获不少,鱼又肥又大。” 李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抚周宴宴稍显红肿的脸颊,满脸心疼,“看你这小脸晒的,快进屋里凉快凉快。” 周宴宴摇了摇头,“没事的娘,我现在得去做早饭了。”言罢,她步入屋内。 坑上,周父背靠墙壁而坐,手中抱着小冬瓜,见到宴宴进来,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疼惜,“宴宴,你回来了?你辛苦了。” 周宴宴走近几步:“还好,爹,今日身体可有好转?” 周父露出欣慰的笑容,“嗯,已经精神多了,你每天让家人吃得这么好,身体也自然恢复得快了。” “那太好了,”周宴宴笑着,边说边转身走向厨房,“我看娘今日的气色也相当不错,看来,饮食调养得当,身体才能健健康康的。” 厨房里,那锅筒骨汤应该已经炖得香浓了吧,周宴宴想象着那浓郁鲜美的味道,心中充满期待。 她迫不及待揭开了锅盖,一股扑鼻的筒骨汤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厨房。 她迅速地将昨日做出来的米线取出,逐一放入另外一个滚沸的锅中煮熟。待米线软糯滑溜,她将它们捞起,分别盛入四个碗中。 家中什么都不多,就鸡蛋最多,周宴宴便煎制了四个金黄的炸蛋,又跑去院子里的摘了四根通菜,一一煮熟后,放入四个碗中,每碗一根。 最后,她从陶罐中夹取了些许酸笋丝,均匀地洒在每一碗米线之上,再倒入那熬煮了一个时辰的筒骨汤。那浓郁的汤汁与酸笋丝的微酸交织在一起,真香。 然后,周宴宴清洗了慕婶送的田螺,并剪去了尾部。随后,她以冷水下锅,放入了剪好的田螺,再放几块生姜,轻焯以去腥。 接着,她再洗了一块生姜、蒜头和些许辣椒剁成细碎的沫。待炒锅中的油热后,她放入了辣椒沫、姜沫和蒜沫,再放两片香叶,翻炒至香气四溢。随后,她添小火,将田螺倒入锅中一同翻炒,再依次加入粗盐、酱油,糖和胡椒粉,持续翻炒直至味道均匀融合,然后放入葱段,大约七八分钟后,汤汁渐渐收浓,一盘美味的田螺便出锅了。 她在每个碗中都放了几颗田螺,淋上辣椒油,随后又将其余的田螺装入一个大盆子中,准备下午摆摊时携带。四碗米线在眼前蒸腾,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酸臭香气,这正是广西螺丝粉那久违而正宗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哈哈。在这个时代。她亲手制作的广西螺蛳粉终于问世了!对于未曾尝过这种美味的人来说,它无疑是一种新奇的诱惑。想到即将开始赚取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别提她有多兴奋了。 第17章 吃上瘾了 周宴宴将四碗螺丝粉摆放上桌,那独特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周青一闻到这气味,立刻皱起眉头,用手捂住鼻子,“阿姊,你煮的这是什么呀?怎么有股这么怪异的味道?” 周宴宴微微一笑,“正因为这怪异的味道,才有灵魂。” “能吃吗?”周青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这碗似乎散发着“异香”的汤碗,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味道如此浓烈,真的下得了口吗? 周宴宴端着一碗螺蛳粉走到周父面前:“爹,尝尝。”她转身又向李氏道:“娘,吃早饭吧。” 李氏刚给龙凤胎喂完奶,把龙凤胎放到坑上,这俩娃吃饱了可乖了,李氏走到桌前,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食物:“这是……新品种的汤面吗?” 周宴宴笑着摇头:“不是汤面,这是螺蛳粉,我尝试了一种新的配方。” 周父深吸一口气,那香气仿佛融合了葱、酸的、辣的热烈,那味道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刺鼻”。 见周父只闻不吃,李氏也面露犹豫,周青更是捏着鼻子避而远之,周宴宴不禁笑出声:“爹,娘,还有青青,你们尝尝看,螺蛳粉就是这样,闻着可能有些臭,但吃起来绝对美味。” “这是酸笋的味道,初闻或许有些‘另类’,但品尝之后绝对会吃上瘾的。”周宴宴手持筷子,搅拌着自己的螺蛳粉,使其与浓郁的汤汁交融,“不妨一试,像我这样搅拌吃,真的很好吃的。” 尽管螺蛳粉看起来诱人,但三人仍对那股“香味”有些犹豫,面面相觑。 周宴宴见状,率先品尝起来。只见她将一筷子米粉送入口中,裹挟着浓郁的红汤,口感滑嫩,弹性十足,而那特有的螺蛳香更是让人回味。 她再轻轻吹散热气,就着碗边啜饮了一口酸酸辣辣的汤底。那酸味与辣味交织,刺激着整个口腔的感官。这精心熬制的汤底,融入了筒骨的醇厚与田螺的鲜美,每一口都是惊喜,余味在口中久久徘徊。 “这酸辣滋味,真是开胃又解馋!”周宴宴满足地说着,又夹起碗里的一根通菜,细细品味起来。 其余三人目睹周宴宴全然忘我地嗦着粉条,也不禁纷纷执筷,尝试起这道稀奇的螺蛳粉。 周父再次微微凑近,初闻之下,那股味道仍让他眉头紧锁,他将米粉送入口中。未曾料到,这味道竟让他眼界大开。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味道,竟如此独特!”眼前的螺蛳粉已不再是初尝时的“异香”印象,那鲜红的辣椒油、翠绿的葱花点缀,田螺,酸笋,以及金黄的鸡蛋镶嵌其中,每一口都挑逗着他的味蕾,令他食欲大增。 那酸笋的浓郁香气、米粉的软糯弹牙,田螺的鲜美更是锦上添花。他几乎将整张脸庞都贴近碗沿,急切嗦粉,辣椒油沾满了他的唇瓣,这滋味啊,让人忍不住大呼过瘾! 最终,他将那剩余的汤汁也一饮而尽,先前的“异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口的鲜香。所有的味道都在空腔蔓延,香而不腻,美味非凡。 一碗鲜辣浓汤下肚,暖意渐生,他心满意足地搁下碗,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气爽。 李氏与周青紧随其后,同样沉浸在美味的享受之中,埋头爽吃。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嗦完螺蛳粉后,周宴宴将清洗碗筷的任务交给了周青,因为她又要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准备等下出摊的事,现在她要处理那泡在木盆里的那四条大黑鱼。 此刻,她计划将这四条鱼制作成手工鱼丸。她处理着鱼体,除去内脏,将鳞片刮得干干净净,再剥离鱼皮与背部的红肉,只保留最为纯净的鱼肉。 接下来,她运用面杖,敲打鱼肉,将其中隐藏的鱼刺一一去除。敲打过后,她又用竹签子仔细检查,确保鱼肉的纯净无刺。 此时的鱼肉已经变得细腻柔滑,周宴宴加入蛋清,粗盐,加入葱姜汁,再从院子里取来晒干的红薯粉,也就是红薯淀粉,与鱼肉混合搅拌,直至均匀。 最后,她将鱼肉取出,反复摔打,直至其充满弹性。然后,她巧手捏制,成了一颗颗鱼丸。 此时,灶火正旺,鱼头汤在锅中欢腾地翻滚着。待汤水沸腾至顶点,她便将那些鱼丸投入锅中,慢慢煮熟。 接着,周宴宴开始忙碌地调配起酱汁。 周青洗涮完毕,立刻来到锅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中的食物。 周宴宴用筷子夹起一个饱满的鱼丸,蘸上那酸甜可口的糖醋酱,然后喂给周青。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周宴宴心中满是欢喜。 她又取了两个碗,分别给周父和李氏盛上四个鱼丸。考虑到他们刚刚吃过过螺蛳粉,担心他们会积食,周宴宴特意控制了份量。随后,她倒了点鱼头汤倒入碗中,她端着两碗鱼丸和酱汁,步出厨房。 周父与李氏用筷子夹起鱼丸,轻蘸那色泽诱人的酱汁。鱼丸洁白如凝脂,咬一口,弹牙而不失嫩滑,鲜美直抵心脾。即使没有配菜,这鱼丸的鲜美也足以让人陶醉。 而那糖醋酱的酸甜,更是与鱼丸完美融合,令人欲罢不能。两人吃得满心欢喜。 正午时分,周宴宴开始将锅碗瓢盆一一洗净,整齐地堆放在一起,以便待会儿周禹驾牛车前来,直接装载上牛车。 又把那盆田螺、米线,鸡蛋,还有那锅醇厚的筒骨汤,都被她精心打包好。而那罐酸笋和丸子,也被她放入盆中。 突然,她想起了院子里的通菜,便顺手扯下一把,清洗干净后也放入了行囊。院中的通菜不多,她心中已有打算,若生意不错的话,便去其他摊位再买一些通菜。 一切准备就绪,周宴宴便静候在门口,等待着周禹的到来。码头的工人们通常在申时,即现代的五点下工,而她打算摆摊,摆到六点半,再收摊赶回家中给爹娘做晚饭。 第18章 这螺丝粉太贵了吧 很快,周禹驾着牛车而来,他下了牛车,目光扫了眼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这么多的行头,你准备得倒是齐全啊?” 周宴宴淡然一笑:“对呀,既然决定要做,自然得准备得妥妥帖帖。” 正欲俯身搬上车,周宴宴突然:“禹堂哥,等下再搬吧。”她取出一个木碗,拿勺子舀了几个鱼丸,再倒入鱼汤,笑意盈盈地递上前:“禹堂哥,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吃食。” 周禹接过碗,看着碗中那圆润洁白小球,心中满是新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吃食,更不知它是如何制成的。 他轻咬一口,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口感q弹。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一连品尝了五个,连带着那浓郁的鱼汤也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宴宴,这吃食叫什么名字?” 周宴宴道:“这叫小鱼丸,是以鱼肉做成的。” 周禹听后频频点头:“这鱼丸真是嫩滑细腻,虽是鱼肉所做,却全无半点腥味!反而很鲜香。” 随后,两人合力,将地下摆摊的各式用具一一搬上了牛车。 路途静谧,牛车稳健地抵达了县城。 周宴宴从牛车上跃下,目光扫视着四周,她不禁感慨这里的饮食风貌与现代相比,种类稀少,少了些现代的多样与创意。 对于周宴宴而言,美食之道,味美为基,但摆摊之地的选择亦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她环顾四周,只见附近有二十余个摊位,或蒸或煮,大多卖的是包子、馍馍、汤面等传统的吃食。 周宴宴的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她转向周禹,说:“禹堂哥,你看这码头,摊位虽多,但人流如织,皆是潜在的食客。我手中这独特的吃食,譬如那鱼丸,既可煮食解馋,又可翻炒下饭,必定能吸引人的目光。” 周禹听后,深觉有理,随即目光在码头的摊位间流转,开始寻找最佳的摆摊之地。 最后,牛车停在了最不起眼的空地,牛车上搭建着两个大锅,一锅是浓郁的筒骨汤;另一锅则是滚沸的清水,专为煮制米粉而备。牛车旁,是一张长木板,上面陈列着一盆米线,一碟口感酥脆的炸蛋,一篮子新鲜翠绿的通菜,一罐酸爽开胃的酸笋丝,以及一盆田螺。旁边还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调料,供食客们根据个人口味自由调配。 此外,还有两张小桌子,四张凳子,每张凳子可容纳两人。 没办法,家里穷,能拿的,也就只有这两张家里的小桌子。 因那些好位置已被这里的老摊主们占据,周宴宴只能选择这处不显眼的空地。于是,唐宴宴和唐禹效仿其他摊主,开始大声吆喝起来。起初,周禹还有些许拘谨,但看到顾客稀少,他突然觉得在生计面前,面子不过是浮云,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所需。 于是他放开大喊:“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我们这有正宗的螺蛳粉,一旦品尝,保证让你吃上瘾!”这是宴宴教他这样喊的,尽管周禹自己还未尝过这螺蛳粉,但他知宴宴的手艺,相信这螺蛳粉定能美味无比。 叫卖声回荡在空气中,但遗憾的是,依旧没有顾客上前询问。 “宴宴,这可如何是好?这卖不出去啊。” “禹堂哥,稍安勿躁,我自有妙计将人流吸引至此。”唐宴宴微笑着安慰道。 随后,周宴宴取出一个木碗,挑了几缕米线,放入沸腾的锅中煮制。待米线逐渐软化,她再捞起,轻置于碗中,淋上鲜红的辣椒油,放入一个炸蛋,半小勺酸笋,六根通菜,以及几颗田螺。最后,她舀了三勺筒骨汤,淋在米线碗上,顷刻间,那独特的“香臭”气息,如同晨雾般渐渐弥漫开来。 周禹嗅到这臭烘烘的气味,不禁皱起了眉头,“宴宴,这碗螺蛳粉……”难闻至极,后面的话他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周宴宴早已预料到周禹的反应,她微笑着解释:“禹堂哥,这螺蛳粉虽然闻起来有些臭,但口感却是极好的。” “天哪,什么怪味?简直是臭不可闻!” “没错,似乎弥漫着一股与腐烂鸡蛋相仿的刺鼻恶臭!”远处,一位刚刚抵达码头的商人,瞬间被这难以名状的气味所笼罩。 “我...我也...闻到了这种臭气!”另一位商人皱起了眉头,紧紧捂住了鼻子。 “是的,这气味真是令人作呕!”连路过的人们也纷纷发出这样的感叹。 一位妇人突然察觉到这股“异味”源自那两个看似兄妹的摊位,她好奇地询问:“这刺鼻的气味,是不是从你们这碗食物中散发出来的?” 周宴宴见状,终于等来了询问的客人,她眼眸含笑:“正是,这是我们今日首次在此设摊,卖的是正宗的螺蛳粉。闻着虽臭,但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您不妨尝试一碗?” 妇人略带疑虑地说:“这螺蛳粉真的能吃吗?闻起来这么怪。” 周宴宴点头如捣蒜:“当然能吃。” 那位妇人瞥了眼前的两个小孩,见他们眼神清澈,不似说谎之辈。她在这县城里生活多年,对这里的吃食早已吃腻了,突然想尝点新奇的,“既然如此,这碗螺蛳粉便给我来一碗吧。” 周宴宴:“大娘,这碗螺蛳粉料足味美,但贵在好吃。因此定价十四文一碗。” 妇人忍不住吃了一惊,这碗臭烘烘的螺蛳粉,价格贵的离谱。 周禹也被这高昂的价格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螺蛳粉定价七八文已是上限,除去调料成本,还能多赚个两三文就差不多了,但周宴宴却给出了远超预期的标价。 “小姑娘,面点哪有这么高的价?这螺蛳粉的价钱都能换得一斤肉了。再说了,碗里那几颗田螺,田间地头多的是好,也不值几个钱。”妇人虽然被那“臭味”吸引,但面对这价格,她也不免有些犹豫。 周禹悄悄扯了扯周宴宴的衣角,低声说:“宴宴,这定价……会不会有些过高了?咱们要不要……” 他担心周宴宴对市场行情的把握不够精准,导致定价偏高。 然而,周宴宴却回以一个笃定的眼神,她微笑着说:“禹堂哥,你尽管放心。我有我的考量。” 她指着那碗里的几田螺:“这些田螺,虽然不值钱,但经过我独门烹制,一旦入口,必定让你赞不绝口。再看这米线,口感韧劲十足,滑而不腻,纯粹由米精制而成,其口感与面截然不同。而且,我碗中的配料丰富,田螺,炸蛋、蔬菜、酸笋样样俱全,还有那底汤,是用筒骨精心熬制了一个时辰,醇厚鲜美。每一道工序都极其讲究,因此,这价格,绝对是物超所值。” 第19章 螺蛳粉供不应求 那位妇女听得有些动摇了。眼前这碗螺蛳粉,确实配料满满,“行,就十四文吧。” 她打开钱袋,数出十四文,交到了周宴宴的手中。 周宴宴将铜钱收好,周禹则迅速将那碗螺蛳粉端到一旁的小桌上。“大娘,请慢用。” 那妇人落座,执筷轻挑,从碗里挑起了几缕米线。她把那冒着热气的米线送入口中,只听那“嗞嗞嗞”一声,米线的柔滑与韧性交织,微微的酸味中弥漫着淡淡米香,令人陶醉其中。 接着,她再次动筷子,迅速夹起一颗田螺,用力一吸,田螺肉便滑入她的口中。虽然连塞牙缝都不够,但嗦螺的精髓并不在于肉的多少,而是那份嗦壳时散溢的馥郁香。恰好,这田螺肉质鲜嫩,汁水饱满,辣中带甜,完全没有一丝泥土的腥气。 又迫不及待地再夹起那块金灿灿的蛋,那个小娘子好像管它叫“炸蛋”。这炸蛋的口感,外酥内松,与平常的荷包蛋有着天壤之别。 还有被切成一条条细小的竹笋,她原以为竹笋只与猪肉同炒或是单独炒制,且炒出来总是带着些许苦涩。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竹笋竟然可以腌制!她尝试了一根酸笋,酸辣交织,脆嫩多汁,十分开胃。 不仅如此,那通菜和汤底也同样美味。整个菜品下来,她突然觉得。这十四文的价格真的是物超所值啊。 时至申刻,码头的繁忙已渐渐退去,工人们陆续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劳作。 码头上的工人从早上干到申时,听别人说这码头的工人工钱高,一天也能挣200文左右,但就是不包吃的,现在他们干活筋疲力尽,肚子荡荡的,下工的第一时间自然是找吃的,也注意到了正在狂嗦着那碗中臭烘烘的一条条,那是面条吗? 路过的工人们瞥见那妇人全程埋头嗦粉着那碗所谓的“面条”,纷纷交头接耳:“这么恶心的味道,不过是碗“面条”,至于这样陶醉吗?” 周围的工人们虽觉得味道刺鼻,但又很好奇,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他们纷纷那出钱袋,带着些许的疑虑,买了那碗价格不菲的“面条”。然而,当第一口面条滑入喉间,众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与那位妇人别无二致的惊喜之色。 周宴宴与周禹默契配合,她负责招揽客人并收取银子,而周禹则负责盛汤,煮米线,收碗筷。 此刻,这些人再闻那先前被误解为刺鼻的气味,已然转变为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辣、香、酸交织的绝妙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由于周宴宴这里就只有两张小桌子,只有四个人可以坐下来吃的,剩下的六七个都是端着碗站着吃,但虽站着吃,但也不影响他们嗦粉的干劲。 转眼间,螺蛳粉就已经卖完了,最大的原因就是这螺蛳粉吃着真的很过瘾,还有一部分就是周宴宴摆摊的第一天,她控制了食材的分量,不敢尝试太多,毕竟头天只是试水嘛。周宴宴清点了一下,今天总共售出了十五份螺蛳粉,收入了210文钱。 “小娘子,给我也来一碗螺蛳粉吧。”这时,一名工人走了过来。他原本是因那刺鼻的味不敢尝试吃,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他见周围人吃得津津有味,他终于下定决心。想要一试究竟。 周宴宴歉意地回应:“真是抱歉,螺蛳粉已经卖完了。” 那工人听后流露出些许失望:“啊,这么快就卖完了?下次就多准备一些,真的好想尝尝。” 周宴宴微笑着说:“今天是我摆摊的第一天,为了稳妥起见,我备的食材不算多。但请放心,我这儿还有一道特别的吃食,口感同样独特。” 那工人听闻还有新的吃食,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太好了,给我来一份吧。” 周宴宴随即伸手,揭开旁边白布遮掩的篮子,露出半篮圆润饱满的小鱼丸。她夹了十个鱼丸,放入碗中。考虑到今天的鱼头汤不多,她特意留在了家里。于是,她淋上仅剩的一点筒骨汤,又调制了一份糖醋酱,让那工人蘸着鱼丸吃。 周宴宴说:“大哥,这是鱼肉做的鱼丸,五文十个。蘸上我这特制的糖醋汁,滋味定是鲜美无比。” 那工人闻言,露出讶异之色:“小娘子,这鱼丸的价格比起螺丝粉可真是实惠不少,敢问这鱼丸当真是全部用鱼肉制成吗?” 周宴宴笑道:“这鱼丸,是货真价实的纯鱼肉所制,绝无半点虚假。这鱼是我下河捕捞的,因此成本相对较低,价格也就更便宜了些。不过,做这鱼丸确实费时费力,今日也只是想让大家尝尝鲜,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至于以后,还需看情形再做。” “这鱼丸口感滑嫩,鱼香,无腥味,蘸着糖醋酱更是风味独特。”那工人品尝后,不禁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对鱼丸赞不绝口。 周禹看在眼里,心中欢喜,他微笑着说:“既然您如此喜欢,那么非常欢迎您能常来。” “那是一定的。”工人笑着回应。 就在这时,几位路过的商人也被吸引过来,纷纷驻足。 “请给我来一份你们这里的那个……鱼丸。” “我也要一份尝尝。” “我也来一份。” 周禹立即热情回应,满脸笑容地说:“好的,请各位稍等,马上为您准备。” 转眼间,鱼丸供不应求,卖完了。 周宴宴数了数,鱼丸总共卖出了12份赚了60文。 周禹凝视着空无一物的锅,心中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就没了?仿佛只是转瞬之间,银子便轻松入账。 “禹堂哥,我们得快些收拾,稍后还得去市场补充些食材。”周宴宴提醒道。等下去市集采购明天摆摊食材,之后还得赶回去给爹娘做晚饭,也不知道爹娘还有青青饿了没,想着再过几天,积攒足够的钱了,再另外买些摆摊的锅碗瓢盆什么的,届时,我外出摆摊时,娘亲空闲时,也能在家中做些简单的吃的,缓解饥饿。 “好的。”周禹应和,随后迅速将堆满盆中的碗筷一一收好,带回家中清洗。而周宴宴则忙着将桌子擦拭得干干净净,确保一切恢复原状。 第20章 发现新商机 周宴宴与周禹俩人最终决定向东边的菜市场去采购,那里不仅是规模最大的市集,更是食材种类繁多的,想到家中的院子里的通菜已采摘一空,主要的是周宴宴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食材。 甫一踏入这市场,耳边便是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瞧一瞧,自家种的新鲜蔬菜。” “卖活鱼咯!” “有鸡肉鸭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们目光所及,摊位琳琅满目,顾客与摊主间的讨价还价声,与商贩的吆喝声交织成一片。 最终,周宴宴和周禹人的脚步停驻在了一个猪肉摊前。 “二位想买猪肉吗?我这猪肉都是清晨刚宰的,新鲜得很。排骨、五花肉、猪脚都有,您是想煮、蒸还是炒?” 周宴宴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小堆剔得干干净净的筒骨吸引,她好奇地指向那堆筒骨,“老板,这些筒骨怎么卖?”因为之前的筒骨都是其他肉摊附赠的,周宴宴还真不知道这筒骨的市场行情。 摊主拿起那些猪骨头,大致估算后说:“这猪骨头其实价格不高的,三斤的量,如果你想要,就三文钱全拿走吧。” 呀,没想到价格如此亲民,三斤三文,相当于一文一斤,简直是物美价廉,“好,那就劳烦您都帮我包起来吧。” “没问题。”摊主笑容满面,迅速扯下一根草绳,将筒骨捆绑得结结实实,“给,您的筒骨已经捆好了。” 周禹接过筒骨提在手中,周宴宴则掏出三文钱交给摊主。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周宴宴无意间瞥见地上的一堆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些猪下水。 她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 周宴宴对摊主说:“老板,那猪下水也请一并卖给我。” 摊主稍感诧异,疑惑地重复:“猪下水?” 周禹悄悄拉了拉周宴宴的衣袖,“宴宴,这猪下水...真的能吃吗?” 周宴宴却笑意盈盈地回答:“只要经过我的手,无论什么食材,都能变成美味佳肴。” 周禹对此半信半疑。 摊主则以奇异的眼神看着周宴宴,摇了摇头:“小娘子,这猪下水气味腥膻,我们这儿的人,往往都是不吃的。” 她微微一笑,向摊主说道:“没事,那些你打算扔掉的猪下水,我都买了。” 摊主不禁再次询问:“小姑娘,你确定要这些吗?” 周宴宴眼神坚定,点了点头:“是的,我全都要。你拿得出多少,我就买多少。” 周宴宴心知这个时代的人尚未掌握处理猪下水腥味的技巧,因此对猪下水避之不及。但她却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因为猪下水无人问津,价格自然低廉。 摊主见她说的认真,虽心中疑惑,但考虑到这些猪下水原本也是无人问津的边角料,便大方地挥手道:“既然你瞧得上这些,那便全拿去吧,银子就免了, “那怎么好意思!”周宴宴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既不愿无故占人便宜,又知这些猪下水对她维系食客的重要性。在她看来,自己的摊位是要长久经营,不能总是依赖他人的无偿赠送:“往后,您的猪下水,我全部承包,每一回付十文。若您认为这个价格合理,那我们就正式立字据。” 肉铺老板听后稍显惊讶:“卖肉怎么还扯上立字据了?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一旦谈定了价格,我绝不会有任何反悔。若连这点基本的诚信都缺失,我这肉铺也早该关门大吉了。” 在这个时代,虽无明文合同法,但字据的权威性往往扎根于双方的诚信与周遭的见证。周宴宴深知,如果这位摊主果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那比任何字据都要来得有效。于是她选择信任,便不再提起立字据之事。 周宴宴从布袋中细数出十文钱,递给摊主。摊主笑容满面地接过,心中不禁惊讶,这些曾被人嫌弃得连狗都不愿多看一眼的猪下水,竟也有人愿意买。想到今后每月能多出这十几文收入,摊主心中也觉得颇为满足。 摊主弯下腰,将地上的猪下水一一捡起,又扯了一根草绳将其捆绑。他估摸了一下,大约十斤重。周禹接过这沉甸甸的猪下水,提在手中,随后默默地跟在周宴宴身后。 最终,周宴宴在一个蔬菜摊前停下。摊上摆满了蔬菜,菜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娇嫩翠绿,一看便知是新鲜采摘的。 “小娘子,想买些什么蔬菜?这些可都是自家种的,早上刚摘的,新鲜得很。”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周宴宴目光在蔬菜间游移,最终指向了中间摆放的通菜,“老板,这通菜怎么卖?” “一文一捆。”摊主答道。 “那我要两捆。”周宴宴说着,从布袋中取出两文钱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钱,手脚麻利地挑选了两捆通菜,笑道:“好嘞,你拿好。” 这一路上,周禹始终负责提着所有的食材。周宴宴回头看了看他:“禹堂哥,你提得过来吗?要不这筒骨我来提吧。” 周禹摇了摇头:“你是小姑娘,怎能让你提重物。更何况有我在,你就更加不用自己提东西。” 周宴宴听后,便不再坚持。 心里却想着,能有这样一个贴心可靠的堂哥,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两人又去了米铺,只见糙米与精米并列而放,糙米四文一斤,而大米则十一文一斤。周宴宴原本打算跟之前一样,用糙米来泡制米线,但转念一想,为了留住更多的食客,品质必须有所提升。用大米泡米线口感才是最佳的,于是,她咬了咬牙,花费了二十二文,选购了两斤大米。 离开米铺后,他们又来到其他摊位前,买了两斤田螺,付了两文。这田螺,只需到田间随手一捞,便能收获满满,因此价格便宜至极。 周宴宴想到周父和李氏还在家里等着吃饭呢,她还得赶快回去做饭。也不敢耽搁,见该买的食材都买的差不多了,便跟周禹走出了菜市场。 周禹把东西提到牛车上,随后周宴宴也跳上了牛车,两人驾着牛车往回赶。 第21章 在周宴宴家的门前,牛车缓缓停下,周禹从牛车上跳下,接着搬起车上的锅碗瓢盆,径直走向厨房。 “爹,娘,我回来了!” 周宴宴一边搬着厨具进入厨房,一边高声呼唤。 李氏听到女儿的呼唤,急忙从屋内走出,怀里抱着周小小,而她的身后紧跟着的是周青,他手中抱着周冬瓜。 “宴宴,你可算回来了。” “阿姊!” 周宴宴捏了捏周青那稍显圆润的小脸,心中满是欣慰。这几日,周青吃得饱,睡得香,脸上终于有了些肉感,不再像之前那样瘦不拉差的。 周禹将最后一盆碗筷从牛车上搬下来,放在院中的水井旁,随即从井中拉上一桶井水。他正准备弯腰清洗这些碗筷,周宴宴却急忙制止:“禹堂哥,你今日也辛苦了,这些碗筷就让我来洗吧。” 李氏也劝道:“周禹,你就先进屋歇息吧。” 夏日炎炎,加之周禹方才忙碌地搬东西,此刻已是汗如雨下。他随意抹了一把汗水,笑道:“不碍事,宴宴明日还要准备摆摊的食材,我怕她忙不过来。” 周宴宴还想说什么,但周禹已经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宴宴,你去准备晚饭吧,二叔母,二叔和青青都等着吃呢。” 周宴宴点点头,说道:“好吧,禹堂哥,那我去做饭了。你洗完之后,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周禹微笑着答应,待周宴宴进了厨房,李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吩咐周青把周冬瓜抱给周父照看,然后让周青也去帮忙洗碗。 在厨房里,周宴宴第一时间忙碌着煮起了米饭,她用家中的糙米洗净,想着熬一锅白粥。 紧接着,她将刚买回的两捆通菜放入木桶,仔细清洗后置于一旁,这样明日出摊前就能省去匆忙的准备时间。 三斤筒骨、十斤猪下水以及两斤田螺,她分别放入盆中,用冷水浸泡,盘算着明日再进行处理。 现在,她主要是泡制米线。她取出两斤大米,洗净泡着先,等下饭后就要做米线。 灶台上的锅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之前光顾着买摆摊的食材,竟忘了买一些自家晚饭要吃的菜。 家中的人应该都饿了,周宴宴不想过于繁琐,便决定简单煮点吃算了。她拿了一些通菜,摘去叶片,再将菜杆捏扁,这样炒出的通菜更加鲜美入味。摘好的通菜清洗干净后,她又取来几个蒜头拍碎备用。 炒锅烧热,倒入适量的菜油,待油温适宜时放入蒜末炒香,随后倒入通菜迅速翻炒。她淋上一点水,既保留了锅气,又让汤汁充分渗透入菜。豆酱适时下锅,继续翻炒至九成熟,一锅色香味俱佳的通菜便出锅了。 此时,那锅白粥已经沸腾。周宴宴迅速从篮子里拿出五个鸡蛋,打入粥中,并迅速搅拌,让鸡蛋与粥完美融合。再撒上一点粗盐调味,一锅营养丰富的鸡蛋粥便准备好了。 然后,她又从陶罐里夹出一些酸笋放入碗中,等下跟粥搭着吃会很开胃。 周宴宴煮完饭后,步出厨房,来到院子,意外地发现那些碗筷已经全部洗完了,整齐地排列在一旁。然而,她却没有看到周禹的身影。 恰在此时,周青抱着一堆衣物从屋内走出,周宴宴不禁问道:“青青,禹堂哥呢?” 周青回应:“禹堂哥洗完碗筷后就走了。” 周宴宴眉头微皱,双手叉腰:“你怎么不劝禹堂哥留下来一起吃饭?” 周青满脸委屈,嘴巴瘪瘪的:“我留过禹堂哥的,但他说不饿,坚持要走的。” 周宴宴无奈,禹堂哥明明刚才答应了要留下来吃饭了,结果又偷偷走了,她就不明白,都是自家人还这么见外干啥? 她看到周青手中依旧抱着衣物,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心中顿时软了下来:“好了,阿姊错怪你了,青青,你怎么把家里的脏衣物都抱出来洗了?” 周青:“娘说你在外面辛苦挣钱,家里的衣物和弟弟妹妹的尿布就由我来洗。” 周宴宴听后,轻叹一声,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李氏心疼她在外奔波,便让年仅五岁的周青分担家务,这也是无奈之举。而且,她刚从县城摆摊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得忙着做饭、又要准备次日摆摊的事宜,诸多事务让她倍感疲惫,力不从心啊。 李氏平日里既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又要抽空为周父熬药换药,家中无一人是闲的。 周宴宴将周青手中的衣物放入水桶中,柔声说:“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吃饭,吃完再洗吧。” 周青闻言,立马高兴起来:“太好了,终于有饭吃了!” 其实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更何况阿姊做的饭菜总是那么好吃,他早就有开始馋了。 饭桌旁,周宴宴盛出四碗热腾腾的鸡蛋粥,又夹上一些豆瓣蒜蓉通菜和酸笋放进一个碗里,然后端去给周父吃。 周青早已迫不及待地埋头干饭了,而李氏则正在忙碌地喂着两个小孩,周宴宴让李氏吃完饭再喂奶,李氏却让他们先吃。 周父在吃着鸡蛋粥的同时,夹起几根通菜搭配着吃。 那通菜辣中带甜,鸡蛋粥则口感细腻,蛋香四溢,今晚的饭菜虽简简单单,却是十分的好吃。 周父问:“宴宴,今天摆摊卖的怎样?” 周宴宴喝了几口鸡蛋粥:“爹,今天的生意特别好,以后,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父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感叹自己半生庸碌,一事无成,如今病榻缠绵,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仅八岁的女儿挑起家中的大梁,在外奔波劳碌,这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察觉到周父的低落与自责,周宴宴急忙宽慰:“爹,您千万别自责。我说过,等您身体康复了,我会为您做一副拐杖,帮您找个合适的活儿干。这个家需要您的。” 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周父觉得他自己在这个家还是个有用的人。 第22章 饭后,周宴宴迅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并洗净,而周青也开始蹲在院子里洗衣物。 洗净碗筷后,周宴宴取出事先浸泡好的大米,拿到院子的小石磨旁。她将大米研磨成细腻的米浆,再通过细筛仔细过滤,确保米浆的纯净。 接着,她点燃灶火,将水烧开。在沸腾的水中,她将米浆倒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熬煮,直至其呈现出绵密的米糊状态。 随后,在案板上,周宴宴加入适量的菜油和红薯定粉,与米糊混合在一起。用力地揉捏着这个混合物,反复揉搓,直至面团变得均匀且富有韧性,不易断裂。 最后,她将面团切割成一条条细长的米线,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终于忙完了一切,周宴宴洗了个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里。她打开竹篓,将里面的铜钱逐一清点,仔细核算之下,今日收入共计270文。然而,支出亦是不小:三斤筒骨三文,十斤猪下水十文,合计十三文;两捆通菜两文,两斤大米二十二文,两斤田螺两文,总计花费了38文。如此一算,今日盈余便剩下231文。 周宴宴心中不禁感叹,她发现钱财的积累如同蜗牛爬行般缓慢,仅仅剔除了今日的食材开销,前日制作米线和采购的乱七八糟的调料还未计入成本。这样的节奏下,何时才能与禹堂哥共同找一家店铺经营,过上富裕无忧的生活呢? 等明天卖完吃食收摊后,她再把今天和明天赚来的银子清算一下,然后跟禹堂哥五五平摊了吧。 第二日,天还没开始亮,周宴宴就跑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她如此早起的缘由,皆因家中的周小小和周冬瓜两个孩子常在深夜苏醒,哭闹不止,只有李氏给他们两个喂完奶后,才肯睡。 所以啊,周宴宴每天都是睡眠不足的。现在她的状态就是吃得好,却睡不好,起得早又忙着做出摊前的食材,她活得比狗还要累。 今早她弄了四碗螺蛳粉做早饭吃,李氏看着周宴宴那沧桑样,眼圈一下子红了,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周宴宴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心中泛起一丝念头——禹堂哥一家似乎还未曾吃过过她手艺下的螺蛳粉,于是,她两三下吃完早饭后,又跑去厨房做了四碗螺蛳粉,然后轻轻放在篮子里,盖上白布,双臂小心翼翼的怀抱着篮子去了禹堂哥家。 当周宴宴携带着一个竹篮出现在大伯家门前时,全家人都以一种惊愕的眼神注视着她。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螺蛳粉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周宴宴将篮子置于桌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祖父,大伯,伯母,还有禹堂哥,大家早上好。” 周忠天和沐氏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恢复了常态,两人不约而同地偷瞄了一眼周老爷子。确认周老爷子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后,夫妇二人才微笑着向周宴宴点头。然而,周老爷子却以复杂的目光审视着周宴宴。 周禹注意到周宴宴脸色憔悴好多,眼底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不禁疑惑地问:“宴宴,你这是怎么了?” 周宴宴避开了他的问题,反问道:“禹堂哥,你们还没吃早饭吧?” 周禹回答:“是的,正准备开始做。” 事实上,周禹家并非早饭做得晚,而是周宴宴今天早早地,在卯时(凌晨五点)就起床准备早餐了。因此,她家早早地就吃过了饭。现在还不到点卯(七点),周禹家正准备煮早饭,也是合情合理的。 周宴宴笑着说:“那太好了,禹堂哥,你们不用麻烦了。我特地做了螺蛳粉,你们一起吃吧。”说着,她掀开篮子上的白布,将四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展现在大家面前。 沐氏感到这味道异常浓烈,却未曾直言,她走近仔细端详,只见碗中食材丰富,有通菜,田螺,还有切成细条的竹笋,以及那金黄诱人的荷包蛋?和一条条像绳子般的食材,都让她感到新奇。沐氏好奇地问:“宴宴,这碗中的东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周宴宴端起一碗螺蛳粉,拿起筷子,夹起几丝米线,送至沐氏唇边:“伯母,这是我特制的吃食。这是用大米浸泡后制成的米线,它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螺蛳粉。您是不是觉得味道有些特别?其实,这独特的味道主要来源于酸笋。” “宴宴,我自己来就好。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体贴,还亲自喂我。”沐氏笑着摆手。 李氏是个身形略显清瘦,30多岁的妇人,她的为人和善,因此在村子里人缘极好。 “伯母,没事的,您尝尝看。”周宴宴坚持着,沐氏微微不好意思地张开嘴,米线刚触及舌尖,那弹性十足的口感和滑嫩的质地便让她眼前一亮,酸爽的味道中,还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骨头汤香。 其实,周宴宴在准备螺蛳粉时,特意只放了筒骨汤而没有加入辣椒油,因为清晨食用过于重口味的食物对肠胃不利。 “味道真是不错。”沐氏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周宴宴递来的碗,开始自己嗦粉了起来。 周宴宴转身对周老爷子和周忠天说:“祖父,大伯,您们也别站着了,快坐下尝尝吧,这螺蛳粉要趁热吃,口感才是最好的。” 周忠天性格敦厚,笑着回应:“好,好,我们这就坐下。” “禹堂哥,你也别愣着了,快尝尝吧。”周宴宴又端了一碗螺蛳粉递给周禹,周禹接过碗,吃了几口,这螺蛳粉确实很好吃,难怪昨日卖的这么快。 然而,周老爷子却迟迟未动筷子,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周宴宴:“宴宴,你爹的腿,怎样了?” 周宴宴坐在周老爷子身边:“祖父,既然您心中始终惦记着我爹,那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他呢?或许,您的出现,会让我爹恢复得更快。” 周忠天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对周老爷子说:“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二弟当年年轻气盛,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如今宴宴已经长大,您也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了。” 沐氏也停下嗦粉的动作,她望着周老爷子,感慨道:“爹,您看宴宴多么懂事孝顺。您忍心让她在您和二叔子之间左右为难吗?二叔子虽有过错,但已受尽了惩罚。宴宴她娘虽然柔弱,却始终与二叔子不离不弃,这份情义,难道不比任何恩怨都重要吗?” 第23章 周老爷子静默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夹起米线吃了起来。当碗中的米线过半,他忽然抬头:“昨夜我听村里人的议论,你和周禹去了县城,就是为了卖这碗东西吧?” 乡村的风言风语总是传播得飞快,摆摊这事瞒不住周老爷子,而自己与禹堂哥去县城摆摊,迟早也是要向周老爷子坦白的。如今他已知晓,倒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是的,祖父。我爹需要钱买药,青青以后也要上学堂,我年纪尚小,无法独自去县城摆摊,就拉上禹堂哥协助我出摊的。” 生怕周老爷子会反对周禹跟着她去,周宴宴连忙补充道:“昨日我们试卖的螺蛳粉,反响很好,相信不久,我们的生活便会有所起色。” 周禹在一旁笑着附和:“祖父,宴宴确实是个有远见的人。您不会反对我协助她吧?” 他昨日之所以瞒着祖父,也是担心老人家会因此不悦。 周忠天和沐氏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周老爷子,其实,周禹跟宴宴去摆摊的事,周禹有告诉他们夫妇俩的,唯独就是瞒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语气却温和了许多:“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插手了。” 他低头细嚼着碗中的米线,随后轻叹一声,,声音略带沧桑:“日后,你们想去探望宴宴她爹,就大可自由往来吧,毕竟都是自家人。我这老头子一只脚都快踏入棺材了,也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疏离。” “祖父,您一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的。”周宴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紧紧依偎在周老爷子的身旁。 周宴宴在大伯家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周禹亲自将她送出家门口。 “禹堂哥,你等下给我削一些竹签,大约五六公分长即可。我另有用途。” “没问题。”周禹没有过多询问用途。他转身步入屋内,挑选了几根竹竿,开始为周宴宴制作她所需之物。 周老爷子终是放下了心中的隔阂,不再阻止两家往来了,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周宴宴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走在村里的小路,偶遇的村民纷纷和她打招呼,即使她对部分面孔尚显陌生,但她仍旧甜甜地回应每一个问候。 周宴宴回到家中,时值正午未到,想到昨夜睡眠不足,决定趁此闲暇小睡片刻,忙了一个早上,她也真的很累很累,如果再不好好补充一下睡眠,恐怕会体力透支。 为确保周宴宴能安心睡觉,李氏将周小小和周冬瓜抱到慕婶家照看,李氏和慕婶一边照料着两个小家伙,一边悠闲地交流着日常琐事。 没了两个小不点的吵闹,周宴宴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后感觉精神焕发,连腰间的酸痛也减轻了许多。 接下来,她开始忙碌于做午饭了,用糙米煮了锅米饭,之前在县城采购时背的背篓里,她翻出了几个土豆。差点忘了,她当时买了五斤土豆,当晚只拿了两个土豆做酸辣土豆丝,现在背篓里还剩下几个大土豆。于是,她干脆做了酸辣土豆丝,再煮一锅鸡蛋羹,这便是今日的午饭了。 周宴宴吃完午饭后,她便又一头扎进了厨房,忙碌起来。还好,早上已经熬好了筒骨汤,炒好了田螺,也炸好了炸蛋,现在只剩下十斤猪下水需要处理了。 周宴宴细心地清洗着猪下水,内脏的清理固然不难,但大肠的洁净却需要一番细致的功夫。她耐心地用草木灰反复冲洗,直到确认其洁净,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特有的猪下水味,连平日里热衷于观摩周宴宴做饭的周青也面露难色,捏紧鼻子:“阿姊,这真的能做出美味吗?” 周宴宴信心满满地回答,“当然可以,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先将猪肝取出,随后将剩下的心肺肚一一切片,大肠则被切成均匀的一寸段。 所有食材准备就绪,周宴宴开始调制糖色,她加入了切碎的葱、姜、蒜,再撒上花椒、桂皮、香叶、辣椒、陈皮、白芷等香料。 将炒好的糖色倒入锅中,放入猪下水,再加入酱油、粗盐和胡椒粉进行调味。 锅盖盖上,火候适中,她让食材在锅中慢炖二十分钟。 当锅中开始冒泡,水声汩汩,她迅速将准备好的心、肺、舌,肚、小肠,大肠,一一放入锅中,继续炖煮,确保每一块食材都吸足了汤汁的精华,达到完美的口感。 不久,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便弥漫在整个院落,周青不禁再次惊叹:“阿姊,这真的是猪下水吗?太香了。” 周宴宴点头,将炖制好的猪下水和浓郁的汤汁一同倒入陶罐中,让其在余温中继续闷制。卤味的独特之处,正在于那份不软不烂,恰到好处的嚼劲与扑鼻的香辣。长时间的浸泡让卤味更加浓郁,味道更加深入骨髓。 接着,她又准备了一道爆炒猪肝。锅中热油微滚,辣椒、蒜末、姜丝翻炒出香味。再倒入猪肝,快速翻炒,让猪肝与香料充分融合。接着加入酱油、料酒、盐糖调味,最后加入大蒜叶翻炒,瞬间,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爆炒猪肝便完成了。 当这盘爆炒猪肝端上桌时,那香辣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周青已经馋的不行了。 猪舌口感厚实;猪肚,柔中带韧;猪心轻轻一咬,带有一丝脆感;猪肺,更是嫩滑如丝,滋味非凡。然而,这其中的王者,非猪大肠莫属。一口咬下,肉汁犹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外皮弹力十足,不油腻,只有纯纯的肉香在口腔中回荡。 在浅尝一口之后,李氏和周父两人瞬间被定格在惊愕之中。过了片刻。李氏忍不住问道:“这猪下水价格很便宜吧?” 因为猪下水就算扔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捡,她真没想到这臭烘烘的猪下水能做出如此美味。 “嗯,确实很便宜。”周宴宴微笑着点头,“但我之前买的卤料却是不便宜啊。能将腥臭的猪下水烹制成这样的美味,不下一番功夫和成本是不可能的。” 周父此时也不免好奇起来:“但这种猪下水,真的有人会买吗?” 然而,周宴宴却信心满满:“只要他们吃上一口,就一定会被征服,争相购买。” 第24章 免费试吃 午后时分,周禹准时驾着牛车来,像昨天那样把锅碗瓢盆搬上牛车后,便赶紧往县城赶,生怕去晚了地方给别人占了怎么办? 今日,除了招牌的螺蛳粉,还带来了新推出的卤猪下水。 通常别人一听是猪下水绝不会买,更不会多看一眼,所以周宴宴决定以免费试吃的方式吸引顾客,只要味道闻着还不错,再加上免费试吃的诚意,谁还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吗? 驾牛车的速度就是比走路快很多,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口。 当周宴宴和周禹来到昨天摆摊的地方时,她惊讶地发现,已有几位刚下工的工人已在此翘首以盼。一位长得十分黝黑的工人大叔递上十四文铜板,大声笑道:“哈哈,你们可算来了,赶紧给我来一碗螺蛳粉吧!” 另一位大叔紧随其后,称赞道:“昨天的螺蛳粉味道真是绝了,回味无穷。本想多买一碗带回家吃的,可惜太受欢迎了,都没抢到。今天,无论如何得让我再尝尝这美味!” “没问题!” 周禹闻声而动,满脸笑容地端出了新鲜的米线,投入翻滚的锅中,开始精心烹煮。 瞧,昨天才摆摊短短一日,便迎来了回头客,在码头摆摊,只要她做的吃食够美味,也不会担心因价格过高,有些人吃过一两回就不来了,这里的人流不但大,而且工人多,来来往往的商人也多,所以每天码头上的客源都是流动性的,大多数的商人。他们往往出手阔绰,对于十几文钱的小开销,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不久后,一位商人走近摊位前,豪爽地喊道:“两位小老板,给我来一碗螺蛳粉。” “好嘞。” 周禹手法娴熟,迅速从盆中取出米线放入锅中,并加入十余根通菜,同时摆放好数个碗具,这样出餐效率不就来了吗? 周宴宴瞥了一眼商人那身贵气的行头,心知他是个不缺钱的主,于是,她带着满腔热情向他介绍:“叔叔,您来得正巧,咱这小摊今天新推出了一款特色吃食,您不妨一试?” 商人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是什么新奇的吃食,能否先让我瞧瞧?” 周宴宴笑着掀开了那盛满卤猪下水的陶罐,顷刻间,一股诱人的麻辣香气四溢开来,仿佛将整个摊位都染上了令人垂涎的色泽。 她热情地介绍道:“这款卤猪下水,虽由猪内脏制成,但我做出来的却是很好吃哦,不臭,腥味也不重。绝对是下酒菜。而且价格也还能接受,只要十八文半斤。” 见商人稍显迟疑,周宴宴迅速夹起一块色泽油亮的肥肠,热情递上:“叔叔,这是咱们家的免费试吃,您先尝尝。觉得味道对了,再考虑购买。” 转眼间,人群如潮水般涌来,议论声如潮水般翻滚。 “这玩意儿,真的能入口吗?” “老实说,我也是头一回见这种吃法。” “但话说回来,这扑鼻的香辣味道,真的让人忍不住想尝尝,我都快馋死了。” 尽管有人因为听说是“猪下水”而心生疑虑,但当周宴宴揭开陶罐的那一刻,那浓烈的香辣气味瞬间席卷而来,将一切疑虑都抛诸脑后。 既然能免费试吃,即便不合胃口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损失。商人心中盘算着,便接过竹签,将那块肉送入口中。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美味,他再也难以抗拒。 “哇,这简直是人间美味!这猪下水竟然做得出不一样的味道!”他由衷地发出赞叹。 听闻这卤猪下水极配美酒,那就买一份带回家,作为晚上小酌时的佐菜?于是,他爽快地决定:“小娘子,先给我称上半斤这美味的卤猪下水吧。” 周宴宴听后笑得合不拢嘴,麻利地从陶罐中夹出猪下水,周禹则迅速拿起秤子,精准地称出了半斤的分量。 那商人掏出钱袋细数出了三十二文钱,周宴宴接过铜钱,将其放入背篓中。 接着,商人满心欢喜地接过打包好的卤猪下水,坐在小桌旁。此时,周禹也刚好将他的螺蛳粉煮好,一碗热气腾腾、配料丰富的螺蛳粉呈现在眼前,那味道,只能用“绝妙”二字来形容,简直是人间极品! 周宴宴的摊位上,原本十斤满满的猪下水如今已售出半斤,而家中的厨房里,其实还有一份下午炒好的爆炒猪肝,那是她留到晚上自家吃的。因此,此刻摊位上仅余九斤的猪下水供顾客挑选。 而除了猪心,猪舌,猪肺,猪肚,猪小肠这些卤猪下水,周宴宴又从盆子里取出四份猪大肠。她手法娴熟地将猪大肠切成匀称的段,整齐地摆放在碟子中。接着,她浇淋上特制的浓郁汤汁,使每一块猪大肠都裹上了一层鲜美的光泽。最后,她还撒上了葱花。 不仅如此,她又将四五块猪大肠切成小块,插上竹签,置于另外的小碟子内,作为试吃样品。 周宴宴手托着小碟子,款步走向摊位,她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向过往的工人与商人热情地招呼:“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家小摊推出免费试吃活动。若觉得合口味,不妨买上一份,这味道,可是到了别处就吃不上了哦。” 人群中,一位工人带着些许好奇,高声问道:“这位小娘子,你们这吃食当真可以免费品尝?” 周宴宴微笑着点头回应:“对,但食材价格贵,每人只能尝试一小口,还请大家理解。” 话音刚落,一位身材壮硕的工人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爽朗地笑道:“那我可得先尝尝这美味了。” 周宴宴迅速将竹签上挂着的一小块猪大肠浸入浓郁的汤汁中,然后递给那位工人:“请慢慢品尝,保证美味。” 工人接过竹签,怀着些许忐忑轻嗅其香,原以为会有浓重的腥味,却不料辣、香、甜、酸、咸交织成一种令人陶醉的味觉,十分有嚼劲。 周宴宴继续向周围的人群热情吆喝:“还有哪位想尝尝这卤味的呢?” 一个身形矮瘦的男子从人群中探出身来:“小娘子,我可以免费试吃一下吗?” 第25章 猪下水大卖 周宴宴闻言,莞尔一笑,手中递过一根插着小块卤大肠的竹签。 随着第一人的品尝,众人纷纷被吸引,试吃盘中的大肠很快便被一抢而空。 那位身形矮瘦的男子紧闭着双眼,如品茗般陶醉在竹签上那段大肠的风味中,它韧劲十足,酸甜交织,余味悠长,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滋味,真是过瘾。” 原本还在观望、犹豫不决的人群,被他的赞美所感染,纷纷放下心中的疑虑,将竹签上的大肠送入口中。 之前那位工人,品尝后意犹未尽,发现试吃的已经没了:“小娘子,这猪大肠还能试吃吗?” 周宴宴盈盈一笑,答道:“今日的试吃份额已全部送出,不过,今日所售的猪大肠仅有四份,数量有限,错过便不再有。” “那好,我便先来一份。”他爽快地决定。 “好的,一份猪大肠十八文。”周宴宴补充道,“这猪大肠,下饭时最为美味。” “我也来一份。”另一人紧随其后。 周宴宴高声道:“各位,还剩下最后两份,数量有限,要卖从速,错过可就没了哦!” 她的声音刚落,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给我留一份!” 周宴宴笑盈盈地接过那人的铜钱,然后她细致地用芦苇叶将猪大肠包裹得严严实实。 生意之好,周宴宴和周禹都忙得不亦乐乎。周禹一边忙着煮制米线,一边还要协助打包卤猪下水。 大约半小时后,所有的卤猪下水便基本卖的差不多了,两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小老板,给我来碗螺蛳粉。” “不好意思,今日的螺蛳粉已经卖完了。” 今日不仅卤猪下水热销如潮,就连螺蛳粉依旧还受到了大家的热烈追捧,短短时间内就售出了二十五份,赚了350文。 “哎呀,真是没想到,你家的螺蛳粉竟如此抢手。我方才不过是去处理了些琐事,回来居然已经卖完了。”来人是位贵妇,衣着华贵,气质非凡,显然出身名门,身后还跟随着一名仆人。 周宴宴目光流转,瞥向一旁的陶罐,随即温和地对贵妇道:“夫人,螺蛳粉虽无,但尚有卤猪下水一斤左右,味道同样鲜美。您看要不要?” 贵妇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个小摊既然做出来的螺蛳粉都这么好吃了,那她做的其他吃食肯定也是不错的:“那就请帮我打包这些卤猪下水吧,如果味道真如你所说那般美味,我定会常来帮衬你。”话音未落,她已经从钱袋中取出铜钱。 她又道:“小娘子,我可得告诉你,昨日我家老爷吃了你家的螺蛳粉,连他平日里挑剔的胃口都大为满足,食后更是念念不忘。因此,我今日一大早就来到这码头寻找,转了几圈却未见你们的小摊,才先去办了其他事。没想到回来时你们已经卖空......明日你那螺蛳粉,记得为我多留一些哦。” “好嘞,夫人,您若想吃,下午便来就可以了,我们早上并不开摊。” “好的,我明白了。”贵妇应声道。 “夫人,您的一斤卤猪下水,共计三十六文,记得下饭吃哦。” “好的,给你三十六文。”贵妇爽快地说道。 那些未能卖到的人只能悻悻离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希望明天能备足更多货物。 周宴宴和周禹默契地将摆摊家伙整理妥当后,两人如常前往菜市场选购新鲜的食材和调料。随后,他们又特意前往昨天的猪肉摊,采购了同样十斤猪下水。肉摊老板见他们准时前来,满心欢喜,还额外赠送了几块筒骨。 周宴宴盘算着今日的收获,心中满是满足。九斤半的猪下水总共赚了342文,螺蛳粉350文。再加上昨天的231文进账,今日总收入已累积至923文,离那满贯的一两银子只差毫厘。 而今,她终于可以买些新锅碗瓢盆了,如此一来,日后便无需再频繁地搬动家中的锅碗瓢盘。娘在家中若是饿了,也能随时煮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既方便又省心。 ,周宴宴与周禹去了杂货铺。 在这古时代,并无现代便捷的一次性的碗筷,都是那些可以循环使用的木碗。幸运的是,古人对饮食卫生的要求并不严苛,这也为周宴宴的小摊事业带来了一线便利,减少了成本的负担。 甫一入门,店铺的老板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两位小贵客,需要买些什么呀?” 周宴宴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想买一些木碗。” “这边请。”老板热情地引导周宴宴至碗的陈列区,“您瞧,这里的木碗最大的每只三文钱;中等大小的碗,每只两文钱;最小的那种,只需一文钱。您意下如何?” 周宴宴的目光在中等大小的碗上稍作停留,随后与老板商讨:“我要中等的碗60只,能不能给个最低价呀?” 店铺老板听到这个数字,稍显惊讶,“六十只?” 周禹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神注视着周宴宴,轻声提议道:“宴宴,或许我们可以不用买那么多碗,太破费了。往后,我就从家里带两桶水放在牛车上,每当客人吃完,我即刻清洗碗具,如此一来,碗碟就可以循环使用了,这样不是更节省?” 周宴宴被周禹这可爱的想法逗乐了,她心中暗自想道:禹堂哥真是会过日子,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但眼下生意如此红火,光是应对客流就已让人应接不暇,若是再增加洗碗的工序,恐怕两人会忙得不可开交,乱了阵脚。 “禹堂哥,咱们现在人手有限,恐怕忙不过来,该买的碗还是得买。” 店铺老板微微惊愕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价码:“六十只木碗,就一百一文,您看如何?” 周宴宴暗自盘算,这优惠不过十文,对她来说还是太贵了。回想刚才在市集上,为备齐食材与调味品,已花费了整整一百文,如今这六十只碗又添上一百一文,而接下来还需添置筷子、炒锅、煮锅等物件,看来今日这开销,注定要让她大出血了。 第26章 祖父的爱 周宴宴的手在钱袋徘徊,内心纠结不已,几次想要掏钱却又停下。她抬头望向店铺老板,带着一丝恳切:“老板,我这趟来,不仅想买60只碗,还想要两个大煮锅,一个炒锅,再配上六十双筷子和一个瓢子。您看看能不能再给便宜点呢?” 买两个煮锅,一个煮锅煮筒骨汤,另一个煮锅就煮米线,炒锅要是以后上新品了,就用来炒东西。 店铺老板一听,心中不禁一亮,这分明是个大顾主啊!一次购买这么多厨具,难道是家中要办什么喜庆之事?但见两人年纪尚轻,衣着缝缝补补的,寒酸得很,从他们一进门,他就以为他们只是要买一两个厨具什么的,没想到是他看走眼了,这是个大单生意啊。 他们一下子买这么多,卖便宜一点也不是不可以的:“两位小贵客,请随我到另一边看看。那里有各种锅具,你们挑好了我们再谈价格。” 周宴宴跟随着店铺老板来到了另一侧,只见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 店铺老板热情地介绍道:“小娘子,你看看,我们这大煮锅二十文一个,中煮锅十五文一个,小煮锅十文一个。炒锅十八文一个,筷子一双一文,瓢子三文一个。你说说你需要的数量,我保证给你一个便宜的价格。” 周宴宴沉思片刻,这些价格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吃力。她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老板,中煮锅能否十文一个?” 店铺老板面露为难,小本经营的他,对这个价格令他难以接受啊,这么便宜他怎么挣钱啊,“小娘子,你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我们做小本买卖的,也得养家糊口啊。”他稍作思考后提议,“这样吧,中煮锅我算你十三文一个,炒锅十六文,筷子60双算你56文,瓢子两文一个。这价格已是很公道了。” 老板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足够的便宜,平时他可不轻易给人讲价的。但看他们购买数量多,才给了这个折扣。 周宴宴在心中默默计算,碗上省了10文,两个煮锅省了4文,炒锅省了2文,筷子省了4文,瓢子省了1文,合计下来总共便宜了21文。她理解老板的难处,便点头答应。 “好吧,”周宴宴虽然觉得有些心疼,但还是从钱袋中数出了220文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铜钱,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小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你整理好这些厨具。” “麻烦老板整理完后,帮我们搬到外面的牛车上。”周宴宴补充道。 “没问题,我这就去。”老板爽快地应允。 周禹同样是肉疼啊,这忙活了两天,虽有进项,但加上食材的一百文,总计去了高达三百二十文,这样的消耗,任谁都会感到心疼。 周宴宴见状,轻声安慰:“禹堂哥,不用担心。这些开销我们明天就能赚回来。” 周禹听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做生意嘛,总得是需要成本的,不是吗? 很快,店铺的老板将盘点完毕的餐具悉数装载在牛车上,两人随即驾着牛车往回赶。 周禹如同昨日那般,将锅碗瓢盆一一搬下,整齐地摆放在水井旁,直到把全部的脏碗筷以及刚才买回来的锅碗瓢盆都洗完,才肯离开。 周宴宴匆匆追了出来,手中捧着分好的铜钱,她递给周禹说:“禹堂哥,这是我们的收入,我已经分好了一人一半,这351文你收下吧。” 周禹眉头微蹙,没有伸手去接,“你先留着吧,我不急着用。” 周宴宴坚持道:“禹堂哥,你拿着吧,这些钱拿去给大伯和伯母买些新衣服。” 她那天去大伯家送螺蛳粉时,看到他们的衣服缝缝补补,显然是都穿了好几年了。 至于祖父,她会找个时间亲自陪他去买几件新衣服。 周禹摇头道:“宴宴,买衣服也用不着这么多钱。这两天你忙前忙后,我只是帮了点小忙,煮煮米线和端碗打包,没做什么大累活。你真的不必给我这么多。” 周宴宴再三劝说,但周禹始终不肯接受。最后,他只拿了51文,“宴宴,你若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帮你了。” 周宴宴无奈地点点头,看着自己手中的300文铜钱,她决定先为周禹存着,等到月底再与他分钱。 周宴宴目送周禹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身回到静谧的院落。眼角余光扫过,她才发现院子多了几捆柴火,她轻拭额间汗珠,好奇地向李氏询问:“娘,院子里的那几捆柴火,是谁送来的呢?” 李氏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我今天在厨房熬药给你爹,透过窗缝,看见是你祖父悄悄送来的。”她微叹一口气,接着说:“我本来想追出去,但老爷子已经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周宴宴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我明日收摊后,顺便给祖父买些补品。” 李氏抱着周小小,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对周宴宴说:“你祖父是个善良的人,往后你们几姐弟作为晚辈,记得常去探望老爷子。我就不去了,老爷子见了我,难免会想起过世的老太太,我就不在老爷子跟前添堵了。你们就代替我和你爹,去尽一尽孝道吧。” “娘,我都知道的。将来家里日子好起来了,我绝不会再让祖父下地干农活,该让祖父好好享清福。” 周宴宴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因为现在已经是酉时了(晚上7点),考虑到家人已经饿了,所以周宴宴并没有做复杂的饭菜,晚饭只是煮了锅鸡蛋粥,然后再把下午炒好的爆炒猪肝拿出来热一热,就开始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后,周宴宴把碗筷留给了周青洗,自己则拿起锋利的长刀,从厨房中挑选了两根结实的木棍,想要把木棍削得更为圆滑。在一旁的李氏见状,疑惑地询问:“宴宴,你削木棍做什么?” 周宴宴并未抬头,手中的动作也未停,“我在给爹做一副双拐,想让爹也能在空闲时,能拄着拐杖出门透透气。总是待在屋子里,爹会觉得憋闷。” 周父的腿伤已经结痂,内部正在逐渐长出新肉,爹总是念叨着断腿有些痒。 此刻,他正在屋内逗弄着周冬瓜,听到周宴宴的话,他微笑着说:“宴宴,你把东西拿过来吧,这双拐我自己来弄。” 李氏也附和道:“对啊,宴宴,让你爹弄吧。这些木匠活,他多少还是会的。” 第27章 让爹也有活儿干了 周宴宴忽然记起,原来周父是真的还会一些木匠活。她迅速捡起两根木棍,匆匆进屋。清洗双手后,她从周父手中抱过周冬瓜,而周父则坐在炕边,背靠着墙壁,右腿支撑,双手灵巧地削着木屑。周宴宴好奇地询问:“爹,您既然会做木匠,那雕刻也不在话下吧?” 周父略一思索,回答道:“简单的雕刻,我还是能应付的。” 周宴宴听后,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此刻,李氏已经哄睡了周小小,她将周小小轻轻放在炕上,随后接过周宴宴手中的周冬瓜:“让我来抱吧,你忙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周宴宴点点头,坐在炕边,将钱袋子随手一扔,落在炕上。“娘,这钱袋里的银子,都是我们这两天摆摊挣的。” 李氏注视着那个鼓鼓的布袋,缓缓伸手解开布袋的绳结。 “哎呀,这……这是?”李氏震惊地看着布袋里的银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了。 李氏眼眶湿润,看着这银子,她就好像看到了盼头。 “哈哈,看来娘您也吓一跳呢。”周宴宴笑声如铃,解释道,“那猪下水和螺蛳粉,可真是抢手得很,大家都爱吃。这两天下来,咱们挣得不少,差不多快有一两银子了。不过,今天我也花了些小钱,买了些新的锅碗瓢盆,大约去了320文。” 从早忙到晚,她都忙成狗了,虽然很累很累,但看到自己挣的这些银子,她已经很幸福了。 她倚着炕沿,疲惫的双眼缓缓闭上,轻声呢喃:“只要我再加把劲,将来我必定能为家中盖起青砖大瓦屋,然后买更多的地皮,那时,我也能尝尝做个小地主的滋味……”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陷入了甜蜜的梦境,这一天,她真的很累。 李看到周宴宴这么累,心里酸酸的,泪水不禁滑落。她轻轻地走过去,帮她褪去鞋袜与外衫,然后为周宴宴盖好被子。 “我的宴宴啊,你辛苦了。”李氏抚摸着周宴宴的小脸,声音带着哽咽。 周父也深感愧疚,自责自己的无能,让年仅八岁的宴宴承担了太多 次日,阳光洒满大地,周宴宴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疑惑地环顾四周,怎么屋里空无一人。 她慵懒地起身,整理好床铺,穿上鞋子,准备去洗漱。当她端着脸盆走出房门,惊讶地发现周父在院子里,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回走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急忙上前:“爹,您……您的腿,已经能走动了吗?” 周父抬起头,眼眸中洋溢着慈爱的笑意:“宴宴,你起来了,我昨晚忙了一宿,才把这副拐杖做好了,今早一试,感觉用得很顺手。” 周宴宴笑眯眯道:“有了这拐杖,爹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 周父笑着点头,“哦,对了,你娘已经煮好了饭菜,现在应该还热乎着呢,你快去吃吧。” 周宴宴点头应允:“嗯,我这就去。娘现在在哪儿呢?” 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是正午时分,心中明白定是娘心疼她,不忍叫醒她,所以娘早早地抽出了时间把饭煮了。 周父的笑容里透露着温暖:“宴宴啊,你娘担心冬瓜和小小吵到你休息,便带着他们去了你慕婶那儿。” 进入厨房,周宴宴揭开饭锅,她转过头来,对周父说:“爹,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些银两,您知道放在哪里了?那钱并非我一人所有,禹堂哥也有份,月底我就得和他分一分。” 周父点点头:“我记得你娘将你那袋银子藏在了枕头底下。”随后,他好奇地问:“宴宴,你下午还打算去码头摆摊吗?” 周宴宴舀了一碗米饭,边吃边答:“怎能不去?如今能自己挣银子,我自然不想错过这机会。何况,我们离盖建屋子的目标还远着呢。” 周父望着这间简陋的茅草屋,虽然略显陈旧,但足以遮风挡雨,他不禁问道:“宴宴,为什么要盖新房?我们这屋子不是住的挺好么?” 周宴宴细嚼着饭菜,认真地回答:“爹,这里的确能住,但真的不够。您看看,我们一大家子都挤在这里,多有不便。待弟弟妹妹们日渐长大,这屋子哪里够住呢?” 周父听后,沉思了片刻,觉得宴宴说得也有道理,确实,这屋子是有些太小了。 周宴宴信心满满地表示:“明年之内,我定会为家中建起一座宽敞的大屋,弟弟和妹妹们都可以单独住一间。而且,我计划着等周青年纪稍长,就送他去学堂,冬瓜和小小也一样,都要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来的开销会越来越大,我得趁他们还未长大,努力挣银子。” 周父听后默然,他从未想过要让孩子们去学堂,毕竟培养一个读书人所需的开销是他无法想象的。 周父慈爱地回应:“家里的事,你拿主意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但最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坏了。” 周宴宴笑着:“爹,我晓得了。”说完,她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氏走了进来,李氏一手抱着周冬瓜,一手抱着周小小,身后还跟着活泼的周青一同回来。 看到李氏抱着两个小布丁很吃力的模样,周宴宴连忙上前接过冬瓜。已经六个月大的周冬瓜长得胖嘟嘟的,家里伙食改善,李氏的乳汁充盈,两个孩子都养得十分健壮,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让人手臂都感到有些酸痛。 周宴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转向周父道:“爹,您的木匠活不是做的挺好么,您给小小和冬瓜做两辆宝宝车吧?这样一来,母亲便能省去每日抱着他们的辛苦,小小和冬瓜也能在婴儿车里享受更多的乐趣。” “宝宝车?”周父稍显疑惑,这个名字对他而言颇为新奇。 见状,周宴宴迅速将周冬瓜抱到周父的怀里,转身快步走进厨房,取出一张干净的草纸。她手握一根刚熄灭的炭棒,迅速在草纸上描绘出婴儿车的雏形。 “爹,您看,这便是宝宝车的模样。”周宴宴指着草图解释,“这样的车,大人轻轻一推便可前行,既便捷又省力。而且,这种宝宝车是木制的,坚固耐用,一个幼儿至少可以用到两岁左右。” 周父仔细研究着草图上的设计,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但随后,他面露难色:“屋中目前并没有现成的木板可用。” 周宴宴听后笑着回答:“这个不难解决,我晚上收摊时会买些回来。爹,您尽管按照草图去打做出来,说不定我们家能因此多出一项新的进账来源呢。” 周父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周宴宴的意图。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样,他也可以养家挣钱了。 第28章 配方被同行惦记上了 这次,周宴宴与周禹再次选择了工人下工的时段,才出摊。刚抵达摊位,就被一群翘首以盼的工人和商人包围,他们如潮水般涌来,周禹急忙护在周宴宴身前。 “两位小老板,我可是等得花儿都谢了,先来半斤卤猪下水解解馋!” “小老板,我早就来蹲守了,给我来四份螺蛳粉吧,家里人都爱这一口,等着我回去分享呢! 周宴宴和周禹被众人围拢,原本周宴宴以为卤猪下水会热卖,但眼前的情况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急忙高声呼吁:“请大家稍微耐心一下,我们先将吃食弄好,再慢慢来。这样大家既能吃得开心,又能避免混乱。” 在众人的认可声中,队伍有条不紊地形成。周禹迅速投入到了米线的烹煮中,而周宴宴则手脚麻利地称量卤猪下水,打包成一份份,同时不忘收取银两。两人虽忙碌着,但一切井然有序,应对着源源不断的食客。 转眼间,半盏茶的时光过去,螺蛳粉已被抢购一空,卤猪下水也即将卖完。 其中不乏有些人略带不满地抱怨:“小老板,你这吃食供应也太紧张了吧!” 面对这样的声音,周宴宴始终保持着歉意与微笑,她诚恳地道歉,并承诺明日将增加供应量,让每一位顾客都能品尝到满意的吃食。 ?? 正当周宴宴和周禹忙碌地收拾着摊位,一位相貌俊秀的男子带着随从缓缓走来。他身着华贵衣袍,腰间镶嵌着玉璜熠熠生辉,尽显贵气。手中轻摇的折扇,怎么看都是家财万贯的象征。 周宴宴见状,礼貌地迎上前,目光掠过男子华贵的服饰,心中猜度他或许是哪家的大少爷,于是礼貌地开口,“这位少爷,实在抱歉,我们今日的吃食已经卖完了。” 那男子似乎有些意外,轻咳了几声,问:“你们卖的是什么吃食,竟能吸引如此多的食客?” 周宴宴道:“我们摊位目前主要卖螺蛳粉和卤猪下水,不巧的是,今日这两样都已卖完。如果您想吃的话,明日午后可再来。” 那男子上下打量眼前的穿着破烂又寒酸的兄妹,又看了几眼那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的摊位,却又忍不住凑近那装着卤猪下水的陶罐,轻嗅其香。 这一系列举动,让周宴宴和周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干嘛呀? 正当他们感到困惑之际,那位公子哥目光落在陶罐上:“我看这陶罐里似乎还残余着卤下水的汤汁和三四小块卤下水,把这些都卖给我吧?” 周宴宴微微一怔,确实,陶罐内还剩下三四块卤下水,数量过少,根本就不够上称,所以她就没有卖给客人,她是打算等下收摊留给周禹吃的,却是没想到还是被这男子瞧见了。 对于这三四块小小的卤下水该怎样定价才合适,她有些犯难了,便开口说:“少爷,既然您想吃这卤下水,我便送您吧,不收分文。只愿日后您能常来光顾我们的小摊。” 见分量不足以称重,她心中一动,决定以此为机会这少爷建立良好印象。说不定,今后他会成为小摊的常客呢 那男子听后,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周宴宴手里:“小老板,怎能白拿你的东西呢?这点银子你且收下,权当是我对你的感谢。” 周宴宴接过沉甸甸的一两银子,与周禹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感叹这位公子哥的慷慨大方。这……也实在太大方了吧。 哈,既然给了,那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少爷,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为您打包哈。”周宴宴将那一两银子收入背篓,迅速拿出一片芦苇叶,将陶罐中的四块卤下水包裹得严严实实。 “少爷,这是您的卤下水,已经打包好了。” 公子哥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身后的随从上前接过卤下水。 他展开手中的折扇,微微一嗅,赞叹道:“小老板,你把你那卤汤汁给我半碗吧。” 连汤汁也不放过吗? 周宴宴心想,这汤汁不过是卤下水的锦上添花而已,但终究不能作为主食。她猜测,或许这位少爷是想用这汤汁拌饭吃。 于是,她取出一个木碗,盛了半碗卤汤汁,连同木碗一并送给了他。 毕竟,这公子哥已经慷慨地给了她一两银子,这足以让她购买无数的木碗了。 在离开之前,那男子好奇地问道:“小老板,这猪下水本带腥臭,你是如何去腥的呢?” 周宴宴也没多想,一边麻利地收拾着摊位,一边回应:“其实,只要用草木灰反复搓洗,便可将那股腥味彻底洗去。” 听到这里,那位公子哥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嘴角上扬,带着满心欢喜离开了摊位。 这男子,正是县城赫赫有名的春满酒楼的少东家,梁山斌。今日,他见码头上的工人与过往商人对那小摊的吃食趋之若鹜,心中好奇之余,便决定买一些到春满酒楼,让春满酒楼的大厨师们研究其独特的烹饪之道。 梁山斌自己尝了一块,余下三块及半碗卤汤汁则吩咐随从来福送往厨房,以供厨师们研究。 素来品味挑剔的他,对于这卤制下水却是赞不绝口,其独特风味令他回味无穷,尤其是那浓郁的卤香,更是深得他心。他心中已有了打算,若能将此美食引入春满酒楼,必定能吸引无数食客,让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 春满酒楼里的名厨确实很有实力。身为县城里的名酒楼的名厨,他们总是热衷于研究新的菜式。这次,他们派人匆匆去采购了大量猪下水。 在梁山斌的指导下,他们用草木灰对下水进行细致的清洗,然后凭借对汤汁和卤味的敏锐感知,精心调配出卤味。然而,卤味的配料很丰富,让人难以一一辨识。于是,这一难题被呈报给了少东家。 得知卤味配方很难吃出来,梁山斌立刻对来福下达了指示:“你去调查一下我们今日买卤下水的摊位,仔细观察他们在菜市场买了哪些配料。”来福听后。立马出去。 来福悄悄跟随周宴宴和周禹前往菜市场,将他们所光顾的摊位和买的调料都一一记录在册。而周宴宴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样,跟踪她的人观察了四五天,终于有了眉目。 梁山斌在听闻来福的汇报后,即刻指示厨房精心准备新的菜肴——特色下水。不久,春满酒楼便推出了一款新菜式,其口感与周宴宴做出来的下水烹饪手法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县城之中,富商云集。许多曾经光顾周宴宴摊位的食客,如今纷纷转向春满酒楼,而且那春满酒楼的卤下水价格便宜,环境优雅,菜品色味俱全,更能彰显身份与品味。 第29章 生意被抢走了 近日,周宴宴的卤下水摊位前显得异常冷清,那些曾经络绎不绝的吃客,尤其是那些常客,这两天竟踪影全无。即便人们偶尔会有口味厌倦之时,但如此大规模的食客流失,确实令人费解。其中定有隐情。 “宴宴,今日卤下水的销量为什么一下子这么惨淡了?我们得想想办法啊?”周禹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此刻已是戌时(晚上7点),码头上人流稀疏,仅剩几位饭后散步的路人。 “禹堂哥,我们先收摊回去吧,今晚这些吃食我们自己带回去吃吧,明天少带些出来试试。”周宴宴略显沮丧。 两人匆忙收拾,今日螺蛳粉仅售出十五份,收入210文,卤下水更是仅售三分,收入54文。加上成本以及剩余的14份螺蛳粉和八斤半卤下水,总计损失了近400文。至于生意惨淡的原因,待明日再打听。 回到家中,望着那些今天未能卖出的吃食,周宴宴心中盘算着,能送人的就送人吧。 周宴宴给周禹准备了四份螺蛳粉和两斤卤下水让他带回去吃,又送去了木大叔家三份螺蛳粉和两斤卤下水,考虑到木大叔家中有一子,送这量足够三人吃了。 最后,她又去了慕婶家,送了一份螺蛳粉和一斤卤下水。 现在家里六份螺蛳粉和三斤半的卤下水就留给自家吃了。 在餐桌旁,六碗螺蛳粉和三斤卤下水静静地摆放,一家人的目光交汇,却都选择了沉默。周父和李氏看着周宴宴低头默默吃着螺蛳粉,心中满是忧虑。 周父打破这沉闷的氛围:“宴宴,别难过。也许这几天大家想换换口味,等他们想念你的手艺时,自然会再次光顾我们的小摊。毕竟,你做的吃食是独一无二的。” 李氏紧随其后道:“宴宴,你爹说得对。快吃吧,吃完就好好休息,明天的事,谁又能预料呢?说不定明天生意就红火起来了。” 周宴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爹娘,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你们放心,我不会因一点挫折就轻言放弃。我只是在思考,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她轻轻叹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确实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周青却吃得不亦乐乎,螺蛳粉、卤下水,他吃得满嘴流油,还笑着说:“阿姊做的吃食最棒了,那些没买的,是他们没福气享受阿姊的手艺。” 他眼中满是崇拜,甚至愿意吃阿姊做天天吃同样的菜也不会吃腻。 周宴宴轻轻捏了捏周青的小脸,这个小家伙已经懂得安慰人了,她果然没白疼这个弟弟啊。 周父见周宴宴依旧沮丧,便想起了之前的计划:“宴宴,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让我按照你画的图做婴儿车吗?我明天会再仔细琢磨一下做法,看能不能做成功。如果成功,我们可以拿到县城去试试。就算小摊生意不如意,家里也有我撑着。” 周宴宴微微一笑:“爹,谢谢您。不过,这些饭菜都快凉了,我们一起吃吧。而且,就算婴儿车能卖,我们也不能只依赖您一个人。我会想办法的。” 次日,周宴宴这次只做了十份螺蛳粉和五斤卤下水来到码头摆摊。 她注意到一位常客,便额外赠送了一份炸蛋,并好奇地询问:“叔叔,为何近来少来光顾我的摊位了?” 那位工人看到多出的一份炸蛋,低声回应:“镇上有名的春满酒楼也开始卖卤下水了。味道虽不及你这儿的正宗,但腥味处理得也算不错,而且价格实惠,只要十文就能买到半斤,比起你这儿的18文半斤,确实便宜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酒楼内环境清幽,还有乐曲听,自然吸引了不少食客。我这就准备去那儿再买些卤下水。”随后,他一边说着,一边付了十四文的螺蛳粉钱,转身离去。 周宴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始效仿她的卤下水,心中不禁感慨古人的智商和速度。 周禹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宴宴,春满酒楼的动作也太快了,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卤下水的做法技巧。那我们的螺蛳粉会不会也成为他们模仿的下一个目标?更奇怪的是,你以前没做卤下水时,也没见别人卖过,怎么你一开始做,就被人模仿了呢?” 他又急道:“要是这螺蛳粉的生意也被抢走,那我们的小摊位就惨了!” 他们好不容易靠着这小摊位的买卖,有了盼头,结果也就才几日,这种盼头就被扼杀掉了。 周宴宴坐在桌旁,双手托腮,轻叹一声:“禹堂哥,你先别慌,我会想办法应对的。” 其实周禹说的很对,万一这螺蛳粉也被别人模仿做出来,那她的小摊还要不要摆了? 这古人的头脑就这么发达的吗?仅凭口感便能琢磨出菜品的做法。 但周宴宴突然又觉得,她的螺蛳粉绝非轻易能够仿制。其中涉及的土豆淀粉或红薯淀粉,制作工序远比卤下水复杂得多。只要她保守好配方,无人能轻易模仿。 至于那卤下水他们怎么会知道用什么处理腥臭味的,周宴宴想破脑袋,终于想起了那天的富家少爷,也难怪那少爷把那剩下的四块卤下水也要买走,还要了半碗卤汤汁,最关键的时,那富家少爷还向她问了用什么处理下水的腥臭味的,她也在没防备下就把用草木灰说了出来。 周宴宴恨的牙痒痒的,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那天的少爷就是那春满酒楼的人,我去你奶奶的,可恶的奸商啊。 近几日,春满酒楼迎来了一段丰收时期,自从春满酒楼的大厨们知道了利用草木灰去除猪下水腥味的秘诀。这一发现不仅催生了卤下水的热销,更衍生出凉拌下水、爆炒下水、猪肺浓汤等多款新菜式,每道下水以色、香、味的完美结合迅速征服了食客的心,成为了酒楼的新宠。 梁家,作为当朝首辅的分支,不仅在县城上拥有酒楼,更在京城及周边县镇布局了二十余家分店。这些分店纷纷引进春满酒楼的新菜式,生意因此风生水起,门庭若市。 得知此事的梁老爷子对梁山斌赞不绝口。梁山斌作为梁老爷子的宝贝儿子,承载着家族的重望。他并未辜负这份期望,更是将家族的商业版图推向了新的高度。 如今,梁山斌尝到猪下水带来的甜头后,他更是对螺蛳粉的配方产生了浓厚兴趣,坚信其潜力远超猪下水。 于是,梁山斌向梁老爷子提出了购买螺蛳粉配方的想法。梁老爷子则决定借此机会,考验儿子的商业谈判能力,表示要亲自会一会这位能够调制出如此诱人吃食的奇才。 随后,梁山斌便派遣来福前往码头,邀请周宴宴前来一叙。 第30章 螺蛳粉的方子 在这一边码头上,周宴宴的小摊位,只有零星的顾客前来买螺蛳粉。然而,今日准备的五斤卤下水,却一斤也没有卖出去。 这把周宴宴闲的都开始找苍蝇拍了。 周禹在煮着米线,同时向周宴宴提议:“宴宴,这卤下水连一份也没有卖出去,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我们可以考虑降低一下价格,吸引更多的食客吧。” 原本在市场拿货十斤下水,也就十文,但他们的小摊位即便把卤下水降到半价,也还是有利可图的。除去调料的成本,虽然利润微薄,但总比无人问津要好得多。 周宴宴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得把价格降一降。等会儿有吃客来买螺蛳粉时,我们就顺便推荐一下,告诉他们今天的卤下水,只要8文半斤,这价格比春满酒楼还要便宜两文呢。”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一名身着仆役服饰的男子悄然接近他们的小摊,周禹见状,立刻展露热情的笑容,“这位小哥,是想尝尝我们的螺蛳粉还是卤下水呢?今天咱们的卤下水特别便宜,只需八文就能买到半斤,要不您试试看?” “哦?如此低价?”男子显然被这个价格震惊到了。 这岂不打破了食品界的规矩?他心中疑虑,生意再难,也不能如此降价,若是扰乱了市场秩序,日后其他店家如何经营生意? 简直乱来。 周宴宴在一旁观察,心中疑惑,这男子怎么如此像那天那位阔绰少爷身边的随从呢?她轻轻靠近周禹,低声询问:“禹堂哥,你看这人,是不是那天那位出手阔绰,买了几小块卤下水却给了我们一两银子的少爷身边的那个随从?” 周禹闻言,也仔细打量了几眼,“嗯,确实有点像。” 男子平复了惊讶之情,他无视掉眼前这对兄妹当着他的面前窃窃私语,他开口:“我受我家老爷和少爷的吩咐,特地前来与邀你有要事相商,这可是个难得的机遇。” 周宴宴疑惑地问:“你家老爷和少爷是谁?” “我家老爷正是镇上享有盛名的春满酒楼的老东家,少爷正是春满酒楼的少东家!”来福不无得意地回答。 周宴宴心中一阵翻腾,春满酒楼?不就是那个抢了自己卤下水生意的家伙吗?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随从就是那天跟随那个公子身边的那个人。她原本不打算计较,没想到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商业场上如战场,她也不打算给对方面子:“我们还得继续卖螺蛳粉,请你不要在此妨碍我们。待我们忙完,再议其他。” 来福对周宴宴的冷淡态度似乎并不在意,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你这螺蛳粉能有多少利润?我家少爷有意与你兄妹二人合作一笔大生意。” 周宴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这螺蛳粉虽不贵,但也所剩不多,正好十五碗,总计210文。小哥若有意买,请速速决定,否则请勿妨碍我们生意。” 来福一听价钱,心中一紧,他身为下人,穷得叮当响,哪有钱买?见身后有两三个人来买螺蛳粉了,他只好默默退到一旁,等就等呗。 待周宴宴卖完后,天色已晚。卤下水经过大幅降价,终究还是卖完了。 来福焦急地等待在一旁,眼见小摊收摊,他迅速上前询问:“两位小兄妹,现在能否跟我走?” 周宴宴心中涌起一丝好奇:“请前方引路。” 然而,周禹却拉住周宴宴,面露忧虑:“宴宴,我们真的要去吗?万一他们是坏人该怎么办?” 周宴宴安抚道:“放心吧,没事的 在来福的带领下,兄妹俩来到了春满酒楼。只见四层高楼巍峨矗立,沐浴在夕阳余晖中,金碧辉煌。那镀金的招牌在晚霞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尽显其作为镇上标志性酒楼的高大上。 夜幕渐渐降临,正是晚饭时刻。周宴宴与周禹踏入酒楼,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二三楼几乎座无虚席,生意兴隆至极。 来福引领着兄妹俩踏上四楼,来到一间装修雅致的包间前,他轻轻叩门道:“老爷,少爷,卖螺蛳粉的小兄妹已经带到了。” “快请进来!”包间内,一个年轻的声音略显急切。 来福应声推门,周宴宴与周禹随之步入。室内,一位富态的老爷子和一位年轻的公子正坐等他们。 这位公子,正是那日的公子哥。 周宴宴气急了,那日他给了她一两银子,原来早已怀揣他图。今日相邀,必是有所图谋。 “两位小老板,请坐。”梁山斌指向一侧的座椅。 周宴宴毫不拘谨地坐下,她决心要探明他们的真实意图。而周禹则显得有些局促,手足无措。 梁山斌看着周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两个未曾见过世面的乡野少年,只需稍加引诱,那螺蛳粉的秘方便会轻易到手。 “两位小老板,今日我特地请你们前来,实则是为了你们家的螺蛳粉秘方。”梁山斌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要求,“我愿出九十两,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周宴宴的嘴角微微抽搐,这商人果然狡猾,不仅偷学了她的卤下水手艺,现在还想以低价购得螺蛳粉的秘方,真是想得轻巧! 周禹对螺蛳粉秘方的价值一无所知,惊讶地看向了一向拿主意的周宴宴。周宴宴淡然一笑,说:“看来少爷的诚意不足啊。这可是我家的祖传秘方,我爹也不准我们卖秘方啊。” 周宴宴确实不愿割舍这螺蛳粉的秘方,虽然做螺蛳粉过程辛苦,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螺蛳粉每月的收益也有12两之多,未来更有可能翻倍。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九十两就卖秘方呢? 梁山斌一听这是祖传秘方,便知无法再压价了。在这个时代,祖传之物都承载着家族的荣誉,不会轻易转让。但他相信钱能通神,于是加大筹码:“既然是你们家的祖传秘方,那我愿出四百两买。” 然而,周宴宴坚定地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抱歉,少爷,我家的秘方不卖,就此别过。”随后,她拉起还在愣神的周禹,转身离去。 梁山斌惊愕不已,他本以为这兄妹俩不过是个贫寒的农家,可面对四百两的巨款,对方竟不为所动。 这时,梁老爷子走上前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两位小老板,请稍留片刻,六百两,意下如何?或者,你们自行开价也无妨。” 周禹听到这个数字,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银两,然而他知道这决定权在周宴宴手中。 说真的开这么高价,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就算要卖螺蛳粉的秘方,那也得等她研究出新菜品再谈吧,到时候她开价,把价开到七百两也不错,思及此,周宴宴淡定地说:“那等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梁老爷子一听,便知买这秘方有希望了,“好,好,祖传秘方自然需要深思熟虑。你随时都可来春满楼,我随时恭候。” 周宴宴点头应允,与周禹一同离去。 第31章 招工 晚上,周宴宴回到家中,她兴奋地与爹娘分享了一个好消息:她将螺蛳粉的独特制作工序整理成秘方,想要把秘方买给县城享有盛名的春满酒楼。周父听闻后,好奇地问道:“这螺蛳粉的秘方,能换来多少银两呢?” 周宴宴伸出六个手指,周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才六十两?这似乎有些少了。” 周父忧虑了,这螺蛳粉的秘方是女儿辛苦琢磨出来的,现在家里正是靠着这个秘方在镇子上做生意呢。如果说卖就卖的话,那家里日后的生计又该如何维持? 周宴宴担心自己说出真正的价格会吓到他们:“其实,是六百两。” 此言一出,周父和李氏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周父惊讶地说:“六百两?这方子竟然如此值钱?” 周宴宴笑着点头:“爹,我告诉他们,我们家的螺蛳粉秘方是祖传之宝,自然价值连城。” 周父听到这里,一时间有些恍然,怎么突然之间家中便迎来了如此大的转机?然而,他内心难以掩饰的激动却是真实的,这也代表着一家人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就算他腿没有断,不眠不休的干活一辈子,也未必能挣到六百两啊,“真是太好了,宴宴,你比我和你娘都要有能力,能够挣到这么多钱。”他感慨道。 李氏刚哄睡双胞胎弟妹,走到周宴宴旁边坐下,拉着周宴宴的手,“宴宴,那你是怎么想的。” 一个螺蛳粉的秘方竟能卖出如此高价,对于他们这样的农户而言,若省吃俭用,这六百两银子足以保障他们余生无忧。 周宴宴:“爹娘,这螺蛳粉的方子,既然春满酒楼的东家开了高价,我自然是卖的,但不是现在。” 这一夜,周宴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为何? 那就是兴奋过头了。 六百两啊,六百两,这可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赚的巨款啊。 * 第二天下午,周宴宴准备了30份螺蛳粉,让周禹自己独自一人在小摊前叫卖。由于昨晚她并未前往市场拿猪下水的货,又加上今天她压根就不打算做猪下水了。 猪下水的手艺都被人偷了学去了,卤下水生意一落千丈,如果不压最低价卖,卤下水根本就卖不出啦,而且做这卤下水本就复杂麻烦,放调料的成本和付出的人力,这么低价卖,根本就不赚几个钱,周宴宴心中盘算,还不如,她要去山上转转,看看看能否发现新的食材,借此研发新菜品。 周宴宴背着背篓,在山中徘徊了大半天,却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大概晚上六点左右,周禹将今天下午卖出的三十份螺蛳粉所得的四百二十文铜钱交到周宴宴手中。 她轻推回给周禹,说:“禹堂哥,今日的收入你就自己留着吧,不必交给我。” 周禹洗净碗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急着用钱,你先留着吧。” 周宴宴见周禹满脸疲惫,立刻让周青去屋内为他端来一杯凉水,让周禹喝下润润喉。 周宴宴接着说:“明日便是秋收,这两天恐怕无法再出摊了。禹堂哥,你拿着这些钱,请些人帮忙秋收吧。” 周禹摇头:“秋收我和爹娘都应付得来,不用花钱请人。这几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周宴宴坚决地将钱塞入周禹手中:“你家有六亩多地,那得忙上好几天呢。祖父年事已高,怎能让他下田帮忙?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还有大伯和大伯母,你忍心见他们这么累啊?” 周禹被周宴宴的话说得无言以对,只得收下那笔钱。 宴宴说得没错,家里地多,确实需要帮手,否则也会耽搁了他们出摊的时间。 * 第二日,今天不用出摊了,周宴宴明显轻松了许多。 她用完早饭,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对周父说:“爹,您的药快用完了,我待会儿就去县城帮您续上。正好也想去劳工集市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帮手,家里的庄稼该收割了。” 自从周父遭遇不幸,家中的两亩田地一直由木大叔帮忙照看着。如今,秋收了,周宴宴自然不愿再麻烦他人。 她手里还剩下五百多文钱,足够请来三位壮实的农夫,协助家中完成秋收。 “宴宴,你路上要多加小心。”周父轻声嘱咐,家中确实需要帮手,周青年幼,他与孩子她娘又力不从心。幸得宴宴如此懂事,能够撑起这个家。不然的话,这个家就过不下去了。 随后,周宴宴怀揣着银钱,走出了家门。她没有急于前往药铺,而是先来到了劳动力市集。那里人头攒动,聚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壮汉,他们都是依靠勤劳双手谋生的朴实之人。 周宴一走进劳力市集,就有点格格不入。周围都是五大四粗的大叔们。她的一个小女孩环顾四周,以为她想找谁。 就在周宴宴寻找能干的力工时,一个男人走过来说:“小娘子,你是谁家的孩子?你来这里找你爹吗?” 没有人认为她这么小的小女孩会来招帮手。 周宴宴看着眼前比较和蔼的叔叔。他下巴蓄着胡须,即便已至初秋微凉,仍旧身着轻便短衫,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叔叔,我是来招帮手的。我家有两亩庄稼等着收。正愁人手不足。叔叔要做吗?我可以按照一天60文的市场价计算工钱。”周宴看到他是个憨厚的人,打算给他做这份活儿。 对方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如此稚嫩的女童竟能独当一面,不仅独自张罗家务,还出手大方。他略显迟疑,不禁多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家中的长辈呢?” 周宴宴笑道,“我爹行动不便,家中事务便由我全权负责。叔叔,您只需告诉我,这活计您接还是不接?若是不愿,我自然另寻他人。” 汉子内心虽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竟能让女童掌舵家务琐事,但这与他无关,他不过打工糊口而已。他问道:“小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今晚还是明早?” 周宴宴微笑着:“就明早吧,今天天色已晚。叔,若你有几个干活勤快的朋友,也可以一并带来,我需要三人手,计划一天内完成。” “哎呀,那是自然!”王大叔满脸喜色,爽朗答道,“我姓王,你就唤我王大叔好了。咱们村里头,还有两位铁打的汉子,我明日定将他们一同带来。” “太好了,我家在辛花村。明日一早我在村尾等你们,午饭我会准备。”周宴宴的笑容更加灿烂,“记得带上镰刀。” “放心,这事儿我记着呢!”王川顺拍了拍胸膛,“明日我一定准时到。” 望着周宴宴轻快离去的身影,一旁的工友不禁心生好奇,悄声问道:“川顺兄,你觉得这位小姑娘的话靠谱吗?”! 王川顺轻松一笑,“真假明日一看便知。” 第32章 家里头一回热闹 周宴离开劳动力市集后,径直前往药铺。在给周父买了两个月的药后,她又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肉和蔬菜,留着明日中午给工人做的午饭。 走出菜市场,买的食材太多根本就带不走,周宴宴只好花了两个铜钱,叫一辆牛车回村。 周宴宴刚走进院子,就见周父还在院子里做了一辆宝宝车。根据周宴宴画出的形状,宝宝车已经制作了一个模型,全部是木制的,摸起来非常结实。 据估计,宝宝车可以在三天内完成。就周父的木匠活而言,做些宝宝车或家具可以开工坊出售。 有一段时间,周宴宴心中盘算着来年的规划——不仅要建青瓦大房,更要顺势筹建一座工坊,以此为契机,让父亲的生活充实起来,让周父不会觉得一无是处。 次日清晨,周宴宴早早起床,步至村口等待那几个工人。大约八点时分,王川顺领着两名大汉徐徐而来,远远便瞧见了等候的周宴宴。王川顺笑容满面:“小娘子这么早就在这里等了。” 待得一行人走近,周宴宴热情地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王大叔,您们用过朝食?可别饿着肚子干活。” “哈哈,放心吧,小娘子,咱们早已饱腹。你家的田地可还远?咱们这就动手吧。”王川顺爽朗一笑,他与同伴皆手持锋利的镰刀,一看便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行,随我来。”周宴宴带着三人走向自家的田地。那里有两亩良田。 “这块地范围内,自脚下延伸至溪畔,那条隐约可见的界线,那界线便是我家的。大叔们割完稻子后,我再借牛车来把稻谷帮忙运回家。”周宴宴清晰地向众人标示出土地的界线。此刻,村中正值秋收繁忙,家家户户皆忙于田间,见周宴宴家雇请了帮手,邻里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纷纷侧目而视。 “明白了,小娘子。”王川顺爽快地回应。 周宴宴轻声道:“三位大叔,您们先忙手头活,我这就回去给叔叔们送水解渴消暑。今天午饭有肉吃哦,绝对让大家吃得满意。” 王川顺听后,信心满满地说:“放心吧,这两亩地,我们三个今天就能搞定。”言罢,他镰刀一挥,干劲十足地投入了农忙之中。 周宴宴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们工作得有条不紊,心中大石落地,便安心地离开了田地。 周父因担心短工们会偷懒,不顾腿脚不便,亲自去田里监督。 周宴宴手提着一桶清水,左手拿着瓷碗,向田地走去。恰逢见到木大叔外出。她问:“木大叔,我今日雇了帮手收稻谷,打算一天内完成。我想借您家的牛车帮忙拉稻谷。” 原本她打算向禹堂哥借,但他今天也在收稻谷,便转而向木大叔借。木大叔家后天才开始秋收。 木大叔闻言,没有丝毫推诿,爽朗地笑道:“我正想着去田间溜达一番,今日恰好空闲,你家的忙,我怎能不帮?” 周宴宴心中满是感激,连忙致谢:“太感谢您了,木大叔。中午您来我家吃饭,我亲手做好吃的招待您。” “成嘞,我这就去把牛车拾掇好,随后就赶到。”木大叔说完,便转身去准备牛车。 周宴宴手提木桶,踏入田间,未几,一阵和风中夹杂着周父的声音传来,“宴宴,地里晒得很,你快回家歇歇脚,家里饭菜还等着你做呢。” “知道了,爹。”周宴宴将木桶置于田埂旁,不忘对不远处的王大叔喊道:“王大叔,木桶我已放在一旁,叔叔们要是口渴了,就上来润润喉,解解疲惫。” “行,你快去忙你的吧。”王川顺忙里偷闲,抬头一笑,声音爽朗地回应。 周宴宴转身离田,回到家后,她开始忙碌起来。她宰杀了两鱼和一只鸡,一条鱼做鱼汤,一条鱼清蒸的。 慕婶家有半亩田地,由于明天才开始收割庄稼,所以今天她有空闲时间,便过来帮助周宴宴一起做饭。 周宴宴又做酸辣土豆丝,接着是卤猪脚,还炒了一盘爆炒猪肉。 她担心不够吃,又跑去院子里,摘了一颗鲜嫩白菜,打算做一道家常醋溜白菜。她将整颗白菜根部细心切除,再将叶片逐一掰离主体,经过细心清洗与沥干水分后,将菜叶与菜帮分离,确保烹饪时火候能均匀渗透。对于菜帮,她采用斜刀法切成薄片,以便更快熟透;同时,蒜末与小米椒剁成蒜末与辣椒圈。 接下来,她在一碗中调配酱汁:一勺生抽提鲜,一勺香醋增味,适量盐巴,再混入些许淀粉,加入清水调和,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蚝油和鸡精,调料只能这样将就调了。 接下来,起锅烧油,待油温渐升,撒蒜末与小米椒,瞬间爆香四溢。随后,将白菜帮段倒入锅中,大火均匀地翻炒,直至白菜帮渐渐软化,再将白菜叶倒入,继续以大火翻炒,确保每一片都均匀受热,锁住鲜美。 最后,倒入事先调制的料汁,随着翻炒,料汁的香气逐渐渗透至每一丝白菜之中。 再撒入蒜苗叶,翻炒数下,即可关火出锅。 饭菜煮好了,周宴宴让周青去地里叫周父和工人们回来吃饭。 众人踏入院子,顿时被桌上丰盛的佳肴所吸引,那股诱人的香气直让人垂涎欲滴。 餐桌上,鱼头汤色泽乳白,鲜香四溢;卤猪脚皮滑肉嫩,色泽诱人;清蒸鱼鲜美;爆炒猪肉,香气扑鼻;醋溜白菜酸甜可口,清爽解腻;酸辣土豆丝酸辣交织,开胃至极;更有土豆焖炒鸡,鸡块与土豆完美融合,口感层次丰富。 六道佳肴,配上一盅热腾腾的鱼头汤,丰盛得很啊。 “哇,这饭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小娘子手艺不凡啊!” 王川顺领着两位工人一进院子,便被这扑鼻而来的香味所吸引,他们累的早已饿的唱空城计了,他们见了满桌的饭菜,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哎呀,看这,有肉有大米饭呢!”王川顺不禁脱口而出,于他们而言,即便是逢年过节,白米饭也显得尤为奢侈,平日里多以粗粝杂粮果腹,哪敢奢望眼前这般的丰盛吃食。 此时,周宴宴端着最后一道溜醋白菜从厨房走出,她笑盈盈地说道:“饭菜都做好了,叔叔们快洗手坐下吧。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定能让大家心满意足,吃得尽兴。” “小娘子这话说得太过谦虚了,我们平时哪里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啊。”王川顺边擦着湿润的双手边缓缓落座,面对满桌佳肴,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贫瘠之地,周宴宴不想过分张扬自家生活的改善。确实,自从她开始赚钱后,家里的伙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此刻她只想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吃好喝好。 “爹,您先陪着叔叔们先吃吧,我和我娘稍后再吃。”由于桌子不够大,周宴宴和李氏便主动让出了位置,等待其他人吃饭完后再上桌。 周父点点头,家里就只有三张小桌子,三张桌拼起来都不够坐的。 王川顺咬了一口那卤猪脚,眼眶几乎湿润,上一次品尝到肉的滋味,还是春节的时候。说不馋肉,那不过是心底无奈的自我慰藉罢了,但他家中人口众多,土地稀少,他们兄弟几个辛勤劳作,勉强维持生计,吃肉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奢望。平日里,那点微薄的收入,只够换取些许肥膘炼油,哪里舍得享受如此精细的肉质。 “今天这顿饭,小娘子真是费心了,我们三个肯定把你家的农活都干得干净的!”王川顺一边咀嚼,一边郑重地承诺。 “那就多谢你们了。”周宴宴微笑着回应。 “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川顺口中含食,回答略显含糊。 木大叔和慕婶原本打算回家做饭吃的,但周宴宴热情挽留,慕婶和木大叔便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然而,当木大叔看到这桌丰盛的饭菜时,心中感慨。 回想起过去,老周这一家子,在他的帮助下才勉强维持生计,而如今他们家的生活却过上小康生活了,就连自己这半生奔波,也未曾有过如此丰盛的一餐。 第33章 不卖配方、要分成 周宴宴始终站在桌前,为在座的每一个长辈,勺汤加菜。今日的菜肴和米饭都准备得十分丰盛,正如她所说,让大家吃得饱饱的才是硬道理。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挂着食物的油渍渍,肚子都已经吃得圆鼓鼓的,尤其是肉类,瞬间成为空盘。 他们饱食之后,便又投身到农田的忙碌中。周父对周宴宴说:“田里的活儿也快收尾了。记得将银两备妥,待农忙结束,便及时结算给大伙儿。” 周宴宴闻言,连忙点头应允:“爹,您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铜板分毫不差。” 周父拍了拍周宴宴的肩膀,随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大伙儿的身后,一同去了田间。 与此同时,大伯家那边请了五位帮手协助收割,至今已收割了三亩地,余下的三亩则决定留到明日再收割。此刻,大伯一家在结算了五个帮手的工钱后,趁着午后闲暇无事。大伯和周禹也前来周宴宴家协助收庄稼,就连周老爷子也来了。唯有伯母留在家里晒谷,没有来帮忙的。 自祖母离世以来,这两户人家还是头一次真正走动的。周父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周老爷子,眼眶不禁湿润。 周老爷子双手轻负于后,步履间透着几分闲庭信步。尽管面容淡然无波,但当他瞥见周父精神状态如此饱满,满脸宽慰。 他仿佛刻意忽略过往的恩怨,以一句家常话轻松开启对话:“你家这地里的活儿,今儿个能利索收尾吗?” 周父点头回应:“完全可以的,多亏了大家伙儿帮忙,估摸着不用等到日头西斜,就能完全收完。” “宴宴今日可没来田里?”周老爷子再次关切地询问。 周父摇头:“她在家歇息呢。宴宴近来太过操劳,我心疼她,便没让她跟着下地受苦。” 周老爷子闻言,轻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宴宴也就才八岁,便已肩挑家庭重担,那份坚韧与不易,让他这个长辈也忍不住为之动容,感慨万分。 二儿子家里如今的现状,都是他以前太过固执了。如果那时他没有将老太婆的离世归咎于二儿子,宴宴也不必这么早就肩负起养家的责任。 周老爷子抬头仰望苍穹,眼中满是无奈与哀愁。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子女们和睦融融,这样他便心满意足了。 * 家里的地一下子多了大伯和周禹帮忙,田畴不久便迎来了丰收的尾声。然而,令周宴宴心中略感遗憾的是,那耕耘的两亩稻田,最终仅收获了寥寥数百斤的稻谷,与现代科技培育的杂交水稻相比,产量之悬殊。 稻谷满载而归,在自家院落中井然铺陈,王川顺等人则将稻草堆成一座座草垛。 秋风轻拂,周宴宴家的秋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此刻,她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是时候去处理那件重要的事了。 翌日,得知周禹家今日仍有三亩地待收,周宴宴决定独自步行前往县城。经过约莫半小时的步行,她终于抵达了春满酒楼。 当梁山斌见到周宴宴独自一人时,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她能再次来春满酒楼,那就证明她想通了,要卖螺蛳粉的秘方。 然而,出乎梁山斌意料的是,周宴宴轻轻摇头,说道: “少东家,关于那秘方,我并未打算一卖了之。” “哦?此言何意?小娘子……” 不待梁山斌细问,周宴宴已从容不迫地提出了新的合作构想:“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更为深远的合作途径。”这可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我愿将螺蛳粉的秘制配方授予春满酒楼,但非是简单的买断交易,而是基于利润共享的紧密合作。”她进一步阐述道,“简而言之,每当春满酒楼的食客买一碗螺蛳粉,其间的每一分收益,我们都将按照事先议定的比例,进行分账。” 春满酒楼在京城的广布分店,因此她认为与春满酒楼合作,相较于一次性的秘方买断,分层合作更将是一条更为长远且利益丰厚的选择。 梁山斌闻此提议,神色微敛,眉宇间闪过一丝思量:“此事非同小可,我需与家父斟酌,最终能否促成合作,还需看他的判断。” 周宴宴微笑着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我等少东家消息。” 不多时,梁老爷子便来到了包间。 “小娘子,关于螺蛳粉的合作事宜,你心中可有计较,咱们这利润该如何划分?” 周宴宴以问作答:“东家以为,怎样的分配才算公允呢?” 梁老爷子沉吟:“依我看,不如就以九一分账,虽春满酒楼在整个京城有二十余家分店,然此番合作,我只愿将这一家的利润跟你分配,你意下如何?” 春满酒楼占九,周宴宴占一。 春满酒楼只需这小娘子出配方,而店铺的运作、工人的薪酬、食材的采购乃至日常的经营管理,皆由春满酒楼全权负责。 此情此景,实属难得之正道相交。试想,若遇那等仗势欺人之辈,强取豪夺,囚禁折磨以求秘方,恐也难逃厄运。如此想来,梁老爷子深感此番提议,已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 他继而补充道:“再者,我有个不情之请,望小娘子日后若有新创吃食,亦能优先考虑与春满楼合作。当然,小娘子在外自立门户,开设小吃摊点,春满楼亦不会设限,我们双方并行不悖,共谋发展。” 梁老爷子觉得这个小娘子有了卤下水和螺蛳粉,说不定以后她家还会有其他配方。 近几日,他特命人搜罗来各式食材,让春满酒楼的师傅们试着做螺蛳粉。 可尽管师傅们日夜探讨,反复试验,还是没有这位小娘子做的美味有灵魂。 周宴宴轻抚下巴,心中盘算,如果不限制她在码头上卖螺蛳粉,这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的。 将来,她还想着琢磨新吃食……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权衡利弊,周宴宴最终对这个提议点头表示赞同。 “东家,关于咱们合作的利润分配,九一开的话,我恐怕得稍作考量。在我眼中,这比例似乎略显薄了些。” 她即便是净收益入账,无需她承担人工与材料成本,但周宴宴心中仍觉得自己得到的利润少了些。毕竟,春满酒楼把她的配方用在了二十多家的分店,而她仅能从这一家分得一杯羹,自然渴望能获取更为可观的利润份额。 梁老爷子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瓷茶杯,吹散那升腾的热气,再啜饮一口:“小娘子,你有所不知,春满酒楼给出的这个分成比例,无论是在这方小城,还是在京城,皆是业界公认的公道价。”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这手中的秘方,我坚信它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周宴宴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继续道:“无论是卤下水,还是风靡一时的螺蛳粉,这两样吃食的风评我相信您已经知道了。而我,正酝酿着更多令人耳目一新的吃食创想。” 周宴宴虽未明言寻求外部酒楼合作的可能性,但梁老爷子已然明白她这话里的深意。 想到这段时日,他的儿子用不光彩的手段学来了卤下水,这偷学来的卤下水春满酒楼虽做不出这小娘子家的正宗,但这卤下水依旧能给春满酒楼带来可观的进账,若能掌握螺蛳粉的正宗秘方,其带来的利润,定能与卤下水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轻轻抿了抿唇,心中暗自盘算着合作的利弊与前景。 须臾之间,他伸出了象征八二分配的手指:“八二分成,这是春满酒楼能给予小娘子的最大诚意。若你应允,即刻便可共书盟约。” 周宴宴毫不犹豫地点头,干脆利落:“成交。” 紧接着,二人就契约的各项细节展开了深入交流与最终确认。 举例来说,本次合作初步拟定为期三年,期满后,双方将基于合作成果与效益共同评估是否延续合作。若评估结果倾向于不再继续合作,则春满酒楼将自动失去使用该配方的权利。 相应地,周宴宴亦需遵循协议,承诺不将这配方私自转让给除合作酒楼之外的任何第三方。 此外,为夯实合作基础,双方还就违约情形的明确界定及相应的补偿措施等关键条款进行了详尽探讨。 第34章 在完成所有细节的确认后,周宴宴反复审阅了那份契约,然而她发现,这些字迹对她而言如同天书一般。于是,她请衙门的几位官员帮忙逐句朗读,确保所有条款都清晰无误。在完全理解并确认无误后,周宴宴与梁老爷子共同签字盖章,随后交由县衙存档备案。 “小娘子似乎未曾研读过我大国的律法典籍?” 梁老爷子跨出衙门门槛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探究之意。 回想起与周宴宴商讨契约时的情景,她显然对这里的法律条文一无所知。最后,还是在衙门官员的简要讲解下,才完成了契约的签订。 显然,她并不会识文断字。 在当下,女性识字已属难得,更何况要精通大启律。考虑到周宴宴来自农家,家境或许并不富裕,未能进入学堂学识也是情理之中。但既然家中有着祖传的秘方,又怎会连读书识字的钱都拿不出呢? 甚奇怪啊。 面对梁老爷子的疑惑,周宴宴从容不迫地阐述:“我爹娘身子不好,家中事务都是我操持的,所以就没有什么时间上学堂。” 直到此刻,周宴宴才深刻意识到,未来的道路将与商业紧密相连。若不识得这个时代的文字,她又怎能在这商海中乘风破浪? 如今,她已与春满酒楼签订了分成契约,每月都将有稳定的收入。看来到时候找个机会,恶补一下这个时代的文字了。 周宴宴道:“东家,我们先回春满酒楼吧,我给你写螺蛳粉的食谱。” “既如此,娘子请先行。”梁老爷子察言观色,见她似有避谈之意,便让周宴宴先上马车之中。 到了春满酒楼,周宴宴写完菜谱后,梁老爷子惊讶地说:“原来螺蛳粉的原料是用大米做的,竹笋是这样腌制的,才有灵魂。”他没想到土豆和红薯还能做出小娘子说是“淀粉”。 周宴宴食谱上的螺蛳粉工序是,竹笋腌制的方法,然后用大米浸泡一个时辰,磨成浆汁,加入淀粉揉成团,煮熟后切成米粉。然后是爆炒田螺的方法。 除了螺蛳粉,梁老爷子还问了卤下水的正确做法。虽然卤下水在春满酒楼的所有分店都很受欢迎,但春满酒楼的卤下水是偷来的配方,味道从来没有她这个正主做出来的味道正宗。 梁老爷子想让卤下水更正宗,这样卤下水生意才能长久。“小娘子,你能给我写下你卤下水的正宗配方吗?”他没有提及自家儿子用不光彩的手段从她手里偷来的手艺。 周宴宴笑了:“春满酒楼的卤味下水,不是早已风靡全城,供不应求了吗?怎还向我索求配方?” 人心啊,总是难以满足,还想让她把卤下水的配方也写给他,是想白嫖吗? “东家,我非那等无私奉献、不求丝毫回馈之人。贵酒楼能推出卤下水,背后获取技艺的方式,恐怕也不那么光明正大吧?”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犀利,直接点破了双方心知肚明的秘密。 梁老爷子面色微变,这小娘子显然在暗示他儿子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卤下水的处理秘方,进而在春满酒楼中大卖。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写,那就日后再让大厨们再慢慢琢磨把卤下水的味道做出更正宗吧。 离开春满酒楼后,周宴宴途经一处包子摊,那扑鼻而来的香气令她忍不住驻足。 她瞥了一眼天空中的烈日,估算着回家大概是正午时分,便决定买些包子作为午饭吧。她掏出了二十文钱,换来了十个肉包子。正当她穿越狭窄巷弄,背后不期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一股刺鼻的异味,让人几欲掩鼻。 周宴宴不由自主地转身,只见三位衣衫破旧、手持木棍的乞丐,迅速朝她逼近。 那三个乞丐,头发乱得如同枯草,上面还爬满了虱子,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污垢。他们直奔周宴宴而来,瞬间将她团团围住。面对突如其来的围困,周宴宴虽心中一惊,却努力保持镇定,她停下脚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乞丐紧盯着周宴宴手中紧握的包子,语气不善地威胁道:“小姑娘,把你手里的那点吃食交出来,不然,我们兄弟几个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周宴宴恍然大悟,那几名看似无赖的乞丐,实则早已悄无声息地将她锁定为目标。然而,面对人数的劣势,她决定以和为贵;“若你们真的想要我手里的吃食,我可以分给你们,每人一个,怎样?” “一人一份?笑话,我们要的是全部。”另一名乞丐面露狰狞,语气中满是不满,“识相的话,就把身上的银两和所有的吃食都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只好请你去一个更偏僻的地方,好好‘交流交流’了!” 周宴宴心中愤怒难抑,她没想到给予施舍竟换来贪婪与威胁。今日若让步,这些乞丐日后定会变本加厉地纠缠她。 面对乞丐们蠢蠢欲动的围拢,周宴宴怒火中烧,猛然发力,一脚凌厉踹出:“滚开!你们这些恶棍,我宁可扔了,也绝不让你们得逞!” 此言犹如寒冰刺骨,瞬间激怒了周遭三名乞丐,特别是那位被踢倒在地者,他捂着剧痛之处,怒吼连连:“臭丫头,找死!兄弟们,给我狠狠教训她!” 话音未落,三名乞丐如饿狼扑食般冲向周宴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从袖管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这是她独自外出时特意准备的护身符。她双目圆睁,怒不可遏:“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能耐! 短刃锋芒毕露,一名乞丐胸口瞬间被划开一道血痕,他痛呼着捂住伤口,在小巷的石板路上蜷缩挣扎,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小巷。 其余两名乞丐见状,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后退。“贱丫头,你要是用匕首杀死人,你就会被官府捉拿,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周宴宴喘息未定,双眼如火,手中匕首紧握,怒视着那些退缩的乞丐。她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无臭乞丐,欺我孤身一人,还敢抢我的包子和银子?我这是正当反击,若论罪责,那也应该是你们!” “你们四肢健全的臭恶徒,却摒弃尊严,不图自强,反沉迷于不义之财,依赖他人怜悯苟活,如今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抢掠!若此事揭露于官府,县令大人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啪!啪!啪! “言之有理!” 话音未落,小巷外传来一阵掌声。周宴宴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巷口,他的面容虽显稚嫩,但英气逼人,身姿挺拔,身着一袭深色的长袍,仿佛带着几分清冷不羁的风采。 第35章 这位少年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凛冽之气,与他尚未褪去稚气的面容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面。他的眼眸深邃漆黑,仿佛能洞察人心,闪烁着超越年龄的锐利光芒。 紧随其后,一支身铠甲的骑士队伍策马疾驰而来,他们稳坐于乌黑发亮的骏马之上,身姿挺拔,气势如虹。腰间悬挂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刺骨的冷光。 “小姑娘所言,字字珠玑!”少年神色淡然,眼神却如同穿透夜空的星辰,直视着那群显得尤为狼狈的乞丐,“连稚龄少女都懂得自强不息,你们却在此虚度光阴,企图坐享其成,甚至胆敢在此为非作歹,行劫掠之事。” “晋副将,即刻将这些乞丐押解至官府,让他们与那些自皇城贬黜的罪臣同行,前往边疆,洗涤罪孽,重塑人生!” 晋副将闻言,神色一凛,即刻发号施令,麾下精锐骑士闻风而动,动作迅捷如风,顷刻间便将三名乞丐稳稳制服,场面干净,无一丝拖泥带水。 此刻,那些先前趾高气扬的乞丐已全然换了副面孔,跪伏在地,声声哀鸣,乞求着宽恕。 “先将他们押解至集市,公之于众!”少年的声音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冷峻,“让民众亲眼见证,在我的管辖领域内胡作非为的下场!” 晋副将肃然应诺:“遵少将令!” 乞丐们被士兵押送离去的背影中,少年不经意间目光流转,落在了静立原地的周宴宴身上。 这位少女,眼眸灵动,容颜虽幼稚,却自有一股清新脱俗之气,尤其是那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屈与坚韧,让少年不禁暗自赞赏。 “小姑娘没事了,你速速归家去吧,日后出行,切记带上长辈。”少年语气温和地叮嘱一番后,便扬鞭策马,率先离开了这条狭窄的小巷。 自始至终,周宴宴都未来得及向那少年表达丝毫感激之情,更对他的真实身份——那位被尊称为少将军的将领,一无所知。 士兵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小巷重归往日的宁静。周宴宴默默俯身,细心拾起散落一地的铜板,将匕首收好。 周宴宴回到家后,屋内,李氏闻听门外细微的响动,连忙贴近窗棂窥视,一见是周宴宴平安归来,便急不可耐地冲出门外,“宴宴,你可算到家了。” 周宴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娘,是的,我回来了。” 李母一眼瞥见周宴宴脸颊上的伤痕,眼眶瞬间湿润,她颤声问道:“宴宴,你的脸……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忍心对你下狠手?” 周宴宴回忆起那不堪的一幕,心头泛起层层酸楚。她轻轻整理着稍显散乱的发梢,双手稳稳端起脸盆,步入屋内,洗去脸上的尘土。苦笑中带着几分庆幸:“真是祸不单行,幸好遇到好心人相救,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李氏误以为周宴宴在春满酒楼遭遇了不测,心疼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哽咽着说:“宴宴,我早就提醒过你,那大酒楼里的水太深,咱们还是少涉足为好啊。” 周宴宴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以干布巾轻拭面颊,再轻抿几口清水润喉,方缓缓道来:“娘,您多虑了。今日我洽谈螺蛳粉的合作事宜,进展得异常顺利,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几个恶霸乞丐,他们见我孤身一人,便起了歹意,企图抢夺我的财物。” “乞丐?”李氏闻言,脸色骤变,连忙紧张地围上前来,仔细打量周宴宴周身,生怕遗漏一丝伤痕,“宴宴,快让娘仔细瞧瞧,除了脸上,你身上可有受到什么伤害?” 周宴宴轻轻摇头,“并未,碰到了一位自诩少将军的贵人,率队巡街时恰好救了我于危难,而那些乞丐则被遣往边疆服役。” 手中紧握着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虽是初秋微凉,但油纸包裹下的温暖未曾减退。她轻轻撕开,呼唤周青,眼中满是宠溺,“青青,快来尝尝阿姊特意为你买的肉包子,满满的都是肉香呢。” 望着周青,周宴宴的心底涌动着无尽的疼惜。这十多日里,多亏她悉心照料,用美食滋养,小家伙的身形明显圆润了许多,否则只怕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得摇晃。 “阿姊最好了,来,阿姊也尝尝。”周青依偎在周宴宴的身旁,拿起一只热腾腾的包子,凑近她的唇畔。周宴宴一口咬下,随即绽放出满脸的幸福笑容,赞不绝口:“很好吃哦!” 周青见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完全不在意那是周宴宴咬过的痕迹,迫不及待地也跟着咬了一口,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夸赞:“嗯嗯,真的好好吃…” 轻抚着周青的脑袋,周宴宴的笑容温暖而灿烂,“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让我们的家每天都能吃上最好的!”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帮阿姊,一起分担家里的所有。”周青紧握着小拳头,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承诺。 “好,我就盼着那一天,看着我的青青茁壮成长,成为家里的骄傲。9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让一旁的李氏眼眶湿润。宴宴已然成长,那份坚强与承担让她既感欣慰又心疼不已。作为母亲,她既不舍女儿的辛劳,又不得不依赖宴宴。 两日之后,周禹家的农田也是收割完了静,周宴宴和周禹,驾着牛车前往县城,继续他们的小本买卖。 鉴于卤制下水工艺繁复且利润微薄,她明智地选择了暂时不再做卤下水了;至于螺蛳粉,既已授权给了春满酒楼共利益,那码头上小摊的生意难免受到影响。因此,周宴宴决定给自己放个短假,全身心投入到新菜品的研发中,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自立门户,挂上独一无二的自家招牌。 在码头的喧嚣中,周宴宴手法老练地为最后一位食客调制着螺蛳粉的精华,“从明天起,咱们这螺蛳粉要暂时休息两天了,”她宣布。 周禹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模仿着宴宴的语气,将这一消息传遍了每一个好奇的顾客耳边。 “哟,怎么突然就不卖螺蛳粉了呢?” “就是啊,那味道,真是吃上瘾了啊!” 几位工人匆匆赶来,脸上满是不解与不舍。 周宴宴微笑着解答:“多谢各位叔伯这几天的关照。不过这两天,要是大家馋了螺蛳粉,不妨移步春满酒楼,那里同样能品尝到那份熟悉的味道。”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原来,螺蛳粉的独特配方已经授权给了春满酒楼。 第36章 “哎哟,瞧这不是周禹嘛,什么时候转行做起了小贩?这摊上热气腾腾的,摆着的是什么吃食?”一位手提竹编篮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面容平平的妇女,缓缓走近小摊位。 周宴宴眼神微闪,瞬间认出这位是父亲同根生的小妹,亦是自己的至亲姑姑——周淑兰。 周淑兰可是嫁去了隔壁村,夫婿是个木匠,前些年才生了一个儿子,小日子也算过得和和美美。 “姑姑,您真是赶巧了,咱们这儿的招牌可是螺蛳粉,特别好吃,您要不要尝尝鲜?”周禹笑容可掬。 周淑兰目光轻扫过锅中余留的吃食,见其外形与日常所见的面条无异,不禁疑惑,“螺蛳粉?听着新奇,可看着跟普通面条没啥两样嘛,这是谁的手艺?”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恰好落在小桌旁静静坐着的周宴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乌云压顶,“这小灾星怎么也在这儿?”言外之意,对周宴宴满是偏见与嫌恶。 周宴宴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对于周淑兰那尖锐刻薄的话语,她内心早已平静如水——这位姑姑的态度,无论亲疏,对她而言,都已不再具有任何分量。 周禹面露难色,解释道:“姑姑,宴宴怎会是小灾星呢。这美味的螺蛳粉,正是宴宴做的,且为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周淑兰声调尖锐,言辞犀利:“她一个小灾星,能懂什么门道?你怎么就被她那点小聪明蒙蔽了双眼。正是她母亲搅乱了我们周家的安宁,引诱你二伯,还让你祖母抱憾离世。周宴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灾星;她娘,更是罪魁祸首!这家人,没一个能脱得了干系!” 周宴宴愤怒了,这妇人的恶语相向,这无端指责不仅针对她个人,还连带着她家人一起侮辱,这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父母之间情投意合,有什么过错?祖母当年执意阻挠,是她内心忧郁难解,才致悲剧发生,与我母亲无半点关联!”周宴宴冷静反驳,“你说话最好有个度,不然,就别怪我不尊重你这个长辈!” “哼,真是牙尖嘴利的小灾星!”周淑兰怒目圆睁,泼妇形象尽显无遗,“如果不是你母亲死缠烂打,我二哥怎会因那孽缘背离家族?这一切都是你那母亲的错,你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谈情说爱?真是恬不知耻的一家人……” 周宴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脸色虽因愤怒而苍白,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毕竟,那是上一辈的陈年旧账,她作为后辈,也不知道内情,唯有强忍泪水,胸中怒火中烧。 “姑姑,您别生气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不要再提了?祖父都已宽容了二伯一家,宴宴更是无辜的。”周禹眉头紧锁,满脸无奈。 “你这孩子,怎么这不明事理?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对你如亲子,你就这么报答我?”周淑兰怒目圆睁,对周禹的立场表示极度失望,继续发泄道:“我爹的宽容不代表一切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认那祸害是周家的人!李氏不仅害我失去了我母亲,还挑拨离间,让我二哥分家,她罪孽深重,是我们周家的耻辱与祸根……” “我二哥的不幸,也因她娘带来的厄运!她迟早会给你们全家招来更大的祸患……” “够了!”周宴宴终于按捺不住,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你的认可,我们从不奢求!这些年,即便没有你的肯定,我们依然过得有滋有味!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周淑兰闻言,怒不可遏,手掌高高举起欲向周宴宴挥去,幸得周禹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他环视周遭,人群逐渐聚拢,不禁厉声喝道:“姑姑,您还要对宴宴动手吗?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行为丢人现眼吗?” “周禹!我是你亲姑姑!怎能为了这个小灾星责怪我这个长辈?”周淑兰对周禹的立场深感愤慨。 周禹道:“姑姑,错在您先出口伤人。我再说一遍,宴宴不是小灾星。宴宴是我的亲妹妹!血脉相连,您若不愿承认,我认!” “真是家门不幸啊!我定要去你家中,向你父母问个清楚,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周淑兰因周禹坚决维护周宴宴而气得浑身发抖。 “姑姑,请冷静,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啊。你走吧。”周禹尽力平息事态,希望能让周淑兰冷静下来。 “你会因她吃苦头的!”周淑兰抓起手提篮,奋力挤出人群,留下一句狠话,背影决绝而愤慨。 周禹望着周宴宴紧绷的面庞,怒气冲冲的模样令人心生畏惧,却不知如何安抚。 “禹堂哥,你继续在这儿卖螺蛳粉,我去散散心。”周宴宴垂着头,娇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来到码头边上。 今日的码头同样喧嚣,豪华船只停泊,船上欢声笑语,皆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倚坐在码头那斑驳的栏杆旁,周宴宴的思绪不禁飘,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回了二十一世纪的时代,也不知道现代的爸妈怎么样了,独自叹了口气,“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蓦然间,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周宴宴察觉,悠然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儒雅长袍的少年静静伫立于不远处,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书香之气,眉宇间流露出超凡脱俗的气质,英俊之中更兼学识渊博的风采。 周宴宴意识到自己不识几字,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大哥哥可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林向鄞闻言,目光清澈地掠过她:“怎么了?” 周宴宴笑容可掬,上前几步,“大哥哥既已博览群书,能不能赐教,教我识字?我是经商的,但苦于识字不多,这对我以后的经商很不方便。” 林向鄞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她身着朴素,衣衫虽旧却干净整洁,但她的气质中既有孩童的纯真无邪,又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果敢与坚韧,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当听闻这不过七八岁模样的女童自称商人时,林向鄞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心中暗自觉得这份稚气中带着的志气,实在可爱至极。 “小丫头,你的家人何在?”林向鄞轻声询问。 周宴宴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笑道:“家中事务,我自有主张。大哥哥,我愿以银两为聘,求您收我为学生。” 林向鄞神情淡然,仿佛超脱于尘世之外,他轻轻点头:“你若心向学问,我必全力以赴,倾我所学。但须知晓,我之教诲,非坦途可至,你需怀揣坚韧之心,方能前行。” “那是自然,”周宴宴胸脯一挺,自信满满,“虽说我识字不多,但我会作诗和经商。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成为让您引以为荣的学生。” 闻言,林向鄞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哦?既然你自称擅长作诗,何不即兴赋诗一首,让我品鉴一番?” 周宴宴心中暗忖:李白前辈,权当救急,借您名句一用,实属无奈。 随即,她信手拈来李白《将进酒·君不见》和《送友人》中的绝美词句,朗诵得既自然又饱含情感,令林向鄞听后不禁对她刮目相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见状,周宴宴得意洋洋地笑道:“怎样?我没吹牛吧,除了认得几个字,作诗我也是有一手的。这下,你总算相信了吧?” 林向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奇地问道:“莫非令堂博学多才之人?” 周宴宴摇了摇头:“若是有,我又怎会求师无门?大哥哥,您就直说吧,能不能成为我的老师?” 林向鄞微微颔首,话语简洁而直接:“一月为期,学费二两银子。” 周宴宴心中不禁一紧,这二两银子对她而言,她得摆摊多少天才能赚到? 她暗叹这位看似超凡脱俗的大哥哥,原来也有如此“现实”的一面。? 第37章 主要她目前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啊。更别说是二两银子了。 再者,前两日家中为秋收,聘请了三名帮工,加之日常琐碎开销,已是去了不少银子了。 林向鄞凝视着周宴宴面上流露出的些许纠结情绪,问道:“此番交易,是否让你感到为难?” 周宴宴稍作思考:“大哥哥,能否商量一下,降低些价格?我出身农户家,这一下子的大笔开销,确实让我感到有些吃力。” 林向鄞望着周宴宴那番讨价还价间流露出的谨慎,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哦?你自称经商之人,也有囊中羞涩之时?” 周宴宴低垂着脑袋。双手不自觉地缠绕在腹前,指尖交织间透露出几分局促:“做经商的也不都全是腰缠万贯的,大哥哥,能否通融一下,给些优惠?这样我也好承受些。” 林向鄞见周宴宴小心翼翼砍价格的模样,嘴角不禁上扬,既然如此,“便定为每月一两银,此乃最大诚意之价。” 心中暗自思忖,自己竟也能体会到了几分市井交易的乐趣。其实,当着小家伙独自坐在码头边,作出那两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所以才愿意停下跟她闲谈了几句,他所看重的,绝非那几两碎银,而是这小家伙那能出口成章、吟诗颂词的非凡才情。 周宴宴内心一阵激动,重重点头:“大哥哥,一言为定!一两银子,成交。明日我便着手筹备银两,誓要在一个月内,将所学知识融会贯通,不负您的期望。” 她心中盘算着,与春满酒楼的利润分红要到月底才能分账的时候,现在手头确实紧张。不过,待会儿便去春满酒楼与掌柜商讨,看是能不能提前支取部分银两,以解当前之急。 林向鄞继而细说规矩,“每日卯时初刻,务必至青山书院寻我,至申时方结束课业。书院虽设有食堂,但吃食费需个人承担。” 周宴宴听后,心中细细思量,卯初即黎明破晓之前,申时则近黄昏,这意味着她将有大半天的时间耗在书院之中。她不禁忧虑,这样一来,自己还能不能腾出时间钻研创新菜式呢? “我能推迟几天再过去?”周宴宴问。 林向鄞的面色微沉,一抹不悦稍纵即逝,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凉意:“求学之路,岂容懈怠?若此心不坚,恐难有所成,不如就此止步。”言毕,他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见此情景,周宴宴急忙提速紧跟,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慌乱:“哎,大哥哥,你别动怒啊,我明日定去?只是大哥哥怎么称呼?明日到了地方,我该怎么找你啊?” “姓林名向鄞,明日你至青山书院,提及我名,自有人引领你至我处。”林向鄞淡淡报上姓名,那份深植于文人血脉中的孤高清逸再显露无遗。未等周宴宴完全反应过来,他已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码头,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和周宴宴在原地轻蹙眉头,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合理规划时间。 回到摊位,周禹一眼便瞧见了她,急忙迎上前来,关切地说:““宴宴,不要伤心了,以后咱们就与姑姑保持距离便是。” 周宴宴心中暖流涌动,轻轻摆首,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她的视线掠过那即将见底的米线锅,随后悠然自得地坐上牛车:“禹堂哥,我有件小事,想和你商议。” “你说。”周禹道。 周宴宴认真地说:“刚才我碰到了一位饱学之士,我向他求得了为期一月的习字之约。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可能无法再出摊与研究新吃食了。” 周禹听闻此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宴宴,你是不是受了姑姑的影响,萌生了放弃小本生意的念头?”随即,他连忙宽慰道,“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姑姑说姑姑的,我们摆我们的。” 周宴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因为她,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要在这条经商路上走得长远,文墨不通是一大障碍,说不定哪天还会被人蒙骗而不自知。因此,这机遇对我来说,实属难得,我要牢牢抓住。” 收摊后,周宴宴先是去了春满酒楼,向掌柜梁山斌提出预支一两银子的请求。出乎意料的是,梁山斌未作多问,爽快地应允了她的请求。 之后周宴宴没有回自己家里,而是去了周禹家,心中还惦记着顺道探望一下年迈的周老爷子。 周忠天面带笑意,“你家秋收刚完,怎就想着暂停摆摊了呢?” 周禹闻言,悄悄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周忠天,低声说道:“爹,这事儿咱们就别深究了。”他心中暗自忧虑,生怕周宴宴会提起今日姑姑对他们一家的责难,免得又勾起她的伤心事。 “其实,我是有了个念头,去青山书院求学,研习诗文,提升自己的学识。因此,我打算暂时休整一个月。”周宴宴适时开口,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沐氏性情率真,脱口而出道:““哟,你要去学堂?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突然有这念头?这年头,书本费可不轻啊,你又不为科举,学了能有何用呢?” 周老爷子闻言,深觉此言过激,恐伤了周宴宴的心,便温言相慰:“宴宴心怀远志,学习文字本是好事?小姑娘家将来也能撑起一片天。你只管去做,人生在世,不用过分拘泥于世俗眼光,你有这份追求,难得啊。” 周宴宴眼眶微湿,在这个年代,女性读书常被视作多余,多数人认为女子终究要嫁为人妇,相夫教子才是正道。而祖父的理解与支持,如同荒漠中的甘泉,让她倍感珍贵。 “伯母,为什么女儿家就不能上学堂了?识文断字能拓宽我们的视野,让我们的观念不再局限于柴米油盐,免遭无知之害,成为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更何况,女子虽无缘科举,却能以智慧撑起家门,我梦想着未来在商业领域大展拳脚,若无学识傍身,何谈成功?” “宴宴啊,你伯母那是老观念了,你别往心里去。读书确实是好事,大伯我完全赞同你读书的观点。”周忠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要是条件允许,我何尝不想送周禹也去读书?可惜生活所迫,我力有不逮,连一个孩子都供不起啊。” “因此,我更加坚定了奋力挣银子的决心,待到弟弟和妹妹到了年龄,我定会送他们入学堂,因为只有识文断字,才能有机会成就一番不凡的作为。”周宴宴坚定地说。 “哈……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人小鬼大,我早就看出你有独立想法,大伯我这心里头,可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周忠天笑声爽朗。 经过他们一说,沐氏面露歉疚之色,说:“宴宴啊,都是我嘴快心直,说话不经大脑,但你要追求学问,我绝对是百分之百支持的。” 周宴宴微微一笑,宽慰道:“伯母,您别往心里去,快趁热吃吧,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 踏入家门那一刻,周宴宴惊喜地发现母亲李氏正守候在门槛边,李氏急忙起身,眼中满是关切:“可算到家了,今儿个怎么这么迟?娘心里头可真是七上八下的。” 李氏给周宴宴倒了杯水,让她润润喉。 周宴宴边喝水,边神采奕奕地回应道,“其实我们早就收工了,只是想去探望祖父,便在大伯家蹭了顿晚饭。席间还顺道告知了他们,我近期打算暂时歇业,不再出摊。” “歇业?”李氏一语中的,问到了核心。 周宴宴耐心地向李氏阐述了她的考量:“娘,我心中有个更大的愿景,那便是开设一家店铺,将生意版图逐步扩大。想去学堂学一个月的学识,每月一两银子,如果不识文墨的我,怎么在未来的经商路上与人周旋,青山书院我去定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她耳闻过青山书院的盛名,那是一处非财可轻易进的学堂,唯有凭借推荐信方能踏入其门槛,其中汇聚的皆是那些勤勉不辍、才情出众的青年才俊。周宴宴历经波折,才有了这个机会肯定是要珍惜的。 “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大胆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娘亲打点,不用担心。你所挣得的每一文钱,就由你自由支配。”不知何时周父也醒了,他很支持周宴宴的想法。 唯有李氏,心中虽有不舍,想到那每月一两银子的学费,不禁暗自嘀咕:“这学费,可真是让人心疼啊!” “宴宴,娘也同意你去。快点歇息吧,天都快亮了。”李氏边说着,边细心地为她铺好被褥,轻拍示意她躺下休息。 周宴宴褪下外衣,仅着中衣蜷缩于被窝之中,心中满是对明日书院生活的憧憬与期待。不消片刻,困倦便如潮水般涌来,她缓缓合上眼帘,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38章 翌日清晨。 周宴宴被周小小与周冬瓜的啼哭声吵醒了。天边仅泛起一抹淡淡的青白,她不过浅眠了片刻,不足两个时辰。李氏边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孩子,边满怀歉意地说:“宴宴,是娘不好,把你吵醒了。待会儿,娘就带他们外出透透气,你再好好补个回笼觉吧。” 周宴宴舒展了一下筋骨,打了个悠长而困倦的哈欠,眼中闪烁着不愿再眠的坚决:“娘,不用了,今日是青山书院上学堂,爹去哪呢?” “你爹在院子里呢。”李氏话音刚落,便已靠近窗边,对着外面呼唤,“孩儿他爹,进来一下。” 门外,周父拄着那木拐杖,一瘸一拐踏入屋内,见到周宴宴已醒,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再多睡会儿吗?” 周宴宴挺直腰板,手指摩挲着还有些朦胧的双眼:“不了,我得开始准备上学堂了,大约申时便能回来。爹娘若家中事务繁忙,晚膳就等我放学后再张罗吧。” “嗯,宴宴,你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周父道。 周宴宴:“我已将银两留在屋内,要用的话,爹娘可自行取用。”言毕,她慵懒地伸展腰肢,打了个惬意的哈欠,随后悠然自得地披上外衣。 李氏见她再次换上了那补着布丁的衣裳,急忙提醒:“宴宴啊,青山书院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你途经县城时,挑件体面的衣裳换上,免得同窗会嘲笑。”李氏的担忧,全因恐她因衣着朴素而被轻视。 周宴宴轻描淡写地回应:“娘,没事的,我志不在别人闲语,只求达成心中所愿。”说罢,她迅速整理好床铺,步入洗漱间,经过一番精心梳洗,整个人神采奕奕。 简单用过早膳,周宴宴出门去青山书院。今日无车马代步,全凭双脚丈量,而那书院距县城尚有二里之遥,对她而言,亦是段不小的路程。 秋日的清晨,雾气缭绕,四周一片朦胧,五步之外难辨物形。周宴宴悠然自得地漫步于雾中,向着县城的方向缓缓前行。 抵达青山书院时,恰逢卯时初刻,周宴宴见门前侍童身姿挺拔,便以礼相询:“请问林先生此刻在哪?我是他新收的学生。” 门童斜睨着装朴素的周宴宴,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刻意刁难道:“请问,可有入学的凭据在手?” 周宴宴稍感意外:“林先生曾亲口允诺,只需报其大名,便能入内。” 侍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笑意,语带寒意:“无凭无据,岂能放行?若人人皆以此为由,青山书院岂不沦为市井之地?” 周宴宴眉头微蹙:“我确是林先生新纳的学子,你若不信,可代为询问。我名周宴宴,绝非虚言。” “赶紧滚开,管你是谁,没有信物,一切免谈。”门童不耐烦地挥手驱赶,言语间不乏讥讽,“林先生是何等人物,岂会轻易收女学生?你这般模样,还想入青山书院,只怕学费都能让你倾家荡产……” 周宴宴轻拭去额间细汗,面色不悦,她定要亲眼见到那位大哥哥,除非他亲口拒绝,否则她誓不离去! 于是,她在树荫下找到了一个凉爽的地方,固执地等待着,看着一个学生走进青山书院。虽然她觉得无聊,但她的坚持像岩石一样稳定。 “小娘子,你怎么坐在这里了?”话音尚在空中回旋,一位身着锦绣华裳,宛若仙子下凡的少女步入了周宴宴的眼帘。少女正值碧玉年华,更有那高贵风范。周宴宴连忙起身,礼貌地回应:“姐姐好,我是周宴宴,特来找林先生,不知能否劳烦您引路一见?” 黄盈玥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询问:“哦?你找林先生有何贵干?” 周宴宴解释道:“昨日于码头上有幸跟林先生相识,蒙他赏识,收我为学生。今日就是来上学堂的,不料被他拦下,我只好在这里等着。” 旁侧的门童听闻,神色微动,心中暗自嘀咕。 门童连忙趋步上前,对黄盈玥毕恭毕敬地说:“黄小姐,这位姑娘自称是林先生新纳的弟子,但既无正式的引荐信函,又无确凿的身份凭证,更兼身为女子,您也知晓,林先生向来未有女弟子之例,此事实在令人费解。”言语中,不难察觉他对周宴宴的几分轻视之意。 黄盈玥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道:“即便情况如此,我们亦不宜贸然将人拒之门外。何不进去向林先生求证个明白?或许,林先生会有超乎常规的宽宏之举也未可知。” “黄姑娘言之有理,确是我思虑不周。我这便去向林先生禀明此事。”言毕,门童偷偷向周宴宴投去一抹目光,随后脚步匆匆,向着书院而去。 黄盈玥见事已安排妥当,微笑着对周宴宴说:“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恐要迟到,先行一步了。” 周宴宴心怀感激,连忙致谢:“多谢黄姐姐。” “不必言谢,期盼能与你同窗共读。”黄盈玥笑语盈盈,转身步入书院大门。 随着黄盈玥的身影渐行渐远,书院内的学子们大多已开始上课了,不多时,周宴宴独自伫立于书院门外,显得格外孤单。 她未曾察觉,那门童在书院之内,隔着高墙,正以不屑的眼神审视着她,心中暗道:“此等穷酸,也妄想踏入这学府门槛?不如早点回家干活去吧!我此番‘好意’拒你于门外,实则替你免去了无谓的学资耗费,你理应心存感激。” 原来,他并未真去寻大哥哥,而是寻了个隐蔽处藏匿起来。直至觉得时机恰当,门童才故作悠闲地走出,周宴宴见状急忙上前询问:“请问,我现在可以入内了吗?” “入内?林先生亲口所言,对你从无印象,速速离去,别臭不要脸的赖在这里不走。”门童傲慢地挥动着手臂,言语间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驱赶之意。 周宴宴的抬头看向书院大门的刻字。虽不解其全部深意,但那“青山书院”四字,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庄重与肃穆,直击心田。 她冷笑:“县城公认的高门学府?呵,也不过如此!”言毕,周宴宴的身形决绝一转,更无半点留恋,渐行渐远。 直至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门童的目光才终于收回,转而愤愤然向地面唾弃一口:“土包子一个,懂什么!” 第39章 周宴宴走在路上,心中阴霾难散,那守门童仅凭外貌便流露出的不屑眼神,如同刺痛的针,令她情绪难平。途径县城边缘,她不由自主地偏离了家的轨迹,生怕家中李氏闻此消息,再添一番无尽的碎念与忧虑。 于是,她心向码头,静默而坐,任凭江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拂去心头积压的委屈与不快。 未曾预见的是,此刻的青山书院,因她一人之故,成为众人热议的焦点。 在这座汇聚了三十二位文坛巨匠的青山学院里,每位先生皆是满腹经纶,名声在外,各自引领着学术的风向标,门下弟子更是人才济济。然而,在这三十二为先生之中,林向鄞超凡脱俗的学识和最为年轻的姿态,独树一帜,尽管他门下的学子数量并不多,但每一位皆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 林向鄞身为青山书院前掌舵人的唯一血脉,林向鄞自然而然肩负起了院长重任,但他曾金榜题名,只为守护这份书香传承。 他所挑选的学生,个个皆是才情出众、智慧过人的少年俊杰。周宴宴能在机缘巧合下得遇林向鄞,就是运气太好了。 课间之余,黄盈玥满怀热忱地向同窗们娓娓道来,关于林先生破常规之举——录取女学生的非凡故事。她自今朝与周宴宴的初遇,她便深信确有其事。 这股新奇的消息迅速传?了整个学舍,激起了同窗们无尽的好奇,自初见周宴宴那一刻起,她便深信其言辞之真。 结束首课的黄盈玥,心中带着一份急切,直奔向林向鄞的授课之所。 学子们纷纷跟着黄盈玥的脚步,跑去林向鄞的学堂,一探究竟,都想亲眼见证这位能让林向鄞破例收的女学子究竟有何等不凡之处。 步入讲堂,只见林向鄞先生端坐其间,黄盈玥即刻依循礼仪:“学生盈玥,特来拜见林先生。” 林向鄞的内心因周宴宴至今未至学堂而心情阴沉,误以为对方轻慢了先前的约定。面对黄盈玥的到来,他依旧保持着师长特有的严肃:“有何要事?” 黄盈玥笑容可掬,解释道:“学生偶闻林先生新纳一门女学子,想来瞧瞧。” 林向鄞闻言,眉头轻锁,此事他并未公开,黄盈玥怎会知晓?“此消息可有确凿来源?” 黄盈玥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晨起时,我在门边遇见那位新学子,她自称为先生新收的学子,却因疏忽未带入门凭证,被守门人拦阻。她言辞恳切,求我代为引见,而我因急于赴学,便托付守门人向先生禀明此事。莫非……那新学子所述之事,另有隐情?” 林向鄞听闻此言,面色瞬间凝重,猛然站起:“她竟然已经抵达书院?你所提她受阻于门之事,我今晨却未曾收到丝毫消息。” 黄盈玥心中满是困惑,自言自语间透出不解:“我分明见那守门的入内寻您,怎会如此?” 林向鄞面色冷峻如铁,步伐匆匆地离开了讲堂,直至门槛边缘才停下脚步。守门的人见状,脸上瞬间堆砌起谄媚的笑容,急忙小跑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林先生,您安好。” 林向鄞未等对方行礼完毕,便以低沉问:“我且问你,今日清晨,是否有一位小丫头曾来此寻我?” 守门人闻言,心中猛地一紧,暗自懊悔不已,暗自揣测那不起眼的小丫头莫非真是林先生新收的门生? 他眼神闪烁,内心虽波涛汹涌,表面却竭力维持镇定,回答道:“林先生,今日清晨,我并未留意到有小丫头前来寻访您。” “你分明在编造谎言!”林向鄞的声音骤然冰冷:“黄小姐已然亲证一切,并特意叮嘱你前来向我求证,是你自私地将她拒之门外,置若罔闻?” 守门人知晓自己再也无法掩饰过错,霎时间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林先生,请您原谅我的愚昧无知。我因一时被表象错看,见她穿着简朴,便轻率地将她误认为是骗子,冲动之下将她拒之门外……” 林向鄞闻言,面色阴沉,心中怒火难平。他千辛万苦寻得的一位天赋异禀的女学子,竟被这不明事理的守门的擅自驱逐:“你怎敢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守门人颤抖着声音,满是懊悔:“林先生,我知错了,这是我头次犯下这样的过失,恳请林先生能够网开一面,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他言辞谨慎,生怕一字不慎,再添林向鄞怒火,更不敢直言自己识人不明。 林向鄞怒意更甚:“你所犯之过,非轻描淡写可了。你的狂妄自大,几乎玷污了我青山书院数百载的荣光。你且离去,此地不养你这怠慢之才!” “林先生,请您高抬贵手,让我有机会弥补过错……”守门人的声音颤抖,几乎带上了哭腔,而林向鄞却是面色铁青,衣袖一挥,决然转身,未留半句余地。 此事悄然蔓延,于青山书院之中激荡起层层波澜,成为学子们闲暇之余热议不绝的焦点话题。守门人因一时疏忽,擅自将林先生寄予厚望的学子拒之门外,此举迅速引发了广泛的谴责之声,其名声顷刻间跌落谷底,沦为众人茶余饭后口诛笔伐的反面教材。 * 周宴宴在码头坐了很久很久才回家,周父与李氏见周宴宴回来了,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都急着询问起今日学业的收获。 提及此事,周宴宴愤慨地说:“那青山书院,门槛前的人真是势利至极,见我衣着简朴,便轻易将我拒之门外。我一时怒气难平,索性转身离去,不愿再受那份气!” 李氏闻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我就劝过你换上体面衣裳再去,你偏是不听。那些高等学府,自有一股子高傲之气,对我们这些来自乡野出身的人,更是多了几分轻视。” 周宴宴唇角是凉薄的笑意,这所谓声名显赫、历史悠久的百年学院,就看那守门人的一丝傲慢与无礼中,我就已经知道里面的风气,也罢,世间之大,我周宴宴总有机缘,就不信寻不到愿授我学识的良师。” 第40章 李氏轻叹,转身去哄着啼哭的小小与冬瓜,周父拐着拐杖走来,对周宴宴道:“宴宴,放宽心,真金不怕火炼,爹对你信心满满。就算不能入那高等学府,以后你也能凭己之力,闯出一片富庶天地。” 周宴宴的嘴角勉强勾勒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烁着释然:“爹爹,书院之事,或许早有定数,顺其自然便好。” 言罢,她一转话题:“对了,您亲手打造的那辆宝宝车,进展怎样了?我可想瞧瞧呢。” 周父闻言,满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从一旁搬出了他的成品,虽外形略显简陋,但周宴宴想象着若以鲜亮布料加以点缀,定能会很好看。爹早已用砂纸将椅面和扶手打磨得圆润光滑,无一丝棱角。 周宴宴绕着这辆婴儿车缓缓踱步,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真是别出心裁!爹爹的手艺,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名匠大师!” “哦?这话怎讲?”周父听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眸中闪烁着被女儿认可后的满足。 “爹爹,我有个想法,”周宴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想在咱们家旁边建一座小工坊,专门用来制作这些宝宝车。而且,我还打算聘请两位学徒,让他们跟随您学习这门手艺,您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这…能行得通吗?”周父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确定,自谦地认为自己手艺并非顶尖,县城里不乏技艺更为精湛的人。 周宴宴信心满满地宽慰道:“爹,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技艺的高低,而在于您能否精准地实现我设计的每一个细节。自然,手艺自是不能马虎,需得让每一件成品都能令人眼前一亮。” “这事不急,等来年再做打算吧。”周父心中盘算着,家中资财有限,加上宴宴正紧锣密鼓筹备明年建新宅,哪还有空银子去搭建小作坊。 “最迟不过明年,我必让您有事可为。”周宴宴语毕,转身步入闺房,不一会儿便手执几段色彩斑斓、与宝宝车尺寸相宜的花布及针线盒走出,随即屈膝坐于宝宝旁,一针一线地细心编织起来。 李氏前几天就提前缝制了坐垫与抱枕,经过一番精心编织,使得婴儿车焕然一新。 李氏将小小置于宝宝车中,小家伙的好奇心瞬间被激发,稚嫩的小手这儿探探,那儿摸摸,不时抬头,露出她那未长牙齿却灿烂的笑容望向周宴宴几人,口水挂在嘴角,这份不加雕饰的天真烂漫,瞬间融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太棒了。”周宴宴尝试轻推宝宝车,尽管车轮初启时略显生涩,却丝毫未减其整体上的效果。“有了这个宝贝,带着小小和冬瓜外出,娘真是既轻松又省心呢!” 李氏亦是满心欢喜,她推着坐在宝宝车内的周小小,在院子里一圈接一圈,这一幕温馨而美好,触动了周父,灵感瞬间涌现,他迫不及待地投身于下一款宝宝车的精心制作之中。 欣赏完宝宝车后,周宴宴在院子中,抓了一只前几天秋收时,买回来的一只母鸡,打算现在宰了给爹娘滋补身体。 随即,她烧了一大锅的沸腾水。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手稳稳抓住鸡翼,另一手则在鸡颈处划下一到,瞬时间,鸡的生命戛然而止,鲜血沿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落入早已备好的碗中,无一滴溅出。 紧接着,她将母鸡沉入沸腾的热水之中,之后开始拔鸡毛。 待鸡毛拔完后,她剖开鸡膛,将五脏六腑逐一掏出,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盘中。 周宴宴对鸡汤很钟爱,然而对于那精心炖煮的鸡肉本身,却总觉其风味偏于清淡,难以满足她那颗偏爱浓郁滋味的味蕾。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重口味爱好者。 正当周宴宴沉醉于美食的梦幻构想之际,门外猝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啼哭声,瞬间将她从遐想中拉回现实。她尚未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只见李氏已快步抢在她前面,跨出了门槛:“青青,你这是哪里出了状况?” 周父也不由自主地走出,脸上写满了担忧。 “爹,娘,还有阿姊,我中了胖墩那小鬼的计,轻信了他鼓吹的野果美味,结果……哎,我的一颗小乳牙就这样酸掉了……”说着,他移开了遮掩的手,掌心中,一颗稚嫩的小乳牙静静地躺着,显得格外醒目。 胖墩,咱们村里的那个调皮鬼,又闯祸了。 周宴宴仔细端详,果不其然,周青原本整齐的门牙队列中,中央位置赫然空缺,显得格外不协调。而他瘦削的身影上,还背着几束刚辛苦捡拾的柴火。 “好啦,眼泪收一收,咱们不哭了!” 周宴宴抚摸着周青的头顶,那原本不绝于耳的哭声瞬间停了,但眼眶依旧红红的,偶尔还能听见他轻轻的抽泣声。 “青青,来,跟阿姊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周宴宴温柔的询问下,周青抽噎着,却也毫不隐瞒地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原来是李氏见周宴宴一大早就去了青山书院,村里的胖墩每天都被他家里的人赶去山上捡柴,李氏见家里刚好没有柴火了,所以让周青跟着村里的胖墩结伴去上山捡柴。 在捡柴的途中,周青和胖墩看见一株硕果累累的树木,挂满了金黄诱人的果实。 胖墩虽很想吃那野果,却不敢轻易尝试,便怂恿周青吃。未曾想,周青一咬,外皮太硬了,门牙竟被咬掉了,里面流出了的果汁真是酸死人了。 李氏底下头检查了周青的口腔,特别是那颗被“酸掉”的乳牙,随后说:“别紧张,这是青青到了换牙的自然阶段,这颗门牙本就快掉了,那酸果实不过是适时地加速了这个过程。” 转而,周宴宴的目光被那让周青牙齿“酸掉”的黄色果实吸引,好奇心驱使她追问:“青青,快给我讲讲,那黄色果子,除了酸,还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周青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了三个黄澄澄的果子。 这是他保留的‘证据’! 周宴宴一见之下,眼中立刻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 久违了,柠檬君...... 周青见周宴宴对那果实好奇的,立刻摆出一副煞有介事劝阻的姿态:“阿姊,这果子很涩很酸了,酸得能让人浑身一激灵呢!”言罢,他故意张大嘴巴,夸张地展示着因它而留下的牙位空缺,逗得周宴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周青趁机笑道:“看,我的牙齿就是它‘酸爽’的见证哦。” 周宴宴接过果子:“别急,我有妙招能让它大变身,今晚就用它来调制一道特别的佳肴,让你们大饱口福。” 此言一出,周青眼中光芒大盛,立刻积极响应:“好嘞,我这就上山,多摘些回来!”话音刚毕,他已身手敏捷地提起竹篓,如同一阵清风,迅速掠出了门扉。 望着周青离去的背影,周宴宴心中暗自盘算:若此番尝试能够成功,明日自家摊位上,又将多出一道令人耳目一新的招牌菜,吸引八方食客纷至沓来。 第41章 周宴宴迅速将处理的整鸡拎入厨房,心中已盘算好今晚做的菜——柠檬手撕鸡。 虽说此菜以鸡胸肉或鸡腿肉为最佳,但鉴于家中人口众多,这一只鸡都不一定够造的,但问题不大,其他部位的肉也很好吃。 于是,她剔除了鸡头、鸡脖、鸡臀尖与鸡爪,只为保留那最为精华、肉质饱满的部分。 受限于条件,她决定留半侧鸡肉用于炖鸡汤。 紧接着,她手脚麻利地调好各式调料:辣椒,生姜切片,香叶等。家里的人喜辣,所以辣椒切了许多,还准备了些花椒。 她首先将鸡肉滑入沸腾的热水中,撒入葱段、姜片与一大勺黄酒,驱散了鸡腿间潜藏的丝缕腥膻 焯水之时,她将花椒与香叶等香辛料融入其中,覆盖了鸡身原有的微妙腥味。 随着水温的再度沸腾,她拂去表面浮起的杂质与泡沫,随后,火候调至小火,慢炖约半小时,直至鸡肉最佳状态,才被轻轻捞起。 捞起后的鸡肉,她投入事先备好的凉水中,利用温差,让鸡肉冷却至恰到好处的温度,既保留了肉质的鲜嫩,又增添了几分爽滑的口感。 此时,再将鸡肉拆解成丝丝缕缕,这虽是个耗时却也是个充满乐趣的过程,周宴宴望着满满一盆细腻的鸡肉丝,心中满溢着成就感。 接下来,是调味了。辣椒、葱,搭配适量大酱与盐巴,再将柠檬一分为二,几片铺陈再鸡肉上面,剩余部分则挤出汁液,与所有食材完美融合,在盆中搅拌,直至每一丝鸡肉都裹挟着这酸甜辣鲜的绝妙滋味。 最终,一盘柠檬手撕鸡瞬间完成。 周宴宴拿起筷箸,送入口中的是酸辣交织的味蕾,鸡肉紧实而不失嫩滑,鲜美滋味在舌尖跳跃,却丝毫不见油腻,其独特风味远超寻常炖煮之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青回来了,他背后的背篓里装的半框柠檬。 “阿姊阿姊,快来瞅瞅,我摘了很多野果!”周青边说边兴奋地将背篓中满载的柠檬倾泻而出。 周宴宴望着眼前这堆金灿灿的柠檬,心中既感动又无奈,嘴角含笑:“太多了,真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眼前这满目的柠檬,若不发掘几道佳肴,岂不是辜负了大自然的慷慨厚礼? 周宴宴越想越兴奋,立马去了周禹家,让周禹驾牛车赶去了菜市场,卖了四斤鸡爪,鸡爪都是骨头,很便宜,一斤仅需两文钱,四斤也不过八文,对农家而言,既非美味首选,亦不常入食,因其腥味重且缺乏肉质,但总不忍弃之,偶尔会在烹饪时加入,权作孩子们的小零嘴。 这鸡爪,一经烹饪,瞬间美味担当,让人食欲大增,如现代的市面上,其价格几乎与鸡肉并驾齐驱。 周宴宴心中已有了盘算,她打算做虎皮鸡爪与清新柠檬鸡爪,若条件允许,后续还可能推出柠檬茶。 柠檬凤爪的制作方法在某种程度上与柠檬手撕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尽管周父与李氏对“柠檬凤爪”这个新名词感到陌生,但他们知宴宴的手艺,从不让人失望,因此满心欢喜地表示支持。 小小和冬瓜已经睡下了,李氏也有了空闲,她将鸡爪处理得干干净净,为宴宴省去了不少麻烦。 周宴宴挑了几只鸡爪,请周青协助将她剁成小块。 随后,她将鸡爪置于冷水中,辅以葱、姜、黄酒组合,去除鸡爪的腥味,让食材的本真之味得以绽放。 炉火熊熊,大火之下,鸡爪与汤汁融合,约莫一刻钟后,表面轻浮的杂质撇去,随后转为小火,慢炖两刻钟。 煮制的时长,全凭个人喜好拿捏,偏爱嚼劲十足的,便缩短时间;而钟情于软糯口感的,则让时间多一份酝酿。周宴宴,偏爱那份筋道中的韧劲,因此,她的鸡爪并未在锅中久留。 待鸡爪出锅,她用井水,替代了常规的冰水,鸡爪两遍浸泡。 将鸡爪捞出,沥去多余水分,随后,将醋、白糖、酱油、盐巴、姜蒜末的辛香、辣椒段、花椒以及柠檬片,一一汇聚于碗中,细致搅拌。 深知周父对酸辣挺喜欢的,周宴宴特意加重了醋的酸意与辣椒的热情,让这道凉拌菜更加贴合他的口味。 而柠檬,那抹不可多得的清新,亦是周宴宴的心头好。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增加了柠檬片的分量,相信这份自然的果香能让鸡爪的风味更上一层楼。 经过一番耐心的抓拌,鸡爪与调料完美融合,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柠檬凤爪便诞生了。但考虑到李氏偏爱深邃入味,周宴宴利用大盘覆盖其上,再取来大盆盛满冰水,将这道柠檬手撕鸡与刚完成的柠檬凤爪一同置于其中,进行了一场“冰爽洗礼”,静待它们更加入味,更加爽口。 夜幕悄然降临。 周宴宴紧接着,是虎皮鸡爪的制作。焯水至恰到好处的鸡爪,滑入热油之中,盖上锅盖,静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揭开锅盖,只见鸡爪身披金黄外衣,璀璨夺目,即刻投入倒入冷水中,锁住那份酥脆。 半小时的浸泡,鸡爪表面渐渐泛起了诱人的虎皮纹路,那是时间与火候的完美。 随后,另起一锅清水,调入生抽老抽的,撒入盐粒,再加入葱姜干辣椒的辛香,以及周宴宴秘制的卤料包。大火翻滚,汤汁渐浓,再将虎皮鸡爪滑入锅中,与多味交融。 此时,从灶边拾起一根干柴,轻拨火堆,火焰渐敛,转为小火慢炖,二十分钟的耐心等待,让鸡爪充分吸收汤汁的精华,成就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二十分钟的鸡爪焖制。 又一小时后,卤香四溢,入口即化,骨肉分离,美味得令人拍案叫绝。 周禹心中满是疑惑,为何周宴宴这次番竟买了足足四斤鸡爪,他很好奇,才把自家的牛车驾回去后,又匆匆去了宴宴的家。 “宴宴,这香气扑鼻,似乎比往日的卤下水更胜一筹,诱人得很啊。”周禹边说边被那香气牵引至厨房。 一旁,周青、李氏及周父也纷纷投来目光,无需多言,四人皆是默契地点头赞同。 这鸡爪的香气,它不仅超越了肉类的诱惑,更在众人心中悄然取代了卤下水的地位,成为了新的味蕾宠儿。 “爹,娘,禹堂哥,青青,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虎皮鸡爪,看看是否符合大家的口味。”周宴宴满怀期待地说,心中对自己的烹饪技艺信心满满,只是好奇这古代风味能否得到大家的欢喜。至于那柠檬鸡爪,还需腌制久一点,先吃这虎皮鸡爪。 “宴宴啊,这''虎皮''二字,倒是新奇?怎么偏偏叫虎皮鸡爪呢?”李氏按捺不住好奇。 “哈哈,''虎皮''不过是个说法。您看这鸡爪外皮,层层叠叠,褶皱分明,是不是有几分老虎皮毛的韵味呢?”周宴宴笑着解释。 李氏但听宴宴这么一描述,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于是含笑点头。 随后,周宴宴轻盈地走到橱柜边,取出几副干净的碗筷,一一递与众人。 第42章 “快,都吃吧。”周禹与周青已然迫不及待地举箸先尝,实在是这香气太过诱人,即便周禹是吃过午饭的,但这股子诱人的香味却再次让了他燃起了馋意。 见两位周禹和周青率先开动,李氏与周父也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加入了品尝的行列。 那鸡爪,个头硕大,肉质饱满,轻轻一吮,骨肉便自然分离,嫩滑得仿佛能在舌尖化开,其味深入骨髓,又巧妙融合了筋道的脆感,层次丰富。。 品尝完毕,几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满足感。 “快说说,味道如何?是不是超级好吃?”周宴宴急不可耐,满心期待地询问着众人的反馈。 李氏惊叹连连:“谁能料想,这不起眼的鸡爪竟能做出如此绝的滋味!” “是呀是呀,阿姊,就算都吃完都不解馋呢!”周青边大快朵颐边啃着鸡爪,由于中间少了颗牙的缘故,他用两侧的大牙咀嚼着骨头,乐在其中。 周禹同样赞不绝口。 周父虽沉默不语,但脸上洋溢的满足之色,无声胜有声,是对这道菜最真挚的赞誉。 众人纷纷发言,一句接一句,字里行间皆是对这道虎皮鸡爪的赞赏。 “鉴于大家的热情反馈,我萌生了一个念头,”周宴宴提议道,“我打算将这虎皮鸡爪与我的招牌螺蛳粉,共同推向市场,看看能激起怎样的市场反响呢?”话语间,充满了对创新的期待与信心。 “宴宴,你这主意不错,但明日去县城,鸡爪都冷却了,风味都没了?”周禹面露难色,心中却暗自思量,这美味鸡爪,潜力无限,唯独这保温难题令人头疼。 “禹堂哥,你的想法挺周到的,不过咱们想想,就算明天到了镇上鸡爪稍凉了些,也自有它的妙用。”周宴宴说:“这鸡爪,既可当下饭菜,亦可凉拌当零嘴。” 买了四斤鲜鸡爪,两斤做了檬檬味,余下两斤则做了虎皮。家中一人吃了两个,仍余下三十余个虎皮鸡爪。明日小摊的生意尚未可知,但携带此量,心中自有一番筹谋,应能应对自如 “要是我这虎皮鸡爪和柠檬鸡爪的做法再被别人偷学去,那我就算不被累死,也被气死了。”周宴宴一想到那春满酒楼的少东家不光彩的手段,气急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方子,总不能让别人白嫖学了去吧。 “快把那不祥的话吐出来,赶紧的!”李氏连忙打断,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在周禹与周青的“摁住下”下,周宴宴虽觉几分不情愿,却也顺从地轻啐了一声“呸”。紧接着,周青和周禹,在她“呸”声落地之处重重踩踏数下,以此举象征性地驱散围绕的霉运与不祥。 这个小插曲过后,事情又犯难了。 关于虎皮鸡爪摆摊的已定好了,周宴宴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难题——如何包装这些吃食? 思忖间,周禹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宴宴,记得咱们之前用芦苇叶包裹卤味杂碎吗?同样的,这鸡爪也完全可以采用芦苇来装,而且山脚下那片芦苇丛,我这就去摘。” “芦苇叶...虽说装卤味是绰绰有余,但鸡爪多骨,万一刺穿了叶子可就不妙了。”周宴宴略显迟疑,却也认同了眼前似乎并无更佳选择的现实,“看来,只能用芦苇叶了...” “那片芦苇地离得不远,我速去速回,估摸着一刻钟内就能摘好。”言罢,周禹毫不犹豫地迈步而出。 芦苇丛却是很近,得周禹手脚又快,很快他就把芦苇叶摘好了。 “宴宴,快看看这些叶子合不合用。” 周宴宴拈起几片细赏,只见它们宽大修长,心中不禁满意。 “行,禹堂哥,你去用锅好好煮制一番,让它们更加柔韧。我就开始做午饭了。” “好。” 转眼间,小半个时辰流逝,周禹手头的活儿忙完后就回去了。 与此同时,周宴宴煮的午饭也做好了,一盘盘摆上桌子。 由于先前周宴宴只顾着做鸡爪,午饭自然稍作推迟。 周宴宴先执勺,为周父与李氏分别舀取了满满一碗鸡汤,而对于周青的那一份,她更是掠去表面浮油。 “宴宴,这碗老母鸡汤,慢火精心炖煮,营养满满,你要多喝几碗,瞧瞧你,最近忙里忙外的,都瘦了些许,让人心疼...”李氏对女儿道。 周宴宴轻触脸颊上新添的几分丰腴,心中暗自道:世间确有这样一种瘦,名曰母亲眼中的单薄。 “阿姊,那道柠檬鸡爪和手撕鸡,是不是可以揭盖品尝了呀?” 周青按捺着满心的激动,急切地询问,脑海中早已是柠檬鸡爪的酸爽与手撕鸡的鲜美。 周宴宴心中默算着时间,觉得那柠檬鸡爪已吸饱了调料的精华,正是风味绝佳之际,于是笑盈盈地回答:“正是时候,可以开动啦!” 周青急不可耐地跃起身,揭开了锅盖,刹那间,一股酸爽诱人的香气汹涌而出。 盘中,金黄色的柠檬片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为这道菜平添了几分明食欲的诱惑。 随后,周青将柠檬鸡爪与柠檬手撕鸡的佳肴呈上餐桌,周宴宴率先挟起一块柠檬凤爪吃。 这鸡爪,口感筋道与嚼劲并存,味道游走于麻辣与酸爽之间,恰到好处地平衡了酸、辣、香的层次,清新中带着热烈。 而那柠檬的酸味,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如点睛之笔,为这道菜肴增添了一抹不可多得的清新芬芳,使得鸡爪的口感更加爽口宜人。 至于柠檬手撕鸡,金黄诱人的鸡皮下,是晶莹剔透、散发着自然甘香的鸡肉。 酸辣交织,鸡肉口感弹牙,肉质细腻而不失鲜美,肥美而不腻口,酸、辣、鲜、香,再添一抹微妙的麻感。 这两盘,无疑是开胃的绝佳选择,周宴宴筷起筷落,沉醉其中,乐此不疲。 全家人目睹着周宴宴那酣畅淋漓的品尝姿态,终究抵挡不住味蕾的呼唤,手中的筷子齐刷刷地指向了那两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阿姊的手艺,简直是绝味!” 第43章 这些柠檬鸡爪和柠檬手撕鸡开胃爽口,想着大伯一家吃了肯定会喜欢的,饭后,周宴宴便用芦苇叶装了些许柠檬鸡爪和柠檬手撕鸡,屁颠屁颠的跑去了大伯家。。 一旁的周禹眼中满是惊异。在宴宴家中,他仅尝过虎皮鸡爪,这柠檬鸡爪却还没有尝过呢。自家娘都已率先品尝,他脱口而出:“宴宴,这用那酸果子做的吃食,是不是要酸掉大牙了?” 周宴宴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轻抿一口刚为自己倒的清水:“你亲自尝一尝便知,这柠檬鸡爪比那虎皮鸡爪还要过瘾。” 此刻,沐氏正沉浸于吃手撕鸡,她吃的口齿不清却满怀赞叹:“绝了!这辣劲,既刺激又不过火。还有那鸡爪,口感劲道,简直是美味中的极品……” 周忠天心里也有些动摇了,其实铺在那鸡肉上面一片片黄色的野果、之前他上山砍柴,当时手贱还以为能吃呢,结果摘了一个咬一口,入口却是酸涩难当。他试探性地问向妻子:“孩子她娘,那些野果入菜后,真的能吃?” 沐氏性格直爽,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酸甜苦辣皆能驾驭,此刻正乐滋滋地品尝着一块柠檬,满口生津:“问这干嘛,快尝尝!这野果与多味融合,酸味已大大减弱,反添了几分清新与层次。” 周宴宴用筷子夹起一筷子手撕鸡,放进了周老爷子的碗里:“祖父,您怎么不动筷呢?是不是不合胃口?” 周老爷子满眼慈爱,轻轻拍了拍周宴宴的头:“好孩子,祖父不饿,你们多吃点吧。” 周宴宴心中了然,祖父总是这样,好东西总想着留给后辈。于是,她故意嘟起小嘴,撒娇地侧过脸:“祖父,您就尝一小口嘛,来嘛,张开嘴巴。” 周老爷子被宴宴那股子机灵劲儿和娇俏模样逗得开怀大笑,心里暖洋洋的,直夸这孙女真是贴心小棉袄。“好好好,” 他夹起碗里的柠檬手撕鸡,初尝之下,那滋味独特,连连称赞。 宴宴瞅着周禹一副欲动还休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禹哥,你再不快点,吃食可就要被风卷残云喽。” 周禹的目光在桌上巡睃一圈,只见桌上两样吃食所剩无几,爹娘已是大快朵颐,好不自在。 周禹:“……” 这还是自个亲爹娘吗?都快成了吃货,他可还没吃呢。 周禹也不再迟疑,迅速将每样各夹了几许至碗中,不料动作过急,几片柠檬碎片也夹进了他的碗里。 周禹率先尝了柠檬鸡爪,肉质紧致弹牙,麻辣之感直透心脾,预想中的酸意并未太浓烈,反倒是那抹恰到好处的酸爽。 转眼间,盘中吃食已见底,三人意犹未尽,唇齿间余香缭绕,纷纷不舍地轻舔嘴角。 看着他们吃完后,周宴宴才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 此番,周宴宴与周禹再度驾着那牛车,抵达了惯常的码头摊位。正当他们准备如常开张之际,却遭逢变故——一名官吏突兀现身,宣告自今日起,码头摆摊需缴纳摊位费。周禹闻言,眉头紧锁,不满道:“怎么突然要收摊位费了?” 官吏面色不善,言语间尽显蛮横:“叫你交便交,哪来这么多啰嗦?不愿给,就滚远些!” 周禹怒火中烧,正欲与之争辩,却见周宴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阻:“禹堂哥,别冲动。”随后,她转向官吏:“请问,这摊位费具体是多少呢?” 官吏冷冷回应:“每日二十铜板。” 周宴宴心中一惊,暗自忖度:这价格,委实不菲!小本经营,本就步履维艰,如今单是摊位便需耗去二十文,真的不易。更令她不解的是,之前她第一次来这里摆摊时,就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只要她不与这里的老摊主们吵架,不惹是生非,便是随便摆都可以,怎地突生收费? 不过这码头人流量大,商贾云集,加之众多码头工人,是不可多得的生意宝地。权衡利弊之下,她决定暂且放下疑惑,先将这摊位费缴清,以免错失良机:“既是如此,我们这就缴费,还望大人通融。” 周宴宴缓缓屈膝蹲下,从背后的竹篓中仔细点数出二十枚铜板,递给了那位趾高气扬的官吏。 官吏接过铜板,不屑地轻啐一声,便洋洋得意地扬长而去。 周禹目睹此景,怒火中烧,愤愤不平道:“这分明是哪里来的狗仗人势,竟如此欺压百姓!” 周宴宴面色凝重:“估计是我们这小本生意太过红火,引得旁边摊位心生嫉妒,想方设法地想要把我们挤兑出去。” 周禹不甘心地追问:“难道我们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任由他们欺压吗?” 周宴宴轻叹一口气,继续整理着摊位上的物品,无奈道:“又能如何呢?在这码头上,我们既无权势可依,也无背景可仗,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这码头上做生意,他们俩要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这里的人要是谁看他们俩不顺眼,谁都可以来踩上他们俩一脚了。 周禹把米线煮好,周宴宴就负责把虎皮鸡爪和柠檬鸡爪摆上桌面。 不消片刻,摊位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一位商客满脸好奇地探询:“小老板,你这摊上卖的是什么吃食?香气四溢,直教人垂涎欲滴啊。” 周宴宴热情推介:“各位叔叔大哥哥,夫人,姐姐们,这是柠檬鸡爪与虎皮鸡爪,是独家秘制,风味特别,保证让大家一试成主顾。” “鸡爪?这玩意儿能有啥滋味?腥膻不说,肉还少得可怜,小老板你这是在给我们开玩笑吧?”人群中不乏质疑之声,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位精明的商贾上前问道:“小老板,那依你之见,这鸡爪该如何定价呢?” 周宴宴从容不迫地答道:“这柠檬鸡爪与虎皮鸡爪,都是三文一只,特惠装十六文便可带走六只。至于那招牌螺蛳粉,价格依旧老价格哈。” “唉——”四周瞬间弥漫开一片叹息,众人都觉得这标价之高昂,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小老板,你这定价可就显得不够便宜了哟。鸡爪嘛,本就是街头巷尾寻常之物,如此高价,恐怕会让不少食客望而却步啊。”一位被诱人香气吸引而来的大叔,眉头紧拧,显然对这份价格单心存疑虑。 “说得在理,这价格确实偏高了些。” “是啊,是啊,价格方面确实还得再斟酌斟酌。”码头工人们也纷纷响应,虽然他们也想尝尝鲜,但面对这高昂的价格,也不免踟蹰起来。不过,也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商人,对此价格倒是显得颇为淡然,毫不在意。 第44章 “亲们,说真的,咱们定的这个价格,绝对是诚意满满。就拿咱们这鸡爪来说吧,单看价格或许不值钱,但这里面可是我们精选了八九种调料,经过数次慢工出细活的精心炖煮,光是这些调料的挑选与搭配,成本就已不便宜了。”。 “别看市面上的鸡爪价格低廉,但咱们家的鸡爪,一经我们秘制配方的融合,您会发现,那包裹的不仅是软糯的肉质,更有嚼劲十足的口感,让人一试成瘾。” 此时,一位身着华丽的贵妇人走来,打断了众人的低语。 “给我来上六个那虎皮鸡爪和六个柠檬鸡爪,这味儿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周宴宴心中一喜,这位贵妇人出手不凡,显然是位性情直爽、不拘小节的贵人。 “好嘞,即刻为您准备。”周宴宴笑容可掬地将打包好的吃食呈至贵妇面前,“夫人,您看这鸡爪,富含满满的胶原蛋白,常食定能让您肌肤焕发,青春常驻,年轻数载不在话下。” “哦?真有这般神奇?”贵妇被这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吸引,瞬间品尝起来。鸡爪外皮酥脆,内里却是软糯至极,口感筋道与鲜美完美融合,余味悠长。 随后,她转而尝试柠檬鸡爪,酸甜交织中带着微妙的辣意,清新爽口,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直达心底,贵妇人的双眸中不禁流露出满足。 奇怪啊,这小姑娘的摊位,每一样的吃食味道都是特别新奇的,一个字好吃。 口中的余香尚未完全散去,贵妇人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再给我来六份虎皮的,外加六份柠檬鸡爪,这滋味,世间罕有,我要将它们打包,让我的老爷与孩子也能尝尝鲜!” 即便“胶原蛋白”对她而言尚属新鲜词汇,但这般好吃,她自然是忍不住要回购的。 此情此景,周遭原本就簇拥于小摊旁的人群,纷纷被这股不可抗拒的诱惑所触动,生怕错过这份珍馐美味。“我也要六份虎皮与柠檬的组合,快快,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都是选择优惠价买的,单个鸡爪单价虽仅三文,但六只一组的特惠装仅需十六文,显然,这样的超值优惠成为了他们的不二之选,纷纷抢购。 众人争先恐后,纷纷解囊,周禹目睹此景,不禁愕然,连素来见识过多的周宴宴也短暂失神,旋即迅速回神,展现出她的从容。 众人效率惊人。不出须臾,不仅新推出的吃食被一扫而空,就连备受欢迎的螺蛳粉也宣告售罄。 随后,一群被诱人香气牵引的新食客,以及那些已经尝过的老顾客,纷纷汇聚而来。 “感谢各位今日的光顾,遗憾的是,我们的美味吃食已全部卖完了,请大家不要再辛苦排队,我们下次再见。”周宴宴大声道。 “哎呀,这热销的势头真是让人又怨又急!”人群中隐约夹杂着几声略带想吃又没得吃的不爽语气。 “我本是听了挚友的极力推崇,赶来加入这长长的队伍,未曾想………”另一位顾客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未能如愿的遗憾。 “大家稍安勿躁,明日我们将大幅备货,确保满足更多人的需求。今日大家的热情与支持,我们深感荣幸并心存感激。”周宴宴温声细语地安抚着众人。 闻言,众人虽心中略有遗憾,却也渐渐散去,临别之际仍不忘反复提醒,期盼明日能备足货源。 待人群逐渐消散,周禹方才从方才的热闹中抽离。 短短时间内,他们的美味吃食便被抢购一空,价格不便宜啊。 这火爆的销售场面,简直是比先前的卤味系列还要抢手几分。 “咱们今天的收入,究竟有多少?”周禹话音未落,周宴宴已迅速捂着了他的嘴。“财帛不能外露,低调比较好。” 她轻声提醒,毕竟,自家的摊位已然引来其他摊位眼红了,若再显露巨额收入,恐生事端,以后想在这摆摊都难啊。 周禹连忙点头赞同,心中虽有激动难抑,却也迅速恢复了应有的谨慎,暗自懊恼方才险些忘却了这重要的处世之道。 “你这小丫头怎么在这摆摊?”一道极其好听的嗓音蓦然响起,其中似乎蕴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熟悉感,引得周宴宴不由自主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摊位前,不知何时悄然立起了两道青春勃发的身影。 其中一位,约莫十二三岁左右,一袭白衣胜雪,眉宇间透露出不凡的英气,清冷之中又带着几分洒脱,这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那小巷中,于危难之际挺身相救的少年将军吗? 没想到啊,他居然还认得出来她。 周宴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梭过少年将军那英挺的背影,最终定格在一位约莫十八年华的青年之上。他静静地伫立于少年将军身后,周身环绕着一股温文尔雅且超凡脱俗的气息,一袭青衫随风轻扬,更显其清雅不凡……竟是林向鄞! 原来这少年将军与林向鄞竟是认识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少年将军道:“真是巧遇,未曾想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你。” 少年将军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她摊位上略显凌乱的东西,问道:“这是要收摊了吗?” “正是,今日的吃食都已卖完了,所以正打算收拾。”周宴宴回答间,眼神不自觉地又飘向了少年将军身后的林向鄞,嘴角不经意地微翘,却带着一丝讥讽,“林先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碰面了。” 林向鄞并非不懂认错之人,他的言辞间流露出诚挚的悔意:“前几日之事,实属一场误会,皆因书院看门之人愚昧妄行而起。事后,我已将其革职,以示惩戒。遗憾的是,当时未能及时询问小姑娘芳名及家里所在,以表达我的歉意。今日重逢,实属缘分使然。” “斗胆一问,小姑娘可还想去青山书院?”林向鄞此言一出,引得旁边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微蹙眉宇:这小丫头究竟藏着何种非凡之处,竟能让青山书院未来的继承人亲自垂询? 周宴宴:“那日守门的人,言辞尖酸刻薄,我,一介乡野丫头,不敢有半分入青山书院的奢望。” 林向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实乃我用人失察,未曾料到那守门人竟狭隘至此。青山书院,历来讲求胸怀广阔,广纳贤才,不问其出身来历。对于那日的无礼之举,我愿一力承担,代那愚昧之徒,向姑娘表达最深的歉意。“ 言罢,林向鄞毫无半点骄矜之色,躬身一礼,将对周宴宴的深深歉意。 第45章 周宴宴也不好意思再说讥讽话了,笨拙地拾起几分生疏的礼数,改口唤回了那声大哥哥:“大哥哥胸怀宽广,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望大哥哥见谅。” “倒是有趣…”一旁的少年将军不禁哑然失笑,这小丫头是哪里学来的礼节,这礼节行的笨拙又不正确,抱歉,他没忍住。 周宴宴见状,不由投去一抹略带幽怨的目光,脸颊绯红,心中暗忖:这有什么好笑的嘛。 少年将军笑得极其高雅有好看,语气还颇有几分玩味,“小丫头,选了林先生做你的老师,未来的日子可就不轻松了。毕竟,林先生在青山书院是出了名的严师,一旦有丝毫差池,戒尺之下可不容情哦。” 周宴宴闻言,嘴角一撇,斜眼看他,“谁规定我就定会栽跟头。” 少年将军侧目于林向鄞,“向鄞,我很想知道,这位小丫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你这位从不收女学子的破例收了她?” 周禹也呆呆的搞不懂眼前这情况,宴宴不但认识那先生,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少年看着也不凡啊,没想到他们这些穷沟沟里出来的,还能接触到这些高门大户的大人物啊。 林向鄞周身散发出一股超凡入圣的气质:“她虽未习文墨,却能信手拈来,诗词歌赋触动我心。其智慧,远胜我门下所有学子。” 周宴宴听闻林向鄞如此盛赞,不禁轻咳掩饰尴尬之色,心中暗自嘀咕:李白前辈,借用您的佳作略施小计,实属无奈之举,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年将军闻言,神色愕然,难以置信地望向周宴宴:“你这小丫头,竟也精通诗词韵律?” 周宴宴淡淡扫了少年将军一眼,随即向林向鄞承诺道:“明日我定准时赴学,绝不有负先生期望。” 林向鄞轻轻点头:“我治学严谨,最忌迟到,望你铭记于心,切勿懈怠。” 周宴宴连连应允。 此刻,少年将军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小丫头,我恰好有个与你年岁相仿的弟弟,亦是青山书院林先生的学子。我会嘱咐他,对你多加照顾。” 周宴宴的面色瞬间凝滞,她匆匆道:“哎,我们还有急事,得先行一步了,大哥哥,明日再会!”话音未落,恰逢周禹利索地收拾完摊位,周宴宴便轻盈一跃,跳上马车,迅速驶离了码头边沿。 目送着那抹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少年将军缓缓收回视线,转而望向林向鄞:“向鄞,那小丫头自称不识字,却能有此等诗才,实属罕见,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林向鄞沉吟片刻:“我依稀记得,她之前在码头提及她自己识得几个字,并未全然不识。或许,这便是她独有的灵慧与才情吧。”看向宴天色,“萧凌,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去吧。” 萧凌闻言,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了码头。 * 回家前,周宴宴跟周没有再去码头买食材了,因为她决定明天先去学堂学识一个月,所以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再摆摊了,周宴宴把今天挣的螺蛳粉和鸡爪的铜板数了数,总共赚了630个铜板,给了周禹315文,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周禹才肯收下,接着她买了些小点心拎回家,心中念着周青对这两样食物的偏爱。 踏入家门,映入眼帘的是周父正一丝不苟地雕琢着宝宝车,而李氏则忙碌地采摘着新鲜蔬菜,准备做饭。 “我回来了。”她推开门扉,声音在院落中回响。 “宴宴!”李氏闻声,连忙从忙碌中抽身,望向女儿,见她手里拎着东西,立即快步上前接过。 周宴宴笑道:“冬瓜和小小都睡下了吗?” 李氏摇了摇头,她拉着周宴宴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外祖母外祖父来了,此刻正在屋里照看冬瓜和小小呢。二老是来家里借钱的,你还没有回来,我们也不好擅自做主,只能先拖着。” 周宴宴眉间不禁蹙起,李氏的娘家,这些年少有交集。往昔家里艰难,人情冷暖自知,谁愿频添负担于贫寒亲友?加之现在的外祖母,是外祖父续弦娶的,这份关系,终究少了那份血脉相连的亲厚。 “他们怎会突兀间上门求借银两?”她并非冷漠无情之人,只是正筹备着明年的找店铺开张,每一分一毫都需精打细算,不容丝毫马虎。 李氏压低声音:“是你大舅子的儿子,不慎陷入赌局,欠下赌场一笔不小的债款。听你外祖母说,不及时偿还,会有性命之忧。老两口四处奔波借钱,得知咱们家日子稍有起色,便上门求助了。” 周宴宴心中明镜,赌博的事,怎能轻易借钱?赌博就是无底深渊。她微笑回应:“娘,此事我自有主张,咱们还是先张罗起一桌好菜吧。” 周宴宴入屋内,恰逢二老满头银发,她亲切招呼:“外祖父、外祖母,真是好久不见了!” 外祖母陆氏眼含笑意,故作亲昵地拉过周宴宴的手:“哎呀,宴宴啊,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周宴宴顺势将手中的点心盒置于桌上,掀开盖子:“外祖母、外租父,先尝尝这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帮娘亲打下手,准备晚饭。饭后,我们再叙家常,可好?” 言罢,她轻盈转身,步入厨房。 此番应对,周宴宴巧妙阻断了陆氏未尽之言,见其匆匆离去的身影,陆氏轻抚小小,无奈轻叹:“老伴,你觉得她会帮我们吗?” 尽管她并非李氏血脉相连的生母,却在李氏那青涩的少女年华里,给了不少关爱,即便婚后联络渐疏,初为人妇时,她也未曾吝啬给李氏嫁妆。 * 李氏内心略感忐忑,继母在开口求助时,难免踌躇。 周宴宴见李氏正低头细切肉块,便探问:“外祖母那些年待你怎样?” 李氏闻言,感慨:“那些年,继母对我挺好的,如今因疏于走动,情分自然不似往昔浓厚。” 并非她无心维系娘家情分,实则是家境贫寒,无以馈赠,记得最后一次归宁已是四年前,还遭遇了同父异母弟媳的冷嘲热讽,指责她非但不尽孝道,反欲从双亲处索取,自此她便断了回娘家的念头。 周宴宴闻言颔首,只要未曾受虐便好。些许银两,她可以向春满酒楼预支分成。 周宴宴亲自下厨,做了两荤两素,摆上桌时,香味扑鼻。 一家人围桌而坐,面对桌上的四个菜,李老爷子和陆氏心中五味杂陈,前两个月,老周家还在为温饱问题发愁,转眼间,老周家已能如此丰衣足食。 第46章 “外祖父,外祖母,吃饭吧。” 周宴宴边对二老说,边递给周青一双筷子,将一个肉包子放入周青的碗中,“趁热吃,这是阿姊特地给你买的肉馅包子。” “谢谢阿姊!”周青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 李氏也不忘给李老爷子和陆氏,分别夹了荤菜到他们碗中:“爹,娘,尝尝这肉,补补身子。” 李老爷子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岁月在他手上刻下了痕迹,动作显得不再那么灵便。他看着碗里的肉,迟迟没有下筷。 “爹,您怎么不动筷呢?”李氏道。 “老周啊,女儿,我们这次来意,是关于那银子,你们究竟愿不愿意借,你们给个明确的答复,好让我们心中有个数。不然,这饭我们吃得也不踏实啊。”李老爷子的话语虽带几分沉重,却也是直接了当。 “娘,非是我们不愿帮,实则是家中每一分银两,都是宴宴摆摊所得。”李氏说,“现下宴宴在这里,这是事由宴宴做主吧。” 周宴宴扒拉了几口饭:“外祖父,借银子的事,不是不可以,但得问明,是借给您二老,还借给舅舅?毕竟,亲疏有别,账目需清。” 李老爷子语重心长:“我和你外祖母是代你舅舅来借的,念及血脉相连,你们手头宽松,就帮帮我们吧。” 周宴宴心中了然,遂问:“那舅舅可有言明,需借多少?又是什么时候还?” “我家里积蓄不多,加上我已报名青山书院,明日就去学堂,明年我要用的银子的地方多的是,现在银两实在有限。”她诚恳地补充道。 李老爷子没想到老周家的日子已经过得这么富足,居然自家女孩子还能有念书的机会,不禁感叹:“女娃何苦去学堂?不如省下这份费用,助你弟弟求学,他日才能出人头地。” 又一个歧视女娃娃读书的? 周宴宴闻言,嘴角的笑意略减:“青青将来也是跟我一样去学堂,连小小与冬瓜亦是。我求学,意在拓宽视野,日后才能成就大事,赚取丰厚家业。” “言归正传,外祖父要是为舅舅借银子,念及您二老的情分,我愿意帮,但仅限四两白银,且需舅舅亲笔立下借据。再多,我也爱莫能助了。” 未曾预料,周宴宴一开口便是慷慨解囊四两银,即便家中月月稳固进项,周父与李氏心中亦觉借多了。 乡野之间,巡查农户四两银子就能过一整年,他们这次借的银子,那得多少年才能还上啊? “够了,四两已是够多了。”陆氏急忙接话,感激道,“多谢宴宴,我明日就让孙儿前来立下字据,请放心,银两将来一定会还。”陆氏非贪心之辈,原本是想借三两银子,现在一下子借了四两,实在是意外啊。 周宴宴心中暗自庆幸,外祖父和外祖母不是那种极品亲戚:“好了,咱们便趁热用饭吧。” “好好好…”李老爷子与陆氏应声,才开始夹菜吃。 这老夫妇许久未尝荤腥,自孙儿误入歧途,因赌债被困于那乌烟瘴气的赌场,家中便开始了节衣缩食的日子,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将亲人赎回。 他们的生活,简朴至极,几乎缩减到一日一餐的地步。 此刻,突如其来的丰盛菜肴摆在面前,恍若隔世,是他们未曾奢望过的幸福滋味。 这一餐,李老爷子和陆氏吃得心满意足,多亏周宴宴与李氏的热情,否则他们几乎不敢动筷。 临别之际,李老爷子握着周宴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明日我便让他来立下借据,看到你们日子有了起色,我这心也就踏实了。但我还想多嘴一句,古语有云,从俭朴到奢侈易如反掌,而从奢侈再回归简朴则难上加难。挣来的银子,定要细水长流,莫让享乐冲昏了头脑,多为将来打算。” 他担心年轻的周宴宴不懂持家之道,将辛苦所得轻易挥霍在虚无的享乐之中。 周宴宴闻言,笑着宽慰道:“外祖父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 “好,好孩子,记得照顾好你爹娘,我们这就回去了。”言罢,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缓缓步出周家。 李氏开始收拾碗筷:“这饭菜是不是备得多了些?你明年既要建新屋子,又要建厂子,银两够用吗?” 周宴宴边忙活边道:“娘,您就别操心了,银子足够,我保证明年咱们全家都能住进宽敞气派的青砖大宅!”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说不去青山书院了,怎么今日又提起能继续就读之事?”周父在饭桌上就心存疑惑,碍于李老爷子和陆氏在场,未能即时询问。 周宴宴如实相告:“今日外出,巧遇林先生,原来之前的误会都是那门童的势利所为,林先生已将那守门的人解雇,并再次诚挚邀请我去学堂。” “原来如此,明日要入学,那今晚就早些安歇吧。家务活先放着,我让你娘稍后收拾便是。”周父道。 但周宴宴并未听从,她认为洗碗不过上顺手的事,与李氏两人很快便能该做的家务都做的差不多。 洗完碗后,周宴宴就溜出来,去了春满酒楼又预支了四两银子,梁山斌心中不免生疑,这已是周宴宴第二次前来预支,他好奇地探询:“莫非近期你手头拮据,急需银两应急?” 周宴宴轻叹,道出了缘由:“家中亲戚欠下了债务,我思前想后,总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梁山斌闻言,表示理解,随后提议:“既如此,你此次预支的银两,便从月底的账目分红中扣除吧。” “行。” 接着梁山斌给了周宴宴四两银子,这个月她已经总共预支了五两银子了。 这次,周宴宴用自己今天摆地摊赚的银子去了买衣服的铺子,挑了一件新衣服,花了三十个铜板。 她吸取上次的教训,去那种高端学府还是穿的得体一点比较好,免得又被嘲笑。 * 回家后,周宴宴将四两银锭递给周父:“明日舅舅来了,就让青青邀村长来作为见证,村长是识字的,这样舅舅也不敢作什么妖子。” 对外祖父和外祖母,她倒觉得很放心,但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舅舅,她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戒备。鉴于明日将不在侧,让爹多留个心眼没坏处。 “明白了,宴宴,你快去歇息吧。”周父温声应允,随即为她掖好被角。 一夜安睡,晨光熹微。 清晨时分,周宴宴早早起身,为家人准备了早餐。利用昨晚剩余的丰盛菜肴,简单加热后,她便匆匆用餐,随后满怀期待地踏上了前往青山书院的路途。 今日的她,身着新装,衣袂飘飘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灵动。与往昔常穿的缝缝补补的衣物相比,这身装扮更添了几分高贵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第47章 周宴宴轻松步入了青山书院的门槛,昔日守门之人已换。她自报林向鄞,旋即获得指引,直指林向鄞执教的讲堂。 书院内,学子们身着统一的学术华服,黑白交织的长袍与裙摆随风轻摆,宛若古韵悠长的水墨画卷,每一帧都流淌着书院的深厚文化底蕴与学子们的超凡脱俗。 这不仅仅是色彩的碰撞,更是学问与风度的完美融合,既展现了学术的严谨庄重,又不失文人墨客特有的清雅脱俗。 终于到了林向鄞授课之处,周宴宴轻扣学堂之门,门扉应声而开。她以一记礼貌的鞠躬,向林向鄞致意:“林先生,我来了。” “进。”林向鄞依旧保持着那份不染尘埃的清雅,一袭洁白长袍随风轻扬,手中握着一卷竹简,面容宁静淡泊,却自有一股超凡之气,难以掩藏。 “诸位学子,容我引荐,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的一员,周宴宴,乃我门下首位女学子,她年幼,望诸位学子能以礼相待,从今往后,她将伴你们共研学问。”林向鄞语毕,目光转向周宴宴:“周宴宴,与男同窗们同室求学,你可有所顾虑?” 须知,青山书院历来遵循古训,特设有专门的女学子课室,男女学子向来不可能混合在同一个教室的。 然,但林向鄞从来都是只收男学子的,而周宴宴是女学子,却是被破例收进来的。 周宴宴,身为现代灵魂穿越至此,自然对此类陈规陋习自是毫不在意:“不碍事的,只要能学到知识,在哪里上课都一样的。” 林向鄞闻言,轻轻颔首,随即引领周宴宴至一席间,其邻座恰坐着一位约莫九龄、眉宇间透露出不凡英气的少年郎。 周宴宴刚一落座,身旁的少年便自然而然地侧身:“哦,原来你就是我哥提及的那位需特别照顾的小师妹啊。放心,在青山书院的日子,你的后盾,我萧樟寒来当!” 周宴宴心中微动,暗自思量,此人莫非便是那位年少有为将军的同胞手足?“请问,您可是少将军的胞弟?我该怎样称呼你为好呢?” 少年闻言,自我介绍道:“我叫萧樟寒,唤我樟寒师兄即可,既亲切又不失随性。” 言罢,他还俏皮地向周宴宴眨了眨眼。 周宴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氛围弄得略显局促,只好以一丝尴尬的笑容回应,轻声唤道:“樟寒师……” “保持安静!” 此刻,林向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轻握戒尺,眼神似乎不经意间掠过周宴宴:“周宴宴,身为新入门的学子,基础尚浅,望你珍视这课堂时光,全神贯注于我的讲解,莫让闲谈分了心神。” 一旁,萧樟寒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宴宴则无奈地向他投去一瞥,随即起身,语气中满是诚恳:“林先生,我知错了,往后定当严于律己,专心向学。”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坐下吧。”林向鄞见其态度端正,便宽宏大量,不再追究,继续讲课。 这堂课上,对周宴宴而言,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之境,既迷茫又充满不解。 她本是来学这个时代的字法的,却不料耳边充斥的是古文古韵,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 “诸位学子,暂且休憩片刻。周宴宴,你且随我来。”林向鄞话音未落,已携竹简,步出教室之外。 周宴宴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又是点名自己了,却也只得在萧樟寒那抹夹杂着理解与同情的目光注视下,匆匆跟上林向鄞稳健的步伐。 走在学院的走廊,两侧学子纷纷投以探寻的目光,皆因林先生破天荒接纳首位女学子,引起学院好奇,众人纷纷侧目,驻足相观。 入林向鄞的休息室,他握着一卷软尺,面色庄重:“青山学府,学子皆需身着制式衣裳,一套费资九十个铜板。” 周宴宴闻言,眼眸圆睁,略带怯意地试探:“林先生,这衣裳费用……能不能减一减?” 对她而言,九十个铜板无疑是一笔沉甸甸的负担。 林向鄞挺直身躯,嘴角微扬:“此乃学府规矩,非市井买卖,岂有讨价还价之理?” 言罢,他已着手为她细心量体,同时温声指示:“抬手。” 周宴宴勉力遵命,手臂微抬间,眉宇间掠过一抹愁绪:“林先生,我仅求学一月,不用定制校服了吧?” 林向鄞于忙碌间隙,目光略带寒意地瞥了她一眼:“既入我门下,学业之期,自有我来裁定。” 周宴宴不满地轻噘嘴唇,反驳道:“但我只预交了一个月的学费,这事您总得通融才是!” 话音方歇,额头忽地遭受了一记触碰,周宴宴惊呼一声,手抚额际,眼神中夹杂着几分不满:“林先生又打我额头了!” “切记谦逊,尊师重道乃为学之本!”林向鄞在为她细心丈量之时,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念你初涉此境,懵懂未知,今次便免去你抄书之劳役。然若再越雷池,必罚你《论语》九遍。” 周宴宴心中暗叹,遥想学业之路漫漫,她不禁为即将消耗的银两而心生忧虑,这学问之路,究竟要耗费多少银钱啊? 林向鄞似未察觉到周宴宴内心的波澜起伏,他精准地完成了尺寸的测量,随后赠予她一套文房四宝,才示意她可以离去。 周宴宴怀抱文房四宝的礼盒,步入书院门槛,未曾想,与正匆匆而来的黄盈玥不期而遇。 “嘿,咱们真是有缘,这么快又重逢了。”黄盈玥,一位十四岁的少女,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笑意。 周宴宴心头一暖,回想起之前的点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甜声回应:“姐姐,好久不见。”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妹妹。我是黄盈玥,以后在学院里遇到任何困扰,尽管来雨云堂来找我。”黄盈玥说。 “哎,盈玥姑娘的盛情我们感激不尽。但宴宴是我们荣景堂的唯一女学子,自有我们悉心栽培,无需劳烦他人。” 话音未落,萧樟寒已出现在两人身旁,自然而然地轻揽周宴宴的肩。 “盈玥姐的好意我们铭记于心,寒师哥,我们定不负所望,对吧?”周宴宴轻轻挣脱萧樟寒的臂弯。 “小师妹,世事洞明皆学问,你可知青山书院内,学堂间暗流涌动,竞争激烈?你初涉此地,尚无显着成就,非但不能为荣景堂增光添彩,反而有为雨云堂助威之嫌,这份勇气倒是可嘉……来,今日就让我来给你上一堂生动的课!” 话音未落,萧樟寒已抓住了周宴宴的衣领,将她带入了讲堂之中,连一句与黄盈玥的道别都未及出口。 周宴宴心中愕然,未曾料到,这书院之内亦是波谲云诡,处处皆是比拼,竞争之激烈,丝毫不逊于外界。 在萧樟寒一番详尽而深长的教诲之下,周宴宴尽管心怀微澜,仍选择了虚心倾听,借此契机,她悄然间对青山书院的学府构造有了初步的领略。 书院之内,匠心独运,划分出“四时顺遂”、“景星庆云”、“吉星高照”三大系列,共计三十二处学堂,每个学堂皆由各个先生教,学科竞技年复一年,波澜壮阔,蔚为壮观。 其中,林向鄞所掌舵的荣景堂,凭借卓越成绩常年傲视群雄,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亦是挑战不断的靶心。 周宴宴入荣景堂的那一刻,便遭遇了来自同窗的质疑目光,他们担忧她的加入会削弱团队的竞争力。然而,对于这些纷扰的言论,周宴宴报以淡然一笑,心中自有乾坤。她深知,距岁末的总结尚有一段征途,足够她在这片智慧的瀚海中扬帆,破浪前行。 从最基础的识字练字做起,周宴宴怀揣坚定信念,她相信,真正的实力将在时间的磨砺下显露无遗。对于外界的轻视,她选择用行动去回应,让时间成为最好的证明者。 “小师妹,你是我们荣景堂中资历最浅的一员啊。”萧樟寒知,周宴宴所蕴藏的潜力,足以在未来的日子里,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第48章 “萧师哥,我的每一点成长,都是林先生慷慨解囊,无私传授,而不是我个人争强斗胜就可以的。”周宴宴道。 “何不将这份精力,倾注于林先生布置的学业之中?她大字不识几个,我们无需强加过多苛求于她。”另一个男同窗道。 “唉,阿牧所言极是,我确是过于心急,对这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师妹寄予了过高的期望,实属不该。”萧樟寒轻叹一声,抬手轻抚额间,随即收敛心神,投入到更为专注的研习之中。 荣景堂,学子们勤勉不辍,即便是课间小憩,亦是书卷不离手。而平日里以健谈着称的萧樟寒,此刻也沉浸于静谧之中,与周遭氛围相融。 周宴宴取出文房四宝。这是一套历经岁月的老物件,毛笔尖端似乎还挂着未干的墨香,砚台边缘则勾勒着墨痕。 殊不知,这套看似平凡无奇的文房之宝,实则是林向鄞儿时其父赠予的启蒙之礼,多年以来,它不仅是他学识的见证,更是情感的寄托,被林向鄞悉心呵护,视如生命。 课程再次开始。 “各位学子们,继续温习,周宴宴,你且上前一步。”林向鄞目光落在了周宴宴的身上。 周宴宴心中暗忖,怎么老是叫她呢?她趋近林向鄞身旁:“林先生,怎么啦?” “见你尚未谙熟翰墨之道,今日我便先教你如何在纸上,落笔你的姓名。”林向鄞话音未落,已展开纸张,随后,他优雅地自笔架上拈起一管毛笔,开始书写。 他对周宴宴道:“再近一些。” 周宴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林向鄞周身弥漫着一股脱俗的书香气息,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被这份雅致与墨香所浸染,变得格外宁静。 “仔细观摩,莫错过丝毫。”林向鄞的声音低沉磁性,他悠然执笔,笔尖一笔一划间尽显遒劲与雅致。 周宴宴凝神静气,眼眸紧锁林向鄞的笔锋流转,心中已默默勾勒出那些字体的轮廓千百次。这独特的书风,她虽难以名状,却能深切体会其超脱于现代字体的繁复韵味——古朴而深邃。 “可有心得?”林向鄞询问。 周宴宴欣然一笑,微微点头,“我试试看吧。” 林向鄞将笔递至她手中,他的大手覆盖其上,纠正着她的握笔姿势。对于初执毛笔的她而言,这份体验既新奇又略带笨拙。 在林向鄞的指引之下,周宴宴初次提笔,书写起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免泛起紧张。在林向鄞那仿佛能透视心灵的凝视下,她生怕自己的字迹稚嫩,成为他眼中的不足挂齿之物。 经过林向鄞两次耐心的亲身示范,那字迹间仿佛流淌着他独有的风骨。而当周宴宴独自尝试时,笔下的线条却显得曲折蜿蜒,难以连贯成篇。她悄悄抬眼望向林向鄞,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染上脸颊。 “无需多虑,技艺之树需经年累月方能根深叶茂,无人能一蹴而就,成为书法界的泰斗。”林向鄞的话语,给予她莫大的鼓励。 周宴宴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按照林向鄞传授的笔法,一丝不苟地勾勒着每一个笔画,力求将他的神韵融入自己的字迹之中。 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让林向鄞心中暗自点头,这女娃虽性格中带着几分不羁,但其内在的聪慧与坚韧却难以掩盖。他心中暗自庆幸,破例收她为学子,实乃明智且值得的决定。 周宴宴的名字,在她笔下缓缓成型,整整学了一堂课的时间,手中毛笔紧握至几近僵硬。 林向鄞建议小憩片刻,周宴宴仿佛得到了解脱,放下手中的笔,手腕悠然转动间,视线落在了那宣纸之上。纸上字迹渐显,愈发飘逸洒脱,宛如行云流水,令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哈哈,小师妹这书法佳作,还真是不敢恭维啊!”萧樟寒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玩笑意味,让原本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的周宴宴,瞬间笑容凝固。 “萧樟寒!”林向鄞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萧樟寒微微耸肩,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 “不过是笔墨略显生疏的小瑕疵,要是换作其他笔势与字体,你未必能望我项背!”周宴宴气鼓鼓地嘟囔着,将手中不满的纸张揉作一团,愤然掷向远处的垃圾桶。 萧樟寒嘴眸中闪烁着不屑与自信:“哼,区区书法之道,世间万物,何曾有我不能驾驭之理?无论古今何派,我皆能随心所欲,挥洒自如,且定能超越你所想,达到你所不能及之境!” 周宴宴挑衅地一扬眉梢,反驳道:“你尽管口出狂言,自我标榜。但我所知一种字体,不仅你未曾见过,即便是学富五车、通晓古今的林先生,也未必有所耳闻。” 此言方落,即将转身离去的林向鄞身形微滞,不由自主地回转,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妙哉!既如此豪情,何不让我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墨宝风采,你我之间,不妨来一场文采的巅峰对决!”萧樟寒声如洪钟,字里行间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傲骨与跃跃欲试的战意。 周宴宴:“既然是切磋,自然得添些彩头助兴。听说林先生提及,书院膳堂餐食,需个人承担,那我们便以这午饭请客为赌,你要是以才情压我,这顿饭便由我作东,随你心意挑选;反之,则换做你来买单,怎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樟寒猛然拍案而起,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多年苦读,岂能被一介女娃轻易比下? 而周宴宴内心则是暗自盘算,誓要让他今日荷包缩水,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唯余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挂于嘴角。 这场骤然而至的文墨交锋,瞬间让荣景堂内沸腾起来,学子们纷纷搁置手头的典籍,蜂拥而至,只为亲眼见证这场较量。 周宴宴气定神闲地铺展纸张,随即朗声询问:“有哪位师哥,愿借我一支炭笔应急?” 林向鄞闻言,目光穿梭于人群之中,微微颔首,以眼神示意一名学子,对方即刻会意。 炭笔握在手,周宴宴目光转向萧樟寒,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记住,笔姿需同我一致,字迹相仿,才算得胜。” “好,那就请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笔下生花,演绎出不一样的风采。”萧樟寒双手抱胸,下巴微抬。 周宴宴悠然一哂,轻拈炭笔,于纸上驰骋,竟以现代简约笔触,勾勒出古诗意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毛笔虽非她所长,但钢笔、铅笔下的功夫,却源自无数字帖的磨砺与大师笔意的临摹,对于未涉简笔的萧樟寒而言,这无疑是场悬殊的对决。 诗作跃然纸上,奇绝之处在于,诸学子皆感其字新颖难辨,就连林向鄞也不禁凝神细品。尽管简笔形式新颖,周宴宴笔下每一个字符,却皆令人称绝——它们于清雅中透露着坚韧,每一划一折,既深邃又充满力量,尽显文人风骨之韵。 “此乃何体?翻阅史册,未见其踪。”萧樟寒面露惊愕,难以将眼前这字迹之柔美与磅礴气势,与记忆中毛笔技艺略显生疏的师妹相联系。 “这是简笔,所书内容《望庐山瀑布》诗篇。”周宴宴轻吟完毕,笔端轻旋,悠然递向萧樟寒,“萧师哥,接下来看你的了,还请不吝赐墨。”语中“萧师哥“三字,特意加重,蕴含深意。 第49章 萧樟寒内心暗自较劲,眼神死死盯着周宴宴手中那支炭笔,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笑道:“罢了,此局我心服口服。胜败不过人生常态,我皆可泰然处之。至于今日午膳,全权交由你来点!” 即便抛却那寥寥几笔所展露的简约张力,他也难以模仿那份独特风骨。周宴宴不用毛笔,只以炭笔书写,却自成风华,让他不禁暗自慨叹,世间竟有这般才情横溢之人。 周宴宴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欢快地宣布:“各位师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萧师哥慷慨大方,决定今天中午由他做东,大家顺便吃!” “哇哦!”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喜悦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萧樟寒面色涨红,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小丫头,你这是在演哪门子的戏码?我分明只请你一人,何时提及要请众人?” 周宴宴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意,眼眸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哎呀,你也没明确禁止我邀请同窗嘛,嘿嘿……” 言罢,她正欲将手中那份简约雅致的字条想要撕碎,不料被众人一拥而上,制止了。 “小师妹,此墨宝意境深远,若轻易毁之,实乃暴殄天物啊!” “正是此理,何不将此佳作赠予我们?若你还能不吝赐教,教我们书写这简笔字,那真是如虎添翼,美事一桩!” “这幅墨宝,暂且借我欣赏,周宴宴,随我来。”林向鄞在众人注视的焦点中,淡然抽走了那幅简字体,众人皆是一脸愕然,却无人敢于表露丝毫异议。 周宴宴轻叹一声,脚步缓缓跟在林向鄞身后。 再度踏入林向鄞的休憩室,这已是日间的二度被喊话了,周宴宴略带几分无奈地笑道:“林先生,这次又有何指教呢?” 林向鄞的目光落在纸上那行云流水的字迹上,沉声询问:“此字,你于何处所见?又是师承何人?” 周宴宴闻言,心中警铃大作,随即以玩笑口吻敷衍:“若我说这是梦中仙境的奇遇,领悟的笔法,林先生是否会信?” “信。”林向鄞的回答,简洁而深邃,令人捉摸不透其真实意图。 周宴宴的眼眸轻轻闪烁,心中暗自惊疑:这么轻易便信以为真?她正满腹狐疑间,林向鄞的话语再度悠扬而至:“说来也是,你怎会与这等才华横溢之士有所瓜葛?若非幻梦一场,何以你连我传授的寥寥几字都未能掌握?除此之外,实难寻得他因。” 周宴宴:“……” “既然如此,你教我简体字吧!”林向鄞悠然说道:“你在这里的学费,我分文不取,这个交易,你看如何?” 周宴宴本欲脱口而出的婉拒之词,在舌尖打了个转,笑眯眯道:“这怎么使得,林先生有这雅兴,学生我自当全力以赴,不敢说及交易二字……” 你何时变得如此拘礼?我们之间的‘交易’还少吗?林向鄞心中暗自思量着。他眼神很微妙,让周宴宴不自觉地感到一丝不安。 她脸上勉强维持着笑意,略显生硬地调整了自己的措辞:“既然林先生这么抬爱,学生我便却之不恭了,那我们就每日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各得其所。” 周宴宴手执炭笔,在纸张铺陈间勾勒出“周宴宴”三字,嘴角轻扬:“这名字,是林先生今日亲授,我定会勤加琢磨。我先行一步了。” 走出林向鄞休憩之所的门槛,周宴宴瞬间被一群同窗师兄弟的热情所包围,大家围坐一圈,热烈探讨起简笔字的写法。 直至日头高悬,腹中饥饿感淋淋,周宴宴终以一副“义无反顾”的姿态,带领着众师哥浩浩荡荡地向食堂进发,誓要“征服”一顿丰盛无比的午餐。 哈哈,毕竟这午饭可是萧樟寒请客啊。 * 午餐之后,萧樟寒的遭遇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他不仅输掉了与周宴宴的赌约,囊中羞涩之余,还背负上了七八两的债务,只得苦笑以对:“此番较量,你确实技高一筹!” 此趣闻迅速传遍整个书院,周宴宴与萧樟寒间那场围绕简笔字的较量,瞬间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笑料。不仅荣景堂内学子们沉浸于简笔字的写法,其影响力更是跨越界限,引得其他书院也纷纷效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简笔字学习风暴。 面对络绎不绝的求教者,林向鄞终是抵不住这股热情洪流,索性将周宴宴那幅蕴含巧思的简笔字作品,高悬于书院观赏墙之上,使之成为众人临摹研习的典范。 那堵风采墙,镌刻着青山书院杰出学子的墨宝与丹青,而周宴宴,这位初来乍到、名不见经传的女学子,竟在入学首日便荣登此墙,引得众人纷纷揣测,究竟是何等才情,能让她如此脱颖而出。 书院的一日时光匆匆流逝,至夕阳西下,林向鄞以四百遍“周宴宴”之名作为特别功课,放才宣布一日课业结束。 回家途中,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擦肩而过,车内少年萧樟寒戏谑之声随风飘来:“嘿,这不是宴宴师妹嘛?怎地徒步而归,缺了马车?” 周宴宴淡然一瞥,未予理会那轻浮之言。 “师妹且慢行,我先行一步,书院再见,未来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言语毕,萧樟寒的马车风驰电掣般离去,卷起一地尘埃,周宴宴轻挥衣袖,遮住飞尘,心中暗自腹诽,这萧樟寒与其兄相比,风度上着实差了几分火候。 沿途,学子们的马车接踵而至,周宴宴神色自若,稳步前行。直至一辆马车悄然停驻身旁,车窗轻启,露出黄盈玥温婉动人的面容:“宴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周宴宴微笑推辞:“哎呀,这怎么使得,咱们方向不同。” 黄盈玥却坚持道:“无妨。” 面对这份难以推辞的盛情,加之自己确也疲惫于步行,周宴宴最终欣然接受了黄盈玥的好意,入了她的马车。 黄盈玥的马车,虽无萧樟寒座驾那般外在的奢华耀眼,却别有洞天,内部布置得温馨而舒适。车内散落着柔软的抱枕。 “宴宴,你家住何方?平日里都是步行往返书院的吗?”黄盈玥关切地询问。 周宴宴:“我家在辛花村,其实离此不远,徒步约莫半时辰就到了。” “辛花村啊,我可是熟门熟路,往后放学路上,就让我送你一段,咱们也算得上朋友了。”黄盈玥大方地提出邀请,声音里洋溢着真诚。 “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日日劳烦你送我回家,心中实感过意不去,怕给你添了诸多不便。”周宴宴心中暖流涌动,却也坚持着不愿给对方增添负担。 黄盈玥故作嗔怪地笑道:“宴宴,你若真心视我为友,便让我尽这份心意吧。否则,我可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周宴宴无奈,只好暂时应允。 马车悠然行至辛花村,黄盈玥目送周宴宴入村舍深,随后才渐行渐远。 “小姐,您为何对这丫头如此关注?”驭车的老仆满心不解,黄盈玥素日清冷,少与人交,此番举动实为异数,那周宴宴究竟有何魔力,能让这位名门闺秀心生青睐? 黄盈玥悠然倚于车厢一隅,唇边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你有所不知,她竟能让那狂妄自大的萧樟寒栽了跟头,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她在我眼中,与众不同。” ilwxs.com “我呸!这瘟神,今日晓得了几个字?” 还没到家,周宴宴路过大伯家时,耳畔忽地飘来一阵似讽非讽的语调。侧目而视,竟是周淑兰那张脸孔。 周淑兰是回来看周老爷子的,却没想到一出门口,就遇到了周宴宴。 周宴宴淡然一瞥,随即收回目光,对周淑兰的挑衅选择了无声的忽视。 但世间总有这样一类人,你的淡然成了她们自我表演的催化剂。 面对周宴宴的淡然自若,周淑兰非但未退却,反而更加尖刻:“呵,真是好大的架子,怕是银子多得没处使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学问路上折腾出几分名堂……” 周宴宴终是按捺不住,她目光直抵周淑兰:“你倒是说得直白,我钱袋子鼓得满溢,无处安放,怎地?你这是心生羡慕,还是不甘呢?” 周淑兰闻言,脸颊瞬间涨红,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周宴宴那悠然自得的语调打断:“不过嘛,就算你眼红也没用,命里注定你只能混迹于底层,浑浑噩噩度日,这一生的风景,怕也就这些了。” “你这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竟敢说我浑浑噩噩度日?”周淑兰怒火中烧,一气之下,竟将脚上的旧鞋奋力甩向院外的周宴宴。 周宴宴却纹丝不动,那旧鞋连她的衣袂都未曾沾边,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言道:“看来您这手劲儿也大不如前了,岁月不饶人,或许真该享享清福,我建议您还是早些回家安养,毕竟余生有限,世事难料。” 言毕,周宴宴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脸满足,翩然离去。 周淑兰愤慨至极,全身颤抖不已,口中仍旧是连绵不绝的斥责。 此时,周老爷子从屋内缓步而出,目睹此景,面色一沉,严厉地训斥道:“你已为人妇,本应温婉贤淑,反效那市井泼妇,成什么样!” 周淑兰闻言,气得面色铁青,脖颈间血脉贲张:“周宴宴那丫头,竟敢口出狂言,诅咒我短寿,真是有娘生无娘教!” 周老爷子闻言,脸色更沉:“宴宴在我眼中,向来乖巧懂事。若不是你先挑衅,她又怎会言语过激?往后,你还是多自省,少去招惹宴宴为妙。” “爹!您怎么这么偏心?难道就因周宴宴会挣得几两银子?您别忘了?我娘亲的离世,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周淑兰的话语,犹如寒冰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向周老爷子的心窝,让他的面容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我再次重申,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年岁已高,这辈子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家族和谐,子孙满堂,膝下承欢。你要再执意揭开这旧伤疤,是想要让我含恨而终?你要是不改,这家门,你今后也不用再来了。”周老爷子的声音里,满载着深深的失望与决绝。 周淑兰闻言,不由自主地肩头一颤,内心虽有万般不愿,却也知不可再触怒父亲,只得强忍情绪,缓缓俯身,拾起地上的鞋,默默穿上。 * 周宴宴踏入家门,只见周父仍在院子里专注学着提升做宝宝车的手艺,周父看见周宴宴回来了,借由拐杖的支撑,缓缓站起:“宴宴啊,书院的日子可还顺心?先生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 周宴宴急忙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臂:“一切都好,先生对我非常照顾。而且,今天我还学会了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呢!晚饭后,我要把这个新本领也教给你们,让我们的小家也充满书香之气。” 周父听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能学有所成,肯定是极好的。至于我们这把老骨头,识字也就寻个乐趣罢了,谈不上多大用处。” “爹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周宴宴认真地反驳,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识字怎会无用?将来我若能在经商路上闯出一片天,即便我不在身边,你们也能凭借文字契约做主,不用事事以我马首是瞻。况且,等我及笄之后,要嫁人了,你们亦能自如应对。” “哈哈,瞧瞧我们宴宴,小小年纪就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嫁人的事情都提前盘算上了,真是人小鬼大,不害羞吗?”周父笑言,宠溺地轻触周宴宴的鼻尖,欢声笑语在院落间穿梭。 “哎呀,爹,不要再取笑我了,否则我可要生气了哦……”周宴宴佯装生气,小嘴微撅,别有一番俏皮可爱。 夜幕低垂,晚饭后,周宴宴铺开草纸,细磨浓墨,于狭小的书桌旁点亮油灯,开始书写。 白日里林先生布置一百遍抄写时,她以为不过是简单的三字重复写,未曾想真正落笔之际,方觉这五百遍的不简单啊,手酸肩沉间,体会到了何为“积少成多”的道理。 她刚至五十遍书写,指尖便泛起酸痛,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林向鄞布置实在太多课业了! 等她笔墨写完了,窗外已是皓月当空,屋内唯余家人酣眠时均匀的呼吸。 周宴宴轻揉双眼,哈欠连连,她强撑睡意,细心晾干纸上的墨迹,一切归置妥当后才安心步入梦乡。 殊不知,在这无垠的夜色中,还没有睡的不知她一人…… 林向鄞今日见识了周宴宴新奇简笔,竟是连他这般学识渊博之人也未曾见过的字体,这份意外之喜让他夜不能寐,挑灯夜琢磨字法。 * 夜半时分,周宴宴被窗外的雷声吵醒,迷糊间披衣起身,去院子的茅房如厕后,抬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天穹,她心中暗忖,明日定有场不小的秋雨,忧虑起去书院路不好走。 翌日晨光初破,正如她心中所感,大雨滂沱,没有丝毫停歇。周宴宴用完朝食,轻倚于檐下,目光穿透连绵雨帘,心中焦灼愈甚。 “这雨下的猛烈,今日这学堂,能不去就别去吧。”李氏怀抱着周小小,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风雨交加,我也要去的,我只想在这短短一月之内,把该学的字都学了,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时间,摆摊营生……”周宴宴心里想着,虽然林向鄞可能在一个月之后不允许她轻易退学,但她必须要退的,做生意挣大钱不能再耽搁了。 等一个月之后,她再去摆小摊,也不知她那摆摊的位置,还有没有她的份了,毕竟她做的吃食都是这个时代都没有的,吃客们肯定是稀罕的很,她的生意一向好,少不了被别的摊主眼红,所以才合起伙来,整了那一出要摆摊她就必须要交摊位费可以摆。 周宴宴立于檐下,凝视着连绵不绝的细雨,思绪万千,又突然想起那日,她在那小巷里救他的少年将军,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县城的范围内都是他管辖的地方,等有机会,她定要向他提及码头摆摊突然收费之事。 第51章 今日,周宴宴终究未能准时到学堂了,原本渐缓的雨势竟在半途骤然转为倾盆,将她全身浸透,刺骨寒意侵袭,使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抵达荣景堂,林向鄞面对周宴宴那幅完全被雨水淋湿、显得尤为狼狈的模样,林向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会这般狼狈?” 周宴宴努力克制着因寒冷而起的不适,一个喷嚏突兀地响起,随即是充满歉意的低语:“雨势骤变,我不得不冒雨前行。林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终究还是未能准时抵达。” 林向鄞看着周宴宴落汤鸡般的狼狈,责备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他急步带她至自己的休憩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的长袍,让她换上,以抵御周身寒意,并立刻吩咐学堂的厨房准备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周宴宴身体颤抖,指尖轻按额头,内心暗自哀叹,意识到自己已不幸中招,染上风寒。她紧紧裹住林向鄞那件散发着淡雅墨香的外衣,蜷缩在椅子的一隅,湿漉漉的发丝无力地垂落在肩头,显得格外柔弱。 不多时,林向鄞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步入,眼前是周宴宴那张因严寒而泛红的脸庞,发梢仍挂着水珠,整个人缩成一团,更显楚楚可怜。他将姜汤递到她面前:“快趁热把这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往后,若遇雨,特许你居家,书院课业暂且搁置。”林向鄞眉头微蹙。 周宴宴吸了吸鼻子,略带委屈地说:“林先生,要是你早些知会,我今日定不会冒雨前来。” “我昨夜苦心写的课业,也都被淋湿了。”她手中紧握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暖意似乎也难掩心中的凉意。 林向鄞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明知风雨将至,却仍执意要来,这份固执怎就偏偏在此刻失了分寸?” 话音刚落,周宴宴抬头之际,她就打了个喷嚏。 见此情景,林向鄞轻轻叹息:“怕是寒气已侵,需得小心调养...”他边说边伸出手,轻触周宴宴的额头,指尖感受到的,是一片灼热。 心中暗叹,自将周宴宴收为学子后,他的操心便多了一份:“你且去那边稍作休息,我即刻差人准备汤药,以驱寒邪。” 未曾设想的是,他的操心远超过眼下的琐碎,未来中,甚至连周宴宴的终身幸福,他也忍不住想要亲力亲为地“操持“起来。 周宴宴饮罢那碗温热的姜汤,蜷缩在林向鄞休憩的坐垫边,即便外加他的两件外袍,寒意仍如细丝般悄悄渗透,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 再度苏醒,是被林向鄞唤醒。他手持一碗腾腾冒着热气的汤药,立于坐垫旁,以指尖轻触她因热度而微红的脸颊:“啊,疼…” “活该。”林向鄞边笑边将她扶起,“快饮了这药,高烧不退,对身体无益。” 周宴宴勉强低头,轻抿一口,那苦涩如潮水般瞬间席卷味蕾,让她的五官不禁扭曲,“不…这药太苦了,我…我真的难以下咽…” “良药苦口利于病,听话,张嘴。”林向鄞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轻捏她的鼻尖,迫使她开启小唇,全然不顾自己素来清雅脱俗的形象,此刻衣襟上已点缀了几抹药渍。 此刻的林向鄞,仙气虽淡,却添了几分尘世中的真挚。周宴宴轻轻摇晃着头,带着几分不满:“林先生,这药实在太过苦涩,我能不能稍微缓一缓呢?” 林向鄞:“周宴宴,你可知道,良药虽苦,却能除病根。若是不饮,何谈康复?听话,快把它喝了。” 周宴宴看着眼前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汤犹豫了。 他顿了顿,眼神中满是对她的无奈:“我舍弃了满堂学子,在这里照顾你,你怎忍心让我的这份苦心成为徒劳?” 周宴宴闻言,心中一阵动容,终是鼓起勇气,闭眼一饮而尽,那苦涩瞬间弥漫开来。 林向鄞见状,语气瞬间缓了下来:“我也是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无病无灾。” 周宴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林先生言之有理,我记住了。” * 午后,政务缠身的萧凌突访荣景堂,本意是接萧樟寒回府的,不料却意外得知周宴宴生病了,且已在林向鄞的周全看护下静养。 心生关切,他随即步入林向鄞的休憩之所。 甫一踏入,便见周宴宴虽已转醒,但感冒的余恙仍缠绕不去,烧虽退却,鼻尖轻颤,透露着未愈的虚弱。 林向鄞正细心地以冰块为她缓解不适。 萧凌快步上前,关切询问:“怎会病了?” 周宴宴侧首,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 林向鄞轻轻将冰块置于一旁,无奈摇头笑道:“这丫头平日里聪明伶俐,一到关键时刻却成了个愣头青。大雨倾盆,竟不顾一切,只披了件蓑衣便冲来,不生病才怪呢。” 这一天,对林向鄞而言,心力耗损的程度远超连续数小时授课的疲惫! “你这小不点儿,是不是被雨水淋得思维都没了?明知风雨交加还执意前来?”萧凌对周宴宴说道。 周宴宴轻轻嘟囔,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我都这副模样了,你们还忍心责备我吗?” 呃…… 萧凌一时语塞,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言辞竟有如此分量。 此时,林向鄞眉头紧锁,他轻叹一声,揉了揉额角:“我还是先去看看学子们吧。” 言罢,便离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中,只余下萧凌与周宴宴两人。 “听说你一入学堂便大放异彩,文采飞扬?”萧凌这话是从萧樟寒那里听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这丫头真不一样。 周宴宴倒也不谦虚道:“确实呢,大哥哥,我们已是见过三次面了,我却连您的尊名都未曾知晓,真是失礼了。” 萧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自得地为自己斟满一盏茶,“确实失礼,我救过你,你好像从未跟我说声谢谢,再者,你与我那弟弟是同窗,你竟也未曾从他口中探听我的名讳?” 周宴宴闻言,脸颊微红,略显窘迫,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疏忽了这份细心,“哎呀,大哥哥,实不相瞒,我确实忽视了,真是惭愧。谢谢你救过我。” “无妨,我名萧凌,简单二字,好记。”萧凌温和地回应,随即体贴地为她递上一杯清水,以润其喉。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青山书院,”萧凌继续说道,“本是应家母之命,前来接弟弟回府,未曾想恰逢你身体不适,也算是有缘,便来看看你。” 周宴宴:“大哥哥有心了,其实今天下雨,我恐先生责备我无故缺课,便硬着头皮前来,却不料自己先倒下了,还连累林先生放下手头要务,悉心照料我大半日,心中实在不安。” 萧凌望着她那双因病痛而更显红润的眼眸,不禁轻声建议:“你既已积累不少银两,何不添置一辆马车,日后出行,也免得受这风雨之苦。” 第52章 “别只把马当作代步工具,忽视了它无法耕作的局限,还不如买一头牛,既能耕作又能载物,岂不更实用?”周宴宴道。 “但你可曾设想,那牛车一入青山书院,你就不会觉得很突出?”萧凌摇头轻笑。 周宴宴不禁瞪了他一眼,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那画面确实太过滑稽,只怕会让自己农户出身的身份更显突兀,成为笑柄。 想象着自己驾牛车入学的情景,青山书院的同窗们无不瞠目结舌,周宴宴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见周宴宴展颜,萧凌眉梢微扬:“放学在即,我顺道送你回家如何?” “这...怎好劳烦...”周宴宴推辞,未料萧凌竟如此回应:“就当作是对你协助我管教弟弟的一点小小谢意吧。” 嗯?周宴宴侧首,眼中满是不解地望着他,“啥?” 萧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萧樟寒自幼身份显赫,受尽宠爱,内心难免滋生自负。加之他在青山书院名列前茅,更是自视甚高,此次你能让他栽跟头,实属难得。”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时不时给他点‘惊喜’,让他体验一番世事艰辛,人间并非尽如他意?”周宴宴挑眉反问。 萧凌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正是此意。若你有此能耐,不妨在日常中多给他些挑战,让他明白山外青山,楼外楼,人外更有高人行。” “包在我身上!”周宴宴爽快应承,“对付这样的骄纵少年,我可是游刃有余。” 她那份自信与光芒让萧凌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起身,“那么,就让我护送你归家吧。” “如此,便多谢萧大哥哥了。”周宴宴感激之余,又吸了吸鼻子,边掀开林向鄞的外衣准备穿鞋,边意识到自己仍身着林向鄞的衣裳,不禁面露尴尬,“哎呀,这…我的衣物尚未晾干,现在还穿着林先生的衣服呢。” 萧凌的目光落在窗前晾衣架上那不属于女子的衣物上,眉头不禁轻蹙:“你且稍候,我这就去为你找新衣。” “嗯?……”周宴宴正欲言语,却见萧凌已上下审视起自己的身形,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衣物,令她脸颊微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尴尬。 待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周宴宴方缓缓躺下,嘴角边不自觉地上扬,一抹淡笑悄然绽放。 约莫半刻,雨丝依旧绵绵不绝,天空未露放晴之意,反添了几分凉爽。萧凌回来,手中提着一件淡紫色的裙裳,质地轻柔而略显厚实,款式与周宴宴今日所着相仿,却多了几分柔美。 他将衣物轻轻递上,随即退至门外静候。 周宴宴穿好衣襟,推开房门:“真是多谢了,这衣裳很合身,回去后我再给你银子。” 萧凌闻声侧目,一袭紧身黑衣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姿,此刻,周宴宴方惊觉,自己竟只及他胸前,显得格外娇小。 “此衣赠予你,无需言谢,更无需银两。”萧凌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淡紫色的衣裳映衬得她更加可人,心中暗道自己的眼光果然独到。 “这样啊,那以后我请你吃好吃的吃食。”周宴宴迅速将长发束成马尾:“我先去向林先生说一声,劳烦等我一下哈。” “无碍。”萧凌望着她提起裙摆,沿着曲径长廊轻快奔跑的背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走近荣景堂,周宴宴轻叩门扉,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林向鄞眉头微蹙。 “身体可有好转?”林向鄞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看,惊异于她已换新装的模样。 “是有些好转,但仍觉不适。林先生,我今日能不能早些回去?”周宴宴轻声询问。 林向鄞神色淡然:“既如此,你便先行离开吧。若明日仍感不适,便再休息一日。” “多谢林先生体谅……”周宴宴躬身致谢,眼中闪烁着感激,“也谢谢林先生今日的照拂,林先生请自便,我走了。” “外头雨势未停,待雨停再回吧。”林向鄞望向窗外细雨。 “我省的,有少将军送我,没事的。林先生再见。”周宴宴笑语盈盈,挥手告别后,匆匆向萧凌所在之处奔去。 萧凌手持一柄油纸伞,笑容温暖:“马车已备好,门外等候,我们走吧。” “嗯。”周宴宴紧随其后,步入雨中,萧凌轻展伞面,伞下大半都偏向了周宴宴,生怕她再受风雨淋湿。 荣景堂内,窗棂半掩,林向鄞目光所及,恰好看到周宴宴与萧凌并肩执伞离去的背影。萧凌举止间流露出的温文尔雅,让他眼神微敛,片刻后方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待他们进入马车内,周宴宴替萧凌拂去衣襟上残留的雨珠,轻声歉意:“真是过意不去,连累你也沾了湿气。” 萧凌从容收起油纸伞,唤来仆从驾驭马车,笑道:“无妨,男儿身健,风雨何惧?倒是你,似乎更为娇嫩些。” 周宴宴闻言,一脸愕然:“我才不弱不禁风呢,是这晨雨太过凶猛,才不小心感冒了。” “感冒?”萧凌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哦,感冒即是旧日所说的着凉,换了个新说法罢了。”周宴宴眨着明亮的眼眸,耐心解释。 萧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于周宴宴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汇,他已然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两人有说有笑马车路过县城,周宴宴因整日未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趁着萧凌下马车办事的间隙,她悄然下车,去了街角面馆,买了几枚热腾腾的肉包子以解饥肠。 萧凌归来,马车才开始驾驶,在周宴宴的指引下,缓缓驶向辛花村的方向。 抵达村口,周宴宴让车夫止步,“我家就在不远处,走几步就可以了,萧大哥哥请回吧,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言谢之词已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萧凌语带笑意地望着她。 “那……这把伞我先借用,下次再见时,我再还于你。”说罢,周宴宴跳下马车。 “小丫头,记得回去务必喝上一碗姜糖水。”萧凌的目光透过半开的车窗叮咛着。 周宴宴持着油纸伞,挥手回应,绵绵细雨之中,背影渐渐模糊。 回到家后,裙摆已沾湿,新裙沾染了泥泞。 周宴宴无奈换下湿衣,细心清洗,连同那把伞,她也洗了一下,张开晾在一旁。 李氏煮了碗姜汤,听着女儿讲述白日的经历,叹气道:“雨天路滑,以后还是避一避吧,一时的耽搁,总好过让身体受罪,健康才是最宝贵的。” 第53章 “娘,我知晓了。”周宴宴蜷缩在温暖的炕角,周身裹着棉被。 周青看见周宴宴把自己裹得像个大球子一样,忍不住靠近周宴宴:“阿姊,你怎么裹成这样?” 周宴宴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温柔地回应:“我生病了,青青。快去那边尝尝点心吧,跟阿姊保持距离,免得我这小病小痛的,要是传染给你了咋整?” “那,如果青青也染上了这病气,阿姊是不是就能快点康复了呢?”周青歪着脑袋,一脸纯真无邪的询问。 周宴宴轻揉着鼻尖,打了个喷嚏:“别胡说了,若真让你也遭了罪,家里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可怜。这风寒啊,让人的鼻子堵得跟堵了石头似的,什么美味都尝不出味来。青青,难道你舍得以后再也闻不到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吗?” “不要不要。”周青的小手不安地搅动着,眼中满是对周宴宴的担忧,“可我也不忍心看阿姊受苦,阿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健康呢?” 周宴宴心中一暖,果然,平日里她没白疼这小家伙啊,知道心疼他这个老姐了,她欣慰地笑了:“别担心,阿姊睡个好觉,就又能活蹦乱跳了。你去院里自个儿玩会儿吧。” 恰在此时,周父手持拐杖,入屋内,附和道:“说得对,青青,让你阿姊多歇歇,身体恢复得更快。” 周青轻快地应了声“好”,便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奔向了院子。 周宴宴轻吸鼻翼,刚好李氏端来姜汤,周宴宴接过:“今日在学堂里,我几乎没上课,稍后提笔习字去。” “你受了风寒,就不要再习字了,安心卧床静养才是。”李氏轻声劝阻。 周宴宴只得苦笑,我滴娘啊!时间紧迫啊,她只有一个月的习字时间,但看着李氏满眼心疼她的样子,周宴宴心里一软,终是妥协:“行,今天我就不习字了。” * 次日,天公不作美,阴雨绵绵,周宴宴一夜安眠后,精神明显好转。 吃用着李氏一大早准备的朝食,周宴宴看着窗外的阴雨绵绵,这下雨天,几乎一出门就是脚沾泥巴,走路去学堂也远,实在不好走啊,心中暗自盘算,今日就不去学堂了,不料,院子忽传马嘶之声,伴随着一声男子的声音响起:“请问此处可是周宴宴家?” 屋内一家人瞬间静默,周宴宴迅速穿好鞋子,几乎是小跑着迈过门槛。她以袖遮头,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视线模糊间,一位身影渐显熟悉。待近至咫尺,她恍然忆起,这不正是昨日为萧凌驾车的那位仆人么! “哎呀,竟是您,叔叔找我有啥事?”周宴宴好奇地问道。 那仆人身披防水油布斗篷,手握马缰,笑容满面地回应:“小姑娘,少将军特地差遣我,将这辆马车赠予你。” 周宴宴的目光中掠过一抹错愕:什么?要送我马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细细审视着那辆奢华非凡的马车,不敢确定的问了一遍:“叔叔是说,这马车是少将军送我?” 那仆人的笑容满面:“正是如此,少将军有言,若你日后仍在码头设摊,此马车便是少将军换取每日能在摊前,可以免费吃你家小吃食的‘报酬’。” 就算他不送马车,他也可以天天在她的小摊免费吃霸王餐啊,毕竟人家都救过自己一命,让他免费吃点东西又没啥的,于是,周宴宴很有骨气的拒绝了:“这马车太过高档了,我怎敢轻易收下。再说了,我以后要是在码头重新开摊,少将军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钱的那种。” 此马车价值远超数十银两,她可不敢要啊。 自个家还住着个破茅屋,要是再配上一辆高端大气的马车,跟自家经济条件前后都不搭的,那岂不是变成了暴发户的派头? 昨日萧凌为她买的那身新衣衫,其面料皆属极品,价值不菲,几近二两白银子,而这一切,她全然未知。 “万万不可拒绝,少将军特意吩咐,这份心意请您务必笑而受之,日后去学堂便无需走路去,望小姑娘莫再推辞。”男子言辞恳切,满是诚意。 周宴宴略一思忖,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暗想,人家都送上门了,直接不要的话那岂不是很不给少将军面子,罢了,待她日后研制出新式美味,只要他有所求,便随便他品尝,权当回礼:“也罢,请代我向少将军转达谢意。”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至于这马车,是否需要我直接为您驶入院内?”男子礼貌询问,周宴宴一笑,轻轻摇头:“无需麻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停在门外即可,多谢。” 她牵起马车的缰绳,目送男子离去的身影。 随后,周宴宴将马车妥善系于门扉之侧,步履匆匆地步入屋内。 “是哪位?”李氏闻声迎了出来,手中已备好了干爽的脸巾,细心地为周宴宴拂去发间的水珠。 周宴宴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是少将军派人送来的马车,说是给我的。昨天,在学堂里他接他弟顺便看看我,他还亲自送我回家。” 此言一出,李氏与周父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掩的诧异。少将军送马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他们暗自思量,自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有什么珍贵之物,莫非…… “宴宴,你与那位少将军,交情就这么深厚吗?”李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虑,毕竟宴宴年仅八岁,与那些高门大户的少将军能有什么深厚交情?这念头让她一时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恍惚。 周宴宴内心成熟,自然明了李氏话中的深意,但她表面依旧保持着孩童的纯真无邪,心中暗自思量:与萧凌不过见过三面,他能看上我这个要身材没身材的小丫头片子吗?爹娘此番猜想,真是多余了。 随便说了个让爹娘信服的理由:“我和少将军交情挺好的,是那种铁哥们儿的关系,爹娘,你们就别多虑了,将来我赚了钱自然会还给他。” 李氏与周父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明白周宴宴的性子,不愿他们过多插手她的生活,即便开口,恐怕也是徒劳。 “爹娘,我用饭完毕,我即刻去学堂了。”如今有了马车的助力,无论是风是雨,都无法再阻挡我去学堂的脚步。 “宴宴,你风寒还未全好,怎不再多休憩一日?”李氏凝视着她麻利地整理衣衫,眼中满是忧虑。 周宴宴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活动筋骨,或许能让病气跑得更快些,你们尽管宽心。” 言罢,她迅速整装待发,顺手拿起萧凌给的那把伞,步伐轻快地跨出房门,跃上马车。 甫一进入马车内,周宴宴就看到了一件油纸衣,拾起细瞧,竟是如此贴合身形,仿佛是量身定制。 这? 这萧凌想的也太周到了吧,要是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暖男一枚 周宴宴披上油纸衣,戴上配套的斗笠,又换上了特制的防水鞋靴,满心欢喜地握住缰绳,调整方向,马车便稳稳当当地驶离了家门。 首次驾驭马车,虽有几分生疏,但马儿的温顺得很,默契地遵循着她的每一个指令。 将军府。 书房之中,那个给周宴宴送去马车的仆人回到了将军府,向萧凌讲明了情况。萧凌耳闻周宴宴答应了已经可以在她的小摊随便吃的话,他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弧度。 他很欣赏那小丫头片子,她虽年幼却独立自强,小小身躯蕴藏着不凡的力量。不仅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更自创了名为“简字”的字体,令人刮目相看,她在码头摆摊卖的小吃食,他虽然没有吃过,但那日见她早早收摊,想来其手艺必是不凡。 想着她每天都是走半个时辰的路才能到学堂,送她一辆马车也正好给她图个方便。 * 周宴宴轻车熟路地将那辆马车停靠在书院门扉一侧,随后步入车内,动作麻利地解下湿透的油纸衣,换上了一双干爽的鞋子,手中紧握着油纸伞,入了书院——。 荣景堂。 林向鄞先生抬头间,见周宴宴来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身子可好利索了?我本意是让你再休憩一日的。” “没啥事啦,感激林先生的挂念。”周宴宴展颜一笑,将伞置于一旁,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从案上拾起文房四宝,挺直腰端坐。 萧樟寒在一旁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林先生这偏爱之心,可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这些男儿病痛缠身时,怎就没见他如此细心照料?” 周宴宴眼角余光轻扫过他:“身为男儿就该胸襟广阔,这些细枝末节计较个啥?林先生待我有别,不过因我身为女娃子,多了一份体贴。而对你们,则是严师出高徒,寄予厚望,期望你们科举,披荆斩棘,成就一番非凡事业。” 第54章 “哼!”萧樟寒嘴角带着几分对科举制度的轻蔑之意。 老子才不稀罕什么科举。 在日复一日的学堂生活中,林向鄞不仅传道授业,更对初来乍到的周宴宴倾注了特别的照顾,私下里耐心指导,助力其成长。 今日,周宴宴如约完成了六个字的研习,并精准无误地临摹了对应的六个简体字,递交于林向鄞手中,数量恰好。 “林先生,您每日不辞辛劳为我布置学习任务,那么为了体现公平,我是否也该为您准备些‘小考验’呢?” 在林向鄞的休憩之所,周宴宴双手支颐。我要学这个时代的字体,林向鄞要学自己的简字,哈哈,那我自然也应该为他布置作业呀。 林向鄞在细品字迹之际,眼神微滞,旋即抬眸,轻轻颔首:“好。” 周宴宴继续说道:“既如此,自今日起,我回家练字的数量,林先生也需同样的数量,这般才算得上真正的对等较量,怎样?” “依你所言。”林向鄞眼帘微掀:“不过,我也期盼在展示我的墨宝后,能得你慷慨解囊,赐下几句真知灼见或是修正之处,方显这场交易之公平无虞。” 周宴宴的笑容瞬间凝滞,心中暗呼不妙,未曾想还需附加“品鉴报告”这等任务…… 林向鄞眼帘低垂,眼中的笑意悄然隐去,转而全神贯注于纸上那简约而不失韵味、字字生趣的墨迹之中。 午时 食堂内,周宴宴与黄盈玥并肩而坐,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那辆马车竟是萧少将军赠予你的?”黄盈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不远处的萧樟寒,不经意间听到到了这段对话,耳中虽仅得只言片语,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他那兄长,常年在军营中埋首案牍、面若冰霜的少将军,心中不禁生疑:兄长何时会对非军事之事投以关注,更遑论是对一个女娃产生如此举动? 萧樟寒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周宴宴老实相告,其实也没啥的:“说来话长,我与少将军算是见过三次面的好友了。” 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那小巷中,那少将军意外地救下了她。 第二次是在码头,当时他和林向鄞一同出现,浅聊几句。 第三次就是她感冒了,在林向鄞的休息室,他顺道看了她一下,然后又亲自送了她回去。 黄盈玥闻言,还是不敢相信,莫非,那少年将军,竟对这位尚未成熟的小丫头动了心思?此念一出,她不禁连连摇头,认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周宴宴看着长的也算可人,但她也就才八岁啊。而少将军今年都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就及冠了。二人之间,岂能有此情愫? * 大家吃完午饭后,回到荣景堂,萧樟寒悄然靠近周宴宴,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语:“你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让我的大哥如此上心?” 周宴宴神色微滞,这萧樟寒怎么这么八卦,有时候挺烦他的:“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学业便是。” 年纪尚幼却透着几分狡黠的萧樟寒,心中暗忖:这小妮子…若真能将她收入囊中,我那高高在上的兄长萧凌,又将作何感想? 萧樟寒与萧凌,同为父亲之子,却因母亲不同而血脉有别,年龄相近仅四岁之差,人生轨迹却如天壤之别。 萧凌深受父亲器重,承继父志,文武兼备;而他,却只能被局限在青山书院,专攻文墨,这份不公早已在他心中种下不满的种子。无论他如何努力,父亲的目光似乎永远只停留在兄长身上,吝于自己半句嘉许。 这份长期的忽视与偏见,让萧樟寒对家父的情感逐渐淡漠,直至心灰意冷。 * 午后放学,天边虽已放晴,却无阳光洒落。 周宴宴驾驶着马车,庞大的马车与她娇小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宛如孩童驾驭巨兽,抵达县城,她迅速穿梭于市集,买了些文房用纸及厚实油布回家。 走入家门那一刻,周宴宴跃下马车,推院门,再跳上马车,驾入院内系好绳子。 “宴宴,这油布,你干啥用啊?”李氏手执水盆,正从院内走出,目光瞬间被女儿手中的油布吸引,不由自主地放下水盆,好奇地趋步上前。 周宴宴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布:“这是构建暖棚不可或缺的材料呢。” 搭暖棚这个想法呢,是在她前几天就想好的,在现代农村的人,种稻田啊,哪些还是幼苗子的时候,为了呵护脆弱的稻苗免受风雨侵袭,常常会利用油纸布搭建起一道道长长的拱形庇护所。而今,她正酝酿着打造一个简易却实用的大棚计划,这样,在凛冽寒冬中也能让家人品尝到鲜嫩欲滴的蔬菜。 周宴宴是那种行动力极强的人,一旦有了想法,便会立即付诸实践,从不让它仅仅停留在幻想的层面。对她而言,空想而不行动,无异于让机会白白溜走,唯有将每一个念头转化为行动,才能一步步接近成功。 而院中恰好存放着一捆竹子,那是老爹腿没有断之前,砍回来搭建围栏用的。 她计划将竹子一分为二,弯曲成弧形,用以支撑起油纸布。 “暖棚?”李氏越发不明白了。 “娘,我正酝酿着一个宏伟计划,若一切顺利,咱们寒冬也能吃上鲜蔬了。”一般冬天是不可能种活蔬菜的,到时候整个冬天只有自家有蔬菜吃,那也是一种商机啊,挣钱的好机会。 周宴宴越想越兴奋:“明年找旺铺,开设特色小馆,专卖独家秘制菜肴与反季鲜蔬,独步县城,财源滚滚来!我要当富婆,哈哈。” 李氏目瞪口呆看着周宴宴,这份壮志连她都未曾敢想。扩建新房、筹建木作坊、再添商铺自营,桩桩件件皆是耗资不菲的大手笔,宴宴这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啊。 “阿姊要成大富婆,阿姊赚好多好多银子!”周青刚从外面玩耍回来,听着自家老姊说要挣好多钱,那他可以天天有肉吃。 周宴宴向周青张开双臂,周青丝毫不介意她的满身汗水,欢快地奔向周宴宴。 “为了青青的未来,给我的青青攒钱娶婆娘,咱们定要赚得盆满钵满!” 李氏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尚未理清头绪,耳边已传来姐弟俩肆无忌惮的欢声笑语。李氏轻拽周青安:“别闹了,你阿姊刚从学堂回来,定是疲惫不堪,快下来让你阿姊歇着。” 周青虽不情愿,仍被李氏拉开,小嘴微撅,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不舍地望向周宴宴。 周宴宴见状,轻声哄道:“乖青青,晚上阿姊让娘给你做一桌丰盛的肉食。好好犒劳一下咱们的小馋猫。” “好呀好呀。”周青瞬间转悲为喜。 “宴宴,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周父把双胞胎哄睡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来。 周宴宴坐直了身子,老爹还不知道呢,那她再讲一遍吧:“这事说来话长,我打算尝试在暖棚中种植蔬菜。若成功,咱们家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能品尝到新鲜蔬菜的美味。” “这…这真的可行吗?冬日种菜,闻所未闻啊。”周父半信半疑。这女儿的脑瓜真是想什么做什么。 “爹,您就瞧好吧,我周宴宴誓要证明给你看,这事儿我办得成!”一股子不屈不挠的斗志在她胸中沸腾。 “我出去一下。”一阵风似的溜出院门。 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周宴宴连忙唤来周禹协助搭建大棚。她自知身量娇小,力气不足,这高空作业就留给周禹做。 周禹浑身充满力量的少年,而她则在一旁协助拉扯油布,两人合力,直至夜幕降临,才勉强将油布覆盖完毕。 “宴宴,你确定能让蔬菜养活?”周禹望着两座初具规模的大棚,眼中满是好奇。 周宴宴自信地拍了拍双手,“理论上绝对没问题!禹堂哥,你若明日得空,就来帮我翻翻地吧,我给你工钱。” 其实,这大棚设计得异常低矮,为的就是保持温暖,避免冬季寒风侵扰,成年人在其中几乎无法直起身来。 周禹瞪了周宴宴一眼:“咱们一家人,怎能用金钱来衡量?记住,我可是你的禹堂哥。” 周宴宴连忙赔笑:“对对对,是我疏忽了。那等这大棚里的青菜丰收时,我定让你先挑,挑个够!” 第55章 第二日。 李氏进来唤醒了沉睡中的周宴宴,她因昨夜挑灯夜战,强撑困意苦练书法,差点睡过头了,只得匆匆咽下几口朝食,便更衣而出。 来到院中,周父已备好马车。 周宴宴也不敢再耽搁,跳上马车,调整驾驶方向,便往青山书院的方向驶去。 到了学院门口,急忙忙的系好马绳,就往长廊跑,脸颊因急促的步伐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气息微喘。当她推开荣景堂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林向鄞先生略带责备的目光。 林向鄞显然是有些不悦:“你的同窗们皆已提前到了,唯你屡屡踩着时辰来,何不自我激励,勤勉不辍,以求更进一步?” 周宴宴心中暗自嘀咕:这也未算迟到啊。 但面上却展露出虚心受教之态,恭敬应道:“林先生说的有理,学生自省,明日定当早起。” “坐。”林向鄞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清冷,随即翻开书卷,正式开启今日学问的传授。 * 在林向鄞的休憩室,周宴宴又一次被点名喊话了。 林向鄞边翻看周宴宴的课业本,边无奈摇头:“你觉得你的字体过关吗?这墨迹斑斑,几乎掩盖了文字本身了。” 周宴宴匆匆一瞥自己的作业本,那字迹就像鸡爪胡乱涂鸦,主要是昨天边打瞌睡边完成的,这字体写的确实有些惨不忍睹:“林先生,是这样的,昨晚熬夜练字的,我勉强撑持才完成这份作业,还望您能体谅,重点在内容理解,字迹嘛,能识得大意便好。” 林向鄞面色微敛:“在我门下求学,绝不容许丝毫的敷衍塞责与草率从事!此作业,务必重写!我希望在今日课程结束前,能见到一份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的作业。” 周宴宴接过那被挑剔的作业,嘴角微翘,哈哈,现在该轮到她耍威风的时候了,她仰视着林向鄞反问:“那么,林先生,您的简字又写的怎样了?” 林向鄞随即起身,自旁侧书案上取来几页纸笺,铺展在周宴宴面前。纸上,是他亲手书写的毛笔简体字,工整至极,近乎无瑕。 周宴宴瞬间瞳孔微微放大。她惊叹于林向鄞学习简化字的迅速与书写的精妙,相比之下,自己的字迹简直像是乱草丛生,相形见绌。这份差距,让她不禁心头一凛,暗自反思起自己的学习态度与努力程度。 林向鄞侧目,看向目瞪口呆的周宴宴:“周宴宴,你看我这简字写的怎样?不妨赐教几言?” 周宴宴面色微窘,面对林向鄞那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她不得不强作镇定,努力在字里行间寻找着哪怕一丝可以挑剔之处:“这虽是毛笔所写,但简笔字理应炭笔写更为传神,这次恐怕还不能算作完美,你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言罢,她趁林向鄞即将发作之际,迅速溜之大吉。 午饭时分,食堂内人声鼎沸,周宴宴被黄盈玥拉着刚寻得一隅坐下,转眼间,桌上便堆满了各式佳肴。 周宴宴愕然抬眸,恰好撞入萧樟寒含笑的眼眸中,不禁疑惑出声:“这啥意思?” “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吃啥,尽管告诉我,今日我做东。”萧樟寒向周宴宴眨了眨眼睛。 周宴宴一脸困惑地转向黄盈玥,随即又转回萧樟寒:“你这是在演哪出戏码?还是说,我何时多了些吸引你的魅力?” 更何况,我与萧樟寒的交情还没有达到这般要好地步。 至于黄盈玥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妙嫉妒,周宴宴则浑然未觉。 “我这一大爷们,能对你这小丫头动什么歪脑筋?”萧樟寒故作老练地轻拍了下周宴宴的发梢,顺势坐在了她身旁。 毛都没长齐,还自称大老爷们? 周宴宴轻侧身躯,与萧樟寒刻意拉开一段距离:“那你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还是说这饭菜里藏了什么玄机?” 萧樟寒轻笑,眼神里满是善意满满:“你啊,总是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我对你的好,完全是出于我们荣景堂同窗之谊,特别是作为小师妹的你,师兄弟们可都眼巴巴地盼着你那简笔字的独门绝技呢。我这不是先来个感情投资嘛。”言罢,他轻轻推过一碗饭,并细心地挑了一块肉放入她碗中,“多吃点,补补营养,也补补你那爱琢磨的小脑袋。” 周宴宴挑眉,并未伸手去接,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黄盈玥,随后自然地牵起了黄盈玥的手,不忘对萧樟寒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份‘大礼’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享受吧。黄姐姐,我们换个地方吃。” “好。”黄盈玥勉强回应,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笑意,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萧樟寒那依旧从容不迫的脸上,心中暗自揣测,不解他为何突然对周宴宴如此细腻关怀。 这书院内的食堂,恍若现代大学食堂的缩影,各式菜肴琳琅满目,小馄饨,面食米饭应有尽有。 周宴宴与黄盈玥,各自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随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黄盈玥偶时抬眸,视线不自觉地看向萧樟寒的方向,他正全神贯注于周宴宴,此景让黄盈玥暗自揣测:这萧樟寒究竟打的何盘算? “宴宴,看来你与师兄们情谊匪浅呢。”黄盈玥轻搅碗中面条,话语间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探寻。 “还算融洽吧,初时相处生疏,但当我展现简字给他们见识后,大家也就渐渐地亲近了许多。”周宴宴边吃边笑答,语气中透着几分自然随性。 “看来,你与少将军的交情,确是非同小可呢?”黄盈玥再次轻声探问。 少将军还送了周宴宴一辆马车,这个问题之前在食堂她也问过周宴宴的,现在仍旧还是不确定周宴宴和少将军的关系,所以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提及萧凌,周宴宴眼中闪烁着兴趣,“黄姐姐对少将军有多少了解呢?我所知不多,只知他早年丧母。” “少将军竟连这些私事也与你说了吗?”黄盈玥一脸惊异,心中暗自思量,周宴宴究竟有何魅力,能同时赢得将军府内两位尊贵公子的青睐。 “就是之前少将军送我回家的时候,随口提及的闲话罢了。”周宴宴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黄盈玥轻叹一声,低头继续品尝面条,“少将军自幼便在军营中历练,无论是学问还是武艺,皆由大将军亲自传授,平日里想要见他一面,确是难上加难。” “这样啊。”周宴宴微微颔首,觉得又有了几分对少将军过往的深刻理解。 瞧着这情形,周宴宴显然是对少将军有好感的,反观萧樟寒…黄盈玥目光掠过远处的他,心中暗自嘀咕,莫非那小屁孩心中也对周宴宴藏着别样的心思? 吃完饭后,回到了荣景堂,萧樟寒仿佛脱胎换骨,先前的轻浮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周宴宴细致入微的关怀,言语间尽是嘘寒问暖,让周宴宴措手不及,令人费解。 * 放学回来,周禹还在忙着暖棚的劳作之中,周宴宴便入了厨房,准备施展一番厨艺。“禹堂哥,今晚就别急着走了,一起吃个饭吧。” 暖棚内,经过一日的劳作,已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春意盎然的避风港。 此刻的周禹,上身衣襟敞开,手持铁锹,在土中辛勤耕耘,汗水沿着他健硕的体魄滑落,听闻宴宴的话,他欣然应允留下吃饭,而周宴宴则满心欢喜地步入忙活起来。 夜幕降临,全家人围坐于餐桌旁,边吃边聊:“宴宴,在书院的学习怎样了?”周禹关切地问道。 “一切都好,我在书院不仅认得了许多字,还开阔了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呢。禹哥,你也来试试,我可以当你的启蒙老师哦!”周宴宴想着,要是把周禹也教会识字了,那以后嘛一起做买卖就方便很多了。 “哈哈,你安心求学就是,至于我嘛,怕是学不进去了。”周禹虽口上这么说,眼中却难掩一丝羡慕与向往。 第56章 ilwxs.com 其实,周宴宴是看得出来周禹是很想学字的,笑道:“没关系的,禹堂哥,虽然我教的可能不如学堂里的先生那般精深,但帮你识字、书写,我还是有信心的。” “正是呢,周禹,你就跟着宴宴好好学吧。能识字写字,已是莫大的进步,那些高深学问,咱们暂且不急。”李氏附和着,语气中满是鼓励。 周禹闻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那好吧。” “那就这么定了!”周宴宴道:“从明天起,我放学后就教你识字。这个月,咱们就心无旁骛,以学习为主。一个月后,咱们再摆摊卖吃食,待到明年,定要赚它个盆满钵满!”。 * 次日 放学回家,周宴宴特地从县城买了菜籽种子,两人合力将它们播撒于土中,细心浇灌后,还细心地覆盖了一层周禹拿过来的牛粪。 棚内弥漫起一股难闻的鸡粪味,但为了土壤的肥沃与作物的茁壮成长,这是无可避免的。 日已西斜,劳作告一段落,李氏做好了饭,饭桌上,周宴宴边吃饭,边耐心教导周禹识字。她递上炭笔与简陋的纸张,笑道:“条件虽简,但毛笔字咱们就先放一放,用这个练习也是一样的。” 周禹初次提笔,对书写全然陌生,炭笔在手,显得尤为笨拙,纸上留下的字迹宛如稚童涂鸦,难以辨认。他无奈地放下炭笔,神色黯然:“宴宴,或许我不是识字的料,你不用这么费心教我了。” 她将自己近日所学之字,一股脑儿地传授给周禹,鼓励道:“不必急于求成,今日记不住不打紧,明日我们再温故而知新。” 周禹深呼一口气,他身为男儿身,竟然连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宴宴都比不上,宴宴不但会做生意,会研究新吃食,还在识字的方面学的很快,现在宴宴这么有耐心教他,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坚持的:“宴宴,你继续教我吧。” * 岁月匆匆,转眼间,秋去冬来,周宴宴也即将在学院上满一个月的学了。 大暖棚里的蔬菜幼苗茁壮成长,生机勃勃。里面的温度恰到好处,偶有暖意过盛之时,还需在油布上捅几个小洞,据此态势,即便是隆冬时节,这温室亦能绿意不减。 自幼苗破土而出,周父就暂时放下手下木匠的活儿,每日细心照料这幼苗。浇水、除草,乐此不疲,他常对周宴宴言道,大暖棚里的每一株幼苗,都在速度蜕变,每一天都长得不一样。 这一天是学院休假一天,周宴宴心中盘算着如何向林向鄞开口,她已圆满完成了在学堂为期一月的学习,是时候要结束学堂生活了。 她的初衷,是快速掌握这个时代的文字体系,她也很争气,这个时代的字体都学的差不多了,而今,距一个月的期限仅剩五日,她正犹豫着林向鄞是否会准许她的离去。 要是到时候即便面临林向鄞拒绝,周宴宴也暗自下定了决心,必须要走的。她要做买卖、挣大钱,不敢耽搁啊。 正当她在县城逛逛的时候,不期而遇了萧樟寒。 他一见是周宴宴,便迅速从马车上跃下,然后拽着周宴宴就上马车。 周宴宴被莫名其妙的拉进马车内,吓到了:“你干什么?” “安静些吧,我还能将你拐卖了不成?”萧樟寒轻描淡写地掏了掏耳朵,笑道,“带你去个妙处,免费蹭顿吃食。” 周宴宴哭笑不得,“谁稀罕蹭饭,我自己不会做吗?快给我掉头回去!” “萧樟寒,你赶紧放开我!” “萧樟寒!你是不是疯了!” …… 尽管周宴宴抗议声不断,但马车依旧稳健前行,直至抵达终点。周宴宴抬眼望向那高悬的匾额,心中一惊,竟是赫赫有名的萧府! 府邸门前繁花似锦,各色权贵身着华服,熠熠生辉,周宴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迷茫,“你怎么要带我来你府上?” 低头审视自己今日的装扮,在这等场合下显得如此突兀,格格不入。 “今日是我祖母的寿辰,特邀你一同前来添添喜气。”萧樟寒轻挥衣袖,唤来一旁侍立的小厮,吩咐其去安置马车,随后邀请周宴宴步入府内。 周宴宴却紧紧抓着门框,面露难色,“我…我不想进去,你祖母的生辰,我又怎能随意参与?” “都到门口了,你还顾虑什么?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快随我来吧。”萧樟寒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衣袖。她固执地摇头,坚决不从。见状,萧樟寒索性一用力,将她轻松地扛上了肩头。 “呀…萧樟寒,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周宴宴心中哀嚎,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她的颜面何存? 意识到挣扎无果,周宴宴只得尴尬地用手捂住脸庞。 踏入府邸,正巧与黄盈玥及一群名门闺秀相遇,黄盈玥目睹此景,惊讶:“宴宴?你怎会在此…?” “我……”正欲开口,却闻萧樟寒从容插话:“途中偶遇,便顺道携她同来,添些热闹。” 周宴宴瞪了萧樟寒一眼。 黄盈玥轻咬唇边,这周宴宴有什么好的:“今日乃萧老夫人寿辰之喜,宴宴既已来了,就无需拘束。”她面上绽放着温婉的笑容,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这是何人?”黄盈玥周遭的闺秀们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对周宴宴那一身朴素的装扮略显轻视,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嫌恶。 萧樟寒适时自然而然地环住周宴宴的肩头,朗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荣景堂中独一无二的小师妹,更是林先生唯一的女学子,才华横溢,非同凡响!” 周宴宴自然感受到了周围那微妙而复杂的氛围,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微笑,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只盼能尽快从这尴尬的境地中抽身而去。 “萧师哥,我今日确有要事,实在不宜久留,我得先走啊。”周宴宴欲转身离去,不料手臂被萧樟寒轻轻一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带入院中。 “你这小小丫头,能有什么要事?咱们荣景堂的师兄弟们也在呢,就连林先生也来了。”他贴近她耳边,“你就不想借此机会,瞧瞧我那大哥吗?” 周宴宴眼眸微敛,不知该怎么还口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人小鬼大,总是喜欢把她和他大哥的关系想的这么复杂。 被萧樟寒半推半就地引至厅堂,他爽朗的声音随即响彻厅内:“祖母,快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一位新朋友。” 步入厅堂,只见满堂宾客,多是长辈与中年人士,其中林向鄞与萧凌再为显眼。 两人乍见周宴宴,皆显露出不小的讶异。随后,看着少女脸颊绯红,手还被萧樟寒紧紧握着,他们心中大抵已明了她并非自愿。 “寒儿,你这整日里,究竟给祖母引荐了多少位朋友了?别再淘气了啊。”一位身着深色马面裙搭配同色系小袄的优雅妇人款步而来,气质高雅,唯望向周宴宴时,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无妨,年轻人嘛,总爱凑个热闹,我也乐意见寒儿陪我聊天解闷。”萧老夫人,身着淡雅的芙蓉色袄裙,身形略显丰腴,笑容里满是和蔼与慈爱。 “您啊,就是太过纵容他了,瞧瞧他被宠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凌儿那份沉稳劲儿。”萧夫人嘴上虽是对萧樟寒略带责备,但眼眸深处闪烁的分明是宠溺的光芒。 “寒儿,快过来,这次又给祖母带了什么新朋友来?”老夫人向萧樟寒招着手。 第57章 萧樟寒将周宴宴拽到众人面前,众人一下子朝他们俩看过来。随后,萧樟寒声音清朗道:“祖母,这位是我荣景堂的同窗,周宴宴,更是林先生门下唯一的女学子,才情出众。” “哦?”萧老太太笑眯眯,她细细打量着周宴宴,这么赤裸裸的被人从上到下的打量,周宴宴勉强裂开一个笑,向萧老太太施一个得体的礼节,“萧老夫人,祝您生辰喜乐,岁岁安康。” “呵呵,真是个讨喜的小姑娘。”萧老太太眉开眼笑。 “祖母,您有所不知,宴宴虽年幼,却是我们荣景堂中难得的智慧超群的学子,连林先生也对她赞赏有加呢。”萧樟寒朝林向鄞眨了眨眼,后者随即上前。 “宴宴这孩子,心智之敏锐,实属罕见,假若身为男儿,其未来之辉煌,必将难以估量。” 闻言,萧老太太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周宴宴身上,带着几分重新审视的意味,显然,林向鄞的这番高度评价,让她感到意外。 “你就是周宴宴吧?”萧老太太拉过周宴宴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周宴宴依旧是维持着标志性的微笑。 感受到林向鄞投来的鼓励目光,周宴宴的神色变得更为庄重:“回萧老夫人,正是晚辈周宴宴。今日仓促前来,未及备礼,实为失礼,望老夫人海涵。” “哈哈,哪里的话,孩子们能来我这里聚聚,便是最好的心意了。我这老婆子,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们年轻人那股子活力四射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生欢喜。”萧老太太再看亲昵的摸了摸周宴宴的手背。 话音方歇,周宴宴耳畔骤起一阵刻薄的讥笑:“呵,竟空手而来,衣着亦是简朴至极,真是有失风范,全然不顾礼仪之邦的颜面。” 周宴宴转身,只见萧夫人秀眉微蹙,低声训诫道:“萧箬,休得放肆!每位宾客皆应礼遇,你此等行为,何谈体统二字?” 萧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眼神在周宴宴身上一扫而过,满含不屑与轻视。 周宴宴淡然回应,语气不温不火:“贺礼,我自然备有,不过是家中亲手培育的几样时蔬,恐其简朴难登大雅之堂,故未曾展示,以免贻笑大方。” 今日碰到萧樟寒,真是倒霉至极。本应是学堂休沐之日,她特地于暖棚中采摘了些新鲜时蔬,想要送给林向鄞的,并借此机会告知他,自己再有五日学业便欲退学。 不料,这一切美好的打算,皆因萧樟寒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此刻,周宴宴只觉自己囊中羞涩,唯余马车上一捆青菜,成了她唯一的“门面”。 幸得林向鄞始终护着周宴宴,将她拉至身旁,道:“情谊无价,你给予的,已是心间最纯粹的情感,萧老夫人定能懂得这份深情厚谊。” 周宴宴心头一暖,她望向林向鄞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她轻垂眼帘:“我即刻去取,稍候便来。” 话落,她匆匆转身,步伐中透露出一丝急促迅。 萧樟寒欲伸手挽留,但碍于场合的庄重,只得无奈作罢。林向鄞见状,留下一句充满歉意的轻叹,随即紧随其后,疾步而去。 萧凌的目光紧紧追随周宴宴离去的方向,眉宇间满是不安。然而,长辈们都在,他不得不顾大局。 刚迈出门槛,周宴宴便与黄盈玥相撞,后者迅速伸手扶住她,眼神中满是关切:“宴宴,你如此匆忙,可是有何急事?” 周宴宴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虽略显勉强,“无碍,我稍事离开片刻。” 黄盈玥欲言又止,身旁的姐妹以微妙的动作暗示黄盈玥勿要多言。 周宴宴向黄盈玥微笑道:“黄姐姐请尽兴,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此刻的自己跟这些名门闺秀不是一个层次的,但这不是自卑,而是她自己有自己的骨气,她们不想搭理她,那她也不会上赶地去讨好别人。 出身虽不由人,但命运之轮却可由自己亲手转动。 “为何匆匆跑出去?”林向鄞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宴宴转过身,说真的林向鄞人品杠杠的,总是会考虑到她的感受:“林先生,谢谢你。” “作为你的先生,你的事情,我自是责无旁贷。”林向鄞缓步至她身侧,言语间不带丝毫情绪波澜,“既是要取物,我自当相陪左右,此后务必紧随我身侧。你亦不用怕,我会护着你的。” 周宴宴鼻尖微酸,这林向鄞老好人了:“嗯。” 二人并肩回到先前周宴宴坐的马车,周宴宴轻手轻脚地掀起车帘一角,从中取出各式蔬菜,有白菜、油菜、香菜,生菜,它们正值鲜嫩之时。家中尚有瓜果待熟,还要等些日子才能摘。 林向鄞素向淡淡的表情,此刻一下子丰富起来:“这些青菜,你是如何得来的?” 周宴宴抱着青翠欲滴的蔬菜,她眼眸含笑,答道:“这些都是自家小院里亲手栽种的。” 实际上,这些青菜本是为林向鄞准备的小小心意。看来明日,她得再早些起身,去园中摘取更多新鲜蔬菜,重新给林向鄞了。 林向鄞惊异之余,不禁赞叹:“这严冬之中,竟能育出如此鲜翠欲滴的青菜,实属罕见!” 周宴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回应道:“冬日育青菜,世人都觉得不可能,我偏要挑战不可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这些食材,理应交由厨房料理,方不负其鲜美。”林向鄞提议道,显然不太建议直接拿过去当着我的面众人的面,去送给萧老太太。。 周宴宴心领神会,笑应:“正有此意,咱们这就去交给厨房吧。”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来到一位资深老管家面前。林向鄞以他特有的温文气质:“这位小姑娘特地为老夫人精选了几样冬日里的青菜珍品,请您代为转交厨房,让大厨们烹制出美味佳肴。” 老管家闻言,心中虽有千般疑问,但碍于林向鄞的尊贵身份,只得将好奇深藏,恭敬地接过这份特别的礼物,转身迈向厨房。 第58章 之后,两人折返厅堂。林向鄞担心周宴宴会再次被排斥,便主动带着周宴宴找了个角落坐下,远离了主宾席。 “近段时日,于《论语》的深研可有新悟?”林向鄞看似不经意地抛出这一话题。 我滴乖乖,这哪里是宴会的氛围,林先生怎的又扯上了学问?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林先生,我这可不是奔着科举去的,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再说了,五日之后,她便将正式告别学堂了。不过嘛,今日是萧老夫人喜迎生辰的大好日子,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离别坏了林向鄞老师的雅兴,打算把这事留到明儿个,再细细道来。 林向鄞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庞,此刻更加严肃了几分:“你既入我门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是您门下的学子嘛,自然一切听从您的教诲,这话我都听腻了。”周宴宴以苦笑打断了林向鄞的话,。 林向鄞轻敲了敲周宴宴的额头:“你的才智过人,奈何惰性难除,需得克服才是!” 自己主要是来识字的,至于学习一些科举内容的知识,自己还真是不感兴趣啊,周宴宴嘟起嘴:“那些书卷,仿佛迷宫般令人晕头!” 林向鄞面色微沉,语带严肃:“或许往昔我过于纵容,但若明日未能见进步,恐需借戒尺以警心。” 周宴宴双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林先生,此言差矣!体罚有悖师德,更触法律红线!” 法律红线? 对于他这个女学子,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个新鲜词,林向鄞心中早已习以为常。那些新奇词汇于他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林向鄞似笑非笑:“此等陈词滥调,于我而言,如过耳之风。宴宴,你是我教学中难得一遇的奇材,天赋异禀却惰性深重,若不以重锤警醒,恐怕你的才华终将埋没。” 周宴宴的面色瞬间黯淡,她以柔中带糯的嗓音,向林向鄞撒起娇来:“林先生啊……念我尚幼,心性未定,还请手下留情,宽恕我这回吧!” 然而,林向鄞只是报以冷笑,显然,撒娇与卖萌在他这里,并无半点效用。 此时,萧樟寒找了许久,才发现了周宴宴居然坐在角落那里。他匆匆上前,说:“你怎么独自躲在这儿?快,随我去那边寻乐。” 言罢,他欲牵起周宴宴的手,却被轻轻避开。 周宴宴给了萧樟寒一个白眼,他是真的浑然不觉她的窘境,还是刻意为之,只为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多谢好意,但我正与林先生共研修心养性之法,力求心境如水,不受外界所扰。” 她一本正经地编织着托词,却意看到林向鄞眼中那抹既感无奈又带笑意的光芒。 萧樟寒面露不解之色:“修身养性?今日乃休沐日,那些暂且放放,快来与我同乐。” “我坚决不奉陪!”周宴宴紧挨着林向鄞,目光锐利地投向萧樟寒,“萧樟寒,你今日之举,我可记在心里了,这笔账,我们日后慢慢清算,日子还长着呢!” 萧樟寒内心暗自窃笑,这丫头还真是恩怨分明。他故意摆出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脸上写满了无辜:“我何时让你为难了?明明是带你过来吃好吃的,开阔眼界,怎就成了你心中的仇敌?” “你的美意我心知肚明,但此刻,你还是请自便吧。”周宴宴索性将脸埋进林向鄞的胳膊,这瘟神,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萧樟寒走呢? 见状,萧樟寒只能无奈摇头,独自离开了现场。 * 空旷的走廊尽头,萧凌截住了面色淡漠的萧樟寒:“樟寒,何故擅自将周宴宴带入府中?” 萧樟寒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反问道:“哦?大哥这是动了恻隐之心?见她孤影自怜便坐不住了?” “萧樟寒,你需知分寸!”萧凌的语调愈发严厉,内心怒火如潮却极力克制。 然而,萧樟寒对此置若罔闻,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哥,莫非你也对她念念不忘?还是说,今日亲眼见证你们之间身份的距离,你的心意也有所动摇了?” 他继续说道,表情很欠揍:“瞧瞧,那小丫头现在连正面看你的勇气都丧失了,那份怯懦,真是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悯呢。” 萧凌胸中怒火翻腾,若非顾及今日场合的庄重与家族尊严,他早已按捺不住,欲给这放肆的弟弟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低沉警告:“萧樟寒,我的忍耐已到极限。勿再欺她,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 言毕,他朝周宴宴所在之处行去。 身后,萧樟寒爆发出一阵近乎疯狂的大笑,笑声中满是挑衅与得意,尤其是看到萧凌强忍怒意、未敢轻易发难的样子,他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满足。 萧樟寒心中暗自立誓:周宴宴,非但我不离你半步,待我到了及冠之年,我偏偏就要抢走那穷酸丫头,让你也尝一尝喜欢的东西,被夺的心酸滋味。 这一切的根源,皆因你夺走了父亲对我的关注。 他的眼眸,宛如暗夜中跃动的火苗,复仇之志熊熊燃烧。 萧凌历经几番寻找,终得见周宴宴身影,步伐匆匆欲近,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倒是林向鄞,眼尖先注意到了萧凌的到来,他的眼神示意让周宴宴循迹回望,这才惊觉萧凌已默默立于自己身后。 今日的少年将军,一袭红白相间的锦袍加身,既显节日之喜又不失男儿本色,这份装扮让他平日的沉稳中更添几分不羁与豪迈,英姿勃发,令人侧目。 周宴宴眼帘微垂,静默如诗,不言一语。 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萧凌心头不禁一紧,他拉起周宴宴的手腕:“随我前来。” 周宴宴未加思索,顺从地随他步入曲折小径,直至抵达一处幽静无扰的角落。 萧凌的脸上写满了歉意,他诚恳地说:“宴宴,我深感抱歉,方才未能及时挺身而出,为你说话。” 周宴宴闻言,心中不禁回想起宴会上的偏见与冷落,但她只是轻轻垂下眼帘,淡淡回应:“无需介怀,她们所言,亦有其理。” 萧凌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真挚:“我从无半点轻视之意,你的机智和才华我由衷赞赏,早已将你视为很特殊的好友。” 周宴宴抬眼,眸中情绪复杂,却静默无言。 “宴宴,你听到了吗?”见她如此,萧凌误以为她仍被那些无端的闲言碎语所困扰,柔声安慰道,“别让那些未曾真正了解你的人,轻易搅扰了你的心境。他们的评价,你不必过分介怀,唯有我们彼此间的认可与理解,方值得你珍视,懂吗?” 什么意思? 萧凌这话,她听的怎么怪怪的? 周宴宴想要低下头避开这灼热的目光,却被萧凌轻轻地抬起下巴,让她无处躲藏。 “萧大哥哥,你和萧樟寒,真是云泥之别。”周宴宴直视他,一般高门大户看不起她这穷酸丫头,而萧凌的眼中却无丝毫轻蔑,唯有尊重,她说:“他今日让我倍感屈辱,而你,却给予了我尊重。只要你不嫌弃,我愿将你视为最宝贵的朋友。” 萧凌闻言,嘴角漾起一抹清澈如阳光的笑容:“我真的很欣赏你,不知何时,你已在我心中占据了独特的位置,你的独特与不凡,即便是在这青涩年华里,也已璀璨夺目,让人无法忽视。或许。或许待你成长……”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未尽之意,尽在不言中。 无妨,岁月悠长,待这丫头逐渐成长,一切自会明了。 “你所说的欣赏,是针对于我这个人本身,还是我所展现的才华?”周宴宴不禁追问,心中藏着几分忐忑,毕竟,这一切的光环,这些都不是自己的才华,自己完全是盗用了仙人的诗词和现代的简字来欺骗这个时代的人罢了,这个学院的学子们误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出色才华。 萧凌放开了她的脸庞,身影略显僵硬地侧转,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你怎会有如此多的疑问?况且,这等事情,本就边界模糊,难以一语道破。” 周宴宴低垂眼帘,樱唇轻啮,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要被风带走,“若你们知晓我这一切皆是欺瞒,会不会心生怨怼……” 萧凌闻言,眉头微蹙,转身回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宴宴强颜欢笑,“哦,没什么,只是自语罢了。” 话毕,她匆匆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慌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说真的,有时候盗用仙人的诗词来成就自己,毕竟这些都不是自己的真材实料,她心里十分心虚得很啊。 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ilwxs.com 第59章 周宴宴重新回到了林向鄞身边,林向鄞审视着她的脸色,以为她还把刚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此刻心境,是否好些?” 周宴宴摇了摇头,“我本就无碍。” 随后,她乖巧地坐在了林向鄞的身侧。 转眼间,便到了开宴时分。身为青山书院德高望重的院长,林向鄞自然被尊为上宾,受邀至贵宾席就座。而周宴宴却选择不跟过去,这让林向鄞有些不放心。 “您快点去那边吧,我会去找师哥们同坐,林先生不必为我分心。”周宴宴道,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什么身份,就该坐什么位置。 林向鄞嘴角微抿,最终决定亲自将周宴宴托付于得意弟子陈鼎照拂,心中方感稍安,这才缓缓步入贵宾席中。 陈鼎,一位外表冷峻内心炽热的少年,初时对初来乍到的周宴宴抱有一丝顾虑,生怕她的加入会成为荣景堂的负担,因而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后来,他逐渐发现了周宴宴在那独创的简笔与诗词的创作上有着非凡才华,他的态度悄然转变,对她刮目相看。 在书院的日子里,陈鼎不仅时常给予周宴宴关照,更有一次,他悄悄模仿起周宴宴的笔迹。 当满桌佳肴香气四溢,荣景堂的同窗们围坐一堂,欢声笑语中,周宴宴还未来得及动筷,师哥们便已争相为她夹菜。转瞬间,她的碗中被堆得如同小山一般,满是精心挑选的肉食 周宴宴面露无奈又不失温馨的笑容,瞧着自己面前的碗装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吃过肉似的:“鼎师哥,再添下去,怕是要让人误会我是肉食绝缘体了。” 她双手轻轻护住碗沿。 而陈鼎全然不顾,手中的筷子依旧不停,边夹边道:“多吃点,看你瘦弱的模样,真担心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 正堂中,萧家老太太的这一桌,热闹非凡,四周簇拥着来自大县城的尊贵宾客,皆专程赶来为萧老太太庆生添彩。 宴席上,一盘盘碧绿鲜嫩的青菜格外抢眼,经大厨的手艺,做出了十多道色香味俱全的蔬菜,令宾客们啧啧称奇。 “真乃奇事,即将寒冬腊月,将军府竟能品尝到如此鲜美的蔬菜,不知我日后是否有幸购得一二,以飨家眷?”县令沈大人满面春风,含笑询问。 “沈大人过誉了,关于这些青菜的来历,连我也是满腹疑惑。”萧大将军萧禀权转头望向坐在主位上的萧老太太,恭敬求教,“母亲大人,您可还记得这些青菜是从何而来?” 萧老太太年岁已高,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此刻亦是眉头微蹙,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记得这蔬菜的具体来源了。 坐在萧禀权身侧的萧夫人,她是知道这蔬菜来历,从萧樟寒拽着那穷酸丫头出现时,她心中便对那丫头生出几分微词,自然不乐意见那丫头在此场合被引荐。 诚然,包括萧禀权在内的几位大人,皆是临近宴席开始方匆匆抵达,对这蔬菜的源头,无一不感到一片茫然。 萧禀权满心疑惑,对几盘青翠欲滴的蔬菜来源充满了好奇,遂扬声召来管家,欲细究其详。管家闻言,毕恭毕敬地禀报道:“老爷,此等青菜实乃青山书院林先生所引荐的一位小姑娘亲手献上,言明是专为萧老夫人精心准备的。老奴当时是吩咐下人速速送至厨房,交由大厨们细心烹调的。” * 此刻,林向鄞端坐于另一桌席间,与萧樟寒、萧凌、黄盈玥等一众名门之后相谈甚欢。 闻听呼唤之声,他温文尔雅地说明:“哦,此蔬菜乃是我门下的一名女学子,她言此青菜乃家中自种,虽非稀世珍宝,却饱含心意,特以此青翠之物敬献于萧老夫人。” “女学子?”沈大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未料冬日里竟能见证青菜之奇迹,不禁自谦道,“莫非是本官孤陋寡闻,不知世间竟有如此奇事?” “哈哈,此等奇景,确令我们这些老骨头亦感惊叹。不如,将那位小姑娘再次请来,一问便知其中缘由。”黄铜仁,即黄首辅,黄盈玥之父。 “咦,那位小姑娘此刻身在何处?”萧老太太闻言,抬首四顾,却只见宾客满座,未见那娇瘦身影。 萧樟寒提高嗓音:“我得知了,她与荣景堂的学子们共坐一席,我这便去寻她。” 语毕,他身形一展,步伐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迅速离席而出。 正当周宴宴全神贯注地与桌上美味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时,背后冷不防袭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击,让她口中的美食险些成了“惊魂一刻”,脸色瞬间如同晚霞般绯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陈鼎眼疾手快,递上一杯清泉,周宴宴急忙接过,大口饮下,好不容易才将那块“倔强”的肉食顺利咽下。 “你这是玩的哪门子把戏?”周宴宴边用帕子轻拭唇边油光,边以不悦的目光望向萧樟寒。 萧樟寒却笑得格外明媚,“哈哈,你的好时机到了!沈大人、黄首辅,还有我父亲,都希望能与你一见,快随我来吧!” 周宴宴心中暗自揣摩,多半与那青菜风波有关。她表面不动声色:“见我为何?我不过是一介乡野女子,有何值得他们一见的?” 心中暗自盘算:今日你目中无人,未来我或许跃上云端,让你高攀不起! 萧樟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倔强光芒所震撼,不禁微微一怔。 他故意调笑道:“你真就甘心让这次机会擦肩而过?” 周宴宴欲言又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此宴尚有威严赫赫的萧大将军出席,直接回绝似显失礼。 唉! 周宴宴轻叹,尽管内心千百个不乐意,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罢了,就随你走这一遭吧。” 萧樟寒对这女子时而抗拒、时而顺从的态度感到意外。“那就请速速走,莫让长辈们久等。” “且慢!”此时,陈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身形一展,横亘在前,“林先生将宴宴托付于我,严令我须臾不离,你若带她离开,我必相随。” 萧樟寒闻言,一时哑然失笑,又感无奈:“我非劫匪,阿鼎怎对我如此戒备?” “我只听林先生之令。”陈鼎言简意明,一句话让萧樟寒心中暗自嘀咕,却也只得作罢。 “也罢……”萧樟寒最终点头同意。 步入正厅,欢声笑语依旧萦绕耳畔,众人目光聚焦于萧樟寒拽着周宴宴步入的瞬间。萧老太太面露慈蔼,向周宴宴招手,笑道:“丫头,快到祖母这儿来。” 周宴宴脚步略显生涩,缓缓靠近,声音细若蚊蚋:“萧老夫人,安好。” “哎,无需多礼,你与樟寒相仿之年,便随他唤我祖母吧,更显亲近。”萧老太太说着,亲热地执起周宴宴的手。 周宴宴眼角余光偷瞄向一旁嘴角挂着戏谑笑意的萧樟寒,心中暗忖:谁要跟他同个辈分称呼啊。然而,面上却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乖巧应允。 “好孩子,这桌上摆放的鲜嫩蔬菜,便是你之前赠予祖母的贺礼吧?”萧老太太询问,她一见这丫头,便就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这蔬菜的确是这丫头送的贺礼。 周宴宴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原是那几捆自家种的蔬菜:“正是,祖母。这些皆是家中简陋之物,虽无金玉之贵,却饱含晚辈的一片心意,望祖母笑纳,勿嫌粗鄙。” “怎会嫌粗鄙,我心中实则是满心欢喜。”萧老太太笑道,“快与我细细道来,你是如何在寒天中孕育出这抹盎然绿意的奇迹?” 周宴宴环视周遭,众人眼中闪烁的好奇之光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得,暗自思量:方才还对我有所轻视,这不,纷纷求知若渴了? 于是,她轻蹙秀眉,故作沉思之态,“这事颇为曲折,非片言只语所能尽述。简而言之,就是家中以油布构筑大暖棚,即便严冬亦能模拟春日暖阳,从而滋养出这鲜嫩欲滴的青菜。” 第60章 暖棚?。 此语一出,周遭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不解。 “小姑娘,这暖棚是何人琢磨出来的?”黄铜仁亦是眉头紧锁,不解其意。 周宴宴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一问,毕竟自己也才是个小屁孩,谁会想到,她这个小屁孩竟能构想出冬日暖棚,用来寒冬可以种菜的:“回禀大人,这暖棚是我琢磨出来的。大人或许不知,我家中事务,全由我作主。” “嗯?”黄铜仁闻言,不禁讶异,这女娃似乎尚未及笄之龄,左右看也就才七八岁的模样:“那你的双亲呢?” 周宴宴也不打算隐瞒自家情况:“我爹数月前被狼群咬断了腿,我娘体弱多病,还需兼顾弟妹,因此家中生计,全由我肩挑手提,外出奔波。” 难怪穷人家的孩子早就当家了,黄铜仁很佩服眼前的女娃娃。 再想想他的女儿盈玥,她从出生起就过着娇生惯养的生活,而这个女娃娃从小就在吃苦:“小姑娘真的很棒,很少在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负责任。” “谢谢大人谬赞。”周宴宴也不骄傲,礼貌一点。 “小姑娘,你家还能囤一些新鲜蔬菜吗?你能卖给我一些吗?”坐在黄铜仁旁边的沈大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言语中流露出一些讨论。 他家里的老母亲饮食习惯,在素食日更喜欢清淡的素食,不太热衷于肉和鱼。看到冬天即将来临,他自然是想给老母亲买一些季节性的新鲜蔬菜来表达孝心。 “有一些蔬菜。目前,一些嫩叶蔬菜正在蓬勃生长,味道鲜美。几天后,瓜蔓豆荚相继成熟,品种更加丰富。”周宴宴说:“这只是今年的第一次尝试。规模小,数量有限。” 沈大人笑道:“无妨,一点点就可以了,让我那老母亲尝尝鲜,一定会开心的。” 沈大人如此孝顺,令人钦佩,周宴宴想着,在别人的寿宴上做生意似乎不是很好,或者慷慨,给他们一点,从这之后呢,要是他们谁还想吃的话,那可就要收费了:“没问题,我可以分一点。稍后,请写下您的府邸,我会把蔬菜送过去。” “甚好,甚好,小姑娘一番心意,真乃难能可贵,谢过了。”沈大人显得格外和蔼,随即示意身旁的侍从拿了一张宣纸,速速记下自家府邸,递予周宴宴。 周宴宴双手接过纸张,待其上墨迹风干,方才折叠,藏于袖中。 其余大人们亦是纷纷效仿,各自命侍从递上纸张,毕竟,在这银装素裹的冬日里,能一尝鲜绿蔬菜的清新滋味,实乃无法抗拒之诱惑。 周宴宴看向萧大将军:“萧大将军,您还要不要再吃上一份?” “哈哈,我嘛,就免了吧,今日已尝过,岂能再贪多,免得让各位大人少分了一份。”萧禀权爽朗大笑,言辞间尽显豁达。 “这小女娃,真能干...”望着周宴宴那瘦弱的身影,众大人心中赞叹之情油然而生,再次不吝赞美之词。 反观萧箬,望着周宴宴成为众人目光的汇聚点,心中百感交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的较量。而黄盈玥则显得异常平静,书院的日子早已让她对周宴宴的才情见怪不怪,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这些事儿,对她而言皆是过眼云烟。 “哼,你既身为林先生门下的学子,必有非凡之处,何不借此良机,与我们来一场飞花令,一较高下,你可敢应战?”萧箬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嫉妒,直接向周宴宴发出了挑战的号角。 周宴宴笑了笑,心中暗自盘算:这不正是上午那位言辞如刀的小姑娘?年纪尚幼,莫非是萧凌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即便是,也不过是家中宠溺下略显娇纵的小丫头罢了。 “玩?我自是奉陪。”周宴宴语气轻松,眼神中却闪烁着挑战的光芒,“飞花令?这等小把戏,我若下场,只怕你会输得落花流水,颜面尽失。”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萧箬闻言,怒气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冲破天际,“黄姐姐说你入学未深,便如此狂妄,当心到时才思枯竭,反被人笑你贫寒出身,却不懂谦逊。” 贫寒又如何?周宴宴心中暗自较劲,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你大可放心,我并无心与你争一时口舌之快,更无需你假意关怀。” 此言一出,萧箬更是怒不可遏,脸颊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筷子随之落地,“我已吃饱,现在就比!二哥,你定要帮我!” 说罢,她紧紧挽住萧樟寒的手臂。 “箬儿,不得无礼!”此时,另一桌的萧夫人见状,连忙出声喝止。 然而,萧老太太却以一种宽容的姿态开口,“罢了,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是好事,就让他们好好较量一番,乐呵乐呵。” “孩童间嬉戏玩闹,本是常景...”席上众人纷纷应和,只因周宴宴之言太过狂妄,连席间长辈也按捺不住好奇,欲亲眼见证她是否确有实才。 周宴宴与陈鼎并肩,恰好与林向鄞相邻而坐。她抬眼,看到林向鄞眸中一闪即逝的疑虑,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林向鄞对我的能力质疑? 周宴宴悠然开口:“至于飞花令,规矩任由谁裁定呢” “你可知飞花令之精髓所在?”萧箬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轻蔑。 周宴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回应道:“飞花令,于我而言,不过是儿时戏耍之旧物。那么,各位以为应由谁来起令?胜者当有何赏?败者又该如何受罚呢?” 飞花令,乃古宴之上增添雅兴之游戏,其核心在于循令字脉络,巧妙织入诗词锦绣之中。设若令字定为“花”,则首轮应答者需寻句首含“花”之诗,随后者依次递推。 此游戏所涉诗词,常以七言绝句为范,七人一轮,循环往复。 而论及简易版“接花”之乐,更为直白,只需随口吟出蕴含令字之佳句,便能轻松过关。 萧樟寒凝视着周宴宴那自信洋溢、略带锋芒的模样,心中暗自思量:此八岁稚童,是虚张声势之表象,还是真金不怕火炼之才?毕竟,纵是天资聪颖,亦难在短短一月间,将诗词歌赋尽数揽于胸中? “咱们玩接花令。林先生出题,凡能诵出含‘花’妙句者,即算过关。”萧樟寒目光流转,话语间暗含深意,向林向鄞轻声笑道,“林先生,可莫要暗中助力宴宴小友哦!” 林向鄞面色平和,眼神深邃无波,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清冷,“自当公正。” “爽快!”周宴宴一拍桌案,笑颜如花绽放,“既如此,规则既定,咱们即刻开始!” “师哥,可有兴致来一场?”周宴宴侧眸,询问陈鼎。 “我自知才疏学浅,这等风雅之事,便不参合了,你们尽兴便好。”陈鼎心中如镜,这飞花令只不过是萧家千金针对宴宴的,他选择静观其变,做那旁观者。 周宴宴点头:“那师哥便做我最坚实的后盾,为我加油鼓劲吧。” 言罢,她向他眨了眨眼睛,笑容里满是孩子般的纯真与俏皮。 陈鼎嘴角微扬,似有话在喉,终是化作一抹淡然的微笑,抿了抿唇。 “昔日规矩,败者需自罚美酒一杯,但今日乃祖母寿辰,不如改为败者在众人面前为祖母献艺如何?”萧樟寒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周宴宴身上。 反正我对自己信心满满,即便输了,唱首现代歌曲也算是一技之长,我并不以为耻。周宴宴笑得自信满满,“此提议我欣然接受。” “至于胜者...”萧樟寒的话语被萧老太太打断。 “今日乃我生辰之喜,胜者的奖赏便由我来定吧。无论谁赢了,我都将赠予这枚红玉手镯。”说着,萧老太太缓缓褪下腕间那抹璀璨夺目的红玉。 周宴宴轻转明眸,直言其意:“萧老夫人,试想若胜出者是男儿身,这镯子岂非无用?不如换以银两相赠,小女虽出身贫寒,却对银子感兴趣。” “哈哈哈,此言甚妙!那便依你,胜者赐白银二两!”萧老太太爽朗大笑,一语定音。 萧箬等人虽内心微有波澜,却也未置一词,仅以嘴角轻扬之姿,含蓄地表达着微妙的不以为然。 “既决议已下,便请林先生起令。” 萧樟寒目光如炬,直视林向鄞。 第61章 林向鄞微微侧首,目光掠过周宴宴,心中略一沉吟,随即宣布:“此局三战两捷,未能答出者视为输。首轮花令,以数字为引,谁能吟出含数字之佳句,便算过关。那么,哪位愿意率先垂范?” “哎呀呀,林先生这花令出的,未免太过小儿科,怕是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应对。”萧樟寒摇头晃脑。 “待你真正答出再言不迟。”林向鄞眼神清冷,淡淡一瞥萧樟寒。 “既如此,萧师哥觉得这花令轻松,便由我先起头吧。”周宴宴见众人无异议,我滴乖乖,又得借一借仙人的诗句一用:“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不错,过。”林向鄞赞赏的看了周宴宴一眼。 萧樟寒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说道:“千帆过尽独留我,万里长空任乌飞。” 林向鄞微微颔首,以示认可:“此句过关,颇有意境。” 此时,萧箬接过话茬:“一帘幽梦映月明,两地相思难平。” 林向鄞再次点头,眼含赞赏:“甚妙,同样过关。” 飞花令的游戏继续如火如荼,空气里弥漫着愈发紧张。黄盈玥秀眉微蹙,片刻沉思后:“七星高照福满门,八方来贺喜盈庭。” 这时,萧凌按捺不住心中的跃跃欲试,目光落在周宴宴那洋溢着自信的脸庞上,随即站起身来:“我也想加入这场飞花令。” 众人闻言,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而少年萧凌则从容不迫地吟诵:“三山五岳路漫漫,四海为家任飘零。” …… 一圈接下来又轮到周宴宴时,她从容不迫,诗句信手拈来,那份沉稳与林向鄞相较亦不遑多让。 哼,区区飞花令不过是初试锋芒,若她连这几个小屁孩都玩不过,那自己的九年教育岂不成了笑谈? 几番较量,周宴宴未尝一败,反倒是黄盈玥,率先展露笑颜,俏皮吐舌,直言:“吾技不如人,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黄盈玥的退出并未让战局冷却,反而更加激烈。令周宴宴始料未及的是,萧凌竟也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最后,原以为他武艺超群,刀剑无双,未曾料想在诗词歌赋的海洋里亦能扬帆远航。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轮至周宴宴,她悠然自得,诗句脱口而出,林向鄞随即点评:“诗中数字妙用,一、九、八、千,流畅自然,通过!” 萧樟寒内心暗自惊涛骇浪,这丫头莫非真是文曲星转世?其才情之横溢,连他都自感望尘莫及。 萧凌亦是心潮难平,他虽早知周宴宴才智过人,但今日亲眼见证她在文学领域的深厚造诣,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心中满是敬佩,这等满腹经纶,实属世间罕见。 邻桌长辈,目光频频交汇于这场诗文激战,心中暗自比较着自家孩子的学识进度。 每当周宴宴从容不迫,诗句信手拈来,无懈可击,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连连,“这小姑娘,真乃人中龙凤!”黄首辅更是赞不绝口,对周宴宴的才华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唉,看来我家那小子怕是要心悦诚服地认输了。”萧禀权凝视着萧樟寒逐渐收敛起的笑容,深知他已竭尽全力,却也难掩技不如人的事实。 上一轮较量,萧箬也黯然退场,面对周宴宴那明显带着几分嚣张的笑意,她只觉得脸颊发烫,羞愧难当。 转眼间,新一轮的较量再次开始,剩下萧凌、萧樟寒与周宴宴三人。 “忽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林向鄞身为裁判,也难掩心中赞叹,目光紧盯着周宴宴那云淡风轻的脸庞。这少女,总能用她的非凡才智,给他带来惊喜。 “我自认弗如,这比试,就让给樟寒来吧。”萧凌主动退让,望向周宴宴的目光中,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最终,就连一向以才高八斗自居的萧樟寒,也在两番切磋后甘拜下风,他瞪大双眼,望向周宴宴,言语间满是震惊:“你……简直是天赋异禀,超乎凡人想象!” 他难以置信,周宴宴那渊博的学识竟能凌驾于自己之上,更遑论她入学堂尚不足一月之久。 周宴宴轻扬秀眉,淡然一笑:“方才萧师哥说,这题目三岁稚子亦能解。我还道师哥才情盖世,不料竟也止步于此。” 眼见萧樟寒因挫败而神色黯然,周宴宴幸灾乐祸,她就要挫挫萧樟寒的戾气:“或许,萧师哥未曾耳闻‘天赋异禀’这四个字?” 萧樟寒气急败坏。 这一幕,让旁观的陈鼎暗自庆幸自己未曾涉足这场才情较量,否则面对周宴宴这等惊世骇俗之才,只怕也会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 第一轮周宴宴胜了,林向鄞开始了第二轮的令字,“这一轮令字为月,还是从周宴宴开始。”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周宴宴毫不犹豫的答道。 “妙哉!通过!”林向鄞道。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过关,情感与意境俱佳!” ……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好一句‘举杯邀明月’,意境深远,通过!”林向鄞的赞叹,为这轮比拼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每一句低吟浅唱皆显非凡韵味,每度脱口而出的诗词便赢得满堂彩,周宴宴的才情让在座诸位大人无不投以赞许的目光,众人心中暗自揣测,这女娃娃莫非真是诗魂附体,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无需凝思,脱口成章,妙哉,实乃奇女子也。 终局既定,周宴宴以才情折桂。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将萧老太太给的银两收入囊中,那二两白银耶,揣在兜里的感觉真好。 萧凌的目光已被周宴宴这份明媚的笑容深深吸引,它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亦是他此生所见最为耀眼的风景,令人难以移目。 * 告别将军府邸,周宴宴无疑是今日璀璨之星,更意外斩获二两白银,心中已盘算着如何妥善储蓄。 “你可是有何心事?”少年声音悠然传来,周宴宴抬眼,轻笑道:“不过是思量着家中暖棚里那抹翠绿,该如何分配。” 想到她又是回去取菜,又是去送菜,萧凌担心她耽搁了明日去学堂。所以,萧凌主动请求护送周宴宴回家取菜。 随即,他轻唤家仆安排马车,两人并肩而坐。 途中,萧凌揉了揉周宴宴的小脑袋,她愕然抬头,只见他温言细语:“秋风渐凉,以后往返学堂路上,马车中务必备好暖衣,勿让寒气侵体。”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周宴宴有些不自在,她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手,笑道:“嗯,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重,记得添置衣物。” 萧凌望着她略显局促却又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待我闲暇之时,定常去书院瞧瞧你。” 周宴宴:“……” 常去瞧我? 我有啥好瞧的? …… 周宴宴带着萧凌步入后院的暖棚内。 这是李氏与周父首次见萧凌,得知他竟是军中少将军的身份,夫妇俩不禁以最紧张而惶恐的态度迎接。 萧凌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矮小甚至有些寒酸的茅草屋,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初次造访周宴宴的家,他未曾设想过,她的生活环境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寒酸几分,她家的生活确实不易。 “我见你摆摊也有些收入,为何不考虑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将这茅屋修缮一番呢?”在绿意盎然的暖棚中,萧凌一边帮忙采摘,一边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简陋的茅屋,在他看来,似乎连即将到来的冬日风雪都难以抵御。 周宴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解释道:“确实赚了些零碎银子,但这茅屋嘛,我觉得无需多费心思去装饰。毕竟,宽敞舒适的居所才是我的目标。我正攒着钱,打算将来建一栋大宅子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 萧凌凝视着周宴宴那张无论何时都散发着不屈与乐观之光的脸庞,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意。“若真有那日,需要筹建大宅,你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召集最好的工匠。”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周宴宴爽快地应承下来,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有萧凌这样的贵人相助,找来的工匠定是不凡,自己的大宅之梦也定能更快实现。 第62章 萧凌将蔬菜分成几束,随后登上自己的马车,说:“这些新鲜蔬菜,我便顺道为大人们送去,毕竟我对他们府邸的路径颇为熟悉。你就不用奔波了,若他们赏了酬谢,我必定亲自于明日将银两送至你手。” “嗯,好的,路上务必小心。”周宴宴笑容可掬地叮嘱着。 萧凌轻轻颔首,目光扫过一旁拄杖站立的周父,他谦卑地微微躬身:“伯父,晚辈就要告辞了,请您务必珍重身体,多多保重。” 周父是个山沟沟里的人,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有生之年竟能与这等朝廷重臣有所交集,一时间惶恐又激动,连忙连声回应:“啊,好,好……少将军慢走,若有空暇,还请常来坐坐。” 说真的,他说出那句以后常来,那几乎是客套话。那少将军可是朝廷大人物?能常来他们这个小山沟沟吗?说到底还是宴宴踩了狗屎运,才能有机会认识这大人物啊。 萧凌意味深长地望了周宴宴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好,定当常来拜访。” 周宴宴的面色微变,待萧凌的马车渐行渐远,她挽起周父的手臂:“爹爹,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周父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惶恐中,边走边喃喃自语:“这位少将军,当真是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进了屋内,李氏见周父和周宴宴进来了,连忙放下怀中的双胞胎,快步上前,探头向门外张望:“那位……少将军,已经离去了?” 周宴宴望着父母二人略显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笑意,暗想不过是位少将军到访,何至于如此惊动,笑道:“娘,他确实已经走了。” * 夜晚,周宴宴蜷缩于被窝之中,回顾今日,虽在萧府老太太的寿宴上遭遇了冷眼,但转念一想,她竟意外收获了二两银子的“意外之财”,这也不算是太倒霉哈。 算算时间,快到月末了,那春满酒楼的分红也快要进账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春满酒楼要分红了。 有银子的感觉真好啊。 想着想着,周宴宴闭上眼睛,她满足的睡去。 * 翌日 今天周宴宴起了个老早,去了院子里的暖棚摘了几小捆新鲜蔬菜。 之后加上马车,往学堂的方向驾驶。 蔬菜等下要送给林向鄞,正盘算着该怎么跟林向鄞说,她顶多再上两三天学堂,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退学的。 路过县城街边时,周宴宴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家包子铺,竟赫然贴着的“招租”二字。 每当周宴宴路过县城的街巷之间,都不忘审视街旁的每一家店铺,自己以后还打算开铺子,要是能提前寻得一处既位置优越又符合心意的铺子,作为自己未来的事业起点,自然再好不过了。 反正再过两个月就到明年了,若有心仪的铺面,她也可以提前看看,把握先机。 而这家包子铺,门庭冷落,四周店铺热闹非凡,各凭特色招揽顾客。而它,仅以包子为主打,品种略显单调,难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最终走上了转让的道路。 周宴宴抬头望了望,这家包子铺可是有两层耶,她有些心动了。她稳稳停下马车,拴好缰绳,随后踏入店内,将店内景致一一收入眼底,最终目光落在了柜台旁的掌柜身上。 掌柜抬头,见是个女娃娃,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淡漠,“你要买素包子?还是荤包子?” 周宴宴自然也注意到了掌柜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那分明是对她的不屑一顾,周宴宴也不在意:“其实,我是注意到门外贴有招租启事,特地前来询问租金。不知贵店出租的具体价格是多少?” 掌柜闻言,面上掠过一抹惊讶,旋即低头拨弄起算盘珠,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这等大事,或许还是由您家中的长辈出面商讨更为妥当。” 周宴宴内心轻叹,这也不怪那掌柜不相信她能做主啊,谁叫她还是个女娃娃啊,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掌柜,请您直接告诉我租金数额吧,此事我能自主决定。” 掌柜终于正视于她,简短地报出:“租金采取月付制,每月需缴纳三两白银。” 三两白银,在现代价值体系中,大致相当于现代的三千元上下。周宴宴心中迅速盘算,这笔开销对她而言不是付不起,毕竟月底她将在春满酒楼有一笔可观的分红入账。 话虽如此,还是先亲自探探这店铺的性价比,是否对得起那三两银子的身价。周宴宴礼貌地询问:“请问,我是否能在这店内自由参观,以便更好地了解布局呢?” 那掌柜依旧无所谓,甚至不愿多给周宴宴一个眼神,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请便。” 周宴宴报以微笑,随后开始打量起店铺来。她楼上楼下地仔细查看,还特别是那后院。令她感到惊喜的是,后院布局极为规整。厨房与储物间一应俱全,四周环绕的院落,仅有一扇两米宽的后门通往外界,显得格外宁静而安全。 心间暗自盘算,这处地方着实不错,或许便是她心中的理想之选。然而,谈及价格,她仍想争取一番。 于是,周宴宴折返至前厅:“掌柜,我对这间店铺颇感兴趣,不知能否在租金上给予一些优惠?” 不料,那掌柜闻言却皱了皱眉,似乎误将她当成了来捣乱的女娃娃,语气中略带不耐:“哎呀,这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赶紧滚。” 包子铺近日生意不顺,他已心生退意,正欲转让店铺,他自然不相信一个孩童能做出如此决定来租他的店铺,刚才,他只不过是当她是来戏耍的。 周宴宴忍住了,解释道:“掌柜,请您相信我此番诚意,我确是真心想要承租此铺。” “看铺子也有些年头,楼梯破旧,后堂亦需一番修缮,但胜在地段优越,这样吧,我出个实诚价,二两七钱银,您不妨斟酌一二。” 第63章 她审视着店铺的现有布局,心中暗自思量,接手之后定需大刀阔斧,重新装潢,自然又是一笔不菲开销,因此,在议价时,她自然希望能尽量缩减开支,每一分都精打细算。 掌柜脸色微变,说什么也不同意:“此事没有商量余地,价格分毫不让。” 周宴宴心中掠过一丝惋惜,再次尝试沟通:“掌柜的,真的不能再谈谈了吗? 掌柜面露愠色:“若无意租赁,请便,莫扰此间安宁。” 言罢,轻挥衣袖,示意她速速离去。 周宴宴嘴角微抽,从进门到现在,这掌柜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友好,不租拉倒,随即转身,很潇洒的离开。 解开缰绳,骏马欢快地跃上青石板路,蹄声清脆。掌柜正欲关门,忽闻马蹄阵阵,不经意抬眼望向门外,瞬间愣住了。竟是那女娃娃亲自驾车,而他此刻才留意到,她身着的竟是青山书院的学子服饰。 心中暗自惊讶,既有马车代步,又能在名门学府求学,这女娃娃的家世背景定是非同小可。念头一闪,掌柜急忙跨出门槛,高声呼唤即将远去的周宴宴。 “哎,小姑娘,请留步!” 周宴宴闻言,拉住缰绳,马儿即刻驻足。她转身:“掌柜的,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掌柜上前几步,目光中既有惊讶也有几分审视,“你……当真有意承租此铺?” 周宴宴神情愈发坚定,“自然,我确有此意。” 掌柜沉吟片刻,商量道:“二两七确显低了些,不如我们折中,二两九如何?” 周宴宴轻轻一笑,温婉地拒绝,并开始还价:“掌柜的,二两八已是我能给出的最大限度。若是不成,恐怕我得另寻他处了。” 掌柜见周宴宴态度坚决,心中经过一番权衡与挣扎,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二两八便二两八,咱们这就成交!” 随即,他又追问一句:“那么,银两何时能到位呢?” “我即刻动身回家筹措,请掌柜稍候片刻。”说罢,周宴宴转身,别提她有多厉害兴奋了。 就连去学堂都忘记了,她迅速调转马车方向,朝着家里的方向奔去。 幸得昨日意外之喜,白白得了二两银子,加之平日摆摊积攒的铜板,勉强拼凑,或许能凑足这笔费用。 不行,得赶紧回去算算清楚,别耽误了正事。 不行,必须速速回家清算一番,以免误了正事。 周宴宴急步归家,从床底翻出那为寿宴所挣得的银两与平日积攒的铜钱,一一细数于掌心,终于心满意足地凑齐了所需之资。途中刚好碰到外出的周禹,也被周宴宴拽上了马车,向着县城的方向去。 抵达铺面后,周宴宴与店铺老板前往官府,顺利完成了租店铺手续。得益于她新学的这个时代的文字知识,契约上的条款她一目了然,心中笃定,不再担忧有任何疏漏。 此次租赁,她仅签下了半年的期限,庆幸这个时代尚无“押一付一”的苛规。契约上白纸黑字,明确标注若租期未满半年便解约,则需承担十倍租金的违约代价。 店主透露,目前店铺采取租赁形式交予周宴宴经营,且赋予她自由装修店铺、打造个人风格的权利。若店铺经营有方,业绩斐然,那掌柜承诺将以固定价格——三百两,将这店铺的所有权转买给她,且价格不容商议。 买下来整个店铺,要三百两耶,周宴宴目前自然是无法拿下来的,只能等以后做生意翻本,挣大钱了,才考虑买下来。 随即,她轻描淡写地交付了租金,此举让一旁的周禹心中暗自赞叹,回想起与宴宴共摆小摊的日子,她总爱憧憬未来,豪言壮语要赚大钱拥有自己的店铺。而今,虽然不是直接把店铺买下,但能租赁此店,已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宴宴真是闷声干大事。 踏出官府门槛的那一刻,周宴宴心中绽放出绚烂的喜悦。她迫不及待地驱车直奔店铺,回眸间,对紧随的周禹笑道:“禹堂哥,瞧瞧这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周禹细细打量四周,赞不绝口:“此地位置绝佳,实为风水宝地。宴宴,我们真要在此开设食肆吗?” 周宴宴笑答道:“正是。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周禹好奇心起:“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布局筹划?” 周宴宴略一沉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首要之务,便是让这店铺焕然一新,装修得既雅致又不失温馨。而后,晨间供应早点;午时则卖招牌菜,广邀四方食客;至于夜晚,就卖烧烤,这样经营,定能财源广进!” 这又是卖早点,又是卖午饭,晚上还得做烧烤,自然是忙不过来,而且会累死人的,光她和周禹两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这帮手必须得找啊:“待春满酒楼红利入囊,我即刻着手招募帮手。” “禹堂哥,你觉得呢?” “烧烤?” 周禹虽对烧烤一词略感陌生,但想起宴宴之前做出来的摆摊吃食,皆广受好评,心中暗自思量,这烧烤想必亦是别具一格,风味无穷。 由此,周禹对周宴宴之胆识与远见更是钦佩不已,连忙表态支持:“行!宴宴,这帮手嘛,你就不用招了,我找我爹娘过来帮忙就是了。” 找他爹娘过来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她就不用费力气去找可靠的人,但目前还不急让他们过来:“装修事宜、家具置办、厨房改建,这些都是耗时耗力的大项目,得一步步来,稳扎稳打。不急于让大伯和伯母操劳,我们先找好工匠,规划周全再行动。” 周禹爽朗一笑:“我是想让爹娘来帮忙整理整理。” 现在秋收已过了,家也没什么农活干了,爹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都喊过来,活动活动筋骨。 周宴宴欣然点头,目送周禹背影渐行渐远后,她的心思彻底沉浸在了对店铺未来蓝图的瑰丽构想中,以至于连日常前往学堂的念头都悄然搁置,甚至未及向林向鄞告假。 第64章 另一边,林向鄞因周宴宴的没来学堂而忧心忡忡,整整一日心神不宁,深恐她遭遇意外。 周宴宴则全神贯注,将店铺的每一寸细细审视,心里有了大概装修风格的头绪。 没一会儿,周禹接来了他爹娘,连木大叔也来了,他们跟在周禹身后一同参观,不时对店铺的赞不绝口。 “木大叔,我正苦恼于寻找那些手艺了得的装修师傅呢,不知您可有推荐人手?”周宴宴满怀期待地望向木大叔,木大叔人缘好,认识的乡亲也不少,所以就问问木大叔。 木大叔想了想:“这事儿倒是让我为难了,我这方面的人脉确实有限。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和春满酒楼有往来吗?去春满酒楼打听打听?” 周宴宴顿时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怎就忘了这茬!春满酒楼的装饰格调,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他们定能引荐到精通此道的匠人。 “我这就动身前往春满酒楼,算算时日,快有一个月了,是时候去领分红了。”心中暗自揣测,此番能有多少银两入账呢? “宴宴啊,你说咱们以后真能在店里挣大钱吗?”大伯周忠天扫了一圈这店铺,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在周禹刚回家接他们过来前,他告诉我们,宴宴竟然租下了一间店铺,还说要带着我们一起发家致富。 周宴宴笑意满满:“大伯、伯母,若是您二老愿意帮忙,我愿每月奉上二两纹银作为酬劳,若生意兴隆,更有额外奖赏相赠。” “大伯和伯母,您们觉得怎样?”自己有了赚钱的门路,自然不能忘了这一直以来对她家照顾有加的亲人。 毕竟大伯一家都是老实稳打稳扎农工,自己有点能力,能帮就帮。 大伯一听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无法抑制的喜悦:“二两银子!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雇主能如此大方,月月发放如此丰厚的工钱!” “老爹,瞧你那高兴的样!”周禹在一旁嬉笑调侃道,“我绝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别说二两收益,哪怕是一两碎银,我都愿意干!” “对对对,我也举双手赞成!”伯母沐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动!今日是十一月二十,本月薪酬,我便暂且算作半个月的来算。”周宴宴站起身,随后带着大伯一家开始收拾,“来,咱们先从这店铺里面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收拾出来。” 在周宴宴的安排下,几人干劲十足。而她本人则是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店铺还需增添的各类必需品与设施,力求将一切安排得尽善尽美。 这一日的收拾日常持续至夜幕降临,连木大叔也过来帮忙,他们合力将闲置物品移至一侧库房。 夜幕低垂,大家匆匆回家。 马车悄然驶入村落,也不知谁把这消息传了出去,都在传她租下了一间庞大店铺,这消息传遍了半个村落。当周宴宴的马车缓缓驶入视线,村民们便蜂拥而至,七嘴八舌地打听起这桩新鲜事。 周宴宴虽感无奈,却依旧以笑靥相迎,一一耐心回应,引得众人一阵唏嘘不已。谁曾想,那户曾因家中顶梁柱遭狼噬断腿,被众人视为风雨飘摇的家庭,竟在无声无息间,摇身一变,成为了全村最耀眼的财富象征。 年仅八岁的周宴宴,以超乎年龄的坚韧与智慧,不仅稳固了家庭的根基,让家人过上了温饱有余的生活,这样的转变,很难不让别人羡慕又眼红。 周宴宴的自身能力不仅照亮了自家门楣,连带着大伯一家也沾了她家的光,甚至那些曾帮助过她家的木大叔、慕婶,也都得到了她的慷慨回馈。村民们茶余饭后,无不感慨万分,纷纷议论,老周家这是要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全因养了这么一位能赚会持家的“金凤凰”。 周宴宴踏入家门之际,远远便望见周父手执拐杖,立于门槛之外。 她驾着马车缓缓靠近,一跃而下,关切地询问:“爹,这寒风凛冽,您怎地在外等候?” 周父迎上前去,笑道:“不过是刚出来透气,屋内憋闷得慌。”他目光随着周宴宴牵引马车的身影移动,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宴宴,那县城的店铺,你当真租下来了?” 周宴宴笑了笑,这村口情报传的果然厉害。她都还没回到家里,消息就已经到家了:“我这才早晨刚签下的契约,正打算给您个惊喜呢。” “哎呀!”周父闻言,不禁讶异出声,眼中既有惊也有喜,“竟是真的租下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村里头现在都议论开了,连村长都特地来家里打听此事。” 周宴宴稳稳地将绳子系好,确认无误后回答道:“对,确实租了,以后咱们就不用再受风吹雨打,在外头辛苦摆摊了。” * 次日清晨,周宴宴醒来,只见李氏在厨房内忙碌着,而周父则坐在炕上,照看两个双胞胎。 “又是一年将尽,算算日子,离过年也就两个多月了。”周父感慨万千,这一年对他们家而言,真是经历了不少波折与转折。 周宴宴边折叠着衣物,边提议道:今岁春节,我想把大伯一家也叫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家里地方小,不如就都去铺子里过吧。爹,您也好久没和祖父他们一起过年了,对吧?” 周父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一起过…是啊,能一家人团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周宴宴道。 周宴宴整理好仪容,洗漱完毕,随后与家人吃了朝食。 饭毕不久,周禹便带着伯父伯母来店铺里了。 “宴宴,你怎还未去书院?”周禹忍不住问了问,其实装修这店铺,让他先看着也可以的,这样宴宴不影响去学院呀。 周宴宴闻言,面色微赧,心中暗自懊悔,昨日忙于店铺租赁事宜,竟将上学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更未向林向鄞请假,林先生定会感到不悦。 第65章 还是作罢吧,此刻前往书院,恐怕只会落得个无趣而归,免不了耳提面命一番,更甚者,恐遭戒尺伺候,平添尴尬。 “我刚接手这店铺,正盘算着去春满酒楼,打听打听装修师傅,给这小铺来个脱胎换骨的改造。至于书院之事,暂且搁置,来日方长。”周宴宴悠然坐于椅上,对周禹道,“禹堂哥,你们忙,我速去速回。”。 “行,你去吧。”周禹点头应下,目送周宴宴离去。 随即,周宴宴脚步轻快,直奔春满酒楼而去。 一来到春满酒楼,店内十分热闹,周宴宴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每张桌上都摆放着她的招牌螺蛳粉,她那臭烘烘的螺蛳粉真的很受欢迎耶。以及这里的卤下水虽不及她亲手调制的纯正,却也颇受欢迎,生意兴隆。 “小姑娘,你可算来了,快请进。”眼尖的管事人一见周宴宴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笑容满面。 周宴宴点头致意。 之前她来过两回这里预支银子,所以和这里的管事人一来二回就熟了。 “是来领分红的吧?不巧,东家和少东家今日都不在。”管事人边说边翻开账本,仔细核对周宴宴上月的收益。 周宴宴趁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管事人听后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找装修师傅啊,这事儿我熟,有个朋友手底下能人不少。你且先回,这天寒地冻的,别跟着奔波了。把铺子地址留给我,我派人去找你。” “真是太感谢了,叔叔您真是帮了大忙。”周宴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别客气,都是应该的。”管事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他翻阅账本后,从抽屉中抽出几张银票,合计七十两,递到周宴宴手中,“这是上个月的分红,你数数看。” 紧接着,他又从旁侧抽屉中取出四个沉甸甸的银元宝,每个足重十两,一并推到周宴宴面前。 周宴宴仔细清点无误后,妥善收起,再次道谢:“数目正好,多谢叔叔费心。” “又客气了不是,以后这数额会越来越大的,春满酒楼扩张生意,发财的机会还在后头呢。”管事人看着周宴宴,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姑娘又聪明又能干。想着自己有个儿子,便有了些想法。 他突然道,“小姑娘啊,你看我有个儿子,要不你给我当儿媳妇吧?” 周宴宴收银子的动作一顿,口中被口水呛到,一阵咳嗽,“叔叔别开玩笑了,我可才八岁呀。” “八岁怎么了?先定亲,等及笄了再成亲是一样的…”还没等管事人说完,周宴宴就连忙起身道,“呵呵…叔叔真爱开玩笑,那个我铺子里还有活等着我,我就先走了,您别忘了帮我找人哈,下次见啊…” 说完就跑了,好似管事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她才八岁就开始打她的主意,她是怕了这春满酒楼的管事人了。 赶着马车回到店里,周禹来问装修师傅什么时候来,周宴宴随口应了一句快来了便继续干活,琢磨着装修细节。 一直等到下午,春满酒楼的小厮才带着装修师傅过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黎,长得又高又壮,只有他一个人来。 小厮介绍了身份后,周宴宴跟他说了一下装修的想法,带他里里外外转了个遍,黎师傅挺专业的,周宴宴说的细节他都记在册子上了。 周宴宴问道,“大概需要多久能改造完?” 黎师傅收了册子说,“大堂的都好装,主要是厨房废些功夫,你是想将这几间房都打通做个大厨房,还要改造两间烤房,这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吧。” 周宴宴点头,比预料的早了九天,还行。 “银子不是问题,请师傅加快赶工,缺什么尽管对我说。” “好,那我明天就带人来开始动工。” 周宴宴再次点头,“麻烦师傅了。” …… 晚上回去,周宴宴看着吃饭的周父道,“爹,店里还需要准备桌椅,不如买些木材你带人给我做吧。” “那感情好,我正好在家闲着没事干。”周父一口答应了。 “我在村里再给你找两个人手帮你,年前就得都准备好,等会儿我把桌椅的图纸画给你,你看你想让村里谁跟你搭手,我明天去问问,我们给工钱他们干不干。”周宴宴扒拉着米饭说道。 周父想了想,“问问你木大叔和隔壁村的人。” “成,我明天就跑一趟。”周宴宴应下了,“需要什么木材我把银子留给你,你们去买。”说着把怀中七十两分红拿了出来。 拿出十两给周父,再给了十两给李氏,自己挣了钱,肯定是要给点父母的,周宴宴拿了五十两留着备用,店里的装修估计得要二十几两两,再加上买米面等杂物,做店铺的,自然还得重新买锅碗瓢盆一大堆,前期得投十多两吧。 还有给大伯一家工钱。还有其他帮手的工钱。 这么一算,周宴宴顿时感觉银子多少都不够花,明年还要盖房子,盖厂房呢,得抓紧多赚点才行。 心事重重的睡下,周宴宴在梦中还在指挥工人装修跑腿呢,这一觉睡得极累。 翌日,周宴,早早的去了那几家问问情况,木大叔和隔壁村的李大叔都表示愿意一起干。 怕人不够,周宴宴又让木大叔在村里找了两个靠谱的,一共四个人赶着木大叔的牛车去镇上买木材去了。 周宴,看着这四个人,想着以后木工厂子建起来差不多这几人就是元老了,再给配几个小工打杂,很完美。 一连四天,她这边装修忙的团团转,书院那边林向鄞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周宴宴是发生了什么事三天都没来上学,想着上次萧凌好像去过周宴宴家,便让萧樟寒带了句话给萧凌,让他有空来一下书院。 第二天萧凌就去了,从萧樟寒的口中,他得知周宴宴已数日未去学堂,心中忧虑那丫头是否遭遇不测,随即策马直奔书院方向。 “我清楚周宴宴家在何处,上马吧,我带你前去探个究竟。”言罢,萧凌将林向鄞拉上马背,两人风驰电掣般穿梭于乡间小道,直至辛花村。 周父等人正忙碌于院中,进行着木工活计,连周老爷子也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 而李氏因周老爷子在自家院子中帮忙,她一直躲在屋内,没敢出来向周老爷子打招呼。 此刻,萧凌与林向鄞突然出现在院子中,瞬息间汇聚了全场所有的视线。 正当众人纷纷揣测这二位尊贵来客的身份之际,周父的目光触及萧凌,竟是猛地站起,手持拐杖,快步迎上前去:“少将军亲临,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屋。” “少将军?” 这一称呼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木大叔等人仔细端详着萧凌,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县城上那位时常巡街、威风凛凛的少将军吗? 众人心中不禁生出疑惑,这位高高在上的少将军,怎会屈尊驾临他们这偏远的辛花村?念头一闪而过,众人连忙起身,欲行大礼。 萧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欲跪的周父:“伯父,您直接唤我萧凌便是,无需多礼,更不必提及少将军之名,今日我等皆以朋友之礼相待。” 随后,他转而向周父介绍道:“伯父,这位是宴宴在青山书院的授业恩师,林先生。我注意到宴宴已有数日未去书院,心中担忧,不知家中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您好,周宴宴乃是我的学子,数日未去书院,我心甚忧,故恳请少将军引路至此,唐突造访,望乞见谅。”林向鄞以文人特有的温文尔雅行礼,言语间尽显谦逊之意。 “原来是宴宴的恩师啊,有失远迎,请多见谅。”周父回应道,“家中并无变故,宴宴只是于县城承租一铺,近日忙于装饰,是以未能前往书院,让林先生挂念,这是不该啊。” “这孩子,竟未先向林先生说明,这也算是我的疏忽,还请包涵..”周父略带歉意地补充道。 林向鄞与萧凌相视一眼,心中明了,林向鄞虽略感不悦,却未形于色,他强抑情绪,温和问道:“那么,能否烦请告知,周宴宴此刻身在何处?“ 周父连忙回答:“她此刻正在镇上,南市街道附近。“见二人面露疑惑,一旁的木大叔补充道:“就在那家杂货铺的周边。” 萧凌闻言,心中有了数,二人礼貌地致谢后,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 人家一走,木大叔等人围着周父七嘴八舌的问周宴宴和少将军的关系,简直比女人还要八卦。 当听说周宴宴和少将军是朋友关系,众人又羡慕又惊叹,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们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也能和将军做朋友。 马上,林向鄞离开辛花村后才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他绷着脸沉声道,“她竟然为了这连书院都不去了,真是根本没把读书放在心上!如此散漫,又轻看读书学问,不打她十戒尺都难消我心头之气。” 林向鄞一直把读书看的很重,书是他的信仰,教书育人更是神圣的。 可他从没见过像周宴宴这样的,从入学第一天起就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只认认真真的学字,从不在乎书中的那些大道理。怎么教训都那个态度,偏偏她聪明的又让他舍不得放弃,真是又爱又恨。 可能是他从来都没有为柴米油盐而发愁过,所以不能理解周宴宴身上的担子和压力吧。 他的话却让萧凌皱起眉头,他语气沉重的反驳道,“周宴宴要养家,你没看到她家的情况吗?屋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呢,有两个龙凤胎都还不会走路。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撑起那个家有多么的不容易,她上学只是不想自己以后在赚钱的时候吃亏。” “别拿你的那些大道理约束她,甚至改变她,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即便学会了那些大道理又不能科考做官,不如按她自己的心意来。” 一番话,堵的林向鄞沉默了下来,想到周宴宴的父亲,还有她们一家住的房子,林向鄞现在才真正了解寒门学子这四个字。 快马加鞭来到镇上,铺子不难找,整个镇子就那么大,杂货店也就一家,一下子就找着了。 二人下了马,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人的吆喝声。 “禹堂哥你们小心一点,这石头很重…”二人走进门就看到了周宴宴在帮忙抬青石板,她一身的灰尘很是狼狈,眼神却熠熠生辉。 “这是要准备开店了,以后本将军是不是又有地方白嫖了。”萧凌来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活,还歪头对她调侃了一句。 周宴宴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神微愣,半晌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上扬,“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的?” 萧凌回头朝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看向身后,周宴宴转头看去,这一眼,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僵,表情也变得讪讪的。“林先生…” “还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有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了好几天。”林向鄞没有发脾气,或许是听进去了萧凌的话,只是声音微沉。 周宴宴拍了拍身上的灰走过去,“这不是忙的给忘了,我的错,林先生别生气,您想怎么罚我都成。” “哼。”林向鄞双手背后不去看她,转眼打量着店铺,因为装修,店里乱七八糟的,看不出这是要准备做什么生意。 他随口问道,“你租下的店铺?” “嗯。”周宴宴像只小绵羊一样,乖乖的回道。 “打算做什么买卖?”他随处走了走,装修师傅们都在二楼呢。 “做早餐,开面馆,卖烧烤。”周宴宴瞧着初具模型的店铺,眼中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林向鄞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被她的眼神儿所触动,小姑娘很乐观,也很坚强上进,哦,是对生活的上进。 “要多久能回去继续上学?”林向鄞清润的嗓音平静的问道。 周宴宴不好意思的道,“可能以后都不怎么会有机会了,装修完就要开业,我是店里的主厨,一刻也离不开。” “反正该学的字也都学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还要感谢林先生的教导,我想,以后就不去上学了。” 林向鄞抿了抿唇,望着周宴宴的目光很是复杂,良久,他微微垂眸,“你上学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的学生什么时候结业我说了算,你还没学会全部的字,我也没有学完简笔字,你想休学我不准!” 第66章 “林先生?这样不太好吧...”周宴宴一脸愕然,心中暗道:不学都不行了吗?听过霸王硬上弓,头一回见这强制教学的。 林向鄞才不管周宴宴同不同意,他说:“鉴于你的特殊情况,我决定每旬假期亲自前来,为你单独开设小灶,此事已定,不容更改。” 提及古代学制,学子们享有沐休之制,即每十日为一旬,旬满则休一日,此谓旬假,让人得以小憩。 更有田假与授衣假。田假设于五月,正值农忙之际,学子们得以返乡助农,为期月余。而授衣假,则在九月秋风起时,天渐寒凉,书院让学子们归家筹备冬衣,亦是月余时光。青山书院广纳四方学子,来自不同村镇,有的甚至远隔千山万水,故而假期设置得更为宽裕。 周宴宴未曾料想,自己竟能荣获如此殊荣,独享林向鄞一对一教学的宝贵时光,心中满溢的喜悦瞬间驱散了所有疑虑,欣然应允。 尽管背书之路不乏艰辛,但深知知识的海洋浩瀚无垠,每一滴积累都是对未来的投资,她乐此不疲。 萧凌在这个店铺压根就没有把自个当外人,他亦投身忙碌之中,帮忙搬地板块,挥汗如雨,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午后,萧凌即将返回军营,匆匆间以周宴宴所赠的包子果腹,临别之际,林向鄞询问起店铺的牌名。 “十里飘香。”周宴宴笑道,这名字早就想好了,起初本想叫“周家美食店”,但转念间,觉得这名字太过普通,遂定下了这既雅致又诱人的“十里飘香”。 林向鄞闻言,轻轻颔首,提出愿亲自挥毫泼墨,为店铺题写匾额。 周宴宴喜出望外,深知林向鄞的墨宝珍贵非凡,非一般人所能企及,连忙致谢,满心欢喜地目送二人离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自此以后,萧凌时不时来她的店铺,时而携带店内所需之物,时而卷起衣袖,协助处理琐事,身为少将军的他,毫无架子,其谦逊之举,深得周禹等人的敬佩与好评。 看萧凌那番热络模样,加上两人间微妙的互动与眼神交流,说萧凌对周宴宴没心思,恐怕连风都不信。 时光匆匆,转瞬已是一个月的光景,步入十二月中旬,店铺内已蜕变。一楼大堂和厨房已经装修好了,还剩下二楼尚未装修好。 周宴宴领着周禹一家干活,将店铺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光洁如新。设计借鉴了现代餐饮的简约美学,以白色为基底,辅以墨色调,营造出一种别具一格的温馨氛围。一楼作为大堂;二楼则规划为包厢区域。后厨区域更是别有洞天,青石板铺设的灶台上,八九口锅具整齐排列。 烤房、杂物间、柴房各自独立,布局清晰,整个空间简洁而不失功能性,一眼望去,井然有序。 亲眼见证着店铺从荒芜到繁华的蜕变,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喜悦。 “既然一楼装修完毕,咱们将桌椅提前搬入,布置妥当,这不就更好吗?”周禹提议道。反正桌椅都已经被二伯和木大叔,以及隔壁村的两个帮手打造出来了,目前就差桌椅涂漆。 “还有,明日顺便着手筹备食材、调料及餐具吧。” “没错,明天就出发采购!”经过一个多月的辛勤筹备,周宴宴非但不觉疲惫,反而干劲十足。这家店铺,将是她梦想启航的新篇章,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期待。 次日清晨,一行人驾着马车在县城采购,从炊具到日常饮食所需,乃至调味料,无一不精心挑选,满载而归。 她可是带着大伯一家挣大钱的,几人又积极又兴奋。若这买卖能风生水起,他们便能摆脱耕作数亩田的辛劳,迎来新生活。 临近年关,周宴宴顺道置办了年货,并执意让大伯一家,今年的春节,这两家将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二老欣然应允。 年前之际,店内桌椅陈设一新,各类物品井然有序,更添了几分节日的喜庆。 林向鄞亦亲自送来了一块精心制作的牌匾,并附赠了一副书法对联,字迹苍劲有力,如龙腾凤舞,既显尊贵又不失雅致,为店铺增色不少。 在牌匾揭幕的那一刻,林向鄞环视店内焕然一新的景致,不禁对周宴宴的创意与眼光赞叹不已。她以独到的审美与智慧,打造出这般别具一格的店铺风貌,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在岁末的腊月二十,店铺已然焕然一新,紧接着,周宴宴也把各式泡菜与小咸菜也腌制妥当,以后作为早饭时的配菜。 腊月二十九日,周宴宴筹备起除夕夜的团圆饭,她规划菜单,写下了十九道菜,主食更是丰富,从米饭到白面馒头,从水饺到香醇包子,再到面条,馄饨。 大年三十清晨,周宴宴让周禹驾着她的马车,开始将他的一家人接至店铺。她则在后厨忙碌穿梭,用心做好每一道菜肴。 首先抵达店铺的是周宴宴的家人,李氏初访宴宴精心打理的店铺,眼中满是对宴宴成就的赞叹与新奇。 店内大堂,花岗石铺就的地面泛着光泽。但不耐脏,李氏望着这一片洁白上渐渐增多的雪印,不禁轻手轻脚,生怕踩脏了这洁白无瑕的地板。 而周父则显得更为豁达,他环顾四周,满心自豪:“咱们的女儿,真是能干得让人骄傲。” 见李氏抱着孩子,略显拘谨地站在门边,周宴宴手捧一盘刚炒好的油麦菜,笑语盈盈地走来:“娘,您别担心,等会儿再打扫也不迟。快请坐,或者四处走走看看,这店里的每一处都是我用心装饰的呢。” 李氏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笑意,缓缓踱步至大堂,随意择了张桌边落座:“宴宴,这些时日,真是让你累坏了。” “娘,这可是难得一遇的赚钱良机,哪有人会嫌累呢。”周宴宴轻放手中托盘,笑道,“娘,您先品尝,我去后厨忙活去了。” “好。”周父与李氏相视一笑,目送宴宴熟稔地步入后厨,随后他再次拄杖环顾四周,店内装潢气派非凡,镇中难寻其二,难怪耗资不菲。 二人遂步上楼梯,观赏二楼。二楼布局精巧,设有八间包厢,两间宽敞,六间小一点的。室内装饰别具一格,墙上挂着精美字画,角落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盆栽。 不多时,楼下传来声响,李氏与周父抱着孩子下楼,恰逢周禹一家抵达,周老爷子走在他们身后。 “这寒风大的很,怎就不多穿些衣物保暖呢?”周父拄杖缓缓步下楼梯,目光落在老父亲那身似乎能凝结寒霜的装扮上,不禁轻声絮叨。 周老爷子却是不以为意,声音洪亮地回应:“我这把老骨头,皮糙肉厚,这点寒气算不得什么。” 此时,周青乖巧地唤了一声:“祖父安好。” 周老爷子笑容满面地伸手捏了一把周青的脸庞,那肉嘟嘟的触感让他心中满是欣慰,显然小家伙在宴宴的照顾下愈发圆润可爱了。心中暗自赞许,是宴宴这丫头功不可没啊。 李氏抱着一对双胞胎,紧紧躲在周父身后,显得既拘谨又畏缩。自老太太离世后,这是她首次正面面对周老爷子,她都不敢面对周老爷子,因此,老太太的死,成了她心里的一根拔不掉的刺。。 周父察觉到了李氏的顾虑,轻轻转身,将她拉至身前,眼神中满是鼓励,示意她向周老爷子致以问候。 周老爷子望着李氏那略显怯懦的模样,不禁轻叹:“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怕我什么?” 周老爷子思绪不禁飘远,回想起往事,老太婆正是因为李氏那份过分的怯弱与退缩,才对她这个儿媳始终难以心生欢喜。 第67章 李氏怯怯弱弱的喊了一声:“老爷子。” 她可不敢喊一声爹,就怕触及了周老爷子的伤心事。 周老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最后,周老爷子看过大堂后就去了后面,各个屋子都瞧了个遍,逛到后厨时,正好看见周宴宴满头大汗的做菜。 冷菜系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做的都是炖菜,炒菜的还不急,离中午还挺长时间呢。 “祖父,你怎么上这来了?大堂里暖和,还有瓜子和花生,你去前面吧。”周宴宴添柴火时瞧见周老爷子的身影,喊了一句。 “好,不错,有出息。”周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周宴宴是他们老周家十几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周禹也听见了这句夸赞,笑的像月亮一样,她看着周宴宴道,“快听听,咱祖父夸你了。” 周宴宴也笑了,她毫不谦虚的道,“这才哪到哪啊,这才只是个开始,将来要是运气好,我可还想开分店呢,那才是光宗耀祖的时候呢。” “志向挺好,但也不能一味的急着做大,稳着点。”周老爷子绷着脸教导道。 “我明白。”周宴宴含着笑,眼中的自信好似能感染人一般,“稳扎稳打才能走得远,辛花村是根基,我一定打好根基再往外发展。” 周老爷子赞许的点着头,“忙着吧,我随便看看,别做那么多菜,够吃就成了。” “好嘞,您溜达吧。”周宴宴说完就赶忙转身回到灶台看看锅。 没过多久,一大家子人自那老太太死后,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吃团圆饭,大家都一致的没提周淑兰,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又和周宴宴一家不和,大过年的没必要找不痛快就谁也没通知她,甚至都不提她。 周宴宴店里进的下水都是之前摆摊时,在那个之前合作的猪肉摊位的老板那里进的,又是常客,价格很实惠,一些没人要猪下水一副才几文钱的价。 这里的人,除了她跟春满酒楼有收购下水,其他人都不太会处理猪下水,通常都是没人要的东西,这可就便宜周宴宴了,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她稍稍卤一下都能几倍价钱的卖出去。 很快就到了中午,菜也陆续被周禹等人端了上来,众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圆桌仿照现代的转桌专门做的,方便实用,又新奇。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菜,聊着天。 “今天三十,我在这里祝各位新年快乐,由于明天还要张罗其他事宜,所以初一我就不去外出拜年了,大伯,伯母咱们可有得忙了。”周宴宴以茶代酒,说道。 “唉!好。”大伯笑呵呵的说着。 “我也不会让禹堂哥和您们白忙活的,您们放心,只要有我周宴宴赚钱的地方,就不会忘了您们,以后咱老周家一定能是这辛花村的大户!”周宴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匆匆去柜台拿了一沓红包出来。 “这是孝敬各位长辈的。”她小手给大伯和伯母都发了红包,自家爹娘也没忘了,最后轮到周老爷子是一份大红包,里面包了二两的银票。 “当初我爹被狼咬断了腿,是祖父送来银子帮家里度过了困难日子,也让我有了本钱摆地摊,所以特别感谢祖父。”周宴宴说的真情实意,双手将红包奉给周老爷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祖父一定要收下。”周宴宴将红包塞进周老爷子手里,周老爷子知道不收周宴宴准不愿意,也没打开看是多少银两,接过后就揣进了怀里。 “我老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希望你们兄弟之间能互帮互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宴宴是个有出息的,这孩子有远见,还聪明,跟着她干你们日子都能好起来。” “你们过好了,我就安心了,就算死也能闭上眼睛了。我就担心淑兰,她是个拎不清的,老二你们一家以后多担待一些。她人不坏,就是嘴损了些,反正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斤斤计较。”周老爷子话语沧桑,想到前几年儿子们因为他而不能亲近,心里就悔。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俩兄弟之间也没有隔阂,一家人还能凑到一起,这就心满意足了。 “爹,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兄弟都是一个娘生的,血浓于水,到什么时候都是亲兄弟。”大伯接话道。 “祖父可要健健康康的,你还得看着我光宗耀祖呢。”周宴宴笑眯眯的说。 “不说了,吃饭!”周父抹了一把泪,张罗着,“吃饭吧,等会儿都凉了,这都是孩子忙了一上午准备的。” “对对,吃饭吃饭,我们也尝尝宴宴的手艺,闻着就饿了。”伯母也乐呵的招呼着。 周宴宴做的菜虽比不上现代那些大厨,但在这落后的古代,她的手艺绝对堪比御厨级别的。 这十八道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有汤有肉,不仅卖相好,味道也是一绝。 “好吃!”周青一张小嘴吃的油亮亮的,手里还抓着肉包子。 “这饺子不错,比包子还香。” “这面也好吃,以后这生意肯定能不错…” …… 哪回过年也没这么热闹,哪回过年也没有吃过这种伙食,这一顿够他们回味很长时间了。 “宴宴,你家那暖棚我是羡慕了很久啊,从没想过冬天还能吃上蔬菜,明年深秋你也教教伯母盖一座成不成?”伯母没少吃周禹拿回来的新鲜青菜,那是真好啊! “唉,这不小事儿吗!”周宴宴咽下口中的食物,回头道,“等来年深秋了,咱几家都盖一座暖棚,家里吃不了可以拿出去卖啊,绝对赚钱!” “我们家就没有那些地,不然盖的更多暖棚,全种上反季节蔬菜,肯定能狠赚一笔钱,等来年我一定买它十几晌地,荒地也中,这一块就劳烦祖父没事给我寻摸寻摸,再找一处风水好的地皮盖房子,明年开春就动工。” “好家伙,宴宴才当家半年吧,这连房子都要盖新的了,啥时候我们家也能翻盖一下房子。”大伯道。 ilwxs.com 第68章 “娘,您别急啊,不远了,肯定能让你住上大房子!”周禹着。 “对,都别急,房子一定都能盖起来的。”周宴宴高兴的说。 “宴宴啊,你真的要买荒地?那玩意儿可两年都不一定回本啊。”周老爷子听了半天语气凝重的说道。 周宴宴收了笑脸,认认真真的回道,“祖父,那是你们没找到窍门,任何荒地把草锄尽了,种两茬豆子就能肥沃了。你们要信我,就跟着也买一些,今年种两茬豆子,明年它就能连本带利的给咱赚回来!” “真的?”周老爷子将信将疑,以前也没听说过种豆子能改善土质啊! “我也解释不太清,就是大豆的根部有一种东西能够改良土壤,能使土壤肥沃,你信我明年咱就一起试试。”周宴宴像个半仙似的解释道。 几人似懂非懂,全都深思起来,周父道,“你要买多少荒地?咱们村就有不少荒地和无主的山头。” 周宴宴说,“能买多少买多少,到时候我全都雇人工做,或许今年看不到收入,但最晚明年,一定能日进斗金。” 她都盘算好了,手里还有些银子,加上春满酒楼以后的分红,盖房子盖厂房绰绰有余,剩余的全部买地买山,到了冬天就大规模的盖暖棚,来保证店里能天天有新鲜蔬菜卖。 另外养殖鸡鸭鹅猪,多养点家禽,没想过卖家禽,只想自己家养殖的能供店里开销就够了,有余的就卖出去点。 她还想建鱼塘,种果树,等等等等,太多太多的想法了,都要慢慢来实现。 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及笄之前,她周宴宴一定要成为京城首富! “既然你有想法,我就给你留意着,有空我去村长里正家探探口风。”周老爷子点着头说道。 “好,我等祖父消息。”周宴宴应道。 一顿饭,大人们一边吃着一边寻思着该不该跟风买荒地,这顿饭吃了很久,热热闹闹的别提多开心了。 周宴宴看着周禹和他爹娘道,“过不了多久就开张了,这些日子都一定要休息好,接下来店里有可能会很忙。”她的店离码头不远,这附近最不缺有钱人了,她有预感,明天开张过后生意会很好。 “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周禹保证道。 饭后,周宴宴把多做出来的包子和饺子也都给分周禹一家带回去晚上吃。 下午,周宴宴买了一堆年货回村里拜年,首先是当周父受伤时受过恩惠的那几家,木大叔和慕婶家的礼最重,再就是村长家里,因为新的一年,周宴宴有很多地方都需要这村长帮忙,得提前贿赂好。 * 回到家后,周父和李氏竟突然把她之前给他们的银子,各有十两又重新还给了周宴宴,二老说这银子可是做生意的本钱,不能动。 二人说什么不想要,非要都交给周宴宴留着给家里添置些东西,都被周宴宴给劝下了。 “爹娘要是舍不得花就先攒着给青青娶媳妇。”周宴宴揉着周禹的头调侃的说了一句。 周父捏着银子,犹豫半晌道,“宴宴,不如你将银子拿去还饥荒吧,咱们家先前不是欠了几家买药的钱,你都拿去还了吧,别人家也都不容易。” 周宴宴想想也是,都过年了,的确该还了,接过银子,周宴宴又急匆匆跑出门了。 当初借了哪家的银子付诊金和药费的,周宴宴都记得,她脚步不停,首先便直奔木大叔家而去。 这个时辰差不多都在做午饭了,周宴宴到的时候正瞧见木大叔的婆娘,刘婆子透过敞开的窗户,在厨房灶间忙里忙外。 周宴宴推开院门走进去,见刘婆子看了过来,她扬起笑脸叫道,“婶子,做饭呢?” “呀!宴宴呀,你咋又来了?来快进来,来。”刘婆子放下锅铲热情的招呼着。 刚才宴宴还送了贵重的年礼过来,才回去没多久,又跑来了,这次也不知是啥事。 周宴宴不好意思的笑道,“当初我爹腿断了,多亏了当初婶子一家的帮忙,我是来找木大叔的,木大叔在家吗?” 刘婆子翻了一下锅里的菜,回道,“在呢,他在房后呢,我让他收拾一下菜园子。”说着,刘婆子用铲子指了个方向道,“你从那个角门进去就能看见他了。” “好嘞,婶子您先忙。”含蓄的笑了笑,周宴宴从角门进去,绕过草房,一眼就瞧见了木大叔和他家儿子在菜园子里扒土豆。 这村子里,大多数家里穷,连孩子都不敢多生,就怕养不起。所以木大叔家只有一儿。 那像她周家啊,她爹娘,越穷越爱生。 周宴宴边走边喊道,“木大叔。” 木大叔抬眼,瞧见是周宴宴,他连忙放下农具问道,“宴宴啊,可是家里出啥事了?” “没有,我是来还银子的。”周宴宴走到近前,对着木大叔叫了句,“木大叔。” 而后仰头看着木大叔道,“当初,我爹出事后,是叔叔慷慨帮忙才让我家缓了口气,这几个月靠手里做出来的吃食和领了分红,赚了点钱,这不就来还钱了。” “唉!你不用着急,叔叔家里暂时不缺那几个铜板,你不是正装修店铺吗,家里用银子的地方多,你先用着吧。”木大叔一听是这事便放下心来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她家又出了什么事,来找他帮忙的。 “那怎么好意思,我这手头宽裕了,还是还了吧,银子我还可以再赚。”说着,周宴宴从怀里的钱袋子里拿出两百个铜板递了过去。 木大叔见她是认真的,也不再客气伸手接过,随即笑道,“行呀小丫头,这么小就能养家了,可比我家小子都强多了。” 说着,他还用脚踢了踢看热闹的木玄鸣,虎着脸道,“看看人家宴宴,跟人家学着点!你向人家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田地里玩泥巴呢!” 木玄鸣今年也有十三了,乡下孩子都很早熟,听着自家老爹揭自己的短,木玄鸣一张略显黝黑的脸涨成了暗红色,表情很是难为情,他不满的叫道,“爹!” 第69章 “叔叔可别这么说鸣哥了,你在外打工的时候,家里家外除了婶子在忙以外,还不是鸣哥跟着打下手,你这么说他,鸣哥可要委屈不满了。”少女含笑为他解围,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 木大叔也知道儿子有努力,刚刚不过是说笑的,“马上好饭了,你婶子炖了土豆,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周宴宴闻言立马摇头拒绝,“我还得去一趟慕婶家,就不留了,叔叔你忙,我先走了。” 木大叔知道她去慕婆子家是为了还钱的,当初垫的药钱他出了大头的,那慕婆子还给垫了七十多多文,所以也不拦着了,点点头道,“去吧,没事来叔叔家玩。” “好嘞。”周宴宴摆摆手,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木大叔家。 离开了木大叔家,周宴宴先去了慕婶家还钱,慕婶起初说什么也不收,最后在周宴宴的好说歹说,慕婶才勉强的收下了七十多个铜板。 然后再给另外几家的几十几钱送过去,这才癫癫的跑回家。 如今外债都清光了,盘算着手里剩下的银子,也没多少了。她还盘算着要不要趁店铺的二楼还在装修,她想着要不要在新年里,再去码头摆几天小摊,攒攒小钱。 毕竟大过年的,出来逛街和游玩的人也多,一定也会大赚一笔的。 但转念一想,之前她可是在码头摆摊,生意就是太好了,已经惹得同行想要搞走她了。 也不知那码头还有没有她摆摊的位置了。 而且,这件码头摆摊收费标准,她还没有跟萧凌提过。 算了。 回到家,李氏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周宴宴回来开饭了,饭桌上,周父问道,“都还完了?” 周宴宴点头,“都清了。” 顿了顿又说:“爹,娘,明日我得去县城摆摊。” 李氏很是不赞同:“明日是初一,大过年的,你怎么还想着出去摆摊?” 周宴宴道:“就因为大过年,人多热闹,这可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而且,我这次摆摊不是卖螺丝粉和那些柠檬鸡爪什么的。我是想卖烧烤,提前让大家都知道有这样的吃食。等店铺开业了,烧烤也有了知名度,这样一来,可以给我们店铺带来盈收呀。” 反正烧烤炉她之前可是托萧凌找人帮她打造出来了,现在还放在店铺里。 周父听后,他向来都是很支持宴宴的所以决定的:“宴宴,你想摆就摆吧。” 李氏叹气,也没再说什么了。 哪有大过年的,自家孩子还得出去挣钱,她只是心疼宴宴。 * 第二天。 周宴宴去了周禹家,让周禹跟她一起去县城。 牛车一路来到镇上,今天是年初一,街边人群涌动,很热闹。 周宴宴和周禹去杂货店买了些碳,然后又去了粮店买了调料,剩下的就是食材了。 将东西搬上牛车,周宴宴和周禹来到西市。 买了十斤瘦肉,十斤肥肉,还有豆腐豆皮等食材,一堆下来也有一两银子了。 周宴宴花钱如流水,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于青菜,她们家里就有种,所以不用买。 临走时,周宴宴看见胖胖的大公鸡,特别想念鸡肉吃,咬了咬牙她买了四只,打算回去做成叫花鸡一起带上当宵夜。 一番采购,二人在下午前赶回了村里。 还想这年初一大过年的,她也不好意思叫大伯和伯母过来帮忙,于是就想到了木大叔家的儿子,木玄鸣过来帮忙。 木玄鸣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宴宴道,“烤炉和碳不用动,把肉拿下去要改刀切小块,我们还缺竹签子,这样吧,禹堂哥去砍几颗竹子回来做细竹签,肉我们来做。” “好,我们这就去。”周禹拴好牛车就拿上周宴宴家的砍刀出门了。 就只剩下了周宴宴和木玄鸣。 两人忙碌着切肉摘菜,忙的不可开交,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周宴宴最忙,她要拌调料,还要做叫花鸡,最后李氏也过来帮忙摘青菜了,只有木玄鸣在切肉。 待周禹拖着两大捆竹子回来时,叫花鸡已经埋入地下开始用火煨了,肉和青菜也都切好洗好,就等着串成串子了。 大家伙围坐在一起,木玄鸣切完肉后就劈竹签,周禹负责将竹签清洗干净,周宴宴负责串串子。 按照周宴宴的指示,二人七手八脚的就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一番折腾总算在日落之前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顾不得吃晚饭,周宴宴,周禹,木玄鸣三人坐上牛车急忙赶去了镇上。 码头边上,华灯初上,湖边停着的画舫都亮着灯火,两旁街道即便到了晚上还依旧热闹,人声鼎沸。 木玄鸣一到这就显得很是拘谨,小心翼翼的驾车生怕碰了不该碰的人。 “就停在那吧,我们就在那里摆。”周宴宴指挥着说道。 还好,这位置还是有的,大过年的,特别是晚上,摆摊的人也很多,这回,不知那收费的还在不在这溜达,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之前那位巡逻的人又找上她了,这回居然要收五十文,简直是抢钱啊。 周宴宴不想惹麻烦,就给了管理费。 他们才开始下车卸东西,让周禹摆好炉具架火,待火烧旺了,周宴宴抓起一把肥瘦肉串就放在火上烤,一边刷料一边翻面。 烤肉的香味伴随着烧烤料的味道顺着风飘出很远,还没等周宴宴吆喝,就有人忍不住过来询问了。 “小姑娘,你们这烤的是什么肉啊?怎么卖的?”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来到周宴宴的摊位前问道。 周宴宴含笑开口,“大哥,我们卖的是烤串,肉串四文钱一串,菜串三文钱两串,大哥要来多少?” 那家丁也有点拿不准注意,回头朝着自家主子的位置看了看,思索了半天道,“先来四串肉串我带回去给我们少爷尝尝。” “好嘞,肉串有全瘦还有肥瘦,大哥你看来哪种?”周宴宴熟练的招呼道。 “各来两串吧。”家丁数钱递过去,周宴宴见没人接自己又腾不开手,叫道,“鸣哥,接钱啊!” 木玄鸣连忙拘谨的拿出钱匣子来接过铜钱,他也是第一次这般抛头露面的摆摊,总感觉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他,很是不好意思。 完全没有周宴宴和周禹这般镇定自若。 烤好了一大把的肉串,肉的香味早已全部激发了出来,让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小摊位前涌来越来越多的人询问。 “来来来,肉串四文一串,菜串三文两串,要买的排队哈,每人都有份…”周禹熟练的吆喝起来。 这几个月跟着周宴宴摆摊,他已经学到了摆摊的精髓。 周宴宴满眼笑意,幸亏有个在行的帮忙,“想买的排队啊,都不要急,都会有的。” 随着二人吆喝,人群都自主的排队来购买,有买一两串尝尝鲜的,也有吃好了买上十串八串的,总之这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肉串消耗的很快,周宴宴刚烤完一把转眼就都被瓜分了,木玄鸣她忙的满脸都是汗,走过来分担她的工作。 看了半天他也算是有样学样,反正身边还有周宴宴指导,也不怕会烤坏了。 烤串很容易学,周禹烤过一次就熟练了,而且男孩子手劲儿大,翻烤肉串时根本不费力,不像周宴宴,累的双手都不想抬起来了。 汉一路推开人群来到烤炉前,趾高气扬的看着周宴宴等人道,“马上给爷来烤那啥玩意。” 周宴宴望了望他身后众多不满的客人,微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叔,这些都是已经预购出去了,您要买请去那边预购。” “什么预购不预购的,爷想吃现在就给爷做!”大汉留着络腮胡子,面容凶煞,看上去很不好惹。 可在座的又有几个是周宴宴可以惹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叔,大家都等半天了,请您谅解一下,去排个队好不好?” “就是啊!你当你是谁呀?我们少爷想吃还要排着队呢!去去去,别在这插队,上后面去!”他嚣张,自有比他更嚣张的,那家丁仗着自家少爷不是一般人,出头跟大汉叫板。 “小子,别找揍,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大汉明显不吃他这一套,还用手推了他一下。 那家丁怒了,“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你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吗?我家少爷可是九品芝麻官的长子,你不要命了敢跟官家叫板!” 大汉也怒了,一双虎目圆睁,典型的江湖草莽还不讲道理的那种,“我管你是什么九品芝麻官的公子,老子怕你?”说完,扬起拳头就砸向那家丁。 二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周宴宴吓坏了,为避免殃及池鱼,她连忙抓起烤炉上的肉串护着小伙伴儿们后退,保护好食材和调料,其他的来不及管了。 也幸亏周宴宴机灵,及时避让,这两人打架不顾身边的东西,火炉什么的都被打翻了,人群越扩越大,给两人腾地方打架。 像这种殴打事件显然大家是见多了,没有几个害怕的,还纷纷一副看戏的表情边看边议论,码头本就人员混杂,斗殴早已是见惯不惯了。 尤其是那些江湖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多了去了,只不过是周宴宴没见过而已。 第70章 “怎么办?”木玄鸣被吓坏了,生怕会连累到自己这边,他颤声道,“不然,我们还是趁乱走吧。” 周宴宴摇摇头,“没事,看看再说。”她见周围的人都很镇定,慢慢的也不在慌乱了,而是也跟着静观其变。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毫无章法,大汉毕竟是跑江湖的,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家丁不到几个回合就被打的鼻青脸肿直窜鼻血。 被打趴下了还不服气呢,瞪着大汉撂下狠话,“你等着,我们家少爷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叫?还叫?你再叫?”大汉一脚一脚的踹过去,直踹的家丁嗷嗷直叫。 “住手!”人群后方传来一声厉喝,周宴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提起的心微微放回了肚子里。 “什么人当街闹事?来人给我抓起来!”萧凌一身白衣长衫,脱去了英姿飒飒的铠甲,一身白衣的他很有丰神俊朗,翩翩公子的风范。 周宴宴眼光微微动容。 随着萧凌话落,冲上来一群身着便衣的将士,他们二话不说就将大汉围了起来。 “你又是谁?”大汉警惕的看着这群人,问道。 “萧府萧大将军的长子,驻军先锋营少将萧凌!”萧凌自报家门。 原来他还是个官二代。 “少将军,小人是九品芝麻官家的大少的贴身小厮,这人故意捣乱,还打伤了小人,请少将军为小的做主啊。”那家丁刚哭诉完就在人群里见到了自家少爷,更加委屈的上前去告状。 “大少爷,都是小人没用,这人藐视您还出口狂言,少爷千万不要放过他。” 大汉有点慌了,他也爆出家门道,“我乃云鹰镖局的人,这件事其实只是个小误会…” “误会?那你来给本少爷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殴打我的仆从?还出手如此之重,当街行凶藐视王法,云鹰镖局真是好大的威风呀!”那少爷抢在萧凌前面声音凌厉的质问道。 “误会,我只是来买烤串的,不小心和他起了点小冲突,看在云鹰镖局的面子上,还望这位小少爷能原谅在下的冲动。”大汉有点惧怕那萧府的人,不想惹事的,可是冲动的性格使他到哪都像个事精一样,麻烦不断。 他低三下四的和解,可是那少爷不想,这关乎他的威严,即便是江湖第一大镖局的人,也得给他赔礼! “行啊,不追究可以,过来给我的仆从道歉,此事本少爷就不追究了。”少爷冷笑道。 大汉脸色有些扭曲,要不是看在萧少将军的面子,他才不会道歉:“我敬你是位公子,你别太过分!” “你有敬吗?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仆从还出手打人,依本少爷看,你是完全没将我老爹的九品芝麻官放在眼里呀!”少爷阴鸷的道。 大汉沉声道,“都说了这只是误会。”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儿望向身后周宴宴等人,高声喊道,“小丫头,你过来,你来说这事到底是不是误会?” 他笃定了周宴宴这种小民胆小怕惹祸上身,一定会帮他圆过去的。 “宴宴…”周禹和木玄鸣等人紧张的护着周宴宴。 周宴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拉自己下水,见萧凌那飘过来的意外的眼神,周宴宴苦笑,“少将军救命,我若是说了实话,会不会遭人记恨呀?” “不会,你尽管说就是,有本将军罩着你。”萧凌直言道。 周宴宴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位大汉,缓缓说道,“是那位大叔买东西不想排队,然后才和人起了冲突。” “对,就是如此,大家都在排队等着,就是他故意插队寻衅,小人和这位小姑娘都劝阻过他,可他不仅不听还出手打人。少将军,此等扰乱治安的暴徒就应该抓起来严惩不贷。” 那家丁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过来辩解。 “此事已经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萧凌双手背后,一双厉眸盯着络腮大汉问道。 “随你们怎么说,我是云鹰镖局的人,我们少主会来救我的。”大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宴宴,眼中都是恶毒的记恨。 “那就让你们云鹰镖局的少主子亲自来跟我说!”萧凌喝道,“来人,将他关进大牢审问。” “是,少将军。”五六个便衣士兵上前捉拿络腮大汉,后者也没有反抗,只是走的时候,看萧凌和那少爷的眼神很是凶狠。 一场闹事就这么散了,周宴宴便过去收拾摊子。 烤炉只是被踹翻了,扶起来添些煤块还能继续。 “多谢。”那少爷和萧凌是认识的,只不过交情不深,确切的说,萧凌自幼长于军中,家中管教甚严,基本都没什么知心的朋友。 “玖公子不必客气,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说完朝他客气的点了点头,萧凌脚步迈开,来到周宴宴这边。 “这大过年的,你竟还要摆摊?”萧凌有兴趣的问道。 周宴宴手一顿,“是啊,少将军要不要也来点烤串?” 大家伙麻利的重新点燃炉子,没一会儿香喷喷的肉串再次烤了起来。 “你刚才可是得罪人了,你就不怕人家出来后来找你报复?”萧凌吓唬她道。 周宴宴苦着脸道,“是你说罩着我的,你不会不管我了吧?” “哈哈哈哈…”萧凌大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赖上我了吗?” “反正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周宴宴嘀嘀咕咕的道。 “行啊,还懂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凌好心情的道,“你放心,本将军一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他们找上你的。” “小人就多谢少将军了。”周宴宴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今天这是卖的什么?给我也来点尝尝。”萧大爷似的指使道。 周宴宴认真道,“行,免费吃哈。” 。。。。。。。。。。。。。。。。。。。。。。。。。。。。。。。。。。。。。。。。。。。。。。。。。。。。。。。。。。。 第71章 萧凌听了周宴宴的话,也不说话就是笑,笑的很是意味深长,一旁的少爷见此心中明了,这位从不爱开玩笑的少将军是在逗弄这个小丫头。 他展开扇子扇了扇道,“今日为感谢少将军出手相助,在下请客,你放心,绝不会少一个铜板给你。” 周宴宴瞬间笑得像朵花一样,“还是这位公子出手阔绰。”她冲着那大少爷竖起大拇指来,看的一旁的萧凌眯了眯眼。 她可是承偌过,只要萧凌来她的小摊买吃食时,她可以免费随便给他吃,毕竟人家大方送了她一辆马车,还有对她都挺好的,但刚刚那位少爷却说他请客,那就是那少爷要请萧凌吃,那她自然也不能算是免费的,哈哈,毕竟有钱谁不想挣? 萧凌扭头走开了,周宴宴偷眼瞄着他,见他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继续卖力的帮忙烤串。 有了萧凌在这坐镇,没人再敢寻屑闹事,烤串卖的很顺利,炉子上的火就没停过。 周宴宴又累又饿,实在挺不住了换给了周禹,她去牛车上将那四个裹着硬泥的叫花鸡拿了出来。 “都被泥巴糊住了,还能吃吗?”周禹皱着眉头看着周宴宴的动作问道。 周宴宴仰头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你就看着吧,保证把你的口水都馋出来。” 说完,周宴宴用棒子敲开了叫花鸡外面的一层硬泥,随着泥巴掉落,顿时露出里面黄嫩嫩的鸡肉,还热呼着呢。 周宴宴净了净手麻利的撕下一只鸡腿来递给周禹,“快尝尝,还热着呢。” 鸡腿拿到周禹面前,伴随着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唔,鲜嫩可口,比用锅炖的都好吃。 “好吃,真好吃…”她嘴里模糊不清的评价着,“宴宴你可真厉害,啥东西在你那都能变成美味。” 周宴宴笑了笑没说话,手上撕下另一只鸡腿给了木玄鸣,她自己抱着剩下的鸡,啃着鸡胸脯。 饿了吃什么都香,周宴宴坐在牛车上嘴巴啃的都是油,吃的飞快。 “小丫头,你吃的那是什么?”不远处,萧凌瞄到常乐自己在吃独食,扬声问了句。 周宴宴抬眼瞅了一眼,笑眯眯道:“叫花鸡,我们的夜宵,不卖的。”她率先扯下一块肉堵住他的嘴。 萧凌被堵的一嘴的鸡肉,他吃的极其优雅,才道,“好歹也是做生意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说不卖的话,那样以后谁还来光顾你的生意?” 周宴宴笑笑道,“就算是做生意的也不是什么都要卖。” 他旁边的那位少爷摇头失笑道,“小丫头,我出五十个铜板买你一只叫花鸡,卖不卖?” 周宴宴听闻,五十个铜板真不少了,可是卖出去,禹堂哥和鸣哥就要饿肚子了。还有爹娘也还没有吃过呢? “宴宴,卖了吧,那可是五十个铜板啊。”周禹回头劝道。 “对对对,我不饿,卖了吧。”木玄鸣也道。 木玄鸣今天是跟着见了世面了,不仅参与了摆摊,还见到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官家子弟。再瞧周宴宴这来钱速度,可把他羡慕的差点红了眼,怪不得周禹那么喜欢往周宴宴跟前凑,谁凑谁有钱赚呀! “那就卖两只吧,剩下那一只你们分了。”周宴宴想了想答应道。 将肉叼在嘴里,周宴宴抱起两个土球朝着萧凌的座位走去。来到近前,周宴宴抬了抬下巴嘴里还呜呜了两句,示意他接着。 萧凌和那少爷一人一只接过,周宴宴拍了拍手上的土,咬下鸡肉边嚼边道,“把土敲开就能吃,当心别弄脏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牛车处。 萧凌和那位少爷互看了一眼,用手小心的敲开叫花鸡,刚露出点缝就已经闻到肉香了,萧凌一鼓作气将硬土都敲掉,整只叫花鸡裸露出来。 这香味,跟这烤串的味道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啊。 忍不住撕下一只鸡腿,萧凌咬了一大口,满嘴留香,鲜嫩可口,他赞道,“香!” 那位少爷也吃到鸡肉了,想不到这么简单的做法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那少爷不由得问了一句,“小丫头,你这叫花鸡是谁做的?” “我做的怎么了?想聘请我当厨师吗?”周宴宴嘴里含糊的回道。 “就你?”那少爷笑了,“不是哥哥瞧不起你,你端的起大勺吗?” 周宴宴撇了撇嘴没说话。 老娘即将要开新店了,也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厨师。 吃完手里的鸡,周宴宴擦了擦手跳下牛车去换常青,火热的烤串一直卖到深夜,所有的食材都卖光了,众人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而萧凌一直坐到周宴宴收摊,那位少爷自然是陪着。 “小丫头你过来,结账。”那少爷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来。 周宴宴呐呐道,“找不开,拿零的。” “呵呵…都给你了。”那少爷站起身弹了弹衣服。 周宴宴几乎是一秒变脸,眉开眼笑的收了银子,“公子出手阔绰,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这小摊能有公子光顾蓬荜生辉,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做您的生意,祝您生活愉快,下次再来。” 说完,也不等那少爷说话,周宴宴拿着银子就走了,萧凌在一旁笑骂道,“马屁精。” 周宴宴笑着帮忙收拾东西,食材都用光了,只要将烤炉等工具带回去就好,所以回去车上很宽松。 一众人围坐在牛车上,由着周禹稳稳的赶着牛车回村里。 “少将军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萧凌一直看着周宴宴的牛车没了影子才收回视线,听到尹那少爷的话,他微微一笑道,“我喜欢小丫头身上那股坚强不屈的性格,一个小丫头才七八岁的年纪就要养家糊口,还如此有赚钱之道,你不觉得很有趣?”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挺特别的。”那位少爷闻言摸着下巴点头道。 “今天赚了多少?”牛车上,周宴宴等人顶着月光往村里赶。 第72章 “收摊时我看了一眼,足有二两多。”周宴宴眼神带笑,“刚才那位公子给了我一两银子,所以赚得多,等明天我们就把银子分了。” “天呐!二两多!”木玄鸣震惊的捂住嘴巴,也赚的也太多了吧,这二两银子都赶得上他家半年的收入了,更何况宴宴这就用了一个时辰,就轻轻松松把二两银子赚到了,厉害啊。 周宴宴道,“这码头上,有钱人不差钱买吃食的。” 开开心心的回到辛花村,周宴宴回到家时家里还亮着一束烛光,她探头探脑的往屋里一看,弟弟妹妹们都睡了,李氏和周父一直在等着她。 “终于回来了,可把娘担心坏了。”李氏一瞧见周宴宴连忙下地。她上下打量了片刻,确定周宴宴完好无损后,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 “还顺利吗?”周父虽然没动,但眼神里透着担忧。 周宴宴蹦蹦跳跳的进屋,一屁股坐在炕边兴奋的将钱袋子仍在了炕上,“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不过不影响我赚钱。” 今天是初一,明天初二还得再出摊,眼看店铺即将装修好了,她肯定是趁店铺装修期间,能赚钱就多赚钱,毕竟后面还需要大量进货食材和调料,她一刻也不想耽搁。 * 第二天,周宴宴出门去找木玄鸣和周禹,昨日回来的太晚,他们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木大叔家,木玄鸣正在牛棚里喂牛,见周宴宴来了,他憨笑道,“宴宴,今晚还出摊吗?” “出,这不来找你去县城买东西了吗。”周宴宴推门进院,“走吧,咱们出门去找禹堂哥。” “好,我准备一下。”木玄鸣说完,迈步进屋去。 待他换好衣服,套上牛车,二人又拐去周禹家再次去县城买食材。 周宴宴最先去了钱庄换了碎银子,随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银子都平分了。 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帮忙。 “宴宴,这银子我不能要,太多了。”木玄鸣分到了三十个铜板,头一次拿这么多工钱,他有些不安,实在是自己所做的活根本不配拿这么多。 “收着吧,也不多。”周宴宴不容反对,直接将银子塞到木玄鸣手中。 至于周禹,他率先道:“我就先不给了吧,毕竟等店铺装修好,开张了,再月结也不迟。” 周宴宴笑眯眯,她刚好也有这个想法啊,“行呀。” …… 赶着牛车来到东市,这一次肥肉和瘦肉各买了二十斤。 把食材准备齐了,周宴宴叫木玄鸣将车赶去木材店,花了十个铜板买了一堆风干的木料,有杨木还有松木,这两种是最便宜的木材了,五个铜板就堆了一车。 回去的时候几人是走着回去的,实在是东西太多,人再坐上去老牛就压垮了。 回到周宴宴家,大家伙又开始忙碌起来。 肉串昨天都做过了,所以大家伙都很熟练。摘菜,洗菜,穿串…。 天黑之前总算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然后再次拉着一车的烤串出发。 还是在那码头位置。不知怎么的,今天那个收费的人没有来,周宴宴就觉得很奇怪,难道这是他们良心发现了? 不再为难她了? 周宴宴忙碌之余又瞧见了那个一身便服的少年郎,今日只有他自己,他没有过来说话,也没有点肉串,独自一人坐在栏杆旁。 周宴宴看得出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禹堂哥这些先给我,我去那边看看。” 她朝着萧凌那边努了努嘴,随后拿着手里的烤串走向萧凌。 人还未到近前就被萧凌发现了,周宴宴快走两步将肉串递了过去,“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萧凌看着周宴宴这一身碎花裙,又瞧了瞧她手里的烤串,开玩笑道,“你说,平常你这样穿也就算了,这都过来了,也不给自己买新衣服穿。” 周宴宴坐过去,“我不是在摆摊吗?穿新衣服还不是得弄脏。” 萧凌笑笑没说话,转头望向湖面,身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悲伤。 周宴宴见此收了笑容,轻声道,“呐。吃串串。” 萧凌扭过头沉默了半晌接过肉串,只是一直无言。他不说话,周宴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这样沉默的望着湖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却显得那么的和谐。 好一会儿,萧凌道,“你这是在偷懒吗?人家都在那忙,就你还在这里躲着。” 周宴宴回头看了一眼,道:“也不算太忙,再说就算我躲懒他们也不会怪我的,谁让我是最小的呢。” 萧凌转过身子,不在看着湖面,一边吃着手里凉掉的肉串,怎么看怎么不妥当,“明天我带你去买新衣服,这样像个村姑的样儿。” 周宴宴闻言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出来干活的,哪有特意穿新衣服的,“像村姑又咋滴,那我往天穿的像什么?” “像乞丐。” 耳边是少年揶揄的话,周宴宴听了笑骂道,“你才是乞丐呢。”细想想,往日那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裳,还真挺像个乞丐的。 周宴宴突然问道,“那你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是因为什么?” 萧凌回道,“过年了,这也是我娘的忌日,所以出来散散心。” 他没避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不开心的日子里,他就想来这坐坐。以往每年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只有这次…是因为这里有她吗? 看着身旁嘴唇总是挂着满足笑容的小姑娘,跟她在一起时总能觉得放松心情。 周宴宴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触动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萧凌靠在栏杆上仰望着星空,“我娘走了好几年了,我都习惯了。” 周宴宴同他一起抬头看着星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说不定她在那头会过的更好。生活本来就是要向前看,逝去的人可以放在心里缅怀,但不要让它影响到以后的人生。” 站起身,周宴宴拍了拍身下的裙子,目光静默的望着他,“咱们是朋友,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可以陪你一起过。” 说完,她步伐轻快的走回摊位。 第73章 萧凌捏着手里的烤串,看着她娇小忙碌的身影,轻笑呢喃,“小丫头片子…” “这可是你说的…” 忙碌到后半夜才收了摊位,今天依旧是卖完才收摊,此时的码头边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周宴宴习惯的抬头去看萧凌的位置,见他依旧还坐在那里,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见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去,萧凌也站起身挥了挥手,周宴宴见此忍不住露出笑容,烛光映着这抹笑容,直接暖到了萧凌的心里。 ……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几天卖烤串赚了不少银子,周宴宴现在单单靠这三天摆摊赚来的钱,手里已经有了六两银子。丝毫不夸张的说,周宴宴现在绝对是这穷沟沟的小村里的首富。 自爹出事后,她不到半年,不仅还了外债还攒下了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这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 一眨眼,春暖花开。 开春了。 周宴宴家的铺子“十里飘香。”正式完工了。 翌日,店铺天不亮就开张了,周宴宴蹬着梯子揭开了新牌匾上的红布,考虑到这个时间百姓们还在睡觉,她晚点再放鞭炮。 周禹起来后就把前后屋内的炉子都点上热乎着,周宴宴去后厨忙碌早食,她琢磨出了这个时代没有的油条,肠粉,豆浆… 周禹忙完了回来了帮忙煮粥,各种粥先只准备了半桶。待周禹爹娘来了,打扫一遍卫生,再做豆腐脑儿… 天刚蒙蒙亮,十里飘香铺子内的香味儿就已经飘出去了,看天色差不多了,周宴宴出来放了鞭炮,把准备好的标牌放在门口,上面写着早餐种类。 “哟,小东家,这么早就来开张啊!”对面的杂货铺子老板的女儿也开门营业,看到周宴宴站在门口,笑呵呵的打招呼。 小姑娘九岁的年纪,是的,周宴宴过完年后,她刚满九岁啦,她头发扎着双髻,底下编着麻花辫,一身玫红色的袄裙俏生生的可爱,长得也清秀漂亮,逢人就爱笑,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 周宴宴也笑眯眯的,“是呀大姐姐,要不要来几个包子?新出炉的,早上包好的。” “好啊,我回去问问我娘需要多少,你等等我啊。”那女人如银铃般的声音应下就跑进屋里去了。 周宴的扫了一眼冷清清的街道也转身进了屋,看着周禹和他爹娘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特别有精气神,此时他们一个个的站在大堂瞅着门外,眼巴巴的等着客人上门。 其实关于铺子人手的问题,周宴宴早就规划好了,早上卖早食,做法比较简单,刚好四个人是够的,至于午食卖的就是主食招牌菜,又是炒又是煮的,包括上菜什么的,四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周宴宴招了两个厨师,只让这两个厨师上午时和晚上的。 周宴宴笑了笑道,“等会儿隔壁的大姐姐来买包子,记得接待好,我去后面了。” “好嘞!”周禹是站柜台的,他坐在柜台里面,桌子上摆着账本和算盘,托周宴宴的福,幸亏啊,这些都是当初宴宴还去学堂时教会他的,一般的字,周宴宴会的他也都会了,就是写的没那么好看,反正能看懂就成。 周宴的走了没一会儿,果然隔壁的老板娘来买包子了,周禹爹娘是店里跑堂伙计,兼顾着点菜和打扫卫生,见人来了,沐氏面带笑容的过去招呼。 “恭喜开张,我来光顾光顾生意,祝你们生意兴隆啊。”老板娘很会说话。 “老板娘客气了,您看您来买点什么?”沐氏站起身笑道。 “给来九个肉包子吧,这小菜怎么卖的?”老板娘看了一圈,太多没吃过东西了,那什么油条,肠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就没敢买。 “泡菜按斤卖是四文钱一斤,按碟卖这是二文钱的碟,这是二文钱的,这是四文钱的,看您要多少?”沐氏介绍道。 嚯,还能这么卖,真是头一次见。 “老板娘,包子只要肉馅的吗?我们店里还有芹菜肉,白菜肉,全肉和全素的包子,还有小笼包,灌汤包,您要哪种的?” 老板娘都被说蒙了,什么时候包子有这么多种了?还有菜馅的,这大冬天的哪找来的青菜?真是奇了! “这都怎么卖的?”老板娘看着三种包子迷糊的问道。 沐氏麻利的回道,“小笼包和灌汤包都是按屉卖,一屉十个,八文钱,大包子全肉三文钱一个,芹菜肉,白菜肉二文,全素的三文一个。” “老板娘,全县城就咱们一家这个季节卖素包子,我们老板说物以稀为贵,所以素包子贵了二文。”沐氏解释道。 老板娘恍然,原来如此。 “真的是素包子吗?”她没看到馅还有些不相信。 沐氏立马拿出一个热腾腾的素包子掰开两半,里面是韭菜鸡蛋馅的,看的老板娘惊奇不已,“这大冬天的,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韭菜呀?” “这个就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了,这都是我们老板自己家种的,数量也是有限的,老板娘您看你买哪样?”沐氏笑呵呵的问道。 “来一屉小笼包和一屉灌汤包尝尝,还没吃过这么小的包子呢。”老板娘指着素包子道,“再给我来二个素包子,二个芹菜肉,二个白菜肉的。这个辣白菜和瓜条个来一斤。” “好嘞,您稍等!” 沐氏麻利的称泡菜,那边周忠天用筷子捡出包子用油纸包好,周禹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三人有条不紊的各干各的,眨眼功夫就把东西递到了老板娘手里。 “一共三十四文,大过年的又是新开张,我们老板说再赠送一根油条,祝您新年快乐。”周禹这套词都是周宴宴教的,听的就让人舒服。 还有赠品,老板娘数出铜板给周禹,高高兴兴的拎着东西走了,“你们不忙的时候常过来玩啊!” “一定,老板娘您慢走。”周禹扬声回道。 待人走了,三人互相对视着,都笑了,笑容很满足,又夹杂着对未来的期许。 街坊邻里的,看到香料铺子家的都来光顾了,他们也来买了点早餐,就当是恭贺新店开张了,周禹等人都客客气气的接待了。 第74章 太阳升起时大街上陆陆续续多了人,有从赌坊,花楼里通宵玩乐出来的公子哥儿们,也有商队启程出境,或者是商客出来吃早餐的。 县城南街临近码头,人流量跟码头不分上下的,各国的商人都有,还有江湖中人。 周宴宴的铺子新开张,早上又是专门卖早餐的,受到不少行人青睐,周禹一家三口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特别是油条,肠粉,灌汤包,豆浆,以及包子类的卖的飞快,都冲着素馅来的。 周宴宴满头大汗的又送来刚蒸好的十屉小灌汤包,看着店内的一桌桌客人和喧嚣声,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小姑娘,再给我这来一屉灌汤包!” “来啦!”周宴宴和沐氏同时高声应了一句,随后又相视一笑,周宴宴端起一屉灌汤包给送了过去。 正忙着呢,门外响起了吹吹打打的乐声,伴随着很多人的叫好声由远及近,周宴宴等人都不明所以的互相对视着,周宴宴道,“我去看看,你们先招待客人。” “嗯!”周忠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给客人端包子。 来到门外,好家伙,门前不知谁请来的舞狮队正敲锣打鼓的舞狮子,四头狮子活灵活现的在店铺门前上蹿下跳,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周宴宴还在疑惑是谁请来的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恭喜开张,我特意雇了舞狮过来给你祝贺,喜不喜欢?” 萧凌一身暗红色的棉袍穿的喜庆,嘴角带笑,往日锐利的鹰眸此时满是柔和与专注,双手背后看着周宴宴笑道。 少年身姿挺拔,亭亭玉立,喜庆的暗红色棉袍比起盔甲,让他看上去温暖和熙,那眉眼温和的样子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喜欢!特别喜欢!”周宴宴声音肯定的回答道,“谢谢你。” 萧凌狭长的眸子笑眯了眼睛,嘴角上扬,眉宇间神采飞扬,“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周宴宴看着他笑而不语。 “吃饭了吗?到屋里尝尝店里的早餐吧。”她邀请道。 “当然要了,我早上特意没吃饭来的。”萧凌说完不客气的迈进店里,周宴宴嘴角含笑的看了一眼门口的舞狮,随后跟在他身后进了店。 收拾了一桌空位,周宴宴给他端来了好几样主食,包子,肠粉,油条,还有泡菜和豆腐脑儿,喝的是甜豆浆,很丰盛。 萧凌从一旁的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一尝就知道都是周宴宴的手艺,没人能把吃的东西做的比周宴宴做的还好吃了。 “好吃!”萧凌一边吃着,一边给出评价。 周宴宴笑道,“好吃就多吃些,不够了再让堂哥给你拿,我去后面了,还有包子没蒸呢。” “你去吧,累了就歇歇,别太辛苦。”萧凌嘴里吃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周宴宴满目温暖的点点头,脚步轻快的回了厨房,其实厨房里还有周忠天在,她不在这会儿功夫,周忠天一直没停下包包子,有时沐氏给客人点完单后,也会进来厨房里帮忙烧火。 “宴宴,我正要找你呢,灌汤包和小笼包的馅已经没了,最后两屉已经上了蒸笼了。包子的素馅也要没了,包完这些顶多就一屉半,还要不要再剁点?”周忠天一边说着,手上包包子的动作却没停,包的也很快。 “不剁了,所有馅都包完,没了就不卖了,再有客人点就让禹堂哥和伯母推荐一下粥系列的。”周宴宴洗了把手,也帮忙包包子。 “好,等会儿蒸好了我送去时告诉他们一声。”周忠天回道。 这一早上,油条和肠粉,素包子卖的最快,其次就是各种泡菜。 待所有带馅的东西都卖光了,店里就剩下豆腐脑,粥和豆浆了,收益颇丰。 可周宴宴的早餐店初一就这么火,主要原因还是在素馅上以及没有吃过的肠粉和油条上,这个买完回去说十里飘香有素包子和稀奇的早食卖,那吃腻了肉的人都会来买上几个尝个鲜。 中途他们歇店一个时辰半,也就是两个小时半的休息时间,吃饭和闭目养神。 直到中午,是午饭时段,高峰时期,来吃主食的客人也多,两个帮工也很准时来店里帮忙,加上周宴宴,加上周宴宴,总共也就是三个人在厨房炒菜。 幸亏周宴宴在营业午时时段,没有上新现代菜式,她就怕两个帮工不懂得操作她那稀奇菜式,反而弄得手忙脚乱,最后还什么也做不出来,所以一开始周宴宴就想好了暂时销售这个时代的招牌菜,等店铺慢慢步入正轨了,才打算出新品。 同样,午饭时段过去了,店铺歇店三个时辰,到了晚上,开始着手准备烤串了。 华灯初上,县城临近码头,虽是初春,但年味还是很足,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灯笼,烟花到了初一还响个不停,天刚黑街上的行人就不断。 周宴宴在门口支了个棚子,在门口烤串。为啥不回厨房呢,主要是搞噱头,拉客。在后厨烤串的香味传不出去,谁知道你是卖啥的,所以在门口正好。 周禹一家三口轮番上阵,一左一右两个烤炉架着,肉串刚烤上香味就顺着风飘出好远,闻着就香。 那些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出来玩的公子哥儿闻到这香味都忍不住会瞅一眼,有的禁不住诱惑就会买上几串尝尝。 还有一部分是回头客,自从周宴宴不在码头上摆摊了,那些馋烤串的公子哥儿们都吃不着了,让自己家的厨子做,人家没有料,做出来的都不是一个味儿,着实想念这一口儿。 这下子周宴宴开了铺子,就每天都能吃着了。 这不,第一天周宴宴就遇到了熟人。 “呦!这不是小丫头吗,怪不得不去码头上摆摊了,原来是开了铺子了!”是之前码头上跟那个江湖人士起冲突的那个公子哥来了。手里还摇着折扇,穿着一身月白色华服,俊逸非凡。 “我这铺子也是第一天开张,就被公子碰见了,真是巧呀!公子吃烤串吗?楼上有座。”周宴宴忙的小脸通红,额前的流海儿都打柳了,眼神儿却神采奕奕的。 ilwxs.com 第75 “我正是被这诱人香气引领至此。”言罢,他入铺子内,瞬间被店铺子内别具一格的装潢所吸引,驻足欣赏片刻。 周宴宴手指楼梯方向:“大堂已满座,楼上设有雅间,公子请随我来。” 这位公子,乃是本县九品小官之长子,章丘影风度翩翩地踏上楼梯,同时吩咐随行的仆从:“去,给我点上几样烤串,每样都要十串。” “行,少爷。”仆从应声而去,匆匆前往前台下单。 周宴宴为章丘影安排妥当座位,而章丘影则悠然自得地环顾四周,赞叹道:“你这铺子,真是别具一格,别有洞天。” 周宴宴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笑意盈盈地介绍:“筹备许久,今日开业。晨间供应早食,午间主打主食招牌菜,晚上营销烤串。铺子还备有各式炒面炒饭,公子若有需求,只需唤一声便是,菜单皆贴于墙上,一目了然。” 周宴宴轻轻一指,墙上那份详尽的菜单便映入眼帘,其上清晰标注着各式面条与炒饭以及烤串的价格,这种直观的展示方式让章丘影眼前一亮,赞叹其便捷之余,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新奇。 “炒饭嘛,今儿个就先放一放,我可是带着饱腹之感而来,此刻唯有烤串能勾动我的味蕾,其余美味,咱们改日再来吃。”章丘影风趣地言道。 “得嘞,您这边请坐,窗边位置风景独好,正对繁华街景,不过夜晚微凉,记得添衣哦。”周宴宴笑容可掬地安排妥当,随即匆匆步入后堂,投身于忙碌之中。 因年味未散,晚间的客流较白日更为汹涌,楼上楼下座无虚席,排队等候的食客络绎不绝,铺子内几人忙碌得不可开交。 一桌吃饱走了,另一桌即刻接踵而至,连喘息整理的时间都显得奢侈。在这紧凑的节奏中,章丘影临行前还不忘留下宝贵意见:“小姑娘,你这小铺子真是别具一格,美食诱人,美中不足嘛,就是那酒水略显逊色,下次若能添上几瓶佳酿,定能让这用餐体验更上一层楼。” 周宴宴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忖,佳酿何处找?况其价不菲,小铺子以烤串为主,能有酒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此等牢骚只能深埋心底,她强颜欢笑,道:“公子所言极是。”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般识趣。”章丘影面颊泛红,手执折扇,步履蹒跚,渐行渐远。 “公子慢行。”周宴宴目送其背影,旋即转身,继续穿梭于宾客之间。 直至夜色深沉,铺子才打烊了,大家皆疲态尽显,瘫坐于椅,喘息未定。大堂与雅间内尚余几桌未及收拾,厨房更是堆积如山的碗碟亟待清洗。 周宴宴双手支颐,疲惫不堪地伏于桌上,喃喃自语:“长此以往,如何是好?夜以继日,晨昏颠倒,包子、肠粉、油条、粥品,样样需亲力亲为,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怕是要被磨穿啊。” “那咱们想想办法?”周忠天忧虑地问。他虽然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活,正值壮年,但面对这几乎无缝衔接的忙碌,即便是他也感到力不从心,更何况是宴宴这般柔弱之躯。 的确,夜深至此,黎明未至又需起身筹备晨食,两时辰的浅眠,即便是铜筋铁骨,也难以支撑。 周宴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缓缓说道:“咱们得实行轮班制度了,我今晚就起草个方案,如果不够人手,再考虑招两个帮手来。” “呀!”周禹突然间的一声惊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纷纷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在这几个人中,唯独周禹保持着清醒与活力,他正站在柜台旁,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算盘,刚刚核算完一天的账目,心中的喜悦让他不禁失声喊道:“你们猜猜看,我们今天一天的盈利有多少?” “哦?快说说,具体是多少?”周宴宴勉强支撑起精神,再次将头轻轻倚在桌边。 “扣除所有开支后,我们今日竟净赚了整整十六两银子!”周禹满眼放光,望向众人,对这个成果感到无比满足和自豪。 周宴宴虽觉平平,但相较于以前在码头售卖螺蛳粉的微薄收入,此番收益已算丰厚。疲惫自是难免,整日奔波未歇,前后照应,双腿仿佛要承载不住了。 “十六两,已经很不错了,一天就能赚到这么多,我做梦都不敢想。”累得腰酸背痛,沐氏擦了一把汗,坐在一边说道。 周忠天接言道:“放眼全县,除却盛名在外的春满酒楼,日入十六两的铺子也没几家。更何况,这是咱们开业头日就有了好成果,明日客流或更胜今天。” 厨工桐叔率先附和:“说的对,我也预感明日更为兴旺。” 何叔亦是频频颔首,以示赞同。 “时候不早,大家赶紧把碗筷收拾,然后大家一起把铺子卫生打扫干净。”厨房内,还有个婆子在洗着一大堆的碗筷呢,生意太好,根本洗不过来。 周宴宴挺身站起,取下肩头布帕,开始整理桌案。 周禹账毕,亦起身道:“楼上的碗筷,我来收拾吧。”言罢,他轻提托盘,稳步迈向楼梯,背影透露出几分干练。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忙碌起来,从清扫尘埃到整理碗碟,直至厨房焕然一新,不觉间已至深夜子时,周宴宴累得几乎迈不开步伐。 “各位,天色已晚,不如在这歇息吧,免得明早又要披星戴月地赶来,伯父伯母可以去后院睡,我与禹兄则往楼上各找雅间休息。至于桐叔与何叔,夜深风寒,回去要注意安全哈。” 桐叔和何叔是厨工,只上午间和晚上的班,所以没必要在铺子里睡了。 “如果在这里睡保暖就行,我也累得懒得动了。”沐氏道。 “放心,后院有炭火,绝对保暖。”周宴宴补充道。 “不对呀,”周禹忽而提醒,“要是我们都留宿这里,明日谁来为铺子补充新鲜蔬菜?今日的量已经用完了。”他略一沉吟,“这样吧,你们留下,我独自回去便是。” 周宴宴闻言,突然想起什么,强忍疲惫,振作精神说道:“我也随禹兄一同回去,我有些私事需与我爹商议。” 经过一番商议,铺内最终只留下伯父和伯母。 周宴宴紧随周禹,在凛冽寒风中乘坐马车缓缓驶回村落,抵达家门时,已过午夜十二点。 屋内,周父辗转反侧,窗外隐约传来马蹄声,他即刻披衣而起,手执烛台,依杖而出,迎向归来的身影。 “怎的这么晚才回?”周父协助卸下马车,父女俩随后步入室内。 “铺子忙不过来了,所以就晚了点。” 沐氏亦被外头的动静惊醒,她裹着棉被坐于榻上,一见周宴宴便连忙伸手,摸了摸女儿冻得发红的小脸。“看这小脸冻得,快上来炕上,暖和些。” 周宴宴依言爬上炕,钻进被窝,那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意,她疲惫地叹息,“还是家最温馨,这一天真是累煞我也。” 沐氏满眼怜惜,轻抚周宴宴的发顶,关切询问:“开业首日,生意怎么样?” 周宴宴闭目养神,“还不错,尤其是素馅包子、肠粉和油条,颇受欢迎,明日的顾客恐怕还会更多呢。” 言毕,她不忘提醒双亲,“爹,娘,记得大棚里的空地要及时播种,否则后续供应恐会跟不上。” ilwxs.com 第76章 “好,你菜拔走了我就把种子撒上了,第一批种下的小苗都长出老高了。”周父应道。 “明天,爹你在村里给我找三个洗碗工吧,要干净利索的妇人,一天四十文钱,供吃不供住。” “两两一组,两班倒,一组负责早上,从寅时到巳时。一组负责晚上,从申时到亥时,这些你都提前告诉她们。”周宴宴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周父点头,“我知道了,找到人直接让她们去店里找你。” “对,去店里找我就行。”周宴宴嘀咕了几句就闭上了眼睛,衣服也不脱了,就这样睡了。 李氏要帮周宴宴脱衣服,周父道,“棉衣脱了就行,别动她了,让她睡吧。”他知道这宴宴是累坏了。 不仅周宴宴累,其他人也累,开张大吉,生意火爆,人人忙昏了头,那样熬得住,回到家都倒头就睡,看的各自家人都心疼不已。 翌日。 还没到两点钟周宴宴就被叫醒了,周禹已经来到了周宴宴家,在棚子里支着灯拔菜呢,周宴宴睡眠不足,迷迷糊糊的起来,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她就睡了两个小时,不行,坚决得想个法子,这样太累人了。 周宴宴起来穿上棉衣去了棚子里帮忙,一边动手拔菜一边想着应对方法。主要是她是店里的主厨,无论是早中晚都离不开她,这点就不好,因为她没办法和别人轮班倒。 后来到了店里,大家一起剁馅,包包子,周宴宴道,“我让我爹在村里找了三个洗碗工,以后就不用余婆子一个人洗碗了,待会儿贴个告示,然后再招两个有厨艺的婆子,分担一下早食的压力。” 四人一起动手,早食很快就在天亮前做好了,周宴宴开门的那一刻,门口都已经有等着的人,还吓了她一跳。 “呦,大叔,这么早就等在这了?不冷吗?”周宴宴连忙把道让开,“快进来暖和暖和。” “不早点怕你家卖没了呀,我们家老夫人就爱吃素馅包子,全县城就你们一家有卖的。”男人是哪个府上的小厮,等在这很久了,为的就是能买到素包子。 看着他在火炉边烤了烤手就来到前边点餐了,“来九个素包子,九个芹菜肉的,九个白菜肉的,还有这些…叫肠粉是吧要一份,泡菜都一样来一斤…还有罐汤包也要…” 一大早刚开门就接了个大单,周宴宴等人连忙给装袋,他付了银子后,店里还免费送了两根油条。 料想的没错,今天早上的客人比昨天还多,都是奔着素馅类来的,包子,罐汤包,肠粉卖的特别快,没多久今早上做的素馅类就都卖没了。 再来人点素馅时,周宴宴等人只能遗憾的说一句:今天的已经卖没了,等明天的吧。 天大亮的时候,周宴宴正忙着收拾桌子,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鲁的打开,吓了不少人一跳。 周宴宴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金色华服的男子步伐嚣张的走进来,男子长得肥胖粗壮,脸也长得一般,这一身的金色穿在他身上就像暴发户一样。 那眼神一进来就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铺子,然后找了个空位大刺刺的坐下,“人呢?怎么伺候的?” 周禹刚要过去,走到周宴宴身边被她拦住了,周宴宴把手里的抹布给他,自己去招待。这人一看就感觉不是善茬! “客官,需要点什么?”周宴宴走过去,满面带笑的问道。 “听说你们这有素包子,那肠粉,灌汤包,每样都给爷上十五个尝尝味儿。”男子坐在椅子上,身子瘫靠着,一副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 周宴宴面带微笑,“不好意思客官,今天的素馅包子都卖没了,还有肠粉和灌汤包也没了,您看您要不点些别的?我们店里肉包子,油条也好吃,您尝尝?” “谁要肉的包子?肉包子爷别家买不到吗?爷就要素馅包子!还有那两样新奇玩意,赶紧的,没有了就再给爷去做。至于那油条直接给我上就是了。”男子特别嚣张,这自然的样子,一看就是惯犯了。 不仅嚣张,嗓门也大,已经引来店里不少人的注意了,周禹和他爹娘都担心的频频看向周宴宴。 周宴宴挑了挑眉,压着火气道,“这做不了啊,店里已经没有青菜了,要明天才会有,客官想吃就得等明天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一边去,找你们老板来,你门口写着有素馅包子,肠粉,灌汤包,偏偏爷一来就卖没了,你是看不起爷吗?”男子语气不好的骂道。 周宴宴开店时就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会遇到一些有钱有势且不讲理的客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还不能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道,“这位客人,我就是店里的老板,你想要的吃食真的没有了,不信您问问在座的各位客官,他们有没有买到。” “你是老板?糊弄爷呢?”男子一拍桌子,怒道,“今日你拿不出来我想要的,信不信爷让人拆了你的店!” “真是好大的威风!” 没等周宴宴再说话,门外响起一声轻喝,“朱有财,几天不见,你倒是又长本事了,你拆一个给本将军看看!” 萧凌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紧接着,少年一身甲胄出现在店里,紧绷着脸,眼神儿阴翳冰冷的看着朱有财。 听见这声音,朱有财一瞬间什么嚣张气焰都没了,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近乎讨好的对着萧凌卑躬屈膝,“呦!少将军这么早就巡逻了,辛苦辛苦。” “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吓这小姑娘玩呢,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萧凌不屑的斜睨着他,“我站在门口可听半天了,你当本将军好赖话不分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这说的哪的话,小的跟这家店的老板无冤无仇,来找什么茬啊,真的是误会…”朱有财极力解释,脑袋上都冒汗了。 第77章 萧凌不看他,目光径直看向周宴宴,“以后再有人刁难你就报本将军的名字,你开门做生意不欠任何人,不用这么卑微奉迎。你是我罩着的人,谁找茬就直接告诉我,我每天都会来。” 周宴宴露出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有人给她撑腰出气就是爽啊!“是,我知道了。” 朱有财没想到少将军竟这么向着小姑娘,他连忙有眼色的道歉,“姑娘,刚才是我言语粗鲁了一些,真是抱歉,你别往心里去。” 周宴宴也不想惹麻烦,就顺着他的话接道,“来者是客,相信客官刚刚也没有恶意。” “是是是,没有恶意,没有恶意…”朱有财擦了擦额头上虚汗,心道:算你懂事儿! “吃点什么?素馅的今天卖的快,都卖没了,不知道你来,不然我就给你留一些了。”周宴宴明亮的眸子看向萧凌问道。 萧凌就坐在了朱有财那桌,语气缓和道,“不用留,你这什么都好吃,我看看…”他抬头看向墙上贴着的菜单,“来一份炒面吧,还没吃过。” “好,我现在就去做。”周宴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站着的朱有财,“这位客人,您点些什么?” 朱有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萧凌,见他正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一个激灵道,“就…先来十条油条吧。” “好。”周宴宴微微一笑应道。 随后转身去准备,叫沐氏送油条过来,周宴宴去了后面厨房给萧凌做面。 桌子上,周宴宴一走,萧凌脸上的温和也消失不见,他神色不善的看着朱有财,语气凉凉的,“前几天还让本将军抓住你仗着家世强买别人家的店,怎么?这是又看上这家店了,打算故技重施?你们朱家是不是以为自己有点钱财就是雍州的土皇帝了?” “不不不…不敢…”朱有财吓得刚下去的汗又冒出来了,心中暗道: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他?真晦气! “不敢?”萧凌漫不经心的冷哼道,“不敢最好,再有下次,你们朱家也没必要在这混了!统统扔到犯人营里去跟着死囚服役!” “不敢不敢…少将军,我已经改了,我只是听说这家店有素包子,还有没见过,也没吃过的新奇玩意儿,单纯的来尝个鲜而已。”朱有财双手合十,万分诚恳的对萧凌说道。 萧凌没理他,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没一会儿,沐氏端来了朱有财点的油条,给萧凌备了好几样早餐,她防备的看了一眼朱有财,对萧凌客气的道,“少将军,面很快就好,您先吃点这些。” “谢谢。”面对周宴宴的亲人,萧凌向来给足了尊重。 “慢用。”沐氏夹着托盘离开。 待周宴宴亲自端着面出来,朱有财已经走了,她随意的坐在萧凌对面,“刚才那个人是谁呀?” “他叫朱有财,朱家是镇上的大户,朱老爷是典当行出身,当年低价收了一个物件,又卖了个高价自此发家,典当铺越做越大,还做起了酒楼,客栈的生意。” “据说,他当年就是用银子强买强卖才得了一家酒楼,扩大了生意,又赶上大央国对外开展贸易往来,这阳景镇成了边关重要的关卡之一,让他的酒楼火了起来。” “后续又开了客栈,是阳景镇的纳税大户,官府都给其几分薄面。这个朱有财是朱老爷的嫡孙,整天不学无术,靠着祖荫吃喝玩乐,赌博逗鸟的,是阳景镇一霸,跟他那个祖父一个德行,看上了东西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 “前几天,我还抓到他想强买一家茶肆,那家茶肆的老板娘生的漂亮,他动了心思纳妾不成便盯上了她的铺子,被我巡逻的时候遇到他砸店,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好好教训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到他,你留个心眼儿,若他再来找茬,一定要告诉我,朱家人心性卑劣,又与郡守大人和黄首辅交好,不好招惹,交给我来对付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洞庭郡也不例外。 洞庭郡守治民,丞为佐,郡尉掌郡驻军,主管治安,侦缉盗贼。 郡守和郡丞二人一直不和,郡丞身为朝廷派来的监御史,郡守大人再不满也不能做的太过,而他们郡尉府一向又与郡丞府走得近,这就变得三方关系很微妙。 朱家当初就是靠着郡守的势力发家的,是郡守的心腹,又是钱袋子,所以朱家才敢这么嚣张。 周宴宴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再遇到一定小心。” “乖。”萧凌笑着说了句便低头吃着面,别说,这炒面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滋味。 听他说出这句乖,周宴宴莫名有些脸红,看他吃的这么有胃口,心里也蛮开心的。 吃饱喝足后,萧凌就走了,反正他每天都会来,也没有不放心的。 早餐除了有朱有财这么个小意外以外,还发生了一起吃霸王餐的,由于客人太多,人少又忙不过来,就有客人吃完饭不给钱就偷偷走掉了。 沐氏收拾桌子的时候就感觉这桌客人不曾去过前台结账,问了周禹,他也说没印象了,把沐氏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早餐结束后,周禹扒楞着算盘一边记账一边还愤愤不平的唠叨,“都什么人啊,吃饭不给钱就跑了,省那几个铜板留着给他家买纸钱吧!” 周宴宴趴在桌子上休息,听着周禹的气话哭笑不得,这种情况就是在现代也常见,自己也曾经历过,除了自认倒霉,下回注意以外,别无他法。生气也没用,而且也不值得,就几十个铜板而已。 “我眯会儿,一会儿来人了叫我。”她太困了,忙的时候没注意,一歇下来这眼皮子就不听使唤了。 “你睡吧,来人了我去做。”周忠天这两天在厨房帮厨,多少也得到了点周宴宴的真传。 周宴宴打着哈欠去了二楼包间补眠,这一觉睡到天都擦黑了,店里串肉串都没叫她。 第78章 揉着眼睛下楼,店里多了四个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让周父找了四个洗碗工的事,想必就是这四个人了。 她之所以没有再去春满酒楼找推荐的,主要是不想再三番四次频繁麻烦别人了,而且自家老爹在村里认识的人也多,农村妇女一般除了下田干些农活,机没什么事可干,所以在村里找几个洗碗工实在是太简单了。 “宴宴醒了。”周禹看见周宴宴下来说道,“我正要去叫你呢,下午来了两桌客人点名要烤串,我就提前烤上了。” “这四位是咱们村的婶子和嫂子们,她们刷完碗就说留下来帮忙,我就留下了。” 周宴宴走下楼,刚睡醒,整个人还显得有些慵懒,“工钱和时间我爹都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我们都记下了,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们一定准时上下班。”其中一个年轻妇人略微拘谨的回道。 “好,工钱从今天开始算,加班给加班费。”周宴宴刚说完就有客人上门了,当下不再闲聊,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晚上回去,周父说白天外公外婆带着儿子来了一趟,带了些礼物来,当初周宴宴借了他们银子保住了孙子的命,过年后来串串门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们还还了一两银子来,说剩下的要宽限些时日,我见老两口也不容易,就说了慢慢还,不着急。”周父躺在被窝里说道。 “这点小事你们决定就好,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不用逼的那么紧。”周宴宴脱了衣服躺下,“没把家里的东西给外公外婆拿回去一些吗?” “给拿了,老两口不想要的,硬塞的。”李氏回道。 “唔,那就行。”周宴宴闭上了眼睛,“我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早。” “快睡吧…” 第二天,天气阴沉,周宴宴正常去店里忙碌,还面试了两个厨子,自此,店里的人手宽松了不少。 一连数日,生意都不错,回头客很多。一直到林向鄞放旬假来给周宴宴上课,正直十五元宵佳节,还带来几个她的同窗师兄们。 周宴宴见到熟人高兴,做东请师兄们吃了一顿烧烤和新做的元宵。萧樟寒挑着眉看着周宴宴道,“开店这么大的事也不说请我们喝杯喜酒,小师妹以前可不这么抠门的。” 周宴宴不怎么待见萧樟寒,主要是这小子太能作,上次害她在寿宴上丢脸,她可一直没忘,当下便阴阳怪气的回道,“萧师哥身份尊贵,我这小店卖的不过就是寻常吃食,怕不合萧师哥的胃口,还污了你的身份。” “一段时日不见,小师妹这嘴上功夫还是这么厉害。”萧樟寒感慨道。 周宴宴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点好了串,周宴宴拿着单子下楼,周禹接过看了看,然后拿起串好的串去烤。 周宴宴身后,林向鄞也跟着下来,“趁现在不忙,把字学了吧。”此时正是上午,早餐刚刚结束的时候。 周宴宴点了点头,二人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开始识字。十天学三十个字,周宴宴铺开宣纸,看着顾琼教她笔画,她手握毛笔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 “写了多久了,这毛笔字还是一点笔锋也没有。”林向鄞说着,人已经来到了周宴宴身后,温暖的大手握住周宴宴拿笔的手教她写。 周宴宴从来不在意写的好与坏,在她看来会写就行了,可林向鄞就像有强迫症一样,每次都要纠正她。 正写的忘我,门外走进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周禹感觉来人,刚要开口招待,可一看见那人的脸,灿烂的笑容全僵在脸上了。 “姑姑,你怎么来了?”周禹看了看抬头的周宴宴,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问道。 “我不能来吗?”周淑兰撇了撇侄子,自从侄子和大哥和大嫂都开始向着周宴宴一家开始,她就没了以往的亲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周宴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因这人一看就不像是来吃饭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周淑兰一看到周宴宴就忍不住发脾气教训。 周宴宴道,“来吃饭我欢迎,若是来找茬的,奉劝你赶紧走。” 林向鄞望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但也没离开周宴宴的身后。 周淑兰脸色不好的道,“我好歹也是你姑姑,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还上私塾呢,你的学问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姑!”周禹现在特别烦这个姑姑,“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臭小子,我来看看不行吗?你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进来看看吗?”周淑兰呵斥道,“整天跟着那个小贱人都学坏了,看看你这语气,这是跟长辈该说的话吗?好歹也是大伙子了,天天跟在这臭丫头身后,一无是处。” 周禹被骂,沐氏心疼自己儿子,她本就不想跟小姑子闹矛盾的,可现在小姑子实在说话太难听了,也忍不住说了周淑兰:“小姑子,你有什么事回去再吵行吗?现在我们还在做生意呢。” 周宴宴也沉声赶她走:“既然不是来吃饭的,那请你出去,我的店不欢迎你,也不做你的生意,出去!” 周淑兰更不满了,本来她就听说过年的时候大哥家都在一起过的团圆年,却独独没叫她,甚至连告诉也没告诉过她,她心里就不平衡。 而且今年过年,大哥一家和爹都没来她家里串门,她也是老周家的人,哥哥们和好了,倒像是把她除名了一样,凭什么? “周宴宴!别以为赚了几个臭钱,开了家店就了不起了,你们一家气死了亲婆婆到什么时候都是污点!”她瞧见林向鄞站在她身边,口中的话更加的没轻没重。“小小年纪就跟你那个娘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不要脸的贱蹄子!” “就算开了店也是赔钱货,你们一家都会遭报应的…” 她这般嚷嚷,吓得沐氏连忙去后面将周忠天都喊了过来,周忠天串也不烤了,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第79章 周宴宴都要气死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极品姑姑? 周宴宴站起身骂道,“你是活不起了,我现在没开业你就的跑出来发疯?像个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再乱叫,小心我找根绳子把你栓门口看门!” 她都忍了这泼妇好久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周淑兰也气疯了,尤其还是被小辈这么不客气的指着鼻子被骂疯狗,她扔下篮子就要过去打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小贱人,浪蹄子的都往出骂,丝毫不顾及脸面。 幸而被赶过来的周忠天和沐氏拦住,将她拉开了,周禹也来到周宴宴身边,安抚她的怒火。 周忠天额头上青筋直蹦,“淑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宴宴也没惹你,你总来找什么茬?” “我找茬?你看看你们一家三口,跟着一个臭丫头混,我们周家的脸都给你们家丢尽了!”周淑兰指着自家大哥骂道,“人家有两个钱你们眼巴巴过去溜须拍马,亲妹妹都不要了!” “还有你,周宴宴…”她指着周宴宴道,“姑娘家家的不要脸,天天和外男在一块,指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句话刚骂完,楼上的萧凌,陈鼎等同窗听到声音下来看看情况,都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郎,好像更加证实了周淑兰自己的臆想,话语越发的不堪入耳。 周宴宴脸都绿了,她抄起后面的洗手盆对着周淑兰就劈头盖脸的倒下去,骂道,“把这个泼妇给我赶出去!” “啊…”周淑兰被浇了一脸特别狼狈,衣裳都湿了,她大叫道,“天杀的周宴宴,老娘跟你拼了…” 周忠天叹气,管不住自家老妹,只能连忙拦住,然后连推带拽的把她拉出店门,到了大街上,围观的人更多了,周淑兰是和夫君那边的侄子一起出来的,杨文文原本还在街上找自家婶婶,离老远的就看见有人不客气的拽着他婶婶出来,他大步跑过去。 “干什么?放开我婶婶!”杨文文看着自家婶婶狼狈的样子,推开周忠天和周禹二人护在周淑兰两侧。“这位叔叔和哥哥,你们是失心疯了吗?我婶婶可是你们的妹妹和姑姑,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杨文文用袖子给周淑兰擦脸,大冬天的被泼了冷水,这滋味可不好受。 周忠天也觉得不能这样对自家小妹这样子了,他叹气走到一边,没有再说话。说到底妹妹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娘的死,妹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反而周禹阴沉着脸反驳道,“姑姑也不能不讲道理,她张口闭口都是脏话,是姑姑也不能如此污蔑败坏侄女的名声!我们不过就是在一起开店赚钱,怎么就不知廉耻不要脸了?她故意来找晦气,谁还能惯着她?” 沐氏却没有周忠天顾虑那么多,她也打抱不平的道,“人家宴宴哪也没惹她,见了人家就骂人家,爹都原谅小叔子和李氏了,她还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完没了,还找上店里来闹了,一点大人的样儿都没有,我们怎么向着她?” “那也不能这样,我婶婶是长辈…”杨文文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周宴宴站在台阶上,眼神儿冰冷,“我劝你赶紧把她拽走,不然我就只能报官了,是她闹事在先,到了衙门也是我有理。” “反了你们…反了…”周淑兰气的浑身发抖,就会说这两句了。 “报官的话我可以作证,我是青山书院的福字先生,全程都在场,能够证明是这妇人先闹得事。”林向鄞淡定的添把火。 “我们也能作证,是她先口出恶言,简直就是泼妇!”陈鼎冷着脸道。 …… 杨文文一听对方是青山书院的,拽着周淑兰道,“婶婶,走吧…” 周淑兰气的回头还在骂,“你们都会遭报应…小贱人…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人都走了,周宴宴转身进了屋,谁的心情都不好,尤其是周忠天,周禹。 “让你们看笑话了。”周宴宴撑起一抹笑招呼众人上楼,“走吧,串都烤上了,各位师哥上楼去吧。” “小师妹,那个泼妇到底是谁啊?还敢这么嚣张上门来骂你,勇气可嘉啊!”萧樟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 “家里的长辈,都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没关系,她只是看不惯我娘,连带着我也不待见罢了。”周宴宴随意回道,“算了不说她了,晦气!” “走吧,都上楼,串马上就来。” “先生也先上楼吧,字晚些再学。”周宴宴对林向鄞道,她现在真没心情学。 “好。”林向你理解的回应。 ,杨文文一听对方是青山书院的,拽着周淑兰道,“婶婶,走吧…” 周淑兰气的回头还在骂,“你们都会遭报应…小贱人…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人都走了,周宴宴转身进了屋,谁的心情都不好,尤其是周忠天,周禹。 “让你们看笑话了。”周宴宴撑起一抹笑招呼众人上楼,“走吧,串都烤上了,各位师哥上楼去吧。” “小师妹,那个泼妇到底是谁啊?还敢这么嚣张上门来骂你,勇气可嘉啊!”萧樟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 “家里的长辈,都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没关系,她只是看不惯我娘,连带着我也不待见罢了。”周宴宴随意回道,“算了不说她了,晦气!” “走吧,都上楼,串马上就来。” “先生也先上楼吧,字晚些再学。”周宴宴对林向鄞道,她现在真没心情学。 “好。”林向你理解的回应。 ,“家里的长辈,都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没关系,她只是看不惯我娘,连带着我也不待见罢了。”周宴宴随意回道,“算了不说她了,晦气!” “走吧,都上楼,串马上就来。” “先生也先上楼吧,字晚些再学。”周宴宴对林向鄞道,她现在真没心情学。 “好。”林向你理解的回应。“““””” 第80章 “别哭丧着脸了,呐,送你的礼物。”萧凌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推到周宴宴面前。 周宴宴狐疑的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珠花,黄色的,特别好看。“送我的?这也太贵重了。”花朵雕刻的很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萧凌含笑道,“喜欢吗?我亲自选的。”他一直忘不了以前在码头上,周宴宴一身鹅黄色小碎花长裙的样子,就觉得黄色很适合她。 “喜欢是喜欢,只是我不会梳发髻,用不上。”周宴宴摆弄着珠花,遗憾的说道。 她每天在厨房打转,头发都是绑成马尾编麻花辫,干净利索,又不费劲,早上梳的时候也快。 萧凌却微微惊愕,“你不会梳发髻?你一个女孩子,竟然不会梳头发?” 周宴宴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会梳头发有什么稀奇的,我又没人教我,而且我每天工作,头发梳的简单不碍事最好,盘发髻太过繁琐了。” “万一煮面的时候头发掉进去了一根,客人不得投诉我店里的面不干净。” 萧凌无奈摇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人家小姑娘都爱美,就你图省事。” “生活所迫嘛,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萧凌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等我回去学一学,下次,我来给你梳头发。” 周宴宴的心微微咯噔了一下,他一个男孩子,为了她要去学盘发,这份心意很令人感动。 “宴宴,等下有灯会,我们一起去走走吧。”萧凌邀请道。 周宴宴想了想,反正现在快要闭店了,去就去吧。 “不忙的话,我就陪你去走走。” 萧凌嘴角上扬,“忙不过来我就让我的随从留下来给你跑腿。” “好。”周宴宴眉眼弯弯。“让你的跑腿帮忙搞一下闭店卫生。” “那就这样,等下我来接你。”萧凌还有点公务没处理完,和周宴宴约定好他就走了。 周宴宴慵懒的倚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装珠花的盒子,或许在萧凌来之前她的心情还很糟糕,但自从萧凌来之后,心情已经好多了。 果然,不一会儿,萧凌叫了四个跑腿过来帮忙搞卫生。 周禹一家人也没闲着,又打扫了一遍卫生,这是周宴宴要求的,卫生一定要勤打扫,尤其是厨房,每天都要擦上两遍保持干净整洁。 直到快十一点了,大街上的灯笼都挂了起来,街道上满是行人赏花灯,热闹不已,喧嚣声不断时,萧凌才来到店里接周宴宴去玩。 周宴宴早就准备好了,他一来二人就出去了,周禹留在最后关门,目送着二人离去,眸光微顿。 “原来是和少将军去看花灯啊。”周禹啧啧了两声,随即把铺子的大门上锁了,才跟着自己爹娘离开。 来到外面,萧凌从马车里拿出一件狐皮披风搭在周宴宴肩头,纯白色的狐狸皮毛,长到脚裸,好似正好按照周宴宴的身高制作的,特别合身。 “别着凉了,披上点。”萧凌身上是黑色的,一黑一白,到挺般配。 周宴宴笑眯眯道谢,下一刻,小手就被萧凌毫不避讳的牵起,少年俊美干净的面容一派笑意,“走吧,去看花灯。” 他拉着周宴宴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二人一路朝着码头而去。周宴宴面带笑容,眼神之中映衬着万家灯火,明亮而耀眼。 “公子,看看花灯吗?给您妹妹买个花灯吧,五文钱一个。”街道两旁的摊位老板极力销售自家的花灯。 萧凌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看身旁的周宴宴,“想要吗?” 周宴宴看着花灯的确不错,她点了点头,“要那只小兔子的。” 萧凌挑了挑眉,“叫声哥哥,就买给你。” 周宴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咬了咬唇感觉实在是羞耻的难以启齿,松开萧凌的手打算自己掏腰包买。 以前叫大哥哥她能叫的出口,让她叫哥哥,她叫不出口了。 萧凌哪能如她的愿,死死牵着她的手不放,“一声哥哥而已,就这么叫不出口?” 周宴宴只是觉得尴尬极了,可她走又走不了,偏偏萧凌还拽着她的手,僵持下来只会越发的尴尬,不得已,她小声的叫了一句,“哥哥…” “什么?我没听清。”萧凌勾起一抹坏笑,“大点声,要连名字一起叫。” 混蛋! 周宴宴心里骂他,嘴上很听话的喊道,“萧凌哥哥,我想要那个花灯。” “呵呵…哈哈哈…”萧凌低沉的笑声传入周宴宴的耳朵,更加让她觉得羞涩不已,不由得低下头去,不去看萧凌那得意的笑脸。 “乖,哥哥给你买,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萧凌掏了银子付了钱,将花灯放在周宴宴手中。 兔子形状的花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很别致。 二人继续朝前走,萧凌就忍不住逗她,“就不谢谢哥哥?” 周宴宴给了他一脚,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 “你刚刚说,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买给我是不是?”周宴宴微微眯眼,眸中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萧凌含笑道,“只要你叫一声哥哥,想要什么都行。” “那好啊!你可别后悔。”周宴宴眨着眼睛,满是狡黠的笑。 “看,那边有猜灯谜的。” 周宴宴拉着他挤进人群来到近前,周宴宴指着灯谜奖品道,“萧凌哥哥,我想要那个奖品。” “成!”萧凌豪气的喊道,“老板,猜灯谜!” “来嘞,这位公子要猜几个?”老板乐呵呵的摆上灯谜。 萧凌指着奖品中的白玉佩道,“我要这个,要猜几个?” “公子好眼力,这枚白玉佩象征着如意吉祥,您要猜中十个灯谜才能得到哦,猜错任何一个都要重头再来。”老板解释道。 “好,那就开始吧。”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看的周宴宴都忍不住猜想,他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装出来的。 “好嘞!来第一个!”老板揭开灯谜念道,“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字。” 周宴宴还在想什么字的时候,萧凌就已经回答道,“昙,昙花的昙。” “答对了,公子好聪慧,下一个…”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打一成语。” “缺衣少食!” 第81章 一连十道灯谜,萧凌全部答对,猜到后面每答对一个,围观的群众都会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最后那枚白玉佩被萧凌轻轻松松的就得来了。 “乖妹妹,是不是特别崇拜你萧凌哥哥?”萧凌臭屁的炫耀道。 周宴宴朝他竖起大拇指,“哥哥好厉害,妹妹我甘拜下风。” “哈哈哈…”萧凌笑声豪爽,将玉佩塞进周宴宴怀里后,就拉着她去了码头上。“等会儿那边有烟花,我们去码头那边的桥上看。” 这一路,有舞狮的,有踩高跷的,吃的,玩的什么都有,每每周宴宴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的东西,全都被萧凌买下来了,来到桥上时,手里都快拿不过来了。 桥上人多,周宴宴一直被萧凌护在身前,谁也没有挤到她,二人站在桥中央最高的位置处,等待着夜空中烟花的绽放。 这一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快乐,最轻松的一晚。 “宴宴,还没对你说过,元宵快乐,又长大一岁了。” 这时一簇烟花冲天而起,绽放出绚烂耀眼的火花,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周宴宴面向烟花,扬起的小脸随着烟花明明灭灭,眸光闪烁,唇角上扬。 “元宵夜快乐!”周宴宴同样道。 他们在码头上看了很久的烟花。 …… 回去的路上,周宴宴收获满满,手上拎着灯,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糖葫芦。看萧凌,他的两只手也没空着,二人身后的那个随从更是怀里抱着,身上挂着,好像个人型货架一样。 都是一些把玩的小玩意儿,有萧凌送的,还有周宴宴买给店里的人。 “今晚谢谢你,我很开心。”周宴宴家门口,萧凌停下脚步,周宴宴以为他要走了,有些不舍的开口说道。 “不用对我说谢谢,永远都不用。”萧凌欣慰的道,“开心了就好,不要因为不重要的人而难过。”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带你出去走走。” 周宴宴心思微微动容,习惯性的想要道谢,想到他刚刚才说过不要对他说谢谢,到嘴边的谢谢二字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半晌,周宴宴含笑道,“好,我会记得的。” “明天晚上我还来找你,我们还去码头那走走。” “还走呀!”周宴宴哭笑不得的道。 萧凌用力点头,“十六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必须得走,等我哦!” 周宴宴被他这股憨劲儿彻底逗笑了,她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道,“好好好,我等你。” “乖…”萧凌揉她的头,下手挺重的,揉的周宴宴直躲。 “嗯,回吧,路上小心。”周宴宴嘱咐道。 目送萧凌上了马车缓缓驶离视线,她才转身回去。 翌日,照常准备早餐,开门做生意,她这边挺顺利的,周淑兰家里不平静了。 周老爷子昨日听周禹说周淑兰找上店里去骂了周宴宴一通,心里这个气啊,大过节的他也不想找晦气,特意忍到今天才去。 告诉她多少遍了别去招惹宴宴,怎么就不听呢? 带着气来到周淑兰家里,周老爷子进门就板着脸训斥周淑兰没有长辈的样子,就那么在镇上闹,也不嫌丢人! 周淑兰特别委屈,本来看见亲爹来了,还想诉诉昨天受的委屈,没想到周老爷子率先把她骂了一顿。 “爹,你不能看着周宴宴一家出息了就忘了娘是怎么死的了!”周淑兰哭诉着,眼神儿控诉老爷子的薄情。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都死了,你计较起来你娘就能活过来吗?那是你亲二哥二嫂,珍惜眼前人不比钻牛角尖强?”周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再说,你娘之前就身体有毛病,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她也活不了几年,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多好,你非得揪着不放,真是枉费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爹…”周淑兰很委屈,又怨念。 周老爷子继续道,“我再告诉你一遍,往后再发生这种事,你就没有娘家了,我这不用你来尽孝。” 周淑兰没想到周老爷子这么狠,哭哭啼啼的不敢说话了。她的丈夫杨石头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就看见这一幕,“爹,您来了。” 周老爷子沉着气道,“我话放这了,你听也好,不听也罢,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临走前还对杨石头道,“看好你媳妇,别让她到处撒疯,再有下次,人家就报官了,到时候看你有多少银子能把她捞出来。” 杨石头没想到周老爷子一来就发这么大火,顾不得还在哭嚎的周淑兰,一路追着周老爷子出去,“哎,爹,您消消气,别跟她个妇人计较。” “你是个懂分寸的,平日里也劝劝她,以后和人家宴宴打好关系,让她拉你们一把,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周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 杨石头闻言点着头,“我知道了爹,我会说她的。” “过不了多久宴宴家要盖房子,盖厂房,哪哪都是用人的时候,雇谁不是雇呢,像那会来事的,早就上门去拉关系了。”周老爷子想到周淑兰就来气,嘟囔了一句,“啥也不是。”就背着手走了。 杨石头没去过辛花村,不知道周宴宴家的情况,只听周淑兰每每提起就说赚了点银子,剩下的都是诅咒人家的话,根本不知道周宴宴家现在都这么富有了。 又是盖房子又是建厂房的,现在又开了铺子,这不要发了吗! 这样的亲戚,关系又那么近,溜须都来不及,怎么周淑兰就像个脑残一样净想着往外推呢? 怪不得周淑兰老爷子生气,他也气! 回头见自家侄子站在房檐下,身上的棉袄都是补丁,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杨石头道,“去买点东西到宴宴店里给人家道个歉,你别跟你婶婶似的缺心眼儿,好好去跟宴宴缓和下关系。” “可是…婶婶要是骂我咋办?”他看了一眼屋里,面露难色。 “你就当她是在放屁!”杨石头恨声说了句。 第82章 杨文文缩了缩脖子,不敢问了。 杨文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自他三岁起,就死了爹娘,孤苦伶仃的他,也就是三岁时被接到了大伯家里,他可是婶婶一手养大的,一般婶婶说什么,他都不会去反抗,毕竟是寄人篱下,活的总是小心翼翼的。 接过杨石头递过来的铜板,杨文文去买东西。杨石头想了想,他也跟着去了,谁也没管屋里还在哭的周淑兰。 周宴宴店里,刚结束早餐时间,店里的打工人正围着桌子串肉串,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谁都没提昨天的不开心。 “宴宴,你今晚跟我们回去吧,祖父说他看中了村西头的一块荒地,地方宽敞,风水也不错,盖房子盖厂房,种庄稼都行,让你回去跟着看看,他都跟村长里正打过招呼了。”周禹一边干活,一边对周宴宴说道。 “行,那我今晚回去,明天可能会来的比较晚,你们辛苦一些了。”周宴宴点头应道。 “没事,你忙着,店里我们照顾的来。”周忠天说道。 沐氏看向周宴宴:“等过几个月,你给我们发了工钱,我们家也打算买个几亩荒地,你种啥我们就跟着种啥,算上我们一家行不行?” “当然行啊,怎么不行呢!到时候我也把你们家的地都规划到里面去。”周宴宴含笑回道。 “那太好了,我今晚回去就跟爹,明天看荒地,让他爹跟你一块儿去。”沐氏开心的说。 “成!”周宴宴应道。 这边聊着,门帘突然被掀开,众人以为来客人了,下意识的起身招待,可看到来人时,周禹等人都不由得一愣。“姑父,表哥,你们这是?” 周宴宴以为姑父也来找茬的,脸色崩的紧紧的,放下手里的竹签子站起身来。 “都忙着呢。”杨石头陪着笑脸,不好意思的道,“我过来是来道歉的,没别的意思,昨天是你姑做的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宴宴啊,咱们都是近亲,你姑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我以后不会让她再来闹了,你别因为她跟我们外了。”杨石头也没什么钱,买了两包点心放在了桌子上。 这点心在镇上卖的精贵,这两包就得快一两银子了。 周宴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和周禹对视一眼,觉得也不好刁难人家,周宴宴道,“说不记仇那是假的,但你都道歉了,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她日后不再来捣乱,我就当没这回事了。” “不会了,不会了,我会看着她的。”杨石头连忙摆手表态道。 “过来坐吧姑父,别在门口站着了。”周禹见常乐通情达理,他也过去帮忙招待着,“吃饭了吗?早上还剩了不少肉包子,你们在这吃点吧。” “不了,不了,我们都吃过了,真吃过了…”杨石头连连摇头拒绝,紧张的搓着手,很是拘谨。 这屋里地面都干净的很,他们都不好意思踩。 “别客气,这都快晌午了,留下来吃点吧,正好我们也快吃中午饭了。”周宴宴去洗了把手,然后去厨房看看早上还剩些什么东西。 厨房里有那两个雇来的厨师忙着,周宴宴轻松很多,偶尔白天还能补个觉,也不是太累了。 此时,两个厨师还在给肉改刀,两个洗碗工也刚把碗筷勺子都清洗干净,正在擦灶台。 周宴宴走进来道,“辛苦了,都歇歇吧,我们吃午饭了。” “早上都剩啥了?”周宴宴挨个桶和盆的看去,油条剩不少,还有几分肠粉,几十个包子,不过都没有素馅了,全都是肉馅的。 周宴宴让人烧火,将这些东西都热一下,然后她下厨做了一道蛋花汤,配这些主食吃正好。 十几分钟就做好了,灶间的火一直都不断,给点柴火就烧的极旺,做菜煮面特别快。 将饭菜都一一端上桌,众人分两桌吃,对周宴宴等人来说,这午饭已经是简单的了,每天都是这伙食。然而对杨石头和他那侄子来说,这比他们过年吃的都好。 杨文文吃的拘谨,不似周禹等人那般随意,但这油条和肠粉太好吃了,两人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的吃过肉了,一不小心就吃了不少,等回过神来,面前的盘子都空了,瞬间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还好没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还贴心的把空盘子端走,重新上了满满一盘。 “这段时间忙着店里的事,过年也没去姑父家串个门,姑父见谅哈。”周禹一边吃着,一边歉意的说。 “没事,我能理解你们,店里的事更重要。”杨石头羡慕的道,“你和宴宴才多大的娃娃就能赚钱了,姑父着实羡慕呢。” “这还得多谢宴宴愿意带我们,不然我们哪来那么好运赚到银子啊。”沐氏笑眯眯的接话,语气很感激。 周宴宴多少有点看出来杨石头今日上门道歉的意思了,他是看自己赚钱了,想让自己像带常青等人一样,也拉他们一把。 这是典型的看你穷了就踩一脚,好了又来巴结。 周宴宴虽然看不上,但面上还能维持一下,不是想赚钱吗?她这轻松的活儿是没有了,开春盖房子,建厂房,又买荒地开荒正是需要力工的时候,只要他们不嫌累,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反正雇谁都是雇。 “赚钱的机会有的是,姑父不嫌弃等开春我家盖房子了,需要力工,您带着表哥过来做工,市面上一个力工什么价,我就什么价。”周宴宴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那太好了,不嫌弃,等你家开始动工了,你让人知会一声我们就来。”像他们这样的乡下汉子多的是,种完地没事了都会出去找工干,要么去码头扛麻袋,要么去劳力市场接活,即便如此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干。 能有一份长期的工干已经不易了,哪怕是卖力气的也会珍惜,所以杨石头一点都不嫌弃。 “那成,就这么说定了。”周宴宴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杨石头有些激动,这一趟是来对了。 第83章 午饭过后,杨石头和杨文文要回去了,周宴宴给他带走不少油条,这东西最近在店里卖不动了,没有多少人点,所以每天都有剩余。 以往剩下的,都让小伙伴儿们带回家去吃了,店里的早餐不留过夜的东西,哪怕还是冬天,即便过夜也不会坏她也不留,每天都算着量来做。 卖没了就不卖,剩下的就想法子当天就吃了。 下午,周宴宴盘算了一下开张半个月的收益,平均每天都能卖二十两左右,其中早是和晚上的烤串最受欢迎,半个月就差不多赚了两百六十两了。 这样看来,总体还不错,等时候到了,麻辣烫一上,天气热了加点凉拌面系列,还可以卖盒饭,今年冬天或许还能弄个火锅。 想法是有,可是就这一个店,显得紧巴了些,最好能再盘两家铺子… …… “这一片荒地足有八亩,那边有一块六亩的,紧东头挨着桥东村还有一块十亩的,一共两晌四,这边连接着两块山头,这都是无主的。昨天我跟村长商量了一下,荒地卖你一亩地五两银子,那两座山头你要买就给八十两。” “咱们大启国是鼓励百姓开荒的,鉴于荒地收成慢,户部要求三年征收一次税,五年内收两次税,五年后再正常收税。”里正指着远处荒草丛生,覆盖着白雪的荒地和山头说道。 周宴宴看着那一片无主荒地,身后还跟着周老爷子和周父。 “五两银子一亩,挺便宜的了。”周宴宴喃喃自语,对这个价格很满意,大启国的良田一亩地七两到九两之间。 “宴宴,都要买下吗?”周父一下子听到自家要有这么多地,心尖都在颤。 周宴宴点头,她看着眼前这处八亩带两座山头的荒地计划道,“祖父不是说这块风水不错,依山傍水的,那就在山脚下盖主房子,后面山上全种上果树,还能散养些家禽,两间厂房靠一边建,地界宽敞,又连接村里主道,买了。” “还有里正大伯说的别处那几块荒地我也要了,今年就先买这些,明年再说。” 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一下子买太多顾不过来白白损失,要循环渐进才好。 “还是宴宴有出息啊,这连房子都盖上了,是要盖个青砖大瓦房吗?”村长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瞧瞧人家生的闺女,小小年纪咋就那么能干呢! 周宴宴笑道,“必须是青砖瓦房呀,不然折腾这么一下岂不是多此一举了。过几天我就联系工头,到时候开干肯定需要力工,村长伯伯在村里吆喝几声,谁愿意来我家干力工的赶紧来报名,外面市面什么价,我就什么价。” “这感情好啊,大伙儿知道了都得乐不得的来报名,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村长痛快的答应了。 周宴宴含笑道,“谢谢村长伯伯了。” 后面又带着其他人看了几块亩数少的荒地,等看好了自家需要的荒地,跟着村长去了衙门交钱盖章。 周宴宴正好花了两百两银子,荒地买下了后期还得需要人工开荒,加上点豆,冬天定制油布盖大棚,种青菜,还得雇人工照看都是一笔不少的开销。 回到家,报名的事交给周父了,周宴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店里。 刚进门就看到了熟人,周宴宴惊喜的道,“叔叔,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好不容易有空了,你又开了铺子,过来看看,顺便给你送来上个月的分红。”这是春满酒楼的管事人在店里都坐半天了,就等着周宴宴回来呢。 周宴宴喜笑颜开,“叔叔这是知道我刚出了血,就给我送银子来了。” “怎么刚出了血?又买什么了?”那管事人问道。 “在村里买了两晌荒地外加两座山头,开春准备盖房子了。”周宴宴笑呵呵的说着,又去拎了一壶茶水给那管事人倒上。 “哎好了好了,我在这等你回来都喝了一壶了,不喝了不喝了。”管事人掏出揣在怀里的银票,“这是九十八两分红,这是账册,你过目一下。” “嚯!上个月赚这么多?”周宴宴惊讶的接过账册翻了翻。 “还行吧。”管事人笑眯眯道。 送走了管事人,周宴宴回头看向周禹问道,“禹堂哥,今天少将军来过了吗?” “来过了,早上巡逻到这用的早餐。”周禹抬头回道。 “哦。”周宴宴应了一声,那就明天再找他吧。 晚上开张烤串的时候,萧樟寒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捧场,周宴宴不待见他,故意躲着他,就说自己不在,她其实躲到后面房间画图纸去了。 新房和厂房的基本构造画出来,仔细回想一下现代水泥的制作材料,如果研究出来了,最好用水泥,结实。 周禹送走了萧樟寒那一桌,沐氏特意过来告诉一声他已经走了,看到周宴宴在画的图纸,她凑过去看了几眼,“这是房子的图纸吗?” 周宴宴头也不抬的点头,“嗯,明天就打算找工头研究工期和所需材料了,然后早点动工,最好别耽误了春耕。” “真好呀!”沐氏的语气满是羡慕。 周宴宴笑着放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伯母过两年肯定也能住上青砖瓦房的,不用羡慕我。” “嗯,不羡慕,我早晚也能住上的。”沐氏语气坚定。 “走吧,萧樟寒走了,我也去前面帮忙。”周宴宴整理了一下图纸,起身说道。 “那个萧樟寒怎么惹你了,你这么烦他?” “那人就是个神经病,以后他来都不要叫我…” …… 翌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鹅毛大雪,街道上的行人都变得少了,但店里的早餐生意,依旧那么火。 萧凌冒着大雪进来,身上甲胄都被雪淋湿了,“好大的雪。”萧凌跺了两下脚进屋,一边拍着雪花,一边感叹道。 周宴宴看到他迎过去,用肩上的布巾将他身上的雪擦干净,“冷不冷?你们这么冷的天也要巡逻呀?” 萧凌找了处座位坐下,“一年中除了过年过节,每天都要巡逻,我父亲为了锻炼我的耐性,每天都会过问,不准我偷懒。” 第84章 日日复年年的做同一件事,也是锻炼耐性的一种。 “而且,自从我开始带队巡逻以来,这县城的治安可比以前好多了。” 周宴宴给他倒了杯热茶,“治安是好了,就是你们太辛苦了,尤其是冷天气,多穿些,别着凉了。” 萧凌唇角微翘,小丫头还知道心疼他,如果不是大堂人多,他真想逗她几句,他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九岁了,比最开始见到她时长高了不少,身上也不似最初那般瘦弱了。这开了铺子,人都变得稳重了很多,一点也没有孩子的天真,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 周宴宴见他总盯着自己,不明所以的道,“你看我干什么?” 萧凌轻咳了一声低头喝茶,小声道,“没什么,再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还要等五年她才能及笄,太漫长了。 周宴宴无语,“我倒是想赶快长大。”人小力气也小,她巴不得一夜就长成大人呢,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怎么?你就那么想尽快嫁给我?” “什么?”周宴宴一脸懵。 萧凌看了看周围的人,微微前倾身子靠近她,小声道,“我说你人小鬼大?” 周宴宴被他说的无语起来,她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说罢,也不理他,转身去了柜台那边给他端早餐。 萧凌捧着热茶,锐利的鹰眸一直跟着周宴宴的身影而动,小丫头长开了些,皮肤也养白了不少,夏天那阵子晒的像个黑土豆一样。 想着想着,萧凌兀自笑了起来,清隽的眉眼一派柔和。 端了两屉灌汤包和两屉饺子来,周禹在后面盛了一碗粥,和一些小菜,油条什么的。 将早餐都摆在桌子上,周宴宴坐在了萧凌对面,“我有事找你。” 萧凌抽出竹筒里放着的筷子和勺子,抬眸道,“什么事你说。” “你上次不是说我要盖房子的时候可以找你,你来给我介绍这方面的人吗?什么时候你带人来见一面,我想跟他聊聊工期和房子的事。”周宴宴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道。 萧凌嘴里塞着包子,声音略显模糊,“这件事啊,我早就给你预定了人,那人姓张,人称张工头,我明日就带人过来给你瞧瞧。” “他手下有不少这方面的能工巧匠,你想盖什么样的房子他都能盖出来。” 周宴宴满意的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你又来。”萧凌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周宴宴这才想起来,少年曾说过,永远都不用对他说谢谢,她嘿嘿一笑,“习惯了,下次注意。” “还有一件事。”周宴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这是水泥的配方材料,以前在哪看过我忘记了,你看看能不能找人研究出来,这东西不论修路修桥或是盖房子都十分受用,坚硬结实,用途很广。你如果制造出来了,配方归你,我只要我盖房子的那份,怎么样?” 萧凌接过后看了几眼,挺有兴趣的,“行,我回去找人试试。” “好,那就拜托你了。”周宴宴双手合十,微微含笑,双眸明亮如星。 萧凌就喜欢看她的笑脸,真实,是发自内心的自信快乐,比起那些经常见到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她们的笑容含蓄,有时候又充满了做作与虚伪,就像他的继母一样,看着就烦。 萧凌吃东西很快,也不是那种狼吞虎咽,就是大口大口吃,让人看了就觉得胃口好,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喝了两口茶,萧凌道,“我走了,你说的事情我都会给你办妥的,等我的消息。” “好。”周宴宴送他出门,一开门冷风便迎面灌进来,冷的周宴宴一哆嗦。 “快进去吧,外面冷。”萧凌说完,快速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周宴宴心事有着落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就是等了。 萧凌说话算数,果然在第二天就把张工头带过来了,周宴宴客气的把人请到了楼上包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给张工头看,她一边说着自己的建造要求,一边和工头研究所需材料和大致工期。 因为盖的是青砖瓦房,价钱方面就贵了不少,这套房子和厂房下来,几百两银子都挡不住。 商谈了一个时辰才敲定所有的细节,盖房子需要什么材料周宴宴也不懂,就全权交给张工头了。 俩人定的工期是正房四个月内完成,厂房简单,两间厂房不到两个月就能建完。 先给给了张工头一百两银子,带着他又回村里看了眼正房的位置,一切就开始准备当中了。 正月末,萧凌带来了好消息,水泥成功问世,而且已经见到了它的质量,他说这件事告诉了郡尉和郡丞,以后会由官方售卖,还会将配方呈去上大启京。 原本还想给周宴宴颁发奖赏,水泥这东西用途甚广,她将配方贡献给了官府,也算了立了功了。 可周宴宴却不想出名,将功名都给了萧凌。 二月中旬,房子正式开始动工,村里的汉子几乎都来了,人很多,全都站在空地上等着工头指挥呢。 周宴宴每天都会来看看房子的建造过程,看着众人挖地基,起地梁,建框架…不出一个月,一座大气的青砖大瓦房便初具模型。 张工头也是第一次用水泥盖房子,直接取代了大量的木材,还十分结实,好用的不得了。 而另一边,周父,木大叔和几个木匠等几个木工正忙着做窗户框架,周宴宴已经拜托萧凌给她寻找琉璃了,不管多贵,她都坚持要用琉璃做窗户。 好在琉璃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也不算是稀罕物,就是价格贵了一些而已。 时光飞逝,转眼两月已过,正房已经建造完毕,剩下的就是窗户了,那些周父等人就能做,张工头带着人到旁边起厂房。 周宴宴穿着单衣在正房间穿梭,三十米长的平房,皆是用青砖红瓦砌成,宽敞亮堂,大气好看,十里八村的天天都有人过来看,人人目露羡慕。 房子设计的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和空间,考虑到以后周青和周冬瓜将来还要娶媳妇,新房都给准备了。 第85章 屋子里所有的床,家具都是周父带人做的,雇了五六多个擅长木工的村民日日赶工,摆在房子里当真是别具一格。 这日,萧凌带队拉着一车车的琉璃来到辛花村,张工头不放心,亲自过来指挥工人小心的卸下透明琉璃,然后一起组装。 周宴宴和周老爷子站在一旁看着大伙忙碌,见期待已久的玻璃终于运了过来,心情一阵舒畅。 “这琉璃不便宜吧?”周老爷子问了一句。 周宴宴点头,“正房和厂房都定制的琉璃窗户,花了二两银子。” 身边传来一声吸气声,周宴宴转头看了一眼,是杨石头,这两个月他带着杨文文一天没落的在这干活,而杨文文年纪小,干不动重活,去木工那边打杂了。 今年春天,他们也赚了不少,周淑兰也回来过,但这次挺老实的,周宴宴没听说她来闹过。 看着周宴宴的大房子一天一个样,杨石头羡慕的直冒酸水,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周宴宴家还穷的揭不开锅,今年就已经盖上青砖大瓦房。 看这房子多气派啊,整个县城都没见过这样的瓦房,瞧着就让人眼红。 之前早就猜测这房子建起来得花多少银子,没想到人家就几扇窗户就花了二两银子了,他就不明白了,周宴宴就一家店,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呢? 装窗户很快,人手又多,一会功夫就弄完了,周宴宴见差不多了扶着周老爷子道,“走,祖父,进屋看看去。” 来到正屋,入门就是客厅,三米长的沙发配原木茶几,屋内的装修风格类似于田园风,墙上的壁橱和窗棂都很有现代风,屋内采光极好,显得亮堂宽敞。 正屋带厨房,两间大卧室,两间次卧,还有洗手间。 正屋的右边是两间独立的房屋,集客厅,卧室,书房为一体,就是没有厨房,右边是周宴宴和长大后的周小小的闺房。 左边两间独立的房子里是带厨房的,留给以后周青和周冬瓜住,长大后娶了媳妇想怎么折腾都行。 屋子里还没来得及装饰,周宴宴定制的窗帘,床罩等还在布庄制作当中,要是布置好了比现在更漂亮。 “真好啊…”周老爷子挨个房间逛着,其实他每天都来看,还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周宴宴推开正屋的一间卧室,里面床和衣柜都抬了进来,就是没有床垫和被子什么的。她笑道,“祖父以后住这间好不好?” “好…嗯?”周老爷子下意识的说了句好,等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我不住…” “祖父,十来年你都没让我爹尽孝心,这回也该轮到他了吧,这房子当初设计的时候我就想着把您接过来一起住,让您晚年也享享福。”周宴宴搂住周老爷子的胳膊,温声劝道。 不知怎的,周老爷子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老了老了,还能享到孙女的福。 见他迟迟不说话,周宴宴撒着娇,“祖父,来嘛,大伯那边我去说。” “再说吧。”周老爷子叹了口气道。 “再说什么再说,必须来,等房子都拾掇好了,就把您接过来。”周宴宴一口决定道。 待窗帘床垫都送来后,周宴宴将铺子关门了一天,带着铺子里的员工们把屋里屋外都擦了一遍,卧室的床,客厅的沙发都套上罩子,各个房间的窗帘,门帘都安装好。 整个屋子收拾完就又是另一种模样了,再摆一些花和绿景,屋子里温馨又舒适。 “啊,太好看了,我以后也要住这样的房间。”周宴宴的独立房间是紫白色风格,淡雅美观,处处透着女儿家的精致,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住处。 沐氏坐在沙发上,羡慕的不得了。 虽然她已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了,但对于一些好看的东西,也忍不住心动了。 周宴宴给他们倒水,定制玻璃窗时她顺带着定制了几套高脚杯,还给琉璃厂家研制了玻璃灯罩,鱼缸等,这套玻璃用具都没收她的银子,算是用来换她的图纸了。 她们家是这村里以及整个县城上,第一个用上琉璃制作的生活用品,看着十分新鲜,就是平日里得小心着点,磕了摔了的会碎。 “很快您家也能住上的,最晚后年!”她今年一定要带着大伯一家多赚一些银子,早日让他们也住上新房。 新房落成,接下来就是乔迁摆宴,请村里的父老乡亲吃一顿。 房子收拾完周宴宴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拟定了一桌菜单,总共十七道菜,吃流水席。 周老爷子禁不住周宴宴没日没夜的磨,还是搬来了周宴宴的新房居住,周宴宴把定日子的活交给周老爷子了。 他也没闲着,这么大的房子落成,乔迁之喜可是大事,当天就去村长家研究了一下,看了黄历,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二这一天。 日子越近越好,这是周宴宴要求的,因为办完喜宴家里就该春耕了,有的人家早都开始了,周宴宴是因为新房才一直拖到现在。 离日子只有三天时间,周宴宴整天赶着马车往镇上跑,买肉,备菜,店里的事她完全顾不上了。 厂房那边还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因为有一半的村里人都回去春耕了,人手不足,工期得延误。 不过也没关系,她不急着用,晚几天也无妨。 头一天,李氏召来村里的妇人来帮忙备菜,在新房的院子里摆了九张桌子。 第二天,周宴宴将铺子关了门,带着厨师亲自下厨做菜,一众伙伴们充当伙计,喜宴就开始了。 周老爷子穿着李氏给新做的长衫招待客人,周父瘸了一条腿,帮不上忙就只能看着孩子,由李氏张罗着。 周宴宴家摆宴,几乎家家都来了,村里出了个财主,谁不想来巴结呀!就连大伯母家的娘家,慕婶家的娘家,李氏的娘家,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上门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提。 本来以为只请村里人,三十桌足以,可周老爷子一看这来的人,再加六桌吧。 第86章 连忙指挥着周禹和木玄鸣去镇上买菜,买肉,忙的不可开交。 村长和里正也穿的体体面面帮忙招待宾客,因为周宴宴还请了林向鄞和同窗,以及萧樟寒和萧凌等人,正屋里摆了四桌专门留给他们的位置。 时间一到,喜欢热闹的小伙子们拿来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喜宴正式开始。 最先上桌的是老周家的远房亲戚以及刘工头带来的工人们,然后就是村里人,最后是帮忙的妇人和孩子们。 十八道菜有十八道道都是肉菜,大鱼大肉的分量很足,味道鲜美,主客尽欢。 第二趟流水席开始时,萧凌一众才姗姗来迟,青山书院荣景堂的学子们个个身着院服,头戴垂冠,皆是眉目清隽的少年郎。 由一身白衫的林向鄞带领下,缓缓走进院子内,人人身上都带着书卷气息,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良辰安宅,吉日迁居,恭喜老翁乔迁温居。”林向鄞施了一礼,送上吉言祝福。 “周爷爷,恭喜乔迁新居。”相比较林向鄞的客套,萧凌可就随意多了,房子建造的时候他没少过来给周宴宴送东西,所以周家的人都认识他。 “谢谢…谢谢,林先生,少将军,快里面请…”周老爷子领着周青将人领进了正屋,他们一走,人群中纷纷议论这些人的身份。 “你不知道吧?人家宴宴去青山书院读过书,刚刚那个文绉绉的书生模样的人就是宴宴的先生,还有她的同窗师兄,都是来庆贺周宴宴乔迁之喜的。” “嚯,真了不起呀,一个女娃还读过书…” 周家一个远房亲戚又问道,“我怎么听着周老爷子还叫了声少将军啊?这位少将军是谁呀?” “哎呦!这位少将军跟宴宴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我听人说少将军是大启城萧大将军的长子,你看见那房子上的琉璃没有?都是那位少将军送来的。” “嚯!是吗?宴宴小小年纪厉害呀!” “老周家这一下是靠着这小丫头发家了,谁能想得到呢,这片家业竟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娃挣来的。”说话之人语气满是羡慕。 “哎快看,道上又来人了。”随着这人的惊呼,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了村道上,两辆略显华贵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而来,缓缓停在了周宴宴家门口。 赶车的小厮恭敬的说了句:“公子,到了。”随后打开车门,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从里面走出来。来人一身贵气,手拿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气质。 “呦,这房子盖的不错!”章丘影看着眼前漂亮的青砖红瓦房,夸了句。 周父见状这也不认识啊,连忙让人去后厨叫周宴宴来,还是忙着端盘子的周禹给拦住了,他对周父道,“二叔,这位姓章,是镇上九品芝麻官的长子,你直接将人带去主屋就行了。” 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镇上九品芝麻官的长子都来了?虽在大启国是个小小官,但在他们这穷沟沟眼里就是大官了,来的还是大公子,这周宴宴认识多少达官显贵呀? 对他们普通老百姓来说,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这些高官子弟,人家周宴宴一认识就认识一群,真是有钱了,身份也不一样了。 “章公子,这位是宴宴的爹,您去正屋就好,少将军他们都在那呢。”周禹说。 “行。”章丘影点头。 “周老爷,恭喜乔迁新居呀。”章丘影看了一眼周父的腿,心中暗道,怪不得让一个小女娃出来赚钱,原来是个残废。 周父惶恐的说,“不不不,我一介布衣,哪称得上老爷呀,您快请进…” 这时,后面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个人,亭亭玉立的豆蔻姑娘一身青色的交领束腰长裙,容貌清丽,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那是黄盈玥也来了。 周家人都没有见过黄盈玥,就连周禹也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但宴宴在进厨房前就跟他说过,今天会有一个小姑娘来,让他直接帮她接待进屋就是了。 于是周禹客客气气的把黄盈玥迎进屋内。 来到正屋,一推开门就看到满满别具一格的设计风格,和周宴宴店铺的装修风格有很大相似。 “这房子建的不错呀!” “宽敞明亮,嚯,这用的都是琉璃吧?” “这丫头行啊,看的我都想弄一座这样的别院了…” 章丘影从玄关处一直碎嘴到客厅,黄盈玥也是好奇不已,一双美眸到处打量。 “你怎么来了?”萧凌没想到章丘影还会来,他跟周宴宴很熟吗? 章丘影摇着扇子,摇头晃脑的道,“爷怎么就不能来了?爷可是宴宴铺子里的熟客!” “章公子。”林向鄞礼貌的打招呼。 章丘影也客气的回礼,“林院长,可好久不见了。” 周父把人请到屋后解释了一下身份,就把人交给村长和里正了,这两人拘谨的额头都冒汗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和萧大将军的长子和那林先生,听说林先生还是青山书院的院长呢,以及和其他大人家的公子同桌吃饭,以后出去吹牛都倍有面子。 常老爷子表现的挺淡定的,一直牵着小孙子周青招待着,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老爷子,我能四处看看吗?我太喜欢这房子的布置了,赶明儿也让宴宴给我设计一套这样的别院。”章丘影态度客气的请求道。 “可以可以,您随便请。”周老爷子回道。 章丘影得到首肯,不客气的四处转了起来,林向鄞和萧凌也是好奇,只是没好意思请求罢了,见章丘影已经厚着脸皮说了,他们也跟着动了起来。 主卧,次卧,厨房…还有正屋旁边的四间房都挨个看了遍。“这房子都是宴宴设计的?” 周老爷子点头,“嗯,那孩子每天都会来看,房子的每一寸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这家具很独特啊,也是她想出来的?” “是,家具是宴宴画出来,他爹带人打的。”周老爷子老实的回道。 第87章 随着厨房的菜出锅,第二趟流水席开始了,一个个身上围着白围裙的少年端着托盘陆陆续续的从厨房出来,给各桌上菜。 厨房的周宴宴听说他们都来了,正屋的席面上特意多加了四道海鲜菜,她做完了菜就来到正屋露个面,感谢一下大家的到来。 “大伙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我以茶代酒,感谢各位的到来。”周宴宴站在四桌中间,手中端着一杯茶说着场面话。 “小丫头,爷可相中你这屋里的家具了,听说都是你们家自己打的,以后有空了给爷也打一套,银子少不了你的。”章丘影始终惦记家具这回事。 周宴宴笑眯眯的,“好说,我爹的木材厂马上就要落成了,到时候专门接这种家具活,款式很多,您相中哪个了随时来预定,价格绝对实惠。” “成,爷过几天去你店里看看。”章丘影痛快的答应了。 “好…” …… 一村民羡慕的道,“周老爷子有个好孙女,聪明又能干。”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周老爷子点头附和。 “这么能干的姑娘,我真羡慕啊,可惜了我没有女儿。”那村民语气遗憾,“周老爷子,冒昧的问一句,宴宴还没定亲吧?” 周老爷子语气顿了顿,“孩子年纪还小,定亲还早呢。” “哎,成亲是早,但定亲什么时候都行,周老爷子看我这儿子怎么样?宴宴嫁过来就是我家的大媳妇了,我们又是熟人,知根知底的,不如咱们两家结个亲家如何呀?”那村民笑呵呵的商量道。 一旁的杨石头暗骂一声老奸巨猾,这算盘打的可真响,他还想让周宴宴给他侄儿当媳妇呢! “这位哥,我看你那儿子大宴宴好几岁,他们年龄不合适,倒是我家侄儿,只比宴宴大脸三四岁,正合适。” 周老爷子没想到这杨石头这么会打算,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停顿了半晌回道,“亲事上我做不了主,宴宴爹娘还健在,这些都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再说,宴宴还小,她的婚事真的不急,不急…” “我们都是诚心的,爹,您是宴宴的祖父,自古儿孙婚事都是长辈做主,您的话想必宴宴也会听的。”杨石头不放弃的说。 隔壁萧凌那桌把这些话都听的十分真切,萧凌暗自磨牙,他的姑娘,也敢觊觎,真是不自量力! 看着萧凌沉着一张脸,就差把不满写在脸上了,章丘影自发笑,周宴宴这么小就开始有人惦记了,长大以后还得了,可有他醋的。 外面流水席吃的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第三趟了,这回是妇人和孩子们的,周宴宴一直忙到第三趟席面开始,累的人都要虚脱了,可怜她的小身板了。 回去梳洗一下换了套衣服,周宴宴就去了正屋。 人刚进屋,在玄关处她就被萧凌拉着来到角落处,这里有鞋柜挡着,外面看不到,屋里不来这边也看不到他们俩。 “怎么了?”周宴宴不解的问。 萧凌把她堵在墙角,微微凑近她语气发酸道,“你那姑姑家的男人,对你心思不纯,盯上了你的婚事,你不能答应他们听见没?” 周宴宴闻言顿时有些好笑的捂住了嘴唇,以免自己真的笑出了声,她双眸弯成了月牙状,声音因为难掩笑意而发颤,“你就因为这个把我堵这了?” 萧凌有些窘迫,他真怕宴宴的长辈们会答应了人家,毕竟人家亲上加亲,也还都不错。 第88章 僵持了一会儿,周宴宴拍开他的手,灵巧的从他腋下钻过,轻声道:“你等一会再过来。” 说完,步履轻快的走去客厅。 她一出现章丘影就朝她身后张望了一下,看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调侃道,“呦,东家来了,怎么没看见少将军跟你一起?” 周宴宴面不改色的说道,“没看见他,我刚从厨房出来,今天可把我累坏了。”说着,也不客气,找了个空位坐下就开始吃席,正好就是萧凌章丘影这一桌。 她拿起筷子还朝着其他几桌招呼道,“吃好喝好哈,别客气。” 这豪迈的样子引得林向鄞摇头失笑,真是一点姑娘家的矜持端庄都没有。 “宴宴,你可真厉害,听说这些菜都是你做的?”黄盈玥语气佩服的道。 “还行啦,有厨子给我打下手,备菜都是他们在做,我只负责做熟。”周宴宴扒拉了一口饭,话语模糊不清的说道。 “那也很厉害了,我都不会做菜。”黄盈玥自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都没下过。 周宴宴含笑,“那你的人生可就失去了很多乐趣,有时候学会了做菜,将来能亲手为心爱之人做上一顿,看他吃的满足或者能得到他的一句赞赏,心里都是暖融融的。” “是吗?”黄盈玥呢喃了一句,想到了某人,她的心思微微泛起涟漪。 萧凌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从玄关处走出来,他从容不迫的坐在了周宴宴身边,见她对那几道海鲜情有独钟,挽起袖子亲自给她剥壳。 看着二人随和的动作,章丘影摇着扇子,笑的一脸耐人寻味。 …… 宴席结束,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周宴宴忙着送客,小伙伴们帮她收拾桌子。 一直到黄昏,院子里才收拾干净,桌椅都收去了破旧的茅草屋。 席面上剩下不少剩菜剩饭,周宴宴也大方给帮忙的妇人们分了,因为都是荤菜,平常百姓家难得吃上一顿,所以也都没嫌弃这是剩下的,都一脸开心的拿回去。 直到黑天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屋里也都恢复了原样,周宴宴坐在客厅里看账册。来吃饭的都是带了礼金的,尤其是萧凌,章丘影,黄盈玥和林向鄞这帮人,数目还不少。 “我今天看见陈伟他们一家了,宴宴你看看他们家随了多少礼金?”李氏擦着地板,问道。 陈伟一家就是曾经因为打了一巴掌,被李氏勒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家,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也来了。 虽说有点过节,但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能往出赶,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招待着。 周宴宴找到陈伟的礼帐,漫不经心的道,“随了五十个铜板。” “呦,还真不少。”李氏擦完地直了直腰,今天也把她折腾够呛。 “许是见村里人都在咱家做工赚了银子,他们心里着急,过来示好吧。”周宴宴看着礼账随口道。 “如果不是他婆娘跋扈,下手那么重,我当初也不会这么绝情。”李氏现在想起宴宴被沈氏打了一巴掌后,那脸颊的惨状,心里都还一直不舒服。 第89章 周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喝着茶道,“嗐,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过去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氏抱起在地上学走路的周冬瓜道,“爹说的是,他们都主动服软了,我也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以后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 周老爷子非常满意李氏的通情达理,点了点头没说话。 周宴宴看完了礼账将两本厚账册合上,看着周老爷子和周父道,“乔迁宴也结束了,明天开始该准备春耕了,咱家那么多地,得多雇一些工,荒地全都点上豆子,这事交给爹吧,你可以吗?” 周父点头,“没问题,就是全都用人力会不会太慢?要不要去牙行买几头耕牛回来?” “有必要,这个得买,再让人在后山围个空地出来养些家禽,这样吧,我明天不去店里了,陪爹走一趟。祖父有没有看牛的经验?要不也跟我们走一趟?”周宴宴望着周老爷子说道。 “成,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周老爷子应了一句。 “对了,厂房落成爹就该干木工了,今天有好几家跟我预约了咱家的新式家具,这两天就要来订款式了,爹你顺便挑挑木材。”周宴宴有些累及的靠躺在沙发上。 “嗯,我知道了,随时都能干。”周父皱了皱眉,“只是木材方面要用哪种来做?”有钱人家跟他们不一样,打个家具普通木材就行了。但凡有点底蕴的,人家都是用的上好的木材打造家具,彰显身份。 “那就等他们来订款式的时候详细问一问吧。”周宴宴见该交代的也差不多了,站起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不行了,我实在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爷爷,爹娘,你们也早点睡。” “快去吧,这一天累坏了…”李氏心疼的轻声说。 …… 周淑兰家,今天她没去周宴宴家凑热闹,丈夫和侄儿都去了,二人回家还在语气羡慕的说着周宴宴家盖得大房子有多么的气派,听的周淑兰直撇嘴。 “羡慕又有什么用?人家也没拿你们当自家亲戚。”周淑兰怀里哄着一岁多的女儿,凉凉的道。 “你少在这曲解人家,没当亲戚会让你去做工?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杨石头脱了衣服躺下,警告道,“我告诉你啊,这日子刚好两天,你给我收敛收敛,别又在给我惹事。” “我还不够收敛吗?你们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别回去惹事,一天说几百遍,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周淑兰还是感觉很委屈。 杨文文尴尬的嘟囔了一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家好。” 周淑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是心疼你们,可你们看看自己,都快把我当敌人了防着挡着的。”她掀开被子把女儿放到床上,自己也躺进被窝,想想就气。 “不防着你还容你回去再吵吵,我们还去哪赚银子?你当找份工这么容易呢?”杨石头白了她一眼,翻过身去。 “我这是为你们打抱不平,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是干的什么活?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赚几个铜板?你再看看我大哥家的,人家干的是什么活,一个月赚多少?” 周淑兰嘟囔道,“一天天风吹日晒的就二十六个铜板,一个月都没有一两银子,人家周禹,大哥大嫂,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可能一个月都有一两多,这还是最少的。” 第90章 “你们说,这公平吗?” 杨石头一听,心里的确挺不舒服的,这不区别对待吗!都是亲戚,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着实挺让人膈应的。 杨文文沉默了半天小声说道,“咱们家和人家能一样吗?婶婶你把人家骂了那么多次,人家还肯让你去干活赚点银子都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想和人家比…” “人家周禹哥从最开始就跟着周宴宴四处赚钱,又是摆摊又是做苦力的,咱们家干什么了?你又凭什么让人家给咱们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不得不说,杨文文尽管年纪小,但着实算得上是人间清醒了,就周淑兰刚才挑理的那番话,杨石头听了心里都挺不服气的,只有杨文文,知道满足。 杨石头叹了口气,“文文说的对,我都差点被你婶婶给绕进去了。”他轻轻踹了周淑兰一脚,嘴里不满的道,“日子刚好点你又要起幺蛾子,自己当姑姑是怎么对人家的心里没点数?人家还能认你都不错了,你还想赚大头的,怎么寻思的。” 周淑兰被丈夫和侄子一起挤兑,委屈的不行,“我这不是看你们每天累的像狗一样,心疼了才说了这么几句,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背过身去,独自生起闷气来。 杨石头凉凉的道,“不用你好心啊,你消停点就行了。”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自己能不能找周宴宴要点轻松的活儿干… 话落,屋子里陷入了寂静,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鼾鼻声。 翌日,天空刮着大风,吹的人心烦意燥的。 周宴宴睡了个懒觉,家里人都知道昨天累坏了她,谁也没去叫她,她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时,天都大亮了。 她起床穿衣服,洗漱,然后精神儿的来到正屋,一进门见李氏在擦地,她轻声道,“怎么都没人叫我?都吃饭了吗?” “吃了,你的那份在锅里热着呢,这不是看你昨天累坏了,多让你休息休息,别累坏了身子。”李氏放下拖把,去厨房给她端吃的。 周宴宴也朝着厨房走去,“别往屋端了,我在厨房吃一口得了。”她拿了碗筷,问道,“我爹和我祖父呢?” 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也该快回来了,他们走时说你醒了就在家等他们。”李氏把锅里饭菜摆在桌子上,都是昨天剩下的席菜。 周宴宴端起碗大口吃着,“弟弟妹妹呢?” “冬瓜和小小我刚哄睡着,周青跟着你爹他们走了。”李氏坐在饭桌前,看着周宴宴吃,眼里都是怜爱。 “娘,孩子睡了你也多休息休息。” “不用惦记我,我知道歇着,倒是你,别太累了。”李氏心疼大女儿,她挺安于现状的,现在宴宴有了店,有了稳定收入,不愁吃不愁穿的,挺好的。 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可宴宴志向远大,她也不好劝,劝了宴宴也不会听,就只能尽她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吃完饭,周父和周老爷子赶着马车就回来了,二人带着周青进屋,周青手里还拿着糕点。 “哎呀,今天风可真大。”周父拄着拐进屋,身后跟着周老爷子。 第91章 李氏和周宴欢迎过去,“怎么样?找到力工了吗?” “找着了,人都带地里去了,今天雇了十六个,一天二十六个铜板,跟村里这一个价儿。”周老爷子回道。 “你吃饭了吗?没吃饭赶紧吃,吃完饭咱就走吧,把牛买回来。”周父催促道。 周宴宴含笑,“吃完了,这就走吧。” “行,周青在家吧,这次不能带你去了,乖乖听娘话,别捣蛋听见没?”周父嘱咐周青道。 “去吧,路上小心,青青我看着。”李氏领过周青说道。 坐上马车赶去镇上,周老爷子驾车直奔牙行,到了那伙计一听是来买牛的,立马带他们去牛棚看牛。 这方面周宴宴也不懂,就跟着两人后面,她今天就只负责掏银子。 一口气买了六头牛,三头母的,三头公的,还买了四只羊,小猪崽也买了两头,还有鸡鸭鹅等。 让牙行的人给送到家,周宴宴讲好了条件去柜台结账,路过买卖下人的那一区域,周宴宴就看见有几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小姑娘,哭的梨花泪雨的不肯走。 她问伙计道,“那边怎么回事?” 伙计扫了一眼,回道,“那些人啊,她们是今天新到的一批奴隶,小姑娘挺多的,也挺漂亮,迎春院的鸨妈妈听说后就来挑几个姑娘回去培养接客的。” 周宴宴眼神微微动容,她怎么都忘了,这里可是封建社会,有奴隶存在的,家里与其花银子雇短工,不如买些下人回去,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她动了心思,便问道,“卖死契的吗?” 周父和周老爷子在身后一听,惊道,“宴宴,你真要买啊?” 伙计看了一眼二人,笑呵呵的对周宴宴道,“有,死契活契的都有,看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周宴宴脚步朝着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挑几个死契的小姑娘,买回去伺候我娘,再来几个壮汉做苦力,你们这有拖家带口那种卖身的吗?有的话带出来我看看。”拖家带口这种的,对主家应该能忠心,毕竟一家老小都在主人家手里握着呢,不敢有二心。 “好嘞,您稍等,这边坐,我立马给您挑人去。”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是个大客户。 周宴宴被安排坐在椅子上,伙计还贴心的让人送来了热茶,周父和周老爷子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宴宴,你真要买下人啊?”周父眼巴巴的看着周宴宴问道。 周宴宴喝了口茶,笑道,“买两个下人伺候不好吗?娘带两个孩子还要照顾家里多辛苦,家里房子盖那么大,每天都要打扫,你不会是想都丢给我娘吧?买两个人帮衬,大家都轻松。” 周父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周宴宴说的有道理。 周老爷子更没啥说的,周家轮不到他来管着。 周宴宴见二人没了声音,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稍时,伙计便将人都带了来,一共三十多个人,个个皮肤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尤其是女孩子,太瘦了。 第92章 男子介绍说:“小姑娘,这些都是自愿签订终身契约的人,你尽可随心挑选。” “这边两家符合你的要求,全家老小俱全;另一边就是汉子与少女……” 周宴宴逐一审视,只见人群中,有稚气未脱、年纪尚不足双十的少女,亦有眼神空洞、似被岁月磨平棱角的成年男子,他们的面容上写满了对生活的绝望与淡漠。 经过一番深思,周宴宴终于站起身,指向前面,“那边的三位小姑娘,以及这两位,我都想要。另外,那家四口,要是擅长农耕,我也一并接纳。至于这里的所有壮汉,我有意招募。” 统计之下,共有三名少女,有一家四口、一对夫妇,再加上五位身强体壮的汉子。 被选中的家庭连忙应承:“是,我们擅长农事……” 周父闻言,不禁愕然,诧异于宴宴竟会买这么多的人手。他忧虑地问:“宴宴,这人数是不是太多了?还有就是安排他们住哪里?” 周宴宴轻松一笑,挥手道:“或许将来还不够用呢。咱们家空置的房间很多,足以容纳。我自有能力供养他们,爹不用多虑。” 那位伙计满面春风地走过来清算账目:“壮汉每位三两银子,小姑娘与妇人们则是二两银子一位,至于老人与孩子,则是一两吧。再算上你先前挑选的那些家畜……” 他手中的算盘珠子飞快跳动,末了,他乐呵呵地说:“小姑娘,总共四十二两。” 周宴宴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银票,爽快地完成了交易。 被选中的无不面露喜色,尤其是那三个小姑娘们,深知虽将从事劳役,却也胜过落入风尘之地。而那些未被挑选的,则是满眼的绝望与哀伤。 这时,一对拖家带口的夫妇中,妇人难忍悲痛,泣不成声地跪倒在周宴宴面前,双手合十,恳求道:“小姑娘,请您大发慈悲,也将我们一家买走吧。我公公年迈体弱,再留在这里,恐怕等死了。” 一旁的汉子也跪了下来,补充道:“小姑娘,我们曾经营镖局,因不慎失镖得罪了官府,才落得如此境地。我兄弟二人尚有些武艺,无论是看家护院还是其他杂务,都能胜任。请您也考虑我们吧。” 他们深知,周宴宴一家性情纯良,若能跟随这样的主家,定能免去许多苦难,远比在这人口市场里继续消耗老父的残年余力要好得多。老父亲的身体,已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这家牙行里,每日仅供一餐,男丁尚难果腹,妇女与孩童的份额更是减半,继续滞留,恐怕老人与幼童的性命将堪忧。 哭声四起,先是夫妇俩的悲泣,随后孩子也哭了,两位老人虽强忍泪水,但转身之际,泪水已湿衣襟,此景让周父与周老爷子心中五味杂陈。 周宴宴面临抉择,这是一家六口啊,二老年迈且体弱多病,一个孩童个子太小了,根本就干不了什么活儿,一个中年妇人要是放在铺子里,是可以干点杂活的,至于那两兄弟曾是镖局的人,有些武力,看家护院还是有用的。 周宴宴心生恻隐。片刻沉默后,她轻轻抬手:“算了,将他们也算作其中吧。” “太好了!”牙行伙计的笑容灿烂如春日暖阳,这一家子在牙行滞留已久,无人问津,今日终得解脱。 “感激不尽…小姑娘,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妇人与汉子连连叩首。 第93章 周宴宴急声道:“快起身吧,整理好行装,稍后跟我回去。” 她递上银两,对伙计道:“我这马车容量有限,无法容纳太多人了,还需贵店协助,安排送回。” “好嘞,我这便去安排车辆,请您稍候片刻。”伙计欣然接过银两,随即转身去禀告掌柜。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数辆马车整装待发,牛儿被拴在车后,家禽都被放进笼子里,然后放到牛车上,买回来的那些人则挤满了两辆马车。两俩马车牛,车队浩浩荡荡,向着辛花村进发。 途中,周宴宴特地停车于布庄,挑选了几匹布料,意在为他们添置新衣。随后,她又购置了米、面、油、肉及大骨等生活必需品,更不忘带上早间余下的罐汤包与肠粉,心想着这一路颠簸,众人定已饥肠辘辘。 待归家时,已是日薄西山,田间多是辛勤劳作的村民,围观者寥寥。 抵达周宴宴宅邸前,那些新购入的壮丁颇为机敏,主动协助卸货。周父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将牛只与家禽引向后山安置。 众人望着周宴宴那气派非凡的大宅,以及一旁正紧锣密鼓建造的工坊,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这位姑娘莫非是地主? 院子里,周宴宴把人都召集在一起训话,李氏出来都看到这场景都懵了,她拽着周宴宴问道,“宴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周宴宴淡定的道,“我买的下人,以后娘就在家享福吧。” 李氏惊的张大了嘴巴,“这…哎呦!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呀?还有…这合适吗?” 李氏从没想过自己家有一天也能像地主家似的奴仆成群,这以后要是生意失败了,拿什么养这么多张嘴啊? 周宴宴笑的轻松,“娘不用顾虑别的,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管别人怎么说。” 安抚了李氏,周宴宴看着六个瘦弱胆怯的小姑娘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婢敏丫。” “奴婢李金花…” 这名字都太土了,周宴宴皱着眉,“既然到了我们家,你们以后就跟我们姓周吧,我从新给你们取名字。“ “请姑娘赐名。”一个小姑娘懂事的软糯道。 “你叫苏叶,秋桑,半夏。”周宴宴给取得都是药材名字,好记又好听,“你们就住在正房的客房里,帮我娘操持家务,打扫房子。” “是,谢姑娘赐名。”小姑娘们都是被牙行调教过得,懂得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知道怎么迎合主子说话。 那两家人一家姓叶,开镖局那家姓王。 “左边有两间空着的房子你们一家住一间,等新房子盖出来你们再搬出来。”周宴宴看着剩下的汉子们,暂时把他们安排在了给周冬瓜准备的房子里。 见他们穿的挺破的,周宴宴道,“今天你们先收拾一下,房子里的日用品都是新的,做衣服的料子也买了,妇人们负责给男人们做两身新衣裳和每日的饭食,自己起灶。” 第94章 “最迟后天,你们就要跟着短工下地干活了,这两天尽快适应一下。” “是,姑娘。”众人齐声应道。 “那好,都去找自己的床铺吧,我们家是地暖,床不够睡也可以睡地上。都注意些卫生,勤打扫。”周宴宴指着旁边的屋子说道。 一众人拘谨的去了各自的屋子,几个姑娘跟着周宴宴来到正屋。一开门,地面干净的能当镜子用了,姑娘们都不敢下脚,纷纷挤在门口无措的望着常乐。 周宴宴笑道,“没事,进来吧,等会儿再擦。”姑娘们迈着小碎步进屋,看着屋里别具一格的装修,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个心里充满了敬畏。 心想,如此明亮华贵,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带着她们进了客房,三个小姑娘三人一间,每个房里只有一张床,小姑娘们瘦,三个人挤一挤能睡得下。。 “厨房有水,去洗洗,然后出来吃饭,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周宴宴吩咐道。 李氏抱着不肯下地的周冬瓜,看着三个小姑娘瘦弱的样子,着实挺可怜的,眼中也染上了些许怜惜。 周宴宴安排好姑娘们,又去旁边两个屋子看了看,嘱咐那一家三口和一家六口道,“有老人或者孩子身体不好的,都来我这报备一下,用什么药尽快去买,然后安排好住处去洗漱,吃的我放在客厅了。” “谢谢姑娘,我们身子都挺好的,只是我公公身子不太好,可否请个郎中给瞧瞧?”王家媳妇柔柔弱弱的说道。 周宴宴扫了她一眼,她记得她的名字,叫锦绣。“让你家男人赶车去镇上接大夫来,银子我会付。” “谢谢,谢谢…”锦绣眼睛都红了,眼中蓄满泪水,她们一家真是遇到了个好主人家。 周宴宴看着她身边四五岁的小孩子,轻声道,“饿了先吃点包子垫垫,我买的大骨头你记得熬成汤给大伙喝,补补身子。” “是,多谢姑娘。” 开口闭口就是谢的,周宴宴都听烦了,她道,“以后不用道谢,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 说完,转身出去看看爷家人那屋,这一家子身体都挺健康的,没什么问题,等她出来时,周父和周老爷子也回来了。 周宴宴道,“爹,我需要几个特制的床,你跟我来书房一下,我画给你。” “好,你前头走。”周父拄着拐跟上。 周宴宴的书房里,周宴宴画了上下铺那种学生宿舍床的图纸给周父,让他尽快把床打出来。 然后又画了张宿舍模样的房子,打算交给刘工头在厂房附近盖两间男女宿舍。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第二天周宴宴去店里看了看,见伙伴们都做的挺好的,她又回到了村里,辗转到地里看了看。 无论是店里,还是厂房,亦或是地里,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如今青菜也下来了,家里有了足够的人手,她可以开麻辣烫店了 在家又留了两天,第三天给下人们分配活干,壮汉们都下了地去开荒,那两家人负责后山的牲畜和家里的家务,老人给带孩子。 就这样,家里都安排妥当了,周宴宴就收拾了几件衣服住店里几天,把麻辣烫上市。 临走时,马车被杨石头拦住,周宴宴拽着缰绳问道,“姑父有事吗?” 第95章 杨石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宴宴,这是要去镇上吗?” “嗯,我急着走,姑父有事就直说”周宴宴皱了皱眉。 “那个,我就是想来问问,我家三弟一家也想来这上工,托我来问问,能不能给安排个活干。”杨石头小心的说道,“他们父子二人都是老实人,干活也都不偷懒,绝对可靠。” 周宴宴微微一笑,“可以,开荒或者当力工随他们挑,我这还真缺人。” “哎那好,我今天回家就去跟他们说。”杨石头感激的说道。 周宴宴见他说完也不让开,只得耐心的又问了一句,“还有事?” 杨石头笑了笑,斟酌道,“还有一事,我看你店里也挺忙的,能不能把我和文文调去店里做工,文文还小,干力工太累了,身子受不了,我也有点吃不消干那重活了…” 周宴宴皱眉,他们一家,鉴于那个周淑兰不像是个安分的,所以周宴宴不是很信任杨家人,自然也是不想把杨文文调去店里。 万一学了她的技术,出卖她呢?有那样的姑姑在,实在没有周禹等人用的放心。 她委婉的拒绝道,“店里暂时不缺人,以后要是有空缺我一定想着姑父,表哥那边若是嫌累就在家休息两天,这工他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用。” “那…行吧。”杨石头没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不甘不愿的让开道,周宴宴驾着车走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里。 杨石头咬了咬牙,这点忙都不肯帮,淑兰说的对,那丫头果真没把他们当亲戚,把脏活累活都给他们一家子干了。 呸,白眼狼! 杨石头又不甘的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冷着脸朝着厂房那边走去。 周宴宴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回好人,反而被某些不知足的给记恨上了,一路上寻思着麻辣烫上市的事,来到店里。 她是从后面进来的,马车停在了院子里拴好,只是今日后院一个人也没有。 今天生意这么冷清? 她疑惑的走去厅堂,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她加快步子走进去,离得近了,她听到了禹堂哥愤愤不平的声音。 “我警告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宴宴还是个孩子,根本和勾引二字不搭边,你少在这里泼脏水,坏我妹妹名声!” “孩子也是个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就那么想攀龙附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群贱民,也妄图攀附权贵!给我砸!也让那个小婊砸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人她都有资格肖想的!”女子的声音盛气凌人,言语十分粗俗。 “你敢!”周禹声音略微尖锐。 周宴宴缓缓走进大堂,拨开挡在门口的几个厨师,挤身进屋。 “住手!”她喊了一句,顿时将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周宴宴看着大堂中,满身华贵的嚣张女子,沉声问道。 陆七七打量突然出现的小孩子,一身藏蓝色绣海棠花的坦领齐腰长裙,八九岁的模样,长相还算清秀,头发梳着马尾不男不女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周宴宴了吧? 第96章 ilwxs.com “你就是周宴宴吧?”陆七七微抬下巴,眼神挑剔的对周宴宴问道。 周宴宴淡然的点头,“我就是,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位小姐,你为何要来我店里找茬儿?” “我是郡守之女陆七七,萧凌的未婚妻!”陆七七唇角微勾,“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来了吧?” “你勾引我未婚夫,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那些个下作拜金的狐媚子,本小姐过来给你点教训,省得你不知低贱,到处发骚!” 周宴宴瞳孔微缩,未婚妻?萧凌从来没跟她说过他有未婚妻。 周宴宴面对陆七七的辱骂,沉着脸道,“陆小姐好歹也是郡守之女,言辞竟如市井妇人一般粗鄙,未查清楚事情真相就乱咬人,看来比我也高贵不到哪去。” “你还敢骂我!”陆七七不敢置信的瞪着周宴宴,她气愤道,“来人,给我砸了这家破店!” “是!”家丁们抡起椅子就朝着四周砸了下去,周宴宴吓得拉住要阻拦的周忠天退后,转头对周禹道,“去报官!” 周禹连忙回道,“好,我这就去。” 说着,他也不走正门了,匆匆忙忙的从后门跑出去报官。 陆七七双手环抱胸前,不屑的道,“报官?去报吧,就算是知府来了也不会给你做主的!” 看着马上就一片狼藉的大堂,陆七七趾高气昂的冷笑道,“这只是一个小教训,下次再让我听说你勾引我未婚夫,本小姐就把你的店拆了!让你在整个县城都混不下去!” 周宴宴目光阴沉,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陆七七,被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一个郡守之女,就如此无法无天了,偏偏她身份低微,想申冤都没地方去,真是悲哀。 周禹那边,他跑出门就直奔官府,路上巧合遇到了逛街的章丘影,后者拿着扇子拦住了气喘吁吁的周禹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跑的这么急?” “章公子,郡守府上的小姐不知从哪听说宴宴勾引了她的未婚夫,上门来一通乱砸,我正要去报官。” 周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章丘影一愣,“未婚夫?萧凌他哪来的未婚妻?” 周禹道,“她说他是萧少将军的未婚妻! 章丘影嗤笑了一声,这个陆七七还真是不要脸。“你去报官没用,郡守与知府串通一气,是不会帮你的,你还是去找萧少将军吧,我刚才在码头那边看到他巡逻了,去那边找。” 说完,章丘影脚步朝着周宴宴的店里走去,这事他得管一管,他可是很看好周宴宴和萧凌这一对的,陆七七还是要多远就滚多远的好。 周禹很听话,果真朝着码头去了。 当章丘影踏进店铺,往日别具一格的店铺已经一片狼藉,桌椅被砸坏了很多,周宴宴面无表情的站在柜台边,店里的伙计们都在周宴宴后面满脸气愤的瞪着陆七七等人。 章丘影冷笑一声,“陆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就算你是郡守之女,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吧?” 第97章 “竟然是你!”陆七七对章丘影嗤之以鼻,她的世界仿佛唯有萧凌方能入眼,其余人等,皆如浮云。“别说这方寸之地,即便是洞庭城,有何事是本小姐畏惧不敢作为的?” 她素来行事张扬无度,这份底气,皆源于她那位在洞庭郡内权势滔天的父亲。 “哼,你也沦陷于这只小狐狸精的魅惑之下了?特地现身,莫非是来为她出头?周宴宴你手段可真了得。”陆七七目光如炬,满含怒意,对周宴宴厉声斥责道。 “你会不会说话呀,她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尚未及笄,何来''魅惑''之说?唯有你这般心里龌龊想法的人,才会妄断任何姑娘都能诱惑萧凌。也难怪萧凌对你避之不及,像你这样的悍妇,若非出身显赫,恐怕无人敢轻易问津。”章丘影言辞犀利。 陆七七被气得脸色铁青,章丘影此人,总是对她冷嘲热讽,每次相遇都免不了几句刻薄之言。 “章丘影,我与周宴宴之间的纠葛,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甚至累及你父亲头上的那顶乌纱帽。”陆七七强压怒火。 章丘影不屑地轻笑,“哦?那你大可试试?若再不退去,接下来的场面,只怕会让你悔不当初!” “何人胆敢对我无礼...”陆七七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因门口突然闯入一道身影,身披寒铁铠甲,周身环绕着不容忽视的肃杀之气,一进门便以凌厉的目光锁定了陆七七。 “陆七七,你胆子不小,莫非真以为身为郡守千金便能横行无忌?”萧凌目光如霜:“县令知府或许对你有所忌惮,但在本将军面前,你不过一介平民。你身为名门之后,却公然挑衅法纪,聚众滋事,须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传令!” “末将听令!”门外,士兵应声而至,步伐坚定,声音洪亮。 “将此地所有滋事之人,一律押入地牢,严加审讯!”萧凌沉声下令,不容丝毫违抗。 士兵们领命后,神色肃穆,对于陆七七的身份毫不在意,只知遵循萧凌之令,即刻准备进入店内执行。 此时,章丘影悠然自得,寻得一椅,缓缓坐下,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仿佛正观赏一出好戏,而陆七七便是那戏中的主角。 陆七七猛地一怔,身形不由自主地后撤,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厉声呵斥:“大胆!你怎敢如此!” 她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望向萧凌,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怨:“你,你竟然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如此待我?” 萧凌的目光在周宴宴那始终低垂的头上掠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她是否安好?随即,店内的一片狼藉映入眼帘,怒火中烧,语气却异常冷硬:“本将军行事,向来公正无私,陆大小姐带人滋事,此事你无从狡辩吧?” 陆七七一时语塞,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清楚自己理亏。 眼见两名士兵步步逼近,意图将她带走,陆七七意识到萧凌并非虚张声势,她边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萧凌,我父乃郡守大人,你若敢动我,便是与郡守府为敌,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周宴宴侧眸,她不愿萧凌因己事受累,暗下决心,只要陆七七能弥补店铺损失并保证不再踏足,她便愿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 心中盘算既定,她抬头望向萧凌,欲语还休。萧凌仅一瞥,便洞悉其意,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身为郡守千金,更应率先垂范,体恤民情。你私闯民店,更以权势欺压百姓,此等行为已违我朝法度。即便日后郡守问责,我亦会坚持正义,问心无愧。” 此言一出,既是对陆七七的严正警告,也悄然打消了周宴宴的顾虑。她静默不语,冷眼旁观陆七七被士兵粗鲁地带离,一路叫嚣却无人理会。而萧凌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周宴宴,眼中深意难测。 第98章 萧凌道:“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宴宴环顾四周,轻轻叹了一口气,担忧地问:“这样做,不会给你带来额外的麻烦吗?” 萧凌摇了摇头:“麻烦于我而言,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我来承担后果。至于店内所受损失,我会安排陆七七进行补偿,你无需为我忧虑。” 言罢,他转身,迈出了门槛。 此时,周禹方从码头气喘吁吁地归来,心中满是对萧凌独自骑马疾驰而去,却将他抛下的无奈与疲惫。他跑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正欲找地歇息,却意外目睹陆七七被士兵押解而出的情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 心中暗想,还是少将军出马见效快,就凭他今日这果决的态度,将来若想迎娶宴宴,自己定当首当其冲,为他美言几句。 屋内,章丘影悠然自得地交叠着双腿,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瞥向周宴宴那略带忧虑的双眸,轻佻地笑道:“小姑娘,放宽心吧,那两家历来不对付,这冲突啊,早晚得爆发。” 周宴宴听他此言,心中稍安。 “今日的事,还是多谢你仗义执言。”周宴宴语气中满是感激,“不知章公子吃过饭了没?没吃的话,就上二楼,我这就吩咐人为您备上汤面。” 章丘影轻轻一笑,站起身,顺手抚平袍袖的褶皱,打趣道:“我可不是冲着饭食来的,你该不会是忘了我那套心心念念的家具吧?” 周宴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怎会忘呢。” 她的目光掠过稍显杂乱的大堂,只见周忠天与沐氏等人已忙碌于整理之中。随即,她提议道:“我们上楼细谈吧。” 言罢,她转向周禹:“禹堂哥,今日就暂且歇业吧。另外,还得劳烦你跑一趟,请王师傅过来,帮忙修缮一番。” “嗯,我明白了,你尽管去忙吧。”周禹心中暗自忿忿,那位郡主千金的嚣张跋扈,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怒气,真盼着少将军能给她一番深刻的教训,实在是太过分了! 另一边,周宴宴来到柜台,取过一本设计图集,随后紧随章丘影了二楼的雅间。 随意择了一间包厢入座后,周宴宴翻开那本画册,开始向章丘影介绍起木工厂中那些家具及其他木质物件。 各式各样的都有,不仅囊括了各式镂空中式木床、沙发与茶几组合,还有最新设计的衣柜与梳妆台。还有个性化婴儿车与轮椅定制,每一款独特设计均跃然于精心绘制的图纸之上。 章丘影翻阅着这些设计图,眼神中满是兴味盎然。其中,周宴宴家客厅那款沙发尤为吸引他的目光,不仅坐感舒适至极,其外观亦是赏心悦目。 他决定每一样都定制双份,分别采用乌木与黄花梨作为主料,每套再配以两种精心挑选的色彩搭配。 他深知,上乘木料虽成本不菲,价格也自然水涨船高,但好歹有个当官的爹,而且他老爹即将官升了,自然不缺钱买这些。 第99章 章丘影当下便爽快地交付了二十两定金,周宴宴细心记录下他的每一项需求,承诺将尽快完成定制。 恰在此时,周禹端来了厨房特制的炒面与小菜,每样皆是双份。周宴宴合上手中的画册,微笑道:“章公子还是用过饭再走吧,待本店数日后的装潢一新,就有新式面食上新,期待章公子的再次光临。” “呀?又有新吃食上新了?那我定当捧场!”章丘影欣然应允,随即取筷品尝起那碗炒面,酸甜滋味恰到好处,正是他每次到店必点的开胃佳肴,百吃不厌。 周宴宴亦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借此机会与章丘影闲话家常,两人边吃边谈。 “说起来,那位陆大小姐真是萧凌的未过门的妻子吗?”此疑问如同阴云,久久笼罩在周宴宴的心头。 章丘影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非也,那不过是陆七七的自作多情罢了,不必当真。” 他缓缓道来:“少将军与陆七七之间,实乃一段错综复杂的缘分。幼时,陆七七不慎落水,正值隆冬,少将军毅然跃入冰冷湖中,将其救起,自此,陆七七便对少将军心生依赖,难以割舍。” “郡守大人虽对此颇有微词,却也无奈于女儿情深似海,只得默许陆七七频繁寻访少将军,至于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未置可否。陆七七自幼性格张扬,四处宣称萧凌将成其夫君,致使洞庭郡的贵族千金们皆对少将军敬而远之,生怕触怒了郡守府。” “那么……萧凌可有明确向陆七七表示过拒绝?”周宴宴蹙眉询问。 “怎会没有!每回相遇,他都坚决回绝了陆七七的示好,不分场合,不留余地。但陆大小姐却似认定了他,执意相随,如影随形,少将军为避其,常年驻守军中,连归家都成了奢望,这或许也是他身边挚友寥寥的原因之一。”章丘影边吃边淡然回应。 周宴宴听闻后,眉宇间的紧锁渐渐化为舒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尚未订婚,那便无碍。” 章丘影见她情绪明显回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摇着头,心中却暗自盘算:他倒可以做一回牵线人,他誓要全力促成周宴宴与萧凌的良缘,彻底斩断陆七七心中的那份痴念。 他边咀嚼着面条,心思却思索着如何才能让陆七七彻底放下对萧凌的执念。毕竟,若陆七七重获自由,难免又会给宴宴带来不必要的纷扰。 于是,这一餐,章丘影吃得颇为分神,满脑子都是如何巧妙策划,让陆七七能够释怀,不再纠缠于过往。 在县衙的牢房内,萧凌的面色阴郁如墨,目光如炬地锁定在蜷缩于阴暗角落的陆七七身上。这女子行径之卑劣,不仅对他纠缠不休,更胆敢招惹周宴宴,若因此导致他与周宴宴之间产生嫌隙,他誓要让陆七七付出代价! 一想到周宴宴因她而显露的不悦之色,萧凌的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恰在此时,副将步伐稳健地踏入这压抑的空间,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陆七七后,压低声音在萧凌耳畔密语:“少将军,郡守府派遣人前来,陆大公子恳请您释放其妹。” 萧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沉声道:“告诉他,本将军有令,陆七七因触犯国法,需在此闭关反省数日,以儆效尤。念及她是郡守千金,暂且免去杖刑之苦,但惩戒不可免,让他静待五日,届时再议。” “这...似乎不妥,恐怕郡守府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萧凌侧目,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让副将心头不禁一颤。 “你只管执行我的命令,其余之事,无需你费心!”萧凌的声音坚定而冷漠。 “遵命,末将知晓。”副将低沉回应,随即转身,步伐沉重地离开了阴冷的地牢。 萧凌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陆七七,她初入这污秽之地,恐惧与厌恶交织于面庞,昔日的傲气早已烟消云散。她谨慎地望向萧凌,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是我家人来救我了吗?” 萧凌面无表情,犹如冰封,未曾吐露半个字。 陆七七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又向前迈出了几步,语气中满含乞求:“萧凌,请你...请你让我回去吧。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去招惹周宴宴,一切恩怨,就此了结,好吗?” 第100章 萧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悠然抬手,声音响彻地牢:“来人,陆大小姐似显疲态,请她入座小憩片刻。” “遵命,少将军!”守卫应声而动,不由分说地将陆七七拉至椅旁,强硬地让她坐下。 陆七七惊呼连连,面容失色,声嘶力竭地喊道:“萧凌,你意欲何为?我乃郡守千金,若我有所损伤,家父定不会轻饶于你!” 萧凌缓缓起身,轻扭颈项,随后自刑架上抽出一柄布满倒刺的长鞭,在空中挥舞数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陆七七那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少年的脸庞在昏暗中更显阴鸷。 “陆大小姐,莫慌,此鞭非为你而备。” 萧凌语调平和,却暗藏锋芒,“近日,本将在悬空山擒获数名匪徒,正愁无暇审讯。今日,便请陆大小姐作为见证,共赏一出好戏。” 言罢,他转向两侧紧攥着陆七七的官差,眼神冷冽:“你二人,务必让陆大小姐目不转睛,这场戏,一丝一毫都不得遗漏,明白了吗?” “遵命,少将军。”两人应答铿锵有力,手中力度未减,稳稳制住陆七七,毫无半点柔情。 “我不看,求你放手,萧凌,你若如此待我,我父亲定不会善罢甘休!”陆七七拼命摇头,声音中满是惊恐与抗拒,但萧凌依旧面不改色,不为所动。 随即,他下令差役将三名土匪押至刑架,亲自在陆七七面前施以酷刑,各式刑具轮番上阵,地牢内回荡着令人心悸的哀嚎,场景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自幼养尊处优的陆七七,何时见过这等恐怖景象?她脸色瞬间失去血色,苍白如冬日初雪,无奈萧凌却命人强迫她正视,即便她紧闭双眼,那刺耳的惨叫仍如利刃穿心,无法屏蔽。 不久,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泪水与哭喊交织在一起,“住手,放开我,我不要再看了,萧凌,我求求你,放了我,求你...” 萧凌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他放下手中的鞭子,踱步至陆七七身旁,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陆小姐,这场安排的剧目,可还满意?” “你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快放开我,萧凌!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呜呜……”陆七七泣不成声,气息紊乱。 萧凌却只是淡然一笑,“我不过是请你观赏了一场戏,又怎会真正伤害你?待会儿,我还会亲自送你回去,郡守大人怎会无故责难于我?” 他压低声音,在陆七七耳畔细语:“陆小姐,你可曾亲眼见证过人皮剥离的瞬间?我,不仅见过,还亲手为之。那肌肤剥离得完美无瑕,而受害者却仍存于世,感受着每一分痛苦。” 萧凌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阴森,让陆七七的瞳孔骤缩,全身颤抖不已。 萧凌骤然间将她的头猛然转向刑具边,目光锁定了刑架上那三名土匪——其中二人已受酷刑,唯余一人,竟还完好无损,被紧紧束缚于架上。 他语气森然,字字如冰:“瞧,便是此人。稍后,我便亲手剥其皮囊,作为礼物,敬献于陆大小姐麾下。你既倾心于我,屡次遣人赠礼,今日,我便以同等的‘礼遇’回馈于你。” “不……不要……”陆七七拼尽全力摇头,泪水与鼻涕交织而下,她近乎崩溃地哭喊着,语带哀求:“我错了,萧凌,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马吧。我发誓,再不会踏足那地,更不会去找周宴宴,只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萧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声音冷冽如刀:“给我按住她!” “遵命!”官差应声而动,迅速将陆七七的头颅固定,迫使她直面那受刑的惨状。 第110章 陆七七眼睁睁的看着萧凌拿了一柄匕首朝着那个土匪走去,那个土匪被堵住了嘴,眼神和陆七七一样瞪圆了,充斥着惊恐的情绪。 “啊!…” …… 当郡守府再次来人时,地牢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陆七七整个人如同傻掉了一般蹲在墙角,目光呆滞的呢喃着,“魔鬼…疯子……” 陆铮看到陆七七的模样,满脸的心疼和愤怒,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凌,快步朝着陆七七走过去,可刚一碰到陆七七的肩膀,陆七七就疯魔的叫喊,反抗着,“啊!不要碰哦…魔鬼,疯子……你们都是魔鬼…啊…”她捂着耳朵,眼睛都充血了。 没叫两声,陆七七突然戛然而止,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陆铮稳稳的接住陆七七的身子,吼道,“混账,你对七七做了什么?” 萧凌面无表情,“陆大公子,你可看清楚了,你妹妹身上无伤无痛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放屁!你什么都没做我妹妹会这样?你们郡尉府仗着自己手里有兵权是想造反不成?”陆铮厉声说道。 萧凌不屑的勾唇,“陆大公子言重了,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可能是刚刚本将军审讯犯人的时候凑巧被陆大小姐瞧见了,场面太过血腥,把她吓到了吧。” “你还是赶紧带她回去,兴许睡上一觉就好了。” “你!”陆铮什么都懂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萧凌,少年明明比陆铮还小上几岁,可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比陆铮还要威严。 “郡守府不会这么算了的!等着瞧!”陆铮阴沉着脸,抱起陆七七大步走出地牢。 萧凌弹了弹袍摆的灰尘,慢悠悠的道,“是陆大小姐仗势欺人在先,本将军也是秉公执法,就算将她关进地牢,看在郡守府的面子上也什么都没做,陆大公子可要如实对郡守大人讲啊。” 陆铮脚步一顿,不甘的咬了咬后槽牙,阔步走了出去。 今日之事的确是他们理亏在前,不过想让他们就这么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仇,他陆铮记下了! 地牢又恢复了平静,萧凌吩咐道,“送点热水来,我要沐浴。”他要去找周宴宴,白天都没来得及安慰她一番,只想着替她出气了。 只是他现在满身的血腥味,不能让那丫头闻到,别再把她吓着了。 当萧凌再次踏进十里飘香时,已经是傍晚了,大堂还在装修,师傅们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着。 周宴宴坐在柜台前,一脸的凝思。 看到他走进来,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站起身来,“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时间你吃饭了吗?” 萧凌低头凝视了她半晌,面无表情的俊颜上缓缓露出一抹笑道,“还没。” 周宴宴抬手去拿围裙,一边围在自己身上,一边道,“跟我来厨房吧,我给你下碗面吃。” 说着,周宴宴转身走向后厨,萧凌手快的抓住她的袖子,周宴宴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那只手,萧凌轻声道,“我没去过厨房,我怕我走丢了。” 周宴宴无语,多大点地方,还能走丢?你想拉着我就直说。 第111章 周宴宴对萧凌投去一记白眼,随即带着他去了后厨。 而在大堂里,正忙碌于清扫的沐氏,目光随着萧凌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一撇,心中暗自嘀咕,那位趾高气扬的郡守千金,可不就是冲着萧凌来的麻烦精嘛。店里平白无故地卷入了这场风波,皆是拜他所赐。 正当此时,周禹满头大汗,衣襟上还沾着搬运时留下的汗珠,急匆匆地自门外跨入。 沐氏见状,挺直腰板,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味“哟,又跑去给对面店雨桂家当苦力搬粗粮了?” 周禹脸庞微红,显得有些局促,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啊,是啊,她父亲外出采购材料去了,我顺手帮个忙而已。” 周忠天从一堆破旧的桌椅间探出头来,笑道:“嘿,到底是真心想帮人,还是心里头藏着什么小九九呢?” 周禹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羞赧,他急忙拿起手边的布巾,跑到门口用力拍打身上的尘土,嘴里还辩解道:“爹,您就别乱猜了,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纯粹是帮忙而已。” 话音方落,对面铺子的雨桂在关门之际恰好与周禹视线交汇,她嘴角漾起一抹微笑,道:“周禹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让我帮你整理一下衣物上的灰尘吧。” 言罢,她自然而然地走向周禹,从他手中接过抹布,细心拂去他背上的灰尘。 周禹嘴上虽说着不用,但身体却诚实地未做任何抵抗,静静地站立,任由雨桂动作。 这一幕,让周忠天看在眼里,不禁轻声一笑,与沐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禹哥”这简单的称呼,却让周禹的脸庞悄然爬上了红晕,他略显局促地夺回抹布,故作镇定地说:“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回家去吧,别让你母亲等急了。” 说话间,他几乎不敢直视雨桂的双眸。 雨桂望着周禹那略带青涩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回应:“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周禹哥。” 说完,她转身欲离,未待周禹有所回应,沐氏已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满脸笑意地对雨桂说:“雨桂丫头,有空就多来坐坐啊!” “哎,婶子,那我就先走了。”雨桂轻声应罢,悄然间又向周禹投去一瞥,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却又都如同触电般匆匆错开。 周禹默默转身,自进了店铺门槛,迎面而来的是父母那意味的眼神,他不禁轻咳一声,“咳,那个...宴宴人呢?” 沐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中抹布未停,边擦桌子边调侃道:“哦,宴宴啊,她正陪着那位少将军忙活着做点心呢,这俩孩子啊,真是...啧啧,让人看了都羡慕。” 周忠天在一旁修理着桌子,也不忘插上一句:“怎么,我看那雨桂挺好的,你这就恨娶啦?” 周禹脸颊微红,连忙否认:“爹,您别取笑我了。” 周忠天朗声大笑,“好好好,不逗你了。” 周禹感受到店内气氛的微妙变化,心中略感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既然铺子还在整修,我就先回家了,爹娘,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其实,他心中另有盘算,宴宴今日交予他一项任务——明日需得早起去市集采购地瓜与土豆。想到这里,他更觉疲惫,只想早些归家休憩,以便明日精神饱满地完成任务。 装修师傅抬头高声道:“这边装修收尾后,我们也撤了。” 沐氏闻言,伸展了一下筋骨:“这活儿看样子得拖到明天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我也先回。” 随后,店内几位伙计也相继响应,纷纷整理起个人物品准备离去。 鉴于店铺正处于修缮阶段,小东家体贴地准许了他们自由回家的权利,同时承诺工钱照发不误。这样安排,让伙计们心中暖洋洋的,觉得能遇上这样一位体恤工人的好东家。 第112章 后厨,今天厨师们都放假了,后院一个人也没有,周宴宴本想给萧凌做肠粉吃,可萧凌看到了早上剩的早餐,就没让周宴宴折腾,捡了几个油条就着小咸菜吃着。 萧凌吃着油条眼神却一直看着周宴宴,周宴宴笑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看你有没有生我的气。”萧凌垂下眸子说道。 周宴宴用双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因为那位陆大小姐吗?” 萧凌嚼东西的嘴一顿,轻声道,“都是因为我,她才来找你麻烦,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不过你放心,就这一次,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周宴宴一惊,敛了嘴角的笑容问道,“你把她怎么了?你可别犯傻,她毕竟是郡守之女。” 萧凌见她关心自己,少年阴翳了一天的眉眼露出几分阳光的笑,“我没对她怎么样,你别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周宴宴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没什么的。” “不过,少将军到底有多少个红颜知己,提前跟我说说,让我心里也有个底,省的下次再来一个女人骂我是小狐狸精,我还傻傻的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天地作证,我萧凌可从来没有过什么红颜知己,如果有,那也是近在眼前的这个,其他乱七八糟的女的,我不熟,更没关系!你别给我乱扣帽子。”萧凌不乐意的道。 两厢情愿才称得上是红颜知己,就陆七七那样的,就是个疯子。 周宴宴脸蛋发热,也不再跟他追究这件事儿了,看着他大口吃着油条,时不时的还看自己一眼。 “店里要修多久?”萧凌问道。 周宴宴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两天吧,也没有太重要的东西被损坏,都是些小柜子和桌子椅子。” “到时候你把修葺的费用和这两天的损失都报给我,我帮你去讨回来。”萧凌眨巴着眼睛道。 “好。”周宴宴唇角微翘回应道。 吃完了油条,正好忠天在门外喊了一声,“宴宴,师傅们走了,你伯母和周禹他们也回村里了。” “我知道了。”周宴宴扬声回了一句,“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也关门。” “好的。” 萧凌起身低头看着周宴宴,“我也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周宴宴一把拽住他的手,萧凌步伐一僵,缓缓转头。 只听周宴宴道,“白天的事我真的没放在心上,你别不开心了。”他的眉宇间,从来这开始就一直是沉着的。 “你没放在心上就好。”萧凌抽出手抱住她瘦弱的小身板,只一下就松开了,带着老茧的手撩开她额头上的头发,语气轻柔,“我回去了,明天再来。” 周宴宴点点头,“嗯,路上小心。” 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萧凌转身走出厨房,挺舍不得的,他真想一直跟这丫头在一块,哪怕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 快长大吧,我的小姑娘,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娶回家了… 第113章 夜幕,今夜周宴宴和沐氏都是在铺子里过夜,并没有回去。 周宴宴与沐氏坐在一天闲聊。沐氏突然提及:“近来,咱家周禹和对面铺子的雨桂姑娘似乎越走越近了,两人相处间,那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看样子,我儿子怕是要与她成了呢。” 周宴宴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她竟未曾留意到这些细节,好奇道:“真的吗?禹堂哥真的对雨桂姐姐有意?” 沐氏笑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动了心了,不然怎会每次见到雨桂,他那张脸就红得跟苹果似的?” 周宴宴闻言,也忍俊不禁:“要是这样,那就是喜上加喜!雨桂姐姐性情温婉,手脚又勤快,听说她家是洞庭镇的,那店铺还是代代相传的老字号,再加上两人情投意合,将来只要禹堂哥肯努力,这日子定能越过越红火。” “嗯,那小姑娘的确惹人喜爱,只要再等上两三年,雨桂成了大姑娘了,我儿子就可以娶她了。”沐氏忍不住笑了笑。 “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嘛,禹堂哥这三年正好奋力挣钱,建大房,筹备聘礼,等时机成熟,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那雨桂姐姐了,哈哈……。”周宴宴挺看好他们俩的。 沐氏,“你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忙着替人规划婚事了。怎知程家愿不愿意将掌上明珠许配给我儿?” “实力才是硬道理,别的不论,单说禹堂哥要是能建起青砖大瓦房,方圆几里,哪家不愿将女儿托付?伯母您就拭目以待吧。” “至于那些条件不济,或是姿色平庸的,咱们自然是要精挑细选,毕竟关乎到后代的血脉传承,马虎不得。” 周宴宴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明日的事。想着明日要去菜市场采购土豆和红薯,她心中已盘算好了要做土豆粉和红薯粉,这几日,她的心思都是在想这档事。 * 夜幕已深,萧凌归府,府内灯火阑珊。 萧大将军知道了白日发生的事,未敢安寝,静候于花厅之内,神色凝重。 随着一声沉喝“给老子滚过来!”,自门外传来,萧凌步伐微滞,慢慢转过身,走向他那盛怒的老爹。 “关于陆七七之事,是否出自你手?何故令她如此惊魂未定?据传,回府后的她恍若失魂,郡守爱女,岂可轻侮?念及郡守颜面,你此举是否过于严苛?”萧大将军言辞间难掩责备,白日里郡守对萧凌的严厉指责,他犹在耳侧回响。 萧凌是素来令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自可严加管教,但绝不容外人置喙。更何况,此中曲直,萧凌分明占理,与郡守一番争执,非但未解决问题,反使双方关系雪上加霜。 未来共事之日还长,萧大将军心中暗自忧虑,唯恐那郡守心怀不满,暗中设局,平添波折。 萧凌闻言,语气凝重道:“陆七七行事嚣张,若非此前未触及我萧府底线,我或可念及郡守府颜面,稍作容忍。但此番她逾越太过,即便是泥塑之人亦存三分傲骨,若不加以惩戒,恐让人误以为我萧府怯懦!” “您这一出手,当真是雷霆万钧,陆七七现今一听到你的名字,竟惧得藏于床底。你这一举,却让我承受了郡守的冷言冷语,心中实感憋屈。”萧大将军提及今日所受屈辱,不禁神色黯然。 “父亲,您可曾留意,郡守大人近来愈发狂妄?他不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更似将自己视为洞庭郡的无冕之王。” “他苛政猛于虎,对陆七七纵容无度,其子陆铮更是横行霸道,暗中强抢民女之事屡见不鲜。更有那慕家等爪牙,为虎作伥,知府等人亦是同流合污,罪行累累,早晚会必遭严惩!” 回想起郡守近年来种种行径,萧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 然而,父亲与郡丞出于各自考量,皆选择对此缄默不语,为其遮掩。这一次,萧凌决心挺身而出,成为那枚撼动大树的锋利矛头,誓要让这位郡守的统治土崩瓦解! 他的眼眸中,一抹决绝的锋芒稍纵即逝,让一旁的萧大将军看得心惊肉跳。萧大将军深知儿子实力,却也忧虑其行事过于果敢,恐与郡守府正面冲突,难以收场。 于是,萧大将军语重心长地言道:“近闻忘青山匪患猖獗,屡屡劫持外商,官府已向萧府求援。你明日便率六百精兵,前往忘青山剿匪。” “此行亦是避其锋芒之策,郡守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你那位朋友,周宴宴姑娘,也需提醒她多加小心。郡守爱女如命,若得知真相,恐怕会对她不利。那丫头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能研发暖棚种植与水泥之术,且谦逊不居功,实属难得。单凭这两点,我也该为她提个醒。” 萧凌闻讯,心中骤紧,周宴宴于他,如同不可触碰的逆鳞,郡守胆敢伤她分毫,他誓要令其家族断绝香火! “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前往忘青山。”萧凌沉声应下,语毕,未待萧大将军有所回应,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步入自己的居室。 萧大将军望着他那不屈的背影,轻轻叹息,郡守恶行昭彰,然时机未至,尚不能轻举妄动。 萧凌回到房中,即刻铺陈纸墨,提笔给章丘影撰写密信一封,随后召来心腹小厮,密令速将此信送至章府。紧接着,他又精心挑选了两名忠诚将士,暗中部署,誓要守护周宴宴周全。安排妥当后,他开始整理行装,斜倚床头,心中盘算着如何巧妙布局,让郡守的注意力从周宴宴身上转移。 他暗自思量,若能让郡守府内发生足以撼动其根本之事,譬如其子遭遇不测,或许便能彻底打消他继续纠缠周宴宴的念头…… 次日清晨,装潢匠人已准时抵达,继续他们精心修复的工作。 而常周禹,迎着晨光,前往东市采购,满载而归——六十斤圆润的土豆与六十斤饱满的红薯,均被细心安置在马车上运回。 马车悠然停泊在后院,几位年轻力壮的少年随即上前,合力卸货,一袋袋沉甸甸的作物在他们的肩头传递,最终稳妥地堆放在杂物室的角落。 与此同时,周宴宴带领着几个小姑娘也未停歇,她们从众多麻袋中挑选出一袋土豆,笑语盈盈地朝厨房方向走去。 第114章 做土豆粉很简单,就是比较消耗时间。 先把土豆洗干净,去皮再切成小块,然后倒进磨盘里磨成浆,浆水放在空盆里用纱布包裹用力挤出更加细腻的浆水。 然后静放四个小时等淀粉沉淀。 那些用纱布挤出来的豆渣还可以继续用清水揉搓,透出新的浆水再沉淀。 周宴宴带着三个姐姐们做了三个小时,土豆和红薯各做了一麻袋,足足摆了三十来盆水放在屋里等着沉淀。 天刚刚擦亮,萧凌快马来到店里与周宴宴告别,在后厨找到忙碌的周宴宴,他将小姑娘拉到一旁。 “我要去忘青山一阵子,归期不定,你平时注意一些,小心防着坏人,如果遇到危险,第一件事就是跑,大喊大叫,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 “记住了吗?” 周宴宴看他严肃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前天陆七七的行为,她问道,“是陆大小姐…要报复我吗?” 萧凌沉默了片刻,“我不确定,但是警惕一些总是好的,郡守一家子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我不在,我怕他们找上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周宴宴用力点头,“我前几天买了一家下人,他说他们是开镖局的,身上会点武功,我下午就把他们调到店里来,来回回村里也让他们跟着。” “这我就放心了,身边多留些人。”擦了擦周宴宴额头上的汗珠,萧凌道,“等我回来。” 周宴宴拽住他的衣袖,“我听说忘青山在闹土匪,你去那做什么?” “剿匪啊,这是我的职责。”萧凌含笑道,“不用担心我,那群土匪不成气候,我会平安回来的。” “刀剑无眼,莫要大意。”周宴宴轻声细语,晶亮的眼神儿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 萧凌最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语气更显柔和,“嗯,听你的,我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回来给你接风!祝你凯旋。”周宴宴松开萧凌的衣袖,一直望着萧凌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深吸口气回了厨房。 沐氏见她脸色不太好,问了句,“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周宴宴没说自己的事,微微牵起唇角道,“少将军要去忘青山剿匪了,有点担心他。” “剿匪啊,真厉害!”沐氏衷心的叹了一句,随后安慰道,“别担心,少将军武功高强,定然能平安凯旋的。” “嗯!”周宴宴用力点头。 郡守府。 陆七七被陆铮接回去后闹了一晚上,每每入睡都会被噩梦惊醒,才一晚上,少女娇艳的小脸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憔悴不已。 郡守大人站在女儿闺阁的门外,心里恨得牙痒痒,对女儿心疼不已。 陆铮大步走过来,沉着脸对父亲道,“爹,我查清楚了,七七砸的那家店是辛花村一个农女开的店,这个小农女挺有本事的,不足十岁便养起一大家子,从一贫如洗到现在青砖瓦房都盖上了,开的面店也挺受欢迎。” “她是青山书院林向鄞的女学生,还和萧凌,章丘影关系都不错,萧凌就是为了护着那丫头才关了小妹。” “我还查到,那个令萧凌立了功的水泥方子就是那丫头想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把功劳都给了萧凌。” “原来如此…”郡守大人一脸的阴沉,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会欣赏女孩的本事,可如今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她才遭受如此折磨,既然萧凌跑了,那就把那丫头杀了给女儿出出气也好! 也让郡尉府看看,惹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丫头只是个开始,下一个就是萧凌! “你附耳过来…”郡守大人在陆铮耳边说了几句,陆铮抿着唇点了几下头,然后又离开了这间院子。 章府。 章丘影也没闲着,昨日夜里收到了萧凌的信,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萧凌一共拜托了他三件事。 第一件,调查一下是谁将周宴宴的事透漏给陆七七的。 第二件事就是他要去忘青山剿匪了,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周宴宴,他觉得他走了,郡守府会将怒火转移到周宴宴身上。 第三件嘛,挺疯狂的。 萧凌竟然想要杀了陆铮! 他要自己与他里应外合,用计将陆铮引去忘青山附近,他暗中结果了他!然后推到土匪身上。 这计谋可行,但是怎么才能把陆铮引过去呢? 章丘影摸了摸下巴,思来想去的,他想到了个法子,陆铮这人心高气傲,还有极强的好胜心,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能够生擒忘青山土匪头子,定然能引他上当。 章丘影玩味的勾起嘴角,陆铮呀陆铮,你的兄妹两个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 中午时分,浆水盆里的淀粉完全凝固在了盆底,此时盆中的水是红褐色的,要想把土豆淀粉变成白色的,还需要反复用清水过滤。 倒掉盆里红褐色的水,倒入清水,将盆底的淀粉重新搅浑,然后继续沉淀。 如此反复三到四次,淀粉就彻底变成了洁白的颜色。 最后一步,倒掉上面的清水,用布巾吸收掉盆里多余的水分,将淀粉弄出来碾碎,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待它完全干了,就可以和成淀粉面团,用圆形孔的漏勺压成圆面条。 土豆粉就是这样制作成的,红薯粉也是一样的。 整个过程,周宴宴等人忙活了整整三天才成功的制作出了第一批土豆粉和红薯粉。 煮熟后两种面条十分筋道,土豆粉软糯光滑,红薯粉晶莹剔透,看着就有口感。 周宴宴迫不及待的调了麻辣烫的汤底和调料,然后用土豆粉做了一份麻辣烫,这是小伙伴们第一次尝到麻辣烫的滋味。 各种各样的配菜,加上土豆粉,再放进去一根麻花,吸满汤汁,吃起来麻辣爽口,特别过瘾。 “太香了!”沐氏就喜欢吃辣,这麻辣烫简直好吃到她心坎里了,加的还都是她自己喜欢吃的配菜,尤其是那吸满汤汁的麻花和油条,还有煎蛋,好吃到停不下来。 “原来土豆也可以做成面条,还这么好吃,真是长见识了。”周禹嗦了一口土豆粉,又麻又辣,吃的额头上都是汗。 第115章 “好吃,好吃…” 见小伙伴们都一致好评,周宴宴的心情特别舒畅,“那我们就研究一下,把麻辣烫上市吧。” “除了麻辣烫,还可以做酸辣粉,土豆粉也可以单做成一道面食。” 沐氏含着筷子道,“好吃是好吃,就是面条的做工太繁琐了,我们折腾了两天才做了一小袋土豆淀粉和红薯面粉,就怕上市了,面条会供应不上。” “对,我觉得这麻辣烫一上市,肯定受欢迎,就是这做工太麻烦了,到时候店里就咱们几个,还是忙不过来。”周忠天也分析道。 周宴宴点头,“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特意在村里建了两个厂子,一个是做家具的,一个是专门做面条的。” “专门成立了一个厂子,会不会有点小材大用了?”周禹问道。 “不会,因为我不仅要做成汤面售卖,还要单独售卖土豆粉和红薯粉,它们是可以制作成干面条的,到时候用开水煮一下加上调料或者放在炖菜里面都能吃,不仅方便,口感也不会消失。”周宴宴解释道。 “那倒是可行。”周禹赞同的点点头。 周宴宴继续道,“粉面厂子成立后,我想继续在村里招工,男女各一半,但是我需要两个信得过的人做主管,一个负责出售订单部分的工作,一个负责监工,严格把控粉条的质量和卫生问题。” “你们谁想回去做这个主管?每年我会按照盈利情况给主管们发奖金和分红。” 店内其他伙计互相看了看,周禹道,“宴宴要是放心,放我去吧。反正这个店伙计都充足了” 周宴宴见其他人也不说话,点头答应了,“行,那就禹堂哥回去管理这个厂子,我昨天回村里,见两个厂子都快要竣工了,你明天就开始在村里招工吧。” “这个工厂涉及到商业机密,一旦面条的技术被人偷学了去,我们就不再是独一份了,所以我打算采用流水线做工,一人负责一道工序。” “应该的…”大伙赞同的回应道。 “还有就是,员工每天工资是三十个铜板,一个月一结,每个月有两天假期,不想请假的另算工钱,过年过节都有假期和奖金。但是,这么好的工资待遇,也是有条件的,需要员工签订一份保密合约,若是谁泄露了厂子的秘密,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或者卖身。” “这点你们在招工的时候一定要讲清楚,可以实施几家在一起作保,这样有一个人出事,为他作保的人也要受牵连,厂子里就不会有人品不行的人了。”周宴宴将自己的想法交代给二人。 周禹悦心悦诚服,一致觉得这两个方法十分可行。“我都记下了,合同由你来准备,我回去就在村里招人。” “还有就是派人出去收购土豆和红薯,这件事交给你们谁去?一旦接手了,只怕就要一直在这个岗位了。”周宴宴看着其他人问道。 出门收购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合适,沐氏瞅了瞅大伙,犹豫了两下举起手来,“我来吧!” “行。”周宴宴点头,“等会儿我就拿银票给你,收购土豆和红薯一定要检查清楚,要好的,哪怕贵点也不妨事,我们能双倍的赚回来。” “我明白了,明天就开始吗?”沐氏问道。 “嗯。”周宴宴应道,“明天就开始,收购回来的红薯搬到厂子仓库里去储存好。” “今年咱们家也可以多种一些红薯和土豆,我可以按市场价高出两文钱一斤的价格回收了。” “好。” 众人纷纷应着,这个开创了这个世界粉条先河的厂子就此诞生了。 “还有一件事,木材厂子算是成立了,也需要一个主管负责整理账册,接收订单等工作,你们谁想去做?”周宴宴看着众人问道。 “我!”周忠天举手,他早就想去木工厂了,只是怕店里忙不开,才不好意思开口。 “行,交给大伯了。” 人员安排好了,大家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周宴宴给店里的菜单上加了麻辣烫,酸辣粉,土豆粉等面食,还放在极其醒目的地方。 然后去后厨兑调料,她打算明天开张就试试行情。 昨日回村里时,她把王家兄弟调来店里了,时刻保护她。 晚上,周宴宴坐马车回家,想看看荒地和厂子的活都干的怎么样了。 由于忙碌的比较晚,回家时天都黑了,周宴宴坐在马车里累的昏昏欲睡,赶车的是岑家兄弟。 突然,一支弓弩从黑暗中射来,目标正是赶车的王木和王耀。 习武之人,又是长年在外干保镖买卖的人,身体早已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杀机,危险来临时,本能的就会躲开。 只见王耀动作机敏的歪头躲过,那支弓弩径直插进马车的车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耀下意识的拽住缰绳,喊了一句,“有人偷袭!王木保护好姑娘!” “我知道!”王木灵活的跳下马车,警惕的环视四周,还冲着车里喊道,“姑娘别下车!” 周宴宴扶着车窗,什么瞌睡都没了,心里突突的直打鼓,心中暗道,还真叫萧凌说对了,真的有人来杀她! 那一支弓弩没有射中,黑暗中寂静了片刻,但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数支弓弩瞬间从四面八方射来,气势汹汹,目标都是王木和王耀。 二人一左一右,牢牢的护着马车,左右闪躲,那弓弩的箭头在夜里还泛着幽光,以二人多年的经验,定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的。 所以二人都极为小心。 马车内的周宴宴只觉得两边不断传来铛铛铛的箭矢射中车壁的声响,害怕的心都揪紧了,她颤声喊道,“你们小心呐!” “姑娘别怕,好好待在马车里即可,我们兄弟定护你周全!”王木回应道。 一阵密集的箭矢过后,拉车的马儿不幸中箭,痛苦的仰起脖子嘶鸣一声,可刚叫了一声整个身子迅速倒地,几个呼吸间,马儿就已经身首异处。 车身被马儿带着差点侧翻,躲在马车里的周宴宴一个不稳跌倒撞到了头,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第116章 “姑娘!”王木以为周宴宴中了箭,凄厉的喊了一声,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 “我…我没事…”周宴宴揉着头艰难的摸索着起身,马车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看不见。 外头的王木和王耀听见回应,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 一阵密集的箭雨过后,数名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个个手握短匕,速度极快的来到马车附近,二话不说就与王木和王耀动起手了。 一共八个人,身手都在王木和王耀二人之上,两名黑衣人缠住王家兄弟,其余人默契的攻向马车。 “姑娘!”王木嘶吼一声,拼了命的要去拦着,眼见着有两名黑衣人已经跳上了马车,一脚踹开车门。 周宴宴吓得心惊胆战,死死搬住车窗,刚要咬牙抬脚踹过去,马车后方两支弩箭破空射来,精准的命中马车上的两个人,瞬间毙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动作一顿,漆黑的夜色中,又飞快疾来几个人,他们使用轻功,身轻如燕,眨眼间便来到近前,加入战局。 来人是盟友,场面瞬间被扭转,王木和王耀也被保护在马车旁,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战局。 一共来了四个人,四个对四个,本以为会是一番苦战,却不想,盟友武功比杀手更甚一筹,几个回合就将黑衣人们擒获,只可惜,这些杀手不甘被俘,全都服毒自尽了。 周宴宴被王木扶了出来,看着一地的死人,周宴宴直反胃,脸色白的如纸一样。 她强忍着恶心看向那四个救她的人问道,“请问,你们是…” “周姑娘!”其中一个抱拳说道,“我们是少将军留下保护姑娘的人,这两位是郡丞府上,章大公子的人,近来可能不太平,姑娘要多加防范才是,我们也会尽所能的保护姑娘。” 周宴宴连忙感谢,“谢谢你们。”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些死尸交给我们处理就好,姑娘赶快回去吧。” 周宴宴见状也没久留,再次道了声谢就跟着王木和王耀往村里走。 马都死了,自然坐不得马车,只能走回去。 路上,周宴宴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 “姑娘不用担心,就是一点轻伤,不碍事。”王木回道。 周宴宴叹了口气,“回到家你们直接就回自己屋里去吧,让你们的媳妇儿给你们上药,今晚的事不要跟我爹娘他们讲,马车就说是被贼人偷走了。” “好,我们知道了。”王木老实的回道。 回到家,二人听话的回去了自己的住处,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脸上带着些愤愤不平的情绪,开门进了屋。 “哎呀可算回来了,我怎么都没听见马车声?今天咋这么晚?”李氏上前迎她,给她递拖鞋。 周宴宴换鞋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她的演技,“别提了,今天倒了大霉了。” “咋了?”老爷子听见说话声,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周宴宴摸了摸被撞出包的脑袋,满脸晦气的道,“今天出店门不小心磕到了头,磕出好大一个包来,现在还疼呢。” “哎呦,我看看。”李氏闻言,担心的坐过去,伸手拨开周宴宴的头发查看,“可不嘛,好大一个包,你也太不小心了。” “太黑了,我没注意脚下,被台阶绊到了,然后出来后发现马车又被人给偷了,倒霉死了,我们一路走回来的。”周宴宴揉着那个包,噘着嘴道。 苏叶和秋桑给她端来茶水,细声细气的道,“姑娘消消气,喝点水吧。” “马车怎么还能丢了呢?不是一直拴在后院的吗?”周父拄着拐出来说道。 周宴宴靠在沙发上,“这不是要回家了,就让王木把马车牵出来了,然后店里有点活叫他们去做一下,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马车就没了。” “那…这不得去报官啊!”李氏无措的说。 “嗐,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报官也没用,岳峰镇临近边关,没准人家偷了马车都出关了,索性车里也没什么重要物品。”周宴宴叹口气,“今天真的是倒霉哦。” “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就当破财免灾了。”老爷子宽慰的说了句。 “明儿个再去买一辆马车,你这来回跑的,靠两条腿走可不行。”老爷子又道。 “嗯,明天让王木去买。”周宴宴端着茶杯喝了口茶,说起正事,“明天粉条厂子招工,祖父劳你跟着禹堂哥和大伯把把关,村里人什么人品你应该都清楚。” 老爷子点头,也没多嘴问什么是粉条。 “另外,爹,我把大伯一家调去木工厂子里,以后订单什么的都交给他就行,他就是木工厂的管事。”周宴宴看向周父说道。 李氏抱起朝她走过来的周冬瓜,问了句,“人都调走了,店里忙的过来吗?” 周宴宴摇头,她接过周冬瓜抱在怀里亲昵的亲了亲,回道,“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打算把苏叶她们带走四个,家里留两个帮衬,能行吧娘?” “行,一个不留都行,我自己也收拾的过来。”李氏生怕耽误周宴宴的事,也深深觉得,这个家里,好像就她最闲,以前收拾房子,做做饭,照顾孩子,还忙碌一些。 现在给她配了六个小丫头,啥活都不用她做了,孩子都很少用她哄,像个祖宗似的,她都要闲出病来了。 “那可不成,还是得留两个,不然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收拾多累啊。”周宴宴低头逗着怀里的弟弟,“我们小平什么时候能长大呀?好来帮阿姐一起赚钱。” 周冬瓜和周小小快两岁了,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家里吃的好,他们生的也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阿姐,青青长大了,青青可以帮阿姐干活。”周青小小的一团坐在沙发的一角,眼巴巴的看着周宴宴。 周宴宴心都快化了,这阵子,她忙的忽略了弟弟妹妹,当下便把周冬瓜挪开,朝着周青伸出手,“来,阿姐抱抱,阿姐都好几天没抱青青了。” 周青蹭的一下跳下沙发,迈动着小短腿扑进周宴宴怀里,他分量也不小,吃的像个小胖子,抱在怀里可沉了。 第117章 “我们青青真是长大了,是时候启蒙了。阿姐不让你操持家务,只盼你茁壮成长,用心攻读学问。“周宴宴接着提议道:“明日我便为青青寻觅一位良师,青青,你觉得呢?” “好,阿姐说什么我都听。“周青依偎在周宴宴身旁,双手轻轻环绕着她的颈项。 周宴宴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在周青那稚嫩的脸颊上连亲两下,周青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两朵红云,说:“今晚,我想和阿姐睡。” “当然可以,我们这就去休息。“周宴宴虽力有不逮无法抱起周青,但紧紧牵着他的手。 随后,周宴宴转向那几人说:“你们几人商量一下,两人留下守家,其余四人明日跟我去铺子里。”转身又对李氏说:“娘,我先回屋洗漱休息了。” “嗯,去吧。“李氏点头应允,不忘叮嘱周青:“青青啊,晚上要乖,别扰了你阿姐的好梦。” 周青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紧了紧握住周宴宴手指的手,姐弟俩就这样手牵手去了周宴宴的房间。 一番简单的洗漱后,周宴宴散开长发,将周青搂入怀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或许正因一场未遂的暗杀而辗转难眠,梦境中满是锋利刀刃与殷红血迹,屡次从惊恐中猛然惊醒。 郡守府内,陆铮的贴身侍从疾步而来,神色紧张地向其禀报:“公子,派出的六位死士任务未竟,皆已失手。” “怎会如此?”陆铮闻言愕然,难以置信地反问,“区区一介小丫头,何以能逃脱六名死士的追杀?” 侍从低垂眼帘,语气中透着几分疑虑:“卑职推测,那农家少女身侧或有高人暗中守护。死士遗体,竟是在后院墙根处发现,显然是被人自墙外掷回,此举分明是对我方的挑衅。” 陆铮闻言,愤怒之下猛击门框,咬牙切齿地低吼:“萧凌!必是他暗中遣人护那女娃子周全,此等行径,分明是对我的公然挑衅!” 怒气冲天的陆铮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侍从见状,识趣地退至一旁。 “暂且不管那女娃子了,明日我将亲自前往忘青山,要擒获秋月那土匪头目。一旦得手,且看萧凌还如何炫耀他的战功!想那前番水泥之策,不过令上京钦差亲临表彰,连雍州刺史都对其刮目相看,我岂能容忍一个黄毛小子屡屡抢功?“ “少爷,关于忘青山之行,我心中颇感蹊跷。秋月身为忘青山之主,怎会轻易离山?尤其是在官府围剿之际,他怎会舍弃手足,独自下山?此中必有玄机,少爷行事还望三思而后行啊!“侍从忧心忡忡地劝诫。 “哼,或许秋月自知大势已去,为求自保,不惜抛下兄弟,独自逃亡。土匪之辈,本就利字当头,危难之际,更是各自飞散,何谈义气?他既已沦为匪徒,行那劫掠杀戮之事,又岂能奢望他讲什么江湖道义?“陆铮不屑一顾。 “不论是否陷阱,此番我势在必行。若能擒得秋月,此功非我莫属。即便萧凌荡平了整个忘青山,若不能手刃主犯,终究是不完整的胜利。“陆铮语气坚定。 “你去筹备一切,多召集人手,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陆铮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侍从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领命而去。 陆铮未曾预料,此行竟是踏上不归之路。 次日清晨,天际蒙上了一层阴霾,预示着雨水的临近。周宴宴强打起精神,为周青穿戴,她的眼中藏着夜的疲惫与不安,显然,一夜的梦魇让她心力交瘁。 餐桌上,李氏询问:“是不是青青夜里闹腾,让你不得安生了?”周宴宴心中五味杂陈,为了掩盖那惊心动魄的刺杀之夜,她只能轻声应和:“是啊,青青夜里爱蹬被子,我怕他着凉,反复给他盖好,结果自己就没怎么睡好。” 周青见状,小脸上写满了自责,他深知是自己让姐姐受累。 周宴宴心疼地抚摸着周青的头发,柔声安慰:“这不是青青的错,阿姐抱着你睡,暖洋洋的,下次回来还这样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尽管告诉阿姐,我必定为你带回。” 周青轻声说:“我嘴馋那糖人了。” 周宴宴闻言,眼中满是宠溺:“好,下回归家,定为你带回。” 一旁,李氏略带嗔怪地说:“你就这么宠他呀。” 临行之际,她不忘巡视工厂与田畴,只见众人齐心协力,十几亩荒芜之地已焕发新生,大半土地的豆苗都绿了,预计再三四日便能圆满完成垦殖。 周宴宴徒步一个多时辰,疲惫与暑气交织,他边以手作扇驱热,边步入店铺,随即从柜台取出银两交付王木,急催他速购新马车一辆。 早餐时段过去了,店门前,麻辣烫与酸辣粉的招牌崭新亮相,虽为新物,顾客尚不知其味,但十里飘香美名在外,众人皆知此处吃食不凡。 正当此时,章丘影大步流星而入,声如洪钟:“店家,给本公子来一碗麻辣烫!” 周宴宴耳闻故人之声,自柜台后抬头,旋即含笑迎出:“章公子大驾光临,楼上雅座还是楼下小憩?” 他说:“就在咱楼下,昨晚那丫头没被吓着吧?” 周宴宴轻轻摇头,不语,引领他至一空位坐下。 “这些是麻辣烫的配料,章公子若不忌口,我便加多些。”周宴宴指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配菜介绍道。 章丘影环视一周,未见不喜之物,便爽快应允:“都上吧。” 在逐一挑选食材的同时,周宴宴又细心询问:“至于辣度,有微麻微辣、微麻重辣、重麻重辣及适中之选,章公子偏好哪一种?” 章丘影略作思量:“就来份微麻微辣的,我这肠胃,太辣的可消受不起。” 见章丘影略显不耐,周宴宴仍保持着微笑,继续问道:“粉条方面,我们新进了土豆粉和红薯粉两种,您意下如何?”边说边取出小纸条准备记录。 章丘影摆了摆手,略显无奈:“你随意搭配便是,吃个面而已,不必如此讲究。” 周宴宴闻言:“好嘞,那就先给您试试土豆粉的味道,稍等片刻。” 第118章 说完,端着配菜和小纸条去了后厨,路过苏叶,秋桑等人身边时,嘱咐道,“都记着点,一定要问清楚,不然不合顾客的口味,会砸招牌的。” “是,姑娘。”秋桑等人细声细气的回应道。 厨房的水一直都是热的,添把火就沸腾了,煮面很快,加上提前兑好的调料和汤底,不过一会儿功夫,面就被端了上来。 “嚯!这么快!”章丘影惊讶周宴宴的煮面速度,放下手中的折扇,从旁边的竹筒里抽出两根筷子。 满满一海碗的麻辣烫,配菜和面条好像煮汤一样,章丘影夹起一根青菜尝了尝,很特别的味道。 有点麻麻辣辣的,但很香。 “怎么样?”周宴宴问了句。 章丘影点了点头,“还行,不难吃。”说完,又夹了一筷子土豆粉,软糯筋道,“这面不错,滑溜溜的,有嚼劲。” 周宴宴心中满满的成就感,“这是纯土豆制作出来的土豆粉,我们十里飘香的独一份。” “章公子慢用,我去接待别的客人去了。”苏叶那边正在招待刚进门的客人,那人点了麻辣烫,苏叶不识字,点菜比较费劲。 周宴宴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小本本,嘴角上扬,标准的微笑,客气的道,“麻辣怎么放?添哪种粉……” …… 一天只卖出去二十几碗,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麻辣烫的,还有人点了酸辣粉和土豆粉,都说味道很不错。 晚上是烤串生意,值得一提的是,晚上来了一波客人,吃了烤好的肉串还感慨道,“唔,还得是这个味儿!桥头那家烤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除了辣没别的味道。” 这句话引起了周宴宴的兴趣,她坐在柜台前和人家聊了起来,“大叔,您刚才说桥头也开了一家烧烤店?” “对,就在码头对面那条街,下天桥就能看见,我看他家就是仿照你的店开的,可烤出来的串一点也不好吃,我去过一回,再也不去了。”男人是个健谈的汉子,提起那家店,满满的嫌弃。 周宴宴笑着摇着蒲扇,“这个不是我吹,我们家的肉串绝对是岳峰镇最有味道的,任何一家模仿的都不可能超越我们家的味道。” 肉串串之前就用调料畏了一遍,烤的时候用的还是她秘制的烧烤料,别的家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这真不是吹牛,我也就吃得惯你们家烤串的味道,香啊!火候正好,不像别的家,有的肉都烤焦了。”汉子一边吃着,一边做着比较。 把周宴宴夸的心花怒放,一个心情好,直接给那桌赠送了一道拍黄瓜。 平常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睡觉前周宴宴还在想,要不要把烧烤单开一家店…… 半夜 白天阴沉了一天的天,在夜晚下起了狂风暴雨,雨水拍打着窗户,电闪雷鸣的,都吓人。 周宴宴和苏叶几个小姑娘都被这雷声吵醒了,个个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周宴宴看着外头时不时的一个炸雷,就莫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人刺杀时的惊恐,也忍不住紧紧抱着被子蜷缩着,心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姑娘,你也怕打雷吗?”苏叶就睡在她旁边,她能看见周宴宴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害怕。 周宴宴颤声道,“以前不怕的,今天这雷声太大了,有点吓人。” “可不,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这么响的雷。”秋桑弱弱的说了一句。 周宴宴伸出小手握住秋桑的手,小姑娘的手冰凉,她安慰道,“别怕,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好啊,姑娘还会唱歌啊?”紫苏不甘寂寞的接话道。 “唱的不是很好,能对付听,不好听你们别介意哈。”周宴宴有点不好意思。 苏叶支起脑袋,“没事,姑娘尽管唱就是。” 周宴宴清了清嗓子,想着前世她最喜欢的那首《声声慢》,柔和的嗓音缓缓唱起:“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春泥,山风摇曳晚霞有你的气息,远处炊烟起,暖燕啄新泥,山花遍地浅草才能没马蹄……” 歌喉轻柔,细腻,听着让人觉得特别舒服放松,沉浸其中。 几个小姑娘闭着眼睛,听着如此动听的歌声,仿佛真的亲眼看到了清新自然的美景。 …… 而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远在忘青山脚下,正在上演一场惨绝人寰的追杀。 陆铮满身鲜血加雨水的奔跑在雨夜中,官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狼狈的身影。 他身上的锦袍早已被剑划得破败不堪,隐隐露出里面皮开肉绽的伤口,还不断流着鲜血。 突然,他一不小心绊倒在地上,土道上的泥水溅了他一脸。正在他准备爬起来继续跑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陆铮惊恐万分的回头去看,惊雷划过天际,映衬出身后骑着马儿,一身戎装的军队。 他用力爬起来拼命的往前跑,可是又冷又饿,身上还伤痕累累,他早就没了力气,没一会儿就被军队追上。 萧凌身着将军盔甲,头戴盔帽,一杆长枪握于手中,快马来到陆铮身前,他面无表情的抡起长枪一个横扫,枪身打在陆铮的背上,让他再次跌倒在泥水之中。 “你以为你跑的掉?”萧凌声音听在陆铮耳中,不寒而栗。 “萧凌,你敢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整个萧府都要给我陪葬!”这时候了,陆铮还不求饶,还维持着他贵公子的高傲。 萧凌冷笑了一声,“陆铮,你以为你们郡守府是天王老子吗?说出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傲慢又嚣张的态度,好像自己统一天下了一般,你爹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灭不了我萧府,然而你们陆家的好日子,却是要到头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人,还有你那个愚蠢的妹妹,本将军会亲自送你们下地狱!” 萧凌给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领会后下了马,快步走到陆铮身旁将他踩在脚下,随后扬起手中的长刀劈了下去。 陆铮到死前还惊恐的大叫,“不,萧凌!你不能杀我…” 长刀落下,陆铮人头落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这处泥土。 第119章 萧凌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是因为他手里的兵器是枪,用枪结果了他,仵作验尸会验出来,到时候即便没有证据是他杀了云千帆,郡守也会怀疑。 用刀更方便一些,因为悬空山上的那群土匪,用的都是刀和剑。 “撤!” 萧凌最后看了一眼尸首分离的云千帆,控着马回了营地。 天亮了。 一夜的暴风雨到了早上才稍稍停歇,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 周宴宴起来时,早餐时间都过了,都是张翠儿和厨师们做的。 白天,洞庭郡发生了一件大事,周宴宴所在的岳峰镇来来回回就过了好几趟官兵了。 周宴宴去隔壁的时候听人说,是郡守府上的公子出了事,具体什么事也不清楚。 章府,章丘影还在逗鸟,听小厮说起郡守府的八卦,他轻笑了一声,这个萧凌,年纪不大,心可真够狠的,说杀就杀了,真是一点也不心软留情啊。 “本公子要不要再添一把火…”他逗着鹦鹉呢喃着。 郡守府。 当陆铮的尸体被送回来时,郡守夫人当场就晕倒了,郡守大人痛心极了,那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还死的这般惨,尸首分离。 郡守大人发了好大一通的火,听说是忘青山的土匪干的,原本他都没当回事的一群乌合之众,这下子把他惹火了。 派了府兵,把他豢养的死士都派了过去,下了死命令,不把忘青山土匪全部歼灭,不准回来! 好几批官兵都被派遣去了忘青山剿匪,动静很大,弄的洞庭郡的百姓,人心惶惶的。 章丘影在府中听说郡守派了死士去,往日那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手中无意识的转着扇子,眼中尽是凶光。 他拍了拍手,一个身姿矫健的黑衣人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半跪在章丘影面前。 章丘影淡淡的吩咐道,“今晚,叫上你全部兄弟,我要郡守府上下无一活口!” “是!公子!”暗卫领命,大步走出屋子去安排。 章丘影展开纸扇,看着上面那山水图,反复翻看着,实则内心还是很不确定能否成功。 但这次是唯一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远在忘青山的萧凌望着一批批到达山下的官兵和死士,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抹凝思。 看门狗都出来了,萧府只剩下一群土鸡瓦狗,章丘影,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心中装着事,面上不显分毫,沉着冷静的指挥军队攻寨。 今夜,寒凉如水,无月。 下过暴雨的夜,驱散了五月末的闷热,让人身心舒畅。 郡守府挂着白帆,白天已有不少人过来吊唁,晚上只留着下人守灵。 一批批黑衣人无声的靠近郡守府的墙,个个黑衣蒙面,手握长刀,杀气凌然。 守门的小厮莫名的觉得今儿个夜里这么瘆得慌,刚要进里面再穿件衣裳御寒,不想下一刻,脖颈一凉,鲜血涌出,两名小厮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彻底死了过去。 黑衣人们将尸体拖进府门,然后关上大门,开始了今夜的屠杀。 …… 大启二十四年春,五月二十九日,忘青山被萧凌将军连窝端,当场斩杀土匪百余名,经寨中土匪交代,秋水早就下山跑了。 同一天,有人发现郡守府上下被人残忍杀害在府中,郡守府一共一百三十九口人无一生还。 此灭门惨案惊动了雍州刺史府,刺史大人掌士天亲自审查这件案子。 隔天五月三十日,萧少将军率军队回到洞庭郡,萧少将军杀上土匪寨子时与土匪搏斗,身受重伤,被送回府中修养。 六月初。 刺史大人连续三天调查陆家灭门惨案时,发现了郡守府这些年不为人知的勾当,与洞庭郡知府一起勾结中饱私囊,做了不少恶事,罪名昭着,令人发指。 还私下豢养了近千名死士,其心不轨,其罪当诛。 掌士天气的连写了两道折子送去上启京,郡丞大人还匿名收到了一份举报信,举报朱家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与知府和郡守府同流合污,证据确凿。 掌士天直接派人将朱家抄家抓了起来,连同知府一家都下了大狱,等待上面定罪。 六月初三,郡尉大人抓住了再逃罪犯丁秋水,经行刑审讯,秋水承认是他杀了陆铮,杀了郡守一家,只为报复。 秋水行刑期间没挺过来,死在了牢狱里。 六月末。 长达一个月的灭门惨案和知府等人的贪污受贿案有了结果。 原洞庭郡郡守一家被土匪报复导致灭门,全府上下无一生还,罪人丁竹庄已画押认罪处死。 商贾朱家,与洞庭郡知府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判处抄家,嫡系全部斩首,旁系贬为奴籍流放荒北。 郡尉府此次剿匪有功,还协助刺史大人抓住了陆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官升一级。 封萧大将军为正三品上怀化大将军,其子萧凌封副骁骑参领,即刻赴京任职。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岳峰镇才慢慢消停下来,百姓们饭后谈资全都是陆家灭门惨案以及知府和朱家的事。 听闻朱家被抄家,不少百姓都拍手称快,可见其朱家人品在洞庭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今日是周青入学的第一天,周宴宴请求林向鄞帮忙给周青聘请一位启蒙老师,没想到林向鄞直接在青山书院办了个稚子班,简称幼儿园。 学堂里都是刚刚启蒙的孩子,周青还是第一批新生。 “好好学,晚上王木叔叔会来接你,到时候阿姐陪你一起回家。”青山书院门口,周宴宴蹲在周青面前,给他加油打气。 陆家被灭门了,她的危险也解除了,不用时刻担心有人杀她了,王家兄弟俩自然也不用一直跟着她了。 周青穿着学子服,背个小书袋,像模像样的,人也特精神。“我会努力的!” 他握着小拳头,大声说道,眼神儿充满了坚定。 周宴宴看他胖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刚刚还严肃的小人儿瞬间红了脸,他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害羞的低下了头。 第120章 “快去吧,我们青青是最棒的!” 目送着周青进了学院,周宴宴也去看望了一下林向鄞和以前的同窗。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恭喜萧二公子了,马上就要去上启京了。” “你小子消息怪灵通的。”萧樟寒语气之中难掩得意。 “这次郡尉府立了大功,你父亲和大哥都升了官,全家都要搬去上启京,以后可就是上启京人了,怕是再见面,就是春闱科举了。” “那你们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我在上启京等着你们,到时候给你们接风…” …… 周宴宴整个人僵在门口,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萧凌一家要调去上启京了吗… “怎么站在门口?” 身后林向鄞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周宴宴回过头,小声解释道,“我来送我弟弟入学,那个先生您忙,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先离开了,下次见。” 说完,周宴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学堂,独留林向鄞奇怪的站在原地。 耳边听着学堂里传来学子们恭维萧樟寒的话,他眼中了然,略微惋惜的叹了口气。 周宴宴坐上马车,她赶着车慢悠悠的往店里走,眼睛失神的看着过往的风景,满心都是她该怎么问萧凌。 舍不得是有的,可她没理由要求萧凌放弃前程为她留下来,她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可她真怕这一别,就是遥遥无期了。 边城小镇的风景怎比得了上启京的繁华,他还会愿意回来吗… 回到店里,伙伴们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苏叶关心的问道,“姑娘怎么不开心?是学院出了什么事吗?” 周宴宴摇头,强撑起一抹笑道,“今天初几了?” “今天初四。”苏叶回道。 初四… 周宴宴目光顿了顿,去年的今天她在月湖边上,安慰了那个因母亲祭日而伤心的少年。 曾约定每年的今天,她都会陪他一起过,今晚,他会来吗? “晚上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看着店。”周宴宴说完,径自走到柜台前盘账。 苏叶和秋桑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夜晚,星光璀璨。 快到乞巧节了,整个岳峰镇提前几天就有了节味,大街两旁都是灯火通明的,长串的灯笼挂满了街两旁。 周宴宴一身烟青色的长裙,缓缓走到码头桥上,人影绰绰的月湖,唯独不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 就在她失神的望着水光粼粼的湖面,身旁响起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忘记了。” 周宴宴条件反射的扭头。 少年一身白色便衣,身姿挺拔,单手负后,站在她身侧。 他脸上还带着伤,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自眉尾而下,足有两个指节那么长,损了他英俊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凶狠。 周宴宴怔怔的仰头看着他,少年的眸光柔和专注,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 “你的脸…”周宴宴伸手想摸摸他的伤疤,手伸一半又缩了回来,垂了垂眸。 “很丑是吗?”萧凌抬手摸了摸,他是不怎么在意容貌的,只是怕周宴宴嫌弃,从忘青山回来后他都没敢来见她。 周宴宴微微一笑,“不丑,就是看起来有点凶。” “那你嫌弃吗?”萧凌紧张的看着周宴宴,大夫说,他这伤口深的见了骨,愈合了也会留疤了。 “那是你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勋章,是荣耀,我只会心疼,又怎么会嫌弃。”周宴宴真心的祝福道,“我都知道了,你升职了,马上就要启程去上启京了,恭喜你。” 萧凌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湖面,这段日子,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宴宴说,才躲着她。 “宴宴,你希望我走吗?”萧凌轻声问道。 周宴宴双手搭上湖边的扶手,语气平缓的道,“当然希望了,这是你的前程,你不要因为我而有什么顾虑,尽情的往前飞。” “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过得好,将来做大将军,祝福你。” “那你会等我吗?”萧凌转头,眸子认真的看着周宴宴,“我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你会等我吗?” 周宴宴差点沉浸在他那双多情的眸子里,她笑了笑移开目光,“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没准将来上启京的繁华和名门闺秀迷住了少将军的眼,你就不会再想着回来了。” “我不会。”萧凌很严肃的说。 周宴宴指尖颤了颤,故作轻松道,“那我就试着等一等吧,反正我及笄之前又不会成亲,我能等你五年。” “好!五年,我一定回来。”不管周宴宴是在故意躲着他的目光,还是不敢看他,萧凌一直盯着她的侧颜。 这句话,也是他给她的承诺。 周宴宴没回话,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数了,她不确定他们两个多年后再重逢感情还会如现在这般。 二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站着,良久都没说话,气氛有些低迷。 见时候差不多了,周宴宴道,“什么时候走?” “后天。”萧凌语气沉重。 周宴宴笑了笑,“回去吧,我店里忙,不陪你了。” “好。”萧凌没动,只嘴上回了句。 周宴宴望了望他的侧颜,咬着牙转身离去。 她转身的瞬间,萧凌也回过头看向小姑娘的背影,锐利的鹰眸满是不舍和动容。 周宴宴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她没回头,只是轻扬声音道,“萧凌,如果…如果在上启京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就把我忘了吧,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会祝福你。” 说完,好似花光了她全部的勇气,周宴宴大步离开了月湖。 萧凌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紧握拳,眼见着周宴宴的身影要消失在人群里,他突然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周宴宴的胳膊,将人圈在怀里。 右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态度强硬的塞到周宴宴手中,“我说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相信我,等着我。” “好好保存,这是定情信物!”少年微微弯唇,随后抬手拔掉了周宴宴发间的一支银簪,“这个我收了,当做念想,想起你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左手松开小姑娘的腰肢,萧凌退后了两步,少年一如初见时那般意气风发,光风霁月。 “我走了,后天就不要来送我了,我怕你会哭。”萧凌说完,再次看了一眼她的模样,好似要将她深深的刻进脑海一般,转身离去。 第121章 周宴宴握着那枚血红的玉佩,嘴角缓缓上扬。 其实别说五年,八年她都等得… 回到店里,周宴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枚玉佩做成了吊坠贴身戴着,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活中都不会再有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少年参与了。 …… 萧凌走的那天,周宴宴还是偷偷的去送了,她躲在人群里,看着萧府的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上启京的方向出发,她的少年骑着白马,带领一队士兵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 她握住胸前的玉佩吊坠轻轻摩擦。 再见了…我的少年。 愿你一路平安,前程似锦。 * “下雨了。” 头顶多了一把纸伞,林向鄞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宴宴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竟然下起了毛毛雨,大街的尽头早已没了队伍的影子,她的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先生怎么在这?”周宴宴不自在的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来送送友人。”林向鄞回道,“怎么没去和他见一面?” 周宴宴摇了摇头,“不见了,徒增伤感。” “先生回去吗?要不要捎你一程?” “正有此意。”二人撑着一把伞来到马车旁,林向鄞没有上车,而是坐在了周宴宴的右侧,手中的雨伞始终都没离开过周宴宴的头顶。 朦朦胧胧的雨幕中,只听得见男子清润的嗓音,和少女轻松的回应。 “以后有什么打算?” “开店赚钱啊,我要开分店了,总有一天,我也要把我的店开到上倾京去!” 看到底是谁先见了谁,她很期待再次和他见面时的场景。 …… “老板娘,点餐!” 初七这天,章丘影摇着扇子走进店里,由于是乞巧节,大家都出来逛灯会,放河灯,店里的生意也很忙。 章丘影一进门就不客气的喊了一句,然后径自上了二楼,找了间包间等周宴宴。 “章大公子今天怎么就自己呀?”周宴宴跑上来,笑着调侃了一句。 “嗐,这都强跑出来,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章丘影接过菜单看着,嘴上开玩笑的道,“情郎走了,伤不伤心啊?” 周宴宴愣了一下,到底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有什么可伤心的,又不是生死离别。” “啧啧啧,我妹妹要是能有你这般通透就好了,自从萧樟寒那小子也走了,她在府里都哭了两天了,整天拽着我求着我努力读书,将来科考带她去上启京,都快把我烦死了。”章丘影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了,他宁愿当个纨绔官二代,逍遥快活一辈子,也不想整天捧着书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 再说当官有什么好的?看看他老爹这阵子忙的,老爹在萧大将军眼皮底下做事,步步高升,洞庭郡新上任了郡守,郡尉和知府,忙的他脚不沾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那是人干的事吗? 人生就该享受啊! 没事逗逗鸟,溜溜街,听听小曲,再吃个烤串,这样才有意义嘛! 周宴宴忍不住笑了,“章公子就这么讨厌读书?那你不读书科考,将来怎么继承你爹的职位啊?” “那个破官,谁爱当谁当去,爷是不稀罕,我老子又不止我一个儿子,这种事,不需要我操心。”章丘影无所谓的回道。 周宴宴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听着他报串名,周宴宴认真记好,然后麻利的下楼送去后厨。 上完菜时,周宴宴被章丘影叫住陪他喝酒,周宴宴无奈,看在他乞巧节还孤家寡人的可怜份上,她就陪陪他吧。 这一喝,把周宴宴都给喝上头了,搂着章丘影的脖子,满嘴酒气的说,“你不当官,不如跟我一起经商怎么样啊?堂堂郡章家大公子,人脉很广吧?咱俩合伙,一起赚大钱怎么样?” 章丘影好笑的看着她作,才几杯酒就醉了,酒量也太差了。他顺着她的话回道,“行啊,只是怎么个合作法?你能分我几成利啊?” 周宴宴闻言醉醺醺的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三七!你只要用你的人脉帮我开店,其他的都包在我身上了,我给你三成纯利润怎么样?” “哎呀,啧,这三成有点少啊。”章丘影眸中带笑的逗着她。 周宴宴咽了咽口水,怎么这么迷糊,还有点反胃呢? 她晃了晃头,十分夸张的道,“三成还少?你不知足啊!” “你知道我将来的生意能做多大吗?三成纯利润那得多少银子,你还嫌少…贪!你小子是真贪!” 章丘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丫头喝醉了怎么这么逗呢?“那爷的人脉可还关乎我萧府的颜面,能随便给你用吗?” 周宴宴歪头想了想,“那…四成?” 章丘影笑的肚子都要岔气了,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笑。 周宴宴见他不回话,有些急了,“你笑什么?四成你还嫌少啊?我告诉你可不能再多了,再多我都赔了!你这啥也不干就捞四成,该知足了…嗝!” “哈哈哈…那行,你跟我说说你都有什么想法啊?”章丘影支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周宴宴。 说起这个周宴宴可有话了,她心里一直都是有规划的,她打了个酒嗝,刚要上手跟章丘影比划说两句,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她猛的捂住嘴,支支吾吾的道,“不行!我想吐!” 章丘影吓的猛的站起身躲远她,看着周宴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嫌弃的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敢吐我身上,我掐死你!” 周宴宴白了他一眼,暂时压下了反胃的感觉,脚步虚浮的朝着包间外走去,路过章丘影时还嘟囔了句,“没义气,再也不跟你玩了。” 章丘影嘴角抽了抽,眼见着周宴宴连路都不会走了,下楼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能头朝下的滚下去一样,把他吓坏了。 “哎呦姑奶奶,你慢点…你忍住啊,我带你出去吐去。”他伸出手扶了一把。 周宴宴摇着手道,“我没事,我没喝醉,我就是有点迷糊想吐…你等我回来,我还能给你表演个诗朗诵,我还能唱歌嗨皮呢…嗝!” 第122章 “唔,忍不住…呕!”一个酒嗝上来,周宴宴登时就没忍住,站在楼梯中间就吐了。 不出意外,吐了章丘影一身。 章丘影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低咒了一声:“艹!”努力忍住恶心要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喊道,“周宴宴!” “唔,吐出来舒服多了…”周宴宴下意识的松开了章丘影的衣襟,章丘影也没扶她,她没站稳跌坐在楼梯上,靠着墙迷迷糊糊的一下一下点着头。 章丘影颤抖着手脱下外袍,满身的呕吐物,恶心的他都要吐了,他朝着楼下喊道,“人呢?都死了?” 这声音极大,一楼的客人都被吓一跳,苏叶等人对视了一眼,连忙上去一个人看看什么情况。 “哎呦!姑娘,您怎么喝醉了?”苏叶朝着楼下喊道,“秋桑,快过来,姑娘喝醉了,还吐了一地,赶快把这收拾了!” “实在抱歉章公子,我们姑娘肯定不是故意的。” 章丘影的脸阴沉的骇人,秋桑都不敢看他第二眼,和苏叶一起扶起周宴宴就走了。 章丘影简直哔了狗了! 周宴宴这狗丫头,他再也不跟她喝酒了! 周宴宴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了,一场宿醉,她没头疼,反而睡得浑身舒畅,就是肚子有点饿。 起床洗了把脸,周宴宴换了身衣服,跑去厨房找吃的。 早餐时间都过了,厨师们这会儿也不忙,闲着没事的打扫卫生,看见她进来,都憨笑的跟她打招呼,“姑娘醒了,蒸屉里还有肉包子,热乎着呢,你吃点?” 周宴宴点头,“给我捡五个出来,我都快饿死了。”她去另一边拿碗装点小菜。 就在她大口吃着肉包子的时候,秋桑端着顾客吃完的面汤碗进来,看到她已经起了,立马过去道,“姑娘,您可算醒了,章公子都等了您一早上了。” “他等我干什么?”周宴宴狐疑的抬起头问道。 秋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姑娘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周宴宴手一顿,回想昨天晚上自己是喝多了,可是喝醉了后的事她完全不记得了,她不会是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了吧? “我不记得了,我昨晚把章公子怎么了?”她小心的问道,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太丢脸的事啊,不然那就太尴尬了。 秋桑一言难尽道,“昨天您喝多了,吐了章公子一身,我至今都忘不了章公子离开时那想要杀人一般的眼神。今早上章公子就来了,一直都没笑过,现在还在二楼等着您呢。” 周宴宴嘴角狠狠的一抽,她吐了章丘影一身? 苍天啊!这么糗的吗? 想起那位大公子摆个臭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周宴宴心中打了个突,不去见行不行? 她害怕。 “他一直等着我呢?等了一早上?”周宴宴再次问了句。 秋桑点点头,“看章公子那架势,好像等不到就不会走一样。” 周宴宴默默的低下头咬了口肉包子,这是非要找她要个说法了,肯定把孩子气完了。 硬噎下几个包子,周宴宴慢悠悠的去了前堂,她悄悄的上了二楼,然后探头探脑的往包间里看,想看看章丘影现在的脸色怎么样,待会儿见了人会不会揍她。 “呦!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再等不到你,爷还以为你睡过去了。”章丘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周宴宴,出言嘲讽道。 周宴宴尴尬的笑了笑,慢腾腾的移到包间内,对上章丘影似笑非笑的眸子,她怂包的道歉,“昨天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吐你身上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大不了,我陪你那件衣裳的钱。” “不用,没事,我都给你带来了。”章丘影突然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 周宴宴一懵,“啥玩意儿带来了?” 章丘影用扇子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小包袱,好整似暇的道,“衣服啊,你不是不好意思嘛,也不用你陪,你给我洗了就好。” 他非得让周宴宴也恶心恶心不可! 周宴宴表情呆了呆,不会吧?他竟然还留着那脏衣服? 章丘影看着周宴宴的表情,继续道,“最好是你亲自洗,不然怎么能体现你道歉的诚意呢,是吧?” 周宴宴眼角一抽,好贱啊你! “呵呵,那当然,应该的,应该的…”周宴宴手臂僵硬的用两指拎起包袱,说实话,她也挺嫌弃的。 章丘影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模样,满意的笑了,堂堂章大公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哎,先不急,爷等你这么久,可不是为了只让你洗衣服的。”章丘影瞧着周宴宴露出疑惑的目光,继续道,“你昨天不是说要我跟你一起做生意吗,我挺感兴趣的,我们今天就可以来聊聊。” 周宴宴挑了挑眉,“我说了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章丘影脸一黑,“所以,你把对本公子的承诺也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周宴宴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什么承诺?我都说什么了?章公子,一个醉鬼的话,您竟然也会信,您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 很好,刚刚心情还有点好转的章丘影现在又不爽了,他气的举起扇子对着周宴宴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丫头片子,忽悠爷,胆子肥了吧你!” 周宴宴吃痛的捂住额头,眼神极为幽怨,“我真的不记得了嘛,你怎么还上手呢!” “打你两下,给你长长记性!”章丘影咬牙切齿道,“昨夜,可是你说的,爷帮着你开店,你给爷四成纯利润,还什么都不用我管,爷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啥玩意儿?”周宴宴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我说的?我疯了吧?” 章丘影黑着脸磨着后槽牙,狠狠瞪着周宴宴,好像要吃人。 周宴宴连忙安抚他,“不是,尹公子,你听我说,我昨天肯定是喝多了,说话没经过大脑。” “是这样,我的确是想和章公子合作,用你的人脉开店做买卖,但是这四成纯利润是万万不可能的,给了你四成的纯利润,那我还赚什么钱了?不就成了给你打工的了吗。” “我脑袋进水了,才会这么答应你,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章丘影阴恻恻的道,“所以说,你是在耍我玩?” 第123章 周宴宴表情讪讪的,“也不能说是耍,只是没经过深思熟虑就承诺给你,属实是我的过失,我给你道歉,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章丘影连喝了好几口茶,才把这股火压下去,“你现在是清醒的吧?脑袋没进水吧?那你说吧,你能给我几成?” 他没想过走仕途,但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大户人家族里是没有多少亲情可言的,保不准将来他弟弟成了大官,就把他一脚踢出去了。 到时候他没了章大公子这层身份,若是再没钱,那就没法过了。 所以昨天周宴宴说带他做生意,他就心动了他知道,周宴宴这丫头鬼点子多,跟她干准没错,不然也不会短短一年,连青砖瓦房都盖上了。 周宴宴闻言,敛了嬉皮笑脸的笑容,严肃的道,“章公子若信我,我们合作,您只管为我的店铺保驾护航,其余的都不用你操心,我给你两成的纯利润。” “两成?这两成爷能赚多少银子啊?”章丘影不屑的嗤了一声,有点看不上。 周宴宴不服的道,“章公子可别看不起这两成利润,如果你知道我将来的目标,就绝对不会对这两成利润不屑一顾了。” “说来听听。”章丘影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周宴宴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跟他畅谈自己的想法和目标。 章丘影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神情认真,眼神儿里都侵染着佩服二字,他就说,这丫头点子多的是。 “成!两成就两成,我同意了。”章丘影坐直了身子,“都需要我做什么?” 周宴宴道,“先拟个协议,白纸黑字的签字画押,省的到时候你担心我赖账。” “然后就是开店了,我打算在周遭的镇子上开展分店,也给粉条厂子找代理商,向其他郡县推广,这里需要章公子替我宣传宣传。” “何为代理商?”章丘影不懂。 “就是,商家在我这进货,然后他们自己去售卖,不管在哪卖都跟我没关系。”周宴宴解释道,“这几天我会在镇上再开一家店,把早餐烤串和面馆分开,然后将麻辣烫和烤串店都在各个县镇开展分店,先可咱洞庭郡弄,争取年底前,十里飘香开满了洞庭郡各个县镇。” 麻辣烫上市一个多月了,好评不错,挺受百姓们欢迎的,早餐和烤串也在镇上出了名,现在在岳峰镇提起十里飘香,没人会不知道。 粉条厂子也早就开始运作了,只是目前只供应自己的店里。 “我懂了,你需要我在洞庭郡其他镇子给你盘店。”章丘影琢磨了半天说道。 周宴宴点头,“不光是合适的店铺,还有地,能买到良田最好,荒地也行,我想在店铺附近建一座农庄,方便冬天就近盖暖棚,供应新鲜的蔬菜。” “我明白了,这事没问题,需要我出银子吗?”章丘影问道。 “章公子可以出银子买店铺,到时候就当是我租的,每年我会付租金给你,肉虽小,但长年累月的,积少成多,也是一笔财富。”周宴宴笑眯眯的道。 “成!”章丘影痛快的答应了,“你写契约吧。” “好嘞!我去拿纸笔。”周宴宴欢快的下楼去取纸笔来,然后起草了两份契约,她和章丘影都签了字,按了水印,一人一份保存好。 “我现在就去给你寻摸铺子,岳峰镇需要几间?”章丘影站起身来说。 周宴宴想了想,“你能买到几间就先买几间,兴许将来也用的上,挑那种,地段不错的,价格实惠的。” “这我知道,爷又不是冤大头。”章丘影拿起扇子准备离开这,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他道,“每年七月末,关外都有一场大型交易之处,为期半个月,大辽,大启和西凉三国的百姓商人在一起以物换物,或者用金银购买,还有一些附属小国也会参加。” “你不说要开什么火锅店,想要建牧场,养肉牛和肥羊吗,你可以去看看,大辽草原多,盛产畜牧业,各种家禽牲畜都有。” 之前周宴宴就有开火锅店的想法,只是大启没有肉牛,耕牛是不可以随便杀得,犯法,所以周宴宴就想上哪弄些肉牛和肥羊来养。 没想到,每年还有这么一场交易,集结了各国的特色,那可得去凑凑热闹,没准能淘到好东西。 “交易开始的时候尹公子带我去一趟吧,兴许能买到不少好东西呢。”周宴宴感兴趣的道。 “好,等时间到了,我来接你。”那块儿常年交易,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村落,还是三国交界处,三不管地带,他得带足了人手保护才是。 没到两天,章丘影就派人过来告诉周宴宴,他在岳峰镇买了四家店铺,告诉她位置后让她有空去看看。 开分店迫在眉睫,周宴宴收到消息就赶着马车去了,四家店铺以前都是干不同买卖的,大小不一。 有一家只有一间铺子不带后厨的,有一家三层楼带后院,杂物间和后厨的,什么样的都有。 周宴宴看过后,挑了两家稍稍重新装修了一下,把麻辣烫搬去了那家不带后厨的,因为麻辣烫制作方便,弄个地方烧水就成,然后挂上牌匾,取名为周家麻辣烫。 又招了一个人去麻辣烫当主管,招了两个小姑娘当伙计,一个刷碗工,小店就算成立了,只卖麻辣烫,每年租钱是三十两。 另一家则是那三层楼的,周宴宴打算把早餐,烤串,火锅都在这一家店里,一楼早餐,二楼烤串,三楼火锅。 店铺大了,需要的人手也就多了,主管还得用自己人,她把木大叔家的儿子喊过去看管着。 他是周宴宴提前一个月培训起来的人。 两家店,从装修到开业,用了半个多月,开业的时候正好赶上交易处开始。 周宴宴在新店开张第二天就和章丘影去了关外,这一次去要三四天才能回来,为了安全,她带了王家兄弟俩。 关外三十里的一处盆地,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大道通往这里,走进去这里像是个小镇子,只是地方不大,但临时的住所和打尖的饭馆都有,就是非常简陋。 第124章 周宴宴和章丘影到的时候交易都开始两天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住所,还是花了高价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可见来此交易的人特别多。 周宴宴一上街,这眼睛就不够看的了,街道两旁摆地摊的都是小本买卖,还有占了场地的,卖的都是活的牲畜,牛马羊都有。 小摊上,卖玉器的,卖布料的,卖各种兽皮的,还有西凉的香料,大辽的牲畜,波斯小国的各种种子,宠物…令人眼花缭乱。 “这件虎皮不错,买回去做一张床垫冬天肯定暖和。”周宴宴停在一处卖兽皮的摊位前,翻看着各种动物的兽皮。 “姑娘好眼力,这白虎兽皮是我前不久打到的,为此我还受了伤呢,来之不易。”摊主操着一口大辽国的民间语言,起初周宴宴都听不懂,还是章丘影经验多,特意带了个懂得多方语言的翻译,她才能听得懂国外那些人说的话。 “这虎皮怎么卖?”周宴宴翻看着白虎皮,爱不释手。 “十两,不二价!”摊主伸出手指来比划了一下,周宴宴身边的翻译立马将他的话翻译了一下。 “这么贵!”周宴宴皱眉,虽然不错,但是价格实在贵了点。 “姑娘,这是整张的白虎皮,纯种白虎,不多见,绝对物有所值,老汉我卖了十多年的兽皮了,价格绝对公道。”摊主听得懂大启语言,劝解道。 “值吗?”周宴宴拿不准,问向身旁的章丘影。 章丘影笑着摇头,“别问我,我也不会讲价,爷买东西从来不讲价的。” 周宴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堂堂章家公子不差钱,当然不讲价。 “行吧,我买了。”周宴宴现在也是不差钱的,半年的春满酒楼分红,加上店铺收益,她存了快一千两银子了,富得流油。 摊主一听,乐呵呵的给周宴宴把虎皮卷起来,然后捆好交给了王木。 周宴宴付了银票,走向下一个摊位。 那位摊主是卖花和花种的,是大启的附属国,钴蓝国的商人。 周宴宴一眼就相中了他摊位上的那盆红玫瑰,看到这盆红玫瑰,她好像有种回到了现代的感觉。 “老板,这盆花怎么卖?”周宴宴指着花问道。 “这是徘徊花,我钴蓝国的特产,五十个铜板一盆,我这还有种子,一斤徘徊花种二十个铜板。”摊主介绍道。 “给我来一斤的花种,这盆花我也要了。”这一盆里,至少有三十多支红玫瑰了,没想到玫瑰在这里叫徘徊,还是钴蓝国的特产。 摊主接了周宴宴给的银子,热情的称了花种,周宴宴吩咐王耀抱着花盆,“小心些,这花带刺,别扎到了。” “这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带刺。”章丘影看着花评价了一句。 周宴宴摸了摸开的正艳的花朵道,“这花还有一种叫法,叫玫瑰,这个品种像红玫瑰里的红佛,它的花语是最长情的爱。” 章丘影闻言挑挑眉,“啧,还想着某人呢?人家都走了,不会回来了。” 周宴宴收敛了眉宇间的温柔,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花,和别人没关系。” 说完,继续往前走,章丘影在她身后撇了撇嘴,死丫头,就是嘴硬。 …… 逛了一天,王木和王耀光送东西去客栈就送了四趟,周宴宴买了好多,花了差不多上百两,比章丘影还要败家。 买了花种,各种果树和种子,菜种… 周宴宴买到了很多大启都不曾有的菜种,如西红柿,甜菜,洋葱,苦瓜,冬瓜…这些都是大启不曾见过的。 还有玉米,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可是在大启就不多见,市面上连玉米面都没有。 这些东西在周宴宴眼里那可都是银子啊! 而用的东西,各种布料,兽皮,瓷器,琉璃…多到两辆马车都没装下。而且走了一天,章丘影等人都累的脚疼,再看周宴宴,生龙活虎的穿梭在各个摊位前,饿了就买些小吃,边吃边逛,那叫一个惬意,看的章丘影佩服不已。 好不容易傍晚了,众人回到客栈里休息,章丘影瘫坐在椅子上喝茶,他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周宴宴也倒杯茶解解渴,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兴奋的笑,“今天真是大收获啊!” “你算算你今天花了多少银子了?这么败家,以后谁敢娶你?”章丘影调侃道。 周宴宴不以为然,“这和平时逛街可不一样,我买的都是有用的东西。” “有什么用爷不清楚,爷只知道,你明天再这样,爷的两条腿就废了。”章丘影从没这么累过,比他夜御十八女都累。 周宴宴嘲笑道,“章公子还是多锻炼锻炼吧,才走了一天就累成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虚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章丘影眯着眼,“你少给爷油嘴滑舌,爷虚不虚,爷心里清楚,你想试试吗?” 周宴宴闹了个大红脸,恼羞道,“神经病,谁想试!” “我可还是个小孩子,你说话正经一点,别把我带坏了。” “哼,小孩可说不出虚这个字来,你不想试就少给爷造谣!”章丘影冷哼一声。 周宴宴懒得搭理他,匆匆扒拉一口饭就回屋了,走了一天,其实她也累了。 第二天,众人吃了早饭再次出去逛,这次逛的都是牲畜区,什么动物都有,周宴宴买了肉牛和奶牛,都有公有母。 还有羊,马,驴,鹿… 一张口就是十多头,掏钱眼都不眨一下,看的王木和王耀眼睛都直了。 除了这些,还买了一窝藏獒,人家母藏獒刚产完崽,她给大的小的一窝端了。 这一天,又将近两千两没了。 … 第三天,五百两… 第四天,两百两… 直到第五天,周宴宴还不想走,因为每天都会来新的商客,可章丘影说什么也都要拖着周宴宴离开这块,再不走,他这腿真废了。 回去的路上,周宴宴还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的章丘影直拿眼睛瞪她。 浩浩荡荡的队伍,比来时足足多了八两马车,后面还跟着一群马牛羊等牲畜,十分壮观。 因为有牲畜,走得慢,路上周宴宴吩咐王木骑马先回家里找人在后山围几个圈,专门关这些牲畜的,王木领命后快马加鞭的先走了一步。 一直到傍晚,队伍才回到岳峰镇。 第125章 周宴宴这队马车一进村里就引来村民们的围观,一打听,听说这些东西都是周宴宴买回来的,纷纷惊叹不已。 趁着夜色,将牲畜都赶进圈里,周宴宴看到了很多没见过的动物,开心的拽着老爷子说个不停。 “还是回家好呀!”周宴宴倒在沙发上,坐了一天马车,骨头都要颠碎了。 “这么多东西,都往哪放啊?”马车上的东西都没卸呢,全都停在院子里了。 周宴宴道,“都是能用的,明天我收拾收拾,能用的搬屋里来,暂时用不上的都收到库房里去。” 好几天没回来,也不知道店里怎么样了,周宴宴心里有事,早早回房休息去了,明天早点收拾完好去店里看看。 翌日。 全家人都帮着周宴宴规整物品,大大小小的物件,从吃的到穿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是让周家人开了眼界了。 眼看着就七月中旬了,再有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地里的庄稼一直都有下人照看着,想到那些菜种,周宴宴在收拾完东西后就去了镇子上洪老板那,订购油布。 不只自己家的三垧地,还有大伯家的,将近五垧地,油布的数量惊的洪老板脑袋都冒汗了。 “你确定用的了这么多?”洪老板生怕周宴宴诓他。 周宴宴笑道,“确定,您就做吧,到时候做好了直接送到辛花村去,这是订金。”她掏出五十两银票来放在柜台上。 洪老板看到银子了,心里放心了些,答应周宴宴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来。 她出了店,就回了自己的店,铺子现在只卖面,她入伏的时候特意加了冷面和凉拌面的吃法,吸引了不少顾客。 她回来时,店里的客人还挺多呢,苏叶等人都各自忙碌着。 “姑娘回来了。”苏叶一见到周宴宴就笑眯眯的打招呼。 周宴宴来到柜台,“嗯,昨天晚上回来的,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生意一直也不错,账册都在抽屉里,姑娘随时过目。”苏叶一脸正色的回道。 周宴宴拿出账册看了几眼,记得很认真,她就放心了。 “你忙着吧,我去那两家店看看。”周宴宴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串店白天没什么生意,三楼火锅还没开放,整个店里显得冷清了些。 周宴宴打算明天就把火锅上市。 麻辣烫店还是一如既往的火,周宴宴来的时候,店里的位置都坐满了,还有排着队的。 周禹跟着忙碌着,满头是汗。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顺利吗?”周禹随口问了句。 周宴宴挽起袖子帮忙,“顺利,淘到不少好东西回来,这个冬天有的忙了。” 周禹露出一抹笑,“忙点好呀,充实,有盼头。” 周宴宴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帮忙一起端面。 晚上回去,她专门去了趟牙行,家里人有点忙不过来,又买了十个下人回来专门照顾那些牲畜的。 翌日。 她找了大伯回来杀了一头肉牛和绵羊,大伯还是第一次杀牛,啥经验也没有,就像杀猪那样杀得。 村里人都过来围观,老爷子看着一头膘肥体壮的牛被杀了,还挺惋惜的,还是周宴宴解释说,肉牛干不了活,就是养来吃肉的,老爷子才好受些。 给家里人分了一点牛羊肉,一大部分送去了冰窖里冷冻,带走一小部分搬去了串店,然后周宴宴就留在串店里做起了火锅。 白天制作了一批牛油火锅底料,麻辣口味的,晚上就把招牌挂了出去。 三楼装修的时候就全都布置好了,定制的漏洞圆桌,还有小锅,摆上牛羊肉片和青菜,火锅就可以开始涮了。 她特意请了章丘影来,他还带了一群富家公子哥们来捧场,新奇的吃法,味道又香又麻又爽,就着小酒,吃的章丘影众人汗流浃背。 “味道不错吧?以后多来给爷捧捧场,这家店可还有爷的股份呢。”章丘影招呼着众兄弟道。 “那肯定得给章兄面子,大伙一定都常来。” “嗯,这火锅味道真不错,够劲儿!” “这玩意儿冬天吃正好,夏天太热了。”一个富家子弟辣的嘴唇通红,脸上都是汗,不断用扇子扇着。 …… 周宴宴躲在一旁,见反响不错,挺满意的。 这一晚上就接了两桌点火锅的客人,生意不是很理想,所以周宴宴连夜写了一百张宣传单,打算明天让人去街上发传单。 事实证明,打广告是非常实用的一种方法,当天晚上,串店三楼就爆满了,都是来吃火锅的。 尹钺一连三天都请了不同的人来串店吃火锅,有新上任的郡守大人,这位郡守大人根年轻,还没成家,二十四五的年纪,脾气也好,爱好交朋友,连章丘影这样的,他都来者不拒,为人处世八面玲珑的,是个人才。 郡尉也是位年轻人,刚成亲不久,带着妻子从上启京来到洞庭郡,也二十多岁,才认识几天就和章丘影称兄道弟的,连带着周宴宴也在二位大人面前混了个脸熟。 不得不说,章丘影在人缘方面没的说。 名声打出去了,火锅店生意也不错,周宴宴开始研究下一家店。 这一忙就七月末了,下个月中秋可以捞一笔,加上章丘影说已经在隔壁岐安镇盘了几家铺子,叮嘱她别忘了去开分店。 周宴宴是忙的脚不沾地,匆匆定下一家点心铺子,把招来的人弄去主事,卖点心月饼的。 跟着她学着做过一次月饼,都记着呢,所以店里都不用周宴宴操心。 周宴宴收拾了几件衣物,带着王家兄弟俩去了隔壁镇子岐安镇。 从看店铺,到在附近买地建庄子,周宴宴忙的像个陀螺一样两边跑,人都瘦了一圈。 几家铺子的主事用的是她买来的死契下人,其他的都是雇的。 还有庄子里也都是雇佣了附近的村民,买了三亩良田,因为地里还有庄稼,得今年收秋过后了,良田的使用权才是她的,只能等秋收过后再搭建暖棚了。 忙起来后,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少了,那个少年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在记忆中… 第126 中秋节那天,周宴宴因为在岐安镇盯梢装修,没有回去家里,一个人坐在茶楼上,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周遭形形色色人们脸上都带着笑,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又躲在这偷懒!赶紧给我干活去!” 突然,一声突兀的呵斥声传入周宴宴耳中,扯回了她神游的思绪。她看向声音来源,见掌柜的揪着一个少年的耳朵训斥着,“看看看…成天捧着这书看,你都看会了又能怎么样?又不能科考去做官,早知道你这么爱偷懒,我当初就不该收你来当伙计!”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扯着少年手里的书,少年生的高高瘦瘦的,面貌很平常,就算被掌柜的言语打击,眉宇间毅然坚韧不屈。 他死死护着手里的书,口中连连道歉,“我错了掌柜的,我马上去干活,不要抢我的书,我就这一本书,坏了就没有了…” 掌柜的抢不过他,气的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他松开少年道,“干完这个月,你赶紧给我滚蛋!我的店不要你这种偷懒的人。” “我错了,掌柜的,我再也不看了,求你别赶我走。”少年卑微的祈求着,“我爹还等着我挣钱给他看病呢…” “我就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我保证再也不看了,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少年悔恨的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掌柜的狠狠的点着他的脑袋,“你既知道家里还有老爹要看病就该老老实实的干活,而不是躲起来看书,你说我都抓到你多少次了?我这庙小,实在养不起闲人,我把工钱都给你结了,你现在就走吧。”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看着掌柜的铁了心的要赶他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道,“掌柜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看了。” 周宴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扬声道,“喂!少年,你过来,我们来聊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哭声,掌柜的被他的无赖气的踢了少年一脚,“还不赶紧去干活!” “是是…”少年站起身来,胡乱的抹了把脸,捡起刚刚掉落的布巾搭在肩上,跑去周宴宴那桌招待。 “姑娘,还加水吗?”他以为周宴宴的茶壶里没有茶了,轻声问了句。 周宴宴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叫范敬,姑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去忙了。” 周宴宴见他火急火燎的去干活,没硬留着他,点了点头,看着他麻利的去别桌添水倒茶,时不时的还偷偷看着掌柜的脸色,生怕再被骂一样。 她这桌离着柜台比较近,周宴宴问向掌柜的,“掌柜的,那位小哥是读书人吗?” 掌柜的闻言看了一眼周宴宴,不屑的道,“什么读书人,不过就是跟着他爹学了几个字罢了。” “那他家什么情况啊?我看他那么喜欢看书,还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呢。”周宴宴喝着茶,故作闲聊问道。 “他家里穷,娘走的早,是他爹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他爹早先读过书,也一心想要科考做官,但是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掌柜的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回道,“如今身子不好,病殃殃的,什么也干不了了。” 周宴宴了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目光看向范敬一点也不敢耽搁的忙来忙去,她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结了账,然后起身离开。 路过范敬的身旁,周宴宴问道,“你喜欢读书吗?” 范敬好似呆头呆脑,总是愣了片刻才回答,“喜欢,我爹也说我很聪明,是读书的料子,可惜我家里穷,没钱去读书。” 他神情低落的擦着桌子,微抿着唇,眼中有着对生活出身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周宴宴扫了眼一直盯着这边的掌柜的,她快速说道,“我可以资助你去读书,银子我出,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悦来客栈找我,我叫周宴宴。” 说完,迈步下了楼梯。 范敬怔愣的看着周宴宴离开的背影,小姑娘还没他大,就说要出银子供他读书,假的吧? “咳咳!” 柜台那边传来掌柜的警告的咳嗽声,范敬不敢耽搁,立马又勤勤恳恳的工作起来,只是周宴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宴宴离开了茶楼,孤身在热闹的大街上闲逛,对于范敬,她挺同情他的,资助他读书,就当是做善事吧。 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良善,她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她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很久,回到客栈时,竟看到范敬等在大堂,她微微一笑,“你这是下工了?” 范敬有些扭捏的靠近周宴宴,半晌嗫喏出声道,“你在茶楼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周宴宴点点头,用下巴示意他去那边椅子上坐下,二人落座后,周宴宴道,“我愿意花银子供你读书,就连你家里的开销我也可以一起承担,但你一定要好好读,绝不能半途而废,将来做了官,造福百姓,你能做到吗?” “我能!”范敬迫切的回答道,下一刻又恢复了扭捏别扭的样子,看的周宴宴目露狐疑,这少年什么毛病? “你…你这么帮我,是想养我做童养夫吗?”范敬微红着脸,“我可以答应你,等我功成名就,一定娶你为妻,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照顾好我爹。” 周宴宴闻言无了个大语,她就说,这少年怎么这么别别扭扭的,原来是误会自己看上他了。 童养夫… 周宴宴忍不住笑出了声,亏他想得出来。 “你误会了,我可没想过要养你当童养夫。”周宴宴淡笑道,“帮你纯粹是出于同情,还有一点点的欣赏你的坚强。生活那般不易,你还喜欢读书,这份坚毅的性格我很喜欢,所以才想资助你去读书。” “你就当我是在做好事吧,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哦。” 范敬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人。他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科考,不辜负你的期望。”说着,他略微羞涩的微微垂眸,“等我考中进士,你若还未嫁人,我依旧愿意娶你…” 第127章 “停停停!”周宴宴无语的打断他的话,“以后这种念头你趁早给我打消了,我不用你娶,你就安心读你的书就行了。” “…哦。”范敬应是这么应了,心里却想着,他将来一定要做大官,然后娶她做官夫人,报答她的恩情。 “听说你爹病了,能走吗?明天带他去看看大夫。”周宴宴说。 “能,我明天就带他来,谢谢姑娘。”范敬真心实意的露出笑容来,十分阳光。 周宴宴含笑,“行,等你爹病好了,我可以给他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他不是读过书吗?我是做生意的,在这有几间铺子,到时候让他来做个管事,供吃供住,你也能放心的去读书,没有后顾之忧。” “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范敬特别感激,感觉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 这姑娘人这么好,他一定要好好读书早点考中进士回来娶她,报答她的恩情。 如果让周宴宴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不会再多事,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事,还弄个桃花回来,郁闷死了。 赶走了范敬,和他约好了明天医馆门口见面,周宴宴就回了房间。 岐安镇上的铺子这两天差不多就装修完成了,她还要留在这培养厨师,那些炒面,凉拌面没有她教是不行的。 夜晚睡不着她就在想,有什么办法能给自己培养一些可靠的人手呢,章丘影的速度比她快,人家半个月已经在周遭的镇子上都买了铺子,可她就单单岐安镇就耗费了小半个月,接下来还要培训厨师,招工… 照这速度,别想年前完成把铺子开遍洞庭郡的想法了。 她得想个法子提高速度才是。 …… 翌日。 周宴宴吃过早饭来到医馆,等了半天才看到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来步伐蹒跚的范敬。 少年还是昨日那一身棕色衣裳,洗的发白破旧,还缝着两块补丁。此时他满头大汗的背着他的父亲,累的呼哧呼哧直喘。 周宴宴连忙上前帮忙搀扶,“怎么没弄个车啊?” 范敬轻轻把父亲放在地上,男人是个瘦弱的中年人,一脸的病态,留着胡子。 范敬喘息道,“我们家没有牛车,去别人家借又不好意思张口,我寻思也不算远,走一会儿背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周宴宴叹口气,“你昨日怎么不说,我直接雇辆马车去接你们多好。” “不用,多谢姑娘好意。”范敬喘了口气,随后向父亲介绍道,“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叫常乐。” “我爹叫范阳标。” 范阳标听闻后直接就屈膝给周宴宴跪下了,顿时引来周围不少百姓异样的目光。“恩人,你是我范家的大恩人啊,我范阳标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恩人的帮助…” 周宴宴又尴尬又无措的,她用力拽着范阳标,却人小力气也小,根本拽不动。她急道,“范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瞅啥呢?快把你爹拽起来啊!”周宴宴瞪着一旁怔愣的范阳标,说道。 “这是恩人应该受得,不仅我要跪,范敬也要跪,您能给范敬努力的机会,将来范敬考了功名,一定报答您。”范阳标说着说着,沧桑的眼眸竟掉下泪来。 “不不不,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的,您这是折我的寿啊!我知道大叔感激我,咱起来行吗?别在大街上跪着了,快起来…”周宴宴好说好劝的,才和范阳标一起把他扶起来。 看着路过的百姓们都好奇的望着这边,社恐的周宴宴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去医馆,咱先去看病,身体最重要…”周宴宴和范敬扶着范阳标进了医馆,范阳标一直老泪纵横的,好像死了多年的媳妇又复活了一样,周宴宴是真没想到这大叔还是个感性的人。 好不容易进了医馆,总算避开了路人好奇的目光,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一直望着范家父子俩去排队就医。 好一会儿才排到范阳标,大夫一番把脉,范阳标身子骨亏损严重,还经常食不果腹,这是夏天,天气炎热,身子骨还能撑住。若是到了冬天,他本就没什么抵抗力,得了个小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周宴宴过去嘱咐大夫开好药,无论多少银子她都付了。 大夫写了温补的药方,里面有好几种药材都不便宜,一副药就得一两多银子。 这一下是开了二十副的,周宴宴付了银子,出了店铺问向范敬,“你家离这远吗?” 范敬道,“我家住在杏林村,离这里有三十多里路吧。” 周宴宴皱了皱眉,有点远啊。“你若是放心,不如让范大叔住在镇上吧,我有间铺子的后院就能住人。” “等他身体好些了,正好留在铺子里帮我管账。” “这样也成,听恩人的安排。”范阳标都没意见,范敬更没意见了,周宴宴带着二人去了自己的店铺。 路上,周宴宴边走边问,“你入学的地方有着落了吗?岐安镇可有像样的学堂?” “有,我知道那处学堂,我以前经常去偷听先生讲课。”范敬有些不好意思,“那块入学的束修一个月要一两银子。” “一两不贵啊,还可以。”周宴宴想起她入学的时候,林向鄞要了她二两呢。 “那处学堂是官府办的,一两只是入学费,不包括吃住用的,都要自己准备。”范敬解释道。 官府办的就是属于公立的喽,岳峰镇的青山书院是属于私立的,难怪这么便宜呢。 “这都没问题,等你父亲安置好了,我给你拿银子,去买两套新衣裳,还有笔墨纸砚等学习用品。”周宴宴又问道,“你是打算住宿还是通勤啊?” “他住宿!”没等范敬回话,范阳标就道,“住宿吧,每天来会折腾会让你分心,还是住宿好,你也能静心读书。” 范敬皱起眉头,“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有恩人在,她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努力读书,将来考中了功名好好报答姑娘,光宗耀祖,造福百姓,这才是你该干的事。”范阳标语气很坚决。 第128章 “那就听你爹的吧,我店里还有店员呢,不会扔下你爹自己一个人的。”周宴宴善解人意道。 “…好吧。”范敬只能答应了。 来到店里,王家兄弟俩也在这帮忙,这家店是她在岐安镇最大的店,三层楼,后面厨房带院子十分宽敞。 麻辣烫和面馆都放在这一家,主营麻辣烫,还卖其他面食。 “这是我给店里找的主管,他身体不太好,养几天再工作,后院那间屋子就留给他住吧。”周宴宴对王木吩咐道,“住处也装修的差不多了,你帮着去收拾一下。” 这家店,就剩厨房还没完活,其他地方都完工了。 “是,姑娘。”王木应了一声,率先去后院收拾住处。 她转头问向我耀,“厨师和伙计招到了吗?” “招到了,那会儿没见到姑娘来,我就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告诉他们后天来店里见姑娘。”王耀回答道。 周宴宴点点头,不再问了。 安排好范阳标,她给了范敬五两银票,让他出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顺便去处理入学的事,以后她除了每个月给他银子外,其余的事情,她都不管了。 第二天,厨房竣工了,周宴宴当即便带着新招来的厨师做面,而范敬也顺利入了学。 中午,王耀来店里时带来了一个人,看着许久未见的堂哥,周宴宴露出笑容高兴的惊呼道,“禹堂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周禹擦着头上的汗,笑呵呵的道,“你很久没回家了,我爹娘担心你的紧,要我来看看你,找到你可不容易,我到了镇上打听了好久才在这条街看到王大叔。” “呐,这是铺子里的月饼,中秋你没回来,点心铺子里的月饼卖的可好了。”周禹把怀里抱着的木匣子递给周宴宴。 周宴宴接过后掀开看了看,里面整齐的码了五个月饼,还是有人惦记着好呀。她合上盖子,道,“快坐,你不来,我还要抽空回去一趟呢,你来了正好,我就不回去了,这件事你帮我办了吧。” “啥事啊?”周禹坐在椅子上问道。 “我想让你回去到牙行再买一些死契下人,然后送到各个铺子里去培养,让厨师和主管亲自带徒弟,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培养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人来,我这边急需用。”周宴宴说着自己的打算,“送走一批就再买回来一批,将来用人的地方多了,厨房和管事还是用我们自己的人才放心。”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回去吧。”周禹懂了,他点头应道。 周宴宴含笑,“不急,好不容易找来的,明天再走也行,正好你到处看看,这是咱们在岐安镇的铺子,离这不远处还有两家呢。” 周禹看着店里的装潢,没有岳峰镇的好看,但胜似简单,干净。 “我们木工厂子用培养徒弟吗?”周禹问了句。 周宴宴点头,“既然要开分店,那当然是所有买卖一齐开花,厂子那边你要是能放手,这边你就亲自过来吧,然后也带两个徒弟,将来留在岐安镇的。” “好,我知道了。”周禹坐不住,一听说还有这么多事忙,他就闲不住,他站起身道,“没事我还是回去吧,赶紧把事干完过来帮你。” “行吧。”周宴宴见留不住他,只能点头同意了。 临走时,周禹道,“快要秋收了,秋收过后就要盖大棚了,这件事还得你回去亲自盯着点。” “我知道,这边安顿下来了,我就回去。”周禹心里始终计算着时间呢。 送走了周禹,周宴宴加快进度,打算这两天面食和烤串全都教会厨师。 她招来的厨师都是签过长期合同的,最少都是五年起步的,还不得透露店内的面食做法,否则不仅要赔钱,还要打官司。 有了这纸合约,周宴宴就放心的教了,等五年后合同期满,他们离了自己的店铺续约也好,找下家也好,或是自己开店做买卖也好,那个时候她的十里飘香招牌已经打出去了,不在乎这些盗版的小商贩。 一连三天,店铺所有都准备就绪,范阳标身子也有所好转,也要求上工了。 好在他只要坐在柜台前记账和算账就好,不需要他干活,也不是太累。 一大早的,点了爆竹,岐安镇的铺子算是正式开始营业了。 周宴宴坐在二楼,看着店员们有条不紊的招待客人,虽说第一天有几个略微显得手忙脚乱,但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周宴宴见此没做停留,接连巡视了其他两间铺子后,见一切正常就赶车去了乡下庄子。 她买下来的良田这两天庄稼都收完了,土地的使用权正式归她所用,她让王耀去镇上招一批短工来,然后开始指挥这些人重新翻整土地,盖暖棚。 周禹听说她在这,也抽空过来看了一眼,“木工厂子收到了两个订单,都是家具类,还是章公子拉来的客人,这两天挺忙的。” 周宴宴手扶着帽遮,入秋了,但中午的天气还是很热。“木工厂子那边你全权处理就行,我放心。” 一年了,周也从毛头小子锻炼的独当一面了。 “这块儿有两天差不多就能完工,然后我就回岳峰镇了,你偶尔抽出时间各个店铺走一走看一看,岐安镇这边目前就只有你我最放心。”分店才刚刚起步,她忙的根本照顾不到太多,只能尽量规划的完整一些。 等暖棚盖好,她还要出发去下一个镇子,今年不会消停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到的。”周禹关心的道,“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这阵子都瘦了,回家看咱祖父和你爹娘心疼你不。” 周宴宴不在意的笑笑,“瘦几斤而已,就当减肥了,只要还能动,我就不能歇着。” “哎!砍回来的竹子都放这边!”周宴宴看着不远处短工们拉回来了一车新鲜的竹子,连忙小跑过去指挥道,“这些竹子还要再劈成两半,都小心一些,别弄断了…” 周宴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摇头叹息,想到自己那边还一堆活要干,便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去忙了。 两天后,地里的良田全部架上了暖棚,周宴宴亲眼看着油布盖在架子上后才坐车回去。 她把王耀留下了,让王木赶车带自己回家。 第129章 出了岐安镇时天就黑了,但周宴宴归心似箭,等不及明天启程了,就摸黑往回走,好在今晚有月亮,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回到家都是后半夜了,周宴宴这几天累坏了,在车里睡得可香了,即便颠簸的官道也没有影响她补眠。 进了村子后王木就叫醒了周宴宴,她迷迷瞪瞪的坐起来,还没等进院,就听自家传来了狗叫声,她揉着眼睛还挺疑惑,家里什么时候养的狗啊! 听见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王家人穿着衣服出来看看情况,竟然看到王木赶车进院,王老汉披着衣服,瞧见走下车的竟是周宴宴,哎呦一声连忙迎过去,“姑娘总算回来了!怎么贪这么大黑回来?多危险啊。” 周宴宴看到自家人,久违的笑道,“这不是想家了,一晚上我也等不了了,那边一完工我就催着王木赶车回来了。” “家里都还好吧?”周宴宴一边往自己屋里走,一边问道。 “都好,就是老爷子他们都想你了,天天念叨你。”王老汉身子骨好多了,毕竟是习武出身的底子,好吃好喝的将养一阵子就又生龙活虎的了,这看家护院的活也落到他身上了。 这边说着,主屋的灯忽然开了,周宴宴原本不想惊动父母的,结果看到灯开了,想来是有人醒了。 她朝着正屋走去,刚打开门就瞧见李氏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看到自家闺女回来了,李氏当即惊讶的哎呦一声,然后就抱住周宴宴不放。 “你个死妮子,都多少天了才想起来回家,可想死娘了!”李氏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周宴宴笑弯了眼睛,“这不是回来了,娘别哭啊。” “天天盼着你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出远门我有多担心。”李氏哽咽着,周宴宴从小就没离开过家里这么久。 周宴宴替她擦着眼泪,哄着她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娘别哭了,别把祖父他们吵醒了。” 这时,她看到了周父也拄着拐从屋里走出来,周宴宴知道一时半会儿的睡不了了,便回头看向王老爷子道,“没事了,都回去歇着吧,尤其是王木,明天不用起太早。” 王家人知道这一家人有话说,便乐呵呵的回道,“是,姑娘你们聊着,我去把门关好。”王老爷子说完带着儿子离开了主屋门口。 跟着李氏进了屋,周父上下打量着多日未见的女儿,绷着脸道,“瘦了。” 周宴宴嘿嘿一笑,“太忙了,岐安镇就我自己,都恨不得连轴转了,这还是我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不然明天都回不来。” “那也要注意身体啊!”李氏摸着周宴宴的小脸,满眼都是心疼。 周宴宴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靠着李氏微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句,“还是家好呀!” 泽兰穿好衣服出来给周宴宴倒了杯水,细声细气的道,“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做碗吃的?” “不用了。”周宴宴含笑拒绝,“快天亮了,一起吃吧,回去休息吧,我跟爹娘说会儿话也去再睡会儿,你不用在这守着了。” “好吧。”泽兰有眼色的退下了。 “家里一切都好吧?”周宴宴看着周父问道。 “都好,放心吧,家里有你娘。”周父回道。 “孩子累了,要不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让孩子去好好睡一觉。”李氏好似看出了周宴宴眉宇间的倦怠,心疼的说。 “好,我看她也累了,都瘦成什么样了,明天你给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周父絮絮叨叨的。 周宴宴抿唇偷笑,“那我先回房了,别把祖父吵醒了。” “去吧。”李氏点头,亲眼看着周宴宴回去自己房里才回屋躺下。 回到房间,周宴宴换了一身衣服,扑在她柔软的床铺中,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与满足,趴在被子中,没一会儿就再次进入梦乡。 翌日,周宴宴起来时都大中午了,全村都知道她回来了,一大早的,亲戚里道的都来了好几波了。 周宴宴换了身衣服,披头散发的走去主屋,整个人都有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呦!姑娘醒了,我去盛汤。”泽兰看到周宴宴,麻利的跑去厨房忙活。 周冬瓜和周小小看到姐姐,迈动着小短腿朝着周宴宴扑了过去,老爷子今天也没出门,特意等着周宴宴呢,全家人就周青早早去上学了,周父也去了厂子里。 “阿姐…阿姐…”两个小娃娃一声声的阿姐叫着,声音甜到心里。 周宴宴笑眯眯的领着弟弟妹妹坐在沙发上,抱起胖乎乎的周小小亲了一口,“想没想阿姐?阿姐可想死我的两个宝贝了。” “想,想阿姐…”周小小没捞着阿姐的怀抱,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周宴宴。 周宴宴也附身亲了他一下,小小的人儿顿时笑的露出没长几个牙的牙床,特别开心。 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周宴宴第一句话也是,“瘦了,再外面吃不好吧?” 看着李氏带着泽兰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她抱着周小小回了句,“吃的倒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忙,顾不上吃。” “你们也吃点,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些。”饭桌上,又是汤又是肉的,极为丰盛,周宴宴招呼大伙一起吃。 不想,大伙都摇头拒绝道,“我们都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多吃点,瞧瞧你瘦的…”李氏给她盛了饭,拿起筷子夹了好几片肉放在上面。 周宴宴放开两个孩子,不客气的开吃,满满的家的味道,她满足的眯着眼睛。 正吃着,外面传来沐氏的声音,“宴宴起来了吗?” “起了,正吃饭呢,您进去就能看到。”家里的下人客气的回道。 周宴宴一边吃着,一边道,“伯母来了。” 李氏去开门迎一迎,沐氏进屋换鞋,看到周宴宴惊讶的道,“哎呦,怎么瘦成这样?” 周宴宴就挺好笑的,怎么谁看到她都说自己瘦了,她都没觉得自己瘦多少。 “夸张了啊,哪瘦那么多了。”周宴宴招呼道,“快来坐,伯母吃饭了吗?” 第130章 周宴宴就挺好笑的,怎么谁看到她都说自己瘦了,她都没觉得自己瘦多少。 “夸张了啊,哪瘦那么多了。”周宴宴招呼道,“快来坐,伯母吃饭了吗?” “我吃了,我是来找你汇报工作的。”沐氏坐过去,也没耽误,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前些日子,章公子带了两个商人来看粉条,说是你说的要找人做代理商,你没在家,这件事我看挺急的,我就做主签了合同。” 说着,她从怀里把合同拿出来,“你看看,有没有差错?” 周宴宴放下筷子接过合同看着,“这是谁写的合同?” “你没在家,我找了章公子来帮忙写的合同,他说绝对没有问题,我就签了。”沐氏回道。 章丘影写的,怪不得看着很眼熟,是仿照她的风格写的合同。“这是和两个人签的合同?” “对,当时章公子说,那两个商人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完全可以签两份,我就听他的了。”沐氏如实回道。 “没什么问题,伯母做的很好。“当初商量找代理商时,周宴宴就和章丘影说过这方面的细节,商人低价从厂子购进红薯粉和土豆粉,每年还要交一笔代理费,合同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包括违约方面都顾及到了,很好。 “看来家里这边我是可以放心了,等暖棚盖完,我就可以安心的去外面发展了,家里就托付给你们了。”周宴宴收起合同,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沐氏松了口气,刚刚她都紧张的手心冒汗了,就怕生意上的事情在她这里出了错,别的小事她做主行,她觉得像这种签合同的大事,不该她来做。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就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以后这种事可别找我了,太担惊受怕了。”沐氏连连摆手拒绝。 “习惯就好了,错了就错了,无非就是赔点银子,就当花钱成长了,没事。”周宴宴心挺大的,不在意的回道。 沐氏可不敢真像周宴宴说的那般肆意妄为,这是没出事,出事了自己第一个被埋怨。 “你这次回来是盖暖棚的吧?洪老板把油布送来了,都堆在库房里了。”沐氏说。 周宴宴三两下扒拉完米饭,喝了口水道,“是该开始动工了,好几晌地呢。” 老爷子插话道,“前几天你爹让家里的下人去山上砍了不少竹子回来,也都堆在后山呢,随时用,随时取。” “那感情好,直接就可以开始动工了。”周宴宴站起身,“伯母有空吗?一起出去看看?” “走呗,店里都有人看着,我离开一会儿也没事。”沐氏笑着应了一声。 二人出了家门,先是去厂子逛了逛,木工厂子的单子积了不少,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周家的家具,方便美观又舒适,配上布庄特定的八件套,真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几乎岳峰镇的有钱人家都换了这样一套家具。 面条厂子也在赶工,那两个代理商第一次提货就订了不少,加上自家用的卖的,正经得忙一阵子了。 周宴宴见厂子里一切正常,放心的离开了,和沐氏一起坐马车去镇上的铺子看看,一路上,她讲述着自己在岐安镇上的事,还跟她提了自己资助一个书生读书的事。 铺子里的生意都很不错,点心铺子自从开张以来她就没来过,这还是第一次呢。点心铺子是由新招的人在负责,她还带了两个徒弟,都是心灵手巧的姑娘。 “楚儿姐。”周宴宴进店后打了声招呼,荣意楚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迎她,“今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去你家的时候你还没起来呢,我就先来店里了。岐安镇上的事都安排妥了?我看你好像瘦了不少啊,得多注意休息啊。” “岐安镇的铺子都开张了,我把禹堂哥和王木留那了,还有我新收的一个管事,那块不用担心。”周宴宴笑眯眯的回道。 “徒弟带的怎么样了?”看着厨房里,那两个小姑娘还在揉面,周宴宴道,“我这盖完暖棚就急需要人,楚儿姐你可要抓紧给我培训出来。” “没问题,那两个姑娘手巧,学东西也快,我这就是一些简单的月饼和糕点,好学,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徒了。”荣意楚回道。 “那感情好,她们出徒了你还得再接着带,这两个人也就只能撑得起一家铺子,将来的点心铺子开遍各地,用的人多了。”周宴宴嘱咐道。 “我知道,周禹都跟我说了,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好好给你带徒弟。”荣意楚一点也不觉得累,能够出来独当一面做生意,可比在家围着灶台转强多了,还能赚钱,多好。 她现在是周宴宴身边信赖的人,村里人多少人家羡慕她呢,能在周宴宴这找到轻松的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离开了点心铺子,周宴宴又去看了其他几个铺子,这一逛就下午了,周宴宴等着书院下学,亲自去书院接了周青回来,顺带看了一眼林向鄞。 “我听周青说,你出远门了,去哪了走了这么多天?”林向鄞还是那一身温文儒雅的气质。 周宴宴牵着周青的手,也没隐瞒,如实道,“铺子开分店,我去岐安镇了,这不忙完了才回来的。” “这就开分店了,动作挺快啊,我也想着将青山书院也开几个分院呢。”林向鄞想了很久这件事了,还是周宴宴给了他启发。 他也不是想要多赚些钱,主要是想教书育人,让更多的人有地方读书,有机会读书。 “那好啊,先生有这样的想法就早点动手啊,或许我们还能搭个伴儿。”周宴宴建议道,“不过先生要是开分院,最好降低一下入院的费用,太贵了还是有很多人都读不起书的。” “这个我知道,我会思量的。”林向鄞虚心接受了周宴宴的建议。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先生忙了。我带青青回去了。”周宴宴对着林向鄞微微行了一礼,对于这个老师,她还是很尊敬的。 “嗯,你下一个打算去哪个镇子?”林向鄞问了句。 “凤合镇。”周宴宴说完,便带着周青离开了。 第131章 坐上马车,周青终于能放开性子抱紧周宴宴了,他闷声闷气的说,“阿姐,我都想死你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宴宴揉着他的头,“这才哪到哪啊,以后阿姐可能会经常不归家了,青青可要替阿姐照顾爹娘,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是阿姐还是要常回来,不然爹娘也想你。”周青撅着小嘴说道。 周宴宴笑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宠溺的说,“好,阿姐听青青的。”她抱着弟弟轻轻摇晃,嘴里叹息道,“阿姐做这些都是在给我的青青铺路,以后阿姐挣的钱也都是青青的,你好好读书,将来不管是走仕途还是商贾,阿姐都会支持你。” “阿姐,青青想做官保护阿姐,可是青青也想帮阿姐分担辛苦赚钱。”周青很苦恼的说。 周宴宴被逗笑了,“青青只要选择最喜欢的那个就好,不用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肩上,我们还有弟弟妹妹呀,将来冬瓜长大了,也会帮阿姐的。” 周青咬了咬唇,“那我就去做官,将来给阿姐,给周家铺子保驾护航,谁敢欺负阿姐,我就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去!” 周宴宴哈哈直笑,“不得了,我们周家要出个官老爷了,不过你这种想法阿姐不赞同,做官就要为国为民,不能只为了保护阿姐,我们要做个好官,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个好官的!”周青语气坚定。 回到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团圆饭,第二天周宴宴就带着人开始盖暖棚。 这次不仅有自己家的,还有邻居和亲戚家的,每二十米一个大棚,盖了足足十天有余,地里一排排的暖棚整齐划一,特别壮观。 荒地今年种了两茬豆子,虽说豆子收成不咋好,但土质改善的还可以,等撒种的时候再铺上一层粪便肥料,也能肥地。 这边暖棚盖好了,那边就有人开始翻整土地,撒上菜种。 周宴宴特意找来了有种植经验的人来看管,因为这次种了不少她从别国买回来的菜种,很多都没种过,甚至都没见过,所以得派人精心照看着。 买来的玉米种子全都种下去了,足足占用了五个暖棚,还有西红柿,甜菜,洋葱…还留了两个种了蘑菇,每种菜都有一个暖棚那么多,主要是菜种没有太多。 一连半个月,周宴宴都呆在地里,将小伙伴们的家里暖棚都盖好,她才喘口气休息两天。 暖棚的活儿一结束,周宴宴就准备启程去凤合镇了,临走前,她又碰见了杨石头,这些天他也帮忙盖暖棚了,但不是白帮的,是赚工钱的。 暖棚盖完他又帮忙撒种,深觉得这暖棚在冬天是个好东西,所以他也想找周宴宴帮忙盖一个。 可是周宴宴着急走啊,都已经订了行程了,她皱眉道,“你早点说呀,头两天找我我就帮你盖了,我今天中午就得走了,实在腾不出时间来,不如你找一下我大伯家,他家也有人参与了盖暖棚,买回来油布就能盖,好盖的。” 杨石头不好意思的道,“这么急就要走了啊?” 周宴宴点头,“我朋友盘了不少铺子等着我过去开张营业呢,我已经耽搁半个多月了,不能在等了,姑父你找村里人帮你啊,不说了,我还得去趟镇子上。” 说完,周宴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由王木驾车去了镇子上。 杨石头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啧了两声嘀咕道,“这挣了钱就是不一样,天天忙的好像县老爷似的…” 他听了周宴宴的劝去找周忠天,周忠天也答应帮他盖了,只是苦于不够银子买油布,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一米油布那么贵,周宴宴盖了好几晌地,好几百个暖棚,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杨石头都不敢想。 本来他想去周宴宴家借点银子来买的,这话刚说出来就被周忠天打断了,“宴宴这次走把家里的银子都带走了,只怕他们家也没有银子借给你了,你还是换个人家借吧。” 杨石头一脸懵,“这…好几十两银子呢,又不是几十个铜板,除了宴宴家也没人能借到了。”十里八村的,他也就认识周宴宴这么一家有钱人。他还小声嘀咕,“这开了多少家铺子呢,赚了那么多银子,几十两银子还能拿不出来?” 周忠天皱眉,听他这语气特别不满意,“你也说了是几十两,又不是几十个铜板,人家宴宴现在正是开分店的时候,前期投入非常大,又得装修,买地,雇员工的,出门在外哪不花银子啊,当然得紧着自家生意。” “总之你也别去人家借了,现在正是难的时候,你另想办法吧,等油布买回来了,你再来找我,我厂子那边还有活呢。”周忠天说完,迈步往村里走去,徒留杨石头自己无措的站在街上。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周淑兰是他亲妹子,他才不想管他们呢,瞧他刚刚的语气,好像周家欠他的一样,周忠天心里贼膈应。 杨石头再没地方借钱了,在家愁了两天,这油布也没买上,最后只能作罢。偏偏周淑兰又是个嘴贱的,不宽慰自家男人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 坐在炕上就数落周宴宴的不是,“这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比不上人家大伯,乡里乡亲的宴宴都帮着盖了暖棚,偏偏咱们家要盖她就撂挑子走人了,吃里扒外的贱丫头…” 杨石头一听,可不是嘛,好歹他杨石头也是她亲姑父,宴宴怎么能宁愿帮着老木家那几家也不帮他呢!到底还是他们亲才是啊! 还有上次他找周宴宴想给自己和侄儿俩换个轻松点的活儿,那么缺人都不想着拉自己一把,果真是吃里扒外,女娃就是女娃,啥时候都外向。 杨石头越想越气,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能像周淑兰那样没脸没皮的去跟人家吵架,在家听着周淑兰絮絮叨叨的心里更烦。 第132章 杨石头厌烦的走出家门,没事闲着往辛花村走去。 周宴宴家收完了庄稼又盖完了暖棚,一夏天的宿舍早就竣工了,只留几个种菜好手之外,就是厂子里的工人了。 杨石头没啥手艺,所以进不了厂,不像杨文文,肯吃苦,留在木工厂子里做些搬木料的活儿。 他闲着没事来到了辛花村,还没进村就能瞧见地里一座座的白色暖棚,他看着着实眼热啊。 这要是冬天种上一暖棚的青菜,得卖多少银子啊! 可人家周宴宴家就不愿意带自己一份,真憋气啊! 杨石头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尤其是村里人人都露着一张笑脸,一见面就讨论自家暖棚都种了啥,他心里嫉妒的要命,得了红眼病。 这人啊,一红眼,啥事都做得出来,杨石头心里怨恨周宴宴家,晚上趁着家家户户都休息了,他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来到周宴宴家的地里,坏心的用刀子割破了暖棚的油布。 一边割一边骂骂咧咧,“让你吃里扒外,让你不带我,这回我让你全都白干…” 毁了好几十座暖棚,直到听到狗叫声,杨石头才醒悟过来,看着已经破烂的暖棚,他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闯了祸,拎着刀子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第二天,当周宴宴家的下人照常来照顾暖棚时,发现了暖棚的破洞,立马就把事情禀告给了周父。 周老爷子亲自过来看了,“这油布像是被刀子割破的,一连毁了好几十座,这是故意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报官吧!这一座暖棚好几百两银子,必须抓到凶手严惩!”周父都气红了眼睛,他没觉得自己得罪过谁,怎么就有人见不得他家好呢? “这油布都破了,用不了了,让人赶紧去通知宴宴,联系洪老板买新的来换上吧,不然过几天早晚都降温了,种子都被冻坏了。”老爷子也很气,说完就带着周父去衙门报官了。 村里发生了这种事,盖了暖棚的那几家人人自危,纷纷回家检查自家的暖棚有没有破损的,还好,那人就只破坏了周宴宴家的暖棚,看来破坏者就是奔着周宴宴家去的。 周淑兰回村里时村里人还议论呢,“这到底是谁干的?真是太缺德了!要是让我知道,一定打残那坏蛋!” “可不,人家老周家人都不错,咋就让人给嫉恨上了呢?这一下子几百两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我看啊,这不像是宴宴得罪了什么人,反而像个别那些眼红宴宴家过得好了,才半夜三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 周淑兰听了半天才听出味儿来,原来是周宴宴家的暖棚被人半夜给割破了,一想到此她直接痛快的笑出声来,将那几个妇人的目光惹了来。 “淑兰啊,你笑啥呢?”有人问道。 “我笑某些人活该呗!这没好心眼子,又吃里扒外的人,活该被人惦记上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周淑兰挎着篮子,好像周宴宴家倒霉她能捡钱一样。 大伙听她这话纷纷皱眉,知道这周淑兰和宴宴一家不对付,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你家丈夫和侄子还在人家厂子里上工呢,怎么能这么背地里人骂人家呢! 有个老太太不乐意了,她是木大叔的老母亲,他们一家自从跟着周宴宴干之后可没少赚钱,听她孙子提起,等明年他们家也能盖像周宴宴家那样的新房子了。 她对周宴宴自然是感激不尽的,现在听周淑兰这么骂人家宴宴,老太太特别生气,她愤怒的道,“好歹也是老周家的姑奶奶,怎么就不能盼着人家点好?你那么瞧不起人家还把侄儿送去人家厂子里捡便宜?要点脸不要?” 周淑兰被骂的语气一噎,脸色不好的回道,“木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侄儿那怎么能叫捡便宜呢?他们在厂子里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同样付出了辛苦的,每天累死累活的还赚的那么少,要我说,就是她周宴宴没安好心,竟把那些脏活累活给我侄儿做。” “呸!脏?累?在哪上工干净又轻松的?你看不上别让你侄儿去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看不上你这种人!”老太太朝她吐口水,“你才是吃里扒外的东西,难怪宴宴一家不待见你,这都是你自找的。” “就是,好歹也是姓周的人,竟然在背地里这么讲究自家人,宴宴家暖棚被破坏,是不是你干的啊?要不然这村里村外的,谁还能对宴宴家这么嫉恨。”一个胖胖的妇人瞪着周淑兰骂道。 “呸!别平白无故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有啥证据说是我干的吗?我还说那是你干的呢!”周淑兰一个人骂不过这么多人,当即便挎着篮子走了,边走边骂骂咧咧,“一群狗腿子,看你们这么溜须拍马的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哼…” 那几个妇人气的纷纷骂道,“什么人啊…” 周宴宴这边,她才刚到凤合镇,只住了一晚上就听说了家里的事,顾不得凤合镇的铺子,她又连忙往回赶。 回到岳峰镇已经傍晚了,她特意去看了眼被损坏的暖棚,看到那些割口,心疼的要命,这些可都是银子啊! “已经报官了,我还特意去找了章公子,官府那边章公子打过招呼了,官差们会尽快查出凶手严惩的,只是这范围太大,不太好抓。”木玄鸣沉着脸,站在周宴宴身边说道。 周宴宴叹口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不好抓呢,可是她思来想去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她印象中,没有得罪过能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啊! “交给官府吧,我立马去洪老板那再预购点油布。”周宴宴嘱咐一旁的王木道,“这回让家里的下人晚上轮班巡逻,在这周边盖几个窝棚,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是,我马上去安排人。”王木应道。 “对了,让人去多买几条狗回来,狗的嗅觉和听觉比人多几十倍,让人带着狗巡视。我就不信了,那人再下手还能跑过狗腿!” 第133章 周宴宴真是恨极了那个人,如果抓到他,一定不会轻饶了他,肯定要让他将牢底都坐穿! “好,我知道了。”王木都一一记下。 随后,兵分两路,王木去挑选轮班巡逻的人,周宴宴去了洪老板那。 周宴宴这一次被弄坏了几十座暖棚,油布需求量也是巨大的,洪老板这边没有太多货存,都得现做,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洪老板表示会让工人加班加点的做的,尽快将油布制作出来送去。 交了两百两银子订金,剩下的等交货再结算,走时拉走了铺子里所有的浅色系的油布,回去后第二天就召集人手将暖棚重新盖起来。 只盖了八座,还有三十三座,那些只能等着洪老板给送了。 周宴宴在家留了两天,官府那边派了官差到处查找嫌疑人,还把周宴宴叫去问过话,无非就是问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周宴宴这阵子就忙着铺子和暖棚的事,接触的都是家里人,也没得罪过谁。问不出来什么,这查起来就有点大海捞针了。 再说杨石头这边,他那天夜里是偷偷摸摸的出去的,家里人都睡了,完全没察觉,天还没亮他就跑回来了,也没遇到过什么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有人怀疑是他做的。 只是听说周宴宴家都报了官,事情闹得这么大,多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就怕被官府查出来,整日窝在屋里,门都不敢出了。 心想,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能再冲动了。 …… 周宴宴在家又停留了三天,见官府也没什么进展,只能先去凤合镇忙自己的事,而这件事一直到落雪了,官府也没能找到作案的人,便成了一桩悬案。 转眼冬天来临,周宴宴已经走遍了大半个华亭县,将近三十多个镇子都有了周家的分店。 而周宴宴除了有春满酒楼的分红外,这个冬天,火锅和烧烤给她赚来不少财富,全都是家里那群牛羊以及暖棚内的蔬菜的功劳,有些镇子来不及盖暖棚的,就需要从家里暖棚运来新鲜的蔬菜,人力物力加上运费,使蔬菜运到那些稍远的小镇时价格极其昂贵,但就算这样,也有人四处托关系买。 这世道,就不缺有钱人家。 她那几百座暖棚的青菜一斤也没卖,除去自家吃的,全都运到各处的铺子用了,就这还有些供不应求呢。 “啊!你轻点打,疼死了…”周宴宴捂着小手,满脸委屈的靠在马车里,死也不肯再松手了。 她对面坐着林向鄞,此时他一身白袍,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戒尺,满脸严肃的看着周宴宴道,“前几天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保准能把这篇文章背下来,可结果呢?我提醒了三四次你都想不起来,就一个开头背的磕磕巴巴的,不打你怎么能有上进心?” “把手伸出来,快点!”林向鄞轻声呵斥道。 周宴宴简直晦气死了,原本以为,林向鄞和她一样,四处开分院,正好还能和自己做个伴儿,哪成想,这货哪怕忙的没时间睡觉,都不忘给她布置功课,仗着能时长看到周宴宴,一见面就要检查功课结果,周宴宴都要呕死了。 她最不喜欢背这些古人写的诗词文章,文言文的写法,拗口又难理解,她每日忙着生意都够累了,哪还有心思背这东西?当然是能逃则逃。 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俩人总归有见面的时候,这不,快要过年了,二人结伴一起回家过年。坐车的功夫,林向鄞老毛病又犯了,抓住她就要求背诵文章,背不下来还要挨打。 周宴宴一脸惨兮兮的,“先生,不打了可不可以?等我回家闲下来了,我一定背熟。” 林向鄞面无表情,“这话你都对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觉得我还能信吗?” 周宴宴噎了一下,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我背不下来就是背不下来,不给你打,我也不背,你爱咋咋地吧!哼!” 林向鄞闻言眯了眯眼,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周宴宴看着他变了脸,心里突突的,还别说,林向鄞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这一生气多少有点吓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背还是不背?”林向鄞只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 周宴宴瞬间就怂了,她一把夺过林向鄞手里的书,哭丧着脸道,“我背,我背还不成吗!”说着,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开始看书。 她没发现,林向鄞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却是真真实实的笑了。 小丫头,一点也经不住吓。 看了一会儿,周宴宴只觉得头眩眼花的,不由得合上书,央求道,“先生,马车一晃一晃的,我看的头晕,回家再看行不?这次我保证,我肯定认真背,好不好嘛?” 林向鄞轻飘飘的斜睨了她一眼,在她祈求的目光下,大发慈悲的点了头,周宴宴立马露出笑容来。 她将书一扔,然后凑过去,脸色谄媚的道,“认识这么久了,我发现先生不爱笑啊,这长路漫漫的,看书多无趣,不如我给先生讲笑话吧,怎么样?” 林向鄞看了看那本被扔到一旁的书,叹口气倾身过去捡起,整理好放在一旁,“好,你讲吧,我听着。” 周宴宴眼珠子转了转,“还是猜谜语吧,先生学富五车,我这点脑筋急转弯,就请先生赐教了。” 林向鄞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讲了。 周宴宴清了清嗓子道,“一头猪卖一百两银子,两头猪卖一万两银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林向鄞皱眉深思起来,半晌缓缓道,“有头猪怀猪崽了?” 周宴宴一脸奸笑的摇头,“不对,就算怀猪宝宝了,也不可能卖那么贵啊。” 林向鄞摇头,“不知道,你说为什么?” 周宴宴道,“因为两个头的猪很少见,哈哈哈…” 林向鄞:“……” 就连外面驾车的王木也是一脸无语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再来一个啊,先生你问我,你是老虎吗?”周宴宴眉飞色舞的看着林向鄞说。 林向鄞沉默了一会儿,张口问道,“你是老虎吗?” 第134章 周宴宴一本正经的说,“是,我是老虎。” “先生你再问,你是青蛙吗?” 林向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憋笑的周宴宴,配合的问道,“你是青蛙吗?” 不想,话音刚落,周宴宴猛的给了他一杵子,把林向鄞都怼懵了,就听周宴宴坏笑道,“我都告诉你了我是老虎,你还问!” 林向鄞:“……”他不想和周宴宴玩了,这丫头太狗了。 外面赶车的王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随后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再笑出声。 “哈哈哈…”周宴宴看着林向鄞一言难尽的表情,笑的捧腹,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好玩吗?”他无奈的笑了笑,问了句。 “好玩,哈哈哈…”周宴宴还没收住笑容呢。 林向鄞摇了摇头,他抬手揪了揪周宴宴的脸蛋,“别笑了,再笑就傻了。”眼中满是宠溺。 周宴宴拍掉他的手,靠在车厢上平复心情,良久,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周宴宴闲不住,双手杵着下巴看向林向鄞道,“先生今年贵庚了?” “虚岁十九。”林向鄞掀了掀眼皮,回答道。 “都十九了怎么还不找媳妇儿啊?我们村里十七八的小伙子就有成家的了。”周宴宴好整似暇的道,“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师娘啊?” “成家…”林向鄞眼神儿飘忽,“娶妻当娶心仪之人,若非两情相悦,那对我来说,成家没有任何意义。” 周宴宴还是第一次遇见像林向鄞这样注重感情的,“那你一直碰不到心仪之人,就一直不成亲吗?那传宗接代怎么办?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对我来说,两情相悦更重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若是不能相濡以沫,日子就会如同嚼蜡一般无滋无味,我相信,我父母会理解我的。”林向鄞语气淡淡的。 “难得有像先生这样只注重感情的。”周宴宴笑眯眯的道,“那我就祝愿先生早日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 林向鄞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宴宴,淡淡一笑道,“希望吧。” …… “姑娘,前面就是凤合镇了,这天色已晚,雪天路滑,不宜晚上赶路,不如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王木一边赶车,一边回头对车里喊道。 “成,随便找家客栈,正好去镇上分店看看。”周宴宴赞同的回道。 王木应了一声就将马车赶到镇子上。 周宴宴揉了揉眼睛,坐了一天的马车,着实累得慌。“先生,等会儿下午就要吃晚饭了,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好。”林向鄞没意见。 王木找了一家离分店近一点的客栈,周宴宴和林向鄞先是去店里订了房间,要了三间上等房,然后稍作休整就离开了客栈,前往周家火锅店。 这个点儿,正是晚饭的时候,来到年底了,大街上左右两旁布置的也有了年味儿,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灯笼,灯火通明的。 走进火锅店,这家铺子一共两层,一层是卖烧烤的,二层是火锅店,一如当初那般生意红火,大堂都要坐满了客人,十分热闹。 来到柜台前,周宴宴看着坐柜台的主管面生的很啊,怎么不是她之前安排的那个主管了?她皱了皱眉,给王木使了个眼色,要他别声张,随后她开口道,“掌柜的,还有包房吗?” 看柜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三十来岁,留着一小撮胡子,显得整个人尖嘴猴腮的,不像个好人。 只见男人掀了掀眼皮,慵懒的摆手道,“包房没有了,只有大堂能坐,你们几位啊?” 周宴宴刚要说话,不想身后来了个大嗓门,嗷的一嗓子,不仅吓了周宴宴一跳,还成功引走了柜台男人的注意,“老板,给我来一间包房,我们一共六个人。” 周宴宴紧皱着眉头,原本想要理论一下这人插队了,可那柜台男人接下来的话,令她住了嘴,冷眼旁观着。 柜台男人道,“包房已经没有了,大堂还有桌。” “兄弟,我是这的常客了,您给通融通融,腾出来个包房,我加钱还不成吗?”那个大嗓门的糙汉子从怀里拿出来了碎银子送到柜台男人手中。 男人掂量了两下碎银子的重量,随即露出一抹笑,“成,包房有,您上楼右拐,天字号房间,请,楼上有伙计招待。” 周宴宴见此立马插话道,“等一下,是我们先来的,我们先要的包房,你不应该把包房先给我们吗?” 柜台男人冷冷一笑,“不好意思几位客官,包房是这几位客人预定的。” 周宴宴冷眼看着他,“你撒谎!我明明看到了,是他给了银子你才说有包房。怎么没有小费,就没有包房可用吗?我记得这店里的规矩是,只有还要包房就要满足客人的需求,什么时候点包房还要加钱了?” “我是这店里的管事的,我说了算,我说包房给谁就给谁!你们才三个人,坐在大堂不也不一样吗,何必跟人家抢呢?”柜台男人一脸傲气的道,“别在我这惹事啊,知道这家店的后台是谁吗?郡丞府的大公子!你若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的去坐大堂吃饭。” 见那大嗓门的糙汉还没走,柜台男人出声道,“您们上楼吧,不用管这几个人,我来解决就好。” 一番话,把周宴宴都听笑了,她才离开凤合镇多久,这店里的人竟然还学会仗势欺人了,真是活久见了!“你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可我怎么记得,这家店的主管姓赵,老板姓周啊!” 王木和林向鄞听出周宴宴语气中的不悦,纷纷默不作声的看着男人,看待会儿他该怎么个死法。 柜台男人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老顾客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赵管事是我叔叔,他这几日病了,要我来这帮忙看几天,所以这家店现在我说了算。” “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了?”男人不耐的道。 周宴宴冷着脸,“饭还是要吃的,但该解决的事还是要解决一下的。”这的争吵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多客人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看热闹。 第135章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加价的?这贿赂到手的银子是不是都进了你的口袋了?你叔叔让你来帮忙看店,你是来店里贪污来了吧!”周宴宴冷声道。 柜台男人闻言,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的确如周宴宴所说,他在店里贪墨了不少银子,都是靠这种贿赂得来的。 实在是这家店太火了,每天收入那么多银子,也不差他这么一点是不是?再说,他这银子可都是客人“赏”的,跟店里完全没关系的,这怎么能叫贪污呢? “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赶紧走啊!我们店里不做你的生意,再找茬,小心我找人把你们打出去!”男人恐吓的说。 王木冷哼一声,“我看哪个敢打姑娘走?你知不知道你眼前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你爱谁谁,赶紧滚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男人不屑的道,“就算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小姐,到了周家铺子你也得受着,我告诉你,我们周家铺子可有萧府照着,以及我们少东家和章大公子都是朋友,你能耐,但你惹的起这两家吗?” “我怎么都不知道,周家的铺子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周宴宴厉声道,“你,现在给我滚出来,你和你那位叔叔,都被解雇了,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嘿!你算个什么东西?”男人急眼了,骂道。 “呵呵,五力,你来告诉他,我是个什么东西?”周宴宴突然扬声朝着另一旁喊道。 众人扭头,原来是这家店的伙计,五力早就看见周宴宴了,原本他想来打招呼的,却被周宴宴用手势制止了,看着她与钱砌争执,他也冷眼旁观着。 他老早就看不惯这个钱砌了,仗着钱主管是他叔叔,经常来店里吆五喝六的,将他们这群伙计当下人使唤,这回被东家逮到,看他们叔侄还能牛气几时! “钱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姑娘是我们周家铺子的少东家!”五力挺直了腰板儿,拔高了声音说道。 钱砌一脸懵,下意识的道,“怎么可能?”周家铺的少东家怎么可能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数日未见,姑娘可还好?”五力迈步来到周宴宴近前,满面堆笑的道。 周宴宴微微一笑,“还好,我刚从奇克镇回来,路过凤合镇在这住一晚,本想来见见大伙顺便吃顿饭,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 她扫了一眼面色发白的钱砌,沉声问道,“这种情况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您一走钱主管就原形毕露了,这钱砌仗着主管是他叔叔,没少来店里白吃白喝,先前于善因为不满钱砌的行为说了几句,还被钱主管随便寻了个由头给赶走了。”五力细数着这对叔侄的错处。 钱砌反应过来后连忙认错求饶,“姑娘,是我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叔叔一直有精心替姑娘看顾店铺,求姑娘看在我叔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赶他走。” 周宴宴都懒得理他,“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他往日有没有犯过别的错,今日他纵容你在我铺子里胡作非为,仗势欺人,他就不配当这个主管。” “把刚才收的银子放下,你就可以走了,我不追究你,回去告诉你叔叔,以后也不用来铺子里了,他已经被解雇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是周宴宴之前就想到过的,毕竟手底下人多了,到底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而且,她也不是每次都会遇到有良心的人,她也会遇人不淑的,就像这个钱主管,她记得刚开始选他做主管时,是看上了他账目做得好,哪成想,他竟然人品有问题。 还好,她发现的早,以后主管人选还是尽量用自己人才行。 钱砌灰头土脸的被赶走了,任凭他如何道歉求饶都于事无补,还连累了他的叔叔。 周宴宴把柜台上的碎银子交给了五力,让他去归还刚才来的那桌客人,周家铺的包房是免费使用的,无需另加钱。 店里的伙计和厨师们听说周宴宴来了,都忍不住过来打了声招呼,又听说钱主管被赶走了,明天会换新的主管,大伙一阵高兴。 周宴宴发现,自从她走后,店里的伙计被替走了好几个,难怪她进来的时候一楼的伙计都没人认识她。 这时正好,楼上的包房走了一桌客人,五力带人将位置收拾出来,给周宴宴三人用。 “让先生看笑话了,先生想吃什么随便点,你看看菜单。”落座后,周宴宴将菜单递给顾琼。 林向鄞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下次注意就好。” 周宴宴有被他的话暖到,心情也好了不少,看林向鄞只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串,周宴宴干脆让人上了一锅鸳鸯锅的火锅,所有菜都来了一盘,肉串也点了不少,三人都吃不了。 五力来上菜时被周宴宴叫住了,她询问道,“楼下那几个伙计是原来钱主管推荐来的,还是发帖子招来的?” 五力回道,“都是托他们叔侄关系进来的,原本店里不缺太多人手,钱主管私自招进来好几个。” 周宴宴了然的点点头,“那他们干活怎么样?有偷懒的吗?” 五力笑了,“您没来的时候有,但是现在看到了钱砌的下场,谁也不敢偷闲了,都找活干呢。” “给你个任务,今天完工后,把多余的那几个人,尤其是偷懒的,全都结了工钱赶走,你还能找到于善吗?如果能找到,就问他还愿不愿意回来。”周宴宴嘱咐道。 五力一件喜色,“能找到,我和于善是好哥们儿,他离开了周家铺后就一直在码头扛麻袋,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如果他知道姑娘让他回来,一定非常乐意。” 周宴宴弯唇一笑,“那就好,你去忙吧,等会儿吃完饭我再看看店里这阵子的账本,新的主管我会尽快安排出来的。” “好嘞,姑娘您们慢用。”五力应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第136章 周宴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叹息道,“看来今晚又有的忙了。” 林向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说过背书的,别忘了,明天要考的。” 周宴宴脸色一苦,“先生,我都这么忙了,你还要我背书啊?” “生意上的事,永远也忙不完,今天忙完了这样还有那样等着你,所以劳逸结合很重要,看书也很重要,你该抽空多看看。”林向鄞又开启了唠叨模式,“学无止境,那都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学会了对你以后人情往来也有益处…” 周宴宴一听这没完没了了,连忙递给林向鄞一串肉串,嘴里应道,“啊对对对,先生先吃饭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向鄞看她那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对她这种摆烂的心性已完全无可奈何,只能闭上嘴巴默默地吃起晚饭。 耳根子清净了,周宴宴呼出一口气,也跟着开始胡吃海喝。 晚饭结束后,周宴宴原本想让王木送林向鄞先回客栈的,她要留在这里盘查账目,可林向鄞执意要等她一起回,没办法,周宴宴只能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去,好早点回去休息。 这账目不查不知道,一查哪哪都对不上,原本凤合镇是盖了暖棚的,店里所用的蔬菜和肉类都是出自自己的农庄,要花银子买的东西少之又少。 可这钱主管做出来的账目,每天都有将近三百两的银子花销,今天买了米面,明天又修葺了店铺,所需银两都数目极大,可实则这些银子根本就没用到店里,都被他个人给贪污了,记这账目不过是引人耳目。 短短两月,他贪污了店里将近一百两银子! 这不能忍! 周宴宴打算明天就去找那个姓钱的把银子要回来,不给那就见官! 重新做了一本账册,完工后都已经月上中天了,店铺早就关门了,林向鄞正支着头假寐,手里还拿了本书,睡着了都没放下。 王木也趴在桌子上补眠,铺子里静悄悄的。 周宴宴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身,然后整理好柜台去叫醒二人,三人一起回了客栈休息。 第二天,周宴宴派王木带着账本去找姓钱的那家要银子,她抽空跑了趟庄子。 周禹从祁山镇来了凤合镇,和他一起的还有木玄鸣,周宴宴去找他们正好带二人一起回去。 熟人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两人做完手里的活,周宴宴顺便查查帐,冬日里,农庄除了照顾暖棚里的蔬菜,还有养殖牲畜,凤合镇的店铺里所需各种肉类都是出自自家的农庄。 这里和岳峰镇一样,买了荒地和山头,养啥都方便。 离开了农庄回到店铺,王木已经回来半天了,他见到周宴宴就上前来汇报,“姑娘,那姓钱的拒绝归还银子,他说银子都用在铺子上了,每一笔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他没有贪污。” 周宴宴眸色一沉,死鸭子嘴硬! “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他到底是用在了店铺上还是自己贪污了店里的人都能作证,他不承认也没关系,不是说修葺了店铺吗,那就把工匠找来当面对质,这件事还是你去办。”周宴宴吩咐王木。 王木应道,“那我现在就去官府。” 说完,大步走出店铺。 周宴宴的法子是管用的,那姓钱的听说周宴宴报了官,官差来抓他去当堂问话,心虚的他卷了家底跑路,媳妇和孩子都没带。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前后相差时间不长,姓钱那个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官府就派人大肆搜寻,他被好心人举报,成功抓获,最后在大牢里将自己贪污的事情全都招认了。 一百两银子只剩下不到几个铜板,原来他偷偷摸摸的再外面养了个外室,不仅给那个外室置办了房产,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着,银子都给那个外室花了。 据说钱主管的婆娘知道了这件事后,放弃了一切打点的机会,任由他在大牢里自生自灭去,那外室也卷了银子跑路,只留下那么一栋宅子没来得及卖。 官府将剩下的几个铜板还给了周宴宴,还将那栋宅子赔给了她。 这场官司打了两天,为了逼供,钱主管和他那个侄子还被用了刑,最先受不住的不是钱主管,而是钱砌,他先认罪出卖了自己的叔叔,才得知后面的事情。 待凤合镇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周宴宴,常青,木玄鸣,林向鄞几人赶着马车回了岳峰镇。 这次从庄子里赶了辆车,周宴宴自己一辆,几个男的坐一辆。 一路无话。 到了岳峰镇林向鄞就和周宴宴等人分开了,周宴宴为了哄弟妹,在镇上将卖糖葫芦的所有糖葫芦全都买下来,还有糖人等零食,这才坐车往家走。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接近年关,整个辛花村都特别喜庆,家家都挂上了红灯笼,还没除夕就已经有年味儿了。 今年,大部分村民都在周宴宴家赚了银子,生活宽裕不少,尤其那些在厂子里上工的,今年是他们过得最好的一个年,有肉有菜还有余钱,都十分满足。 离老远的,村里的狗就汪汪直叫,到了自家门口,正好看见王老爷子和周老爷子在劈柴,两个老头好像比赛一样,谁也不服谁。 “祖父!王爷爷!”隔着开着的大门,周宴宴就高兴的喊道。 院里两个老头听见声音,惊喜的看向大门口,一眼就瞧见周宴宴从马车上蹦下来。周老爷子欣喜的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快进屋,冷了吧?” “姑娘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没见,我看姑娘又瘦了。”王老爷子放下斧子,笑容可掬。 周宴宴唇角扬起笑容,“不冷,王爷爷,我这是长高了,可不是瘦了。” “呐,吃糖葫芦!”周宴宴献宝一样,将王木肩上扛着的糖葫芦摘下来两串分给二人,就听王老爷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多谢姑娘好意,老朽可吃不了,这牙咬不动这糖葫芦了。” “你还不如我呢,你也不行啊!”周老爷子取笑了他一句,还显摆似的接过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攀比的模样像极了小孩子,看的周宴宴抿唇偷笑。 第137章 “宴宴!” “阿姐…” 学堂也放假了,周青也在家,从窗户瞧见了周宴宴的身影,一家子全都跑出来奔向院里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哎呦,阿姐可想死你们了,快让我抱抱…”周宴宴左手搂着周小小,右手搂着周冬瓜,腰身还被周青抱着,姐弟四个欢聚一起。 “哎呀好了,别在外面拽着阿姐了,快让阿姐进屋,外面多冷啊。”李氏出言提醒道。 几个孩子听话松开周宴宴,周宴宴满脸笑容的道,“走,我们进屋吃糖葫芦去,每人都有份…” …… 大年三十,老周家一大家子都在周宴宴家过的年,今年多了杨石头一家,来之前,杨文文和杨石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周淑兰乱说话,反正他们俩在周宴宴这有了稳定的收入,过年发奖金和福利也捞着不少好东西,已经格外的满足了,他们可不想因为周淑兰的嘴而丢了这份工。 杨石头因为上次干的坏事。心虚得很,整顿饭也没说几句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周淑兰芬有他俩盯着,自然也说不得什么,这顿团圆饭还算圆满。 夜晚,看着外面绽放的烟花,周宴宴独自坐在飘窗上靠着玻璃,心里想的都是那个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少年郎。 萧凌走的第一个年,周宴宴九岁,周家的分店开了大半个华亭县… 萧凌走的第二个年,周宴宴十岁,周家的玉米正式投入市场,开创了大启国头一份玉米面粉,同时分店也开遍了整个洞庭郡… 萧凌走的第三个年,周宴宴十一岁,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周家的分店朝着整个雍州进发,同时招募了国外的商贾代理了周家的店铺,让周家铺子在国外也有了分店… 萧凌走的第四个年,周宴宴十二岁,她在岳峰镇盖了一家大型超市,在自己村里搞绿化,发展旅游业,还投资了黄包车… 此时的周家已经是岳峰镇第二大户,第一大户就是与周家齐头的春满酒楼。 第五个年,周宴宴十三岁,还未及笄的她就有不少媒婆找上门提亲,不过都被周宴宴给拒绝了。 她和萧凌约好的五年之期,萧凌没有回来… 第六年,周宴宴十四岁,周家铺的触手逐渐伸向了其他州郡,而周宴宴踏上了前往上大启京的路,陪范敬一起去上大启京科考,同行的还有林向鄞,黄盈玥… 这几年,章丘影靠她赚了个盆满钵满,她和黄盈玥也成了好闺蜜。 怀着向往期待的心情,周宴宴踏上了这趟旅行,她不知道在上大启京,能否见到那个,她足足想了六年之久的少年郎… 或许他已经成家了,但她只想看他一眼,只一眼就够了… “不愧是上大启京,繁花似锦,富贵迷人眼啊!” 坐在马车里,观望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周宴宴,林向鄞,黄盈玥,范敬四人带着各自的书童,丫鬟,随从,保镖,一路游山玩水,历时半年才从雍州来到上大启京。 周宴宴一身藏蓝色坦领束腰长裙,一头青丝盘着简单的发髻,清秀的面容已经长开,眉眼温情,微微一笑大眼睛像极了新月,明亮而温和。 气质娴静之中透着一抹稳重干练,十四岁,花一般的年纪,明媚如朝阳。 她身边的黄盈玥,一身烟青色绣花百褶裙,头上盘着精美的发髻,满身大小姐的贵气,一看就知道非普通人。 二人乘坐一辆马车,一边一个窗口向外张望,感叹着上大启京的繁华和热闹。 后面那辆车坐着林向鄞和范敬,已经二十四岁的林向鄞至今还是单身,一身白袍儒雅干净,彬彬有礼,周身萦绕着书卷气息,好似名门望族般卓然不群。 而范敬,少年清隽爽朗,满怀大志,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眼中斗志昂然。他头戴书生帽,亦是一身白袍,却没有林向鄞的风度翩翩和稳重,只有无穷的冲劲与少年的活力。 “上大启京可真热闹,我一定要考上进士,留在这繁华似锦的大启京!”范敬看的眼热,眼中满是向往。 林向鄞镇定的坐在马车里,对于外面的风光一点也不感兴趣,依旧手捧着一本书。听到范敬的话,他淡淡的开口,“不管在哪,你只要不忘初心,做个好官就好,这也是宴宴的心愿。” 六年了,范敬不再是以前那种傻小子,他和周宴宴相处了六年,知道她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那个将来做了大官娶她做官夫人的念想也被磨灭殆尽。 他始终不懂,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长达六年之久也不曾变过心?或许,那是他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情感。 还有林向鄞… 范敬偷眼打量着这位泰然自若的教书先生,明明自己学富五车,却从不去科考,青山书院开遍了整个雍州,他的声誉在文人届如雷贯耳,可他就愿意守在那小小的岳峰镇。 守在那个,满心都是别的男人的小姑娘身旁… 何苦呢? 他想不通。 范敬喃喃自语,“我从来没忘记自己的初心,也会努力去完成曾经答应过宴宴的事,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娶她做官夫人的誓言一直都算数。 范敬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旁,大启京大的很,这眼看着天色已晚,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周宴宴被苏叶扶着下了马车,这次出来,她带了两个丫鬟,苏叶和泽兰。 两个保镖,韩竹和柳剑屏。 这二人都是江湖中人,曾受过周宴宴的恩惠,为报恩留在周宴宴身边做事。两人武功都不弱,被周宴宴选中随行保护她的安全。 黄盈玥带了两个丫鬟,丁香和檀香。 黄家人担心黄盈玥的安危,特意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保护,一个叫白牧,一个叫刘宇。 林向鄞和范敬就简单了,各自带了个书童,只是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就好。范敬的书童名叫吕春,林向鄞的书童名唤林修。 一行十四个人,三辆马车,四匹马,从遥远的边境雍州来到繁华的上倾京,好在这一路还算太平,一行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全当出来旅游的了。 第138章 走进客栈,周宴宴一行人挺惹眼的,姑娘貌美,少年英俊,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周宴宴找了张桌子坐下,黄盈玥,林向鄞和范敬相继落座。“现在是九月,离来年春闱还有半年,我们的目的是来陪范敬科考,顺便游玩,但一直住客栈不是长久之计,我建议在大启京买栋宅子,你们觉得呢?” “也好,人生地不熟的,先熟悉熟悉环境,了解一下大启京风土人情。”林向鄞赞同道。 “那我们还住在一起,买一栋大点的宅子,等会儿安顿下来,我让柳剑屏和韩竹去打听打听,哪有大宅子卖。”周宴宴含笑道,“先吃饭吧,我们中午都没吃。” 她喊来小二,点了三桌店里的招牌菜,这趟出来就是吃喝玩乐的,所以银子都带的很足。 黄盈玥带的比她还多,这姑娘到了哪都不肯将就,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每每还争着抢着替大家付钱。 点菜的时候小二听出了她们的口音,还热情的聊了几句,“几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啊。” 周宴宴微微一笑,“小二哥好眼光,我们是从雍州来的,陪哥哥来赶考,顺便游玩一番。” “呦!是来年春闱的考生啊,小的这厢有礼了。”小二对着唯一一个带着书生帽的段霄行了个礼,能来参加春闱的,都是中过举人的,理论上已经算是个官了,小二可不敢得罪。 范敬连忙谦虚的回礼,“客气了客气了。” “雍州地界过来的,几位真是辛苦了。”小二感叹着,雍州可是离大启京最远的一个州了。 “哎!小二!这大启京都有哪些地方好玩啊?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呗?”黄盈玥出声问道。 小二满脸堆笑的回道,“姑娘,大启京热闹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您们若是夏天来,这风景更美。不过现在也不差,雅致一点的,像丹湖,皇觉寺,源高观,万白亭的十里桃林,都是好地方啊。” “比较热闹的,有春台大街,那块是大启京最热闹的大街,想看什么都有。” “还有碧霞山庄,听说那的热汤泡起来特别舒服,令人浑身舒畅。” “万皇街的醉仙楼是大启京最大的酒楼,据说朝中不少达官显贵都是那的常客,要吃饭都要先预定。” “对了,还有烟花巷,上倾京有一条很长的烟花巷子,那可是一处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小二娓娓道来,“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呐。” “哎,烟花巷就算了,你看我们俩谁像是爱去那种去处的人。”范敬有些皱眉的打断他的话。 小二笑呵呵的回答,“哎呦客官,您不知道,我们大启京的烟花巷可不像是别处,都是寻花问柳的地方,那也有风雅的风花雪月,据说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经常光顾那里呢。” “好,多谢小二哥了,你说的这些地方我们都会去看看的。”周宴宴感谢道。 “呵呵…那您们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识趣的退下。 “先买宅子,等安定下来我们把大启京都走一遍!”周宴宴招呼几人用餐。 吃饱喝足,周宴宴去柜台预定了六间上房,然后各自回房洗漱休息,毕竟坐了一天的马车,即便再好奇大启京的景致,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翌日,吃过早饭,周宴宴将韩竹和柳剑屏打发出去看宅子,她们就在附近逛了逛。 直至下午,宅子的事情才有消息,韩竹二人看了好几处三进出的大宅院,大启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每处宅子都不低于十万两白银。 周宴宴坐马车看了四处,最后相中了棕林街的这一处宅院,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房屋多的是,后院亭台楼阁,风景如画,还附带一个小花园。 最重要的是,这里安静,周围的住户都是朝中的官宦人家,据说左边住着大理寺少卿,右边是当朝誉王殿下的别院。 这种宅子有安全感,试问,哪个小偷敢头铁的来这种地界偷东西?那不是找死吗! 找到宅子的主人,周宴宴花了六百两买下了这处宅子,里面的家具用品都是崭新的,只要安排几个下人打扫正常入住就可以。 周宴宴回去将宅子买下的消息告诉尹鸾等人,黄盈玥一听坚决要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六百两银票给周宴宴,这丫头一脸不愿占她便宜的表情,任周宴宴如何拒绝,她都要付。 林向鄞见状,清润的嗓音道,“这样吧,我们三个平分,黄盈玥说的对,哪能让你一个人付了买宅子的钱。” 林向鄞都开口了,周宴宴无奈,只能同意了,二人各自拿了二百两银票给了周宴宴,至于范敬,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周宴宴在负责,他的银子还都是周宴宴给的,不需要算他那一份。 又在客栈住了一晚,次日清晨,一行人就搬去了新宅子。 三辆马车停在门口,宅院的门头匾额名叫:陶然居。 周宴宴带着几人走进宅子,里面独特的风景清新雅致,还非常大。黄盈玥欣喜的在宅子里来回穿梭,口中感叹道,“这宅子真漂亮啊!” “那当然了,这宅子以前住着一位四品官员,是人家曾经的府宅,据说是因为主人家升了官,特意换了一家比这还要大的宅院,就把这处发卖了。”周宴宴解释道。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真期待以后得生活。”黄盈玥从萧樟寒走后,就一直向往大启京着的繁花似锦,如今除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外,也算如愿以偿了。 四人逛完了宅院,各自选择了一处院子,三人都默契的将主院留给了周宴宴,她也就不客气的住下了。 看看院子里还缺什么,四人拉了个单子,然后组队上街去买。 周宴宴想换一套被子,再添置些衣物,黄盈玥通通都想换一遍,林向鄞和范敬一样,只想买几本书外加笔墨纸砚,其他的没什么添置的。 对于这两个什么都能将就的人,就该周宴宴来替他们操心了。 第139章 周宴宴和黄盈玥来到商肆街一顿采购,从被褥到衣物,金银首饰到胭脂水粉,越买越兴奋,林向鄞和范敬刚开始还跟在后面,后来受不了的带着一批东西先回了陶然居。 “宴宴,你看这件水粉色的裙子,好不好看?”黄盈玥扯着裙子的纱质裙摆,层层叠叠的百褶裙,仙气飘飘,水粉色的颜色,很有少女风。 黄盈玥皮肤白,和她挺配的。 周宴宴点点头,“嗯,这件不错,你穿上一定漂亮。” “那我买了。”黄盈玥笑嘻嘻的,刚要叫来侍女付钱,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这位姐姐,能否将这件裙子让给妹妹,我也喜欢这件。” 黄盈玥不悦的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穿水蓝色束腰长裙的女子站在她身后,看她一身贵气,头上的玉钗点翠都价格不菲,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黄盈玥有些纠结的看了看裙子,她不想惹事,临走时父亲曾嘱咐她,在大启京一定要学着隐忍谦让,因为那是一处随时都有可能碰到大官的地方,别再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连累身边人。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件裙子。 周宴宴看懂了她的纠结,客气的对着女子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姐姐也非常喜欢这件裙子,实在不能割爱,姑娘再看看别的吧。” “可是,我也非常喜欢怎么办?这位姐姐又没有付钱。”女子不让的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价高者得,谁出的起更高的价,这件裙子就归谁。” 黄盈玥面色不虞,“姑娘,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这件裙子可是我先看上的。” 女子莲步轻移,明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做出来的事却十分让人不喜。她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固有先来后到一说,但也有价高者得,何不问问店家,愿意将裙子卖给谁?” 这时,店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大步走了过来,没等黄盈玥说话,店主客客气气的对女子打招呼,“原来是尚书府的封大小姐,有失远迎,您看上了哪件衣裳?给您试穿一下。” “汐娘不必客气,是我与这位姑娘看中了同一件裙子,汐娘说,该如何处理的好?”封馨苑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店主汐娘转头看了看黄盈玥,不认识,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偏向了封馨苑。 “姑娘,这件衣裳既然是封大小姐看上了,不如您在看看别的吧,本店的所有衣裳随二位挑选,我给二位打折。” 黄盈玥和周宴宴互看了一眼,周宴宴刚要理论,手腕就被黄盈玥拉住了,她刚才听到了,这女子是尚书府的千金,她惹不起,出门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我不要了,宴宴我们走吧。”黄盈玥心里觉得憋气,理也不理别人,拉着周宴宴就走出了门。 周宴宴又何尝不理解她的憋屈,出了店门,她看着明显不开心的黄盈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就是一件裙子,我们去别家看看。” 黄盈玥嘴角扯出一抹笑,只应了一声好,情绪还是很低迷。 周宴宴叹口气,看了眼这家成衣店的位置,然后指着它对门道:“走吧,我帮你出了这口气,我看了刚刚那件裙子的价格,八两银,我们去这家花十五两银子,让那个汐娘亲眼看着一笔大单从她眼前错失,想必她这段时间心里都会后悔的。” 黄盈玥闻言,嘴角勾起奸笑的弧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好,让那个汐娘攀高枝。” “走!我们消费去!”黄盈玥兴冲冲的拉着周宴宴走向那家店。 门口的汐娘,亲眼看见两人进去的,她回头看了看正摆弄那件裙子的封馨苑,安慰自己这可是尚书府的千金,不能得罪。 那两个姑娘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这样想着,汐娘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去招待封馨苑了,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瞄着对面的大门。 周宴宴和黄盈玥进了店铺便四下挑选,黄盈玥摸着一件雪白的长裙道,“这家店的衣裳不比那家的差。” “嗯,款式也不错。”周宴宴煞有其事的点头。 店里的绣娘看到来客人了,面带笑容的过来招呼,“两位姑娘看中了哪件衣裳?可以试穿的。” 黄盈玥指着那件雪白长裙道,“这件就不错。” “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位绣娘做出来的,看看这绣工,可鲜少有人能绣出这么精美的花纹了。”沈娘子笑呵呵的夸着。 “这衣服和我的尺寸差不多,我要了,包起来吧。”黄盈玥十分阔绰的一挥手道。 沈娘子特意看了看黄盈玥的身形,觉得的确尺寸差不多才将衣服拿下来叠好放在漆盘上。 “黄姐姐,你看这件适不适合我?”周宴宴挑了件藕荷色的束腰长裙,宽袖摆,还配有大袖衫,温温柔柔的颜色,穿在身上一定显文静。 “不错哎!”黄盈玥看了看,然后啧了一声,“宴宴,我觉得你穿亮色也好看,总穿着这种淡色的,要不就是深色的,我看着都够了,你挑两件青色或者黄色,红色,也能好看。” 周宴宴微微一笑,“我不喜欢穿的太张扬。” “哎,偶尔也要换换风格嘛,挑两件,我送你。”黄盈玥说着,扬声叫来沈娘子,“按照她的尺寸,挑几件颜色鲜亮一点的。” 沈娘子立马回道,“有,姑娘想要什么颜色都有。”她扫了一圈一楼的衣服,随后道,“两位姑娘去二楼看看吧,二楼的衣服比一楼的更精美,还搭配了同款首饰,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黄盈玥和周宴宴对视了一眼,跟着沈娘子上了二楼。 如她所说,二楼的衣服真的更加精美,有淡雅的,有张扬的,还有仙气飘飘的,各种各样的款式。 周宴宴听了黄盈玥的话,挑了两件亮色的,一件玫红色,一件鹅黄色,又买了几件淡色的,烟青色,月白色… 黄盈玥买的比她还多,看上一样就让沈娘子包起来,还买了不少首饰。 第140章 周宴宴不喜欢戴首饰,只买了两根玉簪子。 回到一楼,周宴宴给林向鄞和范敬也买了几件,她记得二人的尺寸,回想林向鄞也全都是白衫,她突然眉眼弯弯,恶搞的给挑了几件别的颜色的,水粉色,大红色,紫色,青色…还有黑色的。 一想到这衣服穿到林向鄞身上,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什么效果。 黄盈玥在她身后不解的问道,“你买这种颜色的男装是给谁穿的?” 周宴宴调皮的眨眨眼,“林向鄞。” “噗…”黄盈玥捂唇一笑,“我觉得先生不会穿的。” “试试呗,我一定有办法让他穿上的。” 买了衣服,她特意跑了趟二楼选了两个男子束发的玉冠,还有男人带的玉簪。 花钱如流水,一番挑选下来,周宴宴和黄盈玥在这家店消费了近九十多银子,沈娘子笑的合不拢嘴了,她这店里,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阔绰的主儿。 结完账,沈娘子和店主商量了一下,还给了赠品,几块手绢,男女都有的,还有小姑娘戴的珠花,男子的护腕,周宴宴和黄盈玥相当满意了。 连衣服带首饰,还有几双鞋子,足足装了四个大箱子,老板说负责送上门,周宴宴不客气的给留了地址,然后二人携手美滋滋的出了店门。 好巧不巧的,对面的封馨苑也才出来,汐娘负责相送,看着那几个大箱子被小厮们抬出来,跟她身后的一个小箱子真是鲜明的对比。 汐娘心里都在滴血,对门的生意这些年她也知道些价位的,装了四个大箱子,这两位姑娘起码花了将近百银子了,她真是后悔将这两个财神赶出去了。 封馨苑也看见了,她目光顿了顿,轻声漫语的问了句,“不知两位姐姐是哪个府上的千金?馨苑想和两位姐姐交个朋友。” 黄盈玥撇了撇嘴,“我们是外地人,初来大启京,身份低微,不配和尚书府的小姐做朋友,辜负了小姐的美意,还请见谅啊。” 封馨苑眸色沉了沉,刚要再次开口,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买完了没有?”这声音低醇有磁性,十分好听,是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去看看男人长什么样子。 周宴宴和黄盈玥也不例外。 只是一转头,黄盈玥目光接触到男人的脸时,刚刚还傲气的面容瞬间僵住,目光直直的看着男子。 周宴宴也目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萧樟寒,几年不见,这小子变了不少,没有当初年少时的开朗张扬,反而沉稳了不少。 封馨苑没注意到周宴宴二人的脸色,她见到萧樟寒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娇羞的笑容,温温柔柔的道,“买完了,正要去找你呢,让你久等了。” 萧樟寒有些不耐烦,他最不喜欢陪女孩子逛街了,偏偏父亲非让他有空多陪陪封馨苑,他都快烦死了。 “买完了就赶紧回去吧,这都快中午了。”萧樟寒说完,下意识的扫了眼周宴宴这边,没想到这一眼,竟把他看呆了。 他的神色从刚开始的停顿,到惊讶,再到震惊,赶上变脸了。 “你…你们是…”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六年没见了,他真怕是自己认错了。 封馨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萧樟寒和这两位姑娘认识?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靠近萧樟寒,双手抱住萧樟寒的一条胳膊,装作亲昵的娇声道,“萧二哥,你认识这两位姑娘?” 周宴宴轻轻撞了一下黄盈玥,后者回过神来,眼神落在萧樟寒的胳膊上,有些失落的垂了垂眸。 和她想的一样,萧樟寒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周宴宴见她不说话,只能自己打招呼了,“一别六年,萧师哥还是风采依旧。” “真的是你,周宴宴!”萧樟寒感觉不可思议,洞庭郡离这有多远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的,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还能见到故人。 “你们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大启京?”他扯开封馨苑的手走到周宴宴二人近前惊喜的问道。 “刚来没几天。”周宴宴挽住黄盈玥,安慰的捏了捏她的胳膊。 黄盈玥嘴角扯出一抹笑,“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一别六年。”萧樟寒感叹着,随即问道,“你们在哪落脚啊?若是还没有地方,将军府有的是客房,不如来府里小住,都是熟人,也好叙叙旧。”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同伴呢。”周宴宴拒绝道,“暂时在大启京买了栋宅子,林先生也随我们一起来了。” “先生也来了?还买了宅子,看来这六年,你赚了不少银子啊。”萧樟寒邀请道,“不来府上那好歹让我请你们吃顿饭吧,你们难得来大启京,正好也好久没见了,吃顿饭叙叙旧总可以吧?” 周宴宴无奈,看了一眼身旁的黄盈玥,她一声不吭的,周宴宴只得道,“好吧,我们住在棕林街的陶然居,等你有空了派人来通知一声就好。” “棕林街,陶然居…”萧樟寒想了想,“是大理寺南少卿府邸旁边的那栋宅子吗?”心中却惊叹,那的宅子可不便宜,少说得有五六百两银才能买下来,周宴宴现在都这么富了吗? 以前就知道她做生意很有一套,没想到六年时间,当初那个瘦小瘦小的小丫头,竟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启京有了府宅,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周宴宴点头,“就是那。” “萧二哥,她们是谁呀?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刚刚我还想着和二位姑娘交个朋友呢,没想到竟是相熟之人,真是缘分啊。”封馨苑不甘被冷落的插话道。 萧樟寒心情好,难得好心给她介绍道,“这两位是从雍州来的,这位是洞庭黄首辅的掌上明珠,名唤黄盈玥,这位叫周宴宴,现在应该是洞庭郡的纳税大户了。” “我们三个在同一家书院读书,周宴宴还是我的同窗呢。” “原来是老熟人了,怪不得萧二哥这么开心。”封馨苑看黄盈玥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她能感觉到黄盈玥看萧樟寒时,幽怨又有几分眷恋。 “她是…”黄盈玥看着封馨苑问了句。 “我是萧二哥的未婚妻!”封馨苑抢在萧樟寒前面说道。 第141章 萧樟寒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拒绝。 黄盈玥眸光黯淡了下来,果然是如她猜想的那般。 “萧师哥都订婚了,恭喜恭喜。”周宴宴大方的恭贺道,心里却对黄盈玥有些感同身受,萧樟寒都订婚了,是不是萧凌都已经成亲了? 黄盈玥扯了扯嘴里,勉强微笑道,“恭喜你啊,未婚妻很漂亮。” ”谢谢。”萧樟寒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一直都知道黄盈玥对他的爱慕之心,只是如今二人身份相差甚多,而且以前他就对黄盈玥没有男女之情,如今再见面,依旧没有心动的感觉,只有故人重逢的喜悦罢了。 所以他不能再给黄盈玥任何感情方面的念想,如今看她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他其实早该明确的拒绝她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了,不然先生见我们太久没回去该急了,我们改天有空再聚。”周宴宴看出黄盈玥心情很低落,主动提出告辞。 她刚要拉着黄盈玥走,萧樟寒突然道,“宴宴,你不想知道我哥的消息吗?” 周宴宴嘴角的笑容一僵,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萧凌他…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如今人不在大启京。”萧凌回道。 “不在大启京?那他去哪了?”周宴宴一愣,下意识的问出口。 萧樟寒唇角微扬,“我哥他奉旨去泸州剿匪了,走了半个月了,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周宴宴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来大启京也不是为了找他,见与不见无所谓。” “是吗?”萧樟寒眯着眼睛望着周宴宴,好似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谎话来。 “当然了。”周宴宴笑了笑,“我们先回了,之后还会在大启京多留一阵子,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先走了,再见。” 说完,拉着黄盈玥的手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黄盈玥嘴角的笑容都是苦涩的,周宴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其实,我早就该死心了,只是不见到他,就像不甘心一样,心里总是有一个期待,万一…万一他也在等我呢。”黄盈玥突然笑了一下,“宴宴,我刚刚是不是特别丢脸?” 周宴宴摇头,“没有,你表现的很好。” 黄盈玥用手绢掩了掩眼角的泪花,周宴宴声音平缓道,“我曾经听过这么一段话,买了就不要对比价格,吃了就不要后悔,爱了就不要猜疑,散了也不要诋毁。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买单,我始终相信,所走之路,所遇之人,所留的遗憾,都是应该经历的。” “所以不要后悔对任何一个人的好,哪怕是看错了人,哪怕是被辜负,哪怕是撞南墙,因为你对他好不代表他有多好,而是因为你很好。” 她嘴角微微翘起,眸光温和而明亮,“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不负光阴不负自己,不负所爱不负被爱,世界五颜六色,我自暖纯良。” “黄姐姐,你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知道了这段感情的结果,回头还来得及。你的人生还很长,总会遇见那个,适合你的人。或许他不如初恋,比不得年少时见过的惊鸿少年,但他才是和你相濡以沫一辈子的人,那个少年就让他成为过客,埋藏在心底,如果可以,忘掉最好了。”周宴宴这段话,虽说是说给黄盈玥听的,可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萧凌也成家了,她也会选择放手祝福,来大启京,只为寻找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方向。 黄盈玥细细品味着这段话,深吸口气幽幽一叹,“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伤心,只是喜欢了这么多年,有点不甘心而已。” “也罢,缘分已尽,以后我不会再想他了,像你说的,我要开始寻找我新的感情了。” “你能想通就好。”周宴宴含笑道,“这些年我见你对萧樟寒的执着,都怕你会钻牛角尖,我还怕你知道萧樟寒成亲后会选择走上绝路。” 黄盈玥闻言顿时嗤笑了一声,“你真是的,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就选择自尽?我堂堂黄家小姐,有钱有颜,还怕嫁不出去吗?” 她只是还没遇见比萧樟寒好的男人罢了。 “当然不会!黄姐姐值得更好的,明天我们就去皇觉寺逛逛吧,听说那里求签特别准。”周宴宴好心情的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到处逛逛了。”黄盈玥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玩能忘掉忧愁,所以她最喜欢吃喝玩乐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先回去看看我们买的新衣服吧,看看林先生穿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会不会让他这个如谪仙般的人儿,变的接地气一些。”周宴宴一脸的奸笑。 听的黄盈玥都有了兴趣,二人高高兴兴的回去陶然居。 她们没发现,身旁的马车里坐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听到周宴宴的话,对她很是感兴趣。 “皇觉寺吗?倒是好久没去了…”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轻叹,“那就去走走吧,顺便认识一下…” 他薄唇微翘,脸上的俊美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 …… 萧樟寒把封馨苑送回府邸后,就回了府,他匆匆走进书房给萧凌写了一封家书,命贴身暗卫亲自送过去。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嫉妒萧凌的小孩儿,知道萧凌这些年拼命想立功是为了什么,他想向皇上讨个旨意,作为主帅将军去镇守边疆,风风光光的回去见周宴宴,然后娶她。 可太平年间,哪有那么多军功? 他只能哪有危险往哪去。 六年间,他从副将做到如今的正四品忠武将军,一步一步都是用命拼出来的! 如今心上人来了大启京,萧樟寒也希望他们能见一面,他并不知道萧凌和周宴宴的六年之约,他只知道,他冒着和父亲决裂也要回去雍州,为的就是一个周宴宴。 第142章 看着暗卫收了书信立马就出发的身影,萧樟寒叹口气,“大哥啊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 周宴宴和黄盈玥回到陶然居,成衣店的衣裳是先一步送回来的,范敬和林向鄞还在花厅喝茶,厅里地上摆了几个大木箱子。 周宴宴回来后才发现,府宅里多了很多下人,应该是韩竹和柳剑屏去牙行买的,毕竟这么大的府邸,不能没有人打扫照顾。 “呀,东西都送回来了。”黄盈玥看着箱子,高兴的吩咐丫鬟打开箱子查看。 “你们都买了什么?这么多箱子?”范敬放下自己的茶杯,有眼力给两位姑娘各自倒了杯茶解渴。 周宴宴接过后道了谢,然后就如同牛饮一般,喝光了茶水,满足的抹了一把嘴角,她笑容满面的道,“我们买了几件衣裳和首饰,我也给你们挑了,快来看看。” “又买衣裳了!我还有好几身换的呢,不用买的。”范敬不明白女人怎么就这么爱买衣裳和首饰,他觉得,就黄盈玥的衣柜,一个月不重样的穿都得还有剩余。 “到了新地方,当然要换新的衣服了,入乡随俗嘛。”黄盈玥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向鄞一直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都在周宴宴身上,他也不嫌弃周宴宴买衣服首饰,浪费钱财,在他看来,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周宴宴赚了那么多钱,都足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这两个箱子是黄姐姐的,这是我的…这个是你的,范敬,你待会儿回房试试,里面的衣服鞋子都是配套的,我还买了发冠。”周宴宴挨个翻找着。 “嚯!这么多!”范敬惊的伸着脖子看了看,周宴宴的眼光一直都很好,买的衣服都非常适合他,只是今天这衣裳的颜色有些奇怪呢? “这个箱子里的都是先生的。”周宴宴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默默地凑到林向鄞身旁道,“我给先生买了几身其他颜色的袍子,总穿白色的显老气,换换风格,活泼点的。” 林向鄞凉凉的看着她,“我跟你们年纪不一样,还能活泼到哪去?” 看着箱子顶上放置的那件大红色的,他淡淡的道,“这红色是买来打算给我成亲穿的吗?” 黄盈玥在一旁笑喷了,“我就说先生不会想穿的。” “反正我买都买了,你不会辜负了我的心意吧?”周宴宴道德绑架道。 林向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穿,要穿你自己穿。”说完,径自起身离开花厅。 看到周宴宴平安回来,他就放心了。 但是很快,某人就会真香了。 “你看我就说吧,先生是不会穿的。”黄盈玥耸了耸肩,然后叫上丫鬟将自己的箱子抬回房间里。 林向鄞不要,可周宴宴还是将衣裳让人送去了林向鄞的房间,买都买了,他的尺寸范敬穿不上,穿不穿随他吧。 晚饭时,常乐告诉大伙,明日去皇觉寺游玩,让他们早点睡,明天早点出发。 韩竹闻言开口道,“姑娘,我今天去牙行买下人的时候专门挑了个车夫,他对上倾京各个地方都熟得很,以后就让他来给姑娘当向导。” “好啊,这样不错,省的到时候还要问别人。韩竹,干得漂亮。”常乐赞赏的夸了句。 韩竹笑了笑,耳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 晚饭过后众人都各干各的去了,常乐来到书房,想着半年时间,总不能天天玩,不如在上倾京开个麻辣烫分店吧。 常记的分店早晚会开到上倾京来,但这得等几年,因为分店才开出雍州,大倾有十八个州呢,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她挑灯写着计划案,从置办农庄,到盘下铺子,招收伙计…等等,全都详细的写下来。 只是近期并不打算实行,她想先痛痛快快的玩上一个月,等玩够了再去开店。 …… 翌日清晨,秋天的早上清凉如水,虽是个晴天,但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大雾,三米开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常乐睡得晚,早上还是苏叶把她喊醒的。 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齐腰广袖长裙,外罩白色透明的大袖衫,腰上缠着珍珠腰带,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小巧而精致。 头发挽成少女发髻,发间插上玉簪和珠花流苏,珍珠耳环,项链手镯一个不少,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她很少打扮,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到处跑,到处忙,有时候还要下厨干活,穿着都是能简单就简单,头发都只梳成马尾。 出来后,她也换上了优雅的裙子,梳了发髻,但也是以简单为主。今日这一身,对她来讲可以说是盛装打扮了。 苏叶在她脸上画了个淡妆,口脂一抿,清秀的面容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眼前一亮的感觉。 当她来到花厅,段霄的都看呆了,印象中,还真是第一次见常乐穿的这么好看。他惊呼道,“哇,乐乐,你这真的是去游玩的?而不是去赴宴的?” 常乐笑容有些腼腆,“我一个乡下土丫头,能去赴谁的宴?”她走过去落座,泽兰早已给她摆上了碗筷。 顾琼也看了常乐许久,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膛内的那颗心,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着,那双沉寂的黑眸隐藏着外人看不到的惊艳与动容,突然发现,常乐打扮起来也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哎,你就会妄自菲薄,可没有哪个乡下丫头像你这般厉害。”段霄赞叹着,常乐才十四岁,就已经攒下了一大片的家业,还在岳峰镇那会儿,她明明还没及笄呢,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说话的空挡,尹鸾也来到了花厅,一身出尘的白色长裙,裙摆重工刺绣,绣着白色的孔雀翎羽,腰间玉带流苏,披帛飘飘,精致的妆容,精美的发髻,配饰,配上她那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名门闺秀的气质,说她是公主都有人信。 “尹姐姐这一身,倾城倾国啊!”常乐挑眉赞美道。 “你也不错。”尹鸾打量着常乐,那身裙子正是她给挑的那一件,看来她的眼光是贼好的,颜色很配常乐。 第143章 范敬的双眼几乎要跳出眼眶,他原本以为周宴宴的装扮已足够惊艳,岂料黄盈玥的出现,宛若仙子降临,美得令人窒息,好一阵子他才缓过神来。 “哎,不是说好了是场轻松出游吗?你俩这身行头,华丽得跟要去赴宴似的,差点让人误以为是要去私会哪位俊朗公子呢。”范敬半开玩笑地说道。 黄盈玥提起裙摆落座,下巴微扬:“我决心与过往挥手告别,迎接全新的自我。从今往后,本小姐誓要活出自我风采,每日都以最佳状态示人。” 周宴宴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内心为黄盈玥能放下过往,包括与萧樟寒的种种,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她从容地执起筷子,夹起一筷鸡肉送入口中,同时淡淡道:“说来也巧,昨日我在市集偶遇了萧樟寒,他竟提议要请我们一起聚聚吃个饭,说是想借这机会叙叙旧。他还提起了林先生,说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想念。” 林向鄞听闻黄盈盈的话,目光轻掠过她的脸庞,心中豁然开朗,她口中的“告别过往”与“活出自我”,或许正预示着萧樟寒已成过往云烟,黄盈玥已决意放下。 他淡然一笑,回应道:“自然是好,老朋友重逢,实属难得。” “我已经把我们住的地址留下,等他安排好一切后,肯定会有人前来通知我们的。”周宴宴笑眯眯的说道。 林向鄞轻点头,表面平静,内心却莫名泛起一阵异样。萧樟寒既已遇见了,萧凌还会远吗?但周宴宴这些年对萧凌的牵挂,为何此刻只字未提? 然而,周宴宴不说,林向鄞亦不便多问,只能将这份好奇深埋心底,选择沉默以对。 “快些用餐吧,我们早些出发,免得正午时分车内闷热难耐。”黄盈玥率先执筷,埋头干饭。 餐后,韩竹等人已备好马车,四人相继上车,两辆马车缓缓驶向沧澜山下的皇觉寺。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众人终于抵达山脚,只见此处亦是热闹非凡,众多马车错落有致地停放着,昭示着今日的皇觉寺定是人声鼎沸。 周宴宴步出车辕,眺望远方,只见峻岭之巅,庙宇巍峨,仿佛悬浮于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不禁感慨:“这山巍峨,攀登的路一定是很难滴。” 一旁的新任车夫闻言,热心相告:“小姑娘有所误会,那皇觉寺非比寻常,是皇家钦定的圣地,寺内的荣世大师,是个高僧,连九五之尊也敬荣世大师三分。这地方祈福灵验,京城权贵都趋之若鹜,以求心愿得偿。” “而庙宇择高而筑,实则寓意深远,意在试炼信徒的心志。能攀至顶峰者,必是心诚志坚的人,佛祖自会垂怜其愿。” 周宴宴闻言,恍然大悟,随即振奋精神:“原来这样啊,那我们便不再迟疑,即刻启程登山吧!” “好呀好呀!”黄盈玥与范敬应声而动,相继踏上石阶。 周宴宴紧随其后,林向鄞则默默跟着在后面。 未及半程,黄盈玥已显疲态,烈日炙烤之下,香汗淋漓,她手中握在一把扇子不断的扇着,喘息未定:“这山路,委实难行,我…我几乎要力竭了。” 周宴宴亦轻轻喘息,手提着裙裾,一步步坚定地攀登而上,“这才哪到哪儿,你就喊累了?山顶的风景还远在天边呢!” “真的不行了,我感觉力气都快用完了,咱们先歇会儿吧。”黄盈玥停下了脚步,侧身靠在了一旁的古木上,双手撑着树干,大口喘息,右手还不忘轻摇以驱散热气。 周宴宴见状,虽自己也汗流浃背,却只是无奈地叉腰而立,“早就让你平时多锻炼锻炼,你就是不听,瞧瞧,这才几步路就喊累,照你这蜗牛速度,到山顶黄花菜都凉了,还怎么尽兴游玩,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林向鄞则默默站在周宴宴身后,手中折扇轻摇,微风拂过,不仅为两人带来一丝凉爽,也巧妙地遮掩了他眸中不易察觉的温柔。 黄盈玥嘟起嘴,时不时弯腰轻揉酸痛的双腿,满脸都是疲惫与无奈,“真的,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周宴宴轻轻叹息,无奈道:“罢了,暂且休憩片刻,我们往旁侧移步,不要打扰了他人。” 微风轻送凉意,她不由自主地转身回望,目光不仅与林向鄞交汇,更意外看见了他身后的一位身披绚烂紫衣、气度不凡的男士,他悠然自得地漫步于人群边缘,自成一道风景。 这位男子面容俊逸,一袭淡紫色长袍随风轻摆,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宛如古画中走出的谦谦君子,引人瞩目,难以忽视。 周宴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吸引,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林向鄞轻移步伐。 方嘉蘅以一抹淡然微笑回应了周宴宴的目光,唇边勾勒出的弧度温暖而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轻声吐露:“多谢。” 那声音如同天籁,让周宴宴心中泛起层层涟漪,竟难以用言语形容其美妙。 她不由自主地回以微笑,直到那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目光仍久久未曾收回。 林向鄞见状,轻叹一声,似是看穿了周宴宴的心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别发呆了,小心脚下,注意安全。” 周宴宴恍然回神,不禁赞叹连连:“好一个俊逸非凡!莫非这上京之地,真有令人容光焕发的魔力?瞧他身着那袭紫衣,简直是风华无双,举世难寻。” 林向鄞眉头紧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那人的背影上,心中暗自腹诽:不过是身紫衣,便能称之为风华绝代?他怎未见此人容颜有何惊世骇俗之处? 一股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夹杂着几分不甘。 林向鄞低头审视着自己的素白长袍,眼神中闪过一丝淡然,不经意间瞥向周宴宴,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是因为看多了素雅的白衣,才觉得换上一抹他色便能更显男子英气不凡。罢了,回去之后,他也该尝试些不同的色彩,让自己的风采也能焕然一新。 第144章 此时还有点后悔,今天早上怎么就没穿周宴宴给他买的那些衣裳呢!那都是她精心挑选的,他若是穿上了,肯定能吸引她的目光,就只顾着自己不喜欢了,失策了。 某人默默地在心里盘算该如何迎合周宴宴喜好,而前面的方嘉蘅也没走多远,自是听到了周宴宴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 他方嘉蘅可是大启京有名的俊公子,也是有名的情场浪子,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女人就没有勾搭不到的。 他们这一行人明显不是大启京的口音,看穿着,家里也亦是非富即贵,正好他都腻了这大启京的娇美人,换换口味肯定有趣的多。 方嘉蘅慢腾腾的蹬着台阶,每一步都透着矜贵优雅,赏心悦目,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与那姑娘搭讪。 歇了好一会儿,周宴宴催促着黄盈玥快点继续往前走,黄盈玥只能叹口气,认命的提着裙摆挪着。 从第二名走到最后一名,一路上周宴宴几人还都得时不时回头等她,上来的时候日头高照,热的人都烦躁不已。 “哈!终于上来了,我发誓,这皇觉寺我就只来这一次!”黄盈玥扶着石头雕刻的栏杆大口喘着气,心里直呼糟心,没事找罪受。 来到山顶,看到了整个皇觉寺的全貌,当真是不愧为皇家寺庙,古朴又大气,震撼人心。 “真壮观啊。”周宴宴感叹着,别看路上没几个人,但这寺庙来来往往的香客可不少。 “走吧,去里面看看。”范敬也很喜欢这里,提议道。 周宴宴点头,跟着范敬走进了寺庙,林向鄞自然是紧随其后,黄盈玥见此,怕掉队,顾不得歇着,抬步追上三人的脚步。 寺庙里佛音袅袅,四处都透着僧人念诵经文的声音,还有铛铛铛的木鱼声,听了就不由自主的让人心静。 黄盈玥累的抱着周宴宴的胳膊,将一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累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她感觉她的脚都快磨出泡来了。 “我们能不能先别逛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喝点茶水什么的,我现在又累又渴,实在受不住了…”黄盈玥正抱怨着,冷不丁的没掌控好力道,靠的周宴宴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然后失误的撞到了旁边人身上。 身子被人眼疾手快的扶着,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周宴宴连忙扶住那人的胳膊站稳了,抬起头便道谢,“谢…谢谢你啊,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是他! 那个紫衣服的俊美男人,靠近一看,这男人长得还真是无可挑剔。 林向鄞也在周宴宴身边,见她倒下也第一时间出手扶住她,此时见她靠在外男怀里,他沉着脸用力拉开周宴宴,口中却训斥着黄盈玥,“走路就好好走,哪有姑娘像你这般不顾形象的。” 黄盈玥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方嘉蘅怀中一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向鄞,随即面容带笑的回复周宴宴道,“无碍,你也是不小心,你没摔倒就好。”这声音如泉水叮咚,直敲耳膜,真是好听的紧。 这一笑,简直花枝招展,黄盈玥看了都被迷的眼神儿呆滞了几分。 “听几位的口音,不是大启京的人吧?”他搭讪问道。 “是的,初来大启京,游山玩水。”周宴宴礼貌的笑着回道。 “那还是第一次来皇觉寺,缺不缺个向导指引一番?”方嘉蘅表现谦逊,“我姓方,名嘉蘅,大启京本地人,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几位交个朋友。” “缺!当然缺了!”黄盈玥没等周宴宴回话,第一个跳出来回道,“我叫黄盈玥,很高兴和公子做朋友。” 见到美男,她腿也不疼,口也不渴了,只顾着眼神儿娇羞的和人家搭话,真是让周宴宴无奈至极。 “我叫周宴宴,这位是我们的先生,林向鄞先生,这位名叫范敬,明年参加春闱的学子。”周宴宴在黄盈玥期待的目光下,介绍着大伙,算是同意交了他这个朋友。 林向鄞礼貌而疏离的朝着方嘉蘅点了点头,范敬也是客客气气的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还是举人,很荣幸认识你们,皇觉寺我来过两次,对这里很熟悉,我带你们到处走走吧。”陆回舟热情的招呼着。 “好啊。”尹鸾积极的应着。 常乐和段霄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而顾琼压根就不怎么待见陆回舟,一是他俊美的外表吸引了常乐,二是陆回舟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靠谱,哪怕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虽然陆回舟很帅,但是素不相识的,常乐欣赏过他的容貌后就变得疏离了很多,看的顾琼紧皱的眉头渐渐松了开。 一路上,就只有尹鸾总和他搭腔,恨不得把自己老底都透漏给别人。 “尹姑娘是哪里人?以前来过上倾京吗?我好像在哪听过尹姑娘的口音,只是忘记了在哪里听过。”陆回舟和尹鸾走在最前面,他挺有分寸的,知道与尹鸾保持距离,中间隔着一人之宽。 尹鸾笑意盈盈的,这会儿也不嚷嚷口渴了,轻言慢语的回道,“我们是从雍州来的,我家住在洞庭郡华亭县,这是第一次来上倾京。” 陆回舟恍然,他就说怎么口音如此熟悉,原来是以前从裴城口中听过。当初裴将军一家来到上倾京的时候,都是这种口音。 “原来如此,那尹姑娘可认识裴易航裴将军?他们也是从雍州洞庭郡过来的,裴将军的长子裴城如今可是当朝四品武将,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封为忠武将军,英勇无比,数次立功,很受皇上器重呢。”陆回舟的话引来常乐的注意,她收起漫不经心的思绪,默默听着。 尹鸾听闻裴城,回头看了一眼常乐,也没说他与常乐的关系,只是道,“我们都和裴少将军是熟人,我父亲是洞庭郡的郡丞,裴叔叔是郡尉的时候就与我父亲是好友,来时还嘱咐我去拜访一下裴叔叔呢。” “这样啊,那你们来上倾京是做什么的?”陆回舟每一问话都在打听常乐几人的底细。 第145章 黄盈玥毫无戒心,笑语盈盈道:“原是范敬春闱,我与宴宴便趁此机会,一起来京城,一睹世间繁华。” 她心中也是想着为周宴宴探听一下萧凌近况,于是自然而然地问道:“听闻萧少将军已赴泸州平匪,此行可安否?” 方嘉蘅神色淡然,缓缓道来:“泸州毗邻海域,又为边境之地,匪患历来频繁。陆上匪徒尚能设法遏制,然近期几股海盗势力愈发猖狂,侵扰百姓,陛下特遣将士前往清剿。” “安危之事,自是难以预料。那些匪徒,皆是亡命之徒,为财不惜一切,甚至取人性命亦无半点犹豫。更有甚者,连官府亦不放在眼中,前任知府便是因此遭难。” 周宴宴闻言,眼帘微垂,眸光流转间,袖中手指悄然紧握,心绪难平。 黄盈玥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虑,惊惧之余问道:“此行竟如此凶险?陛下何不派遣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呢?” 方嘉蘅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此乃萧少将军主动请缨,朝中诸多武将皆持异议,然少将军决心已定,更立下赫赫军令状,终得陛下首肯。” 黄盈玥与周宴宴面面相觑,满心疑惑。萧凌素以沉稳着称,此番为何如此决绝? 黄盈玥轻叹一声,“少将军此举,实乃过于冲动了。” 方嘉蘅闻言,微微颔首,似有所感。他转而望向一旁略显恍惚的周宴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黄姑娘身为首辅大人的掌上明珠,那周姑娘家中又是何等风光?” “宴宴嘛,她是个商人来的,但在我们洞庭郡,她的名字可是响当当的。自幼七岁起,便已能独当一面,支撑门户,至今更是身价不菲,百万之巨……” 黄盈玥话音未落,便觉自己言之过甚,而周宴宴此刻正沉浸在萧凌之事中,无暇阻止。眼见好友越说越离谱,周宴宴终于回过神来,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黄姐姐,前方隐约可以看见禅房,你正觉口渴吧?不如我们前去讨杯热茶喝,怎样?” 她淡淡地斜睨了方嘉蘅一眼,眸中似含戒备,随即右手轻挽黄盈玥臂弯,暗中以指轻扣,提醒她言语需谨慎。 财不露白,此理临行前她就已经三叮咛,奈何这丫头心大,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黄盈玥恍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遂以尴尬一笑掩饰,顺着周宴宴的引导说:“确是渴得紧了,咱们赶紧去寻些茶水润润喉吧。” 周宴宴点头应允,转而礼貌地向方嘉蘅发出邀请:“方公子,有没有雅兴同行品茶?” 这时,林向鄞适时插言,语带婉拒:“我看还是不打扰方公子了,他或许另有要事,咱们自行游览这古刹风光便好。” “对对对,正是此理。”范敬连忙附和,三人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让旁人一眼便看出他们的小团体的意思。 方嘉蘅见状,自知再跟便是自讨没趣,他望向周宴宴,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兴趣。 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既然如此,方某便先行告退。家父有幸忝列礼部侍郎之职,府邸位于盛林街,诸位他日若遇困境,不妨登门造访,方某定当尽力相助。” “方公子高义,改日定当再聚。”周宴宴笑意盈盈地颔首,携黄盈玥的手转身离去。林向鄞则以一抹疏离而礼貌的微笑回应,随后与范敬并肩,迅速追上二人的步伐。 方嘉蘅轻摇折扇,目光追随周宴宴渐远的身影,脸上的谦逊之态悄然间添了几分玩味。 年纪尚轻,本是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员,却莫名散发着最成熟的气质。她敏锐地打断了黄盈玥的话语,那份从容不迫,让方嘉蘅心中暗自揣测。七岁起便独当一面,支撑家业,如今生意更是遍布洞庭郡,声名显赫,其身价恐怕早已超越百万白银之巨。 此女非凡,方嘉蘅心中愈发觉得有趣,对她的好感也悄然滋生。 还有那个黄盈玥,她纯真得像极了初生的白兔,世间此类女子他屡见不鲜,却更倾心于周宴宴那份内敛沉稳与深邃心计。 无妨,只要她们尚且在京城这片繁华之地,他的机遇便绵绵无绝期。 方嘉蘅很淡定的走向佛堂。 …… 禅室内,周宴宴眉头轻蹙,凝视着黄盈玥,轻声问道:“莫非,你对那位方公子已心生倾慕?” 黄盈玥脸颊微红,羞涩一笑,“我观方公子,举止间并无恶相,反显谦逊温文,颇有君子之姿,更兼容颜俊逸,试问何人能不为之所动呢?” 周宴宴闻言,心中略感无奈。昨日还对萧凌的情念念不忘,今朝偶遇佳人便忘却前尘,让她不禁质疑起黄盈玥对萧凌情感的深浅真伪。 “黄姐姐,人心隔肚皮,陆公子底细未明,切勿仅凭表象论断。在他面前,还需谨言慎行,保留几分自我,以防万一。”周宴宴语重心长地提醒着她。 好一通说,才让黄盈玥收敛一些,她们喝了茶,歇够了就走出禅房到处观赏。 不知不觉来到前面佛堂,四人排着队等候着拜佛求签。 那方嘉蘅早在这候着了,只是也没急着上去搭讪,太急显得刻意。 周宴宴也看见他了,她就说,她们一定还能碰见他。方嘉蘅这人,初见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打扮,但是观察久了,就看出点破绽了。 直觉如细流,在周宴宴心中悄然涌动,她预感方嘉嘉,定将再次与他们相遇。 好一通说,才让黄盈玥收敛一些,她们喝了茶,歇够了就走出禅房到处观赏。 不知不觉来到前面佛堂,四人排着队等候着拜佛求签。 那方嘉蘅早在这候着了,只是也没急着上去搭讪,太急显得刻意。 周宴宴也看见他了,她就说,她们一定还能碰见他。方嘉蘅这人,初见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打扮,但是观察久了,就看出点破绽了。 比如说,这男人每次笑容都恰到好处,招风又迷人,嗓音也是刻意修饰过得,像前世网络上都烂大街的气泡音。 第146章 黄盈玥毫无戒心,笑语盈盈道:“原是范敬春闱,我与宴宴便趁此机会,一起来京城,一睹世间繁华。” 她心中也是想着为周宴宴探听一下萧凌近况,于是自然而然地问道:“听闻萧少将军已赴泸州平匪,此行可安否?” 方嘉蘅神色淡然,缓缓道来:“泸州毗邻海域,又为边境之地,匪患历来频繁。陆上匪徒尚能设法遏制,然近期几股海盗势力愈发猖狂,侵扰百姓,陛下特遣将士前往清剿。” “安危之事,自是难以预料。那些匪徒,皆是亡命之徒,为财不惜一切,甚至取人性命亦无半点犹豫。更有甚者,连官府亦不放在眼中,前任知府便是因此遭难。” 周宴宴闻言,眼帘微垂,眸光流转间,袖中手指悄然紧握,心绪难平。 黄盈玥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虑,惊惧之余问道:“此行竟如此凶险?陛下何不派遣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呢?” 方嘉蘅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此乃萧少将军主动请缨,朝中诸多武将皆持异议,然少将军决心已定,更立下赫赫军令状,终得陛下首肯。” 黄盈玥与周宴宴面面相觑,满心疑惑。萧凌素以沉稳着称,此番为何如此决绝? 黄盈玥轻叹一声,“少将军此举,实乃过于冲动了。” 方嘉蘅闻言,微微颔首,似有所感。他转而望向一旁略显恍惚的周宴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黄姑娘身为首辅大人的掌上明珠,那周姑娘家中又是何等风光?” “宴宴嘛,她是个商人来的,但在我们洞庭郡,她的名字可是响当当的。自幼七岁起,便已能独当一面,支撑门户,至今更是身价不菲,百万之巨……” 黄盈玥话音未落,便觉自己言之过甚,而周宴宴此刻正沉浸在萧凌之事中,无暇阻止。眼见好友越说越离谱,周宴宴终于回过神来,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黄姐姐,前方隐约可以看见禅房,你正觉口渴吧?不如我们前去讨杯热茶喝,怎样?” 她淡淡地斜睨了方嘉蘅一眼,眸中似含戒备,随即右手轻挽黄盈玥臂弯,暗中以指轻扣,提醒她言语需谨慎。 财不露白,此理临行前她就已经三叮咛,奈何这丫头心大,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黄盈玥恍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遂以尴尬一笑掩饰,顺着周宴宴的引导说:“确是渴得紧了,咱们赶紧去寻些茶水润润喉吧。” 周宴宴点头应允,转而礼貌地向方嘉蘅发出邀请:“方公子,有没有雅兴同行品茶?” 这时,林向鄞适时插言,语带婉拒:“我看还是不打扰方公子了,他或许另有要事,咱们自行游览这古刹风光便好。” “对对对,正是此理。”范敬连忙附和,三人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让旁人一眼便看出他们的小团体的意思。 方嘉蘅见状,自知再跟便是自讨没趣,他望向周宴宴,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兴趣。 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既然如此,方某便先行告退。家父有幸忝列礼部侍郎之职,府邸位于盛林街,诸位他日若遇困境,不妨登门造访,方某定当尽力相助。” “方公子高义,改日定当再聚。”周宴宴笑意盈盈地颔首,携黄盈玥的手转身离去。林向鄞则以一抹疏离而礼貌的微笑回应,随后与范敬并肩,迅速追上二人的步伐。 方嘉蘅轻摇折扇,目光追随周宴宴渐远的身影,脸上的谦逊之态悄然间添了几分玩味。 年纪尚轻,本是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员,却莫名散发着最成熟的气质。她敏锐地打断了黄盈玥的话语,那份从容不迫,让方嘉蘅心中暗自揣测。七岁起便独当一面,支撑家业,如今生意更是遍布洞庭郡,声名显赫,其身价恐怕早已超越百万白银之巨。 此女非凡,方嘉蘅心中愈发觉得有趣,对她的好感也悄然滋生。 还有那个黄盈玥,她纯真得像极了初生的白兔,世间此类女子他屡见不鲜,却更倾心于周宴宴那份内敛沉稳与深邃心计。 无妨,只要她们尚且在京城这片繁华之地,他的机遇便绵绵无绝期。 方嘉蘅很淡定的走向佛堂。 …… 禅室内,周宴宴眉头轻蹙,凝视着黄盈玥,轻声问道:“莫非,你对那位方公子已心生倾慕?” 黄盈玥脸颊微红,羞涩一笑,“我观方公子,举止间并无恶相,反显谦逊温文,颇有君子之姿,更兼容颜俊逸,试问何人能不为之所动呢?” 周宴宴闻言,心中略感无奈。昨日还对萧凌的情念念不忘,今朝偶遇佳人便忘却前尘,让她不禁质疑起黄盈玥对萧凌情感的深浅真伪。 “黄姐姐,人心隔肚皮,陆公子底细未明,切勿仅凭表象论断。在他面前,还需谨言慎行,保留几分自我,以防万一。”周宴宴语重心长地提醒着她。 好一通说,才让黄盈玥收敛一些,她们喝了茶,歇够了就走出禅房到处观赏。 不知不觉来到前面佛堂,四人排着队等候着拜佛求签。 那方嘉蘅早在这候着了,只是也没急着上去搭讪,太急显得刻意。 周宴宴也看见他了,她就说,她们一定还能碰见他。方嘉蘅这人,初见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打扮,但是观察久了,就看出点破绽了。 直觉如细流,在周宴宴心中悄然涌动,她预感方嘉嘉,定将再次与他们相遇。 好一通说,才让黄盈玥收敛一些,她们喝了茶,歇够了就走出禅房到处观赏。 不知不觉来到前面佛堂,四人排着队等候着拜佛求签。 那方嘉蘅早在这候着了,只是也没急着上去搭讪,太急显得刻意。 周宴宴也看见他了,她就说,她们一定还能碰见他。方嘉蘅这人,初见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打扮,但是观察久了,就看出点破绽了。 比如说,这男人每次笑容都恰到好处,招风又迷人,嗓音也是刻意修饰过得,像前世网络上都烂大街的气泡音。 第147章 “不是不是!”周宴宴急忙摆手,连声否定,“林先生您身姿脱俗,这身装扮再适合不过。” “以前林先生总给人一种沉稳之感,而今这一身装扮,却让林先生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焕然一新。” 正当林向鄞开口之际,背后猛然响起一阵惊愕之声,“林、林先生?” 林向鄞转过身去,只见范敬与黄盈玥二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惊愕之情如镜像般相似,毫无二致。 “林先生,您这是要赴哪家喜宴吗?”范敬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颤音。 周宴宴闻言,急忙打断,不满道:“胡说什么呢!这可不是什么婚服,这是日常着装!林先生这一身,简直帅到没朋友,太养眼了!” 林向鄞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周宴宴身上,眼中满是愉悦。 黄盈玥亦是瞠目结舌,心中暗自惊叹,这般张扬的色彩,穿在林向鄞身上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将他衬托得格外耀眼,引人注目至极! “这装扮真有那么吸引人?我倒觉得别具一格呢。”范敬眯起他那双小眼睛,满脸不解,“这分明是风雅中带着几分不羁,比起方公子那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张扬啊。” “哼,你这是不懂欣赏!”周宴宴转头向黄盈玥求证,“黄姐姐,你评评理,咱们林先生这身装扮,究竟怎么啊?” 黄盈玥含笑不语,仅以一个轻轻竖起的大拇指作为回应,那份默契与认同不言而喻。 周宴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朝范敬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瞧,我说的对吧,这装扮绝对亮眼! “哈哈……哈哈……”范敬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尴尬与无奈,他真没料到林向鄞会如此大胆地穿上这样一件色彩斑斓的衣裳,显然是为了博取佳人一笑,不惜一切代价。 一行人步入花厅,只见负责传菜的丫鬟们个个脸颊绯红,羞涩难掩,目光不时偷偷瞟向林向鄞。 反观林向鄞,她悠然自得地品味着每一口饭菜,周遭的微妙氛围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饭后,咱们不如前往丹湖一游,你们觉得呢?”周宴宴边吃边提议,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黄盈玥却显得意兴阑珊,轻轻摆手婉拒道:“恐怕这次我得先撤了,昨天那一路走得,我这双腿至今还隐隐作痛,今早可是费了老大劲才爬起来的。” 周宴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哎,你这是典型的‘懒癌’发作啊,多活动活动筋骨,自然就好了嘛。” 黄盈玥连忙摇头,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她坚决地说:“别劝了,我真的走不动了。不如我们租一艘画舫,我在上面静静赏景,你们下去尽情游玩便是。” “好吧,就依你。你安心赏景,我们负责探索。”周宴宴爽快应允,眼中闪烁着对即将展开的旅程的憧憬。 范敬轻咬着筷子,深思熟虑后缓缓说道:“我恐怕就不便同行了,眼下科举临近,我更应安心留在府中温习功课。况且,那位萧公子我素未谋面,去了恐也难有共同话题。” 周宴宴闻言,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你这是糊涂了,你既志在科举仕途,这岂不是天赐良机积累人脉?萧樟寒的父亲是大将军,若能与他交好,将来仕途上或许能得他助力一二,你怎的这般不懂这其中的好处呢!”?? 林向鄞深以为然地颔首,附和道:“宴宴言之有理,拓展人脉同样关键。倘若有幸扎根上京,多一份人情便是多一扇机遇之门。” 范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领悟的光芒,试探性地问:“那我是否也该积极些,前去一试?” “对嘛,这样才不算是个书呆子。”周宴宴循循善诱,“不仅是萧樟寒,就连那位方公子,要是有机会重逢,也不妨尝试建立联系。甭管他外界怎么风评,毕竟他的父亲身居侍郎高位,这样的关系,错过岂不可惜?” 范敬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周宴宴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变得颇为务实,“记住,处世需灵活变通,别太拘泥,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言罢,他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眼前的餐食中,享受起美食来。 清晨餐毕,一行人悠然乘坐古朴马车,向着丹湖悠然前行。穿梭于数条繁华街巷之间,最终抵达了碧波荡漾的丹湖畔。 韩竹细心地将周宴宴搀扶下车,立于湖畔,微风拂面。柳剑屏见状,轻声询问:“宴宴姑娘,是否打算租一艘画舫游湖?” 周宴宴含笑颔首,答曰:“正是此意,有劳剑屏安排。” “好咧!”柳剑屏应声而去,迅速前去张罗相关事宜。 此刻,晨光正好,游人尚稀,丹湖展露出它最为宁静宽广的一面。岸边,精致石雕围栏蜿蜒伸展,与两侧错落有致的画廊凉亭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景致。 乘一叶扁舟悠然泛于湖光山色间,两旁翠色虽已染秋意,金黄满枝,却更添几分温婉韵味,丝毫不减其魅力。 周宴宴轻提裙裾,踱步至精雕细琢的石栏边,微风轻送,携带着自然的清新与宁静,令人心胸豁然开朗,仿佛所有尘嚣尽散。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她由衷赞叹,眼中闪烁着对这份美景的无限向往。 片刻之后,柳剑屏归来,面带喜色:“姑娘,已为您安排妥当,画舫已租,独享此舟,无需与他人共享,我已预订整日时光。” “这样最好不过,自家人同行,自在随心。”周宴宴闻言,笑颜如花,随即在柳剑屏的引领下,踏上了那艘装饰华丽的画舫、。 盘算着即将与萧樟寒见面,就没敢走远,转而择一高地而坐,清风徐来,轻拂过脸庞,带动着周宴宴的发丝,缕缕飘扬,恰似向着林向鄞所在的方位轻轻舞动。 第148章 林向鄞强忍着不去触碰她的发丝,只是怔怔凝视,任由微风轻柔地将她的乌发拂过自己的胸膛。 黄盈玥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她私下里颇愿萧凌也能寻得心仪的女子,如此,林先生那份深藏的情愫或许终能如愿以偿。 岁月流转,但凡对周宴宴有所了解之人,皆能洞察,林向鄞的守望,皆因周宴宴。 …… 时至近午,周宴宴终于看到了萧樟寒的身影,竟见他同样租下了画舫,站在高处,朝自己一行人热情地挥手致意。 “启程吧,我们过去。”周宴宴对船夫轻声吩咐,两艘画舫缓缓靠近。 萧樟寒乍见林向鄞,心头不由一颤,五六年了,老师的着装竟有如此蜕变,令人恍若隔世。“遥遥一望,我还道是哪位陌路客,未曾想竟是林先生来了,您此番装扮,倒让学生险些未能辨识。” 萧樟寒面带笑意。 林向鄞未即刻回应,因船夫正忙碌于两舟间搭起桥梁,他细心搀扶着周宴宴,步步稳健地跨越。待双脚踏实于岸,他才道:“这般装扮,于我而言亦是初尝试,只因宴宴偏爱。多年光阴,见你成长,更添稳重,甚慰我心。” 萧樟寒闻言,心头微动,宴宴偏爱?这言辞间流露出的亲昵,让他不禁暗自揣测,二人关系已悄然拉近至此? 再联想到周宴宴对兄长消息的那份淡然,萧樟寒心中不禁泛起疑虑,莫非,她与林向鄞之间,已悄然萌生了别样的情愫?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将心底的疑惑轻轻搁置,热情相迎:“岁月悠悠,人皆会蜕变,何尝能停滞不前。” “请诸位入内,我已备下薄酒佳肴了。” 待众人步入装饰雅致的画舫并依次落座,周宴宴介绍:“这位才俊,范敬,是我故土资助的一名学子。此番,我们都是伴他而来,一为科举助力,二也为旅途添趣。”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萧樟寒闻言,起身举杯,朝向周宴宴致意,“既是师妹的挚友,自然也是我萧某人的挚友。日后若有需要,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范敬闻言,亦是迅速起身,双手执杯,与萧樟寒的酒杯轻轻相碰,“得遇萧公子,实乃范某三生有幸。” “前日跟你一起的那位小姐怎么没来同行呢?”周宴宴好奇地询问。 萧樟寒轻轻挥手,一脸淡然,“邀她来作甚,她可是个不省心的主儿,一天到晚尽是琐事。“ “哪有这样评论自己未婚妻的。“周宴宴笑中带刺,眼神却悄悄瞟向黄盈玥,那姑娘坐在窗边,心似乎已随窗外风景飘远。 “罢了,不提那谁了,咱们聊聊别的。“萧樟寒显然不愿多谈,转而展颜问道,“家里近况如何?你那周家铺子,现在可是风生水起了?“ “这可就有的说了,不是我炫耀,现在大启京最靠北的几个大洲,哪个不知道周家铺,到处都有周家铺的影子。”周宴宴觉得热,不客气的夺过林向鄞手里的扇子扇着。 林向鄞也不恼,甚至抢了范敬的扇子替她扇,萧樟寒默默的看在眼里,深深觉得自家大哥有了危机感。 “不只周家铺,林先生的青山书院也遍地开花,只要有周家铺的地方就有青山书院。”黄盈玥看似目光都在外面的景致上,实则耳朵一直留意着大家都说了什么。 她慢悠悠的道,“你们走后,章丘影和宴宴合伙,当年就把周家铺的分店开遍了华亭县每个镇子,后来两人还在辛花村做起了旅游景点,美化了辛花村,带动了村民们的经济。” “比起六年前,岳峰镇称之为世外桃源之地都不为过。” 萧樟寒都震惊了,六年时间,这么大变化,“那周宴宴现在岂不是富得流油了?” “何止啊,周家铺子都开出其他国去了,她弄了个什么代理商,代理周家的铺子。而且现在的周家铺还在扩大中,人家励志将周家铺开遍整个大启京呢!估计再过两年,大启京也能看到周家铺了。”提起这些,黄盈玥就有种自豪感。 周宴宴凉凉的道,“你酸什么?我赚多少都有你哥哥的一份,你哥哥现在不也腰缠万贯。” “是是是,都是托了我们宴宴小姐的福。”黄盈玥笑嘻嘻的。 “啧,宴宴,好歹同窗一场,咱们的交情不浅吧?也带带师哥行不行?”萧樟寒眼馋的商量着。 没等周宴宴说话,林向鄞开口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交情?我还记得当初你把宴宴拉去长辈的寿宴,害得她丢了好大的脸。” 萧樟寒闻言脸色一垮,他神情哀怨,“林先生,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为人处世难免幼稚了些,您别翻我的旧账啊!” 这话逗得在座之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向鄞见周宴宴笑了,继续揭短,“你幼稚的事还干的少吗?是谁在宴宴初进学院时和人家比书法来着?最后输了还被人家诓的请所有同窗吃了顿午饭。” 萧樟寒想起以前的黑历史,脸都红了,囧的。 “还有这种事儿!”范敬听的津津有味,“林先生,还有吗?” “还有…”林向鄞还想继续说,被萧樟寒打断,“哎哎哎!林先生,您给学生留点面子吧,我求您了还不成吗?” 众人又是大笑出声,笑声传出好远去,令听到的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笑声处。 …… “一晃六年,时间过得真快,我都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了。”萧樟寒感慨着。 黄盈玥凉凉的接话,“说的好像你命不久矣了,晦不晦气?” 萧樟寒被怼的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黄盈玥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 众人畅聊着这几年发生的趣事,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 周宴宴坐累了,站起身道,“第一次来丹湖,我想下去走走,黄姐姐一起吗?” 黄盈玥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昨天累的半死,我可不去了,你让林先生陪你去吧。” 周宴宴不由得看向林向鄞,后者也起身道,“正好坐累了,走走也好。” “那范敬去吗?”周宴宴又问向范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