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冢》 第一章 一只眼睛 308厂小区,我把新租来的房子收拾完毕,天已经黑透了。 我是一个网络小说写手。因为今天搬家,所有到现在为止我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码出来。 我坐在书桌前,习惯性的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烟雾,把整个电脑的屏幕都遮挡住了。口渴了,却发现书桌上的水杯是空的。 我拿起水杯,准备去倒一杯茶水。经过客厅窗户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楼下站着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站在小区的花坛边,幽绿色的路等照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庞和衣服的颜色。只看见她的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闪烁着两团绿幽幽的光。 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楼下,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这栋楼层的窗户。 我没有多想,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浓浓的茶。 经过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的猫下腰想从卫生间的玻璃门门缝中偷窃一番里面无限的春光,可惜却什么都没看见。 卫生间的灯亮着,淡绿色的玻璃门上闪动着一个如灵蛇一般不停扭动的身影。 里面,是我的女朋友在洗澡。 她叫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手。我们交往了两三个月,今天终于住在了一起。说实话,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整个脑袋里都在幻想着她纤细的身体,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回到书桌前,又经过窗台边,看见楼下的那个女孩依旧还站在那里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默披着淡红色的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身上散发的香水味立刻掩盖住了茶叶的香味。湿漉漉的头发慵懒的披在肩上。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瞟了她一眼,心脏却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 她转身走进卧室,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水味。 我坐在电脑前,却再也敲不出一个字来。 卧室的门没有关,也许她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我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走到卧室门口。 默正坐在床对面的梳妆台前,却并没有化妆,手里好像在把玩着一个什么东西。 她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了我站在门口,扭过身子对我笑了笑。今天晚上的她,格外的妖娆动人。 “这是你送给我的小礼物吗?”她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小铁盒子。 “我~~~”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小铁盒子。 那是一个不大的小四方铁盒子,盒子上描绘着一副清秀的山水画。画里,镶嵌着一个白色的大字——茶。 盒子,被一把精致的小锁给紧紧的锁住了。 “快把它打开!”默撒娇的拉着我的手臂,我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手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细腻柔软:“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可是这不是我的东西啊!”我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铁盒子,十分确定这个盒子不是我的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盒子?” “梳妆台上面!”梳妆台上面,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默的瓶瓶罐罐的化妆用品。中间有一个小块地方,应该就是放置这个小铁盒子的地方。 “可能是上一波房客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吧!”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铁盒子,并使劲的拧了拧盒子上的小铁锁。 这个锁很小,就像上学的时候在小卖部买的笔记本上面的小锁一样的大小,但却非常的结实。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这只小锁却纹丝不动的依旧挂在这个小铁盒子上。 我摇了摇这个铁盒子,里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这个铁盒子里面,应该装着一个结实的圆滚滚的东西。 “算了吧,等哪天失主回来了再还给他吧!”我把这个小铁盒子随意的放在梳妆台上,手臂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胸脯,顿时我的心里一阵酥麻。 “你真坏!”默好像没有抵触,娇嗔的声音点燃了我心中的一团熊熊烈火。 我顺势搂住她,她也紧紧的抱着我。 默的顺从让我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的百米冲刺,我卯足了力气拼命的向前奔跑。 可是我的身后却像是有个人使劲的拉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默紧紧的抱着我的脑袋,凑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看见她了,她就在我们的旁边,是一个女人!” “在哪里?”客厅和卧室的灯都亮着。屋子里除了我和默,并没有其他的人。 “刚刚我在洗澡的时候,就从窗户里看见楼下站着一个女人,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咱们这个窗户!”默把我从她身上推下来:“你再去看看,楼下那个女人还在不在?” “她在楼下,我们在八楼!”我有些意犹未尽,又爬上山头寻找那条潺潺溪流的山洞:“任她怎么看,又能看见什么?” “可是我感觉那个女人有问题!”默有些不耐烦的又把我推了下来。 “行吧,我去看看!”我下了床,经过卧室窗户的时候,无意间掀开卧室窗帘,看见楼下也站着一个女孩,正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幽绿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卫生间的窗台下面,同样也站着一个女孩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我又走到客厅里,从客厅的窗户里,那个女孩还依旧站在楼下向上张望着什么。 她在看什么? 有可能她把房门钥匙落在一个她想不到的地方了,她站在那里等她的家人回来帮她开门。 也有可能,她和她的老公吵架了,被赶了出来。 “没什么,也有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是楼上楼下的某个邻居站在楼下纳凉吧!”我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床又把默抱在怀里。 “我想你还是下去看看那个女人吧!”默有些不死心:“我总感觉到楼下那个女人有问题!” 我还未消退的火热被默死死的阻挡在山洞口外,死活不肯让我进去。 “好吧,我下去看看!”我有些无奈,只好穿上衣服,打开客厅的房门向楼下走去。 我刚走到楼梯口,就远远的看见刚刚那个站在客厅窗户下面的那个女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有些黑暗的小区门口了。 卧室和卫生间的窗户下,刚刚那个女孩也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大喜:这样我就可以回到房里继续毫无顾忌的和默莋爱了。 我气喘吁吁的爬上八楼,冲进卧室里,却见默紧紧的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像是受了惊吓的眼睛。 被子里,她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她刚刚进了卧室里,并且把那个铁盒子又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默说话的声音因为受到惊吓而不住的颤抖。 我刚刚下楼,绕着居民楼绕了一圈,前后不超过两分钟,期间并没有看见有个女孩上楼或者下楼,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你看清楚她的模样了吗?” “没有!”默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我只看见她的脸很白很白,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子!头发很长!” 我轻轻的坐到床上,轻轻的把默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 “我们睡觉吧!”看她这个样子,我也完全没有了兴趣,伸手正准备关掉卧室的电灯,却被默急忙拦住:“还是开着灯吧,我怕黑!” “好吧!”我顺从着默的意思,紧紧的把默抱在怀里,眼睛的余光无意间扫过梳妆台,又看见了刚刚那个铁盒子。铁盒子上的那把小锁正对着我们。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我小心翼翼的把默搭在我胸膛上的手放在被子里,轻轻的下了床,上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我的眼睛又不知觉的落在那把锁上。它,勾起了我严重的好奇心。 我慢慢的走到化妆台前,轻轻的拿起那个小铁盒子,卯足力气又使劲的拧了拧那把挂在小铁盒子上面的锁。 锁却被我轻巧的打开了,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我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默,她正熟睡着,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在被子外面。 我静静的注视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的的确确是熟睡着的。 我轻轻的拿下那把锁,打开那个小铁盒子。 盒子里套着一个稍微小一点的盒子,和外面的这个铁盒子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这个小铁盒子并没有上锁。 我拿出里面的这个稍小的铁盒子,并轻轻的打开它,里面又是一个略微小一点的盒子,就像是一种叫‘套娃’的玩具一样。 我一个一个的打开套在里面的铁盒子,总共不下十个左右。 最里面的一个铁盒子只有两三个拇指大小。我已经很清晰的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滚动。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最小的那个铁盒子,里面的确是一个黄褐色的圆滚滚的东西,是一个小玻璃球。 我睁大眼睛凑到那枚戒指前仔细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突然,那个玻璃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剥去表皮的荔枝一样,露出里面的果仁。 那是一只还在眨巴的眼睛!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陌生的女孩 它的确是一只眼睛:白色的瞳孔里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眼珠子,还在不停的左右闪动。 它看着我! 空洞而又无神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愤怒。 我被吓的失声尖叫一声,手里的那个最小的铁盒子‘哐当’一声掉在里地上。 就在我失声尖叫的同时,默也在熟睡中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啊~~~” 我急忙冲到床上,把默紧紧的抱在怀里,看见她的额头和鼻尖上被蒙上一层厚厚的汗珠。 “你怎么了?” “我刚刚做恶梦了!”默紧紧的抱着我,鼻孔里急促的喘着粗气:“我刚刚梦见你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放在了那个铁盒子里面了!” 默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伸出手在我的鼻尖上抹了一下:“你怎么了?鼻尖和额头上也全是汗!” 我这才发现我此刻正和默躺在一个被窝里,而且腹部被尿憋的难受的很。 原来刚刚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哦,没事!”我掀开被子,正要起身下床,眼睛却落在梳妆台上。那个铁盒子正原封不动的躺在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我才发现我的牛子被尿憋的高高翘着。我急忙用被子把它给盖上,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内衣套上。 “你一定有事!”默不依不饶的抓着我的手臂:“你是不是也做噩梦了?” “是啊!” “什么梦?” “还是不要说吧!”我怕我的梦会吓到默,而且此刻我已经快憋不住了。 “怕什么,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我起身下了床,默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誓不罢休。 我被逼的没法,而且我已经感觉到再这么下去的话,随时会尿裤裆的。 “我刚刚梦见我打开了梳妆台上的那个铁盒子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默说话的间隙,我使劲的挣脱默的手臂,冲进厕所。一阵酣畅淋漓后,我无意间又向窗户外面瞄了一眼,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卫生间的窗户下,那个女孩又出现了! 她依旧高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面的窗户。 幽绿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依旧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见她的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我急忙拉上卫生间的窗帘,我不想再看见她,也不想她再看见我和我的默。 我洗了遍手,特意经过客厅的窗户旁,向下瞄了一眼:楼下也有一个女孩,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回到卧室里,我二话不说,急忙拉上窗帘。不用看,我也知道窗户下一定站着一个女孩正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默正依靠在床上,被子被拉到她的脖子下面。 我上了床,转进被窝里。默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依偎在我的怀里。 “睡觉吧!”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此刻它的时针和分针正组成一个规规矩矩的九十度的夹角,距离天亮还早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做的什么梦呢?”默依旧不依不饶,手却很不老实的捏了下我已经软下来的牛子。 “你为什么老是纠结这个呢?”我又被她撩得一团火热,手也很不老实的寻找那片湿洼之地,却被默死死的挡在门外。 “你说不说?!”默好像有些生气了,指甲尖很不客气在我的牛子上掐了一下,疼的我浑身一个机灵。 “好,我说!”我被逼的没法:“我梦见了那个铁盒子里装着一只眼睛珠子!” “哦!”我的答案好像在默的意料之中。她不再动弹,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我也躺下,眼睛却又一次的不自然的扫过床对面的梳妆台。那个铁盒子上的锁正看着我们俩,像是一只怒目圆睁着的眼睛。 梳妆台上一只白花花的眼睛。 我的旁边躺着默的一双黑色的眼睛。 楼下的窗台下还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蹦出虚虚实实的三双眼睛!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我身旁的被子里空空如也。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脚刚着地,脑袋里突然机灵一下,急忙冲到卧室的窗台边,掀开窗帘向楼下看了一眼。 楼下只有许多闲来无事的老头老太太坐在树荫下纳凉。昨天晚上站在楼下的那个女孩不见了。 客厅的窗户下,还有卫生间的窗户下,也都不见了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回到卧室里慢腾腾的穿上衣服。 客厅里的茶几上,默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餐:两根用报纸包着的油条;一杯豆浆和一碟小咸菜。 吃完油条,我一遍喝着豆浆一遍无聊的看着这张已经被油渍浸透得差不多的报纸。这是一张三个月前的报纸,报纸的中缝用索大的草书写着四个大字——阳城法晚。 报纸上,都是一些无聊到爆的生活新闻。 这是一顿我从未吃到过的美味的早餐。吃过饭后,我习惯性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惬意的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却无意间看见烟盒里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是一行娟秀的字体——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不用想就知道是默留给我的,看得出她很爱我! 房间里,还残留着默的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我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脑袋里却又想起梳妆台上那个写着‘茶’子的铁盒子。我特意瞄了一眼那个铁盒子,它依旧静静的待在梳妆台上,只是它却歪斜着正对着我这个方向。 应该是早上默化妆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那个小铁盒子。 可是那个铁盒子面对着我,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回到卧室里,索性把那个铁盒子塞进抽屉里。 坐在客厅角落里放着电脑的书桌前,我的脑袋里开始酝酿着今天应该在我的小说里写些什么样的故事情节。 门外的楼梯道里,不时传出忽重忽轻、忽急促忽轻缓的脚步声。那应该这栋楼里的邻居们上楼下楼的脚步声。 有的门打开了;有的门关上了;还有的门上,正在响起一阵阵均匀的轻轻的敲门声。 那阵敲门声从楼下一直响到我的楼上,我对面的邻居的门上,也响起了那样的敲门声,唯独我的门上没有。 应该是收物业管理费的。 我没有在意那种敲门声,继续坐在电脑前构思我的小说。 门外那个人走路的步伐很轻,像是一个人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面一样。我猜这个收物业费的人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或老太太。 我的手指麻利的敲打着键盘,跟随着我的思绪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一个女孩站在我家楼下,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我家的窗花,幽绿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眼睛里闪烁着两团绿幽幽的光!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站在楼下的那个女孩。 我听见门外那阵轻微的脚步声停留在我家门口,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咚咚’乱跳。 我家的门被敲响了,就像是门外那阵脚步声的声音一样轻。 我没有起身,因为我刚刚搬过来,还不够资格去交物业管理费。 那阵敲门声停留了一会儿,又响起了。这次的敲门声比刚刚的那阵稍微重了些。 我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她很瘦,瘦的像是河边的柳树一样,纤细的树干上顶着一个和她的身材有些不相称的脑袋。一头黑发像是一扇被打开的门,露出她的有些苍白的小脸蛋。淡黑色的长裙松耷的包裹着她的身体,长裙上还稀稀落落的映着白色的小碎花。 她的脖子下面,一块乌黑的不太规则的心形的胎记。 我不认识她! “你好,我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员!”她的脸上挂着职业女性特有的微笑,笑的很不自然。 “我刚搬来,需要立刻交物业管理费吗?”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而且我也不太相信她是物业管理员。 我正要关上房门,她突然用力推开我的房门,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对不起!其实我是一名产品推销员!” 她从兜里掏出一串银白色的钥匙,钥匙彼此碰撞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万能钥匙!”她随意从那串钥匙中取出一把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不管是大锁还是小锁,简单的锁还是复杂的锁,都能够很轻易的打开!它能够帮你打开所有被锁住的秘密!” “对不起,我不需要!”我不由分说的关上房门。 我听见门外那阵脚步声轻轻的下了楼。 我又坐回在电脑前,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起身冲到房门前打开房门,确定那个推销的女孩离开了。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来一阵很强烈的不安全感,尤其是她手中的那一串万能钥匙。 还有刚刚那个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一只眼睛 我以最快的速度从垃圾篓里检出刚刚包裹着油条的报纸。报纸的一个角落里,映着一个女人的彩色照片。 照片的下面是一则寻人启事:月月,女,22岁。长发,脖子下有一块胎记,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有严重的犯罪倾向。于三个月前前走失,走时身穿映着黑色碎花的白色长裙。有知情下落者,请与阳城市红太阳小区16号楼802室的朋联系。 朋——应该是一个人的姓名。 阳城市距离这里有几百公里远,很难想象一个精神病患者会独自坐车来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里。 我很好奇这则寻人启事上为什么只留下联系人地址,却没有她的电话。难道是因为穷的缘故,买不起手机? 照片上的女人同样很瘦,长发。虽然她身上的衣服和刚刚上门推销钥匙的女孩的衣服不一样,但是她们纤细的脖子上都有一块几乎一样的胎记。 衣服是可以换的。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报纸上的日期,是三个月前的报纸。也就是说报纸上的这个女孩是在六个月前走失的。现在是秋天,半年前就是春天。 或许刚刚上门推销钥匙的女孩就是走失的包月月。 我把那张脏兮兮的报纸揉成一团又丢进垃圾桶里,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纸张,把刚刚上门推销钥匙的女孩的特征写了下来:一个很像包月月的女孩曾今在我这里出现过。 把这封信装进信封里,我便出了门。出门时,我特意把房门的防盗锁反锁了三圈。 我找遍了许多地方,终于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邮政局。我把这封信塞进邮件箱里,也许着一封信,能给失去亲人的家庭带来一线希望。 经过一家修车铺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房门的钥匙只有一把,我应该配一把钥匙留给默。 在修车铺,看着配钥匙的师傅正埋头在一台机器前细心的打磨一把还未成形的钥匙,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师傅,请问您这里可以配万能钥匙吗?” 配钥匙的师傅头也不抬的冰冷的回了我一句:“我这里的钥匙胚子就是万能牌的!” 哦,也许万能钥匙只是一个牌子。 回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正要插进钥匙孔里,门却自己打开了。 家里刚刚进了人? 我轻轻的走进屋子里,家里一切都还井然有序的,并没有被翻箱倒柜的痕迹。只是茶几上,豁然摊开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那是默早上给我买早餐时包裹着油条的报纸。 我冲进卧室,默并不在房间里。 我的眼睛无意间扫过梳妆台,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那个被我塞进梳妆台抽屉的铁盒子此刻又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上,而且盒子上的那把锁正面对着我。 卧室,厨房,卫生间里都没有人。显然这一切是一个偷偷摸摸打开我家房门的人做的。 是谁进了我的家里? 难道真的有万能钥匙? 我又把那个小铁盒子塞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回到客厅里的沙发前坐下,眼睛不知觉的又落在那张皱巴巴的报纸上。 报纸版面上的日期被谁用黑色的水笔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六月三十号。 这个日期又是什么意思? 是这张报纸的发行日期。 也是我第一次和默认识的时间。 管不了那么多,我急忙又把这张报纸揉成一团,丢进厕所的马桶里,并拧开水龙头冲进下水道里。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构思我的小说里面的故事,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安装一把可以防万能钥匙的锁。 什么样的锁能够防得住万能钥匙? 默在天黑的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一大兜东西。她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的笑容:“今天有一个导演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邀请我演一个歌舞剧的女二号!” “恭喜!”我急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是啊!我说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左眼皮为什么一直在跳呢,原来是有喜事!”默热情的抱着我,她身上的香味不失时机的冲进我的鼻孔里:“所以我决定今晚我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那是当然!” 默开始在厨房里不停的忙活,我则坐在旁边细细的欣赏她做饭的样子。不可否认,她做饭的样子很美。 “我今天还遇见特别奇怪的事情!”默一遍忙活着,一遍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今天刚走出小区门口,遇见一个女推销员,你猜她向我推销了个什么东西?” “我猜一定是一个好东西!” “那是当然!”默从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是一把号称可以打开任何锁的万能钥匙!我看着新奇,就买了一把,只需要五块钱!” 我的心又一次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但是我又不想把今天白天遇见的事情对默说,我怕她又会冒出许多无休止的问题。 “我只把它当成一个挺好玩的玩具!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万能钥匙!”默把那把钥匙塞进衣兜里,转身又继续开始忙活。 不可否认,默做的饭菜很有艺术感,就是没用味道。我知道这是他们演艺圈的通病,不喜欢口味太重的饭菜。 窗外的路灯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默进了卫生间,立刻卫生间里面响起一阵阵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有卫生间玻璃门上不是闪动的她如水蛇般的影子,又勾起了我无限的瞎想。 我又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卧室,立刻小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那个铁盒子此刻又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上。 我清楚的记得是我把它塞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的。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也随之飘出来一阵优雅的香味。 “你没有看到我在你的烟盒里留下的纸条吗?”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默已经从我手里夺走了刚刚点燃的香烟,并扔到垃圾桶里:“吸烟有害健康!” “我是一个作家!” “作家和吸烟有什么关系吗?”默的手臂温柔的挽着我的脖子,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默好像看到了我的眼睛不在她的身上,声音立刻沉了下来:“你在看什么?难道这屋子里还有比我更好看的东西吗?” “默,你动过那个小铁盒子了吗?” “没有啊!我动它干嘛?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哦!”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我在洗澡的时候,又看见昨天一个女孩站在楼下仰着脑袋向上面看着什么!”默轻轻的甩了甩她还未来得及吹干的头发,轻轻的扫过我的脸颊。 “可能是哪一家的邻居在冷战吧!”她身上的香味又勾起了我强烈的欲望,一把把默抱起来冲进卧室里:“我们可不能学习他们,是吗?” 我和默又疯狂的缠绵在一起,尽情的莋爱,又到了百米冲刺的时刻,默却突然把我紧紧的搂住,带着兴奋的娇喘附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总是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俩!” “哪有?!”客厅和卧室的灯都开着,除了我们两个,并没有第三个人。 “你去看看楼下那个女人还在吗?”默又把我从她身上推了下来。 我极不情愿的下了床,走到卧室的窗户前,掀开窗帘朝下看了看。 楼下,果然有个女人还在仰着脑袋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客厅和卫生间的窗户下,同样也站着一个女人仰着脑袋看着楼上的窗户。 我依旧看不清楼下那个女人的脸庞,只看清了她一头披肩的长发。 她是谁?她在看什么? 我回到卧室里,见默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前依次从大到小摆了长长一排小铁盒子。 梳妆台的镜子的她,正闭着眼睛,手里拿着那个最小的小铁盒子,正小心翼翼的盖上那个小铁盒子,然后又依次从小到大把那些小铁盒子套在一起,最后又用那把小铁锁轻轻的锁上最外面的那个铁盒子,然后又把那个‘套娃’的铁盒子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做一个很虔诚的仪式。 她微闭着眼睛,像是梦游一般摸到床上,转进被窝里,紧紧的把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眯着缝的眼睛。 梳妆台上,豁然放着一把明晃晃的钥匙。那是今晚默向我展示的她刚买的万能钥匙。 我轻轻的走到化妆台前,轻轻的拿起那个小铁盒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裹在被窝里的默,确定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的。 我又拿起那把钥匙,插进铁盒子的钥匙孔里。一声轻微的响声,盒子很轻易的被我打开了。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默,她正酣睡着,还打着均匀的呼噜。 我依次打开一个比一个小的铁盒子,直到那个最小的盒子。 盒子里,像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里面不停的滚动,而且我还能感受得到这个小铁盒子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我闭着眼睛,轻轻的打开手里的小铁盒子,像是打开一个魔咒一样。 盒子慢慢被我打开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 盒子里面的那个东西也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啊~~~” “啊~~~” “哐当~~~”盒子从我手里掉在了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像水蛭一样粘在了地上。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还在滴着鲜血的眼睛!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锁 我飞快的爬上了床,衣服也顾不上脱就转进了被窝,紧紧的搂着默,浑身还在不停打着哆嗦。 默微微的动了动身,她可能还没有习惯我紧紧的搂着她睡觉。她的眼睛依旧微微的闭着,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默~~~默~~~”我轻轻的唤了声她的名字。我想看看她的眼睛此刻还在不在她的眼眶里。 她没有理会我,又欠了欠身,挣脱开我紧紧的怀抱。然后又像刚刚上床那样,眯细着眼睛钻出被窝,很自然的跨过我的身子,摸索着穿上放在床下面的拖鞋,向床前的那个梳妆台走去。 我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没有一点反应。 她的确看不见,因为自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是微微闭着的。 我现在真的怀疑那个‘套娃’的小铁盒子里面是否真的放着她的眼睛。 她微微的弯下腰,背着我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的那个东西,放进那个小铁盒子里面,又不慌不忙的把那些‘套娃’的小铁盒子一个一个的套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小铁盒子被套在一起的声音很轻,但是我听起来确实格外的刺耳,甚至有种想从卧室的窗户中跳下去的冲动。 最后把那把小锁很熟练的锁在那个小铁盒子上。 我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得很清楚,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她锁好铁盒子后,又把那个小铁盒子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起身,拖鞋,上床,很自然的跨过我的身体,又转进我的被窝里,紧紧的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眯着小缝的眼睛。 那双微微眯细的眼睛正对着我。 我真的想轻轻的掰开她的眼睑,看看她的眼睛是不是还在她的眼眶里。 但是我的手刚刚伸到她的眼前时,她的睫毛微微动了下。 我躺进被窝里,想再次搂住她。可是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猩红猩红的。 我眼睁睁的看着卧室的窗台,楼下绿幽幽的灯光照在窗帘上,成了一片摄人心魄的绿。 梳妆台上的那个小铁盒子隐隐约约发出一阵一阵的轻微的响声。 噗~~~噗~~~噗~~~ 那应该是那只眼睛在铁盒子里面不安分的眨巴着眼皮发出的声音。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东西竟然是——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它正看着我很不安分的一下一下的眨巴的眼皮。 我像是被被子里的蛇咬了一下一样,慌忙从被窝里弹跳下床。 “怎么了?”说话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甜美悦耳。 是默。 她正坐在被窝里,好奇的看着我。 “没什么?”我掩饰不住我的慌张:“我可能是又做噩梦了!” “我也做了一个梦!”默伸出手,又把我拉回到被窝里。 “哦,你做个什么梦?”我像是虚脱一样躺在床上。我感觉到我的脸上全是汗水。 “我梦见你又打开了那个铁盒子,并不小心把那个铁盒子掉在了地上!” “我梦见你把你的眼睛放在了那个铁盒子里面了。后来你又起床捡起了那个铁盒子,并锁上了它!” “哦,它只是一个梦!”默轻轻地弹去我鼻尖上的汗珠,并在我的额前轻轻的吻了一下。 现在我感觉我在她的面前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而她更像是一个男人。 默起床了,在厨房里为我准备早餐。 卧室的窗帘,已经被阳光照得的猩红猩红的。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时针和分针正好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夹角,像极了正面对着我的那个铁盒子上的锁柄。 我受不了它了! 我飞快的下床,冲进厨房里,默正在熬早餐的八宝粥。 “你不觉得那个小铁盒子蹊跷的很吗?”我歇斯底里的有些狂躁。 默转过眯细着眼睛看着我笑了笑:“你不是一个作家吗?” 我讨厌眼睛,更害怕眼睛,尤其是眯细着的眼睛! 我是一个作家,每个故事的结尾,我都会把故事的谜底揭开! 我又冲进卧室里,不由分说的抓起那个小铁盒子。 我使劲的掰它! 使劲的拧盒子上面的锁! 我甚至把那个铁盒子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的踩那个铁盒子。 盒子发出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响声:呜~~~呜~~~呜~~~ 像是一个女人压抑着心中的委屈而发出的哭声。 盒子被我踩扁了,可是锁却安然无恙,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看门老头。 “傻瓜!”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的门口:“那不是有一把万能钥匙嘛!” 对!万能钥匙! 我抓起梳妆台上的那把万能钥匙,对准锁芯桶了进去。 “啪!” 锁开了! 一个恪尽职守的看门老头就这样死在工作岗位上。 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锁,我却突然有些后悔了。 万一里面真的装着一个眼珠子呢? 万一铁盒子里面还沾染着偏偏猩红猩红的血迹呢? 万一盒子里面还弥漫着血腥的臭味呢? 万一里面空无一物呢? ······ 我像一只卸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床上,脑袋里想着许许多多的万一。 默背对着我弯下腰,在地上寻摸着什么,就像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一样。 梳妆台的镜子里,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圆圆的,黑黑的眼睛。 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黄褐色的,像极了一个正闭着的眼睛。 我不敢睁开眼睛看她手里的东西。 也许那真的是一只眼睛! “这是一枚戒指!”听见默的话,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的确是一枚戒指,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谜底揭开了,晚上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默笑了,笑我的胆小。她那那个戒指放在梳妆台上,转身又去了厨房,继续做我们的早餐。 那个戒指好像被默很随意的立在梳妆台上。戒指空里,正好对着梳妆台抽屉上的小把手。 它如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被人从睡梦中被人唤醒的眼睛:慵懒而又愤怒的看着我! 我急忙把那只立着的戒指塞进抽屉里。 我还是害怕瞪着我的眼睛! 默做的早餐很丰盛:八宝粥;小咸菜;还有五分熟的煎鸡蛋——白的一塌糊涂的蛋白,猩红猩红的蛋黄。 默吃的很少,她说她怕长胖。 她又出门了,说是要在一个录影棚里练习一首新歌。 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泡了一杯浓浓的茶,又坐在电脑前开始构思我的小说。我无意间回过头扫了这座房子一眼,眼光又停留在梳妆台上。 那把打开铁盒子的万能钥匙,正豁然放在梳妆台上。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万能钥匙? 我拿起那把钥匙,插进卧室的门锁里,轻轻的拧了拧,锁芯也随之跟着一伸一缩。 我又把那把钥匙插进卫生间的门锁上,也可以很轻松的打开那把锁。 客厅门上的防盗锁,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摆设。 我谎了!有了这把万能钥匙,任何人都可以很轻易的走进我的屋子里。 有了这把万能钥匙,我也可以很轻松的打开任何一扇门! 这个世界将会毫无秘密可言! 不行,我要出去换一把万能钥匙打不开的锁! 下了楼,门口的花坛边上聚集着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无所事事的聊天唠嗑,其中就有我的房东老头。 我很有礼貌的把他叫到一边。 “叔,你还记得你的上一个房客吗?” “记得!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房东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她交了半年的房租,但是三个月前就搬走了!” “那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你要干啥?”房东老头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她把我介绍你这里的。”我急忙陪着笑脸:“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她的电话号码了。” “哦!”房东终于放下了戒备:“我也不记得她的电话号码了。她搬走的时候把她的租房合同和身份证复印件都拿走了!” “那你可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吗?” “六月三十号!”房东老头说得很斩钉截铁:“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水库里淹死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女娃娃!” 我很不喜欢他说的这句话,尤其是‘和你这般年纪大小的女娃娃’这一句。 我还是很有礼貌的谢过房东老头,向小区大门口走去。 六月三十号,报纸上说走丢了一个女孩。 六月三十号,她搬走了。 六月三十号,水库里淹死了一个小女孩。 六月三十号,我和我的女朋友默第一次见面,互相认识。 六月三十号,我们好像都很忙。 我又找到昨天路过的那间修车铺,修车的师傅依旧还在低头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他配好了一把钥匙,很轻松的插进一把锁里,轻轻的扭动两下。那把锁的锁芯也随着他的扭动乖巧的一伸一缩。 他把那把钥匙递给一个正在等待的人:“钥匙配好了,锁若是打不开的话,你还过来找我!” 那个人高兴的走了。 我的手心里握着那把万能钥匙,心里想着要不要递给配钥匙的师傅。 别人都是拿着一把锁来配钥匙,而我却拿着一把钥匙来配一把打不开的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她 回到家门口,兜里还踹着那把万能钥匙。我把那把钥匙插进门锁里,扭动了几下,门锁被我打开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家里一切照旧,并没有陌生人来过的痕迹。 中午时分,我有些饿了。默中午是不会来吃饭的,她很忙。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柜,里面都是肉类和牛奶之类的东西。默只喜欢吃新鲜的蔬菜,而我是个杂食动物。 我应该去楼下买些配菜回来。 经过卧室门口的时候,我又有意无意间的看了一眼卧室的梳妆台。 那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又出现了。 它又立在梳妆台上,戒指孔正好圈在梳妆台抽屉的把手上。 它就像是一只随时随地偷窥我行踪的眼睛! 我记得很清楚,我把那枚戒指丢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的。 是不是又有人偷偷地溜进我的家里? 家里一件东西都没有少,甚至都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除了这枚戒指。 难道那个人偷偷的溜进我的家里,只是为了把那枚戒指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 我没有了做饭的欲望,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唤。 我在网上叫了一份外卖:一份回锅肉;一份麻婆豆腐;还有一盒米饭。 我趴在梳妆台上用放大镜仔细的搜索着,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丝那个偷偷摸摸进来的那个人的线索。 “嘣嘣”卧室的门上突然传过来一阵敲门声。我回头,是一个穿着红色运动装,头戴鸭舌帽的小伙。 “先生,这是您点的外卖!”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万能钥匙啊!”他晃了晃他手中的那把明晃晃的钥匙。 我正在厨房里收拾垃圾,客厅里突然又传出来一阵脚步声。 是我不认识的中年阿姨。 “小伙子,这是你定的报纸!”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万能钥匙啊!”她的手里,也有一把明晃晃的钥匙。 我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客厅的房门又被打开了。是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 “小伙子,垃圾可不能随意丢弃在楼梯道里啊,应该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也有万能钥匙?” “是啊!”他的裤腰带上,系着一把还在摇晃的钥匙。 我的心里突然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我的家,变成了一个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默回来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懒洋洋的瘫倒在沙发上。我帮她沏了一杯蜂蜜茶,顺势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的一双小脚揽在怀里,轻轻的按摩着。 她的脚很软,她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很软。 默很享受的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像昨天晚上我看见的一样。 “你能不能睁开眼睛?”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默很好奇。 “因为你闭上眼睛的样子真的让人感到恐惧!” “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更恐惧的真实故事吧!”默好像在调戏我:“三个月前在水库里淹死了一个女孩,结果前几天她的坟墓被盗了,尸体不知所踪!” 默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同事说的!”默轻轻的喝了一口蜂蜜茶。茶水有点烫,烫得她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天晚上守墓人有事回家,监控摄像头的线缆被人剪断了,警察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哦!”我感觉她的这个故事并不恐怖。 “你是作家,你帮推理一下谁最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默又小小的喝了一口蜂蜜茶。她连喝茶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好听。 “我是作家,又不是侦探!我的故事里,都会提前预留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一点一点的揭开谜底!” “你好像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啊!”默放下茶杯,又眯细着眼睛看着我。我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的眼睛比她的故事要恐怖的多:“要不你给我讲一个恐怖的故事听听?” 说起恐怖的故事我还真有不少,比如今天突然闯进三个手拿万能钥匙的人;比如那枚戒指莫名其妙的从抽屉里又回到梳妆台上。 只有亲身经历的恐怖,才是最恐怖的! 但是我没有讲,我害怕默听了这样的故事会一晚上睡不着觉。 默做的饭菜依旧还是那样的好看,就像她的人一样精致。只是依旧没有什么味道。 默进了卫生间,卫生间淡绿色的玻璃门上不多时又出现了默如蛇一样不停扭动的身影。 我坐在电脑前,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在键盘上敲出一行行字来,只是眼睛却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的瞟向那扇玻璃门。 默出来了,粉红色的浴袍松垮垮的裹着她的身体;湿漉漉的头发慵懒的披在她的肩膀上,飘散着一股股淡雅的香味。 我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两眼。 她转身走进了卧室,坐在梳妆台前。卧室的门依旧没有关。 我起身跟着也走进卧室里。 梳妆台的镜子里,默正拿着那枚黄褐色的戒指眯细着眼睛细细的端详着:“这枚戒指好别致!我只见过白玉黑玉绿色的玉,还从来没有见过黄褐色的玉!” 默正要把那枚戒指戴在手上,被我急忙拦下。 “难道我戴上它会不好看吗?”默有些撒娇。她撒娇的样子比这枚戒指要好看的多。 “别人的东西戴在你的手上,只会掉了你的身价!” “也是!”默把那枚戒指又扔在了梳妆台上,戒指孔正好圈着抽屉黑色的把手。 演艺界的人把身价看得比命都重要。 “还是把它放在抽屉里吧!万一哪天掉在地上摔碎了,失主再找上门来,我们拿什么给他?”我顺手把这枚戒指扔进抽屉里。 我现在有些讨厌它了,尤其是它此刻竟然有了些许温度。 “刚刚我在洗澡的时候,又从卫生间的窗台里看见楼下的那个女孩了!”默轻轻的挽着我的手臂。 她的手臂很软,她的全身都很软。 “我总是感觉到她身上有很大的问题!。” 我掀开卧室的窗帘,果然看见楼下战歌一个女孩,被幽绿的路灯拉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身影。 卧室的窗台下,也站着一个女孩,我看不清她的脸。 客厅的窗台下,同样也站着一个女孩,两只眼睛闪烁着一团绿幽幽的光,而且我还看见了她的嘴角咧了一下。 她在笑! “你下去看看吧!”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像一个粉红色的幽灵一样。 我还没有走出楼梯口,见那个女孩转身正向小区门口走去。 我特意绕着居民楼走了一圈,周围的草坪上甚至没有一双被人踏过的痕迹。 我又回到楼梯口,那个女孩却站在小区的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这距离不算远,但是我却看不清她身上衣服的颜色。 她的步履很慢,像是在等一个人。 她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 我慢慢的向那个女孩身边走去。 那个女孩转身慢慢的走出了小区的大门口。 我走出了小区的大门口,那个女孩正走在马路的对面,回头看了一眼小区的门口。 她应该是在看我! 我冲到马路对面,她却穿进了密密麻麻的小树林里。 我跟在她身后,她始终和我保持了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我走的快,她也走的快。 我故意放慢脚步,她也放慢了脚步。 我和她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穿过热闹的夜市场,宁静的小河边,晃晃悠悠的斜拉大桥,还有一个偏僻的破街小巷弄。 我只看清了她好像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 她走进这条小巷弄里,不见了踪影。 小巷弄的尽头,是一家破旧的小旅馆。小旅馆的门头上,断断续续参差不奇的闪烁的霓虹灯——凯悦旅馆。 破旧的霓虹灯不停的变换着这条小巷弄的颜色:红色;黄色;绿色,最终把这条小巷弄的颜色定格成黑色。 除了那个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巷弄的左右并没有半点灯光;没有人进出;没有人的呼吸声;甚至连猫叫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或许是那个女孩故意把我引诱到这里来的。 她想做什么? 抢劫?还是谋杀? 想到这里,我飞快的转身,冲出小巷口,身后只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飞快的脚步声。 那就是我狂奔的脚步声。 回到家里,默正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像是受了惊吓的眼睛。 “怎么了?”我坐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她。 “那个女孩又来了!”默的身子还在我的怀里不住的颤抖:“我还是没有看清她的脸,只看见了她穿黑色的裙子,和一头黑色的长发!” 默已经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了。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刚出门她就进来了!她还说让我们不要再碰那枚戒指!” 顺着默的眼睛,我又看见了那枚戒指立在梳妆台上,戒指孔正好圈在抽屉上的黑色的门把手。 那枚戒指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像极了一只很有神采的眼睛。 默紧紧的抱着我,浑身上下还在不停的打着哆嗦:“我害怕极了,给你打电话,你却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上面并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可是信号却是满格的。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我给你打了十来个电话!”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默的手机。手机上,她果然给我打了十来个电话。最近的一个,是在三分钟前拨出去的。那个时候,我应该刚刚走回到楼梯口。 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也有可能,她们是好几个女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她一直在我的身边 那只黄褐色的戒指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透过戒指孔,正好是梳妆台的抽屉上的那个黑色的小把手。 它像是一只眼睛,愣愣的看着床上的我和默。 楼下的那个姑娘,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楼上的窗户。 或许,楼下的那个姑娘和这枚戒指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枚戒指,在卧室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一圈昏暗的光。 如果一个人躲在门后面,透过猫眼看着我和默,我可以更加疯狂和默莋爱,并享受着那种被偷窃的快感。 可是眼前却单单的只有一只眼睛。我看不见那只眼睛下面的身体;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鼻子;还有他的表情。 他只遗留下这里一只眼睛! 我没有了丝毫的兴趣! 默也是一样! 她紧紧的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微微眯细着的眼睛,透过两条细细的眼睛缝隙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到,她的眼睛和立在梳妆台上的那只眼睛同样的可怕! 默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不应该害怕她的! 默应该是睡着了,但是她在梦里应该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害怕,发出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我走到客厅里,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着,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我是一个作家,推理应该是我的强项。可是这件事情,我却像是被蒙了一头雾水。 窗外幽绿的路灯把客厅的窗帘照成一片可怕的绿色。 我的窗帘是粉色的,它可以随着灯光变幻出各种各样的颜色。 我拉开客厅的房门,飞快的向小区门口跑去。 门卫室的保安大叔正无聊的用手机看着电影,不时还发出一阵阵笑声。 我冲进门卫室对他来说很突然,他惊讶的看着我。 “有事吗?” “这个小区里是不是每天都会有一个小女孩站在楼下的花坛边上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楼上的窗户?”我说话很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他说话也很直接,比我还直接。 “你可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披着长头发的女孩从门卫室门前走出去?” “每天从门卫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那我从你门前冲出去,你可见过?” “没注意!我不可能专门盯着一个人看!而且你的长相也的确不太让人好记住!” “你这里可有监控录像?” “你的家被盗了?”他虽然有一百个不乐意,但是我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我的一个投诉电话,可能让他半年的奖金全部扣光的。 监控录像里,我看见了那个送外卖的小哥。 还看见了给我送报纸的中年妇女。 也看见了管理小区卫生的白胡子老头。 还有我从摄像头前冲出小区门口。 又从摄像头下面回到居民楼里。 却唯独没有看见那个穿着黑色长裙,披着长发的女孩。 她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保安大叔继续拿着手机看着里面的电影。 我走出保安室,无意间的回头,看见他咧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回到家里,默依旧还在熟睡着,眯细着眼睛。 我甚至怀疑她的眼睛依旧放在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放在了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睡着的时候,窗外已经微微泛白了。 我醒来的时候,默正在厨房里为我们准备早餐:依旧还是八宝粥;小咸菜;煎鸡蛋。 “我想我今天应该去寺庙里求一根红线绳系在那枚戒指上!”看着盘子里的煎蛋,我却一点儿都提不起来食欲:“据说这样能够辟邪!” “我看你是小说写多了,心理出现了问题!”默夹起一个煎蛋一口咬了下去,滋出来一片蛋黄在盘子上,猩红猩红的:“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默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也是。 我的每一个离奇古怪的故事结尾,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来没有强加在鬼神之说上。 也许真的是我的心理在作怪,我竟然放弃了我原本就一直坚持的原则。 默走了,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构思我的小说。 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站在楼下花坛里抬头仰望着的姑娘。 白天,她不再。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几乎每隔十分钟都要掀开窗帘朝楼下看一眼。 五点; 六点; 七点; 八点; 九点。 每天晚上的九点整,她都会准时的出现在楼下的花坛边上,抬头仰望着楼上的窗户。 每天晚上的九点整,默都会走进卫生间里洗澡,卫生间淡绿色的玻璃门上都会出现她像蛇一样不停扭动的身影。 每次她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又在卫生间的窗户里看见了那个站在楼下的姑娘,她一直站在那里抬着头愣愣的仰望着楼上的窗户。 这就像我们吃饭莋爱一样,变得平常。 我们不再触碰那枚立在梳妆台上的戒指。 默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眯细着眼睛,让我仿佛觉得她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着的。 每次等到默睡着之后,我都会下楼找那个站在我家楼下的那个姑娘。可是每次刚走到楼梯口,她就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不紧不慢的把我甩在一个固定的距离,把我带到那个偏僻漆黑的小巷弄里。 然后她不见了,钻进了一个未知的漆黑的角落。而我,像鬼一样站在那里。 慢慢的,我对那条偏僻的漆黑的小巷弄不再感到害怕,甚至激起了我探寻真相的欲望。 真相,也许就隐藏在那个不停闪烁的霓虹灯的后面——凯悦旅馆。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啊?我只睡了一会儿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哦,我有点饿了,在楼下买点东西吃!”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颗卤鸡蛋吧,我也有点饿了!记得一定要切开哦!” 我在路边买了一颗卤蛋,并让师傅把它从中间切开。 卤蛋香气十足,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黄褐色的光晕。 师傅把它从中间切开,露出里面白的不像样的蛋清和猩红猩红的蛋黄。 师傅把这两半卤蛋平整的放在透明的快餐盒里。餐盒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并排放下两半卤蛋。 它们就像是一双被装起来的眼睛。 而我,正提着一双眼睛行走在漆黑的马路上。 回到家里,默依旧紧紧的裹着被子,睁着惺忪的眼睛躺在床上。 准确的说,是眯细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缝里,好像看见了我回到了家里,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把卤蛋递到她的手中。 她熟练的打开快餐盒,用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卤蛋小小的咬掉了一口蛋清。 她又咬掉了一小块蛋黄。 “你也吃点吧!”默把手中的餐盒伸到我的面前。 “我刚刚已经吃饱了!”我现在看着默手中餐盒里的半块卤蛋,还有她手中筷子里夹着的已经破碎的卤蛋,胃里已经开始不停的翻江倒海了。 她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掉那半块卤蛋。 她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掉了一颗眼睛! “我已经吃饱了!”默手中的快餐盒里还剩下半块卤蛋。 “那就睡觉吧!”我接过她手中的快餐盒,放在床边上的床头柜上。快餐盒里的半块卤蛋因为重力变化的缘故,半依半立的靠在餐盒上。 默又钻进了被窝。 自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是眯细着的:她从我手中接过快餐盒的时候;她用筷子夹卤蛋往嘴里送的时候;她把快餐盒递到我手中的时候。 她的眼睛一直都是眯细着的,从未睁开过。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她真的把眼睛扣下来放在了一个铁盒子,藏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我也躺下,紧紧的搂着默。 默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我却睡不着。 梳妆台上,那枚戒指还立在那里,看着床上的我和默。 床头柜上的那颗被禁锢在快餐盒里半颗卤蛋,也像是一颗眼睛看着我们俩。 我们的身边,有两只眼睛在看着我们俩。 一个人,不就是两只眼睛吗? 我是一个作家,我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些。 我实在是睡不着觉,轻轻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把那个快餐盒连同半个卤蛋一起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现在,那个时时偷窥我们的人,又成了一个独眼龙。 默依旧比我早起;依旧每天在厨房准备我们的早餐;依旧还是那些东西:八宝粥;小咸菜;还有一盘五分熟的煎鸡蛋。 她吃过早饭,依旧去忙她的事业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楼梯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穿着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那个声音在我家门前停下。立刻,我的房门上传出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我轻轻的挪到门后面,并掂起书桌上的小台灯。 我打定主意:如果这次门还是自动被打开的话,我就会用我手里的小台灯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他们这种行为,我可以认定是一种偷窃的行为。 门板上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站在门后面,等待着门外面的那个人把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刻。 门板上不停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他应该没有万能钥匙。 我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青绿色制服的男人。 他看着我,脸上挂着不耐烦的不满:“家里明明有人,怎么我敲了半天门,你也不开门?” 他从肩膀上的挎包里掏出一封信扔到我的手里:“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不存在的人 目送那个邮差离开,确定他消失不见之后,我急忙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信,是从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阳城寄过来的,寄信人的名字叫朋。 听名字应该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但是信纸上的字却写得十分娟秀。我猜,信的那边应该是一个叫男孩名字的姑娘。 她在信里说月月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了,她和她的家人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找到她。而且我提供的线索太过简单,还不能确定那个女孩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月月。 她还说月月在犯迷糊的时候,会不时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三郎。 她也不确定月月会在什么时候犯迷糊。间歇性精神病就像一座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没有任何的预兆。 信的末尾,是两个笔迹厚重的字——谢谢! 信纸上,还挂着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把那封信又沿着折痕折叠好,塞进信封里,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今天,我码了一万多字。 没有人再突然打开我的房门,给我送许多无聊的东西进来。 默还是在那个时候回来,但是身上却挂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她在进门的那一刹那间,紧紧的抱着我,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今天那个歌舞剧的导演和我见面了,他答应我来演那个歌舞剧的女一号!” 客厅的房门还打开着,从楼下上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经过我家的房门口,看着我们俩紧紧的搂在一起,脸上挂着鄙夷的不屑:“小伙子,把你家门关上!也不怕被别人偷看!” 我一只手紧紧的抱着默,腾出一只手好不容易把客厅的门关上。 默的鼻孔中,还有嘴里的酒味越来越浓烈。 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很强烈的不安全感:会不会我的默~~~ 新闻里每天都在报道,演艺圈太乱了。 今天晚上是我做的饭,显然没有默做的好看。 默没有吃饭,在饭桌上,她一直在对我喋喋不休着她将要主演的歌舞剧。她还说明天她将要和那个导演一起去外地开始紧张的排练,有可能是三五天,也有可能是三五个月。 九点整,默像是设定好的生物钟一样准时进入了卫生间。 九点整,那个姑娘也准时的站在楼下的花坛里向上张望着。 卫生间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又出现了默如蛇一样不停扭动着身体的影子。 楼下,那个小姑娘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像是一个纤细的电线杆。 “三郎啊~~~”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婉转清脆的歌声,是默在里面唱歌。 她的歌声唱得我心痒痒的,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那扇映着不停的扭动着身影的玻璃门。 突然,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抽了一下:朋在给我的信里说她正在寻找的月月会在犯迷糊的时候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三郎啊! 默今晚喝醉了,此刻正是犯迷糊的时候。 默会不会就是那个走丢的月月? 不会!月月的脖颈下面有一块乌黑的胎记,默的脖子下没有! “三郎啊~~~”默又在卫生间里唱了一句,凄惨而又委婉。 会不会这个‘三郎’是她在歌舞剧里面的一句台词,或者是那个歌舞剧里面的男主角?她此刻正在练习熟悉歌舞剧的唱词? 默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依旧还是那件粉色的浴袍松垮垮的裹在她的身上;还带着水珠的头发松散的披在肩膀上。 她转身走进卧室里,坐在梳妆台前。 我也跟着她走进了卧室。 她对着镜子,又唱了一句:“我的~~~三郎啊~~~” 她唱得有点昆曲的味道。 镜子里,她的脸上挂着悲悯的愁容。 我现在可以肯定她就是在练习歌舞剧里面的唱词了。 这次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没有再对我说‘楼下的花坛边上站着一个姑娘仰着脑袋看着楼上的窗户’了。 我也去了趟卫生间,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 回到卧室的时候,默正弯着腰,手放在脸颊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等我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才慢慢的直起腰,眯细着眼睛慢慢的走到床边;慢慢的用脚把她的拖鞋归置好;又慢慢的爬进被窝里。 梳妆台上,除了她的化妆品和那枚一直立在那里的戒指意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所有的东西,甚至没有动过的痕迹。 默紧紧的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眯细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看着我。我甚至怀疑她是否能够看得清我! 我也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默不耐烦的挥手怕掉我的手:“别闹!” 我一下子放心多了! 她还能看见我!她的眼睛还在她的眼眶里! 我紧紧的搂着默。 默也给了我最热烈的回应。 我们俩疯狂的缠绵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同居以来,最疯狂的一次莋爱。 默累了;我也累了。 默沉沉的睡着了,我却睡不着。 我下了床,想回到客厅里抽支烟,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又看见了那枚立在梳妆台上的戒指——它在静静的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今晚路过我家门前的那个老太太的一句话——你也不怕被别人偷看! 有可能那枚戒指就是一个窃听器,它在监视着我和默的一举一动。 可是我只是一个作家,默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歌手。 或许那个监视器的背后,是一个变态的男人或者女人或者是一个老头,他隐藏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我的心里又不安起来:我们今天晚上给他上演了一段完美的好戏。 我是不是应该把那枚戒指从窗户里扔掉,或者扔在卫生间的马桶里? 可是谁又知道明天它会不会又出现在我的梳妆台上呢?也许那枚戒指只是一个幌子,他在混淆我们的视线! 我走进客厅里,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着,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墙上的钟表成了一条直线,像地平线一样的直。 客厅的窗台下,那个姑娘又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慢慢的向小区门口走去。 卧室和卫生间的窗台下,也没有了半个人影。 我的烟抽完了,默还在熟睡着。 “三郎啊~~~”默像是梦呓一般又唱了一句。 我轻轻的爬到床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默满足的咂了咂嘴,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默依旧起的比我早。我起床的时候,她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还是那些东西:八宝粥;小咸菜和五分熟的煎鸡蛋。 我们俩面对面的吃着早餐,很甜蜜。 “三郎是谁?”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在观察默的表情。 “不知道啊!”默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表情里没有一点的破绽:不慌;不忙;不急躁也不争辩。 “可是你昨天晚上为何一直在喊着‘三郎’这个名字?” “有吗?” “你在洗澡的时候;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还有你熟睡的时候!” “我不记得了!昨天我和那个导演喝酒了,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的心里装满了一坛浓浓的醋。 一个女人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喝酒,醉得一塔糊涂,谁会知道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些什么? 一个女人在糊里糊涂的时候,叫着另外一个像极了的男人的名字,哪一个男人能容忍得下? 我忍了,因为我相信默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我也很爱他。 默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收拾好了东西,满满的一大行李箱,她好像要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装走,不留下一丝的女人味在这个家里。她昨晚曾今说过,这一次出门,有可能三五天就回来;也有可能三五个月才回来。 她是下午四点多的火车。 我打车把她送进高铁站,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进站口里。 天气就像我的心情一样,阴的乌云密布。 我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司机后面。 出租车的电台里,一个男人正在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一个灵异故事:我出了门,看见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们都圆睁着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目不斜视。 我也跟着人流向着那个方向走去,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我此次出门的目的。 我问身边的一个男人,我们将要去一个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冷冷的回了一句:目的地。 我继续跟着他们向前走,从天亮一直走到天黑。 身边的那个男人转身看了我一眼:我们到了! 我这才发现,我被他们引到了一个叫目的地的墓地前。 出租车司机听完这个故事后,忍不住的笑了:“电台里的那些人太能瞎白话了!” 我看见道路两旁的风景越来越不对劲,急忙问开车的师傅:“师傅,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墓地啊!你刚刚上车的时候不是说要去那个地方吗?” 我急忙下车,发现我已经站在墓地门口了,里面都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墓碑。 有方的;有圆的;还有像石拱门一样的。 手机响了,是默给我发的信息:“我已经上车了,我走了!” 我怎么感觉她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就在你的前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影子 我拨通了这个手机号,除了手机里每隔几秒钟响一下的‘嘟~~~’的声音,连一个人的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天空上的云黑的很不正常,陵园里的柏树也绿的很不正常。云笼罩在这片占据着半片山的陵园,就像一只巨大的网,把一个个活着的生灵全部吞噬进去,再也没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我想阻止我慢慢向前迈开的腿,却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它。它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 墓地的门口,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小屋里,孤孤单单的坐着一个白发里掺杂着黑发的老头,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的看着窗外,正对着我的方向。他的脸,就像是墓地门口被风雨削过的石头一样,有棱有角。 我走了进去,走进了那张看不见边际的网中。 墓地里,只有很少几个人。他们不像是来扫墓的,更像是来游玩的。躲在树上的乌鸦不厌其烦的叫着,它的声音很难听。 我又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里,依旧只有可怜的‘嘟~~~’的声音,还有我紧张的喘息声。 他是谁? 我们认识吗? 他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座墓地里来? 他想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经在这里为我准备好了一块墓地?甚至墓碑上已经刻上了我的名字? 请原谅我是一个作家,联想丰富是我的特长,也是我的职业特点。 我又给那个不认识的人发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他没有回我的信息。 墓地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那个人;但每个人有都不像那个人。 我一排一排的扫视着每一排墓碑,用一个活人的眼光检阅着每一个埋在这里的死者: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小孩。 一阵山风吹过,我很不争气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又给那个人发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信息发送出去了,我像狗一样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这片墓地里应该有收到信息的手机铃声。 那铃声果然出现了,就在我的身边。 我四下搜寻,这才发现那阵铃声是从我的手机上发出来的:你不是一直在找寻我的下落吗?我就在你的眼前! 我的眼前只是一排排和我不熟悉的墓碑。 我继续绕着这块墓地寻找他的下落。 我希望他是一个——人。 我的手机在不停地拨打着她的电话,手机里也不停地回响着令人窒息的‘嘟~~~嘟~~~’的声音。 我找到了那个人!确切的说我找到了那部手机。 那部手机微弱的响声缠绕在我的周围:前边;后边;左边;右边。 我人前边、后边、左边、右边都是挂着一张张带着各种笑脸的墓碑。 那部手机的铃声好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我用鼻子费力的嗅出那部手机的位置,就在我的面前,被掩盖在一束洁白的零星小花下面。 这块墓碑平整的像是一张灰色的草纸,上面没有主人的照片;没有主人的姓名;没有主人的生卒年月。 它是一个另类矗立在这里。 我挂掉电话,周围又变得安静的出奇。 我拨开那束花,终于找到了那部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十来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我的电话号码。 手机上还有两条未读信息:‘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你是谁?’ 手机的主人又在哪里?手机自己不会自动给我发信息的。 天已经黑了。 墓地门口的那间小破房子里闪烁着昏黄的亮光。 我站起身子,又朝着墓地四周看了看: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还有一个~~~ 就像我来的时候出租车上的电台里播放的那个故事一样:所有人都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我又看见她了! 她混在人群中,回头向我看了一眼,跟着那群人也朝着墓地门口走去。 我急忙起身,也向着墓地门口奔去。 那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墓地门口甚至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墓地门口守门的老头依旧还坐在小屋子里的破木椅子上,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对面的电视机上。 电视机里,传出来一阵男情女爱,你侬我侬娇滴滴的喘息声。 女:哥哥,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男:我会爱你一辈子! 女: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呢? 男:~~~ 我走进那间小屋子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发霉的味道。 “你来了?”他的声音坚硬古板,像是墓碑的石头一样,连声调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你一个人?” “不!这里有很多人!” “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人?” “天亮了,他们就会出来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小孩。” “现在天已经黑了。” “不!现在是白天!”老头的眼睛一直都盯在电视上,没有正眼看过我,他的声音依旧还和刚才一样生硬古板:“他们的生活很有规律!只有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她只住了三个月便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 “她住在哪里?” “你刚刚就站在她的门前!” 我听了他的话,像疯一样冲出那间小屋子。 那个老头古怪,他说的话也古怪。 现在明明已经天黑了,为何他却要颠倒黑白? 还有他口中的小女孩! 他说她只住了三个月,便搬走了。 也就是说刚刚我看到手机的那个坟墓是空的! 默那天好像曾无意间对我说过:三个月前掉进水库淹死的一个小女孩埋葬在墓地里,在某一天的晚上突然不见了踪影。 我的房东老头也对我说过他的上一个房客在搬走的时候,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 那块墓碑上面都没有:她的照片;生卒年月;白扣前来祭奠她的人摆在地上的鲜花。 那块墓碑上就是她的所有的东西。 那个女孩就像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我漫无目的的奔跑在不知道方向的马路上,周围一个人、一缕灯光也没有。 她又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不紧不慢的走在我的前面,只给我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我跑的快,她走的快;我放慢脚步;她也放慢脚步。 穿过热闹的大街,寂静的河边,嘈杂的小巷子,又到了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我就像是一只木偶一样被她紧紧的牵着。 她又不见了,消失在一个未知的地方。 眼前,只有一个破旧的霓虹灯在不紧不慢的闪烁着——凯越旅馆。它只照亮了一块屁股大小的地方。 旅馆的门开着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间旅馆是一个鸡店,也叫窑子。 我的心里此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我走了进去,吧台后面坐着一个肥胖的短头发的老女人。她应该是这家旅社的老板或者老板娘,因为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足有中指粗的金项链。她正趴在吧台后面津津有味的看手机里的小视频,从手机里传出一阵阵‘噼里啪啦’激情的声音。 “开一间房!”我从钱包里掏出我的身份证放在她面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呗压抑依旧等待发泄的欲望。她拿起我的身份证,只是草草的看了看我的身份证,便递给我一把钥匙,淡淡的说了一句:“二楼五号房间。” “多少钱一晚?”我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 “五十块钱!” 价钱还算公道,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直觉。 我匆匆拿起我的身份证,离开那个吧台。 身后,那个肥胖的女人又开始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继续看着她手机里面的小视频。 她的手机里,又传出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男人和女人激烈的喘息声。 我快速走到后院里。 后院,被一片迷迷糊糊的昏黄的灯光笼罩着。 院子里,密密麻麻扯满了铁丝,上面稀稀拉拉的搭了些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院子的最角落,挂着一条黑色的裙子。裙子上稀稀拉拉的白色碎花,像是一个人长满全身的眼睛一样。她站在那里,注视着从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那条黑色的裙子也随风飘荡,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女人。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房,墙壁上的泥灰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露出里面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痕迹。那些窗户,都被风吹雨打的侵蚀掉了它们原来的颜色。 楼里,处处弥漫着一种腥臭的味道。那是一种激情过后浑身散发着汗水的腥臭味,还夹杂着劣质的香水味。 五号房间,在二楼的尽头。 我经过一扇一扇紧闭的木门前,从那一间又一间的小屋子,不时传出来和楼下那个肥胖的女人手机里一样的男人压抑了许久的喘息声,还有女人做作的叫声。 他们在这里尽情的发泄,她在观看他们在发泄。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发泄。 我上了二楼,找到了五号房间,隔壁的那扇门刚刚关上。就在那扇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从门缝隙里看见了一条黑色的碎花裙摆。 和挂在院子里的那一件一样。 和那个姑娘身上穿着的裙子一样。 那间房在二楼的倒数第二间。 显然,那个小姑娘就住在我的隔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三郎 我走进房间,反手正要把门给插上,可是这门框和门板好像有些错位,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不能把门给插上。幸好,房间里还有两把破旧的椅子,我只好用椅子把门给抵上。 我把外套挂在墙角落里的衣架上,便躺在床上。从被子里发出在一阵阵令人恶心的臭味。这也是廉价小旅馆的通病。 我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想听听隔壁有什么动静,只听见从隔壁传出来的一阵‘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这声音,更像是从门缝里传过来的。 我有些累了。我也不管从床上的被褥里传出来的那一阵恶心的臭味了,斜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我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像是已经是到了深夜。 我伸手摸到开床头上电灯开关,只听见‘啪’的一声,灯没亮。 我又按了两下,灯还是没亮。 “妈的,什么破旅馆!”我从床上坐起身子,这才想起我这次来的任务,急忙把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听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寂静的一片。 我的房间里,也寂静的一片,静的像是在一片坟墓里。 我摸索着穿上鞋,正要摸索着去厕所,无意间看了一眼墙角,差点瘫倒在地上——只见墙角边上站着一个女人。 裙子上,沾满了许许多多白色的眼睛。 她站在那里,不停的眨巴着浑身上下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她的轮廓模糊的印在墙上,忽胖忽瘦。 从窗户里吹进来一丝微风,那个女人也动了动。 我跟着她身体摇摆的节奏眨巴眨巴眼睛,原来是那件裙子挂在衣架上面的。 可是又是谁半夜里偷偷的进来把裙子挂在我的房间里的? 我勉强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摸索到房间门口的那木扇门前,门前抵住房门的那张椅子还在。 我轻轻的挪开椅子,轻轻的打开房门,房门却很不老实的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 我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隔壁四号房间。细小的门缝里,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而且里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又轻轻的关上房门,转身正要走进厕所。推开厕所门的那一刻,我又回头瞄了一眼那件裙子。 刚刚那件裙子正面对着厕所门口的我。 厕所在那张床的对面。此刻,我应该看到的是那件裙子的侧面。 可是我看到的却是,那件裙子此刻正面朝着我的方向,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我情愿相信那件裙子是被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换了一个方向。 我的尿被硬生生的憋会到肚子里,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件裙子面前,用手摸了摸那件裙子: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的。 窗外的微风是不可能把这条湿漉漉的裙子吹向另一个方向的。我又躺在床上,面对的漆黑的夜,一点睡意都没有。 又是一阵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那件裙子又抖动了两下。那件裙子又慢慢的转了一个方向,又正正的面对着我。 这件裙子,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 我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我的衣服兜里掏出烟点上,从火机里发出的火光,终于让这间漆黑的小屋子有了一点光亮。 我手中的烟头一点一点的发出一点猩红色的红点,那件裙子也随着烟头上的红点一下一下的摆动。像是舞蹈,又像是尽情的陶醉在我吐出的烟雾里。 我把火机又放到床头柜上,无意间的回头,后背上顿时一阵燥热:我隔壁的床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连衣裙。黑夜中,我看不清她的裙子的颜色,只看见她身上的裙子和墙角边上正在随风而动的裙子一模一样。只是那件裙子,没有头,没有手,也没有脚。 而她,真真实实的睡在我旁边的那张床上,有头,有手,有脚。 我急忙从床头柜上想拿起那只我刚刚放在上面的打火机,颤抖的手却没有握住它,它从我的手掌心中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啪嗒’的声音。 她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走进我的房间,睡在我旁边的床上的? 房间的门,还在被椅子死死的抵着。而且我也没有听见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甚至连轻微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窗外,一丝淡淡的月光很不自然的照进这间房间里,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如霜一样的白,眼神冷峻而空洞。 她慢慢的坐起身子,头发很散乱的披在肩膀上,是那么不真实的黑。 她慢慢的站起身子,又慢慢的向我走来。她的双手,还是那样的僵硬,极不自然的垂在肩膀上。 但是我清楚的听见了她的腰间上一串钥匙彼此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万能钥匙?她用万能钥匙打开了这扇门? “噗!” 我的心猛的一惊。 顺着那阵声音,我看见了衣架前的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我挂在衣架上面的衣服掉了。 我还在我的房间,我现在可以确定是她走错进了我的房间。 那个衣架上,还挂着一件裙子,随风摆动,像是另外一个小姑娘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面前,挂着两条裙子。那一件裙子,一直隐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从我进门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的面前,有两个人! 她慢慢的飘向我的面前。她不是在用脚走路,因为我看不见她的脚,也听不见她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而且我还看见她的裙摆下不似一个正常人走路那样一前一后的浮动,而是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左右摇动。 她飘到我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我。空气,窒息的令我喘不过气来。 我伸手,想把她从我面前推走。她却突然间长大嘴巴把我的手指头紧紧的咬进嘴里,一阵剧烈的疼。 我醒了! 哦,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手指头中夹着的烟屁股已经烧到了我的手指上。 我又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床头柜上却不见了我的打火机。顺着刚刚的噩梦,我想起来了它刚刚掉在了地上。 我点着打火机,漆黑的房间里又多了一丝亮光。 那件挂在衣架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面朝着我,像是一个人在冷冰冰的看着我。只是她没有头,没有手,也没有脚。 衣架下面黑乎乎的一团,那是我在噩梦里看见的我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我是一个作家,但是这样的梦境却超出了我的心里承受能力之外。 我斜躺在床上,脑袋紧紧贴在床头上。 隔壁,发出一点点奇怪的动静。听起来像是有人从床上坐起来,压得床垫发出一阵阵极不协调的‘咯吱咯吱’声音。 我立刻来了精神,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想从声音中判断她在做什么。 那阵声音停止了,空气中静的出奇,也静的让我心里发慌。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终于打破了这个房间的宁静。 是默给我打的电话。 “睡了么?” “睡了!你呢?” “我也睡了!” 我听见默的那边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我听见你那边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默说。 “没有!” “我听见了你的旁边有一个女人的呼吸声!” “没有!可能是风吹进窗户里发出的声音吧!” “我爱你!” “我也是!” “你能对我说出刚刚我说出的那三个字吗?”默说。 “我爱你!” “我也爱你,三郎!”默挂掉了电话。 我也甜蜜的挂掉了电话。 突然我的心像是被橡皮筋弹了一下:她刚刚又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三郎! 我又拿起手机,拨通了默的手机号。 手机那头响起一阵急促的忙音。 她的手机关机了。 我挂掉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十点整。 手机的屏幕上还亮着一片微弱的淡绿色的光。这片微弱的光,恰好照在我的这张床的一半和相邻的那张床的一半。 我摸索着又从床头柜的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眼角的余光却清楚的看见隔壁的床上真的躺着一个女人。 她正蜷缩在被子里,紧紧的裹着被子。 是不是又是一个梦? 我慌忙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过去。 那张床上的确睡着一个女人! 她微微眯细的眼睛,像极了默晚上睡觉的样子。 我悄悄的下了床,光着脚丫轻轻的走到她的床前。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微微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面,豁然一块乌黑的胎记。 她正是那天敲开我的门向我推销万能钥匙的那个女孩。 “三郎啊~~~”她突然对着我喊了一声。 声音尖利凄惨。 我手里的手机被她这么突然的喊叫声吓得掉在了地上。 “哐当!” 手机上的手电筒不亮了,这个房间里又成了一片压抑的黑暗。 窗台上,一双幽绿的眼睛一闪而过。它的速度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它是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三郎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电话 隔壁,也传来了一阵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吧嗒吧嗒” 那声音很轻。 “呜呜~~~呜~~~!”从隔壁又传来一阵哭声,一种女人压抑在心底的哭声。可是这种哭声,又像是从我的隔壁床上传来的一样。 “呜呜呜~~~!”这次我听得真真切切,它就是从我身边的那张床上传来的。 我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打火机点着,屋里终于有了一丝晃晃的光亮。 床上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又去了一个我看不见她的地方。 “呜呜呜~~~!”那声音更像是从墙角里衣架上的那件裙子里面传出来的。她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无奈和痛苦,在慢慢地释放,但却又不敢尽情的去发泄。 可是我看得真真切切,那只是一件随风飘摆的裙子,没有头,没有手,也没有脚。 难道又是一场梦? 我把手指头伸向打火机中的火苗上,手指头上立刻一阵像被针扎的疼。 这不是梦! “呜呜呜~~~!三郎啊~~~”那阵声音我听的更加清楚了,她就在我的身边。她那悲呛的哭声慢慢的释放,在这间空旷的房间里,格外的刺耳。 我看不到那个女人,但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她的哭声,就在我的身边。 我摸索着把手伸向床头柜,想掂起那上面的小台灯砸向那个像鬼一样的女人,手指头却无意间碰到了床头上的开关。 “啪嗒” 房间里的灯亮了,煌煌的亮。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姑娘的模样。 她站在墙角的衣架前,身上穿着和衣架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黑色碎花裙子。她愣愣的看着我,眼睛空洞而无神。 她的脖子下面,一块乌黑的胎记。 “三郎啊~~~” 我看得真真切切,这句话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掀开抵在房门的椅子,拉开门冲了出去。 我冲出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件裙子还在不停的剧烈的抖动。 我收回目光,眼睛无意间扫过门板。门板上豁然一个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个大大的‘4’。 我清楚的记得我住的是五号房间! 我是什么时候跑进四号房间的?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的房间。 我出门的时候,那把抵在门板上的椅子还在。 走廊里,也是漆黑的一片,只有那个楼梯口,还发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院子里,挂着的床单随风飘荡,好像每一个床单后面,都隐藏着一个人。 角落里,那件挂着的裙子,此刻正看着从楼梯口连滚带爬出来的我,裙摆在不停的摆动,像是要挣脱铁丝的束缚,冲到我的面前。 踉踉跄跄的穿过院子,登记室里的那个吧台后面,那个胖女人正躺在一张小床上睡着了,均匀的打着呼噜,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红晕。 旅馆外面的小巷子里,同样是黑乎乎的一片。偶尔一阵犬吠声,像是在提醒我:这是真实的夜晚,而不是一场梦! 终于跑到了大街上,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是回头看看身后那条深不可测如地洞一样的小巷弄,我的心又开始不停的剧烈跳动起来。 正好一辆出租车从我面前经过,我挥手拦下那辆出租车,一头扎进车后座位上。 “去哪儿啊兄弟?”那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善意。 “随便,只要是有灯的地方就行!”我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背靠在椅座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是不是被人捉奸在床了?”他笑了笑,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递到我面前:“别担心,上了我的车,你就安全了!”。 我这才发现我刚刚从那间小旅馆里跑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竟然只穿了一件短裤就跑了出来。 可是现在我是绝对不敢回去穿回我的衣服的。 坐在车里穿梭在大街上,我才感觉到,原来光亮才能最给我安全感。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也就是说我要坐在车里转悠两个多小时天才能亮。这个司机大约也是转烦了,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的路灯下,伸出一个巴掌说:“给我五十块钱吧,任你坐到天亮!” 天微微亮,这辆出租车把我送回我所住的小区里。 我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我家门口,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的钥匙在我的外套兜里。而我的外套,落在了那家小旅馆里。 那辆出租车还停在我家的楼下,他在等我从家里取出钱付给他车钱。当他看见我两手空空的又坐进他的车里的时候,不耐烦的从副驾驶座上抓起一件外套扔到我身上:“你现在真是一览无遗啊!” 我身上现在还只是穿着一件短裤——一件花色的四角短裤。 我又打着那辆车去往那家小旅馆,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我一眼:“你们怎么都起的那么早啊!” 我们? 我们是谁? 旅馆里所有的房门都紧紧的关闭着,安静的出奇。就像白天的墓地。 我跑到二楼五号房间,穿好我的衣服。墙角边上那个衣架上挂着的裙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取走了,只留下地上窝成一团的我的外套。 我走出房间,把耳朵轻轻的贴在隔壁四号房间的房门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试着轻轻的推了推那扇房门,那扇门像是已经被锁住了。 我经过登记室的吧台前,那个肥胖的女老板好像知道我要问她什么,一边看着手机里面‘噼里啪啦’的小视频,一边不耐烦的说道:“她已经走了,三点多退的房。”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注视下。 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你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来这里开房间的人,会用真名字吗?” 她说的没错。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带着一顶厚厚的面具。 院子的角落里,那件黑色的碎花裙子还挂在那里。 “那件裙子是谁的?” “鬼知道!”吧台后面的那个胖女人白了我一眼:“它已经挂在那里两三个月了!”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你去问鬼吧!”我被那个胖女人不耐烦的轰走了。 我回到家里,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稿纸给远在百里之外的朋写了一封信。 我把昨天晚上在凯越旅馆遇见的那个姑娘的模样一五一十的都写在上面。又加了一句: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对着我喊了一声‘三郎’。 我把我的名字和电话写在信的最后面:我叫晟,有事电话联系。 我把这封信装在信封里。在选择邮票的时候,我犯了难。10分?20分?50分?最后我选择了一张100分的邮票贴上去。 我想这样信就能跑的快一点。 我坐在沙发上,家里没有一点女人的味道。 我掏出手机拨通默的手机号,电话那头显示手机已经关机。可能默正在忙。 我也很忙。 晚上,我在外面的夜市摊上草草的吃了点饭。他们做的饭菜很难吃,远远比不上默在家做的饭菜。 我有些想念默了。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不时从里面进进出出成双成对的男人和女人。 我更加的想念默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是默的来电。 “吃饭了吗?” “吃了!外面的饭菜比起你做的差远了。”我说:“你呢?” “我也吃过了!和他们一起吃饭一点乐趣都没有!”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默顿了顿,我听见电话那头默的心跳声:“我遇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说!” “很多朋友今天给我打电话对我说昨天夜里我给他们打电话,莫名其妙的叫他们‘三郎’!” “可能是你又做梦了吧!” “可是我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并没有显示我昨天晚上打过电话!” “可能是他们做梦了吧!” 默挂了电话。 昨天晚上我也接到了默的电话,电话里我也听见她叫了一声‘三郎’。 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我站在小树林的出口,身边有人不停的进进出出。 我又看见了那个姑娘。 她好像早已经发现了我,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好像在等我。 我慢慢的向她走去。 她慢慢的向后退。 她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她又像许多次一样,把我引到那个偏僻的小巷子里面。她又不见了,我又到了破旧的‘凯越旅馆’门前。 那个肥胖的女人依旧还坐在吧台里面盯着手机里的小视频,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刚刚是不是有一个小姑娘进来了?” “有!二楼四号房!”她头也不抬的冷冷的说了一句,并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扔到我面前:“你是二楼五号房!” “我不住店!” “你不住店过来捣什么乱!” 我又被她轰走了。 我回到家,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手机又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默凄婉哀泣的声音:“三郎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她 她和她 电话那头的默是一个陌生的默。 她在电话的那头胡乱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喔兮契壬嗨兮得,玖腻玖恶~~~!”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默挂掉了电话,我只把这当成默的一个恶作剧。 我走到卧室里,躺在了床上。床上的被子里,渗透着默淡雅的香水味。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九点整。 此时的默,也许在一家陌生的酒店的卫生间里,倒映着如蛇一般的不停的扭动的身影。 我走到窗台边边,窗台下面不见了那个每天站在我家楼下的那个姑娘。 我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拉上窗帘,又倒在床上。 卧室的灯光照在粉色的窗帘上。 窗帘又把它的颜色聚焦成了一个点,反射到立在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上。 它变得猩红猩红的。 它静静的看着我,我静静的看着它。 它像极了一个女人的眼睛,圆圆的,闪烁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光。 但是女人的眼睛怎么会是猩红猩红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是一只不甘心即将死去的女人的眼睛! 它每天晚上看着我和默搂在一起缠绵,疯狂的莋爱。 它不允许任何人阻挡住它的视线。 “你是她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我甚至连我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都不知道。 它没有说话,也不可能说话。它就像是一个死人的眼睛瞪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突然发现卧室的墙很白。 很白很白。 窗帘还是没能够挡住月光的侵袭,它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在很白很白的墙壁上投上了一道阴影。 那道阴影就像蛇一样在墙上不停的扭动,就像默每次在卫生间洗澡到时候在淡绿色的玻璃门上投上的阴影一样。 可是我躺在床上,并没有动弹,那道阴影又是怎么动弹的呢? 那道黑色的阴影的脸上,有一块白色的小窟窿,和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那枚大。 也许,那枚戒指就是这道阴影的眼睛。 我越想越害怕。 我又失眠了。 我起身来到客厅的书桌前,打开电脑。 我的qq在不停的闪烁着,是一个我不认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陌生人’。 他的确很陌生,他的资料里,都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他为好友的。他静静的存在于我的好友名单里,就像存在于我背后的影子一样,静静的窥探着我的一切。 我打开那条信息,是一个个姑娘的背影。 她坐在一个梳妆台前,用梳子慢慢的,细心的梳着自己的长头发。 她的手指很细,就像是冬天的枯树枝一样的细。 她梳的很仔细。 一缕缕头发游走在梳子的缝隙里,像流水一样。 她很虔诚。 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在镜子里很模糊。 梳子一下一下被她拿起,又一下一下的在她的头发丛中落下。 她的脸也像是揭了一层又一层的面膜一样,从模模糊糊的慢慢的变得清晰。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长发,像一扇门一样从她的头顶中间分开,露出一扇很白很白的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的眼睛很圆,就像是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一样。 她慢慢的起身,走到一个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子,慢慢的走进一片白花花的水中。 她漂浮在水面上,像是在水里睡着了一样。 她的身边,还萦绕着一团像蛇一样不停扭动的阴影。 电脑的屏幕上,慢慢的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相片。 黑色的电脑框;白色的水面上;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女孩。 她成了一张遗照。 这更像是一个无聊的人用软件拼凑出来的低劣的动画视频 是谁这么无聊? 而我竟然无聊的又看了一遍! 我的眼睛突然停留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指上,豁然带着一只戒指。和我的梳妆台上的那只一模一样: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颜色! 她是谁? 给我发消息的又是谁? 我加那个‘陌生人’为好友,可是电脑那边的那个‘陌生人’却没有一点动静。他在消耗我的耐性。 电脑上,那个姑娘又变成了一张遗像。 我看着她,好面熟。 她看着我笑着,嘴角微微上翘着。 我立刻截屏,把她的遗像变成了一张真真实实的照片。 她终于出现了。 她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我和默这么长的时间,看透了我们所有的隐私。 今天她终于出现了! 那枚戒指是不是就是她遗留下来的?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我和默为什么当初会选择这套房子。 天不可阻挡的黑了,就像它每天都会亮一样。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那枚戒指又成了黄褐色的颜色。 墙上,又恢复了数不清的乌黑色的斑点。 可是镜子里我的眼睛,却成了昨夜那枚戒指那样猩红猩红的颜色。 我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坐进一辆出租车里。 出租车的司机还在躺在车里睡觉。 “去水库!” 太阳还没有来得及从山脚下爬上来。 水面上的颜色就像是我家的墙壁那样白,还漂浮着一个又一个如蛇一样的身影。 水库的边上立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事故多发地,游人止步。 这里的地形和昨天晚上那个‘陌生人’发来的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景色略显苍凉了一些。 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在水库边上散步。 “奶奶,我想下去洗一把脸。” “不要下去!水里有水鬼!” “水鬼是什么东西?” “水鬼就是在水里被淹死的人变的!” “那~~~是人厉害还是鬼厉害?” “白天是人厉害,晚上鬼就出来吃人了!” “奶奶,我想变成鬼,这样我就不会害怕黑夜了!” 我站在水库管理处门口,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带着睡眼惺忪的人来上班了。 “同志,我想问你打听一个人!”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殷勤的低头哈腰的递到他的面前。 “谁?”他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冷冷的回了我一句。 “在这个水库里淹死的那个姑娘!” “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淹死姑娘,你说的是哪一个?” “三个月前淹死的那个!” “她被拉走了!”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瞟了我一眼。也许大早上谈论一个死人的事,让他感觉很不吉利。 “是这个人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昨晚打印出来的那张照片。 “就是她!”他看了一眼,随手又把那张照片扔在我怀里:“她被拉到墓地里埋了!” 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墓地。 还是昨天来的这个地方。 守门的那个老头依旧坐在破旧的屋子里,呆呆的看着窗外。他的眼睛里一点神色都没有。 “一个” “两个” “三个” ······ “一百七十八个” “一百七十九个” “那个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大爷!”我站在那间破屋子门口,从屋子里面扑来一阵冰冷的寒气。 “不要站在门口,你挡住我的家人进门了!”他好像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和他屋子里的空气一样的冰冷。 这里除了我和他,并没有第三个人。 我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姑娘你还记得不?”我隔了很远,把那张照片递给他。 我不敢和他靠的太近。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在不停高速旋转的漩涡。 我怕掉进那个漩涡里。 “记得!”他微微看了那张照片,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她住在哪里?”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就住在那座空坟里!” 原来那座坟墓里埋的就是这个姑娘! “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她来的时候就没有名字!” 我又回到小区里。楼下,依旧聚集着许多老头老太太打牌聊天。 我手里拽着那张照片,从他们面前经过。 “晟!”房东老头从我对面经过。他好奇的大量了我一眼:“你女朋友呢?这两天怎么不见她呢?” “她出差了!” “你手里拿的是~~~” “一张照片!”我把那张照片递给房东老头。 房东老头大量着照片,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姑娘我好眼熟!如果脖子下面再加上一块胎记的话,和我上一个房客长得一模一样!” 我夺过那张照片,飞快的跑回家中,打开ps软件。 我在那张照片上添加了一块乌黑的胎记。 她太像了! 她像那个上门推销万能钥匙的那个姑娘! 她也像报纸上刊登的那个走失的小姑娘。 她会不是就是那个月月? 可是我明明见过那个在晕晕乎乎中叫‘三郎’的月月啊? 会不会只是他们张的像而已? 她就像是一个谜。越来越多的线索,却同时指向了许多个答案。 手机响了,是一个外地的手机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的声音,纤细而又温柔。 “是晟吗?” “我是!你是~~~” “我是朋!” “哦,你好!”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我还是有点止不住兴奋。 她的声音纤细温柔。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他是一个美人胚子。 “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走失已久的妹妹回来了!”她的这句话,打翻了我所有的推想。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我不信!”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她顿了顿,又慢慢的说了一句话:“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不等我再说一句话,便匆忙的挂掉了电话。 我面前的那张照片中,那个姑娘双手叠在一起,正看着我笑。 她的手指上,还带着和梳妆台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一个真实的月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影子 我打开一个订票网站。 网站上显示从这里到阳城每天只有一班车:夜里十二点。 我纠结了好久:是选择今天晚上走还是明天晚上坐上那班车。 我应该提前收拾一下:比如我应该先洗一个澡;或者把我的胡子刮一下;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再想好当我遇见了朋,我应该对她说些什么。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八点五十五,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正要点击鼠标预定一张明晚的车票,手机突然又响了。 是我的同学洪军打来的电话。 “大作家,明天晚上同学聚会,你一定要来哦!” “不想去!”洪军虽然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太好。 “明天晚上会有一个许久都未谋面的同学到场,你难道不想看看吗?” “谁?”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听见电话那头的洪军对我诡异的笑声。 我听见那种笑不怀好意! 他挂掉了电话,也吊足了我的好奇心。 我取消了明天晚上的车票,决定后天晚上再去阳城。 时间只过了五分钟,现在正好是九点。 我站起身,在窗口边朝下看了看。 花坛边只有来来往往悠闲散步的人,并不见那个抬头仰望的姑娘。 不知不觉,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她不再,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和她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这种默契被突然打断了,我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 默今天晚上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想我。 我挺想她的。 手机又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默的手机号码。 现在时间是九点零一分。 “仟万卜呐久逮恰,契系呔零恰~~~”默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说的是英语?法语?俄罗斯语?还是日语?或者是外太空的语言? 我在电话里反复质问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默只是在电话里反复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 我有些不耐烦的挂掉了电话。 我又拨通了默的手机号,默接了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我还听见了‘哗啦啦’的不停流水的声音。 默应该正在洗澡。 “你刚刚给我打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 “我没有打!” 默挂掉了电话,她好像有些生气。 这是我们相处以来,第一次争吵。 我不敢去卧室睡觉,因为那枚立在梳妆台上的戒指。在谜底没有揭开之前,它就是一个不祥之物。 我躺在沙发上,却无法睡着。 我眼睁睁的看着有些瑕疵的墙壁;淡色的冰箱;米黄色的门;粉色的窗帘;还有黑框的电脑。 电脑上绿色的呼吸灯还在一闪一闪的。 茶几上那张照片也在一动一动的,跟随着我的心跳的节奏。 照片动一下,电脑上的呼吸灯闪一下,我的心也跟着跳一下。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心却越来越跳的厉害。 我根本睡不着。 也有可能是开着灯的缘故。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眯细着眼睛摸索着电灯的开关。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默睡觉的模样,也是和我一样眯细着眼睛的。 我急忙睁开眼睛,我害怕看见默眯细着眼睛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一副模样。 我的家里,充斥着一道又一道猩红猩红的光。 那种光很微弱,渐渐的越来越强烈。 这不是灯管发出的光! 我寻摸着屋里的所有的角落,包括梳妆台,却没有找到那些光的源头。 会不会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我可是住在八楼! 我又回到客厅里,电脑的屏幕正在亮着。 黑框的屏幕上,还在闪烁着一只眼睛。 它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那些光就是从那只眼睛里发出来的。 我看不出那是一只男人的眼睛还是女人的眼睛;是在笑的眼睛还是在哭的眼睛。 它只是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越来越大,渐渐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 那只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光也越来越强烈,盖住了电灯的光。 我的屋子里;成了一片猩红猩红的颜色。 电脑里的那只眼睛在慢慢的转动,扫视着我的家里的各个角落。 她的眼睛盯在了哪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便多了一只眼睛! 墙上;门板上;冰箱上;屋顶上;地面上;沙发上;还有灯泡上,都密密麻麻的沾满了眼睛! 我的周围,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们不停的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眼睛还在不停的增加! 眼睛上面又覆盖了一层眼睛! 这些眼睛都是从电脑里面爬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避过地板上还在不断增加的眼睛,脚却不可避免的踩在那些还在不停眨动的眼睛上。 肉肉的,软软的! 我甚至能听见那些眼睛里的血液往外滋的声音。 我甚至清楚的闻到屋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的味道。 眼睛还在不停的从电脑里一个一个的;一排一排的;一片一片的往外涌。 终于挪到了电脑跟前,我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 电脑很配合的黑了屏幕,成了一块墨绿色的屏保。 屏保上,是一个女人。她手叠着手,端坐在那里看着我。她的嘴角微微上翘。 她的长发和她的衣服一样的黑,一丝不苟的披在肩膀上。 她的脖子下面,一块乌黑的胎记。 她的手指上,还带着一枚黄褐色的戒指,和我的梳妆台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在看着我笑! 她笑得让人心慌! 她的眼睛还在不停的一眨一眨的,黑色的眼睛慢慢的又变成了猩红猩红的颜色。 她在仔细的打量着我。 她在仔细的大量我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卧室的门板;冰箱;地面;天花板;地板;还有沙发。 她的眼睛慢慢的从她的眼窝里滑落下来,掉在电脑的黑色边框上。 她的眼睛又在电脑的边框上像溜溜球一样弹了几下,掉在书桌上。 她的眼窝里又生出一只眼睛。 她的眼睛又从眼窝里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上。 她的眼睛像是不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从她的眼窝里滑落出来,掉落在地上,滚到我的脚边。 我的周围又密密麻麻的摞了一层眼睛。 它们都在眨巴眨巴着眼皮,看着我! “啊~~~” 我来不及多想,踩在那些眼睛上,关掉了整个屋子的电闸。 我的家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不敢再动弹。 我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是眼睛。 我看不见它们,但是它们却都在看着我。 我就这样,傻傻的,愣愣的站了一夜。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每天晚上站在我家楼下的姑娘也是这样站着的。 天亮了。 我的家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电脑依旧安静的躺在书桌上。墙壁;地板;冰箱;天花板;沙发,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瘫倒在沙发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 去的路上,我又经过了那条偏僻的小巷子。 天还未黑,但是那条小巷子却安静的出奇。那个破旧的霓虹灯已经开始在漫不经心的闪烁着。 我走进那家旅馆,肥胖的老板娘正坐在吧台后面慵懒的打着磕睡。 “请你一定要告诉我,那个住在二楼五号房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我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扔到她的面前。 “月月!”她头也不抬的伸手把那张前塞进抽屉里,冷冷的回我一句。 她可能认为这个名字是所有小姐都惯用的名字。 和我想象的一样! “她昨天晚上没来!”那个肥胖的女人说完这一句话,又开始了打瞌睡:“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来!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提前帮你预定她的钟?” 到了酒店,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到齐了。好多年没见,他们许多都长的变了,也都陌生了很多。 桌子上和地上一片狼藉,他们也都喝多了,东倒西歪的。 洪军正抱着一个啤酒瓶子扯着嗓子高唱着:我要你依靠~~~要你依靠~~~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我们上学的时候最爱唱的一首歌,因为它很黄,尤其是在女同学多的时候。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台湾歌手任贤齐的歌。歌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让你依靠~~~让你依靠~~~没有人会知道~~~ 歌词写得很男人很爷们,很有范儿。可惜被我们唱变了味儿。 我坐在一个空位子上,左边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洪军,右边是一张空位子,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套干净的餐具。 洪军一把搂过我的脖子,他腋下的味道依旧还是那么难闻:“本来已经说好今天他会来的,结果刚刚打电话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谁?” “上学的时候你暗恋的对象啊!”洪军趴在我的耳边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知道吗?她现在已经换了一个新的名字!” “换成什么名字了?” “朋!” 我的心随着他说话的语气狠狠的震了一下。 她是我上学的时候暗恋的对象,也是我们年级的同学的所有的女神。她的钢琴弹得特别好,每年的元旦晚会上,她都会坐在舞台上为我们所有人弹一曲好听的歌。 “我们可还都记得她回你情书上的那句话呢!” 所有的同学都笑了,除了我。 他们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一致的从口里喊出一句话:“如果让我爱上了你,我就会像影子一样缠着你!” 结果从高一到高三,她一直单身。她一直都没有遇见那个让她像影子一样缠着的人。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我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长长的影子。它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想尽许多办法,都没有办法甩掉它。 最后,我只好躺在那个影子上。 那个影子上,还睁着一双眼睛。 它看着我;我看着她。 就像昨天晚上屋子里漫天密布的眼睛一样。 那个影子慢慢的伸开双臂,慢慢的把我搂在怀里。 他不是一个影子,他是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 路上 我的脑袋慢慢的清醒,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躺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口边上的。不远处,‘凯越旅馆’四个字的霓虹灯还在不紧不慢的闪烁着。 马路上,一个头戴草帽,身穿红色工作衣的清洁工手拿扫把正在一下一下的清扫着昨夜的落叶。 她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 我的身边,堆积着一堆看不清颜色的树叶。 我慢慢的坐起身,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 那个清洁工大约看见了我从地上坐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你可算是醒了!” “是啊!我醒了!” “昨天晚上有个姑娘一直蹲在你的旁边看着呢!” “谁?” “我不认识!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你!” “她长的什么模样?” “长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子!” 那个清洁工又拿着长扫把,去清扫马路另一边的落叶。 “哗啦,哗啦!” 她扫得很仔细。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我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清洁工对我说的一句话‘昨晚有个姑娘一直看着我。长发,穿着黑色的长裙子’。 我摸了摸衣兜。 还好,我的手机和钱包都在,东西都没有丢。 可是昨晚那个一直看着我的姑娘是谁呢? 那个清洁工还在马路的对面一下一下的仔细的清扫着马路。 我晃悠悠的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向家里走去。 天还未亮,路边的路灯还亮着。 身后不时传来一下一下清洁工扫地的声音:“哗啦,哗啦~~~” 我突然想起来,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分明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她扫地的时候也是闭着的。 我又看了她一眼:她依旧一下一下的清扫着马路上的落叶。 她背着我,路灯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后拉着一条很长很长的身影。 我想冲到马路对面,再一次仔细的看清她的面目。可是这时却接二连三的冲过几辆大卡车。 那个清洁工突然不见了踪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 我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身后的那堆积在一起的落叶上,后背立刻一层厚厚的冷汗:那堆落叶上面,分明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明晃晃的眼睛,黑色的眼球嵌在眼球上,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昨晚有个姑娘蹲在你的身边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那个清洁工扫地的时候;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她又是如何看到一个姑娘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的? 那个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姑娘又是谁? 我又慢慢的向前走,双脚却把我又带到‘凯越旅馆’门口。我甚至没有感觉到双脚的存在。 吧台后面的那个肥胖的女人正在用手臂支着她那肥胖的脑袋打盹儿。 “老板娘!”我轻轻的敲响吧台,叫醒了吧台后面的那个肥胖的女人。 “她昨晚没来!”那个女人慵懒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吐出一句话后,换了一个姿势又睡着了。 “谁?” “月月!” 我特地走进院子里瞄了一眼: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铁丝上,依旧挂满了许多一块块微微发黄的床单被罩。角落里,那间挂在铁丝上的白色裙子已经不见了。 “老板娘,那间挂在角落的裙子呢?” “不知道!” 从‘凯越旅馆’里走出来,微微的白色的光终于盖住了黑夜。稀稀落落的人从这条小巷子的各个角落里走出来,还有小猫小狗。 路边上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有的人在推着车子卖早餐;有的人坐在路边吃早餐:油条;包子;豆浆;八宝粥~~~ 我回到家,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里,轻轻的拧了下。门打开了。 脑袋里还是昏沉沉的,很困。 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软绵绵的蜷缩在沙发上。 眼睛却无意间扫过卧室,定格在卧室的衣橱上。 衣橱的柜门敞开着,一条白色的碎花长裙格外显眼。 我急忙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快的奔向衣橱前。 这条长裙和挂在‘凯越旅馆’的那条长裙一模一样。 这条裙子不是默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默有这条裙子。 难道昨夜有人进了我的家里,偷偷的把这条裙子挂在衣橱里? 是月月?她昨晚来到了我的家里? 我困意全消,冲到电脑前,定了一张去往阳城的车票。 下订单,付款,一气呵成。 电脑上显示我的车票预订成功。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默的电话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又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呐过迭咧呛叮嘟哽吉诶呕切已霍诶奴朗,仟般膜咧噶一哽喂。再见” 又是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但我听懂了两个字——再见。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我对着电话咆哮了一句。虽然是默的电话号码,但是听声音,还是和默有些差别。 我断定电话那头一定不是默。 我有些迷糊了,我有些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说是一个被阉割掉的男人? 他挂掉了电话。 我又把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好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是默接的电话。 默的声音我很熟悉。 “干嘛?” “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我还是没有放下我的怀疑。 “没有啊!”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排戏呢。” “我不信!” “那你就好好听听吧!”我听见电话那头电话被放在椅子上发出的声音——嘭! 电话那头那头又传来一阵我听不懂的声音,声调拉得很长,像是昆曲,但有些京剧的味道。 “三郎啊~~~”是默的声音。 她唱的凄婉哀凉。 我挂掉了电话,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是谁冒充着默的手机号给我打电话?还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他的话里都是些什么意思? 终于挨到了十点,距离大巴发车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应该出发了。 出了小区门,我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长途车站,在偏远的市郊。 车站里,稀稀拉拉的不多的人:有的人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有的人拉着行李箱;有的人坐在长椅上;有的人躺在长椅上。 我取了票,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在长椅上。 “妈妈,你看!” 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幼稚的声音。 我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的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小心有鬼!” “请节约用鬼!” 顺着那个小孩手指着的方向,我看见墙上挂着的两个绿色的指示牌:‘小心有电;请节约用电’ 那个‘电’字时间有些久远,字迹有些模糊,像极了‘鬼’字。 车站的显示牌上显示,这是今天最后发的一趟车。 十一点四十,我登上了那辆黑色的开往阳城的大巴。车里,只有我一个乘客;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司机,和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乘务员。 车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只能借着灯光勉强跨过过道的垃圾桶,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们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车顶上面不停在跳动的红色电子表。 车窗外,车站顶上鲜红的灯光和车站周围漆黑的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一点五十九,车子发动了。‘嗡嗡’的发动机看样子要把这辆大巴车震散架一样。 司机和乘务员依旧抬着头愣愣的看着车顶上不停在跳跃的电子表。 时针和分针艰难的重叠在一起。 大巴车终于走了。 穿过灯火依旧辉煌的市区,行驶在一片漆黑的路上。 大巴车里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电影。电影里,一辆高速行驶在马路上的大巴车撞飞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女人。现场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 那个女人死了。 大巴车逃逸了。 这个电影毫无新意,看得我昏昏欲睡。 大巴车里的温度有点冷,我迷迷糊糊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 是默给我发来的短信。短信很短,只有四个字:“下车!快跑!”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 默是怎么知道我在一辆车上的?我要去阳城的事并没有告诉默。 我正要拨通默的手机号,突然发现我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姑娘。 我不认识她。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脸色白的不像样子,像是刚刚大病初愈一般。 我看了她一眼,她正仰着头愣愣的看着大巴车上的电影。 电影里,一辆高速行驶在马路上的电影撞飞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姑娘。 姑娘被撞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大巴车逃逸了,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她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巴车上的电视机好像坏掉了一样,反复不停的播放着这个片段。 我拨通了默的手机号。 许久,默才接了我电话。她好像是睡着了,声音里充满了慵懒和困乏。 “你给我发的信息里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给你发信息啊!我今晚都没有碰手机!” 默挂掉了电话。 我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依旧毫无表情的看着大巴车上正在播放的电影。 这两车很空,只有我一个乘客,她却偏偏选择坐在我的身边。 我的手臂无意间砰到了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很凉,没有一点温度。 开车的司机和乘务员依旧愣愣的坐在他们的位置上。 “你说一辆车撞死了一个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的司机的责任?”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灵车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更像是从身体里用力挤出来的。 我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电视机里,又把那个片段重播了一遍:黑夜里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巴撞飞了一个正在横穿马路的姑娘,然后逃之夭夭。 马路上一片狼藉,胳膊大腿凌乱的散落在路面上,一塌糊涂。 身边的这个姑娘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你说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 我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因为她在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她的脸很熟悉。 我不敢再看她的脸。她的脸,太白了,白得有些不像话。 我也没有了困意,只好也跟着她一起看着大巴里面的电视机。 电视机里,一束雪白的灯光打在那个姑娘的脸上。她白色的脸和她身上黑色的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照的只眯着一条细细的缝隙,接着瞳孔开始放大。 我无意间瞟了一眼身边坐着的这个姑娘,她的眼睛也随着电影里的那个姑娘一起眯细着,接着开始瞳孔放大。 电影里的那个姑娘被卷进车轮里。 身边的这个姑娘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 我突然觉得电影里的那个姑娘我在哪里见过。 她好像就坐在我的身边。 我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电影。 她和她很像! 她就是她! 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的脸;还有他们身上穿的裙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说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她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话语里听不清有一丝的温度。 “这个和我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语言里也和她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还有些颤抖。 “因为当初我买的车票,就是你的这个座位!”她在看着我。 我急忙站起来,想挪到更后面的一个座位上。 跨过她的身体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袖管软绵绵的松耷在座位上;她的裙子下面也是空的。 她没有手;也没有脚!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默给我发来的那条信息:“下车!快跑!” 我冲到车的最前面,跑到司机和乘务员中间:“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和乘务员依旧傻傻的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的叫喊声。 “我要下车!”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电视机里那阵刺耳的声音里。 乘务员依旧愣愣的坐在那里。 开车的司机依旧手握着方向盘。 我气急败坏的揪住乘务员的衣领:“我说我要下车!” 那个乘务员慢慢的把头扭向我。 她好像正在睡觉,眼睛眯成一条狭小的缝隙。 开车的司机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他们的眼睛,都像默睡觉的样子一样,眯成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他们好像都没有听见我的呐喊声,依旧傻傻的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他们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这辆车里,只有我一个活人! 车里的温度更冷了。 大巴车依旧高速的行驶在马路上。 电影里的大巴车也正在高速的行驶在马路上。 我突然想起来这辆大巴车是黑色的。 电影里的那辆大巴车也是黑色的。 难道电视机里播放的情节是真实的? 这辆车真的撞死了那个姑娘,然后逃逸了? 我应该报警! 我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打开手机里的照相机,我要把这辆车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拍下来:那个司机;那个乘务员;还有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姑娘。 他们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司机依旧眯细着眼睛,手握着方向盘;乘务员依旧眯细着眼睛坐在她的位置上;那个姑娘也随着电影里的那个姑娘一样,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照成一条缝隙,接着又放大惊恐的瞳孔。 我颤颤巍巍的找到一个角落的座位,并把刚刚拍摄出来的照片存在一个新的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叫做‘一辆肇事逃逸的大巴车的铁证’。 车里的温度低的可怜。 窗外的夜黑得让人痛苦。 我坐在座位上,打开刚刚拍下的照片。 那个开车的司机手握着方向盘,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那个乘务员端坐在她的座位上,脸上露出职业的笑容;坐在我原来的那个位置上的姑娘,双手叠在一起,双腿平平整整的放在踏板上。她看着我,脸上露出谜一样的微笑。 她的手指上,也戴着和我梳妆台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照片里的他们和我看到的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样! 电视机里,还在不停的重复着刚刚那个片段:一辆大巴车撞飞了横穿马路的姑娘。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尤其是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再次走到他们面前,举起手中的手机,为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开车的司机两眼眯成一条缝隙,手握着方向盘;乘务员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隙,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她的位置上;那个姑娘的袖管和裙子里面都是空的。 拍下的照片里,开车的司机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乘务员微笑的看着我;那个姑娘的双手叠在一起;双脚平稳的踩在踏板上。 她的手指上,那枚黄褐色的戒指格外的扎眼。 那个姑娘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坐在我的旁边。 她的裙摆拖在地板上,根本看不见她的脚在挪动。 或者说她是飘过来的。 她似是有意无意间看了一眼我手机上的照片。 我急忙关掉手机。 “你说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她又对我说话了。语气里依旧嘶哑干裂。 “我不知道!” 其实我想说车和开车的司机都有责任。 车的刹车不灵;没有主动避让行人系统;开车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或者粗心大意,都有可能是车祸的原因。 “我美吗?”她又对我笑了。她的笑,让我浑身上下不舒服。 “你~~~”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 “照片里的我美吗?” “美!”我搜肠刮肚,只能用这一个词语来形容她。 她又笑了,露出嘴里雪白雪白的牙齿。 “你手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她空空的袖管微微动了下,应该是抬起手臂向我炫耀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虽然她没有手! 电视机里依旧还在不停的重复播放着那个片段。 她依旧仰着头愣愣的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那个电影。 “我到家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嗯!”我点了点头,不敢再看她脸上的笑。 “你知道这部电影的名字吗?” “不知道!” “它的名字叫‘灵车’!” “哦!” “我就是被这辆车撞死的!”她顿了顿,脸上依旧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这是一辆灵车!” 她的笑容很眼熟,就像前天晚上我的电脑里的那个女人的笑容一样。 车停了。 窗外依旧是一片茫茫的黑。 她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走下车。 我依旧看不见她挪动的腿。 他的袖管一前一后微微的甩动,就像里面的手臂在微微的摆动一样。 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光,更没有一点生机。 她下车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她慢慢的融合在一片黑暗里。 车里的温度慢慢的又恢复了正常。 车里,又成了我们三个人:一个开车的司机;一个乘务员;还有我。 大巴车里的电视机又换成了另外一部电影。 电影里,一群人在嬉笑怒骂,喜气洋洋。和这辆车里死气沉沉的气氛极不融合。 电影里,那个女演员深情的吻了一下那个男演员,说了一句话:“明天晚上,我会坐半夜十二点的车,去我男朋友那里,和她结婚!” 那个女演员还对那一群男演员秀了秀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和我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和我拍下的刚刚那个姑娘手中的戒指一模一样。 我挪动了下身子。 刚刚那个姑娘坐在我身边,我一直没敢动弹,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我的眼睛又落在了刚刚那个姑娘坐过的位置。 那张椅子上,豁然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它立在座椅上,像一只眼睛,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姑娘下车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她把她的眼睛落在车上了。 我起身,特意找了一个角落,避开那枚戒指。 天终于亮了,我期盼了好久。 大巴车颠簸在一段崎岖不平的马路上。 车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开车的司机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个乘务员也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标准的微笑。 “到站了!”她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干脆。 她是在对我说话,因为车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起身,穿过过道,无意间又看见了那枚戒指。 它依旧稳稳的立在那里,看着我。 我下了车,这里不像是一个车站,更像是一个荒郊野地,因为这里没有一辆大巴车停靠在这里。 车开走了。 我再一次大量了一番这辆车:前高后低,车身黑得透亮。 它像什么呢?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东西——棺材!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 血案 阳城,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天大亮,我下车的地方渐渐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我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红太阳小区” 红太阳小区距离我下车的地方不算太远,只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我下了车,站在这个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小区的大拱门上斑驳的油漆掉落的一块又一块;头顶上那个‘太’字上的一点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成了一行‘红大阳小区’。 这个小区不算太热闹。 如果她真是我的同学的话~~~ 想着我要即将见到我的初恋,我的心情有些激动。 经过小区门口的一家花店旁,我特意进去转了一圈。我应该给她买点什么礼物。 玫瑰花?显然不太合适。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她也可能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满天星?月季?还是她最爱的山茶花? 我最后挑选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我终于找到了16号楼,突然想起来我的家也住在16号楼的802室。 太巧合了。 我顺利的找到802室。 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微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挺高档的。 “你好,我找朋!” “我也是来找她的!”那个女人微微欠身,为我让出一条小道。 屋子里,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有些瘦,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 “她也是来找朋的!” 她笑着对我打了声招呼。 她,和她,还有我,这间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 我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在茶几上。 我感觉这有些不正常。 我三个人围坐在茶几的一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都很尴尬。 “朋呢?”我说。 “她在里屋呢!”顺着那个瘦瘦的女人的眼睛,我看了眼背后的那间小屋。门关着,被拉上了黑色的帘子。 我打量了一圈朋的家:很简洁;也很整洁。房间的角落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一块微微泛黄的白布覆盖着。 我起身,走到那个东西面前,微微掀起那块白布,是一架有些年头的钢琴。 我打开钢琴盖,手指轻轻点在一个琴键上,发出一个有些嘶哑的琴声。 它的声音不再清脆悠扬,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发出的无力的叹息。 我放下琴盖,又把白布蒙在上面。 她们两个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随意的碰主人家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又坐回在椅子上。 我们三个人又尴尬的坐成一圈。 那间小屋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姑娘。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温婉而又优雅。一袭黑色的连衣裙很完美的勾勒出她的线条。 她应该就是朋了。 她太像那个姑娘了。 她像极了月月。 唯独她的脖子上没有那块乌黑的胎记。 但是她不太像我暗恋的高中同学。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可能彼此变得陌生了;也有可能长变了。 她为我们每个人都泡了一杯茶。 卧室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挣扎声;而且我还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我们都听得真真切切。 我特地注意到她装茶叶的盒子和我家的那个茶叶盒子一模一样:盒子上描绘着一副清秀的山水画。画里,镶嵌着一个白色的大字——茶。 只是她家的茶叶盒上没有那把小铁锁。 水杯里不住的在往外冒腾着热气。 纤细的茶叶一根根直挺挺的漂浮在水面上,痛苦的挣扎。 茶叶慢慢的舒展开,像一只只从地狱里面伸出来的手掌,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无力而又狰狞。 它们终于不再挣扎,慢慢的沉入杯底,厚厚的摞在一起。 那个微胖的女人小小的喝了一口茶,点头称赞:“好茶!” “这是我家乡的春茶!”朋坐在我的对面。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和那架钢琴发出的声音没什么区别。 她点了一根烟,像我平时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是烟毁坏了她的嗓子。 “我妹妹回来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的表情:“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那就好!” “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们!” “不必那么客气!” “你们难道不想见见她吗?顺便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朋的嘴角微微的翘了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朋起身走到那扇关着门的小屋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她又转身走进厨房,关上厨房的门。我听见菜刀在磨刀石上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很沉闷。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令人窒息。 那间卧室里面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身上穿着有些凌乱的粉色裙子;头发杂乱的披在肩上;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冷峻而又空洞;她的脖子上,一块乌黑的胎记。 她正是上门推销万能钥匙的那个姑娘。 也是我在‘凯越旅馆’见到的月月。 她慢慢向我们走来,脸上的嘴巴鼻子眼睛狰狞的扭曲在一起。她的样子让人感到恐惧! “三郎啊~~~”她的叫声还如那天晚上我听到的那般凄婉哀凉。 朋还在厨房里一下一下的磨着菜刀。 “呼哧~呼哧~” 那声音很慢,也很用力。我不能想象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三郎啊~~~”月月又哭喊了一声。 我的耳膜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那个微胖的女人有些坐不住了,手正要拧开门板上的锁,月月已经走到她的身边,趴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伴随着那个女人的一声惨叫,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脖子里不停的往外喷涌而出,流淌在地上,慢慢的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她的轮廓。 这间封闭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的味道。 那个女人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她像是已经死了,她的眼睛还睁得很大。 她的眼睛像极了茶杯里的水,慢慢的变得浑浊。 月月的眼睛也像极了茶杯里的水,浑浊不堪。 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没有一丝的神采。 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厨房里,还在不停的传出来一阵磨刀赫赫的声音。刚刚那阵惨叫声,好像并没有触动朋的神经。 或许我们今天的到来,就是朋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月月的嘴角还在滴着血滴。 她慢慢的转过身,向那个有些瘦弱的女孩走去。 那个瘦弱的女孩已经吓晕在椅子上。 朋依旧还在厨房里专心致志的一下一下的磨着菜刀。 “噗嗤~噗嗤~” 这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怎么可能会无关呢? 或者她在等我倒下的那一刻,就像刚刚那两个女人一样。 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夹杂着淡雅的清香的味道,怪异的让我想吐。 “三郎啊~~~” 月月终于慢慢的向我走来了。 从月月嘴里传出来一阵哭声。这次她的哭声不再压抑,而是放声的悲呛大哭。刚刚在卧室里的哭声,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的手在身上不停的在我面前比划着。她的手指上,还沾染着刚刚死去的那两个女人的鲜血;她的嘴角,还在流淌着血滴;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猩红的血丝;她粉色的裙子上面,那一团团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冒着热气。 茶杯里的茶水,还在往外冒着热气。茶杯里面的茶叶,都已经沉到杯底里。那里面一只只伸展开的小手,像是已经耗尽了力气,无奈的沉在杯底,不再挣扎。 就像现在的我! 我倒在地上,脑袋正好撞在桌角上,我没有一点感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我只觉得我浑身轻飘飘的。我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雪白,苍白的雪白。 我不知道我此时在什么地方。也许是在地狱! 我勉强睁开迷糊糊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我躺在一片水库边上。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 我还活着! 我踉踉跄跄的爬上了岸。 太阳还没有来得及从水库对面的山顶上爬上来。 我伸手摸了摸衣兜,兜里的东西还在:钱包;手机;还有我的身份证。 手机被水浸透了,成了一块黑色的砖头。 我昏了多久? 一夜?一天?两天?还是许多天? 我走在大坝上。 一个老太太正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大坝上悠闲的散步。 那个小男孩指着我喊道:“奶奶,快看!有鬼!” 我报了案,坐在警车里又来到那个‘红太阳城市花园’。 那天的一幕又不停的浮现在我眼前,尤其是那个叫月月的姑娘。 打开房门,屋里一切如旧。 椅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茶几周围;地板上干净如初,没有一丝血的痕迹;墙角的那架钢琴依旧被微微泛黄的白布盖着。 屋子里还飘荡着淡雅的香气。 厨房里,那把菜刀还安静的摆放在磨刀石旁边:黄褐色的刀柄;白色的刀口,光洁如新。 警察叔叔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发现任何有人被害的痕迹。 这套房子被收拾的太干净了。 “你确定这间屋子里发生过血案?”一个警官手拿本子面无表情的问我。 “我确定!” 门外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 一个年轻的姑娘挤过人群,走进屋子里。 “我是这套房子的房东!”她的声音很纤细温柔,和她的身材一样。 “你房客的资料呢?”那个警官走到她的面前。 “她退房了,没有留下任何资料!” “你叫什么名字?” “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回程 这次我没有看错! 她的确是高中的时候我们全校所有男生的女神;也是我暗恋的对象。 她的声音没变,还是那样温婉清脆。 虽然几年没见,她也变了模样。但是我还是能从她身上找到她原来的影子。 她好像没有认出来我。 我像木头一样站在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遇到的那场血案?”那个警察又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在水库边昏了几天!” “今天是十八号!” “哦!”我掰着手指头仔细的算了算:“三天前!” 请原谅我,我是一个作家。 而且我现在的脑子也不太好使。 “行了!回去吧!”听见那个警察叔叔的这句话,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朋在前面走,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走到小区门口,我又看了一眼小区大拱门上的那几个掉了漆的大字:“红太阳小区!” “这是红大阳小区!”朋转过身,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 “那~~~红太阳小区呢?” “它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你住在哪里呢?” “红太阳小区16号楼802室” “你走丢了一个妹妹?” “她已经死了!” 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站在小区门口,默默的发呆:我寄到红太阳小区的信怎么会到了红大阳小区里? 朋的住址又为什么会和血案现场的地址一模一样? 这个朋和那个朋,到底谁是真正的朋? 名字是可以改的,就像身上的衣服。 也许,身上的胎记也是可以用墨水画上去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朋的脸上没有一点的着急难过之色? 她到底又是谁? 我伸手拦下一辆车,来到红太阳小区。这一次,我对出租车的师傅说得很清楚——是红太阳小区! 到了红太阳小区门口,我特意仔细看了一眼小区大门上的几个大红字,确定那个‘太’字下面一颗鲜红的点。 天早已经黑了。 小区里铺满了绿幽幽的路灯。 我站在16号楼下面,仰着脑袋呆呆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蹦着跳着跟在一个中年妇女后面:“妈妈,妈妈!现在已经九点了,我能回家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吗?” 现在是晚上九点! 我突然又想起来,我家楼下每晚九点都会有个姑娘仰着头看着楼上的窗户。 她在看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 8楼,灯光灿烂。 我上了楼,找到802室,敲开了朋的家门。 是朋打开的门。 她的家和那间房一样的简洁。房间的角落里,也有一架有些破旧的钢琴。 “你找谁?” “我找朋!” “我就是!” “你收到我写给你的信吗?” “我收到了很多的信!” “我叫晟!” “有事吗?” “没事!” “哦!”朋不由分说的关上了房门。 我下了楼。 一个小娃娃焉叭叭的跟在一个男人后面:“爸爸!十点了,我想回家睡觉!” “好吧!回家!” 十点,我也该回家了。 我仿佛成了我家楼下的那个小姑娘! 我在长途车站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依旧还是半夜十二点的车。 依旧还是那辆黑色的大巴车。 依旧还是那个司机和那个乘务员,他们俩依旧还是那样愣愣的看着车顶上不停跳动的钟表。 车里,依旧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车里的灯光依旧还是那样昏暗,甚至连过道的垃圾桶都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 我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车开走了。 车里的电视机又开始播放那个电影: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巴撞飞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姑娘。大巴车逃逸了,马路上肢体横飞,一片狼藉。 这一次,我没有睡觉。 我眼睁睁的看着窗外。虽然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车顶上的后视镜里,那个开车的司机眯细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那个乘务员也眯细着眼睛,端坐在她的位置上。 车缓缓的停靠在一个我不知道地名的路边。 车门打开了,走上来一个姑娘。 准确的来说是挪上来的。 裙摆裹住了她的脚,我看不见她的脚在一步一步的挪动。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 又是她! 她的脸依旧很白,白的看不出颜色。 她的手,莫名其妙的从袖管里伸了出来。手指上,还带着那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她又坐在了那个属于她的位置。 她依旧呆呆的看着电视机里不停重复播放的片段。 我在等,等着她重复着昨天晚上的那句话:你说如果一辆车撞死了人,是开车的司机的责任?还是大巴车的责任! 我等了好久,她并没有对我说话。 电视机,那个片段还在不停的重复播放。 不过,这一会儿,这个片段又加入了些新的内容:大巴车逃走了,从路边跳出来几个人,胡乱的把地面上残缺不全的肢体装在蛇皮袋子里,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血,把那个蛇皮袋子染得猩红猩红的。 电视上的画面一转,变成了另外一个画面:一个俊朗的男人身穿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胸前挂着一朵鲜红似血的花朵;慢慢的走上被布置的喜气洋洋的舞台上。 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手臂的摆动和他的脚步很不协调:他摆动着左臂,迈动的却是左脚。 他极力的想让自己的步伐变得自然,却一次次的犯着同样的错误。 舞台的前方,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还点燃着几根香,冒着冉冉的香气。 那个男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站在舞台中间,愣愣的站着。 他在等一个人——他的新娘! 镜头慢慢的拉近:他的脸上像女人一样被涂满脂粉。红的像血;白的像纸;黑的像灰。 舞台下,空旷的大厅里,只坐着一个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坐在椅子上,像看着小丑表演一样兴致勃勃的看着舞台。 我看见坐在前面的那个姑娘抬起手臂,擦拭了一下眼角。她手指上的玉石戒指不知为何变得和电视机里的那个偌大的‘喜’字一样,猩红猩红的。 它晃着了我的眼睛。 电视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同样穿着一身的白:白色的对襟长衫;白色的长裙;看不见她的脚;胸前同样也挂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她慢慢的走到舞台中间,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她脸上的妆和那个男人一样:红的像血;白的像纸;黑的像灰。 她走路的姿势和那个男人一样,手臂的摆动和脚步一样的不协调。 电视里响起一个男人嘹亮的喊叫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们笨拙的姿势像是一对被人提线的木偶! 他们慢慢的转身,用同样不协调的步伐走进舞台后面的那扇门里。 电视机的屏幕慢慢的变得黑暗,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 我突然想起来,电视里播放的正是冥婚的仪式! “它只是一段被人剪辑出来的视频!”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我是一个作家!我编出来的故事可能比它恐怖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电视里,那段视频又在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画面:我坐在一辆黑色的灵车里;面前站着一对都身穿白色衣服的新郎新娘在举行一场婚礼。而我,就是那个证婚人! 我像电视里那样用高亢嘹亮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灵车把我们送到了一个没有一点光亮的;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空气骤然的冷了下来,冻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窗外没有一点光亮的;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那股冷气好像就是从我的座位底下冒出来的。 我动了动身子,确定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我的手臂无意间碰到了一个东西,没有一点温度。 我扭头。 刚刚还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姑娘,-此刻正坐在我的身边。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翘。 她笑得很不自然。 她的笑,像月月;像那个假冒的朋;更像我的电脑里出现的那个女孩的照片。 我起身,想换一个座位。 她的脚,挡住了我的去路。准确的说,是她的裙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只好乖乖的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双手叠在一起,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又变成了黄褐色。 她不说话,只看着我,嘴角微微上翘。 “有事吗?” 她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没有说话。 “电视里的那个女孩是你吗?”这是我最大胆的假设。 她还是没有说话。 我快崩溃了。 大巴车的速度慢慢的减了下来,慢慢的停靠在一片漆黑的路上;一个我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我到了!”她终于说话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电视机的屏幕里,那辆大巴车在黑夜里正猛烈的撞向那个横穿马路的姑娘身上。 也许就是在这个地方,这辆大巴撞死了这个姑娘! “我要结婚了!” 她慢慢起身,就像刚刚播放的电影那样:手和脚极不协调的慢慢走下车,消失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地方,很黑。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七章 喜帖 大巴继续往前行驶。 我终于看见了横立在道路两旁的巨大的广告牌——欢迎您回家! 这个广告牌仿佛就是为我而立的! 开车的大巴司机终于睁开了眯细成一条缝的眼睛;乘务员也带上了职业的微笑,端坐在她的位置上。 车稳稳的停在车站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在汽车站旁边的一个小吃店里美美的吃了一碗油泼面。 天已大亮。 我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正斜躺在驾驶座上慵懒的抽着烟。 我打开车门,坐在车后座上:“去308小区!” 车开走了,行驶在我终于熟悉的路上。 车后座上,放着一匝崭新的报纸。 我拿起来,无聊的翻看着里面无聊的新闻。报纸的最后边,是两则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下面,贴着两张丢失的人的黑白照片。 她们都是女人!一个微胖;一个很瘦。 照片里的她们笑得很不自然: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却挂着木讷的表情。 她们看起来很眼熟! 她们正是我在‘红大阳小区’里见到的被月月咬死的那两个女人! 寻人启事的最后面,依旧没有家属的电话号码,只留下一行联系地址:红太阳小区16号楼802室,朋。 又是她! 报纸的页头,豁然几个苍劲的大字——阳城法晚。发刊日期,是昨天下午。 “师傅,这份报纸是从哪里来的?” “今早一个客人坐车落在车上的!” “哦!” “是个小姑娘,头发挺长,我看不清她的脸!”开车的司机又点了一支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但是看她走路的姿势,挺怪异的!” 从阳城到这里只有一趟车,就是我坐的那趟大巴车! 难道她和我坐在同一趟车上? 可是整辆大巴车里,只有我一个乘客! 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乘务员! 但是他们都不是小姑娘! 出租车停靠在我家小区门口。 我下了车,并随手拿走了那张报纸。 上楼,掏钥匙,开门。 门开了,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是默!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去哪里了?” “我出去找灵感去了!”我是一个作家,这样的借口对我来说很合情合理。 我不想把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她。 “你身上的衣服~~~?” “在山上摔了一跤!” “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掉进水里了!” 这是一句大实话。 我进了客厅,看见墙角落里我的电脑打开着。 电脑的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端坐在椅子上。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眯细成一条缝隙的眼睛。 她的双手叠在一起,手指上还带着那枚黄褐色的戒指。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 鼠标掉落在地上,像是一只黑色的蜘蛛在地上爬,从屁股里吐出一条长长的线。 我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我看见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倒映着我的黑色的影子。 我听见默坐在椅子上的声音,还听见她不停点击鼠标的声音。 我把全身都冲洗的干干净净,尤其是身上的血腥味道。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默依旧还坐在电脑前,不停的点击着电脑里的那张图片。 那张图片随着默不停的点击,忽大忽小。 “我想关闭这张照片!”默撅起小嘴,不满的嘟噜着。 她撅起小嘴的样子很可爱。 “点击图片右上方的叉号!”我坐在默的身边,又闻到了默身上独有的清新淡雅的香味。 “我点了,没用!” “那就关掉电脑,重启!” 默弯腰,露出一条摄人魂魄的沟壑。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那条沟壑上。 “昨天!” “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电脑又打开了。 那张照片又出现了。 它现在成了我的电脑屏保。 “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我像是在明知故问。这张照片在我去往阳城之前,一个陌生人发给我的。 “不知道!我打开电脑的时候就有了!”默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她手上的戒指真漂亮!” “是!” “和咱家的一模一样!” “是的!”我的眼睛又瞄了一眼卧室,那枚黄褐色的戒指依旧还稳稳的立在梳妆台上。 “我想带上那枚戒指!” “不行!” “为什么?” “你戴着不好看!” 默做的饭菜依旧很好看,还是那样没有盐味。 “你的歌舞剧排好了?” “下个月开始公演!”提起歌舞剧,默止不住她的兴奋,又翘起她的兰花指唱到:“我的~~~三郎啊~~~”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又想起了月月一边唱着‘三郎啊~~~’一边咬向那两个女人脖子上的大动脉的情景。 血水流淌一地。 就像我面前的这盘苋菜汤一样。 默在家里帮我洗我上午换下的衣服,我在电子城买了一部手机:今年的最新款。 装上手机卡,我的手机里蹦出来几条陌生号码发出来的短息:“闭上眼睛!” “不要看大巴车里的电影!” “不要看她的眼睛!”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最后一条,是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不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这几条信息都是同一个号码发过来的,时间正是昨晚我坐在大巴车上。 我看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把那部电影从头看到尾。 我和所有人说过话。 她说她要结婚了,但是并没有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将会在什么地方举办她的婚礼。 我回拨这个号码,电话那头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又拨通了朋的电话号码。 “你好!”她的声音依旧很纤细温柔。 “我找朋!” “我就是!” “你昨天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了?”电话那头的朋好像越来越陌生了。 “没有!”她挂电话挂的很干脆。 我又拨通了阳城那个警官的电话。 “你好!” “那个人又出现了,还在红大阳小区16号楼802室!”我特意把‘红太阳小区’说成‘红大阳小区’。 “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 “找到杀人凶手了?” “没有!我们只在这套房子里找到了一枚戒指!” “是不是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你怎么知道?” “我家就有一枚!” “那你也是犯罪嫌疑人!” 我回到家,默正坐在我的电脑前晚游戏。都说女人的智商不高,她玩的游戏更是低端的可怜。 她玩的是一种叫做‘碰碰球’的游戏。就是把一个球弹出去,只要撞到的球最多,就算赢。 默玩的很专注。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里继续开始构思我未写完的小说故事情节。也许,我应该把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写进去。 “耶!我赢了!”默高兴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孩。 “是的!你很棒!” 默关掉了那个游戏。电脑的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姑娘。 她微微上翘着嘴角,眯细着眼睛看着我们俩。 “你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婚礼吧!”我从电脑桌上拿过来一个红色的帖子。 那颜色很红,很喜庆。 “你有朋友要结婚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你不在的时候,快递小哥送给我的。” 我接过那张喜帖。 喜帖的中间,烙着一个大大的金黄色的‘喜’字。 翻开喜帖,里面并没有写新郎和新娘的姓名。只潦草的写了一行字:十月二十二号晚上十二点,金阳光酒店一楼,欢迎您的莅临。 我突然又想起今天手机里收到的那个短信:不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不去!”我把喜帖扔在茶几上。 “为什么?”默有些小小的生气,又嘟起她那可爱的小嘴巴。 “新娘新郎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万一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呢?” “也许是他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为什么婚礼要在半夜十二点举行?” “这叫有想法,与众不同!” 我说不过默。 而且看她的样子,铁定是要去参加那场不知道姓名的婚礼了。 默热烈的吻了我一下。 她的吻,让我有些激动! 晚上九点整,默又像往常一样走进卫生间。我听见了卫生间里‘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她那如蛇一般扭动的身影,又出现在淡绿色的玻璃门上。 我更激动了。 默出来了。 淡红色的浴袍依旧裹不住她身上淡雅的香味;她的头发慵懒的披在她的肩膀上。 默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也跟着进了卧室。 默坐在梳妆台上小心翼翼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她梳的很小心,一丝杂乱的头发也不放过。 我习惯性的掀开窗帘向楼下看了看。 楼下,那个姑娘不见了。 我也不希望再见到她。 那枚戒指依旧稳稳的立在梳妆台上。 我迫不及待的抱起默。 我们依旧疯狂的莋爱,在那枚戒指的注视下。 “我要和你结婚!”我紧紧的把默搂在怀里。 “可是我不想结婚!”默的话,听得让我心惊。 “为什么?” “我有阴影!” “说来听听!” “关于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后来呢?” “在我们准备结婚的前一天,她死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八章 第一个谜底 我没有多问,我知道默的心里一定很痛苦。 默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眯细着眼睛。她的眼角里,还滴着两滴泪花。 我躺在床上,想象着她男朋友死亡的原因:疾病?车祸?天灾?还是凶杀? “她是自杀的!” 默的眼睛依旧还是闭着的。 但她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 她是不是透过那一条细细的缝隙偷看我?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睡着? 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睁着大大的瞳孔看着我们俩。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它跟随着我的心跳,走的很慢,很慢。 我挪动下身子,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默慢慢的挪开搭在我胸脯上的手臂。 默慢慢的挪动了下身子,把头从我的胸膛上挪开。 她慢慢的从被窝里坐起来,起身,穿上放在床下的拖鞋,走到那个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的她,眼睛紧紧的闭着,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 我看得很清楚,从开始到现在,她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眯细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慢慢的拿起立在梳妆台上的戒指,慢慢的套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渐渐泛发着一道道猩红猩红的光晕。 默带着那枚戒指,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妆台上的那把梳子,小心翼翼的,一丝不苟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我突然想起来,那晚上我的电脑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她梳头的样子,和那个姑娘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睁着眼睛;默闭着眼睛。 默慢慢的起身;又慢慢的走到床上;慢慢的钻进被窝里;慢慢的趴在我的胸膛上。 她慢慢贴在我的耳边:“三郎啊~~~” 我的脖子能明确的感受到她灼热的气息。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牙齿贴在我的脖子上。 我甚至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默~~~默~~~” 我轻轻的推攘下躺在我身上的默,她丝毫没有一点儿的反应。 “三郎啊~~~” 她把我抱得更紧了。 “三郎啊~~~” 我急忙把默推开,钻出被窝。 默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被子,眼泪不住的从眼角里流出来。 “三郎啊~~~” ‘三郎’是谁?是歌舞剧里男一号的名字?还是她第一个男朋友的名字? 月月也叫过这个名字。 月月也曾一边唤着‘三郎’这个名字,一边把牙齿伸向一个人的脖子下面的大动脉。 默,和月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冲进卫生间,用凉水狠狠的洗了个澡。可是总感觉身上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回到卧室,默在被窝里沉沉的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手臂还紧紧的抱着胸前的被子。 她的手指上,光秃秃的。 那枚戒指,此刻正稳稳当当的立在梳妆台上。 我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默。 默翻了一个身,脸扭向了我这边。 “你怎么还不睡?”默好像看见了我坐在床边上。 可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我看着你睡!” “我刚刚做梦了!”默笑了,笑得很甜。 “什么梦?” “我刚刚梦见你为我戴上了一枚戒指!和梳妆台上的一模一样!” “然后呢?” “你还为我梳头发!梳得很仔细。你还说要为我做一个最漂亮的头发。” “哦!你有没有叫我的名字?” “有啊!”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 我担心默又会喊出那个让我害怕的名字——三郎! “晟” 默说道话让我有些意外,但更让我有些心惊。 她无论说出哪一个名字,都会让我感到害怕。 我亲眼看见她趴在我的身上唤我‘三郎’,我相信我的眼睛。 会不会是默在骗我?还是在哄我开心? 我躺在默的身边,看着她又一次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伴随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 我醒来的时候,默已经起床了。 她正在厨房为我准备早餐。 还是和以往一样:八宝粥;一碟小咸菜;还有五成熟的煎鸡蛋。 默说她约了几个好朋友逛街,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写着我的小说。 我写累了,无聊的翻弄着手机。 我又翻到了那个陌生的手机号。 我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手机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片静默。 “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我只听见电话那头沉重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应该是一个男人,女人是不可能发出这么粗壮的呼吸声的。 “你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 电话那头依旧还是粗壮的呼吸声。 “你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没有说话。 他就像是一个隐身的人一样。 “你在哪里?” 他挂掉了电话。 不多时,他给我发来了一个位置信息。 信息里,是一个卫星都规划不出路线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地图上的那个地方,紧挨着一个大水库——鸭子湾大水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水库的名字。可能是我不爱出去旅游的缘故。 我立刻给他回了一条信息:“我去找你去?” 他也给我回了一条信息:“行!” “到时候我联系你吧!” “我等你!” 我在脑海里凭着感觉描绘着他的轮廓:一身浑身上下都缝满补丁的衣服;脚上一双破旧的黄球鞋;头上戴着已经褪了色的草帽。长久的风吹日晒,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得黢黑黢黑的。 我把在脑海里想象的他的轮廓也写进小说里,但是并没有给他起一个很淳朴的名字。 我暂时要把他刻画成一个神秘的隐身人。 默回来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她止不住兴奋的在我面前试她新买的衣服:淡绿色的牛仔褂。 鲜艳的紧身长腿裤。 黑色的毛呢长衫。 青色的条纹休闲褂。 黑色的宽腿裤。 还有一条白色的,点缀着黑色碎花的长裙。 我愣住了! 她穿上这条长裙的时候,太像那个上门推销万能钥匙的月月了。 她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一样的长发;一样的白色的带着黑色碎花的长裙;一样的圆圆的眼睛。 唯独就是月月脖子下面有一块乌黑的胎记,而默没有。 她们都曾在我眼前唤过‘三郎’。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月月咬在那两个女人脖子下大动脉的情景。 昨晚默也把脑袋伸进我的脖子里,嗅着我的味道。 我甚至觉得眼前的默,就是月月。 “好看吗?”默在我眼前转了两圈。 “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就买下了!” 默默满足的在衣橱的镜子前照了又照:“我明天就穿这件衣服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还有一场婚礼要去参加。 我还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见一个陌生的人。 但是那个人好像对我很熟悉。 否则他又怎么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呢? 他在信息里对我说‘不要去参加她的婚礼’是不是就是明天晚上的婚礼? 他是不是在勾起我的好奇心,故意引诱我去参加明天晚上的婚礼? 不可否认,他的确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晚上九点整,默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又响起了一片‘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又浮现出默如蛇一般不停扭动的身影。 她又勾起了我的欲望。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停扭动的身影,脑袋里一片空白。 默走出卫生间,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也跟着她走进卧室。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那把梳子,小心翼翼的一丝不苟的梳弄着她的头发,像每天晚上一样,不放过一丝杂乱的头发。 “你的第一个男朋友为什么要自杀?”我趴在她的肩膀上,尽情的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雅的香气。 “活够了,不想活了!”默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她应该非常的恨那个男人。 她的眼神让我害怕:冷峻而又无神。 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对那个男人的惋惜和留恋,更多的是憎恨! 她就像月月咬向那两个女人脖子上的那一刻一样,眼神一片混沌,却又挡不住从里面冒出来的寒光。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许是他背叛了她! 默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也钻进被窝里,紧紧的搂着默。 我突然觉得我搂的这个女人有点陌生。 也许,我此刻搂着的是月月,或者是曾今一个叫做月月的女孩。 她的名字是一个谜,就像眼前的默一样。 谜团越来越大,超出了我的推理范围。 她趴在我的胸膛上。 我的脖子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从鼻孔里呼吸出来的空气:暖暖的,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在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又成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默!” “嗯?” “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一共交过几个男朋友?” “一个!” “那我呢?” “你是第二个!” “你能看到我吗?” “能!” “你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我终于问出了萦绕在我心中许久的问题。 “因为我有青光眼,怕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 冥照 我睡得迷迷糊糊。 我感觉到怀里的默的身子动了下。 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见她静静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穿上床边上的拖鞋,轻轻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的她,一直都是闭着眼睛。 她拿起那枚黄褐色的戒指,套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在她的手上慢慢的变了颜色。 微微发红——淡红——深红——鲜艳的红——猩红! 她又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她梳得很仔细,也很熟练。 我也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 她正在熟练的为自己盘一个发髻。 如流水般的头发,被她高高的盘在头顶上。 “三郎~~~”她叫的很轻,像是在唤一个最亲密的爱人。 我不太确定她是在唤我。 “三郎~~~!”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看着她从镜子里看着站在她背后的我。 她拉开梳妆台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 盒子,被一层鲜艳的红色包裹着。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长长的发簪,发簪上还挂着几颗精巧的吊坠,和她手指上的戒指一样的颜色——猩红。 “你能帮我带上这个发簪吗?”默说的话很温柔。 这间屋子里只有我和默两个人,显然她是在和我说话。 我接过她手中的簪子。 这个簪子冰冷的凉。 我轻轻的把这个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镜子里的默,变了一副模样,变得我不认识了。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默的话,像是对镜子里的她说的。 也像是对我说的。 或者是向一个我看不见的人说的。 默闭着眼睛,细细的大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站在她的身后,细细的大量着镜子里的默。 默突然哭了:“三郎啊~~~” 那哭声,听得我心碎。 我轻轻的走进客厅,从桌上的烟盒里弹出一只烟,叼在嘴里,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窗外的夜,黑的像电脑的屏幕。 我打开电脑。 那个叫‘陌生人’的人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屏幕里,一小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站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丛中。小男孩摘下一朵鲜红的玫瑰花,轻轻的插在她的发间。小女孩幸福的笑了,笑得很甜。 小女孩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耳边的花朵,她的手指上也带着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那朵玫瑰花慢慢的融化了,化成一滩鲜艳的鲜血,从她的头发上慢慢散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染成一片血红的颜色。唯独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白,像珠子一样的白。 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也像是那朵玫瑰花一样,变得猩红猩红的。 红得让人恶心! 视频慢慢的跳转。画面里那个可爱的变成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成了一个笑得很温柔的小姑娘。 她和他,都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朵洁白的花朵。 她梳着发髻,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叠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看着屏幕外的我。 她的手指上,也带着那枚黄褐色的戒指。 他站在那个姑娘的身边。 他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簪子,和默刚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一样。 他慢慢的把那把簪子插进那个姑娘的发髻上。他插得很小心,也很仔细。 他们的嘴角慢慢的开始流血,流淌在胸前,把他们胸前的百花染成了娇艳欲滴的红色。 他们的嘴角还在微微上翘,笑着。 我又从书桌上的烟盒里弹出一只烟叼在嘴里,静静地欣赏着他们的爱情。 我端起书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就在我的嘴唇刚刚吻在水面的时候,我愣住了。这茶杯里的水,不是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这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慢慢的渗进我的杯子里。 我的眼睛再一次放在了电脑的屏幕上。 电脑的屏幕里,那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拿着那把簪子轻轻的插在那个女人的发间。簪子她脑袋的另一头冒出来。 不对!应该说簪子是从她的一个耳朵里插进去,从另外的一只耳朵里穿出来的! 那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那个女人也依旧面不改色的挂着淡淡的笑容。 那个从她耳朵穿出来的簪子上,还挂着一抹鲜红的血滴,就像是他们胸前的玫瑰花一样。 我关掉视频,又给那个陌生的人发了一条消息:“老子是一个作家,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我关掉电脑,又回到卧室里。 默已经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梳妆台上,那枚戒指依旧稳稳的立在上面。那个装着发簪的盒子,也被默重新放进了抽屉里。 我躺在默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正在熟睡中的默。 她睡得很安详,眼睛微微闭着,发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她闭着眼睛的样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默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正坐在我的电脑前。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显示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 “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 “哦!” 我起床,走进客厅里。 餐桌上,还摆放着一碗八宝粥;一碟小咸菜;还有两个煎鸡蛋。 鸡蛋液已经被凝固住了。 默在仔细的盯着电脑的屏幕。 “你在看什么?” “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结婚照片!” “谁的?” “不知道!” 我走到默的背后,也看了一眼电脑里的那张照片。 电脑里,一个姑娘梳着发髻,双手叠在一起,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发髻上,插着一个精致的发簪。发簪上,还吊着几颗猩红的吊坠。 她闭着眼睛,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那个帅气的小伙站在那个姑娘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的姑娘。 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朵鲜艳欲滴的大红花。 他们的背景板是一个如黑夜一样的黑布,完美的和电脑框融合在一起。 他们两个,正是昨天晚上出现在我的电脑里的那两个人! “你认识他们?”我问。 “不认识!”默回答。 “从哪里弄的?” “我打开电脑时就有了!” “你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看出来了!” “什么问题?” “这不是一张正常人结婚的照片!” “她是一张——冥照!”我和默几乎一致的脱口而出。 “这张照片,我见过!”我说:“我见过三次!” “在哪里?” “都在我的电脑上!”其实我在从阳城回来的那辆车上,也见过这张照片。 我伸手,把那张照片拉进了垃圾箱里。 “晟,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默看着我。 “你说!” “为什么会有人给我们发这样的照片?” “不知道!” 默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开始玩弄着她的手机。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开始构思我的小说。 天阴了。 天开始下雨,由小变大。 “我想今晚上的婚礼我们还是不要去参加了!”默说。 “为什么?” “我不想去了!” “你在家休息吧!我去!” 我的脑袋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谜团等待着解开。 默的手机里又发出游戏的声音。 默在开心的‘咯咯’笑着。 我回头看了默一眼,默也抬头甜蜜的看了我一眼。 我在电脑前,继续写我的小说:我是一个作家。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默坐在梳妆台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默要和谁结婚? 新郎又是谁? 我是不是那个一直最厌恶的第三者? 我回头又看了默一眼。 默依旧在专心致志的低头玩着手里里的游戏。 天黑得很早,因为下雨的缘故。 默在厨房里做饭。 我也码完了两个章节。 “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吧!”我说。 “我还是不想去!” “也许新郎或者新娘是一个你久未谋面的朋友呢?” “久未谋面的朋友还算是朋友吗?”默的话让我这个作家一时语塞。 默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又传出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又映着默如蛇一般不停扭动的身影。 现在是晚上九点,我已经不用看时间了。 我坐在电脑前,用鼠标漫无目的的点击着电脑里的一个一个文档。 那张照片又出现了。 它占据了我电脑的整个屏幕。 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温柔的看着身边端坐在椅子上的姑娘;那个姑娘眯细着眼睛看着我。 她看得我心里一个劲的发毛。 我关掉那张照片,并把它拉近垃圾箱里。 那张照片又恢复了,依旧占据了电脑的整个屏幕。 继续删除,并清空了垃圾箱。 它又出现了。 我干脆清空了我的qq和垃圾箱,还有硬盘里的所有的东西。 它还是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 默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走进卧室里。 默端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像是在等一个人。 我悄悄的走到默的身后,双手温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想,你应该陪我一起去参加今天晚上的婚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 婚礼 默起身,从衣橱里为我找出来一套衣服: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 和照片里那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一样的白。 “你为什么要给我找一套白色的衣服?”我有些反感白色。 默不说话,把那套衣服套在我的身上。 我出门,下楼。 雨水在幽绿色的路灯下,成了一块铺天盖地的幕布。 楼上,我家窗户的灯还亮着。 此时此刻,默在干什么呢? 她应该是准备上床睡觉了。 我向小区门口走去,背后响起一阵轻飘飘的脚步踏在雨水中的声音。 我回头,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走出来一只猫,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我刚好能够清楚的看见它。 它黑得发亮,浑身被雨水淋湿透了,毛发有气无力的松耷在它的身上。 它的绿幽幽的眼睛,像极了小区里埋在花坛里的路灯。 我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开车的师傅是一个瘦的不像人样子的男人。 “金阳光酒店!”我上车,坐在车的后座位上。 车开的很慢,因为路上的积水快要淹没车轮了。 透过出租车的后视镜,我看见那只猫不紧不慢的跟在车后面。 我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只猫身上。车开得快,那只猫跑得快;车开的慢,那只猫跑得慢。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只陌生的猫! 车开的很慢,那只猫走路都能跟得上。 在一个小胡同口,出租车停下了,前方的道路上停满了车,堵得不像样子。 “金阳光酒店就在小巷子里面!”出租车司机对我指着小巷子的深处。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十一点半,距离婚礼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赶上那场婚礼。 我下车,那只猫还在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后面。 我走的快,那只猫走的快。 我停下脚步,那只猫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 我终于在小巷子的尽头找到了‘金阳光酒店’,它像一个小偷一样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门头上的霓虹灯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气喘吁吁。 酒店门口迎宾牌的一张红纸上,一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婚礼设在酒店一楼。 上面没有写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酒店的大门敞开着,大厅里面是一片昏暗的灯光。 我走进去,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婚礼还没有开始。 那只猫没有跟进来,它躲在门口屋檐下的一个角落里,我终于看不见它。 大厅里,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 大厅的尽头,舞台被布置的喜气洋洋。一个烙着金黄色的‘喜’字悬挂在舞台的正中央。 舞台上,放着一把椅子。 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我感觉这里的气氛怪怪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十一点五十五分,大厅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十一点五十六分,大厅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十一点五十八分,大厅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 十一点五十九分,还是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十二点整,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大厅里。 大厅角落的音响突然响起了一阵男人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有请本场婚礼的司仪! 舞台上的聚光灯全部都照在我的身上。光亮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音响里又传出来一阵男人的声音:“有请本场婚礼的司仪!” 舞台上的灯光依旧全部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场婚礼的司仪! 我眯着眼睛走上了舞台。一路上,光亮都不曾从我的身上离开过。 我站在空旷的舞台上,看着台下空旷旷的大厅,现场没有婚礼的音乐。 舞台后面墙上的那扇门打开了,门洞里如夜一般的黑。 从那扇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和我一样一身白的男人。台上的聚光灯的灯光终于从我的脸上挪开,照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颜色层次分明,白得如纸;红得像血;黑得如灰。 新郎的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格外的扎眼。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舞台中间。 从那扇门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女人,和新郎一样一身的白,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脸上和新郎一样,白得如纸;红得像血;黑得如灰。她的胸前也挂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 新娘的头发高高挽起成一个发髻,发髻中还插着一根带着吊坠的簪子。 新娘和新郎一样,一瘸一拐的走到舞台中间,站在新郎的身边。 他们在等我喊拜堂词。 “一拜天地!”我学着电影里的模样喊道。 新郎和新娘对着空旷的大厅弯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们俩的姿势极不协调,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 新郎扶着新娘走到椅子前坐下。 新娘端坐在椅子上,双手重叠在一起,手指上带着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她微微眯细着眼睛看着空旷的大厅。 新郎站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新娘。 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闪起一下闪光灯。闪光灯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它的位置。 新郎慢慢的扶起新娘,走向舞台后墙上的那扇门。 他们一句话没有说。 我本想拉住他们对着空旷的大厅说一些话,却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特别——不是布! ——而是纸! 这是一场两个纸人的婚礼! 我主持了一场两个纸人的婚礼! 我逃似的离开这个地方! 屋檐下的小猫也站起来,又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后面。 我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上。 外面的雨更大了! “308厂小区!” 车开走了。 透过车的后视镜,我看见那只猫奔跑着跟在出租车后面。 我不是它的主人!我不认识它! 出租车穿过了几个路口,司机把车缓缓的停在马路边。马路边上,一个姑娘正着急的向过往的车挥手。 车门打开了,小姑娘坐在我的身边。 他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尤其是她的眼睛。她的身上都被雨水淋湿透了,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背后的背包带紧紧的勒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的半球完美的勾勒出来,随时准备呼之欲出。 “去哪里?” “随便!” 车开走了。 出租车的电台里,一个男人正在用低沉的嗓音讲述着一个故事:在一个城市里,许多女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有中年妇女;也有正值青春的小姑娘;有胖的;也有瘦的。她们就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城市的报纸上,每天都在不停的刊登新的寻人启事。每则寻人启事的后面,都是同一个名字。 一名女记者奉命调查这些离奇的失踪事件。 她也离奇的失踪了。 那些女人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出现了,成了别人的新娘。 那个女记者也跟着她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出现了。 “师傅,把电台关了吧!”旁边的姑娘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我就是记者!”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 她的确应该感到害怕!她看起来只不过才二十来岁,正值青春。 司机无动于衷。 电台里的那个男人依旧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有的人说她死了;有的人说她被拐跑了,躲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有人说她曾出现在一张结婚照片里~~~ “我要下车!”旁边的小姑娘好像被这个故事吓得有些崩溃了。 “随便还没到呢!” 司机口中的‘随便’听成了‘水边’。‘水边’是这座城市的一个地名。 “别怕!有我在呢!”我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结果车子抖了一下,我的手碰在了她结实的胸脯上。 我目送着她走进一家很大的宾馆里。 座位上,落下了她的名片:她叫晓玉,是阳城法晚的一名女记者。 出租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下了车。 那只猫依旧还跟在我的后面。 它看起来很狼狈,但依旧不依不挠的跟着我。 我上了楼,那只猫走在楼梯上。 我打开门,那只猫站在楼下看着我。 我进屋,关上门。 我听见那只猫用爪子不停的在挠我家的房门。 卧室的灯还亮着。 我走进卧室,默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她还没有睡。 她也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 她的头发高高盘成一个发髻,发髻上,还带着昨晚上那枚簪子。 她的眼睛眯细成一条狭小的缝隙,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站在她的身边。镜子里这一刻的我们俩,都没有一丝表情。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电脑上出现的那张照片,就像现在的我和默。除了胸前没有那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 默,很像刚刚婚礼上的那个女纸人。 而我,就像那个婚礼上的男纸人。 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默,你怎么了?” 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我的婚礼结束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过来,成了现实中的默。 “谁的婚礼?” “我的!” “你什么时候举行的婚礼?” “你难道忘了吗?就在今晚十二点啊!” 我懵了。 默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和另外一个男人举行了婚礼! 她笑了。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坐在从阳城回来的大巴车上,那个和纸人新娘走路姿势一样的姑娘对我说了一句:我快要结婚了。 还有那个陌生人给我发的一条信息:不要去参加那场婚礼! 这些我都做了! 默轻轻的拉起我的手:“谢谢你为我主持了一场婚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猫 客厅里,传过来一阵轻悄悄的响声。 我走进客厅里,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球蜷缩在角落里。那个球上,还冒出两颗绿幽幽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那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猫,不知道从哪儿钻进了我的家里。 它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它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瞪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默。 我冲到它跟前,把它抱起来,扔在了门外。 它又蜷缩在楼梯道的一个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我关上了房门。 我回到卧室,默已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妆,像那只猫一样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她好像看见了我回到卧室里。 “我想结婚,但是我又不敢结婚!” 默哭了。 我上床,轻轻的把默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一切我都会听你的!” 默紧紧的搂着我,慢慢的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客厅的窗户上又发出一阵轻悄悄的声音。 那只猫又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它静静的走进卧室里,蹦到梳妆台上,蜷缩在那里,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们俩。 默侧了一下身子,把我搂的更紧了。 我看着那只猫,它好像并没有恶意,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们俩。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默已经起床了。 她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眼圈微微发黑,无精打采的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我。 梳妆台上,那只猫不见了踪影。 今天早上,默没有做早餐。 我起床,走到默的身边:“怎么了?” 默没有说话,眼睛颤巍巍的瞟了两眼她对面的沙发。 沙发上,那只猫正大摇大摆的卧在上面,瞪着眼睛看着默。 我抱起那只猫,又把它扔出门外。 那只猫,又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我又把它扔了出去,并关紧了家里所有的窗户。 那只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爬了进来。 它对我们好像都没有恶意,只是静静的蹲在一个角落里,愣愣的看着默。 默好像有些害怕它,呆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你还是出去走走吧!” “我怕它~~~!”默的话好像没有说完。 默难道是怕它扑到她身上?还是咬她?或者是会像昨天晚上一直跟着我一样一路跟着她? 我找来一个箱子,把那只猫装进箱子里。 猫也老老实实的趴在纸箱里。 默出了门,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我把那只猫搬到阳台上。 我把它变换了许多个位置,它的眼睛一直都在死死的盯着同一个地方。顺着他的眼睛,我看见它一直都在盯着一张照片——默的照片! 照片里,默笑得很灿烂! 我在楼下买了些猫粮,放在它的面前,它不吃。 我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块肉,它也不吃。 鱼,它好像也不感兴趣。 它只愣愣的看着默的照片。 它是一只很奇怪的猫! 我不再理会它,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写我的小说。 那个‘陌生人’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信息里,只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小伙子身穿白色的衣服,胸前挂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他的身边,一个姑娘双手叠在一起端坐在椅子上,手指上带着那枚黄褐色的戒指。她的身上也穿着一身的白衣服,胸前也挂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 小伙子睁着眼睛,他的眼睛像是用一圈墨水画上去的。 姑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隙。 他们的脸上,都用厚厚的色彩包裹着:白的像纸;红的像血;黑的如灰。 我删掉了这条信息。 那个陌生人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他不停的向我发来许多条信息。 每一条信息,都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都身穿白色的衣服,胸前挂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每一个男人身边都端坐着一个姑娘,双手叠在一起,手指上带着一枚黄褐色的戒指。 男人有胖又瘦,有高有矮,有年轻的小伙子也有中年大叔。他们都睁着眼睛:有的像眼睛;有的只像用毛笔画的一个圈。 女人也都有胖又瘦,有高有矮,有年轻的小姑娘也有中年妇女。她们都眯细着一双眼睛。 所有照片的背景板,都是一块黑布。 我耐着性子翻到最后一张照片。 我突然惊呆了: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和女人,正是昨天晚上婚礼上的那两个纸人! 我立刻给那个陌生人回了一封信息:“你是谁?” 他没有回复我。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那边还是一片静默。 “你想干什么?” 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是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他仍旧是一片沉寂。 “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那个‘陌生人’的图像变成了一团灰暗的颜色。他下线了。 我回头,那只猫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阳台上,愣愣的盯着默的照片。 他是谁? 我的身边一下子出现了许多个陌生人。 我调出那个陌生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 电话那头只是一片粗狂的呼吸声。 “能听见我的说话吗?” 从听筒里传出几声均匀的手指头敲打话筒的声音。他应该听见了我说话,可能现在不方便回答我。 “我明天过去找你去!” 他挂掉了电话。 不多时,他发给我一条信息:“我明天在家等你!” 我突然觉得我做事有些鲁莽,万一那个人是个坏人呢?万一我又发生了在阳城的那一幕呢? 我应该好好策划一下:我是不是应该带几个警察过去?可是没有证据警察叔叔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我的。 带几个要好的哥们儿? 他们谁会这么无聊,陪着我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带上我的爸妈?告诉他们有人要害他们的儿子?他们还会让我去吗? 还有谁? 天终于黑了。 房门上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门口站着默。 “那只猫还在吗?”默好像非常忌惮那只猫。 “在!我把它放在阳台上了!” “哦!”默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屋子里。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把那只猫抱到楼下去吧!” “不!从阳台上扔下去!” 默说的气急败坏,很不像平时温柔的默。 “做饭吧!”我把默拉进屋里。 “我不想吃!”默无力的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那只猫一样。 “我饿了!” “我不饿!” 我出了门,刚走到楼下,便听见头顶上传出来一声猫的惨叫声。 那只猫被默从八楼扔了下来。 那只猫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跑了。 我在小区门口的小餐馆里吃了一碗臊子面。不知道这家店的师傅是怎么做的面,把面汤做得血红血红的,不是辣椒味。 回到家,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默正举着一根粗粗的木棍砸向那只猫。 猫灵巧的躲开了,站在不远的地方依旧直直的看着默。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码字。 阳台上,又传来那只猫凄厉的惨叫声。 默抓着那只猫,把它放在案板上,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一把菜刀狠狠的砍向那只猫。 默脸上的五官,丑陋的扭曲在一起。 “嘭!” 我闭上眼睛,眼前全是热乎乎的血。 木板上,那只猫不见了。菜刀深深的扎在那块木板上。 我又码完了一个章节,无意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按照默的习惯,此刻的她应该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澡了。 默在厨房里再烧水。 她的一只手还掂着猫的尾巴。 水烧开了,不停的翻滚着水泡。 默狠心的把那只猫扔进锅里,并迅速的盖上锅盖。 屋子里,立刻又传出猫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像婴儿扯着嗓子的哭喊声。 默有些丧心病狂! 我看见她把猫放进开水锅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一定要置于那只猫死地! 那只猫从开水锅里挣扎了出来,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它身上的毛发被烫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肉胡乱的拧巴在一起。 猫不见了。 默也有些累了,她无力的挪进卧室,躺在床上。 我有些害怕默了。 万一我就是那只猫,她会不会把我也从八楼扔下去? 她会不会也抡起棍子砸向我的脑袋? 她会不会也举起菜刀砍向我身上? 她会不会也把我推进开水锅里? 她趴在我的胸膛上,是不是随时准备咬向我脖子上的大动脉? 她一定还有很多方法没有使出来! 我站在卧室的门口,静静的看着默。 默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 我听见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真的睡着了吗? 也许只是假装睡着,来迷惑我的眼睛。 那只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轻悄悄的穿过我的胯下,蹦到梳妆台上,卧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默。 它很痴情,像一个人! 默是女人,它就像是一个男人! 谁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痴情?心甘情愿的拿命去粘一个女人? 只有她的男朋友。 可是她的男朋友死了!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答案:她杀死了她的男朋友!就像杀这只猫一样! 也许她的男朋友没有死,就像这只猫一样时刻关注着她!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二章 哑巴 我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默。 那只受伤的可怜兮兮的猫趴在梳妆台上,也看着熟睡中的默。 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让我没有一点兴趣。 我轻轻的捋了捋她垂在耳边的头发,起身就要离开。 我想去客厅里的沙发上睡觉。 我的手,却被默突然紧紧的拽住。 默的眼睛还在紧紧闭着。 她微微的用力,我却像落叶一样被她轻松的拽到床上,双手胡乱的撕扯着我的衣服。 默看起来很疯狂,就像刚刚杀猫一样! 我就像那只躺在木板上的猫。 只不过那只猫逃开了,而我却傻傻的躺在床上,任她处置。 梳妆台上,那只猫不见了。 它可能躲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如果它真的是一个男人,应该趴在梳妆台上兴致勃勃的观看着这一切。 如果它是默的男朋友,此刻的它应该想着办法要把我从八楼扔下去;或者去找一根木棍;准备一把菜刀;烧一锅开水。 默的手,停留在我的牛子上。 她就像是一堆干柴,等待着被疯狂的点燃。 而我,只是一个没有了气的打火机。 只剩下最后一点零星的火星! 她像一个毒瘾爆发的女人! 她不再像平日里我最熟悉的默。 默的嘴热烈的吻在我的脖子上,滚烫滚烫的。 我的身上,好像在奔腾着千万个疯狂的默。 我催死挣扎在疯狂的路口。 “三郎啊~~~我是月月!” 默的叫声凄凉,不是一个正处在亢奋中的人所发出来的。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默,真的变了一副模样。头发凌乱的盖在她的脸上,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只看请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月月在杀人之前的那种混沌空洞的眼神! 那也是前天晚上我从阳城回来的车上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姑娘的眼神。 那也是刚刚婚礼上那个女纸人的眼睛! 一道黑影从卧室白花花的墙上飘过。他飘的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形状。 默趴在我的身上,鼻孔里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从默身下挣扎着爬出来,像那只趴在案板上的猫一样,死里逃生。 我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从桌子上的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那只猫也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它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眯细着眼睛看着卧室里。 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这只猫的眼睛里。 “你是谁?”我突然觉得这只猫应该和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那只猫愣愣的看着默。 “默为什么要杀你?” 它依旧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脸上的肌肉不经意间的抽搐了一下。 “你喜欢默,是吗?”那只猫从沙发上站起来,跳到地上。 我自嘲的笑了笑:它只是一只猫,怎么可能会说话? 那只猫跳过茶几,跳到阳台上的窗户上,转身跳不见了。 它的动作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它是怎么跳到阳台上的,它只在客厅的墙上画上一道黝黑的身影。 刚刚卧室里那道黑影是不是它留下的? 默蜷缩在被窝里,嘴里还在像梦呓一般的嘀咕着:我会像是你的影子一样缠着你! 我高中的女神曾今对我说‘我会像是你的影子一样爱着你’。 她和她的话,中间错别了一个字。 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默,一直到天亮。 默起床的时候,我正要睡着。 “你怎么睡在沙发上?”默不解的看着我。 “我~~~”我的脑海里又回荡起默昨晚疯狂的情景,我现在有些怕她:“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去见一个人,所以昨晚工作的有些晚!” “谁?” “一个陌生人!” “男人还是女人?” “好像是个男人!” “为什么要说‘好像’?” “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他!” “我也去!” 默做好了早餐,依旧是八宝粥;一碟小咸菜;和煎得五成熟的鸡蛋。 默熟练的吸允着还未凝固的鸡蛋液:“滋~~~溜~~~” 我也把脑袋伸向盘子上,吸允着在盘子里不停晃动的蛋液:“滋~~~溜~~~” 我的脑袋里突然突然浮现昨晚默不停吸允着我全身的画面。 我差点吐了出来。 我掏出手机,给那个陌生人发了一条信息:“我们马上去找你去!” 不久,那个人回了我一条信息:“我等你们!” “只有我一个人!” 默不解的看着我:“在给谁发信息?” “那个陌生人!”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我感觉还是发信息比较方便!” 默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也很奇怪:虽然那个人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为什么我打过去的电话,他却突然不说话了呢? 吃过早饭,默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化妆:她一遍又一遍的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并穿上那件白色的带着黑色碎花的长裙。最后,她又那那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套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上。 “你为什么要带上那枚戒指?” “我想告诉她我和你已经结婚了!” “万一是个男人呢?” “我要告诉他我已经和你结婚了!” 我反感那枚戒指,但心里还是喜欢着默。 我向朋友借了一辆越野车。 默坐在我的旁边副驾驶座上。 我在车载导航上找出了一条通往那个人发来的位置信息的路。我很庆幸我借来的是一辆越野车,而不是一辆小轿车。我们穿过热闹的市区后,便行走在一条泥泞的,布满山石的乡间小道上。 我越来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看见默的脸上,很平静。 “你不害怕吗?”车里很安静,我想打破这种安静。 “不怕!” “万一那个人是个坏人呢?” “我会比他更坏!”默笑了,笑得很平静。 车子行驶了几个小时,导航仪上显示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那个人就在我们的附近。 路的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水库。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摇来一波又一波的潮湿的空气,有些冷。 “你在车上等我吧!”我说。 “为什么?” “我怕他是坏人!” “我怕你是坏人!”默说。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默的手机号:“不要挂电话,这样你就能听到我的一举一动了!” 默勉强答应。 我下车,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水库的旁边。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绿色,默和车被掩映在这片密密麻麻的绿色里。我没有看到一座房屋,更没有一点儿人的气息。 我给那个人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你在哪里?” 那个人回了我一条信息:“我在家里等着你!” “你的家在哪里?” “就在你的脚下!” 我的脚下,只是一片微微泛黄的沙地。 前方不远处的一块沙地慢慢的隆起,离奇了一块像井盖一样的东西。那块井盖下面,露出来一个地洞。 从地洞里,慢慢的爬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和我想象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的脸很白;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很白,像是没有晒过太阳的那种白。他的头发很长,一丝不苟的在脑袋后面梳了一个马尾辫。如果不是看见他张着一副男人的面孔,我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女人。 他浑身的打扮,很有一种文艺范儿。 他慢慢向我走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站在我的面前,用手指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伸出手掌在我面前。 他要和我握手。 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 “我叫晟!” 他没有说话,松开我的手,把我带到那个地洞旁边。他很熟练的跳进那个地洞里。 我也跟着他跳进那个地洞里。 这个地洞应该就是他的家:里面很巧妙的布置了他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还有一张床。这个所谓的家,被他收拾的很干净利落。 我刚跳进地洞里,头顶上的那个井盖立刻又自动盖上了。 我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不经意间的向上翘了翘,露出一丝笑意。 我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他坐在床边上,我也跟着他坐在床沿上。 他的手不停的在我面前指指画画,打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手势。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向我挥挥手,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你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他看着我。 耳机里,传来默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在他家里!”我对默说。 “他是什么人?” “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没说!” “我也去!” 我学着他的样子撑开头顶上的井盖,井盖像嘴巴一样张开,露出头顶上一块白色的云朵。 我爬了出来。 默开着车,到了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那个人也跟着我钻出井盖,站在我身边。 默从车上走下来,款款走向我们身边。 “她叫默!”我指了指默,对他介绍道:“我的未婚妻!” 他没有说话,眼睛呆呆的看着默。他这种看默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爽。 默伸出手在他面前:“你好!” 他没有一点反应,呆呆的看着默手指上的那枚玉石戒指。 默有些生气了。我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还是回去吧!”默说着,转身向车里走去。 那个人突然向我们发出一连串的怒吼声:“嗷呜~~~嗷呜~~~” 我回头,看见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那个原本张着一条舌头的地方,是一条很平整的刀口! 他是一个哑巴! 默也看见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三章 殉情 我开着车,颠簸在回家的路上。 默坐在我的身边,双手叠在一起。她手指上的那枚黄褐色的戒指,不停的晃我的眼。 “那个人刚刚在不停的看你手指头上的戒指!”我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深深的抽了一口。 “是的!” “还是把它给摘了吧!” “我不想!”默好像很喜欢这枚戒指。 我好像记得当初我看房子的时候,曾今仔细的搜过那套房子的各个角落,也打开过梳妆台的抽屉,并没有看到过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也没有看见过这枚戒指。 难道这枚戒指就是默带来的? 她一直在骗我? “那个人是个哑巴!”我说。 “是的!”我感觉今天默说话有些反常,不像是她平时的样子。 “他的舌头好像是被人割掉了!” “我看到了!” 我不知道还要对默说些什么了。 默从我的烟盒里弹出一眼叼在嘴里,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这是我认识默以来,第一次看见她抽烟。 “你是一个作家?”默看着我。 她这是明知故问。 “对!” “他的舌头为什么会被割掉呢?” “被报复?自残?还是意外伤害?”港片里演的戏都是这些套路。 “他说了不应该说的话!”默又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什么话?” “他不应该把你叫到这里来!”默的脸上冷冰冰的。 我突然感觉到,默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被人割掉了舌头!”默像我一样弹飞烟头,冰冷的看着前方:“最后他死了!” 我好像觉得她的话里有话。 她说的那个‘他’是不是我刚刚见面的那个陌生人?他是不是最终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他一定会死的,任何生物的终点都是死亡,我们都不会例外。 默一路面无表情,我没有看见她再笑过。她的笑原本很好看;她呆板着脸,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我把默送到小区里面我家楼下,看着默上了楼。 我调转方向盘,要把这辆车还给我的朋友。 车又开进热闹的市区,前面堵车了。 手机响了一下。 是那个陌生人给我发的信息:那不是她的戒指!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号,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呜哇呜哇’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他是一个哑巴,根本不能说话。 他身上有很多谜团:他是谁? 谁割掉了他的舌头? 他好像知道那枚戒指的来历! 我调转车头,又向那个地方开去。 一路颠簸,我又到了那个地方。 他好像知道我还会回去找他,他已经站在那个井盖旁边等我了。 夕阳照在他身后的水面上,一波又一波的怕打在岸上,像血一样。 我走到他身边。 他并没有把我带进那个地洞——他的家里,而是带着我走向水库边。 水库边,停靠着一艘有些破旧的小船,上面覆盖着一顶破了个大窟窿的斗篷。 他轻车熟路的登上船。 我也跟着他的脚步上了船,船很不老实的晃动了几下。 船被他默默的摇向水库中心。 头顶上的鸟儿,成群成群的从头顶上飞过,飞进水库对岸的一个岛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不停。 它们应该是回家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撸,默默的看着我。 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血色慢慢的在水面上消失。 他要干什么? 他要把我扔进这个水库里吗? 他没有理由把我扔进这片水里,我和他不熟悉,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但是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会些水性,但是掉进这片水里,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游到岸边上;而且我还不确定这片水库里有没有会吃人的鱼;比如鳄鱼;比如蟒蛇。 我呆呆的坐在小船的正中间,呆呆的看着他。 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模进兜里。我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拨打110,让他们来这里救我。这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可是鸭子湾水库这么大,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吗?我不知道! 我的手刚触碰到手机上,手机很不老实的震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是默打来的电话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掏出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是他给我发来的一条信息。 他站在船头上,手里正拿着一部手机。 “我到家了!”他在信息里说。 “你是谁?”我回给他一条信息。 我们俩这样交谈虽然有些奇葩,但也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你应该问问关于我的舌头的问题!”他说。 “你的舌头是被谁割掉的?” “不知道,也不认识!” “他们为什么要割掉你的舌头?” “因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 “什么秘密?” “关于那枚戒指!” “你说!” “那是一枚从死人身上摘下来的戒指!带上那枚戒指的人,都是死人!” “我的女朋友也带上了那枚戒指!” 他没有再在手机上打字。 我的心突然‘砰砰’剧烈的跳动起来。我多想他能向我的手机发出一条信息:你的女朋友是个例外。 可是他的手指没有再按动手机上的按键。 他想了很久,终于手指头飞快的按在手机的键盘上。 我的手机也终于出现了一行字:“我想让你做我的舌头!” “什么?” “我让你帮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助手机的灯光,才看清了照片上的那个人。 照片中,是一个可爱的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左右。她站在一团鲜艳的花丛中,笑眯眯的看着远方。 她看起来很眼熟! “她叫什么名字?”我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发到他的手机上。 “她叫月月!”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她的脖子下面是不是有一块乌黑的胎记?” “是的!”他很惊愕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 “在哪里?” “在很多个地方!” “她死了!”从他的眼角里流出两行泪花,在手电筒的光下,格外的闪亮。 “什么时候死的?” “三个月前,在这个水库里淹死的!” “我确定我见过她!” “是我把她埋进坟墓里的!”他的脸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寒光。 我不敢再对他提起她还活着,我怕他真的会把我扔进这个水库里。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小心翼翼的打出这一句话,发到他的手机上。 “我想让你对着这张照片说‘我爱你’!” “她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 他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她就是在这个水库里淹死的,所有我就在这个水库的旁边挖了出一个地窖住在里面,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了!” 谜底看样子已经揭晓了。 我对着照片,说了一句:“我爱你!” 声音淹没在水库的风浪中。 他给我发了一个信息:“声音太小了!” “我爱你!” “情感不够强烈!” 我是一个作家,不是一个演员!让我如此的演戏,真的让我感到为难。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手中那个姑娘的照片大声喊道:“我爱你!” 我的叫喊声,惊起了丛林中一群群的鸟儿从巢里飞出来,‘呱呱’的叫着盘旋在头顶上。 我第一次感觉到鸟儿的叫声是如此的难听。 他看起来对我刚刚喊出的那句话很满意。 “她在湖底一定很寂寞,我要下去陪着她!”他看着黑乎乎的湖水,眼神很坚定。 他慢慢起身,慢慢走到船头上,慢慢的摇起那只撸。 他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叫声:“哇呜~~~哇呜~~~” 我听着有种像哭的感觉。 终于回到岸边上,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走下船,我也跟着他爬下船,我的双腿已经支撑不起我身体的重量。 他站在水边,静静的看着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 我的手机上又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信息:“把那枚戒指还给它的主人吧!” “它的主人是谁?” “一个女人!”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又发来一条信息:“我的心愿完成了,谢谢你!” 他慢慢的向水库里走去。 “你难道不想查出是谁割去了你的舌头吗?”我对着他大喊,声音在水面上不停的来回震荡。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他的牙齿,像水面上不停飘荡的波浪一样:弯弯的;白白的。 “你的女朋友没有死!我真的见过她!” 湖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头顶,他不见了踪影。 我的喊声,成了一阵阵回音。 我回到家,这座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 默坐在梳妆台上,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枚戒指,还戴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她的脸颊上,清晰的显露出两行泪流过的痕迹。 “三郎!”她像是呼唤恋人一样喊着这个名字。 镜子里,我站在她身后。 我不叫‘三郎’! “他死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叫‘三郎’! “我知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如歌 默带着泪痕钻进被窝。 我轻轻的躺在默的旁边,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三郎’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名字?” “她已经死了!” “他死了多久?” 默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已经习惯了默睡觉的时候闭着眼睛,他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吓了我一跳。 “他死了很久!” 默转过身,不再搭理我。 我继续搂着默,手不停的在默身上游走,手指头又无意间碰到了默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把它摘了吧!” 默没有吭声,但是她紧紧的拽着的拳头在告诉我:她不愿意摘掉那枚戒指。 “告诉我,它是不是你那朋友给你的定情信物?” 默还是没有说话。 她没有睡着,她是在故意躲避我的问题。 我的手指又碰到了默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此刻,那枚戒指被默身上的体温暖得火热。 爱情应该是火热的,但是我感觉现在的我和默之间,慢慢的变得平淡。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莋爱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默的胸膛,贴着默。被窝外的风一不小心钻进了我和她之间的缝隙里,冰凉冰凉的。 那枚戒指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默也不肯说。 在水库边,那个男人曾今对我说‘一定要把这枚戒指还给它的主人’!可是它的主人是谁呢?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默应该是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也渐渐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默依旧起得很早。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还是八宝粥;一碟小咸菜;和煎得五成熟的鸡蛋。 吃过早饭,我坐在电脑前,继续开始写小说里面的故事。默又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开始玩她手机上的小游戏。她看起来很无聊。 她玩的是拼图游戏。 她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像一只猫一样! 咦?那只猫呢?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它了。 在那两天,它是那样专注的看着默,甚至差点被默杀死。 可是此刻,它却不见了踪影。 默的嘴里,不时哼着一些歌曲: 如果我走了,请记得我曾今爱过你。 就像天上的星星,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眼睛。 下雨天,那是我在哭泣。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心里,逐渐没有了我的位置。 我腾出双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你推进他的怀里。 ~~~~~~ 请记得,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爱着你! 这首歌,听得我想哭! “这是谁的歌,我怎么没有听过?”我回过头,看着默。 她的脸上,也是满脸的伤感。 “这是我们歌舞剧里面的一首歌,是导演写的!”默说。 “歌词写得真好!” “是啊!我也很喜欢!”默又哼了一遍,突然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是一个作家,要不你也为我写一首歌吧!” “可是我不会作曲!” “我认识很多作曲人。” “好吧,我试试!” 我回头,继续开始写我的小说,默也继续开始玩她手中的游戏,嘴里还一遍又一遍的哼着那首歌。 我写到故事的临界点,卡住了。脑袋里混乱的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发生点什么样的故事。 我无聊的翻看着手机里面的新闻,希望能从那里面得到一些灵感。 我看到了网页上关于本市的一则新闻:尸体认领启事:今天凌晨,有市民在鸭子湾水库里发现一具无名尸体;男;二十五岁左右;扎着一个长辫子;舌头被割掉了。警方排除了他杀可能,初步判定为自杀。若有市民能够提供其身份姓名者,请于警方联系。 他真的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水库里,眼睁睁的看着水漫过他的脑袋,把他吞没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真的下去陪他的女朋友了。 他的女朋友真的在水下面吗? 默还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把玩着手机里面的游戏,嘴里正哼到那一句歌词: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缠着你! 电脑上的qq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又是那个叫做‘陌生人’的人。 他又给我发来了许多照片:照片里,还是那样一个身穿白衣服的男人站在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姑娘旁边。 那些男人,有胖的;有瘦的;有中年;也有小伙子。 那些姑娘,清一色的都是美女,手指上带着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他们都是纸人,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和纸一样折过的痕迹。 他们有的做工细致,看起来像真人一样;有的做工粗糙,还能看见衣服里面架着的竹棍;眼睛也画的不均匀,有大有小。 他们的背景板,都是一块黑的发亮的黑布。 又是一些冥照! 我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默,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玩着手里里面的游戏,不是发出‘咯咯’的笑。 我急忙删掉了这些照片,并清空了垃圾箱,让他们从我的电脑里永远消失。 我突然想起来,在鸭子湾水库的岸边上,那个男人曾今对我说过:一定要把这枚戒指还给它的主人! 可是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呢? 是那个网名叫做‘陌生人’的人吗? 我请求加他为好友,他那边却无动于衷。让我在茫茫几十亿的人群中找到他,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还有谁? 还有谁有这枚戒指? 阳城大巴车上的那个女孩! 我要去找她! 我为我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我起身离开书桌,轻轻的走进卫生间里,掏出那天在出租车上捡到的那张名片,拨通了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和默的声音一样好听。 “你是晓玉吗?”我说。 “我是!你是哪位?” “我们见过面的,在出租车上。” “我不记得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岛城”岛城正是我所在的这个城市。 “你什么时候回阳城?”我问? “计划明天回去!” “明晚吗?” “明天下午四点的车!” “我记得从岛城到阳城一天只有晚上十二点的一趟车!” “有很多趟车!” 晓玉挂掉了电话。 我又回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点击进入订票网站。 网站上显示,从岛城到阳城,果然有很多趟车:上午两班;分别是七点和十点。下午一班:发车时间是下午四点整。 那一班夜晚十二点的车呢? 默在沙发上继续玩游戏。可能是她坐累了,干脆躺在沙发上,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格外晃眼。 “我想出去一趟!”我对默说。 “去哪里?”默瞟了我一眼,又继续把眼睛放在手机的屏幕上。 “阳城!” “远吗?” “还行!”我不知道几百公里的路程对默来说是远是近,她经常出差,见过的城市比我听过的还多。 “我陪你一起!” “你最近没有演出吗?” “导演还没有给我打电话!” “哦,那好吧!”我转身,眼睛又瞪在那个订票网站上。忽然,我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转身对默说:“记得带上那枚戒指!” “你不是不喜欢它吗?”默调皮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可能会用得上!” 我起身,走出家门。我要去车站订两张票,最好是夜晚十二点钟的票。 车站售票大厅,依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现在的火车飞机那么方便,大巴车反倒成了鸡肋。 售票窗口根本不需要排队,坐在里面的售票员在不停的打着哈欠,她看样子困极了,也无聊极了。 “我要两张今天开往阳城的车票!”我把钱从窗口里递进去。 “几点的?”她的声音懒洋洋的。 “半夜十二点的!” 她熟练的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没有这个时间的车!” “明天呢?” “也没有!” 我最后买了两张第二天下午四点钟的车票。 走出售票大厅,路过一个卖报亭。我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 报纸上,依旧是那些无聊到爆的新闻。报纸的最后一页,刊登着一则尸体认领启事:男,姓名籍贯不祥。于昨天夜里在鸭子湾水库溺水身亡。身穿一身黑色衣服,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辫;舌头被隔,但伤口已经老化。警方初步判断为自杀身亡。 尸体认领启事的下面,附带着一张那个男人的照片。那个男人看起来比昨天我见到他的时候肥胖了很多,尤其是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大大的,猩红猩红的。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不对!那不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被水里面的鱼儿啃食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对凹陷进脸颊里面的眼窝! 我把那份报纸扔进垃圾桶里,连带着那个男人的遗像一起。 回到家里,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大概是玩游戏累了。 我关门的声音吵醒了默。 “你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的票?” “明天下午。” “几点?” “四点。” “几点钟到阳城?” “可能会在第二天了吧!” “可是我九点钟要洗澡,怎么办?” “你可以提前洗。” “不行,必须是晚上九点!”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虫子 默的固执让我无可奈何。 在陪我去阳城和洗澡之间,默选择了后者。 晚上九点,默像往常一样进入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立刻传出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又倒映着默如蛇一样不停扭动的身影。 默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粉色的浴袍松耷的套在她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随意的披在她的肩膀上,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我又开始遐想着默的身体了,流淌在身体里面的热流蠢蠢欲动。 我跟着默走进卧室。她正坐在梳妆台上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 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不老实。 默拍开我的手:“洗澡去!” 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有两天没有洗澡了。 我走进卫生间,卫生间里还弥漫着默身上的那种淡雅的香气。 我想来点浪漫的情调。 我在身上涂满了沐浴乳,还特地加了些默常用的熏香。 我在牙膏里,也加入了熏香。 我在毛巾的上面,也加入了熏香,把我身体上上下下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我浑身上下也散发着和默身上一样的香味。 正要走出卫生间,我看见地上躺着一只牙刷,青绿色的。 我用的牙刷是淡黄色的,默的牙刷才是青绿色的。默故意把我和她的牙刷用颜色区别开来。 我弯腰,想把默的牙刷捡起来。手指头触碰到牙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只牙刷肉呼呼的,不是塑料的那种质感! 那只牙刷在我面前动了动! 它竟然会动弹! 牙刷毛像斗篷一样,慢慢的撑开,包围住了它前半截的身体,后面半截光秃秃的应该是它的尾巴,完美的模仿出牙刷的比例。从它毛茸茸的身体里,露出两只米粒大小的眼睛。 它不是一只牙刷,它是一只虫子! 一只我从未见过的虫子! 默的牙刷,还安安稳稳的放在她的牙缸里,和她的牙刷一样的颜色——青绿色。 它高昂着毛茸茸的脑袋,瞪着那双眼睛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孽视的光芒。 我应该弄死它,用最直接最残暴的方式! 水台上,依次摆放着沐浴液;洗发水;熏香;牙缸;牙刷;还有两条颜色不同的毛巾;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厕刷。 但是它们都太软弱了,不太适合我现在残暴的脾气。 我脱下一只鞋,向那只虫子身上拍去。 那只虫子可能感受到来自我的威胁,摇头晃脑的从我脚下爬过,脑袋上的毛似是有意无意间的剐蹭了一下我的脚板。 它身上的毛很软,像软毛牙刷上的毛一样。 地板上,裸露出一行它爬行过的痕迹。 它一直高昂着毛茸茸的脑袋,尾巴一摇一摆的,姿势看起来还有几分优美。 我手中的鞋板落在它刚刚呆着的地方,它却已经钻进厕所里的地漏里。 它依旧高昂着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我,像是在对我的嘲笑! 我有些气急败坏,但好像此刻拿它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它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肆无忌惮的看着我。 它是不是也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肆无忌惮的看着每天晚上都会洗澡的默? 它躲在我的家里有多久了? 它到底是什么? 我不怕虫子。任何生物在人类面前,都是渺小的,我们发明了太多的东西来对付虫子。但是我和它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一种寒冷的光。 我走出卫生间,默已经钻进被窝里,看着门外的我。 我才发现此刻的我有些狼狈。 “你怎么了?”默说。 “没什么!”我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输入那条虫子的特征,想查清楚那条虫子的名字。 电脑显然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虫子。 我起身,经过卫生间的时候,特意又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地漏:那条虫子不见了。 它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在衣橱里?墙壁的缝隙里?还是在我的床板下面? 它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一只;两只;三只;还是成千上万只? 它有毒吗?它会不会趁我们熟睡的时候,爬在我的身体上咬我一口? 它会把我们吃掉吗?就像蚂蚁吃大象一样? 它会笑吗? 它会不会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句人话?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惧怕虫子。 一切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我躺进在默的身边,身体还在一个劲的颤抖。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能把我在卫生间里看见的那条虫子告诉默。她是个女孩,而我是一个男人! 我不应该感到害怕,我是一个男人。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却全部都是那样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它们爬满了我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包括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睛,眼前又出现了那条虫子的眼睛。 不过这双眼睛要比它的眼睛大得多。 这双眼睛是默的眼睛。 “你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可能是有些热!” 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熟睡,只有且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累,必须很累! 我疯狂的把默压在身下,疯狂的在溪水山洞里进进出出。我就像是一个疯子,肆无忌惮的耗费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 我终于累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我感觉我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像风筝一样。 我终于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默还如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我起床,想刷牙洗脸。但是却对卫生间产生了一种忌惮。 “你刷牙了吗?”我问默。 “肯定刷了啊!不刷牙怎么吃饭?”默笑着说。 我鼓起勇气走进卫生间。 我的牙缸和默的牙缸紧紧的挨在一起;我的牙刷也和她的牙刷紧紧挨在一起。 我伸手正要拿我的牙刷,突然改变了注意:我先摸了摸默牙缸中的牙刷。 我的手触碰到她的牙刷的那一刻,像是被强大的电流电了一下:她牙缸里的那只牙刷软软的,肉肉的,还带着皮肤一样的弹性! 那只牙刷从毛茸茸的脑袋里又露出一双眼睛! 它的身上,还湿漉漉的。 默用了一只虫子刷的牙? 我逃开卫生间,默已经把做好的早餐端在餐桌上。 我冲出家里,径直跑到几条街之外的一个药店里。 “我要买一种最毒的杀虫子的药!”我几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导购小姐从柜台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药,递给我:“这是最毒的杀虫子的药。如果虫子不死,我就死!” 我二话不说,掏钱甩在柜台上,抓起那包药就往家跑去。 身后那个导购员还在对我喊道:“记得熏药的时候,人一定要离开家里超过两小时!” 我回到家里,默正在吃饭。 我耐心的等待着默吃完饭。 默正要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我二话不说把默推出门外。 默惊讶的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搭理默,反锁上房门,并把那包药整包的点燃,放在卫生间里。 从那包药里;立刻迸发出来一阵阵浓浓的烟雾,伴随着一阵刺鼻的气味。 我冲出屋子,肺里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把默拉到大街上,陪她逛了一个上午的街:买衣服;看电影;吃饭。 “今天你是怎么了?”默有些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陪默逛这么长时间的街。 “没什么!只当是补偿你这么长时间的寂寞吧!”我笑着看着默,脑袋里却想象着满屋子里遍地躺着那些虫子尸体的情景。 我们在步行街足足停留了四个多小时。 “我先回家吧!”默正在吃饭:“我突然来灵感了!” “行!”默从来都不会打断我的创作思路。 我更害怕当我和默一起回来的时候,她看到遍地都是那样虫子尸体的时候,会不会被吓着。 我迫不及待的跑回家里,打开门。 屋子里依旧还充斥着那种刺鼻的气味。 我掩着鼻子,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窗户,空气才稍微好受一点。 地板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虫子的尸体。脚踩在上面,发出一阵‘噼啪噼啪’的响声。 我打开卫生间的玻璃门。 并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不时,还从墙缝里掉下来两只垂死挣扎的小强。 那些虫子没有出现! 它们还活着! 它们不怕药!它们有可能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餐都在吃这种药,早已经形成了免疫力,就像我们早已经习惯了米饭面条馒头一样。 地漏里,也不见那条虫子。 我突然想起来,这条地漏一直通向楼下的七楼;六楼;五楼;一直到地底下! 也有可能它们此刻正躺在地下面,正在午睡! 我不可能把下水道刨开! 而且我也不知道它们究竟躲在地下的哪一个地方! 我被虫子打败了! 默回来了,她也闻见了满屋子里的刺鼻的药味。 “你这是在干什么?”默不解的看着瘫倒在地板上不停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我。 “没什么!” “你在家里熏药了?” “默!”我挣扎着站起来,站在默的面前:“你每天晚上都要洗澡吗?” “是啊!这就像每天要吃饭睡觉一样!”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洗澡,就像平时偶尔少吃一顿饭一样?” “不行!” “如果我说家里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虫子,一种用毒药都杀不死的虫子,你还会呆在家里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六章 夜晚十二点的车 “家里的虫子不都被你杀死了吗?”默踩着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也发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噼啪’的声音。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不屑的看着我。 “可是那种虫子没有被杀死!”我不敢告诉默今天早上她是用那只虫子刷的牙,或者那只虫子会随时变成牙刷的样子,被她送进自己嘴里。 “如果我不洗澡的话,我的身上也会长虫子!” 默说得没错,如果不洗澡的话,身上的确会长虫子。比如——虱子。 “只一个晚上!”我有些抓狂!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默说。 “晚一分钟也不行!”默的固执让我毫无办法。 “好吧!”我终于妥协了:“如果你看见了那种虫子,就在外面找一家宾馆住下吧!” 我和默简简单单的在家里吃了点饭。趁着默收拾碗筷的功夫,我悄悄的拿走了那枚玉石戒指。 我在小区门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又去了那个长途汽车站。 长途汽车站里,依旧还是那些稀稀拉拉的人。他们好像一直都住在这里,其中的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我每一次来都会看见他们。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算干净,也不算太脏,看起来不像是职业乞丐;他们更像是每天不停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来回不停奔波的人。他们在做什么? 我坐在候车厅里的长椅上。广播里的女人正在用圆润的嗓音滚动播放着发车信息:开往阳城的最后一班大巴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请旅客同志们抓紧时间上车!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表:现在时间是七点五十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经过。 “晓玉!”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个姑娘回过头,果然是晓玉。 “你回阳城?” “是啊!”晓玉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我,她也有些喜出望外,毕竟我也是曾经保护过她的人:“你呢?” “我也去阳城!” “也是这趟车吗?” “不是!是下一班车!”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了!” “会有下一班的!” 候车大厅里的广播又一次播报着发车信息:开往阳城的最后一班大巴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请买过票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广播里都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班车!”晓玉不依不挠,甚至已经抓起了我的衣袖。 “没事,你先走吧!”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解释在晓玉的面前都是多余,显得苍白无力。 晓玉走了,我看着她乘坐的那辆车载着晓玉开走了。 我继续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慢慢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我的手里还拽着那张晚上八点钟开往阳城的大巴车票。 手机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 “车上!我已经走了!” “那枚戒指不见了。” “我拿走了!” 电话那头的默不再吭声,我能很清晰的听见默强压的哽咽声。 我挂掉电话,继续坐在大厅里等待。 身后,响起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妈妈,我又看见了鬼!” 我回头,是一个小男孩依偎在中年妇女的怀里,指着前方的墙壁上。 “那是‘电’!” “不!那是鬼!”小男孩依旧不甘心,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小男孩的莫须有,依旧或坐着或躺着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手机;或者保护好自己的行李。 我顺着小男孩手指着的方向:那面墙上,连一块字迹也没有;只是一面白花花的墙壁。 中年妇女对怀里的调皮的小男孩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小男孩更加用力的强调自己的发现:“他已经过了通道,进了停车场里!” 我又看了眼小男孩手指着的方向:那里只有一道人影一扫而过。 可能是灯光刚刚反射出来的一个人影吧。 中年妇女对我歉意的笑了笑。 我继续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一点四十,候车厅里的广播再一次响了:开往阳城的最后一趟大巴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她没说‘买票的乘客’,而是用‘没有上车的乘客’。我觉得这句话就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因为这个时候偌大的候车厅只有我一个人往检票口走去。 停车场,只有那一辆黑色的大巴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我上了车,还是那个司机和那个乘务员。他们安静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着车顶上的电子钟一闪一闪的跳着。 那个垃圾桶依旧歪歪斜斜的放在过道上,好像一直都没有被动过。 我特意坐在上次那个女孩坐过的座位旁边,这样她上车的时候,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车顶上的时钟走得很慢,一下一下的,和我的心跳一样。 时针和分针秒针终于重叠在一起,大巴车毫无征兆的抖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大巴车穿过热闹的市区,又行驶在那条熟悉的黑色马路上,虽然我从未见过这条马路的真正模样。 兜里的玉石戒指被我的手握的发烫,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玉石戒指在往外冒着汗水。 窗外,黑得像一块颜色纯正的布,没有一点颜色。 电视机里,又开始播放着那个熟悉的电影:一辆黑色的大巴高速行驶在马路上,突然从马路边上窜出来一个女人。大巴车撞飞了她,从她的身上碾压过去,在马路上留下一趟长长的血迹。 大巴车不见了踪影,马路上又窜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蛇皮袋,把路面上七零八落的肢体胡乱的装进蛇皮袋子里。鲜血,染红了他们手中的袋子。 画面又转到一场婚礼上。新郎和新娘都身穿一身洁白的衣服,胸前带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旁边一个司仪用高亢浑厚的嗓音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新郎和新娘像是被人提线木偶一般挪到舞台边上;新娘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双手重叠,她的手指上一枚明晃晃的黄褐色的戒指。新郎站在新娘旁边,看着屏幕外的我。 那个画面最后定格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他们身后那块鲜红的背景墙慢慢变成了如夜一般的黑色。 开车的司机和乘务员也闭上了眼睛。 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从外面一瘸一拐的走上来一个姑娘。 还是她! 她还是像上次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走路的姿势让人看着别扭,极不自然。 她走到我的跟前,停下。 我挪了下身子,她径直坐在紧挨窗户的位置上。 我依旧看不见她的手和脚。 她坐在我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机屏幕上一遍又一遍不停重播的电影。 空气中一片可怕的沉默。 我在等待着她还像上一次问起我的那一句话:‘你说一辆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愣愣的看着电视机。 “电影里的那个姑娘是你,对吗?”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破车里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说一辆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她也终于又问起了那句话。 “开车司机的责任!”我回答。 “难道车就没有责任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色彩:是愤怒还是冤屈。 “因为车是被人控制的!” “如果车不受人控制呢?” 我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车的某一个零件失灵,不受人控制了,那么开车的司机是无辜的。 “车?” “如果车被人提前动了手脚;车也老化了;开车的司机不管不问;你说是谁的责任?”她的眉毛终于动了一下。 “都有责任!”我认为这个答案能让所有人满意。 “所以说这辆车成为了灵车!他们两个此刻都成为了死人!”她的眉毛又动了一下。 我是一个活人;她也是一个活人! 我们两个活人,坐在一辆由两个死人操控的灵车里面! “你已经结婚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她微微扭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两个白花花的玻璃球。 可能是车里灯光的缘故。 可是灯光明明是昏黄色的,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的眼睛照成白花花的颜色呢? 她的眼睛,让人很难忘记。 “你主持的婚礼,难道你忘记了吗?”她终于把头扭到一边,像是被弹簧拽回去的一样。 大巴车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大巴车剧烈的抖了一下。 我清楚的记得:那场婚礼,是两个纸人的婚礼! 我兜里的玉石戒指像是一块刚从火堆里取出来的石头一样,滚烫得让我难受。 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慢慢的变了颜色:微红——淡红——深红——鲜艳的红! 我从兜里掏出那枚戒指,也变得和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一样一样的鲜艳的红。 “你手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敢再看她依旧冷冰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费二十七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曾今有个人给我发过的一条信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就是那个哑巴,可惜他在我的面前慢慢走进鸭子湾水库里,第二天报纸上登上了他的尸体认领启事。 可是我和他并不认识,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扎着女人头发辫的男人。 “它是一个陌生人送给我的!”旁边的姑娘淡淡的说了一句。 车缓缓的停在路边,车门缓缓的被打开。 身边的这个姑娘又用哪个看起来非常别扭的姿势跨过我面前,向车外走去。 我想追上他,把心里还存在的许多的谜底问个清楚,可是我的腿已经不再听候我的使唤。 我低头,发现我的裤管里,空荡荡的。裤管下面的鞋子,也只是一双颜色单调的鞋子而已。 我的袖管,也和她一样,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像帆船上的帆布一样。 我的手和脚,忽然间的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光棍的身体。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对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喊道。 “他是一个陌生人!”她细小的声音,被车门紧紧的挡在车外。 车又慢慢的启动,慢慢的加速,向黑夜里驶去。 ‘陌生人’?谁是陌生人? 是我不知道姓名的人?还是我从未谋面的人?或者和我没有深交的人? 或者是我的qq里那个叫做‘陌生人’的名字的人?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之中。 车顶上的后视镜里,开车的司机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小心翼翼的把握着手中的方向盘。 坐在车前方的乘务员也慢慢的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 他们,又都好像活了过来。 车里,渐渐的有了活人的气息。 我的手和脚,又出现在他们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还和原来一样的灵活。 车顶上电视机的屏幕上,那个不停重复播放的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邓丽君的《甜蜜蜜》,听得让人犯困。 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停靠在阳城的街道上。车门已经打开了,正在等待着我下车。 我下车,又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 天微亮。手机里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默应该在这个时候已经起床了。 我拨通了默的手机号。 “喂?”电话那头传来默含糊不清的声音。 “起床没?” “嗯!你到了?” “刚到!” “辛苦了!” “你见到那种奇怪的虫子了吗?” “没有!” 我听见电话那头水龙头在流水的声音。 “你在干嘛?” “我刚刷完牙,正在洗脸!” 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是不是又把那条奇怪的虫子放在嘴里,来回的涂抹牙齿? “你用的是哪个牙刷?” “我的啊!黄色的,怎么了?” “还是换一个吧!” 默挂掉了电话。 天亮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大亮了。 路边的早餐摊早已经冒起了腾腾的热气,像雾一样。 我走进一家早餐店里,里面是两个中年男女正在忙碌。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 “我要一碗热豆腐脑。”我对那个老板娘说。 “好的,一碗热头脑!”她笑着应答道。 我可能是听错了。 我坐在桌子前等着。 她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放在我的面前:“你的热——头——脑——!” 我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的确是‘热头脑’! 眼前一碗白花花的,还在不停晃动的豆腐脑。我立刻一点食欲都没有。 “老板,我能不能换一碗别的?” “这是纯的热——头——脑——浆——!”老板娘脸上有些不高兴。 我付了钱,逃出这间早餐店。 我在路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红大阳小区!”我对身边的出租车司机说。 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那两个女人还在不在。虽然那里曾留下我最恐怖的回忆。 “好勒!” 这个出租车司机好像对我这个外地人很热情,嘴里一直不停的对我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他的手也跟着他的喋喋不休在我面前不断挥舞着,最后索性双手不再把握方向盘,在我面前胡乱的比划着什么。 我茫然的看着他。 “你听懂了吗?”他看着我。 我只听懂了这一句话。 他有些生气,开着车胡乱的穿梭在街道上。 最后,他狠狠的宰了我一笔,比计价器上面的数字整整多了一倍。 我又来到了‘红大阳小区’的门口。 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16号楼802室。我敲开了那扇很熟悉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白透了的老婆婆。 “你是~~~”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月月是不是住在这里?”我也小心翼翼的问。 “不知道!没有这个人!”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我一直住在这里!” 她显然是老糊涂了,恐怕早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我又到了‘红太阳小区’,敲开了朋的家门。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朋。 “你找谁?”她的脸上还带着困意,显然我的到来打扰了她的好梦。 “我找朋!” “我就是!”她说。 “我们见过面的!”我希望她能够想起我,尤其是在一起上学的时候。 “我看着你有些面熟。”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挂着明显的迷茫:“有事吗?”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我叫晟!”我不知道应该此刻应该和她说些什么。也许我应该好好引导她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学校时光。 “我不记得了!”她的脸上明显的带着不耐烦。 “哦!” “还有事吗?”此刻的她和高中时候的她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一副我不认识的模样,甚至很陌生。 “没事了!” “没事你胡乱敲什么门!”她愤怒的摔上门,把我尴尬的扔在门外。 我走在大街上,有些无助。 我应该去找晓玉,她应该还记得我。而且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她。 我坐车来到‘阳城法晚’报社大楼,通过前台小姐找到了晓玉的办公室。 她正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敲击着键盘。 她看见我,脸上又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我终于看到了笑脸,心里也立刻暖和起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把我引到一间会客室里坐下,为我泡一杯茶水。 “今早!” “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谢谢!”她坐在我的对面,裙子娇羞的遮住了她的大腿。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我说。 “你说。”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三个多月前在你们报纸上发过寻人启事的一个叫‘朋’的人的信息。”我努力的在脑袋里编织好这句话。说出来后,我已经喘不过气了。 “这个我帮不了你!”晓玉拒绝的很干脆,脸上的笑容立刻拉成了一副电视机里和时政要闻的采访者一样古板的面孔:“我属于采编组,你说的事情属于广告组。” “你能帮我去问问吗?” “不能!而且三个月前刊登广告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子样!” “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身份证信息之类的东西?” “他们留下的,只会是钱!” 我起身走了。 这个城市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又想念起家乡的那种温和、亲切如家的感觉。 长途客车站里,人挨着人,熙熙攘攘。 我排了很长的队,终于挤进售票口。 “我要回岛城!”我扔进去一张钱。 里面的售票员在电脑上敲击一番,像我一样扔出来一张票。 我看了看票面:又是下午四点的车。 我坐在候车大厅里,傻傻的等待着四点钟的到来。我愣愣的瞪着墙上的钟表一下一下慢慢的跳动。它好像停了一样。 终于等到四点整,候车大厅里没有通知登车的信息。 等到了八点,还是每天听见通知登车的信息。 我拿着票找到安检口的一名女工作人员。她不屑的笑了笑:“那两班车早已经出发了!” 我选择继续等待,因为我知道还有一班半夜十二点的车。 虽然我很不情愿坐那趟车,但是我太想回家了。 终于等到晚上十二点,我又登上那辆大巴车。 车里,依旧还是那个开车的司机和那个乘务员。 我选择了车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把衣服蒙在脸上,开始睡觉。 不用看,我就知道开车的司机会在路上闭着眼睛开车;乘务员会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车上的电视机会不停的反复播放那个电影;半路上会停车;会从路边上来一个走路姿势很别扭的姑娘;她会坐在那个那个位置上;然后又在一个我不知道地方的路边下车。 我果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姑娘——还是那个姑娘。 这次,她没有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而是坐在我的旁边。 她依旧还是愣愣的看着车顶上电视机屏幕里反复播放的那个电影,一遍又一遍。 没有参照物的对比,大巴车好像就停在黑夜里某一个角落里一样。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她好像是在对我说话。 她应该是在对我说话,因为车里只有我和她会说话。 “不知道!”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 电视机的屏幕上,正播放到大巴车撞向姑娘身体上的那一刻。 “我就像电影的里那样,被车撞死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 生活 血滴,沾满了电视机的屏幕上。 车慢慢的停下,车门又慢慢的打开;她又拐着别扭的姿势慢慢的走下车,消失在黑夜里的某一个地方。 车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大巴车慢慢启动,又往前驶去。 我突然有些抓狂,掏出兜里的戒指砸向座椅的扶手上。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手里的戒指还在,只是上面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痕,就像一只醉眼迷离的眼睛。 我打开车窗,把那枚戒指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就在戒指飞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我突然想起来:万一这枚戒指被某个人捡起来戴在手指上,被另外一个人问起,我也就成了她口中所谓的‘陌生人’! 大巴车稳稳的行驶在黑夜里,我也稳稳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黑夜。 大巴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把我从座位上高高的抛起,摔倒在司机跟前。 就在我倒地的那一刻,我看见车头正撞向一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一晃而过,消失在车轮下。 “撞人了?!” 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一片血迹。 大巴车还在继续往前行驶。 我摇摇晃晃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冲到车的最后面。 透过漆黑的玻璃,我勉强看清了越来越远的路面上,散落在地面上的残缺不全的肢体;还有一片不断在蔓延的血迹。 “你们撞死人了!”我对着开车的司机高喊。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也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眯细着眼睛操控着方向盘。 “赶快停车!你们撞死人了!”我对着坐在旁边的乘务员喊道。 她也无动于衷,继续端坐在那个座位上。 司机摇动雨刷,把前面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血迹刷成一块均匀的红色,就像是一块红色的幕布蒙在上面。 大巴车转了一个弯,车后路面上的那些零落的肢体,我看不见了。 车顶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几个路人手里提着蛇皮袋字,胡乱的把那些凌乱的肢体塞进袋子里。 我想刚刚被撞飞的那个女人也会被这样装进蛇皮袋子里。 大巴车继续行驶在夜幕中。 我掏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手机的左上方一点新号都没有。 我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终点站。 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缓缓的打开,和他们的眼睛一样。 “到站了!”那个乘务员的脸上又恢复了职业的笑容。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我摇摇晃晃的下了车。 我突然觉得我下车的样子很像刚刚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姑娘下车的样子。 我站在马路边,大巴车开走了。 天刚微微亮。 我掏出手机,终于也有了信号。 我拨通了110。 “你好!”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干练的声音。 “我要报警!” “你说!” “我刚刚坐的车撞死了一个女人!” “什么车?” “大巴车!从阳城回岛城的大巴车!” “什么时间?” “昨天夜里!” “具体时间?” “我不知道!” “几点发的车?” “半夜十二点!” 她挂掉了电话。 我继续往前走,身边终于慢慢的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流。 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你好!” “你好!我是阳城的警察!” “你好!” “我们刚刚核实了一下,阳城发往岛城的车最晚的一班车是下午四点。” “可是我明明坐的就是半夜十二点的车!” “你能提供一下车祸的具体位置吗?”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名字!我只记得那个地方,好像有个岔口!”我有些无奈的回道。 “好的,我们会继续调查!” 他挂掉了电话。 我从兜里掏出那张车票,又看了一眼。 票面上,那个用阿拉伯数字写的‘4’被分成了两半,成了‘12’。 我不信这个邪! 我又到了长途汽车站。 售票窗口才刚刚打开,里面坐着几个还在不停打着哈欠的女售票员。 “我要去阳城!”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钱递到窗口里。 “几点的车?”里面的那个女售票员不耐烦的看着我。 “夜里十二点!” “没有这趟车!” “随便来一张吧!” 她出了一张票扔在我面前。 我走进候车大厅,在里面等候车的人依旧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他们在长椅上或坐或躺,愣愣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个巨大的钟表。 钟表上的秒针一下一下慵懒的蹦跶着,它好像也累了。 我也加入到他们中间,坐在长椅上看着它一下一下的蹦跶着。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们是不是我我一样在等待中和半夜十二点的车? 手机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 “我在阳城!”我说谎了。 “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三天吧!” “今早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寄给你的!” “你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上面什么都没有!” “哦!”我挂掉了电话,继续等待半夜十二点的到来。 我在候车室里睡了一觉又一觉,身边的旅客换了一拨又一拨。最后,整个候车室里只剩下我和那几个面熟的乞丐。 他们有些同情的看着我,因为他们的身上都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而我冻得不住的打着哆嗦 十一点半,我的心开始‘砰砰’乱跳。我期待着候车厅里那个熟悉的女人播报着十二点钟的发车信息。 可是我又害怕她突然报出十二点钟的发车信息。 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的肚子有些疼,我才想起来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十一点四十分,广播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是没有出现。 十一点五十分,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是没有出现。 十一点五十九分,广播里依旧还是一片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煎熬! 我冲到安检口,对着那个沉沉入睡的安检员吼道:“去阳城的车怎么还没有提示上车?” “已经走了!”他被我的吼声吓了一条,茫然的看着我。 “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四点!” “晚上十二点钟的车呢?” “没有这趟车!” 我不顾他的阻拦,冲进停车场。 偌大的停车场里空荡荡的。那辆即熟悉又让我害怕的车,不见了。 难道根本就没有这趟车? 我的肚子已经疼的扛不住了,并伴随着恶心想要呕吐的症状。 我拦了一辆车奔向一家最近的医院。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医院,也有可能是一家私人医院。但是这家医院的大门却修的很气派。只有大门后面那破旧的五层小楼房暴露了它本来的面目。 我进了这家医院,迎面扑来一种死人的味道。 我对自己说:不要慌,这只是消毒液的气味。 我讨厌这种味道,因为这种味道意味着我本来就干瘪的钱包更加的不堪一击。也有可能这家医院正在做一个手术,手术台上躺着的那个人,正在清醒的闻着这个味道。 还有可能这家医院里刚刚死去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正沉浸在这个味道里。 我没有办法和这个味道抗衡,因为我的鼻子不会欺骗我自己。 我最相信的是我自己。 简简单单的挂了一个号,导医台的小护士把我领进了三楼的一个肛肠科的门口。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小护士搀扶着一个个病人。她们都穿着同样的白色的护士服,带着一个厚厚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们都是同样一个打扮,让我以为她们都长了一副同样的模样。 但是她们露出的眼睛,也在撒一个早已经习惯的谎。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肚子疼,她却把我领进了急诊科。 我推开急诊科的房门,一个肥头大耳的医生正拿着听诊器放在一个瘦弱的病人的胸腹上。他看起来很敬业,因为我贸然闯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忍受着肚子剧烈的疼痛。 我的肚子不会撒谎,它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只是简简单单的肚子疼而已。 那个瘦弱的病人千恩万谢的从科室里走了出来,下一个就是我。 我走进那间科室,那个肥胖的医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顺从的撩开衣服,露出我的胸脯。他的手摸在我的胸腹上:“是这里疼吗?” “不是!还往下面一点!” “那是因为你的痛感转移了!你的病源在这里!”他肥胖的大手放在了我心脏的位置上,一阵透心的凉。 “你需要一个手术,只是一个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他没有笑,但是他的眼睛撒了个谎。 “可是我的阑尾在这里啊!”我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放在那个正在剧烈疼痛的地方。 “不!那里是你的心脏!”他的手又往上挪了挪,放在我的心脏的位置上:“这里才是你的阑尾!我们这里的主刀医生都很有经验,每天都会做几十例阑尾切除手术。” “不!医生,这是我的心脏!”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九章 谎言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他有些怒了,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我是这座城市里最有名的阑尾主刀医生,而且我们的麻醉师会让你清醒的看到手术的全过程!” “手术费多少钱?” “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 “你再容我好好想想!” “你的阑尾病变的很厉害,再不手术的话,可能会引发到你的心脏这个位置!”他的手又慢慢的挪到我的阑尾这个位置上,并暗暗的使力,撮得我的阑尾更加的疼了。 “哦,已经引发到心脏这个地方了!如果不立刻手术的话,会更加的麻烦!” 他的手又慢慢的挪回到我的心脏的位置上,并轻轻的捏了一把:“多好的身材啊!” 我现在可以确定,他不是在给我看病,而是在看我的身体。 “如果你不立刻手术的话,最多只能活这个数!”他又伸出一个巴掌。 “五年?” 他摇摇头。 “五个月?” 他还是摇了摇头。 “五天?” 他依旧摇了摇头:“是五个小时!” 我被吓住了,只因为五个小时后太阳还未从东边升出来。 “你要听医生的话!医生怎么能骗你呢?”他的言语很是恳切。 “阑尾可有可无,切了也并不碍什么大事!若是炎症转移到心脏上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白衣天使,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成立的词语。 我从那间科室里逃了出来,忍着肚子剧烈的疼痛跑到了医院的一楼。 大厅里,站满了笑容可掬的白衣天使。 “请问厕所在哪里?”我拦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 “一直往前走,走廊的尽头左拐就是!” 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左拐。可是房门上豁然写着‘太平间’三个黑色的大字。 这里的消毒液的味道,特别的浓烈。 我捂着鼻子,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在走廊的另一头的右边,我找到了厕所。 厕所里,有两个人正站在仅有的两个便池前撒尿。我推开一件卫生间的小木门,脱下裤子,蹲在里面。 “我刚刚做了一个手术!”门外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刚刚也做了一个手术”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虚弱。 “你做的是什么手术?” “我做的是阑尾切除手术!你呢?” “我也是!而且我还听说给我主刀的医生,是全市最好的医生!” “是啊!我在做手术的时候,还听见手术刀‘刷刷’的割在我胸脯上的声音,而且我还没有感觉到一顶点儿的疼痛!” 我把肚子里的疼痛全都一点不剩的排进便池里,我的肚子尽然奇迹般的不疼了。 我出了厕所,又回到了医院的大厅里。因为医院的大门只有一个。 我在大厅里又看见了刚刚坐在急诊科里的那个肥胖的医生,他正拿着一条毛巾擦着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也看见了我,慢悠悠的踱着方步走到我面前:“我刚刚完成了一例阑尾切除手术,而且病人很快的就能下床走动了。他刚刚还上了一个厕所!” 他的毛巾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血迹。他的笑,让我有些恶心! “相信我,没错的!”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医生!” 我转身正要离开这家医院,又被他拦住了:“生命只有一次,可不是一场游戏!” 我走出这家医院的大门,站在门口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身边来来往往许多的病人,他们满面愁容的走进医院,又满脸愁容的走出医院。 他们每一个人,都置身在一片谎言中。 我拦了一辆车回到家里。 卧室里,默还在睡觉。 我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躺在她的身边。 她轻车熟路的把我紧紧抱进怀里,鼻孔里散发出热烈的气息:“你来了?” 我:“嗯!” “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们俩紧紧的搂抱在一起,在一片黑乎乎的屋子里兴奋的莋爱。 我看不见她,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 她一定也看不见我! 我们都累了,躺在被窝里继续睡觉。 默今天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特别:浓烈得有些刺鼻。 我被尿憋醒了。 默还紧紧的搂着我熟睡着。 我轻轻松开她的手臂,出了卧室门。 卫生间在卧室的左边。 我打开卫生间的房门,里面却传出来一阵阵油烟味。 我竟然稀里糊涂的闯进了厨房。 我终于摸进了卫生间,伸手摸索着卫生间的开关。它却奇怪的消失了。 我终于打开了卫生间的开关,里面的陈设全变了样。 马桶;淋浴蓬头;我的牙缸和牙刷;默的牙缸和牙刷;甚至卫生间的墙壁地板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 我只出门短短的两天,默就把这里都变了一个样。 我出了卫生间的门,就在关上卫生间电灯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的家的陈设也变得不一样了! 我再次细看——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我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逃开了这里。 那个陌生的女人还躺在被窝里熟睡着。 我站在楼下,细看了一眼门牌号:15号楼! 是我走错了地方!而且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莋了爱!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一直到天亮。 我回到我的家,特意看了一眼楼上的门牌号:16号楼。 默还躺在床上睡觉。 我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她醒来。 她终于醒了,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终于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我。 “你终于来了!” 我:“恩!” “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突然觉得这种对白好耳熟。 我看着默:默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里传出来一阵怪异的香味。 默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我站在她的背后默默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吗?” “事情办完了!”默的脸上一种难以察觉的异样。 “我的戒指呢?”默终于提到了那枚戒指。 “碰坏了!”我在悄悄观察默的反应。 “哦!”她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给你买了这个!”我从兜里掏出今早刚买的戒指递到她面前。 “嗯!”默没有接,脸上也没有闪现出惊喜的颜色。她只顾着埋头吃饭。 “我的信呢?”我说。 “在抽屉里!” 默在收拾碗筷,我拆开那封信。 那果然是一封奇怪的信: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我家的地址被歪歪扭扭的写满在信封上,像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娃娃胡乱拼凑在一起的。我闭着眼睛写得都比他写的好。 信封上并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信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没有文字;也没有数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唯有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被扎了许多排列的很不规则的针眼。 是纸人诅咒?不像!这只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不论怎么折叠,也叠不出来一个人的模样。 他是在提醒我那场纸人的婚礼吗?还是那两个纸人身上衣服的一角? 这更像是哪个顽皮的小孩用针尖在纸上扎着玩的。我更愿相信这个推理。 我只是一个作家;默也只是一个歌手。 默也拿着那张纸片左右翻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是恶作剧吧!” “一定是那个人在装疯迷窍!”默是四川人,虽然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但是性子急起来还是会说起四川话。 方言? 我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那些天电话里莫名其妙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它们不像是外国话,因为我听懂了其中的‘再见’两个字,字正腔圆。 它们一定是中国话!只不过是存在于某个偏僻的角落! 我打开电脑,凭着记忆输入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发音。 ——喔兮契壬嗨兮得,玖腻玖恶~~~! ——仟万卜呐久逮恰,契系呔零恰~~~ ——呐过迭咧呛叮嘟哽吉诶呕切已霍诶奴朗,仟般膜咧噶一哽喂。再见 粤语;潮汕话;四川话;客家话;河南话;湖北话;东北话;内蒙古话;甚至许多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少数名族的语言。 我用翻译软件,一种一种语言的实验——我是被人害死的!救一救我! ——千万不要坐那台车!那是辆灵车! 这是在我订票前那个人对我说的一句话。 ——那个坐在你身边的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千万不要和她说话! 只是我订过票之后她对我说的。 我一身的冷汗! “这些都是什么?”默好奇的看着电脑上出现的一行行被翻译出来的普通话。 “这些都是用你的手机号码对我说的话!” “我没说过这些话!” “我知道你不会说!这些可都是闽南话!” 这些话和那个淹死在鸭子湾水库的哑巴发给我的信息有着惊人的重合,尤其是最后一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她和那个哑巴应该都知晓这背后的秘密,可惜那个哑巴已经死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借助默的口对我说这些呢?难道默也像我是那个哑巴的舌头一样,成为那个人的舌头? “我明白了!”默突然的咋呼打断了我的思绪:“那张纸片上的针眼,是一个密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章 他无声无息的存在 我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张纸片:如果每一个针孔都能代表一个文字的话,这张纸片上的文字足足可以支撑起一篇中篇小说。 “会不会是盲文?”我问默。 “我认识一位盲文老师!” 我和默一起去了那间专门教授盲文的学校,找到了那个盲人老师。 她是个中年女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她正在教室里教十几个盲人小孩子用针尖在纸片上刻刻画画。 简单的寒暄后,默把那张纸递到女老师书桌上。 女老师摘下眼镜,闭上眼睛用手指头轻轻的抚摸着纸上的每一个针眼。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为难的颜色。 “老师,这上面写得是什么?”默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还是不说为好!”老师的脸颊上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显得有些为难。 “说吧!”我太想知道这封信上面的内容了。 “我还是说给默听吧!”她把默拉到教室的一角,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些什么。 默只听了两句,回头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她的脸蛋,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回去的路上,我问默:“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默没有说话,脸颊上又泛起了阵阵红晕。 “到底是什么?” 回到家,默丢下肩膀上的挎包,开始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来回搜索。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那只眼睛!” “谁的眼睛?” “陌生人的眼睛!”默绝望的看着我:无奈;气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封信里,写的是——我看见你们在莋爱!”默快要哭出来了:“我们两个人的隐私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那个人的眼睛里!” 我坐在书桌前,跟随着默的身影也在寻找着那双眼睛:那应该是一双明亮的;泛发出光彩的眼睛。那双眼睛能看透我家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们在他的面前,就像是被塞进x光一样,浑身上下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应该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阴暗的角落?卫生间的下水道里最为阴暗! 他是不是就是那条奇怪的,杀不死的虫子? 它每天被默塞进嘴里,通过喉咙把默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看得清清楚楚! 默累了,瘫倒在沙发上。 晚上九点整,默依旧如往常一样走进卫生间里。卫生间淡绿色的玻璃门上又倒映出默如蛇一般不停扭动的身影。 我打开电脑,电脑的屏幕上就是一双眼球:明亮的;泛发着一种淡绿色光芒的眼睛! 它是不是那只眼睛?它就躲在我的电脑里! 默从卫生间里里走出来,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默蜷缩在被窝里,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猫。 我也进了卫生间,特意碰了碰默牙缸里的牙刷。那只牙刷充满了塑料的质感。 墙缝里;洗手台下;地板上;还有马桶里,都不见了那条虫子的痕迹。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用毛巾擦手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过我的牙缸。里面豁然两只牙刷:一只淡黄色;一只青绿色。 那只虫子出现在我的牙缸里! 它看着我,闪烁着明晃晃的眼睛;脑袋上白绒绒的毛,还在很有节奏的一伸一缩。 它在笑!我感觉到它在对着我笑! 它很不客气的掀翻了我的牙缸,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嘭! 它又钻进了地漏里,躲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角落里。 我回到卧室,默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还不睡?” “你看我的眼睛!” “怎么了?”我凑近默的面前:她的眼睛里,完整的映着我的影子。 “我有眼睛!” “是的!” 默终于闭上了眼睛。 默说的话很怪异。 我说的是默说的话——很怪异! 曾今有人借用默的手机号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曾今也有个哑巴借用我的舌头对着一个陌生女孩的照片说‘我爱你’! 我们都当过别人的舌头! 我们的眼睛是不是也被他们借了去? 哑巴对着聋子说瞎子看见了瘸子在跑马拉松比赛! 这不是一个病句! 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边的默从被窝里爬起来,轻轻的走下床,走进客厅里,消失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里。 她又从那个角落里走出来,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背对着我。 “咔嚓~~~咔嚓~~~” 我穿上内衣,轻轻的走到客厅,见默正弯着腰坐在书桌前干着什么。那阵声音就是从她那边传过来的。 我轻轻的走到她身后,想看清楚她在干什么。可是当我走到她身后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角。 她回过头,手里拿着一条青绿色的东西,上面还带着一圈一圈的花纹。 她手里拿着一条青绿色的虫子!尾巴还在剧烈的,痛苦的扭动着! 她好奇的看着我,把那条虫子塞进嘴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咔嚓~~~咔嚓~~~” 他竟然生生的那那条虫子吃了! “你~~~?”此刻的默,就是一个怪物! “我有点饿了,刚从冰箱里拿了一根黄瓜!”默对我憨憨的笑了下,举着手中仅剩的半根黄瓜。 它更像是一条被人咬了一口还剩下半截身体的虫子。 默的嘴角还在流淌着青绿色的血液。 从明天开始,我的冰箱里不会再出现黄瓜了! 她的嘴里,向外喷发出一阵青青的气味,不停的挤压着我的肺;还有我的胃。 默又回到床上,卷缩在被窝里,像一只猫一样。 我坐在书桌前,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这所房子;这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还有躺在床上的默,都让我又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我打开电脑,那个名叫‘陌生人’的人又给我发来很多条信息。信息里,都是一些我早已经习惯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女人双手叠加坐在椅子上,手指上带着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她的身边,站在一个男人。 那些男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中年也有年轻的小伙子。 那些女人,有的做得粗糙;也有做的很细腻。 他们都是纸人! 那个‘陌生人’的头像还在不停的闪动。 “是你吗?”我给那个陌生人发了一条信息。 他回复我的又是许多张相同的照片。 “你知道许多秘密?”我又问。 他依旧没有回复我的话,又给我发来很多很多张照片。这些照片里,很多都是雷同的。 我气急败坏! 我毫不留情的把那个‘陌生人’拉近黑名单里。 他又出现了! 他的图像变成了一团灰色正安安静静的躲在我的好友名单里。 那些照片也出现了! 它们从电脑桌面上的垃圾箱里一张一张的回到桌面上,像幻灯片一样不停重复的在屏幕上播放着。 我注销了那个qq号码,又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的号码。好友栏里,他不失时机的占据着第一个位置。 他就像那条虫子,杀不死,也不知道躲在一个什么黑暗的地方,永远耀武扬威的注视着我。 我的电脑就是黑色的:黑色的屏幕包裹着屏幕。他也许就躲在我的鼠标够不着的地方! 我迷迷糊糊的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默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坐在桌子前等待我的醒来。 “你醒了?” “恩!”我晃晃悠悠的走到默的身后,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默正在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 “盲人写盲文天经地义!” “是的!” “可是他明明看得见我们!” “你的意思是~~~” “他是一个知情者!但是他不想让他背后的人发现!” 典型的无间道剧情! 我不得不佩服默强大的推理能力。有时候,女人心思缜密的程度,让人感到害怕! “你的意思是?” “它是一个密码!” “可是我们都不懂!” “我在电脑上查查看!”默说完就要打开我的电脑。 “我们还是去网吧查查吧!”我拦住默。 “为什么?” “我感觉你所要找的那双眼睛,就藏在电脑里!” 吃过早饭,默去了小区附近的网吧,我则抱着电脑去了电脑维修店里重新刷了一个系统。 这管用吗?我的心里泛着嘀咕:就像一套旧房子刷了一遍新漆。无论它被刷得多么漂亮明亮,依旧掩盖不住它是一套旧房子的事实! 我放弃了购买新电脑的念头。 万一他是通过我家的网线控制着我的电脑呢?就像她控制着默的手机给我打电话那样。 我又来到电信公司,注销了电信号,并重新申请了一个新号。我强烈要求他们为我换一条信的网线,电信公司里的员工说这样的话我需要再等三天的时间。 我要考虑一下下一步应该换一套新房子了。 我的手机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 “喂?” “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破译密码的大师!”默止不住她的兴奋在电话里喊道:“他就住在我们这座城市里!”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来到网吧,默正坐在最角落的一台电脑前。他指着页面上的一个名字:“喏,就是他!” 好邪恶的名字! 电脑上显示,那个密码大师的名字叫做——吴邪!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关于密码 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本市的一个贴吧里。 贴吧是一个姓名都是一串数字符号的人发布的。他在贴吧里讲述了这个密码大师的故事:他是一个很爱读书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去图书馆里读书。后来,他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她也会在每天晚上的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图书馆里。 他和她渐渐的认识,并慢慢的熟悉,最后坠入爱河里。他和她成功的同居在一起,过上幸福而又甜蜜的生活。 她和他依旧每天晚上都回去图书馆去读书。 他爱读古典文学小说。 她爱读已经出版的网络文学小说,而且每次读书的时候,都会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那个笔记本就是她的秘密,被她用一把结实的锁给锁上,谁也不知道里面记录着什么,包括他。 后来她死了,死在他的怀里,在他们的床上。他成了第一犯罪嫌疑人。警察一次又一次的传讯他,并勒令他不准离开本市。 他绝望极了,他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要找到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打开了她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笔记本。笔记本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标点符号:逗号;句号;感叹号;双引号;单引号~~~甚至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标点符号。 每一个标点符号的背后,都有一个数字——从一到一万,很杂乱的写在每一个标点符号后面。 警察也弄不懂那些标点和数字的含义,这不是一个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警察只能证明这些标点符号和数字都出自她的手。 他绝望了,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停的在网上发帖,希望能在浩瀚的网络里找到一位高人解开这些字符的含义。 有人说这是那个女人无聊时候的涂鸦。 有人说这是象形文字。 也有人说她是从外星球移民过来的,正在从头开始学习中国的汉字。 还有人说这是在故弄玄虚,扰乱视线。 最后,就是这位名叫‘吴邪’的人解开了这个密码。 这个密码是那个姑娘每天读的书里面的某一个段落;某一个句子。组合起来,是一个设计巧妙的故事:她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她每天看网络小说,用网络小说里面的故事情节设计精心设计一场骗局,让人感觉她是被杀害的。这样她就能给她的父母留下一笔用生命换来的遗产。 默在那个贴吧下面给那个人留了言:“你能帮我找到那个高人吗?” 那个人许久没有回应。 我和默在网吧里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眼睛一直盯在屏幕上。 那个人终于回了默的贴:“他在岛城!” 默立刻回了一句话:“我们也在岛城!” 那个人给了我们一个qq号码,我们开始在qq号上聊天。他的qq名字和他的贴吧号一样,都是一连串的数字。 “他是收费的!”他说。 “我们给钱!” “他这人不好说话!” “我想试试!” 他终于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 默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跟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你好!” “你好,是吴大师吗?” “你是~~~”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我不爱帮忙!” “我给钱!” “我是按分钟收费的!” 吴邪说话很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就在本市的另一头——已经有很多年历史的老城区。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本次通话时间也算在收费时间以内!” 还是默先挂掉的电话。手机上显示通话时长是四分钟零五秒,按常理应该算作五分钟。 我和默在外面简简单单的吃了点饭,回到家里。 默依旧在九点整走进卫生间里洗澡。 我打开新买的电脑,没有网络,桌面上难得的一片清新,我也感觉到难得的清净。 默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身上依旧挂着优雅的香水味道。她转身走进卧室里,坐在梳妆台前用吹风机仔细的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我走到默的身后,尽情的呼吸着从默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 镜子里的默很美,短短的几分钟,完成了蜜桃从开花到结果到成熟的过程。 “也许我们的家里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的眼睛!”找到了密码破译大师,我心里的那块砖头终于沉到了心底。 “你是一个作家,最能看透的就是眼睛!”默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车熟路的绕过椅子,钻进了被窝里,像一只猫一样。 “你知道作家的全称是什么吗?” “是什么?” “莋爱专家!” 这一晚,我们俩是从未有过的和谐和协调。 也许之前的恐惧,一切都是源于我们内心深处对谜底的无知。 第二天,我破天荒的起了一个大早。 我和默简简单单的吃了个早饭,便迫不及待的出门,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老城区奔去。 绕着西郊绕了几个圈,我们终于找到了吴邪留给我们的住址。那是一栋破旧的五层民房,被枯黄的爬山虎紧紧的包裹着。如果不是仔细的观察。它更像是被一堆黄土掩埋的一座高高的坟墓。 楼下,停着一排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有旧式的;也有新式的。 楼梯道里,肮脏不堪。 “万一他是一个骗子怎么办?”默有些担心。 “世外高人,永远都是不拘一格。” 我们找到了那间房子,门板上一把锈迹斑斑几乎将要掉下来的锁,只有门把手光洁锃亮。 看来他的生意不错。 我敲门,门被打开了,是一套简单的两居室。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偌大的,好像是从垃圾场里淘来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一个同样破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厚厚的各种各样的书。 我甚至怀疑那些书都是一些装饰品,因为很多书的名字都是我不曾听说过的。尤其是那本——柯南眼中的福尔摩斯。 它更应该叫做——福尔摩斯眼中的柯南! 吴邪坐在办公桌和书柜中间:“你们将要破译的密码呢?” 他的嘴里只剩下两颗牙齿,难怪昨天在电话里他的口齿不清。 默从兜里掏出那封信递到他的书桌上。 他拿着一把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和默恭恭敬敬的坐在他对面的长条椅子上,等待着答案。 时间过得出奇的快,快得让人发慌。 “大师,我不太确定这张纸上面是密码!”默说。 “判断它是不是密码,要综合分析许多种因素!”吴邪拿着放大镜不紧不慢的说:“它们的符号;它们中间的数字;它们的间距;还有它们的形状!” “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是一组奇怪的密码!” “怎么个奇怪法?” “它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走吧!”我和默作势就要离开。 “如果每一个密码都能那枚容易被破解的话,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秘密吗?”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俩。 他说的没错。他成功的说服我们俩又坐了下来。 “破译它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我们更加担心的是付不起那枚多的钱。 “每一个来破解密码的人,都在寻找事实的真相!”吴邪再次拿起放大镜仔细的查看那张信纸,依旧慢腾腾的说道:“你们看到的,也许只是其中的数字;符号;甚至一片空白。但是我看到的,却是夹杂在其中的秘密,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个折痕;或者是一粒尘埃!” 我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师的高深莫测:也许大街上拾破烂的老太太,她有可能就是隐藏得极深的千万富翁;也许坐在花丛中手拿莎士比亚的少女,她有可能是一个妓女;也许睡在你身边的人,她有可能是将要杀你或者正准备杀你的仇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可相信。他们的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是不是很难?”默小心翼翼的问。 “不难!很普通!”我和默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不需要发费太多的钱。 他一边手拿放大镜仔细的看那张信纸,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出来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和默紧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是什么?” “东北方向,最高的一栋楼里,最下面一层!” “你是怎么推算出来的?”默问。 “这个问题解释出来会有些复杂,大约需要几个钟头!” “还是算了!”我只要答案,至于过程,完全无所谓。就像我写小说一样,我总是把过程尽可能的写得曲折离奇,其实结果往往只是一个并不太精彩的结局。 “有没有一个范围?”默问:“东北方向囊括着很大的面积!” “本市!”他为我们画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多少钱?” “两千块吧!” 我从钱包里数了两千块钱,恭恭敬敬的送到吴邪的手中。 我们出了那个小区。 回家的路上,默买来一张本市的地图。其实这座城市并不大,但是默坚持不放过任何一座高楼大厦的原则,还是坚持买了一份地图。 她也像那个密码大师一样手拿放大镜仔细的在地图上寻找起来。 “找到了吗?”我问。 “找到了!一阳大厦!” “那座大厦最下面是一座电影院!”我有些兴奋,谜底终于将要解开了:“一阳电影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电影院 “他应该就在那个电影院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会住在电影院里吗?”默的反问,让我立刻恢复了理智:电影院不像一所房子,可以在里面毫无顾忌的洗脸刷牙洗衣做饭。 “他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 “他一定不会在灯光下出现,否则为什么他的字写得那么别扭?” 默的话很有道理,我决定晚上就去那间电影院。 “我也去!”默说。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我要在晚上九点钟洗过澡之后再去!” 为了庆祝距离谜底揭晓更近一步,晚上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上九点整,默如往常一样进了卫生间。我用手机在网上预定了两张今晚一阳电影院里最后一场电影票。 这是一个在网络上被网友扁褒不一的偶像电影。 默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我和她一起奔向一阳大厦。 “你为什么每天晚上九点钟都要洗澡?”我问默。 “女人每天晚上洗澡,天经地义。”弄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就像你们男人喜欢抽烟一样!” “我是一个作家!” “曹雪芹不抽烟,不照样写出了‘红楼梦’?”默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我们到了一阳大厦。 地下的一二层,被这座大厦的停车场像包粽子一样包裹着一个商场,只留下一个不算太大的出口。 我们找遍了整个商场,终于找到了通往地下的狭小的出口。 从地下二层到地下三层的楼梯格外的长,我甚至觉得它们之间的高度应该是两三层楼的高度。 越往下走,从下面往上面灌的风越来越强劲,阴森和寒冷。 “我感觉我们正在下地狱!”默紧紧的搂着我的胳膊。 “傻瓜,我们只是去地下三层而已!” “这栋楼一共有十七层!” “这也总比第十八层要好得多吧!” 整个地下三层,只有这家电影院。 我们到了电影院,那场电影正在检票。 我们这场电影的放映厅在最角落的一间,沿途两边有很多间已经关上大门的放映厅。 这是一间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放映厅。 我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这间放映厅里的最中间。前后左右都坐满了像我和默一样的男男女女。我们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电影开始了。荧幕上各种小鲜肉在耍帅;各种姑娘在搔首弄姿。 “万一他不在这间电影院呢?” “傻瓜!我们可以躲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电影放映完了,一间一间的搜!” “怎么搜?” “我带了锤子和手电筒!” 默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她见过太多的明星:男的;女的;阳光的;阴郁的;帅气的;猥琐的。她的抽屉里,堆满了那些明星的照片,就像厕所里的抽纸一样。 我悄悄的用脚跺了跺地面,地面并没有传出来回声。下面应该是实的。 这仅仅只是我的座位下面。 密码破译大师说他在这间大厦的最下面一层。 但是他并没有具体说到地下几层。 万一地下还有一层呢? 万一他住在电影院的另一个放映厅下面呢? 万一我们坐的地方刚好是他家的承重墙上呢? 有很多种万一! 默在电影放映前十分钟醒来了。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走出电影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和默趴在椅子下面。 我们看不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看不见我们。 电影还在播放字幕的时候,便已经亟不可待的结束了。 放映厅的大门被关上了:“哐当~~~哐当~~~” 放映厅顶上本来已经很暗淡的灯光灭了。我和默都陷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之中。 我伸手四处摸索着,默好像并不在我的身边。 “默!” “嗯?”她的声音像是3d立体环绕声一样从各个方向击打着我的耳膜。 “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身边!” “我看不到你!” “你把手电筒打开!” 我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拧开开关,发射出来的灯光像是一根细细的无限延长的棍子。 一双眼睛出现在光柱中间,闪烁着绿幽幽的光。 “我在这里!”那双眼睛被光刺激的急忙用手挡住。 是默!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第一排。 “我们开始找吧!”默说。 我掏出锤子,敲打在一排又一排座位下面的地板上。这就像我小时候和小伙伴门在田地里偷西瓜一样,一个西瓜挨着一个西瓜的敲着,用经验来判断哪一个西瓜成熟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发游戏了。 “砰~~~砰砰~~~” 这种声音从放映厅的各个角落里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甚至感觉我敲的不是地板,而是敲在一个个人头上面。 默拿着手电筒照在地板上;墙面上。好像每一块地板;每一块墙面都有可能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如果地下真的还有一层的话,真是十八层了。 “这块电池能管多久?”默说。 “不知道!反正是来的时候新换的电池!” “如果我哪一天突然失踪了,你也会这样的找我吗?” “前提是你得给我留下证据!” 我的脑袋里突然浮过从阳城回来的路上,那辆大巴车撞碎了一个女人的画面。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找到! 这种画面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也许在这个时候,我根本不应该想到那个画面。 每一块地板,每一扇能够得着的墙面,都不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会不会是在屏幕下面?” 屏幕前,是一个和屏幕一样大小的舞台。舞台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幕布,还有密密麻麻的电线。屏幕两边,各放着一个大音响。人站在后面,刚好看不见。 “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这样大的舞台上,面对台下一千多人表演就好了!”默有些兴奋。 她像某位著名的歌星反拿话筒一样,对着手电筒忘情的唱起来:如果我走了,请记得我曾今爱过你。 就像天上的星星,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眼睛。 下雨天,那是我在哭泣。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心里,逐渐没有了我的位置。 我腾出双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你推进他的怀里。 ~~~~~~ 请记得,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爱着你! 灯光孤零零的照向放映厅的各个角落,却唯独看不见她的脸。 我坐在第一排,仔细的欣赏舞台上默忘情的歌唱。虽然没有各种复杂的电子配乐,但是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一首歌。 手电筒突然灭了。 默又按了几下开关,灯还是不亮。 “靠!什么破玩意儿!”我们只才刚刚搜索完一个放映厅。 默的歌还没有唱完。 “现在几点?”默摸索着坐在我的旁边。 “半夜十二点!”手机屏幕上微弱的亮光下显示,手机没有一格信号。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我或默打电话,对方的手机里一定会有这样的回答: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谁会乐意给一个身处地下十七层的人服务呢? 又有谁会在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 “我有些冷!”默趴在我的怀里。 “我带的有毯子!”我从包里抽出毛毯盖在默的身上,手指却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山峰上。 “明早第一场电影会是在几点?” “十点多钟吧!” “那我们只有在十点钟才能出去了!” “是啊!这样你明早就不用早起了!” 默不再说话了。 我的眼睛无意间扫过屏幕两端的巨大的音响。每个音响上面都有两个巨大的喇叭,像是一双黑不隆冬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你说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做什么?”我的手指又一次有意无意间摸索到她的山峰上。 默娇羞的扭动了下身体。 我慢慢的伏下身子,狂烈的和默扭在一起。 那个人也许就躲在摸个角落里看着我们,并且用针尖再一次在纸面上撮出一行字:我看见你们在莋爱了。 也许那个人就坐在我们的身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我们莋爱。 生平第一次醒来睁开眼睛看不到光亮,我醒来的特别早,比平时任何时间醒来的都要早。 我和默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第一场电影的入场观众。 如果你们想免费观看电影的话,这绝对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它不仅免费,而且还刺激。 放映厅里终于走进来一对恋人,像我和默一样相互依偎的坐在一起。 我们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回到家,默亟不可待的钻进被窝里,弥补着昨晚没有睡好的觉。 我疲惫的躺在沙发上。 “砰砰~~~”是谁在不怀好意的敲我家的房门。 我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挂满了怒气。 “我住在你们的楼下!”我还未开口,她先说话了。 “什么事?我们正要睡觉,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 “哼哼!你们昨晚折腾了一宿,想过我们住在楼下的人吗?”她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我们怎么了?” “你们三更半夜的敲地板,还在楼上扯着嗓子唱歌,有没有顾忌我们的感受?” “大姐,我们昨晚不在家!” “你们不在家,难道是鬼在不停的敲你家的地板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三章 一个问题套着另外一个问题 那个女人下楼了,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我们昨晚在电影院!”我对着躺在床上惊愕的看着我的默说:“是谁走进了我们的家里?” “不知道!” “他还敲了我们家的地板!” “我们昨晚也敲了电影院的地板!” 是报复?还是恶作剧? 总之,我们昨晚并没有找到答案! 也许电影院下面根本就没有下面一层! 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不住在那里! 也许那个叫吴邪的密码破译大师,是一个骗子! 也许那张被针撮得密密麻麻的针孔,不是一个密码! 我想到了一个人,他是一个电脑高手。或者说她是一个破译网络账号的高手,他叫大丰。 “喂?”大丰正在睡觉,声音里充满了慵懒和不耐烦。他一般都是在黑夜里工作的,所以也叫‘黑客’。 “帮我破译一个账号!” “可以!”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等,像昨天在网吧里等待那个人一样。 大丰没让我失望,没过多久,他终于发来了一个信息:是那个人的密码。 我输入账号和密码,里面的内容一览无遗。 此刻的我,也成了令人胆寒的偷窥者。 我登上了那个名字叫做一连串数字的人的qq号码。 他的聊天记录里,有一段对话:“他上钩了?” “嗯!” “他给了多少钱?” “两千!分给你一千!” “合作愉快!” “在贴吧里重新再编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太土了!” 我下楼,拦了一辆车冲到吴邪的家里。 他正在神色飞扬的对着一个陌生人讲述着他最新破译出来的密码。 我挥拳,打掉了他仅剩的两颗门牙。 他不能再说话了,他成了一个新鲜的哑巴。 刚走出吴邪的家门,手机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 “你醒了?” “是的!” “我在外面,马上就回去!” “你说过无论去哪里,都要留下证据的!我希望你也是!” “我错了!” “我要去商场买一些新鲜的蔬菜回来!” “好的!” “刚刚电信公司来人了,新装了一条网线!” “知道了!” 默挂掉了电话。 我回到家里,默已经出门了。从窗户里伸进来一条崭新的网线。 我打开电脑,连接上新装的网线,登上qq。那个‘陌生人’的图像还一团灰色。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到桌面上,我仔细的欣赏电脑的待机画面:是一幅非常美丽的风景画。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我随意点开一个文件夹,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文件夹的名字。 文件夹里,慢慢的,不停的蹦出来许多许多很小的图标。我点开其中一个图标:是一张照片!一张结婚照片! 照片中,那个姑娘双手叠加,眯细着眼睛端坐在一张漆色的木椅子上;她的身边,是一个一身雪白的衣服,胸前带着娇艳欲滴的大红花的男人。 我又点开另外一个小图标,还是和刚刚那张一样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另外一个模样。 剩下的照片,不用看,一定也都是这样的照片——纸人的结婚照片!所有的女人一定都是闭着眼睛的! 它们又出现了! 它们被悄无声息的送进我新买的电脑的回收站里。电脑的回收箱,此刻成为了他肆无忌惮的作案中转站。 那个qq名叫‘陌生人’的人的图像依旧是一团灰色。 我开始恐惧回收站了。我在想回收站是不是也可以删除呢? 我点击鼠标右键,并没有删除回收站的条目。电脑里所有的条目文件都可以删除,除了回收站。它就像大街上的垃圾桶一样,有着特殊而又不可替代的意义! 那个人像影子一样缠着我!就像默的歌里的那句歌词一样: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爱着你! 他不是爱我!他是在吓我!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个名叫‘陌生人’的人是男是女! 也许她是一个女人!也许是一个男人!也许它仅仅是一台被人操纵的电脑,而我的电脑就是被那台电脑控制的‘肉鸡’! “你是她吗?”我对着电脑问。 我知道电脑不会说话。 “我想听你说话!” 电脑依旧没有声音。 “我知道你一直在悄悄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 电脑还是没有声音。 我只听见我心跳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悄悄话?” 我插上耳机,电脑微微震动了一下。 我戴上耳机,只听见耳朵和耳机摩擦的声音。 “你是不是照片中某个闭着眼睛的女人?” 电脑里突然传来一阵‘吱啦吱啦’的声音,极其刺耳。像是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 这是我的想象!如果电脑真的是照片里的某个女人的话,她的哭声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所认识的照片里的女人,全部都是意外身亡的:溺水;车祸;甚至无故消失。他们被无端的做成一个纸人,嫁给了另外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纸男人。 我拔掉耳机,电脑也立刻恢复了安静。 我应该来找一个更有意义的事情做。 默不在家,我也变得放肆起来。 我进入了一个本市同城聊天室,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我懒得去看聊天室的人数,因为每时每刻都会有和我一样无聊,寻找语言刺激的人。 一个陌生的女孩加了我,她的网名叫做‘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你好!”她先说的话。 “你好!”在还未暴露出本性之前,我必须保持一个绅士的形象。 “我能和你聊聊吗?” “可以!” “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女朋友!” “是的!我们很投缘!” “而且我还认识她!” “是吗?” “是的!你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她就坐在我的旁边!” “哦!”我感觉这个世界太小了,一不留神就会碰到一个和自己有牵连的人。 “如果当初我主动的话,也许现在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只能说我们无缘!” “我有男朋友了!也是在聊天室认识的!” “恭喜你找到真爱!” “他住在性郊!” “什么?”这是一个奇怪的地名,我也不会相信偌大的版图上,会有这样一个地名。 “对不起,我说错了!”她又发来一句话:“他住在西郊!” “哦!”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莋爱和性郊也都很平常,对吗?” “对!” “我现在就在我男朋友家,欢迎你和默来我家玩!”她好像和默很熟悉,竟然能轻易的说出默的名字。 “好的!” “其实那天我看见你们在西郊了!只是没有来得及叫住你们!” “你在哪里看见我们的?” “鸭子湾水库旁边!那时候我和我男朋友正在山上!” “哦!” 她下线了。 她又把我的思绪带到了鸭子湾水库里,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被水一点一点吞没的哑巴。 她也给我带来了一个新的笑料:西郊说成了性郊! 性郊不是莋爱吗? 我的脑袋里一阵灵光,急忙拨通了默的手机号:“帮我问一下你认识的那个盲文老师,盲文是怎么读的?”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 过了没多久,默又打电话回来:“盲文是用针把拼音扎在纸上,然后根据拼音读出来的!” 我欣喜若狂! 这么说,那封信里的盲文应该是这样的一句话——我看见你们在西郊! 默回来了,手里提着满满一大兜子菜。 “你和一个女人聊天了?”默的话装满了浓浓的醋意。 “嗯!”我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埋头坐在电脑前。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你们很熟悉吗?” “不是很熟悉!” “哦!”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装模作样的在电脑上码字,其实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的脑袋里,不断的浮现那一句话——我看见你们在西郊。 西郊紧挨着鸭子湾水库。 他看见我们又何妨?我们在西郊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默在厨房里做饭,从厨房里不断的飘出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 天似乎比平时黑的早。 吃饭的时候,默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说今晚会不会还有人敲我们家的地板?” “我在客厅里守着!”我是一个男人,应该担起保护女人饿职责,尤其是我心爱的女人。 默半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里面的游戏。还是那款无聊的拼图游戏。 我知道她在等待着九点钟的到来。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码字,其实也在等待着九点钟的到来。这样我就能欣赏默倒映在淡绿色玻璃门上的影子了。 有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影子要比真实的身体好看! 默躺在床上,蜷缩在被窝里,像一只猫一样。 我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那张用针撮得满是针眼的信纸。 我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盲人,用手指头轻轻的一个一个摸着上面的针眼。可是我的脑袋里只浮现出那么一句话:我看见你们在性郊! 我看见你们在西郊! 一个盲人怎么可能看见我们在性郊? 一个瞎子怎么能看见我们在西郊? 西郊,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关于肉 默躺在被窝里睡着了,鼻孔里进进出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个陌生人的到来。也许他今晚不会来,就像我们今晚没有去电影院打扰他的安宁一样。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住在电影院呢? 那个密码破译大师已经是一个毫无争议的骗子。 我还是选择等待:万一他真的来了呢? 我有些困了,半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砰~~~砰砰~~~” 他终于出现了! 他出现在每一个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正在用锤子敲打着地板。 那声音刚开始很轻,像是一个小偷在小心翼翼的试探。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砰~~~砰~~~”那声音从空气中的各个方向击打着我的耳膜。 我的客厅里,灯亮着,也照亮了其他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在哪里呢? 那声音好像是从窗外挤进来的。 我打开房门,正好看见今早来我家兴师问罪的楼下邻居。她瞪了我一眼,像一个小猫一样轻轻的向楼上那间房子走去。 我也跟着她上了楼。 门没锁,轻轻的被她推开了。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老太太正高举斧头剁在木板上的一块肉中。那块肉立刻血水飞溅,铺满了她满脸。 我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的脸都被血水蒙住了。她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些灰暗,上面稀稀拉拉的粘着血滴。 那应该是一块刚刚从活体动物身上割下来的肉。不像牛肉:因为牛肉的肉质没有那么嫩。 也不像羊肉:因为屋子里没有羊肉特有的那种膻味。 也不是猪肉:猪腿上的肉没有那么细腻。 “大半夜的躲什么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站在我身边的楼下邻居有些气急败坏:“白天不剁,为什么非得要晚上剁?” “我明天要吃!”那个老太太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放下手中的斧头,依旧专心致志的剁着木板上的肉。 “砰~~~砰~~~” 木板上的肉跟随着她的斧头,分裂成了一块一块又一块。 她抬起头,对着我们俩笑了笑,露出里面光秃秃的牙床。 她没有牙齿! 楼下的邻居和我一起下了楼。 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楼上的那间房子里,什么时候住的人?” 默依旧睡得像一只猫一样。 我半躺在沙发上。 楼上剁肉的声音一直连绵不绝,不曾停歇过。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她好像有剁不完的肉。 那间屋子里,应该已经堆满了白花花的肉。 天即将亮的那一刻,也是最黑暗的时刻。 那阵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我也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醒来,默已经做好了早餐,等着我吃饭。依旧还是那老三样:八宝粥;小咸菜;还有煎得五分熟的鸡蛋。 天阴的厉害,还在刮着很大的风,冬天好像近在咫尺。新闻里说今年会有很严重的‘拉尼娜’现象,冬天会特别的冷。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写我的小说。默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玩的累了,无聊的用铅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她画的画很漂亮,尤其是女人的素描画。 她说人体肖像画是又严格比例的,尤其是女人:九头身,身高是头部长度的八倍;肩膀的宽度是头部三倍。 她在纸上先点了两个点,然后用线条连接着这两个点,画出一个椭圆形。一个女人的脑袋便在纸上出现了。 她画出了女人的肩膀;手臂;上身;腿;手;脚。我甚至觉得她的画是在医学院里的解剖课上学的。 她每画一个部位,都会先在那个位置上点上几个点,然后用线条连接起来,完美的勾勒出她的形状。 一个女人在纸上栩栩如生;婀娜多情。 她画了很多张画:古代的仕女图;现代的都市女性。虽然画像被她用铅笔细细的打磨过,但是每一个重要的部位上,都能隐隐约约看见定位的点。 点,在生活中太重要了。没有点,就没有线条;没有线条,也就没有美。 画,点缀着生活的美。 “只要有点,我就能画出许多的画!”默的话语里透露出许多的骄傲。 “我不信!” “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拿出那封信纸扔到默的面前。 “它是一个密码!” “它上面有很多的点!” 默不服输,埋头细细的在每一个点中间勾勒出线条。 我只当是玩笑罢了,继续在电脑上写小说。 “画好了!”默说:“是一艘船!” 船? 我冲到默身边,那起那张纸。 纸上,默用细细的铅笔在每个点中间勾勒出细细的线条,一艘船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那张纸上。 默又用铅笔沿着线条重重的勾勒一遍:那是一艘带着斗篷的船。船头上,还在站着一个人。 看样子是一个男人。 这画面好熟悉。 我看见你在西郊——西郊有个鸭子湾水库——水库里有只带斗篷的船——船头上站着一个男人! 船头站着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一点一点被水淹没的哑巴! 瞎子摸索着用针尖刻画出了那个哑巴站在船头上的情景。 逻辑似乎通了! 那艘船上,应该有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尤其是关于那枚戒指。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有些亟不可待。 “外面刮那么大的风!” “西郊不是有你的一个朋友吗?” “等天气好了吧!”默轻轻的躺在我的怀里:“我只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的什么话!” 秋末走得有些仓促。它离开的时候,顺便还捎带上将近一个礼拜的阴雨。 我们的生活渐渐处于平静。我说的平静,是因为我习以为常了。 那个名叫‘陌生人’的人依旧每天都会给我发来一些那样的照片,只不过又多了一副新鲜的面孔。又一个纸人结婚了。 卫生间里,那条淡黄色的虫子依旧存在。它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邪恶,只是每天都会出现在默的牙缸里。默每天都会用它来刷牙,却毫不知情。 谁会知道哪一天它会一不留神钻进默的肚子里呢? 楼上的那间房子里,依旧每天晚上十二点钟都会传出来剁肉的声音。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好像有剁不完的肉;使不完的力气。 她就像广寒宫里不停捣药的玉兔。 可是那些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又把那些肉送到了哪里呢? 我在小区里,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老太太。楼上的那扇门在白天的时候都会紧紧的锁着,不透露一点风声。我从未见过她上楼;也没有见过她下楼。 我也曾想过翻过阳台,悄悄的溜进那间屋子里看个究竟。可是我又怕到时候躺在木板子上的,会是我。 楼下的邻居终于安静了,她不再整天骂骂咧咧。 生活平静的让人害怕!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冲到楼上,推开那扇门。 那个老太太依旧高高举起和她的身体极不相称的斧头剁在木板上的肉上,溅起一片片血水铺在她的脸上;她的头发上;还有她的衣服上。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剁肉?” 她抬起头看着我,咧着嘴笑了笑,露出她那已经没有牙齿的牙床:“我要把它们剁得再小些,这样我就能多卖好多好多钱!” 她的话刚说完,手中的斧头落地:“砰~~~” 一块肉应声从一根骨头上脱离出来,滚落在我的脚边。 默难得的去了一趟超市,买回来一整块排骨。她也在厨房里把那块排骨放在案板上,剁成一块一块的肉,就像楼上的那个老太婆一样。 “你为什么不买剁好的排骨呢?”我问她。 “那些都是肉渣!” 我陷入了一片迷惑中:如果是我,我应该选择剁好的肉;还是选择一整块排骨呢? 天终于晴了;太阳终于出来了;风终于停了;冬天终于到了。 聊天室里,那个名字叫做‘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又给我聊天了。 “你在干嘛呢?” “我在家!” “一个人?” “还有默!” “我也在家!” “在哪个家?” “我男朋友家!” “哦!” “我们决定明天去水库里玩!” “有风吧?” “水库里风平浪静!” “那还好!” “你来吗?和默一起?” “我问问她!” “等你!”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我小鱼儿吧!” “我喜欢吃鱼!” “我全身都是肉!”我能感觉到电脑那头的小鱼儿一定在‘咯咯’的笑着。 默答应了和我一起去鸭子湾水库。不过她对我下了一道禁令:远离小鱼儿,否则她就会远离我! 我租了一辆车带着默轻车熟路的来到鸭子湾水库。路口旁,相互依偎着站着一男一女。 “我是小鱼儿!”她向我伸出右手。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可爱。如果当初默和她站在一起让我选择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默比她多了一份成熟的美;但是她比默要更加的可爱灵巧。 她才更像一只猫。 我的手握在她的手上,立刻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 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黄褐色的玉石戒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五章 它在跟着我们 我感觉我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默好像对小鱼儿并没多大的好感,虽然小鱼儿口口声声说她和默是好朋友。女人之间的情谊,要么是曾今睡着一张床上每晚窃窃私语的闺蜜;要么就是冷眼相待的仇人。第三种只能定义为简单的认识。 小鱼儿的男朋友叫龚章,长相很清秀,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如果不细看,我真的以为小鱼儿和他是一对年纪相差不大的兄妹。 水库边,一片荒芜。成片成片一人多高的水草芦苇裸露在泥摊上,被周围无精打采的白杨树包裹着。 水面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这里还未被开发,到处弥漫着野性的气息。如果是夏天,这里绝对如世外桃源般存在。可惜现在已经是初冬,更何况还刚刚经受了冷风冻雨的侵袭。 那艘船,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不浅不深的陷在泥潭里。 小鱼儿对我的热情,让默看起来不爽。 “她就那样!”龚章笑着对我说:“她对谁都是自来熟!” “我们划船去水库里面玩吧!”小鱼儿好像兴致挺高:“来这里这么久,龚章还从来没有带我去水库里玩过!” “我家里没有船!”龚章说。 “喏,那不是吗?”小鱼儿指着那条水边上的船。 它静静的停靠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 小鱼儿已经率先跑到那条船上,对着我们喊道:“这条船上还有渔网呢!” 我们四个人一起把那条船推向水中。那条船在水面上飘啊飘。 我不会划船;默也不会;小鱼儿在船里连站都站不稳。 我还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背靠着斗篷;默坐在我的旁边;小鱼儿坐在我们的对面。 龚章站在船头,慢慢的摇着撸。 “呼啦~~~呼啦~~~”撸在水里面激起一层层的波浪。 “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摇着撸~~~”小鱼儿坐在船里兴奋的唱着歌。 龚章站在船头摇着撸的情景,又让我想到了那个被水一点一点淹没的哑巴男人。 从头顶上飞过一群鸟,‘咕哇~~~咕哇~~~’的叫着。那声音听起来,有种不祥。 我们渐渐看不见了岸边的白杨树。 我们身处这片水库的正中间。 我们距离对面从水库里冒出的小岛的距离似乎更近些。 龚章停下手中的撸,小鱼儿手忙脚乱的抱起渔网,摇摇晃晃的走向船头。 船的重心不稳,歪歪扭扭的摇晃了几下,终于稳当了。默吓得紧紧抱着我的胳膊。 龚章撒开渔网:“破网!” “管它破网好网,只要能捞到鱼就是好网!”小鱼儿虽然心直口快,但是她说的话好像都很有道理。 渔网被抛下去,激起一片水花。 渔网被收回来,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小鱼儿说的没错,渔网里果然有几天还在不停挣扎的鱼。 打捞上来的鱼比我在市场里买的鱼颜色要深多了,黑亮黑亮的。 小鱼儿手忙脚乱的抓那些被困在渔网里的鱼,又惹得小船一阵左右不停的晃悠。 “我们回去吧!”默有点害怕。 “急什么呀!我们中午还要吃最新鲜的烤鱼呢!” “你悠着点!”龚章急忙扶住险些站立不稳的小鱼儿:“小心掉进水库里!” “你不是会水嘛!” “这水这么深!” “那你救不救我?” “用渔网吗?哦,对了!你的名字就叫小鱼儿!” 我们都笑了。笑声暂时缓和了我和默的提心吊胆。 我和默也都多了些兴致,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鱼。 起风了,把船头吹得掉了一个个,直直的指着水库中间的那个岛。头顶上飘来一朵云,白花花的。 “我们回去吧!”默对着船头上的他们俩喊道。 “着什么急啊!”小鱼儿正忙活着帮龚章撒网:“这几条鱼哪里够咱们吃啊!” “我不喜欢吃鱼!”默说。 “可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位爱吃鱼啊!” 他们说着话,又捞了一网。这一网,比上一网里更多的鱼。 风更大了,把我们这条船吹得慢慢向那个岛晃去。 云更厚了,慢慢的由白色变成淡灰色。 “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鱼儿终于回到了船里,又坐在我们对面。她看着眼前在船板上垂死挣扎的鱼,自豪的笑了起来。 龚章依旧站在船头摇着撸。他想让船头掉过来,可是风却又把船头吹了过去。 这条船在水库里不停的打着转转。 “我们干脆去岛上吧!”小鱼儿对着龚章喊道:“我还没有去过那个岛呢!” “那是一个荒岛!” “荒岛才好玩,没有城市里钢筋混泥土的气息!” 龚章不再坚持,船慢慢划向那座小道。船更像是被风吹向那座小岛的。 我们四个人上了岸,才发觉岛上根本没有风。也许就在我们上岸的那一刻,风停了。 我帮龚章系好缆绳。 这是一个充满原始味道的岛,上面竟然没有一丝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默附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谁?” “不认识!” “是猴子吧!”小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们背后钻出来,吓了我俩一大跳:“一定是猴子!我要捉一只回家,当成宠物养!” “你忘记了你是鱼吗?”龚章不失时机的在后面开着玩笑:“猴子吃鱼!” “错!猴子喜欢吃桃子!” 我们在山上架起一堆火,把那些打捞上来的鱼烤了。虽然只有简单的盐味,但要比市场里买的鱼要鲜美的多。 “你手指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我问小鱼儿。 “龚章送给我的!”她得意的伸出手指对我们秀了秀那枚戒指。那枚戒指上,豁然一道弯弯的画痕,像一只弯弯的眼睛。 这正是我扔掉的那枚戒指! “在哪里买的?”我故意说‘买’。我在仔细观察龚章的眼睛。 “且!他怎么舍得给我买这个!”小鱼儿不屑的笑道。 “等我赚了钱,我一定会给你买一个更大的,套在你的脖子上。这样你就跑不了啦!”龚章说完这话,我们都笑了。 我也笑了。 但是他却跳过了我的一个问题:那枚戒指是从哪里得到的?捡的还是别人送的?在哪里捡的?或者是谁送的? 我们都吃饱了。 水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那朵原本已经变了颜色的云,又成了白花花的白。 “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默起身,我也跟着起身。 小鱼儿显然没有在这个岛上玩够,但拗不过我们三个人回家的决定。 我们上了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龚章站在船头摇着撸。 那群上午从我们头顶上的鸟又从我们头顶上飞过,飞向水库对面的那片芦苇丛中。他们晚上也要回家。 小船已经慢慢接近湖中心,我们已经能隐约看见水库对岸细成一条线的芦苇丛了。 天越来越暗,又起风了,水也更黑了。不过这次风改变了方向,把我们向对岸慢慢推进,龚章也省力不少。 “有条船跟着我们!”默指着身后那座小岛方向。 我们只顾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对岸,都没有注意身后。 身后那条和湖水颜色浑然一体的船越来越近,我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它和我们坐的这条船一模一样:黝黑的船身;半圆形的斗篷。 它的斗篷被一张同样黑色的草席挡着,看不见船舱里面。 它好像是从水库里某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的,因为我们在这片水库里转悠了大半天,从来没有看见过它的存在。 “她好像是一条被遗弃的船!”默说:“船上并没有人在后面摇撸!” 那条船果然是空荡荡的,随波逐流在水面上。 风更大了,有点冷。 那艘船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甚至能够看清楚那艘船舷上的青苔。 “我们得快点!”我走出船舱,和龚章一起摇撸。船果然跑的快得多。 天更黑了,像是突然从白天变成黑夜一样。也有可能是我们心理的作用。 又行驶了一段水路,我们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对岸上金灿灿的芦苇丛了。 “它距离我们更近了!”小鱼儿说。 “它好像在追赶我们!”默说。 “那是一条空船,又顺风,当然比我们快!”我和龚章摇撸摇的更快了。 可能是我们两个人的力气使得不匀称,我们这条船在湖水里转了一个圆圆的圈。 我们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那条船就在我们身后几米的地方,船上空荡荡的。 风把那条船吹得和我们并排行驶,我们的撸甚至敲在了那艘船的船底。可是一点儿回声都没有。 “我上去看看!”龚章说。 “算了吧!”我说。 “我也去!”小鱼儿好像也很兴奋。 默坐在船舱里,默不作声。 我们把船摇到和那艘船并排靠在一起,龚章敏捷的从这条船的船尾跳到了那条船的船尾上。 一阵强烈的河风吹来,把我们这条船和那条船吹分开了。 龚章掀开那条船的草帘,消失在那条船的船舱里。 两条船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条船似乎改变了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游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六章 他一天到晚在水里游来游去 现在船上只有我一个人摇撸。我摇撸的姿势很笨拙,就像上了岸的鸭子一样,一扭一扭的。我根本不会摇撸,我只会坐船。 小鱼儿站在船头上对着那条渐行渐远的船大声喊道:“龚章~~~” “龚章~~~龚章~~~”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在水面上来回反射,渐渐变成了单调的回音。 默也走到船头:“他人呢?” “那条船上!”我指着那条已经距离我们十几米开外的小船。 它现在已经跑到了我们的前面。 “快!追上那条船!” 我们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摇着撸,可是船却很不听话的在原地打着转转。 我还是决定由我一个人来摇撸。 她们两个焦急的站在船头上。 船头终于对准了那条船的方向。 小鱼儿和默站在船头,一直盯着前方那条船:“快!快点~~~!” 现在变成了我们开始追那条船。 风更大了,正好是顺风。 好几次,我们这条船的船头差点撞上了那条船尾。但是每次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们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它跑,我们追;它跑,我们追。 这种场景很熟悉,就像原先站在我家楼下一个叫‘月月’的姑娘一样: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她始终和我保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距离。最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天更黑了!我们只能勉强看见那条船黑乎乎的影子。 我使出我全身的力气在这条撸上。 我和那条船终于很接近了。 船头碰上了那条船的船尾。 我们这条船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差点翻倒在水库里。 下面是黑乎乎的水。 谁知道水底下的鱼会不会在我们掉下去的那一刻会蜂拥而上,吃掉我们的眼睛,来报复我们中午吃掉同类的仇? 那个哑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鱼儿在默的帮助下,艰难的爬上了那条船,也钻进那条船舱里。 “小鱼儿~~~?” “龚章~~~?” 默在不停的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却听不到他们的回应。 又刮过来一阵风,像刀子一样把我们这两条船从中间劈开。 我们的这条船被吹向一边,在水里打着转转。 那条船被吹向另一边,越行越远。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芦苇‘呼呼’作响。 那条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它像黑夜一样,吞噬着船上的两个人。 我们的船越来越靠近芦苇丛,但是芦苇丛下却是黑乎乎的水。 我们不能再这里上岸。谁知道芦苇丛下面的水会有多深呢?也许只会掩埋住脚背;也有可能会盖过我们的头顶。 “我们这是在哪里?”默呆呆的坐在船头上。 我们的船更像是停在水面上静止不动,那些芦苇丛倒像是一张张幻灯片一样不住的向后退。 “不知道!” “你记得这个地方吗?” “我不记得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参照物。” “打电话报警吧!” “警察找不到我们的!” “为什么?” “鸭子湾水库这么大!” “那怎么办?” “我们会找到岸的!”我在安慰默,更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夜黑得像一块平整的幕布;水面也黑得像是一块幕布。 “我有些困了!”默的声音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苍蝇。 “我们快到家!” “我感觉我们回不去了!” “瞎说什么呢!” 我使劲的用撸拍打着水面,想发出一些声响赶跑默的磕睡。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像是催眠曲一样——软弱无力。 我也累极了。 我只是一个作家,平日里只是坐在家里码码字,什么时候干过苦力活? 我不停的和默说话。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强起来,也尽可能的撇掉我的害怕。我要给默一些信心。 “记得!同城聊天室里。”默说。 “你的名字叫做‘没有腿的鸟’。” “你的名字叫做‘无限循环的根号3’。” “你为什么叫做‘没有腿的鸟’?”我问。 “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着家人不停的东奔西走。长大后,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流浪!” “还记得我们见面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吗?” “记得!‘你长的一点儿也不像鸟儿’!” “哈哈哈~~~”我笑了。 默也终于笑了。 默慢慢的站起来,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其实我欺骗了你!” “你骗我什么了?” “如果我说出来你会原谅我吗?” “你说!” “我根本不是那个和你聊天的‘没有腿的鸟’那个女孩!” “你也挺好!”我的手紧紧握着默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她是我的闺蜜!在你将要和她见面的前几天,死了!” “为什么?” “她在医院里被医生下错了药,治死了!” “所以我遇见了你!”默脸颊上的泪滴在我的脖颈里,滚烫滚烫的。 “那枚戒指就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我把它扔掉了!扔在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前些天我在你的电脑里,看到了她的照片!她结婚了!” “冥婚?” “嗯!” “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我和默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怀里的默,才是最真实的默。 默的手机响了,是闹钟的铃声。 “我要下去洗澡!”我使劲的挣脱开我的怀抱。 “下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我紧紧的拽住她:“今天晚上不洗可以吗?” “不行!”默说的很坚决。 我不松手,也不敢松手。 我怕默跳进水里,便再也不露头了。 默不依不饶,用指甲抓我的手;用牙齿咬我的手。 默还是跳进了水里。 水不深,只在她齐腰的地方。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们的船一直在岸边徘徊。 默蹲在水里。她的身体和黑乎乎的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和白。就连不断泛起的波浪,也被染成白色。 我蹲在岸边,细细的欣赏那种难以形容的白。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观察着默。 默穿好衣服,浑身被冻得不停的发抖。 我紧紧的搂着默,细细的嗅着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虽然没有在家里时那种淡雅的味道,但是现在的味道才是默最真实的味道。 “看!它又出现了!”顺着默手指着的方向,我又看见了那条船。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它出现的很突然。 它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飘荡着,像一片叶子在水面上飘荡。 “我去看看!”我点亮手机的手电筒,踏上小船摇着撸慢慢的向那条船靠近。 我的船头正对着那条船被草帘遮挡住的船舱。它像是一只正长大嘴巴的巨蟒,随时准备把一切可以装进去的食物吞进去。 我的船摇摇晃晃的靠近那条船。 那条船还和我们第一次见到它一样神秘。船上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龚章~~~” “小鱼儿~~~” 里面没有回音。 我笨拙的登上那条船,掀开草帘,船舱里黑乎乎的,龚章和小鱼儿不见了。 我只听见波浪拍打船底的声音:“啪~~~啪~~~” 不对! 是波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这条船的船舱里根本没有底! 我和默终于在水库附近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 这片水库顿时热闹起来了:有人开动了自家的机动船;有人扛过来自家的小木船;也有人直接跳上我们的那条船上。 水面上,许多只电筒发出来的光,在水面上扫来扫去。 小鱼儿被打捞上来了,在距离我们十几米之外的水底,被我们那条船上的那张破渔网给打捞上来了。 龚章一只杳无音信。 所有人都在水库里忙活了一个晚上。 天刚亮,有人忽然指着百米开外的水面上尖叫道:“快看!” 那块地方的水面上,像是一条鱼在不停的游动,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是龚章! 他一边在水里游来游去,嘴里一边喊着:我会在水里一直陪着你! 有人把他捞上岸,他又‘噗通’一声跳进水里。一边游,嘴里一边喊着:我会在水里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好耳熟。 我们上岸的地方,距离我们上船下水的地方,只有几十步之遥。 我们都回家了,只有龚章的家人无助的跪在岸边,看着龚章一直不停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现在就是一只鱼儿。 三天后,小鱼儿被埋在鸭子湾水库的旁边,我和默都去了。 她的墓碑上,一张小鱼儿双手叠加,端坐在椅子上,手指上那枚黄褐色的戒指格外显眼。 她的眼睛微闭着。 也许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了眼睛。 她的身后,是一个正在水里游泳的身影。他游得太远,只能勉强看得清他是一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是龚章。 照片的下面,用鲜红的油漆写着一行字:爱妻小鱼儿之墓。 “唉~~~多好的孩子啊~~~”乡亲们难掩悲伤,一个劲的摇头。 “他已经在水里游了三天三夜了!” “他一直没有上过岸!”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他疯了!” 那条船又出现了,像是刚从摸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在水库的正中间漂来漂去。 它是不是在等待中和下一个走进它肚子里的人? 我们走的时候,龚章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是一条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衣服 我们回到家。 默看起来情绪很低落,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房顶。 “我终于到家了!”默说的这句话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们到家了!”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默说的话好像话里有话。 我曾记得我们在去鸭子湾水库前,默曾今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是我掉进了水底,你会下去救我吗?”我透过电脑的屏幕里看见默在看着我。 “会!” 默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其实我不会水。 如果我在水里能够像站在陆地上一样的稳当的话,我一定会跳下船。 可是船只会在水里面跑;在陆地上行驶的是汽车。土地的下面~~~上学的时候,我的地理老师曾对我们讲过:地壳下面是滚烫的岩浆。它们比水要恐怖的多。 滚烫的岩浆里,人会变成一句干枯的化石,就像在庞贝古城里出土的被火山岩包裹着的木乃伊一样。 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很冷,出奇的冷。也许是心理的作用。 我打开衣橱,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做好冬眠的准备。 我一个人来到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个人手拉手在一起:三个人勾肩搭背;四个人有说有笑。我站在中间,好像是个另类。 我在天桥下面的垃圾桶旁点了一根烟,深深的抽了几口。 两个天桥相交,在地面夹角成了一个小屋。小屋里黑洞洞的,里面好像有人。 “你说过要给我买戒指的!”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 “我已经买了!”是一个男孩狡猾的声音。 “在哪里呢?” “我已经帮你戴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 “它已经在你的身上了!” “在哪儿?” “就在你的下面!” “你真坏!” 他们好像在里面缠绵起来。 我手中的烟还剩最后一口,那个女孩出来了。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消除的兴奋。 男孩也出来了:有些狼狈;腿还有些发软。走起路来,微微有些哆嗦。 我知道,那个男孩一定又把那个女孩身上的戒指又扩大了一圈。 戒指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约定吗?它的作用是不是只是为了紧紧的把另一个人套住,不要分开吗? 可是有那么多人都带着戒指,还是被分开了。 它套住了一个人,接着又套住了另外一个人。 它在不断的变幻着尺寸:可大可小。 为什么照片中那些女纸人的手指上都带着一枚戒指? 小鱼儿的手指上也带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为了套住对方的心,还是为了套住对方的命?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想得我的脑袋疼。 我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继续向大街的深处走去。 这条步行街很奇怪:一个大圈绕着一个小圈;小圈里又套着一个更小的圈;更小的圈却又和最大的圈紧紧相连。无论你怎么走,永远都会在这个圈里。 除非你能找到出口。 出口,被设计成了一个画廊。男人都会找各种理由再里面多逗留一些时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瞄着那副被树叶遮挡住下面的女人;而女人则会指着一幅幅画对着身边的男人说:“她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所以这条街很热闹,人挤人。 我的脚步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口。我被她家用大喇叭喊出的广告吸引住了:本店所有衣服货真价实,一律两折! 我对衣服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的工作性质并不要求我每天都要呼朋唤友;只要能够在大白天里遮挡住我的身体就行。 我走了进去。 几十平米的服装店里,只亮着一盏灯。而且那盏等还正好打在门口收银员的脸上。把她脸上厚厚的妆照得煞白煞白的。 服装店里,弥漫着一种油布的味道。 我只能借着昏暗的光线,勉强的看清衣服架子上挂满的衣服。 我看不清它的款式。 所有的衣服好像都是一个颜色——青灰色。 我用手摸到了一件最厚的衣服,好像是棉麻的。 “我能试试吗?”我对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售货员说。 “可以!试衣间在那边!”她指着对面的那个墙角。 试衣间很小,只能够勉强装得下我一个人。 我进了试衣间,脱去我的外套,把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试衣间里有一面镜子,特别的亮。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怪! 哪里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只觉得这件衣服有些长,甚至盖住了我的膝盖。 我正准备脱下这件衣服,一只手拍下了我正要脱衣服的手。 我被这只莫名其妙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镜子里的我也看着试衣间的我。 我伸手摸了下面前的那面镜子,冰凉冰凉的。 镜子里的我也伸手摸了下我的手,我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是你的手吗?”我在对着镜子对说。 镜子里的我的嘴唇也动了几下,但是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还是要换下身上这套衣服。 我故意用手往上撩了撩身上的衣服。 那只手又从镜子里伸出来了 它真的是从镜子里伸出来的! “不要脱!”镜子里的那个我竟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和我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对着镜子里的我说。我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我就是因为脱了这件衣服而丧命的!” “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试试!” 镜子里的我对我说话用了一个‘你’字。 我和他明明是同一个人。 我选择相信他的话,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敢拿我的生命来打赌。 我在收银台交了钱,穿着那身衣服出来了。 我快速的穿过那个装饰成画廊的出口,听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指着一副画骂道:“他妈的!已经是冬天了,那片树叶怎么还不掉下来!” 也许那片树叶下面掩盖的,和他的家伙一模一样! 也许那是画家在故弄玄虚。他在想尽办法让人们停留下来,仔细寻找那个女人背后的一双若隐若现的手。 那幅画的名字叫做——将要扭曲的身体。 我穿着那件衣服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人。这件衣服,甚至已经盖住了我的脚面。 一个小女孩拦住了我:“先生,买花吗?”她手里抱着一大束娇艳的玫瑰花。 “不买!”我说。 “买一束吧!”她不依不挠的跟在我身后:“红色辟邪!尤其是插在胸前!” ‘玫瑰花代表爱情’,这是所有卖花的人的说辞,她怎么能说成‘辟邪’? 我还是选择相信,买了一只插在胸前。 我怎么像一个人? 那些照片里,每一个男人的胸前都插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我听见背后有个老太太说:看!那个人穿了一件冥衣! 我还是选择把身上的这件衣服脱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我站在路边上招手拦出租车。 那个出租车向我驶来。 他已经驶向了我的面前,却还是不减速。 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那辆出租车从我面前飞奔而过。 “找死啊你!”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从车窗里伸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恶狠狠的瞪着我。 他把车停在了站在我后面的那个人面前。 我也是要乘车的人! 我选择步行回家。这里距离我家并不远。 我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路灯正在闪烁着绿幽幽的光。 我刚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间,一辆救护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它的车窗甚至已经碰到了我的鼻子。 我清楚了看见救护车里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满脸血污。他身上的衣服和我刚刚试过的衣服一模一样。 “前面又出车祸了!”我听见从我身边经过的一个男人说。 终于距离小区不远了。 我不由的加快脚步。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飞快的往下沉,落在一个看不见太阳的地方。 “小伙子,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吗?” 我看不见说话的那个人。 但是我看见了两排洁白洁白的牙齿在一张一合。 我掉进了一个埋光缆的洞里。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居民楼下面,仔细的看清楚每一个台阶,小心翼翼的走每一步。 我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每一粒沙子。 沙子? 我从二楼滚落到了一楼。 我打开门,默已经睡醒了。 “你怎么了?”默脸上很惊讶。 电脑的屏幕上倒映着我狼狈的样子。 “没事!” 我冲进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澡。我要洗掉那件衣服残留在我身上的味道。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默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门响了,有人在门外敲我家的房门。 我打开门,是快递公司的。 “你的包裹!”他从身后取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递给我。 我才想起来我前两天在网上买了一套衣服。 我费力的拆开这个包裹。 这个包裹被包装了一层又一层。 我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试了试,有些长,而且很长。 我要求退货。 快递小哥笑笑的看着我:“没事!穿着穿着你就缩水了!” 他的话听着很别扭! 应该是——你穿着穿着就缩水了。 这个语法也不对! 我坚决要求退货。 他还是笑笑看着我:“穿着穿着你就缩水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