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论如何薅系统羊毛当皇帝》 第1章 同人文创作系统 古朴雅致的书房内,一身穿蓝色蟒纹长袍的冷峻男子倚靠在深棕色的圈椅上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纸散落在书桌上,在名贵典雅的文房四宝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 “呵~”兰蒂斯睁开双眼,一道幽光从他的瞳孔中闪过,他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这张原本冷峻的的脸庞突然就生动起来了,平添了一份神秘的魅力。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这个词我没有用错吧?”兰蒂斯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魅惑,不高不低,但门外谨守的人好似并没有听见。 书房里也没有其他人,回复他的是脑海里的一道稚气的电子音。 “是的,宿主,你学得可真快。”系统555忍不住为自己的宿主点赞。作为同人文创作系统,在555的认知里,兰蒂斯是它绑定的第一位宿主,来自一个极受欢迎的西幻故事世界。 谁能想到带宿主来到的第一个世界居然是古代东方呢,虽说也是个在小世界极为流行的《甄嬛传》时空,但宿主来自西幻,西幻啊! 555都要绝望了,生怕宿主露馅被抓起来,谁能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不愧是它选中的男人,就是强啊,接收完原主的记忆之后,都会用成语了,连气质都模仿的很像了。 不管小系统在想什么,兰蒂斯低声笑了起来,“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啊……小五啊,按你们的说法,我直接取代男主角也是可以的吗?” 是的,兰蒂斯成为了《甄嬛传》世界的男主角,王府时期的胤禛。 “一般来说,前期咱们是很难取代主角的,同人文创造的核心还是围绕原着故事展开的,但因为我们目前所在的《甄嬛传》世界属于大女主或者说女性群像,男主角的重要性没有那么高,另外这不是出现意外了嘛……” 作为新手出炉的同人文创造系统,555觉得自己有必要一字一句的和宿主解释清楚,“刚刚宿主你也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了,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也是这个故事太火了,所以出现了平行世界多个叠加导致原主死亡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当时出现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 接受完记忆,确切的说,是三份记忆之后,兰蒂斯自然明白系统在说什么。所以他才说有趣啊,这具身体可真是受欢迎啊。 先是影视版《甄嬛传》的老皇帝重生到少年时期,一心大展拳脚,找到自己心爱的柔则;后有原着版皇帝玄凌重生到这个身体上,接受现实后,还是想要找柔则。结果一体双魂,谁也不让谁,导致这个身体前段时间大病一场。 为了不惹出事端,两人勉强达成休战协定的时候,正史上的雍正死后又莫名其妙重生到这个身体上,然后接受到前两个人所有的记忆。发现自己被塑造成一个色令智昏,前期强抢他人未婚妻为嫡福晋,后期又只能靠女人施政的角色,发现自己的发妻乌拉那拉氏变成了侧福晋,后面还成为心狠手辣的“打胎队长”,而他的额娘好好的乌雅氏不管,一心为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扫尾…… 这一桩桩一件件,气得雍正当场暴走,以一己之力带走了身体里的另外两个重生的灵魂,并且以自身的功德之力许愿有人来替他改变现状,于是有了兰蒂斯的出现。 只是大致的接受了三个人的记忆,兰蒂斯对这个世界就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了。系统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如果真是一个萌新宿主的话,一上来就接受三辈子的记忆,肯定早就头脑混乱出现问题了。 不过,恰恰是新系统才这么容易被兰蒂斯掌握啊,瞧,555现在不还是以为兰蒂斯是它的第一任宿主嘛。 “咳、咳,宿主,宿主,接受完原主的记忆,我现在来给你仔细说一下系统的具体功能哦~”555略微有些紧张,宿主这么优秀,自己也不能拉胯呀,是时候表现自己的优秀了! “好啊,你说吧。”兰蒂斯言语温柔,一点也不像之前“威逼利诱”听过一遍的样子。 “嗯嗯。”555都要被宿主温柔的嗓音融化了,不愧是西幻世界男主的挚友和灵魂导师,觉得自己第一次上岗就绑定了这样的人物,555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之后一定要尽全力辅助宿主,和宿主一起做大做强,响誉系统界…… 放飞的思想艰难的收回,555开始了正式的讲解说明。 “我是同人文创作系统,是由无数小世界同人文爱好者的愿力凝聚而生。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带领宿主在受欢迎的故事的平行世界里走一遍,不管宿主怎么更改故事走向,都会实时形成一篇崭新的同人文投放到小世界的同人圈子里。 形成的同人文收获的好评、点赞和礼物越多,宿主的收益就越多哦,可以兑换商城里的各种物品,甚至最终实现永生的目标哦。 目前我们所在的《甄嬛传》世界就是某一个小世界里非常火热的故事,宿主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故事里的男主角,优势很大哦~” 大差不差的话术,引诱部分略显稚嫩,果然是新出厂的系统啊……兰蒂斯在心里默默的点评,也是,新手才好骗。 兰蒂斯的脸上除了帅气,一点也看不出内心的想法,“商城是什么样的?我还没见过呢?”之前还不是宿主,商城部分他也没看到,略微勾起了一点兴趣。 “宿主,因为你刚刚成为胤禛,同人文开头内容还不够哦,没有发布内容,没得到读者点赞或评论,商城暂时无法开启哦。”系统555说着,怕宿主不高兴,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咱们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很好哦,马上就到了柔则跳舞的关键节点了,发布这个内容肯定可以吸引很多读者的。我可以想办法帮宿主去收集小世界读者们对这个节点故事的看法,咱们做一个大家喜欢的选择……” “没关系的,小五,我不着急,慢慢来,麻烦的话就不用收集了……”反正收集了也不会用,他可不是个会受控制的人。 不知道兰蒂斯的真实想法,只听着他的安慰,555都快感动哭了,多好的宿主啊,还温柔的叫它小五哎,它一定要尽全力帮助宿主搜集读者的意见,贴积分也没关系。 “宿主,我会努力帮你搜集资料的,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好吧,如果不麻烦的话,不强求哦。”兰蒂斯失笑,真是一个好懂又单纯的系统啊,良心都要痛了。 可惜了,魅魔兰蒂斯没有良心。 第2章 苏培盛 “梆梆梆” 书房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随即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声响起:“爷,梧桐院的小丫鬟送了一道老鸭汤来。” “进来吧。” 清凌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即便知道里面的人看不见,苏培盛的身躯还是往下弯了弯。自从主子爷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后,就格外有威严,哪怕是打小伺候的苏培盛,现在也看不透主子的想法。偶尔感受到主子爷别具深意的眼神,苏培盛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段时间被他压下去的高无庸多次得到重用,苏培盛这颗因为成为首领大太监而飘起来的心彻底沉下来了,生怕被取而代之。吓得他什么小心思都没有了,一心一意关注着主子的想法,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以往都在书房里伺候,如今被赶出来在门口守着,哪怕主子看不见,苏培盛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哪怕此刻主子爷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温和了许多,他也不敢松懈,低眉顺目的拎着食盒轻轻走了进来,生怕打扰到了主子。 “打开我瞧瞧。”兰蒂斯,不,是胤禛,一生致力于找乐子的他已经入戏,顺手拿起了书桌上小叶紫檀的十八子手串盘了起来,手感还不错。 “是。”苏培盛小心翼翼的放下食盒,取出了犹带温热的老鸭汤。随着汤碗的取出,一股淡淡的鲜香弥漫开来。胤禛没有进一步吩咐,苏培盛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要是换做之前,他可能就顺手盛一碗递过去了,可现在主子只说打开,那他绝不敢多做一步。 胤禛眉头微挑,视线淡淡的从苏培盛身上划过,看来这个大太监被前几位主吓得不浅啊。又不是他干的,现在的胤禛毫不在意。反正他是不怕被背叛的,在他手下从来只有死人和活人,从不存在背叛的人。 胤禛拿起汤勺,在汤里划拉了两下,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突然又体会到了新世界的好处,不仅有趣,美食也不错,再加一分。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及时应和,不敢抬头,腰弯的更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天主子的态度好了不少,但他反而更加胆战心惊了。 “叮铃”胤禛随手一放,瓷质的汤勺落在碗底的声音吓得苏培盛一激灵。 “你打小就伺候在我身边了,希望我们主仆二人善始善终。”胤禛随口说了一句,言语中不带任何的情绪,却听得苏培盛“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见他磕的梆梆作响,很快地上晕染了一抹血渍,胤禛的眼神毫无波动,但也及时叫停了:“好了,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让高无庸进来伺候,你回去休息。” “是,奴才告退。”苏培盛艰难的起身,额头上满是汗珠和血渍,哪怕是站立不稳,也不敢放松,生怕耽误了主子的命令。 “自己去库房取愈痕膏,留疤我可就不留你了。” 听见胤禛这话,苏培盛反而放松了,连忙笑着回复道:“是是是,多谢主子爷赏赐,奴才一定好好养伤,保证不留疤痕。” “去吧。”没有多说什么,胤禛挥了挥手,让苏培盛退下。 “奴才告退。”苏培盛倒退着退出了书房,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房门。哪怕现在要去找高无庸,他的心情也很是不错,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主子爷还是看在他打小伺候的情分上放过他了。之后当差要更加谨慎了,后院的钱财也不能随便收了。哪怕主子爷说等侧福晋生产之后扶正,他苏培盛的主子也只有一个人,不能有二心。 再说这几天看来,可不止是他苏培盛一个,侧福晋也被主子爷冷落了,是收买前院的事发了吗?扶正的事爷好像也没有再提了…… 不管这边苏培盛是怎么揣测的,书房里的胤禛又重新品尝起了鲜美的老鸭汤,也不管系统在他脑子里尖叫。 “啊啊啊,宿主你好厉害,好有气势呀,系统显示已经彻底收服‘苏妃’。” “苏妃?”胤禛挑眉,他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就是苏培盛,我刚刚从《甄嬛传》的同人圈里搜到的他的爱称。”系统555回答的很快,并投影了一沓收集到的资料在胤禛的眼前,“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可是逛遍整个同人圈的新统了。” “这么厉害呀。”胤禛笑着看起了555发出来的资料,苏妃、大橘、大清巨人……无数的梗扑面而来,看得胤禛面色都柔和了,就像是看见了小鸟的猫,眼神里散发出浓烈的好奇,“有趣,太有趣了,小五,遇见你可真是我的幸运啊……”真是庆幸没有放过你呀…… “嘿嘿嘿,遇见宿主我也很幸运啦~”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系统笑得甜美,感觉内核都要发烫了。 “对了,你不是同人文创作系统吗,怎么还能显示人物的收服情况呢?”胤禛好奇地问,这个功能之前他怎么没发现呢,以他的问询手段,不应该呀。 “这个呀……”555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回复道:“这个就是一个小组件,其他系统送我的啦……”才不是,是花了10个积分和宫斗系统买到,呜呜呜,还没开始赚钱,就一直倒贴了。 555心里滴血,但表面努力表现的云淡风轻,不想让宿主担心。 “这样啊,你们系统之间关系还挺好的呀。” 见宿主没有发现,555忍痛回复道:“是啊,是啊。”5积分装的组件翻倍卖我,可不是好嘛。 “呵”胤禛轻笑出声,真是一个傻系统啊,“小五,一定是你本身就很好,所以别的系统才愿意送你东西。” “嘿嘿嘿,也没有啦~宿主你也好~”被一句话就夸得晕头转向的555,好像真的是被免费赠送了这个部件,转头夸起了自己的宿主。 “是吗?” “当然了,我最喜欢宿主了。” 系统555欢快的回复响彻在脑海里,胤禛含笑着搅动着老鸭汤,眼神一片淡漠。 可惜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3章 宜修 梧桐院的主卧里,一身细软舒适旗装的秀美少妇依靠在软榻上,轻轻抚摸着凸起的孕肚,不施粉黛的脸庞沾染着一丝愁绪。 “侧福晋,安胎药好了。”紫色衣衫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近。 “放那吧,我现在喝不下去。”乌拉那拉宜修挥了挥手,眉头微蹙,没什么喝药的欲望。 “主儿……”剪秋听话的把安胎药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面露担忧,却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家主子。 “剪秋,你说贝勒爷是不是生我气了?”宜修抚摸着肚子,面露愁色。这段时间胤禛对她的态度大变,明明之前还常常同她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生活,还许诺她……可这段时间他只来了两三次,看她的眼神也很复杂,前院的消息也探听不到了,连苏培盛好像也吃了落挂…… 宜修越想越是担忧,不停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这是成婚时胤禛送她的,还说“愿如此环,朝夕相见”,所以她一直把这个玉镯戴在手上,此刻也成为了她最后的慰藉。 “许是前朝事务繁忙,贝勒爷这段时间也没进后院,主子不必过于担心。”剪秋想着法子劝说着,可她心底到底也是打鼓的,毕竟这段时间的四贝勒确实冷落了不少侧福晋,院子里的下人要不是之前管理得当,现在早就人心浮动了。 剪秋可是听了不少外边的奴才的编排,只是侧福晋有孕在身,她一直不敢回禀而已。 可宜修怎么会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只是不想引起更多的骚乱,视而不见罢了。 “唉……”宜修神色恹恹的支手靠在桌前,一手搅动着药碗,看着寥寥升起的热气,眼神放空,想着该怎么挽回胤禛的心。 “侧福晋,侧福晋。”伴随着惊喜的呼喊,门外一个绿衫侍女匆匆走了进来。 “绘春,主子面前,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剪秋面色难看,一把拽住兴冲冲的绘春。绘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止实在不妥,当即就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惊扰主子,请主子责罚。” “你是有罪,身为大丫鬟,举止失仪……” “好了,”宜修不耐的打断了剪秋的呵斥,看向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绘春,好歹是服侍了她这么多年的大丫鬟,这点宽容她还是愿意给的,于是问道:“说吧,什么事值得我们绘春姑娘这么高兴?” “回主子,前院的高公公来传话,说是晚上贝勒爷来梧桐院用膳……” “人呢?”听见绘春的话,宜修一下子振作起来,连忙打断询问。 “高公公,高公公奴婢让绣夏带去偏厅喝茶了。”绘春回答的小心翼翼,宜修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绘春素来不如剪秋得她心意,遇事就容易飘,做事容易多生波折,但好在还算有急智,办事还算利索得体,不然也留不到现在。 “剪秋。” 宜修只是一声呼喊,剪秋瞬间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上前两步扶住了宜修的手臂,温声回复道:“主子不用着急,穿戴颇为妥当,正是服用安胎药的时辰,耽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问题。” “是,你说的是。”宜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举起安胎药,一勺勺服用起了汤药。 “奴婢去请高公公过来。”绘春终于反应过来了,平复好了情绪,低眉顺目的禀告道。 “你去吧。”宜修端起了侧福晋的架子,挥手让绘春退下。 “奴婢告退。” 见绘春倒退着去请人了,宜修拨弄了两下汤勺,索性举起精致的小碗,一口就将苦涩的汤药饮尽,剪秋及时的接过空碗,递上了蜜饯,替宜修轻轻拍抚着后背,顺着气。 将口中的苦意压下,宜修叹了口气,说道:“绘春到底是不够稳重,不如你远矣。” “到底是主子疼惜,养出她这么个性子。”剪秋轻声的附和着。 “也罢,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迎来送往的以后交给绣夏去做吧,绘春去打理花草吧。”宜修闭了闭眼,轻描淡写决定了绘春之后的活计。 “奴婢替绘春谢过主子。”剪秋轻柔的替宜修按摩起太阳穴,心下为绘春松了一口气。而宜修也不是不知道剪秋的小心思,但在她的底线范围之内,她也愿意做个宽容的好主子。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道恭敬的问好:“奴才高无庸给侧福晋请安。” 剪秋掀开门帘,带着亲切的笑容扶起了行礼的高无庸,说道:“侧福晋正是服用安胎药的时候,有劳高公公多等了一会儿,公公请进” “不敢不敢,”高无庸连忙摆手,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卑,一点看不出来被拦在门外的样子,“侧福晋服用安胎药是大事,岂是奴才可以耽误的,剪秋姑娘客气了。” 正是和苏培盛竞争的关键时刻,眼见有望取代他的地位,高无庸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犯错,苏培盛就是前车之鉴,这首领太监还没当上呢,他可不敢飘。 高无庸顺从的跟着剪秋进到里间,一进来就给端正着的宜修请安行礼。 “公公不必多礼。”见高无庸如此谦卑,宜修的笑容更加柔和了,柔声问道:“可是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贝勒爷让奴才给侧福晋传个话,晚上来梧桐院用膳。”高无庸低着头,认真的回复道。 听见高无庸的话,哪怕提前从绘春那知道了,但宜修还是笑得更甜蜜了,连忙追问道:“高公公,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爷说了,只是寻常晚膳,不必过于费心,一切以侧福晋的身子为主。”高无庸一字一句转述了胤禛的话,明显感受到侧福晋的心情更好了。 “多谢贝勒爷关怀,麻烦高公公回禀,就说妾身知道了,会和腹中的孩子一起在梧桐院等着贝勒爷到来的,贝勒爷也要多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宜修摸着孕肚,听着高无庸的转述,彻底放下了心,语气甜蜜幸福。 “是,奴才一定如实回复。侧福晋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麻烦高公公了,剪秋,送送高公公。”宜修冲剪秋使了个眼神,剪秋会意的点了点头。 “是。”剪秋行礼,笑着送高无庸到门口,悄无声息的递给他一个荷包。高无庸伸手那么一摸,薄薄的荷包显然是一张银票,于是笑容更甚的收进了袖子里。得亏贝勒爷提前说了,不然这个时候他是不敢接这个荷包的。 见高无庸收下荷包,剪秋松了一口气,笑得更得体温和了。目送着高无庸走远,才笑容满面的走回院子里,无视院外探头探脑的一些小丫鬟。 “如何?” “高公公收下了。” “那就好。”听完剪秋的回禀,宜修克制不住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吩咐道:“虽然贝勒爷说不用费心,但到底还是要吃得舒畅,剪秋,你亲自去大厨房,备上一桌滋补的好菜。” “是,奴婢明白。”剪秋会意,行了礼向大厨房走去,保证各个院子都知道贝勒爷来梧桐院吃饭的消息。 懂自己心意的丫鬟就是好用,见剪秋出去了,宜修转身在染冬的服侍下挑选合适的衣衫,为晚上的晚膳做准备。 总之,她乌拉那拉宜修是绝不会输的,贝勒爷终究是偏向她的,这府上的女人想看她笑话,下辈子吧。 第4章 后院各态 清荷斋,吉祥提着小太监取回来的晚膳进到里间,给齐月宾布膳。 “格格,用膳了。” 桌子上摆放了三例糕点,四道菜肴,一份例汤和一小碗温润的胭脂米。四贝勒府提倡节俭,所以这份晚膳虽然算不得丰盛,但也符合格格的份例。 其中莲花酥是齐月宾的最爱,因为曾经胤禛夸她“濯清涟而不妖”,有莲花般的君子品格,还特地把她所住的院子改为了“清荷斋”,自从莲花就成了她最喜欢的花朵,莲花相关的糕点、绣纹等也成了她生活中最常出现的物品。 “出了什么事?”齐月宾在如意的服侍下坐到了桌前,一眼就看出来了吉祥脸上的纠结。吉祥年岁还小,藏不住事,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过于单纯。但齐月宾就是看中她的这份好懂、忠心,还不随便惹事,所以才格外器重她。 “格格……”吉祥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对主子的忠诚占了上风,看着齐月宾的脸色,如实的回复道:“刚刚平安去大厨房取膳,碰到了梧桐院的剪秋……” “剪秋不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嘛,怎么是她去取膳?”一旁替齐月宾布菜的如意就是主子的嘴替,直接问了出来,齐月宾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多说。 吉祥为难的看了一眼齐月宾,低声说道:“剪秋是去照看梧桐院的晚膳的,说是……说是晚上贝勒爷去梧桐院用膳。” 吉祥说完就快速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一旁的如意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齐月宾的表情。 “格格……” “没关系,”听到这个消息,齐月宾心下苦涩,到底没多说什么,看着吉祥的表现,就知道还有其他的事情,继续问道:“吉祥,还说了什么,一并告诉我吧。” “格格……”吉祥抬头,见齐月宾情绪还算稳定,不再犹豫,一口气把剩下的都说了,“剪秋还说,还说贝勒爷体谅侧福晋的身子,不让侧福晋过于费心,只是寻常晚膳,一切……一切以侧福晋为主。” 吉祥说完,房间里一片死寂。好半晌,齐月宾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摸着平坦的腹部说道:“到底还是子嗣重要……是我的身子不争气……” “格格……”一听齐月宾这话,两个忠心的大丫鬟都急了,到底还是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 “没事……”齐月宾轻抚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垂落的泪珠,拿起筷子开始用膳,克制住所有的情绪,轻声说道:“用膳吧,总得先把身子养好。” “是,格格说得对,身子养好了小阿哥马上就会来的……”两个丫鬟连连赞同,以为是云过天青,认真的为齐月宾布菜,想着之后怎么为格格进补。 而齐月宾努力逼迫着自己吃饭,可实际上却是嚼之无味,想着自己和贝勒爷青梅竹马,又是贝勒爷的第一个女人,却偏偏这么些年都没有开怀过,以至于和贝勒爷的感情越来越淡…… 四贝勒胤禛并不重欲,后院除了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只有两个格格和三个侍妾。 而如今不只是齐月宾处,其他几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贝勒爷大半个月没进后院,且对她们态度都冷淡下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径直去了侧福晋处,谁能没有想法呢? 云水居,宋格格宋婉儿知晓这个消息后,忍不住来到小佛堂,为早夭的女儿又颂了一遍往生经,将晚膳分给了院子里的下人们,自己依靠在软榻上,抚摸着给女儿做的小衣,默默垂泪。 “要是我的大格格活着该多好呀……” 宋婉儿不算受宠,但因为孕育了胤禛的第一个孩子,那段时间胤禛对她态度极为温和,从有孕到生产都备受重视,她幸福的好像活在梦里一样,梦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可上天偏偏见不得她幸福,她的小格格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宋婉儿哭得肝肠寸断,一直沉浸在丧女的悲痛中,慢慢的贝勒爷就不来了。她其实知道贝勒爷也接受不了大格格的去世,可能是看见她就想起死去的女儿吧,只是默默提升了她的份例,哪怕他一直不来,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宋婉儿就是好难过啊,就是走不出来,一两年过去了,等她好不容易走出来,贝勒爷身边已经有了侧福晋了,马上也要有新的子嗣了。 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可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忍不住流泪,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那可怜的大格格哭…… 飞花院里住着胤禛的三位侍妾,梅氏、袁氏和刘氏。梅启月和袁玉秀是同时进府的,关系不错,家里父亲都是芝麻大小的官员,在四贝勒手下做事,是特地被送进府的。 梅启月清雅,袁玉秀娇俏,算不上什么大美人,但已经是家中容貌最出众的女孩子了,不然也不会被送进贝勒府。虽然不算受宠,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两个人闲来无事,平常又聚在一起,和手帕交也没什么区别。正好今天凑在一起吃饭,听了这个消息,倒是没多大反应,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倒是听见隔壁屋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袁玉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刘氏可真能闹腾,一点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玉秀,”梅启月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制止道:“你管她做什么,隔墙有耳,没必要沾染麻烦。” “知道啦,好姐姐,我不说就是。”袁玉秀拉着梅启月的袖子讨巧卖乖。 而隔壁同住一个院子的刘清雪可不管旁人听不听得见,把软垫摔打在丫鬟身上还不解气,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气得直跺脚。 和另外两个人不同,她原本是前院伺候笔墨的侍女,被贝勒爷看中,很是受宠了一段时间。 正做着母凭子贵的梦呢,半个月前突然被人安排到了后院,还是和两个不受宠的侍妾一起住,刘清雪当然不满意了。 原以为怎么也能当上个格格,谁知道只是个普通侍妾,并且一连半个月再也没见到过贝勒爷。 地位地位没有,宠爱宠爱也没了,她能不急嘛。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前院管的严了,她一个侍女出身的妾室想探听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贝勒爷进后院了,一听去了侧福晋那,刘清雪也没胆子截宠,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乌拉那拉宜修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消息放出去了,就打扮妥当,一心等着胤禛来用膳。 “侧福晋,贝勒爷马上就到了……” 望风的小太监前来报信,宜修摸了摸头上的发饰,确定一切妥当,搭着剪秋的手就往外走,“快,随我去门口等着爷……” 第5章 晚膳 梧桐院前,两个小太监开路,穿着一身青色常服的胤禛手上转着着一串碧玺做的十八子串,迈着随意的步伐,慢悠悠的前进,身后跟着小心伺候的高无庸。 宜修收到消息,早早等在院子门口,见到胤禛的身影,便眉眼含笑的迎了上去。 “见过贝勒爷。” “不必多礼。”胤禛上前两步扶起了行礼的女子,极其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弄得宜修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在一众下人的服侍下,坐到了餐桌旁,仍然是面若桃花。 “爷,这是大厨房精心熬制的鸡汤,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不用身边的人服侍,宜修亲力亲为,替胤禛盛了一碗汤。 “不必管我,你身子要紧,用膳吧。”胤禛说着夹了块芙蓉鸡放进了宜修的碗里,语气温和自然。 “是,多谢贝勒爷关怀。”宜修坐在座位上,显然很是受用胤禛的关心,夹起碗中的菜肴,只觉得格外美味。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用膳的过程中,胤禛隐秘的打量了一圈这个鹅蛋脸,秀美端庄的侧福晋,一身淡蓝色绣花旗袍,更衬得气质清雅不凡。眼中全然是对丈夫的爱重,丝毫看不出来后期“打胎队长”的影子。 【吸溜、吸溜……】系统555忍不住在胤禛的脑子里发出流口水的声音,【宜修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大姐姐,爱了爱了……】 “系统也会有偏好吗?”胤禛好奇,看555这个表现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傻猫突然冲着别人喵喵叫。 【啊?只是没想到宜修会这么好看,我之前搜集到的资料都是文本和影视剧扮演的,突然看见真人,好看的有点让我惊讶。】555认真的解释道,它看见宜修就跟看见三次元的人突破了次元壁一样,不过害怕宿主吃醋,连忙又补充道【宿主你放心,555的偏好永远是你。】 换旁人肯定都要被555感动了,可惜遇上的是郎心似铁的胤禛,到底还是被这个小东西的话愉悦到了,胤禛一边品尝着佳肴,一边和系统解释道:“能让原主说出‘生下一子就扶正’的话,这个乌拉那拉氏宜修自然本身也不会太差,毕竟和柔则有什么‘一舞定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嘛。” 【宿主说得有道理,可是现在你就是胤禛啦,轻点骂啦~】系统555乖巧的点头,就是担心宿主把自己也骂进去。 “不用担心,人类总是无法正视自身的欲望,但我不一样,我直说了,我就看脸,我就爱美人。”胤禛回复的坦荡,笑死,魅魔是这个世界上最看重颜值的种族了。 【宿主……】555一时间被宿主的坦诚震惊到了,哑口无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问道【咦?宿主你这话好奇怪呀,你不是人吗?】 “呀,说漏嘴了呢。”胤禛这么说着,实际上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那只能封口喽~” 系统小光球寄存的脑海里,一道流光闪过,刚想要说什么的555突然顿住,光球一闪一闪的。 【宿主……哎?我要说什么来着?】555疑惑,咋想不起来自己要说啥呢? “你说宜修是个大美人,你很喜欢。”胤禛面不改色的替它补充。 【啊,对对对,真是突破次元壁的美貌呀……】 见脑子里的小系统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问题,胤禛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度,看来这一次的入侵恰到好处,果然什么能力都是熟能生巧的,他这一次使用的就很不错嘛,奖励自己再来一碗鸡汤。 …… 不管脑子里怎么和系统交流,现实就是胤禛和宜修两人在一片静默中快速的用完了晚膳。在下人的伺候下,转移到软榻处,喝起了清茶。 “小宜瞧着清减许多,晚膳用的也不多,可是饭菜不合口味?”放下了茶杯,瞧着小桌旁坐着的宜修,胤禛率先开口。 “妾身无事,”宜修默默松了一口气,见胤禛态度良好,也没有提之前的事,面上含笑,摸了摸肚子,略显羞怯的说道:“许是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吧,妾身最近尤为嗜酸,吃了不少酸杏干,所以……” 看着宜修身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辉,胤禛挑了挑眉,转动着手上的十八子串,难得有些好奇,说道:“无妨,爱吃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凡事不可过度。到底是初次怀孕,身边缺个老人,明日我让林嬷嬷来照看你。” “多谢贝勒爷。”听胤禛说要将他倚重的林嬷嬷拨给她,宜修万分惊喜,彻底放松了下来,依靠到胤禛的身边,柔声说道:“爷,咱们的阿哥已经会动了,您可要摸摸看?” 本就是刻意放纵宜修的“得寸进尺”,见她果然放松了下来,胤禛也配合的摸了上去。说起来这还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可没有什么“喜当爹”的不舒服,现在他取代了原主,原主的孩子不就是他的孩子嘛,反正他看得很开,魔族本来就不受什么伦理道德的束缚。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血脉的牵引,胤禛刚把手放上宜修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动了动小脚,正好碰上他的手,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胤禛的心里弥漫开。 “呀,是小阿哥在和他的阿玛打招呼呢。”宜修也很是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认为这是一种父子连心。 “是,懂事的孩子,”胤禛表现出一副激动的初为人父的惊喜,“还有不到3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接生嬷嬷和奶娘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 “嗯,明日让林嬷嬷来再替你筛选一遍,不适合就换。” “是,妾身知道了……” 两人依靠在一起絮絮叨叨说着小话,气氛温馨,看得一旁的下人们尤为高兴,主子高兴了,他们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夜色渐深,胤禛也没有走,两人分开洗漱完毕,换上了寝衣,躺在了雕花大床上,下人们都在外间守夜。 宜修躺在胤禛的身侧,心情愉悦,突然想起了一事,气氛正好,也就随口说了出来:“贝勒爷,我收到了府上的信,说是过两天额娘会来拜访。” 听见这话,胤禛看了眼宜修的脸色,确定她一无所知,也不准备多说什么,温声回复道:“可,你月份大了,母亲来照看本是应有之义,到时候乌拉那拉夫人想要小住几日也无妨,一切由你安排。” “是,多谢爷关怀……” 此刻,依靠在胤禛怀中的宜修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完全没有想到嫡母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第6章 柔则进府 胤禛在梧桐院用膳并留宿的消息传遍整个后院,府中伺候的奴才因为男主人许久不进后院的懈怠为之一肃,各种小道消息瞬间收敛,后院又恢复了往日的井井有条,所有的不规矩和偷偷摸摸重新掩饰在水面之下,只是向梧桐院示好的风向不绝。 感受到事事顺畅,各处的丫鬟太监都小心讨好着,梧桐院里的下人自然是得意非常,只不过在宜修严肃的管理下,表现的不那么明显罢了。见他们如此表现,有点想法的下人们反倒是更靠近梧桐院了。 以至于经历了波折之后,宜修在四贝勒府的威信大涨,远不是后院其他人可比的。到了乌拉那拉府来人的这一天,门房包括沿路的下人都格外给面子,反倒是叫被小心尊重的觉罗氏心里不是滋味。 “侧福晋……”自从接替了绘春的职位,绣夏一直表现的不错,待人接物都十分妥帖,叫宜修很是满意。倒是难得见到她这么纠结的时候。 “怎么了?”宜修搭着剪秋的手来到会客厅,因为知道今日嫡母进府,早早就打扮妥当了,一身华服,也不是没有一点炫耀证明的意思。 “夫人入府了,只是……”绣夏面色为难,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宜修,继续说道:“只是夫人还带着大小姐。” “……”宜修有些不满,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哪有看望怀孕的女儿带着一个未婚女儿来的,更何况觉罗氏还不是她的亲生额娘。 好在她姐姐柔则已经许给了小将军,有婚约在身,倒也不算非常的出格,想来觉罗氏是不想看她过得太好,只是个面子情,所以带着柔则的吧。 说服了自己的宜修挥了挥手,说道:“无妨,小心伺候着就是,姐姐毕竟有婚约在身,想来也不会待太久,注意着不要冒犯贝勒爷就好。” “是。”绣夏点头,明白了宜修的意思,大小姐来不是问题,只是还是要派人看着些,以防万一。 “剪秋,你去门口迎一迎,到底是嫡额娘,不能失了四贝勒府的礼数。”宜修摸着肚子,笑容清浅的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剪秋笑着行礼,自会好好给夫人讲一讲侧福晋的“宠爱”。 此时,房里的主仆三人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同仇敌忾”,全然不知道觉罗氏抱着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想法。 而这一边,几天的光景,胤禛早已完全适应了原主的生活,维持着原主的冷面对外,目前对这个时代皇子的交际往来还算是有兴趣,玩得尽兴。 康熙是个爱考教儿子的性子,哪怕是已经上朝的阿哥也逃不过被皇父抽问的命运。好在胤禛吸收的记忆比较清晰,刚刚顺利通过了一场考问,索性户部也没什么事,胤禛选择直接回府了。 路上想着见到的各个阿哥的性格,颇觉有趣,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最善于揣摩人心的胤禛显然听出来了康熙的意思,想来是打算给儿子们封王了。 就是他是会不知道是按照正史里得个郡王,还是说亲王呢?平行世界一切都说不准,但这样才有趣嘛,胤禛接受的很好。 “贝勒爷,今日乌拉那拉氏府上来人了,已经去了梧桐院。”恢复好了的苏培盛又回到了胤禛身边伺候,知道主子关注梧桐院的消息,一进府就回禀了这个消息。 “哦,来的是谁?”胤禛挑眉,差点忘了这件事,无视脑海里555的哇哇大叫,平静的问道。 “是费扬古大人的嫡福晋觉罗氏,带着府上的大小姐。”苏培盛如实回复着,虽然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知道了,既然有其他女眷在,午膳我就不过去了,你去梧桐院传个话,一切交给侧福晋做主,让她们好好聚一聚。” “是。”苏培盛领命,恭恭敬敬的往梧桐院走去,路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侧福晋的亲眷也不知道怎么考虑的,来看侧福晋带没成婚的女眷算怎么回事?往常看侧福晋挺精明的呀,怎么这都同意?贝勒爷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能来一趟梧桐院,就这么取消了,侧福晋不在意吗?还是说和这位大小姐关系很好吗? 不管苏培盛是怎么想的,反正胤禛的目的是达到了,这不就很自然的让觉罗氏母女知道他们的“目标人物”回府了嘛。 梧桐院里知道胤禛不来了的消息,宜修刚刚对着嫡母和姐姐暗自炫耀的好心情全没了,不免在心底埋怨起了嫡母的不知趣,来就来还带嫡姐做什么。 也因为心绪的起伏,没有注意到一旁听见贝勒爷消息的觉罗氏母女两人眼中的失落和算计。 用完午膳后,三人坐在会客厅喝着茶。宜修面上隐隐带着一丝倦怠,反正觉罗氏是不会留下来照看她的,正准备开口送客,意外发生了。 柔则从桌子上端起茶盏时,不知是杯子太烫还是没有拿稳,一杯的茶水都倾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惊呼出来。 “柔则……”一旁的觉罗氏忍不住叫了出来,关切的起身查看。 “姐姐如何?可有烫伤?剪秋,叫府医来。”这种时候宜修也难免关心,生怕柔则在她这里烫出什么好歹来。 “不用,妹妹不必担心,”柔则的声音温柔动人,拦下了去找府医的剪秋,羞怯的说道:“是我走神不慎打翻了茶盏,茶水不烫,不必兴师动众,倒是这衣衫……我需要下去重换一身。” “是是是,宜修你不要担心,我看了没什么大事,让柔则下去换身衣服就好。”觉罗氏此刻特别的好说话,宜修也没有多想,只因为是在贝勒府上,所以觉罗氏不愿意多生事端。 “好吧,绣夏,取一套我新做的衣裙,带姐姐下去换上。”宜修没有多想,吩咐绣夏带着柔则去换衣服,柔则冲她笑了笑,身后跟着个小丫鬟,顺从的跟着绣夏离开了。 “我见你面带疲色,不如去里间休息吧,我就坐这等柔则回来,就一起回府了,不必你再送。”柔则走后,觉罗氏说得体贴,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大气宽容的嫡母形象。 “好,多谢额娘体谅。”宜修也没有多说,想来觉罗氏也是不愿意和她多待,更何况今日她不知怎么的确实是略显疲惫,为了孩子考虑也不会硬撑。 就这样,宜修在剪秋的搀扶下回卧房中休息了,觉罗氏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坐在会客厅,静静的品茶,嘴角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第7章 柔则起舞 【宿主宿主,柔则进府啦~】系统555在胤禛的脑海里叫的欢快,忍不住好奇【一见钟情的名场面马上就要来啦,宿主你准备怎么处理呀?】 “不着急,我还是很期待这位被几位重生的原主都挂念的白月光的表现。”胤禛笑了笑,没有细说自己的具体想法。 实际上他也没有提前预设的意思,这些年他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自恃不会被柔则所吸引,但偏偏也好奇到底对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原主念念不忘。 所以胤禛决定视情况而定,美人起舞不看白不看,先欣赏了再说。 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开口问道:“555,我这一篇同人文还没有发出去吗?” 【发了,发了,就是……内容还有点少,没什么人看。不过宿主你放心,等柔则跳舞这个名场面出现了,肯定会吸引很多的读者的。】 555拍着胸脯向宿主保证,生怕打击了宿主的自信心,大不了……大不了再贴点积分去给宿主引引流嘛。 “是吗?那我更加期待了。”胤禛笑了笑,对投放同人文的小世界更感兴趣了,可惜目前捕捉不到系统的投放渠道,不然真想去那里看看呀。 好在这个世界还算有趣,他可以慢慢玩,之后再想办法联通那个世界吧,胤禛相信随着所谓“同人文”的不断投放,早晚他会抓住系统的小尾巴,找到进入新世界的办法的。 胤禛在心底默默密谋,而系统555一无所知,还在热情的替宿主倒贴引流。 …… “贝勒爷,梧桐院的一个小丫鬟求见,说是侧福晋请您过去一趟。”书房门口,苏培盛领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小丫鬟向胤禛禀告。 “什么事?”胤禛走了出来,看着这个眼生的小丫鬟,记忆力很不错的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梧桐院打扫的三等丫鬟,平时并不在宜修身边伺候,正常来说不会是她来传达消息。 最近发掘了个新爱好,胤禛的手上又盘起了一串全新的珊瑚珠十八子串,一下子就明白了小丫鬟出现的原因,手上的珠串转动的快了一些,但也配合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小丫鬟镇定的行礼,看不出一丝慌乱,继续说道:“侧福晋正接待府上的夫人,说是有要事相商,所以特派奴婢来请贝勒爷去一趟。” 小丫鬟这话说得有趣,就好像是宜修从觉罗氏口中知道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他,说得遮遮掩掩,很难不让人往前朝的事上想。倒是一个请人的好理由。 “是吗?苏培盛,那你就随爷去一趟。” “嗻。” 胤禛极为配合的带上苏培盛跟着小丫鬟就往梧桐院走去,好似完全没看见小丫鬟转身的一瞬间露出的得逞的微笑。 从前院去往梧桐院,会经过一片湖泊,平日里后院的女人也愿意来这游游湖,在一旁的凉亭歇歇脚。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胤禛对后院的冷淡,众人都自觉的待在院子里不出门。所以正常来说本不该有人出现在这里。 但偏偏,在胤禛一行人路过的时候,一个身穿着华丽吉服的女子正在湖边翩翩起舞,极为陶醉。湖边的花瓣飘落,更衬的女子不似凡人,飘飘欲仙。 “……”胤禛像是被惊艳似的停驻在了原地,无人知晓他脑海中的震动。 “555,你听见了吗?” 【什么?听见什么?】 “……没事。”胤禛没有继续问下去,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胤禛望着跳舞的女子眼神逐渐炙热,小丫鬟偷偷观察着,以为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心下大定,却不想实际上是胤禛发现了好玩的东西的时候迸发的探索欲望。 “那是谁?”像是沉醉于舞蹈中,好半晌胤禛才开口问道。 苏培盛仔细看了几眼,不是后院的几位主子,这长相身段要是见过他也不会忘记,难道是新进府的舞姬? 不知道答案的苏培盛只觉得自己大太监的地位不稳了,府上有新人都不知道,只能尴尬的回复道:“奴才……奴才也不太清楚。” 一旁的小丫鬟好像是突然惊醒过来,紧接着苏培盛的话说道:“奴婢看,好像是乌拉那拉氏的柔则小姐。” “乌拉那拉氏柔则?” 胤禛挑眉,嘴上念叨着这个名字,那边柔则就极为巧合的停下了舞蹈,仿佛是刚刚发现这边有人,袅袅婷婷的走过来,行走间如弱柳扶风,自带着一股动人的仙气。 来到胤禛面前,带着娇羞的笑意缓缓向他屈膝行礼,行动间一股淡淡的梅香弥漫,微微抬起的脸庞清丽绝伦,跳舞后额头上微微的汗珠都出现的恰到好处,更为她增添了一份灵动可爱。 “乌拉那拉氏柔则见过贝勒爷,妾身一时兴起在湖边起舞,不想惊扰了贝勒爷,还望贝勒爷恕罪。” 柔则连声音也悦耳如莺啼,几乎无一处不完美。一切看似缘分巧合,实际上的精心准备,柔则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很是自信,已经开始想象成为四贝勒福晋的景象了,却不想对方半天没有动静,也不让她起来。 柔则心下一慌,刻意的微微颤抖,好似体力不支蹲不稳一般,但也表现的极为娇弱惹人怜爱。 “柔则,确实是个娇柔美人,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好不容易胤禛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柔则想听到的。 “妾身……妾身只是一时兴起……”仿佛是被胤禛的语气吓到了,柔则回答的娇娇弱弱。 “一时兴起?你这身衣裳倒是眼熟……” 胤禛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没有苛责的意思,柔则顿时胆子大了起来,微微向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拽住了胤禛的衣角,柔顺的跪伏在他的脚边,露出了好看的侧脸,柔柔的说道:“柔则小女子心性,还望贝勒爷怜惜。” 声音温顺柔和,带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苏培盛等人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恍惚,望向柔则的眼神变得心疼起来。 胤禛露出了莫名的笑意,突然皱眉,一把抚开了柔则的手。 “哎呀……”柔则被抚倒在地,娇弱又委屈的痛呼起来,一双微红的含情眸子直直的看着胤禛,“贝勒爷……” “你身上带了什么?”胤禛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胸口,“苏培盛……”话还没说完,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直直的倒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培盛动作比脑子快,一把接住了倒下的贝勒爷,随即惊恐的叫了出来:“贝勒爷!来人啊,快来人……” 第8章 意外 柔则跳舞,柔则请安,然后胤禛吐血倒下。故事的发展急转直下,就连脑子里的系统555都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一切还要从胤禛故作不知的跟着小丫鬟“偶遇”柔则开始重新说起。 【宿主,四贝勒过来了,我给你撒花瓣~拿下他,离你当皇后的梦想就更近一步了。】 “知道了,系统替我看准时机。” 【好的,宿主。】 花瓣飘飘洒洒,衬得起舞的柔则仿佛花仙子一般美丽动人。 而她和这个不知名系统的对话,却完完全全被走近的胤禛听见了。 原本抱着逗小猫小狗心态的胤禛突然就来了兴趣,试探性的问了问脑子里的555,却发现它毫无察觉,于是更加感兴趣了。 柔则身上也出现了意外,所以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柔则吗? 见对方停下舞蹈,步履轻盈的走过来请安,她和脑子里系统的对话更加清晰了。 “系统,我现在状态怎么样?” 【很好,放心吧,在初级白莲花光环的加持下,就连汗珠都是楚楚动人的。】 “乌拉那拉氏柔则见过贝勒爷……” 嘴上温柔的和胤禛请安,心声却大相径庭“系统,情况如何?胤禛什么反应?” 【放心吧宿主,美人如花,还自带梅香,胤禛看你的眼神很炙热,心跳明显变快,不会有问题的。】 初级白莲花光环?梅香加持?可以隔空检测人体变化?胤禛越听越感兴趣,又是一个有意思的小系统,好玩的小东西可以抢过来吧? 而不知道胤禛在想什么的柔则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心下着急,询问着系统:“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心跳加速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宿主不要着急,可能是被你惊艳到了还没反应过来吧。】 “啧,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那我来提醒提醒他。”柔则这么说着,表现出来的就是弱柳扶风,摇摇欲坠。 “……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胤禛的这个问题显然让得意的柔则和系统都有一瞬间的慌乱。 “妾身……妾身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你这身衣裳倒是眼熟……” 面对胤禛的问题,柔则面上不显,内里和系统的沟通慌乱到不行。 “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多问题?不是该直接被我迷住吗?” 【额……毕竟是天潢贵胄,有疑心也正常吧,到底不是普通男人。】 “不是,怎么还问我衣服,看衣服眼熟不应该就和德妃有默契了吗,他一个皇子能不懂吗?” 【这……这可能是因为胤禛和德妃关系不好吧。】 “可《甄嬛传》里的雍正不是很缺爱吗?哪有那么多理由,系统是不是你的这个光环没用啊?” 【不可能的,应该是胤禛的意志力比较坚定,初级白莲花光环到底只是初级,影响力一般。这样我给你开个暂时的魅惑光环,双管齐下,保证你把他拿下。】 “能有用吗?” 【相信我,你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衣角,直接接触效果更好。】 “好吧,再信你一次。” 所以有了柔则上去拽住了胤禛的衣角,带上魅惑光环后,如果说白莲花光环是润物细无声,那么魅惑光环的效果就是很突兀刺激的了,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魅惑住了,忍不住怜爱起柔则。 但并不包括胤禛,他兴致勃勃的想体验一把魅惑光环的效果,结果就是一个粗浅的模仿了魅魔能力的小术法。 胤禛瞬间就失去了兴趣,撞正主头上了不是,在魅魔面前模仿魅魔,还模仿的这么粗糙,看来这个小系统也不怎么有用啊。和555比起来,这手段也不像什么正经系统。 顿时没了看戏的兴致,但这个小系统还是想要搞到手。胤禛的精神力早在发现柔则的不同寻常时就已经侵入了她的脑海,早早就找到了寄住在她脑子里的系统,悄无声息的围绑住了系统的本体,随时都可以把系统夺走。只是为了好玩才留到现在。 正准备把这个不知名的小系统绑过来,突然一个有趣的点子涌上心头,演戏的感觉说来就来。 在夺走系统的一瞬间,胤禛捂着胸口,假装吐血倒地。 他是装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且不管柔则如何在心里呼喊系统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反正苏培盛是吓得不轻。 扶住吐血昏迷的贝勒爷,苏培盛惊恐尖叫:“贝勒爷!来人啊,来人啊……” 很快府邸巡逻的侍卫赶到,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主子昏迷,顿时刀锋出鞘,严阵以待,湖边只能听见苏培盛疯狂的尖叫。 “府医,快去叫府医!” “拿下!把她们都拿下!行刺贝勒爷,一个都逃不掉!” “封锁贝勒府,任何人不得外出!” …… 一阵兵荒马乱,“昏迷”的胤禛被送到了前院,联系不上系统崩溃的柔则和惊恐的小丫鬟被分开关到了厢房里面。 苏培盛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越俎代庖、什么以下犯上了,因为柔则的身份,连侧福晋也不敢相信,直接让人封锁了梧桐院,不许任何人进出。 所有人在他这里都有嫌疑,反正他只知道一点,只有胤禛是他的主子,胤禛出事了,府上所有人都要跟着完蛋。 但苏培盛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勉强保证这一两个时辰以内消息不会外泄,留给贝勒爷决断,可要是这段时间贝勒爷醒不过来…… 苏培盛不敢深想,立在胤禛的床旁,焦急的看着府医问诊。 “陈大夫,怎么样?” “嘶……”陈大夫摸着四贝勒似有似无的脉象,心脏怦怦直跳,“这……这……” “这什么这,贝勒爷到底怎么了?”苏培盛急的要死,现在是吞吞吐吐的时候嘛,这陈府医怎么回事,关键时候掉链子。 “贝勒爷这脉象甚是奇怪,老夫也摸不出来呀,情况危急,还是要请宫中的太医来看看。” “这么严重……”苏培盛一个踉跄,陈大夫这人他了解,不像其他大夫说话留三分,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看来贝勒爷的情况确实不妙。 可四贝勒府也没有其他可以主事的人,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就在苏培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的侍卫突然来报:“苏公公,八贝勒前来拜访。” 听见这个消息,苏培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冒出希望的光彩,急声说道:“快,快请八爷进来!” …… 第9章 事发 梧桐院,正在休憩的宜修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眉头蹙起的宜修对外叫道:“剪秋,剪秋,外面怎么回事?” 等了好一会儿,剪秋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色慌张,扑通一下跪在了宜修面前。 “怎么回事?”见剪秋如此表现,宜修的脸色沉了下去。 “侧福晋,苏公公、苏公公让人封了梧桐院……”剪秋显然让这个消息惊的不轻。 “砰!”宜修一掌拍在床沿边,面带怒色,“放肆!他苏培盛什么身份?没有贝勒爷的命令,他凭什么封梧桐院?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的怒火平息,宜修知道苏培盛绝对不是这么大胆荒唐的人,没有原因不敢这么做。 “说是……说是……大小姐行刺贝勒爷被当场抓获了……”剪秋面色惨白,显然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门口的侍卫是不敢用这种事情骗人的。 “什么?”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宜修只觉得万分荒唐,怎么可能呢?可看着剪秋的样子不似作假,一瞬间感觉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主子!”时刻关注着宜修表现的剪秋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舒服,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主子,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您不要着急……” “剪秋,”宜修紧紧握住剪秋的手,神色慌张,“贝勒爷,贝勒爷怎么样了?” 不等剪秋回答,慌乱不安的觉罗氏就闯了进来,“宜修,宜修,你救救你姐姐,柔则怎么会行刺贝勒爷呢,她不会的……” 跟着进来的绘春和染冬及时拉住了觉罗氏的身子,没让她扑到宜修的身上。 “宜修,宜修,救救你姐姐啊,救救她……” 哪怕是被两个丫鬟拽住,觉罗氏也拼命的往前扑腾,仪容凌乱,一副为了救女不顾一切的好母亲形象。 “闭嘴!” 宜修一声怒喝,吓住了她。反应过来的觉罗氏羞恼不已,冲着宜修喊道:“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的嫡母!” “我要怎么和你说话了?”宜修见觉罗氏此刻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那你倒是说说,姐姐换个衣服是怎么换到院子外面去的?又是怎么遇上贝勒爷的?又是怎么发展到行刺的地步的?” “……我……我……”觉罗氏一时无语,但仍狡辩道:“不管怎么样,柔则是绝对不会行刺四贝勒的……” “是,她只是想攀高枝!”宜修第一次望向觉罗氏的眼神里带上了明显的愤恨与不满,聪慧如她,还有什么猜不到呢,“嫡额娘,我劝你安安分分呆着,这里是四贝勒府,不是乌拉那拉府,由不得你折腾,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出了事我们谁都跑不掉!绘春,染冬,把夫人带下去!” 觉罗氏到底是被宜修震慑到了,满心不甘的被两个丫鬟带了下去。 “剪秋,爷到底怎么样了?”宜修捧着肚子,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追问着剪秋具体的情况。 “不清楚,门口的侍卫嘴很严,除了封院的原因,什么也不肯透露。”剪秋摇了摇头,之前在外面努力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宜修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担忧,必然是出了大事,不然苏培盛是不敢这么做的。但此刻为了洗清嫌疑,她什么也不能做,谁让柔则是她姐姐呢。 想到柔则,宜修就抑制不住怒火,问道:“绣夏呢?柔则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回主子,绣夏在厢房被发现的,应该是被迷晕了,还没有醒。”剪秋看着宜修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复道。 “呵,我这个嫡额娘真是有本事啊,在我的院子里都能有办法迷晕我的丫鬟,想来她的眼线还不少吧。” 宜修怒极反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想必她的这位好姐姐早就和嫡母商量好了,故意打翻的茶杯,借着换衣服的机会外出去偶遇贝勒爷,这其中必然是有其他人帮忙的。 敢做的这么明显,一方面是出其不意,想着她不会知道,宜修之前确实也是没有发现,另一方面想来是对柔则很有信心,真的水到渠成之后,看她也不敢问责。 若是柔则真的成功了,宜修确实是只能吃下这个苦果,但偏偏……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柔则勾搭不成,竟变成了行刺。 宜修摸着肚子,思绪混乱,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还不如让觉罗氏母女两的计谋成功了呢。 暂且不说梧桐院里宜修的胡思乱想,前院得知八贝勒来访的苏培盛,急匆匆的就请人进来了。 这个时候八贝勒胤禩和四贝勒胤禛的关系还不错。两人的身世相近,胤禛打小就比较照顾胤禩这个出身低微、不受重视的八弟,所以两人建府都是建在一起的。 只不过因为康熙为了平衡之术,有意识的把两人分开,胤禛跟着太子胤礽,胤禩跟着大阿哥胤禔,两人才在外人眼中渐渐疏远。 只是贴身伺候的苏培盛知道,私下自家贝勒和八贝勒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是他目前可以相信的对象。 当然现在的情况紧急,没有其他选择,他也只能相信八贝勒了。 “出了什么事?四哥呢?” 胤禩脚步匆匆,往常温润的面容上带着一抹焦急。两家的府邸就隔了一堵墙,四贝勒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躲不过他的耳朵。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悸,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了,急匆匆的就赶过来。 “八爷……”看见八贝勒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苏培盛眼眶一红,顿时就哽咽了,他是真担不住这么大的事啊。 “四哥!”一进来就看见胤禛面色惨白,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衣衫上还留着血渍,惊恐的胤禩快步上前,坐在床头握着他那毫无反应的手掌,质问道:“苏培盛,到底怎么回事?” “八爷,乌拉那拉府上的大小姐不知用什么暗算了贝勒爷,爷如今昏迷不醒,情况危急,还请八爷为我们贝勒爷请一请太医来看诊……” “谁?怎么暗算的?”胤禩看着四哥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下着急,“算了,我这就去请太医,不管是谁,都给我看好了,等爷回来再说。” “是是是,多谢八爷,多谢八爷……”苏培盛忙不迭的给胤禩磕头。 “行了,你照看好四哥,我速去速回,”胤禩不多犹豫,直接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吩咐着身贴身太监:“何有行,去把回春堂的大夫给四爷请来。” “是。” 身边的太监也被他派出去寻找其他的大夫,胤禩匆匆上马,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第10章 人设扮演系统 外界一群人因为胤禛的昏迷慌乱不已,而抽离了魂体的胤禛一方面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一方面研究着新到手的小系统。 见八阿哥胤禩匆匆赶来,胤禛心下满意,没有愧对他使用的精神暗示。当然没有什么兄弟感应在,只不过是为了这场大戏可以唱下去,用了一些小手段,让胤禩觉得心悸罢了。 不过原主的记忆倒是没有多少水分,当下和胤禩的关系确实不错,还有些兄弟情义在,还没有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眼瞅着胤禩骑上骏马向皇宫飞驰而去,暂时没有其他可以关注的胤禛终于抽出了时间来研究这个不知名的小系统。 “想来不用我再用些什么手段了吧,介绍一下自己吧。”胤禛解开识海深处对系统小光球的束缚,漫不经心的问道。 但被放开了的系统可一点不敢大意,识相的介绍着自己【我是人设扮演系统,会自动匹配合适的宿主,人设扮演的程度越高,奖励越丰厚。】 “人设扮演系统,有意思,所以柔则的人设是白莲花吗,带着一个初级白莲花光环?” 见胤禛这都知道,人设扮演系统一惊,不敢做什么小动作,整个光团缩成了一圈,乖乖的回复道【是的,柔则抽到的人身就是白莲花,她刚刚开始扮演不久,就……】 胤禛挑眉,自然明白它的意思,不就是遇上了他嘛,但说不准对柔则也是一件好事呢。这个小系统可不乖哦,胤禛继续问道:“所以,柔则是合适的宿主是吗?什么样算合适呢?不展开说说吗?” 人设扮演系统被问的一僵,再没有半点庆幸,只好坦白的掀开自己的老底【我是从人类的贪欲中诞生的系统,欲望越强烈的人越容易被我绑定,选择扮演的人设都是为了实现宿主的最终梦想或者说满足他们的欲望……】 “那满足了之后呢?比如说这位想当皇后的柔则,成功之后呢?她会怎么样?” 见胤禛表现出的一副好奇的模样,人设扮演系统一点也不敢放松,虽然早在被强行解绑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原本的胤禛,但它没想到对方真的什么都知道,连柔则的梦想是当皇后也知道。 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胤禛的目光下,人设扮演系统越发小心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宿主达成最初设定的愿望或目标,就会自动和我解绑,同时被系统吸走所有的气运,不止宿主个人的,还包括他的所有亲密关系和后代的气运,用以反哺系统的成长。】 “气运?”胤禛了解到了一个新鲜的东西,继续问道:“失去了所谓的气运,宿主也会有影响吧?” 【是的,失去所有气运后,宿主很快就会暴毙,当然了一般这个时候宿主都到了暮年,不会是很痛苦的死亡方式,同样也没有人怀疑他的离去。至于身边人和后代的气运是一点点被吸取的,没人会怀疑到一个老人的死亡身上。】 人设扮演系统尽力了,想美化一下自己,但又不敢过度美化,索性直接放弃,实话实说了。反正胤禛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不会介意它的做法……吧? 所以说,自己还是提前救了柔则一命呀。无视厢房里被关起来的柔则的崩溃,胤禛心安理得的这么想着。 “很有趣的设定,沉迷欲望,被欲望反噬,这很合理。”胤禛不觉得人设扮演系统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天上本来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得到和付出本来就是相对的,只不过小系统的功能略微过火了些。 但好像也不止这些吧,探查了柔则灵魂的胤禛追问道:“小系统不太老实哦,柔则真的想当皇后吗?或者说柔则真的是穿越的吗?穿越,是这个说法吧?” 人设扮演系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遗漏了什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想听你说呦~” 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不好说的了。人设扮演系统直接卖了柔则的底【她就是原来的柔则,她不甘心趋于人下的欲望非常强烈,所以被我绑定。但是到底是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前期进展非常不顺利,所以我给她植入了一段穿越的记忆,用的是我上一任宿主的初始记忆,正好她看过《甄嬛传》……】 简单来说,因为系统的原因,误以为自己穿越到《甄嬛传》里的柔则,因为有了“先知”的视角,欲望膨胀,不仅仅是要把庶妹宜修压下去,当上四福晋,更要当上皇后。 搞清楚所有事情的胤禛点了点头,现在他就对系统的奖励好奇了,问道:“那所谓的人设扮演程度越高,奖励越丰厚的奖励是什么呢?” 【奖励包含很多内容,都是我从各个世界获取的道具或术法,也有自己炼制的东西。】毕竟是个野生系统,一切靠自己打拼嘛。 “柔则使用的那个魅惑光环,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我上上任宿主想要成为最伟大的魔法师,我在那个世界偶遇……】看着胤禛的眼神,人设扮演系统到底是不敢说谎,【好吧,是窃取了一丝魅魔的气息,制作了魅惑光环。】 “难怪,有点粗糙啊。” 胤禛淡淡的点评,却不想人设扮演系统默默在心里吐槽,那是对你,放其他地方这个魅惑光环可好使了。 像是知道小系统在吐槽他,胤禛继续问道:“想什么呢?除了这个光环,还有些什么?” 团起来的小光团猛得一炸,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没想什么,其他的……其他的还有很多,但是不绑定的情况下,我没办法向你展示。】 “那就绑定吧,我对你的奖励还挺有兴趣的。” 胤禛说得随意,却吓了系统一跳,连忙说道【可是和我绑定,是会被吸取气运的……】 “我可没说是什么绑定方式。”胤禛笑了笑,一股粉色的雾气随着胤禛的话突兀出现,包裹住了白色的小光团。 人设扮演系统一动也不敢动,当然也动不了。很快就被粉丝的雾气侵染,很快小光团开始频闪,外面的粉雾消散,但淡淡的粉丝由内至外一点点把人设扮演系统变成了淡粉丝的光团。 一切结束,小光团自我内查,震惊的发现自己和胤禛签订了从属契约,自己成为了胤禛的一部分,完全受胤禛控制。 它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能签这样的契约?都从属了,自然吸取不了主体的气运,甚至如果胤禛愿意把它放出去绑定其他人的话,吸取的气运也会源源不断流向胤禛。 绑定这个小东西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表现在外界的身体上就是脉搏更凶险了,把照看着的大夫吓得不轻。 当然了这个时候胤禛也没有在意,望着已经成为了自己从属的小系统,恶趣味突然上来,笑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成为我的系统了,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556。” 【556?有什么含义吗?】 第11章 两系统碰面 【556?有什么含义吗?】 坦然接受了自己命运的人设扮演系统正欣赏着自己粉色的新皮肤,突然就听见了自己的宿主,不,应该说主人给自己取名“556”。 实在是不懂这个名字的含义,粉丝的小光团动了动自己的小手小脚,疑惑的询问着。 “含义嘛……也适合让你见见你的前辈了。”胤禛低笑,一挥手划破了识海里的阻隔禁制。 【前辈?】不等556反应过来,一道活泼欢快的电子音传来。 【宿主,宿主,你怎么吐血了呀?发生了什么事呀?】系统555的记忆还停留在胤禛吐血倒下的那一刻。 【你有统还抓我?】556胤禛先出声,震惊的语气划破天际,一下子就吸引了555的目光。 望着自家宿主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粉色小光团,兴冲冲扑过来的白色猫咪团子一个猛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发现宿主好像喜欢小猫咪,特地兑换了猫咪外表的555,情绪更加外显了。 【野生系统?!!】小猫咪一下子挡在了胤禛的前面,对着556义正辞严的呵斥道【你这个没有编号的外来系统休想靠近我家宿主,这是我罩的人,懂?】 【……】556瞬间词穷,这系统是个二傻子吧,自己宿主什么样不清楚吗?现场什么情况看不懂吗?它像是有能力威胁胤禛的统吗? 【宿主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这种野生的系统都是花言巧语的骗子,你不要相信,交给我来解决,实在不行,我……我上头有人呢。】 555化身的小猫咪对着胤禛和556完全是两副面孔,冲着胤禛就是乖乖的蹭着他的手,对着556就是龇牙咧嘴,秀着一口奶牙威胁。 “小五真厉害。”胤禛伸手摸了摸小猫咪的头,毛茸茸的,手感真不错,555的这个皮肤换的不错,值得表扬。 【嘿嘿嘿,宿主放心,我会守护好全世界最好的宿主的。】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555都要在宿主的抚摸下化成一摊猫饼了。 粉丝的小光团圆乎乎的脸上忍不住扭曲了一瞬,好在它现在这个形象也看不出来,但是什么全世界最好的宿主?呕~556懂了,一个被忽悠瘸了的傻系统。果然这种正规出身的系统就是没什么见识,这么容易被骗。 【宿主,看我把这个吓傻的野生系统赶出去!】 见对面的粉丝光团一直不出声,555误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威武的形象震慑住了,摩拳擦掌的就要往那扑过去,扞卫领土主权,宿主的识海只能有它555一个统! “好啦,忘了和你说了。”胤禛一把薅住小猫咪的后脖颈,抱在了怀里,制止了它的行为。可惜了,其实他还挺继续看热闹的,可惜外界有了新变化,没时间给他观战。 “这个系统已经和我绑定了,以后你们就是伙伴了。” 【什么?是不是这个统骗你了?野生系统风险可大了。】一听胤禛这么说,555当下就急的炸毛了,一副要冲过去和粉团子拼命的模样。 “放心,放心,”胤禛给555顺着毛,解释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嘛,一点小问题,我是可以解决的,相信我,可以解决的。” 【哦,也是,】555瞬间被说服了,【宿主这么厉害,收拾一个野生系统不是什么问题。】 “对呀,所以不用担心啦~我要出去处理外面的事了,你和它好好相处哈~对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556,跟着你走,你是前辈,要好好带它哦~” 【啊,是吗?哈哈哈……】听见胤禛这么说,连对方的名字都是跟着自己取的,心里宿主多了一个统的不舒服瞬间消失了,乐呵呵的回复【放心吧宿主,我可是前辈!我会好好带小六的。】 “小五真棒!”胤禛顺毛夸了一句,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粉团子,温声说道:“556也会好好和前辈相处的,是不是?” 【是,是。】是威胁吧,一定是威胁!556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僵硬的答应。 胤禛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抽身出去,留两个初次见面的系统自由相处。 【啧,你是个什么统?】胤禛一走,555就大变脸。傲娇的小猫咪仰着脖子围着粉团子打转,不停的扫视着它。 虽然宿主已经成功收服了这个野生系统,但是555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替宿主好好查查这个家伙的底细,防止宿主被骗。 更重要的是,要确定自己老大的地位,宿主最爱的只能有它一个!这个野生统只能当小弟! 【我是人设扮演系统。】虽然看不过眼555的傻气,但有胤禛的威胁在前,556也不敢作妖。 【哦,人设扮演啊……】555表面淡定,实际上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统,555第一次上岗,对这些野生系统只听说过,也没有真的遇到过。 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的555,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只能故作淡定。 可惜了,遇见的是绑定了好多次宿主的556,一眼看穿了它的虚张声势,不过也没拆穿它,反而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停的夸赞。 【不愧是有编制的系统,真是见多识广哈~】 【咳咳,低调低调。】555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被556一句话美的疯狂摇着尾巴,好懂到让556无法直视。 【555啊……】 【叫什么555,太生疏了,既然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直接叫大哥吧!】555用猫爪拍了拍粉团子,看在它这么识相的份上,这个小弟它认了。 【大……大哥……】556忍了,为了探听消息,不就是叫大哥嘛,叫就叫了…… 【咦?哪来的磨牙的声音?】被粉团子一声“大哥”叫得浑身舒畅的小猫咪扶了扶耳朵,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556假笑,刻意用夸张的语气问道【大、大哥你是什么系统呀?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宿主的呀?宿主这么厉害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停停停,问题太多了吧……】555有些不耐烦,但一想这是自己的小弟,小弟有问题,大哥能不管嘛。唉,这可能就是当大哥的小烦恼吧。 心里这么想着,但小猫咪乐得小胡须直颤,好不容易调节好情绪,对粉团子解释道【我可是有正规编制的同人文创作系统,宿主是一个很火热的西幻小说世界里的大法师,你知道了吧,宿主这样厉害的正义大法师拿捏你绰绰有余,你可不要动什么坏心思哦。】 【不会,不会。】556连忙摆手,只是听得一言难尽。 【我和宿主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第一次上岗就绑定了宿主,把宿主带到了《甄嬛传》世界,宿主的适应能力那可不是一般强,我跟你说啊……】 此处省略一万字555的彩虹屁,只是旁听的556生无可恋,深刻体会到了555的傻白甜。小猫咪吹得眉飞色舞,粉团子在心里疯狂呐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还正义大法师?都黑成这样了?哪里正义啊?你们有编制的系统都这么好骗吗,没有岗前培训吗? 一个同人文创作系统,第一次绑定的居然是故事里的重要角色,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吗?你确定自己是自愿绑定的吗?都避开你和我绑定了,你就一点不怀疑吗? 苍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统啊?作为一个野生统,我也感觉很丢脸啊?所以这样的系统凭什么当大哥,我才应该是大哥啊! …… 第12章 康熙知情 乾清宫,正值壮年的爱新觉罗·玄烨,康熙帝正在御书房批阅着奏折,一份份长篇累牍的请安折子看得他心生不耐,倒也变相说明了近期朝堂无事发生。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正好端上来一盏碧螺春,康熙揉了揉眉头,端起茶杯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人声,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进来回禀。 “启禀皇上,八贝勒求见。” “胤禩?”康熙难得有些好奇,早上考教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事啊,也不知道这个八儿子突然求见是为了什么事,“让他进来。” “嗻。”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胤禩虽然心里还有一些焦急,但刻进骨子里的礼仪没有忘记。 “起来吧,有什么事?”康熙的语气淡淡,自带一股威仪之气。 说实话康熙对胤禩这个儿子有一点父子情但是不多,甚至还比不上一些亲近的大臣。在他心里,这么多个孩子里面,太子胤礽要占据60%,大阿哥胤禔要占20%,养在表妹佟佳氏身边的胤禛和比较早出生的胤祉能占到10%,剩下的所有皇子皇女加起来占到10%左右,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就很少了。 胤禩自然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也学会和自己和解了,也不在意康熙的态度,直接回禀道:“启禀皇阿玛,四哥遇刺昏迷,情况危急,儿臣请皇阿玛派遣御医给四哥看诊。” 这件事瞒不了皇阿玛,也不能瞒,胤禩心里清楚,所以在太医院揪了两个当值的太医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四贝勒府之后就来面见康熙了。 一方面确实是来禀报消息,另一方面他可是亲眼见着胤禛的情况了,害怕太医无用,特地来请御医。 御医和太医还不一样,御医是专门给康熙和太后看诊的,医术是太医院最顶尖的,除非康熙发话,不然是不会给其他人看诊的。 “你说什么?”康熙猛得放下茶杯,怒火与怀疑顿生,天子脚下,自己的四阿哥怎么遇刺的?“到底怎么回事?胤禛在哪里遇刺的?” “只知道四哥是在府中被暗算,具体情况儿臣也不太清楚,儿臣是听见四贝勒府的动静赶过去的,到了的时候,四哥已经人事不知了。”胤禩低着头,如实禀报,只是没有提到柔则,到底事情还不清晰,多说多错。 “府里被暗算?”猜疑已经成为了帝王的本能,这一刻康熙的脑子里划过了许多的阴谋,眼看刚重用起胤禛,对方就遇刺了,很难不让他多想。 到底是还有些慈父心肠,想到胤禛,康熙冲着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你亲自去,把御医都带上,朕要见到一个安全无忧的四阿哥。” “嗻,奴才遵旨。”梁九功心知是个苦差,但一点也没表露出来,谨慎的应下了这份差事。 “胤禩,你带着一队御前侍卫回去,守住四贝勒府,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过,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行刺皇子!” “是,儿臣领命。”胤禩接旨,心里清楚皇阿玛这一出安排,七分是为了保护胤禛的安危,查明真相,还有三分其实是对他的一种怀疑与监视。 但这确实和他没关系,所以胤禩很是坦然。心里其实和康熙想的差不多,同样怀疑是某个兄弟或者朝堂上某个派系的做法。 这边,胤禩领着梁九功和两名御医急匆匆的离开了皇宫,赶往四贝勒府,也不管其他人的窥探。 而康熙坐在御书房里越想越是生气,到底是谁的手笔呢?胤禛一直跟着太子做事,应当不会是索额图做的,倒是老大那边,有可能是明珠吗?但明珠也不像这么大胆的人。胤禛做事向来一板一眼,极讲规矩,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头绪的康熙实在是不安,干等着不是办法,“影一。” 无人的御书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面容普通,毫无记忆点的男人。 “派两个暗卫去四贝勒府,朕要知道真相。” “是。”说完,男子便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把暗卫派出去后,康熙总算是有些放心了,就等着梁九功、胤禩和暗卫三方传回来的消息了。多管齐下,总不能还有人在里面做鬼了吧。 皇帝门口无小事,更别说胤禩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康熙贴身伺候的大太监梁九功和御医,想来这事绝对不小,所以各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毓庆宫,太子胤礽的住处,身为太子,比起其他人,他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 “出了什么事?还带上梁九功和御医了,胤禩……难道是老大?”胤禩在太子的眼中就是老大胤禔的人,一想到可能是这个死对头出事了,胤礽就控制不住激动。 可别说什么兄弟情义了,胤禔和他作对这么多年,那点微薄的情分早就耗光了。更何况是在皇家,皇家哪有什么血浓于水的兄弟。 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激动了一瞬间,胤礽就冷静了下来,吩咐道:“再探,宫外让叔姥爷再探,看看到底是给谁请的御医。” “是。”不起眼的小太监听命下去传信。 东西五所,目前还住在宫中的几个小阿哥也收到了消息,但到底年纪还小,没什么人手,只能默默关注。 后宫不比前朝,随着康熙的威仪渐重,少有能探听到前面消息的妃嫔,更不必说是御书房这样的政务重地了。唯有四妃以上的几位高位嫔妃隐约知道了一些消息,但也不算清楚。 倒是宫外,来往便利,有心人最先清楚完整的故事。见胤禩居然带人进了四贝勒府,门外还有一队御前侍卫看顾,大家都知道是四贝勒出事了。 这事显然很是让人惊讶,收到消息的索额图差点拽断了胡须,怎么也想不通,但也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宫中的胤礽。明珠也不例外,收到消息后就传到了大阿哥胤禔的府上。 “四弟?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刻,紫禁城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四贝勒府,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有眼色的人家早早闭门不出,躲开一场可能的风暴。 第13章 救治与审问 四贝勒府,胤禛的精神体从识海中抽离出来,正是因为胤禩带着御医赶来回来。 来得还挺快,胤禛最后发动了留存在柔则记忆里的精神暗示,篡改了一下她的记忆,就安安分分的回到身体里,期待着后续发展了。 胤禛的卧房里,除了胤禩和苏培盛、梁九功,剩下的都是大夫,原本的府医,回春堂请来的苏老大夫,先到的当值的两位太医,以及后赶来的两位御医。 6名医者围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胤禛替换着诊脉,时不时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看得人惴惴不安。 在胤禩和梁九功的注视下,6人拼尽全力,压箱底的医术都用出来了。又是针灸,又是拿出珍藏的药方,又是亲自盯着煮药,好一顿折腾下,胤禛吐出了一口黑血,但人还是未醒。 看着地上那刺目的血迹,胤禩等人是心惊胆战,但重新把脉的几位医者却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位爷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江御医,四贝勒到底如何了?”见四阿哥吐血,吓了一大跳的梁九功到底是忍不住站出来询问着康熙的御用太医,也是太医院院判的江海。 江御医和几位同僚对视了一眼,到底此刻他的职位最高,不好推脱,只能站出来回禀道:“不负所望,吐出毒血后,四贝勒目前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到底还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还是要时时关注后续状态,以防不测。” 梁九功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惊怒。江御医向来说话直白,想来四贝勒是真的命悬一线,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忍不住追问道:“毒血?四贝勒究竟是为何昏迷?” 江海拱了拱手,实话实说:“经诊脉,四贝勒是因为中毒,再加上心神过度起伏,怒火攻心导致毒素激发引起了吐血昏迷。” “中毒?”梁九功有些惊讶,在自家府邸,四阿哥是如何中毒的?继续追问道:“可看出是何种毒素?如何中的毒?” “经过我等一致诊断,四贝勒的症状并非某一种毒药所致,而是药性冲撞,其中一味药是四贝勒近期服用的补药,另一味药我们从四贝勒身上残留的香味中判断该是一种迷惑心智的特殊药物,只是二者混合恰巧成了一剂毒药,又遇上四贝勒心绪激荡,以至于气血上涌,当即发作了。” 江御医说完,一位当值的太医也站了出来,心下打鼓,但不得不实话实说,冲着在场身份最高的胤禩,语带颤抖的说道:“回禀八贝勒,半月前正式臣给四贝勒开的补药,本是因为四贝勒大病初愈开的寻常方剂,没想到……没想到……”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合,一个平安方还开出了问题。 胤禩和梁九功都记得之前胤禛的一场大病,看来这场事故倒不是刻意冲着胤禛的命来的。但结果已经造成了,胤禛受到的伤害不能忽视。 补药的事暂且不管,可以容后处理,但江御医所说迷惑心智的药物就不得不在意了。 还不得梁九功追问,苏培盛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冲着两人说道:“求八贝勒、梁公公替我们贝勒爷做主……” 两人对视一眼,胤禩冲着苏培盛开口说道:“苏培盛,你知道什么?速速说来。” “是,回禀八贝勒,今日爷在被邀往乌拉那拉氏侧福晋的院落的路上,遇见了穿着吉服在湖边起舞的乌拉那拉氏大小姐,这位大小姐故作姿态刻意靠近。奴才仔细回想,贝勒爷刚训斥两句话,提到了乌拉那拉氏身上的味道,随即就捂着胸口吐血昏迷了,应该就是江御医所说的药物。” “……”槽点太多,胤禩和梁九功对视一眼,原以为的朝堂阴谋,突然变成了后院女子攀高枝的故事,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感叹一句胤禛有够倒霉,梁九功继续问道:“这位乌拉那拉氏现在何处?” “奴才让人关在前院的厢房里了,还有一个小丫鬟,是当时来替侧福晋传话的。奴才仔细想想,这人并非侧福晋身边寻常伺候的人,且有意带着贝勒爷往乌拉那拉氏处引导,所以也看押了起来。” 梁九功点点头,四阿哥身边这个大太监倒也有些急智,相关人员看管的及时。冲着屋子里的众人说道:“江御医,四贝勒就交给你了,需要用什么药自管上报,杂家会及时上达天意,尽快将四贝勒的身体调养无虞。 另外有劳八贝勒随杂家一起,去审审这位乌拉那拉氏的大小姐了。” “应有之义。”胤禩拱了拱手,可不敢直接的接受梁九功的行礼。 确定四哥救回来了,胤禩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怒火可一点不少。有梁九功在,他不敢越俎代庖,但也不妨碍他心中对柔则已然充满厌恶,想来能够教导出这样的姑娘,乌拉那拉氏一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高无庸留守关注着贝勒爷的情况,苏培盛作为当事人领着八贝勒和梁公公来到了关押柔则的厢房。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个形容憔悴,略显狼狈但不失美貌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眼眸含泪,楚楚动人,可惜了在场没有一个愿意欣赏的人。 胤禩看着柔则身上的吉服只觉得有些眼熟,远不及梁九功的震惊。 在康熙帝身边伺候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御前伺候的一双利眼一眼就让梁九功看出来了这件衣服分明是德妃娘娘封嫔时穿的香色吉服。这……难道德妃娘娘也有参与?她知道会把大儿子害成这样吗?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梁九功面上不显,压下了这个消息,只是站在八贝勒身边,看着被小太监拖出来跪倒在地的柔则问道:“乌拉那拉氏,是谁指示你暗害四贝勒的?” 被抹去了穿越女记忆,有篡改了系统存在的柔则满目慌张,跪伏在地上啜泣,“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暗害四贝勒……” “大胆,竟还不说实话,御医已经证实,是你身上携带的香味暗害了四贝勒……” 梁九功一声怒喝,吓得柔则的身子一颤,眼神飘忽,虽然极力掩饰,但不自觉看向腰间荷包的模样被在场几个人精一下子就发现了。 愤恨的盯着她的苏培盛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前两步一把拽下了柔则腰间的荷包。 “啊……”柔则惊慌的摔倒在侧,想要制止却不敢动弹,磕磕绊绊地解释着:“这不是……不是毒药,奴婢冤枉啊……” “来人,拿去让江御医查一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荷包有问题,梁九功挥手,门口看管的侍卫上前,接过苏培盛手上的荷包就往御医处走去。 剩下的其他人也不说话,只等着御医检查的结果。但这样的寂静对心里有鬼的柔则来说是难熬的,忍不住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明明……明明说只是让贝勒爷喜欢上我的东西……怎么会是毒药呢……” 胤禩和梁九功对视一眼,梁九功又上前一步,怒斥道:“到底是何人给你的荷包?还不速速招来!” 柔则拼命摇头,泪水直流,什么也不敢说出来。 不等梁九功继续逼问,另一位王御医匆匆赶来,在几人的关注下说出了荷包里的东西。 “秘药?” 几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荷包里装的居然是消失已久的前朝秘药,这东西可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拿到手的,事情又复杂了起来…… 第14章 德妃 胤禛可不管他们怎么纠结,又是怎么继续审问的,反正他优哉悠哉看戏看得很舒服。 什么药性相克,什么中毒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当然了柔则荷包里确实有东西,只不过他加了一点别的而已。以他的能力,放在这种普通世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要不是担心动作太大被天道发现踢出去了,没的玩,他也不会只做这点小动作。 但胤禛的这点小动作可是搅动了整个紫禁城的风云,自然他也不是单单为了柔则设的这个局。 好吧,其实当时那一瞬间的假装昏迷纯粹是为了搞事好玩,但之后放任事情的发展,一方面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探查一遍贝勒府。 胤禛的领地意识还是很强的,自己地盘上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完全可以通过这个突发事件看清楚。毕竟能够硬夺两个系统的精神力不是说假的,虽然受限于这个世界,使用范围不算大,但囊括一个四贝勒府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方面也是借机梳理一下前朝的真实人际关系。毕竟脑子都被女人糊弄住的原主的记忆可没有那么可信,正史雍正的记忆倒是让他学到不少,可惜他毕竟不是东方世界观生存的人,没有实践,谁也说不准后续会不会出错。 而皇子“遇刺”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第一时间凑过来的人的派系关系是最真实的,有助于让他结合记忆重新梳理一遍。 目前为止收获还不错,至少在原主的记忆里可不知道这个时候康熙手上有一支秘密的暗卫,也没有查觉四贝勒府有不少德妃的探子。 是了,德妃。这也是胤禛临时加码了一个“前朝秘药”的原因。这个世界其实很奇怪,或许是正史和《甄嬛传》世界的叠加,其他还好说,但德妃的人设真的非常割裂,在胤禛看来十分的有趣。 首先在《甄嬛传》的世界里德妃乌雅氏和隆科多青梅竹马,是在隆科多的算计下进宫替当时的佟佳贵妃生孩子的,两人藕断丝连,还被胤禛撞见过,成为了一生的阴影。并且乌雅氏还神奇的和乌拉那拉氏连宗了。 但正史里,这两个人,一个包衣旗的小姐,一个满族皇亲,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产生情谊。乌雅氏是小选入宫当宫女,被康熙看上,性格温顺,且生了不少孩子,才一步步爬到四妃的位置的,和乌拉那拉氏根本没什么关系。 但这个时不时不正常的世界就很有趣了,结合了正史和《甄嬛传》的剧情。 乌雅氏依旧是小选入宫,入宫前和隆科多没有关系,但被指派到佟佳氏所在的承乾宫。当时因为隆科多年少气盛,比较受康熙喜爱,常常来往于后宫,两人遇见的多了,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但应该是被佟佳氏身边的人发现,有意制止了。 或许是因此激发了乌雅氏向上爬的野心,最终选择背叛佟佳氏爬上了康熙的龙床,用的就是乌雅氏这个包衣旗在宫里深耕多年获取的秘药和人手。 以至于康熙误以为是佟佳氏的允许,而知道真相的佟佳贵妃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暗自磋磨乌雅氏,两人的仇恨也是这个时候结下的。 后来乌雅氏生下胤禛被康熙抱养给了佟佳氏,佟佳氏又严防死守不让胤禛认乌雅氏这个亲娘。慢慢的乌雅氏把对佟佳氏的仇恨转移到了胤禛身上,特别是在接连丧子丧女之后。 等到佟佳氏去世,胤禛回到德妃的身边时,德妃已经有了十四阿哥胤祯。而因为被康熙评价“喜怒不定”的胤禛习惯性保持冷脸时,本就只对这个大儿子是面子情的德妃就更看不惯了。 但结合原主的记忆,有趣的地方可不少。首先是乌雅氏和隆科多,还真大胆的有那么些藕断丝连的意思,被小胤禛不幸撞见过。隆科多可能就是喜欢别人家的小妾吧,但德妃说有真情吧,又有那么些利用隆科多铲除异己的意思。 而佟佳贵妃临终前知道自己和德妃的恩怨,确实放心不下胤禛,有替他提前选福晋的意思,看中的还正是乌拉那拉氏,当时就是柔则。 一方面是因为费扬古的身份不高不低,觉罗氏又是皇室宗亲,选这样一个岳家,不容易被人忌惮也不会被怠慢,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但还只是和觉罗氏暗示了一次,双方有了默契,还来不及告诉康熙,佟佳氏就突然病情加重离世了。 但紧接着,德妃所在的乌雅氏就和乌拉那拉氏连宗了,康熙居然也没有拒绝。宜修和柔则就多了一位四妃位分的姑母,之前和佟佳氏的默契觉罗氏再也不提了,仿佛无事发生。 但德妃就好像恶趣味发作,看透了胤禛缺爱的表现,一边用粗浅的话术pua他,一边把武将出身的齐月宾配给胤禛做青梅竹马,开府后又把乌拉那拉氏的庶女指给胤禛当侧福晋。 把佟佳氏原想的提前迎娶乌拉那拉氏嫡女做侧福晋,打小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的谋划破坏的一干二净,要说德妃不是故意的,胤禛都不相信。 总之德妃的所有操作都不能细想,处处都是问题,要不是世界或者说剧情的影响,不可能没有人发现的。 哪怕只一条,一个武将的女儿齐月宾七八岁就养在德妃的宫里,这一点就很不合规矩吧,这么多年了,好像都没人在意过。 看完了原主和雍正的对比记忆,胤禛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女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别人发现不了问题,那他就掀开了给大家看看好了。 发现府中那么多德妃的探子后,胤禛当即给自己定个计划,改玉牒吧~ 然后就有了神来一笔的前朝秘药。吉服这个事德妃是逃不掉的了,那凭空多出的前朝秘药,德妃要怎么证明不是她给的呢?要知道柔则的记忆可是被胤禛篡改过的了。 当然了,胤禛也只是似是而非的牵引到德妃身上,也没指望一次性把德妃拉下来。他的时间还多了,戏台子都支好了,希望德妃不要让他失望啊…… 第15章 君心难测 乾清宫,早已听完了暗卫回禀的康熙迎来了胤禩和梁九功的汇报。 “……目前觉罗氏与乌拉那拉氏仍然关押在四贝勒府邸,没有皇阿玛下旨,儿臣不敢擅专。” 胤禩低着头回禀这整件事的真相,呈上来的证物荷包远远的放置在一边的小桌上,也没有近身,害怕有损龙体。 康熙一时没有发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神色莫名,到底是御宇多年,不威自怒的气质压的在场众人喘不过气。 看了眼站在下方的胤禩,形容稍显狼狈,到底是一直为胤禛的事在奔波,有那么些兄弟情义在里面,康熙的神色温和了一些,对着胤禩说道:“胤禩,你先回去吧,这事办的不错,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遵旨。”胤禩躬身行礼,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可以参与的了,乖乖退下去了。走出乾清宫的大门,还能听见里面皇阿玛的吩咐。 “梁九功,让人把觉罗氏母女两人带来,还有费扬古也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的女儿……还有德妃……” 啧,一边走着胤禩一边在心里摇头,查明真相后忍不住心疼起了四哥,他虽然不能养在亲生母亲身边,但也不像四哥这样被亲额娘算计呀。 且不说胤禩离开皇宫后要应付多少探听消息的人,这边永和宫里,德妃乌雅氏是最先收到面圣旨意的人。 不知怎么的,德妃心下有些不安,示意竹息打赏了传旨的小太监,柔声问道:“敢问这位小公公,不知皇上是因何唤本宫见驾?” “娘娘抬爱,奴才不过是御前当差的小太监,如何能揣摩皇上的意思。娘娘前去便知。” 御前当差的人比谁都精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知道的清清楚楚,该闭嘴的时候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德妃面色微变,当上德妃这么些年,还没有一个奴才敢这么拒绝她。虽说心里不舒服,但御前的人她也不敢动。知道小太监嘴严问不出东西,德妃摸了摸头上的朱钗,坐上了轿撵,往乾清宫赶去,只是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德妃穿着一身浅碧色宫装,姿态优雅的向康熙行礼请安。但上方的康熙不叫起,也不说话,感受着康熙如有实质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德妃心里有些慌张,但面上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起来吧,你先坐,人还没到齐。”康熙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是。”德妃乖觉的走到一旁坐下,伺候康熙多年,哪怕康熙没什么表情,她也感受到了对方的生气,此刻自然不敢多话,安安分分的坐在一边。 看着分外温顺的德妃,仿佛是还没有登上妃位时的模样,康熙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的德妃啊,反应就是快,可惜了…… 很快,出宫宣旨的两队人马几乎同时赶来。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费扬古一进殿门,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奴婢觉罗氏(乌拉那拉氏)参见皇上……”被押进来的觉罗氏母女二人也扑倒在地,形容狼狈。 德妃见这三人的模样,特别是注意到柔则身上的吉服,眉头一跳,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急匆匆的站起来请罪:“皇上,不知柔则是犯了什么错?臣妾替她向皇上请罪,还请皇上看在她年岁还小……” “你怎么知道是乌拉那拉氏有错?”康熙开口打断了德妃的话。 德妃一滞,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中自己说了些什么,努力辩解道:“到底是臣妾的侄女……见柔则形容狼狈,到底是臣妾失仪了。” “你倒是疼她,怪不得连吉服也舍得。”康熙看着不安的德妃,再看向还穿着一身吉服的柔则,语气冷漠。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着给柔则添妆,违背了宫规。”德妃立刻下跪请罪,避重就轻,一心树立好姑母的形象,仿佛赐下吉服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添妆?添到胤禛府上吗?”康熙忍不住嗤笑。 “这……这和胤禛有什么关系?”德妃瞪大了双眼,看上去什么也不知道。 “呵,梁九功,给你德主子解释解释。” “嗻。” 康熙也不再多说,坐下端起了茶盏,就看着在梁九功的叙述下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几人。 康熙的茶盏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仿佛敲击在几个人的心上,“费扬古,真是你的好福晋,好女儿啊,叫朕大开眼界。” “奴才该死,奴才有罪。”听康熙这么一说,费扬古拼命磕头认罪。心里再怎么埋怨觉罗氏也没有用,只求康熙能够看在他过去的功劳上放过他一次。 “你是有罪,内帏不修,自己的福晋都管不好,就卸下身上的官职,闭门思过去吧。” “臣领旨。”费扬古重重叩首在地,闭了闭眼,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觉罗氏。”撇开费扬古,康熙又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算计皇子的时候倒是一点不手软。 “奴婢……奴婢在。” “想来是看不上小小的三品诰命才有了今日的事端,今日便剥夺你的诰命,做个普通妇人吧。另外你既然有心思操心贝勒府的嫁娶之事,想来乌拉那拉府上的事不用你操心。既然如此,府上中馈你也不必再操心,安安分分在后宅养富吧。” “奴婢……奴婢领旨。”觉罗氏面色苍白的叩首,康熙这做法既夺了她的身份也去了她的地位,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福晋,还有什么以后呢。但下旨的是皇上,她又敢多说什么呢。 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觉罗氏不是不后悔,到底是富贵迷人眼,要是不嫉恨宜修的日子,要是当初答应佟佳贵妃的婚约,要是……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她的柔则啊,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她的女儿,都是她害了柔则…… 不管觉罗氏怎么想的,康熙是来给处理结果的,不是来断案的,自然不会给机会让他们去剖白。 “乌拉那拉氏……” “皇上,皇上,都是奴婢的错,柔则她也是听了奴婢的意思,她什么都不懂啊……”一听康熙提起柔则,觉罗氏就憋不住了,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的,但女儿拼了命也是要护住的。 觉罗氏膝行到柔则的面前,挡住了她,拼命的给康熙磕头,费扬古也跟着磕头,“求皇上饶柔则一命,子不教父之过,奴才愿意承担责任。” 到底是唯一的嫡女,打小捧在手心上的,费扬古自然不想她出事。但心疼女儿的这点子血脉亲情还不足以让费扬古站出来,到底是跟随康熙多年的大臣,不说十分了解,但也有三分认知,此刻一个一心爱女有情有义的好阿玛形象反而会让康熙多一些好感。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费扬古也只能大胆的火中取栗,为乌拉那拉氏的将来求得一线生机。 “阿玛、额娘……”一无所知的柔则看着挡在前面的父母只觉得满心感动,哭得悲悲切切,“皇上,是奴婢一心攀附四阿哥,皇上饶了阿玛和额娘吧……” 倒不在意觉罗氏母女两个,但看见费扬古的表现,康熙的面色确实有所和缓,只觉得他虽是被妻女拖累但一片爱女之心不假。 是的,康熙其实并不相信费扬古有参与这件事,费扬古虽然不说能力多么出众,但也绝不昏聩,不可能同意这样攀附皇子的计划,更何况他本来不就是有一个庶女是胤禛的侧福晋嘛。 女人可能会在意嫡庶之分,但在男人看来都是自己的子嗣,自然不会画蛇添足再送上一个嫡女,还是有婚约的嫡女。但失察之罪不可饶恕,特别是还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内宅不安,康熙是不可能把重担交给费扬古的。 希望费扬古回去后可以好好整理整理内宅吧,不然这个冷板凳他是要一直坐下去了…… 德妃可不懂什么政治上的考量,只是抓住了康熙舒缓的面色,柔声说道:“皇上,如此这般,柔则的名声已经毁了,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来说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不如……不如就让柔则进了胤禛府上……” 见德妃此刻还不忘她的算计,康熙看向她的面色越发冰冷了,冷笑道:“真是好一副慈母心肠,可从进来到现在,怎么不见你问一句胤禛呢?” 第16章 德嫔 “……怎么不见你问一句胤禛呢?” 叫德妃怎么回复,说其实她也不在意柔则,只是做做戏,说其实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大儿子吗? 她敢说吗?她能说吗? “臣妾,臣妾怎么会呢?自是知道皇上作为慈父,肯定是确认了胤禛无虞的,更何况……更何况禛儿与我的关系素来、素来不亲近……臣妾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德妃自然是好看的,是个温柔似水的美人,跌坐在地上,凄凄切切的落泪,叫人看了忍不住软下心肠,可惜了在她对面的是康熙皇帝。 康熙见乌雅氏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暗指胤禛的不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声吩咐道:“乌雅氏御前失仪,贬为德嫔,禁足三月,抄写《孝经》百遍交给太后。” “皇上,皇上……”德妃,不,此刻应该被称作德嫔的乌雅氏,猛得抬头,一滴清泪顺着面庞滑落,满是不可置信。 “梁九功,带下去。”不愿再看乌雅氏的脸,每看一眼就感觉打了自己一次脸,怪自己识人不清。 “嗻。”不顾乌雅氏的挣扎,梁九功带人将她拖下去,殿内费扬古一家三口跪伏在地上,是大气都不敢出。 康熙此刻也无心关注柔则的后果,冷声吩咐道:“费扬古,你的女儿先带回去自行禁足,等胤禛醒来再行处理,滚吧。”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费扬古拼命磕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哪怕说交给四贝勒处理,但只要不是立刻处置都可以有回转的余地。 害怕再引起康熙的不快,扶起妻女火速告退,回家闭门思过。 所有人都退下了,康熙独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喃喃自语:“朕是不是做错了……” 其实这中间涉及到的秘药康熙隐下来了,没有发作。虽然是胤禛做的局,但康熙确确实实联想到了乌雅氏的身上,不仅是德妃,还有她背后的乌雅一族,甚至是包衣旗。 康熙其实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包衣奴才的勾联,可就是牵扯太多了,他没有选择深查下去。发作德妃一部分是因为胤禛,更多的还是对她和她背后的包衣旗的一个警告。 但此时的康熙到底是还有些慈父心肠,整件事里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还在昏迷中的四儿子了。 想着之前从暗卫口中得知胤禛真真切切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康熙的心确实猛得一颤,想起胤禛养在表妹身边的那段时光,再想想乌雅氏对他的毫不在意,康熙的愧疚渐生,只觉得有愧于这个儿子,也有愧于表妹的嘱托。 心中某个想法刚刚成型,但为了胤礽却被他极力按压下去了。急欲宣泄一腔父爱的康熙准备换一种补偿方式…… 而这边,乌雅氏被送回永和宫后,在宫人们惊慌的目光下,得知了主子被贬为嫔的消息,同时永和宫的大门也在他们的面前被封闭了起来。 身为乌雅氏身边的掌事宫女,竹息颇具威严,安抚好下人们,打发了永和宫里其他一些小常在、答应的刺探后,端着一盏安神茶走进了内殿。 “娘娘,喝杯茶歇歇吧。” 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的乌雅氏,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竹息,我错了……” “娘娘……” “你不必劝慰我,”乌雅氏伸手制止了竹息的话语,认真的说道:“我错了,我真的是大错特错,这几年当上德妃后,太顺风顺水了,早已失去了警惕心,才有了从高处跌落的后果……” 乌雅氏抚摸着眼角出现的几根淡淡的皱纹,明明昨天还没有的,“这是个教训,是我粗心大意。” “娘娘放心,有两位阿哥在,娘娘很快就会转危为安的,失落只是一时的。”竹息在一旁看着有些心疼,柔声安慰着。 “是了,我还有胤祯,有十四在,谁也别想看我的笑话!至于胤禛……”乌雅氏的面容逐渐阴狠,猛得挥手,把桌上的珠钗饰品通通挥落在地,“那就是来克我的,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佟佳氏那个贱人的孩子,都是来克我的……” “娘娘!”竹息冲到了乌雅氏的身边,握住了她想要继续发作的手,“娘娘息怒,隔墙有耳啊……” “永和宫里还不能说话,那我这个德妃就白当了……瞧我,今天起,已经不是德妃了……德嫔,德嫔,到头来竟又成了个嫔哈哈哈……” 乌雅氏停下了发泄的动作,跌跌撞撞站起来,无力的摔倒在床上,喃喃道:“我不会输的,不会……胤禛、胤禛……为什么就不能如我的意呢……” “娘娘……”看着情绪失控的主子,竹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静的守在一边。虽说心疼德嫔,但是竹息听着她的呢喃也克制不住胆寒,心里是想不通的,为什么她要这么敌视自己的大儿子呢,不喜欢就算了还要做局陷害。 但到底是主子的决定,她一个奴婢也没资格置喙。 永和宫里乌雅氏的崩溃失落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但她从德妃贬为德嫔可让宫里的不少人看了笑话。再一深究原因,整个曲折离奇又匪夷所思的故事就传来了。 先是八贝勒胤禩进宫求御医,还惊动了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众人的探究下进了四贝勒府。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久后从四贝勒府里拖出来的两个女子被人认出来是乌拉那拉府上的母女二人,随后费扬古夺官,觉罗氏夺诰命,德妃降位份,以及四贝勒胤禛被封为“雍郡王”的一连串的旨意从乾清宫传出来。 前面几个大家还能看热闹,但最后一条封王的旨意可以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额娘降位,儿子封王,这怎么看怎么怪异,谁能不好奇呢。 然后在有心人的刻意放水和探查中,四贝勒府的故事以及仍然处在昏迷中的胤禛的现状传遍了整个紫禁城,众人恍然大悟,明白这是一种补偿。也没人猜疑嫉妒了,只想说一句,德嫔脑子有泡吧,以及四贝勒,不是,雍郡王真惨啊…… 第17章 白莲花人设 目前已经改为雍郡王府的府邸上,虽然为了这个旨意高兴,但也没高兴多久,毕竟他们的主子至今还没有醒过来,府上的下人都绷紧了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苏培盛和高无庸两个大太监此刻也顾不得勾心斗角了,联手把胤禛身边看顾的死死的,连每天的汤药都是亲自看着煎煮,不放过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其他好奇探究的阿哥臣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上门,只能转向去骚扰隔壁的八贝勒胤禩。毕竟他虽然没有封王,但也得了不少康熙的赏赐,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这里面的作用。 胤禩忙碌个不停,小心应付着各方的试探,痛并快乐着,虽然难捱,但是确实接触到了不少之前完全接触不到的人脉。 【咦,我出bug了?】在胤禛识海里应付傻白甜的同人文创作系统555应付到疲倦的人设扮演系统556,无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界面,惊讶的发现人设分居然涨了。 不是,它现在都没有宿主了,哪里来的人设分?还一下子涨了这么多?难道是被强绑的时候出问题了? 粉团子一下子炸毛,误以为自己要崩散的556把一旁的小唠叨猫咪吓得一蹦三米远。 【你……你怎么了?】555试探性的伸出一个小脚脚,看着粉团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低沉,有些害怕。 【555,我好像出问题了,是不是要崩溃了啊,我听说其他系统都是这么消失的……】望着这个一直在它耳边絮絮叨叨的小系统,556居然有些不舍。 【什么?】白色的小猫咪一下子冲过来,围着粉团子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问题,【你不会是开玩笑吧?野生系统这么脆弱的吗?】 【我没有开玩笑,明明都没有绑定宿主了,但是我板面上的人设分还在上涨,涨的比我逃跑的速度都快,这不是出问题了是什么?】556哀叹,要是以前看着人设分这么涨,它肯定是眉开眼笑的。 可是它现在没有宿主啊,这难道不是死亡的预兆吗?一处出bug,说不定好多看不见的地方都出bug了,呜呜呜它肯定是要不行了……它还没当上555的大哥呢…… 看着粉团子都要哭出来了,小猫咪急的直跺脚,【你……你别哭啊,肯定有办法的……等下,你不是绑定了我的宿主吗?怎么会没有宿主?】 【呜呜呜……你不懂……我和你不一样……】一想到555这样傻白甜的系统都是正儿八经签订的宿主条约,它死前却是从属条约,556越想越难过,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不一样了?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宿主吗?】 【呜呜呜……】 粉团子顿了一下,哭得更大声,急的一旁不明所以的小猫咪来回蹦跶,好在胤禛及时出现。 “怎么了?” 此刻宿主的声音犹如天籁,听见的555仿佛抓住了救星,飞快向胤禛的精神体扑了过去,一把跳进来了他的怀里,被胤禛稳稳抱住。 胤禛有些好奇的看向痛哭流涕的粉团子,本来悠哉悠哉在外面看戏呢,收到被封“雍郡王”的旨意后,正想着什么时候醒来合适呢,就听见了识海里的的动静。 【主……主人,我要死了……】粉团子看了看眼前这个冷漠、恶趣味又看不透的男人,莫名有些委屈。 【宿主,你快给小六看看。】555也跟着着急。 胤禛挑了挑眉,看来这两小只相处的不错,摸了摸猫咪柔顺的毛发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我的……我的人设分突然就上涨了……明明都解绑了……一定是出bug了,出bug我就要死了……】 听着556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回答,胤禛眼睛一亮,捕捉到了一个重点,继续追问道:“人设分上涨?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之前没注意……反正就这一会儿,刚刚看的时候上涨的可快了……我绑定柔则三个月了都没有这么多,不是bug是什么……】 粉团子越说越是伤心,但胤禛却是越听越觉得有趣,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绑定了556的精神力一动,人设扮演系统的页面就毫无保留的在他面前展开。 果然……得到了确认的真相,胤禛笑着对556说道:“或许,你可以仔细看看人设页面……” 【看、看什么?】粉团子哽咽,但大魔王的威力仍在,它不由自主的听了胤禛的话,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页面,然后目瞪口呆。 【这……这……你怎么又成了我的宿主?】 “啪叽” 跳下宿主怀抱的小猫咪,没好气的给了粉团子一爪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宿主本来不就是你的宿主吗?你是中病毒了吧?野生系统防御力这么差的吗?】 【不是……】556踌躇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可它是真的没想到,明明签订的是从属契约,怎么这个世界的宿主都一并变成了胤禛啊,所以还是有bug吧。 不过这个可比人设分凭空上涨的bug小多了,就是……就是按照人设扮演系统的运行规则,一个世界也只会触发一个人设…… 粉团子的脸纠结成了一团,磕磕绊绊的说道【就是……就是这个人设是“白莲花”啊,主人你这是做了什么啊?】 大魔王这么一张冷漠的脸和令统生畏的性格,到底哪里和白莲花有关系啊?颠覆统观了啊! “白莲花吗?”胤禛摸了摸下巴,想着从555那里了解到的小世界里的含义,若有所思。 虽然整件事都是他设的局,但外人不知道,只以为他倒霉可怜,收获了许多人包括康熙的怜惜,所以是这样符合了“白莲花”的人设吗? 有意思,真有意思,胤禛笑了笑,对着两个系统说道:“从今天起,四阿哥胤禛就是最纯洁的白莲花了~来吧,小六,让我看看,这些积分能兑换什么?” 虽然身为人设扮演系统的主人,胤禛完全可以白嫖商城,但是他就不,他就要假装是单纯的宿主,用积分兑换。 已经看透了胤禛的恶趣味,确定了自己不用死了,还要一直在大魔王手下工作,556配合的打开了商城。【好的,主人,用不用我给你推荐呀?你喜欢什么东西,我替你找找?】 【狗腿子……】一旁的555气愤的嘟囔,诡计多端的野生系统,一屁股挤开了献媚的粉团子,小猫咪趴在胤禛的脚上,毛茸茸的小尾巴一下一下扫着他的裤腿,声音甜到发腻【宿主可真厉害,我最相信宿主了……】 【……傻白甜……】556翻了个白眼,就这样还想当大哥,早晚把它挤下去,【主人,主人,你看看这个光环你喜欢吗?我还会做很多哦……】 第18章 醒来 研究着556商城里面的小玩意,胤禛也就放任了外界身体的昏迷,反正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问题不大。 但这是胤禛这么感觉的,实际上他昏迷的第三天,不管是府上还是皇宫里,都关注的不得了,甚至又派了一波太医来会诊。 也因此,禁闭中的德嫔乌雅氏再次喜提太后的罚抄一百遍,依旧是《孝经》,她敢说胤禛不孝,就故意赐《孝经》暗讽她不慈,太后和康熙如出一辙的责罚,气得乌雅氏只能无能狂怒。 然后经过众多太医的再三会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雍郡王亏空太多,昏迷是身体在自行修养。 没有其他的办法,康熙只能选择相信,并让多位太医常驻雍郡王府,替胤禛调养身体,尽快让他醒过来。 胤禛一边在识海里研究着小玩具,一边也借这个机会用商城里的物品调理这具身体,虽然中毒什么都是假的,但原主作为一个早产儿,身体确实不太行,“世宗弓四力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胤禛开开心心借着昏迷调养,而此刻的宜修自禁于梧桐院里,面容憔悴,消瘦了不少,衬得肚子大的惊人,看得身边伺候的丫鬟胆战心惊。 实际上,事情查清后,梧桐院就解禁了,但因为她的身份,府上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子,所以康熙指派了一位御前的李嬷嬷来照看雍郡王府。 李嬷嬷来了,也没有和苏培盛起争端,前院还是由苏培盛和高无庸照看,李嬷嬷主要负责后院的事情。没两天就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特地给宜修请了位大夫常驻,对她的日常生活也很关注,没有丝毫的歧视和不公。 可宜修还是控制不住的消瘦下去,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去,胤禛昏迷的越久,她越是憔悴。 “侧福晋,厨房新进的蜜饯,您尝尝,合不合胃口。”剪秋端上来一小碟精致的蜜饯果干,绞尽脑汁让宜修多吃一点。 宜修倚靠在软榻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无力的挥了挥手,“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侧福晋,您好歹尝一口,哪怕是为了小主子……”剪秋凑上去,将蜜饯放到了宜修的手边,担忧的望着她。 “剪秋……”宜修转头,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到底此时年岁不大,但遇到的事却不小,宜修也难免恐慌,“嫡额娘和柔则做了这样的事……王爷到现在还没醒……我又怎么能逃脱的掉呢……” “主子,”剪秋握住了宜修不安冰凉的手,安慰道:“主子多虑了,是夫人和大小姐贪心不足,和您有什么关系呢?您看御前派下来的李嬷嬷平日里对梧桐院也很关照,可见皇上还是没有怪罪您的。” “没有吗?”宜修红着眼睛,望向剪秋,迫切希望得到支持。 “自然是没有,”剪秋回答的斩钉截铁,“李嬷嬷还专门替您请了大夫常驻,每天大厨房的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进上来的,更何况您还有小主子在呢。” “是啊,我还有孩子……”宜修摸着肚子,汲取着一些力量,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可王爷呢……王爷醒来会如何看我……要不是我允了她们进府,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剪秋一时语塞,她也不敢保证经历了生死的郡王爷醒来到底会不会迁怒到主子身上,只能安慰道:“没事的,主子,您保重身体,有小阿哥在,不会有事的。” 宜修低头,看着高高鼓起的肚子,是啊,有这个孩子在,她不会有大事的,可她与王爷的情分呢?王爷会不会因此疏远她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宜修就喘不过来气,她是真心爱慕胤禛啊。 可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一切早已有了预兆,前院的人不就已经开始疏远梧桐院了嘛。 “今天是谁侍疾?” 宜修突然问道,剪秋看不清她的脸上,小心回禀道:“是……齐格格。” “齐月宾啊……”想着她和王爷的青梅竹马之情,宜修就忍不住难过。 “主子您现在月份大了,不便侍疾,所以才会让齐格格和宋格格轮流去的。” “是吗……”听着剪秋慌忙的解释,宜修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前院到底还是对梧桐院有怨怼了。 虽说解禁,但至今宜修都没能够去到前院,看望一眼昏迷的胤禛。只能日日听着其他的女人是如何细心仔细的侍奉在王爷的身边,而她却在这个院子里日日煎熬…… 卧房里,齐月宾穿着一身朴素的缃色旗装,只佩戴着最基础的饰品,坐在胤禛的床边,不假借人手,亲力亲为,拿着温热的布子,一点一点轻柔的替胤禛擦拭着面庞,望着他的眼神满是眷恋与心疼。 近距离望着这张清隽的面庞,齐月宾有些恍惚,只觉得王爷越发的俊美了,而自己好久都没有这样和王爷亲近过了,心底的爱意越发掩饰不住了。 但齐月宾也在默默祈祷,希望胤禛可以早点醒过来,哪怕、哪怕之后再也没有这样亲密的机会。她宁可舍弃自己的宠爱与寿命,只想换得胤禛早日醒来。 想的入神,反应过来的齐月宾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令人沉醉的眼眸。 “王、王爷,王爷你醒了……”齐月宾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眼泪瞬间涌出,却是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胤禛。 “月宾……” 听见对方呼喊自己的名字,齐月宾先是一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随即顾不得规矩,慌乱的冲外面喊着:“来人,快来人呀……” 听见里侧齐格格的呼喊,在外间守着的苏培盛拖着一个太医就闯了进来,生怕有什么不好。 一进来,就看见在齐格格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的胤禛。 苏培盛先是愣了一秒,随即扑通一下滑跪在胤禛的窗前,嚎啕大哭:“爷啊,爷您可终于醒了……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照看好您……” 苏培盛边说边自扇着巴掌,一下又一下,是实打实的用力。 “好了,像什么样子,站起来。”胤禛的声音不容置喙,还带着一丝沙哑。 “是是,奴才这就起来,太医,太医,快给爷看看。”苏培盛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痛,咧着嘴就从地上爬起来。 一见到醒来的胤禛是什么都忘了,反应过来连忙拉着身后的太医给他看诊。不止是这一个太医,里面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很快其他驻守的太医都赶到了。 一通会诊之后,确定胤禛没什么大问题,后续好好休养就可以了,旁边等候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胤禛醒了,雍郡王府是天也晴了,雨也停了。总之就是有了主心骨,干什么都利索了。 第19章 醒后诸事 很快,雍郡王醒来的消息风卷了整个紫禁城。 好在康熙的旨意最先抵达,要求雍郡王好生休养,身子无虞了再来面圣。这道旨意一下,瞬间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总之他们是不好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了。 乐得一身清闲的胤禛穿着一身寝衣,靠在床上,听着一旁的苏培盛仔仔细细回禀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面容还带着一丝苍白,但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不出态度。 苏培盛禀告的是字斟句酌,生怕再次刺激到自家郡王爷,特别是说到德嫔的时候,更是小心又小心,悄摸察看着胤禛的表情。 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苏培盛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作为胤禛贴身伺候的太监,苏培盛当然知道他对于德嫔这个亲生额娘的感情,想来此刻的主子爷心情并不好。 胤禛其实啥感觉也没有,只是从苏培盛的讲述中为本次的剧本评分,但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的哀伤。不仅仅是表演给苏培盛看,太医回去了,康熙的暗卫可还没撤走呢,此刻正待在他的卧房上层房梁上偷听呢。 “……我昏迷这几日,永和宫可有派人来?” 看主子神情不属,连自称都顾不上了。苏培盛满是心疼,但这个问题却偏偏问得他浑身一僵,哑口无言。 见苏培盛不说话,胤禛若有所悟,面色忍不住低沉了一分。 “想来,想来是德嫔娘娘正在禁闭,所以永和宫里的人出不来吧。”苏培盛观察着胤禛的表情,小心翼翼找了个理由。 “是吗……本王累了,你退下吧。” 胤禛不再多言,故作倦怠的模样,让苏培盛退下了。可人退出去以后,胤禛也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躺下休息,只是默默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周的情绪低落。 而这一切都明明白白记录在了暗卫的小本本上,胤禛身上那股奇异的感染力让向来冷漠心硬的暗卫都忍不住心疼,在毫无察觉中对胤禛有了偏向,记录也就带上了个人感情。 待到夜色渐深,暗卫离开回去禀报情况,躺下休息的胤禛望着人设扮演系统板面微微上升的人设分,露出来一个浅淡的笑容。 还别说,556商城里面这个“初级感染光环”还挺好用的。 给自己的入戏点个赞,今日份白莲花人设扮演+1。 …… 梧桐院, 自从得知胤禛醒来后,宜修先是一喜,然后就是满心的恐慌,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胤禛到底会如何待她。 院子里也有些人心浮动,毕竟郡王爷昏迷这事和梧桐院可脱不开关系,前途叵测,也难免生出其他的想法。 宜修也不是没有发现,但这个时候也无心处理,只一心盼望着前院的消息。 “侧福晋……”剪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如何,前院可有什么消息?”宜修望着得力的大丫鬟,满是期盼。 剪秋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主子,心中纠结,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回主子,前院……前院的人,给清荷斋和云水居送赏去了……” 宜修一下子失了精气神,喃喃道:“是了,她们可不就是侍疾有功嘛,不像我……” “主子……” “剪秋,我累了,我要休息了……”宜修挥手制止了剪秋的话,翻来覆去的劝说有什么意义呢,都是空话。 独自躺在床上的宜修摸着肚子无声流泪,一夜难眠。 第二天上午,坐在梳妆台前妆扮的宜修,眼下青黑,听着耳边染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的好话,知道是为了让她开心,可她怎么开怀的起来呢? 这时,剪秋突然笑意盈盈的走进来,轻快的行了个礼,向宜修回禀道:“侧福晋,王爷派府医来给您请脉,说是脉象无虞的话,请您去前院一叙。” “真的?”宜修惊喜的转过头,望向剪秋的眼里满是不确定。 “千真万确,府医还在外面候着呢。”剪秋回答的十分肯定,语气也满是喜悦。看郡王爷还愿意沟通,并且还特地请府医来看诊,想必对侧福晋还是有情谊在的。剪秋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好好,剪秋,你去好生招待着,染冬,快给我上妆,瞧我这脸色,快给我遮一遮……” 在宜修高兴的吩咐下,整个梧桐院都动了起来,颇有些雨过天晴之感。 仰靠在软榻上的胤禛听见了外间传来的动静,放下了手中的书。很快一个装扮得宜、身姿消瘦,唯有肚子格外突兀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妾身给王爷请安。”哪怕是满腔的爱恋,此刻站在胤禛面前,宜修却不敢抬头,生怕看见对方厌弃的眼神。 “……过来坐吧,其他人先下去。” “是。”宜修在剪秋的扶持下坐到了胤禛的身侧,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早已放置了温茶。 眼见下人们都静悄悄的退下了,宜修才敢悄悄偏头,眷恋的看着胤禛的侧脸。 房间里只有胤禛拨弄珠串的声音,他不开口,宜修一时也不敢说话。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良久,胤禛才淡淡开口,只这一句话,宜修的眼泪刷一下就落下了,哽咽地呼喊道:“王爷……” 语气里满是委屈、害怕与不安。 胤禛转身,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宜修的手,突然转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其实很早就见过你……” 宜修感受到手上的暖意,又有些想落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听见胤禛的话,有些茫然。 胤禛像是在和她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嫡姐柔则,本来她该是我的福晋……” 宜修心下一惊,什么意思?难道王爷看上柔则了?克制着心里的酸楚,不敢多问的宜修只能静静的听下去。 “我从小养在孝懿仁皇后身边,那时候她还是佟佳贵妃,哪怕有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我一直认为她是我的亲生额娘……直到额娘怀孕,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德妃的儿子……” “王爷……”此刻宜修也顾不得什么柔则了,只是看着胤禛满眼心疼,忍不住大胆的反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力量,胤禛偏头对宜修笑了笑,当然了在宜修眼里是格外的脆弱。 “其实也没什么,额娘待我依旧很好……可很快生下的妹妹不幸早夭,额娘也跟着大病一场,日渐衰弱。到这个时候,额娘也念着我,和我絮絮叨叨了许多事,说她从前做错了,不该隔绝我和亲生额娘,害怕德母妃对我不好……” 胤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甚明显的哽咽,但时刻关注他的人怎么会没发现呢。 “于是……额娘想了个办法,她想提前给我选个福晋,召见觉罗氏入宫的时候,我就在后面看见了你和你姐姐……” 宜修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年少时随嫡母入宫,拜见过承乾宫的佟佳贵妃,但却不知道那时候胤禛居然也在场。 “额娘当时选中了你姐姐柔则,只是还不等和皇阿玛说就离世了,这桩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后来回到德母妃身边,大选的时候将你指给了我,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想来是我们两个的缘分吧,想来是佟佳额娘对我的庇佑吧…… 所以,宜修,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 第20章 面圣 只有两人的房间,胤禛拉着宜修絮絮叨叨,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宜修不只是彻底放下了心,甚至还颇有些感同身受,心疼胤禛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更亲密了。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度过了一晚。 而这一切都被原原本本的记录在小本子上,递呈给了康熙。 乾清宫,独自待在殿内接见暗卫的康熙,翻看着本子上的内容,听着暗卫惟妙惟肖的模仿复述,康熙难得情绪外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表妹……” 康熙看着胤禛的一字一句,心知他是对乌雅氏失望了,从称呼上就能看出来,胤禛心里的额娘还是佟佳氏。 可康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乌雅氏的做法也丝毫不像是个慈母,无怪乎胤禛心冷。就是乌拉那拉氏赐婚一事,确实没听表妹提起过,他今日才知还有这样一回事。 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连宗,那德嫔当年到底知不知道这回事呢?乌拉那拉氏的庶女成为了胤禛的侧福晋,这里面有没有德嫔的参与呢? 话说,当初,他为什么会同意这两族连宗的? …… 且不说康熙听着暗卫的回禀心绪是如何的百转千回,对德嫔的看法又是如何的一降再降。雍郡王府,随着胤禛身体的日渐康复,所有的事宜渐渐进入正轨。 而在这期间,王府内部的一些人员变动,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反倒是不让雍群王和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和好”的消息惹人关注,谁也没想到,雍郡王经过这件事,是一点都没和乌拉那拉氏的侧福晋有隔阂,据说是醒来的第二天就接见了侧福晋,两个人又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了。 这雍郡王这么大度吗?还是说爱新觉罗家又出了一个情种? 借着清理府上探子的机会刻意放出这个消息的胤禛,看着有所上涨的人设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梧桐院里的下人一个个又抖擞起来,看得后院其他的女人心里好不是滋味,不愿意相信王爷和侧福晋的情谊,只一心觉得到底还是因为侧福晋有孕,王爷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的她。 也因此,后院求子之风大盛。 胤禛目前可不管这些,都给康熙铺垫这么多了,也是时候进宫面圣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阿玛。” 康熙看了眼下方长身玉立的胤禛,面色看上去还算红润,就是身子骨明显消瘦了不少。 “身子如何了?” “儿臣不孝,有劳皇阿玛担心了,如今已经大好。”胤禛恭恭敬敬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冷峻,但偏偏康熙就觉得他有些脆弱,怕是被德嫔伤透了心。 “那就好。”康熙淡淡的点了点头,到底不是个会在成年阿哥面前表露慈父形象的人。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就进入了正题:“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来你也清楚了,你是怎么想的?” “……儿臣没什么想法,一切由皇阿玛做主。”胤禛面色淡淡,情绪稳定的和康熙如出一辙。 “你是苦主,就没有一丝的怨言?”康熙不信,继续试探。 “皇阿玛早已替儿臣找回公道了,儿臣并无怨言。”胤禛拱手行礼,真一点不情愿都没有。 “既如此,那那位乌拉那拉氏的大小姐,你准备怎么办?朕当时是说好了留给你处理的。”康熙继续追问,自从得知了乌拉那拉氏和胤禛的“前缘”,见他如此善待那个侧福晋,他也很好奇胤禛对柔则的看法。 “……”胤禛愣了愣,回禀道:“子不教父之过,皇阿玛既然已经惩处过乌拉那拉氏的阿玛额娘,她就关在府中禁足吧。” “就这样?”康熙有些不解,难道他的冷面四阿哥是个圣人不成?还是说真的被这个女人迷了眼? “是,看在……看着额娘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吧。” 听见胤禛如此宽容的回答,康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不是派暗卫记录了胤禛的举动,他肯定会误以为胤禛是为了德嫔,但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胤禛所说的额娘指的是表妹佟佳氏。 想来,胤禛可以因为表妹去世前的相看,另眼相待乌拉那拉氏的庶女,那么对于表妹当时看中的嫡女来说,有这么一份宽容也不难理解。 见胤禛如此重情,因为养育之恩可以放过谋害他的对象,那日后定也会勤勤恳恳辅佐胤礽。虽说是好事,但康熙心里反而有些不舒服。 皇帝不舒服了,就爱找事,所以康熙又对着胤禛问道:“那德嫔呢?太医说你是怒火攻心以致于毒素激发,可是认出了吉服?”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跪下向康熙行礼,说道:“求皇阿玛允儿臣入永和宫一趟,儿臣……想见一面……额娘。” 康熙盯着跪倒在地的胤禛,沉吟了片刻,“朕允了,你去吧。” “谢皇阿玛。” 胤禛叩首,起身往后宫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康熙怎么看怎么沉重。忍不住问向身边的梁九功:“梁九功,你说朕是不是不应该放他去?德嫔……” 康熙摇了摇头,言语中满是对德嫔的看不上。 一旁的梁九功也不敢多说,只劝慰道:“皇上慈父心肠,到底是不忍心拒绝四阿哥的请求。” “朕只希望乌雅氏还有些慈母心吧……”康熙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冲着空气叫到:“影一,去永和宫,朕要知道德嫔和四阿哥说了什么。” “是。”来人出现的神秘,离开的也悄无声息。 站立在一旁的梁九功假装是个看不见听不着的不会动弹的树桩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永和宫,关闭的许久的大门因为胤禛的到来,再度开启。 “娘娘,四阿哥来了。” 竹息匆匆走进殿内向德嫔回禀。 “不见。”乌雅氏扔下手中的笔,满脸烦躁。 “娘娘,四阿哥能来,必定是皇上同意的……”竹息上前替德嫔收拾书桌上抄写的笔墨,小声劝阻着。 乌雅氏不耐烦的闭了闭眼,随即淡声说道:“就说我在抄写经书,不可停下,否则对佛祖不敬,让他在外面等着。” “娘娘……” “还不快去,怎么本宫吩咐不动你了吗?” “是。”竹息无奈,只能下去传达德嫔的意思。 胤禛也不在意,真就顶着日头,听话的站在门口等候。 这点子太阳他也不在意,反正暗卫都会传达给康熙的,对吧,刚到的暗卫朋友?胤禛的眼神无意的掠过了房梁,露出来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第21章 拿捏 乌雅氏不慌不忙地抄写着《孝经》,第一次发现抄书是件这么愉快的事情。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旁的竹息都忍不住焦躁起来。 “行了,瞧你像个什么样子,一点也不稳重。”慢悠悠的放下笔,乌雅氏语气舒缓的点了点身边的竹息。 “娘娘……”把四阿哥晾了这么久,对方还是刚刚大病初愈,竹息很难不心慌啊,真的害怕出事。 “着什么急,作为额娘让儿子等一等怎么了?看着咱们竹息的面子上,让他进来吧。”乌雅氏起身坐到主座上,看上去一点不像是接待儿子。 “是。”竹息松了一口气,觉得主子还是有些分寸的,忙出门去请胤禛。 但实际上,主仆两个都没怎么在意胤禛的看法,竹息也是害怕出事惹皇上震怒。说白了,在她们心里,胤禛还是那个可以被德嫔随意拿捏的缺爱的小可怜。 “雍郡王安,娘娘刚抄完经书,就让奴婢来请王爷了。”竹息敷衍式的说了句好话,就引着他进去了。 胤禛也没有多说,感受到暗卫所待的地方,微微动了动手指,一道常人不可见的精神力顺着门缝溜了进去。 站了这么久,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殿内的乌雅氏坐在座位上,本想着简单和胤禛虚与委蛇一番,早日解除禁足,以待来日。却突然觉得,以胤禛以往的表现,何必给他留面子,不管怎么样,他不都要乖乖听话。拿捏胤禛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胤禛一进殿,德嫔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淡淡的让他坐在侧边的位置上。好在理智还在,除了竹息,其他人都挥退了,才开始对胤禛发难。 “你是怎么回事?如何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平白让皇上替你操心。”乌雅氏“砰”的一下放下了茶杯,厉声质问着胤禛。 被她这么一问,胤禛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旁的竹息和头顶的暗卫都一头问号。 竹息:娘娘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说这么直白? 暗卫:啊?德嫔这么牛的吗?平常就这么对四阿哥呀?四阿哥也是不容易,摊上这么个额娘。 “额娘……”胤禛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在旁人眼中就是被德嫔的话伤到了。 “哼,”乌雅氏一声冷哼,也不需要胤禛的回答,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柔则你打算怎么办?” “让她自行禁足吧。”胤禛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反而又把德嫔气到了。 “禁足?好好一个小姑娘,名声就这么毁了,你竟然还要她禁足?” 乌雅氏的质问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哑言,胤禛顿了一会儿,望向德嫔问道:“那额娘是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要本宫说,柔则是因为你毁了名声,索性你就娶她做嫡福晋吧,身份也配上你。” 胤禛好似被气笑了,问道:“身份?她如今是什么身份?阿玛被撸了官职,额娘被剥夺了诰命,她如今是什么身份?”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费扬古如何会被夺职,他好歹也算是本宫的哥哥,这样让本宫的脸上有光吗?补偿乌拉那拉氏不是你应该的吗?” 乌雅氏理直气壮,看不出一丝的作假,一旁的竹息都怀疑人生了,娘娘对乌拉那拉氏这么真情实感的吗?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补偿……”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四阿哥突然就红了眼眶,语气低沉地问道:“额娘……你真的是我亲生的额娘吗?” “放肆!”乌雅氏猛得把茶杯挥到地上,脸都气红了,“我不是你额娘,谁是你额娘,难道是佟佳氏那个j……” “娘娘!”一旁的竹息及时的制止住了她的未尽之语,小心替她顺着气,冲着胤禛说道:“王爷,您这话说得不是扎娘娘的心嘛。” 胤禛低头,沉默不语,衣袍上还沾染了茶杯破碎飞溅出来的茶渍。 “胤禛,你要是还认我这个额娘,就乖乖娶了柔则,你的嫡福晋必须是乌拉那拉氏!”平复下来的乌雅氏恨恨的盯着胤禛,就仿佛看仇人一般。 “恕儿臣难以从命。”胤禛起身,面色冷峻,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都是假的。 “胤禛!你是要气死我吗?你的心就这么冷吗?我日盼月盼好不容易把你盼回到我身边,不与我亲近也就算了,如今这点小事也不愿意答应吗?”乌雅氏面带怒色坐在位子上,说着说着就要落泪了。 一旁的竹息也配合的打着辅助,不赞同的看向胤禛,说道:“四阿哥,恕奴婢多嘴,从前娘娘是日思夜想的念着你,待你回到娘娘身边,更是小心翼翼的和你相处,只是不得法门而已,娘娘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好不容易有乌拉那拉氏帮忙……” “好了,竹息,你不用说了,他也不会懂的。”乌雅氏适时的打断,看向胤禛的眼神满是哀伤。 主仆两人红脸白脸轮番上阵,软硬兼施,胤禛沉默半晌,深深地看了德嫔一眼,回复道:“我会让柔则进府,但不是福晋。” “胤禛!” 面对德嫔的逼迫,胤禛闭了闭眼,继续说道:“我会上奏,请封宜修为嫡福晋。” “宜修只是个庶女!” “但宜修也怀着儿臣的孩子,她也姓乌拉那拉氏不是吗?额娘,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了。” 胤禛面色坚决,乌雅氏想了想,也找不到理由改口,勉强同意了这个办法,但还是看胤禛不舒服,直接说道:“既然如此,你早日上奏吧。我要继续抄写经书了,就不留你了。” 胤禛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告退了。 而看了好一场大戏的暗卫还没有离开,稳稳的蹲在房梁上,继续记录着德嫔和宫女的对话。 “娘娘,今日是否有些太着急了?”见四阿哥离开,竹息小心的看着主子的脸色,委婉的问着。 乌雅氏喝了口新上的茶,脑子清醒过来,发觉是有些过火,但也只觉得是禁足多天,再加上看到胤禛一成不变的冷漠脸被气到了。 “无妨,多少年了,胤禛的性子我还看不明白嘛,他不会说出去的。”乌雅氏一点也不慌张,仗着过去对大儿子的了解和掌控,自恃毫无问题。 “娘娘说的是。”竹息跟着点了点头,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中还有疑问。因为确实和德嫔的关系亲近,所以也就直接问了:“娘娘,可是为何一定要柔则小姐进雍郡王府?” “你懂什么?”乌雅氏看了眼竹息,到底是跟随她多年的大丫鬟,解释道:“之前和觉罗氏说好了,让柔则成为四福晋,她就让乌拉那拉氏和身后的宗亲支持十四。现在这个情况,让柔则入府就不容易了,还不是她做事的时候自己不小心,难道还敢反悔吗?” 竹息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十四阿哥铺路啊,她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房梁上的暗卫也跟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小笔刷刷写个不停,四阿哥确实可怜,但这一切还是要看皇上的想法。 临走前,暗卫影一又看了看密谋中的主仆二人,摇了摇头,德嫔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第22章 宜修的喜与怨 胤禛回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这是整个雍郡王府和有心人都知道了,而在胤禛离去后不久,乾清宫内帝王盛怒,却是无人得知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德嫔好过分!】 暗卫早已从王府撤离,除了胤禛,并没有旁人的书房里,555化形的白色小奶猫,在胤禛的书桌上走来走去,疯狂跳脚,叽叽喳喳到一旁的556化形的小粉团拦都拦不住。 “无妨,这样才有趣。”胤禛慢悠悠的翻看着书籍,面上含笑,一点看不出在人前表现出的沉郁悲痛。 【是啊,是啊,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握中,555你用不着这么生气。】到底是和555这个傻白甜相处出来了一丝情谊,粉团子努力拉扯着小猫咪,生怕它说多了惹得胤禛不快。 【小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宿主有把握,不代表宿主不生气呀,你要多为宿主想想。】 555一本正经的教导着556,用小猫爪拍了拍粉团子的肩膀,随即又对着胤禛说道【宿主不用伤心,我们的同人文推广……不是,我是说看的人很多,我们已经有积分进账了,宿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在商城里买啦~】 【……】看着555这么的真情实感,556哑口无言。傻白甜真的是傻白甜啊,偷偷给宿主花钱了是吧? “知道啦,有小五在,我不伤心。”胤禛笑眯眯的看戏,不管是555的表现还是556,在他眼中目前都还很有趣。 【嘿嘿嘿……】555傻笑,瞥见一旁不说话的粉团子,误以为它吃醋,连忙说道【宿主,小六其实也很担心你啦,只是它不会说话,它的东西也还不错啦~】 “是吗,那也要多谢小六啦,不过主要还是你这个大哥当的好。”胤禛伸手摸了摸粉团子的头,感受到它的僵硬也不在意,随即把小猫咪抱到了怀里顺毛。 556的心情复杂,有一点点被555的行为感动到,当然了被大魔王摸头的时候是不敢动的。 看着躺在大魔王怀里乖乖被撸毛的555,556有一些释然,心想着算了,看它这个傻白甜样子,以后自己就多看顾几分吧,免得他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当然了,在556心里,它才是真正的大哥,勉强允许555占点口头上的便宜吧。 …… 苏培盛是跟着胤禛一起去到永和宫的,只不过因为永和宫闭宫,他在宫门口等着,快一个时辰王爷才出来,面色明显难看。 不过王爷每次从永和宫出来表情都不太好,只是这一次更加严重罢了。苏培盛担心,但也没有那么的担心,毕竟胤禛不是一个会明显表现自己情绪的人。 可谁知道,这一次王爷一回府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连午膳都没用,也不让人进去伺候,眼见着都快用晚膳了,里面还没有动静,苏培盛等在门口是愁眉苦脸的,担心的不得了。 忍不住埋怨起了德嫔,不知道王爷才大病初愈嘛,怎么又这样怠待王爷,哪里有个额娘的样子,也不怪王爷和她不亲近。 苏培盛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想着,但更多还是着急,生怕胤禛一心气愤在书房里出什么事,急得他都想要破门而入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苏培盛惊喜不已。 “王爷,您可出来了,奴才让厨房备着膳食,这就给您上上来,这病才刚好呢,午膳也没用,可担心死奴才了……” 看着明显调节过情绪,但还是有一丝沉郁的王爷,苏培盛心下担忧,大胆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了,本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啰嗦。”看穿了苏培盛的意图,胤禛只是简单的呵斥了一句,继续说道:“不必了,马上就用晚膳了……去梧桐院吧。” “是,奴才这就派人给侧福晋传话。”觑着王爷的脸色,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不必,本王直接过去吧。” 胤禛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苏培盛拦下,“王爷恕罪,不如奴才伺候您更衣再去。” 见苏培盛小心的回话却大胆的举动,顺着他的目光,胤禛看见了衣角上的茶渍,顿时一愣,“也罢,你派人去传话吧,我先更衣。” “是。”苏培盛点头,吩咐好后,带着侍女去伺候胤禛更衣。只是心里已经默默把德嫔骂了一万遍了,什么犯上不犯上的苏培盛也不管了,这茶渍明显就是德嫔冲着王爷摔杯子了,这苏培盛能受得了,不骂出口已经算是他有规矩了。 郡王病愈后还是最先进侧福晋的院子,也不管后院其他女人是如何的失落。听到这个消息,梧桐院上下都是高高兴兴又小心仔细的准备着。 宜修有些担心,她也是知道胤禛回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的,就是不知是遇见什么事了,会和他来梧桐院有关系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胤禛能来,宜修到底还是高兴的。待胤禛来后,跟随温柔和顺的同他用了一餐,只是见胤禛身上明显些郁气,到底是没有敢多说什么,用膳时一颗心也是一直提着。 直到两人洗漱完,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了,躺在一张床上,胤禛叹了口气。宜修就知道正餐来了。 “小宜……” “王爷……” 胤禛挽住了宜修的肩膀,宜修也满心柔情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副温顺的模样。 “过些日子,柔则会入府。” “王爷……”听见这话,宜修一惊,难道胤禛真的被柔则迷住了? “别慌,”胤禛安抚的拍了拍她,继续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给个格格的位分也就罢了,到时候你看着安排。” “是,妾身知晓。”听胤禛这个语气,宜修明显察觉到里面有隐情,脑子一转,就明白定然有德嫔这个好姑母的意思在里面,到底还是偏心柔则啊…… “另外,我准备过两天向皇阿玛请旨,扶正你为嫡福晋。” 胤禛这话一出,宜修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泪眼盈盈的抬头看向胤禛,说道:“王爷……不是说好待妾身生下孩子……” “迟则生变,再说小宜不想早点成为我的妻子吗?”胤禛沉痛的眼神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满眼深情的和宜修对视。 “妾身,妾身自然愿意。”宜修感动的依靠回胤禛的臂弯,但却没有遗忘刚刚胤禛的眼神。 结合柔则的事,宜修大胆猜测,定是德嫔要挟王爷,让王爷娶柔则为妻。好在胤禛心中有她,定是顶撞了德嫔,害怕出意外,才早早要给她请封。 宜修一方面感动于胤禛的深情,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对德嫔和乌拉那拉氏生怨,难道除了柔则,她就不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吗?凭什么要夺取她的幸福?凭什么要她给柔则让位? 第23章 请旨 侧福晋宜修确实是雍郡王的心头好。 这是整个王府和外人都一致认可的“真相”。在有心人的宣扬下,所有人都知道雍郡王病愈从宫中谢恩回来后,连续三天都歇在了侧福晋的梧桐院,白日里也是和侧福晋一起用膳,听说还细心认真的给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读书呢。 宫里,收到这个消息的康熙却神色莫名,他可不信胤禛连这点看家守院的能力都没有,后院的消息可以传的这么广,必然是有人刻意放纵的。 结合着三天前胤禛和乌雅氏的对话,想来他的四阿哥马上就要来和他请旨了。 “皇上,雍郡王求见。” “让他进来吧。” “嗻。” 很快,在梁九功的通传下,一身常服的胤禛恭敬走了进来,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红袖添香的喜气,反而像是比前几日更消瘦了一些。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阿玛。” “今天来所为何事?”康熙看着肃立在下方的四儿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皇阿玛,儿臣请旨,将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宜修扶正为嫡福晋,求皇阿玛成全。”胤禛说着递上了奏折交给梁九功转交,然后就跪了下来。 康熙拿过胤禛的折子,上面都是对宜修品行的赞美,对其肚子里孩子的考虑,再无其他的理由。 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康熙把折子往桌上一摔,怒斥道:“荒唐!从入关至今,哪里还有侧福晋扶正的道理?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怎么看皇室?” “皇阿玛息怒,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膝下子嗣单薄,宜修正怀着儿臣的大阿哥,为子嗣计,还请皇阿玛成全。” 胤禛叩首,语气坚定却看不清表情。 “为子嗣计?朕看你是被女子裹挟!”康熙气急,斥责的话脱口而出。 “皇阿玛息怒……” “息怒,息怒,如何让朕息怒,朕再问你,没有其他缘由,当真要扶正乌拉那拉氏?” “是……没有其他缘由,请皇阿玛成全。”胤禛再叩首,丝毫不松口。 康熙见他如此执拗的模样,怒气消散了大半,无奈的深呼了一口气,对胤禛说道:“胤禛,你是皇子,谁都不能强求你,乌拉那拉氏不行,德嫔也不行。” “皇阿玛……”胤禛惊讶的抬头,一副没想到康熙什么都知道的模样,瞬间失声。 “胤禛啊,当年朕让你回到乌雅氏身边,只是担心你年幼,如今你也出宫开府了,也在户部当值了,也该自己为自己做主了。” 康熙难得说得这么直白,到底是被乌雅氏的所作所为气到了,他的皇子可不是任由生母拿捏的。 “多谢皇阿玛关怀。”胤禛眼眶微红的再度向康熙叩首,额头触碰在地面上顿了许久,再抬首,眼神坚定,继续说道:“就当是儿臣还报生育之恩,还请皇阿玛成全。” “胤禛!”康熙没想到,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胤禛居然还坚持,生气的质问道:“你可知扶正侧福晋后,外人会如何看你?” “儿臣知道,世事不能两全,到底是儿臣的亲额娘,儿臣素来不讨额娘欢心,如今只想……”胤禛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周身的气质悲痛。 康熙看得满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出,气胤禛的不争气,被额娘掌控,不惜毁了声誉,更气乌雅氏毫无慈母之心,一心算计拿捏皇子。 “滚去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进来回话!” 康熙伸手一指,反正现在是见不得胤禛这个样子,索性让他出去罚跪。 “是,儿臣遵旨。”胤禛也不反驳,垂着眸子就走出去利索的跪下。 “不争气的逆子啊,逆子……”康熙望着胤禛的背影,气愤的坐下,一旁的梁九功赶忙上前灭火。 “皇上息怒,雍郡王到底是孝顺……” “孝顺,哼,朕看是愚孝!” 康熙这话一出,梁九功就不好开口了。康熙也不用他多说,吩咐道:“梁九功,你去,请户部尚书来议事,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到底在不在乎名声。” “嗻,奴才遵旨。”梁九功领旨,退出大殿前去请户部尚书。看见在侍卫宫人的注视下,毫不在意的跪在门口的雍郡王,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哪里是有事和户部尚书商议,雍郡王在户部当差,皇上这明显是故意让户部尚书来看见他跪在这里,让雍郡王体验他人的异样目光啊。 唉,也不知道雍郡王这么在意德嫔做什么,有皇上撑腰还不好吗?到底是过于纯善了。梁九功摇摇头,也没有多话,就去传旨了。 而雍郡王在乾清宫门口罚跪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户部尚书苏赫匆匆赶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召见,满头雾水,路过罚跪的雍郡王时微微一顿,也不好打招呼,尴尬的走进了乾清宫。 回禀一些皇上本来不甚关注的户部的小事时,见康熙的目光时不时往外看。苏赫心里一凉,反应过来,这是给皇上当筏子了啊,这叫他以后可怎么和雍郡王相处啊? 苏赫心里发苦,却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好不容易挨过了皇上的问询,连忙告退,是一眼也不敢多看雍郡王。 “梁九功,让那个逆子进来。”苏赫走后,康熙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喝了好一会儿茶,才让梁九功唤胤禛进殿,此时他已经在门外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胤禛进门,腿脚还有些踉跄,跪下给康熙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皇阿玛。” “如何?”康熙见他行走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故作不在意道:“你今日罚跪,想必消息已然传遍紫禁城,旁人的闲话必不会少,还被苏赫亲眼所见,日后在户部想必和他也是难以相处。而扶正侧福晋,风言风语更多,色令智昏的名头你定是逃不掉,如此你还坚持要朕成全吗?” “……是,求皇阿玛成全,儿臣不悔。”胤禛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好好好,好一个不悔,哪怕是赔上你的爵位你也不悔?”康熙气急,直直的盯着胤禛。 “是,儿臣不悔。” 见胤禛如此坚定,康熙闭了闭眼,克制住了胸中的对胤禛的哀怒和对乌雅氏的厌恶,面带倦色,冲胤禛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回府吧,朕会下旨,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儿臣叩谢皇阿玛恩德,谢皇阿玛成全。”胤禛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冲着康熙行礼,眼眶含泪,满是对康熙的孺慕与感激,看得康熙心中一软。 “去吧。”康熙挥了挥手,不再多说,到底是不再生气了。 “儿臣告退。” 望着胤禛一瘸一拐的离开,康熙曾经的那个念头再度兴起,怎么也按不下去,四儿子纯善至此,到底是不愿他被乌雅氏继续拿捏,拿起笔,对一旁份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替朕研磨,朕要拟旨……” 第24章 改玉牒 紫禁城最新小道消息——雍郡王在乾清宫门口罚跪半个时辰后被赶回府禁闭啦~ 还不等众人探听原因,乾清宫连发的多道圣旨就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滴了一滴水,油光四溅,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第一道圣旨,因为是发往后宫,距离最近,也是最先被大家知道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嫔乌雅氏,因德行有亏,为母不慈,即日起剥夺其封号,贬为贵人,迁至永和宫偏殿入住,无召不得外出。钦此!” 德嫔,不,现在应该说是乌雅贵人了,接到这个旨意后跌坐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她再怎么不相信,再怎么不甘心,都要遵循旨意搬离主殿。 更令她害怕的是,皇上没写让她禁足,却说无召不得外出,这是要她一直困在偏殿里啊。 “不可能的,皇上怎么会这么对我呢……”乌雅氏形容狼狈地坐在偏殿的床榻上,看着凌乱狭小的寝殿,失魂落魄。 短短几天,怎么就从妃位一降再降呢,连封号都没有了? “娘娘,娘娘别担心还有十四阿哥呢……”忙着收拾东西、安排下人的竹息此刻也有些狼狈,可还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安抚主子的情绪。 “是,是,我还有十四,还有十四……”乌雅氏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只盼望着小儿子救她出去,却不想听闻旨意赶来的胤祯早就被拦截在永和宫外,连进都没进来。 乌雅氏降位的旨意顶多是让后宫里的女人嘲笑,但接下来发往雍郡王府的三道旨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九功捧着圣旨亲至雍郡王府,要求阖府上下的主子都出来接旨。胤禛带着宜修跪在最前面,齐月宾和宋婉儿两位格格紧随其后,侍妾跪在最后面。 见人到齐,梁九功按照康熙的吩咐,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阿哥胤禛,冥顽不灵,行为有失,今日起剥夺其郡王爵位,降为贝勒,并罢黜其户部之职权。望其归家闭门思过,深自省察,悔过自新。 钦此!” “儿臣接旨。”除了胤禛一脸平静,早有所料的接下了旨意,其他人包括旁听的下人都大惊失色,不明白自家郡王爷怎么进一趟宫就没了爵位和官职,还要闭门思过呢? “爷……”一旁跪着的宜修担心地望向了胤禛。 “别担心。”胤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身后注意到这一幕的齐月宾忍不住失落黯淡。 “四贝勒,奴才这还有两道旨意呢。”梁九功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一点也没有胤禛失势就见风使舵的意思,御前的人可是要比所有人都更能读懂圣心。 “梁公公请。” 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宣读结束,不管众人心里什么想法,此刻都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拿出了第二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四贝勒胤禛之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淑慎贤良,品行出众,甚得朕心。虽未居福晋之位,但其德才兼备,实堪此任。今特破例册封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以彰其德。 钦此!” “四福晋,接旨吧。”梁九功一脸和善的看向了怔愣的宜修。 此刻望着身边的胤禛,结合这两份旨意,宜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满心的感动与眷恋,宜修美目含泪,认认真真的叩首接下了这份旨意。 “妾乌拉那拉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身后其他女人艳羡的目光下,宜修真情实感的行礼谢恩,握着扶正的旨意,宜修有种美梦突然成真的不真实感。 不等其他人反应,梁九功又展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放了个大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雅氏行为不慈,有失妇德,朕念及四子胤禛之无辜,特将其改至孝懿仁皇后名下,录于玉牒之上。即日起,胤禛为孝懿皇后佟佳氏之子,望胤禛日后能承皇后之德,修身立志。钦此!” “……儿臣领旨。” 胤禛重重叩首接旨,再抬头都红了眼眶,在梁九功看来四阿哥这就是感动啊,不枉费皇上的一片慈父心肠。 “旨意宣读完毕了,四贝勒快快请起。” 要梁九功说,除了太子,也就四阿哥如此让皇上上心了,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那他肯定是要跟着皇上的心意走,万万是不敢得罪了胤禛。 “多谢梁公公。”在梁九功的搀扶下,胤禛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贝勒爷客气。”梁九功笑眯眯的和胤禛交谈,十分的平易近人。 当然了,两个人也很有分寸,没多聊几句,梁九功就要回宫复旨了。胤禛送宣旨的一行人出府,在梁九功看来,这位冷面阿哥是犹豫了半天,最终才开口说了一句。 “胤禛闭门思过,不便入宫,还请梁公公替我向皇阿玛谢恩,胤禛不孝,劳累皇阿玛操心,会在府中潜心为皇阿玛抄经祈福。” “是,奴才一定如实为贝勒爷转达。”看着胤禛真诚的眼神,梁九功满意的点了点头,四阿哥是实在人,能够体会皇上的慈父之心,梁九功也为皇上高兴。 梁九功离开后,胤禛夺爵、罢官、改玉牒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紫禁城顿时沸反盈天,讨论声不绝。在这种情况下,宜修扶正的消息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又变回四贝勒府的府邸,接受了所有消息的众人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各有想法。 独自回到书房的胤禛则满意的笑了笑,放纵了两个系统在脑子里欢呼庆祝。 【宿主厉害!宿主优秀!给宿主撒花!】 【说改玉牒就改了,不愧是大魔……不愧是主人啊。】 淡淡瞥了眼说漏嘴的僵硬的粉团子,胤禛愉快的决定暂且放它一马。把扭成了小麻花的傻笑小猫咪抱了出来。 胤禛一边顺毛一边问道:“小五啊,我们这个同人文情况怎么样呢?” 不得555回话,556先打了个寒颤,总感觉大魔王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情况很不错,宿主你看我们的积分,涨了好多呀~】不枉它提前投入了那么多的推广积分,555傻笑。 “真的吗?那同人文的内容可以给我看看吗?我还真有些好奇呢。”胤禛笑着摸着小猫咪的毛,随意的说道。 【啊,一般投放了的同人内容是不建议让宿主看的……】猫爪挠头,这……这和系统守则不一样啊。 “啊?不行吗?可内容是根据我的行为自动生成的,我有点担心什么都提前暴露了,不就不精彩了嘛。” 胤禛说得有点可惜,在556眼里,白莲花人设都快腌入味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相信吧? 【……说的有道理啊,不愧是我的宿主,那我找个你看看,守则也没强硬禁止嘛。】 【……】556语塞,好吧,555这个傻白甜的形象也是一如既往。 “好哦,麻烦小五了。”胤禛满意的笑了笑,打开了555发过来的内容,表面在看文本,实际上精神力顺着来路悄悄的摸过去,差一点,很快,又可以捕捉到一个新的世界啦~ 粉团子看了看还在傻笑的小猫咪,和一点也没有遮掩的大魔王,望了望面板上刚刚又悄然上涨的人设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未来真是一眼看到头啊,它们两个系统是逃不出大魔王的手掌心了。 第25章 宜修得势 圣旨已下,一切都尘埃落地。 胤禛安安心心待在贝勒府里,为了维持人设,一边替康熙抄写经书祈福,一边替宜修重新筹备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完全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 充满喜庆氛围的婚房里,挂满了鲜艳的红绸。 宜修身着华丽的婚服,端坐在雕花大床上,头上覆盖着精致的盖头,静静地等待着胤禛的到来,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此刻的宜修,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胤禛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知道,这一刻将成为她人生中的最重要时刻,她将真正成为胤禛的妻子,而不再只是一个妾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宜修的心也愈发紧张起来。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喜帕,感受着那份喜悦和幸福。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宜修知道,她等待已久的那个人即将到来。 当胤禛推开房门时,宜修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温暖而深情的注视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胤禛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揭开了宜修的盖头。 宜修抬起头,迎上胤禛的目光。 这一刻,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传递着无尽的爱意和承诺。 “贝勒爷……” “小宜,特殊时期,只能给你补一个简单的婚礼……” “不,只要是可以成为贝勒爷的妻子,妾身已经很满意了。”宜修望向面前这个真的实现了诺言的男人,满心都是感动。 她不在乎什么仪式,不在乎婚礼要有多盛大,她只在意胤禛的心,只要胤禛心中有她就好。 “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宜修抬手,露出了之前胤禛送她的玉镯,眉眼含情的看着胤禛。 “愿如此环,朝夕相见。”胤禛握住了她的手,浅笑着回复了同样的话。 这一夜,两人在红烛的照耀下,相互依偎着一夜好眠,但却也有人默默垂泪,难以安眠。 …… “福晋到——” “给福晋请安。” 一片莺莺燕燕、动听的请安声中,宜修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华美旗装坐到了主位上。 “各位妹妹请坐吧。” “谢福晋。” 四贝勒府里就这么小猫两三只,齐月宾和宋婉儿两个格格分坐在座位的两侧,齐月宾的下方是侍妾梅启月和袁玉秀,宋婉儿的下方坐着侍妾刘清雪。 第一次拜见福晋,所有人都来得整整齐齐,装扮得体,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能让贝勒爷请旨扶正,哪怕心中酸涩,也不得不承认宜修是多么受贝勒爷的偏爱。 “第一次在主院接见各位妹妹,妹妹们不必多礼。剪秋,把准备好的见面礼呈上来。”宜修坐在上首,面容娇艳,眉眼含笑,柔声吩咐着。 “是。”剪秋应是,领着一群小丫鬟上来,把给每个人的礼物都一样呈上。两位格格是差不多的一整套玉饰品,只不过送齐月宾的是荷花样式,宋婉儿的是桃花样式。而三位侍妾是花色各异的布匹,都与她们的风格相称。 不管几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看见如此贴合心意的赐礼,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谢恩。 “妹妹们不必多礼,合心意便好。” “多谢福晋赏赐,正是奴婢喜欢的颜色呢。”刘清雪又行一礼,第一个站出来,语气稍显谄媚,惹得其他几人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宜修见状,嘴角的满意的笑容又上扬了一度,温和的说道:“喜欢便好。府上事宜不多,诸位妹妹不必每日都来请安,我和贝勒爷商量好了,每逢五逢十来一次即可。” 此刻的宜修有着胤禛的偏爱,又成功当上了正福晋,底气十足,自然不需要靠请安来彰显威严,同样也不是很想要日日看见胤禛的其他女人,索性将请安的日子减少,一个月来个五六次也就可以了。 “是,到底是福晋大度心善。”刘清雪依旧是第一个出来搭话的,她可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反正这段时间的冷落已经让她想清楚了,这后院啊还是得有个靠山。而福晋,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靠山。 “好了,今日无事就到这里吧,不多留你们了,剪秋,你去送一送。” “是,妾身(奴婢)告退。” 宜修都端茶送客了,几人也就乖乖的起身离开,倒是刘清雪犹犹豫豫走在最后,不敢直接拜见宜修,只拉着剪秋表达了自己“拜山头”的意思。 到底是怀孕时间长了,只是接见了几人,宜修就感觉有些劳累,坐在里间,由染冬服侍着卸下头上的装饰。 剪秋送完几人回来,站到宜修的背后,轻柔的替她按摩着太阳穴。 “如何?”宜修没有睁眼,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剪秋的情况。 “奴婢见几位格格和侍妾都还算恭敬,就是刘氏最后拉着奴婢,给奴婢塞了个荷包,言语间让奴婢多替她说说好话,看上去是有投靠福晋的意思。”剪秋温言细语的回禀着刚刚送人时的观察。 “刘氏?” 宜修睁眼,起身由剪秋和染冬服侍着更衣。 “是,刘氏原先是前院伺候笔墨的侍女,没什么根基,被打发到后院来就失宠了,日子想来是不太好过。福晋可否要收下她?”剪秋一边替她换着衣裳,一边细心的解说着刘清雪的底细。 “不着急,后院的这些女人只要安分,我也不会亏待她们。”底气十足的宜修此刻可不缺什么下属。 “是,贝勒爷心中只有福晋,后院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乱说什么……”宜修嗔怪,但实际上也得意的不行。夫妻和顺,肚子里的阿哥也即将诞生,这样的日子宜修再也没有更满意的了。 …… 简单的婚礼后,胤禛又在主院过了三晚,才回到前院休息,连续七天待在书房里抄写经书。 “贝勒爷,您歇歇,喝口茶。”苏培盛端上来一盏温茶,有些心疼的看向笔耕不辍的胤禛。 “行吧,正好抄完这遍。”放下笔,胤禛舒展了些手指,接过苏培盛手上的茶喝了一口。桌子上已经放了厚厚一沓抄完的经书,《地藏菩萨本愿经》《无量寿佛经》《弥陀经》等等,凡是可以替长辈祈福的经书,胤禛都抄写了一遍。 “爷可要用膳,奴才吩咐他们上膳。” “今日不在前院用膳,去……清荷斋。” 苏培盛惯例性的一问,没想到胤禛的回答却和他想的不一样。反应过来的苏培盛松了口气,贝勒爷总算是要进后院了。 只是,清荷斋?贝勒爷这是想起来齐格格吗? 第26章 庶福晋 “福晋,贝勒爷往清荷斋去了……” 江福海是刚被提拔为主院的管事太监的,但宜修重用丫鬟,想着证明下自己,就自动请缨探听贝勒爷的消息。 结果出师不利,第一次收到消息,结果就是贝勒爷去别的地方了。江福海这个悔的啊,只恨自己多嘴多舌。 宜修插花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时没有说话。 “福晋……”一旁的剪秋没好气的看了眼江福海,小心翼翼地凑近,关切的望着宜修。 “没事,我没事,齐格格到底和爷是不一样的情分……”宜修努力扬起笑容,如今她身份地位和宠爱都不差,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可再怎么安慰着自己,宜修的心底还是介怀齐月宾和胤禛的“青梅竹马之情”。 清荷斋,听见小太监的传话,齐月宾愣了愣,还是在吉祥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给了赏银送走传话人后,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的安排着晚膳。 “妾身见过贝勒爷。” “月宾不必多礼。”胤禛上前一步,扶起了行礼的齐月宾。 见贝勒爷如此体贴,齐月宾忍不住抬眼,略带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来到室内,齐月宾温言细语的替胤禛布着菜,穿着一身素雅的绣着莲纹的月白色旗装,气质娴静温雅,如春风化雨,倒是一点不像武将家的女儿。 “坐下用膳吧,不必一直劳累。”胤禛拉住了忙个不停的齐月宾,给她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 “多谢贝勒爷,给爷布菜妾身不觉得累……”齐月宾依言坐下,面如桃花,以往含蓄的她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的,她的情意素来都是沉默无言的。 到底还是被胤禛对宜修的优待刺激到了吧,让齐月宾也忍不住表露自身,想办法让胤禛明白自己的情深。 “月宾有心了,尝尝这道龙井虾仁,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胤禛拍了拍她的手,又给她夹了一个虾仁。 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齐月宾满心甜蜜,至少胤禛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夹起胤禛放入她碗里的虾仁放入嘴中细细品尝,齐月宾只觉得这道菜要比往常更是美味。 用完膳后,胤禛和齐月宾坐在一起对弈,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是要在这里留宿。 不管宜修和其他人是如何的失落,反正齐月宾是满心的欢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能全情投入在棋盘上。 “你身子素来不好,佟佳嬷嬷以前是在额娘身边伺候的,擅长调养身子,我将她拨到你的院子里,替你好好调养调养。” 胤禛落下一子后,突然开口,好像是心血来潮。 “多谢贝勒爷。”齐月宾有些惊讶,但也第一时间接受了胤禛的好意。虽说她自小养在德妃,也就是现在的乌雅贵人身边,但她很清楚贝勒爷此刻所说的额娘是孝懿皇后。 自从贝勒爷改玉牒之后,齐月宾其实是有所猜测的。智商出众的她一下子就将胤禛出事包括宜修扶正和乌雅贵人联系到了一起,并且肯定对方做了些不好的事。 所以哪怕她和乌雅贵人还有些面子情,一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了胤禛的不快。并且面对宜修扶正的事情,虽然有些酸楚,但也可以坦然面对,至少不全是因为胤禛的偏爱。 齐月宾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胤禛的心中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就可以。 “时候不早了,安寝吧。”胤禛丢下棋子,望向齐月宾的眼神只惹得她羞涩不已。 “是。” 被翻红浪,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眉目含春的齐月宾就迎来了佟佳嬷嬷。到底是从前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又受胤禛的重视,齐月宾是丝毫不敢怠慢,在院子里安排了一间舒适的屋子,还拨了两个小丫鬟前去伺候。 佟佳嬷嬷也很是客气,安置好后第一时间就来拜见齐月宾。 “奴婢见过齐格格。”装扮干净利落的,看上去雷厉风行的佟佳嬷嬷冲着齐月宾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齐月宾温声扶起了她,“可安置好了?有什么欠缺的你随时和伺候的丫鬟说。” “多谢格格,奴婢一切都安置妥当。”佟佳嬷嬷又行了一礼,想到自己的差事,随即开口说道:“贝勒爷是特地让奴婢来替格格调养身体的,还请格格伸手,奴婢替格格把脉。” 看出来佟佳嬷嬷的性格,齐月宾也不拒绝,伸手了手腕由佟佳嬷嬷看诊,实际上也是有些紧张的。 但见佟佳嬷嬷摸着脉,始终没什么面部表情,齐月宾也猜不透结果。 “没什么大问题,格格体弱,平时膳食上要多多注意,药补不如食补,奴婢这就准备几份药膳方子送去厨房,让厨房每日给格格备上一份。”佟佳嬷嬷收回手,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继续说道:“只一点,是药三分毒,不管是什么药方不可乱吃。” 佟佳嬷嬷前面说的齐月宾倒没怎么在意,只最后一句话就叫她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 “多谢嬷嬷。”齐月宾努力扯出笑脸,但心中止不住苦涩,进府将近十年,差不多时期的宋格格和福晋都有身孕,只有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能不着急呢?一着急什么样的求子偏方没试过,可惜毫无效果,听嬷嬷这个意思,反倒是损害了自己的身子。 “格格不必惊慌,仔细调养还是可以恢复的。”许是看出了齐月宾的想法,佟佳嬷嬷开口安抚了一句,紧接着说道:“不仅是入口的东西,这日常生活起居的一些习惯也会影响到格格的身体,容奴婢检查一下格格的寝室和常待的地方。” “有劳嬷嬷了,吉祥,带嬷嬷四处看看。”有了办法,齐月宾当然要积极调养,指派了身边的大丫鬟随佟佳嬷嬷一同检查。 待检查完毕后,又听从她的话更改了一些物品的摆放位置。佟佳嬷嬷说得一套一套的,听上去倒是很有道理。 整理了一天的齐月宾也有些劳累,第二日刚刚起身还有些困顿的齐月宾突然收到了胤禛的封赏。 齐月宾摇身一变成了庶福晋,还有流水一般的赏赐流入了清荷斋,后院的人谁不羡慕。 齐月宾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在佟佳嬷嬷的建议下,忙不迭的仔细摆放起了胤禛的赏赐,替换了之前屋子里的物品。 但欢喜过后,独自在里间休息的齐月宾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吉祥。” “奴婢在。” “你去查查,佟佳嬷嬷昨晚是不是去了前院,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是。” 吉祥不解,但听话的下去探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齐月宾摸着手上胤禛新赏下来的手环,内心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等待着她。 第27章 真相与生产 “回庶福晋,佟佳嬷嬷昨日晚膳前替格格是大厨房检查膳食时去了一趟前院……” “碧草手脚不干净,被佟佳嬷嬷发现逐了出去……” “陈府医说是年纪大了,自请出府……” 齐月宾从来不是个蠢人,把这几天得到的消息串联起来,再看一看被佟佳嬷嬷用贝勒爷的赏赐替换下去的东西,她便隐隐约约触及到了真相。 “乌雅贵人……”齐月宾痛苦的闭了闭眼,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乌雅氏要绝她的子嗣。 是了,齐月宾想通了一切。贝勒爷为什么突然要让佟佳嬷嬷来她的院子里,想来是经过之前的事对乌雅氏有所怀疑吧? 为什么早不晋封晚不晋封,偏偏在佟佳嬷嬷替她把完脉后晋封,赏赐的东西又正正好替代了以往乌雅氏的赏赐,是贝勒爷的补偿和愧疚吧? 想来,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碧草和陈府医都是乌雅氏的人了,一个负责给她下药,一个阻止她发现真相,让她硬生生自怨自悔了这么多年。 这是多大的仇怨啊?可除了曾经的德妃乌雅氏,齐月宾怎么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让她不设防,让她无声无息就断了子嗣的人。 可齐月宾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从小就养在乌雅氏的身边,不说多么深厚的情义,面子情总归有些吧,乌雅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养在身边,赐给儿子的格格一直无所出对她有什么好处呢?乌雅氏到底是不想她有子嗣,还是不想贝勒爷有子嗣?还是只希望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有子嗣呢? 齐月宾不敢深想下去,也不敢打草惊蛇。哪怕她猜到了真相,但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彻底没有了子女的缘分? 满腔的苦涩与愤恨无处可诉,表面上齐月宾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既然贝勒爷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也只能懂事的装糊涂。 齐月宾满是苦楚,除了胤禛来的时候有一些笑脸,其他时候都是在强撑。哪怕是听见后院其他女人对她突然得宠的艳羡,齐月宾也不觉得高兴。比起胤禛的愧疚,她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胤禛闭门思过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天,他正在前院看书的时候,苏培盛急匆匆来报,宜修生产了。 等胤禛赶到,后院的女人已经在主院等候着了,宜修的威严在那,到底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造次,穿着打扮的都很是素雅。 就是刘清雪表现出一派格外着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宜修在给她生孩子呢。 “给贝勒爷请安。” “起吧。”胤禛的眼神略过众人,站立在门前,望着忙碌起来的主院,神情凝重,“福晋现在如何了?” 外面等候的大夫和嬷嬷忙将宜修的情况说了,孕中有段时间养的不好,宜修的身体有些娇弱,但后期也努力补过来了,平常下人们也是小心伺候着的,目前来说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定要保证福晋平安生产。” “是。” 听见贝勒爷关切的话语,其他人都忍不住心酸羡慕,特别是失去一女的宋婉儿和刚刚得知真相的齐月宾忍不住神色黯淡,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产房里突然传来宜修撕心裂肺的的痛呼,胤禛忍不住蹙眉。虽然知道是生产的常态,但他还是上前两步对宜修喊道:“宜修不要怕,爷在这里。” 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的羡慕,产房里宜修听见外面胤禛的话,本因为生产的痛苦十分疲累的她再次振作了起来。 这是她和胤禛的孩子,是他们两个血脉的延续,想到这,想到胤禛,宜修什么痛苦都不怕了,咬牙坚持着,突然听见产婆惊喜的呼喊:“出来了,福晋,孩子的头出来了,再加把劲……” 宜修一喜,咬着软布拼命用力,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下身一空,紧接着婴儿响亮的哭声传来。 “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 产房里顿时一片欢喜之声,宜修躺在床上,满头的汗珠,面色苍白,昏昏沉沉间听见这个消息,哪怕是早已提前从大夫那得知了这个答案,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 “快……让贝勒爷看看……看看大阿哥……” 宜修坚强着说完,就昏睡了过去,吓了众人一跳。好在确认她只是脱力昏睡后,众人才松了口气,替她和小阿哥清理起来。 产房外等的着急的众人也听见了里面的欢呼,很快,被收拾干净包裹的仔仔细细的大阿哥被抱了出来。 “恭喜贝勒爷,福晋生了个小阿哥。” 胤禛伸手接过了孩子,轻飘飘的。刚生下来的小孩子皱皱巴巴红彤彤的,但偏偏胤禛看得心里一片柔软。 不是演戏,第一次接触到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孩子和他有缘,心情愉快的胤禛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赏!今日福晋身边伺候的,每人赏三个月月例,贝勒府所有人赏一个月月例,为小阿哥庆贺!” 胤禛如此大手笔的赏赐,惹得底下谢恩恭喜声一片,哪怕是守在主院外的侍卫也忍不住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笑容,贝勒爷是真重视嫡子啊。 小孩子刚出生可什么都不懂,不一会儿就因为饥饿哇哇大哭起来,然后就被胤禛转交给了一旁等候着的奶嬷嬷。 胤禛的眼神始终盯着小阿哥,还不忘敲打奶嬷嬷小心伺候,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小阿哥的重视。宜修身边伺候的人是笑容满面,与有荣焉,而其他人生孩子的想法是越发强烈了。 “福晋如何?” “福晋一切都好,刚刚睡过去还没醒呢。” “好,你们要小心伺候着,以福晋的身子为重。” “是。”剪秋笑盈盈的行礼,第一次接触生产她还有些慌乱,但看见贝勒爷如此关心福晋,剪秋瞬间就安心了。 母子均安,他们主院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28章 解禁与满月礼 “四福晋生了,是个小阿哥。” 乾清宫内,梁九功躬身向康熙回禀着四贝勒府的最新消息。 外人看来皇上虽说给四阿哥改了玉牒,但这一个多月都格外冷淡,误以为四阿哥失宠,但近身伺候的梁九功知道,皇上从来没有停止对四贝勒府的关注。虽说没有再启用暗卫,但往贝勒府上安插两个探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前段时间,得知了四贝勒府上的格格被乌雅贵人绝育的事情,皇上可是发了好大的火。依梁九功看,皇上早就想把四阿哥放出来了,就是找不到台阶。 不过他有预感,小阿哥的出生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知道了。”康熙看似不在意,又继续批起了折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对梁九功吩咐道:“这孩子是朕的第一个嫡孙,派人去四贝勒府传个话,满月宴不得怠慢。” “嗻,奴才遵旨。” 梁九功懂了,闭门思过可没办法请人上门参加宴会,皇上这意思不就是变相在小阿哥的满月时给四贝勒解禁嘛。 口谕传到贝勒府,胤禛挑了挑眉,不枉他放任康熙的探子探查府里的消息。再一看,白莲花人设分果然又上涨了。 胤禛笑了笑,他懂了,白莲花的精髓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必说,其他人会上赶着给,并且格外怜惜。纯白无瑕的白莲花,他学得还挺像。下一局,靠谁来刷分呢? 月子中的宜修从胤禛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笑容甜蜜。虽然洗三没有大办,但皇上亲口下旨让大办满月宴,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一方面说明了皇上还是重视贝勒爷,府上很快就可以解禁;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对小阿哥的重视呢?有了这样的满月宴,之后不管贝勒爷还有多少孩子,小阿哥都是最特殊的那个。 不管接到帖子的人怎么想,这场满月宴注定惹人注目。 很快,在贝勒府紧锣密鼓的准备下,到了满月宴这一天。 宴会现场布置的十分喜庆,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沉寂已久的四贝勒府在这一天迎来了许多上门的宾客。好在府中早有准备,多派了几位管事接待,不然光是收礼就收不过来了。 皇亲贵族,王公大臣,满月宴上的大人物不少。康熙的口谕早已传了出去,所以这一次他们也算是“奉旨参会”,自然没什么太多的忌讳。 而皇子们,从大阿哥胤禔到十四阿哥胤祯,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一个不少都来到了胤禛府上。 “四弟……你这?”本来因为胤禛改玉牒的事情,在索额图的进言中对他有所忌惮的太子胤礽,看到胤禛的那一刻,突然就哑言了。 从胤禛出事到现在,将近三个月没有见到,乍一碰面,他们竟然有些不敢认,胤禛比他们印象中消瘦了不少,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三个月都没调养好,可见当时的凶险。 不仅是对他有所忌惮的大阿哥和太子了,哪怕是因为乌雅氏的事情对这个亲哥哥有怨言的胤祯,看到他这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 “参见太子二哥。”实际上是因为调养身体,优化体型,看上去消瘦,实际上壮得不得了的胤禛唇无血色,浅笑着上去行礼,很难说没有故意的成分。 当然了,其他人可不知道。本来在一群阿哥当中就和胤禛关系最好的太子此刻良心隐隐作痛,难免埋怨索额图胡言乱语,对胤禛的情况也不如实上报。 胤礽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了胤禛的手臂,感受到手下瘦弱的臂膀,胤礽心里一酸,温声道:“不必多礼。四弟,你这身体养得怎么样?可是缺什么药材,我给你送来。” “有劳二哥费心了,胤禛无事,闲来无事在府中习武,精瘦了几分罢了。” 胤禛说着实话,但在这群阿哥们眼中就是故作坚强,胤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多说。“走吧,去看看小阿哥,孤这个二伯还没见过他呢。” “太子二哥里面请,”和太子寒暄完,胤禛又看向了其他阿哥,说道:“大哥,三哥,五弟,七弟,八弟,九弟,十弟,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里面请。” 一群人互相看看,到底是小阿哥的满月宴,有什么话也不适合现在说。或者说看到胤禛现在这个样子,哪怕是心中有气,来兴师问罪的胤祯也没办法这个时候开口了。 只能跟着胤禛走进去,满腹心事的和其他人寒暄。 宴会开始,宜修穿着一身福晋吉服抱着小阿哥出来,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月子里修养的极好,女眷没有几个不羡慕的。 “这小阿哥倒是养得好,看上去比老四都健康……”九阿哥胤禟看完了小侄子,端着酒杯和十阿哥胤?溜达到八阿哥胤禩身边,小声嘟囔。 “胤禟!”胤禩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本来就是嘛……”胤禟不服气的嘟囔着,因为小时候剪辫子的事,他向来和胤禛不对付。可说这话倒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突然看到死对头因为别的人受到伤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九哥你少说几句吧,别被四哥听到。”憨直的胤?也不太赞同的望向胤禟。 “听到就听到,那又怎么了?”胤禟梗着脖子嘴硬。 “你这不是戳人家伤口嘛,四哥已经很惨啦……”胤?叹息,作为被额娘全心爱着的小孩,实在是不懂乌雅氏的做法,跟大儿子有仇是的,更何况……看了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十四弟胤祯,胤?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唉~” “你多愁善感什么?”胤禟怪怪的看了眼胤?,没发现之前老十和老四关系这么好呀? “呐,”胤?用眼神示意,“你看十四弟,还准备找麻烦呢。” “啧,胤祯也是是非不分。”胤禟就看不惯胤祯的死样子,也不知道愤怒什么,乌雅氏都把胤禛害成这样了,还不允许反击嘛,更何况决定都是皇阿玛下的,有本事和皇阿玛闹啊,找老四算怎么回事。 虽然他胤禟不喜欢老四,但就事论事,这事怎么也怪不了胤禛吧。 世界上像他这么明事理的人真是太少了。胤禟望着胤祯忍不住摇了摇头。 “多注意点吧,别让十四在宴会上闹起来。”胤禩也忍不住皱眉,小心嘱咐着。 “那是,虽然看不上老四,但再怎么样也是我大侄子的满月宴,可不能让十四破坏了。”胤禟依旧嘴硬。 “九哥说得对。”胤?也跟着应和。 而紧盯着胤禛的十四阿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定时炸弹,不是被一个两个,而是被所有的兄弟一齐盯着。 第29章 胤祯 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人,一直被人盯着,还是被那么多人有意无意的盯着,总是会察觉的。更何况,胤祯也不是什么蠢人。 自打发现了其他人的目光,读懂了他们的眼神之后,胤祯心里的火是蹭蹭上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什么很傻的人吗?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闹事,难道皇阿玛会放过他吗?这群人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啊? 于是,整个宴会胤祯都保持着一张臭脸,冷面不说话的模样和胤禛有了五分相似。 “四弟啊,有空来毓庆宫坐坐。”宴会结束,太子拍着胤禛的肩膀,发出了邀请。他觉得索额图想多了,四弟对他还是很恭敬的,可以给四弟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明日胤禛去宫中请安,到时候再去拜访二哥。”胤禛温声应和。 “好,明日我备上好酒好菜等你。”胤礽对胤禛的态度很满意,态度更和善了,“不必送了,孤这就回去了。” “我……我要留下来!”不等胤禛回答,十四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瞬间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搞得一时嘴快的胤祯有些尴尬,磕磕绊绊的说道:“好不容易出一次宫,我……我和十三要留下来过夜,是吧,十三?” 被胤祯拖出来当借口的胤祥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应和道:“许久不见四哥了,胤祥想和十四弟一起留下来。” 其他人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嘛,虽说改了玉牒,但十四到底是胤禛的同母兄弟。见他能忍到现在才开口,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作为太子的胤礽警告的看了一眼胤祯,说道:“不许欺负你四哥,另外明日回宫自己向皇阿玛解释。” “我还有本事欺负他……”胤祯忍不住小声嘟囔。 “嗯?” “是,太子殿下。” 当前胤礽的太子之位还非常的稳当,惧于他的威严,十四只好应下。 “啧,走了。”看不上十四惧怕太子的样子,大阿哥胤禔率先越过太子离开,不顾太子瞬间铁青的脸色。 “哼。”胤礽一声冷哼,紧接着离开了。 其他的阿哥面面相觑,倒也习惯了大阿哥和太子的不对付,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没想到两人已经闹到了一句话就能生气的地步。除了十三十四,纷纷和胤禛打完招呼离开了。没人注意到胤禛和胤禩的眼神交汇。 热闹退去,前院只剩下胤祯单方面和胤禛大眼对小眼,越瞪越生气。 “十三弟,最近过得可好?”胤禛摸了摸胤祥的小脑袋,温和的关心着。 “胤祥一切都好,四哥的身体怎么样了?”胤祥孺慕的看着胤禛,他顺水推舟留下来,就是为了四哥。 “我没事,你放心吧。” “啧。”一旁的胤祉不耐烦的发出了声响,就是见不得这两人兄弟情深。 胤禛瞥了他一眼,转头温和的对胤祥说道:“让苏培盛带你去厢房,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好哦,谢谢四哥。”胤祥笑眯眯的点头,懂事的和苏培盛离开,给四哥和十四弟留下谈话的空间。 胤祥离开后,胤禛走向了书房,见身后的胤祯没动静,询问道:“不是有事问我嘛,还不跟上。” “哼。”见胤禛说完就自顾自的往前走,胤祯不服气的冷哼,咬牙跟上,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对胤祥就那么温和,还特地准备礼物,对他就这么冷漠,到底和谁是亲兄弟? 也是,都改玉牒了,也看不上他了。 胤祯自嘲,来到书房后,也不坐,站在原地瞪着胤禛不言不语。 “怎么,来我这罚站吗?”胤禛可不管他,坐在圈椅上喝茶。 “胤禛!你……”胤祯伸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来话。 “我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胤禛神色冷淡,垂着眼眸也不看他。 “你……”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身影,胤祯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开口。 气自己嘴笨的胤祯在书房里来回转悠,见胤禛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看都不看他,怒火冲昏了头脑,大声说道:“你知道额娘现在过得有多惨吗?你为什么要改玉牒……” “胤祯!”胤禛抬眸,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这是皇阿玛的旨意。” 情绪上头,胤祯口不择言的开口:“你为什么不拒绝,是不是你和皇阿玛说了什么才有这个旨意的?你就是冷酷无情,不想认额娘,也不想认我,就想当孝懿皇后的孩子……” “说够了吗?”胤禛闭了闭眼,语气更加冷淡了,黑沉沉的眼眸望着胤祯,里面浓烈的痛苦都快将胤祯淹没了,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我……”像是突然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反应过来的胤祯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胤祯,你已经十二岁了,”胤禛整个人都倦怠下来,不愿意再看他,淡淡的说道:“皇宫里没有小孩子,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胤祯无言以对,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什么呢,虽然不知全貌,但额娘做错了事他是知道的,可这不是胤禛没事了嘛,一个亲近的额娘和一个不甚亲近的哥哥,他自然会偏向额娘。 “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死掉了。”胤禛抬眼看他,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三个月了,你有问过我吗?额……乌雅贵人有问过我吗?” “我……我没办法出宫,额娘、额娘在关禁闭。”胤祯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 “你知不知道,醒来后见乌雅贵人的第一面,她要我做什么?”胤禛并不在意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她让我娶柔则为妻,因为柔则为此事毁了名声,而她丢了面子……” “额娘她……我不知道……”胤祯有些惊讶也有些茫然,怎么也想不到额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明明,明明四哥才是受害者啊。 “算了,”胤禛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胤祯,她的心里只有你这个儿子,她只是你的额娘,你也只在意她。不用再忍受我的冷酷无情,不用再给你们的母子情中掺上沙子,现在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胤祯拼命摇头,他只有十二岁,再怎么成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这个场面。 他敢和胤禛作对,敢和胤禛呛声,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两个是亲兄弟,知道胤禛会包容他。他也知道额娘对四哥不太好,但四哥是在意额娘、爱护额娘的。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望着对面胤禛淡漠疲倦的眼神,胤祯深刻意识到自己要失去这个哥哥了。巨大的惶恐在心中蔓延,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 胤祯突然就意识到,当他享受着额娘的偏爱和四哥的纵容,有恃无恐的时候,四哥同时也在受着不公平的对待。失望是一点点累积的,额娘和他已经耗尽了四哥心中的情谊。 “四哥……”挺拔如竹的少年身躯突然佝偻了几分,胤祯红了眼眶,胆怯的不敢开口。 第30章 兄弟 胤祯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浑浑噩噩回到厢房。看着这间熟悉的,处处符合他喜好的房间,胤祯心中越发苦涩了。 一夜无眠,形容憔悴到胤祥都忍不住追问,可四哥却面色平淡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临走的时候,胤祯张了张嘴,面对四哥冷淡的眼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说之前知道四哥改玉牒是愤怒的话,那此刻胤祯突然深刻的认识的,改了玉牒,他们就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他不知道额娘会不会后悔,但他已经后悔了…… 不管一个十二岁少年到底有什么样复杂的内心活动,送走两人后,胤禛来到了乾清宫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身子如何了?”康熙端坐在龙椅上,并没有抬头,仿佛毫不在意。 “谢皇阿玛关怀,儿臣无事。” “嗯,那就好,没事就回户部当职吧,朕养你可不是吃白饭的。” “是,儿臣遵旨。” “没其他事就退下吧,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也关心的很。” “是,儿臣告退。” 胤禛离开后,康熙停下了批折子的手,望着殿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又开始了批阅工作。 其他人看来只觉得皇上对四贝勒的宠爱过去了,但只有梁九功知道,昨日皇上给四贝勒的嫡子取了个名字叫“弘晖”,只不过在他临出门前皇上突然念叨着“荣宠太过也不好”,取消了这道取名的旨意。 圣旨还好好的收在暗格里呢,要梁九功说,皇上这是真的把四贝勒放心上了,才会处处替他考虑。所以在他这里,胤禛的地位目前从一众阿哥中直线上升,仅屈居于太子之下,和大阿哥胤禔也说不准谁高谁低。 这边,胤禛拜访完太后,收了一大堆太后的赏赐之后,转身来到了太子胤礽的毓庆宫。 “参见太子……” “四弟不必多礼,快快入座。”胤礽起身扶起了胤禛,引着他往里走,殿内早已备好了一桌好酒好菜。 “二哥是储君,礼不可废。” “你啊,你……这古板的性子是一点没变,好了,来坐吧。” 听胤禛如此说,胤礽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拉他入座。 “这是刚见完皇阿玛吗?”胤礽看似随口一问。 “给皇阿玛请安后,又去拜见了太后,劳太后破费,给了胤禛不少的赏赐。” 胤禛一五一十如实的回答,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但态度极为恭敬,实际上早就知道的胤礽十分受用。还是他的好四弟,哪怕是改了玉牒,也一点没变。 “哎,太后也是心疼你,瞧你瘦的,孤看着都心酸,我这也给你准备了一些补品,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好好养养身子。” “多谢二哥。”胤禛举杯,向太子敬了一杯酒。 很是满意胤禛恭敬又不失亲近的举动,太子爽快的和他干了一杯酒,笑容满面的说道:“客气什么,到底兄弟中我们关系最亲近,之后再遇到什么事,可不能瞒着了,孤替你解决。” 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肩膀,露出了一分心疼的样子,胤禛也配合着低沉落寞了不少,说道:“谢二哥,到底是我没什么母子缘分……” “唉……”想到差点把胤禛坑死的乌雅氏,太子此时真情实感的替胤禛叹了口气,“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二哥帮你。对了,你这禁足也解了,之后有什么安排?” “皇阿玛让我回户部当职。” 听胤禛如此回答,太子夹菜的手一顿,看了眼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胤禛,到底没多说什么,继续和胤禛聊着,只是语气少了分亲近,多了些虚假。 “……好事,到底是熟悉的地方,回去也好。” “二哥说的是,到底是有了孩子,臣弟也不能任性了,定要好好当职。” “哈哈哈,当了阿玛就是不一样啊……” …… 结束了和太子的虚与委蛇,带着一连串赏赐,胤禛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而此刻书房里正坐着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自在的翻开着书籍。 “久等了。” “我倒是没来多久,四哥这是刚从太子那回来?” 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的男子正是八阿哥胤禩。 “是。”胤禛三两步走进里间,在苏培盛的服侍下更衣,而胤禩一点不见外的在外面溜达。 “看来四哥这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啊。” “想要?看中什么自己拿。”胤禛的声音传出来,比起在宫中,显得更加放松了。 “四哥大气,那我可不客气了。” “随便挑。”很快,换好衣服的胤禛走出了,挥退了书房里的下人,只留下他和胤禩两个人。 “还没来得及正式和你道谢,不过是一些外物,救命之恩,都拿去都无妨。” 两人相对而坐,小桌子上精巧的小炉子上煮着茶水,一旁还放置着几碟精致的点心。 胤禛一边行云流水的煮茶,一边和胤禩闲聊。 “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这段时间我可得了不少四哥的好东西了,府里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大不了再给你开个库房,谢礼哪有嫌多的。” “四哥,你真是……我可是靠你的消息收了不少的好处啊,何须你再谢。”胤禩笑容温柔,但话却说得直白。 “那些好处是你应得的,收便收了,”胤禛瞥了一眼,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八阿哥礼贤下士,皇子里就没有真正好脾气的,只是其他人看不透罢了。 “事情结束了,你也收敛一点。” 胤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似随口一说,胤禩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不少。“怎么说?皇阿玛对你有什么安排?” “回户部当职。” “啧,皇阿玛对你倒是好啊……”到底是在胤禛面前,胤禩才敢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心酸酸的看着不为所动的胤禛,叹了口气,调整了心态,继续追问道:“太子怎么说?” “心生忌惮。” “我们这个太子爷啊,真是……”胤禩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毫无容人之量的太子,也难怪大哥一直想和他争。 “我府上,你日后少来。” “四哥……”听见这话,胤禩惊讶的抬头,眼中还有一丝受伤。 胤禛不慌不忙的给他又添了些茶水,将茶杯推了过去,温声说道:“大哥莽直,不拘小节,需要一个八面玲珑的八阿哥辅助;太子高傲,目下无尘,需要一个规矩严苛的四阿哥追随。这是皇阿玛设置好的两派平衡,容不得我们拒绝。” “平衡……”胤禩苦笑,端起茶杯一口闷下去,好似喝酒一般发泄,“所以就要我们做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啊。” “谁又不是棋局上的人呢?”胤禛叹了口气,望着胤禩认真地说道:“八弟,不仅是为了平衡,改了玉牒之后,你本就不该再靠近我,只会让你遇上无尽的麻烦。不仅是皇阿玛会不满意,太子,大哥,索额图,明珠……他们都会不满意。 我只能是孤家寡人,只能是太子忠实的追随者,甚至未来可能成为太子的第二把磨刀石……” “四哥……”胤禩听着都觉得悲哀。 “八弟,不管什么想法都压下去,之后好好跟着大哥吧,要远离我、敌视我,像九弟那样就不错……” “别说了,四哥……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胤禩打断了他的话,不忍心再听下去。 “慢慢来,不要让其他人起疑。” “好。”看着胤禛云淡风轻的模样,胤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咽了下去。四哥为他考虑这么多,他不能辜负四哥的心意…… 第31章 夺嫡计划 送走了神思不属的胤禩,胤禛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嘴角含笑,神色放松。演了一天的大戏,真是……有趣啊。 前三个月的故事被555命名为【柔则事件】写进了同人文里,胤禛觉得很有意思就拿来用了。 通过【柔则事件】达成了乌雅氏降位、胤禛改玉牒、宜修扶正三个主要结局和一系列小的附加好处。而早在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前,胤禛已经有了继续搞事的念头。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唯一多做的,没让其他人的探子发现的就是建立起了和八阿哥胤禩的亲密联系。 从记忆里得知,原主和八阿哥的关系更符合历史,至少这个时间段四八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原主和胤禩的情谊目前是要超过十三阿哥胤祥的。 要知道,从记忆里看,打小讲规矩的四阿哥会为了让八阿哥多得到一点关注,教他故意写一手丑字吸引康熙的注意。八阿哥开府也是一心开在四阿哥的旁边,两人同进同出。 要不是康熙不做人,硬要把两个人放到大阿哥和太子两个派系里面,始终站在对立面,两个人应该也不会走到那样的结局,至少不会那么的惨烈。 一想到八阿哥的结局,胤禛搞事的心就停不下来。于是,借着【柔则事件】,闭门思过的这两个多月,胤禛用了一些小手段,消解了两人间刚刚产生的一些疏远,成功扮演了一个隐忍的好哥哥形象,和胤禩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为此,白莲花人设都上涨了不少。胤禛认为这是一种对他演技的赞美,欣然接受了。 满月宴上接触到这些阿哥后,胤禛心中的念头逐渐成型。原主那样一个大胖橘都能当上皇帝,没道理他不行啊。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第二场大戏,就是夺嫡。 这一场大戏,他也是要遵循人设的,一尘不染的当上皇帝,虽然有难度,但也更有趣呀。 那么第一幕,就是收拢人心了,就从兄弟开始吧。把康熙特地放到大阿哥身后的胤禩撬过来,把乌雅氏的好儿子胤祯拉过来,再加上本就亲近的十三阿哥,和胤禩身边的九阿哥、十阿哥……想想就很有趣啊。 胤禩这边看起来情况还不错,让他做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家伙吧,时不时再送点温暖。胤祯心态搞得差不多了……刚好柔则还没进府,可以利用一下再加把火…… 玩弄人心啊,真是专业对口了…… 胤禛靠在软榻上,仗着无人看见,身上邪魅肆意的气质是越发明显了。看得识海里的556是瑟瑟发抖,大魔王这是又要算计谁了? 【小五啊……】 【嗯?】 【大……大哥,】看着小猫咪傲娇的样子,556忍辱负重,【大哥,主人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小六啊,你这记性也太差了,都告诉你了,宿主以前是大法师啊,魔法学院的顶尖魔导,男主的挚友和老师……】555叹气,没办法到底是自己的小弟,只能任劳任怨的给它解释起宿主的成就。 【……】556 无声尖叫,你要不要看看胤禛那个大魔王的样子再说话,是什么蒙蔽了你一个正规系统的双眼啊,他到底哪里像一个好人啊? 556默默叹气,没眼看彩虹屁吹个不停的555,终究是它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这大哥它不当都不行。 …… 第二天,胤禛重新回到户部当职,表现一如既往,还是那个不讲人情的冷面四阿哥。 勤勤恳恳完成工作,下职后也不和其他人拉关系,独来独往。因为政见不合,和八阿哥胤禩的关系看上去也疏远了不少。太子吩咐的事情也完成的很是妥帖,一点也没有因为改玉牒而心高气傲的样子。 一段时间后,盯着他的不管是康熙、还是太子、索额图,都放松了不少。 不久后,因为胤祯在尚书房表现不错,再加上私底下胤禛的求情,乌雅氏虽说没有复位,但至少不用一直关在偏殿里,可以出来走动了。 不过,如今这个位分,她也没什么在外走动的想法。平静了三天,忽然让人往四贝勒府传了一封信,如今玉牒已改,她也乖觉,不是给胤禛的,而是给宜修。 好歹她也是宜修的姑母,传封信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没想到的是,好几拨人都观望着她的这个举动,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福晋,可是有什么问题?”见宜修看完信后,面色不好,剪秋小心的询问着。 “真是柔则的好姑母啊……”回想着信里的内容,宜修就忍不住生气,乌雅贵人居然特地来信,提醒她让柔则入府。 “贝勒爷都改玉牒了,还想要拿捏我……”宜修生着郁气,虽然胤禛之前提过这事,但后来因为禁足一直拖延着,宜修索性就当没事发生,就想这么拖过去。谁知道乌雅贵人还不死心,可贝勒爷都改玉牒了,她就是不同意,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不等宜修想办法拒绝,门外守着的绣夏拿着一个熟悉的信封走了进来,“福晋,府上来信。” “拿来我看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宜修拿起绣夏手中的信件,一打开就是熟悉的阿玛的字迹。 “福晋,这是怎么了?”剪秋语气慌张,任谁看着主子突然落泪能不着急呢。 “剪秋……”宜修将信纸揉成一团,泪眼盈盈,“难道我不是阿玛的女儿吗?阿玛心中怎么就只有柔则呢?他只想着柔则不容易,我就容易吗……” 宜修泣不成声,信纸飘落在地,剪秋捡起来一看,瞠目结舌。乌拉那拉府上来信,竟然也是要求主子帮助柔则入府。“这,这……大人也太……福晋,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不理乌雅贵人,我还能不理阿玛吗?不理会宗族吗?”宜修抹去眼泪,心中生恨,她对费扬古的孺慕彻底消失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乌拉那拉氏一族不要想再在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福晋,真要让大小姐入府吗?”剪秋有些着急,也有些不满。 “她想进,就让她进吧。侧福晋的位子就是痴心妄想了,贝勒爷不会同意的,最多就是个格格,还是要在本福晋手下过活,希望日后柔则不要后悔。” 宜修冷笑,笑乌雅贵人和她阿玛异想天开,她了解胤禛,胤禛就不会同意以侧福晋之位迎娶一个害了他的人的,柔则最多只能是一个小格格。进了四贝勒府的后院,她会教会柔则好好听话的。 “走,这事也要和贝勒爷商量……” 第32章 柔则格格入府 “……贝勒爷说了,看着福晋的面子上,可以让乌拉那拉氏入府,不过只能以格格的位分三日后入府,如果费扬古大人看不上,大可不必强求。” 乌拉那拉氏府上,费扬古和觉罗氏端坐在大厅上,面色僵硬,气氛冷凝。 “老爷,柔则,柔则怎么能做个小格格呢?”送走四贝勒府的下人后,满心不甘的觉罗氏扭着手上的帕子,忍不住开口抱怨。也就是惩处在前,觉罗氏的语气不如以往那么硬气罢了。 费扬古眉头紧蹙,心中有火,但也无可奈何,揉了揉眉心,说道:“那就不让柔则入府,过段时间让柔则嫁出京城……” “那怎么行!柔则怎么能嫁出去!”觉罗氏脱口而出,气愤的站起来,“柔则可是嫡女,怎么能远嫁!” “那你说怎么办?做了这样的事,又被将军府退了婚,柔则还有什么好名声吗?”看觉罗氏这个样子,费扬古就厌烦,却不得不为她做的事扫尾,谁让这是他的福晋呢。 “可是……”觉罗氏就是不甘心,她的柔则就是值得最好的,“不是有宜修吗,你再给她写信,让宜修去劝……” “够了!”费扬古猛得拍桌,站了起来,愤怒的看向觉罗氏,说道:“宜修也是我的女儿……” “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比得上柔则!”觉罗氏尖叫着打断。 “庶女?她现在是四福晋,比你的地位都高!”费扬古厉声呵斥,不明白觉罗氏怎么会这么蠢,府上现在这个情况,得罪宜修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四福晋本来该是柔则!都是乌雅贵人没用……” “啪!” 费扬古一巴掌将口不择言的觉罗氏打倒在地,“闭嘴!受到的责罚还不够吗?” 捂着脸颊的觉罗氏眼眶含泪,转头看向费扬古,满是怒火,“费扬古,你敢打我,我可是皇家格格!你放肆!” “你才放肆,还皇家格格,皇室宗亲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看出事之后有宗亲上面吗?现在府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族中的谴责你是一点看不到吗?” 费扬古越说越是心累,以往觉罗氏因为自己的身份高傲,因为是他的福晋,他也确实喜欢觉罗氏,所以愿意捧着她。但他没想过觉罗氏能傲气到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地步,都到了低谷了,还死守着“金贵”的身份不放。 “我,我……”强撑着的底气被费扬古戳破,觉罗氏瞬间气弱,忍不住落泪,“我只是不想柔则吃苦……要不我再去求求乌雅贵人,我去赔罪……” “四贝勒都改玉牒了,不会听贵人的了。”费扬古坐在座位上,无力的摆了摆手。 “那、那……我去求宜修,宜修是四福晋,她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她不能不帮柔则……”觉罗氏拉着费扬古的衣服下摆,语气慌张。哪怕是对她一向看不清的庶女暂时低头,她也要想办法让柔则过得更好。 “够了,够了,额娘,”柔则跌跌撞撞从后面跑过来,泪流满面的扑到觉罗氏的怀里,“我去四贝勒府,就当个格格,当个格格就行,额娘你不要去求人……” “柔则,我的柔则……” 觉罗氏抱着女儿痛哭流涕。一旁看着的费扬古也不好受,到底是真情实感疼了这么多年的福晋和嫡女,费扬古叹了口气,把两个人扶了起来。 “柔则,阿玛也是没办法,你若是不想进贝勒府,那就不进,等过段时间风波过去了,阿玛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当正妻。” 柔则啜泣着摇了摇头,小心的拽着费扬古的袖口,说道:“阿玛,我不想你为难,我愿意进四贝勒府,没关系的,柔则都可以……” “好孩子,苦了你了,阿玛把银钱给你备足,进了四贝勒府也不要委屈自己。”费扬古摸了摸她的头,疼惜不已,彻底忘了进四贝勒府完全是他们强求来的,而不是胤禛要求的。 “柔则不苦,有宜修在,我相信她不会委屈我的。”柔则细声回复,自说自话给宜修安排好了未来,但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觉得不对的。 哪怕是知道宜修现在是四福晋了,但依旧当她是那个没有话语权的,好拿捏的庶女。 商议好后,费扬古去处理后续事宜,柔则扶着觉罗氏回到院子里更衣。 “额娘,疼吗?”柔则轻轻抚摸着觉罗氏红肿的脸庞,满眼都是心疼。 “额娘不疼,”觉罗氏摇摇头,拉过柔则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说道:“只要你过得好,额娘就不疼。” “额娘……”柔则哽咽,“柔则,柔则会过得好的……” “柔则,你听额娘的,一定要把宜修那个小贱人压下去,”觉罗氏的眼中满是戾气,她不怨恨打她的费扬古,但痛恨成为了四福晋的宜修,“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你的,她可以被扶正就可以被废弃,柔则,进府之后,额娘相信,以你的品貌,一定可以抓住四贝勒的心,到时候一定要把宜修压下去!” “额娘……”柔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宜修也没做错什么……” “听额娘的,宜修不是什么好东西,”觉罗氏扶着柔则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你难道不想要成为四贝勒的妻子吗?那就要把宜修压下去!” 想到记忆里四贝勒的品貌,要不是乌雅贵人给的药物出问题,本来四福晋该是她的,和四贝勒鹣鲽情深的也该是她……柔则有些吃醋,又有些含羞的咬了咬下嘴唇。 “额娘,我知道了……等我当上四福晋,我会对宜修好的……” “那就是了,柔则心善,等你拿捏了四贝勒的心,再想怎么对宜修,额娘也不管了。” “知道了,额娘……” 母女两个自说自话,总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很快,三日后,一顶青色的小轿子带着柔则悄无声息的入了贝勒府,满怀期待的柔则被送进了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 而外界关注乌雅氏信件后续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乎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乌雅氏……真是个能人啊…… 第33章 争吵 “啧。” 将折子摔在桌子上,康熙忍不住皱眉。了解了柔则入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康熙对乌雅氏的厌烦又上一层楼。 她倒是会选人,改了玉牒,拿捏不了胤禛,就拿捏胤禛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到底是个麻烦,此刻康熙对宜修的感观也在不断的下降。 但最难以忍受的还是乌雅氏,要不是胤禛求情,他也不会让乌雅氏解禁。可惜了,浪费胤禛的一片好意,要不是还有十四在…… “梁九功!” “奴才在。”只有皇上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显示出存在感的御前大太监,恭敬的站出来。 “去,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十四。”康熙示意了一下桌子上探子传来的消息。 “嗻,奴才遵旨。”梁九功应声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感叹,皇上这是受够了乌雅贵人,要从十四阿哥下手啊,就是不知道十四阿哥会怎么选择,能不能让皇上满意…… 永和宫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包衣世家出来的,偏殿中的乌雅氏第一时间知道了柔则以格格的位分进了四贝勒府。 “混账!”盯着偏殿的人太多,此刻不适合摔东西的乌雅氏,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和一丝没有察觉的慌张,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主子息怒。”一旁的竹息慌忙上前关心。这段时间永和宫的众人过得都不好,自从依旧以“娘娘”称呼乌雅氏被抓住,打了板子后,竹息哪怕是私下说话,也更加谨慎了。 “好啊,好啊,这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乌雅氏恨的牙痒痒,柔则没如她所想当上侧福晋,倒不是真侵害到了她的利益,只不过是觉得丢面子罢了。 “或许是四福晋不愿意……”竹息绞尽脑汁想着理由。 “哼,宜修一个庶女,哪来的胆子拒接本宫,只有胤禛……”降位之后乌雅氏不但不后悔,反而把这段时间收到的嘲笑、轻视都归咎到胤禛身上,满腔的愤恨与埋怨都冲着胤禛而去,言语中极尽恶毒。 “白眼狼,改了玉牒就不认亲额娘了,就不该醒过来,救他做什么,就该让他去死……” “砰!” 偏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吓了乌雅氏主仆二人一跳,乌雅氏脸上的恶毒都来不及收回来。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十四阿哥!”竹息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胤祯,“砰”的一下就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胤祯……”乌雅氏有些慌张,也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和额娘说一声?用膳了吗?竹息,去拿点糕点上来……” “额娘……”看着为他忙里忙外,一副慈母心肠的额娘,胤祯一点不开心,甚至更加痛苦,“我都听见了……” “……”乌雅氏一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说什么呢?额娘怎么听不懂,是不是读书累了,来,喝点茶。” “啪!”胤祯一把抚开桌子上的茶杯,溅了满地的茶水。 “滚出去!”胤祯冲着竹息怒吼。 “主子……”竹息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乌雅氏。 “你先出去吧,把门关上。”乌雅氏冷下了面容看着满脸怒火的胤祯,挥挥手让竹息退下。 “是。”竹息连忙爬起来,快步走出去,带上了殿门,大殿里顿时暗淡了下来。 “……额娘,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说……”胤祯痛苦的望着乌雅氏,站在原地,僵硬的一动不动。 “我怎么说了?”乌雅氏看着他,面上是从未显现过的冷漠。 “你怎么能……怎么能咒四哥死呢……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不是!”乌雅氏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眼睛里又染上了对胤禛的愤恨,“他是佟佳氏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咒他怎么了,他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他……” “额娘!”胤祯厉声喝止了她,仿佛从来不认识乌雅氏一样,质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四哥做了什么?他是受害者啊,改玉牒不也是因为皇阿玛看不下了吗?皇阿玛都给你降位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后悔?你强迫四哥接纳乌拉那拉氏,四哥也同意了,你到底还要干什么?一定要逼四哥去死吗?额娘!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胤祯……你是在为了那个白眼狼质问我吗?”乌雅氏不可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胤祯的眼神里满是痛心。 “难道我不该问吗?四哥命都要赔上了,还是白眼狼吗?”胤祯怒吼着和乌雅氏对峙,“额娘,不要再做这些荒唐的事情了,耗尽四哥最后对你的情分,你很开心吗?” “情分?我和他有什么情分?胤祯你不要被他骗了,那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哥哥。” 见额娘到现在都还在诋毁四哥,胤祯突然就好委屈,替四哥委屈,“额娘……四哥以前对你、对我还不够好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好在哪里?我让他娶柔则不娶,连侧福晋的位子也不愿意给,只是个格格的位分,让我的脸面往哪放?” 看着额娘信誓旦旦、毫无悔意的样子,彻底颠覆了在他心中的慈母形象。听着她的话,胤祯只觉得荒唐和心累,“脸面?为了你的脸面就要四哥抛弃一切吗?你都不在意四哥,凭什么要四哥在意你?皇阿玛改玉牒是应该的……” “够了,够了!胤祯,你要干什么,为他指责你的亲额娘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乌雅氏发怒,望着胤祯气得浑身发抖。 “为了我?”胤祯只觉得可笑,“为了我什么?额娘,你说,硬把罪魁祸首塞进四哥的府上是为了我干什么?” “……你懂什么,总之,额娘都是为了你好。”再怎么愤怒,乌雅氏也知道夺嫡的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敷衍的回答反而更是让胤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我是不懂,在额娘心中,面子比儿子重要,外八路的侄女也比儿子重要,什么为了我,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胤祯!”乌雅氏气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胤祯看来就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他颇有些心灰意冷,额娘的形象在他心底翻天覆地,冷淡下来的样子和胤禛有了三分相似,望向乌雅氏。 这一刻乌雅氏仿佛看见了大儿子,眼中的厌烦和愤恨控制不住,反应过来后乌雅氏狼狈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注意到她眼神的胤祯忍不住心中一痛,看来额娘对他也不像她口中说的那么喜爱…… “额娘,我会去替你向四哥赔罪,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四哥了。你也说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胤祯垂眸,转身匆匆离去,丝毫不顾身后额娘的呼喊。他不敢停下来,不敢看额娘的样子,更不敢深想…… 第34章 请安 柔则一顶小轿进来贝勒府,在后院女子看了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基本没人相信真的是贝勒爷看上了她。果然,柔则进府当晚,胤禛根本没去,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这不就巧了嘛,刚好第二天是请安的日子,一群人早早就起来,第一次这么积极的来到主院请安。 柔则入府哪里是多了个情敌啊,简直就是多了个笑话。谁不是来凑热闹的呢? 这个心理大家都有,但只有已经进化为主院狗腿子的刘清雪会说出来。一方面知道了福晋对这个姐姐的态度,她自然是要急其所急,厌其所厌;另一方面,刘清雪也觉得要是没有柔则暗害贝勒爷这个事,说不定贝勒爷不会忘了她,导致她的失宠。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刘清雪可不就表现的“口无遮拦”“快人快语”了嘛。 “这新入府的乌格格是怎么回事?要我们等就算了,福晋都到了,她还没来,怎么昨晚还没休息好吗?”刘清雪坐在椅子上,嘲讽的话张口就来。 乌格格……还昨晚休息的好…… 这话说的,大家都忍不住憋笑,第一次发现刘氏是这么会嘲讽人。 “无妨,许是刚进府还不适应,诸位妹妹再多等一等。”宜修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但要说真不生气是假的,不过听了刘清雪的话,或许柔则还真不是拿乔,而是没脸见人吧。 瞥了眼“嚣张”的刘清雪,宜修暗自点头,刘氏愚蠢但实在会说,是个合适的狗腿子。回头让剪秋再赏她些东西…… 宜修正发散着思维呢,门口,穿着一身点缀着红梅的月白旗装的柔则姗姗来迟。 柔则是个美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是因为刚进府就受到冷落,面容憔悴也没有损伤她的美丽,更多添了一份娇弱。看堂上见到她的众人面色凝重就可以看出来了。 之前把她当笑话,见到真人了很难不害怕自己以后成笑话。 “怎么,乌格格杵在这做什么,和福晋敬茶都不会吗?”见到柔则的面容,刘清雪更添了一分嫉妒,扭着手帕,第一个出声嘲讽。 仿佛被刘清雪的话吓到了,柔则一颤,双眸含泪的看向宜修,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规矩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敬了茶才算是真正进了府邸。剪秋,给姐姐端茶来。”宜修恍若未觉,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 “是。”剪秋迫不及待的端出来一盏茶,捧到柔则身边,看着宜修面前的垫子向她示意:“柔则格格请吧,该给福晋敬茶了。” “小宜……”柔则摇摇欲坠,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惜了在场的没人在意她的情绪,也没人会替她说话,宜修也是一脸含笑的看着她。 意识到躲不开行礼的柔则,屈辱的接过了茶杯,像是被凌迟一般,缓缓的跪倒了宜修的面前,“福晋……喝茶……” 心中涌起对宜修的埋怨与愤恨,果然额娘说的对,宜修不是个好的。等她日后收揽了贝勒爷的心,定是要宜修好看…… 宜修可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只觉得浑身舒畅,她这个素来高高在上的嫡姐还不是要跪在她的面前。接过茶杯,宜修浅尝一口,只觉得今日的茶水格外的甘甜。 “好了,起来吧,见一见府上的各位姐妹。”让柔则一直跪着,这样折辱她的方式太低端,宜修不屑于做,很快就让她起来了。 可惜在柔则心里,她已经跪了很久了,宜修就是故意的。于是起身后的柔则依旧是眼眶含泪,和其他人见礼也是魂不守舍,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自然,本就对她印象不好的几人更加不满意了。 柔则艰难的熬过见礼后,被安排落座在了右侧宋格格的下方,刘清雪的上方。不得不说,宜修是有那么些恶趣味在身上的,把柔则和刘清雪放在一起,可不就是对柔则的折磨嘛。 “新进府的柔则格格大家也见到了,希望以后大家可以和睦相处,不要在府上生事。”宜修看了眼堂下的众人,笑着开口,仿佛意有所指。 “我们几个都是府上的老人了,素来相处的不错,只要乌格格……哦不,柔则格格,不再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就好。” 刘清雪不屑的看了眼一旁的柔则,对她这样的人都能坐在自己的上面十分的不满。对面的梅启月和袁玉秀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语,真是乌鸦看不到自己黑,刘清雪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啊,还相处的不错。 “我没有……小宜……”柔则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楚楚可怜的望向宜修,哪怕心中再不满,此刻也只能向宜修求救。 可惜了,在场都是女人,柔则那股小白莲的气质越明显越不讨人喜欢。宜修看了一会儿好戏,才出声制止道:“好了,这样的事不要再提了,柔则格格已经进府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本福晋也会看着,后院里不许用这样的手段。” 这话说的,齐月宾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看来宜修是真不喜欢这个姐姐啊,素来说话妥帖让人拿不住把柄的人,也会说出这么明显的话。 不管柔则的黑脸,其他人都温顺的应是。 接下来的请安也没什么内容了,宜修“和善”的关心柔则的起居,刘清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嘲讽,其他人默默无声的看戏。全场只有柔则坐立难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过了请安,匆匆离开,心中争宠的想法越发强烈了。 而胤禛上完朝,应付完好奇吃瓜的大臣和兄弟,顺手收回遗留在永和宫的精神力,溜溜达达去户部当职了,根本没有回府,让想要找他告状的柔则都找不到人,当然了,在宜修的管理下,实际上她连前院都没能靠近。 感受着精神力传来的消息,胤禛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枉他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就留下了刺激了乌雅氏的精神力。 啧啧啧,真是个狠人啊,对大儿子一点情分都没有,盼着他去死呢。胤禛暗自摇头,真是比他还狠毒,要知道精神力只是放大她心底深处的想法,可不是无中生有。乌雅氏可真是……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啊,得想办法多留一段时间,小儿子离心的戏快要演完了,要不再加一加恶婆婆的戏码,这么好的反派演员不能浪费啊…… 第35章 赔罪 “扣扣。” “进。” “贝勒爷,十四阿哥在门口等着呢。”苏培盛推门进来,小声的禀报。 正常情况下,讲究规矩的胤禛当职的时候,是不要苏培盛在里面伺候,所以他都是和车夫一起候在户部门口的马车上。 可见到了十四阿哥胤祯眉头紧锁的站在户部的大门口,一问是来等贝勒爷的,苏培盛可不得打扰贝勒爷办公,进来禀告嘛。 “十四?”胤禛皱眉,好似什么也不知道。放下了手上的公文,揉了揉眉头,站了起来,“走吧,看看他来做什么。” “是。”苏培盛躬身跟在胤禛的身后,心里也不太清楚十四阿哥来做什么。以往也不见这位爷来的这么勤快啊。 “胤祯……” 听见四哥的声音,胤祯怔怔的抬头,看着来人清瘦的身影,忍不住鼻头一酸,努力克制下了心中的酸楚与委屈,“四哥……” “你怎么出宫了?皇阿玛知道吗?”胤禛走到他身边,上下看了看他。见他神情沉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皇阿玛同意的,我是禀告过才出来的。” 以往看见胤禛这个样子,胤祯只觉得不耐烦,不想被他管束,只会当场和他吵起来。可如今见四哥为他皱眉,感觉是四哥对他的关心,胤祯忙不迭回话,生怕晚了就让他失望了。 “你……算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随我回府。”胤禛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假装有事,来来去去偷瞄的同僚,无奈叹气。 “尚书大人。”胤禛转头,一眼就看见了暗自吃瓜的户部尚书苏赫。 “哟,四贝勒、十四阿哥都在呢。”躲闪不及,苏赫假笑着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胤禛乾清宫请旨的时候,康熙硬拉他来“看戏”让苏赫变得胆大了,还是开发出了他看热闹的属性,反正现在吃皇子的瓜,他是一点也不错过。 “既然尚书大人在这,想来户部今日也没什么事,胤禛就先回去了。”胤禛一点也没有被围观的窘迫,客客气气的和苏赫告假。 “去吧,去吧。”苏赫摆手同意,只是言语中还有些遗憾。 胤禛拱了拱手,带着胤祯就坐上了马车,往贝勒府赶去。马车后的户部官员们悄默默凑到苏赫的背后,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的马车,齐齐叹了口气,吃不到皇子的瓜,十分的失落。 车轱辘在青石板上上转动着,马车平稳的前行,两人坐在不算宽敞的车厢里,默默无语。 感受到四哥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胤祯却不敢抬头,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想做个鸵鸟,把自己深藏在羽翼之下,不想面对现实。 可再怎么不想面对,马车已经到了四贝勒府。 胤祯沉默的跟在胤禛的身后走进了书房里,苏培盛给两位爷上完了茶水和点心,就有眼色的带着其他人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说吧,出了什么事?在上书房被人欺负了?”胤禛把糕点盘子往对面的胤祯那推了推,语气冷淡但也不失关怀。 胤祯看着被推过来的这碟糕点,都是他爱吃的,拿起茶杯,也是他爱喝的大红袍。原来,四哥这么了解自己啊,以往他从来都没在意过…… 听着四哥的关心,有些难过的胤祯抬起头,望向他那冷峻的面容,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四哥……我是来……替额娘道歉的,她不该、不该强迫你纳乌拉那拉氏……” “没事,不过是个格格罢了。” 胤禛虽是这么说,但胤祯明显感觉到四哥的情绪更冷漠了,到底是被额娘伤透了心。胤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不必自责,和你没关系。”或许是看出来他情绪不对,胤禛淡淡安抚了一句。 可就这一句就让胤祯溃不成军,狼狈的低下了头,不敢让四哥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说了和你无关,不必多思多想。”胤禛看他这个样子,语气越发冷凝了,放下了茶杯,严肃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 “四哥……”胤祯抬头,露出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果然啊,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到四哥对自己的关切。可从前他一点也没有发现四哥的好,也没有发现额娘的“真面目”。 “……因为乌雅贵人吗?”胤禛抿了抿唇,提出的问题却直击核心,惊得胤祯控制不住瞪大了双眼,旋即狼狈的躲避开胤禛的视线。 书房里顿时一片沉默,只有胤祯急促的呼吸声。他不敢问为什么四哥猜的这么准,害怕听到一些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胤祯,要不了两年,你就能出宫建府了,你……”胤禛欲言又止,在他高高悬起心脏时,到底是没说什么乌雅氏的不好,可胤祯反而更加茫然了,心里空落落的。 “还是课业少了,我会让上书房的师傅多关注你的,好好读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没事也少进后宫。” 以往最不耐烦学习的胤祯听到这个建议,反而心中一暖,四哥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听到轻描淡写只提了一句“少进后宫”,胤祯知道是四哥在努力保护他的自尊心,不愿意出言破坏他和额娘的母子情义。 可四哥越是小心,胤祯的心里越是难过,心中的郁气不吐不快,终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四哥,为什么额娘变得这么……” “胤祯!”不得他说完,胤禛就出声打断了他,“子不言父之过。” 见到了这个时候,四哥还为额娘考虑,胤祯忍不住哽咽,“四哥,可是她都这么对你了,她还……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清过她……” 终究是说不出额娘想要四哥死的事情,隐瞒下来的胤祯越发愧疚了,他还念着额娘的好,可额娘狰狞恶毒的面容和话语,额娘看他时来不及掩饰的厌恶的眼神都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让他无所适从。 “胤祯,不管我和乌雅贵人如何,她还是爱你的,只不过在母子情分之外,要顾及的事还有很多……”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劝说着。 真的吗?额娘真的爱我吗?胤祯听着四哥的劝说,思绪却早已飘远。临走时额娘那个躲闪的厌恶愤恨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眼前,只因为他说了实话,额娘就厌恶他了,这样的母子情谊到底有多少水分呢? 顾及的事还有很多,是什么呢?是外八路的侄女?乌雅氏还是乌拉那拉氏的宗族?还是位分?面子?这么多比我,比四哥都重要的东西吗? 胤祯怔怔的捧着茶杯,一滴眼泪掉落在茶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第36章 柔则争宠 “苏培盛。” “奴才在。” “把库房里的白玉琉璃佛像给十四阿哥送过去。” “爷,那不是……”不是给皇太后万寿节的寿礼吗?苏培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的眼神打断了,“是,奴才这就去。” 可不敢多嘴,苏培盛连忙告退,心想着十四阿哥是会上门的,一来占一个大便宜,贝勒爷就是太心善了,改玉牒了还管他干什么。 书房彻底只剩下胤禛一人,送走了哭唧唧的胤祯,又让苏培盛贴心的准备份大礼,保证可以通过苏培盛的嘴再加一份温暖,“只做不说的好哥哥”形象这不就立起来了。 “演的怎么样?”浑身都是戏的演技咖胤禛,偶尔也需要一些观众的评价。 【666,给宿主打call,我看十四阿哥被宿主拿捏的死死的,宿主真厉害……】555彩虹屁不停,不知在哪掏出了一把虚拟纸花,在识海中不停的挥洒。 谄媚的样子,556都看不下去了,【主人厉害,人设分又涨了呢~】 556的语气一波三折,一旁的小猫咪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一爪子把粉团子拍到在地。 【啊……小六,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手痒……】555慌张,慌忙把粉团子推起来。 看着胤禛嘴角的微笑,556咬牙假笑,【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等着吧,傻白甜,等我当上大哥…… 两个小系统的相处每一次都能给胤禛带来一点乐趣,所以他向来不掺和,只在一旁看戏。 “小五,最近同人文效果怎么样啊?发我看看。” 在556眼中,“狼外婆”又向“小红帽”索要着美食,偏偏傻白甜的“小红帽”习以为常的递了过去,把自己洗白白放在了“狼外婆”的嘴边。 【好呀,好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粉团子不忍直视的眼神,555习以为常的掏出了文本交到了胤禛手上。 胤禛也习以为常的链接上精神力,探索着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快了,快了…… …… “福晋,柔则格格在小路上弹琴,偶遇了贝勒爷。回禀消息的下人说是,说是两人相谈甚欢……” 主院,收到消息的剪秋面色难看的进入了里间回禀。 宜修放下了手中的账册,不耐的蹙起了眉头,“看来乌拉那拉氏到底还是有些手段在……” 入府三天,胤禛一次没去过,谁不嘲笑柔则。但宜修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为了攀附权贵可以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她不相信柔则会就此放弃。 她与柔则的对立早已形成,后院谁都能得宠,但柔则不能。为此,柔则的院子里她特意插下了探子,平常对她的看管也很严格。 谁知道就这样还能让柔则有机会见到贝勒爷,说什么偶遇,宜修才不信。 柔则那的探子已经成功当上大丫鬟了,都没提前传回来消息,看来乌拉那拉氏还是给她留了不少手段。 想到这,宜修就止不住难受,明明她已经是福晋了,柔则只是个格格,但阿玛还是看重柔则,乌拉那拉氏的人脉还是给了柔则,难道贝勒爷也看上了柔则吗…… “给贝勒爷请安。” 宜修正失落难过呢,门外忽然传来下人们的请安声。不等她反应,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坐这发呆。”胤禛含笑的走了进来,坐到宜修身边好奇的望着她。 “贝勒爷……”宜修惊喜的想要站起来行礼,被胤禛一把按住。 “好了,好了,你我夫妻,这么客气做什么。” 听见“夫妻”二字,宜修心中一甜,顺从的坐了下来,紧挨着胤禛。但见他肉眼可见的愉悦,素来冷峻的人这么情绪外露,难免好奇,又担心是因为柔则,忍不住出言试探:“贝勒爷很高兴?” “是啊,”望了眼身边的宜修,胤禛笑着直言,“你那个嫡姐还挺有意思的……” 听见这话,宜修的心中一程,顿时失了笑脸,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对柔则的愤恨更多了一分。 胤禛可不管宜修的心理,他是真情实感的觉得柔则有意思,只不过不是宜修想的那个意思罢了。 在书房检查上涨的人设分时,胤禛分析了一下上涨的曲线,略微有些不满意,最近的上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觉得还是自己的演技不到位,毕竟扮演温润无害的正义大法师扮演了一千多年,临时切换了“白莲花”人设,还是有些不足呢。 正懊恼着,就听苏培盛回禀后院柔则和乌拉那拉氏的一些小动作。胤禛瞬间眼睛就亮了,模板这不就来了! 柔则还是有点用处的,纯天然白莲花圣体,这不就是他最好的观摩学习对象嘛! 于是在胤禛在大放水的情况下,柔则成功和乌拉那拉氏的人脉联系上,在后院有了那么些“探子”。于是,等到胤禛空闲了,柔则总算是成功和他“偶遇”了。 怎么说呢,不愧是白莲花,说话一套一套的,胤禛感觉收获很多,下次还来! “元康呢?”胤禛回过神来,问起了大阿哥,皇孙的大名一般都是周岁时康熙取的。元康是宜修给孩子取的小名,只求孩子健健康康,胤禛觉得很不错,也就同意了。 “元康刚睡呢,这孩子就是觉多。”一提到孩子,宜修什么也不想了,满腔母爱。 “我去瞧瞧。”胤禛转动着手上的珠串,往厢房走去。送走了胤禛,宜修面上的笑意落下,担心胤禛是不是借看孩子的借口离开,要去柔则那里。 满心失落的宜修想着之后该如何应对柔则呢,胤禛看完孩子后又回来了,和她一起用完晚膳,在主院留宿,期间再也没有提一句柔则。 宜修忍不住心生期盼,或许贝勒爷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或许贝勒爷对柔则还是有芥蒂…… 此刻的她还有些惴惴不安,害怕柔则崛起。但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甚至都忍不住同情起了柔则…… 第一天,柔则弹琴,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主院留宿; 第二天,柔则琵琶诉情,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清荷斋留宿; 第三天,柔则水边高歌,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云水居留宿,和宋格格破冰…… 天啦~柔则是什么品种的好人,她偶遇完贝勒爷,连僵持了这么久的,冷宫一样的云水居都回暖了。剩下的三位侍妾恨不得柔则多偶遇几次,接下来总该轮到她们了吧? 只可惜,柔则可能是被打击到了,明明每次都聊得不错,贝勒爷的眼中对她很有兴趣啊,为什么都不在她那留宿? 百思不得其解的柔则萎靡了三天,在丫鬟的好心劝解下,重燃信心,再度出击。 于是第四次,柔则树下葬花,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刘清雪处留宿; 第五次,柔则诗赞红梅,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梅启月处留宿; 第六次,柔则为小兔子包扎,偶遇贝勒爷,相谈甚欢,贝勒爷去袁玉秀处留宿…… 自此,半个月的时间,胤禛成功做到了雨露均沾,除了柔则,后院众人皆受宠。柔则,一位助人为乐的好帮手,在后院的人缘都微微上升了些许…… 第37章 万寿节 柔则的这场闹剧因为皇太后的六旬万寿节暂时落幕了,主要是她也坚持不下去了,实在是太屈辱了。她现在都不敢出门,觉得每个人都在笑话她。 请安的日子,柔则也称病没来,宜修看着那一丢丢的同情心上,也就没有追责。当然了,主要是胤禛的这个做法爽到她了,看柔则吃瘪,宜修比过年还畅快。 万寿节当天,康熙为这位素来温和慈祥的皇额娘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宜修穿着一身福晋的吉服随着胤禛进宫贺寿。 作为吉祥物的博尔济吉特氏穿着一身华服,端坐在宴席上方康熙的身侧,顶着一个温和不管事的太后名头,笑眯眯的看着一个个上来替她贺寿的人,也不在意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也就是看到自己养大的胤祺时,笑容真实一些。 康熙最先送上寿礼,最前方是一个典雅的围屏,上面是他亲手所做的《万寿无疆赋》,后面一队小太监手上还捧着佛像、珊瑚、东珠、自鸣钟等各类珍贵的物品,并亲手为太后奉上了一碗让御膳房特制的“万国玉粒饭”为其祝寿。 “好好好,皇帝有心了……”太后笑眯眯的接过这碗饭,送入口中,虽然她更爱肉食,但康熙的孝心她还是很受用的。 康熙的礼送完了,地下的皇子大臣都大赞他的孝心,女眷们对太后的重视更是一提再提。 紧接着就是皇子阿哥们送礼了,太子胤礽最先站出来。 “胤礽祝愿太后祖母松鹤长春、天伦永享。”胤礽献上的是一幅亲手所画的《蟠桃献寿图》,和一桌精心制作的百寿桃。 一个大桃里装了九十九个精巧的小寿桃,寓意百子百寿,再配上画工精美的画作。可以说心意有了,新意也有了。 大臣们都认可的点了点头,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也满意的叫起了胤礽,多聊了几句。倒不是因为寿礼真有多么满意,只不过是因为康熙爱重太子,她也跟着康熙走罢了。 下一个站出来的是大阿哥胤禔,送来了一整幅玉雕壁画,壁画上是蒙古草原的景象。知道太后思乡,大阿哥这个礼可以说很是用心,太后也算满意,虽说拿故乡的东西讨好她的人很多,但看见怀念的地方,不管多少次,还是会心生喜悦。 见太后满意,胤禔难免有些自得,不太擅长掩饰情绪的大阿哥,露出的得色和看向太子的眼神被康熙捕捉到,不免有所不满。只觉得胤禔一心和太子作对,所送的寿礼太过于奢靡。 到底是寿宴,康熙不好表露出对胤禔的意见,暂且暗下不表。只不过之后的几天,胤禔屡屡因为一点小事被康熙斥责,却找不到原因。 紧接着就是其他的阿哥按照排序献礼了,三阿哥献上了一本佛经孤本,胤禛献上了亲制的佛香,五阿哥胤祺献上了一堆来自草原的特产…… 皇子公主们成年的,都是自己准备的礼物,还住在宫里的,大都是各自额娘准备的礼物,都属于中规中矩,不会超过太子和大阿哥准备的寿礼。这也算是这几年渐渐形成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这其中,胤祺作为太后亲养的阿哥,送上的寿礼最多,也最合太后心意。这个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十四阿哥胤祯送上的一尊少见的白玉琉璃佛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样浑然天成,晶莹剔透的琉璃佛像,在琉璃技术不算发达的现在,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贵重的东西不像是个光头阿哥可以拿出来的,可要说是乌雅氏准备的,大家也不太相信。 树倒猢狲散,乌雅氏从德妃降成贵人后,手底下的势力还剩多少是真不好说,这样的珍品不像是现在的乌雅氏能拿出来的。 还是说,乌雅氏想要借这个机会复位?所以掏空家底找来了琉璃佛像? 底下的人惊疑不定,唯有几个人知道真相。早已从探子那知道是胤禛将自己准备的寿礼转送给十四后,康熙就忍不住感叹,四儿子还是太重情,都这样了还替十四考虑。 虽说是叹息他的心软,不过康熙也更放心了。胤禛重情好啊,重情就会好好跟着保成,辅佐保成。 十四和乌雅氏吵架的事他也知道,想来胤禛是担心十四过得不好,特地给他挣点面子。康熙对和两个儿子都离心的乌雅氏更不满的同时,也很乐意满足一下胤禛的愿望。 为此,康熙以所献寿礼用心为由,重赏了胤祯,当场给了他个固山贝子的爵位。 在众人惊讶羡慕的目光下,胤祯行礼谢恩,从今天起,他就不是个光头阿哥了。而这,都是四哥替他赢来的……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见胤祯感动的目光不时望向胤禛,哪怕是不知道真相的人,也猜出来这个白玉琉璃佛像是四阿哥替十四阿哥弄来的。 皇上赏的这个贝子哪里是因为佛像,分明就是为了四阿哥的兄弟情啊。 想到这,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太子,亦或是大臣们,对这个越过前面两位哥哥,十二岁封贝子的十四阿哥放下了警惕,但是对引发了皇上的关心的四阿哥胤禛再度燃起了戒备之心。 看上去好像是康熙的一片慈父心肠,好心办坏事,但也很难说不是康熙对胤禛的又一次试探。毕竟一心冲动,替他改了玉牒后,胤禛就成了嫡子,难保他不会生出一些其他的心思。 胤禛到底有没有二心,胤礽到底能不能收服胤禛,这是康熙对胤禛的试探,也是对胤礽的考验,更是对朝中大臣的审视。 而这一切只需要付出一个微不足道的贝子爵位。 所以说,比起慈父,康熙更是一个帝王,有点父子情,但不多。 …… 万寿节后,四贝勒府突然又成了热灶,每天都有许多官员上门拜访,时不时找借口靠近胤禛,送礼拉关系拜山头。 可惜胤禛郎心似铁,上门拜访的一个不见,礼物通通退还,按点上职,到点回府,不给任何人拉关系的机会。 四贝勒铁面无私、孤家寡人的形象再一次得到了深化,目前在紫禁城几大巨头的眼中都还是比较满意和放心的。 第38章 巡视永定河 皇太后的万寿节过去不久,十月下旬,康熙带着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巡阅永定河。 实际上三十九年的正月康熙已经阅视了永定河工程,二月亲自指示了修永定河的方略,这一次巡视,是来检查成果的。 “去年于成龙上折子请赐河名,于是朕给这条河命名为永定,尔等可知为何?” 一行人穿着低调的常服行走在大堤上,康熙抚摸着去年建起来的“永定河”的河碑,考教起了儿子。 “儿臣认为皇阿玛是怜惜百姓之苦,希望治水有成,河流安定,百姓安居。”作为队伍里最年长的阿哥,胤禛最先站出来回答。 “不错,京城附近的百姓依靠着永定河而活,却常年受水灾困扰。朕自亲政后就把治河和平定三藩、漕运一起列为头等大事,命人刻在大殿廊柱上,时时警示。如今三藩已定,漕运已畅,就只剩下治水一事时时扰人……”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回忆起当初的雄心壮志,满是感叹。 “皇阿玛日理万机,却为治水一事殚精竭虑,儿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永定河治理有成,百姓生活安稳,全然是皇阿玛任贤革新、体恤民心……” 接受到胤禛的眼神,胤禩上前一步,恭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不让人觉得虚假,听上去就是一片真心,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与认可。 康熙也忍不住高兴了许多,温和的望向他,问道:“你倒是会说话。于成龙是个人才,去年完成的治理工程很是不错,那你可知为何朕这次还要带你们来巡视?” 胤禩心念一动,押中题了。微微行礼,回复道:“入夏以来连降大雨,想来皇阿玛是担忧堤防有坍卸,一心为民,所以特来巡视。” “不错,”康熙拍了拍胤禩的肩膀,继续说道:“治水非一日之功,需时时警醒,事事关注……” 从考教变成了教导,康熙走在最前面,胤禩因为回答的好,紧跟其后,胤禛和胤祥稍后,最后面跟着一些治水的官员、侍卫和伺候的下人。 一行人沿着堤坝不断往前走着,边走边检查着情况。10月底,河水已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康熙为了治水,也是学了不少相关的知识,拿着检测装置在河上勘察,指着一处问题点,冲着三个儿子和治水的官员说道:“此处河内淤垫,较堤外略高,是以冰冻直至堤边。以此观之,下流出口之处,其淤高必甚于此。春水发前需进行疏通加固,不可从近处取土,防止损伤堤根……” 负责监管这一部分工程建设的官员奋笔疾书,连连称是。不怕上司巡查,就怕上司真懂啊,更何况这还是最顶头的上司,他是边记边出汗,总觉得乌纱帽要不保了。 “……行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朕自己转转,治水无小事,不可有一丝疏忽。” “是是是,臣领旨。” 简单的警示之后,康熙挥退了跟随的官员,让其他人留在原地,只带带着三个儿子和零星几个伺候的人,往堤坝旁的村落走去。 “皇阿玛,刚刚那个大臣明明……” 此时的胤祥只有14岁,自带一副侠义心肠。因为经常被康熙带着巡视永定河,对河边的百姓很是怜惜,也因此对无能的官员很是看不惯,忍不住出口问道。 “十三弟。”胤禛拉了拉他的手,不想他冒犯康熙。 “无妨。”康熙笑着摆了摆手,胤禛太谨慎了,自己也是十三的阿玛,还能因为这点事生气嘛。不过胤禛规矩守礼的形象深入人心,康熙也不介意,倒也满意他的兄弟之情。 再看向胤祥,问道:“十三啊,你可知治理永定河最大的工程是谁?” “儿臣知道,是于成龙大人。”胤祥先是被四哥一拉,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听到康熙的问话后,摆正了态度,恭敬的回答。 “那于成龙之外,你可知还有谁擅长治水?”康熙继续追问。 胤祥有些为难,望向一旁的胤禛。 “莫看你四哥,朕问的是你。”康熙忍不住调笑起了小儿子。 “儿臣……儿臣不知。”胤祥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作为一个还在宫中读书的阿哥,母家也不显,对朝中大臣的了解很少。于成龙还是因为他跟着康熙出来巡河才知道的。 “正常,你还没有接触到前朝,不知道也无妨。胤禩,你来说。”康熙直接跳过了胤禛,这个四阿哥不是天资最聪慧的,但是他这么多阿哥里最勤奋刻苦的。自从跟他开始巡视永定河开始,就没少了解治水的事项。所以他直接看向了胤禩,这个第一次被他带来永定河的八阿哥。 “儿臣惭愧,除了于成龙大人,只能想起已经去世的靳辅大人……”胤禩拱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他要真说出几个一线治水的大臣,皇阿玛也要不安了。 “紫垣啊……”念叨着靳辅的字,靳辅康熙的表情有些追忆,“确实,紫垣也是治水能臣,可惜……” 很快收敛起情绪的康熙又看向了胤祥,说道:“所以说啊,靳辅之后,只有一个于成龙。治水的人才太少,若不是刻意的过失,朕也不会苛求,人才难得啊……尔等要好好读书,朕等着你们替朕分忧呢……” “是。”胤禛三人躬身行礼,看上去个个都很恭敬。康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了前方的村落。 “走吧,去村子里看看。” …… 胤禛等人随着康熙出京巡查了,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不少,贝勒府也是如此。 胤禛不在家,哪怕柔则在丫鬟的劝说下重振旗鼓了,也没地方发挥。柔则安静了,府里没有笑话可看,其他人也都安静了。 宜修每天的日子就是打理打理账本,看看儿子,偶尔挂念一下外出的胤禛,过得悠闲又自在。 许是平静的日子总会掀起一些波浪,这一日,宜修正在看账,表面负责迎来送往,实际是替宜修看管后院消息的绣夏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福晋……” “怎么了?柔则又不安分了?”见绣夏这个模样,宜修的第一反应就是柔则又折腾了。没办法,后院除了她,也没有作妖的人。 “不是,”绣夏有些为难,看了看屋内的下人,确定没有外人,才躬身凑到宜修的身边,小心的回禀道:“云水居传来消息,说是宋格格……这个月没有换洗……” 第39章 宋婉儿有孕 “没有换洗……” 宜修放下了手上的账本,眉头微蹙,宋婉儿吗…… “福晋。”一旁伺候的剪秋忍不住开口。 “不着急,让我想想。”宜修摆手,让屋内的丫鬟都下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宜修的思绪有些混乱,按理来说她已经是福晋了,并且有宠有子,后院有人怀孕也不会影响她的地位。 可宋婉儿不同,如果说齐月宾是因为和贝勒爷青梅竹马的情谊让宜修忌惮,那么宋婉儿就是因为她那个逝去的大格格了。 还是侧福晋的时候,宜修就掌管后院了,自然知道虽然大格格逝去后,胤禛看似冷落了云水居,但宋格格的待遇一直是在庶福晋以上的。 因为有贝勒爷的暗中看护,所以哪怕外人眼中宋格格不受宠,但云水居的人从来没有受过欺负。 到底大格格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哪怕已经去世了,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低,也因此作为生母的宋婉儿在胤禛那里还是有三分情谊和怜惜在的。 其实,宜修也知道,这三分的情谊根本比不上她和大阿哥如今在胤禛心中的地位。但人嘛,总是贪心的,既要又要。 宜修愣愣的靠在桌子上,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没有那么的知足。一想到要是宋婉儿真的有孕了……宜修就止不住难受。 十月三十,又是一次请安日。 柔则坐在刘清雪的上侧,已经可以做到无视对方的嘲讽了,没办法这段日子折腾下来,没个大心脏还真受不了。 见柔则没有反应,刘清雪无趣的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其他人看足了戏,也没有多说什么。胤禛不在府中,大家没什么可抢的,也没什么可聊的,只当又是一场普通的请安。 眼见请安要结束了,上方的宜修突然出声说道:“原本今日府医是来给大阿哥请平安脉的,想着诸位妹妹,我便多留了他一会儿……” 听宜修这么说,齐月宾看了看她的表情,又在其他人身上扫视了一眼,在对面宋婉儿的身上多停顿了会儿才收回目光。 “各位妹妹也伺候贝勒爷这么久的,后院如今只有大阿哥一个孩子,到底是子嗣稀薄,本福晋也是希望诸位可以早日为贝勒爷开枝散叶。所以特意请府医来为妹妹们诊脉,调理调理身体。” 宜修示意剪秋把新任的许府医带了上来,语气和缓,好一派大方的主母气度。 “福晋仁慈,可惜某些人怕是没这个福气。”自认为了解福晋意思的刘清雪率先站出来行礼道谢,再度嘲讽起了柔则。 “你……”柔则瞬间红了眼眶,浑身发抖,和刘清雪想的一样,她也认为宜修是在借子嗣的事情羞辱她。 一旁的梅氏和袁氏也是这么想的,看了看柔则,又看了看福晋,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加深了福晋不好惹的印象。 宋婉儿不自觉摸了摸肚子,有些坐立难安。而看到她如此表现的齐月宾若有所思,和其他人的看法完全不同,与其说宜修请府医针对的是柔则,倒不如说是宋婉儿。 看来,宋格格是有孕了? 可惜,齐月宾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看透了又如何,福晋有子,宋氏可以有孕,只有她什么都没有。 身为庶福晋,宜修之下,齐月宾的地位最高,所以诊脉是从她开始的。她垂下了眼眸,淡淡的伸出了手腕,任由许府医诊脉。 “……庶福晋一切都好。” “有劳许府医了。”齐月宾淡淡的道谢,没什么表情,看样子许府医也是被贝勒爷提前嘱咐过了。要不是她之前有了怀疑,借助了母家的人手,几经辗转送进来一个医女,得知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怕也是要一直怀抱着有孕的希望吧。 想到这,齐月宾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毒了乌雅贵人。 “……格格脉如滚珠,这是滑脉呀。” 就在这时,许府医摸完了宋婉儿的脉搏,笑眯眯的回禀道。 “我真的有喜了?”之前只是怀疑,真的得到了这个答案,顾不得其他,宋婉儿满是惊喜,忍不住摸着肚子,一再追问。 “是的,格格,您已经有喜一月有余。”许府医恭敬的回答,也能体谅她的激动。进贝勒府当职三月不到,摸出一个喜脉,许府医也挺高兴的。 “好,这是好事。”上首的宜修突然出声,笑容满面的看向宋婉儿,继续说道:“宋妹妹有孕是大喜事,我会尽快向贝勒爷传信。有孕前三月最是不易,宋妹妹接下来两个月就不必来主院请安了,好好养胎,我会让许府医每隔十日为你诊脉一次。” “多谢福晋。”宋婉儿连忙行礼,不管福晋今日到底是为什么要请府医诊脉,但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只能承情。 “不必多礼,一切以孩子为主。”宜修笑着叫起,面上和煦,心里却因为宋婉儿的确诊有孕而止不住的下沉。 “许府医,接着为其他几位妹妹诊脉,说不定还有好消息呢。”除了柔则,其他三个侍妾也是受宠过的,已经有了宋婉儿了,宜修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有孕的女人。 “是。”许府医继续请脉,除了柔则,其他三人也很是期待。后院寂寞,她们也算不上受宠,自然是想有个孩子。 可惜,三人无一喜讯。倒是在她们之前诊脉的柔则被诊断出了“心火旺盛”。以至于希望落空的刘清雪又逮着柔则不停的嘲讽。 这场请安,最终以宋格格有孕,其他人失望落幕。 后院的女人都离开了,进入里间更衣的宜修瞬间沉下了脸,一言不发,一旁的剪秋等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抱着刚刚醒来的儿子,宜修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元康,额娘的小元康……” 待到大阿哥被抱下去吃奶,宜修摆弄着儿子的拨浪鼓,一边转着一边沉思。 “剪秋。” “奴婢在。” “元康才刚出生呢,最是需要父爱的时候,我不能让人分了他的宠爱……”宜修低声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但一旁的剪秋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福晋说的是,大阿哥是嫡子,就是该有贝勒爷全部的关爱。” “是,我的元康是嫡子……”宜修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努力告诉自己都是为了元康,有大格格的福佑在,贝勒爷对宋婉儿的孩子很难不会有偏爱,那她的元康怎么办? 两个孩子年岁隔的这么近,万一宋氏再生个阿哥……她不能让元康和她小时候一样,没有阿玛的关爱。 所以……宋婉儿的孩子不能留,至少现在不能留。 “动作小心一点,慢慢来,不要被发现了。” “是,奴婢明白。” 重新抱回儿子的宜修,一点看不出来刚刚吩咐剪秋害人时的冷漠残酷,拿着拨浪鼓温柔的哄着:“额娘的元康,拨浪鼓好不好玩呀,你听……” 第40章 回府 巡视永定河不是什么远行的差事,也用不了几天,若不是康熙想着暗访堤坝周遭的民生,许是当天就回来了。 出门七天,康熙一行人回宫,胤禛和胤禩告退后回到各自的府邸。因为两人的府邸在一处,所以哪怕在外人眼中有所疏远的两兄弟并驾齐驱,同行回府,也没惹什么怀疑。 京城里不得纵马,哪怕是皇子也守着规矩,骑着马慢悠悠的前行。随行的奴仆一部分提前回府报信,一部分垫后慢行,只有胤禛和胤禩两人马匹靠的颇近,远远看上去没话找话的聊了几句。 “多谢四哥。”胤禩看向四周的目光温和,看似随意的开口,却饱含了满满的感激。 “不用谢,因缘际会罢了,到底还是要你表现的好。”胤禛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上去拒人千里之外,但了解他的胤禩完全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那份关切柔和。 都说四阿哥冷漠,八阿哥温柔,但只有胤禩自己知道,自己温柔的外表下是一颗坚硬冷淡的心,但四哥冷漠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温柔重情的心。 作为被胤禛温柔以待的对象,胤禩很难不为这份温情所打动。因为旁人都是因为他温和的假象亲近他,只有胤禛,自小就护着他,哪怕看透了他的伪装也如常的关心他。 这一次也是一样,要不是胤禛出力,他不会知道皇阿玛又大封后宫的意思,也没办法加入这次巡视,表现的再好也没办法让皇阿玛看见…… “母凭子贵,接下来也不要放松,好好当差。” “是,胤禩知道。” 胤禩感动的点点头,明明长袖善舞、口齿伶俐的八阿哥此刻却嘴笨舌拙,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额娘因为出身一直待在庶妃的位份上,是胤禩永远的痛。他那么想要出人头地,就是为了让额娘过得更好。如今胤禛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他绝不会浪费胤禛的好意的…… “四哥,胤禩这就回府了。” “嗯。” 临近府邸,胤禩抱拳向胤禛行礼,驱马离开,胤禛也是冷淡的点点头。在外人看来两兄弟的关系很是一般,四阿哥一路上都没笑过。如实回禀了各自的主子,对方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次八阿哥参与巡视不是四阿哥插的手了,难道是皇上心血来潮?还是为了扶持大阿哥的势力? 【宿主,宿主,你是怎么知道康熙要大封后宫的呀?】胤禩一走,555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明明其他人都看不见它,但它却非常有避人的意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哪怕是再好奇也不会开口打扰宿主。 【主人,你怎么能保证卫庶妃一定进封呢?康熙不给她升位份的话,那你现在做的不都打水漂了。】556看似关心,实在蠢蠢欲动的想看大魔王吃瘪。 胤禛挑眉,也不在意它的小心思,系统嘛,就是要有各自的小个性才有意思。出门放风一趟,看到了些和原本世界并不相同的景象,胤禛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大发慈悲的直接告诉了它们真相。 “我其实只做了一件事,按照康熙的意思,微微倾向太子。” 【啊?什么意思?】两个小系统都一脸的茫然。 “康熙说是看重太子,但子壮父弱,他对太子不是不忌惮的,所以才会扶持出了大阿哥党。虽说是想将我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但一个已经改了玉牒,后面站着佟佳氏的皇子能臣真的倾向了胤礽,他也是会不安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拉一把大阿哥党……” 【八阿哥胤禩就是大阿哥党。】到底是带过那么多任宿主了,见识的多了,556最先反应过来。 “没错,”胤禛赞扬的看了眼粉团子,真是一个合适的捧哏,“这个时候只要用后宫封赏的事提醒一下胤禩,胤禩自然会积极主动出现在康熙面前。于是素来只带着胤禛和胤祥两位偏太子党的阿哥巡视永定河的差事就多加了一人。” 【宿主真厉害,但是,宿主你是怎么确保康熙一定会封后宫呢?】555一边赞叹胤禛的厉害,一边还是很困惑。 “无需我去想办法。”胤禛微笑,继续说道:“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册庶妃卫氏为良嫔,再进良妃。这可是正史雍正和《甄嬛传》雍正记忆中完全一致的记录。” 【主人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哈哈……】556脱口而出,只是忽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瞬间气弱。 【你懂什么,这叫算无遗策。宿主厉害,宿主好棒~】快乐的小猫咪又开始在识海里转圈圈。 马屁精……556在心底骂骂咧咧,然后微笑着跟着555乱转,粉色的小团子一抖一抖的,谄媚的气质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愧是主人,主人优秀,主人见多识广、才思敏捷、运筹帷幄、出类拔萃……】 屏蔽了556的四字彩虹屁,胤禛将马匹交给了门房,迎上了等候在府内的女眷。 “参见贝勒爷。” 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如花美眷按照位份站在一起,冲着胤禛行礼。 “起来吧。天气寒冷,不是说不必来门口等候了嘛,手都冷了”胤禛伸手扶起了宜修,握着她的手温声的关怀着。 宜修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柔声的回复道:“贝勒爷回府,妾身和各位妹妹自然是想第一时间见到爷。” “不过是出门七日,难道还能有什么不同吗?天冷都回去吧,我去主院用膳。”无视了柔则欲说还休的眼神,胤禛挥退了其他人,跟着宜修回到了主院。 宜修自然是高兴的,回到院子里,亲力亲为伺候胤禛更衣。虽说不想打断此刻夫妻相处的温馨氛围,但作为福晋的职责,她却不得不忍着不痛快向胤禛报喜。 “还没来得及告诉爷呢,云水居的宋格格有喜了。”宜修垂眸,笑着替他整理衣衫。 “是吗?” “前两天许府医诊断出来的,已经一个多月了,”宜修抬眸看着胤禛,好一副雍容和善的主母气度,“今日接见贝勒爷,妾身便没让宋格格前来,贝勒爷可要去云水居看看她?” 胤禛瞥了眼宜修的表情,淡淡的说道:“不着急,我明日再去。元康呢?我去瞧瞧他。” “元康在厢房睡觉呢,妾身让嬷嬷抱来。” “不必,我们两个过去看看便是。” “是。”宜修跟着胤禛起身,往外走去,此刻脸上的笑意更加真情实感了,贝勒爷果然看着元康,那她就更不允许有人夺了元康的宠爱了…… 第41章 宠幸柔则 第二天,比胤禛先到云水居的,是流水般的赏赐。 等到胤禛处理完户部的事宜,来到云水居已经接近晚膳,宋婉儿穿着一身粉底蓝蝶的宽松旗装,披着勾勒着祥云图案的兔绒披风,亭亭玉立,候在院门口,等待着他。 “你有孕在身,何必在外等着。”胤禛快步上前,扶起了行礼中的宋婉儿。 宋婉儿的睫毛蹁跹,望向胤禛的眼睛里水光一闪而过,“贝勒爷,妾身只是高兴……” 胤禛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她进到了屋子里。 宋婉儿望着他的背影,很是动容。虽说一个多月前两人已经破冰了,但她清楚中间还是有着因为大格格的逝去而难以愈合的伤痛。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让他们可以不再逃避,一点点抚平心中的伤疤。 或许,这是大格格舍不得父母,再次投胎来了。怀抱着这个期望,比起丫鬟们期待的阿哥,她更希望生一个格格。把她的大格格重新生出来,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晚膳很快摆上来,想通了的宋婉儿温言细语的和胤禛交流,胤禛也配合的表达着关心,只是看着晚膳的某些菜肴,眼中的思索一闪而过。 这一夜,两人温情满满,好似又回到了刚孕育大格格的时光,胤禛陪着宋婉儿,在云水居连歇了三天。 后续不管是在前院歇息还是在齐月宾或几个侍妾那留宿,白日都不忘去看望宋婉儿。 于是,后院的人都知道,宋格格因为有孕又重新复宠了。但没人注意到胤禛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在主院休息了。 虽然他照常频繁的来主院看大阿哥元康,但却一直没有在主院留宿。旁人看不出来,可宜修是恐慌的。 “剪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贝勒爷怎么、怎么……”宜修再也淡定不了了,望向剪秋的目光满是惶恐不安。 剪秋心疼的看着她,安慰道“福晋不必惊慌,贝勒爷也没有对您表示不满,定是事务繁忙,或是后院的女子使了花招……” “对,你说得对,”像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压下心中的不安,宜修的怒火冲向了后院的其他人,“爷不是不顾我,都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尤其是宋氏,仗着有孕,就敢挑衅我的地位……” 想着这段时间胤禛对云水居的爱重,宜修就心生嫉妒,“剪秋,加快速度,云水居不能留……” 不仅是宜修坐立不安,进府到现在依然没有受过宠的柔则更是幽怨了。哪怕身边的丫鬟劝说,是因为贝勒爷心中对当初的事有隔阂,所以才没宠信她。柔则却也等不了了,失败那么多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贝勒爷的隔阂呢? 贝勒爷一辈子有隔阂,难道她就要无宠一辈子吗? 于是,破罐子破摔的柔则穿上了一身略显暴露的舞衣,再次来到初见的湖边跳起了惊鸿舞。 初见的场景复刻,拿出她最擅长的舞蹈,哪怕贝勒爷生气,能勾起他的注意也好。 是的,柔则没想真的能借这样的“偶遇”得宠,只求哪怕能主动解除一丝贝勒爷的隔阂也好。不成功就成仁,反正柔则是不能忍受自己在后院这么默默无闻的沉寂下去。 但万万没有想到,柔则得宠了! 这个消息瞬间席卷了后院,大家都很惊讶,柔则这么突兀的得宠了,还是因为跳舞得宠的,谁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啊,可他们再怎么想不明白,柔则就是得宠了,而且贝勒爷一留宿就留宿了三天。 三天后,柔则从偏远的小院子里被挪到了靠近前院精致典雅的望月轩,流水一般的赏赐不断送进望月轩,整个院子的装扮再上一层楼。柔则一跃成为了贝勒爷的新宠。 “剪秋,为什么啊?为什么贝勒爷看上了柔则,他难道忘了……”宜修隐隐有些头疼,防备着宋婉儿,结果让柔则找到了漏洞,脱颖而出,靠一曲惊鸿舞得宠。 贝勒爷是真的喜欢上柔则了吗?什么也不顾了,曾经的伤害也不在意了吗? 明明才当上福晋不久,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但她却突然发现一切脱离了掌控,宋氏有孕,柔则得宠,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波澜四起。 不等剪秋说话,绣夏面色惨白的走来,神色慌张,见到宜修,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福晋……苏公公,苏公公把大厨房的陈大厨送来了,说是贝勒爷说了,陈大厨心向主院,就留着主院伺候……” 绣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宜修瞬间面无血色,身形晃动,摇摇欲坠。 “福晋……”剪秋虽也恐惧,但却也是第一时间扶住了宜修的身躯。 “剪秋,爷知道了,他知道了……”电光火石之间,宜修什么都想通了,不管是前段时间频频关照云水居还是宠幸柔则,都是对她的警告。 可惜,她看透的太晚,始终没有停止对宋婉儿的膳食下手,所以贝勒爷才会直接把人送到了主院。 胤禛是不是彻底厌弃她了…… 宜修止不住泪流,比起害人被发现,失去胤禛的信任与爱意更加让她难过。丫鬟们的劝解她全然听不进去,浑浑噩噩枯坐到傍晚。 “福晋,福晋,贝勒爷来了。”顾不得宜修不让打扰的吩咐,剪秋匆忙进来,面色不安。 “爷来了……”宜修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又瞬间黯淡,害怕胤禛是来宣判她的结局。怀揣着不安与期盼,宜修在剪秋的服侍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可一双泛红的眼睛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胤禛傍晚前来,面色冷峻,既没有斥责她也没有安抚她,宜修坐立难安。 “贝勒爷……”想要问又不知道问些什么。 “今日十五……洗漱休息吧。”胤禛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往隔间洗漱。 宜修恍然,原来是十五了啊,贝勒爷还是顾及她的面子来了主院,可却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宜修又是感动又是苦涩,这时候才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对宋氏下手…… 夜色昏沉,宜修躺在胤禛的身边,两人明明靠的很近,但宜修却觉得隔的很远,惶恐不安却不敢多言。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胤禛,默默垂泪。 “食物相克,这种精巧的心思不要再出现在后院了。”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突然开口。宜修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果然,贝勒爷都知道了,一定觉得她是个狠毒的女人吧…… “小宜,你是我的福晋。” 胤禛说完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开口。宜修体会着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胤禛这是放过她了,也是对她的安抚。 尘埃落定,宜修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怀疑贝勒爷对她的用心,不该因为忌惮做出这样的事,虽然这一次贝勒爷因为对她的情谊放过了她,但她知道两人之间的情谊再也不复当初,她是真的后悔了…… 第42章 封妃 实话实说,自从胤禛借最初的【柔则事件】清理了贝勒府后,要不是他放水,府上一个探子都进不来。 全府都在他的掌控之心,甚至在有着精神力的便利下,他完全不用像原主一样创建什么血滴子的暗卫组织,可以当一个清清白白、纯洁无害的正直端肃的皇子,不会被任何人查出来不妥的地方,符合人设,但也没有耽误他收集情报。 所以,胤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宋婉儿膳食上的不妥,并且很快就找到了源头。食物相克这样缓慢侵蚀身体的手段还是有些巧妙的,胤禛对宜修的能力认可再上一层楼。 说白了,他其实不在意宜修是好是坏,不在意宜修秉性如何,表现出来的有情和多情都是为了好玩,为了他设计的剧目服务的,实则无情。 所谓的是非对错,在习惯性搅弄风云的魅魔眼里毫无意义。胤禛之所以选择制止和警告,只不过是不想宜修的举动干扰到他后续剧目的发展,没到宜修上场的时候,胤禛自然不会允许她出来捣乱。 所以他看中宋婉儿,抬举柔则,可不是什么为情乱智,不过是克制宜修的一种手段罢了。他欣赏有野心有欲望且敢于表现出来的人,宜修可以想办法既要又要,前提是不可以干扰到他。 …… 自从被胤禛警告之后,宜修的理智恢复了不少,反应过来自己自从进府后实在是走得太顺了,进来就是侧福晋,府上位份最高,随即怀孕产下了大阿哥,贝勒爷又信守承诺将她扶正。子嗣宠爱都有,连一向高高在上的柔则也要向她叩首,所以她就飘了。 为了自己心中那一丝丝的嫉妒,就轻而易举的选择向宋婉儿下手,明知道对方哪怕是生个阿哥也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但就是找着理由想除掉她。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大和无畏,宜修打了个冷颤,恍然发现依赖着胤禛而生存的她,明明一切都如同空中楼阁,自己却看不清楚想办法自掘根基。 如果不是胤禛选择原谅她,失了宠爱,光顶着一个四福晋的名头,什么用也没有。看看不受宠的五福晋,宜修瞬间清醒,她决不能让自己走到那种结局。 自此以后,哪怕心里再不舒服,宜修也只选择视而不见,不再对宋婉儿下手。只是对柔则依旧警惕,旁人她可以不在意,但柔则绝不能起来。 四贝勒府的风浪掩于水面之下,除了一两个敏锐的人有所察觉,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柔则格格的宠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过去了,不说完全消失但也泯然众人矣。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段时间前朝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八贝勒胤禩眼见着越来越受康熙的重视。 八贝勒性情温和,与人相处也丝毫没有皇子的傲气。为四贝勒求医让人看出了他的重情重义,随康熙出巡也展现出他的学识渊博,处理起各项事务也井井有条,一瞬间收获了不少官员的喜爱。 而十二月的封妃旨意,再次将八阿哥胤禩突显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坤德至柔,母仪丕着。咨尔卫氏淑静,端淑懿恭,赋性柔嘉,贞静持躬,深慰朕心,特晋封为良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坤德之至,柔嘉维则,爰稽典章,式隆褒锡。良嫔卫氏,秉性柔婉,端淑懿恭。深得朕心,特晋封为良妃,赐居钟粹宫。】 八阿哥的额娘卫氏在庶妃的位份上一待就是十几年,如今先晋良嫔,随后又晋良妃。在对位分苛刻地方康熙后宫几乎是很少见的,谁不认为这是她母凭子贵,说到底还是八阿哥受皇上看重。 前面的小打小闹倒没有引起几大巨头的重视,直到封妃的旨意出来,大阿哥党和太子党的领头人才真正重视起了八阿哥胤禩。 不过比起他本人,不管是索额图还是明珠,都更愿意相信这是皇上借机壮大大阿哥党的一种手段。毕竟谁人不知,八阿哥从小在惠妃身边长大,是天然的大阿哥党。 而实际上后宫并不止卫氏一人晋封,庶妃佟佳氏也一跃多级,成功晋封为贵妃。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胤禩这俩月风头无两,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虽说看姓氏,就知道佟佳氏为什么晋封。 皇上关照母族大家已经习惯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佟佳氏有嫡亲皇子了啊。自打胤禛改玉牒后,“嫡子”的身份就很难让人不忌惮。 当然了目前的几番试探,胤礽还是很相信这个弟弟的品行,但索额图不相信佟佳氏啊,从龙之功佟佳氏会不想要吗?所以哪怕胤禛表现的再无害,索额图都劝着太子提防。 那么佟佳氏到底怎么想的呢? 看着门房送进来的帖子上“隆科多”三个字,胤禛笑了笑,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热爱勾搭“有夫之妇”的家伙,胤禛还是有些好奇的。 “去回了,就说我没空。”上赶着不是买卖,胤禛倒要看看隆科多能做出来什么事。 …… “砰!” “你这是做什么?一点不稳重。”佟国维看了眼愤怒的拍桌子的三子,轻声呵斥道。 “阿玛,四阿哥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连我的帖子都拒。”隆科多收到下人的回禀后就十分的愤怒。 “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还要皇子给你面子?”佟国维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他这个三儿子是所有儿子里最出色的,却也是最傲慢的,被人捧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他都改到姐姐的名下了,对我这个舅舅不该有基本的尊重嘛!”隆科多不服气的捶桌,傲气是一方面,因为乌雅氏的原因对胤禛有所不满也是一方面,当然这个原因他是不能告诉佟国维的。 “隆科多!”佟国维的脸一下子沉下去了,“你倒是什么也敢说,你是谁舅舅,不知天高地厚!皇上宠着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本来就是……”隆科多不服气的顶嘴。 “哼!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佟府交给你?大哥已经去世了,佟佳贵妃虽说晋封,但和皇上没有多少情分,等到皇上退位,太子登基,我们佟府的未来还不知在何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属于佟佳氏的皇子,你居然还要让他迁就你……” 看着阿玛气急哀叹的模样,隆科多忍下了心中的不满,不再多言,到底是又记了胤禛一笔。 “隆科多,把握好分寸,四阿哥是佟府的希望……” 第43章 拜见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四阿哥拒绝佟府的邀请反而更会让他满意。不争才是争,四阿哥不动是对的,但我们佟府要动,动给皇上看,动给前朝大臣看,越是坦然越不会受忌惮……” 老谋深算的佟国维和隆科多解释完后,也不管他听没听懂,约束着他不许他去找四阿哥的麻烦,同时往宫中送了一封信。 很快,宜修就收到了佟佳贵妃的传召,也不是让她立刻就进宫,而是贴心的留给她整理的时间,明日再进宫。 前来传话的嬷嬷对待宜修的态度十分的温和,带来的赏赐也都是精品,话也说得漂亮,只说是刚登上贵妃位子,有能力替孝懿皇后尽尽心,邀宜修进宫闲聊而已。 宜修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贝勒爷改玉牒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佟佳贵妃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涉及到胤禛,宜修也很是慎重,特意派人给胤禛传了个信。 胤禛下职之后,就来到了主院用膳,一切好像恢复如初,但宜修应对的还是有些小心拘谨。 和元康的亲子时光结束,两人开始用膳。 宜修察言观色,见胤禛的态度还不错,温柔的开口说道:“贝勒爷,今日宫中来人,说是佟佳贵妃明日邀妾身进宫拜见……” “我知道了,不必忧心,正常和佟佳贵妃相处就好。”胤禛替宜修夹了一筷子时蔬,淡淡的嘱咐着。 “是,妾身知道了。”宜修此时什么担心也没有了,见胤禛重新开始关心她,哪怕只是一筷子菜,宜修也放下心来,雨过天晴了。 …… “娘娘,四福晋来了。”伺候的宫女小声回禀着,佟佳贵妃面无表情的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扶了扶发髻,就搭着宫女的手走了出去。 “臣妾乌拉那拉氏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快快请起。”佟佳贵妃微微蹙眉,随即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让一旁的宫女扶起了宜修。 “谢娘娘。”一身皇子福晋吉服的宜修表现的格外端庄,顺从的坐在了佟佳贵妃的下首。 “本宫召你来也没什么要事,不过是替姐姐瞧瞧媳妇罢了,”佟佳贵妃亲切的望着宜修,和一旁服侍的嬷嬷笑道:“我瞧着确实是个端庄贤淑的美人,无怪乎四阿哥这么爱重于你。” “娘娘谬赞了,宜修愧不敢当。”佟佳贵妃态度和善,但宜修可不敢当真,小心谨慎的回着话。 “不必紧张,只做闲聊,你也知道,四阿哥少时本就养在孝懿仁皇后的名下,我也是见过的,如今改了玉牒,名正言顺,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我。” “多谢娘娘。”宜修起身屈膝道谢,心下了然,还是为了贝勒爷。 “不必多礼,坐吧,”佟佳贵妃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全程都温柔的和她闲聊,“你操持府上事宜本就不容易,还生了大阿哥,是有功之臣。说起大阿哥,我都是无缘得见。孩子出生两个多月了吧,如今如何了?” “回娘娘,元康一切都好,吃得多,睡得也香。”提到孩子,宜修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元康?是孩子的小名吗?” “回娘娘,是的。” “倒是一片爱子之心,孩子其实,养得健康就好,当年姐姐对四阿哥也是这样的期许与牵挂,临终前和不忘嘱托这我……不说这个了,嬷嬷,将我给小阿哥准备的项圈拿出来。” 佟佳贵妃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嬷嬷就端出了一个盘子,上面呈放着一个金镶玉的精致小巧的项圈。 “这项圈是仿照当年姐姐给四阿哥做的,同四阿哥那个一模一样,送给元康,也算是父子相承了。” “多谢娘娘赏赐。”佟佳贵妃这话一说,宜修瞬间心动,本就无法拒绝的赏赐,不过是接受的更加满意了,不管佟佳贵妃什么想法,但这番用心不是假的。 “不必客气,还有一些小玩意,也顺便给大阿哥带回去吧……”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闲聊,最终宜修推辞不过,带着一大堆佟佳贵妃提前准备的赏赐离开了,有给她的,给贝勒爷的,给元康的,各式各样,全都是难得的精品。 “娘娘,四福晋送出去了,不过奴婢瞧着永和宫的人在宫道前等着呢……”负责送宜修一行人离开的承乾宫管事嬷嬷兰言回到了佟佳贵妃的身边,她本身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在孝懿仁皇后死前被交给了小佟佳氏,自梳成为了她身边的管事嬷嬷。 “哼~”佟佳贵妃冷笑,满脸冷漠,“随她去吧,乌雅氏,到底不安分……” “娘娘,这是对四福晋不满意?”见她的表情,兰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她这个姓氏身份,嬷嬷你能满意?”佟佳贵妃反问。当年孝懿仁皇后替胤禛选福晋的事虽然没有上报康熙,但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和亲近的妹妹怎么会不知道。 佟佳贵妃心疼姐姐,爱屋及乌心疼四阿哥胤禛,自然是看不上背信弃义的乌拉那拉氏,看不上柔则,也看不上宜修。 “娘娘,看在四阿哥的面子上,暂且宽恕她吧。”兰言小声的劝慰。 “若不是四阿哥,身为乌雅氏的侄女,本宫是看也不会看她一眼。”佟佳贵妃憋气,想着家里传来的信件很是不舒服,倒不是看不上四阿哥,相反她一直认为四阿哥就该是她姐姐的孩子,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了。 但家里要她好好和乌拉那拉氏相处,佟佳贵妃做是做了,但难免有怨气。所以出了承乾宫,乌雅氏要做什么,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四福晋吉祥,主子请您去永和宫一聚。”竹息突然出现在宫道上,拦下了出宫的宜修。 望着许久不见的竹息,宜修有些恍惚,随即眉头蹙起,如今贝勒爷已经改了玉牒,且想想乌雅贵人之前对贝勒爷做的事,宜修就有些犹豫。 见宜修这个表现,竹息心中有气,语气便生硬起来,冲着宜修看似恭敬实则威胁的说道:“到底是骨肉亲情,作为姑母,想见一见侄女,四福晋应该可以体谅主子的吧?” 宜修咬牙,不过是一个奴婢,也敢这样和她说话。可她偏生没有办法,哪怕乌雅氏现在只是个贵人,哪怕胤禛已经改了玉牒,可她却是和乌雅氏脱不开关系的。 不能流传出“不敬”的名声,宜修只能答应,“说的是,本福晋这就随你去拜见姑母。” “四福晋,请吧。” 宜修一行人调转方向,跟在竹息的后面,往永和宫走去…… 第44章 交锋 “臣妾参见乌雅贵人。” “起来吧,宜修倒是和姑母生分了。” 乌雅氏端坐在上首,听见宜修请安行礼时的称呼,忍不住眉头蹙起,面色僵硬,挂上了假笑。 “臣妾不敢。”宜修面上谨小慎微,但言语很是疏忽。如今贝勒爷已经改玉牒了,看他日常的表现,显然是对乌雅氏失望了,那作为四福晋,她自然是要跟着胤禛的脚步走。 “坐吧,我们姑侄两叙叙旧,自你当上四福晋,是许久未见了。”乌雅氏面上客气,但说的话却是一点不客气。 听乌雅氏暗指她不孝,宜修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是宜修的错,宜修虽想念姑母,但因为姑母一直没有解禁,无召不得入内,宜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乌雅氏的假笑都怪不住了,没想到宜修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不就是仗着胤禛的势嘛,当初要不是她将宜修指给胤禛,能有她的今天?真是狼心狗肺,和胤禛一模一样。 “有心就好,本宫给你指的姻缘,你只要过得好就行,来不来看姑母都无所谓,”乌雅氏皮笑肉不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做足了一副关切的模样,问道:“府中的大阿哥如何了?我倒是还没见过呢?” “多谢姑母关心,大阿哥一切就好。”宜修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如常的应对。 “那就好,”乌雅氏点了点头,极为顺滑的说道:“四阿哥府上就只有这一根独苗苗,还是要好好看护。” 宜修心中有气,什么意思,这是咒元康吗?这么想着,面上便带出来了一些,生硬的说道:“贵人放心,大阿哥身体康健,有臣妾和贝勒爷的爱护,定会平安长大。” 仿佛是没有看出来宜修的不满,乌雅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了,继续说道:“那就好,不过府上到底子嗣单薄,独独你这个福晋的膝下有子,长久恐对你的名声不利啊。” 好一副替晚辈考虑的姑母慈心,乌雅氏也是彻底不认四阿哥,话里话外只是为宜修着想。 “劳贵人担心了,府上的宋格格已经有孕了,很快就能为贝勒爷再添一子。”防备着乌雅氏要使什么坏招,宜修瞬间接上话口,说起宋格格有孕的事十分的高兴。 乌雅氏望着宜修的眼神一凝,宜修这个模样高兴或许是假装的,但确实是没有对宋氏的忌惮,不应该啊,她了解的宜修不该对宋氏下手没?还是觉得当上福晋就高枕无忧了? 宜修无忧她就有忧了,乌雅氏可见不得四贝勒府风平浪静,看来齐月宾那里也可以动一动了。 不管心中是什么想法,乌雅氏面上表现的满是担忧,“哦,那倒是好事。这个宋氏是当初生了大格格的那位吧?” “是,贵人好记性。”宜修点头,不明白乌雅氏什么意思,所以始终保持着警惕。 “大格格早夭,想来四阿哥对宋氏还是有些情分的,如今府上子嗣少,宋氏有孕也是好运道。生下来和大阿哥年岁相近,想来兄弟二人可以一起作伴,一起读书了,也是个好事。” 乌雅氏慢条斯理的分析,看起来句句是好意,但宜修分明听出了挑拨的意思,瞬间打了个冷颤,对乌雅氏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不愧是后宫沉浮这么多年的乌雅氏,句句都踩在她最担心的点上,要不是她之前下手被贝勒爷警告了,哪怕如今听出来乌雅氏的不怀好意,也很难不心动,很难不对宋氏下手吧?到时候宋氏出事,自己不就是主动把把柄送到了乌雅氏的手上,任其拿捏了吗? 心中思绪万千,宜修垂眸,不敢让乌雅氏看清她的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温顺的回复:“贵人说的是,两个孩子作伴也不会孤单。” 没想到宜修这么沉得住气,但乌雅氏是不信她心中没有其他想法的,念头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只一个宋氏有孕到底还是太少了,说出去影响你的名声,毕竟是侧福晋扶正的,本就过得艰难些。如今四阿哥看重你,你还是要好好抓住这份宠爱,无宠的福晋想来你也清楚下场。” 再次被乌雅氏戳伤疤,宜修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恨不得马上离开却又走不了,只能冷冷的回复道:“多谢贵人关心了。” “你也别太介怀,毕竟近些年来,侧福晋扶正也只有你这一例,自然是引入关注的,”乌雅氏像是无心的又提了一遍,旋即表露了她的目的:“要本宫说,府中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为了你的地位,还是得有个帮手,本宫看柔则就不错。” “呵”宜修止不住冷笑,原来是为了柔则。宜修低下头,并不言语,沉默以对。 像是看不明白宜修拒绝的态度,乌雅氏继续说道:“柔则毕竟是你的姐姐,你们两个都是乌拉那拉氏的血脉,后院其他女子不服你,但柔则和你定是一条心,若是此刻有孕的是柔则,自然你的地位更加稳妥了。” “有劳贵人操心了,不过贝勒爷宠谁不是臣妾可以控制的,谁能有子嗣也是看天意的。”宜修回答的很是冷漠,乌雅氏话里话外是既要她打压宋氏,又要她提拔柔则,想的是真美啊。 不耐烦听下去的宜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说道:“天色不早了,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臣妾先告退了。” “无妨,你退下吧。” 此刻乌雅氏显得格外的宽容,宜修也不管为什么,行完礼就往殿外走去,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乌雅氏的声音。 “对了,下次进宫把柔则带来吧,本宫好久没见她了。” 宜修顿住,回身望着乌雅氏轻描淡写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柔则只是个格格。” “柔则也是本宫的侄女,你阿玛在府上,见不到自己的女儿难免忧心,本宫不过是替他瞧瞧罢了。” 宜修拿着手帕的手微微用力,乌雅氏这是拿阿玛来威胁他啊。 “同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想来你也能体谅你阿玛的一番慈父心肠。” “是,臣妾明白。”宜修满心不甘,却不得不应承下来。她再是不满乌拉那拉氏,再是埋怨费扬古偏心,却也不敢真的和娘家撕破脸。 “你明白就好,回去吧,当上了福晋,到底是事多,本宫就不留你了。” “是,臣妾告退。” 望着宜修略显狼狈的背影,乌雅氏露出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冲着一旁的竹息吩咐道:“让四贝勒府上的探子动一动,可怜的月宾绝了子嗣,到底是曾经养在我的名下,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宜修对她的‘好意’,这大阿哥本该由她生下来呀……” 第45章 宝和楼 后宫里的消息传得最快。四福晋从承乾宫出来捧了一溜赏赐,从永和宫出来空手不说还形容狼狈,这样明显的对比谁能忍住不八卦。 不管是关注胤禛和佟佳氏联系的康熙、太子党和大阿哥党,还是单纯为胤禛担心而关注永和宫的八阿哥、十三阿哥,亦或是担忧额娘再做出什么错事的十四阿哥,得知宜修入宫后的表现,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乌雅氏的无情。 等乌雅氏迎来十四的质问和康熙的斥责,她这才得知宫中传开的消息,人人都传她为母不慈、冷酷无情,气得乌雅氏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挥倒在地。 “我真是小看宜修了,连我也敢算计……”乌雅氏怒气冲冲,显然是没想到宜修有胆子故意在出宫的时候表现的狼狈不堪,借此算计她。 跌坐在椅子上,乌雅氏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恨意,要不是因为胤禛,她不会从妃位贬为贵人,不贬位,宜修哪里来的胆子算计她。既然如此,也不要怪她再给胤禛添乱了。 “竹息,给隆科多传信……” “娘娘……”竹息听见这话,猛得跪下来,面色苍白,惊惧不已。 “怕什么,这么多次了有谁会发现,”乌雅氏看了眼胆小的竹息,到底是仅剩的忠仆,她没有多苛责,怀揣着对胤禛滔天的恨意,什么都不顾了,“胤禛想要攀上佟佳氏,我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懂前朝政治,但乌雅氏知道隆科多是佟佳氏下一代的接班人,要是隆科多不认可胤禛,胤禛即使改了玉牒又怎样?她不好过了,胤禛也不能好过! …… 贝勒府上的探子不少,胤禛之前就发现了这其中,包衣旗出身的乌雅氏无声无息安排了不少人。 胤禛并没有全部换掉,一部分重要的岗位借【柔则事件】清理了一波,剩下的都植入了精神暗示,在他们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双面暗探。 所以宜修回府之后,胤禛不仅第一时间知道宫中的事,也借着府上的异动,了解到了乌雅氏的手段。 从记忆里来看,齐月宾的心性和手段可不一般。乌雅氏有心,胤禛怎么能不给她创造个机会呢,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有意思啊。 所以,借着宜修受委屈的由头,胤禛带着宜修出府游览,给乌雅氏一些施展的空间。 宝和楼是京城近几年新盛起的酒楼,和那些老字号不同,这里的菜色新奇又珍贵,都是一般人寻常吃不到的东西,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说这里的大厨是御厨出身。 所以哪怕价格高昂,也吸引了不少食客。特别是那些外地来的富商,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愿意花大钱来尝尝传说中的御膳。 路上,胤禛和宜修提起了这个酒楼,见宜修感兴趣,一行人便往宝和楼赶去。 “这位爷,里面请。”小二的眼神锐利,从胤禛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上,就看出了不凡,连忙上前伺候。 “你们这里可有雅间?”苏培盛上前拦住了他,以免冲撞。 “有的,有的,小人带各位上去。”见一面白无须,声音略显尖利的人突然出现拦下了他,小二心下一惊,这人好似是个太监,能用太监的人想来都是皇室宗亲。于是小二的腰更弯了,越发恭敬的迎着一群人来到了二楼最好的雅间。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 胤禛带宜修落座,屋子里只有苏培盛和剪秋两人伺候着,另外两名侍卫在门口守着。苏培盛眼疾手快的替两位主子端茶倒水,见伺候的人都如此得力,小二是更加重视胤禛一行人了, 面对胤禛的提问,小二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一番,躬身笑着回复道:“不瞒二位,我们宝和楼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大厨也真的是御厨出身,道道都是招牌,就是满汉全席也是做的的。” “哦,你倒是敢说,既如此,就从满汉全席里择几道上来吧。”胤禛看着说得骄傲的小二,微微一笑,说得不甚清楚。 小二倒也机灵,开始给胤禛报菜名,“好咧,贵人您看,给您二位上两盏燕窝鸡丝汤、一道鲫鱼舌烩熊掌、一道风羊片子、一份芙蓉蛋、一份什锦火烧,一屉梅花包子并三碟蜜饯如何?” “听着倒还真是满汉全席的菜品,量也适应我二人食用,你且上来,让我瞧瞧。” “是,贵人放心,保准不让您失望。” 小二是乐颠颠的下去传菜了,但宜修的眉头却是不自觉蹙起来了,这酒楼真能做满汉全席…… “爷……” “无妨,且看看吧。”胤禛拍了拍宜修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宜修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很快,小二端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上来,样式和宫中一模一样,宜修竟然看不出什么差别来,甚至因为是新鲜出炉的,比宫宴上冷却的菜肴显得更加美味。 宜修迟疑着不敢动筷,心下懊恼,早知不提这个酒楼的,凭白惹麻烦。 “愣着做什么,尝尝?”胤禛好似无所觉,夹起一筷子风羊片子放进了宜修的碗里。宜修不忍拒绝胤禛的好意,夹起羊肉送进了口中。 咀嚼了几下,宜修没忍住闭了闭眼,事大了,这羊肉竟然比宫中的品质还好,而据她所在,“满汉全席”是皇上大宴时才会摆的宴席,上一次吃还是皇太后的万寿节。而风羊片子这道菜里的羊肉是蒙古特地进奉的,也就是意味着这是贡品。 而在一家酒楼,可以吃到原样的满汉全席,吃到比贡品还好的羊肉,这何止是僭越,分明是……宜修不敢深想,也无法确定酒楼背后的人是谁。 望向身旁的贝勒爷,见他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模样,宜修就知道贝勒爷生气了。这事必然牵连甚广,不是她一个后院女子可以解决的,就在宜修不知怎么是好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你们知不知道本夫人是谁?连我也敢拦?” “夫人,夫人,这雅间里已经有客人了。” “什么客人比本夫人还尊贵吗?掌柜的,你怕是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 女子尖锐的声音传进来,宜修忍不住蹙眉生气,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无理取闹的人,正想着让剪秋出去打发了,门口又发生意外了。 “今日这雅间本夫人要定了,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贝勒爷。”苏培盛和剪秋两人听见门口的打闹声,第一时间护在了两位主子的身前。 “不着急,天子脚下,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夫人如此嚣张。” 胤禛话音未落,雅间的大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着大红衣裳,穿戴奢靡,满头珠翠的艳丽女子嚣张的走了进来…… 第46章 李四儿 “大胆!” 苏培盛见到闯进来的女人,厉声呵斥。也不知道外面的侍卫是做什么的,竟连个女子都拦不住。 “我看你才是大胆,你可知我们家夫人是谁?”紧随其后的小丫鬟跳出来,高昂着头不屑的看着苏培盛。 “哦,你家夫人是谁?”拦下了愤怒的苏培盛,胤禛冷着一张脸,开口问道。 “我家夫人可是这座酒楼的主子,隆科多大人的夫人,识相的赶紧把雅间让出来。”小丫鬟得意的抬出了“隆科多”的名头,傲居不已。 但一旁的夫人显然还不满意,看着艳丽鲜红的指甲,嚣张的说道:“不止如此,你们还要给本夫人下跪道歉,不然今天就别想走出宝和楼。” “放肆!”宜修气得脸都红了,怒斥出口。 见里面坐着的女子对她的态度不屑,长相出色又正好踩到她的雷点上,艳丽女子指着宜修的脸,恶毒的说道:“你才放肆,本夫人也是你可以辱骂的吗?不知天高地厚,小翠,给我刮了她那张脸。” “你敢?”剪秋挡在宜修面前,怒目而视。 “这京城你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小翠,上。” 指示着丫鬟往前冲的艳丽女子还没来得及嚣张三秒,就被收拾了一群乌合之众后赶进来的侍卫拿下了。 “放开,你们给我放开,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夫君可是隆科多,是皇上的表弟……” 女子带来的下人们包括楼里的掌柜的都被捆起来了,见一群佩刀侍卫守着,早就胆寒到不敢发声了。 只有怒火冲天,看不清形势的女子被压跪在地上还是拼命挣扎、口出狂言。 其他人早已被压到其他地方,屋子里只剩下胤禛、宜修、苏培盛、剪秋和压制着女子的贝勒府侍卫长瓜尔佳和庆。 听着女子的不停咒骂、口吐晦言,不管主子是怎么下的,反正瓜尔佳和庆已经在心底给隆科多判了个死刑。他说怎么贝勒爷今天有兴致外出,还带着这么多兄弟,要不是贝勒爷示意,就这泼妇能进的来? 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宜修,自以为自己倒霉,好不容易和贝勒爷出来一趟,结果碰上这么个寒颤玩意儿,关键是还发现了截留贡品的大事。 还在纠结幕后主事是谁呢,结果这疯女人就跳出来,抖搂干净了。隆科多啊,也难怪她如此嚣张,圣眷在握的重臣,还是皇上的表弟,这关系硬着啊…… 不过,看这女子艳丽疯癫的模样,真能是隆科多的夫人,隆科多的眼光是这样的吗? “你说你是隆科多的夫人,怎么我知道的他的嫡福晋是赫舍里氏?”宜修没忍住提出了质疑,虽然只是在几年前的宫宴和赫舍里氏有过一面之缘,但她记得赫舍里氏不长这样啊。 “赫舍里氏算什么,我可是隆科多最宠爱的四儿,你在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爷对我的爱护,敢这么对我,等隆科多来了,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是李四儿?”宜修虽不怎么外出,但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的名头可是听说过的,与之相伴的就是隆科多罔顾人伦、强抢岳父之妾,并且宠妾灭妻的消息。要不是隆科多确实受宠,本人又是嚣张混不吝的性子,朝堂上早就有人参他了。 “知道就好,还不快把本夫人放了,磕头认错!”李四儿误以为宜修是害怕了,当即嚣张的就要站起来,却被瓜尔佳和庆一把按住了。 “放肆,岂敢对四福晋不敬!”接受到胤禛的眼神,和庆这次厉声喝止,爆出了主子的身份,并且死死压住她的肩膀,不给她再动弹的机会。 “四福晋?”李四儿吃痛,瞬间反应过来了,看向一直端坐在桌边,并不言语的冷峻男子,追问道:“难道你是四贝勒胤禛?” “放肆,贝勒爷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直呼的。”苏培盛出声斥责,刚刚被和庆抢了机会,为了扞卫贝勒爷身边第一人的机会,苏培盛表现的尤为激动。 却不想,李四儿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反而放松了,冲着胤禛讨好的笑了笑,说道:“我的错,我的错,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嘛,我们两府的关系,算起来我也是您的舅母……” “你大胆!” 哪怕苏培盛打断了她的话,但李四儿的无知与大胆震撼到了胤禛以为的所有人,宜修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盯着她看,怎么也想不通如何会有这样的女子,隆科多爱好这么特别吗? 许是宜修的目光吸引了她,见胤禛不语,李四儿转头看向了宜修,自认为两人经历相似的笑着说道:“四福晋,你肯定也是四贝勒心间上的人,才能从侧福晋扶正。隆科多待我便如同四贝勒待你一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我们二人好好相处就是,也不必你赔罪了……” “你、你……”宜修捂着胸口,被李四儿这副纡尊降贵、感同身受的模样气了个半死,半天都说不出来了。 胤禛连忙伸手安抚着宜修,把自己的后院主演气死了可不成。“和庆,堵住她的嘴。” “是。”瓜尔佳和庆早就听不下去了,这女人是什么都敢说啊。要不是有隆科多撑腰,怎么敢如此嚣张,还自称贝勒爷的舅母,那想必也是从隆科多那里听来的……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总觉得在场的人都要小命不保了。 于是,和庆掏出不知是从哪顺手牵羊来的抹布,眼疾手快堵住了李四儿的嘴,还堵的深深的,哪怕是李四儿呕都呕不出来。 “无知妇人的狂悖之言,小宜莫要在意,到底是搅了兴致,我先派人送你回府。”胤禛看向宜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努力安抚着她。 宜修自然看出了胤禛心情不好,知道后续的事情不是她可以参与的了,温柔的点了点头,说道:“妾身知道,这便回府了,贝勒爷也要保重自身,不要被这起子无知小人气到。” “放心吧。” 胤禛回以一个微笑,配派一队侍卫送走了宜修。宜修踏出雅间后不久,就听见屋内传来胤禛的吩咐声:“和庆,派你的手下去佟佳府上找隆科多,就说让他来宝和楼赎他的爱妾……” 第47章 隆科多 “四儿,四儿……” 寂静的雅间突然被一个高壮的男子闯入,对方高呼着进门,完全无视了屋内的主仆三人,直扑被捆绑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女子而去。 “四儿,爷的四儿,是谁这么大胆?” “三爷,你可算来了,四儿好委屈啊……”被取下堵嘴的抹布,李四儿一边干呕一边流泪,依靠在隆科多的怀里,狼狈不堪。没有注意到隆科多因为她的狼狈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克制着心底的厌烦将她紧紧搂住。 “四儿别怕,我替你报仇!” “哦,不知道佟三爷准备怎么报仇呢?”胤禛的声音幽幽传来,只觉得熟悉的隆科多一回头看见胤禛,有一瞬间的怔愣。 “四贝勒?四儿是招惹了您?” 隆科多一直知晓李四儿的性格,也是他特意纵容出来李四儿的嚣张,所以以往哪怕是李四儿不占理,招惹了别人,隆科多也不在意。反正以他的身份,一个女人还护不住嘛。 今日他也只当是和往常一样,不过是四儿招惹了个不懂事的硬茬子将他扣下了,他本想是来替李四儿找场子的,可谁知道这个人居然是四贝勒胤禛。 隆科多先是一慌,随即又升起了淡淡的不满。 “隆科多见过四爷。”隆科多说是行礼,但根本没有起身,只是扶着李四儿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问道:“四儿,遇见四贝勒,你竟然没有表露身份吗?” “爷,四儿说了呀,四儿早说了您是我的夫君,可……”有隆科多在,李四儿是什么也不怕了,倚在隆科多的怀里告状。 这话一说,隆科多更加不满了。四贝勒这是什么意思,明明都改到他姐姐的名下了,不接他帖子不说,还为难他的宠妾。这到底是看不起四儿,还是看不起他隆科多? 再想到刚刚接到了宫里乌雅氏的诉苦,隆科多看胤禛就更不顺眼了,直接质问道:“四贝勒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和我作对还是看不上我佟佳一族?” 隆科多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的,忍不住站起来继续说道:“四儿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四贝勒竟然也能如此残忍的对待她,果然是冷情冷性、不孝生母之人……” “放肆!”苏培盛岂能看主子受辱,率先站出来呵斥,一旁的瓜尔佳和庆也上前,虽未说话,但手中的佩刀已然出刃。 “我看你们才放肆!本官和四贝勒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吗?”隆科多嚣张的怒喝,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这就是胤禛对他不敬的一个验证。 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要不是改到孝懿仁皇后的名下,谁会在意他?享受了佟佳一族的势,却敢不毕恭毕敬的讨好他,隆科多越发不满了。 “苏培盛、和庆,你们退下。” “贝勒爷……”看着嚣张的隆科多,两人都不太放心。 胤禛也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两人无奈只能听命。这在隆科多看来,就是胤禛服软了,正准备多说几句就听见胤禛吩咐道:“把那个女人一并给我拖出去。” “我看谁敢?”隆科多怒目圆瞪,没想到胤禛敢做出这样的吩咐。 “隆科多!”胤禛只是一声冷呵,隆科多不知怎么的就像是直面了无穷的杀意,从里到外打了个冷颤,无尽的惶恐与胆怯生气,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借此机会,苏培盛两人将李四儿拖了出去,不管李儿是如何挣扎呼喊,隆科多也无动于衷。最终李四儿再次喜提原本的那块抹布,被堵着嘴拖了出去。 一切尘埃落定,雅间的门关上的声音这才惊醒了隆科多,他有些恍惚,不知刚才是怎么回事。倒不认为是胤禛的威慑,只当刚刚太过生气,怒急攻心才导致头晕目眩反应不过来。 一想到四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拖出去了,隆科多瞬间又怒气上扬,冲着胤禛大喊:“四贝勒,欺负女人算什么……” “砰!” 隆科多话音未落,一个茶杯就直直的向他砸过来,要不是他反应的快,就不是擦身而过了,而是直接被命中脑门。 “你……”隆科多一时语塞,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既后怕又不解,不明白胤禛怎么敢这么对他。 不等他开口,胤禛寒冰一样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冷冷说道:“隆科多,皇阿玛,他是天子!” 隆科多的心瞬间一咯噔,怒气瞬间消散,强撑着说道:“皇上自然是圣明天子,但和我们如今说的有什么关系?”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你隆科多大人圣眷优渥,前朝后宫任你出入,得到的关怀比皇子都多,皇阿玛对你还不好吗?你怎么敢呢?” 胤禛的质问让隆科多有些不安,不敢深想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只能嘴硬:“臣自当忠心回报,不知四贝勒到底在说什么。” “不知道,要不我把李四儿卸下华服,送到御前。” 犹如天崩地裂,胤禛的话狠狠的劈在隆科多的心上,他忍不住踉跄两步,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 胤禛知道了,怎么就知道了呢? 盛装打扮的李四儿在旁人眼里,哪怕就是宜修也只是觉得艳俗,但实际上不装扮的李四儿和乌雅氏有七分的相似。 不过两人日常装扮风格大相径庭,乌雅氏走的是温柔素雅的路线,李四儿偏爱奢靡艳丽,再加上李四儿浅薄跋扈的气质,无人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但偏偏胤禛只见一面,就认出来了。怎么会呢?隆科多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以往他大胆放纵李四儿出现在人前,没人认出时他是何等的得意,满足了他心底那么不能言说的阴暗的心思,所以他越发放纵李四儿。 李四儿越嚣张,他越是开怀,谁知偏偏碰上了胤禛。 隆科多闭了闭眼,不愿意承认,“臣不懂四贝勒在说什么。” “我打小就不和乌雅氏亲近,你可知为何?”胤禛突兀的转移了个话题,但这个问题偏偏让隆科多的心再度吊了起来,竟是不敢再听下去。 “那是一个雨夜……也是我永远的噩梦……隆科多,你们怎么敢的?” 胤禛语焉不详的话语让隆科多瞬间失去了力气,原来四贝勒小时候就看见了。哪怕他记不清自己和乌雅氏私会的时候有没有这样一个雨夜,但他清楚的从胤禛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真的看见了。 年少时的四贝勒能看见,那其他人会不会也看见了? 不敢深想的隆科多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满是红血色,沙哑着声音问道:“四贝勒,你要什么?” 第48章 报官? “我联系了顺天府尹。” “四阿哥!”隆科多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胤禛。报官?!!这是什么可以说的事情吗? “宝和楼的动静瞒不住皇阿玛的,”胤禛坐在桌边,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碗里,“满汉全席,隆科多,你真是好本事。” “……”隆科多哑口无言,是了,其他人要么不懂要么碍于他的权势不敢说,但四阿哥胤禛不可能发现不了,他这个脾气也不会不敢上报。 “今日我上报的只会是你截留贡品的僭越之罪,你自己去皇阿玛面前解释吧……” 听见胤禛的话,隆科多苦笑着闭了闭眼,僭越是什么小罪吗?截留贡品又岂是僭越二字就可以说清楚的……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胤禛淡淡的补充道:“无论如何,要比秽乱后宫的罪名强吧。这一条我会替你瞒着,但七天之内,我要听见你那个宠妾李四儿的死讯。” “四阿哥……”隆科多忍不住挣扎,他知道胤禛不是为了他而隐瞒,不过是因为乌雅氏是他的生母,闹开了对他也不好罢了,所以他忍不住想在试探试探,“四儿什么都不知道……” “隆科多,”胤禛放下了筷子,冷冷的望着他,“要么结束她李四儿一条命,要么埋葬你佟佳氏全族,你自己选。乌雅氏,如今不是我的把柄。” 隆科多心下一沉,是了,胤禛已经改玉牒了,但偏偏他一直也没有和佟佳氏亲近,可以说是两不沾,越想越觉得胤禛心思深沉,怀疑他是不是早有这个想法了,故意想办法让皇上改了玉牒……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越想越是畏惧胤禛,隆科多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玛始终对皇上、对皇子都保持敬畏之心了,他确实是玩不过这样的人……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骄傲自大会将佟佳一族拖累到什么样的地步,可惜悔之晚矣,如今只能盼望皇上可以看在孝康章皇后和孝懿仁皇后的份上,宽恕佟佳一族吧…… 顺天府尹钱晋锡急匆匆带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奇怪的一幕,雅间里,四贝勒胤禛端坐在餐桌边饮茶,一等侍卫隆科多垂着头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四周还散落着瓷器碎片。 这……这让接到皇子遇袭消息特地赶来的顺天府最高长官钱晋锡很不懂啊,看起来受害者更像是隆科多啊。 “钱晋锡见过四贝勒,这是……” “罪臣有错,钱大人正常上报,押送我去面见皇上吧。” 看着跪在原地,诚恳认错的隆科多,钱晋锡总感觉像是没睡醒,桀骜不驯的佟三爷这么谦卑,还主动认错,谁信啊? 还一口一个“罪臣”,还主动要求“押送”,不会是看上了他顺天府尹的位子,故意来搞他的吧? 横行京城的隆科多认罪,说出去别人都当他胆子大了,敢开佟三爷的玩笑。于是,哪怕隆科多开口了,钱晋锡也不敢动,颇为忌惮怀疑的看了眼隆科多,转向四贝勒胤禛,等待着指示。 “钱大人,让人将宝和楼封了吧,带上这桌子‘满汉全席’,你同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面对着四阿哥冷峻的眼神,钱晋锡冷汗都要下来了。好嘛,宝和楼事发了。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是听到了宝和楼的一些传言,但因为背后是隆科多,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谁知道这么巧撞上了四贝勒。 隆科多也是,开酒楼,还是这样性质的酒楼,什么人能进什么人不能进,你不知道吗?偏偏迎进来一个皇子,还是最铁面无私的四贝勒胤禛。 可惜现在不是埋怨隆科多的时候,钱晋锡忍不住害怕,真算起来,他也是失职啊,知情不报也是罪过。可是这京城,一砖头砸下来,三个皇亲贵族,哪怕他是顺天府尹,也惹不起啊。 皇上能看着他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他吗? 心里万般纠结,钱晋锡面上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答下来,没办法皇子他更是惹不起啊,越想越是心酸,他一个汉人当上这个官,容易吗…… “是,是,臣这就吩咐人去做……” 宝和楼的事闹得不小,都出动顺天府尹了,消息灵通的各个党派的人谁不知道,康熙更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众人一看,怎么又有四贝勒的事,这是什么事故体质,怎么哪哪出事都有他? 咦,还有隆科多?难道是四贝勒终于和佟佳氏联系上了? 一行三位主要角色,钱晋锡则被明晃晃的忽视了,也不知道他是该哭该笑。 但无论如何,只看四贝勒胤禛和佟佳·隆科多两人,大家就嗅到了风波的味道,忍不住关注起来。 而乾清宫收到顺天府的上报,也早早等着乾清宫,等着这一行人进宫。与此同时,大阿哥胤禔也找了借口,来到乾清宫,说是有事禀告,但就是拖着半天不走。 那副看热闹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康熙都忍不住皱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准许他旁观了,但同时也将他训成了孙子。 一旁的胤礽看的直乐,老大就是找骂,不像他,本身就在乾清宫帮忙批折子,根本不用多说,就能留下来看戏。 被训完的胤禔低下头,看热闹的心都要没了,狠狠瞪了眼旁边的胤礽,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老二在看他笑话。 两个人明明保持着安静,只靠眼神你来我往,刀戈相见。但一旁的康熙就是觉得很吵,反正是吵到他的眼睛了,吵得他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好在这个时候,胤禛一行人终于到了。 “儿臣胤禛参见皇阿玛” “臣钱晋锡参见皇上” “罪臣隆科多参见皇上” …… —————————— (发现作话写不下,在正文下面啰嗦两句,大家见谅) 昨天是我妹过生日,所以定时发布的章节。我也不了解番茄这个机制,还以为要推荐验证期满七天才正式开始推荐呢,结果晚上回来打开app,吓我一跳,第一次见这么多读者和评论。 首先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新手小白哈,通过我的书架,大家也很容易看出来,我这个看书的兴趣爱好非常广泛,动手写的都是我近期感兴趣的方向,第一本末日向的糅合了太多元素,磕磕绊绊写的非常艰难,但是依旧还在坚持。 这一本就跨到了影视同人上。虽然是有了粗糙的大纲,但是吧,我这个人善变,写着写着就容易出现情节变化,所以我也保证不了后续人物之间的故事发展。大家的一些建议我也看见了,说实话挺有趣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因为我对我自己吧,也不是特别的信任。 不过主角人设不变哈,就是热衷搞事的乐子人,他是不会主动发展感情戏的哈,都是演的演的! 魅魔的设定上会有一些不一样,我觉得魅魔嘛,美貌只是一方面,操控人心的手段也不能缺。那现阶段没有凸显出主角的“万人迷”属性,一方面设定中他不是走这个派系的,另一方面他不是正在扮演嘛,白莲花是人设,冷面无情的王爷也是人设嘛。所以王府时期,主角的设定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不太好暴露本性。至于当了皇帝之后,作不作妖,我目前也没法保证啊。我的大纲和我的手都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之后应该会专门写个兰蒂斯原本西幻世界的番外,补充补充设定,当然目前还在完善中,大家先保留一些小期待哈(也不用太期待,我这写作水准也说不好)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欢迎大家多多指点哈~我都会看的,不回只是我在纠结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内耗的纠结的不会交流的社恐i人啊……(大家的建议我看完了但不知道怎么回复,会给大家点个赞的) 最后的最后,我看其他小说的时候,突然发现我漏了一个步骤,忘记在正文的开头给大家开设vip席位的脑袋寄存处了,在这里郑重的道歉,为大家补上—— 【脑袋寄存处(555白猫傻白甜号)】 【脑袋寄存处(556粉团野生大哥号)】 【脑袋寄存处(¥%#魅魔乐子人号)】 欢迎大家凭需选择,席位充足,人人有份~ 第49章 截留贡品 “罪臣?隆科多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康熙望着下方跪着的三人,神情莫测。 见隆科多自称“罪臣”微微皱眉,他这个表弟他是清楚,的,为人桀骜,若说他做错了什么事,康熙是相信的,不过是看着他的身份和能力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能让隆科多自称“罪臣”……康熙的目光看向了胤禛,看来是他的四阿哥发现了什么,一定也不是小事,隆科多逃脱不掉,不然不会这样卖乖。 不过,胤禛这么铁面无私的吗?哪怕是改到了佟佳氏名下,面对佟佳一族这样有力的支持,都能够视若无睹?他这个儿子难不成是当代包拯? 怀揣着对胤禛的怀疑,和对隆科多的考量,康熙看着底下沉默不语的三人,突然转向了钱晋锡。 “钱晋锡,你说。” 突然被叫全名的钱晋锡一愣,这叫他怎么说,说隆科多手下的酒楼疑似售卖“御膳”,但是他胆子小没有管,结果被四贝勒掀桌了? “臣、臣……” “皇阿玛,还是儿臣来说吧,钱大人是儿臣请来的,不知全貌。” 胤禛这话一出,钱晋锡瞬间松了一口气,四贝勒是个好人啊。 而康熙的注意也被胤禛吸引了,他打量起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隐隐透露着一股冷气与怒意的四儿子,点了点头,说道:“行,胤禛你来说。” 他倒要看看,隆科多到底做了什么,打开了四儿子的冷气开关。 “回皇阿玛,儿臣昔日听闻宝和楼的盛名,今日正好带着福晋去宝和楼用膳,”胤禛直起身子,向康熙回禀:“儿臣当时点的一桌膳食交给了梁公公,还请皇阿玛允许,将这桌膳食呈上来。” “一桌膳食?四弟你这是搞什么,拿宫外的东西讨好皇阿玛吗?” “胤禔!” 见殿中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胤禔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儿臣知错。”尴尬的告罪,胤禔在康熙质疑的目光下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假装无事发生。 胤礽嗤笑,随即又很是不爽,就胤禔这样的家伙,居然有胆子和他相争?关键他偶尔还争不过这家伙,胤礽郁闷了。 没了胤禔的打岔,康熙看了胤禛一会儿,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哑谜,点头应允了。 “可以,梁九功拿进来吧。” “嗻。” 梁九功应声,进殿前四贝勒交给他的食盒,他已然要小太监按四贝勒的要求摆好了。这会儿皇上同意了,殿外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小桌子进来了,桌子上正整齐摆放着四贝勒带来的膳食。 小桌子摆放在正中,无论是龙椅上的康熙,还是站立两侧看戏的胤礽和胤禔都看得很清楚。 而正是因为看得清楚,三人皆面色一变。 抑制不住愤怒的胤礽最先开口:“隆科多,你大胆!” 本就看不惯隆科多目中无人的模样,仗着是皇阿玛的母族表弟,连他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此刻看到一桌子熟悉的“御膳”,胤礽还有什么不明白,无怪乎四弟生气。胤礽也感到了深深的被冒犯感,新仇旧恨加一起,看隆科多更加不顺眼了。 “臣有罪!”隆科多叩首,额头撞击在地上的声音清晰无比。 “保成。”康熙面对胤礽越过他先开口说话的举动,倒没有很生气,只觉得隆科多确实不知好歹,辜负皇恩,难怪把他的好儿子气到了。 胤禔在一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区别对待是吧,自己插嘴就是斥责,老二插嘴就不在意,这让谁能服气啊? “胤禛,你继续。”康熙看向胤禛,他可不认为这个四儿子会因为一桌“形似的御膳”就生气。 “是,如皇阿玛所见,当时宝和楼的小二说是可以做满汉全席,掌勺的也是御厨,儿臣只当是酒楼的吹嘘之言,谁知真按照宴席内容点了,上来的这一桌菜肴,不仅是形似,连口味也是一模一样,甚至……” 胤禛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望向身边一同跪着的不敢抬头的隆科多,狂放冷气。 “甚至什么?”康熙已经开始生气了,克制着怒火继续问道。 “甚至口味更甚宫宴。” 胤禛这话说完就不再言语,康熙和太子都燃起了怒火,只有还没有听懂的胤禔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康熙,忍不住追问:“怎么可能?外面的膳食模仿的再像,口味还能比宫里好,宫里用的食材可都是最好的……” 胤禔说着说着,看到康熙充满怒气的眼神,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贡品啊……” “胤禔!” “儿臣知错。”听见康熙的怒吼,胤禔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该死,又说出来了。胤禔没忍住闭上了眼睛,你说他今天来凑什么热闹,早知道拜见完额娘就早早出宫的,趟什么浑水? “你给朕面向墙跪着,再多说一句,就跪到外面去!” “是,儿臣遵旨。”胤禔沮丧的挪到了墙前,默默后悔,多嘴什么,被皇阿玛迁怒了吧,他就不该来…… 胤礽都顾不上幸灾乐祸了,看向隆科多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截留贡品,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而康熙冲着胤禔发泄了怒火后,再看向隆科多的目光满是被背叛被欺瞒的羞恼和怒火,还不等他发作了,钱晋锡猛得叩首认罪。 “臣有罪,臣实在不知、不知贡品的事啊……” 钱晋锡知道现在出声就是在摸老虎的胡须,还是暴怒的老虎。但他不认不行啊,截留贡品可比外售御膳罪责大多了,不认罪,被打成同谋了怎么办?他还不想九族消消乐啊。 他是真不知道啊,要是早知道了,早知道了……他不敢抓人,还不敢上报吗? “你是有罪,顺天府尹是白当了!”康熙怒斥,显然是知道了钱晋锡之前的知情不报,不过再怎么生气,康熙的理智还是在的。他知道钱晋锡顶多是碍于隆科多的权势不敢多说,但贡品一事以他的胆子是不敢掺和的。 一想到隆科多的权势都是他给的,隆科多仗着他的喜爱胆敢欺君犯上、截留贡品,康熙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强抑制着情绪,康熙追问:“胤禛,你是如何确定这酒楼背后是隆科多的?” 不是不信背后是隆科多,相反事情一明了,除了隆科多,康熙也想不到第二个有胆子这么做的人了。但再怎么生气,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胤禛到底真是偶然发现,还是蓄谋已久呢?是真的大公无私,还是有所图谋呢? 第50章 登闻鼓 “回皇阿玛,儿臣当时发现宝和楼有僭越之嫌,本是准备先行回禀……”感受到康熙的质疑,胤禛不慌不忙的开始解释,还没说两句呢,突然就被殿外的声音打断了。 一个小太监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佟大人求见。” 站在康熙身边的梁九功狠狠皱眉,没想到手下的小太监这么没有眼色,现在是进来禀告的时候吗?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 康熙不威自怒,他不开口,殿内一时无声,无形的压力给到小太监身上,吓得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只是佟大人执意求见,奴才……” “闭嘴!”觑着康熙的脸上,梁九功站出来呵斥道。小太监当即不敢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两股颤颤。 “滚出去,让佟国维进来。”康熙冷漠的看着这个小太监,无心在此刻和他计较。而一旁的梁九功心知肚明,这个小太监是不能在御前待了。 “是是是。”小太监连滚带爬退了出去,心中无限懊恼,惹了皇上的厌弃他能得什么好?不敢一时畏惧佟国维的权势,却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皇上。 “臣佟国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穿着一身深蓝色朝服的佟国维匆匆赶进来,一眼也没看地上跪着的三儿子隆科多,冲着康熙行了个跪地大礼。 康熙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把这位舅舅扶起来,望着跪地不起的佟国维,神色莫名。看小太监的表现,就知道以往他对佟佳一族是多么的荣宠,看着额娘的面子上,把他们捧的多高啊,连御前的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可隆科多这个好表弟是怎么做的呢?佟国维又到底知不知情呢?如今这般举动是刻意向他示弱吗?还是又要借着额娘的面子让朕放过隆科多? 康熙半天不发话,佟国维的心里一咯噔。自打听见隆科多和四贝勒、顺天府尹一起进宫,他心中就有不好的猜测,更不必说事发生在隆科多旗下的宝和楼了,匆匆赶来,希望皇上可以看着他的面子上从轻处罚,谁知……这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对自家三儿子的胆大包天一无所知的佟国维,上来就是一个大礼,以示弱的形式出现在康熙的眼前,却恰恰惹起了康熙的不满与质疑。 “起来吧,”到底是给这个舅舅留了点颜面,让佟国维起身了,也不多说,转头看向胤禛,继续说道:“胤禛,你继续说,也让佟大人明不明白。” “是。”在佟国维疑惑忐忑的目光中,胤禛还好心的带上了前因后果,解释道:“因为在宝和楼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御膳和贡品,所以儿臣本想先按下不表,回禀皇阿玛后再做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佟国维眼前一黑,听见“贡品”两个字,恨不得把隆科多打死,逆子啊,什么都敢碰! “……恰在此时,雅间外有人喧哗,皇阿玛容禀,儿臣带福晋出门散心,本没有带多少侍卫,因此雅间很快被人闯入,来人是一名嚣张跋扈的女子,自称是酒楼的东家,对着儿臣和福晋大放厥词,甚至还想对福晋动手,好在侍卫及时赶到,拿下了该女子……” “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嚣张的女人?”跪在墙角的胤禔又忍不住搭话了。 “你闭嘴!”康熙这才想起还跪着的大儿子,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准备叫起了,“胤禛,你继续。”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是怎么牵连到隆科多的。 “是,”胤禛点头,一点没有被打断的不虞,继续说道:“这么嚣张至极的女子没等儿臣审问,就自爆家门,说是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 “李四儿啊……” “胤禔!” “皇阿玛,这次不是我啊!” 胤禔喊冤,康熙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次开口的是太子胤礽。骂习惯了的康熙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斥责道:“废什么话,好好面壁思过!” 随即看向胤礽,目光温和了不少,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保成,你知道这个李四儿?” “回皇阿玛,隆科多的这位宠妾很是有名,儿臣也是听过一些传闻。”胤礽看着下方的隆科多,一副羞于启齿的表情补充道:“说是……说是这女子本是隆科多的岳父的侍妾,被隆科多看中抢去,很是受宠,常常代替他的福晋赫舍里氏出现在各大宴会之上……不过,这都是京城里的传言,儿臣也不确定是否真实……” 胤礽说得含蓄,但康熙听的明明白白,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到了隆科多的面前,说道:“罔顾人伦,宠妾灭妻,隆科多你真是好样的!” “臣该死!”隆科多叩首,一点也不敢反驳。 康熙忍不住在殿内走来走去,指着隆科多,满眼都是失望,“胤禛,钱晋锡,你二人起来,让隆科多一个人跪着!” “是。”胤禛二人站起来,跪了一会儿,略显有些磕绊。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用胤禛继续补充了,可还不等康熙发火,殿外忽然传来了悠远绵长的鼓声。 “嘭——嘭——嘭——” 众人疑惑,宫中哪里来的鼓声? “登闻鼓!”胤禛突然开口,吓得众人面色一变。 登闻鼓,出现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后各个朝代都有设立,用以有冤案或急案者击鼓上闻,以达天听。 但随着律法严明后,这玩意儿几乎成了摆设。并且清律规定,必须事关军国大务,奇冤惨案的才可敲鼓,否则按重罪论处。不仅如此,在敲鼓之前,先廷杖三十。 所以说登闻鼓虽设立在午门前,但从无人敲响过。有案情冤屈的人也只会向各个衙门上报,不会选择敲鼓。 而今登闻鼓被敲响,可想事件之大,康熙怎么能不着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冲着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去探,看看何人敲鼓。” “是。”梁九功应声匆匆赶去,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鼓声,康熙暂时也无心处理隆科多了,一殿的人保持着安静,等待着结果。 康熙朝第一次的登闻鼓,到底是被何人敲响? 不久,梁九功神色异常的赶回来,飞快的瞥了眼隆科多,回禀道:“回禀皇上,敲鼓之人为隆科多大人的嫡子岳兴阿……” “什么?” 第51章 子告父 “岳兴阿敲鼓状告隆科多宠妾灭妻,残害嫡妻……” “胡闹!”不等梁九功说完,佟国维忍不住开口了,面向康熙回禀道:“皇上,岳兴阿年少不懂事,为一些家事闹上朝堂,实在是臣教导不力,臣这就把他带回去,好好的惩罚……” “不急,”康熙打断了佟国维的话,不给他掩饰的机会,“梁九功,你继续说。” “是,岳兴阿说甘愿受杖责三十也要上告,哪怕是背负上‘子告父’不孝的名头也要为他的额娘求一丝生机。” “臣媳不过是抱病在身,不管俗事,隆科多是犯浑,宠妾灭妻,但何至于此,岳兴阿不懂事……” “佟国维!”康熙一声怒斥,将佟国维唤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猛得跪下,冲着康熙老泪纵横。 “皇上,臣有罪。实在是岳兴阿此举太过,登闻鼓一响,朝中多少人关注,偏偏他要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叨扰皇上,这将佟佳一族,将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处啊,不肖子孙啊,臣愧对姐姐的教导啊……” “够了!”康熙生气,他可以理解佟国维的慌张,但不代表他能允许佟国维始终打着他额娘的名头。 冰冷的眼眸望向佟国维,再扫视过僵硬的不敢做声的隆科多,康熙的眼中再无以往的温情。哪怕是家事,今天他也要审一审,看看佟佳一族到底还有什么样的荒唐事! “梁九功,你去看着岳兴阿行刑,三十杖后将他带上殿来,朕倒要看看何事可以逼得佟佳府的少爷敲登闻鼓求救!” “嗻!”梁九功行礼,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三十杖后,保证还有一个正常的还能上殿状告的岳兴阿在,这打板子的分寸他一向掌握的很好。 康熙发怒了,佟国维自然不敢说话,一事接着一事发生,佟国维心力憔悴失去了往日的精明,看着哪怕是知道了“子告父”却依旧不声不响,甚至更加僵硬的隆科多,佟国维的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他向来是不管内宅的事的,更何况是儿子的内宅。隆科多的嫡妻,他努力回想着,确实有许久未见了,听老妻说她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调养,佟国维也没有怀疑。毕竟赫舍里氏是妻子的侄女,隆科多的表妹,隆科多就是再怎么宠妾灭妻,两人的情分也是有的。 可看今天岳兴阿这个样子,隆科多到底做了什么?他的福晋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总感觉佟佳一族要败在隆科多手上了…… 无论佟国维心中有什么想法,不久,背后透着血印面色苍白的岳兴阿被梁九功带人扶进了殿。 “奴才岳兴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五六岁的少年强忍着疼痛,规规矩矩的向康熙叩拜行礼。光看外表,一点也不像狂悖不知理的模样。 “岳兴阿,你可知何事可敲登闻鼓?”康熙望着下方的少年,严声问道。 “奴才知道,非军国大务,奇冤惨案不得敲鼓,否则按重罪处理。”岳兴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十分的坦然。 “你既知道,为何以家事敲鼓?难道不怕朕治你死罪吗?”康熙继续追问。 “回禀皇上,岳兴阿来此之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岳兴阿抬头头颅,扫视过殿内的众人,在身侧垂头不语的隆科多身上停留了两秒,无视佟国维愤恨警告的眼神,最后面向康熙,大胆的说道:“皇上,奴才上告,不仅是家事,更是惨案。身为人子,畏于权势,懦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母受害,岳兴阿日夜难安。今日不论结果如何,只求皇上救我额娘一命。” 岳兴阿深深叩首,语气哽咽,满脸泪流,看得众人忽然觉得心酸不已,不知为何就被他这强大的舍生忘死的救命之情打动了。 “惨案?你且说清楚,到底是畏于何人权势,你的额娘又是如何受害?”康熙冷眼扫过隆科多和佟国维,感念岳兴阿一颗救母之心,面对他的态度略微温和了一些。 “回禀皇上,奴才正是畏于生父之势,畏于佟佳之权……”岳兴阿哽咽,望着敢怒不敢言的玛法,心中畅快与痛苦交织,“自从阿玛强夺郭罗玛法之妾李四儿后,就对她万般宠爱纵容。因额娘早先对其身份的阻碍,李四儿处处欺凌额娘,而阿玛刻意包庇。以至……以至奴才知晓时,额娘竟……竟被李四儿制成了人彘……” “什么?”胤禔惊呼出声,此刻康熙也顾不得说他了,所有人都震惊的望向岳兴阿和隆科多。 包括佟国维,他止不住晃动了身子,一阵头晕目眩,望向岳兴阿,不敢置信,颤抖的问道:“岳兴阿,你在说什么?” 岳兴阿再也掩饰不住愤怒,满是恨意的眼神扫过佟国维,落在隆科多身上,一字一句痛苦的描述道:“她砍去了我额娘的四肢,把额娘装进罐子里,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用药物吊着我额娘的命,每日每日的折磨她……” 说到最后,岳兴阿泣不成声,伏倒在地痛哭流涕,一旁的佟国维也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只有隆科多跪在原地无动于衷。 “隆科多!”胤礽快步上前,一脚踢翻了隆科多,听的满腔怒火。 “保成!”康熙叫了一句,但也没有多苛责什么,毕竟这么惨绝人寰、匪夷所思的事情隆科多能做出来,无怪乎胤礽生气。 可胤礽转过身,看向康熙却是红了眼眶,康熙一慌,就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说道:“皇阿玛,隆科多的嫡福晋,可是赫舍里氏啊……” 听见这话,康熙瞬间明白了胤礽愤怒的原因。他的原配妻子,胤礽的生母仁孝皇后正是赫舍里氏,而隆科多的妻子也是和皇后家沾亲带故。一想到这,康熙同样也更加愤怒了。 隆科多有胆子这么对待嫡妻,是不是看不上赫舍里氏?看不上他的太子?更甚至看不上他这个皇帝?联想到过去隆科多举止无礼、狂放不羁的模样,康熙的怒火更甚了,越发质疑起隆科多,质疑起佟佳一族的忠诚。 “隆科多,你可有话说?” “臣罪该万死。”从进殿下跪到现在的隆科多一句不多说,只一昧认罪,但语气里的灰败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他心里清楚,为了隐藏“秽乱后宫”的罪责选择承认截留贡品一事起,他的罪责就不会小了,但有阿玛在,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或许会有些转圜的余地。 可谁知道岳兴阿这么大胆,敢敲登闻鼓,揭露四儿将赫舍里氏制成人彘的事情。隆科多知道,这下他是谁都救不了了。但倒他一人,总比全族送命的好。就是对不起阿玛的苦心栽培,佟佳一族也因为他的拖累要落寞不少了…… “佟国维,你培养的好儿子啊!” “臣,有罪。” 佟国维伏地,老泪纵横,佟佳一族的荣光到今日就彻底结束了…… 第52章 处置与后续 “为臣不忠,为父不慈,为夫不仁,行事狂悖,欺君犯上,即日起削除隆科多一切官职,杖责三十,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佟国维,教子无方,齐家无术,即日起剥夺一等公爵位,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三月。” “另,准许赫舍里氏与隆科多和离,由太医院救治,人彘事件主谋李四儿与一干从犯奴仆由由侍卫缉拿,当场杖毙,佟佳氏全府观刑。” “佟佳·岳兴阿,舍身救母,特赐御前行走,三等侍卫之职。” …… 听完岳兴阿的状告,康熙当即派人去佟佳府查明真相,拯救赫舍里氏。据侍卫回禀,赫舍里氏被发现时,确实状若人彘,惨绝人寰,当场吓吐了几个“镀金”侍卫。 而在侍卫们救治赫舍里氏氏,有一穿着正红旗装的嚣张女子大放厥词、阻挠不断,被拿下后证实是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人彘案的主犯。 知晓现场情况后,康熙不再犹豫,当场开口,给殿中的几人确定了结局。隆科多流放,佟国维夺爵,岳兴阿看在他的举动和姓氏上,既是嘉奖,也是为了给母族留一点机会,于是给了御前行走的三等侍卫一职。 天子口谕,无人敢置喙。佟国维的面色彻底灰败下去,看好的接班人流放了,还“遇赦不赦”,哪怕是新皇即位,也永远回不来。 对他的处置只是夺爵,算不上非常严重,甚至还给了岳兴阿官位。但佟国维明白,这是皇上彻底放弃佟佳氏目前这一代了,转头扶持岳兴阿,显然是不给他再起复的机会。 岳兴阿又明显因为生母对佟佳一族有仇恨,日后就算是有什么成就了,也不会给佟佳氏面子。 皇上这是……这是只留佟佳氏的面上光啊,孝康章皇后的余泽再也庇佑不了佟佳一族了…… 不管佟国维是如何的失落惶恐后悔,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处理这件事的后续,特别是对赫舍里氏和岳兴阿的补偿,人彘啊,他都想不明白隆科多怎么能、怎么敢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这将佟佳氏的名声置于何处啊? 墙倒众人推,佟国维深知过去仗着是皇上的母族,佟佳一族没少干得罪人的事,为了不使家族瞬间落败,他还是要劳心劳力的去想办法,总不能看着佟佳一族就此倾颓吧? 至于隆科多,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吧,他是分不出来心思去关照这个昔日看重的三儿子了。 …… 佟府可以说是京城的朝臣百姓关注的一大巨头了,隆科多流放、佟国维夺爵的旨意一出,不出一个时辰,就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佟佳一族瞬间万众瞩目。 而胤禛顶着康熙和两位兄长奇异又欣慰的目光,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康熙:朕的四子好像真的是当代包青天,铁面无私、大义凛然,是一点不在乎佟佳一族的助力啊,果然是像朕。 胤礽:果然是孤忠心的好弟弟,待孤上位,赐他一个铁帽子王。就是手底下一些私密的事情还是交给索额图吧,胤禛这性格不太适合…… 胤禔:四弟真是个狠人啊,佟佳氏说锤就锤了,多正直优秀的人才,就是眼神不太好,跟着老二有什么前途…… 而胤禛回府后,就好像这一切风波都和他无关,正常当职下职,一句话不多说,一个动作不多。 在知道前因后果的大臣眼中,四贝勒这就是刚正不阿、处变不惊、一心为公啊,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正直干净到让那些有一丝小怀疑的人都忍不住略感愧疚,对胤禛的好感是不断上升,特别是那些受过隆科多欺压的普通臣子和部分刚正实干的汉臣。 熟悉的书房里,又到了结算时刻。 这一次,人设分涨得倒是不算高,但胤禛也算是比较满意了,毕竟这次事件的主角可不是他。 扳倒隆科多,打压佟佳一族,总之,胤禛最初的目的都实现了。 他虽说把当皇帝当最新的目标,但也没准备和隆科多这种人虚与委蛇,这样档次的家伙只能在他准备的剧目中当一次短暂的主角,他可不允许有比他还嚣张的家伙存在,特别是在他还需要伪装的时候。 一句话,看他不爽。 另外,胤禛很清楚,想要尽快登基的话,实际上是在和康熙斗争,那么自然要削减康熙的优势。 说白了,他不觉得改玉牒了,佟佳氏就成了他的助力,相反现阶段,至少十年内佟佳氏都一定是坚定的保皇党。 那他何必吃力不讨好,反正看隆科多不爽,索性把佟佳氏都拉下来呗,倒是岳兴阿,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之后可以试着给他加点戏份…… 【宿主,宿主,你是什么时候说动岳兴阿告御状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胤禛正想到岳兴阿呢,555就好奇的提问了。小猫咪奉献出自己的身躯往胤禛的身上蹭呀蹭的撒娇,一旁也克制不住八卦的556学着它的样子,小粉团笨拙又僵硬的往胤禛身上撞。 一个弹指将小粉团弹倒在地,看着滚了几圈的556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胤禛心情愉快的开口说道:“岳兴阿不是我通知的,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意外。” 胤禛的计划里没有隆科多的长子,本来是想看隆科多亲手处决李四儿的,没想到岳兴阿可以有这个胆量,意识到隆科多要倒霉就第一时间站出来。 就凭他敢敲登闻鼓的举动,胤禛就一点也不生气计划被破获,戏剧嘛,就是需要一些这样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 原本整幕都是隆科多的高光,但后半场变成了岳兴阿的主场,也不错呀,也算一种父子相承吧。不管隆科多怎么想的,反正胤禛是很满意。 【所以,主人给他套了个初级感染力光环?】556学乖了,这次好好的站在原地,确认了,傻白甜的做派不是它掌握的住的。 “令我开怀的小家伙自然值得嘉奖。”胤禛笑眯眯的回复。上位者心都硬,既然岳兴阿给他制造了一些惊喜,那么他自然愿意帮助岳兴阿做到效果最大化。 不只是岳兴阿,隆科多早在面圣之前也被他套了一个沉默光环,毕竟他需要隆科多出场,但并不希望隆科多多说什么破坏他的安排。 胤禛可不想,隆科多突然反悔,自爆出和乌雅氏的故事。乌雅氏倒霉倒也没什么,但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路多一些磕绊,更重要的是他亲爱的十四弟还没有玩弄……不是,还没有调教成属于他的“大将军王”呢。 总而言之,隆科多可以正式谢幕了,佟半朝的时代还没正式开始,就没必要开始了。 至于乌雅氏那遗留的一些小问题,胤禛愉快的决定,女人戏就交给女人处理吧…… 第53章 算计 康熙御宇多年,疑心已经成为了本能。哪怕整件事明明白白,哪怕心中满是对佟佳一族的失望与怒火,他也不忘派人去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无论佟佳氏的下场是否罪有应得,但康熙需要明确的知道胤禛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好在派出去的人查的很明白,起因是胤禛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入宫拜见佟佳贵妃,遇到乌雅氏受委屈,所以胤禛带她出去散心。由佟佳氏主导的入宫,自然不会是胤禛的刻意安排。 遇上李四儿也是巧合,毕竟通过派出去的人了解到李四儿的“壮举”之后,对于这个日常随机找人麻烦的跋扈女子,能活到现在才碰到硬茬子,在康熙看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至于岳兴阿,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审时度势,过去屈于隆科多的权势不敢声张,但听闻到四贝勒捉拿隆科多的风声后,就抓住时机大胆告御状,确实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康熙自认为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结合整个事情的经过,只能说太巧了。唯一可能和胤禛有关的,大概就是他那刚正不阿的名头太响,以至于岳兴阿听说是他抓的隆科多,才有胆子告状。 再看看事情过去后,胤禛这几天一如既往的表现,不结交朝臣,不从此事中谋利,甚至也不多言。 嘶……这么一看,他真养出来个包青天啊! 见胤禛又一次顺利通过了他的试探,康熙龙心大悦,大手一挥,胤禛就恢复爵位,再次成为了雍郡王。 事情过去了三天,收到康熙这份奖赏的胤禛挑了挑眉,意外之喜了。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胤禛依旧勤恳,对上恭敬,对下友善,处事公正,看得康熙连连点头,格外满意。 并且亲眼目睹了胤禛状告隆科多的事件,不管索额图和明珠如何因为胤禛升爵一事提出“胤禛威胁论”,胤礽和胤禔兄弟二人现阶段都丝毫不怀疑胤禛的为人。 你们懂什么?胤禛哎,大大的忠臣良臣孤臣好不好,得力干将啊! 此刻两兄弟的认知格外同频,难得默契的看上了胤禛,只不过一个想要好好使用这个四弟,一个想要把四弟拉拢过来再好好使用。 …… 前朝的风波渐渐平息,但后院的波澜还未静止。时间倒退后宜出宫回府当天。 因为乌雅氏的威胁,宜修不得不答应带柔则入宫的要求,心里自然不舒服。因为乌雅氏的位分一降再降,再加上宜修地位子嗣都有了,对乌雅氏的畏惧渐渐已经消散。所以临走之前,宜修毫不客气的坑了她一次。 皇宫里,连石头都会说话。宜修就是仗着这一点,在走出永和宫时,刻意做出形容狼狈的姿态,仿佛被乌雅氏苛责了。当然,这也不是假的,演戏中有三分真情流露,自然更不容易让其他人怀疑。 毕竟宫里都是体面人,习惯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哪怕是真在上位者那受了委屈,一般也不会当着宫女太监的面表露出来。 那么宜修这副表现,自然让大家认为乌雅氏磋磨的太过,以至于四福晋都掩饰不住。 乌雅氏的风评本就下降了不少,因此,基本没人怀疑,宜修顺利坑了她一把。而接连被胤祯被康熙质问斥责的乌雅氏反应过来,自然是怒火冲天,反击不断。 乌雅氏为了报复,一嘛就是通过暗子联系上隆科多添油加醋的告状,当然了如今已经成功把隆科多送走。 二嘛就是启用胤禛府上的探子,想要搅弄后院风云。 说起来当初她将齐月宾养在身边,不过是收了齐家的好处,配给胤禛故意和佟佳氏作对,想要破坏她原本的计划。 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两个人培养出什么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想看到胤禛真的因为齐月宾收取了齐家这个武将势力。哪怕齐家本事一般,但乌雅氏就是不想胤禛获利。 所以她想办法,用药物、熏香潜移默化的断了齐月宾的子嗣。没有孩子,就如同无根的浮萍,齐家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随时会失宠的女儿选择投靠胤禛。相反,为了让齐月宾可以在胤禛的后院过得好,还要一直巴结着她,好处还是给到她乌雅氏。 乌雅氏想的很好,之前一切也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可惜胤禛改玉牒了,齐月宾又在胤禛的暗示下早早发现了真相,通知了齐家。 以至于一无所知的乌雅氏还在实施着她阴毒的计划,想要把齐月宾不孕的事情栽赃到宜修身上,借齐月宾的手使得胤禛后院不宁。 为了不让乌雅氏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为了看戏,胤禛特地带宜修出门,给机会让乌雅氏施展。在他的大放水和精神暗示下,齐月宾身边的“双面暗探”如同乌雅氏想的那样开始了表演。 “庶福晋……”齐月宾身边的大丫鬟如意匆匆赶回来,面色惊恐不安。 “怎么了?”齐月宾知晓如意不是胡来的人,见她这个模样,想来是有什么大事,于是伸手挥退屋内的其他下人,只留如意一人在内。 “庶福晋……”见其他人都下出去,如意咽了咽口水,望着齐月宾的样子很是不安,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奴婢刚刚去领这个月的份例,路上无意间听见主院的人说话,说是,说是……” “说了什么?”齐月宾蹙眉,不解其意,主院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宜修要做什么? “说福晋看不惯您和贝勒爷青梅竹马的情谊,又不想您更进一步,所以给您下了药,绝了您的子嗣。” 如意说完,低下头,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完后齐月宾注视着她一瞬间冷凝的眼神。 不孕这件事,齐月宾之前没有告诉如意。事关乌雅氏,齐月宾格外的小心谨慎,如意虽是她的大丫鬟,但到底不像吉祥是打小跟着她的齐府的家生子。 所以这件事她是私底下交给吉祥去查,去处理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是乌雅氏干的。乌雅氏动手的时候,宜修还没有进府呢。 所以,如意这么说,到底是有心人诓骗,还是她本身就是乌雅氏的探子? “你是从哪听到的?”不确定如意的忠奸,但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搞鬼。齐月宾打算顺着她走,看看幕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奴婢是路过花园,见主院的一个小丫鬟和府医身边的小厮偷偷在假山后面接头,一时好奇,凑近了偷听到的。” 如意小声解释道,听上去很是合理,主院和府医勾连,如果不是齐月宾早知道真相,早知道府医是贝勒爷的人,她肯定也是会心生怀疑的。 “难不成府医和主院勾结了?”齐月宾蹙眉,一副犹疑的模样。 “肯定是这样,不然庶福晋怎么会把不出来脉象,不如奴婢私下请大夫来替您把把脉,再让吉祥姐姐查查看主子您日常的膳食用具。” “好。” 见如意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观察半天没看出太大破绽的齐月宾点了点头同意了,就按如意的安排走吧,她倒要看看到底背后是人是鬼,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第54章 齐月宾见宜修 主院里,宜修正抱着五个月大的儿子逗趣,挥舞的小手臂像藕节一样白嫩可爱,黑黢黢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看得宜修心都要化了。 “福晋,齐庶福晋求见。” “齐月宾?她来做什么?”被打断了亲子时光,宜修难免有些不快。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齐月宾向来是只待在清荷斋那一亩三分地上,今日突然来主院是为了什么呢? “把小阿哥抱下去吧,好好照看着。” “是。” 宜修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奶嬷嬷,不慌不忙的又和孩子玩了两下,待到奶嬷嬷把孩子抱出去了,才让剪秋请齐月宾进来。 “妾身见过福晋。”齐月宾带着吉祥走进来,一点也没有把晾着的愤怒,面色淡然的和宜修行礼。 “起吧,剪秋,给庶福晋上茶。”宜修仔细观察着齐月宾的神态,看不出一丝的不妥。 “多谢福晋。”齐月宾道谢,坐在桌子的另一方,端过剪秋送上来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并不着急开口。 “庶福晋是来我这喝茶的?”宜修挑眉,要不说看齐月宾不顺眼呢。一个庶福晋成天端着嫡福晋的架子,端庄贤淑给谁看?明明来此必有所求,却放不下架子。 “还请福晋屏退左右,妾身有要事禀告。” 倒不是齐月宾端着架子,只是心中还有些犹豫,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罢了。见宜修态度不善,心知对方是误会了。 到底是当上福晋了,乌拉那拉·宜修的处事态度可比最初要硬气了不少。如此,齐月宾反而坚定了原本的计划,不再犹豫。 见齐月宾面色认真,她也不是什么故弄玄虚的人,宜修挥手,让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了剪秋。 见齐月宾的眼神停留在剪秋身上,宜修蹙眉,解释道:“剪秋可信。” 见宜修如此坚持了,齐月宾也没有多说什么,冲着一旁的吉祥点了点头。吉祥会意,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红宝石镯子、一对朱钗和一个瓷白的小药瓶。 “这是何意?”宜修望着桌子上的三份物品,颇有些疑惑。 “福晋,这朱钗好似是第一天请安时,您赐给庶福晋的头面里的一部分。”一边的剪秋倒是看着眼熟,毕竟当初那套头面是经过了她的手。 “没错,这确实是福晋赏的饰品。”齐月宾点头,肯定了剪秋的话。 “所以呢?本福晋赏你的朱钗有什么问题吗?”宜修难免有些不高兴,望着说话说一半的齐月宾,语气略显不满。 “回福晋,这朱钗本没有问题。”齐月宾摇摇头,深深看了眼宜修,解释道:“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我从宫中回来那天?”宜修打断,实在是这个时间太敏感了,亲历了宝和楼的事件,见着隆科多的下场,宜修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是的,就是那天,贝勒爷带福晋出府后,我身边的丫鬟如意来报,说是无意发现了主院的小丫鬟和许府医身边的小厮勾连……” “然后呢?”宜修蹙眉,倒没有生气,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然后,如意说听见两人交谈在透露了一个消息,”齐月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宜修的表情,“说是福晋不满妾身和贝勒爷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悄悄对妾身下药,绝了妾身的子嗣。” “一派胡言!”宜修怒斥,虽然“青梅竹马”四个字很刺耳,但她没有做的事她是绝不会认的。 见宜修的表情不似作假,齐月宾继续说道:“妾身当下也是不信的,福晋地位尊贵,有子有宠,何必对我下手?想着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捣鬼,想要挑起妾身与福晋间的矛盾。于是妾身顺水推舟,让如意继续查下去。” 宜修看了眼齐月宾的表情,她倒是不信齐月宾真的那么相信她,肯定是没查出问题,才能这么淡定的和她对话罢了。 不过好在齐月宾还有几分聪慧,不然岂不是真如了幕后之人的意了?到底是谁在捣鬼,其心可诛!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宜修直接的问道。 “妾身从府外请了大夫,确认了确实受药物影响,难以有孕。”齐月宾说到这,忍不住摸着腹部,黯然失色。 “这……”宜修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凝重,这后院居然有人可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齐月宾下药,越想越是不安,宜修追问:“到底是何人所为?” 齐月宾点了点桌子上的物品,一个个解释道:“确实查出不孕后,妾身心有郁气,查起院子里的东西,这个镯子是三年前福晋您刚进府时赏下来的,朱钗是您成为嫡福晋的第一天赏下的,而上面沾染了不少绝人子嗣的药物,而这样的东西不在少数……” “不是我做的,刚进府时我没有这么大胆。做多错多,这也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宜修说得很直接,她很清楚,齐月宾要是怀疑她,今天就不会来这了,“你的丫鬟有问题!” 宜修一针见血,她很肯定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些齐月宾发现的时候却沾染上了药物,那么她身边一定是有内鬼的。 齐月宾点头,实际上前面的东西翻出来的时候她是有那么些怀疑宜修的,但见她一直没对有孕的宋格格下手,齐月宾对宜修放心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即便胤禛没有制止住宜修,当如意翻出这对朱钗的时候,齐月宾就发现不对了。 早先走齐家的门路送进来的医女悄悄的顶了二等侍女的空,如意不知道的是,在她知晓身边的部分器物有害后,每日装扮用的饰品都是检查过的,确认无害的。 可偏偏一对明明无害的朱钗过了她的手,就沾染上了绝人子嗣的药物,成为了指认宜修的一大有力“佐证”。 所以哪怕齐月宾不愿意承认,但如意确实和她不是一条心,从头到尾都是乌雅氏的探子。 确认了如意的身份,反推过去,就很容易发现真正的答案了。所以齐月宾来找了宜修,同为乌雅氏的目标,没道理这份苦楚只有她一人受着。 第55章 谋划 齐月宾将桌上的小瓷瓶往宜修处推了推,说道:“这是‘人赃并获’的物证,我找大夫看过了,是一种可以做避孕使用,长期接触会慢慢断绝怀孕可能的药物,是从主院的小丫鬟碧溪身上搜到的。” “碧溪?”宜修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望向了一旁的剪秋。 “是跟着绣夏手底下的一个小丫鬟,福晋进府时就在院子里伺候后,因为为人老实本分,才被提上三等丫鬟不久,主要是配合绣夏给给出送赏的,平常看着很是不起眼。”剪秋一五一十的回禀道。 宜修听得眉头一皱,好一个不管是身份还是个性都很“巧妙”的丫鬟呀。绣夏是她的心腹,碧溪跟着她,看上去也是实打实的她的手下;再加上是负责送赏的小丫鬟,在院外来往很正常,有机会在赏赐的物品上下药也很合理。 “所以,和许府医小厮接头的也是她?”宜修追问,见齐月宾点了点头,心下了然。果然,真是一个很适合的暗探啊。要不是她自己清楚碧溪根本不是她的心腹,她都要相信一切都是她的指使了。 “你就这么信我?”宜修有些怀疑,“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齐月宾就这么相信她吗? “自然不是全信,可碧溪的反水太快了。”隐瞒下早知道自身情况的事,齐月宾找了个理由,说道:“碧溪下药的时候被我的丫鬟不小心发现,拿下之后,不用我多问几句,就慌张不已的交代的清清楚楚,实际上处处都是破绽……” 齐月宾的手指在茶杯上滑动,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在已经知晓如意背叛的情况下,看她无意间抓住下药的碧溪,就如同看一场闹剧。 如果说一开始她什么都不知道,乍然得知自己无法生育后,肯定会方寸大乱,真有可能顺着乌雅氏的安排恨上宜修,毕竟人证物证都有了。 可知晓一切后,再看这一切,齐月宾深刻感受到了乌雅氏的傲慢,傲慢到不将她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认为她齐月宾可以一直被她玩弄在手掌之中,就像从前一样。 乌雅氏还以为自己是德妃,还以为她齐月宾是求着她庇佑的小女孩。 可惜了,一切早已不同。齐月宾望着端坐在上首,渐渐有了嫡福晋气度的宜修,没忍住笑了笑,乌雅氏都拿捏不住宜修这个不放在眼里的庶出侄女了,怎么还能奢望拿捏住她呢? “且不说一个给我下了三年药都没露出破绽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只看她被抓后轻而易举的反水,打着救父母的旗号,说是可以替我做事,在主院潜伏的时候,我就彻底不相信了。” “为什么不信?” “因为我认识的乌拉那拉·宜修不会这点手段都没有,连手底下的丫鬟都看不住。” 齐月宾坦然的和宜修对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礼貌客套的自称都没有了,齐月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屋子中沉默了片刻,宜修问道:“你要什么?” “你猜到了吧?这府里,能够越过你,能够早早在你的院子里布下暗子的人还能有谁呢?”齐月宾毫不躲闪的直视着宜修,语气再怎么努力平静也还是泄露了一丝恨意。 “所以呢……”宜修早在齐月宾一点点的叙述中猜出了真相,很明显这是她那位好姑母做的局。 但这事齐月宾既然查出来了,她自然不会再让脏水泼到自己头上。说得冷漠一点,齐月宾不会天真的以为两个人关系很好吧,齐月宾受害不能怀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本就有着“孝”的名头压在她身上,她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出手帮齐月宾呢? “你知道碧溪交待时和反水后和我说了些什么吗?”像是看不出来宜修的冷漠,齐月宾突兀的转移了个话题。 见宜修无动于衷,齐月宾笑笑,自顾自的说道:“她说,你给我下药,是担心我率先生下府中的大阿哥,又说她可以替我潜伏在主院里,想办法调到大阿哥身边……” “放肆!”宜修一把将茶杯挥到了地上,满是怒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齐月宾。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阿哥长得很好呀,可惜不讨他太太的喜爱……” “你闭嘴!”宜修怒斥,孩子就是她的逆鳞,容不得任何人轻视伤害。 “福晋,你应该庆幸我没有上当,可这后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清醒的有欲望的女子更不会少,没有我还有下一个,你的那位嫡姐不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嘛……” 齐月宾望着生气的宜修,语气里满是嘲讽。刀只有砍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宜修吃疼了,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够了,你到底来干什么?”不愿意再被齐月宾牵动情绪,宜修深吸了一口气,直白的问。 “很简单,我们的敌人很一致不是吗?” “你要和我结盟?”宜修质问,不是很相信齐月宾。 “我不能有孕,对你造不成威胁。你替我照看日后的生活,我替你提防后院可能对小阿哥的针对,很简单的交换条件不是吗?”齐月宾看上去说的情真意切。 “没有这么简单吧?你齐月宾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吗?”宜修怀疑的望着这个熟悉的老对手。在她心里,齐月宾是后院心思最深的人了,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很可怕,但成为盟友也很难让人相信。 “自然不是,所以我找你结盟的最终目的就是复仇,我想你也不想一直担惊受怕吧。为了我们日后的安宁,合作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宜修直视着齐月宾那毫无退意的眼神,感受到她被绝了生育能力的深切的恨意,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好,我同意。你准备怎么做?” “不着急,我们的联盟刚刚建立,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碧溪和我身边的如意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你先查查,确定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问题了我们再聊。” “好,希望你是真心与我合作。”宜修深深的望了眼齐月宾。 “自然,在这件事上,我们的联盟很牢靠。” 齐月宾起身,端正的行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 齐月宾走后,剪秋觑着宜修的脸上,小心的问道:“福晋,真的要和齐庶福晋合作吗?” “合作?”宜修冷笑,“她想借我的势,那她就不要怪我拿她做刀了。齐月宾……她再怎么理智,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对不孕这件事无动于衷,这里面她一定瞒下了不少的事……” 而另一边,扶着齐月宾离开的吉祥,注意到四下无人后,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主子,为什么要和福晋合作?她会信我们吗?” “她当然不会信,只不过目标一致,想要利用我罢了,”齐月宾慢悠悠的回答,一点也不着急,“她拿我做刀,我又何尝不是借她的势,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高高在上的家伙,被一向看不起的庶出侄女背刺一定很有趣……” 第56章 年宴 时间一晃而过,除夕前,宜修和齐月宾合作,将如今的雍郡王府里,明面上乌雅氏的探子都拔了个干净,其中一人还是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小丫鬟。 虽然不是近身伺候的,但也吓得宜修一身冷汗。投桃报李,在她随胤禛进宫参加年宴时,就将府中的宴会安排交给了齐月宾。 “你近来和月宾的关系不错?” 去往宫中的马车上,胤禛看似随口一提,宜修的心快速的跳动了两下,观察着胤禛的脸色,扬着端庄大度的笑容说道:“府里剩下的人里,到底是齐妹妹位分最高,更何况齐妹妹确实聪慧,把宴席的事交给她,妾身也放心。” “也是,府中事务繁忙,有个帮手也不错。”胤禛点点头,看起来也不太在意,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进宫后,若是乌雅贵人再找你,不必委曲求全,有我在呢。” “是,多谢王爷。”宜修放下了心,感念胤禛的关心,但自从得知乌雅氏要对她的孩子出手开始,宜修就不准备躲开乌雅氏了,不接触怎么找机会报复呢。 所以宜修看着胤禛的目光缱绻,偏过头去眼睛里闪动的却是对乌雅氏的恨意。“王爷不必担心,到底是妾身的姑母,是爷的……不能坏了爷的名声,小宜不会吃亏的……” “辛苦了你,小宜……”胤禛伸手握住宜修的手,车厢内顿时一片温情。 宜修掩饰的很好,借机表露自己的一片真心。胤禛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现,难得情绪外露的表现出感动。两人倚靠在一起,仿佛是最亲近的夫妻…… 今年的除夕宴会一如既往的热闹,哪怕是以往不对头的皇子大臣们都挂上了笑容,客客气气的敬酒闲聊。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在大家观察着康熙的表情还算开怀后才开始的。毕竟前不久倒下的佟佳氏可是皇上的母族,虽说是皇上问罪的,但万一他后悔了或者心情不爽快了怎么办?可没有人会想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触他的霉头。 不过看上去,皇上倒是一点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想想以往皇上将佟佳氏捧到天上去的模样,众人心中忍不住一凛,只感叹天子无情。 可谁也不知道康熙这段时间的遭遇,处置完隆科多他倒是不后悔,但后来见到佟国维的衰老和佟佳府的衰败,康熙难免心里不舒服。 到底是自己的母族,看着佟佳一族墙倒众人推的情况,在康熙眼中就是其他人落井下石,不将他放在眼里。 但是吧,每当他有一丝丝后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回想起当时御前的小太监惧于佟国维的权势,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的样子,想起以往隆科多桀骜不驯、对太子无礼的样子,想到了那桌一模一样甚至味道更甚宫宴的膳食…… 一想起了就感到深深被冒犯,因为额娘对母族的情感又淡化了。 隔几天,又因为收到佟佳府的消息有一丝后悔的时候,遗忘在角落里的画面突然再次出现,再一次被记忆创伤,后悔之情又如同潮水退去…… 就这么几次三番下来,本就是天子的康熙渐渐心硬了,想起佟佳氏只能想到自己被欺瞒背叛的感觉。所有让皇帝不舒服的东西终将被抛在脑后,佟佳一族也一样。 于是,故意卖惨,用尽心机的佟国维发现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意识到真的被康熙放弃,这才真的慌了神。 而默默造成这一切的胤禛深藏功与名。毕竟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迁怒的人,为了不让自己过得不舒服,胤禛选择用了一个“强化记忆”的小道具。只要康熙有后悔的想法,记忆里佟佳一族对他皇权的冒犯场面就会不断浮现。 现在看来,这个小道具,效果还真不错。只看年宴上,康熙是真的放下了佟佳一族,都没有借机给佟国维解禁,是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留。 体察圣意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辉煌的佟佳一族真的退出了顶尖家族的排列。 …… 宴席后半程,康熙和太后离开后,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皇子们也离开座位,开始四处敬酒交谈,除夕宴是唯一一个皇子和大臣接触不太会引起康熙反感的机会,“有志向”的皇子和大臣们自然都不会放过。 胤禛为人处事素来严肃,敢来和他敬酒的官员一向不多,更不用说佟佳氏的事出来之后,胤禛大义灭亲、铁面无私的形象深入人心。甚至有谣言说他是包公转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有没有贪污犯罪。 谣言很荒谬,但架不住一些心里有鬼的人害怕啊。所以不要说敬酒了,胤禛走动间,身边都能奇异的空出一大片空间。 看上去人缘很是一般,不说比起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身边的花团锦簇了,连这一年崛起的八阿哥胤禩身边围的人都比他多。 不耐烦和那些大臣们虚与委蛇的九阿哥胤禟,难得远离了交际圈里的胤禩,拉着十阿哥胤?凑到了弟弟堆里,抢弟弟们的膳食抢得很高兴,就是喜欢看这些小屁孩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一口小酒,一口肉的胤禟正嘚瑟着呢,一转头就看见了“寥落”的胤禛。 “啧,老四有点可怜啊……” “九哥,你说什么呢?”刚用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理由,外加武力镇压,抢了十三十四桌子上的酒壶的胤?,没有听清自己的好九哥在说些什么。 “我说,这些大臣没脑子,避开老四,谁看不出来他们心虚,”胤禟不住的摇头,很是看不上那些不敢靠近胤禛的大臣们,“真是……那样的谣言都信……” “谣言?什么谣言?”胤?有些好奇,把抢来的酒壶递给了胤禟,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被按住的胤祥和胤祯也停下了折腾,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瞥了眼连偷听都不会的弟弟,胤禟轻佻着开口说道:“有人传老四是包拯转世,说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不是贪赃枉法……啧,这么离谱的谣言居然还有人信,怎么不说他是獬豸呢?怕老四的冷脸就算了,还怕谣言……” “不会吧?这都有人信?”胤?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困惑,后面的十三和十四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身为皇子,他们自然体会不到胤禛“一斧头”就把佟佳氏这棵大树砍倒,对大臣们的震撼与威慑。 “不过……”胤?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胤禟,慢吞吞的说道:“四哥人缘一向不好吧……” “十哥!” “老十!” 胤?这话一出,胤禟还没反应呢,十三十四先不干了,只不过比起十三胤祥,十四胤祯要没礼貌的多。 所以被转过身的胤禟揪住了脸颊,质问:“小十四,怎么和你十哥说话呢?” “唔唔唔……”胤祯挣扎半天,没挣扎开,被捏住脸话也说不清楚。 “九哥,九哥,四哥来了,快放手……” 第57章 年宴2 听见一旁胤?的提醒,胤禟慢悠悠的松开了手,转头看着果然向他们这走来的胤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慌什么?真当老四是獬豸啊,能把你吃了?” “九哥,獬豸是你提的。” 胤?直白的话语说的胤禟一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闭嘴吧!” 胤?好脾气的不再说话,他了解胤禟,遇见四哥就毒舌的厉害,他还是闭嘴,不要遭这个罪了。 很快,胤禛端着一小个酒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九弟、十弟,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怎么,就你能来,我们不能来?”看到胤禛出现,胤禟就没个好气。 “自然不是。来,我敬你们一杯。”大过年的,胤禛看上去也温和了不少,没和胤禟计较。 但胤禛的态度好了,胤禟反而更不爽了,望着胤禛手上的酒,嘲讽道:“老四,你这是打算一杯酒敬我们两个人啊?是酒量不行还是看不起我们啊,雍郡王?” “九哥!”胤?拽了拽胤禟的袖子,冲着就要放冷气的胤禛笑了笑,解释道:“四哥总不能端两个杯子走来走去吧,没事的,这还有酒,咱们先喝一杯,再来一杯嘛。对吧,九哥?” 胤?冲着胤禟眨眼。虽说他害怕胤禟毒舌,但他也害怕胤禛放冷气啊。开玩笑,他,当朝十阿哥胤?,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啊! “行吧,看着老十的面子上,爷勉强和你喝一杯。”胤禟勉强收敛,同胤?一起和冷着脸的胤禛喝了一杯。 见胤?凑近给他倒酒,胤禛放低了酒杯,轻声道谢的模样,胤禟没忍住“啧”了一声,在胤?的暗示下,不情不愿的喝了第二杯。 放下酒杯,又开始阴阳怪气:“老十啊,喝完酒,还不往边上让让,人家是来和你敬酒的嘛。” “哦。”胤?听话的往旁边让了让,就见胤禛和他们擦肩而过,去到了十三十四身边。 “四哥,老……九哥、十哥抢我们的酒。” 胤禛一靠近,胤祯就眼巴巴的望着他,示弱似的开始告状。 “你年纪小,少喝点也无妨,胤祥也是,我一会儿让人送壶清露上来。”胤禛面色稍显温和,对着两人嘱咐道。 “知道了,四哥。”胤祥乖乖的点头,他的性子向来不争不抢,也不在意一壶酒的去向,但对四哥的关怀很是受用。 “四哥……”不想胤禛的目光被胤祥抢走,胤祯又开口叫他了。但面对胤禛看过来的目光他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磕巴了半天,说道:“我最近……最近都有认真读书,还有骑射……骑射我学得也很好。” “是的,十四弟的骑射很厉害。”胤祥在一旁帮着附和。 “不错。”胤禛只是淡淡的两个字的夸奖,就令胤祯开心不已,笑容灿烂。 胤禛从袖口掏出两个绣着福字的荷包,递给了两人,说道:“一人一个,新年红封。” 一到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银票,知道胤禛是找机会补贴他们两个,两人都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谢谢四哥……” 坐在座位上,看了好一出兄弟相亲戏码的胤禟,是越看越是不爽,忍不住吐槽起来。 “老四,可真是以德报怨呀……” “啧啧啧,瞧十四那个不值钱的样子,这么容易感动早干什么去了……” “还给红封,看不出来老四还是有钱人啊……” “九哥,你看起来好像在吃醋哦……”一旁的胤?看着满脸怨念的胤禟,语出惊人。 “你什么眼神?”胤禟忍不住跳脚,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老十,他肯定就要动手了。“我就是纯粹的不爽罢了。乌雅氏那么对老四,老四都能好好待十四,怎么我剪他小狗辫子,他就剪我辫子啊?啧,难怪我看老四不爽,太气人了。” “九哥,你真的很像吃醋……” “闭嘴,吃你的吧。”胤禟生气,拿起一个鸡腿就塞进了胤?的嘴里。 “唔……现在像恼羞成怒了……”胤?一边咬着鸡腿,一边补充。 “胤?!” “啊,鸡腿不错,九哥你也吃……”钝感力十足的胤?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惹九哥生气了,连忙给他夹了个鸡腿。 一旁被霸占了座位,还被两个兄长吃掉了特地留下来的两个鸡腿的十五十六眼泪汪汪的抱在一起,敢怒不敢言。 这边,胤禛走后,宜修也在妯娌间交际。虽说她是侧福晋扶正的,但能成为皇子福晋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表露出什么不满。 一个个都挂着温柔谦逊的笑容闲聊中,除夕宴上也不会有人找不痛快,反正宜修过得还算不错。 但有时候吧,话不能说得太满,宜修刚和几位妯娌说完话,回到座位上歇息时,就有一个小宫女悄然靠近。 “四福晋,奴婢奉命给您送上一份年礼。”小宫女说着,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银红色的荷包,随即快速的说道:“主子说了,除夕宴人多眼杂,就不用您前去参拜了。只望您能体会她的一片慈心,年后带着柔则格格一同入宫见礼。” 小宫女放下荷包就悄悄告退了,只留宜修面色僵硬,强压着怒火,打开了桌上遗留的荷包。 银红色的荷包上的纹路繁琐吉祥,看上去倒也喜庆。但宜修记得一清二楚,这和当时她以侧福晋位进贝勒府时,乌雅氏特赐的嫁衣上的花纹,甚至是材质都一模一样。 这是在提醒她是侧福晋扶正的啊,乌雅氏果然是知道什么才能戳痛她。宜修介怀自己的庶出身份就和一开始介怀不能穿正红的侧福晋之位一样。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个款式老旧的镯子,看上去像是二十几年前流行的制造方式。 宜修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这是她生母留下来的遗物之一,之前一直被扣在觉罗氏的手里,宜修无论怎么委曲求全都没能拿过来。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用她额娘的遗物威胁她吗? 乌雅氏、觉罗氏还是柔则…… 宜修的眼眶微微泛红,努力调整着情绪,不愿意在除夕宴上露怯。 想见柔则,那就见吧。望着不远处和胤禛交谈的十四阿哥,宜修冷笑,既然乌雅氏见不得母子情,那和十四阿哥离心也不会在意吧。既然那么看重乌拉那拉氏,那和乌雅氏结怨也没什么关系吧…… 第58章 进人 除夕宴后,宜修仿佛学乖了一般,凡是入宫请安,必带上柔则。将柔则送进永和宫后,再去其他地方拜访。 不管长辈或是妯娌怎么恨铁不成钢,宜修嘴上说着“到底是一家子姐妹,是乌雅贵人的侄女”,表情却显得尤为无可奈何,做足了一副温良软弱,被家族拿捏的模样。 宗族与孝道是压在所有人身上的两座大山,所以面对这件事,宫中嫔妃、皇子福晋们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对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两族的印象是不断下滑。 虽然不会主动对他们做什么,但下意识的一些阻碍,就足以造成两族人的发展不顺了。 而排挤之下失去了不少对外的耳朵的乌雅贵人,毫无所觉,反而为拿捏住宜修而得意。因为还没有收到雍郡王府上的消息,只以为齐月宾软弱无能。于是,算计不成的乌雅氏心中不快,就格外的偏宠柔则。 柔则每进宫一趟,就能收到许多珍贵的赏赐,以至于风声传出宫外,传到下层官员和百姓的耳中,柔则莫名其妙就成了雍郡王府最受宠的妾室,甚至连宫中的贵人都喜欢她。 以至于,柔则“一舞倾城”的美名突然传扬开来,传言又变成了雍郡王和乌拉那拉氏的大小姐柔则格格一舞定情。 收到这个消息的胤禛没忍住笑了笑,这算是剧情的回束吗?一定要传出柔则的美名,到底是为了打造柔则的“真爱形象”,还是在给后来出场的甄嬛做铺垫呢? 年后各府的宴会不少,胤禛也不能不去,为此是经常性被胤禟逮着嘲笑。每次胤?都很困惑,九哥不是讨厌四哥吗?为什么每次四哥的消息他都是最先知道的? 年味渐渐过去,重新开始当职的众人还没从过年的氛围中脱离出来,懒懒散散的,这不又听见了雍郡王府的八卦。 “这是新来的三位妹妹,正好趁着请安的日子,大家见一见。”宜修端坐在上首,望着堂下站立的三人,挂着笑容介绍道。 “钮钴禄玉瑶拜见福晋。” “耿善云拜见福晋。” “李静言拜见福晋。” 三个水嫩嫩的美人向宜修行礼敬茶,恭恭敬敬的态度看不出一丝不妥。可多出来三个情敌,在场的人没有心中舒服的,特别是被乌雅氏捧起来的柔则,她虽得意但也知道没有王爷的宠爱都是虚的。可不等她争宠呢,后院又多了三个女人,怎么能开心起来呢? 宜修端着一副和善的福晋模样,喝下了三人的敬茶。将三人介绍完,给了不少赏赐,就结束请安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宜修才沉下了脸。之前一心沉浸在算计乌雅氏的心情里,带着柔则入宫本是使乌雅氏放松警惕,同时也是刺激乌雅一族的一环。 可是做得太成功,真让佟佳贵妃相信了她被乌雅氏拿捏。哪怕因为之前佟佳府的事情和雍郡王府的关系有些紧张,但明事理,确切的说有眼色的佟佳贵妃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继续好好的和宜修相处。 毕竟胤禛说实话没错,更何况佟佳一族沦落至此,哪怕阿玛不给她写信,佟佳贵妃也知道此刻绝不能放弃和胤禛建立关系。 为此越是看中胤禛,越是不爽宜修面对乌雅氏的一再“退让”。为了不让胤禛再被乌雅氏拉拢过去,为了不让他的后院不成为乌拉那拉氏姐妹的天下,佟佳贵妃借着胤禛后院女人太少、子嗣单薄的名头给他又赐下了三个女人。 钮钴禄玉瑶,镶黄旗人,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女,是除了乌拉那拉氏姐妹外,胤禛后院唯一的满族女子; 耿善云,内务府管领耿德金的女儿,出身和乌雅氏极为相似,都是包衣,长辈都在内务府当差,虽说身份一般,但可用的人手可不少; 李静言,知府李文烨的女儿,出身不及钮钴禄氏尊贵,也不及耿氏有实力,但李静言的长相是最出众的,娇俏可人,面若桃花,也是最让后院女子忌惮的。 宜修想了想三人的身份长相,只觉得佟佳贵妃真是给她设置了个大难题,挑来的人是各有各的优势,说不准真能在这后院里搅动一番风云。 明白这是佟佳贵妃对她的警告,可一想到是因为乌雅氏和柔则的逼迫才让她面对这样的局面,宜修就很是不爽。 “剪秋。” “奴婢在。” “把王府进人的消息透露给乌雅氏的大小姐,让她看看她的亲姑姑是怎么待她的。” “是,奴婢这就去。” 见剪秋离开,宜修冷笑。自打除夕宴上决定对乌雅一族下手,宜修就派人去调查了乌雅家。这一查就查到了“心比天高”的嫡出大小姐乌雅·芳宁。 作为乌雅氏这一辈唯一的嫡出女儿,乌雅·芳宁是一向以亲姑姑乌雅·成璧为榜样,心气高的很,平常和手帕交聊天的言语中都透露出会进皇子“表哥”的府上。 十四阿哥还没出宫开府,也比乌雅·芳宁小两岁,所以乌雅·芳宁的目标一直都是四阿哥胤禛。 哪怕是四阿哥改玉牒了,亲姑姑降位了,乌雅府上也是慌乱了一阵,到底是相信血浓于水。 可没想到乌雅·成璧的骚操作一波接一波,哪怕是她的亲人也看不懂了。特别是看她为了乌拉那拉氏柔则,这个外八路的侄女不断为难四阿哥的时候,就更是不舒服了。 特别是乌雅·芳宁,见亲姑姑捧着外八路的侄女,却偏偏想不起来她时,心中更是嫉妒愤恨了。 特别是今天又知道佟佳贵妃给雍郡王府赐了三位格格,听见以往捧着她的小姐妹,嘲笑她怎么还没进府,直问她是不被亲姑姑喜欢吗? 气急败坏的乌雅·芳宁抹着眼泪就冲回了家,不管家里的人是不是在谈事,一把就扑进了太太的怀里。 “呜呜呜……” “宁儿这是怎么了?和太太说哦,太太给你做主。”曾氏将乌雅·芳宁搂进怀里怀里,比起孙子,她一向是最疼这个长相最出众的嫡孙女的。 “太太,外面都说姑姑不喜欢我,就喜欢乌拉那拉氏,姑姑宁愿捧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都不愿意让我进表哥的府邸……” 乌雅·芳宁哭诉,这一次倒没人出来呵斥他,哪怕是素来严肃的阿玛也没有说话。只因他们也正在讨论这件事,不明白成璧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帮助乌拉那拉氏,难道她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芳宁乖哦,你先回去休息,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太太给你做主……”送走了伤心的孙女,曾氏的面色一沉,冲着大儿子说道:“给你妹妹送信,我倒要问问看她乌雅·成璧,是我给乌拉那拉氏养的女儿吗?” 第59章 康熙四十年 “竹息。” “奴婢在。” “本宫……算了。”乌雅·成璧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让宫女们都退下了,独自一人拿着家里传来的信件进了内室。 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乌雅·成璧有些恍惚。她不是做戏嘛,怎么就真把柔则捧的那么高了? 明明当初和乌拉那拉氏连宗,一方面是故意和佟佳氏作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势力。明明只是利益交换,怎么她突然就重视起了乌拉那拉氏的荣光了? 想要重新掌握胤禛的后院,明明有芳宁这个亲侄女在,怎么偏偏想不起来,只顾着抬举柔则?柔则起来了又如何,还能惠及乌雅氏一族吗? 到底是为什么?以往她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锋芒四射、野心外露的样子,让宫里人看了不少笑话吧? 要是她一贯如此,也不可能从包衣宫女爬上德妃的位子。所以,她这是怎么了? 乌雅·成璧望着镜子中自己那一如既往温柔和善却不自觉透露出一份狰狞的面容,很是不解。明明十四都快要和她离心了,她怎么就想不通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去算计胤禛的后院呢? 还算计的这么明显,一点不似以往她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是魔怔了吗? 乌雅·成璧是十分有十二分的想不通,只能当自己是骤然失宠降位想不开吧。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她要想办法先缓和家中的关系,不然失去了乌雅一族的支撑,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竹息,磨墨。” “是。” 乌雅·成璧坐到书桌前,准备回一份家书。提笔斟酌片刻,知道了家里因为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日子很不好过,想要把乌雅一族再提起来,那芳宁…… 不过这段时间动作太多了,为了让芳宁走的顺畅一点,不能着急落子,还要等一段时间。 乌雅氏一边写着,一边回想起额娘所说,芳宁的长相尤盛,性格也培养的娇俏可人……不过,说起长相,柔则确实是她所见,长得最好的女子,方方面面都是最受男子喜欢的样子,她还真不信胤禛会不动心…… “竹息,把信送出去,让家里稍安勿躁。”乌雅氏合上信纸,交给了竹息。 “是。” “另外,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匹织锦,很适合做成舞衣,给柔则送过去,叫她好好表现。” “???”竹息有些困惑,主子这是还不打算放弃柔则格格?就算是不放弃,府上都来信了,还赶这个时候送礼,不是打脸吗? “竹息,想什么呢?”乌雅氏皱眉,看着毫无反应的竹息,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凶气。 “啊,主子……这不是老夫人刚来信……”竹息大着胆子劝慰道。 乌雅氏听见了竹息的话,望着她手中的信件,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懂,芳宁还小,到底不比柔则此刻得用。” “是,奴婢知道了。”竹息见主子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劝说,应声退下了。 待到乌雅氏一人待在内室,从书桌前起身,边走边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芳宁才14,年岁甚小,不急于一时,到底是柔则容貌更甚,有乌拉那拉氏的支持,不怕她在胤禛的后院走不远。 有柔则在,不管是宜修还是胤禛,她都能想办法报复回来……乌雅氏从镜子前擦身而过,铜镜里一闪而过的侧脸模模糊糊,充满了戾气和算计。 …… 康熙四十年的开端,朝堂上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不过太子党和大阿哥党的争端越发明显了。 雍郡王保持中立,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康熙派给太子胤礽的,所以在胤禛“包青天转世”以及“獬豸转世”的名头下,太子党悄然壮大。本就因为嫡出太子的正统身份受汉臣的尊敬,这下又借着这个时机接触了不少清流能臣,压的大阿哥党几乎无力反抗。 但关键时刻,康熙出手了,抬举八阿哥胤禩和明珠一派的官员,给大阿哥分派了一些事项,完成后又大加赞扬。 同时多次在朝堂上斥责索额图办事不利,索额图无奈以年老致休,而康熙同意了。 至此,太子党的领袖人物赫舍里·索额图退出朝堂,从台前转到幕后,太子党的气焰平息了不少。与被抬起来的大阿哥党再度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六月上旬,康熙宣布要巡幸塞外,这一次依旧是留太子监国,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辅助。带着大阿哥胤禔、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十二阿哥胤祹、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 这是有史以来,带的皇子最多的一次,与此同时,康熙还带上了闲赋在家的索额图。 雍郡王府,得知胤禛要出行塞外,后院的女子谁不想跟随。 这小半年,后院变化也不小。 宜修凭借大阿哥,稳坐钓鱼台。齐月宾靠着和宜修的联盟,和胤禛的一些宠爱,日子过得也还算顺遂。 宋婉儿刚刚诞下小格格不久,被升为了庶福晋,目前还在月子里。 侍妾梅启月有孕将将三月,享格格份例,安分待在院子里养胎。 柔则有乌雅氏支持,刘清雪抱宜修的大腿,李静言受宠,这三人是争斗的最厉害的,也是这一次最想要跟着胤禛出行的。 剩下的袁玉秀无心宠爱,一门心思放在梅氏的肚子上。钮钴禄氏和耿氏因为住的近,宠爱也大差不差没多少,两人交情不错,平常同进同出的,好似亲姐妹。 正巧这一日胤禛来主院休息,夫妻两商议着出行的事情,宜修斟酌着问道:“王爷,这次出行想来没两三个月回不来,您看是安排哪几位妹妹是好?” “去塞外不是游玩,不必带太多的女眷,你安排就是。”胤禛随口说道,不是很在意。 因为大阿哥还不满周岁,宫中的这个情况,不管是胤禛还是宜修都不放心留孩子一人在府中,所以这一次两人商议好了,宜修不去留在府上看家。 剩下的人里,宋婉儿和梅启月肯定不行,齐月宾身子还在调养中受不得长途颠簸,柔则,宜修自然不想让她去,至于剩下的人…… 见胤禛确实没什么意见,宜修就自己慢慢考量了,正思索着利弊呢,突然听见胤禛开口说道:“可惜元康的周岁宴,我赶不回来了……” “没事的,小阿哥知道他阿玛是惦记着他的。”宜修微笑,说不遗憾是假的,可圣命不可违,宜修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和胤禛闹矛盾。 “辛苦你了,小宜。” “妾身不辛苦,为了爷,为了孩子,妾身甘之如饴……” 烛光下两人互相依偎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显得格外温馨。 第60章 出行塞外 旌旗飘扬,华盖如云,康熙的巡幸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塞外进发,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穿越广袤的草原。 康熙端坐在御轿之中,说是轿子,但内里配置完整,完全是寝殿与书房的结合,多次出巡的康熙依然习惯在颠簸的路途中批阅奏折。 随行的侍卫们则身着铠甲,手持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确保皇帝的安全。这时能加入护卫队伍的人自然不是那些镀金的官员二代,都是经过选拔能力出众的人才。 其中,较为引人注目的还得是佟佳·岳兴阿,一个敲响登闻鼓,为母告父的少年,不仅是因为他的大胆,还因为他的圣眷优渥。 康熙仿佛是把对母族所有的优待都凝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以三等侍卫入职的岳兴阿如今已经升到了一等侍卫,并且特地被康熙点名随行塞外。 这份重视,让众人不禁联想到昔日的隆科多,好在岳兴阿比他的阿玛会做人的多,完全没有因为皇上的宠信而傲慢自大,反而格外谦逊好学,为此也更受康熙的重视。 队伍中康熙的御轿之后,便是各位皇子的车轿,再后是各位大臣重臣的,再后就是女眷和后勤的宫女、行囊等的车架。 不过,皇子都是骑在马上,哪怕是腿脚不利索的七阿哥胤佑也在马上,不肯示弱。 大阿哥胤禔热爱跑马,早就骑着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前端;胤禛和胤祺、胤佑三人端方,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车队;剩下的几名阿哥,九、十偷懒,慢悠悠的落在最后,十二、十三和十四年少肆意,骑着马在队伍里来回穿梭。 胤禛素来冷漠谨言,胤祺因为打小养在太后身边,蒙古话可比满语和汉语流利多了,所以一般也不怎么说话,胤佑更不用说了,因为身体原因,向来不是兄弟中活跃的那个人。 所以这三人并排在一起,外人看上去这三兄弟好似一点也不熟,全然的沉默,是一点不说话啊。 可三人感觉很良好,没人逼着说话,反而过得很舒服。再说了路上灰尘这么大,开口就是吃土,胤祺可不想吃这个苦,所以待在不说话的四哥和七弟中间,他不要太自在。 胤佑也是一样,这些年为了证明自己不输于人,他是拼命刻苦的学习,现在骑射都与常人无异。但是他可以用后天的努力战胜身体的不足,但不代表他喜欢听别人用一种“不容易”的语气夸奖他。 对胤佑来说,无视他,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所以比起其他闹腾的兄弟,还是冷峻的四哥和寡言的五哥更受他喜欢。 至于胤禛……胤禛正在头脑风暴,怎么给这一次的塞外之旅加点戏呢,目前这样不重要的过场剧目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很快到了休息的时候,巡幸队伍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十四拉着十三和佛系的十二跑出去打猎,大阿哥胤禔也不知道跑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胤禛邀请了胤祺和胤佑一起用膳,毕竟这一次外出,这两人也没带福晋。胤禛是因为宜修照看嫡子没带她,最终带上的是钮钴禄·玉瑶和李静言,而五、七就是纯粹不喜欢福晋了。 “呦,三位哥哥这是吃什么好东西呢?” 听语气就知道是老九胤禟,带着老十胤?,之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两人街溜子一样突然冒出来。 “老九!”作为胤禟的亲哥哥,胤祺有些时候也不太能接受他这副纨绔的模样,一点皇子气度都没有。 “好五哥,你用膳都不叫我。”胤禟一屁股坐在胤禛和胤祺之间,故意一副看不见胤禛的模样,背对着他扒拉着胤祺说话。 “谁知道你跑去哪里偷懒了。”胤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心软的将刚送来的膳食往胤禟那推了推。 胤佑默默的往旁边坐了坐,给胤?让了个位子。 “谢谢七哥。”胤?笑呵呵的坐到了胤佑的身边,眼巴巴的望着他面前的炙烤羊肉。 “吃。”将盘子往胤?面前推了推,胤佑也没多说什么。 “好咧,我让他们把我的膳食也拿过来了,一会儿七哥你也不要客气哈。” 得偿所愿的胤?自然是一点不客气,拿过羊肉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胤?吃饭素来快速大口,但一点不显得粗鲁,反而让人感觉格外的香。让一旁骑了半天马,没什么胃口的胤佑都感觉到饿了。 以往胤禟是很喜欢和老十一起干饭的,但这不是有胤禛在场嘛。用胤?的话来说,九哥碰上四哥,那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明明每次招惹四哥都得不了好,但偏偏九哥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不,屁股还没坐热呢,胤禟又开始挑刺了。 “瞧瞧七哥,真是个大方的好哥哥呀,十弟是有的吃了,不像我……我看老四你那膳食就不错……” 胤禟瞥向胤禛身前的几道菜,意有所指,习惯性找茬,忘了身边还坐着亲哥哥胤祺。 很快,不等胤禛开口,得意洋洋的胤禟就感受到了血脉压制。 “疼、疼……五哥,你干嘛?” 一时不察,被揪住耳朵的胤禟羞恼不已,在胤禛面前丢脸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不然你把我的筷子放下了再说一遍?”胤祺笑眯眯的开口,好似一点也不生气。 胤禟哑言,刚吃了五哥的饭还没消化呢,顿时感到有一点心虚的胤禟讨好的笑了笑,冲着胤祺求饶:“五哥,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老四……” “嗯——”胤祺质疑。 “不是,我的意思是四、哥……四哥也不在意的是、吧!”胤禟咬牙切齿,无奈耳朵还在五哥手中,只能冲着胤禛低头。 胤禛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难得温和的冲着胤祺说道:“彩衣娱亲,九弟的表现确实很下饭。” “老四!”胤禟忍不住怒火,惊起一林子的飞鸟了,瞬间吸引了周边许多人的目光。 注意到其他人的关注,恨得牙痒痒的胤禟猛得站了起来,看着桌边面色温和的胤禛、笑着看戏的亲哥和事不关己的胤佑,以及一旁乐呵呵干饭的胤?,气得只能转身离开。 “哎?九哥去干什么?”慢半拍的胤?一抬头,嘴里还叼着一个兔腿,就看见了胤禟气呼呼离去的背影。 “没事,十弟骑马饿了吧,老九不吃,这份也归你。”胤祺笑眯眯的将原本给胤禟准备的烤肉往胤?面前推了推。老九气就气吧,这么难得的吃瘪的模样,他很喜欢看。叫他皮,就是活该! 骑马骑到一半,和九哥跑回马车上偷懒的胤?心虚了一瞬间,随即就快快乐乐的接过了胤祺的好意,“谢谢五哥。” 看着十弟这副万事不过心的模样,胤佑又一点点羡慕,于是……又推了盘肉食过去,简洁明了的说道:“吃。” 一旁的胤禛也跟着凑热闹,把自己份例中的肉菜往胤?那推了推,说道:“不够还有。” “谢谢七哥,谢谢四哥。” 一个人包揽一桌子的肉食,胤?很是满意。要他说,四哥还是很好相处的,九哥就是找不对方法嘛。当然也有可能是九哥没有他老十受欢迎啦,你看三个哥哥都这么关照他,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第61章 比试 六月初七,康熙的巡幸队伍驻跸西巴尔台。 喀尔喀和硕亲王车妄扎卜、四子部落达尔汉卓礼克图郡王散济扎卜、阿霸垓多罗郡王吴尔占噶喇卜、阿禄科尔沁台吉鄂齐尔图、喀喇沁辅国公善巴喇锡、克西克腾台吉齐巴克扎布、阿禄科尔沁台吉额参、翁牛特台吉鄂齐尔等蒙古贵族皆赶来朝拜。 这也是康熙巡幸的目的,彰显上朝威严,稳固对蒙古部族的统治。而这个时候,康熙惯用的手段就是秀儿子,秀他那一个个长成的出类拔萃的下一代。 当然蒙古部族也不是各个都打心底认服康熙的统治的,自然也愿意派自家的勇士来和这些皇子们切磋。 所以,刚在草原驻扎不久,康熙金口玉言,要来一场年轻一辈的比试。说是随意切磋,但擂台的建立和赛事的规则都一项比一项正式。 比试分为三项,赛马、射箭和擂台比武。是一点文气不沾,武力充沛,康熙还大笔一挥,选的都是蒙古擅长的项目,也不知他是真的大度还是真的自信。 反正从大阿哥胤禔到十四阿哥胤祯都知道,这三项比赛他们要拿不到好名次,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第一项,赛马。这可不是单纯的跑马,赛道很长,路段上设置了许多的路障,同时四处插着一些旗帜。最终用时最快且获得三面旗帜的人获胜。 参与这一项比试的,蒙古部族作为马上的部族,他们对这一项很是自信,有心给康熙留面子的部族自然没有派出最厉害的好手,但也是厉害的勇士。至于心里有些想法的部族,自然卯足了劲想要下康熙的面子。 准噶尔之战后,喀尔喀三部正式归附康熙,但土谢图汗部、车臣汗部和扎萨克图汗部三部并非所有人都真的臣服,三部并非一心,所以派出来的人表现差异也很大。 来自扎萨克图汗的和硕亲王车妄扎卜派出的是他的儿子鄂齐尔,身为亲王世子,站立在马旁等待着比赛开始的鄂齐尔态度看上去倒是谦虚。反而是来自车臣汗部顶着“部族第一勇士”称号的阿木古楞傲气的不得了。 “那家伙谁啊?拿鼻孔看人?”看台上的胤禟一眼就看见了阿木古楞,本来看他那副嚣张的模样就不爽,更不用说他身边站着的是十三阿哥胤祥了。 这场比试,大阿哥胤禔、七阿哥胤佑和十三阿哥胤祥都参加了,胤祯因为年岁不足,哪怕极力争取也被拒绝了。 胤禟自认为和十三弟没什么矛盾,但再微薄的兄弟情看到他被轻视的一幕也很是不爽。 “那是来自喀尔喀的阿木古楞,据说是喀尔喀第一勇士。”坐在一旁的胤祺为他解释道,作为蒙古太后养成的皇子,他对蒙古各部族的消息还是比较了解的。 “啧。”胤禟不屑的撇嘴,身为皇子,哪怕他再不干正事,也知道喀尔喀内部不太太平,三部之间矛盾比较多,对清朝的态度不一。“车妄扎卜这个和硕亲王当的……” “噤声!”胤禛瞥了眼什么都敢说的胤禟,警告道。 “比赛要开始了!别说话了。”胤祺拉了拉胤禟的袖子,眼神警告,生怕老九一个冲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四哥吵起来。 “知道了,我只不是给十三抱屈嘛,就知道说我……” 这是在什么场合,胤禟还是知道的,自然没有和胤禛吵起来。面向赛场,看着众人飞奔而去,马蹄扬起漫天灰尘,胤禟还是忍不住小心嘟囔,心中满是对胤禛的不服气。不过很快就被刺激的赛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那个所谓的“第一勇士”确实是有点东西,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大阿哥胤禔紧随其后。后续跟着的也没有弱者,几乎都相差无几。 这样势均力敌的比赛才更加刺激,看台上的康熙和台吉还能坐的住,但下方围观的各部族的臣子侍卫们都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蒙古部族的叫喊声越来越大,那清朝这一方也不能忍啊,一群二代们在胤禟和胤?的带领下,也开始为自家的皇子和同僚加油助威。 欢呼喝彩不绝于耳,台上的康熙看得也很开怀,没有出声制止。 “好!” 见大阿哥胤禔骑着马一跃而起,在高速跨过路障的同时拔下一面旗帜时,场上爆发了热烈的叫好! 不甘于人下的阿木古楞撇了撇嘴,来了个高难度的炫技。扬鞭策马,使得马匹飞速奔跑,而他在众人的注目下,一跃而起站立在马背上,取下了悬挂在树枝上的旗帜,然后稳稳坐回了马背。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见他安全落座,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即比之前更甚的喝彩声爆发出来,惹得阿木古楞得意非常。 只不过炫技到底不是拼命,看上去快,但马速其实是有所下降的。也因此,原本与胤禔并驾齐驱的阿木古楞在取下旗帜后,就落后了胤禔一头。 但阿木古楞并不放在心上,确切的说并没有把胤禔当做对手,毕竟此刻他还没有用尽全力,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 所以后半程,几乎成了阿木古楞的秀场,明明只需要取三面旗帜就可,但他偏不,各种花式的马术技巧上阵,取下了一面又一面旗帜,赢得了无数的欢呼喝彩。 就在阿木古楞沉浸于众人的赞扬中时,猛然发现比赛即将抵达终点,而胤禔还在他前方,两人之间大约是一匹马的距离。 见状,阿木古楞心中一凛,不整花活了,全神贯注往前冲刺。 胤禔余光一瞥,见阿木古楞反应过来,略感可惜,随即扬鞭,再次加快了速度。 “驾!” 胤禔骑着马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阿木古楞惊讶不已,拼命催马,但时间太短,再加上他前面表演的马术对马的消耗太大,一时没有跟上。 最终,胤禔以半个马身的优势,压制着阿木古楞成为了比赛的第一名。 “承让。”胤禔冲着气愤的阿木古楞笑得开怀,真当他是没脑子的莽夫啊,都说是赛马了,当然取得胜利更重要,争一时的出彩有什么意义呢? 第62章 射箭 “这一场是我大意,下一场我一定不会输!” “那本王等着你!” 第一场赛马比赛,以胤禔第一、阿木古楞第二为结局。为此,阿木古楞不服气的和胤禔订下了再比一场的约定。 大儿子赢了第一勇士,康熙自然乐得开怀,面向各个蒙古部族,自然是意气风发,某些人的不服气,此刻放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更何况在这场赛事中,胤佑腿脚不便也取得了第七,胤祥年少也取得了第十的名次。 哪怕前十中一大半都是蒙古部族的人,但胤禔是第一啊,证明他儿子养得好呀,上场的各个台吉的儿子,据康熙所知,也就车妄扎卜的鄂齐尔跑到了第五名。 越想越是自得,也因此第二轮射箭比赛,胤祯闹着上场的时候,康熙没有拒绝。 射箭比赛,按轮次计算分数。有10米靶、20米靶、30米靶、50米靶和70米靶。 前两轮10米靶和20米靶,射不中靶心直接淘汰。毕竟一般清弓的有效射程都在30米左右,30米以内射不中靶心的话也就没必要参加后续的比赛了。 10米靶无人淘汰,20米靶有几人失误和靶心略有差距,但留下来的还是大多数。 但从30米靶开始就有差距了,一箭中靶心的瞬间消减了大半。为了比赛的观赏性,从这轮开始,每人有三次机会,只要中一次靶心就可以进入下一轮。 三箭下来,进入下一轮的不足10人。 除了胤禔和阿木古楞第一箭直中靶心,五阿哥胤祺和十四阿哥胤祯也给了大家惊喜,一箭中靶心。 50米靶,靶子上的靶心范围用红色染料涂染,范围扩大了一圈,因此进入这一轮的人只要三箭射中红圈内都算过关,但多加了一个箭矢射中后不允许掉下来的条件。 胤禔、阿木古楞、胤祺和另外两位蒙古勇士依旧一箭达标,只不过胤禔和阿木古楞的箭矢几乎毫无偏差,都在箭靶的最中央。 而胤祯到底年少,臂力不足,三箭内射中了红圈区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箭矢扎的不牢。不过这也足以让人看出他的天赋了,老父亲康熙此刻已然十分满意,长子幼子都争气,看那些台吉羡慕的眼神,康熙的笑容颇为爽朗,一边看比赛,一边豪气的和台吉们喝酒。 70米靶,几乎是普通弓箭的射程极限了。这一轮很简单,依旧是三箭的机会,谁射的最中央,谁获胜。同样,射出红圈外淘汰,射中脱靶淘汰。 也因此,胤祯率先败下阵来,接着是胤祺和其他人,最终三箭过后,只剩下胤禔和阿木古楞。 关键是两人三箭都扎在靶子的中央,没有任何的区别,三箭都是平局。 “皇上,阿木古楞请求和直郡王再比一场百米靶。”不服输的阿木古楞转身冲着康熙下跪行礼,大声喊出了自己的请求。 “阿木古楞,不得无礼。”车妄扎卜皱眉,车臣汗部将阿木古楞捧的太高了,什么都敢说。 “无妨,有志气是好事。”康熙摆摆手,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意思,看向胤禔,问道:“保清,你怎么说?” “儿臣自无不可,只是这弓箭,怕是坚持不到百米的射程。”胤禔精气神昂扬,哪怕没有阿木古楞壮硕,但站在他身边,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为了比赛的公平,所有人都用的是最普通的制式弓箭,这种弓箭的射程最远也就70米,是大多数使箭的人可以射击的极限,但对臂力强健的人来说还没有达到上限。 “好,既然你二人愿意比试,弓箭都是小事,朕允许你们自行挑选。” “谢皇阿玛。” “谢皇上。” 两人行礼,随即下场去挑选合适的弓箭,不一会儿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自己常使的配弓。 百米靶,大部分人已经看不清靶子了,红圈更是一点也看不见了,像是一个红点。但站在靶前的胤禔和阿木古楞二人却十分的镇定。 “直郡王,我们一局定胜负。” “好!一局定胜负!” 说完,两人便同时举起了弓箭,对准靶子,拉满了弓弦。众人屏息凝神,连喝彩声都没了,生怕打扰到他们的发挥。 很快,两支离弦之箭从众人的面前划过,直直的射中了靶子,稳稳扎在上面没有掉落。 众人只知道箭射中了,但具体谁射的更准就不知道了。等人回禀消息,明明用不了多久,但众人都感到十分的焦灼。 “老十,你觉得谁会赢?”胤禟也不免有些好奇,扒拉着胤?的胳膊问道。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嘛,虽说老十看上去惫懒,但骑射方面是一点不差,不过不乐意表现罢了。 “不知道,”胤?诚实的摇了摇头,“大哥比我想象中要厉害,阿木古楞看上去也丝毫不弱。甚至上一场赛马要不是他过于骄傲,大哥是赢不了的……” “所以,你觉得阿木古楞会赢?” “我可没说。”胤?摆手,拒不承认。 胤禟不死心,又望向了胤祺,胤祺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觉得大哥会赢。”胤祯突然凑过来开口说道,并且拉了拉旁边的胤祹和胤祥。 “我希望大哥赢。”胤祥跟着点头。 “我也是。”虽然不懂射箭,但胤祹也还是希望自家兄弟赢,为此他在心底默默向长生天祷告。 “去去去,一边去,三个小屁孩懂什么。” 胤禟没好气的驱赶三人,胤祯表示不服,挺起了胸膛,“我,50米靶!” 那骄傲的不屑的小眼神,看得胤禟火大,不等他发火,一旁的胤?率先出手,一把搂住了胤祯的脖子,乐呵呵的说道:“十四长大了,一会儿和十哥切磋切磋。” 胤祯面色一变,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那些挑衅过后被胤?按在地上摩擦的画面浮现,胤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十哥,我错了,我……” “不着急,一会儿切磋的时候说。”胤?依旧笑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胤祯挣扎半天都动弹不了。表示放弃之后,才被胤?放开。 逃出生天的胤祯抛下小伙伴,一溜烟跑到了胤禛的身后。留下十二十三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和笑眯眯的十哥对视。 “啧,胆小的家伙。”老十替他报复回来了,胤禟也就不气了,不过看十四蹿到胤禛身边,还是不爽,觉得弟债兄偿,溜达过去,在十四警惕的目光下,看向了胤禛,不屑的问道:“老四,以你这四力半的弓力,你觉得谁赢啊?” 淡淡瞥了眼记吃不记打的胤禟,胤禛望向飞奔而来的禀告结果的骑手,微微挑了挑眉,轻声道:“平局。” 第63章 大放异彩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九哥你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比武要开始了。”胤?看着身边神思不属的胤禟,十分的困惑。 自打知道大哥和阿木古楞最终还是平局后,九哥从四哥身边回来,就像是游魂一样。 “老十。”胤禟突然转身,郑重的看向胤?,搞得胤?也不自觉挺直了身躯,正式起来。 “怎么了,九哥?” “你说,老四是怎么知道是平局的?” 听见这个问题,胤?的脸和背脊同时垮了下来,疑惑的望着胤禟,不解的问道:“九哥,你想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你不觉得不对劲吗?”胤禟执拗的反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四哥就是纯猜的?”其实胤?心里想说的是,很有可能是四哥为了应付九哥,随口给了个答案。不过为了九哥的脸面,胤?说出来的话稍微美化了一点。 “不是……算了……”看胤?那掩饰了但完全掩饰不住的看傻子的眼神,胤禟长叹了一口气,表示放弃。 “哎呀,别想那么多,比武开始了,快看。”认为成功劝好了九哥,胤?转着他的身子冲前,看向热闹的比武台。 “知道了。”胤禟嘴上这么说着,眼睛也看向了比武,但心里的怪异感还没有退去。以宿敌的身份发誓,他保证在平局这个事上,老四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抓到老四的小辫子,以报剪辫子之仇! …… 百米靶最终出人意料,还是以平局落幕。康熙索性宣布胤禔和阿木古楞同为冠军。略微有些认同胤禔的阿木古楞依旧不服输,约定了擂台上再战。 于是到了第三场擂台比武,尽管其他人比试的也很精彩,但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胤禔和阿木古楞身上。 等到两人踏上擂台,相对而立后,擂台下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喝彩。 “爱新觉罗·胤禔。” “札儿赤兀惕·阿木古楞·车臣氏。” 撇开偏见,这是两人第一次正视对方,真正将对方当做了势均力敌的对视。互相抱拳行礼后,两人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变。 阿木古楞的气势凌厉,如同草原上最优秀的捕食者,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蓄势待发;胤禔气势则更加沉稳,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撼动,更带着一股经历过战争的无畏,比起皇子的身份,他更是是一位对敌的将军。 战火一触即发,两人迅速靠近,扑向对方,拳脚相向。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有力,每一招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一方出拳迅猛,另一方则灵活地躲避,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两人的身体在激烈的碰撞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汗水如雨般洒落。双方都毫不退缩,全力以赴地攻击和防守。 看上去过于壮硕显得笨拙的阿木古楞突然使出一记高踢,腿风呼啸,直逼胤禔头部。在众人的惊呼中,胤禔反应迅速,侧身闪过,同时以一记直拳回击。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所有人紧张地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不时发出惊叹和喝彩声。想到了比武的精彩,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势均力敌。 这是一场比之前的比试更加热烈也更加漫长的战斗,两人从擂台的这头打到那头,几次都差点在众人的惊呼中掉下擂台,但又都有惊无险的站了回来。 但不知是不是两人打出了默契,阿木古楞差点踩空时,胤禔没有乘胜追击,同样胤禔差点掉落时,阿木古楞也没有落井下石。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两个人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战斗,还没有打过瘾,没有打出真正的胜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体力肉眼可见的下降,身上的衣衫早已汗透,呼吸渐渐急促,但拳脚依旧有力。 到底还是经历过战争的胤禔略胜一筹,战场上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擂台上也一样。抓住阿木古楞因为疲累行动放缓的一个瞬间,胤禔一个勾拳将他打倒在地,反压过来束缚住了身躯。 “呼……服不服?”胤禔压着阿木古楞,汗珠落到睫毛上,他喘着粗气质问着手底下的人。 “……你赢了。”挣扎了一会儿,阿木古楞终究还是认了输。 “好!”擂台下顿时一片热烈的喝彩。 胤禔顺势站起来,冲着不远处观看的康熙笑道:“皇阿玛,儿臣幸不辱命!” “哈哈哈好!”康熙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替他长脸的长子,笑容满面,“梁九功,将朕的那把灵宝弓取来,赐给保清。” “谢皇阿玛。”胤禔惊喜的行礼谢恩。灵宝弓是仿照汉朝李广将军的弓箭所制,弓身灵巧而有神力,羽箭百步之内可碎石,一直是康熙的配弓,可以说是御弓。见弓如见人,谁人不晓? 如今这把弓被赐给了胤禔,胤禔怎么能不开心,这不就是皇阿玛对他的赞许与暗示嘛。 “臣看,直郡王打败了我们草原的第一勇士,那这个第一勇士的名头也该归直郡王了。 ”蒙古也不缺有眼色的人,阿禄科尔沁的台吉额参正好平日里和车妄扎卜有些不对付,所以借这个机会,踩着阿木古楞替胤禔扬名。 但他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大部分蒙古勇士都是直率爽朗的人,胤禔既然打败了阿木古楞,他们自然认可胤禔“第一勇士”的身份。 于是擂台边的一群壮汉,冲着胤禔高呼:“第一勇士!第一勇士!第一勇士!” 就连落败的阿木古楞也被胤禔所折服,对此毫无怨言。 胤禔的名气从此刻起在草原各处传扬,胤礽不在,他成为了康熙名下最优秀的皇子,大出风头,获得了不少蒙古人的簇拥。 又收到康熙的赞扬与赏赐,又收到蒙古人的追捧,比赛之后意气风发的直郡王胤禔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了索额图望向他时,那越发幽深的目光。 第64章 波澜渐起 草原上的宴会,与京城里的截然不同,总是热热闹闹的,美食、美人、美景相得益彰。 熊熊篝火,照亮了整个草原。草原儿女们身着盛装,手拉手围坐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哪怕是看上去最为壮硕的汉子,也有着最嘹亮的歌喉和最欢快的舞蹈。 此刻,康熙一行人和所有的蒙古部族仿佛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大家无拘无束,自由的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角落里爆发一阵喝彩,凑近了看是有人在拼酒、在斗舞、在摔跤……百无禁忌,欢愉放纵。 而胤禔,是宴会上最耀眼的存在,不管他走到哪里,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人。此刻,他正在一群人的围观下,和阿木古楞拼酒,两个连比三场的对手此刻再度比了起来,只不过气氛要比当初好了许久,没有了剑拔弩张,只有惺惺相惜。 “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胤?啃着手里的羊腿,望着不远处拼酒的两人,忍不住感叹。 “大哥……啧……”胤禟望着笑容爽朗,哪怕是大口喝酒,在人群也极为耀眼的胤禔,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哥怎么了?”胤?偏头,有些困惑。 “你不懂……”胤禟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偏头看见胤?和羊腿作对的模样,顿时什么也不想说了,“你也不用懂,不管我们的事,吃你的去吧……” “好哦,羊腿真不错,九哥你吃吗?”胤?也不追问,眼巴巴的望着胤禟面前还没有动的羊腿。 “给给给,吃吧。”胤禟无奈,直接把面前放着羊腿的盘子推到了胤?面前。 “谢谢九哥。”胤?笑眯了眼,就着热闹的景象,又啃了口羊腿。九哥说的对,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总归不会落到他们身上,倒不如一份羊腿,至少吃得痛快。 …… “老四,大哥敬你一杯。”不知什么时候和阿木古楞拼完酒的胤禔,面色泛红,端着酒杯凑到了胤禛的面前。 “大哥客气。”胤禛端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淡定的和胤禔碰了一杯。 胤禔喝完也没走,一屁股坐到了胤禛的身边,眼神有些飘忽,望着他突然开口说道:“老四你这个性格……啧……不是大哥说你,太容易吃亏了……” “多谢大哥关心。”胤禛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和胤禔相处的不错,这不胤禔突然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胤禛也没有拒绝。 “都是兄弟嘛……君子欺之以方,我懂,我都懂……老四啊……你这样在老二手下不好过吧,要不跟大哥……” “大哥,你喝醉了。”胤禛开口打断了喝多了什么都敢说的胤禔。 “我没醉,”胤禔摆手,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胤禛,似醉非醉,“我知道,我不说,你看着吧,看着吧……” 两人静静的对视,气氛陡然凝重起来,但还没僵持多久,就被突然蹿出来的咋咋呼呼的十四打破了。 “大哥,四哥,你们说什么呢?”胤祯拉着胤祥凑近,两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沾染了一身的酒气。 “喝了多少?一身酒气。” 胤禛眉头一蹙,看得胤祯一激灵,连忙解释道:“没喝多少,有人打翻了酒坛子,沾到的,不信你问十三。” 被胤祯拉了拉,胤祥好脾气的走上去,先是冲两个哥哥问好,然后替胤祯解释道:“是真的,四哥,我们两个没喝多少,四处看热闹呢。” “哈哈哈,十三十四啊,”不等胤禛说话,胤禔像是突然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站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不错不错,你们两个没给皇阿玛丢脸,骑射学得不错,有空来大哥帐子里,大哥再教你们两招。” “真的吗?那大哥……灵宝弓可以给我看看吗?”胤祯听见这话,眼中精光一闪,大胆的冲着胤禔开口问道。 “胤祯!” “唉,无妨,无妨,”胤禔豪爽的一挥手,制止了胤禛的呵斥,面含笑意的看向胤祯,大气的说道:“可以,既然十四想看,那就看,等你来了,大哥不光给你看,也教你用。” “真的吗?谢谢大哥!”胤祯兴奋的不得了,那可是灵宝弓啊,不管是意义还是用处,都让人忍不住心动。 “不用客气,日后好好学习就行,胤祥也一样,你们两个骑射上颇有天赋,不要放弃了。” “是,多谢大哥。”胤祥也含笑着道谢。 不一会儿,胤禔不知看到了谁,晃晃悠悠就往远处走去,胤祥看过去,就见大哥很快和一个眼熟的蒙古男子勾肩搭背的走远了,那人好像是喀尔喀和硕亲王车妄扎卜的世子鄂齐尔? “大哥真是豪爽。”得到胤禔承诺的胤祯忍不住感叹,以往和这个年岁相差太大的大哥没多少接触,没想到人还真不错。 “是啊,关注我们,像皇阿玛似的……”胤祥轻声感慨,和胤禛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大哥直爽,不要给他添麻烦。”胤禛淡淡的提醒,目光再度和胤祥对上,胤祥认真的点了点头。 “十三知道了。” “那……我还能去看弓吗?”胤祯是活泼不是傻,虽然不太懂什么意思,但吃了不少教训的他只是现在足够的乖觉,不明白就小心翼翼的望向胤禛。 “大哥主动邀请的话,可以去,十三和你一起。”胤禛上下望了望忐忑的胤祯,没忍住多说了几个字。 “知道了,我就这么不靠谱嘛……”胤祯没忍住嘟囔了两句,总感觉四哥比起他,更相信胤祥,忍不住别扭起来。 好在胤祥足够了解他,不得他发作,就想办法转移了话题:“胤祯,我看见十哥了。” “哪?哪?”胤祯顿时顾不得心里的小纠结了,瞬间紧张,左顾右盼,一下子蹿出去两步,生怕被胤?抓住,被强迫和他“切磋”,“四哥,我们先走了哈,老十来了,就说没见过我们……等啥呢,走啊……” 没往前两步,胤祯就想起来胤祥,他知道老十怕四哥,可不敢对四哥做什么。但十三就不一样了,万一老十揍胤祥怎么办?于是慌张的胤祯转头拉着胤祥就往人群中钻进去。 胤祥也笑着跟着他一起离开,正是因为十四时时会想着他,所以他才愿意和十四一起四处凑热闹,愿意替他收拾残局,可不光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 见两个小伙子一下就消失在人群里了,胤禛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望向身后篝火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淡淡的问道:“索额图大人,看够了吗?” 阴影中,一个略显佝偻的瘦削的身影缓步走出,“雍郡王,过得可还舒畅?” 第65章 坠马 索额图的面色阴沉,比起“致仕”时要难看许多。 “雍郡王倒是和直郡王关系不错……” “手足兄弟,自然不必赫舍里大人多言。”胤禛淡漠,丝毫没有被索额图质问的目光所吓到。 “好好好,四阿哥这是成了郡王,也不将老朽放在眼里了,也忘了是谁抬举的你!”索额图气急,看着胤禛仿佛是看着一个得势便猖狂的小人。 “胤禛一切皆由皇阿玛所给,定是不敢有负皇恩。” 索额图蔑视的眼神一点也没激怒胤禛,相反他倒是被胤禛一副冲着远处的康熙行礼谢恩的端肃模样气了个半死。 “好啊,好一个四阿哥,好一个雍郡王,我定会向太子揭露你的真面目……” 朝堂上的事本就说不清楚,更何况涉及到储位之争,索额图自然不敢摊开来说,哪怕是无人的角落。但不能直说不代表他不记仇,只觉得太子对胤禛的一片真心被辜负,他索额图为了太子定是要给他好看…… “索额图,看在二哥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皇阿玛既然能轻易卸下你‘索相’的名头,你也该有所警醒了……” 胤禛的提醒落到索额图的耳中,并不觉得是好意,反而认为是一种威胁与小瞧。狠狠的看了眼胤禛远去的背影,阴沉的目光落在大放光彩的胤禔身上,杀意一闪而过。 为了太子,为了赫舍里氏的未来,他索额图就是赌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六月十九,上驻跸和来登弩斯台地方,科尔沁多罗郡王楚依蒿齐忒、多罗郡王雅穆毕尔前来朝见,传扬康熙“勤政爱民”“教子有方”的美名; 六月二十八,上驻跸上都图尔根宜扎尔交界处,喀喇沁辅国公善巴喇锡参见,特邀直郡王胤禔与喀喇沁勇士比武,康熙同意,胤禔再上擂台,再度获胜,“第一勇士”的名头获得了善巴喇锡的认可; 七月十五,圣驾来到了跸巴林,和硕荣宪公主府邸。荣宪公主进宴,宴会上也夸赞起了胤禔的勇猛,直言其“威名所传甚广”…… 康熙的巡行队伍从六月走到了九月,所到之处,胤禔的名声越发出众,蒙古部族百姓一知康熙皇帝,二知勇猛非常的直郡王胤禔。 风光无限,胤禔扬眉吐气,消息传回京城,大阿哥党也跟着志得意满,势力高涨。好在大阿哥党的掌舵人纳兰·明珠足够清醒,知道大阿哥党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可还不等他梳理好京中的琐事给大阿哥去信提醒,一个噩耗就猝不及防的传来。 直郡王胤禔与人赛马时不幸摔落重伤! 而早在明珠惊慌失措、快马加鞭派人去探查真相之前,草原上的巡幸队伍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查,都给朕去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御帐里震怒的康熙摔了一地的杯子,冲着前锋营的守卫怒斥,下方跪着的一群人是一点不敢动弹。 “穆克登,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朕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是,臣领旨。”富察·穆克登丝毫不敢反驳,在他带领的前锋营的侍卫守卫下,直郡王落马受伤,他本就有脱不开的责任。哪怕只有一天,他也必须查出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的,不管是康熙还是穆克登,都不相信胤禔是真的自己不慎落马的。 “梁九功,你去传话,除了前锋营,所有人不得外出,包括……各个皇子。将他们都集中到一个帐子里,加派人手,尽到保护的职责,穆克登,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坐回御座的康熙语气渐渐收敛平和,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梁九功和穆克登是丝毫不敢放松,为康熙话语里的意思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在康熙的示意下退出了帐子,他独坐在内,神色莫测。胤禔出事,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索额图,这些日子以来胤禔的耀眼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他刻意放纵的意思在里面。 他想到索额图可能会忌惮,但他会有这么大胆吗?直接对胤禔出手,会不会有保成的指示呢?又会不会有其他的儿子在里面浑水摸鱼?亦或是哪个蒙古部族刻意挑起朝中的动乱? 此刻,康熙的脑子里,对所有人都充满怀疑,所以他要把所有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胤禔下的手。 …… “皇阿玛什么意思?”胤禟放下帐帘,面色难看。 “你少说两句。”胤祺蹙眉,把不省心的弟弟拉回来坐下,外面有人看着,还闹腾啥,皇阿玛本就在气头上,是生怕他不知道吗? “又不是我干的。”胤禟气愤的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就闷头猛灌了一口。 “闭嘴吧你。”胤祺无奈,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看了看四周的兄弟们,好在都不是什么多嘴的人。 “四哥……”胤祯到底年岁小,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时,有些惊慌的往胤禛身边靠了靠。 “没事,不用担心。”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 一旁的胤禟看不惯胤禛处变不惊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和老十可什么都不知道,老四你这么冷静,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胤禟!” “九哥!” 一边的胤祺和胤?都不赞同的看向了胤禟,胤禟略显心虚,扫视了一圈,随即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倒是知道一点。”不想这时却是素来沉默的七阿哥胤佑开口说话了。 他抬头望向一个个或惊慌或好奇或置身事外的兄弟们,抿了抿唇,严肃又迟疑的说道:“我在外面闲逛,见到大哥和人打赌,比试赛马,还是林间赛马,找到林中藏着的旗帜并最先出来抵达终点的人获胜。” “我本也没在意,毕竟这些天找大哥比试的人不少。可等我转回来,就见大哥的马不知为何发狂,从林中冲了出来,一下子就将他抛落在地……” “和大哥赛马的是谁?” “以老大的能力,怎么会被一匹失控的马抛下来?” 胤佑的话音刚落,打起精神的胤祯和好奇的胤禟几乎异口同声的提问,两人对视,相看两厌,转头眼巴巴的看向胤佑,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没有太注意,只记得其中一人是科尔沁台吉吴尔图之子那苏图。至于大哥为什么会被马甩下来……”说道着胤佑略显迟疑,看了看兄弟们的眼睛,缓缓说道:“见大哥掉落,我第一时间策马赶去,靠近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老大赛马还喝酒?他不会喝醉了吧?” 胤禟的疑问几乎是说出了在场所有阿哥的心声,胤禔应该、也许、大概不会这么飘吧? 第66章 出乎意料的真相 帐篷内,胤禛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而这边,为了将功补过的富察·穆克登效率很高,很快就将“真相”呈上了康熙的桌前。 翻看着每一位参与者的口供,康熙的手微微颤动,望向穆克登不威自怒,低声说道:“穆克登,这就是你的水平吗?朕要的不是这些摆在台面上的东西,朕要的是真相!穆克登,你若是查不到,头上的花翎就别要了。” “是,臣知错,臣一定细查。”富察·穆克登连忙叩首,知道皇上不满意,但一天的期限,他也不能什么东西也查不出来吧,总要有些内容呈上去。哪怕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但还是要让皇上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 当然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之后肯定还是要细查的。在康熙的威严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富察·穆克登狼狈的离开了御帐,带着手下人挖地三尺也要把真相挖出来。 康熙将手上的证据往桌子上一扔,穆克登都不相信的“巧合”,他自然也不会信。 按照这些证词,比试是科尔沁的那苏图临时起意发起的,因为这些天胤禔“第一勇士”的名头在草原上传扬,不少不服气的年轻蒙古勇士们向胤禔发起了挑战,而那苏图只是其中的一位。 林间赛马这个比试项目也是随机抽取的,因为向胤禔挑战的人太多,纯比摔跤太枯燥,也是胤禔自己提议随机抽取项目比试的。 所有的项目内容康熙都一一检查了,全是胤禔的字迹。之前的几场比试都是从中抽选的不同项目,而这一场比试也是胤禔自己抽出来的“林间赛马”。 规则是他自己提前写好的,东西也是让身边的亲卫准备的。据那苏图所说,胤禔率先找到旗帜往林外冲去,半路不知马匹受何惊吓,突然发狂,带着胤禔就拼命冲了出去。 众人阻拦不及,等赶到时,胤禔已经掉下马背,昏迷在地。 再看御医的检查结果,胤禔在比试前有酗酒的行为存在,很有可能是酒意上脑,控制不住马匹,掉落后有意识护住了脑部,但因为多处撞击还是导致了昏迷。 至于胤禔当时所骑的那匹马,本身就是胤禔的爱马,一直由他自己的手下照看着的。经过检测,马匹没有中药的痕迹,马蹄有一处深扎入骨的木刺,极大可能是造成马匹发狂的原因。 看上去是场意外,穆克登哪怕往前追查,确定胤禔其实有喝酒的行为,并且不是临时起意。蒙古人多好酒,作为近期炙手可热的新星,受蒙古人欢迎的胤禔实际上每天都在和认识的蒙古朋友喝酒。 一切结合起来,胤禔的坠马就好像是因为他的轻狂大意再加上无人可以预料到的意外结合造成的,处处都是巧合,处处都不似有人下手。 但这很难让康熙相信,他也不会相信。御宇多年,康熙从来不相信意外,所有有利可图的意外都必然有人插手。 康熙可是一个疑心病重到哪怕胤禛只是隆科多落败的一个引子,哪怕胤禛无利可图,甚至因此被朝臣疏远都放不下怀疑,几次三番派不同人查探才能安心的皇帝。 而这一次,“意外”伤到了风头正盛的大儿子,他又怎么能不怀疑呢? 更何况……按照御医的意思,胤禔这一次伤到了脊柱,至少要休养三年不能动武,不能骑马……这与半废了胤禔有何区别? 以武力闻名的直郡王不能习武了,这对胤禔该是多大的打击啊。不管是为了给昏迷中的胤禔一个交代,还是为了扞卫皇权,康熙是一定要抓到那个弄鬼的人的! …… 在康熙的威慑与坚持下,掘地三尺的富察·穆克登终于发现了一丝线索,顺藤摸瓜,却摸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皇上,这是最新的审问结果。”穆克登端着一沓证词来到康熙的面前,面色凝重。两天一夜不停歇的搜查,只让他觉得疲累,但这个结果却使他沉重万分。 康熙示意梁九功接过来,望着穆克登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没有看手边的证词,望向跪着的穆克登冷声说道:“查到了什么,直接说吧。” “是。”穆克登硬着头皮应下了,努力调整着状态,不带一丝情绪严肃的回禀道:“回皇上,臣通过调查,发现这次比赛所用的旗帜是提前准备好的,而非临时所制,所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臣等查到了一人……纳喇·岳托。” “纳喇·岳托?”康熙微微蹙眉,感觉这个名字不太熟悉。 善解人意的梁总管站出来,在一旁小声补充道:“纳喇·岳托,是惠妃娘娘母家的侄子,目前跟在直郡王身边充当三等侍卫。” 康熙点头,隐约想起曾经惠妃纳喇氏有提过,将不成器的侄子放到了胤禔身边,谋个出路。 “是,梁公公说得不错,当臣带人找到纳喇·岳托时,许是知晓事情败露了,岳托当场就招了……” 说到这,穆克登顿住,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见此情景,康熙自然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能人连纳喇氏的人也能收买。 “你继续说。” “是。”穆克登破釜沉舟,如实以告:“纳喇·岳托交代,为了维持住直郡王‘第一勇士’的名头,不在比试中落败。所以他使计,将比试项目改为随机抽选。因为是其他人主动发起的挑战,所以对这项要求都没什么意见。” “但实际上这些项目都是人为可控的,难度不算大,但设定的规则比较繁琐,每次抽取都是按他们的安排来的,而直郡王……早在比试之前就已熟知项目的内容和要求,占据了先天优势,所以一直没有输过。” “这一次,林间赛马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不管是科尔沁的世子挑战还是其他人,抽到的都只会是这一项。旗帜早已准备妥当,位置直郡王也是提前知晓的。” “因为有成功的先例在,所以在此之前直郡王等人没有过于在意,不仅是和蒙古部族的人喝了酒,前一天晚上直郡王还在帐子中喝了不少……没想到马匹会突然踩到木刺,再加上直郡王喝多了……” “荒唐!荒唐!”康熙一把掀翻了桌子,证词在半空中飞扬,吓得一旁的梁九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喊着“皇上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康熙在帐中不断踱步,怒气冲天,他怀疑了所有人就是没有怀疑到胤禔身上,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穆克登,再查,再给朕查!那个纳喇·岳托,给朕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所有的一切!再查!!!” 第67章 盖棺论定 胤禔坠马的第三天,百无聊赖的胤禛兄弟几人终于被放出来,允许自由活动了。 “可算是能出去了。”胤禟伸了个大懒腰,虽然说被关在帐篷里面生活条件没有下降,但终归是不得自由,待的他骨头都懒了。 “这是查清楚了?皇阿玛怎么也不召见我们?”胤?见帐篷外恢复如初的营地,颇有些好奇。 “不召见是好事呀,说明跟我们都没关系。”胤禟勾着老十的肩膀,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的说道。 “所以,大哥这事是怎么回事呀?” 胤祯探头探脑,在胤禛和其他多个兄长的安抚下,他早就从惊慌中脱离了,好奇心再度涌起,刚刚被放出来,就跃跃欲试想要打探消息。 “想知道?”胤禟望着好奇的胤祯轻挑眉头,不怀好意的说道:“小十四,想知道让你的好四哥去问呀,我们这可就他最大。” 知道老九肯定没安好心,胤祯不再多话,但确实是想知道的他掩饰不住渴望的眼神,躲躲闪闪地瞥向胤禛。 “我去问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胤禛好似被十四的眼神所打动,找了个非常合适的理由。作为本次巡幸路程的对接负责人,胤禛的这个面圣理由无懈可击。 于是,目送胤禛离开,剩下的兄弟几人索性都没有离开,还是坐在帐子里休息,等待着第一手消息。 毕竟虽然看上去营地恢复正常了,但谁也不知道皇阿玛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可不想胤禛,这次出巡有职务在身,万一出门溜达撞到枪口上,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在帐篷里三天都待了,还怕多一时半会的嘛。不管这些皇子阿哥们是什么样的性格,但确实没有蠢人。 胤禛来到康熙的御帐前求见,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掀开帘子出来,正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 此刻的梁九功略显沧桑,面上带着些小心,看着胤禛欲言又止:“雍郡王,请吧。” “天威甚重,雍郡王多加小心。”擦肩而过的瞬间,梁九功不忍心的小声提醒。 旁人就罢了,但看是纯孝正直的四阿哥,本就对他颇有好感的梁九功也就破例提醒了。一方面是为了结个善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皇上考虑,本就因为大儿子在生气了,不希望再有其他的儿子刺激到主子了。 而胤禛接受到梁九功的好意,不好多说什么,温和的点了点头,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帐篷中比外面阴凉了不少,梁九功没有跟进来,只有上首坐着的康熙低着头好似在批阅奏折。 胤禛没有多看,进来就冲着康熙行礼请安。 “胤禛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朕不安……”康熙随手将一本折子扔到桌子上,面无表情看着下方跪着的胤禛,顿了一会儿,问道:“你来做什么?” “儿臣来此,是为了接下来的路程安排。”胤禛恭恭敬敬的回答,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倒是勤恳……回京吧。”康熙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出来这样的事,他也没有继续巡幸的打算了。 “是,儿臣领旨。” “起来吧。”看着半天没有其他动静的胤禛,康熙的逆反心反而上来了。其他人想要打探胤禔这件事的相关消息,他就格外不耐烦,但见胤禛一点探听的意思也没有,康熙反而想让这个冷面四儿子知道真相,看看他会不会破功。 “多谢皇阿玛。” 胤禛起身,突然接到了康熙扔过来的一沓纸张,抬起头来,眼神颇有些意外。 “你瞧瞧,看完后和朕说说你的想法。” “是。”胤禛点头,认真翻看起手上的内容,而康熙就一直看着胤禛的表情变化。 一刻钟左右,胤禛停止了翻动,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得康熙难得有些愉悦,问道:“如何?你什么想法?” “儿臣……”胤禛有些词穷,像是被大阿哥胤禔的行为举止震惊到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哥定是被人蒙蔽……” “呵”康熙冷笑,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看着卡顿半天的胤禛,叹了口气,失了兴致,淡淡的说道:“算了,老四啊,你这个性子……还是少了历练……” “儿臣知错。”胤禛低头,乖乖认错,也不辩驳。 康熙摇了摇头,胤禛实在是过于刚直,眼中非黑即白,揉不得沙子,自然是看不懂胤禔的做法与算计。不过这样也不错,反正他也不打算将胤禛培养成继承人,有缺点以后也方便保成把控,就是索额图,不能再让他掺和下去了…… 想到这,康熙摆摆手,没了教子的兴趣,“你退下吧,回京的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是,儿臣告退。” 胤禛躬身告退,离开帐篷前又听见了康熙的嘱咐:“若是你弟弟们问了,直说就是,不必给老大留面子……” 康熙之所以一点面子也不想给胤禔留,还是要回到他得知胤禔弄巧成拙暴怒后要求穆克登继续追查时。 穆克登还是有些能力的,又查出了另外一条线索,但同时也加码确认了这一切都是胤禔自己弄出来的。 根据各项证据显示,索额图在面对胤禔名声大噪的时候,确实如康熙所想,想要对胤禔下手,并且还打算一箭双雕牵连胤禛。 据营地里的侍卫回禀,索额图不知何事,曾经和胤禛在晚宴上闹得不愉快。或许这就是索额图想要暗害胤禔并嫁祸给胤禛的原因吧。 反正当时看到这些证据的康熙震怒,对索额图起了杀心。但关键是,索额图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胤禔就出事了,怎么查都怪不到索额图身上,康熙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而胤禔那边,根据纳喇·岳托又查到了京中,康熙也就知晓了京里大阿哥一党的气焰高涨。为了获利更多,纳喇家避开了明珠给岳托来信,要求他帮助胤禔保持“第一勇士”的名头,以待来日。所以有了后续事件的发生…… 当时,看着搜出来的信件上“以待来日”四字,康熙的目光幽深,强压住怒火,反而让在场的梁九功和穆克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望着这一次呈上来的证据,康熙沉默半晌,宣布到此为止。 隐去了党派争端和索额图的谋划,最终让胤禛看到的就是胤禔为争一时之气,采纳了岳托的计划,自伤己身的结果。 圣驾回京,胤禔“作茧自缚”的消息在队伍中流传开来,无人知晓康熙是怎么想的,但所有人都可以预见的是,京中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朝堂上更大的风浪正等着他们…… 第68章 闲谈 “大哥状态不太好,还下不了床,脾气暴躁的厉害……” 幽静的雅间里,胤禩行云流水烹了壶热茶,端起茶水往杯子里倾倒了澄澈的茶水,往桌对面推去。 “从高处跌落,自然不好受。”胤禛端起茶杯,品尝了一口,迎着胤禩的眼神,淡淡的评价了一句:“茶不错。” 胤禩露出个清浅的笑容,继续说道:“大哥这一倒,我瞧着太子一派的气焰是越发高涨了,索额图不在朝堂,‘索相’之名倒是流传甚广。”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昔日皇阿玛能放纵大哥,但如今可就不一定了……”胤禛慢悠悠的说着。 两人好像只是随意闲聊,但言语来往间说的都是朝堂变化。任谁都想不到明面上的大阿哥党和太子党会凑到一起,宛如亲近的老友一样在一起闲谈。 “大哥这事当真是他自己作茧自缚?”胤禩有些好奇,刚刚从直郡王府出来,见胤禔那个模样,确实是悔不当初。可胤禩真的很难相信全然是他自作自受。 “盖棺定论,圣意如此,那就只能是大哥的错。” 胤禛意有所指,胤禩明了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朝堂上的平衡是不容打破的,皇阿玛不会允许的,接下来对你也不全然是坏事,你自己把握好。另外,小心一点索额图……”胤禛接过胤禩新倒的一杯茶,淡淡的提醒。 听见胤禛的前半句话,胤禩从容的应和,他自然知道大哥倒下了,身为大阿哥党的一员,他是一定会被皇阿玛、被大阿哥党的其他人推着去争,可这也是他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但四哥的好意,他也是欣然接受。 不过,听到后半句,胤禩挑了挑眉,知道胤禛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好奇的问道:“索额图?他怎么了?” “下山的豺狼为了维护昔日的荣光,自然是不择手段。” 胤禛抬眸和胤禩对视,眼神中传递的含义胤禩瞬间接受到了。心中一悚,索额图这么大胆吗…… “皇阿玛……” “天子权柄不容挑衅。”胤禛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胤禩心中纷繁的思虑。短短的一句话,胤禩几乎可以预见索额图的未来…… “四哥,你……”你对那个位子有兴趣吗?胤禩望着胤禛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胤禛坦然的和胤禩对视,端起茶杯和胤禩的茶杯碰了一下,水波荡漾间,胤禛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脸,“尽人事,听天命。” “叩叩” “爷,九爷和十爷来了。” “老九那个刺头。”或许是在胤禩面前吧,胤禛没有多掩饰,提到胤禟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四哥慢走。”恍惚中送走了胤禛,胤禩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是被胤禛那样奇异魅惑的笑容还是那意味深长的言语恍了眼,胤禩一时有些心乱无措。 “八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也不叫我们?” 胤禟和胤?两人推门而入,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就让胤禩清醒过来,又恢复成那副温润柔和的八阿哥模样。 只是看着胤禟这个昔日的好弟弟,想到刚刚四哥的评价,不自觉蹙了蹙眉头,胤禟这么大的人了,确实还有些幼稚…… “咦?八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烹茶了?这玩意儿之前也就老四喜欢。”胤禟一提到胤禛,脸色就很是嫌弃。 “九哥,你怎么四哥喜欢什么都知道?”一旁的胤?慢吞吞的质问着。 “你懂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战术!”胤禟嫌弃,可这是老十,他的好弟弟,虽说笨一点但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原谅他、包容他。 于是,胤禟拉着胤?坐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八哥看他有些怪怪的眼神。 “八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老九啊,你都十八了,还打算这么混着?”胤禩顺手给两人倒了杯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问道。 “这不挺好的嘛,我就爱做生意,皇阿玛看不惯但也没管,也挺好的……”胤禟眉眼肆意,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为皇子,不被皇阿玛看中,甚至看不上,怎么可能丝毫不介怀。眼中一闪而过的暗淡,还是被胤禩捕捉到了。 “爱好是爱好,哪怕是为了宜妃娘娘和府中的妻儿,也要找份正职。”胤禩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劝慰着,“依我看,你精通多门语言,也擅长和人打交道,鸿胪寺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那也要皇阿玛同意啊……”胤禟有些小别扭,不是不心动,但是他也担心康熙不同意啊。 “这个我想办法和皇阿玛进言,你这段时间也表现的好一点,不要惹皇阿玛生气,收敛些,也别总想着找四哥麻烦。” 胤禩好脾气的劝说着,胤禟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八哥的好意他也不能辜负,只能扭扭捏捏的答复道:“行吧,暂时放过老四,我最近不出府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不能再招老爷子的眼吧。” “啊?那不就没人和我玩了?”之前两人谈话时一直无动于衷的胤?听见胤禟这话,顿时叫了起来,哀怨非常。 “玩玩玩,就知道玩,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府上都靠我养,要我说,老十你也得找个事做。” 胤禟不爽,夺走胤?手上的鸡腿,恨恨的咬了一口,虽然他还没有真的获职,但就是突然看闲人老十不爽。 “别呀,我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嘛,九哥你答应养我一辈子的,不能食言啊!”胤?惨叫,看着胤禟仿佛是在看“负心人”。 胤禟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回到小时候打死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 “八哥”,你要替我做主啊,钮钴禄府那个样子,我的毕生愿望就是做一个闲人啊……” 胤?扒拉着胤禩的袖子,冲着胤禟故作可怜。胤禟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一想起老十那不争气的母族,想到胤?受的气,就忍不住心软。 “行行行,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行了吧。真是的,再没有比我更冤大头的了……” “我就知道,九哥最好了。”胤?一点不在意胤禟的嘟囔,笑着凑近,借花献佛,将桌上的另一个鸡腿送上去,“九哥,你吃……的下不?” “吃得下!”胤禟见胤?那副故作大方,实际上舍不得的模样,本要拒绝的手一把夺过了胤?手上的鸡腿,大口大口咬了起来。 “九哥……” “突然觉得鸡腿真不错啊……” “九哥……” 一旁的胤禩笑着喝茶,也不掺和两人的打闹。要他说,看上去是老九拿捏老十,但实际上分明是老十拿捏了老九,老九确实一点没察觉出来。 看着胤禟面前伏小做低,不停卖乖的胤?,胤禩认为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老十,而他自己倒还是有的磨炼,温润和善的人设还是需要不断完善呀。 第69章 十四禁足 胤禛从酒楼的后院悄悄离去,拿着五芳斋的糕点回到了府上,像是只是外出买了个点心。 来到主院,铺满了毯子的屋子里,宜修正扶着弘晖的小手,教他学着走路。小孩子两只白嫩可爱的小短腿扑腾着往前划动。 “弘晖这是会走了?” 听见胤禛的声音,母子俩一起抬头,惊喜的目光看向来人。弘晖向前伸着小手,像是稚嫩的雏鸟,磕磕巴巴的呼喊着:“阿、阿玛……” 胤禛笑着上前,一把将弘晖抱进怀里,将手上的糕点塞进他的怀里,温柔的问道:“阿玛买的糕点给弘晖好不好?” “糕、糕……”弘晖的小手扒拉着糕点的包装,笑着露出两三粒小米牙。 “弘晖这么小,哪里能吃糕点。”宜修笑着靠近,嗔怪的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出去了三个多月,始终没有忘了他们母子两个,常常有不少关外的好东西成箱的送回来,“弘晖”这个名字也是满月时康熙赐下的,胤禛也第一时间传信回来,还附上了康熙的赏赐和他自己准备的礼物。 哪怕胤禛人不在,但他的这份用心,妯娌间几乎没有不羡慕的,再加上针对乌雅氏的计谋进行的很是不错,宜修自然心情舒畅。 唯一担心的就是,弘晖有些认生,三个多月不见,宜修唯恐弘晖和胤禛不亲近。 也不知是她平时对弘晖的教导起了作用,还是父子连心,弘晖见到胤禛的第一面,只怔愣了一瞬间,就伸着手要胤禛抱。那副亲昵的模样看得宜修都忍不住嫉妒。 不过,两父子相处的好,胤禛对她对弘晖的态度也极为亲近,宜修自然是满意的,对胤禛的态度也不自觉大胆了许多。 “问过府医了,弘晖这么大适合吃些辅食了,对身体也好。特地买的五芳斋的奶糕,纯羊奶做的,可以给弘晖试试。” 胤禛温和的从弘晖取走糕点递给了宜修,看着弘晖恋恋不舍的眼神,又递给他一个小拨浪鼓。手上有东西可玩,弘晖瞬间就开心起来,拿着拨浪鼓一晃一晃的,笑声清脆。 “那就听爷的。”宜修含笑着看着父子相处,感念胤禛对弘晖的用心,自然不会再出声拒绝。 午膳时,宜修时不时给胤禛添一筷子菜,而小弘晖坐在他阿玛特意让人制作的小座椅上,晃动着小腿,品尝着美味的奶糕,一家三口相处的温馨自在。 而一旁伺候的下人们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上前打扰。站立一旁的苏培盛眼睛一眯,突然看见了高无庸那小子的身影。 自打郡王爷敲打过后,他苏培盛总管大太监的位置没有被动摇,但高无庸也被爷重用起来。据他所知,姓高的这家伙明面上隐去了,但暗地里负责替主子爷打探消息,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出现的。 看着屋子外进退两难,向他求助的高无庸,苏培盛暗自“啧”了一下,到底还是他苏公公出马。 苏培盛见缝插针,趁着奉茶的功夫,在胤禛的耳边轻声的提醒道:“爷,高无庸来了。” 胤禛的眼神往外一瞥,正好瞧见了面色有些焦急的高无庸。宜修离得也不远,自然也听见了苏培盛的话。 见状知晓高无庸的到来定有要事,宜修体贴的没有多问,只说道:“王爷先用着,弘晖这衣服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妾身带他下去洗漱。” “去吧,叫下人看护着,你不必操劳。” “是,多谢王爷关心。” 宜修笑着点头,叫人抱上还伸着手对着胤禛阿巴阿巴的弘晖退了出去,将空间让给了胤禛。 “奴才高无庸叩见王爷。”见福晋带人走后,高无庸一个健步走进来,冲着胤禛行礼。 “说吧,出了什么事?”胤禛放下茶盏,看向高无庸。 “回王爷,宫中传来消息,乌雅贵人闭宫,十四阿哥禁足。”高无庸低着头,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一字一句如实的回禀。 “十四禁足?出了什么事?”像是没有听见前半句话一样,胤禛追问。 高无庸能说什么呢,只能将得到的消息如实以告:“昨日十四阿哥在永和宫用了晚膳,回到院子里,宠幸了乌雅贵人派来送东西的宫女。今日一早,便去永和宫闹了一场,惊动了皇上,被皇上禁足。” “那个宫女是谁?” 胤禛一下子就找到了事件中的重点,锐利的眼神望着高无庸,高无庸只觉如芒在背,不敢隐瞒,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得干干净净。 “据查,那个小宫女是乌雅贵人的亲侄女乌雅·芳宁。”高无庸说完就恭敬的跪在地上不再言语,一旁的苏培盛也悄悄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 又是侄女啊……乌雅贵人这是哪个儿子都不放过,都要配个侄女啊……到底是十四阿哥待遇好,配的是亲侄女……不过到底还是柔则格格身份更出众一点…… “砰!”胤禛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吓得苏培盛一激灵,什么胡思乱想都没有了。 “荒唐!”胤禛这声斥责也不知道在说谁,但在场的两人都感觉不是冲十四阿哥去的,努力收缩着身子,两人也什么也不敢说。 “十四这个脾气……内务府见风使舵,高无庸,你让人照看着宫里……” “是。”高无庸赶忙应下,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就是怕十四阿哥吃亏嘛。想想也为主子不值,十四阿哥以前那么对主子,如今也是一阵惹事,偏是劳累主子操心。 “算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方便进宫。高无庸随我回前院,我给十三去信……苏培盛,你留下,给福晋解释。” 胤禛皱着眉头,带着高无庸匆匆离去。苏培盛应是,望着郡王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谁说皇家无情,自家主子就是最有情有义的好哥哥……乌雅贵人不懂珍惜,希望十四阿哥不要狼心狗肺吧…… 待到宜修回来,苏培盛面上含笑,也没有说出实情,只说王爷是有事先行离开。宜修体谅的点了点头,和善的送走了苏培盛。 “福晋,成了。”苏培盛走后不久,剪秋走了进来,凑近宜修,简洁明了的回禀。 宜修逗弄着弘晖的笑容更大了,抱着弘晖哄道:“额娘的好弘晖呀,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是不是呀?额娘高兴,你也高兴对不对?” 第70章 复盘 前院书房,高无庸带着胤禛的书信悄然离开。独坐在书桌前,褪去了那副担忧的好哥哥模样,胤禛眉眼舒展,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 【宿主,宿主,十四阿哥禁足是为了什么?】白色的小猫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言语中直接默认这件事是胤禛的手笔。 “这可不是我做的哦~”胤禛微微挑眉,习惯性的撸着猫,言语轻慢又带着清浅的笑意。 【啊?不是主人的手笔吗?】 书桌上突兀的出现半个圆润的粉团子,像是从桌子里长出来的一样。和555混久了,胆子稍微大起来一些的556幽幽的望着胤禛,睁大了双眼,眼睛里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 【喵!】听见556的声音,被胤禛摸得很舒服的555睁开眼,一下子看到“半个”粉团子,眼神还那么奇怪,吓得它猫毛都炸开了,一爪子把粉团子拍成了面饼。 【……555】 556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爪子下传来,555这才发现自己拍错人了,慌忙拿开爪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呢,没想到是你啊小六……你说你一点也不庄重,只露出半个身子,吓到我就算了,吓到宿主怎么办……】 桌子上的一滩粉色面饼动啊动,很快又变回原来的模样,这一次556学乖了,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只是看上去粉团子比原先更肿了一些。 556垮着脸,看着说着说着渐渐就理直气壮,说什么都能转到宿主身上的555,没忍住露出了个死鱼眼,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打不过大魔王,也不能打大魔王罩着的傻白甜,这个家终究是它承担了一切…… 它忍,当大哥的就是要有容人之量,不能和小弟计较,它忍……快要忍不了了,换个话题吧。 【我亲爱的主人,那这个事是谁做的呀?】 【……小六,你说话好奇怪啊,为什么夹着嗓子,我把你语音包打坏了?!!】555惊恐,伸出小猫爪就要扒拉它。 【没有……】556忍,推开555的小爪子,假笑着问【你不好奇吗?】 【对哦,宿主,所以是谁做的呀?】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的555回到胤禛的怀中,圆圆的猫眼好奇的看向胤禛。 胤禛微笑,又看了一场556被555欺负的好戏呢,心情不错,所以还是很乐意给两个系统解密。 “自然是……宜修啊,或许还有些齐月宾的手段,这两人联盟的效果还真不错。”胤禛淡淡的点评,府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宜修和齐月宾有心,针对的又是乌雅氏,他怎么能不提供一些舞台给她们呢? 现在看来,这场戏她们唱的不错呀,借力打力,倒是很有趣。乌雅·芳宁,乌雅氏的亲侄女,这个人选,选得确实很有意思。 听了胤禛的话,555信不信556不知道,但它肯定是不信的,这事能没有大魔王的参与? 看之前大魔王只是给大阿哥套了个“武力加成”buff,就搞废了大阿哥,还暴露了索额图,556就完全看出来胤禛的深不可测,说如今这事和他没关系,狗都不信! 哦,猫信。看了眼恍然大悟的555,556冷漠点评,傻白甜果然就是傻白甜。啧,这样的脑子,果然是小弟,大魔王怎么看不透呢,它556,一个履历丰富,头脑清醒的成熟系统才是最适合当大哥的啊! …… 皇宫里,收到胤禛拜托他照看一下十四的书信的胤祥自然不会推脱,只是心中难掩羡慕,胤祯到底是好命,是四哥的亲弟弟…… 摇头摆脱心中那一丝的嫉妒,此刻对胤祯的担忧占据了所有的心神。说实话,虽说他和胤祯同住在宫中,但胤祯禁足这个事他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胤祯大闹永和宫,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胤祯明明已经收敛了很多,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呢? 胤祥匆匆来到胤祯的院子,门口站着两名侍卫,守着院子不让人进出。 “见过十三阿哥,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见到胤祥,两个侍卫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但就是不许他进去。 “我不进去,只是给十四送些糕点,让里面的人接一下总可以吧?”胤祥举起了手中的食盒,向两人示意。 两人彼此看了看,冲着胤祥点了点头,随即冲里面招手,唤来院子里的一个小太监。 “十三爷!” 被换来的小太监正是跟在胤祯身边贴心伺候的孙福礼,只是胤祯被下令禁足后,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进去。 孙福礼只能在外面干着急,这不看见了胤祥就和看见了救星一样。 “给十四的糕点,你送进去吧,告诉胤祯,不光是我,四哥也很担心他。” 胤祥显然也认识十四身边的贴身太监,于是对着孙福礼认真嘱咐着。 “唉,主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我们进去,十三爷……”孙福礼没办法,胤祯的性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是清楚,做事就有些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冒犯。 胤祥皱眉,对着孙福礼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和的说道:“你将食盒拿进去敲门,就说是我替四哥送的。” “是,奴才知道了。”孙福礼接过食盒,冲着胤祥行了个礼,颇有些紧张的来到了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滚!” 胤祯的怒斥吓了孙福礼一跳,但没办法,为了可以安抚住主子的心情,孙福礼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禀道:“主子爷,十三爷来了,带来盒糕点,说是替四爷送来的。”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儿,在孙福礼期待的眼神中,大门被打开了,他的主子胤祯颇有些狼狈的出现在门口。 孙福礼只看一眼,就飞快的低下了头,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强迫自己忘掉胤祯那双泛红的眼眶。 胤祯出来后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孙福礼手上的食盒,没有多说什么,迟疑片刻往院子门口走去。果然,胤祥还没有离开。 “十四,你……”望着突然出现,形容狼狈,浑身透露着悲伤迷茫的胤祯,胤祥难掩惊讶与担忧。 “十三哥……”望着胤祥担忧的眼神,胤祯突然就眼眶发胀,控制不住泪流。他伸手,略显粗鲁的用力拂去脸上的泪痕,不肯露出一丝软弱,却怎么也止不住哽咽。 他的眼泪,总是因为额娘而流啊……泪尽了,他们的母子情分好像也要消散了…… 第71章 缘由 “十四,到底怎么了?” 胤祥凑近两步,着急的询问。两侧的侍卫默默往两旁挪了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笑死,十四阿哥都哭了,这是他们可以知道的吗?再看下去,总感觉今天走不出紫禁城了。皇命重要,但他们的小命也很重要啊…… “没事,我就是一时激动……”胤祯抹干净脸,艰难的露出个笑脸,这么多人在这儿,到底是要留个面子,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额娘。 可惜,总有人见不得他好。胤祯背后的一间小厢房里,突然传来打砸吵闹的声音,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猛得冲出来。 看见胤祯,眼睛发亮,一把扑过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表弟,表弟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是姑姑派来伺候你的,你不能这么……” “闭嘴!”胤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厌恶的看着抱着他的乌雅·芳宁,冲着一旁的宫人们怒斥:“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把她拉下去!” “表弟,你不……唔唔……”乌雅·芳宁来不及多说,就被好几个冲过来的宫女太监控制住,捂着嘴重新拖进了房子里。 两个侍卫: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假笑) 一派兵荒马乱,胤祥来不及反应,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又这么突然的消失了,“胤祯,这……” 见乌雅·芳宁被重新关起来后,胤祯平复下了情绪,略显僵硬的冲着胤祥苦笑:“十三哥见笑了。” 大概从那女子的言语中听出来些什么,涉及到乌雅贵人,胤祥不好多问,体贴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十三哥,我是不是很不讨喜啊?”不讨额娘的喜欢……什么都不能说的胤祯望着胤祥体谅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委屈的问了出来。 “怎么会?”胤祥摇头,不明白胤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认真的看向他,说道:“十四,如果你不讨喜的话,我怎么会和你做这么多年兄弟,四哥又怎么会一直念着你呢?” “那为什么……”为什么额娘可以为了所谓的乌雅氏的荣光算计他呢? 胤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给乌雅氏留了面子,不愿当众说出她的算计与手段。 胤祥若有所觉,但这种事情旁人是没资格去置喙的,他只能劝慰道:“胤祯,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四哥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因为任何的事情轻易怀疑自己。” “……谢谢十三哥。”胤祯心中一暖,到底是在禁足,不好和胤祥深聊。 胤祯打起精神,强装无事,送走了担忧的十三哥,这才垮下来脸色,从孙福礼的手中拿过了食盒,又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卧房里。 吃着十三哥送来的他爱吃的点心,越是感念两位哥哥的用心,越是想不通额娘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回想着回宫以来额娘的不断示好,他到底是不忍心还是去了永和宫用膳。明明嘴上说着“为他好”,但晚上派来的宫女却给他下药……还是特地安排的乌雅·芳宁,安排的她的亲侄女…… 一想到乌雅·芳宁的嘴脸,想到她口口声声为了乌雅氏的荣光,为了额娘的地位,胤祯就止不住犯恶心。很难不联想到为了乌拉那拉氏荣光勾引四哥的乌拉那拉·柔则…… 所以,他和四哥两个儿子,都是为了实现额娘母家的荣光存在的吗? …… 永和宫偏殿,乌雅氏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东西了,此刻陷入绝境的她,早就顾不上其他人的看法,被算计的怒火充斥了整个胸膛。 “乌雅·芳宁!” 终日打雁倒是被雁啄了眼,乌雅氏没有想到乌雅·芳宁竟然敢踩着她上位。 “主子,你消消气,十四阿哥只是一时被蒙蔽……”竹息硬是等到乌雅氏发泄结束了,才敢上前小声劝说。 “没机会了……”乌雅氏面色惨淡,缓缓摇了摇头。 她太了解十四了,十四爱憎分明,还认死理。以往会因为误以为老四怠慢她,而始终无视胤禛的付出;而后来也因为知道真相,不仅拼命和胤禛求和,还对她生了介怀。 她用尽心思,好不容易让胤祯看着母子情分上有所动容,可缓和的机会却被乌雅·芳宁彻底破坏,这下胤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她的。 更何况……乌雅氏冷笑,“到底是我的好哥哥、好额娘……” 她心知肚明,没有乌雅家的帮助,乌雅·芳宁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摸爬上胤祯的床,还借用她的名头。 她又不是傻子,胤祯才十三岁,皇上向来看管的严格,怕阿哥们太早近女色伤了身子。她都到了这个境地了,自然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思早早给胤祯安排人。 可偏偏乌雅·芳宁就借她的名头这么做了,而因为她之前针对胤禛的做法,没有人怀疑这一出是乌雅·芳宁的自作主张。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乌雅氏坐在床榻边,望着凌乱的寝殿冷笑,她不好过,乌雅·芳宁又能得什么好呢? 胤祯可不是受控制的人,他与生母疏离了,还能看得上乌雅家?也该让她的好额娘,好哥哥清醒清醒,想明白乌雅一族到底是靠谁走到今天的了! …… 雍郡王府,听闻大阿哥弘晖开始学走路了,齐月宾送了双亲手制作的小鞋来主院。 “妹妹有心了。”宜修含笑示意剪秋接过来,随后伺候的丫鬟默契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福晋倒是好手段。”齐月宾浅尝了口茶水,看着面不改色的宜修,忍不住心中感叹,地位真的能改变人,宜修这福晋的位置越坐越稳,情绪也越来越不外露了。 “齐妹妹也出力不少。”宜修态度温和,雍容大度的福晋形象焊死在脸上,目前对于齐月宾这个盟友还算是比较满意。 “到底是养了我这些年,总是能找到些回报的地方。”齐月宾垂眸,大概乌雅氏也不会想到,像养小猫小狗一样把她养在身边,却也让她对永和宫的宫人有所了解。 人嘛,都是有弱点的。不然乌雅氏崛起这么些年,积威甚重,仅凭乌雅家的插手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瞒过乌雅氏的眼线呢? 宜修微笑,自然是知道齐月宾的手段,不过她也不惧,至少在雍郡王府,她是有信心齐月宾威胁不到她的。 “到底是乌雅家的小姐,心比天高……”宜修想起乌雅·芳宁就有些好笑,一心攀高枝却不如柔则受乌雅氏重视,只要略微挑拨两句,就把目光放到了胤祯身上。 甚至不需要她过多的推动,乌雅·芳宁就迫不及待的借小选入宫。只是宜修也没想到乌雅·芳宁会这么大胆,只是稍稍给了她一些便利,她就这么快想办法爬上了十四阿哥的床,还打着乌雅氏的名头…… 越想越是好笑,笑乌雅氏自视甚高,却不被亲侄女放在眼里,笑乌雅氏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被母族算计,众叛亲离……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宜修和齐月宾相视一笑,这场针对乌雅氏的“回报”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过日子还很长,乌雅氏的“福气”还在后头…… 第72章 年宴百态 时光如流水,又是一年除夕宴。 沉寂了许久的直郡王胤禔终于出现在了人前,只是众人打量着,直郡王的身体看上去休养的不错,穿着皇子吉服,但再怎么挺直着身躯,也难掩那一丝的落寞。 想想也是,不过一年光景,大起大落,直郡王能表现的这么得体已经很出乎众人意料了。也不知道他心底到底什么想法,所以这个时候朝臣们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 “啧,大哥这是真落寞了啊……”胤禟端着酒杯和胤?小声咬着耳朵,年前刚当上鸿胪寺的差,这会儿蛐蛐人也控制了音量,甚至都没有抢占十三十四的座位,他真是成熟了。 “除了明珠,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吧?”胤?望着身边空荡荡的胤禔,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大哥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这种时候也没几个人敢靠近撩虎须啊。 “也是,老大的脾气……”胤禟撇了撇嘴,不再多说。眼神从胤禔身上挪开,四处张望,一下子就看见了和太子敬酒的胤禛。 “啧啧啧,老四和太子敬酒也冷着个脸啊,也不怕太子不给面子。” 胤禟的手肘杵了杵一旁的老十,示意他看过去。胤?听着九哥的吐槽,视线转移过去,一时控制不住惊愕的表情,喃喃道:“太子好像真不给四哥面子啊……” …… “太子二哥,臣弟敬你一杯。”胤禛端着酒杯,跟在三阿哥胤祉的后面,按照礼数敬了胤礽一杯。 可太子却久久没有动作,空气瞬间冷凝下来,围着胤礽的都属于太子党,此刻太子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大喘气,自然没人给胤禛解围。 一旁的胤祉微微皱眉,打着哈哈,试图把事情糊弄过去,“太子二哥这是喝多了吧,想来是喝不下了,四弟这一杯就暂且放下吧……” “四弟敬的酒孤自然是要喝的,”胤礽丝毫不给胤祉面子,不顾他尴尬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的打断,深深的望了眼胤禛,举起酒杯从上往下的和胤禛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行为傲慢又不屑。 “希望四弟的酒里真的有敬意。” “当然。”胤禛神色不变,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下喝完了杯中的酒。 胤礽盯了胤禛一会儿,发出一声轻笑,视线轻飘飘的挪开,和其他围上来的朝臣宗亲喝酒,态度比对胤禛要好了不少。 太子党嘛,自然太子最大,其他人这个时候可不会管胤禛的想法,纷纷围了上去,和太子敬酒,气氛重新变得热火朝天。 而不知不觉中被挤出人群的胤祉拉着胤禛来到角落里,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胤禛,疑惑的询问道:“你怎么惹到太子了?”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太子这做法也太……”胤祉欲言又止。和胤禛一样,他打小就被康熙归入了太子一党。胤祉可以安安分分当个辅臣,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对太子的做法感到难堪尴尬。 “或许是索额图说了什么吧,我和他出巡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胤禛淡淡的解释道。 “索额图……”胤祉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也没有再追问,安抚的拍了拍胤禛的肩膀。 毕竟在胤祉看来,索额图“被害妄想症”非常的强烈,看谁都要害太子。稍有些不同就是对太子不敬,不安分,看胤祉就像是看太子的奴才,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自己的思想。 胤祉能不恼火嘛,就算比不上太子,他也是皇子,是索额图可以置喙的吗?可偏偏他绑死在太子的马车上,又偏偏太子极为信任索额图,胤祉心中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这下,又听胤禛说是索额图的问题,胤祉是丝毫不怀疑,心中对索额图的不满更深了,都致仕了还搅风搅雨的,胤祉心中甚至多了不少对太子的嫌隙。 哪怕此刻太子一派的势头高涨,但胤祉想要下车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 “最近如何?”不知何时,胤禛走到了十四的身边,面上看不出一丝被太子下面子的波动,温和的关心着胤祯。 “有十三哥在呢,我没事。”在胤禛的求情下,年节才解禁的胤祯看上去削瘦了不少,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胤禛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拿起酒壶,给他自己和胤祥、胤祯各倒了一杯。 “来,新的一年,又长大一岁了,我们三个喝一杯。” “好啊,早就想和四哥喝一杯了。”胤祥端起酒杯,笑容爽朗,望向胤禛的眼神很是亲近。又偏头看了看胤祯,酒杯和他碰了碰。 “……好,喝一杯。”胤祯望着两人,深吐了一口气,像是把这段时间的郁气都吐了出去,终于再度扬起了笑容,举起酒杯和两位哥哥都碰了碰。 一杯酒下肚后,再抬眸,胤祯似乎又变回了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十四阿哥。 “给,新年红封。”胤禛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熟悉的荷包递给两人。 胤祥和胤祯两人对视一眼,笑容满面的接了过来。胤祯摩搓着手上的荷包,不安迷茫的内心彻底安定下来,乌云散去,不管怎样,他还有四哥,还有十三在呢。 “十三,再来一杯。”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酒鬼?” “哪里酒鬼了?你再说你自己吧,当我不知道你在院子里偷偷喝酒。” “好啊,在四哥面前接我短是吧?” “我这明明是实话实说,十三你都喝那么多了,我这多喝两杯怎么了?” “好你个胤祯,有事十三哥,没事就十三是吧?”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十三十三十三……” …… “呦,挺热闹的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胤祯瞬间停止了和胤祥的打闹,垮着脸抬头,果然来人正是无所事事、热衷招猫逗狗的“宫中二霸”老九和老十。 “九哥,十哥。”胤祯无奈,冷着脸跟在胤祥后面向两人打招呼。 “你们这玩得倒是开心,看来老四你是一点不难过啊。”胤禟凑近,绕着胤禛上下打量,说出来的话让十三十四两个小兄弟忍不住皱眉。 “九哥,你什么意思?”涉及到四哥,胤祯控制不住脾气,直接开口质问。 “啧啧啧,看给小十四急的,你说你们一母同胞,老四你就一点脾气都没有?”胤禟不怎么理睬胤祯,一门心思放在胤禛身上,试图看到他的神色变化。 胤禛抬眸,看了看兴趣盎然的胤禟和他背后无声卖乖替胤禟求饶的胤?,自然清楚这两人是看见他被太子为难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重要。”胤禛伸手按住了躁动的十三和十四,听出来他好像被欺负了,连好脾气的胤祥都要坐不住了。 不过好在两人都听胤禛的话,胤禛都这么说了,不管心里怎么想,只是现在两个人都被按了下来。 胤禟没趣的“啧”了一下,想着还是给老四留点面子,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嘭” “小心!” 突然不知哪里蹿出来一个小孩,撞到了胤禛的腿上,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好在被胤禛一把拉住。 “对、对不起,四哥。”小男孩看上去5、6岁的样子,长相清秀,捂着额头,怯生生的看向了胤禛。 “没事,你怎么样?”胤禛根本没认出这个小家伙是谁,但不影响他温和的蹲下来询问。 “小十七,年宴上乱跑什么。”胤祯看得有些吃醋,没忍住小声斥责道。 “是啊,也不怕被老四的冷脸吓哭。”胤禟也没忍住阴阳怪气的两句。 “胤礼知错了。”敏锐的感知到两个大哥哥的不喜,胤礼有些瑟缩,不自觉靠近了温和的胤禛。 “小十七啊……” 望着面前乖巧怯懦的小男孩,胤禛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第73章 满汉隔阂 过年的热闹没有感染到乾清宫,早早退席的康熙回到寝殿,却没有放松对宴会的关注。 胤禔的落寞、胤禩的长袖善舞、十四重展笑容,甚至是和胤禟一起吓唬胤礼的小事,康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然也不会错过,胤礽的风光,以及他当众为难胤禛的举动。 “保成……索额图……” 亮如白昼的寝殿里,穿着一身明黄寝衣的康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皱起的眉头,眉眼间对索额图的杀意一闪而过。 在康熙的心中,保成做的不好,都是身边人的错。他之所以这么对待胤禛,定是索额图进的谗言。康熙可还没有忘记,之前索额图想要算计胤禛的举动。 “胤禛……” 康熙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动,心中的思绪万千,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 “王爷,十四弟可还好?”出了宫门,见胤禛心情不错,宜修难免想到了胤祯的身上,试探性的询问。 “还不错。”胤禛点点头,实际上脑子里想到了还是刚刚遇见的十七弟,还是个小孩子呢,一点也看不出日后“拾妻弟”的模样。 “那就好,这两日年节,不如将十四弟接出来在府上歇息两日吧?禁足了这么久,想来也是不好受的,不如出宫换换心情。” 宜修诚恳和善的建议着,一副好嫂子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十四的禁足有她的算计在里面。 “也好,将十三也叫上,两人有个伴,辛苦小宜了。”胤禛握住了宜修的手,看上去很是动容。 “不辛苦,两位阿哥是爷的家人,亦是妾身的家人。”宜修的笑容温婉,难得带来一份真心,比起胤祯,她倒是真的对十三阿哥胤祥的感观不错。 夫妻俩意见统一,第二天就派人接来了十三和十四,年节休息,宫中自然管的不严,两人也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胤禛带着两人四处游玩,偶尔遇见八九十三人,胤禟和胤祯总是控制不住斗嘴,被两方人拉开了,下次遇上还会再吵。 吵着吵着其他人也习惯了,看戏一样看了一回,胤禟和胤祯反而羞恼的休战了。倒叫悄悄“吃瓜”的朝臣宗亲们失望不已,只觉得过年都没意思了。 比起各种宴会,或是上赶着捧太子党的热灶,还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吵架有趣啊。天家兄弟的瓜吃起来刺激,还没有站队的风险,谁能不爱呢? 可惜,因为胤祯回宫,两位阿哥暂时休战了,快乐的年节也过去了。 康熙四十一年,原本惺忪的还未从过年的气氛中恢复过来的朝臣们,就被两江总督伊拉哩·阿山的一道惊雷吓醒了。 伊拉哩·阿山,满族镶蓝旗人,是三十九年新上任的两江总督,总管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是一位政治地位仅次于直隶总督的封疆大臣。 平日里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现,没想到开年就当朝放了个大雷,惊得朝堂上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第一次知道伊拉哩·阿山这么勇啊,将满臣与汉臣的矛盾公之于众。 听听他说得什么东西,说汉人“上下串通,彼此包庇”,说满州在外做官者虽少,但“从不巧诈行事”,指责汉臣为此厌恶满臣,“寻隙抉短,随意陷害”。 也因为阿山的当庭状告,汉臣一个个打起了精神,当场和阿山论断了起来,指责阿山无据妄言。 文官的嘴啊,特别是汉人文官的嘴,可不是一般人招架的住的。其他观战的满臣都为阿山捏了把汗,搞不清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上朝的几位皇子也很茫然,但比起其他好奇看戏的兄弟,太子胤礽更是困惑。伊拉哩·阿山算是半个自己人,之前也没和他说过要状告汉臣啊。 更何况汉臣大多是正统的支持者,约等于他的支持者,阿山这一出可以说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胤礽是十分的想不通,也想要知道阿山为什么这么做。 “伊拉哩·阿山,可有证据?”端坐在龙椅上的康熙看上去也不耐烦听几人打嘴仗了,冷声问道。 这在汉臣们的眼中,就是皇上为他们做主,自然也就不和阿山争吵了,等着听他的证据。 “臣有证据,”伊拉哩·阿山上前行礼,理直气壮的回禀道:“甘肃巡抚齐世武被参劾,山西巡抚噶礼被参劾,皆是汉臣所为,如今汉臣还欲参劾臣,这都是汉臣想要排除异己,废除天下满族总督巡抚,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阿山说完,朝堂一片静默。好嘛,合着是提前知道要被汉臣弹劾了,提前发作啊?理由找的这么牵强,谁信啊? 胤礽也是十分的惊愕,万万没想到伊拉哩·阿山是这样一个“人才”啊,为了一己之私就敢牵扯到满汉之争上。这家伙是怎么当上两江总督的?现在把他赶出太子的派系还来得及吗? 朝堂上的汉臣都要气笑了,伊拉哩·阿山荒唐,但涉及到的话题敏感,他们不得不站出来解释,证明自己毫无私心,没有徇私舞弊。 原本只是上折子私底下弹劾阿山的御史也只能站出来,说他弹劾阿山只是因为他年节时往赫舍里府送礼之数巨大,怀疑他“上下勾连”。 战火莫名其妙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胤礽在其他人好奇试探的目光下无动于衷,只要他不承认,阿山和他就没关系。伊拉哩·阿山给赫舍里府送礼,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些御史还能去翻他的库房吗? 总而言之,最终这一场闹剧被康熙制止,安抚了汉臣,斥责了几句伊拉哩·阿山无中生有,这一场朝会就结束了。 但相关了余波还没有停休,朝臣都不是傻子,不相信伊拉哩·阿山会无故状告汉臣。在明知康熙“满汉一视”的态度下,还敢头铁的挑起满汉争端。 他可是封疆大臣,又不是傻子,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是所有人一致的态度,但根据阿山的表现就只能联想到御史参奏他的内容上。难道……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移到太子一派身上,想到年节时门庭煊赫的赫舍里府上,想到“索相”的名头,众人似有所悟。 第74章 胤禛受命 朝臣们都认为已经对伊拉哩·阿山的莽撞程度有了一定的认识,但万万没想到这位以往默默无闻的两江总督是一点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啊。 一场由他引发的闹剧却牵扯出了康熙四十一年最大的贪污案件—— 又是一场大朝会,误以为风波平息的众人却见伊拉哩·阿山又站了出来。 “臣伊拉哩·阿山,有事禀报。” 一身朝服的伊拉哩·阿山走出朝臣队伍,站到大殿的中央,面色严肃的向康熙行礼上禀。 接受到康熙的示意,梁九功快步走下去,接过阿山手中的奏折递交给了康熙。 康熙沉默的翻看着奏折,底下的众人惴惴不安,彼此悄悄对视,不明白伊拉哩·阿山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啪!” 康熙猛得合起奏折,望向伊拉哩·阿山的目光冷凝,“伊拉哩·阿山,所奏属实?” “臣无能但也不敢欺瞒皇上,一切属实。”伊拉哩·阿山跪倒在地,字字恳切,看得众人一头雾水,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了太子胤礽。 胤礽皱眉,搞不懂伊拉哩·阿山在做什么,明明之前索额图已经警告过他不要乱说话了,这是又在闹哪一出? 不知怎么的,胤礽的心中渐渐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许是看出来了朝臣的疑惑,康熙开口说道:“既如此,就当着众臣的面说出来,也叫他们知道知道。” “是,微臣参奏江南地方汉臣沆瀣一气,贪污受贿,擅卖私盐,亏空盐税高达百万。臣无能,两江总督有名无实,治下无方。” 阿山的话仿若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的心中,如果说之前阿山的状告是将“满汉之争”做闹剧的话,那现在就是确确实实的弹劾了。 毕竟除非是阿山不想活了,不然这样的话一说,没有实证的话,满朝的汉臣都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不止是汉臣,江南富庶,派系复杂,自然不只是汉臣可以掌控的。此刻,某些消息灵通的人暗自看向太子,见其面色如常,却不知道胤礽心中的烦躁。 江南……已经快变成他的钱袋子的地区,突兀的被阿山挑出来,胤礽难免有些不安。 “不知伊拉哩大人有何证据?”户部尚书苏赫最先站出来询问,国库空虚,听见百万税银,苏赫的眼睛都要绿了。就等阿山呈上确凿的证据,上门抄家了,至于江南如何动荡就和他这个中立派没什么关系了。 “微臣搜集了近十年的税务账本,对比了盐引发放记录与江南地区的官盐售卖量……”伊拉哩·阿山侃侃而谈,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一一呈上,康熙看完后也交给了底下的几位大学士和六部尚书查看。 精通算数的苏赫拉着两位户部侍郎当场查看起了账本,人手不够,还大着胆子拉来了胤禛。 户部忙对账,其他部门的高官重臣凑在一起查看其他的证据,剩下的官员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大家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如何?” “回皇上,经过粗略的统计,江南地区的税务确有问题,但无法看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苏赫,一个热衷充盈国库的户部尚书,却被同僚们推出了回禀消息,那他就实话实说了,毕竟他这只能确定的就是少钱了。 “也就是说证据不足?诸位爱卿看,这该如何处置?”康熙的言语古波不惊,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将问题推给了朝臣。 “微臣认为此事还需彻查。”作为汉臣的代表,此刻吏部尚书陈廷敬不得不站出来。 “臣附议。”刚步入朝堂还没有几年,就已经深受康熙信任,进入南书房的青年英才张廷玉也站出来附和。 随后一大波朝臣紧跟着站了出来,不只是汉臣,还有不少了满臣。毕竟这些证据确实证明了江南地区有贪腐存在,却没有明确的指向。江南这个好地方油水充足,可不是只有汉臣在。 见大半朝堂都要求彻查,康熙点头,继续问道:“那诸位认为谁可担此重任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江南地区太复杂,这一查不说能不能查出来什么吧,但风险肯定很大,也容易树敌。 “嗯?”康熙质疑,“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可以为朕分忧的吗?” “回皇上,兹事体大,江南地区情况复杂,非一般官员可以驾驭。” 三巨头折了两,索额图致仕,佟国维被贬,如今独站朝堂上的明珠看上去获得了胜利,但实则如履薄冰,必须要时刻展示出自己的价值,才能不被皇上放弃。 “哦,那明珠你有什么建议?” “微臣拙见,必是要有位皇子坐镇,威慑宵小。”明珠诚恳的建议道,一派忠臣模样。反正大阿哥目前还在养伤,这烂摊子也到不了他头上,明珠自然是看上去毫无私心。 “回皇阿玛,儿臣愿往。”不等康熙开口,胤礽施施然站了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可,太子千金之躯,怎可涉险?” “太子身份贵重,不宜出京。” …… 胤礽的话刚说完,就有许多的朝臣站出来拒绝,极力反对太子涉险。 “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 太子都站出来了,其他皇子还能无动于衷吗?不管真情假意,从胤祉到胤?都站了出来。 其他的大臣们见状挑选着阿哥夸奖,跟着三阿哥的臣子夸四阿哥刚正不阿、八阿哥心细如发;跟着八阿哥的臣子夸三阿哥文武双全、夸四阿哥慧眼如炬;跟着四阿哥的……朝堂上就没有敢跟着四阿哥的人…… 也就户部的同僚们替胤禛担心,不过顶头上司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说话。至于苏赫,苏赫老神在在的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倒不是和胤禛关系不好,只不过在他心底,雍郡王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更何况……也不见得雍郡王不乐意呀。 “好了,”康熙挥了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吵,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几个儿子,“保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还不用你去。” “胤禛。” “儿臣在。” “朕将此事交给你,命你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此事,你可愿意?” “儿臣愿意。” “好,那朕特赐你金牌一块,见金牌如见朕,允你罢官与生杀大权。” “谢皇阿玛,胤禛定不负皇阿玛所望,缉拿贪官,肃清江南。” “好!那朕就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75章 牵连甚广 康熙雷厉风行,当朝任命胤禛为钦差大臣,张廷玉为辅,佟佳·岳兴阿带队护卫,彻查江南贪污案件。 散朝后,颇有些捉摸不透的明珠挥散了靠近的大臣,独自回到府上,坐在书房里,喝了盏茶后,慢慢回过味来。 看皇上这明显是准备充分,哪里像是刚刚知道的模样。伊拉哩·阿山明显是个套啊,也不知道皇上套中了谁? 四阿哥也是皇上的选择吧,以他对四阿哥的了解,此去江南必然会掀起血雨腥风。按照皇上这些年的变化,本不该选四阿哥前去。皇上是真的不在意四阿哥的性命安全吗? 所以,哪怕是牺牲四阿哥,又是要针对谁呢? 明珠若有所思,皇上不会放任太子一派势大的,所以…… 突然为皇上的手段而胆寒,明珠隐隐觉得也到了该急流勇退的时候了。 …… 第二天,雍郡王胤禛就带着队伍出了京城,直奔江南而去。 康熙四十一年的序幕由血色江南拉开。 从二月到六月,整个上半年,雍郡王胤禛可以说在江南杀疯了。 拿着康熙赐予的金牌,胤禛下手是毫不柔弱,只要证据确凿,不管是一府总督还是县衙小吏,凡是贪污受贿或知情不报者,该下狱下狱,该贬官贬官,顽强抵抗者当场格杀。 据说,江南各府的牢房都装不下了,看守的人手也不够,所以不断有人押送着一批批的罪犯上京。 而江南地区的百姓隐隐有将胤禛神化的意思,都不说他是包拯转世了,更愿意相信雍郡王“獬豸转世”的名头。因为和他皇子的身份很是搭配,所以百姓都深信不疑。 最初是因为胤禛确确实实抓到的都是贪官,深受江南地区被拯救的百姓信赖。后续胤禛断案如神、慧眼如炬的名头传播开来,只要是经过他审判下狱的官员都会受到百姓的谴责。 这些罪官送上京城的一路上都会受到百姓热情的烂菜叶攻击。 这是一种很恐怖的影响了,跟在胤禛身后的张廷玉深刻认识到,好在雍郡王不是以权谋私的人,不然他想插手江南官场,那是轻而易举。 以往只是听说过雍郡王名头的张廷玉,在和他深入相处之后,很难不心生佩服。在这位少年天才的眼中,雍郡王胤禛是皇上这么多儿子里最大公无私、心系百姓的,甚至比太子都…… 底层百姓里掀起的风浪朝堂上的大人们不在意,但随着胤禛的一路查一路杀,牵连到的人员越来越多,涉及的官位也越来越高。 山西巡抚噶礼、江宁织造曹寅、两淮盐务李煦……查得整个朝野动荡,哪怕胤禛查的属实,但朝臣们也不愿意他再查下去了。 朝堂上,屡屡有人站出来进言,从大学士到六部官员,从文官到武将,朝堂上难得统一的要求,想让雍郡王回京,不要再查下去了。 而江南,胤禛带人越是往深查,遇到的阻碍就越多,刺杀就越频繁。不断有人受伤死亡,从京中来的护卫队在一次次拼杀中彻底褪去了富贵浮华之气,一个个宛如战场走出来的将士,浑身都是肃杀。 这其中佟佳·岳兴阿的变化最大,这个昔日全凭一腔热血为母上告的少年彻底褪去了稚气,变得沉稳可靠。 同时共同经历了生死,这一行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越发团结了。 但危险越来越多,最严重时胤禛刚刚负伤还来不及喘息,又一波的攻击就袭来。 消息传到京城,康熙震怒,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终于选择将胤禛一行人召回来。 于是,在六月下旬,查案的队伍抵达京城,这场持续了小半年的风波才真的结束了,江南地区官员换血将近五成,收缴罪银高达千万,各色珠宝器具、名家字画数不胜数。 …… “见过太子殿下。” 乾清宫门口,刚刚和康熙回禀完消息的胤禛,走出来不久就遇上了太子胤礽。 胤礽扫视了眼恭恭敬敬拱手行礼的胤禛,故意晾了他半天才叫起。 “四弟的丰功伟绩,孤也是有所听闻。” “太子谬赞。”胤禛直起身子了,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伤未愈。 “瞧四弟这样子,獬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回府好好休息吧。”嘴上说着关怀的话,胤礽伸手用力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外人看来是太子和雍郡王的亲近,但胤禛的肩膀上正好有一道伤口,在胤礽的按压下隐隐透出血色。 感受到疼痛,胤禛抬眸,对上太子并不掩饰的警告的目光,神色未变,淡淡的回复道:“多谢太子关心,胤禛受教。” “四弟是真的受教才好啊,”胤礽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含笑说道:“皇阿玛有事唤我,就不多留四弟了。” “恭送太子。” 胤禛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可以指摘的地方,两人擦肩而过,闻到胤禛身上的血腥气,胤礽嘴角的笑容更加真实了。 …… “王爷……” 胤禛回到府邸,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吓得苏培盛赶忙伸手扶住他,宜修也跟着着急的凑过来,注意到胤禛肩上的血色,眼眶含泪,却在胤禛的示意下,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一阵兵荒马乱,其他人都被赶回了自己的院子,前院卧房里,只有宜修和苏培盛在内守着,看着府医给胤禛重新包扎。 “王爷,你受苦了。”挥退了下人,宜修守在胤禛的身边,亲自照顾他。想着刚刚看到的胤禛身上的一道道还未愈合的伤痕,还有肩头那明显人为撕裂的伤口,忍不住垂泪。 “无妨,接下来没什么大事,我会好好休养的,这几天就辛苦小宜了。”胤禛唇色苍白的依靠在床上,轻拍了拍宜修的手安抚着。 见胤禛不愿意多说,宜修也不追问,朝堂大事她不懂,只想着之后要好好照看胤禛。为了让胤禛开怀,宜修难得愿意提一提后院的女子,说道:“忘了和王爷报喜了,梅侍妾生了个阿哥,妾身作主将她升到了格格位份。” “是吗?确实是个好消息,小宜,你将后院管理的很好。”胤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比起又得一子的喜悦,更多的是对宜修的赞赏。 梅启月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没什么依靠,宜修当然能够容忍。如今换来胤禛的信任,宜修更是高兴。 “对了,大格格也周岁了吧?”胤禛像是突然想起来。 “是的,大格格的周岁宴已经办过了,也该取个名字了,爷可有什么想法?”宜修维持着主母的气度,主动提出了取名这件事。 “不错,就叫布尔和吧。”胤禛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想出来这个名字。 “布尔和,是个好名字,妾身这就给宋妹妹传话,想来宋妹妹也很高兴。”宜修含笑点头,布尔和,指仙鹤,有长寿之意。对于夭折了一个格格的宋婉儿来说,这个名字确实是对女儿最好的祝福。王爷确实用心了…… “另外,梅氏到底身份低微,把二阿哥报给月宾养吧,梅氏也迁到月宾的院子里去。” 解决完大格格的名字问题,胤禛似是随口一提,就确定了二阿哥的去处。宜修的笑容一僵,没想到竟是给齐月宾送去了个阿哥。 “齐妹妹和善,确实是适合养育小阿哥,王爷有心了。” 宜修出声赞同,但心中忍不住乱想,王爷此举到底是为了二阿哥考虑,还是为了齐月宾呢? 这一刻起,宜修心知肚明,哪怕齐月宾什么都没有做,但她心中起了隔阂,两人的联盟便要宣告结束了。后院,到底是没有长久的盟友…… 第76章 索额图 “见过庶福晋。” “妹妹请起。” 齐月宾面上含笑,颇有些容光焕发,连忙扶起行礼的梅启月,言语亲昵:“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妹妹安心住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补品,妹妹好好休养,日后我们一起照看小阿哥。” “多谢姐姐。”梅启月眼眶含泪,见齐月宾的样子放松了不少。 梅启月为人冷清,聪颖也不爱与人争抢。虽然早已猜到自己无法养育孩子,但刚刚出月子,就得知了孩子要被抱给齐月宾,心中怎么也控制不住惶恐与难过。 好在,见齐月宾这个样子,应该不算难相处,似乎也没有阻拦她和小阿哥见面的意思。松了口气的梅启月,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和齐月宾告退后,回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望着梅格格离去的背影,吉祥有些疑惑,望向齐月宾小心的问道:“主子,您为什么……” “为什么待梅格格这么客气?”齐月宾的笑容还没有收回来,温柔的接上了吉祥的话。 吉祥点头,确实是不解,按理说不该把梅格格和小阿哥隔绝开吗? 吉祥的眼神很好读懂,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考虑,齐月宾轻声解释道:“能有一个小阿哥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是梅格格给我带来的小阿哥,是我要谢谢她。” “更何况,我既然养了小阿哥,当了额娘就要替孩子考虑,孩子总会长大的,我也不想他到时候在生母和养母间为难……王爷虽是一片好意,但他选择把梅格格迁过来,想来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齐月宾的笑容清浅,要说没想过隔开小阿哥和梅氏是假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要不要对梅氏下手,让小阿哥只有她一个额娘。 可这个世界上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她不想用心养大的孩子日后因为生母与她产生隔阂。她用了心,是一定要得到收获的。 与其为日后埋下隐患,不如现在和梅氏一起养育小阿哥,王爷不也是这样希望、这样信任她的嘛。所以她齐月宾名也要,母子情也要。 只要她用心对小阿哥,只要她的地位永远在梅氏之上,她相信小阿哥长大了也是知道怎么选的…… “走吧,我们去瞧瞧小阿哥睡醒了没有。”掩下心中的万般思绪,齐月宾笑容满面,只一会儿不见,竟也生出了牵肠挂肚的慈母心肠,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小阿哥。 …… 赫舍里氏府上,气氛一片凝滞。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兄弟俩站在下首一动不动,柯尔坤倒是显得尤为焦躁,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叹气。 “够了,柯尔坤,慌得我心烦。”索额图忍不住出声喝止,他这个没用的弟弟就知道打转。 “三哥,我这不是担心嘛。”柯尔坤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忍不住哀叹。见格尔芬两兄弟跟罚站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心中不爽,说道:“你们两个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做什么?看得我眼睛疼。” “你们两也坐。”听柯尔坤这么一说,索额图看两个呆板的儿子也不爽,挥挥手让两人也入住。 见两人乖乖坐下,一点也不反驳的模样,索额图就头疼,忍不住质问:“这个时候倒听话,当职的时候怎么敢玩忽职守?” 格尔芬欲言又止,一旁的阿尔吉善倒没有他大哥那么谨慎,脱口而出:“以往不都这样,也没关系啊。” “以往、以往……现在是以往吗?你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啊。”索额图恨得牙痒痒,他养得儿子怎么就这么蠢笨,一点政治眼色都没有。还不如明珠呢,虽说儿子早逝,但纳兰性德好歹也算是个人才。 不像这兄弟俩,活得长,但啥也不懂,就只会仗着赫舍里的姓氏横行霸道。 “呲。”柯尔坤看侄子委屈巴巴不敢说话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来,瞬间就收获了索额图的一记眼刀。 “没说你是吗?一天到晚招猫逗狗的纨绔做派,能指望你干什么?”索额图越说越气,这下轮到他站起来踱步了。 “这下好了,我致仕了,你们仨也成白身了,回盛京种地好了!” “三哥你慌什么,不还有常泰和心裕嘛。”柯尔坤小声的安慰。 “你懂什么,”索额图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柯尔坤,“常泰常海像极了大哥,一向不管事,心裕法保也不成器……” 越想越不高兴,大哥已逝,虽然是胤礽的亲外公,但素来病弱不爱惹事,养得儿子也和他一模一样,不愿意为太子出力。 剩下的弟弟,从老四柯尔坤开始,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赫舍里氏全靠他一人撑着。如今因为雍郡王下江南的事,损伤了不少他的人手,他想找个人商量都没有人选,还要处理这些家伙的麻烦事。 “唉……”索额图越想越是颓废,太子要是上不了位,他们赫舍里氏要如何是好呀? “三哥……” “阿玛……” 柯尔坤和阿尔吉善见状想要劝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额图无奈摇头,见大儿子格尔芬仿佛有所建议,索额图难得生出些期待,示意他开口。 “阿玛,要儿子说,如今这局面完全都是雍郡王造成的,咱们也得给他点教训!” “你……”不等索额图发话。其他两人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纷纷应和。 “大哥说的是,要不是雍郡王,我们怎么会损失那么多人手,还让皇上看不顺眼,给我们都罢了官?” “要我说雍郡王的存在太不利了,我三道九流认识的人多,我去找人……” “闭嘴吧!”索额图揉着额头,大声叫停。他就不该有所期待,都是一样的货色,没有脑子。 “三哥,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我去找人,你放心不会牵连到府上的。”柯尔坤大咧咧的摆手,一点没被索额图的怒喝吓到。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嘛,在京城对皇子下手,你怎么想的?”索额图气急,指着柯尔坤数落。 “那、那就这么放过他了?”柯尔坤委委屈屈,不太甘心的问道。 “你……你,针对一个雍郡王有什么用?只要太子能上位,不过是个郡王,还不是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三哥……”柯尔坤睁大了眼睛,头一次觉得自己敏锐的不是时候。 和几人惊讶的目光对视后,平静下来的索额图坐在椅子上,面色幽深,“老夫当官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是天不容我啊……” 第77章 南巡见太子 康熙四十一年的下半年,血色江南带来的贬官余韵终于过去。 朝堂之上,也就户部尚书苏赫因为日渐丰盈的国库挂着个笑脸,对待来往的同僚都宽容了不少。 可惜好景不长,康熙又宣布要南巡了,又是一笔国库支出,苏赫的笑容没有坚持多久就又恢复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模样,对所有前来支钱的官员指指点点。 这次南巡,康熙难得带上了太子,看上去似有缓和关系的意思,毕竟前段时间查出来的贪官不少都与太子有牵连,为此康熙没少斥责太子,当然更多的是迁怒太子身边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索额图一家子。 当然了康熙也不会直白的这么说,只说是为了巡视大换血后的江南官场,稳固统治。为此再度带上了胤禛。 当然了除了太子和胤禛,其他的儿子也没有少带,三阿哥胤祉、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都随驾出巡。 只不过,收到消息的江南官员可吓得不轻,怀疑皇上带着雍郡王根本不是来巡视的,是来威慑的吧。经历过之前那场大案的官员,谁不是至今还心有余悸。 听闻雍郡王随驾,可比听见太子爷随驾要惊恐的多了。 好在这一趟,雍郡王收敛了很多,确切来说,几位阿哥的存在感都不强。全程都是康熙和太子的父慈子孝的表演现场。 康熙带着太子胤礽接见各路官员,参拜孔庙、微服私访,谁看了不说一句父子情深,谁看了谁不觉得皇上重视太子,太子的地位无可撼动。 为此,涌上来讨好参拜太子的人源源不断,太子一党刚刚折损下去的气焰又再度扬了起来,只不过自认不会如昔日那般放纵,但也不遑多让。 然而,太子党的张扬没有持续多久,意外发生了。 十月,康熙的圣驾回京,行至德州,皇太子胤礽突然生病,不适合路途颠簸。康熙心疼儿子,在胤礽的要求下,急召已经没有任何职务在身的索额图前来侍奉,自己先带着剩下的皇子和大部分随行官员回京。 “太子,太子,臣来迟了……” 索额图风尘仆仆的赶来行宫,扑到胤礽的床前,关切非常,“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受寒?” 听见索额图的怒斥,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好了,好了,叔姥爷,不关他们的事,孤只是一时兴起,睡前多喝了两杯。”胤礽很是受用索额图的关心,此刻心情颇好,倒也为下人们多说了两句。 “那也是这些下人照看不利。既然太子好心,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日后伺候太子要更加用心!” “是。” 胤礽看着索额图替他教训下人的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见索额图伸手就挥退了下人,不明所以。 “叔姥爷,这是……” “太子殿下,老夫斗胆,多嘴问一句,这段时间皇上对您态度如何?” 见殿中没有了其他人,索额图的面色稍显凝重,凑到胤礽的身边小心的询问。 “皇阿玛?”胤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如实的回答道:“皇阿玛对孤自是不错,虽说前段时间因为那些官员训斥了我几句,但如今早已雨过天晴,叔姥爷不必担心。” “确实如此?”听了太子的话,索额图的表情并没有变好,继续追问道。 “自然,索大人想说什么?”胤礽蹙眉,即便关系再亲近,他也不允许索额图质疑他和皇阿玛的感情。 “恕老臣冒犯,殿下,皇上他先是天子,再是父亲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不是索额图,换个人来说这话,胤礽早就让人拉下去打死了。 “太子殿下息怒,容老臣多说几句。这段时间臣虽然在京城也听闻了皇上对殿下的荣宠……” “既知道,还多说什么?”胤礽出声打断,不想让索额图继续说下去。可索额图执拗,不允许胤礽逃避,偏偏还在继续。 “殿下,说是皇上圣宠,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带您南巡,不如往常一般留您监国呢?本就因江南事件动摇您的地位,皇上岂不是应该继续将监国大任交付于您,以示信任吗?” “既带您南巡,这途中,军国大事可有继续让您参与?京中的折子似乎也未见有您的批复啊?接见官员,除了站位,您与其他皇子可有何不同?” “够了!索额图,你到底什么意思?”胤礽怒斥,索额图的话语仿佛瞬间戳破了他这段时间虚假的荣光,他陡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动摇的。 索额图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胤礽的眼睛里满是疼惜,“太子殿下,江南的风波刚过,哪怕是要臣来说,此刻,雍郡王的名头也比您的好使。既带了您,又何必带雍郡王呢?” “胤禛……”再次提到这个弟弟,胤礽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与不舒服。 “殿下,雍郡王不足为惧。”见胤礽的注意力转移到雍郡王身上,索额图比对待儿子弟弟时的态度要好了许多,因为他深知太子与皇上的感情,但此刻却不得不提。 “太子殿下,您是赫舍里一族的希望,老臣自然不会害您的,只会一心为您考虑。可皇上不同,他对您再好,也不止您一个儿子,朝堂天下更是在父子情之上……” 胤礽怔愣,索额图一句话挑明了他避而不见的现实。胤禛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皇阿玛的示意下,没有皇阿玛的下令,胤禛本不该站在他的对立面。 是……皇阿玛后悔了,明明说好要将胤禛培养成他的左膀右臂,却偏偏亲手斩断了他的臂膀,拉走胤禛,还让胤禛对投靠他的官员下手…… 皇父,皇父,终究是皇帝在前。其实早在皇阿玛抬举胤禔和他打擂台时,胤礽就隐隐知道了,知道自己到底是屈于皇权之下。只是他不甘心,从一直自欺欺人到如今,到了连索额图都执意要挑破的地步了。 “那又如何呢……我是太子!”胤礽强撑着不露出自己的虚弱。 “殿下,哪里有一辈子的太子。”索额图直直的看向胤礽,眼神里透露着疯狂。 “放肆,你大胆!”读懂索额图话语中的含义,从未想过这一条道路的胤礽心脏疯狂跳动,厉声呵斥。 “殿下,为了您,老臣再怎么大胆的事也敢做!”索额图从未这么清醒的疯狂过,疯狂的坚定着。 “我不许,那是我的阿玛,索额图,孤不允许!” “殿下,那是天子!” “孤说不行就不行!滚!滚出去!” …… 被太子赶出宫殿的索额图,转身回望紧闭的大门,目光幽深。太子重情,那他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捧到太子手上…… 第78章 再度南巡 南巡结束后,已然入冬,康熙四十一年的最后一件大事,大概就是索额图的亲弟弟,赫舍里·心裕因为虐待家眷致人惨死,而被罢官。 而捅出来这件事的是已逝一等公佟国纲的长子鄂伦岱。 佟佳一族与赫舍里一族作对,京中的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在隆科多事件过后,佟佳氏沉寂了许久再度出手,且一出手就是针对赫舍里氏,还受到了皇上的嘉奖。 这让众人都接受到了新的信号,佟国维一系倒下了,但佟国纲的子嗣们再度崛起,重担起佟佳一族的荣光。 而崛起的代价就是成为康熙手中的刀,皇上指哪打哪。 是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康熙刻意针对赫舍里氏。不止心裕罢官一事,实际上从江南贪污案开始,康熙就毫不遮掩的表示出对赫舍里氏的不满。 本来南巡时消停了不少,甚至在太子生病的时候还急召索额图前去侍疾。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恢复回来后,康熙反而重用起了鄂伦岱,再度针对起了赫舍里氏。 哪怕心裕之后,没有太大的风波起伏,但敏锐的朝臣们都看出来了康熙对索额图的日渐不满。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康熙四十二年。 年后不久,康熙再度开启了南巡,这一次康熙看似毫无芥蒂的将监国的重任继续交给了太子胤礽,留八阿哥胤禩辅佐,带上来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 这是康熙的第四次南巡,距离上一次南巡只间隔不到半年。短时间内耗费巨资南巡,摆在首位的政治目的就是稳固统治。毕竟比起北方,南方的环境更加复杂,也还没有完全掌握。 所以他带来三个皇子,在南方,比文能出胤祉,比武能出胤祥,比名能出胤禛,可以说康熙一个也没多带,一个也没少带。 正月二十四日,圣驾抵达济南府。为防止济南官员做戏,康熙留胤祉出面接待官员,自己换了一身常服带着胤禛和胤祥在民间私访。 跨过古朴的小桥,是济南府最热闹的集市。两侧的商贩不停的叫卖着,新鲜的瓜果蔬菜、精美雅致的丝绸饰品、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小食,应有尽有。 来往的百姓都面带笑容,精神饱满,时不时有小童举着糖人笑呵呵的在人群中穿梭打闹。不远处还有许多人围在一起观看杂耍马戏,喝彩声不绝于耳。 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你们觉得这济南府如何?”富商打扮的康熙带着两个儿子和护卫在人群里穿梭,看着一个个幸福的笑容,康熙转头问向胤禛两人。 “我觉得挺好的,看上去百姓生活的很不错啊,小孩子都可以随处乱跑,说明这里的官员治理不错。” 胤祥扶着一个差点撞到他的小童,和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对视,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 “是吗?老四你怎么看?”康熙不置可否,又问起了胤禛的意见。 “不管治下如何,济南府的官员倒是很会迎上。”胤禛从卖画书生身上的羊脂玉佩一扫而过,淡淡的点评。 “你倒是促狭。” 康熙没忍住笑了笑,一旁的胤祥有些不明所以,困惑的问道:“四哥什么意思?” 将康熙没有阻止的意思,胤禛走到胤祥身边,示意他仔细观察,“你看,这个卖菜的小贩,人比菜都水灵,双手白皙,脚下无污浊,还穿着最不适合劳作的丝绸,你说他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少爷我信,但你说他是卖菜的……” “一点也不像……”听胤禛这么一提醒,胤祥瞬间就看出了商贩身上的百般疏漏。而且不止他一个,胤祥偏头,在四哥的提示下,再度去看两侧的商贩,处处都是问题,甚至是跑动的小童,也都太过于白皙可爱了。 胤祥虽说没什么民间生活的经验,但也不是个傻子,稍微一提醒就反应过来了,普通的百姓再怎么富裕也富裕不成眼前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些人,商贩、路人、孩童都更像是本就生活在富裕之家。 整条街上,或许也就杂耍班子是真实的了,不过看那个高超的手艺,也不像是需要在街口讨饭吃的普通班子。 “这……这不就是作假吗?”胤祥深吸一口气,为济南官员的大手笔震惊。 “想来是知道皇上有微服私访的习惯,特意做的准备吧。”人多眼杂,所以胤禛说得时候用了代指。 “这……”胤祥目瞪口呆。虽说之前跟着皇阿玛出巡了好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官员应付巡查的手段,“他们就不怕皇上看出来吗?” “一群蠢才高高在上久了,都不清楚百姓的真实生活,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安排有问题。”胤禛的话语中暗含着一丝杀意。 “好了,我们是来闲游不是来查案的,”康熙摇摇头,四子这种爱憎分明、铁面无私的性格好也不好,江南可都给他杀空一半了,济南府目前可经不起他的折腾,“走吧,既然城里看不到真实,我们就去城外转转。” 康熙发话,一行人就往济南府外走去。 在周遭的几个村落巡视,发现这里的百姓不说生活的富足,但因为靠近府城,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比起城里的表演,落差要大得多。 夜色渐深,一行人来不及赶回城里,选择在南山村落脚。租住了村子里最好的一个院子,但村里百姓的生活本就一般,院子也不大,康熙独占一间,胤禛和胤祥合住一间。 “四哥,这样的日子就算好了吗?” 躺在不算舒适的床铺上,胤祥回忆起白天村子里的人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不算丰裕的脸颊提起自己的生活,却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久久难以入眠。 “百姓是最容易被忽视,也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胤禛淡淡的回复,不管在哪个世界,底层百姓都是这样的。 “活下去吗?”从前胤祥的脑子里只有建功立业,有国家大事,有父子情,有兄弟情,就是没有百姓。如今,他才真的将百姓印入了脑海里,却难免自责愧疚。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胤禛安抚的话从一旁传来:“既然知道了,日后做事多为百姓考虑,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始终心系百姓却很难。但我相信,十三你可以的。” “我知道了,四哥,我会做到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好了,不要多想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好。” …… 满腔热血的胤祥在胤禛的安抚下,怀揣着为百姓谋福祉、干一番事业的理想渐渐沉入梦乡。 夜色越发深沉,乌云遮盖住月亮,昏暗寂静的夜晚突然被尖叫声打破。 “着火了!着火了!快醒醒!” 橘红色的火焰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窗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掀起阵阵烟云…… 第79章 刺杀 “咳咳、四哥、咳……” 胤祥被外面的惊叫声吵醒,一睁眼就被屋子里弥漫开来的烟雾呛到,瞧着外面晃晃的火势,顾不得心下的震惊,赶忙摇醒了胤禛。 “咳咳……怎么回事?”胤禛皱着眉头爬起来,尚还有些模糊。 “失火了,四哥。” “失火?”胤禛震惊,转头一看外面的火势,是十分的想不通,护卫都是干什么吃得,怎么会让火势蔓延的这么大,“不好,皇阿玛。” 胤禛一惊,和胤祥对视了一眼,两人就赶忙往外冲,向着一旁康熙的房间跑去。 避开火舌,两人跑出屋子,才发现叫着“失火”的是村里的百姓,院子里的护卫没有一个有动静的。哪怕是知道情况不对,胤禛两人也没时间考虑,转身就想往康熙的屋子里冲去。 见主屋的火势最大,两人心下着急,不顾村民们的阻拦,一盆水泼在身上,就要往里冲去。好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抱着昏迷的康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皇阿玛!”两人冲了过去,胤祥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普通男子有些怀疑,但胤禛心下明了,这是康熙的暗卫。 不等两方对峙,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波留守在村外的护卫赶到了现场。 “臣等救驾来迟!” 明晃晃的刀剑吓得在场的百姓面色苍白,再听见他们口中的称呼,再无知的人也知道院子里住着的是何人了,没忍住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此刻顾不上考虑百姓的想法了,在胤禛的指挥下,一部分人转移康熙去安全的地方救治,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人封锁现场调查真相。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行动起来。 “王爷,院子里的护卫都死了,都是在火场里窒息而亡的。”岳兴阿作为康熙身边的新宠,这一次也随驾出巡,负责护卫康熙的安全。 而此刻面上还沾染着黑灰,身先士卒带着人扑灭了火势,调查完情况的岳兴阿面色凝重的走到胤禛面前回禀。 “应该是在火灾发生前就吸入了迷药,起火点是主屋的门帘,四周有油渍的痕迹,明显是人为。” 岳兴阿越说面色越是难看,这明显是一场针对皇上的刺杀,可他作为护卫首领却丝毫没有发现,是他的失职。 “纵火的人找到了吗?”胤禛点头,早已有所预料,事情已经发生了,目前他只关注凶手是谁。 岳兴阿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没有查到……” “四哥,皇阿玛醒了!”被胤禛留守在康熙身边的胤祥兴冲冲赶来报信,旋即胤禛带着岳兴阿赶了过去。 “参见皇阿玛。” “参见皇上。” “起来吧,查得怎么样?”康熙依靠在床头,面色略显苍白,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回皇上,根据现场情况……”在胤禛的示意下,岳兴阿上前回禀消息,知道这是雍郡王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岳兴阿心下感激。上前叩倒在地,一字一句认真的叙述了查到的所有消息。 “……臣无能,暂且未找到凶手。” 岳兴阿说完,康熙始终没有开口,空气顿时一片冷凝。良久,在岳兴阿忍不住汗流浃背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了。 “胤禛。” “儿臣在。” “纵火一事,朕就交给你了。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朕要知道纵火者到底是谁。” “是,儿臣遵旨。” “胤祥、岳兴阿,你二人听从胤禛的派遣,共查此事。” “是。” …… 康熙在侍卫的护送下,漏夜赶回了济南府,村子里只剩下胤禛、胤祥和岳兴阿带领的一队人马。 “劳烦佟佳侍卫派人询问一下救火的百姓是否发现异常。”送走康熙后,几人也没有回去休息,在胤禛的主导下继续开展调查。 “是,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岳兴阿应是,有了和胤禛下江南查案的经历,此刻重归雍郡王的名下查案,岳兴阿适应的很好。 “好,本王多嘴两句,还望佟佳侍卫询问百姓时注意手段和分寸。” “微臣明白。”岳兴阿早就在胤禛的影响下,明白百姓的不易。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自然不会牵连到无辜百姓,当然真的发现有问题的人也不会放过。 “十三弟,我们去院子里看看。”见岳兴阿带人走远,胤禛转头看向了胤祥。 胤祥点头,两人重新回到烧的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为了保持现场,在火场中窒息的几名侍卫的尸体还留在原地没有搬动。 胤祥看见了,虽然忍不住皱眉,但也并不害怕,只不过心中还有其他的担忧。望着前方仔细检查的四哥,胤祥犹疑的开口问道:“四哥,这么短的时间真能查出来吗?皇阿玛他……” “所以皇阿玛只要纵火者。” 胤禛停下检查的动作,转身认真的看向了胤祥,目光深沉。 “纵火者……”胤祥一楞,突然反应过来,纵火的人不等于背后的主谋,这么明显的一场刺杀,皇阿玛只查纵火者?难道……胤祥的瞳孔止不住放大,惊诧不已,“四哥……” “我们只要查纵火者。” “……是,胤祥明白了。” 读懂了胤禛的含义,胤祥不再多想,跟在胤禛的后面忙忙碌碌,勘察起了现场…… 第二天一早,胤禛一行人就赶回了行宫,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梳洗就来到了康熙的门外,正好碰上了前来请安的三阿哥胤祉。 “这是查出来了?”胤祉见几人身上还沾染着黑灰,明显是从现场赶回来的样子,迫不及待的的靠近询问。 要知道,昨天半夜康熙回来,他得知了刺杀的消息就坐立不安,要不是康熙不让人前去打扰,他早就凑上前伺候了。 这一大早赶来,也是因为实在是难以入眠,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皇阿玛的消息。碰上胤禛等人就是意外之喜了。 面对胤祉的询问,胤禛点了点头,到底没多说什么,胤祉也理解,跟在三人的后面一起进去了。 “儿臣参见皇阿玛。”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这么早回来,是查出来了?”康熙的眼神掠过底下的四人,胤祉不算,胤禛、胤祥和岳兴阿一看就是刚赶回来,看表情收获应该不错。 “回皇阿玛,是的。”作为康熙亲命的主查人,胤禛站出来回禀消息,“经过排查,我们查出给侍卫下药、以及纵火的人都是侍卫里的马佳·阿林保,也是在场的死者之一。” “死掉的侍卫?” “是的,根据仵作的调查,阿林保并非是窒息而亡,而是服毒。同时在他的衣袖上也查出了桂花油的残留,和主屋参与的油渍一致……” 胤禛条理清晰,从对方的死因到作案工具,从购买的时间地点到阿林保的生平记事,非常的完整。 在胤禛的叙述下,证据确凿,马佳·阿林保无疑就是那个纵火的凶手,可惜因为纵火者也死在火场之中,背后的主谋是查不出来了。 “好,朕知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康熙面色冷静,看不出是什么态度。明明只给了一天时间看上去很是重视的人是他,但听完胤禛的叙述轻飘飘的让众人退下的也是他。 摸不着头脑,但众人也不敢置喙,只能恭敬的退了下去。 “马佳·阿林保……”康熙依靠在床头,垂下的帷幔遮挡住了阳光,半张脸藏于阴影之中的康熙叫人看不清楚神色,像是独自在房子呢喃自语,“看住索额图,朕要知道他的动象……” “是。”无人出现,但缥缈的回音突然响起,随即一个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 “索额图……” 第80章 沉船 纵火一事很快被压下去,处置了一部分济南府素餐尸位的官员,南巡的圣驾继续出发。 二月初一,至山东,康熙谕示山东巡抚王国昌,妥善抚恤灾民;十五日,康熙抵达杭州,检阅驻防官兵,并赏给银两;二十六日抵江宁府,遣大学士马齐祭明太祖陵…… 接下来这一个月的南巡旅途风平浪静,再无意外发生。一直到三月初一,康熙一行人乘船从江宁返京…… “十三,朕考考你,可知为何朕要求堤坝防险人员要县丞官员职位要高,且必须从家境殷实者中选取?” 这一路上,康熙总抓着胤祥考教,众人也都习惯了,只当十三阿哥不知怎么入了皇上的眼。 康熙回京的路上也不忘巡视沿途的水域建设,一行人刚刚查看完高家堰堤坝重新登船启程。 而康熙所问正是刚刚在高家堰时特地嘱咐的内容,胤祥沉吟片刻,到底不是刚刚出宫的愣头青了,这些日子在康熙的不断考教,和胤禛的私下补课中,政务这一块,胤祥进步飞快。 所以,斟酌片刻,便从容的回答道:“家境殷实必然会更加爱护自身的身家,在防险一事上更为尽心;比县丞官员职位高,行事阻碍少,在防险一事上更能尽心。” “不错,你倒是和老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康熙点头,面上含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视线从大有长进的十三身上划到一旁躬立的胤禛身上,眼中划过一丝可惜。 自打对索额图动了杀意,康熙已然开始为太子物色新的助手。这一物色,就看上了胤祥,重情重义、有勇有谋,本就武力出众,在胤禛的教导下,文治也有三分胤禛的厉害。确实是个很合适的辅佐太子的人选。 胤禛是能力出众,可惜也太出众了,交给太子他也不放心,更何况此刻胤禛已然在他的安排下和太子一派割席…… 所以,胤禛还是做个纯臣吧。 …… 康熙作为一个勤政爱民、厉行节俭的皇帝,自是知晓南巡一趟的花费巨大,所以不会要求特别大的出行排场。 康熙和三位皇子在一条船上,随行官员一条船,侍卫和伺候的人一前一后两条船。整个南巡的船队只有四艘大船,和一般的商队差不多,只不过是从船只的装饰上可以看出乘船人的不凡。 寂静无月的夜色下,龙船在江面上缓缓前行。船上的贵人大多入睡,此刻只有巡视的侍卫们在船上轻轻走动。 不需要掌控龙船快速前行,收揽了风帆,船夫们只需要盯着水况即可。无所事事便容易打瞌睡。 昏昏欲睡的船员自然注意不到船底的意外响动。 “唔……唔……”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反应,船员就感受到死死捂住他嘴巴的手掌,以及疼痛异常的喉咙。挣扎不了几下,身子就渐渐冷下去,陷入了彻底的安眠。 而目标明确,从水中悄悄摸上龙船的黑衣人,解决完底部的船员后,拿出工具,悄无声息的的凿开了船底。四艘龙船,无一幸免。 眼见江水从船底蔓延上来,黑衣人行动迅速换上了船上伺候的下人的衣服,或扮演着太监,或扮演着侍卫,或扮演着船员,趁着夜色,融入了船上的人群。 船底凿开的洞口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时不会儿不会造成船只的动荡,但时间久了,也能确保船上的人无法逃脱。 四艘大船都成功完成了这样的设计,黑衣人的计划看上去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随行官员的大船上,夜晚诗兴大发的某位文官,抱着“怀民亦未寝”的心理,敲响了好几位同僚的房门,拉着他们愉快的欣赏夜晚的江景。结果踱步到船底,就发现了满地的尸体和破漏的船底,当场叫了出来。 一嗓门惊动了船上巡逻的侍卫,匆匆赶来,看到这个场景,大惊失色。顾不得腿软的官员们,侍卫首领向天上发出了代表“遇袭”的焰火,提醒其余三艘船上的人。 于是,整个船队瞬间就活了过来,一盏盏烛火被点起,漆黑的夜色下瞬间多出了点点星光。 “护驾!” 看见焰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大部分侍卫涌动到康熙所在的位置,剩下的人开始在船上检查。 受限于交流方式,船上的人只知道有敌人,但一时并不知道具体的袭击方式。不管怕不怕,不管是真的忠君爱国,还是为了表现自己,或者是觉得皇上身边更安全,两侧的船只都开始向中间的龙船靠拢。 大批的官员侍卫登上了龙船,船只的吃水就更深了,而不少假扮的黑衣人也借这个机会上了龙船。 人群中,一小部分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机不可失,一部分人快速向康熙所在的位置靠拢过去,一部分人往船底冲去。 既然不能按原计划沉船,那就直接动手。 于是,趁着混乱,靠近康熙的厢房,不少的太监、侍卫突然拔出利刃大开杀戒。 “啊!” “杀人啦!” “有刺客!” “护驾!护驾!” …… 没想到自己人中居然会有刺客,顿时骚乱更大了。涌过来的人太多了,比起刺客,侍卫们更加束手束脚,所以哪怕人数较多,一时间也拿刺客没办法。 “四弟,你带着皇阿玛先走。” 胤祉拔出宝剑护卫在康熙的身前,一旁站着的胤祥也是如此。 “好。” 雍郡王不善武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此刻胤禛没有反驳,护着康熙往外走去。胤祉和胤祥留下来控制现场。 哪怕是身边喊杀声一片,康熙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怒火。 两侧护着的是梁九功和胤禛,外围还有一大圈的武艺高超侍卫,将三人死死围住。此刻,康熙的安全并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在胤祉和胤祥带人掩护下,康熙一行人突破了重围。离开狭小的船舱,来到甲板上,显然是更适合侍卫们发挥了,所有靠近的刺客都被斩于剑下。 “砰!” 突然,船身剧烈震动,开始向前倾倒,船上的人也跟着东倒西歪,侍卫的防护圈也出现了缺口。 “皇上小心!” 一个刺客借机滚入了防护圈内,不顾生死,举起袖子冲着三人连射出几道暗箭。刺客瞬间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乱刀砍死,但离弦的箭直冲康熙的面门而来。 梁九功尖叫,不等他挡住,胤禛就上前一步,一手护着康熙,一手挥剑打落了两根箭矢,但因为船身的晃动,最后一箭角度刁钻,胤禛防无可防,只能替康熙挡住。 “胤禛!”反应过来的康熙一把接住受箭矢冲击站立不稳的四子,看见深深扎入他肩头的箭矢,瞳孔放大。 “皇阿玛,想来刺客定是凿通了船体,此处不宜久留。”胤禛强忍住疼痛,劝说道。 “雍郡王说得是,奴才记得船上有备小船……” 不等梁九功说完,船体又开始大浮动倾斜,“来不及了,快走!” 没时间处理肩上的伤口,胤禛护着康熙快步往船边走去,在侍卫的艰难护送下,解开了小船的绳索,让康熙和胤禛、梁九功坐了上去,两个侍卫在上面拼命的划船,远离即将沉没的大船…… 第81章 失踪 龙船上刀剑纷飞,小船上的梁九功微微松了口气,皇上的安全算是得到了些保障。 可惜这口气没松太久,梁九功就见前方的船只也出现了倾斜,尖叫声不绝于耳。 “这……”小船上的人都面色难看,连康熙也不外如是,很明显,这群刺客将所有的船都凿通了,这是要所有人的命啊。 “不好!”胤禛突然面色一变,冲着两个划船的侍卫叫道:“快划,离开这里。” 顺着胤禛的目光,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危险。为了救驾,前后三艘船只选择靠近中央的龙船,导致四艘都被凿通的大船聚集在一起。 一艘龙船沉没带来的水势冲击都不是他们这一艘小船可以承受的。一旦四艘大船一起沉没,那么夹杂在中间的小船自然是毫无生存的可能。 在胤禛的提醒下,注意到这一点的侍卫们拼命划动,一旁的梁九功和胤禛也加入其中。 胤禛没有划动多久,就被康熙制止,夺走了手上的桨。 “皇阿玛……” “朕还没老到不能动,你好好休息。”康熙瞥见胤禛因为用力肩上浸染出的血色,以及他那渐渐苍白的脸色,代替胤禛划起了船桨。 “皇阿玛,您是天子,怎么能……” 不等胤禛继续,康熙开口打断,不容置喙道:“朕是天子,也是阿玛。” 胤禛一愣,像是没想到康熙会这么说,面上稍显动容,躲闪着康熙的目光,闷声应是。这才察觉到肩膀的不适,捂着伤口,微微蹙眉。 不顾其余几人惊诧的目光,康熙配合着划动着船桨,生死之际,自然没人会多嘴说什么。 康熙自然是注意到胤禛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想到船上胤禛毫不犹豫的为他挡了一箭,难得感受到了些父子情的柔软。胤禛,确实是个好儿子…… 不得康熙想着脱险后如何奖赏胤禛,危险就发生了。 身后的龙船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沉没了。 而他们几人再怎么拼命划动,到底是人力,并没有划出多远,感受到身后的吸力,小船不说前进,反而被拉扯着往后飘动。 好消息是最先发现问题的官员的船只上的破漏得到了控制,最后方承载下人的船只也因为刺客的不重视及时补救回来,所以后方只有龙船一艘大船沉没的影响。 康熙一行人拼命全力划动,勉强能不被沉船拖下去,而且可以看到四周救援的船只马上就能赶到。 但坏消息是前方的大船上的侍卫因为大多数都赶来救援,防卫空虚,给了那些黑衣人可乘之机,加大了凿船的力度,很快,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大船也紧跟着龙船沉没了。 龙船沉没的水势还没有停止,又是一股拉力袭来。波涛汹涌,康熙乘坐的小船瞬间失控,开始在江面上打转,最前方左侧的侍卫一时不慎被江水打落。 四周都在用力控制的小船突然一角失力,顿时天翻地覆。眨眼间,船上仅剩的四人都被打翻在江水里。 “皇上!” 梁九功的惊叫被江水吞没,连人一起,很快消失在江面上。 康熙在掉落的时候,不幸被船桨击中额头,瞬间天旋地转,失去了挣扎了力气,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朦朦胧胧只看见了一个拼命向他游过来的身影,和晕染开的血色…… “皇阿玛……” …… “皇阿玛!皇阿玛!” “皇上!皇上!” “四哥!四哥你在哪儿……” 月亮悄悄露出眉头,风浪平息过后,江面上满是各类残骸,一艘艘小船在江上不停的打捞搜寻。 胤祥双眼通红,胳膊上的伤口来不及处理,就在江上拼命的寻找。 距离康熙和雍郡王的小船被打翻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除了救上来奄奄一息的梁九功,其他人皆不见踪影。 所有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在江上不停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十三弟,如何?”胤祉匆匆赶来,身上一片狼藉也顾不得处理了。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留胤祥现场打捞,胤祉就去想办法通知了沿岸东平府、东昌府、和天津卫的驻军。 胤祥摇摇头,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我会找到皇阿玛和四哥的。” “会的,一定会的,我通知了沿岸的水军,说不定皇阿玛他们是顺着江水到了岸边,肯定会没事的。” 胤祉也跟着补充,不知是说服胤祥还是说服自己。 康熙遇刺,并且和雍郡王一同在江上失踪的消息瞬间传播开来,引起了轩然大波。两岸的驻军都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有人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到京城,朝野动荡。太子胤礽要求带人去江边寻人,却被朝臣制止,毕竟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皇上很有可能凶多吉少,自然不能再赔上储君,毕竟刺客从哪里来还没有查清楚呢。 在众人的阻拦下,胤礽被留下处理动荡的朝堂,查明真相,其余阿哥,从还在休养中的大阿哥胤禔一直到十四阿哥胤祯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大队人马分拨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十四弟,十四弟。” 宜修带着苏培盛在城门外拦下了胤祯的马匹。 “四嫂……”胤祯见来人是宜修,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见宜修就要给他跪下,连忙从马上一跃而下,冲上前扶住了她…… “十四弟,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四爷……”宜修面色惨白,泪珠滚滚而下,打听见消息起,就失了魂。可惜娘家无用,只能跑来拜托胤祯。 “我会的,我一定会把四哥带回来的,嫂嫂放心。”胤祯望着宜修,眼眶泛红,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冲着她承诺道。 “拜托十四爷了。”一旁的苏培盛也跪下砰砰给胤祯磕了两个响头,心中难过。早知道他就应该和爷一起去的,哪怕爷再怎么不愿意,他也该跟着的…… “我去了……”胤祯哽咽,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时间紧迫,胤祯最后向宜修一拱手,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重新上马,带着一队人疾驰而去。 宜修见胤祯离去,瞬间瘫软在地,还是一旁的苏培盛和剪秋扶起了她。 “回去,回去给爷祈福,爷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是,爷会没事的……” 第82章 恭请太子登基 “啪。” 索额图独自坐在书房里,端详着摆放了许久的棋局,夹起一颗墨玉棋子放置入棋盘上。黑子落定,便直捣黄龙。 “这一局到底是老夫赢了……” 昏黄的烛火里,半张脸隐于阴影中的索额图却意外显得意气风发,原本佝偻的身躯落在窗户上的倒影竟然也挺拔了不少,像是有了精气神。 将手中刚刚收到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轻飘飘的扔进火盆里,望着逐渐变成灰烬的纸张,索额图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脸。 皇上,到底是小看了他啊…… 从大阿哥出事开始,他一步步谋划布局到现在,不就是为了今天嘛。 他索额图年少时敢同皇上一起擒鳌拜,自然不单单只是靠着一腔热血。这么些年的宦海浮沉,揣摩天意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论对康熙的了解,哪怕是太子、是明珠也比不上他的。 所以他最先发现皇上对太子的忌惮,所以他知晓当皇上查到他试图对大阿哥下手,并且想要一箭双雕的时候,皇上必然丝毫不会怀疑,也丝毫不会再往下查。 自然,也就查不到鼓动大阿哥作假的计谋出自他手。 为此,哪怕是惹了皇上的忌惮,索额图也毫不在意。毕竟能查出来的,他的小动作,都是来不及实施的,皇上又能拿什么责罚他呢? 索额图望着渐渐熄灭的火盆,思绪飘远,或许那时候他就起了弑君的想法吧,不然也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索额图心底也清楚,这样的招数,只能使用两次。一次会招来康熙的不满与杀心,而第二次必然是会迎来他的结局。 所以,这样的招数只能是用在皇上身上了,为了赫舍里的荣光,为了太子,为了他自己的将来,只能是用来送走皇上了。 大火无情,可论起对他们这位圣上的了解,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马佳·阿林保不过是枚好用的,降低皇上防备的弃子。 从大火后一直忍到南巡回京的路上,大概皇上也想不到他索额图可以这么有耐心,又这么疯狂吧,宁愿牺牲掉所有的官员,也一定要致他于死地。 太过重视朝堂有时候也是一个弱点啊,皇上会顾忌朝堂平衡,他索额图可不会。只要让太子登基了,就是朝野动荡又如何? 他索额图,是要当千古权臣,可不是忠臣啊! …… “十三哥!” “胤祯,怎么样?” 岸边带人仔细排查的胤祥突然听见了后方传来的呼喊,一回头就看见了神情憔悴的胤祯。 胤祯匆匆靠近,在胤祥期待的目光下,沮丧的摇头。 已经三天了,江边所有的支流附近都有人在排查,胤祯查着查着就和十三的队伍汇合到了一起,可惜都毫无收获。 “十三哥,你说会不会……” 胤祯控制不住心生绝望,不眠不休搜寻了三天,却什么也找不到,时间久了,胤祯很难不怀疑皇阿玛和四哥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不会的,说不定皇阿玛和四哥只是到了其他河段,我们这一时没发现罢了。”胤祥打断了他的话,从沉船到现在,他几乎没有休息过,心中一股坚信的气力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倒下。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也决不允许其他人说一点不好,胤祯也不可以。 “十三哥说得对,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胤祯抹了把脸,在胤祥的话语下坚定了信念,决不放弃。 “有发现!” 河岸边突然传来侍卫的呼喊,兄弟两人听见了连忙飞奔而去。 “这是……皇阿玛的玉佩……” 望着手上沾染了污泥的,熟悉的九龙玉佩,胤祥有些哽咽。他颤抖着手指试图拂去玉佩上的泥水,却发现了玉佩上沾染的一抹血色。 胤祥的心猛得往下一坠,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三哥!来人,快来人……” …… 三天过去了,康熙和雍郡王还没有找到,朝堂上的动荡已经不是太子可以压制的住了,特别是江边传来消息,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找到了带血的九龙玉佩,人心就更加浮动了。 太子胤礽也是呕心沥血,想要维持住朝政,刚查出来沉船的凶手是白莲教,江南地区躲躲藏藏的白莲教众就趁这个机会反了。 所有的事情凑到一起,胤礽是忙得焦头烂额。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扑在朝政上,和朝臣们商议着各项事宜。 而在康熙失踪的第四天的朝会上,就有大臣站出来恭请太子登基,最终以胤礽怒斥而退朝。 退朝后不久,胤礽就急召了索额图觐见。 “砰!” 索额图刚进殿门,还来不及和太子请安,一个茶杯就直直的摔在他脚边。索额图面色不变,依旧如常的行礼请安,像是没有发现太子的怒气,也没有注意到大殿内除了他和太子,再无其他人在。 “微臣索额图给太子请安。” “是不是你?”胤礽质问。 “殿下,老臣第一天就回答过您,不是老臣下的手,老臣怎么有这个手段,怎么敢认为能瞒得住皇上呢?更何况殿下不是已经查明,是白莲教做的手脚嘛。” 索额图略显委屈,看着胤礽,说得十分诚恳。 实际上早在得到康熙出事的第一天,胤礽就跑去质问了索额图,而当时的索额图表现的十分冷静,对待如流,且十分积极的加入了搜寻的队伍,这才打消了胤礽的怀疑。 但是此刻,望着下方的索额图,胤礽的面色十分难看,“我问的是,今天朝堂上的事,是不是你推动的?” “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望着胤礽充满着怒意的眼神,索额图沉默了一会儿,坦然的承认了。 “荒唐!放肆!索额图谁允许你这么做的?皇阿玛还在,你这是欺君犯上!” 胤礽此刻的愤怒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他是想当皇帝,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恭请他登基,难道朝臣就默认皇阿玛去世了吗?他不承认,也绝不接受,皇阿玛是天子,不会死的! “殿下,已经第四天了,皇上……” “闭嘴!皇阿玛是天子,天子!滚出去,索额图,我不想再听见这个进言了,滚!” 将索额图赶出大殿,胤礽无力的依靠在座椅上,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呼喊,像小时候无数次迷茫不安时一样眷恋的呼喊着:“阿玛……” 第83章 回归 太子当朝震怒,不许百官再提,私下更是训斥了索额图,可惜此刻太子的威仪,显然是比不上“从龙之功”,比不上“家国大义”。 有一个人起了让太子登基的念头,那这个念头便如同火烧一般,牵连到了许多的人。 恭请太子登基的风声越来越大,雪花般的折子堆在了胤礽的桌子上,他从一开始的无力愤怒,到渐渐动摇,抉择不定。 康熙失踪的第七天,四处搜寻无果,朝堂上大半数的官员都站出来请太子登基。 “臣等恭请太子登基!” 看着殿中跪倒在地的一大半官员,胤礽坐在龙椅下方的座位上,面色难看。 “你们……这是威逼孤了……”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为了朝堂的安稳,请太子登基。” “请太子登基。” 仿佛是大势所趋,还站着的明珠和苏赫等人对视一眼,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反对也无用了,顺势跟着跪了下来,只是不发一言。 见领头上司都下跪了,其他人也跟着跪下来。如此一来,整个朝堂上的所有官员仿佛是都同意默认了太子登基。 “请太子登基!” 整个金銮殿上异口同声,只有这一个声音。胤礽坐在上首,望着跪倒在地的众臣和上方一步之遥的龙椅,虽然久久未回复,但他很清楚的感知到了心里蠢蠢欲动的野心和欲望。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怎么,诸位爱卿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朕退位?” 殿上的众人顿时一惊,默契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阳光下大步走进来的康熙,以及他身后的一队皇子。 “皇上……” 活生生的康熙走到人前,朝臣中顿时一片骚乱,有人面露惊喜,有人慌乱不安,有人不可置信,金銮殿上的气氛一片凝滞。 “皇阿玛……” 上方的胤礽见到走近的康熙,顿时红了眼眶,起身靠近,面上满是喜悦,也暗藏着三分的不安和心虚。 “保成辛苦了。”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看上去毫不介怀。随即走上御阶,高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跪倒在原地的朝臣们,中气十足的问道:“怎么,刚刚不是很难说吗?还敢威逼太子,怎么如今都不说话了?不想见到朕吗?” 殿下一片死寂,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还是胤禔站出来,和身旁的弟弟们对视了一眼,冲着康熙跪拜行礼,高呼:“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群皇子的带领下,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身子跪伏的更低了,众口一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扬的请安声传出好远,惊飞了屋檐下休憩的燕雀,宣告着天子的回归。 “万岁?”康熙冷哼,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宣布道:“朕既然回来了,想来诸位爱卿也没什么大事要商议了,退朝吧。” “退朝——” 一旁的梁九功甩着浮尘,高声宣告着退朝。一群想要解释或者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大臣们,只能一个个惴惴不安的离开。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康熙挺拔的身躯才微微放松,面上露出一丝痛楚,摇摇欲坠时被一旁的梁九功及时扶住。 “皇上……奴才已经让太医在乾清宫等着了……”梁九功颇为焦急,作为跟着康熙一路回来的人,自然知道此刻皇上是在强撑,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无妨,”康熙摆摆手,咽下了喉咙里的血腥气,努力自己站了起来。局势不稳,他不能在人前露出一丝的不妥,“让太医去雍郡王府了吗?” “已经派去了。” “多派几人,务必要保证胤禛无虞。” “是。” 梁九功点头,自然是明白康熙的意思。毕竟比起皇上,一路护着皇上回京的雍郡王伤势更重,将皇上交到直郡王手上,就晕了过去,一直没醒。所以回京后就直接被送回了雍郡王府。 “回宫……”压下心中对胤禛的担忧,康熙蹙眉,此刻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索额图…… …… “四哥如何了?”康熙宣布退朝,一众皇子就都来到了雍郡王府,不管关系如何,此刻都要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毕竟都知道是胤禛将皇阿玛救回来的。 胤祯最是担忧,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最冲到最前方问着。而被十四越过的太子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计较胤祯的行为了。 “太医还在诊治。”宜修拭干泪水,默默冲着诸位皇子行了个礼,哽咽的回答着胤祯的问题。想着被送回来的王爷满身是伤,面色惨白的模样,宜修就忍不住心疼。 看宜修这个样子,在场的皇子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除了太子,其他人是都见到了胤禛的惨状,哪怕是和胤禛不对付的胤禟此刻都没有多说什么,皱着眉头沉默着和众人一起在屋外等着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不安的等待下,房门终于被打开,满头大汗,面色疲累的王御医走了出来,一出来就被门口的这么多位皇子吓了一跳。 “微臣……” “好了,不用多礼,四弟怎么样?”胤禔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问道。 “雍郡王此刻已经救治妥当,只要这两天精心伺候着,不发热就好。” 听见王御医的话,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都好了不少。王御医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胤祯性子急,看御医为难的模样,刚放下的心又咯噔一下,连忙追问。 顶着诸多皇子质问的目光,王御医磕磕绊绊的说道:“不过,雍郡王左肩上的箭伤,耽误的时间太久,又受到了感染,虽然臣等尽力救治了,但日后……情况好一点的话,雍郡王的左臂阴雨天会有疼痛,若是……若是休养的不好,那想来是无法再使重力了……” “你不是御医吗,这点伤也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十四弟。”胤祥伸手拉住了愤怒的胤祯,制止了他的行为,面向王御医客气的说道:“劳烦王御医多多费心,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我等。” “十三说的是,缺什么尽管来找孤,四弟的左臂就交给王御医了。”这个时候,胤礽才反应过来,端起了太子的责任。 “是,臣定然尽心。”王御医无奈拱手,也不是第一次给雍郡王看诊了,雍郡王是一次比一次惨啊。身为医者,他自然也想把雍郡王救回来,可有时候不是他想就能做到啊。 好坏参半的结果,胤禛如今还在昏迷中,众人也不好久留,除了十三和十四,其他阿哥都离开了雍郡王府。 康熙回归,接下来京中的风浪完全可以预见,不管他们有没有掺和到其他,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做好。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雍郡王府,京中四处都是风声鹤唳。 第84章 索额图的结局 康熙回归的第二天,连下多道圣旨,拘捕下狱了一系列官员,首当其冲的就是人不在朝堂但依旧搅弄风雨的索额图。 以索额图“结党妄行,议论国事,藐视皇权,欺君犯上”为由,拘禁其于宗人府。 索额图被拘不久,他的两个弟弟柯尔坤和心裕也被抓了起来。 同时,最初上书恭请太子登基的几个领头官员,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奉国将军苏尔特等人也被康熙以“妄议国事,结党营私”的名义,贬官的贬官,下狱的下狱。 而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太子一派,也因此太子党元气大伤,胤礽也颇有些惴惴不安。 被关进宗人府的索额图倒没有外人想的那样慌张,坦然的坐在脏乱的牢狱中,闭着眼休憩。 早在知道康熙回归的那一刻,索额图已然明了自己的结局,成王败寇,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遗憾,终究是棋差一着啊…… 不过,想到皇上将他下狱的罪责,索额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哪怕是为了朝政平衡、为了太子的地位,皇上就算是查出来刺杀是他的指使,也不会用“造反弑君”的名义赐死他。 索额图太了解康熙了,弄权者终将被权势所缚。在他们的这位天子眼中,朝堂的安稳与皇权的稳固,可不仅凌驾在皇子之上,也凌驾在他的自身安危与喜好之上。 可真是一个好皇帝啊…… 索额图低笑,圣明的君主才会被他这样算计到,哪怕没有成功,但圣明的君主是不会牵扯到太子身上的。 虽然有那么一刻,索额图对太子的动摇不定,对太子因为重情而迟迟不肯登基的举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如今想想,重情好啊,重情就能将太子从这件事上撇干净;重情,皇上就不会苛责太子,甚至会在太子势弱后多多补偿太子;重情,那他索额图为太子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忘记,只要太子还在,赫舍里就永远不会落败。 而现在,他要为自己选择一个死法。用自己的死亡为太子增添一抹血性,用自己的死亡为太子铺路…… 康熙回归三天,一天处置罪臣,一天梳理朝政,一天派兵处置江南的白莲教乱党。整个朝堂明面上的波澜很快就平息下来了,只是私底下的气氛还是紧绷着的。 街道上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都被耳提面命的关在了家里,不敢闹事;朝臣皇子下职后也都匆匆回家,绝不在外多留,生怕沾上些“结党”的名头;连银楼、胭脂铺里常出现的女眷也不见了,整个京城都静悄悄的,肃穆非常。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索额图大人……” “索额图怎么了?快说。” 胤礽在书房里踱步,从索额图被关进宗人府,他就派人打探,但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他深知这是皇阿玛不想要他知道,但见皇阿玛也没有呵斥阻拦的意思,胤礽也就继续派人探查了。 如今距离索额图被关进宗人府已经三天了,终于得到一丝消息,但见来人吞吞吐吐的模样,胤礽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 “索大人薨了……” “什么?”胤礽有一瞬间的耳鸣,瞬间跌坐在椅子上。 “殿下。” 胤礽伸手制止了小太监的搀扶,闭了闭眼,沉默了片刻,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叔姥爷,是……怎么死的?” 负责探查消息的小太监面色为难,慑于太子的威势,只好吐露真相:“索大人……是饿死的。” “什么?你说什么?”胤礽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只觉得万分荒唐,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索大人是饿死的。” 小太监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 “……”胤礽张了张嘴,无数的尖叫私语充斥了他的脑海,叫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去。”胤礽冷冷的吩咐,小太监也是生怕惹了太子的不快,收敛着存在感快速悄声的退了下去。 “皇阿玛……叔姥爷……” 胤礽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如此狼狈不体面的死法,到底是索额图主动选择的,还是皇阿玛逼迫的呢? 一个亲人死在了另一个亲人的手上,无力感涌上胤礽的心头,从江南案开始到这几天手下附属的官员被一一贬黜下狱,所有积攒的委屈瞬间爆发。 胤礽心中也生出了淡淡的后悔,要是,要是他在皇阿玛回来前就听了朝臣的话,选择登基…… 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胤礽长舒一口气,剧烈的心虚与愧疚压下了那一丝的后悔,只是心中的野望疯狂生长,怎么也抑制不住。 从前,不管他是和大阿哥争,还是和谁争,都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太子的地位,维持在皇阿玛心中独一无二的的地位,皇位对他来说就是囊中之物,顺其自然就可以得到。所以他没有那么在意何时登基。 而如今,胤礽对自己太子的地位不再坚信,对皇阿玛的态度开始动摇,对转换身份,坐上龙椅的渴望越发强烈。 但这种渴望,这种变化,此刻为索额图伤心的胤礽还没有发觉,或者说被他的理智死死按下了。 可欲望最是难以控制的,早晚有一天这样的欲望会长满他的整个心脏,化作利刃破土而出。 而这,也就达到了索额图的目的。论对这皇城中最尊贵的父子两人的了解,任何人都比不上索额图。 无可转圜,那么,他的死将最后推太子一把。哪有三十年的太子呢? …… “如何?” “太子收到消息,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口呼‘叔姥爷’,神色伤悲,没有其他动作。” 挥退了暗卫,康熙查看起纸面上胤礽一举一动的详细记录,注意到“叔姥爷”三个字,神色莫名。 “索额图……” 收到索额图饿死消息的第一时间,康熙就明白了他的算计,心中是对他的无尽怒火,恨不得拉他出来鞭尸。 可一切已经发生了,哪怕是为了胤礽的心情,他也不能再多做什么。想来这也是索额图的算计吧。 “保成,不要让朕失望啊……” 第85章 太子 索额图饿死的余波还没有过去,六月二十八日,和硕裕亲王福全薨逝。 康熙大恸,命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俱穿孝,替裕亲王哭灵。 康熙几度泪洒人前,厚赏了福全的儿子保泰和保绶,刚刚养好不久的身体再度受到打击,大悲大喜下多添了几缕白发。 裕亲王逝去不久,皇帝仍然沉浸在悲痛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撩虎须。 但偏偏有个小道消息传播开来—— 说是裕亲王在逝世前,在康熙的面前举荐了八阿哥胤禩,赞扬他的“贤德”。 在索额图惨死,太子党的中坚力量被贬的情况下,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在动摇质疑胤礽的太子之位。 与此同时,太子傲娇,不敬长辈的谣言也传播开来,理由是裕亲王作为皇上的亲哥哥,为什么不推举太子,反而推举八阿哥,定然是太子以往行事荒唐,不受裕亲王承认。 不知从何处起的谣言四处乱飞,很快就传到了胤礽的耳朵里。 然后,有些耳目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大发雷霆,在毓庆宫砸了不少东西。 更何况,也不需要耳目灵敏,看这些日子上朝时太子的黑脸,和对八阿哥的敌视,都能感受到太子的生气和怒火了。 可惜在场的朝臣不管是不是出自本意,都有请太子登基的前科在,所以没有看清楚康熙的态度前,自然是不会有人敢站出来替太子说话。 一时间,太子竟然成了孤立无援的“小可怜”,而皇上竟然也无动于衷,一时叫那些试图投机的人也不敢乱动。 而过了这些时日,消失已久的胤禛终于是休养结束了,虽然康熙有心瞒着,但一小部分人还是知道雍郡王的左臂受伤太重,看上去似乎恢复的一般。 雍郡王恢复后,第一次踏出府门,入宫请安,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说来也怪,都这么长时间了,按理来说,雍郡王和皇上患难与共,怎么一点奖赏也没看见呢?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梁九功,给雍郡王搬个凳子。” “多谢皇阿玛。” 胤禛行礼,在梁九功的小心照看下,坐在了康熙的下方。 康熙的目光从胤禛的身上划过,在他的左臂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微微蹙眉,说道:“何须着急请安,身体休养好了?” “劳皇阿玛挂心,胤禛已然无事了。”胤禛拱手,面上看上去好像真的一点事也没有了,可左臂那一丝不自觉的僵硬,还是被康熙捕捉到了。 既然胤禛不愿说,康熙也不会硬逼着他。望着眼前一如既往冷峻的四儿子,康熙的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那七天胤禛狼狈、焦急、不顾一切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如果说以前康熙重视胤禛,一分是因为他是由表妹养育的皇子,剩下九分都是因为他的能力。 而经历了生死后,至少目前,康熙对胤禛的重视,实打实十分都是因为胤禛是他的儿子,因为父子情。 所以……凝视了胤禛片刻,康熙看上去似关切,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到底是伤到底子了,多休养休养吧。” “是,多谢皇阿玛关心。” …… 胤禛走出乾清宫,走到台阶前,像是命运般的巧合,又遇上了前来觐见的太子胤礽。 “胤禛见过太子殿下。” “老四,你这是好了?”胤礽面色阴沉,也不叫起,看着胤禛躬身行礼,直到见他的左臂微微发抖,这才慢吞吞的问道。 “是,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哼,你倒是走运。”仿佛是破罐子破摔,胤礽恶狠狠的看着胤禛。 像是也不愿和太子虚与委蛇,久等不到太子的叫起,胤禛自己起身,无惧于太子的怒视,淡淡的回答道:“多亏皇阿玛庇佑。” “呵”胤礽冷笑,“在孤面前,有你直起身子的份吗?孤帮你醒醒脑子。” 说完,胤礽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突然伸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胤禛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雍郡王!” 乾清宫门口的侍卫都要疯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太子当众对雍郡王下手,啊不,下脚,这谁看谁不疯。 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冲进殿内报信,周围的侍卫们也顾不得太子的存在了,屁滚尿流的跑到台阶下查看雍郡王的情况。 胤礽就冷冷的望着胤禛跌落,站在台阶上不发一言,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望着躲闪不及,昏迷在地的胤禛,有那么一刻,胤礽是真的希望他就这么死去的。 胤禛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等康熙收到消息赶出来,见胤礽无动于衷,怒气上头,一巴掌扇到胤礽脸上,“逆子!” “梁九功,去传太医。” 康熙望着被打偏了头,依旧一言不发、毫无悔意的胤礽,强压着满腔怒火。转头不再看他,吩咐人将胤禛抬进殿里,转身就要离开。 “将太子押回毓庆宫禁足。” “皇阿玛……阿玛……你要老四不要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胤礽沮丧失落的低声呼喊,康熙的脚步一顿,终究是没有理会,让人将太子带了下去。 “……好在雍郡王没有伤到头颅,这是身上的伤口再度撕裂的痛楚导致的昏迷,目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至于雍郡王的左臂……如今再度受损,更难完全恢复了,并且……并且据臣等诊治,雍郡王由于短时间内多次受伤,伤及心脉,日后怕是寿数有碍……” “朕不想听见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是。” “尽全力救治雍郡王,王鹤盛,日后你就是雍郡王的专属太医,朕将雍郡王交给你了。” “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托。”王御医王鹤盛,老熟人了,上一次扛不住皇子的重压,这一次他难道还能扛住皇上的重压吗?只能是临危受命。 自从接手了雍郡王的救治之后,医术都进步了不少呢,如今在康熙的命令下成为雍郡王的专属太医,他是真的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胤禛身上了,不敢不用心。 …… 被禁足在毓庆宫的胤礽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下人们的慌张。不知将自己关在寝殿中多久,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匆忙跑进来。 “殿下,殿下,御前传来消息了,皇上惩治了殿前的侍卫,说是他们照看不力导致雍郡王不慎摔落。殿下,皇上没有怪您,他护着您呢……” 见小太监慌张中掩饰不住惊喜的模样,胤礽突然就想笑了,随即就在小太监惊愕了目光下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 想他爱新觉罗·胤礽,金尊玉贵养大的太子,如今也会使手段了,冲着他的皇阿玛使这样示弱的小手段……从朝堂到兄弟,扮演一个孤立无援、迷茫无措的太子,胤礽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会演戏啊。 明明是想要皇阿玛的怜惜的,可却还是忍不住试探。 胤禛、胤禛……皇阿玛这哪里是护着他,明明是护着胤禛啊…… 他不痛快了,谁也不能痛快,党派之争,他怎么能允许皇阿玛把胤禛排除在外呢? “哈哈哈……” 第86章 交谈 雍郡王入宫请安不慎跌倒受伤,再度被送回王府休养。 这消息谁听说了谁不觉得惨,雍郡王最近这个运气不太好啊,甚至有投机的人给雍郡王府递的帖子上都推荐了几个很灵验的寺庙。 当然了有心人自然不会认为有什么意外,御前那么些侍卫,还因为此事受罚了,怎么可能一点怨气没有呢,悄悄透露点蛛丝马迹,自然也就被拼凑出了真相。 太子狂悖,当众重伤雍郡王,毫无孝悌之心。这让不少人都生出了不满。 而收到消息的明珠只觉得齿冷,皇上这是……这是把太子和其他阿哥拉到一个水平线了啊。 看来皇上还是生了猜忌之心,不然按照以往对太子的爱护,这事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要么当场就罚了太子,重拿轻放,责罚过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要是想瞒,定会瞒的死死的,不可能存在让御前的人透露出来的可能。 也不知皇上到底是心中还有三分对太子的情谊,还是习惯护住太子,只是手法上不太用心了。 御前侍卫是什么人家出身,皇上会不知道吗?这是要斩断太子和世家联系的可能啊。 明珠从中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爱子之心,只看出了康熙的削弱党派势力、权谋平衡的意思。他有预感,为了维护皇权统治,为了正统,太子党还会起来,但绝不会像从前那样煊赫了,同样也不会一家独大。 而如今朝堂之上,没了佟国维,没有索额图,鹤立鸡群的只有他纳兰·明珠啊! …… 动荡的四十二年过去了大半,时值九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重新恢复了对太子的信任,太子动摇的地位重新稳固下来。 还不得众人感叹太子的圣宠,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当朝请辞,以“体弱多病”为由请求致仕。 众人先是一惊,但想到这段时间明珠常常因为生病告假,也就不难理解了。 而康熙挽留了两次,见明珠意已决,终究是同意了。 随着明珠的致仕,康熙朝前半程最是权倾朝野,存在感最强的三大朝臣皆消失不见,让那些共事许久的老人们都忍不住感叹。 而得到康熙同意,明珠彻底告别朝堂的这一天,胤禩收到了大阿哥胤禔的见面邀请。 “大哥。” “八弟来了,坐。” 直郡王府邸,胤禔坐在凉亭内,见胤禩到来,不慌不忙的邀请他落座,态度温和,和以往大相径庭,丝毫看不出曾经直郡王的傲气。 因为坠马遗留的伤痛到底是让他不似曾经那般壮硕了,如今看上去倒像是个文人。 有一段时间未见的胤禩也有些怔愣,和上一次比起来,胤禔的变化真的很大,像是挣脱了枷锁,容貌看上去都温柔了许多。 “怎么,不认识大哥了?”见胤禩这个模样,胤禔笑了笑。 “大哥变化很大。”胤禩坐到胤禔的对面,坦白的回答。 “是吗?”胤禔神色有些飘远,随即端起了茶杯,“我身子不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胤禩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和胤禔互敬喝了一口。 胤禔放下茶杯,突然笑了出来,晃动着茶杯,冲着胤禩笑道:“以往因为病痛不能喝酒,我只觉得烦躁不安,如今,倒也品尝出两分茶的清香。” 胤禩只是笑笑,沉默的听着,没有多说什么。胤禔见状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我听闻外头谁不赞你一句‘八贤王’,怎么到我面前就不会说话了?” “大哥……” “不用解释,我也不是责备你,”胤禔挥手打断了胤禩的话,行动间依稀可见以往的豪迈,“如今我也就想通了,只是和你闲聊罢了。” “大哥想通了什么?”胤禩放下了笑意,直视着胤禔,想来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 “我还是喜欢你冷脸的样子,倒是有三分像老四。好好一个皇子,卑躬屈膝的笑脸待人,何必呢?” 胤禩垂眸,作为备受宠爱,还有母族支持的大阿哥自然是不会懂他的生存方式,这宫里皇子还少吗,这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呢?四哥救了皇阿玛,皇阿玛还不是替太子瞒下了他欺辱四哥的事情…… 想到这,胤禩没忍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见胤禩的样子,胤禔自知失言,咂摸了两下,到底没解释什么。毕竟外表怎么文弱,内里他还是那个高傲的大阿哥。 “不说这个了,八弟你如今什么想法?”搞不来虚的,胤禔直接开口问道。 “大哥是什么意思?” 胤禩抬眸,定定的和胤禔对视,眼神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再也没有掩饰底下的野心。 “哈哈哈好!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胤禔大笑,随即看向自己的手,看着那些因为长久不挽弓,不握剑而渐渐软化的茧子,洒脱的说道:“我这身子……日后也不能挽弓射箭,没有武力,我这个大阿哥算是半废了,如今明珠也致仕了,大阿哥党也就有名无实了。” “胤禩,明珠想通了,我也想通了,我可以不争,但我手底下的人得有个去处……” “大哥,什么意思?”胤禩很冷静,仿佛听不懂胤禔的暗示。 “实话实说,哪怕我知道裕亲王推荐过你,哪怕明珠致仕前也向我推荐给你,但在见面之前,我是不认可你的。” 胤禔的身子前倾,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胤禩。 “如果你就是那个长袖善舞的八阿哥,那我绝不会认可你的。可你的眼睛给了我惊喜,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欲望、看到了勇气……” “所以呢?”面对胤禔刻意释放的威压,胤禩面容淡漠,没有丝毫的改变。 “哈哈哈好,有胆识!”胤禔大笑着拍了拍胤禩的肩膀,释怀的说道:“大阿哥党到了解散的时候了,但我看,多出一个八阿哥党也是很好的选择嘛。” 胤禩抬眸,看着豪爽不羁的大阿哥,似乎想看出他的真实意图。 “不要怀疑,我就是这个意思。大阿哥党剩下的官员就交给你了,当然了能不能真正收服他们,还要看你自己。” “目的呢?大哥的目的是什么?”胤禩发现了自从来到直郡王府,自己好像就是一直在发问,谈话的主导权一直在胤禔的手上。 果然,哪怕是以武力着称的大阿哥也不容小觑。也是,皇阿玛的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目的,目的很简单,老子是不争了,但太子不能登基。”胤禔收敛起笑容,提起老对手认真了不少,但也没严肃多久,轻笑道:“太子……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看明白……我们这位皇阿玛啊……” 胤禔没有多说什么,最后认真的看向胤禩,问道:“八弟,如今我是跳出来了,你真的做好了跳进去的准备没?和太子争,和皇阿玛争?” 第87章 世界线收束? “希望你不要后悔,笑到最后吧……对了,替我向老四问好。” 胤禩闭眸,大阿哥胤禔的最后一句话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桓,大哥发现了,居然是大哥第一个发现他和四哥的关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胤禩冷着脸沉思,丝毫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端肃时的神态和胤禛如出一辙,到处都是胤禛的影子…… 【啊啊啊康熙怎么这样,居然还替太子隐瞒,到底记不记得谁救了他啊?】555日常抓狂,摇着556的身体不停的吐槽。 556粉红圆润的躯体都快变成被摇散了黄的鸡蛋了,头晕眼花的质问【你想不通为什么总拉着我晃啊?为什么不去问主人?】 【宿主都这么难过了,伤还没好呢,我怎么能去打扰他。】555的猫眼瞪的很大,一副“你不懂事”的表情看着556. 【……】556已经无力吐槽了,到底大魔王在555的眼里是什么形象啊?他是演的白莲花,又不是真的白莲花。大魔王到底哪里难过,哪里受伤了啊? 真就一点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吗?看不出来不用上职,他的小日子过得多么轻松愉快吗?小弘晖都要给他玩成球了啊! 【我知道啊。】555舔了舔猫爪,一脸无辜的回答,556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怨念太重,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那你在担心什么啊?】556抓狂。 【可宿主演戏也很辛苦啊,演的这么真实,肯定是投入了真情实感,不然别人也不会相信啊。还有那叫亲子活动,小弘晖也很开心好不好,不懂不要乱说。】 【……你开心就好。】556无话可说,它深刻怀疑大魔王会下蛊,不然怎么555会被忽悠的这么严重,还有小弘晖也是,看上去挺聪明一小孩,被大魔王当成玩具,还天天屁颠屁颠的往他身边凑。 这个家没救了,还好有它这个见多识广的统在,没有被大魔王蛊惑。556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彻底遗忘了胤禛和康熙落水时它害怕紧张的乱码。 院子里拎着弘晖逗弄的胤禛挑了挑眉,早就发现了555的困惑,但小系统既然想隐瞒,那他就假装看不到。 毕竟……折磨的是556嘛,胤禛恶趣味的想到,这也算一物克一物吧,多有意思。 而四岁的小弘晖什么也没发现,被阿玛拎着领子在半空中晃荡的很是开心,笑声清脆。两父子都无视了一旁下人们的胆战心惊和欲言又止。 苏培盛至今还有些难以相信,素来冷峻的郡王爷和小阿哥在一起是这么的具有“童心”,父子两个玩得这么好,虽然看上去主要是王爷玩小阿哥。 但是王爷都这么不容易了,玩小阿哥就玩嘛,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 “阿玛,阿玛……” “弘晖真乖,要变天啦,我们回屋子里慢慢玩,有的是时间玩……” …… 八阿哥胤禩快速崛起,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收揽了大阿哥的残余势力,因为胤禩礼贤下士、长袖善舞的行事风格,还格外招揽了不少人才,八阿哥党彻底取代了大阿哥党,矗立在了朝堂之上。 一个党派的崛起,必然是会侵吞另一个党派的利益。而八阿哥党的出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拉下了不少或明面或暗地里的太子党羽。 而康熙的举动也很令人捉摸不透,一方面依旧捧着太子,太子的各项吃穿住行仅次于康熙之下,处理政事、批阅奏折,康熙也很放心的交给太子。 但面对太子党羽的折损,康熙视若无睹,并且也重用起了八阿哥胤禩。一时间,太子和八阿哥的风头并驾齐驱,形成了一种诡异又脆弱的平衡。 而这时,也不知道康熙是老房子着火,还是觉得三角形更为稳妥,忽然就封赏了一个舒贵妃出来。 不仅为其大肆修建了桐花台,还试图将宫务交给她处理,要不是朝臣因为其摆夷罪臣后代的身份极力阻止,大家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准备把舒贵妃捧着第四任皇后。 虽然舒贵妃没有成功拿到宫务,但地位也是仅次于佟佳贵妃之下。同时康熙或是为了补偿她,或是爱屋及乌,以往存在感不强的十七阿哥胤礼越过二十一阿哥成为了最受宠的幼子。 并且,正值胤礼入学,康熙大手笔的将当朝几位心腹大臣都划分成了胤礼的文武师傅,甚至时常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待遇堪比小时候的太子。 一时间,竟有不少投机的大臣站到了胤礼身后。毕竟康熙看上去身体康健,还能活很久的样子,太子如今地位不算稳妥,说不定就……倒是十七阿哥胤礼,年岁还小,由受皇上宠爱,说不定就有机会呢。 转眼就到了四十二年的年底,太子党、八阿哥党和十七阿哥党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哪怕是“伤势过重”“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府中休养的胤禛也得到了消息。 “如何?”胤禛坐在上首,下方站着的是他派出去查探消息的高无庸。 “回主子,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甄远道家中情况和主子描述的一模一样,确实有个名叫甄嬛的女儿。” 高无庸低声回禀,也不知道这个四品文官有什么值得王爷注视的,但主子要求了,他也不会多问,按要求将甄远道查到一清二楚。 胤禛挑眉,自打知道康熙封了个舒贵妃,他就很好奇,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世界线收束了? 康熙可不是一个为情乱智的人,胤禛更相信这是康熙为了朝堂平衡,刻意抬举的她。 但如果没有剧情的影响,康熙还会选择舒贵妃吗?还会选择胤礼吗? 胤禛有些好奇,所以派人去查了甄嬛。 “哦,如今他这个女儿年岁几何?” “回主子,这位甄小姐刚满七岁。” “七岁?”胤禛笑了笑,按正常的剧情来说,甄嬛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出生,这个世界的剧情意识这么看好他吗?知道他会提前登基,所以“女主”的年纪都安排的这么恰到好处? “那这位七岁的甄小姐日常学些什么呢?” “琴棋书画,平常大家闺秀会学的,甄小姐学得都不错。除此之外,”高无庸小心抬头瞥了眼胤禛,继续说道:“甄小姐还在学习惊鸿舞,据查,教导她的那位女夫子正是昔日教导柔则格格的。” 胤禛笑了,这算什么?一定要甄嬛和柔则碰一碰吗?既然剧情意识这么希望的话,那他就再抬举抬举柔则,日后这两人相遇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本因为将柔则身上的白莲花特质学得差不多,渐渐对她失去兴趣的胤禛,这下再次燃起了好奇。 为了让她日后有底气对上甄嬛,原本宠爱日渐稀薄的柔则又再度获得了胤禛的宠幸,为此后院的女子都有些不解,对柔则的争宠能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因此,柔则受到的针对就更多了,她只能一边甜蜜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后院里挣扎,不知不觉中就磨掉了身上惹人怜爱的白莲花气质,和后院的其他女子再没有什么不同。 第88章 天下第一闲人 康熙四十三年初,养了大半年伤的雍郡王胤禛重新出现在朝堂上,众人都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直到不经意间被雍郡王那冷峻严肃的目光扫视到,那种熟悉的无所遁形的感觉袭来,众臣浑身一颤,瞬间清醒,是了,雍郡王真的回来了,冷面“獬豸”回来了! 呜呜呜,其实,雍郡王可以再养养的,朝堂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做啊…… 不管朝臣们是如何的怨念,胤禛重归朝堂之后,一如往常,兢兢业业的当职,丝毫不参与皇子间的党派之争。 肃立在朝堂之上,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孤臣了。 按照常理来说,胤禛这样的中立的同时又有能力的皇子,其他的党派不说拉拢,至少要维持一个比较良好的关系。 八阿哥党和十七阿哥党都是这么做的。就像人人都知道四八不和,但如今八阿哥也能弯下腰和雍郡王和平相处,这在朝臣们看来是很明智的举动。 可偏偏太子就是与众不同,对雍郡王的针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雍郡王为人谨慎,端正守礼,太子党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翻出什么问题,只能抓着些不相关的事情硬往雍郡王身上扯。 不仅没什么影响,反而更加衬托出了雍郡王的“纯洁无瑕”。朝臣们有时候虽然畏惧胤禛,但也是切实的佩服胤禛,也为此对太子党的印象再度下降,只觉得他们无理取闹。 许是见朝政上针对不了胤禛,太子亲自出马,开始拉拢十三阿哥,打压十四阿哥。 这谁看了,不说太子一句狠毒啊。谁不知道和雍郡王关系好的就十三和十四阿哥,太子为了打压胤禛居然拉一打一,刻意分化兄弟两人。 这样的举动哪怕是太子党内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过去的。毕竟不提雍郡王,十三和十四阿哥也是太子的兄弟啊,太子此举可以说是更进一步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说,太子一意孤行,雍郡王确实有些疲于应对。毕竟两位小阿哥还住在宫中,太子想要使些手段,雍郡王也阻拦不了。 折腾了大半年,最终,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获封贝勒,一同出宫开府了,府邸还是胤禛督造的,距离雍郡王府也就一条街的距离。 但可惜的是,十三阿哥胤祥还是在康熙对太子的偏爱下,被绑上了太子的大船,只能跟着太子做事。 而雍郡王胤禛以“休养”为由辞去了户部份职位,带着妻妾儿女避开京中的风波,在郊野庄子里种田,自称“天下第一闲人”。 看上去洒脱无束,但在旁人的眼中,可不就是迫于太子的威逼嘛,不然好好一个皇子怎么会愿意当闲人呢?又怎么会喜欢种田呢? 因此,折腾来折腾去把胤禛排挤出朝堂的太子,声势是更高了,可惜却是不好的声势。 “砰!” 胤礽一脚踢翻了圈椅,喘着粗气,眉眼间都是戾气。 “天下第一闲人,好一个天下第一闲人!” 无视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的一众下人,胤礽紧握着拳头在殿中踱步,四处释放着自己的怒火。 这段时间,他刻意的打压胤禛,针对胤禛,就是想要把胤禛拉入这滩浑水中来。皇阿玛不愿将老四牵扯到党派之中来,他就偏要让老四进来,他就不信老四就是这么干干净净,就是这么的毫无野心。 但胤礽没想到,胤禛可以“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宁愿退出朝堂以保护十三十四,也不愿意争。 胤礽此刻并没有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的愉快,反而更加的恼怒。胤禛如此,不是衬得他争权夺势了吗?老四看不上的权势,他堂堂太子却要低下身子去争,哪怕是事实,但怎么能不让心高气傲的胤礽生气呢? 心情不爽的胤礽在朝堂之上针对八阿哥党和十七阿哥党的攻势更加猛烈了。 …… 不管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胤禛带着一众家眷在庄子上过得很是自在。 睡到自然醒,没事种种田,钓钓鱼,游览游览湖光山景,无聊时玩玩一串小朋友,胤禛的小日子过得可不要太开心。 庄子上哪怕是弘晖都要比他忙碌。 已经5岁自认为是个大孩子的弘晖,不仅自发开始读书写字,同时主动承担起了大哥的责任。 每天都会左手牵着4岁的大妹妹布尔和,右手牵着3岁的二弟弟弘昀,叫人抱着走路还不利索的三弟弟弘时,一起去看刚刚出生还没多久的四弟弟弘历,完成看弟任务打卡后,再跑到阿玛身边,陪阿玛一起玩耍。 为了不厚此薄彼,还要时常陪额娘一起用膳,做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好孩子。 总之,弘晖的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可以说是庄子上最忙碌的人了…… “瞧我抓到了谁?这不是小弘晖嘛。” 弘晖很有些处变不惊的气度,哪怕突然被人抱起,也丝毫没有慌张,转头一看,果然是他十四叔。 “十四叔好,十三叔好。” 弘晖乖乖的靠在胤祯的胸前,冲着两人问好。 “弘晖真乖。” 胤祯伸手揉捏着弘晖的小脸,弘晖就像是个不会动的小玩偶一样,任由胤祯揉弄。只是看着胤祯的眼神里仿佛会说话,写满了“你这么幼稚我也没有办法”。 不管胤祯看没看出来,反正看懂了的胤祥忍不住轻笑,“咳咳……好了,十四,弘晖的脸都要给你揉红了,一看你就不会带小孩,还是我来抱吧。” 胤祥说完,趁着胤祯不注意,就将弘晖从他的怀中夺走了。 “小弘晖,你阿玛呢?” “阿玛在种田。” “那十三叔带你去好不好?” “好呀……” 望了望空了的怀抱,又望了望抱着弘晖走远的胤祥,胤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习惯了最近越来越稳重,越来越像四哥的胤祥,见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胤祯难免震惊。 “不是……好你个十三,把侄子还给我!” “不还,不还,弘晖喜欢十三叔抱你吗?” “喜欢。” “那十三叔带你跑好不好?” “好呀。” 弘晖刚点头,就被胤祥护在怀里,跑了起来,只留气急败坏的胤祯边跑边叫。 “胤祥,把弘晖还给我!” “你追得上再说吧!” “哈哈哈哈十三叔快点……” 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田野之上,远离了朝堂的喧嚣复杂,此刻是这么的愉悦轻松。 第89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四哥。” “阿玛!” “四哥,你真种田啊?” 胤祥抱着弘晖,和胤祯一路上打打闹闹,找到了胤禛。此刻他正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在田野里插着秧苗。 “来了,先坐一会儿。”没有理会胤祯的震惊,胤禛点了点头,示意苏培盛将三人带到一旁新搭建的草亭里休息,随即又弯下腰开始插秧。 怎么说呢,这一幕和以往胤禛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提前知道四哥在种田,但真看见了,十三十四兄弟俩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到底是这段时间被迫跟着太子的胤祥经历了许多,很快反应了过来,撸了撸袖子就想上前帮忙,“四哥,我来帮你。” 一旁的胤祯震惊的一瞥头,看着这么积极的十三,瞪圆了眼睛,好小子,在四哥面前表现是吧,我能输给你? “四哥,我也来!” “打住!”胤禛连忙直起身子,伸手制止,“弘晖,把你两个叔叔带进去。” “好哦,”被放下来的小弘晖乖乖点头,承担起阿玛赋予的重任,拽着两个叔叔的衣服,眼神里写满了“你不乖”三个字,“十三叔,十四叔,听话,这个不是你们可以玩的哦,我让人把二弟、三弟抱来给你们玩,你们乖哦~” 听弘晖这哄小孩子的语句,兄弟两人一脸黑线。 “弘晖,我们不是玩,我们是想帮忙。”胤祥蹲下身子,和弘晖平视,试图解释他们的行为。 “嗯嗯嗯,十三叔好棒,等会儿我们和二弟三弟玩好不好?”弘晖习惯性的以夸奖弟弟妹妹的语气和胤祥对话,但就是不让他下地。 一旁的胤祯都听笑了,也不着急下地了,一把将弘晖抱起来,假意刁难:“小弘晖,为什么要抱弘昀、弘时玩?他们两有什么好玩的?” 弘晖闻言颇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说道:“十四叔,布尔和是女孩子,胆子小,不好给你们玩。” “……关布尔和什么事?”胤祯乐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四弟弟太小了,还不会走路呢,不好玩。”弘晖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继续和胤祯解释道。 “我是来玩小孩的吗?”胤祯无语了,他到底在弘晖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啊?一旁的胤祥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完全不知道在已经和胤禛玩习惯的弘晖眼中,大人就是喜欢玩小孩的。 “好了,弘晖,十四叔不喜欢玩小孩。”趁着两人的注意力被弘晖吸引,胤禛快速走到了田埂上,可不敢让这兄弟俩下田,糟蹋了他的秧苗。 “啊?十四叔不喜欢玩小孩啊?”弘晖的语气很是震惊,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眼神里写满了对胤祯的可怜与同情。 “哈哈哈是的,你十四叔不喜欢玩小孩哈哈哈哈……”无视胤祯的黑脸,读懂了弘晖的眼神含义,胤祥笑到不能自已,心底所有的积攒的郁气都在弘晖的童言童语中消散了。 “……”总感觉自己被弘晖戏弄了,涨红了脸的胤祯将弘晖塞到大笑的胤祥怀里,假装无事发生的溜达到胤禛身边。 “四哥,我来帮你。”夺过苏培盛手中的毛巾,胤祯上手帮忙替胤禛擦拭身上沾染的泥污。 苏培盛来不及阻止,就见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十四爷下手快准狠,把主子身上小块的污渍抹的到处都是。 “……十四弟,有心就可以了。”不必动手。胤禛握住了胤祯的手臂,温和的拒绝了胤祯的帮忙。 “哈、哈。”反应过来的胤祯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干笑两声,把布子扔给了苏培盛,快步走进亭子里喝茶,跟后面有狗撵似的。 “嘶……茶不错哈,茶不错……”慌乱中磕到牙齿的胤祯狠狠闭了闭眼,今天的脸算是丢干净了…… 等胤禛梳洗更衣出来后,胤祯已经恢复了正常,和胤祥一起逗弄着弘晖。 “阿玛……”见弘晖玩得太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凑过来和胤禛贴贴,在场的几个大男人心都软了。 “弘晖乖,回去睡觉好不好?”胤禛将弘晖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好阿玛的模样让胤祥和胤祯都忍不住侧目,看了多少次都不习惯,大风大浪前都冷着一张脸的四哥对待弘晖倒是温柔。 “弘晖……还没有和阿玛玩……”小弘晖靠在温暖熟悉的怀抱中,睡意越发明显了,但还是坚持着小声呢喃。 “没关系,等你睡醒了,再来陪阿玛好不好?” “好……好哦……”得到满意的回答,弘晖露出一个甜笑,再也坚持不住,依靠在胤禛的肩头,沉沉睡去。 胤禛轻轻拍了拍弘晖的背脊,确定他熟睡后,才递交给一旁的嬷嬷,将他抱了下去。 “四哥倒是喜欢弘晖?” 胤禛挑眉,像是不明白十四在说什么鬼话。 胤祥好笑的看了眼胤祯,说道:“十四弟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弘晖吃醋呢?” “谁、谁吃醋了,你不要乱说!”胤祯回答的磕磕绊绊,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和胤禛对视,端起茶杯就猛喝了一口。 胤祥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十四弟炸毛。胤禛看上去也没有发现,随口转移了话题:“今天,你们两个怎么有空来?” 听见这个问题,胤祥和胤祯对视一眼,面色稍显凝重,胤祥回答道:“最近朝堂上因为‘是否要禁矿’一事吵得沸沸扬扬的……掺和的人太多了,我们两个无所事事,就来四哥这偷个懒。” 胤祥说得不算清楚,但胤禛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禁矿”一事也有所耳闻。因为前段时间接二连三有矿民暴动发生,所以朝上有人提议“禁止矿产开采”。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不管是什么结果,但很好处理,但因为太子党、八阿哥党都参与到了里面,涉及到党派争斗,事情就复杂起来了,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 “也好,那你们无事就在这庄子上多住几天,想种田我就教你们种种田。”胤禛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价,既然选择了退出朝堂,做个闲人,那朝政就和他无关了。 “多谢四哥。” “真种田啊?” 两人一起开口,只是胤祯的疑问太突出,一下子就引起了胤禛的注目。 “住我的庄子,是要付出劳动的。”瞬间选做变必做,胤禛一开口,胤祯就萎靡了,不敢多说什么。 “十四弟,你不会是怕了吧?”胤祥激将。 “谁怕了,不就是种地,你怕我都不会怕,不信我们比比?”胤祯是一激一个准啊,当场就和胤祥下起了战书。 “你行不行啊?” “谁不行,我行的很,走,我们现在就去!” “坐下,别糟蹋我的秧苗!” “四哥,你别小瞧人,不就是插秧吗?小菜一碟!” …… 一个时辰后,泥水里的胤祯颤颤巍巍的扶着酸楚的腰肢站起身来,欲哭无泪,他可能确实不太行…… 第90章 冬日蔬菜 十三和十四两兄弟在胤禛这种了两天田之后,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情都没有了,比起种田,朝堂上的苦算什么。 所以明明很劳累,但离开胤禛的庄子回京后,两人都精气神十足,抗压能力肉眼可见的上涨,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而自从胤禛退出朝堂之后,关注他的人就少了,但只有包含胤祥胤祯在内的少部分人知道他是真的在种田,但在大部分人眼中,“种田”只是雍郡王找的一个远离朝堂争端的借口。 以至于当四十三年冬日,雍郡王进献了暖房蔬菜后,众人才突然发现,还真给他种出了些名堂。 冬日苦寒,蔬菜收获不易,哪怕贵为天子,康熙的饭桌上也是肉食占了主要。 他也做不出来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从南方运输时蔬满足口腹之欲的举动,所以哪怕早已心生厌倦,毫无食欲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今日用膳时倒有所不同,康熙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水灵灵的时蔬菜肴,在梁九功的伺候下,康熙进了一筷子,清甜爽脆,是实打实的新鲜的蔬菜,不免有些好奇。 “梁九功,这菜是哪里来的?” “回皇上,这是雍郡王从庄子上送来的,亲手种植的蔬菜,说是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给您冬日里添道菜肴。正好赶上午膳,奴才见您近日进的不香,就自作主张先送去了御膳房。” 梁九功在一旁赔笑的回复道,看着康熙的眼色,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蔬菜。 “老四?他入宫了?”康熙有些惊讶,知道胤禛打着种田的名头避开了,没想到还真让他种出来些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胤禛一直都是个做实事的人,他既然说了种田,自然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只是,看了看桌子上新鲜的蔬菜,康熙难免有些好奇,难道说他这个四儿子在农事上也有些天赋? “雍郡王没有入宫,是派府上的侍卫送进来的。太后娘娘、佟佳贵妃和太子处都有。”梁九功细心解释道。 “老四做事妥当。”康熙点点头,对胤禛的做事风格还是满意的。就是想到他为了避嫌都不进宫,难免有些郁气。 倒不是对胤禛,而是对现在朝堂上的党派争斗,虽然是他有心平衡,但不代表他乐意看到朝堂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想想争权夺利的皇子们,再看看与世无争的胤禛,康熙心下对胤禛越发满意了,到底还是胤禛有孝心。 所以,胤禛送进宫的一车新鲜蔬菜变成了一连串的赏赐又转了回来。也因此朝野之上得知了胤禛种田种出来些好东西。 冬日新鲜的蔬菜啊,谁听了不流口水,哪怕和雍郡王关系一般,都大着胆子联系起了雍郡王府想要购买一些。 而那些和雍郡王关系不太好的人中,也不乏胆大心细的,不好联系雍郡王,还不好联系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嘛,谁不知道这两位贝勒和雍郡王关系好,雍郡王有好东西能忘了他们吗? 胤禟,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人。所以…… “九哥,鸿胪寺不忙吗?” 胤祯垮着张脸,看着又一次在用膳时候不请自来的九阿哥胤禟,捏着筷子的手都收紧了。 “嗨,点个卯的事,有什么可忙的。”胤禟不客气的坐在桌子上,吩咐着下人给他多拿一双碗筷,自在的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 “哥哥这不是担心你刚刚出宫开府,还不适应,所以来看看你嘛。” “那你来得可真频繁哈,还次次赶着午膳的时候来。”胤祯努力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 “害,十四不是哥哥说你,这么小气怎么行,不就是请我吃顿饭,也没让你白请。”胤禟坐在桌前十分的自在,从袖子里掏出个玉质镇纸放在了胤祯的面前,“十四啊,你这府里的下人也不行啊,拿个碗筷这么慢。” 看胤禟又掏出个好东西,胤祯这才示意下人给胤禟摆上碗筷,看着只对蔬菜下筷子的胤禟,有些无奈又有些好奇,“九哥,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为了口蔬菜嘛,你送我的这些东西都能买多少了?” 看着一脸不识人间疾苦的胤祯,胤禟略感心酸嫉妒,说道:“不就一口蔬菜?十四啊,你这是开府以后被老四养娇了啊,冬天里的蔬菜多难得你忘了吗?那是千金都难买。” “那,四哥想着我,我也没办法。”胤祯嘚瑟的都掩饰不住,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要我说,九哥你真喜欢,花钱和四哥买呗。” 胤禟没好气的瞥了眼胤祯,“休想我和老四低头!你就说让不让我在你这吃吧?” 胤禟伸手,又将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胤祯瞬间眼睛发光,满面笑容说道:“让让让,九哥大气,做弟弟的也不能小气,你慢慢吃,不够还有。” 又坑到一笔的胤祯心里美滋滋的,九哥真是他的财神爷,明天再让四哥送点蔬菜来,再激一把九哥,他和四哥又能赚个盆满钵满。 自认为用财力拿捏了十四的胤禟,不知道早就成为了冤大头,填满的可不止胤祯的荷包。不愿意给胤禛低头,但却不知道这段时间送给胤祯的好东西,一半都被他送给了胤禛。 …… 雍郡王的冬日蔬菜风靡一时,有“民以食为天”的朝臣,自然也有看不顺眼的人存在。没几天就有御史上奏折参奏雍郡王为满足口腹之欲,奢靡成风。为了一口蔬菜,为了一个名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种植蔬菜。 毕竟根据有心人的探查,雍郡王冬日能种植出蔬菜,说是建造了什么暖房,好似都是用珍贵的琉璃建设的。这在某些人眼中不就是奢靡嘛。 参奏的人想的好,可以踩一脚雍郡王表忠心,扬美名。却万万没想到,雍郡王早已将冬日蔬菜种植技术整理成册上报了,其中可不止琉璃暖房一种办法。 而用琉璃建暖房,雍郡王也说明了只是为了试验效果,建设花费并不多。除此之外,还总结了好几种适合在民间推广的办法。 康熙将胤禛上奏的内容给朝臣一传阅,谁不感叹雍郡王的用心和能力,只有参奏他的御史瑟瑟发抖,浑身是汗,自感前途无望。 果然,当场就被康熙以举证不实、胡乱参奏为由罢免了官职。 至此,谁看不出来康熙对雍郡王的重视,胤禛虽不在朝堂,但只用一道冬日蔬菜就再度回归到众人的视线之中,无人敢小觑他的存在。 第91章 亲王 如果说折腾出冬日蔬菜,算是雍郡王走运,那么接下来两年胤禛在“种田”一事上的功绩,让人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农神”转世。 实际上康熙本身就很重视粮食种植,从二十一年开始起,就开始试验种植高产水稻,在丰泽园种植成功后,开始向各地进行推广,彻底打破了长城以北不适合种植水稻的历史。 而康熙四十四年,雍郡王上进新型水稻,对康熙推广的水稻进行了改良优化,在中等水田平均2石的亩产上多增加了3斗。 3斗不过37.5斤,但对种植水稻来说,哪怕只是多一斤,也能让他们多吃饱一分。 为此,康熙龙颜大悦,不仅赏下了许多的珍宝,让胤禛享亲王例。同时,知晓胤禛对弘晖的喜爱,特地赐下了弘晖世子的名头。十四也沾光进了兵部当职。 当然这个时候,还是有人认为胤禛是撞大运,在他们看来还是康熙这几十年的研究在先,雍郡王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可惜这种想法在胤禛祭出“大杀器”后,彻底破碎。 康熙四十五年初夏,康熙带领着一众朝臣和皇子往胤禛的庄子上赶去。 “啧,搞这么兴师动众,老四是又种出什么好东西了?”胤禟观察着庄子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防卫情况,再看看皇阿玛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难免好奇。 “看架势比去年的水稻还要厉害啊?”胤?摸了摸下巴,看皇阿玛的态度,肯定是好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胤禩浅笑,带着两个弟弟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朝臣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滑而过,作为人人皆知的八阿哥党的三位中坚力量,八九十像连体婴一样凑在一起,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田埂边,一身常服的胤禛已经等待在原地了。 “儿臣参见皇阿玛。” “起来吧,”康熙温和的扶起了胤禛,笑问:“如何?可能采摘?” 胤禛点头,回答道:“皆已成熟,只等皇阿玛派人采摘收获。” “好!”康熙转头唤人,在户部众人的监管检查下,小吏们开始收获地里的“奇怪果实”。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着田地里的绿叶,辨认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植物。 “皇阿玛,这是?”胤礽率先站出来询问,什么都不知道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所以他望向胤禛的目光隐忍着怒气。 “这是老四找到的新粮种,正好到了成熟的时候,看看到底能有多少产量。”康熙笑着回答了胤礽的问题,目光一直没从田地上移开。 胤礽抿了抿唇,知晓这中间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皇阿玛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带这么多人来看的。 所以私底下,皇阿玛和老四,一直都联系很紧密吗? “……新的粮种,若是高产,必然是社稷之福,四弟有心了。” “说得不错,你四弟是做实事的。”康熙赞同的点点头,没有注意到太子瞬间黑下去的脸。 “这!这!” 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不少人都看见了田中的小吏小心挖掘出来的一连串饱满的果实。听了皇上和太子的对话,原来这就是新粮种! 看这一个叶片地下挖出来这么一大串的果实,朝臣们看着地里那一大片的绿叶眼冒金光。特别是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官员,更是失态,冲上前去代替了小吏,小心翼翼的挖开了泥土,又是一串果实被挖了出来。 见状,越来越多的大臣冲进了田地了,笨拙又小心的干起了农活。 “这里有……” “我这也有,我挖出来了七颗……” “我这有九颗……” 一个个臣子放下了以往的架子,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之中。康熙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也就放任他们去挖掘了。反正以他们小心谨慎的样子,虽然用时会稍微久一点,但是不会疏漏一颗土豆的。 是的,土豆,胤禛去年和增产水稻一起上报的新型粮种。因为当时的数量少,且是全新的种类,所以康熙没有伸张,交由胤禛继续种植试验,目前看情况产量应当是很不错的。 最终三亩地收获完毕,产量何止是不错,是大大超过康熙的预料。 “下等田,二十一石;中等田,三十二石;上等田,四十六石。” 多少? 在场的众人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岁雍郡王种植的高产水稻一亩才二石三斗,这个叫做“土豆”的粮食收获了多少? 下等田都有二十一石,是水稻的九倍还多,这么高的产量…… “天佑我大清,天佑我大清啊!” 不少农家出身的大臣激动的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而其他的大臣不说完全感同身受,但也知道土豆出现对大清统治的重要性,也纷纷跟着跪倒高呼。 康熙拿着一颗还沾着泥土的坑坑洼洼的土豆,却仿佛拿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放声大笑。 “有此良种,大清何愁不盛!”康熙眼露精光,土豆出现在他当政时期,怎么不是对他政绩的认可呢?有土豆在,他何愁不会青史留名呢? 越想越是高兴,越想越是满意,于是康熙看了眼胤禛,面向朝臣,说道:“雍郡王胤禛心系百姓,种植有功,聪慧过人,深得朕心,从今日起进封亲王。” “谢皇阿玛隆恩。” “皇上圣明。” 不仅是胤禛跪下谢恩,其他的朝臣也跟着赞同皇上的圣明。毕竟有土豆这个大杀器在,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没有眼色的跳出来反对。就是有人黑脸,也只能默默忍受。 所有人都清楚,有土豆在,从此以后,雍亲王的地位不可动摇。无论日后是哪位皇子上位,都必须捧着他,不然就是和天下的百姓作对。 谁也没想到,不过两年的光景,雍亲王就能另辟蹊径,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破局。种田,种出来个光明的未来。 第92章 年世兰 土豆丰收后,康熙龙心大悦,带领着一众大臣品尝完土豆宴,就召见相关的人员开始商议土豆的推广种植计划。 期间,新鲜出炉的雍亲王胤禛还献上了一本亲制的土豆种植手册,结合了这一年的试种和储存经验,将土豆种植和储存可以遇到的问题都提炼清晰,并条理清晰的列出来了平常百姓也可以做到的相应解决办法。 这本小册子一出,为土豆的推广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越看越满意的康熙大喜下,又想要赏点什么给胤禛。 爵位已经给到最高了,胤禛本人不好再加封。所以思考片刻,康熙大手一挥,先是将佟佳贵妃晋升成了皇贵妃,将佟佳·岳兴阿归入了胤禛的名下,加入了土豆推广队伍,明晃晃的将如今的佟佳一族归属给胤禛。 另外,见胤禛府上空虚,又特赐了一位侧福晋,是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世兰。 年氏虽说是汉军旗,但年家子嗣个个成器。 其父年遐龄,湖广巡抚,二品大员,地方最高行政长官,握有实权; 长兄年希尧,素有才名,文气出众,担任工部侍郎; 次兄年羹尧,简在帝心,还不到三十岁,已经被康熙破格提拔成了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文治武功样样不差。 可以说,如今的年家是一门三杰,除了家世不是满军旗,样样都好。 而年世兰作为嫡出的小女儿,特别受家里人宠爱,也是个极为耀眼的美人。 康熙的这个赐婚也是费了心思的,父兄得力,自然可以为胤禛增加一些助力。同时又不是满军旗,受限于家世,也不会太引起其他人的忌惮。 如果说之前是胤禛表现的不想争,而康熙放纵了的话,现在有了土豆之后,康熙是更不愿意胤禛掺和进党派之争了。 让胤禛入场,不管他倒向谁,都会瞬间打破朝堂的平衡,威胁到康熙的皇位,而这并不是康熙愿意看到的。他更希望胤禛继续发挥他的才能,始终做一个坚定的保皇党。 所以如今康熙将胤禛看得很重,不给任何人伤害他的可能,也不给任何人拉拢他的机会。 …… 因为是康熙的赐婚,所以年世兰虽然是侧福晋,但也有了个像模像样的婚礼。规格虽然比不上嫡福晋嫁娶,但因为胤禛有土豆之功在手,又刚刚胜任雍亲王,所以借这个机会上门拜访的朝臣不少。 来往皆尊贵,看上去倒是比嫡福晋入门还热闹。 而作为嫡福晋,要亲自操持自家王爷婚礼的宜修本就不舒服,见到这一幕就更难受了,却也只能强撑着笑脸招待客人,无视妯娌间或担忧或看戏的目光。 打知道皇上给胤禛赐婚后,宜修就心生不安。 这几年在后院一家独大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都快磨光她的锐气了。猛得要进一个新人,还是皇上特地赐婚的侧福晋,宜修难免多思。 而等到她看见年世兰那64台看上去合规制,但明显大了一倍的嫁妆箱子送进府邸,心就更沉了。年氏,母家争气,明显还很看重她这个女儿。 宜修自嘲,比起年氏,她也就个满军旗的身份拿得出手了。望着那个盖着盖头,被侍女小心扶进婚房里的袅袅婷婷的身影,宜修有一种预感,她将是她最强劲的对手…… 烛火晃动,年世兰微微捏紧了手中的喜帕,盖着盖头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心砰砰的跳着。 她其实是见过雍亲王的,在好几年前,当时她年少随额娘出门上香,在京郊不慎惊马,是雍亲王派人救了他们。 那时的雍亲王刚刚从江南回来,还带着一身的肃杀和伤痕,人人都惧怕他,可年世兰只是悄悄掀起帘子的惊鸿一瞥,就将这个身影印入了脑海。 等知道雍亲王在江南的壮举后,年世兰就更加敬佩钦慕他了。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成为雍亲王的侧福晋,哪怕只是侧福晋,她也是心生欢愉的。 只是不知,雍亲王会不会喜欢她呢…… 脚步声靠近,房门被推开了,盖着盖头的年世兰什么都看不见,但听觉却格外敏锐了,心脏跳动的更快了,红霞布满了她的脸庞。 睫毛蹁跹,烛光透露出来,盖头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缓慢掀开。年世兰忐忑的抬眸,正对上了胤禛温柔深邃的目光。 “王爷……” 年世兰此刻忘却了额娘和嫂嫂们的千叮万嘱,不愿意假装柔顺,所以冲着胤禛大胆的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最真实的敢爱敢恨的自己展露给了胤禛。 “王爷,我是年世兰。” 显然,大胆的年世兰合了胤禛的胃口,嘴角的笑容更加真实了,“世兰。” 两人深情的对视,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宜修的预感一点也没错,年世兰果真来势汹汹。 入府请安第一天就是胤禛带她来的,看着年世兰眉眼间流转的情意和娇羞,宜修大度正妻的笑脸都僵住了。 接下来的七天,年世兰可以说是独得宠爱,她所在的栖兰院风光无限。再加上年世兰为人大方,高兴了就给下人赏赐,不拘院里院外,都有可能受赏。 这下后院的下人们都爱往栖兰院钻营,捧着年侧福晋的态度,较之宜修这个嫡福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年,王府的后院也就多添了几人。 原先府里的老人,宜修养着大阿哥弘晖;庶福晋齐月宾和梅启月梅格格一起养育二阿哥弘昀;庶福晋宋婉儿养着大格格布尔和,日子过得比较平和。 剩下的柔则和袁玉秀、刘清雪三人才是争宠的主力,但也不算受宠,较之其他两人,也就柔则显得稍微有些宠爱。 康熙四十年进府的三位格格,李静言生养了三阿哥弘时;钮钴禄玉瑶生养了四阿哥弘历;耿善云正怀有身孕正在养胎。这三人可以说是十分的好命。 而康熙四十三年,胤禛退出朝堂,整个府邸都低调下去时,指进来的冯若昭、吕盈风和曹琴默三人更没什么存在感了。 毕竟雍亲王看重子嗣,而不看重女色是后院人共知的,所以这几年除了求子,大家相处的也还算和平。 直到年世兰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碾压后院所有人的光彩,这样谁心中能没有些其他的想法呢? 第93章 潜藏的算计 自打年世兰入府,彻底激发了后院女子的争宠之心,可惜没有什么效果,依旧是年侧福晋一枝独秀。 胤禛忙于政事,进后院的日子并没有增多,一个月也就七八天。嫡福晋宜修占了初一十五,年侧福晋占去四五天,只剩一两天才由剩下的女子瓜分。 有子嗣的还好,毕竟王爷重视子嗣,哪怕不留宿也会常来照看,但没有孩子的人可不就心焦了。 而这其中,柔则最为难受。 毕竟年世兰没有进府前,因为胤禛的某些想法,在外人看来胤禛入后院七八天,能始终占到三天的柔则已经算是“宠妾”了。 柔则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除了刚入府时因为不光彩的入府原因,受了一段时间的冷落。但从受宠开始待遇就不算差,哪怕中途有一小段失宠的痕迹,但也很快就起复了。 这在柔则看来,就是胤禛真心爱慕她,可惜她身子不好,至今没能孕育子嗣。但因为胤禛一如既往的宠爱,她倒也没有太担忧,直到年世兰入府。 “四郎,四郎是爱上年侧福晋了吗?”为了表示自己和后院其他女子的不同,私底下柔则都是这么称呼胤禛的,见胤禛没有多说什么,就自认为这是独属于两人的亲昵称呼。 可如今,口中唤着“四郎”,柔则却柔弱的依靠在床头,伤心的哭泣。 “怎么会呢?格格,王爷心中是有你的,对年侧福晋不过是一时新鲜。”雪雯悄悄的翻了个白眼,面对这个满心满眼只有情情爱爱的主子也很无语。要不是全家都在乌拉那拉氏的掌控下,她早就想办法跑路了。 “是呀,是呀,格格别伤心了,以王爷对您的情谊,年侧福晋算的了什么呢,现在重要的是要早日怀有子嗣,有了子嗣,王爷的心自然会回来。” 一旁的雪琴也跟着劝说,只是言语间的目的太明显,惹得雪雯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可惜了,柔则是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忍不住期待起来。 “真的吗?只要有个孩子,四郎就会回心转意?”柔则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此刻对生子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自然,有孩子必然是能让王爷想起格格的好,王爷那么爱护格格,等格格诞下小阿哥,什么得不到呢?”雪琴意有所指,语带诱惑的劝说道。 “是了,只要有个孩子,我和王爷的孩子……”柔则摸着肚子,陷入了美好的想象。 “……”雪雯要哭了,这院子还能待下去吗?恋爱脑的主子,不怀好意的同僚和摆烂的她,还怀孕生子,雪雯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 “雪琴,你想干什么?”伺候完柔则休息,雪雯拉着雪琴回到下人房,冷着一张脸质问。 “雪雯你说什么呢?我没想干什么呀。”雪琴睁着一双大眼,无辜的望着雪雯。 “你别装傻,格格对你不好吗?你想撺掇她干什么?”雪雯低声怒斥,虽然柔则是傻了点,没脑子了点,不食人间烟火了点,但对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侍女还是不错的。 不然雪雯不会只是嘴上说说摆烂,但实际上还是认真伺候着。 “雪雯,都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婢女,我能对格格做什么呢?放心好了,格格本来尊贵,自然要得到应有的一切。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光,雪雯……你不会阻止我的对吧?” 雪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拂过雪雯的肩头,像是在替她掸走肩上的灰尘,靠近她的耳边,低声温柔的呢喃。 但雪雯浑身发冷,仿佛一盆冷水泼在身上,她听懂了雪琴言语中的威胁,想了想还在乌拉那拉氏掌控下的家人,狠狠闭了闭眼,僵硬的点了点头。 “自然……自然不会。” 警告完雪雯,确定她不会捣乱,雪琴挂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笑容走到院子里和气的和小丫鬟打着招呼,打着柔则的名头出了院子,和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在偏远狭小的角落里接了头。 “如何?”警惕的压着帽檐,没有露出脸庞的小太监轻声问道。 雪琴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淡淡的回答道:“柔则格格性子太软,不过也好拿捏,奴婢会慢慢影响她的。” “那就好,我已经想办法调入栖兰院了,日后非必要不要见面,你盯好柔则格格,不要坏了主子的大事。” 两人间,小太监明显地位更高,他说的话,雪琴只能乖乖听着。 “是,格格的膳食一直都是由我照看的,主子不下令,柔则格格是不会有孕的。” “那就好,主子的计谋不急于一时,日常注意些,不要露出马脚了,回去吧。” 小太监说完左右观察着看看,没发现其他人,鸟悄的就离开了。在他走后,雪琴也张望的看了看,没有什么意外情况,重新挂上了笑脸,往院子里走去。 “啧”胤禛摇摇头,收回了精神力,谁能想到就是日常放松,将精神力在府上平摊开了,就无意中捉到两只小老鼠。 看上去也不怎么聪明,不过矮个子里面拔高个,至少给平静已久的后院增加了点趣味。果然,迎年世兰入府是件划算的事,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能炸出来。 不错,真不错。胤禛微笑,果然稍稍放松一些对府里的管制,就有人会主动的给他演些好戏。 他现在也不着急查出这两只小老鼠背后是谁了,希望他们可以对得起他的期待,好好演吧。看起来在府里潜伏了这么久了,应该能有些能力吧? 想想,还是年世兰的功劳。于是心情愉快的雍亲王,走出了书房,随心吩咐道:“去栖兰院。” 胤禛带着人往栖兰院走去,一路上得到消息的后院女子对年世兰的受宠更加心酸嫉妒了。 【宿主,宿主,你这么喜欢年世兰吗?】555止不住好奇,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半个猫身扒拉在了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笑笑,在心中默默的回复道:“喜欢啊,我喜欢她身上热烈如朝阳般的爱意,喜欢她的坦诚自我,最喜欢她带来的乐趣……” 第94章 教导十七 后院的事暂且不论,前朝自打雍亲王种出高产土豆后,涉及到后续推广一事,肉眼可见的功在千秋,谁不想分一杯羹。 所以几个党派争来争去,在康熙的安排下,算是都插进来一脚。事关社稷,康熙早已提前警告过,当然哪怕康熙不说,也没有人傻到在这事上做手脚。 掺和的人派系复杂,但好在目的一致,没有敢拖后腿的人,推广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但同时参与的人越多,原本雍亲王的主导地位就越不稳。 渐渐的,雍亲王就从推广的事务中退了出来,除了皇上特地指派的佟佳·岳兴阿,几乎没有任何和雍亲王关联的人员还在队伍中了。 雍亲王倒也不恼,粮种种植的事交出去了,就真成了轻松自在的闲人,颇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自在。 不管是胤禛真的不在意名利,主动退出推广队伍,还是其他人统一战线,将胤禛排挤了出去。总之,康熙是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或许是想提前杜绝胤禛功高盖主的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康熙愿意看着胤禛就这么无所事事了。 某一日,康熙突然召见胤禛。 胤禛一身常服匆匆跟着传旨的太监来到了乾清宫。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 此刻,乾清宫内,除了康熙,还有十七阿哥胤礼。 “十七见过四哥。” “十七弟。” 胤禛冲着乖巧问好的胤礼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打探他为何在此的欲望。 康熙看了看面色一如既往冷峻的四儿子,又看了看明显眼神里带着孺慕的小儿子,忍不住有些感叹。 他也没想到十七居然还挺喜欢这个冷面四哥的,明明两人接触不多不是嘛。 回想起自己当初起意,想要老四教导十七,询问十七时,十七惊喜的表现—— “十七,朕让你四哥来教导你如何?” “真的吗?十七愿意。” “这么高兴?老四向来为人严苛,你不害怕吗?” “不怕,四哥……从前就很好,十七愿意跟着四哥学习。” 胤礼的话还回响在康熙的脑海中,也明白大概是在十七还没受宠前,受过胤禛的恩惠吧。不过也是,据康熙的了解,胤禛对待兄弟,素来是不拘什么身份地位,颇有怜弱友爱之心。 这下康熙看胤禛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年纪大了,他也就格外看重兄友弟恭,胤禛这样就很好。他对让胤禛来教导十七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 “老四,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教导十七,你可愿意?” 胤禛抬眸,看上去有些惊讶,“回皇阿玛,胤禛才疏学浅,如何能比得上大学士?” “无妨,马奇到底还是以政事为主,无法长期教导十七。朕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倒是空闲,不如来教教你十七弟。十七也很愿意,是不是?” “是的,十七愿意。”胤礼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胤禛。 康熙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胤禛自然不好拒绝,当即听命回复道:“既然如此,儿臣领命,自会好好教导十七弟的。” “好,那从今天起,朕允你自由进出皇宫,十七就交给你了,望你再给朕培养一个如你一般的栋梁之材。” 康熙大手一挥,连进出皇宫的自由都给了胤禛,看上去是十分的信赖胤禛的为人和能力。 “是,多谢皇阿玛,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行了,十七眼巴巴的望了这么久了,让你四哥带你下去转转吧。”康熙看了眼旁边欣喜的小儿子,随口吩咐道。 “多谢皇阿玛。”到底是被康熙宠了几年,胤礼也没有太拘束,甜笑着谢过康熙后,就小步跑到胤禛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上了他的衣袖。 “儿臣告退。” 见胤礼迫不及待的跟着老四离开了,康熙笑着摇摇头,“这小子……” 随即康熙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把老四拉来教导十七,就是要扎实他保皇党的身份,希望其他人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四哥,四哥,能带我去你府上吗?十七还没有去过四哥的府上。” 走出殿门,胤礼明显大胆了许多,拉着胤禛的衣袖,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想出宫?”胤禛笑笑,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其实心中也有些好奇,这小崽子为什么对他好感度这么高? “不是,”胤礼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随即鼓起勇气说道:“十七只是想去四哥的府邸,我听说十三哥十四哥在四哥的府上都有专属的院子,我……我也想……” 胤礼说着说着只感觉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耳朵都红了,渐渐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想去就去吧,既然皇阿玛将你交给我了,也该见见外面的世界,回去叫你四嫂给你收拾个院子。” “嗯。”胤礼腼腆的笑了笑,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亦趋亦步的跟着胤禛往外走。 其实,皇宫里长大的孩子都不会单纯,而胤礼格外敏感,不管是不得宠时,还是突然被皇阿玛捧起来后,他感知到的身边所有的人对他都不是纯粹的善意,连皇阿玛也不是。 只有四哥,只有当初年宴上不小心撞到的四哥,那一瞬间纯粹的好奇和在意让他心生动容,久久不能忘怀。 特别是在这之前就隐约了解到乌雅贵人对四哥不好,但他却用心护着十四哥。那时候胤礼就心生羡慕,想要一个四哥这样的哥哥。 直到看到四哥给十三哥十四哥递出红封,直到他真的想办法接触到四哥后,羡慕变成了嫉妒,他好想四哥成为他的哥哥。 哪怕是被皇阿玛宠爱起来,哪怕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听着四哥各项利国利民的举措,胤礼对他的孺慕和向往更深了。 如今,皇阿玛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抓住的,他会努力成为四哥最喜欢的弟弟。胤礼望着身边的四哥,笑容灿烂,暗下决心。 …… 宫里的消息流传的最快,十七阿哥被康熙交给雍亲王教导一事很快席卷了整个京城。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捧十七阿哥吗?” 太子党中,如今能随时出现在太子面前,和太子商议的,只有他的奶公,内务府总管凌普。于是一得知此事,就匆匆赶来和太子商议,生怕皇上真有扶幼子上位的打算。 “十七?他算什么东西。”胤礽冷笑,他从来就没把所谓的十七阿哥党放在眼里。朝堂上的人眼盲心瞎,看十七后面站着大学士,就想去投机,却没想过这些人都是皇阿玛给他的。 他们哪里是忠于十七,分明都是皇阿玛的意思。所谓的十七阿哥党不过是皇阿玛平衡朝堂的手段罢了,十七也不过是个傀儡。 没了十七,还会有十八、十九、二十,反正老爷子别的不多,就是儿子多。 凌普不明所以,到底是出身阻碍了他的眼界,见太子不在意,不免好奇的追问:“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胤礽见凌普一头雾水的样子,有些烦躁,到底是比不上索额图,好在还算忠心。 长叹了口气,胤礽语带讽刺的解释道:“皇阿玛这哪里是为了十七,分明就是要控制老四。中立,种出土豆之后,皇阿玛不会允许老四中立的。不紧跟皇阿玛的脚步,中立也是过错……” “皇阿玛啊……天子啊……天子的心最硬了……”就算是救了他的命又如何了。这一刻,胤礽突然对胤禛释怀,彻底醒悟过来,他一直都是要和皇阿玛争啊…… 第95章 世兰有孕 胤礼第一次来雍亲王府,表现的还很收敛,在宜修面前卖乖,带着弘晖玩耍,力图打入王府内部。 从成果来看,进展还不错,宜修和弘晖对他的印象都还挺好,并且在他的努力下,成功在雍亲王府获得了一个专属的小院,还离四哥的书房很近。 总得来说,胤礼还是满意的,遗憾的是不好多久,他只歇息了一晚,就恋恋不舍的回宫了。 而胤礼走后不久,胤禩就通过暗门进到了胤禛的书房。 此刻,胤禛正坐在桌前,盘弄着手上的十八子手串,闭目养神。 “四哥倒是悠闲。”胤禩走进来,见胤禛这个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十七弟挺好教的?” 胤禛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含笑和胤禩对视了一眼,胤禩颇觉尴尬的转过了头,以他的涵养,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十七聪慧。”胤禛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桌上十七的功课往前推了推。 胤禩调整好情绪,伸手拿起一看,“十七弟的字倒是写得不错,我像他这个年纪,还要劳烦四哥教导,十七想来是不用了。” 胤禛瞥了他一眼,“八贤王何必妄自菲薄?” “咳咳……”从胤禛口中听见这个称呼,胤禩突然感觉有些羞耻,不自在的咳了咳,随即转移了话题:“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想起来让你教导十七了?” 作为朝堂上三大党派的领头人之一,胤禩自然能感知到康熙对十七阿哥宠爱中的水分。所以他可不相信皇阿玛会这么好心,让四哥去教导十七。 这里面必然是有所算计的,因为胤禛刚刚因为土豆一事出了风头,担心皇阿玛是有心算计他,所以胤禩不放心,匆匆赶来。 “维护皇权的一点小手段罢了。”胤禛笑笑,不以为意。 许是关心则乱,胤禛这么一说,胤禩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把四哥绑死在保皇党一派啊。 见胤禛一如既往淡定的模样,胤禩忍不住调笑:“如今中立也不好做啊,有了土豆之功,皇阿玛自然是不愿意放任你清闲下去。” “怎么,羡慕?”胤禛嘴角含笑,倒也和胤禩开起玩笑啦。 “是啊,羡慕,谁不羡慕呢?”胤禩想着这几年胤禛的悠闲时光,对比着自己的劳心劳力,都是争,偏偏胤禛如此轻松,怎么能不羡慕呢? “谁能想到呢?”胤禩忍不住感叹,几年前窥探到四哥的心思时,胤禩还有些胆战心惊。可都是龙子皇孙,谁又真的甘于屈居人下呢? 四哥有这个想法,他自然也会有。他们是对手,但也是兄弟。彼此间自有默契,各凭本事,愿赌服输。 胤禩在意胤禛,但也因此更想和他光明正大的比一场,也让四哥瞧瞧他的本事。 可惜,四哥独辟蹊径,以一个旁人都想不到的方式一跃而起,不管最后的皇位归属如何,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胤禩忍不住感慨:“要是四哥你再拿出一个‘土豆’……” “再拿出一个‘土豆’,你就可以准备祭拜我了。” 胤禩轻笑,四哥倒是愿意说大实话。是了,四哥如今的名望已经够高了,再多一个高产粮种,哪怕是皇阿玛也不会放心了。不过…… “以四哥的本事,还有‘土豆’吧?”胤禩笑眯眯的询问,看上去就是单纯的好奇。 “你猜?”胤禛轻飘飘一句话带过。 “四哥不要小气嘛,我又不会往外说。” “我是十七阿哥党,和你这个八阿哥党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哈……”胤禩没忍住笑了出来,“呀,让四哥看穿了,我这不是探查敌情嘛。” “查不到,没机会了,快走吧。”胤禛冷漠脸,挥手毫不客气的就要赶走他。 “唉,可惜可惜,功败垂成,走了。” 胤禩挂着真切的笑容,冲着胤禛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了。 “小心点。” 身后传来胤禛温和的叮嘱,胤禩心中一暖,含笑回复道:“知道了,四哥要看好你的‘土豆’啊。” …… “王爷,栖兰院请了府医。” 胤禛独处时是不让其他人来打扰的,只是苏培盛想着王爷对年侧福晋的看重,得到这个消息后,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告知胤禛。 “哦,怎么回事?”胤禛起身,看上去有些着急,带着人就往栖兰院走去。 还没等他们走进院子,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这是怎么了?” 胤禛大步迈进来,听见他的声音院子里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请安。听见动静,屋子里的人也走了出来,皆是一脸喜气。 “给王爷请安,回禀王爷,侧福晋刚刚查出喜脉呢。”颂芝的声音清脆欢快,浑身都散发着喜意。 “真的吗?”听见颂芝的话,胤禛表现的很惊喜,三两步就跨进了屋子里,正巧碰上了起身的年世兰。 “世兰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不等年世兰行完礼,胤禛就伸手扶住了她,柔声的问道:“身子如何?府医怎么说?” “妾身一切都好。”年世兰眉眼含笑,望着胤禛的眼神满是深情。大胆的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的说道:“王爷,如今这里正孕育着世兰和王爷的孩子呢。” 胤禛面色和缓,由着年世兰的拉扯,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肚子,“是啊,我们有孩子了,日后行事可不能那么风风火火的了,小心身子。” “王爷……”年世兰娇羞一笑,叫胤禛说得不太好意思,依靠在胤禛的怀里,满脸幸福。 “许府医,侧福晋的身子就交给你照看了,定要保证侧福晋整个孕期都安全无虞。” “是。”默默在一旁吃了一肚子狗粮的府医在心中将年侧福晋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自然是不敢怠慢。 “今日侧福晋有孕,自是喜事,栖兰院所有下人赏俸三月。”胤禛一高兴,立刻就惠及了整个栖兰院。 “多谢王爷。”下人们纷纷磕头谢恩,喜不自禁。年世兰也笑容灿烂,王爷赏赐她院子里的下人不就是表示对她的重视嘛,她当然高兴。 当然,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年世兰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来,后院不管是有子嗣的还是没有子嗣的女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而一些潜藏已久的不怀好意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第96章 撺掇 “亲王……侧福晋……年家……好事怎么能都给他占到呢……” …… 年世兰有孕的消息传开后,主院就陷入了一片静默。 宜修收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查看账本,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但身边伺候的丫鬟都看出来了她的心情不好。 “福晋,侧福晋有孕,是不是……” 春夏秋冬四大丫鬟,绣夏和染冬被派去照顾弘晖,如今只剩绘春和剪秋守在宜修身边。而这个提议的人正是好不容易重回福晋身边伺候的绘春,言语狠厉,一心为主子分忧。 宜修合上账本,淡淡的瞥了眼大胆的绘春,冷静的说道:“说什么呢,侧福晋有孕是喜事。” “福晋说的是。”一旁的剪秋替宜修整理起桌子上的书本笔墨,温声赞同。 一旁的绘春忍不住着急,只觉得主子和剪秋想得都太简单了。作为一个忠仆,为了主子的安危,她必须出言提醒。 于是绘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胆直言。 “恕奴婢多嘴,福晋,年侧福晋本就受宠,家世又出众,真让她生下小阿哥了,岂不是会威胁到小主子的地位吗?” “绘春!”见宜修的面色难看,剪秋厉声呵斥,不明白绘春怎么这么大胆,这不是撺掇主子对侧福晋下手嘛。 宜修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冷冷的看向绘春,说道:“不必多言,也不许背着本福晋动手,出去。” “福晋……”绘春有些惶恐,她是为主子好呀,后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主子怎么不明呢? “出去!” 宜修冷呵,绘春只能委屈的退了出去。 “福晋,您和小主子的地位稳固,绘春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剪秋柔声的劝道,比起绘春,她更受宜修的重视,了解的也就更多。 自然知道她们第一次对宋庶福晋下手时就被王爷抓住了,生怕宜修被绘春说动,重蹈覆辙。 “找人悄悄盯着绘春。”宜修坐在桌边,闭着眼冷声吩咐道。 “福晋,绘春不会……”剪秋一惊,难道福晋是怀疑绘春的忠心了? 宜修隐忍着怒气,睁开眼睛说道:“绘春没有这个脑子,她想不到这些的。” “这是有人要借着福晋的手对侧福晋不利?”剪秋瞬间反应过来,难怪她刚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绘春的性格和脑子,本来不该想到这些东西。 宜修冷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利用我!” “是,那侧福晋那里……”剪秋有些迟疑的问道。 宜修倒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她是因为知道王爷的手段,所以不对年世兰下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想办法救年氏,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集宠爱于一身,就是集怨恨于一身。年氏,自求多福吧。” …… 清荷斋,收到年世兰有孕的消息,齐月宾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就没有多说什么。 与其关心她怀不怀孕,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教弘昀认字上。王爷最宠爱大阿哥,那她就多宠一点弘昀,谁的孩子谁心疼。 更何况,弘昀本就是个乖巧懂事,惹人疼爱的孩子。 “来,弘昀告诉额娘,这是什么字呀?” “弘、昀,是弘昀的名字。” “对,是我们小弘昀的名字……” 小书房里,母子俩相处的极为温馨。 这时,吉祥悄悄走了进来,小声呼唤着齐月宾,“主子……” 齐月宾蹙眉,没有大事,吉祥是不会来打扰她的。于是,转过头来,齐月宾一脸慈爱的看着弘昀说道:“我们今天就学到这里好不好?不是想去大阿哥那里嘛,让嬷嬷带你去好吗?” “好,好,弘昀找大哥,和大哥一起玩。”小弘昀高兴的笑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弘晖。 “好哦,那弘昀要听话,不能捣乱。” “知道,弘昀最听话,大哥最喜欢弘昀。” 安排好弘昀的去处,齐月宾这才看向吉祥。 “主子,梅格格在主屋等您,看上去颇为慌张。” “梅格格?”齐月宾有些疑惑,梅氏素来稳重,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看她故意避开弘昀,难道是和弘昀有关? 涉及到弘昀,齐月宾就很难冷静,跟着吉祥匆匆回到了主屋。 “庶福晋……”见到齐月宾的出现,就跟见到救星一样,梅启月慌张的凑过来,刻进骨子里的规矩,让她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行礼。 “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齐月宾也不在意什么礼不礼的了,扶住梅启月的手,面色凝重的问道。 “……”梅启月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屋子里的丫鬟们,欲言又止。 “都下去。”看懂了梅启月的眼神,齐月宾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见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梅启月长长松了口气,扭了扭手中的帕子,紧张的解释道:“回庶福晋,自打年侧福晋怀孕后,妾身就常能听见下人们的议论,说什么年侧福晋有孕,二阿哥就不得宠了,定然会被王爷冷落……” “胡说!王爷看重子嗣,怎么会冷落弘昀。”齐月宾生气,丝毫听不得旁人说弘昀的不好。 “妾身自然不会将下人的随口议论放在心上,可是……”梅启月眉头紧蹙,“可今日,诗雅竟然也开口劝说,话里话外都撺掇着妾身对侧福晋下手……” 齐月宾一惊,瞬间理解了梅氏的惶恐。诗雅可是梅启月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也不知她本就是其他人安插的探子,还是说被有心人提醒了。 可作为院子的主人,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叫别人渗透了进来。 好在梅氏理智,万一她真的被说动,对年氏动手了,不管结果如何,定然是会牵连到她齐月宾身上,借刀杀人,一石三鸟,好狠毒的计划。 齐月宾面上凝重,安抚着梅启月,“你不要慌,就当做没听出来,我会派人看着诗雅的,看看到底是谁在后面捣乱。平常无事就陪着弘昀,不要靠近侧福晋。” “是,妾身知道。”梅启月应下,实际上她心中只有三分的惶恐,却表现了十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这样害人的事她本就不该沾染,只能交给齐庶福晋处理。 哪怕看上去成不了大事,但也总比被忌惮的好。为了弘昀,就是装一辈子的软弱也无妨。 实际上齐月宾也心知肚明,没打算揭穿,如今这样正好,养母和生母必然是有一个要处在上风的,她不会亏待梅氏,但也不会相让, 而现在,齐月宾望向屋外,阳光正好,但透过光亮,她已然看到了阴影面的汹涌。风波渐起,到底是谁在搞事呢? …… 第97章 心动 “年氏真是好运,入府才三月,就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柔则自打收到年世兰怀孕的消息后,就一直默默伤怀,雪雯劝了好久,见没有效果,也就不多费口舌了,任由柔则暗自神伤。 雪雯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守着,想到这几天常常不出现的雪琴忍不住皱了皱眉。或许是被她发现了真面目,雪琴是一点不掩饰了,被拿捏着的她只能想办法替雪琴打掩护。 不过……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柔则格格,雪雯无奈的叹了口气。哪里需要她打掩护,她们这位主子的眼里哪能看得见下人,贴身丫鬟也是一样。 这样的性子,要不是她和雪琴都是乌拉那拉氏的人,怎么可能一直乖乖的服侍着她。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雪琴呢,她就面色难看的出现了。 “格格……”雪琴凑到柔则的身前,安慰道:“你不要把外面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王爷怎么可能喜欢年侧福晋,不喜欢您呢?” 这表面劝说实则点火的话,瞬间吸引了柔则的注意。 “说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格格,是雪琴多嘴了。”雪琴一副懊恼的模样,连忙改口。 “雪琴,不要骗我,说。” 柔则难得疾言厉色,雪琴像是被震慑到了,磕磕绊绊的开口说道:“他们、他们说年侧福晋本就受王爷宠爱,这下有孕了想必更会受王爷关怀,日久天长,定是、定是……” “定是什么?”柔则咬着唇,眼眶含泪的望着雪琴。 “定是会越过格格,成为王爷心中最喜欢的人。”雪琴像是害怕的低下了头,实际上再不低头,就要控制不住牙酸了。没办法,对付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柔则格格,只能用这样的话术。 “不会的,不会的,四郎不会这么对我的……”眼泪滑落,柔则无力的依靠在床柱边,不停的否定。可在场的两个丫鬟都看出来了她的动摇。 雪琴乘胜追击,握着柔则的手,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格格,要不是年侧福晋有孕,王爷怎么会眷顾她呢?” “是了,只是因为年氏有孕。”柔则低声呢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说服着自己。 “对呀,要是年侧福晋没有这个孩子,王爷必然是会想到格格的好的。”雪琴不断出言蛊惑着。 看柔则渐渐动摇的模样,雪雯试图出言制止,可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了雪琴阴冷的目光,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什么都不敢说了。 “更何况,恕奴婢多嘴,王爷也不一定真的喜欢年侧福晋这个孩子吧?” “什么意思?”柔则动摇的心像是找到了理由,迫不及待的追问。 “格格,王爷对待年侧福晋不必对待格格真心,都是看在她的家世上。听闻年侧福晋的兄长为人狂傲,一旦侧福晋生下小阿哥,岂不是更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了。王爷怎么能受这样的羞辱。” “说得对,四郎本就是因为年氏的家世宠幸她的……” 见柔则就这么赞同的点点头,一旁的雪雯眼前一黑,回旋镖这是扎到了她的身上啊。早知道就不为了安慰格格乱说了,她是真信啊! “何止是对王爷不利,对福晋也不利啊。”雪琴继续劝说道,而这一次已经不用她找借口了,柔则自己就“想通了”。 “是了,宜修,宜修不像我得宠,完全是靠弘晖得四郎的一两分眷顾,要是年氏生了孩子,定是会威胁到弘晖的位子……” “格格聪慧,”雪琴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虽说福晋为人一般,但到底还是乌拉那拉氏的姑娘,不为福晋,哪怕是为了维护乌拉那拉氏的荣光,也不能让年侧福晋得意呀。” “是的,”柔则像是下定了决心,面露不忍的说道:“为了王爷,为了小宜,为了弘晖,为了乌拉那拉氏,年氏的孩子不能留。” “格格想明白就好,奴婢定会替格格扫平阻碍的。”雪琴表着忠心,一副全然为柔则考虑的模样。 “雪琴,”柔则十分动容,回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年氏的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只是除去她的孩子,莫要伤到年氏了。” “是,格格仁善,奴婢知晓。”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表面上雪琴看上去十分的感动。 “额娘留下来的人你尽管去用,一定要小心,不要牵连到自己了。” “格格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的,不会让人怀疑的。” “小心。”柔则担忧的送走了雪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是一副忧郁的模样依靠在床边。 雪雯见雪琴走远,松了口气,望着柔则,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大胆的唤道:“格格,雪琴……” 柔则一如既往动人温柔的眸子看过来,轻声说道:“雪琴忠厚,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 “是……格格仁善。” 看着熟悉的弱柳扶风,温柔似水的主子,雪雯突然浑身一冷,柔则格格真的什么都不懂吗?真的是雪琴鼓动的她吗? …… 自打年世兰有孕,胤禛就猜到后院必起波澜。精神力放置到后院,可以说看了一出出的好戏。 真是广撒网啊,宜修冷眼旁观,齐月宾带着梅启月试图置身事外,宋婉儿养着女儿偏安一隅。 可剩下的人,可不是没有被撺掇心动啊。可惜了,这几年,后院在宜修的掌控下,日子过得极为安稳,大家也拿不出什么精细的手段。 要么太粗糙没进栖兰院就被拦下了,要么做到一半,惧于年世兰的威势,就收手了,要么就是有心无胆,只能打打嘴炮。 别说伤到年世兰的胎了,都没有一个能靠近到她的面前。 如今,还顽强挺拔着的只剩下柔则了,到底是有乌拉那拉氏的人脉在,勉强能让胤禛继续看下去。 只不过这个手段……胤禛有些好笑,算不算一种另类的世界线收束呢?从前的剧情里,是齐月宾交好年世兰,如今变成了柔则想办法交好年世兰了? 第98章 柔则的算计 “侧福晋,柔则格格又送东西来了。”颂芝带着人又抱进来一匹流光溢彩的织锦缎。 “哼,她倒是大方。”年世兰瞥了眼锦缎,不屑的笑了笑,挥挥手让人带下去了。 “主子,这个柔则格格什么意思啊?这是要投靠您吗?”颂芝靠近,轻柔的给年世兰按摩着肩膀,好奇的问道。 “我可看不上她,什么玩意儿,也想投靠我。”年世兰翻了个白眼,要说这后院里的女子,她最看不上的就是乌拉那拉·柔则了。 打量着谁不知道她是怎么进门的啊。阿玛和兄长都是朝堂重臣,从前年世兰自然是听过柔则入府的故事。如今她进了王府,又真心爱慕王爷,自然是万分看不上乌雅贵人,也看不上柔则。 “颂芝,一会儿给乌拉那拉氏送个回礼,真当谁没见过好东西一样。要不是为了给小阿哥积福,早就将她的东西丢出去了。” 年世兰摸着肚子,没好气的说道,希望柔则有点眼色,她像是愿意和她沾上关系吗? …… “……这是侧福晋赏您的布匹,侧福晋说了,她如今身子重,不方便接待外客。日后您也不用给侧福晋送礼了,侧福晋不缺什么。还是留着给格格多做两身好看的衣衫……” 柔则咬着唇送走了来送回礼的下人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摇摇欲坠。 “格格……” “年氏……年氏这是羞辱我……” 柔则依靠在雪琴的怀里,面色苍白。 “格格……”雪琴挥手,打发雪雯将东西抱了下去,转身将柔则扶进了卧房。 沉默了许多的雪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两人的背影,什么都没有多说,带着一众小丫鬟整理库房去了。 “……年氏果然狂悖,刚刚有孕就如此嚣张,所以格格做的都是对的。”雪琴看着柔则,认真的安慰道。 “没错,年氏如此嚣张,小阿哥不该有这样的额娘,我是对的。”柔则点头,擦去了脸上的泪珠,重新说服了自己。 忍下了被年世兰羞辱的气愤,面露难色,依赖的看向雪琴,“可现在……年氏这个态度,也没办法……” 柔则自然不是真的想要投靠年世兰,只不过是之前雪琴“苦思冥想”的好主意,需要她接近年世兰罢了。 雪琴见柔则有些退缩,连忙给她打气,“格格,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那东西已经送进栖兰院了,只差一味药的配合,咱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了年侧福晋的胎……” 柔则微微蹙眉,“真的可以吗?万一被发现了……” 雪琴知晓,柔则这是怕牵连到自己。所以之前想借送礼的名义将药物沾染到礼物上,但明显此路行不通,要她亲自上阵,就想后退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雪琴自然不会让她有后退的机会,诚恳的望向柔则,说道:“格格放心,绝不会牵连到格格的。格格只是求子心切,想沾沾年侧福晋身上的喜气,随身携带香囊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香囊不过是普通的花香,本身是没有危害的,只有和栖兰院院子里的东西结合才会有落胎的效果,也不会当场发作,不过是让胎死腹中罢了。” “格格,只要咱们是在栖兰院外偶遇的年侧福晋,等一两个月后年侧福晋落胎了,谁能怪到我们身上呢?” 雪琴条理清晰的劝说道,不安的柔则渐渐经被她说服了。是啊,她只是挂着个无害的香囊做装饰而已,只是偶遇,年侧福晋落胎,谁能怪的了她呢? 柔则咬咬唇,说道:“听闻这几日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格格说的是。”雪琴和柔则对视,露出来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 阳光正好,年世兰搭着颂芝的手,在一群人的保护下,来到王府的花园散步。 “主子,您慢点。”颂芝扶着年世兰,小心翼翼的陪着她转悠。 “知道了,颂芝你这个胆子,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年世兰摸着肚子,挂着笑容,放松的散着步。府医都说了,适当的走动走动利于生产,她本就在屋子里待不住,自然是要出来走走。 “王爷担忧主子的身子,奴婢自然是要小心照看的。” 知道年世兰喜欢听什么话,颂芝自然说得合她的心意。 果不其然,听颂芝提到了王爷,年世兰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好你个颂芝,倒是听王爷的话。” “王爷爱重主子,奴婢自然是要听的。” 颂芝的话越发叫年世兰开怀,一行人心情愉悦的在花园里晃荡,可惜很快就遇见了不速之客。 “柔则见过侧福晋。” “啧”看着柔则弱质芊芊的身姿,年世兰瞬间收敛了笑容,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漫不经心的说道:“起来吧,倒是巧了,这都能碰上柔则格格。” 柔则起身,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温柔的回禀道:“妾身不过看近日花园里的花开得真好,所以出来转一转,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年侧福晋。” “是吗?”年世兰上下扫视了眼柔则,不愿和她多说什么,“那柔则格格慢慢欣赏吧,本福晋先走了。” “侧福晋且慢。”柔则不知是有意无意,重读了那个“侧”字,像是在提醒年世兰自称上的僭越。 “柔则格格还有什么事?”年世兰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搭着颂芝的手微微用力。 像是看不出来年世兰的排斥,柔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微微靠近两步,小声说道:“之前不是妾身有意打扰侧福晋,只是听闻常和孕妇接触,有利子嗣。妾身入府好几年了,一直没能……所以……” 见柔则羡慕的看着她,又摸着肚子暗自神伤的表现,年世兰若有所思,所以柔则靠近她,是想要求子。 “无稽之谈,柔则格格这都相信?”年世兰面露不屑,不管这个办法是真是假,柔则有所图,她就要答应吗? “妾身只是一时心急。”像是被年世兰戳破了希望,柔则止不住失落下来,身子摇晃,楚楚可怜。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和本福晋无关。”年世兰可不吃这一套,相反是极其不喜柔则这样的表现,转身就要离开,不想再听她废话。 “年侧福晋……”柔则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走上来担忧她摔倒的雪琴扶住了手。 “还有什么事?”年世兰不耐烦。 “无事,”柔则歉意的笑了笑,“是妾身打扰侧福晋了,日后不会了。” “知道就好。颂芝,我们走。”年世兰不再停留,搭着颂芝的手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身后柔则望着她的背影,慢慢露出了一个怜悯的微笑…… “真是晦气!”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年世兰越想越气,今天就不该出门的。 “主子息怒,莫要为了不相关的人伤到身子。”颂芝在一旁柔声安抚着,生怕年世兰气出什么好歹。 “说的是,柔则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生气,”年世兰摸着肚子,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情渐渐平复了。 可还不颂芝放松下来,就见年世兰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就要往下倒。颂芝惊恐的尖叫:“侧福晋!” “我的孩子……孩子……颂芝……”年世兰一只手捂着疼痛的肚子,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颂芝的衣袖,慌张的红了眼眶。 “侧福晋,福晋……来人,叫府医,府医!” “柔则……抓住那个贱人……是她害我……” 第99章 羁押 年侧福晋出事,栖兰院请了府医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王府。 柔则心生恐慌,握着雪琴的手止不住颤抖,“雪琴,怎么会,年侧福晋怎么会出事呢?” 听话语,好像是十分的关心年世兰,但实际上柔则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出事了,害怕牵连到自己罢了。 雪琴也百思不得其解,用的也不是什么虎狼之药,不应该这么快发作呀,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抚的说道:“格格,和我们没关系,说不定是其他人出手了,又或者年侧福晋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总之和我们无关。” “是,是,和我们无关。”柔则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是她们的错,定然是年世兰做事太狂傲,招了其他人的眼,是她自己的问题。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不等柔则反应过来,一群人就闯了进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雪琴一脸气愤的挡在柔则的身前,和来人对峙。 “奴才,栖兰院周宁海,柔则格格暗害侧福晋,奴才是来缉拿柔则格格的。”领头的瘸腿太监面色阴狠,死死的盯着柔则。 柔则被吓了一跳,躲在雪琴的背后,不敢出声。 “胡言乱语,我们格格怎么会害侧福晋,有证据吗?你们凭什么拿人?”雪琴倒是丝毫不惧,大声反驳着周宁海的话。 “侧福晋刚刚和柔则格格见完面就出事了,柔则格格自然有这个嫌疑。不必废话,乖乖和我去栖兰院。” 周宁海心中还担忧着侧福晋的情况,自然不愿意多说什么,挥手就让身后的小太监上前。 “你们大胆,无凭无据就敢抓人,有本事去王爷面前对峙。”雪琴极力阻止,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小太监们束缚了。 “放心,到了栖兰院,有你见王爷的时候。”周宁海冷笑,望着害怕的柔则威胁道:“柔则格格,请吧,不用奴才派人扶着您吧。” “不用,清者自清,本格格自然不会害怕。”柔则压下了心中的慌张,和雪琴两人在周宁海的看管下去往了栖兰院,只留一院子惴惴不安的下人们。 和其他一无所知的下人们不同,虽然没有参与具体的计划,但对此有所了解的雪雯已经心生绝望了,柔则格格终究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府中的其他人收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这是宜修第二次踏进栖兰院,第一次是替王爷和年世兰操办婚礼的时候,那时候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是满脸喜气。而这一次,所有人都慌乱的不行,栖兰院的主子正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接受着府医的救治。 宜修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年世兰终究还是中招了啊…… 知晓栖兰院的人对她的防备,宜修也不想沾染什么麻烦,站在一旁,等待着府医的救治结果,并不插手院子里的其他事宜。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宜修皱着眉回头,只见柔则和她的婢女被栖兰院的下人们带了进来,柔则倒是还好,只是她的婢女是叫两个小太监押进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宜修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管,栖兰院属于年世兰,她可以交给年世兰的下人,但不意味着他们能插手后院的事。 “回福晋,柔则格格又暗害侧福晋的嫌疑,所以奴才将她请了回来。”周宁海也不傻,面对宜修,倒是恭敬了不少。 “柔则……”宜修蹙眉,看了眼无助的柔则和她那愤恨不平的婢女,眼神暗了暗。 “小宜,我没有……” “福晋,他们就是仗着侧福晋的势,信口雌黄,根本就拿不出证据,福晋为格格做主啊!” 柔则期盼的看着宜修,一旁的雪琴拼命挣扎,高声喊冤,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宜修不耐,呵斥道:“够了,不论如何,谁给你的权利绑别的院子里的人的?你也住嘴,侧福晋情况不明,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带进厢房,先看管着。” “是。”周宁海当即就应下了,哪怕被宜修呵斥了一句也不在意,拖着两人就往厢房走去。 “福晋,福晋,你不能这么做……唔唔……” 雪琴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太监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宜修眼不见未净,年世兰一事又涉及到柔则,她就更不能沾手了,反正她没做过,一切还是交给王爷定夺吧。 正想着呢,胤禛就匆匆赶来了。 “怎么回事?世兰如何了?” “见过王爷……”宜修听见胤禛焦急的询问,忍不住心中一酸,“府医正在给年妹妹诊断呢。” “宜修,那本王先进去看看。”胤禛习惯性的扶起宜修,还不等宜修高兴,就感到手上一空,胤禛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里。 “……”王爷,是真的喜欢上年世兰了吗?顿时,宜修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失神的等在外面,不多时,其他人都赶来了。见福晋都站在外面,也不敢多问,也不敢进去,都站在宜修的身后等待。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苏培盛走了出来,望着在场的众人,说道:“王爷吩咐了,各位主子可以回去休息,不必在此等候。” “侧福晋如何了?”宜修动了动,望向苏培盛背后的屋子,轻声问道。 “回福晋,侧福晋刚刚转好,如今还在昏迷中,王爷陪着呢。天色已晚,王爷不忍福晋和各位主子多操劳,所以让奴才来传话,让各位主子可以回去休息。” 苏培盛含笑的说完,话说的好听,但谁听不出来,王爷这是一心陪着侧福晋,不想见她们呢? 看了看福晋的脸色,众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告退了。 宜修又在门口等了等,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些什么,始终看不见胤禛的身影,宜修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望着福晋落寞的背影,想了想屋子里王爷担忧侧福晋的样子,苏培盛忍不住感叹,情啊,爱啊,他这个无根之人,实在是读不懂。 多情总被无情恼,好在他没有这样的烦恼…… 第100章 查明真相 年世兰缓缓睁开了双眼,朦胧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胤禛。 “王爷……” “世兰。”胤禛靠近,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传递到年世兰的手上,迷蒙的思绪渐渐清晰,年世兰看见胤禛那一瞬间的喜悦过后,瞬间变得惶恐不安,挣扎的动起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没事。”胤禛连忙搂住了她,害怕她乱动伤害到自己。 “没事……”年世兰有些怔愣,摸着不再疼痛的肚子,心有余悸,控制不住流泪,“真的没事?” “没事,放心吧。”胤禛替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慰着她。 年世兰不安的心在胤禛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庆幸。随即想到了柔则,气愤的咬牙切齿,拉着胤禛的衣袖,委屈又生气的望着他说:“王爷,是柔则,是柔则害我。爷要替我和孩子做主啊。” “放心,爷会查明真相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世兰都听王爷的。” 年世兰也没有表明好或是不好,在胤禛贴心的照看下,服用了安胎药,安然入眠。 胤禛陪了她一夜,第二天才离开,并带走了柔则和她的侍女雪琴,说是会给她一个交代。 此刻的柔则还只算是嫌疑人,再加上孩子无事,所以年世兰虽然有愤恨,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比起折腾柔则,她更想要真相, 因为信任胤禛,所以一直期待着他的调查结果。 看上去胤禛也没让她失望,没过两个时辰,前院就来人带走了栖兰院的一个洒扫小太监,并且从年世兰常坐的廊下挖出了一大包奇异的香料。 当然,这一切胤禛本是瞒着年世兰进行的,不让院子里的人告诉她。可差点失去孩子的年世兰这个时候比谁都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所以,隔着窗户听见院子里的轻微动静后,哪怕颂芝有心隐瞒,也在年世兰的威严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主子,王爷也是怕你伤心,才叫奴婢们瞒着您的。”颂芝坦白后,觑着年世兰怔愣的表情,小心的劝说道。 年世兰回神,勉强扯出个笑容,“我自然知道王爷是好意,只是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自己的院子里……” 从出生到现在,年世兰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打小就被阿玛额娘和兄长娇养,入府之后也被胤禛宠着,可以说她一直过得都很舒坦。 第一次直面阴谋算计,还是冲着她的孩子来的,算计她的人还出自自己的院子,而她却无知无觉。 短暂的惊讶失神后,是无边的愤怒。 “颂芝,去查,那个小太监是怎么进的院子?又是怎么埋下那么一大堆东西的?院子里还有没有吃里扒外,和他同流合污的家伙?” “是,奴婢遵命。”颂芝俯身,不光是年世兰生气,她也很是生气。要知道她们栖兰院的待遇是一等一的,多少人挤破头也要进来,竟然出了这等胆大妄为、忘恩负义的家伙,哪怕主子不吩咐,她也是会下大力气去查的。 敢伤害侧福晋,和她们年家作对,不管背后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仅是前院查案的人,年世兰手底下年家的忠仆也动了起来,整个王府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待在院子里不管外出。而那些之前动过手或者心里有鬼的人,更加是不敢动弹,只能默默祈祷查不出自己。 王府里的事是瞒不过王爷的。 短短三天,所有人都深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后院的下人来了场大清洗,几乎所有人都损兵折将,失去了不少安插的心腹。 受到他人撺掇,对年侧福晋出过手但没成功的耿格格、刘侍妾禁足半年,罚俸一年;有贼心没贼胆,嘴上说人是非的李格格和吕格格禁足一月。 看上去是“罪魁祸首”的柔则格格以“识人不清”的名义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而具体的真相大家并不清楚,只知道柔则格格身边的侍女雪琴,和栖兰院抓到的小太监都被杖毙了,同时各个院子里,包括前院被抓出来的一些不起眼的下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颇有些胆战心惊,唯有宜修和齐月宾猜出来了三分真相。 而作为苦主的年世兰,自然也得到了“真相”。胤禛亲自前来向她解释,语焉不详只说是府外敌对势力的算计。 或许是感觉年世兰受到了无妄之灾,所以胤禛查明真相后是加倍的对她好。 年世兰虽然很受用,但这不意味着她愿意接受胤禛的这个解释。 “颂芝,联系哥哥,让哥哥去查,到底是谁?”柔情蜜意的送走了胤禛,年世兰瞬间冷下了脸。 或许胤禛不说,是为了保护她。但她年世兰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不管是谁,胆敢对她的孩子下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而颂芝自然是听命的向外传送了消息,在胤禛的放水下,这个消息顺利传到了年府,传到了目前在京的年希尧手中。 年希尧看上去不及他弟弟年羹尧成就高,但比起年羹尧的骄傲急躁,他更加冷静稳重,认知也更为清晰。在对妹妹的担忧过去后,抽丝剥茧很快就查出了真相,传到了年世兰手中。 “乌雅氏……”年世兰将哥哥传进来的密信揉成了一团,眼中满是怒火,难怪,难怪王爷不愿意说,查到自己生母身上,很不好受吧。 年世兰愤怒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胤禛,对乌雅·成璧更为不满了。 “主子,可要……”颂芝在得知真相,也大为光火。她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王爷的生母,既然对主子出手了,她就要承担后果。 “不用。”年世兰摇摇头,倒不是她好心,既然大哥能查到真相,自然不会让乌雅氏好过。 一切果然不出年世兰所料,在给妹妹传递完事情真相之后,年希尧就对乌雅氏下手了。他暂时动不了宫中的乌雅贵人,还动不了宫外的乌雅一族嘛。 既然她敢用“家世太盛”来挑拨其他人对妹妹下手,那么他就将乌雅一族彻底打压下去,这样乌雅贵人就不用担心因为家世惹得宫中其他人忌惮了吧…… 第101章 找麻烦的十七 因为出了年世兰一事,胤禛教导十七的工作不能说暂停吧,只是短时间内为了清理府中的动乱,没有让他前来。 好不容易在四哥的府里有了专属的院子,还没来两次的胤礼:“……” 等到风波过去了,胤礼终于把握住机会再次来到雍亲王府,只觉得恍若隔世,对造成他久不能来的罪魁祸首是深恶痛绝。 书房里,胤禛教完一部分内容,特地将准备好的试题拿来给十七做。 见十七时不时分神偷偷瞧他的脸色,胤禛肃着脸,冷声提醒道:“专心。” 而胤礼一点也没被胤禛的冷脸吓到,毕竟四哥只是语气冷,他还是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关心的。 于是,胤礼大胆的放下了笔,8、9岁的小少年,面上犹犹豫豫又掩饰不住关切的问道:“四哥,你还好吗?” 胤禛垂眸,和坐在桌前抬着头的少年静静对视了一眼,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淡声说道:“没事。你还小,好好读书,不要操心太多。” 被……被四哥揉头了!!! 胤礼的耳朵瞬间红透了,望着胤禛的眼神克制不住害羞,但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试图用眼神传达出自己对四哥的喜爱与支持。 “我……我不小了,我可以帮四哥……” “知道了,小十七长大了。” 胤禛的语气温和,带着三分亲近,像是哄小孩一样,胤礼听着是很开心啦,但还是挣扎着想要表现自己的有用,“我说真的,四哥……” 胤禛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现在的任务是做题。” “四哥……”胤礼摸着额头,面上有些羞恼,还暗含着三分窃喜。 “嗯?” “做题,做题。”在四哥的威压下,胤礼只能无奈的结束话题,乖乖低下头继续答题。如果嘴角再往下放一放,他的失落和沮丧可能更加真实一些。 …… 【宿主,宿主,你为什么不告诉拾妻……十七弟啊?】胤礼依依不舍的离开后,555就迫不及待的的跳了出来。不说“真相”,怎么让十七针对乌雅氏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556不知从哪摸出个黑框眼镜架在了脸上。明明浑圆的粉色身躯也没有个耳朵的设置,但眼镜却放置的很牢固,【主人这才叫大智慧,叫符合人设,白莲花当然不会多说多做,但其他人会把他想要的都捧来的。】 556自打看了大魔王是如何放纵乌雅氏的探子行动,如何在保护年世兰的胎象下故意激发药性,如何让雪琴等人误以为“功败垂成”,刻意保下柔则等一系列看上去什么也没做,实际上什么都按照他的想法发展时,突然就悟了。 还挣扎什么,大魔王就是大魔王啊,跟着这样的主人,还怕它日后统生无望吗?只有这样的主人,才配的上他人设扮演系统556啊! 556决定了,从今天起,再也不叫胤禛大魔王了,正式承认他的主人地位。当然了,自认为刚刚归心的556同时也决定,从今天开始承担起大哥的职责,好好教导555。 它不允许它的小弟,一直是一个傻白甜!所以带上了博学的眼镜,556跳了出来。 555看着兴奋科普的556有些晕圈,猫爪子扒拉了下自己的脸,困惑的问【十七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能做到吗?】 毕竟这段时间在555的观察中,胤礼就是个满心满眼都想着怎么取代其他阿哥成为宿主最好的弟弟的“傻白甜”。 作为宿主身边的头号“傻白甜”,555表示不知道为什么看胤礼很不爽啊。 而听见小系统这个疑问的胤禛,低低的笑了出来,“可不要小瞧我们十七弟啊。” 自打察觉到胤礼在洞察人心方面的敏锐,胤禛对他就多了一份好奇与兴趣。不过是稍微再麻烦一点,在胤礼的面前多伪装一分,但对他的教导可是实打实的。 他可是很有兴致的在培养胤礼,看看能将他识人与用人方面的能力开放到什么程度。毕竟魅魔都是操控人心的好手,这里找不到同族,培养个学生也不错。 离开原本的世界有一段时间了,胤禛都有些怀念当导师的日子了,用胤礼来回忆回忆过去也算是找到些乐子吧。 更何况,一个崇拜他的弟弟多好使呀,就像556说的,哪里需要他多说,小十七会帮他实现目标的。 …… 而这边,胤礼恋恋不舍的走出王府,坐上回宫的马车后,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点看不出刚刚在胤禛面前的乖巧懂事。 他摩挲着腰间胤禛送他的玉佩,冷着一张脸呢喃自语。 “到底是谁……” 胤礼的心中满是焦躁,四哥对他越好,他越是想为四哥出一份力,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好在皇阿玛将他抬起来这几年,他手下也是聚集了一些有用的人。暗地里将这些人放出去查探消息,年希尧不算隐蔽,或者说没怎么打算隐藏的动作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乌雅氏……真是不安分啊……” 真正的小孩子在皇宫里是活不长的,胤礼将雍亲王府的动静和年希尧的行为一结合,瞬间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既然年家动了乌雅一族,那他就负责“罪魁祸首”吧,所有对四哥不利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到底是有个宠妃额娘在,胤礼只是稍微动动嘴,舒贵妃手下的人就很轻易的为难起了永和宫。 胤礼的计谋很简单,既然乌雅贵人都被关这么久了,乌雅家也自顾不暇了,那她在衣食住行上被怠慢也很正常吧。 不仅针对偏殿的乌雅贵人,整个永和宫住的妃嫔都受到了怠慢,只要稍微透露一下是乌雅贵人惹得祸,那同一宫里的女人的针对,乌雅氏也是应受的。 仅仅是这样胤礼还不满足,宫中到底是皇阿玛做主,他做不了太大的动作,顾忌着四哥的想法,也不敢真对乌雅氏下狠手。 但胤礼很清楚,四哥改了玉牒,乌雅氏唯一可以指望的只有十四哥了。那他怎么能让乌雅氏如愿呢?和十四哥关系都这么不好了,再差一点也没关系吧? 胤礼心知肚明,以四哥的性格,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十四哥的,那这个坏人就让他来当吧,十四哥凭什么可以无知无觉的活在四哥的庇佑下呢? 他也该知道真相,也该再见识见识他生母的真面目啊。四哥和乌雅氏之间,胤礼只允许十四哥选择四哥。 而乌雅氏,活该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第102章 时间大法 乌雅·成璧的一时算计,换来的是成倍的反噬,家族落寞,孩子离心,妃嫔针对。狼狈的困在永和宫偏殿,乌雅氏心中对胤禛,甚至对胤祯都充满了怨恨,但说不后悔也是假的。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失去了大部分人手,现在的她显然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而年世兰收到年希尧传进来的消息,知道了乌雅一族的惨状后,心中的郁气消减了不少,终于能安下心来养胎了。 只不过对于柔则就更是不喜了,哪怕查出来和她无关,但谁让害她的人是柔则身边的侍女呢,所以从这开始,年世兰是火力全开的针对起了柔则。 康熙四十五年12月,耿氏因为禁足多思而早产,生下胤禛的第五子弘昼。弘昼体弱,被胤禛安排在宜修的主院。看上去是宜修这个福晋在养,但实际上是胤禛看弘晖有兴趣,就把小儿子送给了好大儿养。 看着弘晖的面子上,再加上宜修也难得觉得胤禛有些不靠谱,所以宜修对养育弘昼还是尽到了福晋的职责,毕竟体弱的小阿哥刚出生就成为父子俩的玩具也挺可怜的。 康熙四十六年3月初春,年世兰生下了一个小格格,为胤禛的第二女。小格格玉雪可爱,满月时就可以看出日后的绝代风华,深受胤禛喜爱,得名嘎鲁玳。 6月,黄河决堤,康熙下旨拨款赈灾,才发现国库账面上原有的500万两白银,已经被文武百官借空,朝廷根本无力赈灾。 康熙无奈,深知这是他自己主动开口造成的,只能先由私库拨款赈灾,在朝堂上放出风声,示意百官还款。但康熙一再暗示下,百官无动于衷,无人敢做这个出头鸟,都硬顶着压力不还钱。 康熙震怒,下令追讨欠款,而这个重任朝堂上无人敢接,最终还是雍亲王胤禛临危受命,奉旨追债。 胤禛从皇子宗亲开始讨债,除了太子是由康熙补贴了一部分,其他皇子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在胤禛上门后,或多或少都还了一部分,其余宗亲看包括太子在内的皇子阿哥都还了,大多也没有胆子拖沓,不等胤禛上门,就派人将欠款还到了国库。 皇室宗亲打头配合,看出来康熙要钱的决心,大臣们也不敢不配合。 毕竟雍亲王的“獬豸”名头大家可都还没忘,之前装穷的宗亲大臣,连家里的子嗣一个月上几次青楼,女眷买多少首饰都查的一清二楚,当着大朝会所有人的面,上报给了皇上。 那些个大臣,不仅钱要还,官帽也给摘了,其他人自然是不愿意重蹈覆辙。 最终,到了12月,胤禛追后了大半的国债,成果斐然。虽说对于那些经过查证,确实无力偿还的官员放宽了还款期限,但胤禛不近人情的名头还是越传越夸张,得罪了大半朝臣,成了名副其实的“孤臣”。 这让本来以为胤禛的办事手段再次忌惮起胤禛的太子放下了心,只觉得胤禛愚忠,只知道办事,得罪了朝臣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初一,康熙在举行满族传统的祭堂子仪式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若有一事将发者”。 康熙辗转难安,再见朝堂之上激烈的党派斗争,越发烦躁,多次出声呵斥,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2月,果然有事发生。 闽浙总督梁鼐、织造李煦分别用密折奏报:苏州和尚一念以朱三太子为号召,聚啸大岚山,对抗官军。 康熙大怒,反清复明屡禁不止,特派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为主将,带领官兵平息战乱。 历时三月,十三十四两位阿哥战果斐然,成功平息了骚乱,并且抓获了朱三太子及一念等人。 康熙龙颜大悦,对两位阿哥多加封赏。十三阿哥胤祥早年在康熙的暗示和太子的扒拉下,归属到太子党派中,这一战可以说是太子党的胜利。 而十四阿哥胤祯以往年岁小,再加上生母的罪过,不受朝臣重视,一向游离在党派之外,只是看上去更靠近八阿哥党。 这一次领兵的成果倒是让人注意到了胤祯的不凡,不等其他人下手,康熙显然是有意将其推到八阿哥党派中,继续保持平衡。 而操控着朝堂平衡,同时也平息了民间骚乱的康熙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忧心忡忡“尚恐未尽于此也”。 时间一晃,来到六月初二,康熙入驻热河行宫,因为心中的烦躁不安,下旨围猎。 七月十八日,从热河行宫出发,去木兰围场行围。而这一次围猎,不知是因为康熙不祥的预感,还是其他原因,从大阿哥胤禔一直到十八阿哥胤祄都被康熙带上随驾。 而太子胤礽对康熙的状态很是疑惑,从年初起便见康熙焦躁,胤礽又是担心又是不安。因为这些年激烈的党争,父子两人疏远了不少,胤礽越来越难以猜透康熙的想法,也越来越忌惮自己的这位皇阿玛。 胤礽惶恐,担忧康熙是否是对他这个太子心生不满。又见其将十几位兄弟全都带出了京城,猜疑康熙是否在京中有大动作,想要可以避开他们。 疑心生暗鬼,心中有事的胤礽,试图知晓康熙的动作,经常小心私窥皇帝行踪,却正好被紧张中的康熙发觉,“昼夜戒慎不宁”。 为此,康熙决定提前回京,做进一步调查。 恰恰就在这时,不满八岁的皇十八子胤祄一病不起,而且病情越来越重,眼看就回天无力,康熙皇帝心急如焚,两件事交织在一起,寝食不安。 本就因为之前索额图的算计落水受伤的身体再度不适起来,康熙一下子就病倒了。 病中多思,康熙陡然发现太子胤礽对皇父和幼弟都毫无怜爱之心。回想起胤礽对他的教导毫无悔意,经常发怒,骄奢淫逸,还无视朝堂的安稳,搅和进党派争端之中。 积压了大半年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康熙顿时生出了废弃太子之心。 第103章 废太子 九月初四,皇十八子胤祄离开人世。 “四哥……” 胤禛负责圣驾出行的防御事宜,等他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大部分兄弟都已经立在御驾之外了。 听着帐子里的哭嚎与怒斥,胤禛微微蹙眉。一旁的十七看到了,越过十三十四率先凑过来,小声的说道:“是十五哥、十六哥在里面。” 十五胤禑和十六胤禄是小十八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无怪乎这个时候能进到御帐里面。 胤禛见胤礼面上流露出的难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悄然站到了队伍里。 胤礼无视十四哥胤祯试图杀死他的眼神,腼腆一笑,默默往胤禛的背后挪了挪,靠他更近了。 说实话,在场的这么多位阿哥,说和十八有多少感情都是假的,大部分阿哥和十八的年岁相差太大,都没见过几面,哪里来的深厚兄弟情了。 可能是有那么三分的伤感,不过因为康熙对十八的重视,才特地赶过来,矗立在原地,表现出十分的难过罢了。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做戏。 “太子呢?” 过了一会儿,绝大多数的阿哥都赶到了。胤禛看向身边刚刚赶到,眉头紧锁的胤祥,悄声问道。 “太子……”胤祥欲言又止,看着四哥关切的眼神,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是太荒唐了。 好在不用他过多纠结,康熙红着眼睛,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参见皇阿玛。” “进来送你们十八弟最后一程吧。”康熙的声音略显沙哑,十八子的去世确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众人垂眸,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一个个低眉顺目,悲伤肃穆的走了进去。看着趴伏在十八的遗体旁,失声痛哭的十五和十六,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动容。 沉默着和十八告别,康熙派人将十八的遗体送回京城安葬,让胤礼陪着哭到昏厥的十五和十六去一旁的帐子里休息。 然后,御帐里的气氛顿时紧绷起来。所有的皇子都听见了康熙强压着怒火的质问:“太子呢?太子在何处?” 是的,从众位阿哥集结到送走十八这大半个时辰,太子胤礽始终没有出现。 直面康熙的怒火,众人鸦雀无声,低着头没人敢回话。特别是知道情况的胤祥,更是惴惴不安,一动也不敢动。 “十三,你说。” 可惜,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康熙的声音在胤祥的耳边炸开,胤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嗯?” “……儿臣不知。”胤祥垂着头,在康熙的威压下,艰难的回话。 “不知?”康熙质疑,“朕让你跟着太子,你就是这么跟的?” 康熙冲着胤祥,陡然发怒。胤禛挡在胤祥面前,扑通也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 胤祯见状也跪在了胤祥的身边,随即,胤禩、胤禟、胤?和其他皇子接二连三的都跪下了,异口同声:“皇阿玛息怒。” 见底下跪了一地的儿子们,康熙闭了闭眼,努力克制着怒火,转向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派人去看看,朕的太子到底在忙什么大事?将他给朕带过来。” “嗻。”早就被御帐中的氛围吓得胆战心惊的梁九功当即领旨,小心翼翼的向帐外走去。 等梁九功出去后,康熙不再说话,也不让皇子们起身,帐子里气氛一片凝滞,每个人都悬着心,有股不好的预感。 提心吊胆的众人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万分煎熬。而这其中,知晓太子荒唐的胤祥更是难熬,不一会儿就汗湿了衣衫,惶恐的模样让一向心大的胤祯都看出了端倪。 不知过了多久,梁九功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哪怕是极力掩饰,面上还是流露出了三分默默的慌张不安。 “回皇上,太子到了。” “让那个逆子滚进来。”康熙冷着脸,望着帘子外站立的身影。 听见他的声音,太子胤礽掀开帘子,略显踉跄的走了进来,走到诸位皇子的最前方,冲着康熙跪拜了下来。 “胤礽……见过皇阿玛。” 正好跪在他后方的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闻到那股隐隐的酒香和脂粉气,惊诧的对视了一眼,太子疯了? 康熙打量着看似乖顺跪倒在地的胤礽,瞧着他那明显是匆匆整理衣衫不整的模样,瞧着那衣领上的红色痕迹,闻着他靠近时带来的一股酒气,面色铁青。 “你这个逆子!”康熙指着胤礽的手微微颤抖,“你十八弟刚去,朕和你的诸位兄弟悲痛不已,你在做什么?喝酒还是厮混?逆子!逆子!” “皇阿玛息怒。”见康熙大发雷霆,众多皇子连忙跪伏在地。 唯有胤礽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冷笑了出来,“皇阿玛,众位兄弟和十八才见过几次,能有什么感情呢?他们不过是为了讨您欢心,真能有几分悲痛吗?倒不如孤坦白。” 众人的身子跪伏的更低了,要是地上有个洞都恨不得钻进去。太子是喝高了什么都敢说啊,他和皇阿玛吵架,牵连他们做什么。实话难听,说什么大实话啊! “放肆!胤礽,你放肆!”康熙气急,看着胤礽大言不惭、不知悔改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甚。 “儿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皇阿玛息怒。” 胤礽轻飘飘的请罪,让康熙更是生气。他深深看了眼骄傲不逊的胤礽,沉声吩咐道:“梁九功,速召诸王大臣、文武百官觐见。” 见康熙突然转移了话题,兴师动众召见所有的臣子,众人都不明所以,却感知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氛。 不多时,先是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赶来,感受到帐内紧张的气氛,不安的跪在了各位皇兄的后方。 紧接着,一众大臣匆匆赶来,见所有的皇子都跪倒在地,顿时知晓是有大事要发生了。给康熙请安后,想和皇子一起跪着,却被康熙叫起,只能惴惴不安、屏气凝神的站到一旁,等待着其他同僚的到来。 度日如年,终于所有人都到齐了。在万众瞩目之下,康熙突然放出一道惊雷。 “朕今日召见诸位大臣,欲废二阿哥胤礽太子之位!” 不顾众人的惊诧,康熙继续开口,罗列了胤礽的十大罪状—— “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此其一; “戮侮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平郡王纳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官员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此其二; 南巡、西巡以及行围途中“恣行乖戾,无所不至”,百姓不堪其扰,此其三; “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致蒙古俱不心服”,此其四; “赋性奢侈”“穷奢极欲”“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此其五; “十八阿哥患病,众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有将朕诸子不遗噍类之势”,此其六; “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今朕未ト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此其七; “胤初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此其八; “恣取国帑,干预国事”“专擅威权,鸠聚党羽”“必至败坏我国家”,此其九; “令外间妇女出入宫掖”“令朕赧于启齿”,此其十。 “……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 第104章 胤禛求情 “……断不可以付此人!” 康熙话音落地,底下跪倒了一地的臣子,皆是惊惧不已,没想到今日康熙居然要废太子。 有心劝说的人,却见康熙说完,泪流满面,站立不稳,往后倒去。好在一旁的梁九功及时伸手扶住了他,将康熙扶到座椅上。 康熙都不好了,谁还有心思关心太子,毕竟太子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皇上的安危。一众大臣赶忙上前劝慰,半晌康熙才恢复过来。 “……朕无事,诸位爱卿有何意见?”缓过来的康熙望着下方文武百官询问道。 “……”众人沉默,刚刚就顾着安慰皇上了,情绪都过去了。更何况康熙表现的这么难过都要废太子,他们又敢多说什么呢?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有一个人领先开口,众人皆异口同声的附和,顺着康熙的话,将废太子一事钉死。 “胤礽禁足,相关罪责再议。”康熙摆摆手,此刻不愿意再见到这个昔日万分宠爱的儿子。 已然成为废太子的胤礽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仿佛还沉醉在美酒中没有醒来,恍惚又颓废的一笑,没有反驳,没有求情,顺从的跟着侍卫离开了,没有再看他的皇阿玛一眼。 胤礽离开后,康熙闭了闭眼,让所有人都退下了。此刻没人敢多说什么,一个个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带着尤未平息的震颤和不安。 “……太子就这么废了?”回到帐子里,胤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望着胤禩和胤?的眼神还有些恍惚。 胤?沉默的点点头,此刻望着喜爱的糕点,他也生不出什么食欲了。而一旁的胤禩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阿玛他……十宗罪啊……”胤禟欲言又止,只觉得浑身发冷。皇阿玛是早有废太子的打算了吧,明明太子的一切都是他放纵出来的,如今却成为了挥向太子的利刃。 “生而克母……皇阿玛也太……” “老十。”胤禩轻声喝止了胤?的话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同样面色难看的兄弟三人彼此对视,心知肚明,谁会对此没有别的看法呢,皇阿玛嘴太毒了。 “废太子不是小事,必然牵连甚广,接下来都注意一点,不要沾染上了。”胤禩小声的嘱咐着。 胤禟和胤?点点头,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蹚浑水,自然是要避的远远的。 皇阿玛对一向捧在手心里的太子都能这么无情,要是他们这些不受欢迎的儿子掺和进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想到这,胤禟忽然蹙眉,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十三……” 一旁的胤禩和胤?也面色凝重,胤祥性格豪爽,为人大气,和兄弟们的关系都不错,他们自然也会替他担忧。 “皇阿玛还算宠爱十三,应该不会……”安慰的理由,胤?说着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老四会护着十三吧。”胤禟哪怕不愿承认,但也知道胤禛和胤祥的关系最好,以老四的性格,肯定是会护着十三的。 胤禩眸光微闪,温声说道:“静观其变吧,要是……那就替十三求求情吧。” 胤禟和胤?听着胤禩的话,点了点头,太子就算了,但为十三求求情还是愿意的。 …… 废太子当日,众人散去不久,康熙为打击太子的政治势力,又连下了多道圣旨。 先是下令处死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随后胤礽的一些亲信也被赐死。罪名稍轻的则被流放到盛京。 可以说是将太子党一网打尽,自然十三阿哥胤祥也没有逃脱,被康熙以“参与太子党羽,不履规劝之则,有负皇恩”等理由关押圈禁。 “……皇上,雍亲王还在外面跪着呢。”梁九功觑着外头黑沉沉的天色,小心的回禀着。 而康熙闭着眼睛依靠在座椅上,神情喜怒不定,仿佛没有听见梁九功的话。见状,梁九功自然不敢多言。 不多时,一道惊雷响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梁九功听着那雨声都有些担忧雍亲王,可皇上不为所动,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御帐外,胤禛不顾往来人的目光,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也毫不改色。 旁边帐篷里待在一起偷看的胤祯和胤礼红着眼眶,咬着牙看着这一幕。 哪怕胤禛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胤祯也要忍不住了,掀开帘子就要过去,却被胤礼死死拉住。 “放手!”胤祯怒目而视。 “不行,十四哥你不能去!”胤礼拼命拉着他的身躯,不让胤祯出去。 “十七!四哥对你不好吗?你就这样看着?”胤祯冲着胤礼低吼。 “四哥当然好!”胤礼毫不退却的和胤祯对视,“你冲过去又怎么样呢?帮的了四哥还是帮的了十三哥?好好听四哥的话,不要给四哥添麻烦。” 胤祯当然明白胤礼的意思,就是明白,所以才无力又愤怒。他痛苦的闭了闭眼,握紧的拳头都在手心掐出了血痕,终于不再挣扎。无能为力,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胤禛的话,不掺和进去。 雨一直下,胤禛就一直跪在雨中,没有起来的意思。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帐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梁九功的脸,“雍亲王,皇上允您进来。” 听见梁九功的话,胤禛这才抬眸,略显踉跄的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看得人胆战心惊。 一旁的梁九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雍亲王小心。” “多谢梁公公。”胤禛冲着梁九功拱了拱手,在他那欲言又止的劝阻眼神下,毫不犹豫的迈入了帐子里。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禛此刻颇为狼狈,跪在地上行礼的动作略显迟缓,无数的水珠顺着衣衫往下滑落,瞬间在他的身下积攒出一片小水洼。 康熙冷冷的望着这个在外面跪了许久的四子,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怎么,你是来质疑朕的旨意的?” “儿臣不敢。”胤禛叩首,随即直起身子,大胆的看向康熙的眼睛,说道:“皇阿玛,十三弟年幼,少不经事,难以担当大任,却是胤禛教导不力,非他之过,儿臣恳请皇阿玛从轻发落。” 说完,胤禛再度叩首,久不起身。 康熙目光沉沉的望着他,质问道:“你这是要将十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皇阿玛容禀,十三自幼养在永和宫,儿臣本就有教导之责。是儿臣无能,愧对皇恩。”胤禛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禀,总而言之,一句话,都是他的错,和十三无关。 康熙沉默,望着胤禛问道:“你想好了?不后悔?” “是,一切皆是儿臣的错。” 长兄如父,胤禛是自愿替胤祥承担罪责。康熙读懂了四儿子的意思,面色有些复杂。这皇宫中,竟然真有兄弟情义? 第105章 看管太子 没人知道雍亲王进了御帐之后,说了些什么。 十三阿哥依旧被关在帐篷了,康熙对待太子的党羽依旧毫不手软,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负责圣驾出行护卫的由雍亲王变成了直郡王和诚郡王。 而雍亲王胤禛担负起了废太子胤礽的看管之责。 “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胤禟就跑来找八哥胤禩了。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十四阿哥胤祯正满身颓废的坐在八哥旁边。 “十四?你这是做什么?以茶代酒?”瞧见胤祯猛灌茶的模样,胤禟控制不住多说了两句。 胤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愿和他说话,转过身子,继续喝茶。风声鹤唳的时期,谁还敢喝酒,他也只能靠喝茶发泄发泄了。 “老九。” 胤禩微微蹙眉,见状胤禟也有些尴尬,一时嘴快,忘了这时候十四心情也不好了。他也不再多说,凑在胤禩的另一边坐下,指了指胤祯的背影,用眼神询问着胤禩缘由。 胤禩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大了,他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心中酸楚却还要掩饰,轻声和胤禟解释道:“四哥……替十三顶罪了。” 胤禟瞬间睁大了眼睛,老四这么讲义气的吗? “皇阿玛能同意?”不是胤禟要质疑,实在是康熙的性子不是个可以容忍反驳的人啊。 “四哥说有负皇恩的是他,说胤祥出自永和宫,是他没有尽到教导之责……”胤祯声音沙哑,红着眼眶解释道。 “这……”胤禟哑言,老四倒是会找借口,没有反驳皇阿玛的旨意,只将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理由是好理由,但他能在皇阿玛那讨到什么好果子吃吗?“所以,皇阿玛让他去看管废太子?” 胤禩无奈点头,废太子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皇阿玛看上去绝情但真实的想法谁也猜不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沾染上。 看十三就知道了,仅仅是在皇阿玛的指示下跟随太子都得到了这个下场,如今胤禛又被派去看管废太子,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那老四……”胤禟自然也能想到后果,看死对头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他居然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四哥不会有事的。”胤祯抹了把脸,坚定的说道。要是真有什么事,他拼了命也会替四哥求情的。 看出来他的意思,胤禩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之后安分跟着我吧,别让四哥操心。” “知道了。”胤祯低下头,闷闷的回答道。 胤禟有些不解,眼神和胤禩交流,被胤禩示意后,没有多问。一直到胤祯离开,胤禟才知道真相。 原来,老四去替十三求情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不许十四和十七掺和。之后,十四就跟着八哥,十七被拜托给了五哥。 “老四真是……”说不清楚知道真相后心里的感觉,胤禟有些不是滋味,老四倒是考虑了所有人,就是没考虑自己。 杂乱的思绪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老四这么信任八哥的吗? …… 圣驾回京,废太子胤礽带着锁链,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马车,而胤禛一路上都坐在车前,没有离开过半步。 回京之后,废太子胤礽和十三阿哥的判决终于落下。 废太子胤礽被圈禁在毓庆宫中,不得外出,由雍亲王胤禛看管;十三阿哥关在自己的府邸上,禁足一年不得外出。 毓庆宫,除了胤礽的妻妾,所有的下人都被撤走,短短三日,院子里便堆积满落叶。 胤礽青衫落拓,独自一人坐在石桌边饮酒,一杯接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很快,胤礽就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垂落在身侧的手臂放松,小巧的酒杯瞬间掉落在地,一路滚动,滚到了来人的脚边。 “二哥。” 朦胧间,见来人弯腰捡起了酒杯,走近放在了石桌上,胤礽挣扎着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老四啊……”胤礽缓缓起身,言语间带着一丝嘲讽,“怎么,雍亲王没有其他的事做吗?日日来我这做什么?” “你喝多了。”胤禛轻而易举就拿走了胤礽另一只手上的杯子,丝毫不介意胤礽的满身酒气,淡然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呵”胤礽冷笑,也没有管胤禛的动作,拿起酒壶就灌了一大口,随即抹了抹嘴角,笑道:“我差点忘了,雍亲王可是奉命看管我这个废太子的,怎么怕我喝死不好交待吗?” 胤禛没有回话,将石桌上的酒壶酒杯都拿了下去,把带来的食盒打开,有条不紊的摆出来了几道菜肴,“到用膳的时候了。” 胤礽低头,看着桌子上零星的几道菜,有荤有素放以往是进不了他这个太子的眼的,而放胤禛来前,也是没有他这个废太子的份的。 “我倒是承了雍亲王的情了。”胤礽冷漠的看着一桌饭菜,心中的郁气难以发泄,忍不住想要破坏胤禛那始终无动于衷,淡然的模样。 “这么些年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忠心,得了什么好处呢?接了看管废太子的职责,然后和我一起关在毓庆宫吗?” 胤禛抬眸看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将筷子放到胤礽的身边,言简意赅的说道:“想多了,用膳吧。”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的样子,万事不萦于心,凭什么呢?你凭什么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呢?我都那样对你了,你就一点怨气、一点质疑都没有吗?” 胤礽恶狠狠的看着胤禛,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看胤礽的样子,不说清楚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胤禛放下筷子,直视胤礽,说道:“我不是圣人,自然会有怨有恨,不过习惯了自我调节罢了。对二哥,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胤礽望着胤禛的眼神,三分醉意后面是十分的清醒,大概是戏做多了,连康熙都忘了,胤礽素来千杯不醉。 “四十二年的江南贪污案,二哥你是因为损兵折将而羞恼,还是为了无辜受害的百姓而愤怒?” 第106章 相面 从胤禛问出那个问题开始,胤礽就怔愣了许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胤禛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就是为了安抚胤礽,随口一提。见他不再闹腾了,也就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从天亮坐到天黑,连胤禛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胤礽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桌旁发呆,失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胤禛的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从记忆里翻滚而出,年少时的理想和豪气仍犹在耳…… 胤礽突然发现,昔日“海晏河清”的梦想不知何时悄悄褪了色。他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 夜色渐深,胤礽的身影渐渐佝偻,沉入了无边寂静的黑暗中…… 太子被废,牵连甚广,太子的党羽,不管关系是远是近都受到了相应的惩处,凌普自然也逃脱不掉。 凌普,太子的奶公,身份不高,但昔日康熙担忧爱子在宫中的生活被人怠慢,所以特意提拔他当上了内务府总管。 凌普也不负所望,对待太子是兢兢业业,所以好东西都往毓庆宫送。当然仗着太子的势,他也没少从中贪污,毕竟内务府的油水大家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他的手段也不高明,所有人包括康熙都是看着太子的份上,没有惩处他而已。但如今太子已废,凌普自然也到了末路。 康熙先是将凌普夺职关押,然后让八阿哥胤禩担任了内务府的总管大臣,负责太子奶公贪污案件。 而这时,前朝的气氛已经很微妙了。 渡过了初期太子被废时的惊恐,此刻朝臣心中对下一任储君的人选可以说是思绪万千,蠢蠢欲动。不过是看皇上仍处在愤怒之中,所以没人敢站出来提这件事罢了。 但紧绷的气氛,一点小事就可以掀起波澜,更何况是皇上突然重用八阿哥胤禩,让他担任了内务府总管这样重要的职位呢。 彻查凌普贪污案,叫什么事呢,这不一查一个准。在有心人的眼中,这完全就是皇上为了给八阿哥堆声势,这是器重八阿哥啊。 在太子已废,储君未定的关头,皇上这么做难道不是一个信号吗? 文武百官,不止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所以此时向八阿哥靠拢的人越来越多了,连自禁在家中的佟国维都难掩意动。 毕竟八阿哥胤禩母族不强,要是他们此刻投靠了八阿哥,把八阿哥顶上那个位置,那他们佟佳氏一族的荣光岂不是能继续维持了? 所以,这段时间八贝勒府中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谁都想搭上这个热灶。 前来拜访的人也不是胤禩可以轻易拒绝或是得罪的,哪怕不想引起康熙的忌惮,被众人捧着的胤禩也难免飘飘然。 为了不看上去是结党营私,胤禩借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弘旺的周岁,办了一场宴会,会上来往的王公大臣,皇室宗亲不计其数。 热闹过半,女眷都退入了后院,一群大男人在席上觥筹交错,都有了三分醉意。 这时,席下一人站起来来到中央。看其座位离得较远,不是什么大官,认识他的人也不多,但也是胤禩的心腹。 “贝勒爷,如此大喜的日子,臣俸禄微薄,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不过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颇有些神异的相面人,可为贝勒爷看相,预测前程。” 说着,就引来一个仙风道骨的相面人,看外貌,倒是很有些世外之人的气度。 胤禩微笑,实际上心中并不相信这些,正准备拒绝,现任和硕裕亲王保泰突然站了起来,看上去喝了不少。 “此言当真,这人真会相面?” “回王爷,臣不敢妄言,确实是见证了道长的能力,才敢将其引荐给贝勒爷的。” “好,那就测一测,看能给八哥测出什么前程来?”保泰醉醺醺的起哄。 “保泰……”胤禩有些无奈。 “八哥莫慌,不过是图一乐罢了。”保泰摆摆手,他其实也不信这些所谓的相面,但一般这样的人说话都好听。保泰也只是想着添两份喜气而已,谅这个道士也不敢说些什么不好的。 席上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要道士给胤禩相面。盛情难却,胤禩只好望向底下的道士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张明德,见过贝勒爷。” “那就有劳张道长替我看一看了。” “贝勒爷客气。” 得到同意后,张明德上前两步,甩了甩拂尘,一边仔细查看着胤禩的脸,一边掐着手指,架势看上去倒是有些唬人。 没过一会儿,张明德退后,回到中间位置。保泰最是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如何?道长看出了什么?” “八贝勒丰神清逸,仁义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张明德说出了自己的相面结果,不出众人所料,都是好话。 保泰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就失去了兴趣,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喝酒。 “多谢道长了,入座休息吧。”胤禩也没有在意,客气的将张明德请了下去,只当他是下属找来锦上添花的人物,和戏班子、杂耍歌舞没什么区别。 胤禩没有在意这场相面,席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在意。 宴会之后,胤禩自认为该联系的关系都联系的差不多了,此时还是以贪污案为主,还是要让皇阿玛看到他的能力。 于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查案之中,当然也是有避一避风头,怕招了康熙的眼。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相面一事不知怎么在京中流传开来。原本正常是相面话术越传越离谱,直指太子之位。 等胤禩收到消息,心惊肉跳的准备挽回时,谣言已然传到了康熙的桌上…… 凌普案仍在查,但康熙就好像看出来朝臣们的渴望,大朝会时突然提出让众臣举荐新一任太子,打了大家一个猝不及防又激动不已。 雪花般的举荐折子飞到康熙的桌前,打开第一道就是举荐胤禩的,除了夸奖他的贤德之外,还写到“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 第107章 发难 “后必大贵……” 康熙看着折子上的话语,神色莫名。盯着这几行字看了一会儿,就将这封举荐胤禩的折子放到了一边,继续翻看起其他的折子。 一封又一封,这还只是让朝臣举荐的第一天,就积攒了这么多折子。 其中,零星几份是举荐胤禔、胤祉、胤禛的,举荐老大的是因为其长子的身份,康熙可以理解;举荐老三的三四份都是跟着他一起修史的文官,康熙也能明白。 至于举荐胤禛的,目前只有独一份,还是六部尚书之一的户部尚书苏赫,理由倒是很直白,觉得胤禛最能守住国库。 康熙看到笑了笑,想起苏赫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模样,也不觉得他是和老四有勾结。 如果说举荐这三子的奏折康熙都能理智对待,那么剩下的奏折里,2成举荐十七,看在是自己亲手扶起来的份上,康熙也能容忍,但八成都是举荐胤禩的折子,康熙的心情就很复杂了。 “佟国维……”康熙挑眉,见手上这一封举荐胤禩的折子居然是沉寂已久的佟国维写的,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个舅舅,是又想要下注了啊。胤禩,倒是会收拢人心…… 举荐太子的热度还没有过去,康熙的要求下,哪怕是在外任职的官员也有上奏的权利,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雪花般的折子飞往了京城。 康熙只是看,但一言不发。百官们只能按捺着躁动的心,不敢催促。但一个个上奏时透露的口风,谁不知道八阿哥的势头最盛。 而胤禩也难掩心中的激动,毕竟之前因为张明德相面的谣言传开之事,他心中还十分的不安。但见康熙并没有动怒的意思,是不是默认了“后必大贵”的指向呢? 出身卑贱,带着假面一路走到现在,这是胤禩离皇权、离太子之位最近的时刻,也是最荣耀的时刻,胤禩怎么能不高兴、不开怀呢? 心中的万般豪情想要找人叙说,可惜胤禛被派去看管废太子,常在宫中,紧要关头也不好与他见面。 也不知四哥得到消息,会是什么看法?但胤禩相信,四哥哪怕有失落,也不会记恨他的。他们两兄弟是公平竞争,哪怕最后是他赢了,他也不会亏待四哥的。 有朝一日,等他……他才不会像皇阿玛一样忌惮为难四哥,他会和四哥一起共创太平盛世! 但不管胤禩心中多么放肆的想象,此刻他还是要在康熙面前装一装,乾坤未定,还是要留个好印象。 于是,这一天,胤禩带着查出来的结果,来到乾清宫,没有丝毫被众人举荐的傲慢,恭恭敬敬的向康熙回话。 康熙一边翻看着手上的卷宗,一边观察着底下长身玉立的胤禩。老八倒是一副好样貌,性格也不错,只可惜…… 哪怕他再怎么掩饰,以康熙的眼力,自然还是看出来胤禩身上那股野心,看出来他被众人举荐后的自信和骄傲。 “……这就是你查出来的所有结果?”康熙冷声问道,言语中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胤禩也没有在意,毕竟康熙一向如此,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皇阿玛,自凌普担任内务府总管至今,贪污所涉及的人、物皆记录于此。” “啪” 康熙将卷宗往桌子上一扔,望着胤禩突然发难。 “好一个广结善缘、礼贤下士的八贤王,难怪有相师敢言你‘后必大贵’!” 胤禩不明所以,但听得出来康熙并不是真的在夸奖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不过是骗人的三教九流,所谓相面不过是虚言,不可相信。” “这么说,你是借所谓的相师造势?” “儿臣不敢。”胤禩连忙否认,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他真的没做过啊!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康熙将卷宗扔到他的面前,呵斥道:“朕看这卷宗,分明所查未尽,你倒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胆敢隐瞒,到处妄博虚名,是又一出皇太子的戏码!” “皇阿玛明察,胤禩断不敢隐瞒啊!” 见胤禩面色苍白的否认,康熙丝毫不为之动容,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将八阿哥拉下去,暂关于偏殿!” “皇阿玛!皇阿玛!儿臣冤枉啊!”胤禩震惊,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就要被关起来了呢? “梁九功,传旨,令刑部缉拿张明德审问!召所有的皇子们来乾清宫觐见!” 看着胤禩被侍卫带下去,康熙连发两道命令,梁九功连忙应是,只感觉风云欲来,匆匆下去传旨。 不一会儿,皇子们都赶到了乾清宫,十九、二十还太小,康熙也就没让抱来。其余的阿哥,除了关注毓庆宫的废太子胤礽和禁足的十三阿哥胤祥,都赶来了。 上一次兄弟这么全的时候,还是废太子。这一次又是要发现什么呢?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凝重。 “儿臣参见皇阿玛。” 行礼后,一群人在康熙的示意下,站在一边静静等待。其中,胤禟微微蹙眉,和胤?对视一眼,心中担忧,八哥怎么还没出现? 康熙见皇子都到齐了,终于开口说道:“将八阿哥带上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难道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老八?知晓他最近声势浩大,莫不是因此惹到了皇阿玛? 诸位皇子的想法大差不差,而胤禟胤?最是着急,偏着头看向外面,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被两个侍卫押送着走进来的胤禩。 “儿臣……参见皇阿玛。”见众多兄弟都被康熙召来,胤禩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沉重的跪倒在地,缓慢的行了一个大礼。 康熙没有叫起,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身影,一旁的皇子们也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一时不敢开口。 “自废太子后,朕允朝臣举荐太子。半数大臣上奏言说胤禩的好话,连相师都说胤禩‘后必大贵’。同为兄弟,你们是怎么看的?” 康熙突然冲着诸位皇子发问,众人沉默,摸不清康熙的态度,不敢发言。 “老大,你说。”无人开口,康熙就直接点名。 而被点到名的胤禔一愣,他好久都不掺和朝堂之事了,胤礽也当不成太子了,可以说他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了,谁当皇帝都一样,无欲无求,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皇阿玛,胤禔久病,不懂朝政,太子一事自然是皇阿玛想选谁就选谁,朝臣看重八弟,自然是有八弟的好处的。” “所以,你也举荐你八弟?” 面对康熙的凝视,胤禔大大咧咧一笑,说道:“我看八弟是不错,但太子也不是儿臣能决定的。事关江山社稷,自然还是要皇阿玛定夺。” 胤禔这话,看似举荐了胤禩,又看起来没有举荐。总而言之,是句没什么内容的废话。 康熙深深望了眼油滑的大阿哥,视线从他身上划过,略过躲闪的胤祉,在神情没什么变化的胤禛身上顿了一会儿,又看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胤祺、胤佑,最终停留在了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的胤禟身上。 “老九,你来说。” 被康熙点名,胤禟心中一跳。看着胤禩跪着的背影,心脏怦怦跳动,无视一旁胤?劝阻的目光,要说就说个清楚明白。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既然大多数朝臣举荐了八哥,那八哥就是众望所归,担的起太子的大任!” 第108章 发落 “众望所归,好一个众望所归!” 胤禟的话刚说完,康熙龙颜大怒,指着跪倒在地的胤禩斥责道:“朕看老八倒是会收拢人心,你一个四妃之子竟也愿意跟着他,莫不是贪图这份从龙之功?” “皇阿玛!”胤禟怎么敢接受这份怀疑,当即跪了下来,继续解释道:“儿臣并无他意,八哥德才兼备,儿臣不过是心生佩服……” “皇阿玛,”听着胤禟这看上去是解释实际上火上浇油的话,一旁的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紧跟着跪在胤禟的身边,大胆出声,制止了胤禟继续说下去,“皇阿玛,九哥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顺着朝臣的举荐说……” “够了!”康熙厉声喝止。 老十说话也没比老九好到哪里去,有眼色但到底过往被康熙忽视,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大场面,说出来的话也不是那么中听。也无怪乎,康熙越听脸越黑。 不愿和这两个儿子纠缠下去,康熙转向胤禩,当机立断给出了最后的处置结果:“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着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皇阿玛!” 康熙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太子被废都只是关在毓庆宫,怎么到了胤禩,就要交给议政处审理了? 本就因为康熙牵连十三,又强派四哥看管太子而积攒了满腔郁气的胤祯顿时忍不住了。念着这段时间八哥对他的好,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康熙的面前,大声劝谏。 “八哥绝无此心,儿臣愿保。” “你愿保,你用什么保?”康熙看向跪出来的胤祯,面色越发难看,指了指胤禩,又指了指一起求情的九阿哥十阿哥,质问道:“你也像那两个一样,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个亲王么?你们的意思说你们有义气,朕看都是梁山泊义气!” “皇阿玛,儿臣不敢,”胤祯先是请罪,随即出乎众人意料的大胆,梗着脖子直视着康熙,说道:“皇阿玛,举荐太子的旨意是您下的,如今儿臣等不过是根据朝臣的举荐结果发言,有何不妥?儿臣今日冒死进谏,不过是为了公理正义。”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没想到胤祯敢这样反驳康熙的话。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康熙勃然大怒,猛得抽出一旁的佩刀,“好一个公理正义,好一个冒死进谏,你要死如今就死!” “皇阿玛!”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眼见康熙的刀直直向胤祯劈来,众人皆惊。 胤祯惊恐到失语,瞳孔放大,来不及闪避,就见一个身影快速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四哥……” 电光火石之间,胤禛挡在了胤祯的身前,双手紧紧握住了康熙劈下来的刀刃,瞬间两只手鲜血淋漓。 而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从康熙的身后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手臂,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佑快速蹿到康熙身前,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剩下的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哪怕表现的再怎么成熟,到底年岁不大,也没见过弑子的场面,帮不上忙,只能红着眼眶在一旁发抖。 众人合力拦下了暴起的康熙,而气血上涌的康熙被几个儿子拦住,不能动弹后,看到胤禛死死握住锋利的刀刃,被那一抹血色唤回了神志。 “松手。”大怒过后,康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还没有褪去的杀意。 “皇阿玛……”众人犹豫,可不敢放开他们突然发疯弑子的老父亲。 “松手,胤禛的手不要了吗?”康熙冷声斥责道。 见他此刻分出心思关注胤禛的手,应该、大概是不会再动手了吧,几兄弟犹疑的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直面康熙的胤禛,看着康熙那已然清明的眼神,缓缓放开了握住刀刃的手。 见状,其他人也慢慢松开了手。然后,从大阿哥胤禔到七阿哥胤佑,兄弟五人一起跪倒在康熙面前,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将将好跪成一排,将几个弟弟全部都挡在了身后。 “皇阿玛恕罪。” 见五个大儿子请罪,康熙怎么看不出来他们护着弟弟的意思,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康熙冷凝的目光扫过最前排乖顺跪倒的五子,在胤禛鲜血淋漓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最后悄悄跪下浑身惊惧的三个小儿子。 最后,厌恶的目光,落到了被护在身后的老八、老九、老十和十四身上。 “十四阿哥胤祯不敬君父,念着多位兄长为你求情,拖出去杖责二十,逐回贝勒府,不得外出。” 关于胤祯的处置一出,众人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打板子禁足总比被皇阿玛砍了好。 还不等大家放松,康熙又指向胤禩,“胤禩乃缧绁罪人,又系辛者库贱奴之子,德不配位,岂能担当储君之职。革除一切职位,剥夺贝勒之爵,降位闲散宗室……” 康熙后面的话胤禩全然没有听进去,哪怕知道自己的结局不好,但当听见那句“辛者库贱奴之子”时,胤禩瞬间就失聪了,只有巨大的刺耳尖锐的哨声在脑子里不停的播放。 “辛者库贱奴之子……”胤禩像是锈迹斑斑的机器,艰难的抬起头,对上康熙厌恶的眼神后,明明悲哀已然淹没了全部,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只觉得以往拼命争夺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那么努力的往上爬,眼看就要爬到最高点了,结果在他的亲生父亲眼中,他从来都是那个低贱的辛者库贱奴之子。 “噗!”气血上涌,胤禩当场吐了一口血,重重的昏倒在地。 “八哥!”旁边的胤禟惊叫,红着眼睛想要扶起胤禩的身体。 康熙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胤禩这是心有不满,不仅不心疼,反而更是厌烦。 “来人,拖下去。” “皇阿玛……”胤禛像是忍不住了,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康熙打断。 满是怒火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儿子,一字一句说道:“求情者,同罪论处!” 顿时,底下鸦雀无声。跪在后方的胤禟被胤?死死的按住了臂膀,咬着牙一言不发。此刻,胤禟不敢抬头,害怕一抬头就让康熙看到他眼中的不敬与恨意。 发落了两个儿子,康熙的心情也没有变好,也不想知道剩下的儿子是怎么想的,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咳咳咳……” 见所有人都离开后,康熙无力的跌倒在龙椅上,克制不住喉咙间的痒意,捂着嘴唇不停的咳嗽。 “皇上!”隐身半天,大气都不敢喘的梁九功这才着急的出现,凑到康熙的身边,递上了一杯茶。 “无事。”康熙颤抖着接过茶盏,喝了口茶,努力平复着心绪。 梁九功顺利的从康熙手中接过用过的茶盏,可还不等他松口气,康熙突然面色一变,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噗——” “皇上!”梁九功扶着康熙半倒的身子,神色惊慌。当即就要叫人请太医,被康熙伸手拦下。 “不要叫人,秘密带御医来。” “皇上……” “梁九功!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朕的命令。”哪怕脆弱,但康熙心中朝政还是摆在第一位。 他已经废了太子了,又发落了两位皇子,此刻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为了皇权,为了朝政,他已经牺牲自己的儿子了,再牺牲自己的身体又如何。 第109章 父子谈心 八阿哥革去贝勒之位,降为闲散宗室;十四阿哥杖责二十,禁闭于府邸之中。 这两条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朝野动荡,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言。那些已经上了举荐折子的人,懊恼万分,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钓鱼啊。 处置了八阿哥,那离处置他们还远吗?没有支持八阿哥的还好,上折子举荐八阿哥的人可以说是提心吊胆,日日不安。 昔日烈火烹油的八阿哥党瞬间消散,众人纷纷避嫌,生怕沾染上一丁点的麻烦。 而关在毓庆宫的胤礽,也从胤禛口中得知了乾清宫发生的一切。听着老八的结局,听着皇阿玛试图弑子的举动,看着胤禛包扎着的双手,胤礽彻底醒悟了。 披头散发,拿着酒杯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皇阿玛……到底是叫老大赢了我一次……”胤礽笑着将心中所有的郁气、不平和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先君后父”的道理,终于明白他争来争去都只是皇权下的棋子,针对其他的棋子有什么用呢?皇阿玛才是那个可以掀翻棋局的人啊。 这个道理他明白,或者说相信的太晚,自欺欺人,连老大都比不过,难怪胤禔那么轻松、那么痛快的放弃了权利。 是他痴了,是他被皇太子的身份迷了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看守毓庆宫的侍卫不知道废太子在笑些什么,只知道这笑声长久未停,笑的比哭的都难听,笑得太复杂,万般思绪夹杂其中,只叫人觉得不舒服。 侍卫们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生怕废太子疯魔。 好消息,废太子没笑疯;坏消息,废太子笑病了。 消息传到乾清宫,康熙刚刚躺下休息不久。 昨日气急吐血,从御医那得到了不太好的结果,但白天康熙仍然强撑着上朝,只有回到寝殿,才露出一丝脆弱。在梁九功的服侍下,早早上床休息。 得知废太子生病,康熙的心微微一颤,犹豫片刻,还是带上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毓庆宫。 看着短短一两月的时间,毓庆宫就显得这般落魄,康熙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参见皇阿玛。” 胤禛正守在门前,冲着赶来的康熙行礼。 “起来吧,手怎么样了?”康熙的眼神扫过胤禛包扎好的双手,淡淡的问道。 “无事。” “嗯。” 说完,康熙就驻足在原地,沉默的和胤禛两个大眼对小眼。看出了康熙的纠结犹豫,胤禛难得贴心一次,说道:“二哥还在昏迷中,皇阿玛不妨进去看看。” 康熙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越过了胤禛,让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自己一人踱步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胤礽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瘦骨嶙峋,看得康熙突然心中发酸。坐到床边,望着他的样子,难以置信,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变成这样了呢? “保成……”此刻,在昏睡的胤礽面前,康熙褪去了天子的威仪,更像是一个父亲。到底是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爱子,是倾注了他八成情感的孩子啊,康熙怎么会不难过呢? 康熙失神的坐在床边,想到提前询问后得知的,胤礽“郁结于心、影响寿数”的诊断结果,再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康熙难得沉默。静静望着胤礽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阿玛……”胤礽从迷蒙中挣脱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边,双目失神的康熙。 “保成……”康熙有一瞬间的惊喜与激动,伸手扶起他后,又瞬间收敛了情绪。 胤礽自看见康熙,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自然也没有错过康熙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难言的情绪上涌,胤礽又忍不住叫了一声:“皇阿玛。” 康熙垂眸,不愿意和胤礽对视,害怕自己心软,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无事,就好好在毓庆宫待着吧,朕走了。” “皇阿玛!” 康熙起身的步伐被胤礽落下,哪怕浑身虚弱无力,他还是大胆的拉住了康熙的衣摆。 康熙顿了顿,抚开胤礽的手,站在床前,望着胤礽憔悴的面容,冷声问道:“还有何事?” 望着康熙,胤礽扯出个淡淡的笑脸,垂下眸子,坦然的说道:“这些日子关注毓庆宫,儿臣想了很多。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康熙一时震动,没想到胤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我爱和老大争,后来和老八争,和十七争,争权夺利,丝毫不顾江山社稷,不顾百姓臣民。皇阿玛说得对,在太子这个位置上,我骄奢淫逸、恣行乖戾、结党营私,丝毫没有担任起储君的职责……” 胤礽语气淡漠,不带着一丝情绪的自我贬斥,用昔日康熙废黜自己的话语骂了一大段,骂到康熙都心生不忍。 “保成……” “可是皇阿玛,”胤礽突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康熙,说道:“我最开始和老大争,只是争您的偏爱啊。我争来争去,都只是想证明我在您心中的位置。我那么努力维护自己的太子之外,就是因为这个太子的位子是您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 “皇阿玛,索额图告诉我,天家无父子,从前我总不信,如今,我想问一问您。保成想问一问阿玛,天家真的无父子吗?” 康熙狼狈的偏过头,不敢看胤礽明亮的眼神,心中对索额图的厌恶更深了,但更多的是动容,他真的第一次听保成说这样的真心话。 难得有些羞愧,他要怎么开口,怎么告诉保成,他将皇权,将朝政置于保成之上呢?面对保成一腔爱父子心,哪怕嘴上说着如何宠爱太子的康熙也难掩心虚。 “保成……我永远是你的阿玛,但朕也是天子。”康熙艰难的开口说道。 胤礽垂眸,略显失落,“保成明白了,是儿臣让皇阿玛失望了。” 胤礽不再开口,康熙一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颇为不安的转身,“朕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见康熙带人离开了,胤礽静静的闭上了眼,低声呢喃:“叔姥爷,原谅保成,再助保成一次吧……” 第二天,康熙下旨,废太子胤礽迁往咸安宫禁闭,雍亲王不再承担看管一职。咸安宫内的宫人由梁九功亲自安排,负责照看废太子一家。 第110章 看望胤禩 康熙圣旨一下,胤禛没了看管废太子的任务,自然不会在宫中多待,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当天晚上,就通过密道,到了胤禩的府上。 “四哥?!!”八福晋郭络罗氏守在胤禩的床前,看见胤禛的出现,惊讶中带着一丝防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这样顺畅无阻的出现在府中。 面色惨白,失了精气神的胤禩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胤禛,安抚的拍了拍福晋的手,轻声说道:“明慧莫慌,四哥不是外人。” 听懂了胤禩话语里的亲近,郭络罗·明慧的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看来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啊。 要是换成以往她那个暴烈的性子,说不准当场就要闹起来了。可胤禩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短短几天,看透人心薄凉,明慧反而感激胤禛的出现。 好歹有个关系亲近的人可以出现,可以帮她劝劝胤禩,她是真怕胤禩想不开啊。 于是,温婉了许多的八福晋,望着胤禛点了点头,善解人意的说道:“前头煮着药,我不太放心,劳烦四哥替我照看一下八爷,我去去便来。” 胤禛颔首,胤禩也难得冲着明慧露出个笑脸,温声道:“辛苦福晋了。” “不辛苦,爷快点好起来就行。”明慧眼中的水光一闪而过,她偏过头,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脆弱,匆匆起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胤禛两人。 明慧走后,房间里一片沉默,见胤禩再度失去笑容,满身落寞的模样,胤禛静静的坐在他身旁,望着房门方向,淡淡说道:“八弟妹变了很多。” “是啊,都是因为我……”胤禩难言悲伤,怎么不知道因为他,素来骄傲的明慧改变了多少呢。 因为他被皇阿玛厌弃,连太医都请不到,为了他,明慧低下头四处求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从前,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呢?都是因为他。 胤禛微微蹙眉,望着胤禩的模样难掩担忧,继续说道:“八弟妹很好。” “是,明慧很好。”胤禩低垂着眸子,只觉得自己不值得。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举止间那股子自我厌弃的感觉表露无遗。 胤禛素来不是一个多么感情充沛、言语丰富的人,但此刻却愿意多解释两句:“我是想说,八弟妹很好,因为她心中有你。不止是她,还有老九、老十、十四,还有我……八弟,皇阿玛只是君。” 听着胤禛的真情流露,胤禩红了眼眶,从未想过,端肃冷峻、最守规矩的四哥会为了安慰他,说出这样的话。 “四哥……”胤禩控制不住哽咽,抬头望向胤禛,像是洪水中孤立无援的扁舟寻求着帮助。 “八弟,你很好,和出身、和地位都没有关系,不管是我还是九弟他们,认可你从来都是因为你这个人。” 胤禛定定的和胤禩对视,眼神里充满了肯定,不断的向他传递着力量和勇气。 胤禩顿时卸下了防备与伪装,痛哭流涕。八贤王的假面戴久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为自己哭过了。今日,在胤禛面前,终于敢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将心中所有的痛苦与愤恨都哭出来。 “他怎么能那么说呢……骂我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牵扯到我额娘……辛者库贱奴之子……这叫额娘怎么想得开啊……他怎么能那么狠心,额娘陪了他几十年啊……” 胤禩依靠在床上,紧握着拳头,边哭边发泄。成王败寇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接受康熙用这样的理由贬低他,贬低他的额娘。 既然看不起他的出身,当初为什么要宠幸额娘呢?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凭什么如今要用出身来羞辱他,羞辱他的额娘? 胤禩心中的恨意不断高涨,言语间也不愿意再称呼他为阿玛。天子果然是没有心的,那是皇帝,是君主,但从来不是他的阿玛。 胤禛没有多说什么,此刻任何宽慰的话都是苍白的,还是将空间都留给他自己发泄吧。发泄出来了,才能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胤禩终于平复下来。一通哭泣怒骂后,胤禩的精气神反而好了不少。 用帕子擦了擦脸,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眼眶泛红的胤禩望向静静陪着他的胤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哭久了,嗓子还有些沙哑,冲着胤禛轻声说道:“多谢四哥。” “不用客气。”胤禛从桌子上取来一杯温茶,递到了胤禩的手中。 胤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不少,也更加冷静了,“四哥怎么回来了?” “今日一早,皇阿玛将废太子迁居咸安宫,并且免去了我看管的职责。”胤禛顺手接过胤禩喝完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小声解释道。 胤禩眉头一挑,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怎么,皇上这是做什么?” 仿佛没有听见胤禩称呼上的改变,胤禛回答道:“是太子,昨日废太子生病了,皇阿玛前去探望,二人密聊了一会儿。” “怎么?这是看废太子生病,又想起他的好了?”胤禩语带嘲讽,心中并不认为康熙真的会心软。 胤禛也明白他的看法,确切来说,经历了康熙发落胤禩、胤祯后,众多兄弟都不会相信康熙会心软。 只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胤禛深深的望了眼胤禩,解释道:“皇阿玛不会,但胤礽可以,皇阿玛的保成可以。这么多年太子,他不是白当的。” 胤禩一愣,瞬间理解了胤禛的意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还得是太子啊,在皇上心中,真正的儿子只有胤礽一个吧。废太子倒也会压着性子算计人了……也是,落到谷底了,谁会不变呢?” 胤禩的声音越来越小,停顿了一会儿,他望向胤禛的眼神中燃起了无尽的信赖与决绝。 “四哥,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一定要成功,不论是废太子还是皇上,你一定要赢!拼尽所有,我也会助你上位的!” “好好休息,不要做傻事。”胤禛蹙眉,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温声安抚着。 “四哥……” “八弟!”胤禛打断了胤禩的话,一如既往稳重冷静的语调很好的安抚住了胤禩那颗愤恨怨怼的心,“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你现在重要的是好好修养,相信我。” 和胤禛那双满是从容笃定的眼睛对视,胤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认真点了点头。他愿意相信四哥,期待着改天换日的到来,期待着龙椅上换一个人。 而坐上去的这个人只能是胤禛,他也只接受是胤禛。 第111章 舒贵妃 舒贵妃阮嫣然,一位异军突起的宠妃。 但出了后宫这个战场,前朝的人没有多少将她放在眼里的。比起她的儿子,十七阿哥胤礼,大家心知肚明,舒贵妃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傀儡,一个康熙维护平衡的工具。 而傀儡工具的心思,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可人心最是难测,再怎么当她是傀儡,阮嫣然也不是真正无动于衷的假人,她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说刚被康熙捧起来,短时间内一跳数级,当上了贵妃的阮嫣然,还表现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那么这些年来,在胤礼隐晦的暗示下,看懂了皇上的意思,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阮嫣然有了些和其他妃嫔争斗的底气。但为了维持住康熙对她,对十七的重视,她也一直表现的格外温顺无害,不过打心底从容了许多。 而这份从容到了太子被废之后,渐渐被打破。再到八阿哥被贬,十四阿哥被发落后,阮嫣然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见康熙如此盛怒,斥责了这么多儿子,唯有对待胤礼一如既往,阮嫣然那颗夺储的心怎么也按捺不下去。 小心伺候康熙这么些年,阮嫣然自认为对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比起年轻力壮的成年儿子带来的威胁感,还是无害的受宠的小儿子更容易得到老父亲的扶持吧。 而皇上对十七的重视,是不是也证明了他有这个想法? 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挥散不去了,阮嫣然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比封贵妃时还要无措,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验证些什么。 这一日,依旧是舒贵妃在康熙身边伺候。 或许是阮嫣然十年如一日的温顺,或许是康熙也没有将女人放在眼里,又或许他真的对阮嫣然生出了几分情义。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康熙在阮嫣然面前倒是露出了些疲惫脆弱的真容。 一旁的阮嫣然小心伺候着康熙服用汤药,用完药后,又拿着柔软的手帕替康熙擦拭嘴角,处处细心妥帖,为康熙忙个不停。 康熙见状,也放松不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休息,“好了,快坐下歇歇吧,哪里用你动手,又不是没有伺候的奴才。” 阮嫣然温柔一笑,眸子里写满了对康熙的关怀。 “皇上的事,臣妾怎么愿意假借他人之手。伺候皇上,本就是臣妾的福气。” 康熙笑了笑,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比起觊觎他皇位的皇子,他还是愿意和以他为天,依附着他生存的妃子相处。 “臣妾听闻皇上这几日食欲不振,特地下厨做了些小菜,稍后皇上可得给臣妾些面子,多进一些。” “辛苦爱妃了。”康熙满意的看着阮嫣然为他忙碌的身影,谁不喜欢有人事事将他放在心上呢。 “不辛苦,只不过是做些小菜,有什么辛苦的,只要皇上好好的,臣妾就是日日下厨也愿意。”阮嫣然的言语温柔诚恳,听上去情真意切。 “那爱妃岂不是抢了御膳房的活计了?” “皇上~” “哈哈哈……” 和阮嫣然打趣了两句,康熙难得开怀,心情舒畅了不少,在阮嫣然的服侍下来到桌旁,等着宫人们上膳。 “那朕可要好好尝尝爱妃的手艺了。” 康熙笑着拿起筷子,在他的允许下,阮嫣然甚至抢了梁九功布膳的活计,“那皇上可要好好评价评价,能不能抢了御膳房的活计,就看皇上满不满意了。” “你呀,你……”康熙摇摇头,纵容着她的娇嗔,品尝了一小口阮嫣然放进碗里的菜肴,怎么说呢,不难吃,但要和御膳比,肯定是比不过的。 但人嘛,有时候吃饭,吃的也不止是饭。 “不错,嫣然这手艺可比御厨,不过朕可舍不得你日日下厨,伤了一双玉手。” “皇上惯会哄臣妾,”阮嫣然笑笑,亲昵的坐到康熙的身边,“只要皇上喜欢,能多吃一些,嫣然做什么都愿意。” “嫣然有心了,你也多吃点。”康熙伸手给阮嫣然夹了一筷子菜。 “多谢皇上。能陪着皇上用膳,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只愿能一直陪着皇上。皇上要好好用膳,不然臣妾可是会担心的。” “好好好,都听贵妃的。贵妃都发话了,朕岂敢不听。” “皇上~”阮嫣然听到康熙的调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像是不放心的嘱咐道:“可不止是臣妾,十七也担心他皇阿玛呢,最近读书可用功了,就想给他皇阿玛分忧了。” “是吗?十七有心了。”康熙眸光一闪,看着阮嫣然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像是欣慰的笑了笑。 “是呀,十七虽然年岁小,但和臣妾一样,都一心都记挂着您,我们母子二人就指望着皇上呢。所以皇上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阮嫣然好似只是随口一提,说来说去重点都是对康熙的关心,说到后面都微微红了眼眶,看上去担忧极了。 “好了,好了,贵妃的心意朕收到了,用膳吧。”康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用膳。 晚膳后,以还有政务要忙送走伴驾的舒贵妃后,康熙温和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坐在书桌前,看着舒贵妃替他做的龙纹荷包,沉默了片刻。 “梁九功。” “奴才在。” “查一查,查查舒贵妃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还有十七阿哥。” “是。” 梁九功退下后,康熙望着窗外西沉的太阳,眸色凝重,不安分的人越来越多了,储君之位…… 梁九功的动作很快,或者说因为舒贵妃和十七阿哥本就是康熙一手扶持起来的,他们手底下的人大都是康熙的亲信,所以无论舒贵妃的动作再怎么隐蔽,也逃脱不掉康熙的眼睛。 调查结果显示,十七并没有什么动作,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因为不好跟着胤禛,这段时间都乖乖待在尚书房读书,也没怎么联系舒贵妃,康熙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当他看见这段时间舒贵妃通过宴会召见了不少大臣的女眷,试图拉拢前朝势力,看见她有意在后宫打压庶妃,和年岁小的阿哥时,康熙周遭的气压低的可怕。 “阮氏……” 康熙也没想到,看上去无害的阮嫣然敢这么大胆,揣度着他的心思就敢对小阿哥下手。 到底是权势惹人眼,舒贵妃猜的也不算错,要是康熙还能再多活二十年,在储君的选择上他肯定是会倾向年岁小的阿哥。真叫阮氏成功了,十七说不准就是他最后的选择。 可现实是,康熙目前的身体情况并不算好,再怎么权欲熏心,也不会考虑把皇位交给未成年的小阿哥,主弱臣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是,康熙一时做不好决定,放不下手中的权力罢了。可看到舒贵妃这个模样,康熙心中动摇,是不是真的应该把储君之位定下来了? 这天深夜,康熙的御驾悄悄来到了废太子所在的咸安宫…… 第112章 考察 这一夜,咸安宫的烛火久久未熄灭。 晨光微熹,从咸安宫走出来的康熙,看上去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真龙天子,无人知晓,就是这一夜,让他下定了决心,对储君的选择有了新的考量。 但明面上,什么都没有改变。朝堂上原先举荐太子的风头因为八阿哥的落败不了了。但利欲熏人心,储君之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大臣们哪怕知道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也要继续试探。 一道又一道打着大义的名头,催促康熙立储的折子堆到了御桌上。文武百官、皇室宗亲,是一个没落下。 而面对这些臣子的试探,康熙表现的很冷漠,既不反对也不同意,留中不发,就是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朝臣们着急,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试探是试探,没有人真的敢冲到康熙面前直接质问。摸不着头脑,只能凭感觉下注了。 毕竟太子党和八阿哥党的消散,不少大臣都失去了组织,游离在党派之外,不找一个靠山是真不习惯啊。 于是,继太子和八阿哥之后,三阿哥胤祉和十七阿哥胤礼身后多了不少支持者,哪怕是退隐了许久的大阿哥胤禔也重新多了些看好的人。 毕竟大阿哥为长,哪怕不能挽弓射箭了,但身份地位在这呢;三阿哥是排除大阿哥和废太子之后的长子呀,还文武双全,看上去也值得跟随;十七阿哥年幼看不出什么实力,但是受宠啊,皇帝爱幺儿,可能性也很大啊。 至于其他的阿哥,五阿哥胤祺是皇太后养大的,天然没有争夺储位的可能,七阿哥腿部有疾,九阿哥纨绔,十阿哥……嗯?又逮到一条漏网之鱼。 十阿哥胤?平日不显,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他是除了废太子之外,出身最好的。意识到这点,钮钴禄氏都有了底气,往十阿哥身边贴了贴。可惜十阿哥不领情,将人都赶了出来,直白表示自己不是那块料。 再往后看,十二阿哥胤裪是由苏麻喇姑抚育长大,和五阿哥一样的情况;十三十四母族不显,且都牵连进废太子和八阿哥案件中,被皇上所厌弃,自然也不是好的选择。 剩下的其他的阿哥,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了,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内。 至于刻意被众人略过的四阿哥胤禛,倒不是不好。毕竟有野心搞投机的这波人是功利,但不是眼瞎。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胤禛的功劳和能力,但皇子太能干了,对打着小算盘的臣子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更不用说胤禛“獬豸”的名头可没人遗忘,习惯投机的人怎么会一点违法乱纪的事都没有呢,就算自己没有,又怎么能保证家里人没有呢。 所以,胤禛厉害是厉害,但是太厉害了,不好掌控,所以朝臣几乎是默契的不愿意选他。 当然了,朝堂之上,也不是一个认可胤禛的也没有。能正视胤禛的优点并且看重胤禛的人大都为官清正,忠君爱国。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轻易站队,也不会为了未来可能的好处去掺和投资某位皇子。 故而,一时之间,热闹的朝堂上,雍亲王胤禛一如既往,显得形单影只。 而这一切都被康熙看在眼中,无论是朝臣对各个皇子的评价,还是他们的选择,康熙都一清二楚。 对于朝臣们的评价,怎么说了,很准确,康熙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仔细看下来,其实能选的人并不多。 十七说白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老大胤禔、老三胤祉和老四胤禛才是他考察的对象。但其实,细数以往的成绩,三人中胤禛最为优秀。老大鲁直、老三文弱,康熙心里清楚,是都比不上胤禛的。 可康熙还是有所犹豫,一方面是因为胤禛太刚直了,眼中非黑即白,这样的性子其实不太适合当皇帝,倒是很符合以往他所希冀的辅政大臣的模样。 另一方面,就是胤禛太完美了,除了政事上过于刚直这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康熙细细想来,四子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什么不好。 就像朝臣觉得胤禛太厉害,所以不乐意投靠;康熙也有些因为胤禛太完美,所以不太相信。 因此,哪怕私底下,他将老大、老三、老四这三个儿子列为了考察对象,但对胤禛暗地里的探查是最严密,也是最花心思的。 …… 【宿主,宿主,府上多了好多偷偷摸摸的人。】555跳到胤禛的怀里,一双猫眼警惕的看向四周,小声的汇报着消息,很有保护宿主的自觉。 实际上,自打556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谄媚的开始拍马屁,想着法子体现自己的价值,试图为胤禛分忧开始,555就产生了浓烈的危机感。 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好一通扒拉自己的配件,硬拉着胤禛撒娇,想要替他接过监管府邸的职责。 而胤禛,看小系统难得这么的上进,也不打断它的积极性,也就同意了。所以这段时间,连精神力都跟着摆烂,没有外放的胤禛,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听见555的话,胤禛只是散慢的摸了摸它的身子,缓缓抬起眸子,轻声说道:“应该是康熙的人……暗卫嘛……” 【一个、两个……五个、六个,宿主,我数了,放水的情况下,一共进了6个奇怪的人,前院2个,后院4个,除此之外,王府附近的摊贩中还有2个……】 “小五厉害,记得把去八阿哥府的密道隐藏好哦。”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555像模像样的举起了小猫爪敬礼,惹得胤禛一笑,突然想到了在皇宫中“出差”的556,不知道会有什么新的收获,还是又睡了个好觉呢? 此刻,因为不想和555内卷,主动请缨,花言巧语说服胤禛替他搞影像直播的556,正躺在咸安宫的房梁上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看透了。 556:出差=休假,摸鱼的日子真是快乐~ 第113章 圣意 亲爱手足,子嗣丰盈,勤政爱民,功勋卓着。 雍亲王胤禛,无一不妥之处。 看完所有的调查结果,康熙不得不承认,他的四儿子胤禛就是这样一个真实优秀的汉子。 为子,胤禛有救父之功;为兄,胤禛有友善之心;为臣,有仁爱之举、勤政之能和救命之才。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胤禛都是当仁不让的合适的储君人选。 看完调查结果,康熙已经有了决断。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保成说得是真的。 时间回到咸安宫那一晚,因为突然发现舒贵妃的野望,心情不畅的康熙来到了废太子的住处。 望着失去了太子之位,仿佛大彻大悟、卸下了枷锁的胤礽,康熙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保成觉得,谁当的起这个储君之位?” 胤礽笑了笑,看上去一点都不介怀,不再是太子了,反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敢在康熙面前坦白直言。 “要是儿臣来说的话,儿臣举荐四弟。” “胤禛?为什么?” 哪怕是胤礽此刻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了,但怀疑的帝王本性,还是让康熙忍不住阴谋论,猜测是不是胤禛承诺了胤礽什么,才让胤礽替他说话。 康熙的语调只不过微微下沉了一点,但熟悉他的胤礽立刻就听出来了他的怀疑。 在心中讽刺的笑了笑,胤礽面上没什么变化,坦然接受着康熙的打量。 “关在毓庆宫时,四弟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胤礽和康熙对视,一字一句的复述,不知是在拷问自己,还是拷问康熙。 “四弟问我,四十二年的江南贪污案,我是因为损兵折将而羞恼,还是为了无辜受害的百姓而愤怒?” 康熙一愣,他想过胤禛可能会贬斥,也可能会拉拢,但没想到会问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看着胤礽的眼神,听着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康熙突然有些狼狈的偏过了头。空气顿时沉默下来,康熙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东西,他刻意放纵的党争、混乱的江南官场、凄惨的百姓…… 胤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朝政朝政,可皇阿玛重视的朝政里也没有百姓落脚的地方。 “皇阿玛,哪怕儿臣不喜欢四弟,但也看得出来,四弟心中有百姓,有一颗仁爱之心。再加上他过去的功绩,旁的不说,只一个土豆之功,儿臣还有什么理由不举荐他呢?” “……这就是你的理由?”就如同胤礽了解康熙,康熙也了解这个儿子,胤礽的性子,是一个爱才的人吗? 哪怕上一秒康熙心中还有些羞恼,但怀疑的火苗燃起,就不会轻易被其他的情绪熄灭。 在康熙的注视下,胤礽低低笑了出来,看上去有些疯魔。 “刚才那些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已,真正的理由很简单,四弟的弱点太明显了,过于端肃,过于正直,过于重情……” 胤礽顿了顿,再抬头,好像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康熙满意的,温润端方的太子,让康熙看得一阵恍惚。 “皇阿玛,只有四弟上位,我这个废太子才能活下去。” “保成……”康熙听见他这么说,心中一痛,怀疑瞬间消散,因为他深知胤礽说得是实话,没有哪个皇帝登基后可以容忍一个废太子的存在。 真正计较下来,也只有胤禛,只有胤礽口中有着这些弱点的胤禛可以做到。 康熙从前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深想,太子被废的结局。猝不及防当场被胤礽揭开,康熙想要给出承诺,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胤礽早已对他失去期待,也不等他开口了,继续说道:“皇阿玛,还有一点,只有胤禛登基,他才能活下去。四弟的功绩太大了,容不下废太子的皇帝,自然也容不下功高盖主的兄弟。” “很简单的选择不是吗?四弟登基,所有的兄弟都可以活下去,其他人登基,我和四弟是绝对活不了的。” …… 思绪回拢,康熙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胤礽的判断。胤禛的功绩太大了,他是阿玛,天然可以压制胤禛,都偶尔会有些忌惮,要是换作其他人登基,胤禛越是民心所向,越是会成为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康熙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偏心,所有的孩子里,他最偏爱胤礽。胤礽之外,剩下的孩子里他最看重胤禛。 如果说新帝的登基会要了这两个儿子的命,他是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更不用说,这些候选人里,根本没有比得上胤禛的。 所以,康熙很清楚,胤禛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于是,在朝臣们摸不准康熙的心态,四处投机时,突然发现皇上将雍亲王带到了身边培养。 其实,一开始大家也没有注意到,因为雍亲王能干是共识,挑起重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有朝堂上,康熙将要事交到胤禛手上,哪怕是在立储的关头,文武百官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比八阿哥胤禩,平常康熙多是口头夸夸,突然把他提拔成内务府总管,查探凌普贪污案时,大家觉得这是一种暗示; 好比十七阿哥胤礼,平时默默无闻,突然被康熙捧起来,替他选了很多名师时,大家觉得这是一种信号; 但到了胤禛,康熙将他从户部调到吏部,很正常啊,大家觉得是不是吏部谁贪污腐败了? 康熙允许胤禛参与南书房议事,很正常啊,大家觉得雍亲王果然是能干。 康熙时常将胤禛带在乾清宫教导,非常正常啊,大家觉得这是哪个大家族又被雍亲王逮着了,钮钴禄氏还是赫舍里氏啊?透露透露,我们切割切割关系啊。 直到下发下来的奏折上出现胤禛的字迹,朝臣才有些猜疑,皇上这是选中雍亲王了? 且不说朝臣怎么凌乱,但康熙观察下来,是气笑了。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的大臣们才反应过来啊。到底是胤禛太不受欢迎,还是这些人亏心事做太多,不愿意胤禛上位呢? 突然感觉自己的朝堂之上有一大群只会结党营私的酒囊饭袋,康熙更加坚定让胤禛上位了,他对老臣心软,那就让胤禛动手吧。 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又助攻了一把胤禛的上位之路,朝野之上,除了那少部分心中有底气的大臣,大部分的臣子都很无措啊,雍亲王啊,雍亲王可怎么拉关系啊? 第114章 封太子 “凡人持身处世,惟当以恕存心。老四,可还记得这句话?” 乾清宫内,康熙坐在桌前,拿着胤禛刚刚批阅过的奏折点评,胤禛肃立一旁,认真的听训。 “记得,这是幼时皇阿玛对儿臣们的教导。” “不错,”康熙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胤禛,继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朕为什么说这句话?” “皇阿玛是为了叫儿臣们知晓,为人处世需有宽容之心。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为何却做不到呢?”康熙点了点桌上的折子。 胤禛躬身行礼,认真的回复道:“皇阿玛,儿臣记得当时,您还教了我们一句话,叫做‘为人上者,欲法令之行,惟身先之,而人自从’。皇阿玛,这些大臣对于百姓而言,怎么不算人上人呢?” “凡人孰能无过?老四啊,朕知晓你一心为民,但刚过易折。是人就会有私心,朝堂上能有几人是干干净净的?真将人都罢免了,谁去做事呢?” 康熙此刻是真心教导胤禛,从前的胤禛做的是为臣之道,严苛一些不是坏事。而现在康熙教他的是为君之道,自然是要掰一掰他那个性子。 说实话,教胤禛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一个天赋异禀、谦逊好学的学生谁不喜欢呢。其他方面康熙可以说一教就会,就是胤禛这个非黑即白的性子,有点难搞呀。 但这反而激发了康熙教导的欲望,对胤禛的重视、培养也越来越明显,父子俩的关系也肉眼可见的亲密了不少。 所以,见胤禛抿着唇不说话的执拗样子,康熙也不恼,反而心生喜悦。看着四子在他面前真情流露,说明是很信任自己这个阿玛。 想到这,康熙这颗老父亲的心热乎乎的,无比耐心的教导着:“老四啊,别的不说,就看现在的朝堂上,就看看你自己的处境,有几个大臣投靠你了?” “皇阿玛。”胤禛一愣,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康熙会突然提到这么敏感的话题。 康熙一笑,自打有了决断之后,他就变得从容了不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朕的举动还不明显吗?可朝臣为什么还是犹豫不决?是你不够优秀吗?还是朕暗示的太少?归根结底,是你太独了,你的政治倾向太独了。” 康熙说的语重心长:“老四啊,孤臣是没有问题的,但一个不得臣子信任,让臣子终日惶恐的皇帝,一个孤家寡人,是坐不稳皇位的。” 说到这已经是很直白了,胤禛有些讶异。康熙这话说出口,是实打实的确定他的储君位置了。 胤禛有些动容,知晓康熙的好意,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儿臣知道了,劳皇阿玛费心了。” “只要你好好的,能……咳咳、咳咳……”康熙话还没说完,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胤禛一惊,连忙上前替他顺气,“皇阿玛,儿臣去请太医。” “咳咳……不用……咳……不用……”康熙拉住了胤禛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行为,“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不过是呛到了,喝口水就好。” 康熙这么说了,胤禛也就顺他的意不请太医,转头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手背触摸了下杯壁,确认水温没问题,就递给了康熙,“皇阿玛,喝点水。” “好。”哪怕是咳嗽中,康熙也注意到了胤禛自然的小动作,心下对他更添了三分满意,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很快平复好了喉咙里的痒意。 但即使咳嗽止住了,但康熙眉眼间的疲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于是确认完康熙没什么事后,胤禛体贴的告退:“时候不早了,皇阿玛早先歇息,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康熙努力抑制住胸中的不适,冲着胤禛温和的点了点头。 直到见着胤禛走远,康熙才皱着眉头,伸手捂着胸口,往一边倒去,被早有准备的梁九功扶住。 “皇上……”知晓康熙身体情况的梁九功有些难过,眼眶泛红,送上了御医特制的药丸,见康熙服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皇上,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药丸到底不如汤药效果好。” “不用。”康熙摆摆手,他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喝药上,更何况为了不太快透露自己的身体情况,服用味道不明显的药丸是最好的选择。 “梁九功,磨墨,朕要拟旨。” “……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四子胤禛,天资粹美,深肖朕躬。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钦此!】 翌日大朝,梁九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康熙的这封册封太子的圣旨。 至此,一切尘埃落地,雍亲王胤禛正式成为第二任皇太子。 新太子的出现,有人欢喜,也有人失落,但总体上都表现的一副高兴庆祝的模样。 欢笑声从前朝传到后宫,从皇宫传到王府,从朝野传到民间,谁不知道从今天,雍亲王就成了太子。 且不说雍亲王府内部,接到消息的女眷是如何兴奋,隔壁的八阿哥又是怎么一个人在书房里放声大笑,视线转回沉寂了许久的永和宫偏殿。 外人常年的打压排挤,再加上自己内心的郁结,如今的乌雅·成璧衰老了许多,走出去,说是和皇太后同岁都有人相信。 听见殿外的欢声笑语,乌雅氏难得有些好奇,不等她开口询问,殿外的人就迫不及待的的高声聊了起来,像是生怕她听不见。 “好姐姐,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有这些赏赐?” “怎么不知道,自然是皇上亲封了太子,举宫同庆呀。” 听到外面熟悉的两个永和宫小常在的聊天,乌雅氏有些惊讶,新的太子吗?说起来当初收到康熙废太子的消息时,她还有些震惊。如今新太子都选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要是十四就好了…… 或许是知道她的好奇,外面的两个小常在感叹完皇上的仁德之后,就把话题又拉回了新太子身上。 “姐姐,这新太子你可见过?” “怎么没见过呢?以往太子可是来过永和宫的。” 一听这话,乌雅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来过永和宫,难道真是胤祯。还不等她兴奋,外面两人就一盆冷水泼下来。 “对哦,我差点忘了,没改玉牒前,太子可是永和宫阿哥。”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有的人就是没福气,这么好的儿子不知道珍惜,活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晴天霹雳!后面两人挖苦她的话,乌雅·成璧已然听不进去了,双目失神,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铺,神神叨叨的不停呢喃。 “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会是胤禛呢,不可能是胤禛,胤禛怎么能当太子呢……” 第115章 康熙驾崩 “乌雅氏不能活。” 无论乌雅·成璧有没有抱着等胤禛登基后出来作妖的想法,康熙都不会容忍她再活下去了。 为了替胤禛扫平所有的障碍,康熙派人给乌雅氏下了药,一种不会立刻致死但会慢慢使人虚弱,消耗人的生机且查不出来的秘药。 除掉乌雅氏,不让胤禛为难,同时也不会让乌雅氏的死亡成为胤禛和十四之间的隔阂,康熙可以说是用心良苦,是真的将胤禛放在了心上。 处理好相关事宜,将胤禛正式册封为太子,见其处理政事游刃有余之后,康熙的精气神就泄了大半。龙体有恙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 强撑着渡过了康熙四十八年的除夕宴,等不到老树发芽,康熙就彻底病倒了。朝政完全交由胤禛处理,诸位皇子轮流侍疾。 紫禁城上笼罩着一片阴云,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康熙大帝活不了多久了。 三月的一个早晨,久卧病床的康熙突然精神了不少,都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一旁的梁九功看着又是激动又是难过。 “梁九功,宣所有的皇子和大臣们来吧。” “嗻,奴才遵旨。” 梁九功含泪下去传旨,所有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人,看见康熙的情况,顿时心中一沉,皇上这是大限将至,回光返照啊。 “儿臣参见皇阿玛。” “微臣参见皇上。” 所有进来的人,冲着康熙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大家心知肚明,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和他行礼了。 “平身。”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康熙,此刻显得格外平静。 他看着不远处跪倒一地的皇子和大臣,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开始对自己的一生进行评价。 “朕这一生,平三藩、收台湾,也算是有些功绩,如今即将离世,倒也没有什么遗憾。惟愿诸位爱卿可以继续为国尽力,共创盛世。” “臣遵旨,必不负圣上所托。”底下的朝臣深深叩首,感性的已经忍不住悄然落泪了。 而说完这句话的康熙,气息肉眼可见的虚弱了下去。他冲着胤禛招了招手,将胤禛唤至身边。 “胤禛啊……” “儿臣在。”胤禛握住了康熙伸过来的手,面带哀伤的坐到了他身边。 “你很好,你是一个很好的儿子,很好的臣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朕将皇位传给你,希望你秉持初心,做一个贤明的君主……要、要以国家和百姓为重,要时刻保持警惕,要学着仁爱宽和……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听着康熙断断续续的嘱托与关心,胤禛眼眶泛红,紧握着康熙的手,忍不住哽咽:“皇阿玛……儿臣知道了……” 将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可康熙的心中还有留恋,他挣扎的看向跪在下方沉默不语的胤礽,低声呼喊着:“保成……朕的保成……” “二哥,皇阿玛叫你。” 康熙的声音弱不可闻,还是胤禛转头替他呼唤着胤礽。胤礽抬头,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眶,踉踉跄跄走到了床边。 胤禛将康熙的手交到了胤礽的手中。感受到手中微弱的力气,胤礽看着康熙灰白的面容,突然就落下了泪。 “保成……” “皇阿玛……” 康熙用尽全部的力气握住他的手,眷恋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保成不哭,阿玛……阿玛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是,保成好好的。”胤礽胡乱的抹了把脸,冲着康熙艰难的露出个笑脸,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的肆意流淌。 康熙努力转动了下眼球,再看向胤禛,一字一顿,不是一个皇帝的遗言,而是一个阿玛的请求。 “老四,答应我,要善待…你二哥……” “是,胤禛答应,胤禛一定善待二哥。”胤禛流着泪同意。 “好,好……”解决了最后的心结,康熙不再挣扎,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手掌也失去了力气,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感受到康熙的无力,胤礽心生惶恐,拼命的凑近,呼唤着皇阿玛,却只听见了康熙最后的呢喃:“保成……我是保成的阿玛……” 说完,康熙彻底失去气力,停止了呼吸。 “阿玛,阿玛!”胤礽猛得扑在康熙身上,哭得声嘶力竭。听见康熙的那句话后,他彻底释怀,但也真的失去了他的阿玛。 听见胤礽的哭嚎,众人心下一惊,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梁九功上前查探,无法接受却不得不宣布这个消息—— “圣上宾天!” “皇上——” “皇阿玛——” 胤禔跪伏在地上,泪流满面,心中不平却再也诉说不了,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争了这么多年,终究皇阿玛的心中只有胤礽。 作为长子,却始终比不上嫡子,这大概是胤禔永远的意难平吧。 比起胤禔,胤禩看得更加清楚,皇阿玛的心很大,大到可以容下整个疆域,皇阿玛的心也很小,小到心中只承认胤礽一个儿子。 他早已不期待父爱,可胤禩的心中就是有恨的,从康熙说出“辛者库贱奴之子”那天起,他就生了恨意,恨康熙的无情,恨康熙对额娘的贬低。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四哥登基。可真到了这一天,真等到康熙去世了,胤禩的心中突然就空了一块,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康熙的去世失去了支柱,化作了一团迷茫。 胤禩想,他应该还是怨的,怨康熙,也怨自己曾经有过期待。 而跪在兄长背后的胤祯,短时间内,先是失去了额娘,又失去了阿玛,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哭得太多了,反而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额娘心生恶念,将他视为牟利的工具;阿玛多有不喜,甚至拔刀想要杀他。 可哪怕再不受喜爱,再处处被伤害,但突然失去了父母,胤祯还是难过的。他好像什么都把握不住,什么也实现不了。 胤祯抬头,将目光放到伤心的四哥身上。他想,他只剩四哥了,他的所有寄托都在四哥身上,他不能再接受失去了。 …… 乾清宫一片哭嚎,在肃穆的钟声里,康熙驾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哭声久久不绝,但也不能耽误了康熙入殓的时辰。 给康熙的遗体盖上印有烫金梵文的陀罗经被,确定了当日小殓的吉时良辰,就有大臣站了出来,面向胤禛行礼。 “恭请太子登基!” 随即,所有的皇子和大臣们都跟着附和:“请太子登基!” 第1章 登基与册封 面对文武百官的要求,胤禛并没有第一时间应承下来。 大义和名分都有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当年康熙登基,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才在顺治去世第三天就登基了。但胤禛和康熙之间的权力交替很顺畅,他也就更愿意遵守孝礼,先办丧事,延后登基。 所以当天,在朝臣提出登基的建议后,胤禛提议以“即位”暂代“登基”,先不办登基大典,以康熙的丧事为先。 见新帝孝顺,大臣们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在康熙的灵前,在文武百官和诸位兄弟的见证下,胤禛彻底完成了权力的交接,因为没有举办登基仪式,所以严格意义上,胤禛目前只能算是“代理皇帝”。 简易的即位仪式完成后,胤禛下诏,皇帝驾崩为国丧,自然是要昭告天下,所有的百姓一起服丧。 自康熙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关于这方面,胤禛交给了新鲜出炉的“理亲王”胤礽去监管。是的,打着先帝挂念废太子的名义,胤禛彻底解除了胤礽的禁足,并将这个差事交给了他。 而又打着怕他差事不好办的理由,册封他为理亲王。当然了,他是让胤礽主要监管大臣和宗亲,百姓不在这其中。 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可不在意新帝对百姓的宽容,在意的是,至少胤禛目前表现出来的足够孝顺,也足够宽容,连废太子都可以不介怀,那么想来登基后,对臣子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苛刻了吧。 在旁人看来,新皇这是开始好名了啊。好名好啊,好名他们也就松了口气,不再有种提着头颅办公的感觉。一时间,胤禛的风评好了不少,政事开展也顺畅了许多。 康熙的棺柩停放在乾清宫,宫门外置丹旌,胤禛命群臣拟出谥号、庙号。服丧27天之内,作为还未登基的“代理皇帝”,胤禛对朝臣的奏折,都严格遵循礼仪,一律改用蓝笔,称为“蓝批”。 27天后,康熙的棺柩移到殡宫暂放,等待下葬。选定了最近的吉日,就将棺柩送葬进了清东陵。 封墓后,在隆恩殿举行题主礼,将写好的神牌放在座上,上香献经。仪式结束后,神牌护卫回京,放在紫禁城东侧的太庙中。 辗转将近两个月,康熙的葬礼才彻底宣告结束。而在这期间,胤禛的事必躬亲、孝悌仁善深深打动了诸多老臣与宗室的心。 新皇的孝顺传扬开来,于是在丧事结束后不久,许多大臣再次上折,恭请胤禛举办登基大典。 这一次,胤禛没有推脱。 清晨,阳光洒在紫禁城的金顶上,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宫廷内外,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大臣们恭敬的穿着朝服,整齐地排列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 随着庄严的钟声的敲响,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胤禛身着龙袍,头戴皇冠,在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登上太和殿的宝座。 此刻,胤禛是冷峻的,也是威严了,浑身的气度一时叫人不敢直视,赫赫君威倒是一点不像刚刚登基的新皇,而是御宇多年、权柄在握的圣明天子。 直到这一刻,诸位皇子才彻底清晰意识到,执政的皇帝不再是他们的阿玛,而是兄弟。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胤禛入座后,礼部尚书宣读即位诏书,宣布新皇帝的登基。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拜新皇,昭示着对新皇的臣服。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祭祀仪式。祭祀天、地、宗社,祭告自己受命于天和祖宗。 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项仪式——颁布大赦令。也就是赦免天下罪犯,以示新皇帝的仁德和宽容。 但偏偏在这一步上出了一点小差错,胤禛是颁布赦令了,但并没有大赦天下。明确指出“反逆”“降”“恶逆”“不道”四不赦。 也就是指造反及篡权行为、投敌叛国、故意谋杀、残害百姓四个方面的重罪都不被赦免,并且之后也是遇赦不赦,待遇等同于昔日的隆科多。 胤禛圣旨都宣读了,众人还能跳出来反对吗? 更何况以胤禛以往的形象,他今天能赦免这么多人,颁布赦令就已经很让朝臣欣慰了。果然啊,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宽容了好多,大臣们对未来的生活都更有期待了呢~ 胤禛登基之后,最先册封的就是皇后。这一次没有所谓的纯元皇后存在,宜修紧张又激动的成为了元后,母仪天下。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尔嫡妃乌拉那拉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兹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 皇后的册封仪式盛大,是和胤禛的登基仪式放在一起的。宜修心中甜蜜,殊不知胤禛只是想省点钱。 毕竟这样的册封大典实在是耗费太大,办一场就够他心疼的了。以往不是自己的钱不在意,如今自己当了皇帝,胤禛觉得苏赫这个户部尚书当得还是很称职的。 册封完皇后,后宫的一大摊子事就全权交给宜修处理了。 宜修进入角色的也很快,拿着后院女子的位分折子就到养心殿拜见胤禛了。为表示对康熙的尊敬,胤禛没有在乾清宫居住办公,而是入住了养心殿。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胤禛合上折子,温和的看向容光焕发的宜修,“怎么有功夫来养心殿,后宫的事都理清楚了?” “皇上还说呢,后宫的事您都一股脑推给臣妾了,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的嘛。” “哈哈,小宜能者多劳嘛。” 胤禛心虚的笑了笑,见状,宜修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胤禛将所有的后宫事务都交到她手上,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虽然这份信任有些沉重,但宜修还是很高兴有这样甜蜜的烦恼。 回归正题,宜修将手上的折子递了过去。“皇上,今日臣妾来,确实有一件后宫的要事,关于妹妹们的位分还没确定呢。这不,臣妾拟好了折子,交给皇上审阅。” “好,那朕来瞧瞧。” 胤禛打开了折子,扫过宜修拟定的一系列位分,挑了挑眉,宜修这个皇后做的倒是贤惠大度。 侧福晋年世兰有女封贵妃,庶福晋齐月宾有养子封妃,庶福晋宋婉儿有女封妃; 格格李静言、钮钴禄玉瑶、耿善云三人皆有子,封嫔; 生育了二阿哥的侍妾梅启月,以及四十三年进府的冯若昭、吕盈风、曹琴默封贵人; 最后进府的费云烟和侍妾袁玉秀、刘清雪封常在。 哪怕是宜修最不喜欢的柔则也得了个嫔位的位分。 胤禛看完,在宜修有些忐忑的目光下,温和的说道:“皇后大度,倒也不必给尽高位,倒叫后面不好晋封了。” “臣妾疏忽……” 宜修就想跪下请罪,被胤禛一把扶住:“不过是夫妻闲言罢了,哪用得着请罪。” “是,多谢皇上,那皇上看,该如何修改呢?”宜修温柔一笑,看上去很是感动。目光依赖的望着胤禛求助,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将位分都抬的高高的,试探胤禛的心意。 胤禛同意,树立起她贤良的皇后形象;胤禛不同意,也能试探出他对后院女子的看法。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宜修已然用的很熟练了。 “朕来看,世兰封妃即可,赐个封号‘华’;月宾……再赐个封号“端”;婉儿养着朕的长女,封妃也得宜,暂不赐封号了。” 听着胤禛妃位上的安排,宜修心中明了,三人中论喜欢,年世兰领先,但论分量,还是齐月宾。看样子,皇上是知道齐月宾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啊。 剩下的人中,有升有降。 李静言为嫔,无封号;钮钴禄玉瑶为熹嫔;耿善云因为曾经对年世兰下手,降为贵人; 梅启月为宁贵人,冯若昭为敬贵人,曹琴默位分不变,吕盈风则因为不修口舌,降为常在; 费云烟是年世兰生育了女儿后,年家下属送进来的,看在年世兰的面子上,升为了丽贵人; 袁玉秀位分不变,刘清雪和耿氏一样,因为曾经的举动,降为了答应。 至于柔则,胤禛将她降位为贵人,但给了个封号“婉”。 第2章 分封兄弟 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胤禛当朝宣布要替先皇守孝三年,确切的来说,是27个月。 也就是说这27个月内,胤禛不会临幸后宫,也不会选秀,不会有新的子嗣诞生。好在他如今的子嗣也不算少,朝臣也能接受他的一片孝心。 胤禛宣布完这件事,就到了朝臣们“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时候了。按理来说,新皇刚刚登基,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没眼色的站出来打扰。 文武百官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就等着退朝呢,但众目睽睽之下,八阿哥胤禩站了出来。 众人都忍不住侧目,这位……不会是要搞事吧? “臣有事禀告。” 不管身边兄弟或奇异或担忧的目光,胤禩面带笑容,站了出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颇有些贤王气度。 “八弟有何事?” 胤禛坐在上首,眉目含笑的望着他,语气温和。但下方的朝臣离得太远,只觉得皇上的声音中充满了警告。 “臣奏请皇上,援例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以避名讳。” 胤禩此话一出,朝臣们吵闹的心声都一顿,啊?你说这个?这是你该说的吗?八阿哥你臣服的是不是太快了?上面坐的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 “八弟有心,朕准了。” “皇上圣明。” 一直到胤禩,确切的来说,此刻应该唤作允禩退回到队伍里,诸多皇子才回过神来。电光火石之间,允禟联想到过往的种种蛛丝马迹,瞬间明白了一切。 “八哥,你和……” 允禩冲着允禟歉意一笑,一旁偷看的兄弟们从允禩这个笑容中看出来了许多含义。 如今的理亲王允礽和大阿哥允禔对视一眼,坦然一笑,他们两个输得不冤。要不是今天老八站出来,谁能想到老四和老八是一伙的呢? 确定其他人没有事情要说了,胤禛让苏培盛宣旨,开始分封各位皇子的爵位。 大阿哥允禔为直亲王,进兵部,负责八旗军营的操练; 二阿哥允礽为理亲王,进都察院,担任监察百官之责; 三阿哥允祉为诚亲王,进翰林院,负责史书的编纂; 五阿哥允祺为恒郡王,七阿哥允佑为淳郡王,共同担任内务府总管之责; 八阿哥允禩为廉亲王,世袭罔替,进吏部,负责官员的考核; 九阿哥允禟为瑜郡王,进户部,奉旨赚钱; 十阿哥允?为敦郡王,十二阿哥为履郡王,进礼部,主要负责宗室方面的事务,算是闲职; 十三阿哥允祥为怡亲王,进刑部,负责案件审核; 十四阿哥允祯为恂亲王,进兵部,负责火器营; 十七阿哥允礼为果郡王,其余阿哥都封了贝勒,都还不到上朝的年纪,在宫中学习。 听完新皇这一连串大方的分封,真就一点不装了呗。 哪怕今天八阿哥不站出来,就这个册封的圣旨一出,谁看不出来问题,上下都是郡王,就八阿哥凸显出来封了亲王,还是诸位皇子中唯一一个爵位可以世袭罔替的亲王。这谁看不出来有问题啊? 不过事已至此,朝臣除了震撼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新皇是真放心他的这些兄弟啊,一点不忌惮的重用。 不过想想新皇和八阿哥把大家玩得团团转的心眼子,确实有不忌惮的底气。 思绪万千的朝臣里却有一小波人的脸色很难看,从发现八阿哥和新皇关系好开始,脸色就黑了下去,等听见新皇让八阿哥进吏部,负责官员的考核,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完喽,想想以往为了投机,在八阿哥面前暴露的秘密,几人眼前一黑。好好好,我们和你表忠心,你们兄弟俩个联合对我们玩脑筋是吧。 朝会结束了,几人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要结束了。不等他们想办法,刚走出金銮殿,就被等候已久的刑部官员拿下。 “诸位大臣,请吧。” 见身边的同僚被带走,人群中有些骚乱,还是笑眯眯的允禩站了出来,安抚道:“诸位大人不必惊慌,只是逮捕一些玩忽职守的官员而已,我想各位大人清清白白的,不必担心。” 眼尖的人看出来这是几位以往经常往八阿哥身边凑的官员,再看看笑得如沐春风的允禩,心中一凉。 好好好,不愧是新皇的好兄弟,这么搞还有谁看不出来你们事先通了气啊。 百官忽然都从如今的廉亲王身上看到了昔日雍亲王的影子。皇家的心真脏啊,还搞传承是吧,“獬豸”这个名头是不是要给廉亲王继承啊? 好消息,新皇学会了一丢丢宽容;坏消息,廉亲王继承了新皇的百分百的严苛。 哪怕和自己无关,大臣们回府的脚步都沉重了不少,总感觉前路艰难啊,回去得想办法把家里的子嗣亲眷教育好了,可不能某一天出现在被牵连的九族里面。 退朝后,大臣们都走完了,可诸位皇子都一动没动,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望着允禩。 在兄弟们的注视下,允禩突然感觉有些压力,正心虚呢,苏培盛及时出现。 “各位爷,皇上召见。” 允禩松了一口气,最先应和,跟在苏培盛的后面,脚步匆匆往养心殿走去,试图躲避背后扎人的视线。 “允禩见过皇上。” 胤禛靠在椅背上,笑容散漫,故作不知的调笑道:“起吧,这是怎么了?” 允禩气笑了,望着胤禛,飘飘然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说道:“四哥,能逃的过去吗?” “啧”胤禛望着允禩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模样,理直气壮的说:“朕是皇帝,朕又不住在宫外。” 言下之意,就算他逃不过去,也就这一会儿被“讨伐”罢了,允禩可是住在宫外的,可逃不了长时间的骚扰。 允禩听懂了,联想到允禟的性格,和难缠的十四弟,顿时眼前一黑。早知道就不为了打那些官员一个措手不及而突然揭露了,应该提前和九弟他们铺垫铺垫的。 “八哥、八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心虚吗?” 殿外,允祯的叫嚷声传来,显然这句话不止是对允禩说的。 允禩和胤禛对视一眼,忍不住幸灾乐祸,他是逃不掉,但不妨碍看四哥笑话啊,好兄弟有难同当嘛。 “参见皇上。” 看着一大串赶来的兄弟齐齐行礼,恭敬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胤禛难得有一丢丢的小心虚。 “咳咳咳……都是兄弟,客气什么,起来吧。” “多谢皇上,都是兄弟……”老大第一个站起来,忍不住阴阳怪气。 一边的允礽也跟着接话,“是啊,可都是好兄弟……” 剩下的人像是受到了启发,看着胤禛和允禩两人,纷纷应和了起来。 “可不是嘛,都是兄弟~” “都是兄弟~” …… 第3章 兄弟战争 “咳咳……苏培盛,还不给几位爷上茶,嘴巴都要说干了。” 一次性接受十几个人同一句话的攻击,胤禛再心大也承受不住啊,连忙转移话题。 众人撇了撇嘴,确实从上朝到现在,一口水没喝,默契的选择暂时休战。一群人坐到左右两侧,喝上了特别准备的茶水。 因为康熙喜爱碧螺春,所以以往这些皇子在宫中喝的都是碧螺春,这一次按照惯例,上的大都是碧螺春。 允祺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正好瞧见了右手边允禩打开的茶杯。 “咦,老八你喝的不是碧螺春?”殿中的气氛太放松了,允祺没忍住脱口而出,瞬间吸引了其他兄弟的关注。 “我瞧瞧。”对面坐着的允禔和身边的允祉对视了一眼,确认两人喝的都是碧螺春,允禔随即几个跨步就走到了允禩的面前。 “好啊,皇上这是茶水上也区别对待啊。” 瞧了眼允禩茶杯中的日铸雪芽,允禔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胤禛。 听了允禔的话,允禩右手边的允?伸长了脖子一瞧,“这不是八哥喜欢的日铸雪芽嘛。” 允?这话一出,允禩笑得有些含蓄,又有些得意,“咳,主要是皇上有心。” “皇上是有心,就看得见八弟啊。”首座的允礽往后一靠,嘴角含笑的调侃着。笑死,他才不羡慕,就是老八这个老对头笑得有些碍眼而已。 “什么嘛,又不是只有八哥有这个待遇,我喝的也不是碧螺春。”总感觉自己的地位要动摇了,允祯当即跳了出来,夸张的又喝了口手中的茶水,大声感慨道:“这大红袍真不错,还是是皇兄了解我~” “哈哈哈”几个兄长都被允祯的行为逗笑了,转过头无声的谴责胤禛。 望着诸多兄弟的眼神,胤禛含蓄一笑,“主要是朕记性好。” 听不得胤禛的自夸,允禔作为大哥,最先开口:“好啊,那皇上下次可要记得我爱喝什么,下次别上碧螺春了,上敬亭绿雪吧。” “还有我,蹭皇上一杯雀舌蒙顶不过分吧。”允祉也跟着起哄。 见胤禛含笑默认,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加入了点茶的队伍,不止是点茶,还开始报起了菜名。 兄弟间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起来,原本因为夺嫡而产生的隔阂疏远渐渐消弥。 而此刻,允禟紧紧握住茶杯,成了兄弟中最沉默的人。端着这杯水温刚好的御前龙井,只觉得烫手,烫的他耳朵都红了。 可恶啊,老四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喝御前龙井的,这是在拉拢他嘛,好一个糖衣炮弹,他允禟是不会认输的……大不了,看着他是皇帝的面子上,少骂他两句……他才不是被收买,他只不过是个知礼的人而已…… “想啥呢,九哥?”允?突然伸手拍了下允禟的肩膀,吓了他一跳,手中的茶杯都差点被打翻了。 一顿手忙脚乱才拿稳,死死的按住茶盖,生怕被老十看见他杯子里不一样的茶叶,一股莫名的心虚。 “九哥,你咋了?”见他的模样,允?靠近,小声安慰,“四哥都登基了,你也别这么不给面子啊。” “我怎么不给面子了?”允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见允?的眼神中写满了不信任,气急败坏的低声喊道:“我那是被你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嘿嘿,不好意思啊。”见允禟这个样子,知道自己误解了的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谅你了,点你的菜去吧。” 看着允?乐颠颠的加入了兄弟们“索要好处”的队伍里,允禟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茶盖,喝了一口。 不愧是贡品龙井,味道真不错,允禟忍不住感慨,但感慨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不对啊,是老四讨好他,他心虚做什么? …… 养心殿里一阵插诨打昏,谁也想不到,新皇登基后,众多皇子聚在一起,商量的不是朝政大事,而是哪道御膳更好吃。 报完菜名,大家都饿了,打着为皇上分忧的旗号,硬留在养心殿不走,就等着那顿午膳了。 一顿午膳换这么多的劳动力,胤禛觉得很划算,笑着搬来了一沓折子,让各位兄弟帮忙批阅。 “不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折子?”允礽望着堆得快有人高的折子,瞪大了眼睛。 不应该啊,按照胤禛的勤勉,不应该有这么多折子啊?新皇才登基,哪里这么多事做?难道是朝中的老臣想法子试探胤禛的底线? 允礽严肃思考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听见胤禛轻飘飘的说:“哦,大部分都是恭贺朕登基的请安折子,花里胡哨的,朕懒得看。” 胤禛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在意兄弟们惊讶的目光。 “皇上,你……”允禔都有些无语,胤禛变化也太快了吧,以前多勤勉多卷啊,怎么一登基就变成了这样?皇位的改变能力这么强吗? 以往勤政的胤禛已经是过去式啦~都有这么多劳动力了,他为什么要那么辛苦? 胤禛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没有说话,但眼神里表达出来的含义非常清晰,大家都看懂了。 不管其他的兄弟怎么想的,允礽眼前一黑,好好好,老四你和老八是一伙的就算了,连勤政也是装的?顿时有一丝丝后悔当初举荐老四了,不会还有其他方面也是装得吧? 恭喜允礽猜对了,胤禛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原装货”,原原本本、完完全全都是装的。可惜这就不能让他知道了。 胤禛笑了笑,“都是兄弟,你们也不忍心看到我如此劳累吧,说好为皇上分忧呢。呐,现在朕就把批阅的重任交给你们了。” “好啊,皇兄这是抓壮丁啊!”允祥也忍不住调笑,却也顺从的搬了一小摞折子到身边。笑死,他是不介意为皇兄分忧啦,但是先站出来,折子可以少选一点,不吃亏。 “朕可是付出了一顿精美的午膳,来来来,快到午膳时辰了,抓紧批折子吧。” 胤禛不给众人拒绝的机会,指使着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动作麻利的一人分了一摞,主打一个雨露均沾,每个人都分到了厚厚一沓折子。 新皇脸皮太厚,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只能无奈接受。想怪允祥这个最先站出来的“叛徒”,但看了看他桌子上的折子,再看看自己桌子上的折子,顿时明白过来。 好啊,允祥是懂“接受”的,果然是新皇一手带出来的弟弟,心眼是一样多啊! 气得众人下笔都重了许多,把怨气都发泄在了请安折子上,也不管那些官员收到写着“废话连篇”“啰嗦”“谄媚”“已阅”“阅”“√”等回复的折子是如何的迷茫惶恐。 养心殿里,胤禛悠哉悠哉的喝着太平猴魁,两侧的皇子们坐在桌前奋笔疾书,逐渐暴躁。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禀告。 “启禀皇上,果郡王求见,说是有课业上的问题想要请教皇上。” 允礽瞬间放下了毛笔,揉了揉手腕,看热闹似的扫过老八、十三、十四的脸色,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小十七来啦~皇上的嫡亲弟子来了,还不快让人家进来,这是皇上最喜欢的弟弟吧?” 突然被允礽扎刀的胤禛:…… 突然被允礽的话刺到耳朵的老八、十三、十四:盯! 突然气鼓鼓的允禟:盯盯盯! 第4章 兄友弟恭 “十七见过皇兄,见过各位兄长。” 十一岁的允礼已经是个小大人了,面若冠玉,丰神俊秀,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行礼,也显得格外雅致好看。 “起来吧。” “谢皇兄。” 胤禛温和的叫起,允礼直起身子,仿佛眼中只能看见他的好四哥,笑眯眯的样子叫某些人看得格外不舒服。 “十七不是来请教功课嘛,怎么什么也没带?”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会是老九允禟。看着他那阴阳怪气的模样,众人沉默,也很合理,毕竟老九嘴毒起来,经常性无差别攻击,看来这次是轮到十七了。 不过这一次,十四觉得老九干得很不错,也跟着说起来:“皇兄刚登基多忙呀,十七怎么好总用些小事打扰他。真要有不会的,你十四哥也可以教教你。” 面对允禟和允祯的针对,允礼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像什么也听不出来,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冲着胤禛展露着他那俊秀中还带着稚嫩的,惹人怜爱的脸庞,不好意思的说着:“是允礼的错,允礼只是听闻各位兄长都在养心殿,好久没见到皇兄了,允礼就大着胆子过来了。” 十七的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可怜,把自己的小心思都坦露了出来,像是知道胤禛不会生气,句句在承认自己的错,句句显露的都是和胤禛的关系亲昵。 众位皇子只觉得又喝了满满一杯茶,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允礼。几位年长的兄长,特别是允禔和允礽,这对从前的冤家,更是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看热闹的心是一点也隐藏不住。 胤禛当然不会生气啦,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家伙,他还是很宽容的。 “没事,来得正好,正巧马上要用午膳了,十七一起。” “多谢皇兄。” 允礼笑得很是开心,轻快的走到胤禛身边,“十四哥说得对,皇兄刚登基肯定很忙,十七和太医学了按摩,不如十七给皇兄按按?” 允礼这句话一出,且不论胤禛的反应,反正看戏的几位兄长是很无语了,就连素来沉默的允佑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滤镜这么大吗? 看看皇上桌子上的茶杯点心,再看看他们这些兄长桌子上厚厚的折子,十七是怎么说得出来他忙的? 好好好,为了他亲爱的皇兄,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吧,就老四是兄长,他们都是劳动力是吧? “不用,哪里用的着你做这样的事,刚上完箭术课,坐下来歇息。” 胤禛笑着拒绝,没得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替他服务。 “皇兄说得是,十七弟,你年岁还小,好好读书就是为皇兄分忧了。”允禩温温柔柔的开口,“你还小,上完课就先歇歇吧,我们帮皇兄批完这些折子,就一起用膳,不用着急。” “嘶”允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明白为什么八弟说话这么温柔,坐在他身边,自己却觉得有些冷呢? 允礽仿佛也被冷气波及到了,低头喝了口温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还得是老八会说话啊。 允礼叫允禩一顿劝慰劝的哑口无言,为了保持自己在胤禛面前乖巧懂事的形象,只能默默坐到一边吃点心。 在收到分封的消息,再一打听,知晓八哥和四哥的关系后,允礼就充满了危机感,所以从迫不及待的跑来了养心殿。 简短的一个交锋,望着允禩那始终温和的脸色,允礼心下一沉,八哥果然不好对付啊。 十三哥怜弱,十四哥没脑子,都很好拿捏的,偏偏又多了个八哥。还有九哥,他不是和四哥不对付吗?他为什么最先跳出来? 允礼思绪复杂,四哥递过来的点心都不香了。可恶啊,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成为四哥最重要的弟弟啊? 短暂的热闹看完,众人不得不面对沉重的现实,又投入了折子的批阅了。烦死了,这些大臣平时是没人说话吗,请安折子上写这么多字干什么? ……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几个壮年和少年皇子凑到一起,还带着打白工的怨气,这顿午膳用的,都快把御膳房吃空了。 用完膳,大家也不好留下来了,只能带着吃撑了的肚子和乐呵呵的笑容回府了。 马车上,允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和他们一样幼稚,居然还抢食,把自己撑得不行。 眼里的笑意还未消散,允禔摇着头小声感慨:“老四……新皇可真是……啧……” 新皇看重兄友弟恭好啊,兄友弟恭他才能过得好啊。成了直亲王,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差到哪里去呢?希望胤禛这个品质保持下去吧。 吃得撑总比没得吃好。 允礽也坐在回王府的路上,前三十几年他一直住在狭小的毓庆宫,如今有了完全自己做主的宽敞的府邸了,他倒是过得更舒服了。 允礽没有吃撑,但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现在想想,不管胤禛有多少变化,不管他和老八关系如何,他举荐胤禛还是没有举荐错的。 至少看胤禛今天的举动,不管真情假意,想来他们兄弟都可以过得不错。 允礽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忍不住笑了笑,笑自己当太子的时候眼里都没有兄弟,如今倒是念叨起“兄弟”两个字了。真是……真是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养心殿内热闹的场面,或许只有几人是完全真心的吧,大部分的兄弟还是和允禔、允礽一样,哪怕是真有七分的高兴,也还是掺杂了三分的演技。 毕竟胤禛是兄弟,但现在也是皇帝。 允祯倒没有想那么多,失去了阿玛额娘,允祯早已将胤禛当做最后的寄托。于是,越想十七的表现越委屈,越想越不高兴,杀了个回马枪。 回府的路都走了一半,又赶回了皇宫,冲进了养心殿。 “皇兄,你怎么知道十七刚上完马术课?” “你闯进来就想问这个?”胤禛看着不顾阻拦,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允祯冲到面前,颇有些诧异。 “我就是想知道。”允祯委屈,允祯盯人。 胤禛好笑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十七的课程都是我安排的,我自然知道。” 允祯一听,更不高兴了,问道:“你以前都没给我安排过?” “我知道,十四叔是吃醋。”屏风后突然露出一个小头。 “弘晖!”允祯眼前一黑,看着慢吞吞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睡印的小少年,很是尴尬,“皇兄,你怎么没说弘晖也在啊?” “你也没问啊。”胤禛笑了笑,将醒过来的儿子拉到身边,“是被十四叔吵醒了吗?” “其实,十四叔来的时候,弘晖还没有睡着啦~” 听着弘晖的话,允祯心中最后一丝渺小的希望也没有了,完了,全完了,这不就是说全给弘晖听见了? 质问胤禛的时候,允祯不觉得害羞,可当这一切是发生在弘晖的面前,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高大稳重的叔叔形象啊,为什么总是保持不住? “突然想到还有点事,皇兄我先回府了,弘晖下次见。” 望着允祯匆匆离去的背影,弘晖狡黠一笑,“这下十四叔又要躲我好长时间了。” 第5章 剧情意识 如今的胤禛有五子二女。 大阿哥弘晖,既嫡又长,皇后宜修之子,9岁; 大格格布尔和,宋妃宋婉儿之女,8岁; 二阿哥弘昀,生母为宁贵人梅启月,养母为端妃齐月宾,7岁; 三阿哥弘时,李嫔李静言之子,6岁; 四阿哥弘历,熹嫔钮钴禄玉瑶之子,5岁; 五阿哥弘昼,贵人耿善云之子,4岁; 二格格嘎鲁玳,华妃之女,3岁。 胤禛重视子嗣是所有人都知道,但这其中弘晖是最受宠爱与重视的,也是胤禛一手教养出来的。 以允祯的脑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每每遇上都被弘晖拿捏的死死的。不只是十四,确切的来说,胤禛教育出来的弘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管上一辈的叔叔伯伯关系如何,但都很喜欢他。 就是一直以来,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冷面老四到底是怎么生出来这个惹人喜欢的小甜豆的? 弘晖看上去甜是甜,但把他当做傻白甜来看的话,可是会吃亏的。胤禛还是很满意自己教出来的小狐狸的,并且打算加大培养力度,方便他随时溜走。 是的,溜走。越往后发展,其实胤禛可以收获的趣味就越低,凡夫俗子间的勾心斗角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偶尔生出倦怠感的胤禛,也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比较敏感,还是弘晖在他身边呆久了,感知到了什么,所以哪怕已经快10岁了,黏胤禛还黏的厉害,一天看不见他就不放心。 刚刚送走了完成每日和阿玛贴贴打卡的弘晖,555就跳了出来,望着弘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小弘晖,可真喜欢宿主啊。】 【谁会不喜欢主人呢?】556从养心殿的房梁上冒了出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上去的。自打它去年请缨在皇宫出(摸)差(鱼)回归后,就喜欢待在房梁上。 胤禛没有在意,任由两个小系统叽叽喳喳的交流感情,他打开一个折子,表面在忙碌着正事,但实际上折子上显示的是555投放到小世界的同人文内容。 是的,如今胤禛已经不需要555的同意,可以轻松越过它的防护,将文本内容从投放的小世界勾出来了。 换句话说,胤禛已然打通了去往那个小世界的通道,也意味着他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而这一切,哪怕是最开始有所警惕的556都没有发现。 胤禛的指尖划过文字,带着无人可以看见的莹白的微光,仿佛是戳到了什么柔软的薄膜上,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戳破。 【不……】一个虚弱的稚嫩的声音在胤禛的脑海中响起,胤禛听到没有丝毫意外,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指尖微微用力,仿佛真的要戳下去。 【不要……】 一朵粉色流光构成的合欢花出现在胤禛的眼前,而它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时空都定格,包括两个系统在内,都维持在这一瞬间一动不动。 天地一瞬寂静,仿佛只剩下这朵合欢花和胤禛。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合欢花?还是世界意识?” 面对异象,胤禛没有丝毫的害怕,兴味十足的望着面前飘动着的合欢花,甚至伸手想要触碰它。 【不,我还不算世界意识,只是剧情意识。】 合欢花外表的剧情意识似乎一点不害怕胤禛伤害它,顺着胤禛的动作,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剧情意识?” 【是的,我想你也感受的,这里还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是诸多愿力下形成的属于《甄嬛传》的剧情世界,而我由剧情而生。】 “所以我感受到的那些奇妙的世界线收束都是你做的吧?” 胤禛用另一只手尝试着抚摸它的花瓣,很奇妙的触感,浓烈的爱恨嗔痴通过指尖传递到心脏,完全是一顿美味的情绪盛宴。 不知道是回应胤禛的问题,还是被胤禛的动作惊扰到,合欢花微微合拢。 【是的,我由剧情而生,就必须要维护剧情世界的运转。】 “所以呢?来找我做什么?”胤禛手掌微微合拢,拥有一个剧情意识等于可以随时美餐一顿,他都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毫无察觉的新生的剧情意识依旧乖乖待在胤禛手上,甚至因为有所求,主动往他的手掌心又靠了靠。 【我知道你不是原主,但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这么快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的?” 胤禛笑眯眯的看着不设防的剧情意识,多有趣呀,某些家伙宁愿舍弃气运也要把他踢出世界,这个即将诞生的世界意识居然想办法要把他留下来,真是年轻呀。年轻好,他就爱和年轻意识玩。 【我感受到你刚刚戳到世界壁垒了,如果你戳破世界壁垒离开了,我就不能晋升了。】 作为《甄嬛传》的剧情意识,它成也剧情败也剧情。 想要从剧情意识晋升为真正的世界意识,将《甄嬛传》变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其实也很简单,按照剧情不断轮转就可以了,早晚有一天可以炼假为真。 但这个过程中,一旦剧情出现问题,特别是主角出现问题,剧情意识就会困死在剧情里,不仅晋升不了,小世界也会慢慢消散。 最初,胤禛一出现,它就注意到了。但别的不行,作为掌控剧情世界的意识,它还是能看清楚胤禛的灵魂力量的,那个亮度,说是小世界天道它都相信,完全不是它可以抗衡的。 所以,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胤禛改变了柔则的剧情,但令它惊讶的是,它不仅没有感觉到消散,反而强大了不少。 于是,在本身就无力挣扎,看上去还有好处的情况下,剧情意识也就放任胤禛将剧情改得面目全非了。只是,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稍稍扭转修改了些世界线。 随着胤禛的动作,剧情意识渐渐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剧情人物的掌控。实际上,这是一种好事,意味着这些人不再是剧情的傀儡,不再是无尽轮转里一遍遍重复的npc,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在这一次剧情的完结就彻底晋升啦~ 剧情意识怎么能不高兴,它都能凝聚实体了。再看胤禛和看救世主没什么两样。但现在救世主要跑路了? 当胤禛的指尖触及到世界壁垒的那一刻,意识核心疯狂报警,它是一刻不敢停留,立马跳了出来。 “我离开,你就不能晋升了?”难得捕捉到一个晋升中的意识,胤禛还是颇有研究精神的。 【是的,你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剧情,剧情的发展已经不需要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了,但剧情的力量开始围绕你在转动,你成为了主角。主角离开了,小世界会崩溃的。】 “我是主角,命运之子?” 【是的。】 胤禛挑眉,想到昔日的某位故人,笑得肆意。“那甄嬛呢?” 【甄嬛也是主角,只是她面前的影响力在你之下。只要你和她都在,到了剧情的终点,我就彻底晋升了。】 “那什么算剧情的终点?” 【……凭感觉。】合欢花这一次花瓣完全闭合了,看上去像是不太好意思。没办法,第一次晋升,剧情也改得面目全非了,它也不知道现在什么算剧情终点。 胤禛笑了,真是稚嫩啊,“做个交易吧。” 【你说。】 “我暂时不走,也保证甄嬛活着,一直到那个你有感觉的终点。作为交换,你就待在我身边吧,中途有什么变化方便提醒我。” 剧情意识想想,感觉没什么问题,【可以。】 “你是只能变成合欢花吗?” 【不是,其他的也可以。】 “那你变成扳指吧,正好方便戴在手上,也不惹人怀疑。” 胤禛笑着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剧情意识没有多想,微微晃动,变成了一个白玉扳指,落到了胤禛手上。 胤禛拿起扳指,套进大拇指,感知到浓烈的美味的情绪,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美食制造机到手。 第6章 三年之期 和剧情意识达成约定,确切的来说,是胤禛轻松收获了一个美味有趣的“食玩”后,他对这个世界的兴致又回升了不少,又有了留下来造作的动力呢~ 按照孝道,新皇登基三年不改父志,也就是说守孝三年间,还要按照先帝的意志办事。 这一点,胤禛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既然打算长久的留下来,不改就不改嘛,反正还有这么多劳动力……不是,这么多兄弟可以用,不需要他自己劳心劳力,平稳的过渡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胤禛转了转拇指上剧情意识所化的扳指,决定给自己立个目标。 登基已经实现了,那么接下来,就开疆扩土吧!他当皇帝了,总不能比前人差吧,怎么着也得是个千古一帝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前朝不能浪费他那些兄弟的资质,他只要“知人善用”,相信诸位兄弟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至于后宫,胤禛转动着扳指,默默点头,也得给我们的主角一点出场机会嘛。 前朝男人戏,后宫女人戏,很合理。 就这么轻易的立下了目标,胤禛开始了大力“培养重用”他的兄弟们的守孝生活。 因为康熙3月去世,所以胤禛上位后年号还未改,目前依旧是康熙四十八年。 从康熙驾崩到胤禛办完登基大典,已然是入秋了。 从这个秋天开始,文武百官都见证了新皇的大度,见证了各位王爷在新皇的信任下,是如何在各个领域内大放异彩的。 胤禛重用兄弟的同时,还不忘端水。最好的安抚十四的办法,就是表露对他的信任和格外的重用。 于是,北方的凉意卷起落叶时,恂郡王允祯被胤禛秘密派遣出京。在雪花落下时归来,风尘仆仆带着一脸的骄傲与嘚瑟出现在各个兄弟面前。 奉胤禛的命令,允祯接回了流放辽东的戴梓。 戴梓其人,聪颖不凡,颇具有军事见地,但他最突出的优点是在于火器制造上。 早在康熙二十五年,荷兰政府派遣使者来到中国,并进贡\"蟠肠鸟枪\",戴梓就奉命仿造了10枝枪,不久,他又奉命仿造\"佛郎机\"大炮,并且只花了5天就完成了。可见他在火器上的天赋。 康熙二十六年,在康熙的指令下,戴梓监造\"子母炮\",8天即造成,威力巨大,锐不可当。 但可惜的是,没过几年,戴梓无意中得罪了南怀仁,南怀仁便伺机报复,诬陷他\"私通东洋\"。最终,戴梓被流放辽东。 至此,朝堂上再无戴梓这般的人才。 于是,从记忆中扒拉出这个人之后,为了实现自己的大业,胤禛就派十四去接他回来了。 其实,胤禛完全可以直接下令赦免戴梓,故意搞这么复杂,一方面是为了让十四高兴高兴,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抬一抬戴梓的地位。 没有了夺嫡,内忧也就没有了大半,那么为了鼓舞兄弟们的积极性,胤禛只能造些外敌出来了。 戴梓为什么会流放?南怀仁为什么构陷戴梓?胤禛又为什么要秘密接回他呢? 聪明人总会想更多,胤禛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只要稍稍演出些凝重,把海外的火器发展拿到众人面前,大家自然能看到海外国家的“狼子野心”。 这下,不用胤禛鞭策,为了维护皇权,诸位皇子们也齐心协力奋斗起来了。 于是,年节过后,正式进入了雍正元年,百官突然发现,这些王爷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内卷,还带着他们一起卷。 直亲王允禔大力操练起了八旗军,有皇上的支持,那真是下了死手,哪怕是平日里看旗人不顺眼的汉臣都有些不忍心了,当然心里默默叫好就不用表现出来了。 理亲王允礽垮着一张脸,每天上朝都将朝臣喷一遍,喷无能,喷效率,喷文臣没有政绩,喷武将没有战果,扫射整个朝堂,偏偏他说的还真不是无的放矢,众人只能默默承受。 诚亲王允祉,原本最有文人气度的王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带着翰林院的一众人卷生卷死,又是四处搜集资料的,又是编纂文本的,神神秘秘不知在干些什么,其他人只看见了翰林院众人日渐明显的黑眼圈。 下面的王爷也不安分,恒郡王允祺与淳郡王允佑一改往日的温吞,雷厉风行的查起了内务府;廉亲王允禩变成了笑面虎,在官员的考核上毫不手软;瑜郡王允禟在户部大展身手,倒是格外受尚书苏赫的喜欢。 而敦郡王允?和履郡王允裪,看上去最没存在感,兄弟中能力最差的两人,却在大家没有发掘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就掌握了宗室的话语权。 大家都在各个领域散发光彩,唯独原本最受皇上信赖的怡亲王允祥和恂亲王允祯,不知为何沉寂下去,上朝都没几次,不知道忙忙碌碌在忙些什么。 皇上带着诸位王爷一起卷,文武百官哪有拒绝的胆子呢?不光是不敢拒绝,那是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被理亲王喷,做的差一点,就被其他人代替啊。 难得有个喘息的时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夺嫡都没有他们如今这样投入。你们要是当初有这水平,有这手段……好吧,看看端坐在龙椅上的胤禛,朝臣默默低头,还是玩不过皇帝的。 于是,守孝这27个月,整个朝堂都在胤禛的指导和诸多王爷的内卷下,高速运转。 国库丰盈,吏政清明,之前发现的土豆也经过几轮试种,实现了很好的推广,为百姓多添了一份生机。朝廷的名声和皇帝的声望前所未有,初现盛世端倪。 这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众人自然高兴,但27个月到了,皇帝正式除服了,朝臣就更高兴了。 除服等于可以选秀,选秀等于可以放松,放松,放松等于快乐啊~ 终于等到这一刻,朝臣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太不容易了,希望皇上和各位王爷歇歇吧,回去造人也好呀。都这么有能力了,多生点子嗣传承一下血脉啊,给他们一点休息时间吧。 好在,胤禛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真的宣布要启动选秀了。 收到这道旨意的大臣们,真的比女眷还要激动啊。放以往,选秀是皇家大事,但现在和其他的政务比起来,完全是小菜一碟啊。各个部门灵活配合起来,这哪里是选秀,这是带薪休假啊~ 第7章 选秀(上) 雍正二年7月,宫中下发了选秀的旨意。 “信女甄嬛,虽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业,也不愿轻易辜负了自己。若要嫁人,一定要嫁于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儿,和他结成连理,白首到老……但求菩萨保佑。” 香火兴盛的寺庙大殿内,一个面容秀丽,穿戴雅致的美貌少女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许愿。 “都说这儿的菩萨最灵验,小姐的心思一定能如愿。”旁边站立着的一个俏丽的小丫鬟,见少女起身,连忙开口说着好话。 “小姐这样出众,定然能找个如意郎君。”另一边跟着的模样可爱的小丫鬟也跟着附和。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钟灵毓秀的少女甄嬛,正处在最好的年岁,宛如初绽的海棠花,展露着青涩的美好。少女娇嗔,最是动人。 想到即将参加的选秀,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 济州沈府 面容慈爱的妇人指点着面前的少女走路。 “来,走几步给我看看。” 少女体态轻盈优雅,行走间自带一股端庄典雅的气质。 “不错,说句话听听。” “臣女沈眉庄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少女的声音娓娓动听,悠扬婉转,只叫人听着浑身舒畅。 “不错,很合规矩,”妇人点点头,将少女拉至身前,柔声解释道:“当今皇上生母已逝,太皇太后来自科尔沁,素来不理俗事,再加上年岁已高,必然是不会参与选秀事宜。因此,到时候你需要参见的只有皇上和皇后。我再问你,若是皇上问你读过什么书呢?” “《诗经》《孟子》《左传》……” 话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错了,皇上今天是选秀女,充实他自己的后宫,繁衍子嗣,不是考状元,问学问的。更何况私下和皇上聊才学,是情致,当着皇后的面,就是显摆了,你日后到底是要在皇后手下生活的。” “是,女儿明白了。” …… 两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从各地来京选秀的秀女也都到齐了,九月初一,殿选正式开始。 “汉军旗满军旗都排好了,两人一队都站好了。” “容奴婢再提醒各位小姐一次,各位小姐是千挑万选留下来要皇上和皇后亲自相看的,这是天大的恩典。自然各位小姐也别紧张,别错了规矩就成,主子不留用的便是撂牌子,赐花归府;留用呢就是被选中了,或者当场指婚给哪位宗亲,福气更大的,成了宫里头的小主,先暂居本家,等着册了位分,选吉日入宫,这些就看各位小姐自己的福气和造化了……” 宫门前,打扮得体的嬷嬷对着赶来的一众秀女细细解释着,解释完便命人将秀女带到了选秀的体元殿,各家的马车和伺候的丫鬟都得在外面等着。 眼瞅着选秀的时辰也快开始了,传话的嬷嬷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看见一个匆匆赶来的少女。 “姑姑好。”少女行色匆匆,从一个破旧的小马车上下来,面带焦急的来到嬷嬷面前。 传话嬷嬷上下打量了下她那粗糙简单的装扮,带着一分不满问道:“这位小姐如何来得这么晚,险些误了时辰。” “我住的远,一时又叫不上脚程快的马车,所以延误了,还请姑姑宽恕。” 见秀女可怜兮兮,带着股小家碧玉的动人,嬷嬷咽下了口中的责备,就当结个善缘吧,虽说穿得不怎么样,但万一入选了呢? “好了,快进来吧。站在后面。” “谢姑姑。” ……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秀女聚到一起,人群中只是浅施粉黛,头上只是简单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穿着一身浅绿色期旗装的甄嬛显得格外清新秀雅,与众不同。 她孤身一人站在角落中,悠闲的模样仿佛只是来皇宫中参观。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眼扫过人群,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眉姐姐?” 海棠花从遍垂头低嗅花香的桃红旗装的少女转身,望着走近的甄嬛,先是有些困惑,随即露出一丝惊喜,“嬛儿?” “是我啊,眉姐姐,许久不见。”甄嬛走到沈眉庄的身边,两个人握住了手,颇有些重逢之喜。 “早就听说妹妹中选了,可就是一直不得空见你。” “姐姐远道过来,一定很是辛苦,如今遇上了,倒是不枉来这一遭。” “好呀,竟是为了我中选的嘛。” “可不就是为了好姐姐。” 两个人凑到一起,谈笑间分隔多年的陌生顿消,亲亲热热的,叫旁人一看关系就很是不错。 “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拿这么烫的茶水浇在我身上,想作死吗!” 两人正闲聊呢,一旁突然传来高声的斥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沈眉庄转头望去,一个把自己打扮成首饰架子的秀女趾高气昂的呵斥着面前的另一位秀女。 “皇家宫苑,天子近旁,谁这般轻狂?”沈眉庄握着甄嬛的手微微用力,显然是看不过去。 而直面这女子的轻狂的安陵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 “我,我叫安陵容,家父,家父是……” “我是包衣佐领家的小姐夏冬春,这不是很好说出口嘛。难道你连你父亲的官职,也不知道吗?” “我……”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秀女问东问西了?”就在安陵容不知所措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 看戏的秀女们回神,转身,听着附近的小太监和宫女唤着“剪秋姑姑”,忍不住心生不安。而刚刚气急败坏、咄咄逼人的夏冬春也面色一变,没想到竟然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都招出来了。 “见过剪秋姑姑。”夏冬春狠狠瞪了眼打湿她衣裳的安陵容,转头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剪秋。 “怎么,不问了?”剪秋面对夏冬春可没什么好脸色,在选秀上闹事,不就是打皇后的脸。这她怎么能容忍。 “姑姑容禀,选秀多重要呀,我这被打湿了衣衫,害怕冒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时生气才生了几句口角,还请姑姑宽恕。” 剪秋瞥了眼夏冬春的衣服,又看了眼害怕的安陵容,神色严肃,见夏冬春没有继续闹事的打算,这才轻拿轻放。 “殿前不可喧闹,下不为例,快去换衣服吧。” “多谢姑姑。”夏冬春感激的冲剪秋行了个礼,从安陵容身边路过,又冲着她哼了一声,吓得安陵容又是一抖。 见状,剪秋没有多说什么,她还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秀女的心态,不闹事就行。 “行了,都散了吧。诸位小姐都是来选秀的,容奴婢再提醒一次,别错了规矩。” “是。” 送走剪秋,就听见人群中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气氛再度恢复正常,只是大家都远远避开了安陵容。夏冬春是跋扈,但安陵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差点毁了她人的前途。 “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气度不凡。”看完一场闹剧,沈眉庄忍不住感叹。 “我倒是觉得那位秀女有些可怜……”看着安陵容被众人隐隐排挤的模样,甄嬛心生怜悯,难免觉得剪秋有些不近人情,夏冬春那样跋扈,也没有替安陵容做主的意思。 甄嬛想着,就打算上前安慰两句,却被沈眉庄拉住了。“嬛儿,皇宫里最讲究规矩,知你心善,但不管那秀女有意还是无意,到底是做错了事,莫要沾染麻烦。” 甄嬛一愣,知道沈眉庄说的也有道理,正犹豫呢,就听见小太监传召:“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好了,这下不用甄嬛挣扎了,安陵容应召进殿选秀,自然也就不用她操心了。 望着安陵容垂眸,跟在队伍的后面进殿的背影,甄嬛低声呢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入选?” 第8章 选秀(下)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听见太监的介绍,安陵容深吸一口气,从队伍中站出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宜修扫了眼殿中站出来的少女,低着头看不清长相,衣料普通,头面除了发上插两只没有镶宝的银簪子,手上一只成色普通的金镯子,再无其他配饰。 装扮的寒酸,长相也不出众,就是这个声音听上去宛如燕语莺声,还挺抓人耳朵的。 想着前几轮的选秀皇上都没选什么人,为了名声,再加上面前这个秀女家世不显,进了后宫也不会是什么威胁,宜修也愿意稍微多说两句。 “声音倒是悦耳。” “难得皇后有兴致,”胤禛坐在座位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微微一笑,冲着安陵容说道:“你且抬头叫朕瞧瞧。” 安陵容应声,缓缓抬起头,露出了秀丽的面容,带着一股来自江南水乡的楚楚动人的气质。 宜修满意的点点头,小家碧玉,不足为惧。正想为她说些好话,突然殿外飞来一只蝴蝶,慢悠悠的落在了安陵容的鬓边。 “倒是有趣,无花也能吸引蝴蝶停驻。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赐花了,留牌子吧。”胤禛一笑,果然没了甄嬛的海棠花,安陵容还是有办法吸引蝴蝶呀。 “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随着太监的传话,安陵容终于放下了心,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冲着胤禛和宜修行礼:“谢皇上皇后。” 这一排六人,也就安陵容一人留了牌子,秀女们排队退下后,宜修将将回神,倒是没想到安陵容能给她一个这样的“惊喜”,果然,哪怕身份再低,都不能小觑任何一个女子。 …… “包衣佐领夏威千金夏冬春,年十七。” “臣女夏冬春参见皇上皇后。”换了一身衣裳的夏冬春显得更加艳丽了,满头的朱钗,加上绣了金线的玫红旗装,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 “哪来的首饰架子。”胤禛脱口而出,一旁的宜修好笑的看了眼他,“皇上~” “咳咳”好在离得远,夏冬春也没有听见。瞧她那模样实在有趣,胤禛开口说道:“人有趣,名字也有趣,正好是秋天选秀,选进来一个夏冬春,凑够一年四季也不错,留牌子。” “夏冬春,留牌子,赐香囊。” “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年十六。” “臣女沈眉庄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沈眉庄莲步轻移,言语间自带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哪怕是不抬头,都叫人知晓这定然是个美人。 “可曾读过什么书?”胤禛开口问道。 “臣女愚钝,日常看得多是《女则》与《女训》,略读过《诗经》。” “倒是养出了一身书卷气,《诗经》也不错。”胤禛直接略过了前两本书,随口夸奖道。 “多谢皇上夸奖。”面对皇上的赞扬,沈眉庄颇有些处变不惊的气度,只是内心里对皇上的认识稍稍有了些改变。 “皇后觉得如何?”胤禛突然转头,问起了宜修的意见。 宜修回以一笑,“家世不错,气质也好,臣妾瞧着挺喜欢的。” “既然如此,那就留牌子吧。” “沈眉庄,留牌子,赐香囊。”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六。”小太监报完,见没有人站出来,当即又报了一遍:“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六!” 这下才将为沈眉庄高兴的甄嬛叫回神来。垂着眸子,袅袅婷婷的站出队伍。 “臣女甄嬛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甄嬛,哪个嬛字?”望着终于出场的“女主角”,胤禛难得打起精神,颇感兴趣的问道。 “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 一旁的宜修挑眉,巧了不是,前两天弘晖上完课和她分享“楚王好细腰”的故事,就提到了这首词,且不论意思吧,就说这个读音…… “臣妾怎么记得,是嬛(xuan)嬛(xuan)一袅楚宫腰。” 果然是没有辜负他前几天的安排,胤禛看了眼看上去只是好奇发问的宜修,笑着回答:“皇后说得不错,确实是xuan。” 底下的甄嬛听见后略显尴尬,俯身行礼:“是臣女无知卖弄了。” “无妨,一般的闺阁女子,读的不精也正常。” 胤禛这话一出,看似安慰,反倒叫素来自恃是个才女的甄嬛羞红了脸。 宜修暗笑,跟着说道:“这位秀女还是有些诗书气的,抬起头来叫皇上瞧瞧。” 甄嬛被宜修说得更是尴尬,仿佛她看书就是为了做人设似的,却也不敢不从。缓缓抬起头,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上方的人。 自然没有注意到宜修突然变化的脸色,“这……” 宜修有些惊讶,面色也有些难看,和胤禛对视一眼,长得这样像柔则,自然是不能叫她撂牌子了。 胤禛望着甄嬛的长相,和年轻时的柔则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比起柔则的温婉,甄嬛多了三分清冷。 “留牌子吧。” “甄嬛,留牌子,赐香囊。” …… 选秀结束,沈眉庄和甄嬛两人相携着一起离开了皇宫。 “如今我同妹妹一起中选,可真是好事。”宫门口,沈眉庄握着甄嬛的手,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日后在宫中,嬛儿就和眉姐姐守望相助了。”像是默认两人留牌子,就一定会进胤禛的后宫,而不是被赐给其他人,甄嬛回握住沈眉庄的手,眼神里充满着信任。 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在殿上的尴尬,沈眉庄看上去也并不介意。 “说的是,以我们二人的情分,自然是要一起好好的。” “是,我们都好好的。” 两个小姐妹深情对视,在马车前恋恋不舍的告别,拖了许久才踏上了回府的路。 而中选后的安陵容,走出宫门,看着担忧的等在外面的萧姨娘,忍不住眼眶一红,“姨娘,我留牌子了。” “好,好呀,大小姐中选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快,我们这就回去,姨娘租了新的马车,我们走。”萧姨娘喜得手足无措,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安陵容往新马车处走去。 这一次入京参选,宫中特地安排了驿站供外地秀女入住。大部分秀女在京中都有住处,自然不会选择驿站,但对安陵容来说,不花钱还可以有个小院子的驿站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皇宫远了些,早上赶来时因为租了一般的马车,就差点误了时辰。 而等待的时间,萧姨娘见剩下的银钱还有不少,想着安陵容的不容易,特地重新租了个好点的马车。 本是想安慰落选后的安陵容,没想到安陵容竟然中了,那更是好事了。如今再看新马车,是一点都不心疼了。 “姨娘,我一定会给母亲和父亲争光的。” “是,姨娘相信大小姐。” 第9章 位分 胤禛登基后的第一场选秀就这么结束了,除去赐婚给宗室的,真正入选进宫的只有七人,其中蒙军旗1人,满军旗2人,汉军旗4人。 如今胤禛和宜修的关系不错,选秀的一切事宜自然都是交给了她这个皇后做主,已经变成太皇太后的博尔济吉特氏常年待在寿康宫不管事,三年的守孝时间,足以宜修将后宫诸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景仁宫,胤禛正和宜修一起用晚膳。喝了口宜修盛过来的汤,胤禛忍不住感叹:“小宜的手艺又精进了。” “皇上喜欢就好。”宜修含笑的看着胤禛,她就喜欢这样的氛围,两个人亲密的坐在一起用膳,没有其他人的参与,就像是世间最平凡最和睦的一对夫妻。 “如今你贵为皇后,整日要操劳后宫的事,后厨的事就让下人去做吧,省的辛苦。”胤禛放下汤勺,极其自然的握住了宜修的手,满是温情。 “宜修虽为皇后,也是皇上的妻子,身为人妻,侍奉夫君,怎么会觉得累呢?”宜修回握住胤禛的手,眉眼间皆是对胤禛的情意。 “但朕身为夫君,也是会心疼妻子的呀,更何况你才刚忙完选秀的事。” 听见胤禛的前半句话,宜修还很感动,沉浸在夫妻情分之中,可听到他提起“选秀”二字,宜修突然就从甜蜜中醒过神来,甜中带着苦,有一丝酸楚,却没忘自己身为皇后的职责。 宜修面上的笑容看似扩大了几分,但却也少了些真情,从柔顺的妻子身份转为了雍容大度的皇后。 “说到选秀,臣妾还没来得及恭喜皇上,又得佳人呢~” “不过是泛泛之辈中有一两个质素尚可的,哪里算得上佳人,说佳人谁又比得上小宜呢。” “皇上~”宜修忍不住羞涩,但笑容却是遮掩不住的。其实她渐渐也发现了,私下相处的时候,胤禛没有对外那样冷漠,偶尔会开开玩笑,露出肆意懒散的一面,对她也比较温和包容。 宜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认为这是和胤禛之间的夫妻感情深了,胤禛心中有她,所以渐渐的在她也不做掩饰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对待,宜修很是受用。 “臣妾和您说正事呢,入宫的秀女们的位分已经拟好了,皇上瞧瞧可有什么问题?” 宜修示意一旁伺候的剪秋,拿来了拟定的折子,递给了胤禛。 见胤禛打开看起来后,宜修在一旁细心的解释:“按照满蒙联姻的旧俗,臣妾拟定蒙军旗的博尔济吉特氏和满军旗的富察氏为贵人,因为皇上有心重用汉臣,所以这一次汉军旗中家世最高的沈氏也给了贵人的位分。” “不错,满蒙汉各出一个贵人,皇后安排的很好。”胤禛点点头,表示对宜修的认可。将折子合上,胤禛笑了笑,随即又开口说道:“皇后拟的位分都没有问题,殿选时那个首饰架子有趣,就给个封号吧。” 宜修回忆起殿选时的情景,忍不住一乐,知道胤禛只是恶趣味发作,对夏冬春倒没生出什么恶感。 “皇上的想法是?” “她不是叫夏冬春嘛,就赐个封号“秋”吧。” 胤禛一出口,果然不出宜修所料。她点头应是,昧着良心称赞道:“皇上圣明。” 随即夫妻两人一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以为就到此结束了,宜修就要派人将折子拿下去,却听胤禛又开口了:“那个嬛(xuan)嬛(xuan)一袅楚宫腰的甄嬛,也给个封号吧。” 宜修挑眉,想到那张和柔则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就忍不住生理性的厌恶,嘴角的笑意都消散了不少,试探性的问道:“皇上有何想法,还是叫内务府拟了封号来看?” “不用那么麻烦,朕想好了,给个“莞”字吧。” 宜修眉头一跳,问道:“臣妾记得在唐诗春词中 好像就有菀菀黄柳丝,蒙蒙杂花垂之句……” “不是那个菀,是莞尔一笑的莞。” 见胤禛兴致盎然的模样,宜修咽下了的话语。虽然不是那个“婉”,但也是同音字啊,她可不信皇上会不记得柔则的封号也是“婉”。 一个府邸出来的婉贵人和一个新选秀出来的莞常在,两人还有七分相似,这两人遇上,局面是宜修可以想象的到的糟糕。 望着胤禛好似和给夏冬春赐封号一样,只是一时兴起的模样,宜修垂下眸子,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很清楚。 在很早之前,宜修就发现了胤禛对柔则的怪异之处,或者说,胤禛在她面前也没有掩饰过。 如果说一开始柔则受宠,宜修还有些紧张,但到了后期哪怕年世兰进府,都没怎么影响柔则的“长盛不衰”时,宜修已然放平了心态。 柔则深陷其中,对自己的宠爱深信不疑,但作为旁观者,作为胤禛的妻子,宜修很明显可以发现胤禛对待柔则,不像是对待喜欢的宠妾,而是一个有用途的,有趣的物件,他对柔则的宠爱都是浮于表面的。 表面上,柔则的侍寝日子仅次于年世兰之下,但论真心,哪怕宜修不愿意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胤禛对柔则连对年世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然,柔则也不可能只得了个贵人的位分了。如今,连封号也要和新人撞。 看上去是有些可怜,但宜修可不会心疼柔则,她不火上浇油,已经是很有涵养和气度了。她如今地位稳固,倒也不在意皇上到底对柔则是个什么想法了。 但,对于接下来,新人入宫后的第一次请安,充满了期待。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少卿甄远道长女甄嬛,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莞,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谢皇上隆恩。” 甄府,一大家子人跪倒在地,承接圣旨。听闻甄嬛获封常在,还得了封号,众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诸位请起吧,”传旨的小太监合上圣旨递交给了甄远道,指着旁边的嬷嬷介绍道:“甄大人,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芳若姑姑……” 这边,甄府忙着和芳若姑姑打好关系,而等在驿站小院子里的安陵容也是焦躁不安。选秀出宫后没多久,甄嬛其实有派人来邀请她去府上住,但因为和甄嬛不熟,如今住的地方也足够安全,抱有警惕心的安陵容并没有同意。 但如今倒是有些后悔,因为住得远,虽说萧姨娘打探到了天使出宫传旨的消息,但始终没轮到她,她的心总是安定不下来。 终于,在安陵容焦急等待中,传旨的太监终于赶到了驿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松阳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谢皇上隆恩。”在萧姨娘的搀扶下,安陵容颤抖着手接下了册封圣旨,紧紧的握着手上,激动的红了眼眶。她安陵容一定可以改变门楣的…… 第10章 安置 “鸿雁高飞,这可是好兆头呢。” 两侧是朱红色的高大宫墙,走在平坦的宫道上,望着天空中远去的大雁,眼中划过一丝艳羡,转过头和沈眉庄相视一笑。 汉军旗同日进宫,两人刚好在顺贞门相遇,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同路了一段时间。 “沈贵人,请这边走。” “莞常在这边请。” 很快就到了分开的时候,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简单告别,随即就跟着各自的领路太监往所住宫殿走。 “贵人,这就是您的常熙堂了。” 沈眉庄搭着采月的手,进到了咸福宫偏殿。望着面前装饰雅致的殿堂,沈眉庄微微颔首,一旁的采月机灵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到了领路太监的手中。 “多谢公公,公公我们小主请您喝茶。” 小太监摸着荷包的厚度,满意的露出个笑容,也不介意再多透露些内容。 “多谢贵人赏赐,咸福宫目前除了您,左偏殿住着敬贵人,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多谢公公提点。”沈眉庄微笑点头,看着采月送走了小太监,望着安静的宫殿,难免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位敬贵人是不是真的像小太监说得那样好相处。 这一边甄嬛跟着领路的小太监抵达了钟粹宫的笑语阁,作为常在的住处,不算大,但也算的上精巧。 “好漂亮,就是有点小。”望着面前的住所,浣碧忍不住嘟囔。 “浣碧。”甄嬛轻轻的瞥了她一眼,以示阻止。不过自打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后,甄嬛的心绪就很复杂,对待浣碧是越发纵容了。 浣碧收声,不再多言。见状,甄嬛正准备见一见分派给她的宫人呢,就听见外面有传来了动静,搭着流朱的手走出去,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安答应,这就是您的宁香居了。” “多谢公公,紫苏。”安陵容轻声吩咐着,被她叫道名字的丫鬟从皇宫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给小太监递过去一个小小的荷包。 领路太监随手一摸,不算厚但也不错了,他原看着这位小主的打扮,还以为拿不到赏赐呢。 “多谢小主赏赐,您先安置,奴才告退。” “紫苏,送送公公。” “是。” 安陵容站在原地看着紫苏将领路太监送出宫门,行为虽然有些生疏,但也没什么错漏之处,也就松了口气。 紫苏是教养姑姑来到驿站之后,见安陵容表现的乖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提醒她买的贴身丫鬟。 卖身契在手,虽然比不得其他人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默契,但姑姑说得有道理,至少是要比宫中分过来的宫女值得信任。 安陵容正走神呢,就听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唤道:“安妹妹。” 安陵容困惑的转头,就见一容貌清丽过人的女人缓步向她走来,“不知姐姐是?” “我是甄嬛。”反应过来,其实两人没有真正见过面,甄嬛笑着自我介绍。 安陵容听见这个名字后,心中带着一丝警惕,面上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原来是甄姐姐,还没来得及多谢姐姐的好意……” “哪里用这样客气,”甄嬛上前,扶住了想要行礼的安陵容,“虽说当时妹妹没能住进我家,但如今你我二人同居钟粹宫,也是一种缘分呀。” “是,能与姐姐住在一起,是陵容之幸,我住在宁香居,不知姐姐?”安陵容笑着回应,瞧甄嬛温柔热心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或许她就是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人? “我住在左边的笑语阁,也就先妹妹几步到这。瞧你的丫鬟回来了,也就不多打扰你了,安置好了,再和妹妹聊聊。” 甄嬛见紫苏回来,颇为体贴的告辞,安陵容见状,笑容更真切了,冲着甄嬛微微屈膝,“多谢姐姐,待妹妹安置好了,必定上门拜访。” “那我就等着妹妹了。” 两人笑着告别,甄嬛带着流朱回到了笑语阁,浣碧正指挥着宫人打扫房间呢。 “小主回来了,”浣碧笑着转头,走近瞧了眼不远处的安陵容,忍不住嘟囔:“那安陵容不过是个答应,小主何必巴巴的跑过去?该是她来给你问好才是。” “浣碧,”甄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与安妹妹结交也不是看她的位份,这话不许再说了。” “是。”在甄嬛的注视下,浣碧只能不情不愿的闭嘴。 …… 宁香居不大,再加上安陵容本没有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认识了身边的几个宫女,紫苏自然是贴身伺候,至于分派下来的一个宫女宝娟和一个小太监小林子,目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安陵容也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 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安陵容带着紫苏来到了甄嬛的笑语阁。进来时,甄嬛正坐在软榻上喝茶呢。 安陵容的眼神轻轻扫过殿中的装扮,倒是比她那里大些,也精美些。 “见过甄姐姐。”安陵容冲着甄嬛行礼,既然知道了甄嬛的位份,就不能失了礼数。 “何必这么客气。”甄嬛笑着将安陵容拉到软榻上坐着,一旁的流朱送上了杯温茶。 “多谢。”安陵容含笑着冲流朱点了点头,随即将紫苏抱着的木匣子拿过来,推到了甄嬛的面前。 “陵容身无长物,只一手刺绣还算出彩,绣了些丝帕,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妹妹也太多礼了。”甄嬛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着自己的好意有回报,哪怕是再轻的回报,也是满意的。 “来拜访姐姐,于情于理妹妹都该有所准备的。这是妹妹按照十二月的花色绣的帕子,姐姐瞧瞧,可还入得眼。” 听着安陵容的话,甄嬛轻轻打开木匣子,里面整齐堆放着十二张丝帕,随意的抽出一张,上面正绣着朵绽放的海棠,栩栩如生,又恰巧是他最喜欢的花,甄嬛忍不住面露惊喜。 “妹妹也太自谦了,这绣工,可谓是巧夺天工,我一见便喜欢,妹妹果真愿意割爱。” “姐姐喜欢便好。”见甄嬛流露出真实的喜欢,安陵容也是很高兴。 “那我就多谢妹妹的好意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好的不得了。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浣碧的回禀:“小主,沈贵人来了。” “眉姐姐来了。”甄嬛站起身来,面露惊喜,对着安陵容介绍道:“眉姐姐和我是打小的情分,为人和善,稍后给陵容介绍,你也肯定会喜欢她的。” “我从外面就听见嬛儿的笑声了,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沈眉庄的声音传来,掀开帘子,一个端庄的大美人出现在安陵容的眼前。 “眉姐姐。”甄嬛上前,握住了沈眉庄的手,和她相视一笑,随即转身替两人介绍着。 “眉姐姐,这是陵容。” “陵容,这是我刚和你说的眉姐姐。” 甄嬛热情,但沈眉庄和安陵容到底不熟,相处起来还是有些拘谨。 “沈贵人好。” “安答应好。” 甄嬛拉着沈眉庄坐到软榻旁,高兴的和两人交流。 安陵容瞧着,明显关系更加亲近,更有话题可聊的两人,倒不觉得被排挤。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其实心中满是不解。 关系再好,这也是进宫第一天呀。怎么是沈贵人来看望莞常在呢?这,这是不是有违宫规啊? 第11章 景仁宫请安 “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来了。” 听见浣碧的话,甄嬛三人对视了一眼,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就见剪秋带着人,手中捧着不少的东西。 “见过莞常在。”剪秋冲着甄嬛行礼,瞧见同她一起走出来的沈眉庄和安陵容两人,面上露出了些讶异,“见过沈贵人,安答应,不想两位小主也在这。” “剪秋姑姑请起,”甄嬛忙扶起剪秋,解释道:“我与两位姐妹是旧相识,初入宫帷,一时激动,多聊了几句,叫姑姑见笑了。” “无妨,小主们关系融洽是好事,奴婢是来替皇后娘娘送赏的,既然沈贵人和安答应也在,奴婢也就一并说了,三日后卯时请诸位小主到景仁宫觐见。” “多谢姑姑提醒。”三人齐齐行礼道谢。 见三人明显是以甄嬛为主,剪秋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面容温和的继续说道:“奴婢是负责东六宫的送赏,西六宫是绣夏去的,沈贵人的赏赐应该已经到咸福宫了。” “多谢姑姑。”沈眉庄站出来道谢。 剪秋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派人将给甄嬛和安陵容的赏赐分开放置好后,就离开了。 剪秋走后,沈眉庄也提出了告辞,“嬛妹妹,安妹妹,我先回去了。” “姐姐去吧。”甄嬛明白沈眉庄的顾虑,安陵容也冲着她温柔的笑了笑。目送她走出了钟粹宫,安陵容转身,也准备回去了。 “姐姐,陵容也该回去了。” “去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我们三日后同去景仁宫。” “好。” 两人分开,安陵容走在回宁香居的路上,心中有些忐忑,不想竟然撞上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误认为和甄嬛她们抱团。 知晓自己的家世最为低微,安陵容的每一步都走的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来皇后的不喜。瞧剪秋的态度,还算温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沈贵人规矩上的不妥,皇后会不会介意呢? 安陵容也没有想错,送完赏回到景仁宫,剪秋就向宜修回禀了这件事。 “……奴婢还特意打听了,沈贵人确实是一收拾好就跑去了莞常在那里,连同安答应,三人聚在一起,明显是以莞常在为主。” “这个沈贵人不管家世还是位分不都在莞常在之上吗,也是大家出身,怎么这么……”一旁的绣夏听完剪秋的回禀,都忍不住产生疑问,提及沈眉庄颇有些一言难尽。 宜修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望着庭院里的花丛,露出了一抹微笑,“沈贵人如此,倒是叫本宫觉得莞常在格外有趣……不急,三日后就能见到了,剪秋。” “奴婢在。” “庭院里的牡丹都有些歪了,叫花匠好好培培土,明年春天还要开花呀。” “是。” ……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请安的这天,甄嬛和安陵容早早出门,相携来到了景仁宫门口。很快,入宫的七人都到齐了,在剪秋的指挥下,按照满蒙汉以及位分顺序排好了队,款款走进了殿内。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诸位妹妹宫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宜修坐在上首,望着大殿上如花般水嫩的新人,面上带着雍容和善的笑容,心中却也难免生出一丝怅惘。 “承蒙皇后娘娘关怀,一切都好。”富察贵人作为站在第一排的领头羊,最先开口应承皇后的话,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骄纵妩媚的女声。 “本宫来得不算晚吧。” 来人体态纤侬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头戴珠翠,衣着华丽,仅次于皇后之下。 听见两边坐着的老人起身行礼,新人们才知道这就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华妃娘娘。 “给华妃娘娘请安。” “给皇后请安。” “妹妹平身吧。” 宜修说完,年世兰就站了起来,走到右手边的首座坐下了。说她不懂礼数吧,她也只是踩着点来请安,行礼也没什么问题,但说她知礼吧,言语和行动间都透露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随意和敷衍。 “华妃姐姐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啊?”李静言是年世兰进来后第一个开口的,话语中的针对是个人都听出来了,惹得两侧的人纷纷侧目,李氏真是一点记性不长啊,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连个封号都没有了吗? 没看见年世兰一来,耿善云耿贵人和刘清雪刘常在都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没吗? 年世兰淡淡的瞥了眼李静言,早就不屑和这种蠢货计较了,但也不妨碍她借此炫耀。伸出修长的手指,瞧着上面精美鲜艳的蔻丹,看似随意的说道:“不过是昨夜嘎鲁玳胡闹,非要替我染指甲,皇上也纵着她,父女两玩闹了许久,这不,早上皇上偏要本宫多休息一会儿。” 年世兰展示完指甲,笑着望向宜修,“皇后娘娘不会生气吧,毕竟本宫虽说是迟了一些,到底也没误了请安的时辰。” “皇上疼爱儿女,众所周知。如今有了诸位新妹妹作陪,想来宫中很快能多添些孩童的笑声。” 宜修轻描淡写的反击了回去,皇上也不是只重视嘎鲁玳一人,比起对皇嗣的喜爱,有弘晖在,宜修是丝毫不慌。 年世兰没趣的啧了下,不再多说什么,见状,剪秋站了出来,开始指导诸位新人小主见礼。 “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宜修含笑叫起,再多新人又如何,她这个皇后的位子坐的稳稳的,谁也不能撼动,“也见一见各位嫔妃。” “众小主参见端妃娘娘。” “端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齐月宾笑容温和,“日后都是姐妹了,大家好好相处。” “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年世兰瞥了眼低头行礼的新人,像是随口一提:“我听闻有位秋常在,很是有趣?” “嫔妾就是常在夏氏。”夏冬春美滋滋的站了出来。 年世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个奇怪的笑容,“秋常在确实……很会打扮啊,这朱钗和衣裳,倒是很华贵。” “这都是皇后娘娘赏的,今日觐见,嫔妾特意装扮上。” 见夏冬春一副孔雀开屏的嘚瑟模样,年世兰只觉得好笑,瞧了眼宜修,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审美,“秋常在倒知道知恩图报……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 见夏冬春一点没听出来年世兰的讽刺,高高兴兴回到队伍里,宜修突然觉得有些牙疼。她就不该为了看热闹,赏夏冬春这些东西的,总感觉自己的审美被玷污了,还要被年世兰嘲笑。 “我听闻,还有位莞常在?”比起夏冬春,还是这个封号为“莞”的新人更惹年世兰的关注。她这话一出,在场的老人们都不自觉看向坐在那的柔则。 而柔则面上不显,其实心中早已恨的不行。 “嫔妾钟粹宫常在甄嬛,参见华妃娘娘。” “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你可配的上这个封号?”年世兰半倚靠在桌子旁,一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望着甄嬛。 不清楚华妃是什么意思,甄嬛垂着眸子,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年世兰看见甄嬛的面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是个美人,难怪能得个“莞”字的封号,行了,起来吧。” “多谢华妃娘娘。” 见年世兰如此好说话,其他人都有些不信,唯有坐在华妃下首的熹嫔瞧见甄嬛的长相,先是一惊,随后恍然大悟。华妃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好吧,这个热闹她也想看。 年世兰不再找茬,在剪秋的引导下,诸位新人小主,只需要再向最后一位妃主子行礼。 “众小主参见宋妃娘娘。” “宋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宋婉儿轻轻叫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年世兰的影响下,注意了眼甄嬛的长相,随即一愣,转过头,正对上了惊讶的齐月宾。 两人相视一笑,抿唇不语。 见齐月宾和宋婉儿都没有挑破的意思,年世兰笑笑,乌拉那拉·柔则这人缘的真不行啊。 “礼也行完了,各位妹妹,也见见其他人吧,想来婉贵人也很迫不及待吧。”年世兰挑眉,阴阳怪气的看向柔则。 而听到同样的封号,此时还很青涩的甄嬛,控制不住惊讶的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惊怒的脸庞。 “你……” 第12章 短暂交锋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张脸了,柔则怔怔的望着甄嬛,这样一张脸,除了进宫,别无选择。这样一张与她七分相似,却比她更年轻更娇美的脸,还难不让她心生警惕。 这个“莞”字,是不是皇上对她的移情。如今只是见过这张脸,皇上就给了一样的封号,要是甄嬛侍寝,会不会就取代了她的地位呢? 柔则的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慌。如果说进宫后,只得封一个贵人位分,她只是失落,还能用和皇后同出一府,所以占不到高位为理由自己安慰。 但见到这个和她长相相似的甄嬛后,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得宠和向上爬的欲望格外的强烈,她一定要坐上高位,要压下甄嬛,不然甄嬛得势的那一天,就会是她摔落谷底的那一天。 而甄嬛,看到和自己容貌相似,封号相同的婉贵人,也是格外震惊。哪怕柔则面上只显露了惊讶,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 甄嬛很清楚,她和婉贵人必然是不能友好共存的。 瞧柔则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就很快掩饰好情绪后,年世兰撇了撇嘴,火上浇油:“这莞常在和婉贵人莫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长得这样相似,日后也不太好辨认呀。” “怎么不好辨认,婉贵人明显比莞常o……年长。”李静言囫囵吞枣,哪怕是临时改了个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柔则瞬间面色一黑,其他人倒是止不住偷笑,只有年世兰笑得一点也不掩饰。 “哈哈哈,李嫔说得是。”李静言这张嘴啊,怼其他人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所以年世兰偶尔也愿意原谅她的愚蠢。 “好了好了,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宜修像是刚反应过来,缓缓的打起了圆场,“剪秋,给各位妹妹介绍介绍吧。” “是。”剪秋行礼,按照座位向各个新人一一介绍,大家简单的见礼后,也就到了请安的尾声了。 “好了,今日只是叫诸位姐妹认识认识,诸位妹妹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往后同在宫中,一则要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为皇家延绵子孙;二来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皇上烦心。” “是。” “江福海,太皇太后那里怎么说?” “太皇太后说了,新小主入宫是喜事,众位的心意也都知道了,太皇太后要静心礼佛,请娘娘和众位小主,就不用去寿康宫请安了。” 听完江福海的回禀,众人都点了点头,早就知晓太皇太后不会管事,但是按照礼仪,宜修也是要问过一回的。 “好,那今日就到这吧,你们都累了就跪安吧。” “是,臣妾(嫔妾)告退。” 请安散场,甄嬛和沈眉庄、安陵容三人相携一同离开。 “嬛儿……” “甄姐姐……” 沈眉庄和安陵容都难免担忧的望着甄嬛,刚才在景仁宫中看见婉贵人,两人很难不担心。 “没事。”甄嬛艰难的扯出笑容,遇到这样的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莞常在。”一道柔和的女声在三人背后响起,三人转身,看见迎面而来的柔则,难免有些紧张,齐齐冲着柔则行礼。 “见过婉贵人。” 柔则在三人面前站定,看着向她低头行礼的甄嬛,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快意,“起来吧。” 知道婉贵人必然是冲自己来的,甄嬛站出来一步,将沈眉庄和安陵容护在身后,问道:“不知婉贵人有何要事?” “不过是来瞧瞧你罢了,近些看,莞常在确实是与我有些相似。”柔则说着,突然伸手摸上了甄嬛的脸。 “婉贵人……”沈眉庄看见她的动作,心下一惊,忍不住出声制止。 “沈贵人怕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本小主还会划花她的脸不成?”柔则慢悠悠的收回手指,像是很满意甄嬛瑟缩的表现,淡淡的笑了笑。 “嫔妾没有这个意思。” “沈贵人不过是关心则乱,还望婉贵人见谅。”安陵容也很害怕,但今天这个局面,她在外人眼中,和甄嬛、沈眉庄已经是一伙的了,不站出来也不行,只能咬着牙,小声的为沈眉庄说话。 “你倒是有两个好姐妹。”瞧着沈眉庄和安陵容的表现,柔则看甄嬛更是不爽了,毕竟打她进入胤禛的后院开始,就没有一个可以交往的小姐妹。 “都是嫔妾的福气。”料想婉贵人只是口头上吓唬吓唬她而已,甄嬛冷静下来,还是很为沈眉庄和安陵容的举动感动。 “自然是你的福气,这张脸,能像我三分,本就是你的福气。”柔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言语中就是把甄嬛当做是她的赝品。 这样意思甄嬛当然不肯接受,软软的回怼道:“容貌是父母给的,当然是嫔妾的福气。” “哼”柔则冷笑,“本小主得宠,靠的可不止是这张脸,你有幸凭借相似的容貌进宫,以色侍人,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享得了这份福气?” 柔则话语间不停的贬低着甄嬛,就是想从一开始把她的心气打下去,让她不敢与自己争锋。 可惜了,甄嬛并不是一个心智不稳的弱女子,她足够敏锐,也足够冷静。 听到柔则的羞辱,她自然是慌张难堪的,但在担忧自己的未来的同时,也察觉了柔则那一丝的外强中干,和没有底气。 如果柔则真的那么受宠的话,就不会来拦着她了,就是拦下她,也不应该这么委婉的警告她,所以柔则的受宠是有水分的。 迅速想通这一点的甄嬛抬眸,不躲不闪的和柔则对视,“这就不劳婉贵人费心了,嫔妾也不是个多看重容貌的人,就是无福也不会硬说的。” “你……”没想到甄嬛敢这样怼她,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假装受宠,完全被踩着雷区的柔则正想教训教训她,刚举起手就被年世兰呵斥住了。 “婉贵人这是想做什么?”年世兰高高坐在轿辇,一指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柔则。 “参见华妃娘娘。”众人一惊,连忙行礼。 柔则虽说不喜年世兰,但势比人强,只能无奈的解释道:“不过是莞常在出言不逊,嫔妾一时激愤,这才……” “一时激愤……一时激愤就能对妃嫔动手了?”年世兰根本不关心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只一心想找柔则的麻烦,“景仁宫面前也敢动手,婉贵人这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心上啊。也是,婉贵人素来自恃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想来始终是看不上皇后吧。” “嫔妾知错,嫔妾没有。”这下,柔则滑跪的比谁都快了。她就是心中再不忿,如今宜修已经成为了皇后,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年世兰这个大帽子要是扣下来,不管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乌拉那拉氏都得不了好。 “啧”年世兰瞧柔则那个样子,有些无趣,她还是喜欢柔则以前在府邸里那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那婉贵人就自去向皇后娘娘告罪吧,想来这景仁宫门口发生的一切,皇后也不会不知道。” “是。”柔则面色难看,只能应下,转身重新进入景仁宫向宜修告罪。 “你们三个,也回去吧。”柔则走后,年世兰望着战战兢兢的三人组,也没什么兴趣,挥挥手,就离开了。 “多谢华妃娘娘。”所有人都离开了,三人终于松了口气,对视着互相笑了笑,握着彼此的手,默默的加油打气。 经此一事,三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第13章 江南舞弊案 新人入宫,拜见完皇后,就到了侍寝的时候。按照常理,不管是前朝后宫总会克制不住好奇的心理,想知道会有哪一位脱颖而出。 但可惜的是,风云突变,不等新人侍寝,胤禛的关注就全转到朝堂之上。不光是新人,后宫所有人都坐了冷板凳。这时候,也没有哪个头铁的御史敢站出来置喙。 只因江南发生的一场舞弊案,学子暴动,震惊朝野上下,谁还能分出心思关注皇帝的后宫呢。 雍正二年九月,正是乡试发榜的时节。 而江南乡试发榜之后,原本胜券在握的学子却发现自己名落孙山,还不是一个两个人落榜。本以为自己没发挥好的学子看到榜单上的人名,却发现被寄予厚望的考生集体落榜,而程光奎、吴泌等公认的文笔不通之人的名字却赫然在列,并且排名极其靠前。 这个发现让整个江南的考生暴怒,于是有了后续江南官员完全按不下去的,以至于上达天听的暴动行为。 暴怒的考生把考场匾额上的“贡院”二字改为“卖完”,把财神爷抬到孔夫子庙,还对孔夫子的塑像说这是“财子”。 整个江宁城万人空巷,全体考生义愤填膺,和前来镇压的官员发生冲突,数十名考生被抓捕,许多人受伤,考生的怒火点燃了整个江南地区,也烧到了京城。 “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诸位爱卿,觉得这个对子如何?” 胤禛端坐朝堂之上,明明语气不算严肃,但底下的朝臣全都鸦雀无声,不少听过这个对联的人忍不住瑟缩。 “怎么,都没话说吗?都察院和翰林院也没有话说吗?” “皇上恕罪。”胤禛这话一出,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和翰林院学士都跪了下来,见上官都下跪了,这两个部门的人也都跟着跪下来。 不跪不行啊,这次江南乡试的正主考官左必蕃是副都御使,副主考官赵晋是翰林学士。舞弊案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和这俩人无关呢?他们这些同僚又怎么能脱得了关系呢? 重点是殿上的气氛一紧绷,本就惧于胤禛的威严的人早就腿软,见两个部门的人都跪下了,也忍不住跟着跪下,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很快,整个朝堂,除了站在前排的几个大学士和王爷,文武百官都跪下了。 “嗤”允禟见朝臣这副软脚虾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旁的允禩也目光冷冷的扫视着这群人,眼中都是不满意。 允禩大步跨出来,站在大殿中央,冲着胤禛行礼,坚定的说道:“皇上,微臣愿意前往江南彻查此事。” 胤禛看着一大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的官员,神色莫名。也不知多少人是心中有鬼,又有多少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 可惜了,要是抗的住压力,或许还能抓住最后的机会。既然都不敢抬头,那命运就由不得他们掌控了。 “好,朕任命廉亲王允禩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彻查此事,许你先斩后奏之权。瑜郡王允禟、怡亲王允祥同行辅助。” “是,微臣遵旨。” 允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点他的名,但也和十三一起站了出来,三人一起领旨谢恩。 作为为数不多还站着的大臣,张廷玉望着底下跪着的同僚们,和领旨的几位王爷,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看不透,总以为新皇会像先皇一样心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 蠢蠢欲动,就要做好被砍掉手的准备,他们这位皇上可不是什么留情的人。作为曾经和皇上共同经历过江南贪污案的人,张廷玉心中有一种预感,上一次皇上血洗了半个江南官场,这一次或许不止是江南,整个朝堂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祝这些愚蠢贪婪的同僚们,死的轻松一点吧…… “瑜郡王,皇上有请。” 想来是为了江南舞弊案,允禟跟着苏培盛来到了养心殿,却发现只有胤禛一人在内,八哥和十三都不在。 “见过皇。”允禟行完礼就站到了一边,静静的等待。 瞧他那模样,胤禛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淡淡的说:“不用等了,朕就传唤了你一人。” 允禟惊讶的抬起头,和胤禛对视,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知皇上唤臣弟前来,有何要事?” 知道没有其他人后,允禟突然感觉有些尴尬,老四这是搞什么,他们俩的关系好到能单独见面了吗?还是说,这是老四新的拉拢他的手段? “九弟,可知今日我为何要派你去江南?”胤禛慢悠悠的问着,欣赏着允禟站立不安的样子,看上去一点没有朝堂上严肃生气的模样。 “臣弟不知。”允禟此时仿佛和胤禛的性格调换了,他变成了那个不爱说话的人了。主要是确实不知道,也不知说些什么来掩盖心中的淡淡尴尬和别扭。 总感觉自己还没有和老四正式说和呢,老四怎么一副两人已经和解的样子,是不是跳过了什么环节啊? “论文有八弟,论武有十三,他们两人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应对舞弊案绰绰有余……”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看不中臣弟,何必多此一举?” 不等胤禛说完,允禟瞬间就垮下脸,打断了他的话。说到底,哪怕胤禛已经成为皇帝,允禟表面上记得要表现尊重。但心底,因为胤禛的纵容,还是那个不给任何人面子,说变脸就变脸的毒舌老九。 胤禛瞧允禟生气的样子,挑了挑眉,半点没觉得被冒犯,继续说道:“所以朕不是派你去查舞弊案的,这只是一个由头。” “那皇上想要臣弟做什么?臣弟文不成武不就的,皇上也知道。”允禟见胤禛态度依旧温和,突然心中一虚,说话依旧硬气,但心里觉得自己稍稍是有点得寸进尺。 主要是老四也太好性了,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当皇帝了啊,一点威严也没有,被其他官员欺负了怎么办?也就是他了,最多嘴毒,啧~ “江南最是富庶,朕有意将这份富庶装进国库,自然是要请来九弟这位财神爷了。光让九弟待在户部,也太屈才了。” 胤禛笑容温和,一副真诚的模样夸赞着允禟。 “咳咳”糖衣炮弹,都是糖衣炮弹,但允禟还是克制不住嘴角上扬,“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臣弟也不好拒绝。” 胤禛笑着点头,“就知道九弟大义。”说完,就将手边的一个折子丢进了允禟的怀里。 允禟手忙脚乱的接过,没好气的看了眼突然袭击的胤禛,碍于胤禛刚刚的“花言巧语”,允禟暂时不和他计较。 等打开折子,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允禟眼中异彩连连,焕发出惊人的光芒,恋恋不舍的把眼睛从上面移开,望向胤禛,迫不及待的问道:“皇上,这些内容是谁写的?” “一些拙见,看来还能入得九弟的眼。” 胤禛谦虚的笑了笑,见状允禟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老四竟然还有商业上的本事。谁能想到,和他的理念最契合的,能得到他认可的居然会是老四? 如果说,之前允禟应承下这事,三分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三分是因为胤禛的夸赞的话,那么看完这份折子,允禟对于江南之行充满了信心。 “皇上放心,臣弟必然拿下江南,江南的富庶只能是属于皇上,属于国库的富庶。” “好,那一切就拜托九弟了!” 第14章 查案 胤禛的名头在江南是好使的,不仅因为他是皇帝,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多年前查处江南贪腐,在江南百姓心中留下的好印象。 所以当允禩一行人,以皇上亲命的钦差大臣身份,抵达江宁府,原本暴动抵抗的学子和亲眷都安静了下来。 百姓其实很好安抚,知道这次负责案件的钦差大臣都是皇上的亲兄弟,应该都有继承皇上的一些美德。再加上学子们也打听到允禩之前的名声,暂且也愿意托付这个信任。 安抚好民众,保证会给这些学子一个交代后,允禩带着允祥马不停蹄就开始开堂审案了,而这时瑜郡王允禟打着查案的名头神出鬼没,也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为表公正,允禩不仅公开审理,还请来两江总督噶礼和江南巡抚张伯行陪审。 案件查得很快,两位亲王坐在上方,阅卷官王曰俞、方名当场就吓得交代了一切。承认收受贿赂,程光奎、吴泌等富商之子的试卷就是他们批阅的。 被牵连到的考生程光奎、吴泌的水平也被测了出来,两个名列前茅的举人,一个连《三字经》都背不熟,另一个,赵钱孙李都写不明白。 人证物证俱在,副主考官赵晋也无力辩驳,面色苍白的承认自己参与了此事,还收取了三百两黄金。 江南富商行贿,副主考官和阅卷官受贿,主考官失察,这场科考舞弊案似乎已经水落石出,只等将涉案人员发落便可以结案了。 得知真相,又得到允禩告知皇上会重开乡试,且参与的无辜学子都不予计较的承诺,江南的民众都放下了心。 一切仿佛都归于平静,陪审的两江总督噶礼也松了口气,正准备宴请欢送廉亲王等人的钦差队伍,但猝不及防,廉亲王又开堂了。 而这一次,噶礼从陪审变成被审。 “不知廉亲王这是什么意思?”噶礼站在大堂中央,面色难看,怒视着高坐上方的允禩,丝毫没有之前谦卑的模样。 “噶礼大人莫慌,若无人上告,本王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允禩笑容温和的望着他,仿佛只是出于无奈,并非故意。 但瞧着他这和善的模样,噶礼是一点都不相信,心中有些不安,却强撑着气势,问道:“微臣兢兢业业,勤恳半生,不知是何人要状告微臣?” “正是本官。” 声音从衙后传来,噶礼眯着眼睛,看着大步跨出来的来人,有一瞬间的震惊。 “张伯行?” “不错,正是我张伯行。”本该早已离去的江南巡抚张伯行突然出现,不屑的看了眼噶礼。随即冲着堂上的允禩行礼。 “江南巡抚张伯行见过廉亲王。” “张大人请起。噶礼大人不知你是为何状告他,不如你来和他解释解释,告他什么?” “是。回王爷,臣状告两江总督噶礼贪污受贿,知法犯法,为江南舞弊案之主谋!”张伯行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一旁的噶礼听见后,面色大变,暴跳如雷。 “荒谬!张伯行,你这是刻意污蔑本官,完全是无稽之谈!” “唉,噶礼大人不必激动,本王也不会听信张大人的一面之词。” 允禩看似好心的出声安抚,噶礼瞬间就好像把之前对允禩的所有偏见都抛在了脑后,望着允禩做出一副羞愤委屈的模样。 “廉亲王明鉴,臣真的没有啊。不过是一些政见不合,张大人便要致老夫于死地嘛。”说到激动处,噶礼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 可惜了堂上的张伯行无动于衷,允禩颇有些胜券在握,所以好看爱看想看噶礼多流两滴的看热闹的悠闲。 “不必急着给本官按罪名,本官今日敢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张伯行冷眼旁观噶礼的激动,仿佛是在看小丑演戏。 等噶礼安静下来了,张伯行才冲着允禩行礼,要求传证人上堂。 “准了。”允禩笑眯眯的应下了,还很好心的让张伯行和噶礼分坐在两边,听取证词。 噶礼坐在雕花椅座上,双手紧紧的握住两边的把手,神经紧绷,此刻等待证人上堂的心情和最开始陪审时完全不同。 “小人李奇、陈天立见过王爷。”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噶礼的眉头一跳,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知噶礼是否认识这两人?”允禩坐在最上方,将底下几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望着紧绷的噶礼笑眯眯的问着。 “微臣不认识。”噶礼维持着冷静,冷漠的摇了摇头。 “那张大人来说吧。” “是。”听见允禩的吩咐,张伯行站了起来,开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问噶礼:“这两人一人是经手办事,替富商行贿的中人李奇,一人是泾县知县陈天立。这两人噶礼大人当真不认识?” “本官事务繁忙,哪里去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噶礼不耐烦的回复道。 “果真?据我所知,这泾县知县陈天立和你府上还是有姻亲关系的吧?”张伯行步步紧逼。 “是吗?那又如何?本官出自董鄂氏,是满族大姓,姻亲遍布天下,难道每一个都要认识吗?”噶礼丝毫不慌,反驳的有理有据。 “是吗?”张伯行微微一笑,出乎噶礼预料,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来这个问题,反而令噶礼很是不安,想不通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为了证明臣确实不是挟私报复,所以还请王爷应允,微臣从头和噶礼大人说起。” “本王准了。”允禩点头,戏台子搭好了,自然是要让噶礼上台演一演,不演就没有机会了。 “谢王爷。”张伯行恭敬的一行礼,随后慢慢踱步到噶礼身边,望着他也不着急开口,反而叫噶礼焦躁难安。 “张伯行,你这是耍什么把戏,要说就说。” “既然噶礼大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那臣就来说一说。” 张伯行回到大堂中央,面色严肃,开始正儿八经的回禀:“事情要从行贿的两名学子程光奎、吴泌说起,根据他们的供词,行贿的数目是每人十五锭黄金,每锭二十两,一共600两黄金。而副主考官赵晋的证供里,只收到了300两黄金。这一点,噶礼大人可记得?” 听张伯行提到黄金,噶礼的心一沉,果然他不好的预感是对的。 “依稀记得,不过很有可能是赵晋为了减轻罪责,故意瞒下了300两。” “可不管是经办人李奇,还是泾县知县陈天立都承认了,这剩下的300两黄金都到了你两江总督噶礼的手上。” “荒唐!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面对张伯行的逼问,噶礼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跪倒在地的李奇和陈天立身边,怒斥:“大胆刁民,可知道诬陷一个封疆大吏是何罪名?应该拉下去乱棍打死!” 噶礼这话一出,吓得两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噶礼大人何必惊慌,是不是诬陷看完证据再说。”允祥那独特的自带着股侠气的爽朗声音从堂外传来。 望着明显是匆匆赶来的怡亲王,电光火石之间,噶礼什么都想通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颤抖着望着堂上的一众人,望着悠哉的廉亲王和露出微笑的张伯行,噶礼气血上涌,语不成句:“你们……你们故意……拖延时间……” 第15章 大换血 “证人证词,泾县知县陈天立处发现的账本,还有噶礼大人府上发现的一屋子赃款,可不止300两黄金呀……” 允祥命人抬上来一箱又一箱查抄出来的赃物,手里一上一下抛着个看不清模样的金制品,“江南果然是讲究,这送礼的金银都制作的格外好看。噶礼大人你说巧不巧,除了那300两黄金,那一小箱黄金制品的手艺和行贿的程家银楼的老师傅的手艺一模一样……” 精巧的仙鹤样式的黄金饰品丢在了噶礼面前,望着摆满证据的大堂和胜券在握的几人,噶礼踉跄几步,知道大势已去。 但仍不死心的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本官乃一品大员,是封疆大吏,怡亲王有何权利查抄本官的府邸?” “皇上给本王先斩后奏之权,怡亲王代本王查抄,有何不可呢?”坐在上首的允禩,第一次对着噶礼露出了严肃冷漠的表情。 噶礼无言以对,想他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仗着先帝的宠信肆无忌惮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就这么一时大意,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倒在了廉亲王的手上。 此刻,噶礼终于明白,因为廉亲王背后站着的是皇帝,是皇帝对他起了杀心…… “你是皇上的人。”噶礼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望着一身正气的张伯行,望着这个从上任以来一直就和他别矛头的江南巡抚,深深叹了口气。 “忠君爱国,本是臣子本分。”张伯行恭敬的对着上方拱了拱手,看上去没有承认,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我早该想到的……”噶礼苦笑,瞬间佝偻了许多。 他早该想到,当年从江南贪污案中脱身只是侥幸,有这样一位铁面无私的新皇在,侥幸只有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他早该想到,张伯行是在贪污案后升上来的江南巡抚,从一开始就是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他夺权,打开始就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臣认罪,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想通一切的噶礼跪倒在地,不再狡辩,知晓皇上放纵他到现在才拿下,必然是有所图谋的。他的命是保不住了,希望看着他知趣的份上,饶过他的亲眷。 “噶礼大人倒是识趣。”允禩望着噶礼跪倒在地的身影,难得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随即挥了挥手,张伯行就带着堂上的一众人退下了,只留噶礼和两位亲王在场。 “但凭王爷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身为封疆大吏,被两个王爷如此粗暴的对待,想来必然是心有不忿,定是会想尽办法联系联系自己的盟友,寻求帮助,最好是教训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爷是吧?” 允禩笑眯眯的说完,噶礼瞬间一身冷汗,这是……这是要一网打尽啊。 “臣……臣……” “噶礼大人可是一品大员,不会这点胆气都没有吧?”允祥坐到一旁喝茶,用噶礼自己说的话,笑着补刀,不给噶礼拒绝的机会。 “臣……定当竭尽全力。”噶礼深深叩首,他自嘲一笑,自己算什么东西,也值得皇上出动两位亲王来对付,皇上这分明是意在江南,是要继续多年前血洗江南的举动。 而这场腥风血雨,他噶礼不得不成为最初的导火索。想来只要他传出去这个消息,后面就不是他,也不是那些同僚可以控制的了。 噶礼可以预见,江南官场终将彻底颠覆,而他噶礼也必将成为千夫所指。 但他没得选,为了家眷,既然摆脱不了这个名头,那就积极应下吧。反正他也不是有良心的人,他都倒下了,凭什么那些同僚可以继续作威作福呢,都来陪他吧…… 噶礼应下后,允禩等人的计划顺利开展。 很快,一条小道消息在江南地区流传开来,说是廉亲王和怡亲王为了排除异己,往两江总督头上强加罪名,甚至无旨查抄总督府邸,说他们是故意扰乱江南,意图染指皇位。 为此,江南地区雪花般上告的折子传到了胤禛的桌子上,朝堂中也有不少人站出来批评两人有不臣之心,希望皇上早日将两人押解回京。 当然了,也有人站出来替允禩等人说话,只说两人是行事不慎,并没有反意。 朝堂上呜呜泱泱吵成一团,而胤禛表现的很是犹豫。 登基三年,难得见皇上犹豫不决的模样,像是逮到了可以影响圣意,借机扩张权势的机会,越来越多的大臣加入了战场。 事态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桩江南舞弊案查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亲王谋反案。案件越变越大,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江南派系,满臣和汉臣,文臣和武官,不同的战队都为着各自的利益开始下注,开始互揭老底。 今天你弹劾我贪污受贿,明天我就弹劾你欺君罔上,反正莫名其妙,每天的朝堂就变成了举报大会,都得摘去三两顶乌纱帽。 就这么吵嚷了半个月,直到御史上一秒弹劾官员,下一秒皇上连喊冤的机会都不给就把人拖下去,并且瞬间指派了替补人员。大部分人才惊觉,百官好像来了波大换血。 每天拖下去的人多,但补上的也快,仔细一想,补上的人基本都属于平时兢兢业业,不怎么搞同僚关系,有能力但不爱争权的官员。 而这些官员补上之后,大都大展拳脚,很快就胜任了职位的要求,并且对皇上恭恭敬敬。 六部的侍郎几乎换了个遍,都察院、翰林院、大理寺等等,皇上是一个部门都没放过啊,都换上了自己的人啊。 幸存的一拨人心有余悸,好好好,皇上你犹豫这大半个月,原来是在犹豫先砍哪一个是吧? 胤禛不演了,弹劾也进行不下去了,见皇上没有追究,无事的大臣们松了口气,皇上换人就换人吧,好在还有分寸,至少没有都换嘛。 直到江南的消息传来,众人才惊觉,原来不是皇上留情面,是江南的官场已经被杀干净了,人手将将够用,他们才幸免于难。 朝臣们此刻纷纷感激前三年安安分分、努力内卷的自己,真生生把自己的一条命卷回来了啊。 第16章 皇家商行 “还有人不喜欢我们的财神爷老九吗?” 望着被拖下去的行刺的下人,允佑习以为常,不仅不惊慌,反而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允禟。 允禟瞧见走进来的老七和十二,惬意的坐在躺椅上,懒懒散散没有起身的意思。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这个财神爷可是断财的神。” “这次又准备抄哪家了?”允裪也不和老九客气,一屁股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把允禟桌上的果盘抢走了。 一听这话,允禟瞬间笑开了花,“还得是十二了解我。” “反对的罚一半家产,行刺的抄一家,行刺到面前的抄一族,你就没有掩饰过好不好。”允裪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老九哪来的抄家喜好,小本本上记录的富商是一个没放过啊。 人人都说,将江南官场洗刷干净的老八和十三是继承了皇上“獬豸”的美名,但顺藤摸瓜,隐藏在后面,查抄犯案富商的老九,是挖地三尺,一两碎银都没有放过。 连行刺都变成了划算的买卖,抄家的由头,叫什么财神爷,叫“貔貅”才是。 “能让我们瑜郡王放到面前刺杀的,想来是个大户,所以这一次轮到了哪家?”允佑躺在允禟的另一边的躺椅上,晃晃悠悠,舒服的都不想动弹。 “两淮盐商成有财。” “听这个名头和名字就很有钱。”允裪点评的一针见血。 “可不是,富得流油。”允禟认可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一脸向往。 “所以,这就是你提前让八弟和十三弟回去的理由?”允佑没好气的瞥了掉进钱眼里的老九一眼。 “八哥和十三都在江南杀出凶威名了,有他们两个在,谁敢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郡王下手呀?”不下手,他怎么找到最简单的理由抄家呢?允禟如此愉快的想着。 听允禟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老七和十二默契的撇了撇嘴,也就那些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大傻子信。信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家产都进了国库,都助力了老九这个财神爷的成长,助力了“皇家商行”的遍地开花。 “所以,这就是你一天三封信提前催我们来的原因?”哪怕已经到了三天,想到着急忙慌赶来,结果就是和老九一起抄家的允佑,还是止不住心生郁气,真一点不体谅他这个瘸腿的哥哥啊。 他和十二两个人全国各地的盐场跑,容易嘛,累的半死,看老九快快乐乐的抄家,轻轻松松大笔进账,都要嫉妒了。 “害,战场都给你们打扫干净了,早晚都是要来的,早一点也没关系呀,更何况,我这查抄盐商,你们不得参与参与,提前吸取点经验?” 允禟一副为你们着想的表情,实则他那一心搞钱,偷懒不想参与盐政的心思,哪怕是年岁小的允裪也看出来了,不过不和他计较罢了。 看在他确实会赚钱的份上,毕竟“皇家商行”也有他们兄弟的一份在里面。日后生活过得怎么样,就看老九赚多少了。 老七和十二都愿意给予财神爷一定的尊重。 “啧,什么时候出发?”允裪觉得反正也摆脱不掉抄家的职责了,那就愉快的加入吧,还真别说,看着一箱箱金银入账的时候,他还是很能共情九哥抄家的快乐。 “事不宜迟,本王刚刚被行刺,惊惧交加,一定要抓住罪魁祸首,抄个家平复心绪。”允禟一下子就从躺椅上蹦了起来,提到抄家这个无本买卖,是两眼放光。 带着疲累的允佑和跃跃欲试的允裪,风风火火继续着他的抄家大业。 当然了,允禟来江南不是为了抄家,抄家只是一种惩处的手段,最开始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积攒一下开设商行的资本而已。 但他没想到,江南的官商勾结这么严重,这些犯法的富商又这么的富庶,抄出来的东西不光是够他在短时间内将“皇家商行”开遍江南各地,又填满了一个国库还绰绰有余。 这可就彻底激发了老九抄家的欲望,不是他不争气,真是面对这么多钱,很难不心动啊。反正都是民脂民膏、不当得利,查抄了用来造福百姓多好。 只不过允禟查抄富商的行为隐藏在老八和十三查抄官员的行为之下,再加上富商再怎么有钱,地位也不高,所以哪怕他的手段粗暴凌厉,但关注的人也不多,毕竟有利益相关的官员大都进去了,而注意到的江南百姓,常年受欺压,自然也是拍手叫好,不会觉得他的行为残暴。 被查抄的富商倒是骂骂咧咧,但也是无能狂怒。所以允禟抄家根本就没花多少心思,但收获巨大。 而他主要精力投放的皇家商行,在整个江南官场都被掌控的情况下,发展态势良好。 皇家商行分为精品和日常两个分部。 精品行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精巧的怀表,透亮的玻璃镜子,芬芳的香水,各种奇珍异玩数不胜数,再结合着商行里“会员制”“拍卖”“定制”等五花八门的凸显身份地位的制度,可以说是让人趋之若鹜。 已然成为各地的一种风向,没有一件皇家商行的私人订制,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 而商行的日常铺子,面向的是平民百姓,不仅对外售卖,也收购百姓日常制作的小玩意,价格实惠,仿佛在做慈善。但最惹人关注的,是铺子里一斤五文的干净雪白的食盐。 盐税是占税银的大头,盐商为了多赚些钱,将盐价提的高高的,官盐掺和着泥沙一起卖,暗地里私盐贩卖猖獗。不仅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日渐减少,底层百姓也是买不起盐。 因为盐而起家的大富商比比皆是。而允禟开设的商行出售价格便宜、品质优秀的食盐,可以说是触及了盐商的根本利益,自然是会有人敢冒着大不韪来行刺他。 可惜他们没有想通,允禟敢卖盐自然是背后有胤禛的支持,盐税贪腐、私盐泛滥这一系列围绕着“盐”的问题持续已久,而胤禛就是要借着江南地区大清洗的时机,釜底抽薪,改革盐政。 当然了,这种精细的活不是允禟负责的,允禟只负责将皇家商行开遍全国,发展商业的同时,在各地放置皇家的眼睛和喉舌。 至于盐政改革,早早悄然出京探查盐场情况的允佑和允裪为探路员和辅助官,真正被胤禛派遣负责此事的,还得是接受了康熙多年教诲,政治素养奇高的理亲王允礽。 所以当朝臣,还沉浸在朝堂大换血的余韵中,心有余悸时,允禟的皇家商行已经悄无声息占据了整个江南市场,并在不断往外扩张,带着标准食盐的价格和品质,深入百姓的生活。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早已无力回天。理亲王允礽已经抵达江南,开启了江南地区的盐政试点改革。 第17章 平静的后宫生活 “嬛儿。” “眉姐姐。” 迎上前来做客的沈眉庄,两人相携着来到内殿,坐在一起喝茶品茗。 “嬛儿做什么呢?” “闲来无事,看些书打发时间罢了。”甄嬛随意的翻动了下搁置在桌上的书本,淡淡的笑了笑。 “是啊,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清闲。”沈眉庄也没忍住跟着叹了口气。抱着雄心壮志进宫,一晃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后宫里的人都认全了,可皇上却始终没有传唤任何一个人。 甄嬛也有些愣神,如果是一开始因为柔则的咄咄逼人,她还有装病暂避锋芒的打算。当然了,在知道宫中太医问诊都需要两人作伴,记录在案后,她也没办法找温实初帮忙,装病的打算不了了之。 但如今瞧着皇上始终不进后宫,她哪里还有一开始避让的心思,难免生出一丝焦虑,害怕自己沦落成深宫中寂寂无名的一员。 甄嬛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以她的才情和品貌,不该是这样的处境。 “……嬛儿,嬛儿?” 沈眉庄伸手在甄嬛的眼前晃了晃,甄嬛这才回过神来,“啊,眉姐姐,怎么了?” 沈眉庄体贴的没有多问,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听说御花园新近培养了不少奇花异草,反正无事,不如一同去瞧瞧?” “也好,自进宫以来,倒是还没在御花园逛过呢。”甄嬛此刻也不害怕遇上柔则了,倒是生出一丝小小的期待,听闻近来前朝的风波平息了不少,皇上说不定有心思来御花园逛逛呢? 沈眉庄握着甄嬛的手,欣慰一笑。虽然不知道之前甄嬛装病的打算,但也看出来前段时间为了躲避婉贵人的存在,不招惹麻烦,嬛儿一直待在钟粹宫没有外出过。 如今,见甄嬛愿意外出了,沈眉庄自然放心许多,有她在,自然不会再让婉贵人欺负嬛儿的。 “不如叫上陵容一起吧,自那日景仁宫见礼后,陵容也是一直待在殿里,不敢外出。”在沈眉庄的提议下,甄嬛难得起了些兴致,想着叫上安陵容一起。 至于心中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绿叶衬红花的意思,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也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沈眉庄觉得安陵容虽然有些内向胆怯,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初识时也愿意为她说话,在沈眉庄看来,还是值得相交的。 虽说比不得和甄嬛打小的情分,但比起宫中的其他人,沈眉庄和安陵容的交情还算不错。 于是两人相伴,来到了安陵容所住的宁香居,就见安陵容正坐在窗沿旁静静的绣着花。 “安妹妹。” “眉姐姐,莞姐姐。”听见熟悉的声音,安陵容抬头,望着两人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仿佛小荷初绽,清雅秀丽。 看着比进宫时容色上升了不少的陵容,甄嬛有一瞬间的惊讶。倒也没怎么在意,面带笑容的扶住了站起来想要行礼的安陵容。 “妹妹何必多礼,原是我们来叨扰妹妹了。” “莞姐姐说笑了,陵容不过是无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安陵容顺着甄嬛的力道站直,让紫苏前去倒茶,引着两人落座,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悠闲自在。 是的,自在。安陵容没想到,进了宫后,可以过得这么自在。虽然位分不高,但应有的份例都有,宫中皇后管理得当。再加上皇上一直没宠幸新人,后宫妃嫔没什么争端,也没有人踩高捧低,她竟是比在家中过得还要好许多。 “你倒是同嬛儿一样,她看书打发时间,你就刺绣打发时间,倒显得我坐不住了。”沈眉庄也难得亲昵的开启了玩笑。 “眉姐姐……”安陵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旁的甄嬛也跟着轻笑,“好了,陵容面皮薄,眉姐姐可别逗她了。陵容,我们两个准备去御花园逛逛,你可以这个闲情雅致同我们一起?” 再怎么待得住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了一个多月,也总是会厌倦的。不过是她谨小慎微惯了,所以一直没有出去。 如今见甄嬛和沈眉庄都有意邀请,安陵容自然不会拒绝,“好呀,那陵容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快,三人各带着一个宫女,往御花园走去。 等到了御花园,欣赏着两边千姿百态、争相辉艳的花草树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路说说笑笑,所有人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路过一个凉亭,隔着帘子,见里面坐着两位嫔妃。甄嬛三人一时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上前。 倒是沈眉庄,透过隐隐约约的纱帘,瞧其中一人有些眼熟,“我瞧着,仿佛是敬贵人?” “与眉姐姐同住咸福宫的敬贵人?那我们是要过去见个礼。”听沈眉庄这么一说,甄嬛想了想,为了眉姐姐,也该去见一见。 于是,三人便直直往亭子走去,亭子里的人也发现了她们的身影。不等她们走近,一个小宫女率先拉起帘子,露出里面坐着的两人,正是敬贵人冯若昭与宁贵人梅启月。 “敬贵人安,宁贵人安。” 五人碰面,见过礼后,甄嬛三人便被邀请着坐到了石桌旁,一起喝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煮的茶刚刚高,正好请三位妹妹一同品鉴品鉴。”梅启月的笑容温和,或许是因为生育过孩子,身上带着股慈爱温柔的母性。 不用一旁的宫女伺候,梅启月提起煮好的茶水,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多谢宁贵人。”到底是不太熟,三人都有些拘谨,端着茶盏,默默的品尝。 “你们三人的关系倒是不错,特别是沈贵人和莞常在,听说是打小的情分呐。”梅启月的目光从沈眉庄身上划过,和冯若昭对视了一眼,突然出声感叹着。 梅启月的语气平和,但总让人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三人一时不敢回话,只能微笑以对。一旁的冯若昭笑着打着圆场:“怎么,有我还不够,还羡慕她们去了?” “你啊,偏做个老好人。”梅启月无奈的看了眼冯若昭。 “怎么,如今看不上我这个老好人了?”冯若昭知晓梅启月是想为她出头,可同为贵人位分,她不过是多个封号而已,沈眉庄就是越过她,不同她见礼,日日去找莞常在又怎么样呢,她也不算是咸福宫的主位,管不了沈眉庄。 更何况新人都还未侍寝,前途未定,冯若昭也不想梅启月为她得罪未来可能的宠妃。反正不牵扯到她的核心利益,做个老好人就做嘛。 “我们的敬贵人这是吃醋了?不过是随口感叹两句罢了,喝茶,喝茶。”梅启月笑笑,顺着冯若昭的意思跳过了这个话题。 甄嬛三人都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眼冯若昭,其中也只有安陵容大致想通了宁贵人话里的意思。瞧了瞧无知无觉的眉姐姐和莞姐姐,又见敬贵人确实不介意,安陵容垂下了眸子,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 “十七叔,你快点,快点……” “着什么急,弘晖又不会跑……”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的一大一小的男声,众人好奇的对外张望,就见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带着一行人路过御花园,往外走去。 “那是?”甄嬛难得有些好奇。 梅启月抬头看了看,瞧着三张好奇的面容,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开口解释道:“那是果郡王,和五阿哥弘昼。果郡王一直是由皇上亲自教养的,所以可以在后宫自由进出。至于五阿哥……算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素来粘着大阿哥,看样子应该是五阿哥求着果郡王又去找大阿哥了……” 第18章 甜蜜的烦恼 “……皇上重视子嗣,所以宫中的阿哥格格们素来活泼,妹妹们日后遇见就知道了。” 梅启月一番好心的解说,落在三人心中,却是掀起了不同的波澜。 沈眉庄想着皇上始终没进后宫,听闻也不爱女色,日后还是要有个孩子,才能有个寄托;安陵容感伤于自己的出身,但听宁贵人的解释,想着若是自己有幸得个子嗣,按皇上的性子,应该也不会比其他的阿哥格格过得差,想到这,安陵容已然很满足了。 而甄嬛,则想着以她的才情品行,若是有了孩子,定然会是她和皇上的珍宝,定然是不会比任何阿哥得到的重视少。 …… “皇上,果郡王和五阿哥来了。” 养心殿里,喝着茶的允禩和允祥听见苏培盛的禀告,对视一眼,默契的露出了个无奈的笑脸,十七真是…… “让他们进来吧。” 胤禛出声后,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出现在殿中,小弘昼倒腾着一双小短腿就往弘晖身边扑过去。 “大哥,大哥,我来啦~” “还没有给皇阿玛和皇叔们见礼。”弘晖无奈的捏住了弘昼的小圆脸,按住他那不安分的小手,出言提醒着。 “我知道了。”弘昼连忙装乖,被放开后,冲着胤禛和允禩允祥拱了拱手,“弘昼见过皇阿玛,见过八叔,十三叔。” “起来吧。”听见胤禛叫起的声音,弘昼起身,冲着众人甜甜的一笑,随即又溜到了弘晖的身边,挨着他的腿卖乖。 “允礼见过皇兄,见过八哥,十三哥。”弘昼收声了,允礼才站出来行礼,举止萧肃,爽朗大方,一表人才。 “今天怎么过来了?”胤禛随口问道,对允礼的时常出现,已经习以为常了。 “臣弟的课业全都完成了,正想来请皇兄检验一下成果,正好路上遇上了弘昼,见弘昼急着找弘晖,就一起带来了。” “都结业了?”胤禛挑眉,没想到允礼的学习进度这么快。 “是,允礼没有辜负皇兄的教导,所有课业都完成了。”允礼冲着胤禛露出个孺慕又谦逊的笑容,直叫坐在侧面的允禩和允祥看得牙酸。 “十七聪颖,皇兄将他派给我如何?”允禩冲着允礼微笑,露出了一副惜才的模样。 允祥也跟着凑热闹,“来我这也不错,刑部也缺人呀。” “十七,你怎么想的?”胤禛没有替他决定的意思,一切看允礼的意见。 “臣弟都听皇兄的,只要能帮到皇兄,臣弟去哪都可以。”允礼一番发自肺腑的剖白,只听的允禩和允祥止不住心梗,老十七到底是哪学的话术啊?是一点不害臊啊! “那你先去刑部吧,跟着十三。”想了想允礼那敏锐的感知能力,胤禛觉得放刑部不错。 “好,允礼一定向十三哥好好请教。”允礼冲着允祥乖乖笑了笑,倒笑得允祥汗毛直竖,总感觉这小子不怀好意,这是打着取代他的算盘呢?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允祥爽朗一笑,用力拍了拍允礼的肩膀,臭小子,我在四哥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你能轻易取代的。 那可不一定,允礼微笑和允祥对视。明明两个人都是笑着的,但一旁看戏的小弘昼莫名打了个冷颤,不明所以的又往弘晖身边凑了凑。 看了眼茫然的五弟,弘晖无奈的笑了笑,摸着他那圆润的小脑袋,想着还是得多加点课业,补补脑子啊。 “嘶”弘昼又是一冷,颇为困惑,难道是今天穿少了,但这也没影响他抬头对着大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完全不知道弘晖脑子想着给他增加课业,感受着脑袋上的触感,弘昼不自觉挺了挺胸膛,果然避开嘎鲁玳之后,他才是大哥最喜欢的崽。 允禩瞧着允礼这副骄傲自信的模样,想着每次他和四哥小聚,十七总能找到借口来掺和一脚,跟宣誓主权似的,允禩心里就更不爽了。 廉亲王不快活,自然不能让别人快活,于是决定釜底抽薪。 “一晃眼十七都这么大了,也能为皇兄尽力了……”允禩看似有感而发,随即在允礼的注视下,图穷匕见,“臣弟想着也到了十七出宫开府的时候了,皇兄可不能吝啬,要给十七选个好地方啊。” 允礼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允祥按下,“八哥说的是,十七出宫了,也好奉养舒太妃了。想来十七也很高兴吧。” 允祥笑眯眯的接话,却直指要害,难道允礼能说不想接舒太妃出宫吗?哪怕他再怎么想留在宫中,想离胤禛近一些,但宗法规矩摆在这,他确实也到了出宫的年纪。 允礼难免有些懊恼,早知道不这么快完成课业了,还能在宫里多留一段时间。可不结业,又帮不到皇兄,只能看着其他兄弟在皇兄面前大放光彩,允礼也不乐意。 世事不能两全,允礼只好咬着牙应下了,“八哥和十三哥说的是,十七年岁大了,确实是不好在宫中多留了。” “日后上职,还住在宫里,确实不便。”胤禛点点头,像是没有发现兄弟三人的眉眼官司,“你瞧着想住哪里,找你五哥批就是。” “多谢皇兄。”允礼冲着胤禛甜甜一笑,神似看着弘晖的弘昼。对于胤禛这样放权纵容的行为,允礼很是高兴。 “十七常年在宫里待着,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好,”允祥突然伸手,勾住了允礼的脖子,颇为豪迈的说道:“正好我没事,不如我带十七弟在京中转转?” “行啊,你们刚回京,正好也多休息几天,后面的事就交给二哥他们了,你们也松快松快。”胤禛欣慰的笑了笑,还不忘关怀允禩和允祥的身体。 自然的脱口而出的关心,让允禩和允祥的面容都柔软了不少,不过看向允礼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锋利。 “多谢皇兄关怀,那臣弟这就带十七出去逛逛。” “我不……唔唔……”允礼挣扎,还想留下来陪皇兄吃个饭呢。 “瞧你激动的,十三哥这就带你去哈。”捂着允礼的嘴巴,常年练武的允祥的力气不是目前稚嫩的允礼可以抵抗的,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允礼带了出去。 “臣弟也先告退了。”允禩冲着胤禛行礼,比起一顿饭,他还是想看十七的热闹。 “去吧,我让太医去你们府上等着了,回去记得把个脉。” “是,多谢四哥。”允禩笑笑,仿佛又回到了两人互相扶持的过去。 望着八叔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弘晖忍不住感叹,还得是皇阿玛啊,弟弟间的关系都处理的这么好。不像他……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拿起他的毛笔,在纸上乱画的弘昼,弘晖深深叹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弘昼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黑乎乎的大花脸,冲着弘晖灿烂一笑,露出了洁白的小米牙。 “皇叔都走啦~大哥,我们是不是能一起玩啦~”弘昼说着,就要往弘晖的身上扑。 望着他那黑乎乎的脸蛋和黑乎乎的手,弘晖大惊失色,往胤禛身后一窜,“皇阿玛救命!” 胤禛伸手,抵住了弘昼的额头,弘昼扑通半天,前进不了,于是委屈巴巴的看向胤禛,“皇阿玛,我要大哥~” 胤禛无奈,转头看向躲的严严实实的弘晖,弘晖讨好一笑,“皇阿玛~” 可惜了,此刻胤禛“铁石心肠”,他也不爱黑娃,还是送给他大哥吧。所以一提一放,就把弘昼挪到了弘晖的面前。 弘晖没来及反应,就被黑乎乎的小胖墩死死抱住,“大哥~” 看着衣裳上沾满墨渍,弘晖痛苦的闭了闭眼,有时候太受弟弟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真是甜蜜的烦恼~ 第19章 沈眉庄受宠 皇上终于进后宫了!!! 从新人入宫至今将近两个月,初冬的雪也落了两三场了,皇上终于开始传召后宫的人了。 第一天胤禛去了景仁宫,因为是十五,大家也没多在意,只当是皇上给皇后的体面。毕竟如今的宜修皇后之位稳固,旁人看她和后妃是分开的。 直到第二天,胤禛在华妃的翊坤宫留宿,众人陡然反应过来,皇上这是重新开始宠幸后宫了呀。 新人感叹华妃果真受宠的同时,也忍不住暗怀激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 终于,在新人们的期待下,胤禛离开翊坤宫的第三天,开始召幸新人。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满蒙汉三位贵人各传召了一天后,胤禛暂缓了传召新人的脚步,开始在各个宫中走动,特别是有子嗣的妃嫔,格外受眷顾。 “小主,听闻暖房里培育出了盛开的绿菊,冬天里开花,可真是奇景呢,小主可要去瞧瞧?”采月觑着沈眉庄百无聊赖的表情,将刚刚取膳时听见的消息说了出来,想要哄她高兴。 “绿菊?”沈眉庄怏怏的抬起头,见采月和一旁的采星好奇的模样,难得提起了些兴致。 “是呀,是呀,说的真真的。” “小主素来爱菊,不如去看看。”一旁的采星也跟着应和,想要让沈眉庄开心开心,毕竟这几天她们是眼见着小主日渐落寞。 “好吧,那就去瞧瞧。”知道两个丫鬟的好意,沈眉庄露出一抹笑容,点头答应了。 “是。”采月拉着采星兴奋的替她收拾着出行的东西。 沈眉庄望着两人的背影,笑容渐渐落了下来。她知晓采月和采星的担忧,可她心中的失落又不好说出口。 自打侍寝之后,不能说一颗心全放到了皇上身上,可皇上的气度容貌真的很难不让沈眉庄动心。 她原以为以她的品貌可以在皇上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可偏偏她和富察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的待遇没有什么不同,这人沈眉庄如何不失落。 特别是,比起她们,皇上显然更在乎有子嗣的妃嫔,想到这,沈眉庄忍不住摸着肚子,有些期待…… 很快,沈眉庄披上了斗篷,带着采月和采星来到了暖房。 温暖的花房里,在人工干预的手段下盛放的墨绿色的菊花,大朵大朵的映入沈眉庄的眼帘,叫她忍不住惊叹,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果真是菊花,还是绿色的菊花,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 “真好看呀,小主喜欢吗?” 听着采月和采星的感叹,沈眉庄忍不住点了点头,“喜欢,宫中培育花卉的手段果真不同凡响,只可惜……” “可惜什么?”威严的男声从三人背后传来,吓了她们一跳,一转身就瞧见了不知何时走进来的皇上,带着两个小太监,正静静站在她们的后方。 沈眉庄看见胤禛,颇感惊喜,连忙带着怔愣的丫鬟行礼。 “嫔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沈贵人还未说可惜什么呢?”胤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笑着问道。 沈眉庄先是一喜,喜皇上记得她是谁,然后又有些迟疑,不过在胤禛面前,到底是不敢欺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嫔妾只是觉得菊花本是秋日的花,违背时令让其强开,虽美却也折了它的品格。” “你倒是大胆,”胤禛笑了笑,语气温和,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叫沈眉庄放松了不少,“想来沈贵人,是极喜欢秋日的菊花?” “是,嫔妾独爱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 沈眉庄低眉顺目的回答着,提到真心喜爱的菊花,再怎么恭敬,眉眼间也克制不住流露出欢喜。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她就这么无知无觉脱口而出,恶趣味上头,突然说道:“好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沈贵人倒是不像只读过《诗经》《女则》的模样。” 沈眉庄一惊,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还没和皇上建立起情感,私下坦白是闺房情致,如今这么露馅了可就是欺君了。 沈眉庄忙往地上一跪,略显慌张的解释着:“嫔妾治罪,嫔妾只是……” “好了,”胤禛没等她说完,就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不是什么大事。” “世人皆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选秀时有所保留朕也能理解,不必担忧。只是朕更喜欢如今你这有才气的模样,日后在朕面前,可不要隐藏了。” 望着胤禛温和宽慰的面容,沈眉庄深受感动,感受着两人间的距离,她大着胆子往胤禛胸前一靠,柔声说道:“多谢皇上,眉庄日后必不欺瞒。” 胤禛顺势揽住她的肩膀,享受着此刻温馨的气氛,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秋日的菊花遗憾错过,朕如今只能借这绿菊讨眉儿欢喜了,待到来年,朕再赠你满室秋菊。眉儿可欢喜?” “多谢皇上,眉庄喜不自胜。” 沈眉庄从胤禛怀里抬头,一双如水般温柔感动的眸子娇羞的望着胤禛,直将一颗芳心都落在了胤禛身上。 这天,沈眉庄回到咸福宫后,暖房的人便送来了一排绿菊,将她的住所装扮的生机勃勃。并且,晚膳时分,胤禛派人送来一个牌匾,将她所住的“常熙堂”改为了“存菊堂”。 皇上突然赐下赏赐,后宫众人自然要探听消息,在知晓是因为沈眉庄在暖房偶遇皇上,不知有多少人心生嫉妒,嫉妒怎么不是自己遇上皇上呢? 当天胤禛是早早定好要在翊坤宫留宿的,见皇上虽然赐下东西,但并没有改变行程后,众人除了感叹华妃地位稳固之外,也是笑沈眉庄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这话里有几分艳羡嫉恨就不得而知了。 可惜,这个笑话是看早了。 胤禛在翊坤宫留了一晚,随后又独自在养心殿住了三天,再进后宫,就是连续在沈眉庄的存菊堂留宿了三晚,并给她赐了个封号为“惠”。 一瞬间,沈眉庄风头无两,惹得后宫妃嫔不知道暗地里摔了多少东西。 第20章 后宫百态 “嘭——” “好个沈眉庄,本宫真是小瞧了她!” “娘娘息怒,不过是个贵人,如何比得上娘娘。” 颂芝见年世兰停下摔打的动作,连忙上前安抚。 “当真?”年世兰依靠在软榻上,微喘着气,摸着自己的眼角,有些难过,“颂芝,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娘娘凤仪万千,满蒙八旗都不敌娘娘一人貌美,怎么会老呢?” “那皇上怎么常留沈氏的宫中,不来看本宫呢?”年世兰有些感伤,爱让人常怀不确定,让骄傲如年世兰也难免不自信。 “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娘娘才是真正的荣宠不衰。”颂芝在一旁认真的安慰,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算了……你不懂……”年世兰望着颂芝真诚的眼神,有些无力,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她不是不知道胤禛对她的宠爱,可人心都是贪婪的,获得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她越爱慕胤禛,就越想占有。 她想占有胤禛的正妻位子,可宜修的地位稳固,是胤禛心中唯一的妻,年世兰看得越透,越是难受,所以她总忍不住在一些小事上挑衅宜修。 她想要占据胤禛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可前有朝政、有兄弟、有子嗣占据了胤禛大半的心思,后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和齐月宾、和宋婉儿的过去。那些她没有参与的过去,她也只能忍耐。 她想要的都得不到,唯一得到的只能胤禛心中妃嫔中的最受宠爱。她想无论如何,胤禛对她都是有一丝真心的,比后宫所有女子加起来都多的真心宠爱。 所以年世兰平等的针对每一个后妃,不想让任何一人夺走胤禛的真心,哪怕只是从对她的真心里分出一丝,她都不能容忍。 …… 景仁宫,知晓胤禛在沈眉庄处留宿三日,宜修虽然心中酸楚,但倒不像年世兰那样生气。 毕竟她如今地位稳固,自恃皇后嫡妻的身份,自然不会俯下身子和妃妾计较。只不过,在听见胤禛赐下了“惠”字封号时,微微蹙眉。 这是在涉及到后宫嫔妃的位分封号时,胤禛第一次越过她,没有和她商议。 说起来不过是个贵人的封号,不算什么大事,但宜修心中还是有些被嫔妃冒犯了权柄的不舒服感。 “惠贵人……倒希望沈氏真如这个封号一般聪慧识趣……” …… 咸福宫,沈眉庄所住的存菊堂迎来了两位娇客。 “见过惠贵人。” “嬛儿,陵容,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眉庄嗔怪的看了眼两人,伸手将两人扶起。 “姐姐大喜,我与陵容自然是要恭贺姐姐。” “是呀,瞧眉姐姐这模样,就知晓皇上对眉姐姐很是用心。” “好啊,你二人今日是来打趣我的。”沈眉庄羞涩一笑,端的是人比花娇。拉着两人到桌旁坐下,忙叫采月和采星上茶。 “这是皇上送来的龙井,两位妹妹快尝尝。” 沈眉庄热情的推荐,甄嬛和安陵容相视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品尝了一口,“味甜香醇,不愧是御前龙井,倒叫我和陵容沾了姐姐的光,有了口福。” “可不是,往常也没这个机会,陵容可要留姐姐这多喝几杯。” “真是好茶都堵不住你们二人的嘴。”沈眉庄失笑,冲一旁的采月招了招手,“快去给你的莞小主和安小主多装些茶叶,再叫她们说下去,我可受不住了。” “是,奴婢这就去。” “眉姐姐大气,嬛儿瞧这点心也很是不错。” “是极是极,陵容也喜欢。” “好好好,都有都有……” 屋子里的众人笑作一团,清脆欢快的笑声传到冯若昭所在的偏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状,含珠上前两步,关住了窗户,“不过是受宠了几日,就笑得这样放肆……” “含珠,”冯若昭轻声止住了侍女的抱怨,“这后宫里,受宠自然是喜事。” “奴婢只是……只是替小主委屈。”含珠看着冯若昭始终温柔的模样,忍不住替她难过,小主这样好,皇上怎么就看不见呢? “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冯若昭的视线落在闭合的窗户上,隔着窗依旧可以听见断断续续的笑声,听见笑声里的快乐纯粹,“只是这宫里,受宠从来只看圣意……不管怎么说,有笑声,热闹些总是好的……” 因为担心晚上圣驾还会来存菊堂,不想沈眉庄误解,甄嬛和安陵容两人没有久留,恭贺完回到了钟粹宫。 两人在宫门口分别,安陵容搭着紫苏的手回到宁香居,走了这么久的路,她也有些疲累,正坐在软榻上休息,突然看到桌子上绣好的绣扇。 前些日子,甄嬛见她屋子里留白甚多,用鉴赏的名义送了她几幅山水画。安陵容感念甄嬛的好意,所以特地做了这把海棠绣扇,作为回礼。 看着完成了的绣扇,安陵容想着天色尚早,索性就今天送去吧,于是拿上扇子,带着紫苏又往甄嬛的笑语阁走去。 因为安陵容是笑语阁的常客了,门口的小宫女也没有拦她。安陵容挂着笑容,正准备掀开帘子进去,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正对着甄嬛抱怨。 “惠贵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三两茶叶罢了,有什么好和小主炫耀的?” “浣碧!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你莫要胡说。” “奴婢哪里胡说了,惠贵人不过是占了先侍寝的便宜,要是小主先遇上皇上,哪还有惠贵人送茶叶的份。”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宫里可不是你张嘴就来的地方,被抓到了我可护不住你。” “我不过是在小主面前说说罢了,又不会外传。” “是是是,浣碧最是谨慎。好了,将茶叶收起来吧。” 听到这,安陵容的心下一凉,这奴婢言语间对眉姐姐如此不敬,莞姐姐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吗? 到底是不小心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安陵容心中思绪繁杂,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假装自己刚到,掀起帘子唤道:“莞姐姐,陵容又来叨扰姐姐了。” 听见安陵容的声音,甄嬛先是一惊,见她笑容满面的走进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下了心,重新扬起了笑容。 “安妹妹来我自是欢迎的,不知妹妹有何事?” “姐姐前些日子赠了陵容不少字画,陵容无以为报,所以给姐姐绣了把海棠扇。”安陵容眼睛里都是感激,将手上的扇子递了过去。 甄嬛接过,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海棠花,一看就是安陵容用心绣出来的,当下就很是感动,“妹妹说得哪里的话,我送你的那些字画如何比得上妹妹的手艺,真是又得了妹妹的好东西。” “莞姐姐喜欢就好。” …… 又在笑语阁坐了会儿,快到了晚膳的时候,安陵容才离开。一直等到回到自己的住所,用完晚膳,躺在床上,安陵容才变了脸色。 不怪她如此谨慎,实在是今天的冲击太大了。从最开始的警惕,到如今和甄嬛、沈眉庄二人相处融洽,安陵容原本是很欢喜的,因为她以往从来没有过关系亲近的手帕交。 能在宫中结交到朋友,她自然高兴,甚至都有些嫉妒羡慕甄嬛和沈眉庄之间打小的情分了,所以事事想着两人,只想同她们的关系再亲近一些。 可在她眼中关系如此亲近的两人,面对丫鬟对沈眉庄的诋毁,甄嬛居然连多说两句都没有。 安陵容咬唇,有些不解,也有些恐慌,她看得出来眉姐姐有些清高,可对甄嬛的心是真的,最开始都是她不介意旁人的眼光,主动来钟粹宫找甄嬛的。可甄嬛…… 又想起甄嬛对那个叫做“浣碧”的丫鬟不是一般的纵容,安陵容有些困惑不安,到底是甄嬛对沈眉庄的感情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深,还是甄嬛和浣碧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呢? 第21章 母子情分 临近年节,惠贵人沈眉庄依旧是炙手可热的新宠。 新人里,已经侍过寝的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没有溅起什么波澜,而在沈眉庄之后,还未侍寝的四人,方佳意淳本就因为年岁小,还不到侍寝的时候。 而剩下三人,也不知是皇上太忙,还是忘记了,始终没有召见她们。好在夏冬春因为出身不错,有家人的打点,没受什么委屈。而甄嬛和安陵容在沈眉庄的庇佑下,过得也算不错。 只是,心中有没有失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不过,这段时间,后宫其他人可没有心思看她们的笑话,只因景仁宫中隐隐传出来消息,皇上出孝后的第一个年节,有大封后宫的意思。 要是没有皇后的默许,景仁宫怎么敢传出这样的消息呢,只怕是八九不离十。因此,听见这个消息,不少人蠢蠢欲动。 毕竟在这宫里,除了子嗣、宠爱,自然是位分越高越好。 齐月宾如今养着二阿哥弘昀,自然不会再住在狭小偏僻的延庆殿,如今带着宁贵人梅启月一起住在启祥宫。 “娘娘,二阿哥去瞧宁贵人了。”吉祥站到修剪花枝的齐月宾身边,小声的回禀。 “弘昀有孝心,宁贵人病了有点时间了,是该去看看。叫底下人注意些,好生照看着。” 伴随着“咔嚓”声,齐月宾一边漫不经心的吩咐着,一边慢条斯理的修剪掉一根根不重要的枝条,将花枝修剪成她想要的模样。 “是。”吉祥应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最近宫中传遍了,说是皇上有意大封后宫,娘娘觉得是真的吗?” “皇后素来谨慎,若没有皇上的意思,消息传不出来的。” 听齐月宾这么一说,吉祥更纠结了,叫齐月宾看到,还以为她是在替自己担心,淡淡的解释道:“我如今已是妃位,算是到头了,再怎么封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了。” 见主子悠闲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将这一点放在心上,吉祥松了口气的同时,另一种猜想更沉重了。 “娘娘,那大封后宫,想来宁贵人也不会例外吧……再往上,可就是嫔位了,嫔位就可以自己养育子嗣了……” “咔嚓” 齐月宾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了剪刀,难得有些心绪复杂。吉祥的担忧何尝不是她的担忧,这些年来,她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差,只一点,始终放心不下。 她到底只是弘昀的养母,对弘昀越上心,她就越不是滋味。刚抱养他时,齐月宾只想是有个子嗣养老,只要弘昀有一分真心就好。可弘昀越长越大,齐月宾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弘昀不是不好,可她付出了十分的慈母心肠,宁贵人又何尝不是,弘昀只有一人,爱母之心却要分成两半。5分的回报,对齐月宾来说怎么能算划算的买卖呢。 再想着吉祥刚刚说的话,齐月宾难得有些烦躁,看瓶子里修剪好的花枝也不顺眼,一把抽出来扔在了地上。 “纵使我费再多的心力,修剪的再好,不是瓶子里长出来的就是不行……” 长春宫,李嫔李静言住在左殿,耿贵人耿善云住在右偏殿。正值御书房休沐日,三阿哥弘时就同五阿哥弘昼一同来长春宫拜见生母。 “弘时,读书累不累呀?饿不饿呀?”宫门口,一看见儿子的到来,李静言就高兴的冲了过去,拉着弘时嘘寒问暖。 已经8岁的弘时感觉在弘昼面前稳重的哥哥形象都维持不住了,被李静言这样哄着,脸都羞红了。 “额娘,你别说了,五弟还在呢。” 李静言被弘时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一旁小小的身影,笑呵呵的摸了摸小弘昼的头,“弘昼也来啦,是来看耿妹妹的吧。” “是的,李娘娘。”弘昼抿着唇,腼腆一笑,看上去不太好意思。 “哎呀,额娘,你真是……”弘时都无语了,额娘这说的什么话,弘昼不来看生母,来干什么啊。 “弘时是不是饿了呀,额娘这就带你回去吃饭。”李静言误会了弘时的意思,连忙拉着他就往回走,弘时一时间都挣脱不开,连和弘昼告别都来不及。 “额娘,我不是……” “嗯嗯,额娘知道,你爱吃的都备上了,不用担心……” “额娘,我不饿……” “瞎说,额娘看你最近又长高了,长身体饿的快不用不好意思……” 见李静言拉着弘时走远,弘昼微微有些羡慕,李娘娘对三哥真好。正走神呢,忽然对上了等在殿前的耿善云的眼睛,瞧她微笑的模样,弘昼难免有些激动,额娘是不是也想他了…… “额娘。” “弘昼。” “我在呢。”弘昼的小短腿扑腾着走到了耿善云的面前,抬起头,一双圆润的像极了耿善云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耿善云心中一动,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却终究没有像李静言那样摸上他的头。 “进来吧。” 干巴巴的说完这句,无视弘昼失落的眼神,耿善云转身先进了内殿。母子俩之间的关系看上去生疏极了。 “一起用膳吧。” “好。”原本失落的弘昼跟着耿善云的身后走进大殿,见额娘坐到桌旁后向他招手,弘昼忍不住扬起笑脸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看着膳食有一道他最喜欢的糖醋肉,高兴极了,额娘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等耿善云温柔的替他夹了一筷子糖醋肉之后,弘昼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了。 “额娘也吃。”弘昼望着耿善云的眼睛亮晶晶的,亮的耿善云都忍不住躲闪。 “多谢弘昼。”耿善云吃下弘昼夹过来的菜,乐得弘昼止不住继续给她夹,每一道菜都想要她品尝一下。 好在耿善云及时制止了,“不要光给我夹,你也吃。这道糖醋肉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极了。”将额娘夹到碗里的肉吃进肚子里,弘昼只觉得比以前更加美味。 “那就好……”耿善云迟疑了一会儿,见弘昼确实高兴,温温柔柔的扬起笑脸,轻声问道:“近日,可有去景仁宫请安?” “去了,昨天大哥带我在皇额娘那用膳的,大哥和皇额娘都很喜欢弘昼。”面对额娘的问题,弘昼乖乖的回答,就是个迫不及待在额娘证明自己优秀的小孩子。 “是啊,皇后和大阿哥都很喜欢你……弘昼啊,额娘求你件事好不好?” “额娘?”明明对面的额娘笑容依旧温柔,可对上她的眼睛,弘昼只觉得有些害怕。 “很简单的,”耿善云的语气难得有些起伏,“你皇阿玛要大封后宫了,他肯定是要和皇后娘娘商议的,弘昼你这么讨皇后和大阿哥的喜欢,就替额娘说说好话,不要什么高位,只要个嫔位就好,弘昼,弘昼,你在听吗?” 耿善云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吓的弘昼一抖,眼眶微微泛红,望着耿善云略显狰狞的模样,呆呆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弘昼面前暴露出了不好的一面,耿善云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态度,又挂上了弘昼曾经熟悉又眷恋的笑容。 “是额娘着急了……弘昼,额娘只是不想你被其他人看不起,生母只是个贵人,说出去你的面子也不好看啊,是不是?我知道小弘昼最喜欢额娘了,一定会帮额娘实现这个愿望的是不是?很简单的……” 第22章 弘昼 “我以后再也不要吃糖醋肉了。” 弘昼红着眼睛,走出偏殿,听着一旁的宫殿里传来的李娘娘哄着三哥多吃一点的声音,眼泪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弘昼伸出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就冲着长春宫外跑去,两个小短腿扑腾的飞快,任凭身后的小太监怎么叫唤都不停下。 他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他要去找大哥…… “小主……”素荷是打小伺候耿善云的贴身丫鬟,旁的人不敢说,她是敢说的,望着五阿哥伤心离去的背影,颇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耿善云,“这样对五阿哥是不是不太好?” “无妨,弘昼心中有我这个额娘,不过是一时伤心,定会替我达成所愿的。”耿善云摆了摆手,像是没有看见其他宫女们鄙夷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 “可是……五阿哥还小,小主也可以委婉一些……奴婢担心您日后后悔……”这个时候,也只有素荷真情实感的替她担忧了,担心两人间的母子情分。 可耿善云听的很不耐烦,蹙着眉头制止了素荷的话,“好了,我心里有数,不用再说了,饭菜撤下去吧,我去休息,别进来打扰我。” 耿善云说罢,起身往寝殿走去,无视了身后素荷担忧和其他人看不上的眼神。 保持着烦躁的表情一直到躺在床上,躲在层层床幔了,耿善云的泪水才顺着脸庞无声滑落。 后悔,她早就后悔了,早在弘昼一出生就被抱走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鬼迷心窍对年世兰下手,后悔自己贪心不足导致母子分离。 她与弘昼分离的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弘昼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管是皇后还是大阿哥都喜欢他,所以他没有因为自己这个生母而处境堪忧。 过去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她甘愿受华妃的折辱以赎罪,但她不能让弘昼也落到这个地步。 只有她对弘昼越不好,越利用弘昼,皇后、大阿哥还有宫里的其他人才会越心疼弘昼,弘昼才能过得越好。 这是她作为生母,唯一能想到的对弘昼好的事了。就让弘昼怨恨她的,做皇后的养子总比做一个不受宠且有过错的贵人的亲子好…… 另一边,弘昼从长春宫冲出来,伤心的在宫道上奔跑,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也传播到各处。终于,弘昼冲进了景仁宫,在宜修专门为儿子开辟的偏殿里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弘晖。 “大哥……”小弘昼无视众人的阻拦,一把跑到弘晖面前,扑进他的怀里就开始放声大哭。 “怎么了?”弘晖先是被吓了一跳,见弘昼这副凄惨的模样,挥退了其他人,拍着弘昼的背脊安慰。 可任由他怎么问,弘昼只是闷声哭泣,什么也不说。等他哭累睡着了,弘晖将人安置在软榻上。正准备询问跟着弘昼的下人,就被宜修唤去了。 “皇额娘。” “弘晖来了,坐吧。”宜修望着长身玉立,已经是个小大人模样的儿子露出了一抹关切的笑容,招呼着他坐下来。 弘晖笑着走了过去,看着殿中跪着的正是跟在弘昼身边伺候的一众嬷嬷和太监宫女。 “弘昼怎么样了?”宜修关心的问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加上日子顺遂了,对待一出生就养在自己膝下的弘昼,宜修对他虽然比不上弘晖,但也是有三分真心的。 不然弘昼也不可能那样自然的说闯景仁宫就闯景仁宫。所以一听见弘晖那闹哄哄的,说是弘昼哭着跑回来了,宜修也难掩担心,第一时间就把跟着弘昼的人叫来了。 “哭累了,睡着了。”弘晖想着弘昼那张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宜修点点头,望向下面跪着的一众宫人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严词质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就这么看着他哭?” “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底下的人连忙喊冤,在宜修和弘晖的注视下,你一句我一句把长春宫里发生的一切说的明明白白,越说上面的两人的脸越黑。 “放肆!”宜修气得一拍桌,“好一个耿氏,她就是这么当额娘的!” 一旁的弘晖也很不高兴,但到底是后妃他不好插手,只能交给皇额娘去处理,“皇额娘,我去看看弘昼。” “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他。” “是,儿子知道。” 见弘晖离开了,宜修才沉着一张脸,拿出来皇后的气度,吩咐着:“去,传本宫懿旨,耿贵人禁足三月,抄写宫规百遍。你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罚俸三月,再伺候不好主子,就滚回内务府!” “是。”剪秋应声,气势汹汹的就要去长春宫传旨,顺便替他们景仁宫的编外小主子主持公道。而跟着弘昼的宫人们连忙谢恩,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太阳西沉,睡在软榻上的弘昼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只觉得格外酸痛。正难受着呢,一个温热的毛巾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替他热敷着。 “不着急起身,敷一会儿眼睛,”弘晖摸着他的头柔声的安抚,“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大哥?”盖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弘昼,伸出小手摸索着拉住了弘晖的衣袖。 “嗯?怎么了?还难过吗?” 弘昼微微摇了摇头,比睡前冷静了很多,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不难过了。” “真的?难过可以和大哥说哦,没关系的。”弘晖不是很相信,看着弘昼小心翼翼拉着他衣袖的小手,有些心疼。 “真的,”弘昼顿了顿,随即解释道:“大哥教过我的,悦人先悦己。额娘……额娘只是爱她自己甚过爱我……她没有错……” 弘昼说着忍不住用手压住了眼睛上的热帕子,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自己又流泪了。 看着乖巧懂事的弘昼,弘晖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将弘昼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无声的给予他力量。 “好吧……弘昼说谎了……弘昼还是有一点难过……” 感受到大哥的安慰,弘昼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隔着帕子扑在弘晖的怀里,一边哽咽一边嘴硬:“弘昼没有哭……弘昼只是眼睛难过……大哥不要看……” “好哦,大哥不看,等弘昼眼睛不难受了,再把帕子拿下来好不好?” “好……弘昼很厉害的……弘昼很快就不难受了……” 第23章 兄弟情 “五哥,给你。” 穿着一身明艳旗装的嘎鲁玳拉着姐姐布尔和的手冲到了刚下学的弘昼面前,递过去了一根火红色镶嵌着宝石的鞭子。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鞭子吗,为什么给我?”弘昼有些茫然的看着嘎鲁玳,昨天哭了许久的眼睛还没有消肿,像两个小核桃似的。 嘎鲁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弘昼,叹着气拍了拍弘昼的肩膀,“五哥,你别怕,谁欺负你你打他,别光哭。” 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由一个5岁的小女孩做出来,显得尤为可爱。 “我……你……谁哭了。”被小一岁的妹妹,还是以往的“死对头”安慰,弘昼羞的脸都红了。 “好好好,你没哭。”嘎鲁玳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气得弘昼直跳脚,一旁的其他几个兄弟都乐的不行。 “你你你……”弘昼百口莫辩,头一次后悔自己这么不争气,早知道就忍住不在宫道上哭了,这下好了,是个人都知道他哭了一路。 “好啦,我们小弘昼这么坚强,肯定不会再哭了。” 一旁的布尔和一直都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拉住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的两小只,将带来的荷包递给了弘昼。 “小弘昼不是一直想要一个狸猫荷包嘛,大姐姐给你绣了一个,看看喜不喜欢?” 接过布尔和递过来的荷包,摸着上面圆滚滚的和他之前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可爱狸猫,弘昼有点感动。知道大姐姐肯定是为了安慰他,特意赶出来的。 弘昼小心将荷包系在腰上,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布尔和,“谢谢大姐姐,弘昼很喜欢。” “我也想要,大姐姐不能因为弘昼爱哭,就偏心他一个人?”一旁勾着脖子看到弘昼得到的荷包的弘时,心生羡慕顿时嚷嚷了起来。 弘昼瞬间垮脸,委屈巴巴的望向弘时:“我不爱哭……” 大哥不在,弘昀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教育弟弟的责任,一把捂住了还想要争辩的弘时的嘴,笑眯眯的问:“太傅讲得记住了吗?大字练完了吗?课业文章写出来了吗?” 三个问题一出,弘时瞬间萎靡,不管他长到多少岁,总是会被课业打败啊。一旁的弘历还嫌不够,火上加油:“三哥,把你长个子的能力分一点在课业上也好呀。” “呜呜呜,再说我也要哭了。”弘时扎心,捂着脸假哭,哪怕是佝偻着背脊,也明显要比弘昀高一个头。 “三哥,羞羞脸。”嘎鲁玳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将鞭子塞进弘昼的手里,最后又嘱咐了一句“你可别再被人欺负了,说出去丢我的脸,再哭你就不许和我争大哥了。” 说完,风风火火的嘎鲁玳又拉着纵容她的布尔和的手跑远了。 “哎……”弘昼拒绝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看着嘎鲁玳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什么嘛,看在鞭子的份上,最多让你一次,大哥最喜欢我知不知道……” “嘟囔什么呢?”弘历靠近,拉起弘昼的手,转头看向弘昀和弘时,“二哥,三哥,我和弘昼先走了。” “去吧,我带着老三练练字。”弘昀对着两个弟弟温和的点点头,拽着弘时的胳膊不放。 “不要啊,我错了,二哥……” 弘时的哀嚎被甩到脑后,弘昼跟着弘历的脚步,一路被拉着往御花园跑。 “慢点,慢点,四哥我们去哪里呀?”弘昼气喘吁吁,第一次觉得皇宫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弘历拉着弘昼停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挥退了跟随的下人,一脸严肃认真,仿佛要说什么大事,惹得弘昼都小心起来,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四哥,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弘历抿了抿唇,看着弘昼好奇关切的模样,又着重看了看他那还未消肿的眼睛,咬了咬牙,决定忍痛割爱。 “弘昼,作为好兄弟,我决定把我的最爱送给你。”弘历的双手搭在弘昼的肩膀上,郑重其事。 但听完的弘昼没忍住露出了副死鱼脸,“多谢四哥的好意,弘昼不夺人所爱。” “没关系,我说送你就送你。” “可是,我不喜欢盖满章的字画……”弘昼有点感动但不多,比起嘎鲁玳的鞭子,他对红历的盖章字画更不感兴趣啊。 谁也不明白,弘历是怎么培养出这个喜好的,喜欢在字画上盖章,越是喜欢的字画章越多,都把原本的画面全都盖住了。 “什么啊,不是字画。” 弘历露出一副小瞧人的表情,倒是把弘昼吓了一跳,四哥什么时候换了爱好,他怎么不知道? “字画有那么多,怎么能算我的最爱呢?” “那是什么?”弘昼好奇,生出浅浅的期待。 弘历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胸前掏出了一个荷包,又小心的打开,一旁的弘昼屏气凝神的注视着。 然后,弘历拿出了一个温润雅致的白玉印章。 “我最喜欢的印章,给你了。” “……”弘昼望着弘历那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有些无语,但还是有点感动,想着不能拒绝四哥的好意,伸出手打算接过来,“多谢四哥……四哥?” 弘昼拿了,但是没拿到,弘历没舍得放手。 “啊…你拿去吧,好好对它。” “好啊,”弘昼微笑,四哥你倒是放手啊!一时逆反心起,本来没有那么想要的弘昼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手,微微使劲,连印章带荷包都抢了过来,“多谢四哥,我一定会好!好!用!的!勤!用!多!用!” 弘历听完含泪点头,心中呜呜直哭,自己真是一个好哥哥,为了安慰弘昼,最喜欢的印章都送出去了,不行,回去必须要给大哥表表功。让大哥再让自己刻十块,这次刻羊脂白玉、金丝玉、玛瑙、翡翠、和田玉…… “你喜欢就好。” 看弘历勉强微笑的模样,弘昼表示,这下自己确实有被安慰到,忍不住露出来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弘历的肩膀。 “多谢四哥,四哥最好了。” 这一幕,兄弟两个各有各的快乐,但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好像是弘昼欺负了弘历,抢; 他的东西。 不过这宫里的人,正常都不会乱管闲事,特别是两个皇子之间的事。可总有些人看不清形势,爱好打抱不平。 “五阿哥,如何能抢四阿哥的东西呢?” 一道女声突兀的出现,把两兄弟吓了一跳,默契的转身,就看见花丛边站着的主仆二人,看服饰,应该是后宫的妃嫔。 但两人对视了一眼,确定都不认识,弘昼皱着眉头质问:“你是谁?” “嫔妾钟粹宫莞常在。” 第24章 偶遇甄嬛 “莞常在?哦,就是和婉贵人很像的那个人呀,难怪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弘昼仿佛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大大咧咧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义正辞严的甄嬛脸色一僵,看弘昼是更不舒服了。 早些听闻弘昼的事情,甄嬛还有些可怜他。如今瞧弘昼这个模样,再想想他“欺负”弘历的样子,甄嬛只觉得自己识人不清。 果然,皇后的养子怎么会可怜呢,还有功夫欺负兄长,怕不都是装的。 一旁的浣碧不愧是甄嬛身边长大的,所思所想极为同步,并且比起甄嬛,浣碧更加不会掩饰。 “五阿哥,你怎么能这么和我们小主说话呢?” “你是什么东西,敢呵斥我五弟。”弘历将弘昼拉到身后,冲着浣碧怒目而视。哪怕年岁小,身上蕴养出的皇家气度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浣碧可以承受的。 感受到压力,浣碧面色一变,忍不住瑟缩,这次惊觉对面站着的是皇子,是她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奴婢知错,小主……” 浣碧忍不住向甄嬛求助,甄嬛也只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将她护住,随即温柔的看向了弘历。 “四阿哥,浣碧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替我出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甄嬛见弘历格外的亲切,忍不住想要亲近,“四阿哥作为兄长,为自己的弟弟出头,很有担当。但有时候也不必委曲求全,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 弘历看着面前这个絮絮叨叨的奇怪女人,哪怕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柔,也止不住一阵恶寒。果然,和婉贵人长的像的人,性格也一样奇怪。 看着甄嬛有意走近,弘历瞬间瞪大了眼睛,厉声喝止:“你别过来!” “四阿哥?”甄嬛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她都是为四阿哥考虑啊,见不得他受欺负,四阿哥怎么这么排斥他呢? “你一个常在看见我们不行礼就算了,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什么意图?”弘历护着弘昼往后退了几步,对甄嬛充满了忌惮。 “四阿哥……” 躲在弘历身后的弘昼偷偷看了眼甄嬛的表情,拽了拽弘历的袖子,四哥真是不聪明啊,他们两个小孩子,遇上这样的疯女人,还是两个,有什么争论的必要啊,先跑啊。 “四哥,走。” 弘昼一出声,对上他的眼神,弘历就反应了过来,最后用眼神威慑甄嬛,不许两人动弹,然后拉起弘昼的手就跑了出去。 见两个小阿哥跑远,浣碧的气焰又涨了起来,“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小主还是他们的庶母呢,真是白费小主一片好心。” “好了,到底是皇子。”被弘历拒绝的甄嬛有些羞恼,只是简单说了浣碧两句,也不是真的不赞同她。 自打入宫,甄嬛过得太过平淡,虽然没有什么困境,但她总觉得浑身不舒坦。如今瞧四阿哥不愿意接受他的一片好心,只觉得他是惧于皇后的威势,难免有些失望,只觉得这宫中果然是没有真情,哪怕只是个小阿哥,都只知道权衡利弊。 甄嬛幽幽的叹了口气,搭着浣碧的手离开了。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花丛里钻出一个浑身沾满了叶片泥土,若有所思的小女孩。 “嘎鲁玳!你这又是跑哪里玩去了?” 翊坤宫,年世兰瞧见浑身赃物的女儿,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气得脸都红了。 “额娘~”嘎鲁玳挂着讨好的笑容想要靠近,被年世兰一指头戳住了额头,不让她前进。 “没洗干净之前,不要靠近我。” “额娘~” “趁我发火之前……” “颂芝姑姑,快,快带嘎鲁玳去洗漱!” 敏锐的嘎鲁玳在自家大美人额娘生气之前赶忙离场,把自己洗白白了才扑到了年世兰的怀里撒娇。 “额娘,你想我没有?” “想你?想你在泥塘里打个滚。”年世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皇上端肃,她也是个爱美的人,怎么养出来的女儿这么活泼,活泼过了头。 可虽说嘴上嫌弃,但年世兰还是将嘎鲁玳柔软的小身子抱进了怀里,没忍住露出一抹笑容。 “才没有呢,额娘,我跟你说,我发现一个秘密。”嘎鲁玳四处看了看,凑近年世兰的耳朵,小声说话。 年世兰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好笑的看着搞怪的嘎鲁玳,故作夸张的说道:“呦,我们嘎鲁玳这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额娘,”嘎鲁玳不赞同的看着她,“都说了是秘密,你不要这么大声。” “好好好,那你偷偷告诉额娘。”年世兰哭笑不得,对她的秘密不以为然,但也配合着将嘎鲁玳又往上抱了抱,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嘎鲁玳认真的环顾了四周,确定其他人离的都不近,重新凑到年世兰耳边,说道:“莞常在想当四哥的额娘。” “什么?什么东西?谁?”年世兰震惊,年世兰不解,完全没想到嘎鲁玳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上去像是玩笑,但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两人突然在嘎鲁玳的话里凑到了一起,不是有人故意说了什么,就是嘎鲁玳看到了什么。 想到这,年世兰眼神一利,生怕是有人想要利用嘎鲁玳,认真的问道:“嘎鲁玳是怎么知道的,告诉额娘好不好?” 嘎鲁玳甜甜一笑,对额娘震惊的表现很是满意,果然这个秘密额娘也不知道,她果然才是宫里消息最灵通的人。 于是,她搂着年世兰的脖子,把自己好奇四哥送弘昼什么东西,偷偷躲在花丛里偷看,结果看到莞常在讨好四哥欺负弘昼的一幕说得清清楚楚。 “……四哥和弘昼都笨死了,嘎鲁玳看得真真的,莞常在看四哥的眼神就是想当他额娘,他们两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也是,能送印章的四哥和接受印章的弘昼本来就不聪明……” 嘎鲁玳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开始吐槽起两个哥哥。但听明白一切的年世兰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甄嬛倒是胆大,就是不知道熹嫔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家觊觎呢? 搞事的心按捺不住,年世兰唤来颂芝,吩咐道:“你去,给永寿宫送套文房四宝,告诉熹嫔,要是没时间养儿子,送到翊坤宫也行,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招惹,丢了皇子的脸面。” 第25章 大封 “主子,华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夺走四阿哥?” 永寿宫主殿,熹嫔钮钴禄玉瑶皱着眉头望着华妃突然送来的文房四宝,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侍女玲珑就忧心忡忡的嚷嚷了起来。 “不会。”钮钴禄玉瑶摇摇头,和年世兰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也算对她有三分了解,年氏虽跋扈,但不会做,也不屑做这种夺人子嗣的事情。 以年世兰的性格,看热闹的可能性更大。想到这儿,钮钴禄玉瑶的眼神一凝,吩咐道:“去查一下,弘历最近遇到了什么事?” “是。”玲珑领命,匆匆带人去了西三所。 按照祖制,阿哥们满六岁都住到了西三所,平日里也就休沐日可以回到生母的宫中休息。因为皇上对子嗣的重视和宫中稳定的管理,所以钮钴禄玉瑶没有对弘历在西三所的生活多加管束。这也就意味着不是什么事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以往,弘历懂事,钮钴禄玉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如今真出了事,还是从年世兰那知道的,一时叫她心中生出淡淡的悔意和烦躁,对引发这件事,觊觎弘历的罪魁祸首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这是宫里很平常的一天,只不过是华妃送了永寿宫一套文房四宝,然后熹嫔派人带给了西三所的四阿哥。 后续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从这一天之后,甄嬛渐渐发现自己的待遇越来越差,干什么都是处处受阻。 要说是因为没有侍寝,可同住一个宫殿的安陵容却偏偏没有受到这样的慢怠,按理来说,她的位分可是要比陵容高一级。 察觉不出来有人给自己使袢子,那就不是甄嬛了,可对于这个幕后黑手,甄嬛确实是摸不着头脑,她最怀疑的是婉贵人柔则,怀疑过华妃,怀疑过皇后,甚至怀疑过御花园偶遇的看上去不太喜欢他的宁贵人,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熹嫔。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不将四阿哥的生母放在眼里。 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常在,只能步履维艰的坚持下去。在浣碧的日渐抱怨中,夺宠的欲望越发强烈。 时间匆匆流逝,大封后宫的消息随着飘飘洒洒的大雪越演越烈,终于到了年前的最后一次大朝。 天空难得放晴,太阳露出来带来了一丝暖意。胤禛就在朝堂之上放出了一个大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长子弘晖,天资粹美,深肖朕躬。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钦此!】 胤禛将11岁的弘晖封为了太子,不仅圣旨内容沿用了他自己当初封太子的内容,一字不改。并且下旨将原本的雍亲王府改为雍和宫,赐予太子居住。 一个可以出宫建府,随意结交大臣的太子,足见其地位稳固。果然,皇上爱重大阿哥弘晖的传言不虚。 太子既定,也意味着皇室传承的稳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在胤禛的强势镇压下,众臣早已没有了挑事的胆子。 而如今,随着太子的晋封,朝臣们的视线转移到了几位皇子身上,看成色都不差呀。不管是想早日跟随太子搏个从龙之功,还是压上身家投靠某个皇子,试图投机的人总是蠢蠢欲动。 前朝封了太子,后宫中,同样是年前的最后一次请安,在众多妃嫔日渐焦急的等待中,宜修终于宣布了晋封的懿旨。 这一次大封后宫,端妃和华妃不动,只得了些赏赐,宋妃宋婉儿得封号为“淑”。 李嫔得封号为“和”,宁贵人晋宁嫔,耿贵人晋慎嫔,博尔济吉特贵人晋安嫔。前三者是因为子嗣,安嫔则是因为出身。 自此六嫔之位已有5人,分别是熹嫔钮钴禄玉瑶,和嫔李静言,宁嫔梅启月,安嫔博尔济吉特氏以及慎嫔耿善云。 剩余众人虽然没有晋封,但都各有赏赐,其中以惠贵人沈眉庄所得最多。赏赐中两件明摆着嫔位才能用的器具,足见皇上对沈眉庄的宠爱。 众人心知肚明,这最后一个嫔位就是给惠贵人留的,只等她有孕,怕不是马上就会晋封? 而这一点,沈眉庄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控制不住甜蜜的笑了笑,一时看见的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哪怕是受到了赏赐,也失去了把玩的兴致。 坐在上方的宜修看得清清楚楚,但这个时候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是喜悦,因为她很清楚,此时弘晖正在大殿接受太子的封赏。 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太子,地位稳固,她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嫔位的去留呢? 倒是齐月宾看不透这个老对手了,宜修如今这么大方吗?以她对皇上的占有欲,不应该啊? 直到回到启祥宫,收到了大阿哥弘晖封了太子的消息,齐月宾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嫡长太子,皇后真是好福气,生了个好儿子……”眼见着宜修成了人生赢家,齐月宾难免有些失落。 随后又得知皇上将大格格布尔和晋封为固伦文嘉长公主,二格格嘎鲁玳晋封为固伦敏嘉公主。明显超出礼制的晋封,足见皇上对仅有的两个女儿的喜爱。 而比起女儿和大阿哥,其他儿子都还只是光头阿哥,这明晃晃的偏爱很难不让人侧目。何止是齐月宾,此刻后宫中,除了稳操胜券的宜修和高兴的华妃和淑妃,其他人又怎么能不失落呢? 不管是有子嗣还是没子嗣的嫔妃,在感慨皇上对太子和两位公主的偏爱时,也很难不生出其他的野望,不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否成为那个例外。 甚至较之以往,比起生个皇子,后宫的风大转,更多人期盼着生个女儿。毕竟宫中的格格太少,而越少越是金贵,也越容易获得皇上的看重。 于是,求子变求女,“重男轻女”的思维模式在胤禛这样的举动下完全是吃不开,为了利益也自发的产生了改变。 第26章 胖老九 除服后的第一场年宴,办得很是热闹。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携家带口的前来参加。 “豁,老九,你这是富态了不少啊。” “边去,边去。” 允禟黑着脸试图赶走看笑话的五哥允祺。 这大半年他都在外忙皇家商行扩张的事情,前两日刚刚回京。按理来说这么忙了,不应该长胖。可和那些地方豪商打交道总免不了吃吃喝喝,再加上太忙了饮食不规律,偶尔还加个宵夜,不知不觉就“宽”了不少。 之前允禟还没发现,直到前两天进宫复命,胤禛看他那眼神,他真是到现在还记得。在对方“好好爱护身体”的叮嘱下,允禟是躲回府邸,两天都没见人。 要不是今天是年宴,他肯定是要等到自己瘦回曾经玉树临风的模样,才会出来见人的。 可惜,偏偏躲不掉。他的预感也没错,打进殿开始,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弟一个都没放过他,连亲哥哥都跑来调侃两句。 “啧啧啧,老九这是腰包鼓了,底气也足了啊。”一旁端着酒杯的允祉也跟着凑热闹,确切的来说大半的王爷都在这凑热闹,把其他好奇的宗室皇亲挡的严严实实。反正第一手的瓜只有他们兄弟吃得份。 “三哥,可别忘了你的腰包也是我填满的。”允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走过来的老大允禔刚好听见这句,爽朗一笑,凑过来搂住了允禟的肩膀,为他打抱不平:“我说老三,财神爷也是你能得罪的?老九,哥哥我就不一样了,我就从来不看你热闹,不如今年的分红多分我一点,大哥我养孩子不容易啊……” “大哥你……”允祉目瞪口呆,好好好,踩着他上位是吧,“我不过是和九弟开个玩笑,你可别想耍赖,分红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爷怎么耍赖了,爷这是和老九联系感情,对吧,老九?”允禔不服气,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好几个闺女呢,不多攒点嫁妆怎么行。 “大哥,你再不放开,我只能去地下和你联络感情了。” 允禟挣扎,允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激动,又因为喝了酒,有些过于用力了。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 “咳咳,大哥你这手劲,真财神来了也要被你给勒死。”允禟摸着脖子,无奈的叹气。 “老九,你这不行啊,这一身肉虚的慌,过完节大哥带你练练。”允禔拍了拍允禟的肩膀,力气大的差点把他拍倒。 “别了吧,我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男子汉大丈夫的,怕什么怕,就这么说定了!” “大哥是喝多了吧?”看着硬要拉着九弟锻炼的允禔,看热闹的允佑有些犹豫的说道。 他这么一提,众人的目光放到老大身上,注意到他逐渐涣散的眼神,惊讶的确定他确实喝多了,难怪控制不好力气。 “这才开席多久?”允祺很是不解,虽说这些年大哥修身养性,不怎么多喝酒了,但酒量也没下降这么快吧? “我刚看大哥和二哥拼酒呢。”允佑耸耸肩,淡淡的解释道。 “可真是……”允祉和允祺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多少年了,老大和老二相处起来还是这副互不相容的模样。 “大哥,大哥,我同意,同意还不行吗,你先松手……”长胖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始终没能从老大手上溜走的允禟再次坚定了减肥的决心。 瞧见允禟的窘境,为了保卫他们的财神爷,三位阿哥觉得舍己为人,拦下老大这个醉鬼。 可惜喝多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允禔倒是不大吵大闹,但是固执啊,心心念念的都是为女儿攒嫁妆,为此一定要带着老九锻炼。 老三、老五怎么劝他都不肯松手,就怕一松手“嫁妆单子”就跑了。 允佑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得是他出手。让老三和老五松开,他上前两步,只对老大说了一句话。 “大哥,二哥说你不行。” “谁?谁不行?老二说谁不行?”允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二哥说你喝醉了,比不过他。” “胡说,老二醉了我都不会醉,小瞧人,老二人呢,再喝一轮!”允禔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气愤的涨红了脸,起身都不带打颤的就往外走去,寻找允礽的足迹。 送走了老大,允祉和允祺默默的向允佑投过去一个惊叹佩服的目光,没看出来啊,老七连老二都敢利用。 允佑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不是一时嘴快嘛,再说看在和二哥一同处理盐政,共历生死的份上,二哥应该大概不会生气吧?不行,小命要紧,先走为上。 “啊,我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喝多了,先走了哈。”允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 允祺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老七就喝了一杯吧?现在兄弟们的酒量都这么不好了?” 一旁的允祉扯了扯嘴角,老五真是一如既往的质朴啊,“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不说了,我年纪大了,回去睡了。” 笑死,万一老大老二吵起来怎么办,这种好日子里,他可不想去处理老大老二的麻烦事,先走为上。 “啊?”看着三哥也走了,允祺摸了摸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模样,正想和老九说说呢,一转头,就发现老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到弟弟堆里去了。 “聊什么呢?往里去,给哥哥我让个位置。” 允禟趁几个哥哥不注意跑路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就看见以为和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老十和十二、十三、十四凑到了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他好奇的凑了过去,往允?身边坐了坐,可惜目前的吨位着实是有些大了,不得不让老十再往里让让。 “九哥,你这……”十四有些惊讶的看着允禟现在的模样,一旁的十二十三也有些好奇。倒是老十,早在允禟回京第一天就见到了他九哥的模样,早就不好奇了。 “别提,我们还是兄弟。”允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没事,九哥,财神爷都是富态的,更何况你以前不都觉得自己太女气了嘛,这下多好,多有福气。” 允?真诚的想要安慰伤心的九哥,可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低着头憋笑,还得是十哥,有雷点是真踩啊,一踩踩两个。 允禟更是瞬间黑了脸,咬牙切齿的看着允?。 “漏了你了,你不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好吧,但九哥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我是真这么觉得的。” “噗呲”允?用真诚打败一切,旁边的允祯率先憋不住笑了出来。立马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余两人也忍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 “闭!嘴!” “哦。” “还有你们三个,也不准笑了。” “哈哈……不笑,不笑,有什么好笑的。” “对对对,不好笑哈哈不好笑……” “哈哈哈对不起九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再!笑!扣!分!红!” “九哥我错了!”*3 第27章 倚梅园 除服后的第一场年宴是热闹的也是随性的,一本正经的吃吃喝喝过后,下半场说是年宴,但也是家宴。 大臣都退席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关系亲近的皇室宗亲,喝酒的喝酒,赏玩的赏玩,去留随意。所以允祉和允佑想溜就溜了,女眷们不耐烦待在这也大都跟着退场了。 而允禔和允礽的第二轮拼酒刚刚结束,在胤禛到来的前一秒,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大哥这是喝了多少?”胤禛走到桌前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无奈的问着允礽。 允礽端着酒杯,挑眉笑了笑,“老大不行。” 笑死,和他拼酒,且不论允禔这些年休养后的酒量有多少水分,哪怕就是最开始,老大也不可能喝过他的。他可是从来不醉的,虽然容易上脸,但喝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因为“喝醉了”是个很好推脱责任的借口,所以以往他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允礽嗤笑,想在喝酒上压他一头,下辈子吧。允禔注定一辈子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胤禛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也就是允禔醉死了,不然听见允礽这话肯定是要跳起来和他对骂的。伸手招来一旁伺候的宫人,将喝醉了的允禔带下去休息。 “二哥,我敬你一杯,盐政一事辛苦二哥了。” 胤禛端起酒杯向着允礽示意,态度温和,脱离了皇帝的身份,仿佛就是一个关系亲近的弟弟。 允礽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酒气熏染上红霞的脸庞露出一个洒脱肆意的笑容,“该我敬你才对。” 两人的酒杯一碰,清冽的酒水下肚,允礽望着胤禛释怀的叹了口气,“老四,你是个好皇帝。希望你始终是个好皇帝。” “只要二哥愿意一直助我。” “自然,我可是要青史留名的人啊。” 两人相视一笑,痛快的又饮下了一杯酒。 “皇兄,皇兄。” “啧,你的十七弟来了。”允礽瞧着兴冲冲走过来的允礼,忍不住冲胤禛挑了挑眉。 “见过二哥。”允礼不知从哪凑了过来,对待允礽的态度温和有礼,但完全没有对胤禛的热情。 允礽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随即一手勾起个酒壶,晃晃悠悠往外走去。 “是我打扰二哥了吗?”允礼眨巴着一双真诚的眼睛望向胤禛。 胤禛好笑的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你怎么来了,没和十三他们一起玩?” “十三哥和十四哥他们一起喝酒了,皇兄说过我年岁小,不能多喝,允礼就来找皇兄了。” 允礼笑容爽朗,看上去没什么心机,随口一说又显得自己格外听话。 “皇兄现下可有事?” “无事,怎么了?”胤禛看着颇有些兴奋的允礼问道。 “听闻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皇兄可有兴致同允礼一同去看看?” 自打开府,允礼已经很久没有和胤禛单独相处了。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允礼当然要想办法把四哥拐走,单独培养兄弟情谊,决不允许任何人超过他的地位。 而听到某个熟悉的地点,胤禛眉头微挑,看着一无所知的允礼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想去倚梅园看梅花?” 允礼腼腆的笑了笑,他能说是刚好看见宫宴上摆放的梅花,听见宫人的闲聊随意找的借口吗? “不怕皇兄笑话,倚梅园移栽梅花的时候,允礼就很期待花开时赏景了,可惜还没开花臣弟就出宫开府了,这不难得进宫一趟,臣弟不想留遗憾嘛。” “既然如此,那就去瞧瞧吧,朕也还没来得及赏梅呢。” 看着十分期待的允礼,胤禛露出一抹微笑,点头答应了,他有种预感,倚梅园之行会很有趣。 “多谢皇兄。”允礼十分高兴,偷偷瞥了眼被九哥十哥拉着灌酒的十三和十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跟上胤禛的步伐,也没有多带人,后面也就跟着两个伺候的小太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宴席。 “咳咳……” 十四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惹得一旁的允禟大声嘲笑:“十四弟,你不是不行吧,喝个酒还能呛到?” “说谁不行,再来!”甩开心头的不痛快,允祯又拉着允禟喝起了酒,力图将桌上的所有人都喝趴下。 …… 月色清冷,远离了宴席的热闹,走在雪地里,是另一种静寂的闲适。 白雪映衬着红梅,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干扰,赏着美景闲聊,自然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本该如此,本该是他和四哥悠闲温馨的独处时光,可看着月下起舞的美人,允礼瞬间黑了脸。这时候要再反应不过来,自己被人算计了,允礼也就白和几位兄长斗智斗勇这么久了。 “也不知是何人,年宴倒是有雅兴在这跳舞。就是今日这宫中来来往往这么些人,被旁人撞见,实在是有损皇兄的名誉啊。” 见胤禛驻足停留,看上去颇有兴致的欣赏着舞蹈。素来不同女子计较的允礼难得咬牙切齿的说着坏话,不是他有意计较,但这样心机的女子着实配不上皇兄。 “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一曲惊鸿……”胤禛转动着扳指,含笑的睨了眼苏培盛。 苏培盛望了望跳舞的小主,微微靠近,小声的回禀道:“奴才瞧着,像是婉贵人。” 苏培盛其实对这些后宫女子的争宠手段见怪不怪了,但柔则确实是有些让他想不通。苏培盛看着跳舞的柔则,舞蹈确实好看,但婉贵人好像确实也不太聪明。 你用什么争宠不好,跳惊鸿舞,是忘了当初怎么和皇上相遇,又是怎么害皇上昏迷的吗?别人争宠都是留下美好回忆,怎么柔则争宠是勾起不愉快的过往吗? 也没让苏培盛吐槽多久,月下起舞的美人像是突然发现了出现的人群,停下了舞蹈,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一身绣着红梅的舞裙在雪地上格外亮眼。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果郡王。”柔则如同弱柳扶风的蹲下行礼,缓缓的抬眸望向胤禛,露出一双如水的含情眸子。 “起来吧。” “多谢皇上。” “婉贵人如何在此处?” 胤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柔则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难免有些不安。娇羞的咬了咬下嘴唇,觑着胤禛的脸色,柔声说道:“嫔妾见此处梅花开的正好,一时兴起,不想扰了皇上和果郡王的雅兴,嫔妾先行告退。” 胤禛笑笑,这是玩上欲擒故纵了?柔则长进了? “风寒露重,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苏培盛,送婉贵人回去。” “嗻。” “多谢皇上。”柔则温柔一笑,眼睛里写满了感动和深情,跟在苏培盛的身后离开了。 见人走远,允礼的表情这才好一点,算这个婉贵人知趣。 “十七弟,走吧,这梅还没赏完呢。” “是,臣弟这就来。” 总算没有了旁人的打扰,允礼露出笑容,紧跟在胤禛的身后,和他畅聊开府后的这段时光,聊他在刑部学习的日常,聊…… 还没聊多久,允礼又脸黑了。只因为,丛丛梅树之后,传来的一道女声。 “……一愿,父母妹妹安康顺遂; 二愿,在宫中平安一世,了此残生,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第28章 见甄嬛 “谁在哪里?” 在允礼的黑脸下,胤禛仿佛对这道温柔祈愿的女声很是好奇,刚问了一句,那女子便消声了。梅树后面的微弱烛光也消失不见了,像是刻意避开他们。 “是谁?再不说话,朕就让人把整个倚梅园翻过来。” “……奴婢倚梅园的宫女。” “你读过书?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见皇兄好似颇感兴趣,允礼沉着脸不说话,只是听见这女子的回复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倚梅园的宫女哪里会识字,还会诗句,虽然会的也不太精通,但这个借口着实可笑。 瞧皇兄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的样子,明显就是不信,果然想欺骗他英明神武的皇兄,这女子还嫩了点。 不过,允礼转念又一想,说不定这就是那女子故意的,故意说错字,故意假扮宫女,引起皇兄的兴趣,真是好心机。 一想自己不留神中了两个人的套,把皇兄带来了倚梅园,允礼的脸更黑了,有本事这人就一辈子躲着别出来,不然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脚步声在雪地上响起,躲在树后的女子许是有些慌张,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过来,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 允礼听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装都装不像,哪个宫女敢自称“我”的,还鞋袜湿了,果然就是故意勾引皇兄的吧。 允礼的眼神一利,趁着月色,透过梅枝望到了一个想要悄悄离去的背影。好呀,这是戏演完,想要欲擒故纵了是吧。 他能给心机女子这个机会嘛,允利的眼神一利,捏了个小雪团,对准女子的腿部,用力一弹。 “唔!” 一个身影扑倒在地上,发出的响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胤禛循声踱步过去,好似没有发现允礼的小动作,向穿着素白斗篷摔倒在地的女子伸出了手。 “没事吧?” 扑在地上的那一刻,甄嬛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听着上方传来的温和磁性的声音,她咬着嘴唇,娇娇怯怯的抬起头,望着胤禛那张冷峻端肃的面容,红了脸颊,试探性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胤禛微微用力,将甄嬛扶了起来。 感知到手上的温度,闻到皇上身上那股龙涎香,甄嬛越发不好意思了,“多谢皇上,皇上恕罪,嫔妾一时慌张,不是故意假扮宫女的。” “无妨,可摔到哪里了?”胤禛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关切的面容看得甄嬛头晕目眩,心鼓如雷。 “没、没事。” “皇兄,这又是哪位嫂嫂?”允礼从后方走来,面上带着好奇,一手背在背后,毁坏着一个红色的小像,心中对甄嬛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他说怎么这女子这么大胆,不露脸也不露名字的敢玩欲擒故纵,原来是留了东西在啊。哪家好女儿祈福会这么大咧咧的把自己的小像挂在枝头,反正他是不信的,他才不会让这种东西污了皇兄的眼。 允礼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一点没有表露出来。随着他的靠近,甄嬛的脸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允礼有些困惑,这人刚刚不是在跳舞吗,怎么又来祈福了,花样这么多? 只一瞬间,允礼就想明白了。早就听闻皇兄的后宫里有两位封号雷同,长相雷同的妃嫔了,想来这是另外一位了? 果然,长得像的人,一样有心机。 “这是钟粹宫的莞常在。”胤禛淡笑着给允礼解释,看着允礼的眼睛,却发现他眼中除了表现出来的好奇,只有掩藏在深处的厌恶,没有一丝的心动。真是有意思啊,同样的相遇,不同的心境。 至于甄嬛,在胤禛明确说出她是谁后,甄嬛就很是感动,她原以为没有侍寝,皇上应该不记得她,原来皇上一直都知道她嘛…… “莞常在?臣弟倒是没见过这位小嫂嫂,”允礼爽朗一笑,像是随口一提:“不过,臣弟刚刚听见莞常在祈愿,说什么‘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臣弟怎么记得崔道融的这首《梅花》写的是朔风?” 甄嬛的小女子情思瞬间被允礼的这句话搅没了,浑身一僵,仿佛回到了殿选当天,被皇后指出是“嬛(xuan)嬛(xuan)一袅楚宫腰”时,一样的尴尬,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的吧。 “……是嫔妾记错了。”甄嬛俯身行礼,冲着胤禛略显羞愧的道歉,但心底对这位多管闲事的王爷十分不满。 “不过是祈福时的随口一句话,又不是考教你的学问,不是什么大事。”胤禛安抚了下不好意思的甄嬛,转头看向允礼,“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恐怕席面上就剩下一群醉鬼了。” “皇兄说的是,臣弟瞧十三哥他们那拼酒的架势,想来是醉的不轻。”允礼含笑点头,瞥了眼打扰他和皇兄独处的甄嬛,他宁愿回去和跟他争宠的兄弟相处,也不想再看见这个心机女人了。 “莞常在身边随侍的人呢?” “嫔妾,嫔妾是一个人出来祈福的,没有带旁人。” “既然如此,就同朕一起走吧,到时候朕派人送你回去。” “是,多谢皇上。” 于是胤禛带着甄嬛,允礼跟在他们的身后,黑着脸跟着往回走。恨恨的盯着甄嬛的背影,心想果然是个心机女子,一环接一环啊,出门连个宫女都不带,就是想赖上皇兄吧。 不管今晚到底是谁,敢踩着他上位,等他查明真相,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甄嬛,在他这里是绝对的不清白。 …… “小主,你可算回来了。” 钟粹宫,终于等到甄嬛的身影,浣碧和流朱赶忙迎上去,脸上写满了担忧。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甄嬛安抚了两人一句,转身冲着送她回来的小太监温柔一笑,“多谢公公。” “莞小主客气,既然您已经到了,奴才就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公公慢走。” 甄嬛用眼神示意,流朱虽然不解,但还是很有默契的上去送了送小太监,并且塞过去一个装着赏银的荷包。 “小主,你遇上皇上了?”浣碧反应过来,颇有些激动的拉住了甄嬛的衣袖。 甄嬛娇羞一笑,瞥了眼已经熄了灯的宁香居,小声说道:“回去再说。” “是是,小主说得是。”浣碧顺着甄嬛的目光,不屑的瞥了眼安陵容的住处,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扶着甄嬛就往笑语阁走去。 宁香居内,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的安陵容,听见外面的动静,默默思量,莞姐姐这是去了何处,刚回来吗? 第29章 后宫风起 年宴的第二天,好似已经被皇上遗忘的莞常在突然获宠,并且接连侍寝三天,流水般的赏赐送到了钟粹宫,这番盛景仿佛是前段时间的惠贵人一般。 宫里的人忍不住感叹,难怪这两人玩得好,连受宠的原因都极为相似。惠贵人是因为在暖房赏菊巧遇的皇上,而莞常在是因为年宴当晚在倚梅园赏梅与皇上一见倾心。 这样的消息一出,谁能不羡慕,不嫉妒呢。 “砰!” “甄嬛,好一个甄嬛!” 柔则气急败坏,摔了一地的碎片,望着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的曹琴默,忍不住质问:“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曹琴默望向哪怕面容狰狞都难掩姿色的柔则,忍不住眸色暗淡了两分,要是她有柔则的三分颜色,何至于要和她合作。 “姐姐莫慌,当下要紧的是查一查这甄嬛到底是真的巧遇,还是说提前知晓了我们的计划呢?” 现下还用得着柔则,曹琴默按下心中的烦躁,柔声安抚着,为了不触碰到柔则敏感的神经,她是直呼甄嬛之名,绝不提及到封号。 “你的意思,是我这有内鬼?” 柔则面色一变,眼神倏然落到了身边站着的雪雯身上。雪雯当即跪倒在地,“小主,奴婢不会背叛小主的。” “自然不会是你。”柔则冷静下来,就知道不会是雪雯,毕竟经过了算计年世兰败露一事,柔则身边用的人全都是身家生命都掌握在手里的人。雪雯一家老小都在乌拉那拉家,自然不会背叛她。 “自然不会是雪雯姑娘,但此事经手之人虽不多,但也不算少,还需姐姐仔细排查排查。” 倚梅园起舞这个主意是曹琴默给柔则出的,氛围、服饰、妆容每一样都替柔则设计好了,包括撞上皇上后欲拒还迎的回应,都是曹琴默一字一句教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柔则可以出其不意,脱颖而出。 可惜的是,曹琴默入府太晚,不知道柔则进府的细节,否则也不会安排这一出惊鸿舞了。而柔则也好似全然忘记了,或者说是美化了自己和胤禛的相遇,也没有告诉曹琴默。 以至于曹琴默此刻万分不解,只能猜想或许是甄嬛棋高一着吧。 不过主意是曹琴默出的,具体的实施都是柔则这边安排的,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些人脉在宫里的。所以,曹琴默可以丝毫不慌的坐在这里,提出这个质疑。 “我自然会去查,”柔则蹙眉,到底是第一次动用宫中的暗子,她也确实不能肯定中间是不是会出问题,“不过,如今妹妹可还有其他的主意可以助我?” 瞧着柔则那张和甄嬛相似,但具有娇柔气的面容,曹琴默的眸光一闪:“姐姐莫慌,听我一言……” 钟粹宫,送走了内务府赔罪的管事,浣碧嘚瑟的凑到了甄嬛的身边:“内务府这起子小人,果真是踩高捧低,瞧小主受宠,便巴巴过来赔罪。” “就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旁的流朱也跟着同仇敌忾,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小允子把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收起来。 “好了,宫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何必和他们计较。”甄嬛淡淡一笑,因为胤禛的宠爱,原本清冷的面容上多出了一抹娇羞,显得更加动人了。 “小主说得是,皇上宠爱小主,他们自然不敢再得罪小主。”流朱点头,反正小主说得都对。 一旁的浣碧则是略显羡慕的看着桌上摆放的云雾绡,“要我说,皇上最是宠爱小主了,这独一匹的云雾绡都赏给了小主,这可是连华妃和惠贵人都没有的。” 甄嬛嗔怪的看了眼浣碧,“好了,不许说了。” 她摸着柔软似水,珍贵的云雾绡,甜蜜一笑。果然只要把握住机会,她就一定会得宠。说起来,还是要感激婉贵人啊。 甄嬛的思绪渐渐飘远,因为前段时间莫名被内务府针对,她当时怀疑是有人故意对她下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柔则,所以一直盯着柔则的举动。 其实,直到年宴开始前,她都什么也没发现。可就是那么巧,因为无聊早早退席,却偏偏叫她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小宫女的零星对话。 就是这么巧,因为一直盯着柔则,所以甄嬛认出来其中一个小宫女是柔则宫中的,再加上听到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的“皇上”“倚梅园”等字样,甄嬛大胆猜测,柔则是在想办法获宠。 那一刻,甄嬛的心脏剧烈跳动,不甘于平凡的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趁着柔则这股东风而上。 于是在回到钟粹宫后,甄嬛借口想自己出去转转,没带上任何一人,毕竟只是猜测,涉及到旁人的算计,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临走前,她鬼使神差的带上了小允子剪出来的她的小像。 忐忑不安的来到倚梅园,一分一秒安静的等待,当发现柔则真的出现,开始起舞的时候,甄嬛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悄悄踱步到茂密的梅树间,确保旁人一时发现不了。等听见明显是属于男子的步伐时,将红色的小像挂在了枝头,开始祈愿。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本来一切都按照她的想象在进行,犹抱琵琶半遮面,留下小像和有错漏的诗句,假扮宫女退场,和柔则刻意的“巧遇”形成对比,再下一次相见,甄嬛有把握可以让皇上动心。 可偏偏她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腿疼摔了一跤,偏偏果郡王要跳出来嘲讽她。好在计划虽没有完全实现,但结局还是完美的,皇上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体贴,还叫她心动。 难怪眉姐姐一提到皇上,就止不住笑意。想到沈眉庄,甄嬛突然感到有些酸楚,也不知在皇上心中,她与眉姐姐到底谁更重要? …… “作死的丫头,叫你偷懒,叫你偷懒……”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年节的时候叫你去摘梅花,你就没摘,还敢犯第二次。” “奴婢没有,奴婢去了,奴婢去倚梅园了……” “还敢说谎,去了梅花呢?” “梅花,梅花……” “吞吞吐吐想什么借口呢,就是偷懒……” “不是,不是……” 偏僻的角落里,穿着朴素的嫔妃搭着侍女的手,静静瞧着嬷嬷打骂小宫女的这一幕,听到某个熟悉的名词,微微抬眸,瞧着小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吩咐道:“想办法,把那个小宫女要来。” “是,小主。” 第30章 沈眉庄有孕 “小主,小主。” “啊,怎么了?” 走神的沈眉庄被采月唤醒,眉眼间带着一丝落寞。 采月和采星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觑着主子的脸色,轻声说道:“小主,该用膳了。” “这么快呀……”沈眉庄有些恍惚,“你说皇上今日会在哪里用膳呢?还会去嬛儿那吗?” “小主……” 看着贴身侍女们担忧的眼神,沈眉庄有些忧伤,又有些自我厌弃,忍不住问道:“采月,采星,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坏呀,明明皇上宠爱旁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轮到嬛儿,我就止不住心酸……” “小主,你只是太看重皇上了。”采月不忍的握住了沈眉庄的手,柔声的安慰。 “是啊,小主,只是因为和莞常在关系好,您一时接受不了而已,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采星也跟着安慰,“您瞧,这道九华鸡就是皇上知道小主爱吃,特地吩咐御厨每天给您准备的。” 沈眉庄望着桌上的御膳,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明明母亲教导她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可她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明嬛儿得宠对她来说比其他人得宠好,可她却偏偏忍不住吃醋。 果然啊,情字最是伤人,她的心中装满了皇上,却也不知皇上心中有几分她的身影?想到这,沈眉庄苦涩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撤下去吧,我没有胃口。” “怎么,今日的御膳不合口味吗?” 熟悉的男声传来,沈眉庄惊喜的回头,就看见了大步跨进来的胤禛。 “皇上!见过皇上。” “免礼,眉儿可介意朕来蹭口饭?”胤禛含笑扶起沈眉庄,拉着她坐到了桌边。 听见胤禛的问题,沈眉庄娇羞一笑,“自然是不介意,是嫔妾的荣幸。” 只是看着桌子上简单的晚膳,沈眉庄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头,“皇上来得突然,嫔妾这的膳食简陋,不如叫御膳房重做一桌?” “眉儿这是不想我来?” “嫔妾没有。”沈眉庄着急解释,一抬眸正撞进了胤禛满是笑意的眼睛,知晓他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心底的紧张不安顿时都消散了,“皇上,怎么总是看嫔妾的笑话。” “眉儿这是冤枉朕了,朕这是刚巧得了个好东西,想着眉儿喜欢,巴巴送来,眉儿竟然是连顿饭都舍不得嘛。” “皇上,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只是觉得这些饭菜太过简陋了,配不上皇上。”沈眉庄笑着扯了扯胤禛的衣袖,亦嗔亦喜。 “无妨,一顿晚膳无需兴师动众。”胤禛笑了笑,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沈眉庄的面前,“眉儿瞧瞧可喜欢,可能换得一顿饭?” “皇上~”沈眉庄嗔怪一笑,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桌上的东西盒子吸引。在胤禛的纵容下,满是期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一颗颗晶莹剔透好似琥珀的玉石,流光溢彩的外表,中间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朵,瞧着跟真花似的,浑然天成,也不知道是如何放进去的。 沈眉庄拿起里面最大的一颗,里面刻画着绿菊的玉石,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如何,眉儿可还喜欢?” “嫔妾很喜欢,多谢皇上。” “喜欢就好,这是老九新研究出来的小玩意,技术还不算成熟,数量不多,就先拿着这些玩吧。” “谢皇上。”听闻是新进上来的东西,皇上第一时间想到她,沈眉庄就更高兴了。 “好,那就用膳吧。”胤禛说着,就拿起筷子给沈眉庄夹了一块鱼腹肉,“尝尝这鱼,最是鲜嫩。” “好。”沈眉庄点点头,让采月将盒子小心的收起来,拿起银筷子,夹起鱼肉送入了口中。 可刚刚入口,沈眉庄就面色一变,只感觉一股腥气,没忍住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呕~” “眉庄!” “小主!” 她这一难受,殿里的人都开始着急,胤禛面色一变,高声吩咐道:“传太医!” “皇上……” “眉儿,哪里不舒服?” “皇上,嫔妾没事,只是觉得鱼有点腥罢了。”沈眉庄靠在胤禛的怀里,瞧他为自己大动干戈的模样,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鱼腥?”胤禛看上去有些惊讶,随即安抚的拍了拍沈眉庄的肩膀,“没事,不管什么原因,传太医来看看,才能叫朕放心。” “是,多谢皇上。”沈眉庄闻言,害羞一笑,又往胤禛的怀里靠了靠,没注意到胤禛望着她肚子的眼神。 很快,当值的两名太医赶来,在胤禛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替沈眉庄把脉,生怕这位小主有什么不好。 紧锁的眉头在搭上沈眉庄的脉象后,渐渐舒展,为了稳妥,两位太医轮流诊脉,对视过眼神,确实是同一个答案。 也因此花费的时间比较久,让原本躺在床上不怎么在意的沈眉庄也忍不住惴惴不安起来。 “惠贵人如何?” 听见皇上开口询问,两名太医同时上前行礼道贺。 “回皇上,惠贵人这是喜脉。” “当真?”胤禛颇有些惊喜的问道。 “是,臣等再三确认过了,惠贵人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哈哈哈好,赏,咸福宫所有人都赏。” “多谢皇上。” 跪倒一地的宫人的高呼才将惊喜怔愣中的沈眉庄唤醒,“皇上……” “眉儿,”胤禛坐到沈眉庄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子。” “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是,我们有孩子了。”胤禛带着沈眉庄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沈眉庄只觉得被巨大的惊喜包围,摸着肚子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安定的心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彻底平稳。 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这是她的珍宝。 …… 第二天,收到消息的各宫都送来了贺礼,内务府更是遵从皇上的命令,又给她送来了一位嬷嬷和两个宫女使唤。 “奴婢芳若见过惠贵人。” “奴婢茯苓见过惠贵人。” “奴婢余莺儿见过惠贵人。” 第31章 柔则复宠 “惠贵人有孕,想来莞常在一定很高兴吧?” 一大早,除了被知晓其有孕的皇后免去前三月请安的沈眉庄,其他人一个比一个来得齐全。刚坐下没多久呢,丽贵人费云烟就开口冲着甄嬛阴阳怪气。 按理来说,她们两个平日也没什么交集,但偏偏沈眉庄和甄嬛异军突起,以往费云烟一个月怎么也能侍寝三四天,可如今一个月最多也就两天,在她眼里就是沈眉庄和甄嬛的错,叫她怎么能不讨厌她们呢。 更何况,这两位新宠还表现的姊妹情深,叫费云烟更是觉得虚伪。这不,一收到沈眉庄怀孕的消息,费云烟先是不痛快,随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挑拨甄嬛。 “丽贵人说得是,嫔妾自然为眉姐姐高兴。” 忽略掉心里的那点酸涩,甄嬛表现的十分欣慰,像是打心底替沈眉庄高兴,一点不给其他人看笑话的可能。 费云烟撇了撇嘴,以她的脑子,也就嘴上说说,被堵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坐在她对面的柔则悄悄翻了个白眼,丽贵人就这点能耐,找麻烦都不会。 可惜,人多的地方,柔则一向是保持着自己的小白花形象的,不会做挑事的出头鸟。于是她看了眼斜对面的曹琴默,曹琴默也很聪明的接受到了她的意思。 “瞧丽贵人这话问的,宫中谁不知道莞常在和惠贵人姐妹情深,惠贵人有孕,莞常在肯定是会替她高兴的呀。” 曹琴默打趣的一笑,像是在替甄嬛说话,“要我说啊,莞妹妹如今同惠贵人一样受宠,有孕不也是早晚的事嘛。” 此话一出,众人看甄嬛的眼神更加不善了,费云烟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瞪了甄嬛一眼,“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这就不劳丽贵人关心了。”甄嬛眸色一冷,自觉受到皇上偏爱的她自然是有底气怼回去。 “你……” 费云烟气急,不等她说什么,皇后从内殿走了出来,“诸位妹妹聊什么呢?”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都起来吧,”宜修和善一笑,让众人落座,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年世兰就看不惯宜修这副虚伪的嘴脸,草草行完礼,往椅子上一靠,瞧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贵人常在她可不放在眼里。 “回娘娘,惠贵人有孕是喜事,这不知晓莞常在和惠贵人关系好,就多聊了两句。”曹琴默一带而过,像是什么冲突都没发生。 宜修点点头,也没说信不信,只是望向甄嬛说道:“惠贵人有孕,满三个月前不用来请安。莞常在,本宫知晓你们两个关系好,没事你去多看看她,陪她聊聊天。” “是,嫔妾知道了。”甄嬛点头,哪怕皇后不说,她也是会去看眉姐姐的。 宜修满意的笑了笑,望向在座的各个妃嫔,颇有些贤后的气度,“惠贵人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有孕的,诸位妹妹也努努力,为皇上多添几个子嗣。” 听皇后这么一说,众人心中对沈眉庄更加嫉妒了,登基后的第一子,不管是男是女,想来都会受皇上的重视,沈眉庄真是好运啊…… 想到这个事情,后半程的请安众人都有些沉默,连费云烟也没心思挑衅甄嬛了。 请完安,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四散而去,甄嬛则往咸福宫而去,看望沈眉庄。而安陵容,因为没有侍寝,所以连请安都不能参加。 说起来,如今宫中也只有安陵容和年岁小的方佳意淳没有侍寝了。至于夏冬春,年宴后不久,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被胤禛召寝了一次。没在后宫掀起什么波澜,但好歹是侍寝了。 虽然有沈眉庄和甄嬛的照拂,安陵容的日子过得不算艰难,但渐渐也不愿意露面了,待在自己的寝殿里,久不出门,也未尝没有被浣碧防备不屑的眼神伤到的原因在里面。 而这边,甄嬛上门看望沈眉庄,两姐妹依旧亲亲热热的交谈欢笑,但话里话外到底是带上了一份客套,不如从前那样没有拘束了,只不过此刻两人都没有发现。 沈眉庄有孕不能侍寝后,甄嬛的风头更盛了,每个月侍寝的日子几乎要赶上年世兰了,从和沈眉庄齐名的“并蒂双姝”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宠妃。 一时间,宫中大半人都要避其锋芒,钟粹宫更是成了宫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连浣碧也被捧了起来,穿戴比一般的常在答应都要奢华。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如此受宠的莞常在居然被截宠了!还是被婉贵人截宠的! 这消息一出,后宫里瞬间多出了一大波吃瓜看戏的人,昔日的宠妃对上现在的宠妃,两人还长这么像,还同样不讨嫔妃们喜欢,这两人的热闹,谁会不喜欢看呢? 可惜了,甄嬛并不想给其他人看热闹的机会,向皇后抱病没有出席第二天的请安,柔则倒是春光满面的出现了。 可惜,柔则讨人厌的程度可比甄嬛高多了,看不惯她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众人有默契的一致忽略了她,就是不问,让想要炫耀的柔则憋屈的不行,只能当是其他人太嫉妒她了。 众人只当柔则是使了手段,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府邸出来的老人们有惊讶但不多。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只要皇上进后宫,竟然都是柔则侍寝,看上去,柔则是真的复宠了。 随着柔则的复宠,宫中渐渐有传言流出,说莞常在之所以受宠是因为长得像婉贵人,之前不过是皇上和婉贵人闹变扭,让莞常在有机可乘,如今两人和好了,有婉贵人这个正主在,自然没有莞常在这个替身的事了。 消息传到甄嬛耳朵里,这下好了,原本装病的甄嬛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满腹伤怀。 沈眉庄待在咸福宫养胎,也听闻了这个流言,忍不住替甄嬛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嬛儿如何了?” 沈眉庄低头想了想,吩咐道:“采月,你带人替我去看看嬛儿。” “小主莫急,奴婢这就去。”采月应下,宽慰了沈眉庄一会儿,要她以腹中的孩子为重,随即出门,带上沈眉庄准备的礼物,准备去看望甄嬛。 瞧了眼殿外伺候的宫女,采月点了近来表现的很是伶俐的余莺儿,“莺儿,你随我出去一趟。” “是,采月姐姐。”余莺儿乖巧的行礼,一抬头露出一个讨好温顺的笑脸。 第32章 杏花微雨 “……姐姐,说白了甄嬛不过是靠着和你相像的长相和三分的心机获宠,以你和皇上的情分,只要稍稍示弱,还有甄嬛什么事呢?” 曹琴默的话仍犹在耳,柔则觉得很对。于是,在一个落日微醺的傍晚,柔则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月白旗装,坐在杏花树下的秋千上,吹着玉箫。 春风拂过树梢,飘飘扬扬的杏花落在柔则的发丝上,伴着寂寥落寞的萧声,在橘红色的夕阳的映照下,景美人更美。 婉贵人是肯为皇上花心思的。再度陪着皇上“巧遇”柔则,苏培盛忍不住感叹,婉贵人确实是比其他小主花样多啊。 比起之前红梅月下起舞,如今这场杏花雨下吹箫更添了几分的哀愁,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本是路过这里,要去往钟粹宫的胤禛驻足停留,这一次可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他看上去颇有兴致的欣赏着柔则的吹奏。 一曲终了,柔则缓缓抬眸,一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的落下,原本满是失落哀伤的眼神看见了胤禛的身影瞬间变得惊喜又眷恋。 柔则露出一个微弱又无助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愁与情思,轻声唤道:“四郎……” 胤禛像是被她打动,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杏花树下,轻轻替坐在秋千上的柔则摘下了发丝上的一片杏花瓣,“怎么坐在这里吹箫?” “听闻杏花开了,嫔妾想起一首韦庄的诗,便想来坐坐。”柔则眼波流转,眼中的情意毫不掩饰,楚楚可怜的望着胤禛。 “什么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柔则一边吟诵着诗句,一边仿佛情不能自已的伸手拉住了胤禛的手。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柔则说完,咬着嘴唇缓缓靠在了胤禛的怀中,伸手圈住了胤禛的腰,“四郎,柔则的心意你可知晓?” 胤禛顿了顿,回搂住柔则柔若无骨,好似全身心依赖的身躯,“朕知道了。” 而后续,在苏培盛一脸牙疼的表情下,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叫婉贵人截宠成功了。并且看上去,皇上还挺吃这一套的,虽然不知道是感受到婉贵人的情意,还是她的努力,反正是翻了好几次她的牌子。 一场杏花微雨,柔则顺利复宠。 …… “宁姐姐。” “玉秀,你来了。” “是啊,我又来宁姐姐这蹭吃蹭喝啦~”娇俏可爱的袁玉秀上前两步,抱住梅启月的胳膊撒娇。 梅启月望着这个亲近的姐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难怪和那位方佳常在相处的那样好。” 袁玉秀和新进宫的方佳意淳同住在宋婉儿的延禧宫中,宋婉儿温和,一向不对她们多加束缚。而两人虽然年岁相差不小,但秉性相似,爱吃爱玩,活脱脱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相处的很是融洽,连梅启月都要忍不住吃味了。 “哎呀,姐姐放心,我肯定还是和你最好了。”袁玉秀讨好的笑了笑,将一块白玉方糕送到了梅启月的嘴边。 梅启月原本还假装严肃,望着袁玉秀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一下子就撑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她的脑袋,接过她手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你这性子是这么多年都没变,知人知面不知心,宫里的人哪有都好处的,你平日也当心些。” 梅启月柔声劝说着,她倒不完全是因为吃醋,到底是不了解方佳意淳的秉性,不知道她是好是坏。人心都是偏的,她自然是会害怕袁玉秀吃亏。 毕竟她和袁玉秀当初是一起进府的,相处这么多年了,彼此间的情分不是旁人能比的。 袁玉秀冲着梅启月甜甜一笑,“知道啦,姐姐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一天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叫我怎么放心的了?” 梅启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被她说得害羞了,袁玉秀垂下了眸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眸子里的阴霾一闪而过,再抬头,依旧是那个活泼天真的袁玉秀。 “姐姐,最近宫里的传闻你听见了没?”袁玉秀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靠近梅启月的身边,悄悄的问着。 梅启月好笑的看着八卦的袁玉秀,故作不知,“什么传闻?” “哎呀,就是婉和莞那点事嘛,莞莞类婉,所以受宠,姐姐你说这是真的假的啊?” “婉来莞去的,我都叫你说糊涂了。”梅启月失笑,提点袁玉秀道:“不管真假,你听听就行了,可别掺和进去了。” “我这不就是好奇随口说说嘛,我又不傻,除了姐姐,我可不会和其他人聊。” 袁玉秀一副骄傲的小表情叫梅启月哭笑不得,“是是是,玉秀最聪明。” “嘿嘿嘿,”袁玉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话题一下子又跳到了其他地方,“要我说,还是惠贵人过得好。” “怎么说?”梅启月不理解,怎么一下子又说到惠贵人了? “姐姐你瞧,之前惠贵人和莞常在一样受宠,后来因为她有孕,莞常在更受宠了,但很快又被婉贵人抢了风头,大家都在看她们两个的笑话。倒是惠贵人平平安安的养着胎,也不受旁人的关注,多自在呀。”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梅启月点点头,袁玉秀倒是难得分析的这么透彻,原本因为有孕备受关注的惠贵人,经过婉贵人和莞常在这么一闹,倒是脱离了风波中心。 “哎,”袁玉秀往小桌子上一趴,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惠贵人真是好命呀,既有宠爱还有身孕。” “玉秀……”瞧她这个样子,梅启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她自己也有子嗣,说什么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不太合适。 倒是袁玉秀,没沮丧太久,就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梅启月,“不过,我还是觉得惠贵人比不上姐姐,二阿哥多优秀呀,又聪明又懂事,孝顺姐姐,对我这个姨母也好。而且姐姐现在也是嫔位了,苦尽甘来,可以自己养育二阿哥了……” 见袁玉秀掰着指头细数着弘昀的优点,梅启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可随着袁玉秀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梅启月面上的笑意渐渐消散,难掩失落,却也不得不出声制止她。 “好了,玉秀,别说了,二阿哥……都是端妃娘娘教养的好……” 袁玉秀瞬间瞪大了眼睛,“姐姐,怎么会全是端妃娘娘的教养呢,明明你对二阿哥也很上心呀,你是二阿哥的生母,谁会比你更爱他呢?” “端妃娘娘对弘昀也是一片真心。” “我知道呀,以前姐姐是位分不够,端妃娘娘帮忙养二阿哥,我也替姐姐感激她的。如今姐姐已经是嫔位了,可以自己养育二阿哥了,日后等二阿哥长大了,叫他念着端妃娘娘的这份情就好啦~” 见袁玉秀想的简单,梅启月苦涩的笑了笑,端妃想要的可不只是简单的人情,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弘昀。 “玉秀,你不懂,端妃娘娘视弘昀为亲子……” “可姐姐才是二阿哥的亲额娘啊。”见梅启月伤心的模样,袁玉秀仿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安慰:“不说了不说了,姐姐你别多想,二阿哥心中肯定是更偏向你的……我是说,虽然二阿哥现在住在西三所,但有你和端妃娘娘一起照看他,二阿哥肯定会过得更好的……” 第33章 离心(上) 咸福宫,采月带着余莺儿回到存菊堂。 “回来了,嬛儿如何?” “回小主,莞常在得了风寒,正卧床休养呢,瞧奴婢送东西过去了,莞常在还让奴婢转告您,她没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心。” 采月仔仔细细的回禀着,面容端肃认真,倒是身后跟着的余莺儿经验不足,还不太会掩饰,脸上的愤愤不平叫沈眉庄瞧了个正着。 但见采月没有多说的意思,沈眉庄也就暂时按下没有多问。 “没事就好,这宫里的消息真真假假,嬛儿真放宽心才好。”沈眉庄摸着肚子,淡淡的叹了口气,说白了,她其实不信这些传言,比起皇上将嬛儿当替身,她更觉得这个婉贵人故意放出来打击嬛儿的。 她这个旁观者清,只希望嬛儿不要当局者迷了。 “小主,莞常在聪慧,会看开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您肚子里的皇嗣,您可不要多思,好好养胎呀。” 采月真心实意的替沈眉庄考虑,这宫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肚子的孩子才是主子最有力的保障。更何况,在她心里,莞常在可不值得主子这么担忧。 “你说得是,我现在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摸着自己肚子,沈眉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周身弥漫着柔和的慈母气息,期盼着孩子诞生的那一天。 “小主想通就好,安胎药快好了,奴婢去给您端来。” 采星说完,带着余莺儿就下去了,留采月在殿内陪着沈眉庄。 因为沈眉庄有孕,胤禛特许咸福宫开设了小厨房,日常她的安胎药也是在小厨房熬制的,方便也安全。 采星肃着张脸,带着余莺儿来到小厨房,看安胎药还要一会儿才好,索性在一旁等着。余莺儿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发现采星一直表情严肃,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采星姐姐……” 见余莺儿终于发现了她的不高兴,瞧她那可怜卖乖的模样,采星到底是狠不下心肠训斥她,只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道:“莺儿,刚刚在殿里,你是什么表情,要是惹了小主厌弃该如何?” “采星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余莺儿闻言,颇有些惶恐的拽住了采星的手。 “只是什么?” “采月姐姐不让我告诉小主……”此刻,余莺儿吞吞吐吐,眼神躲闪。 采星眉头一皱,安抚的拍了拍余莺儿的肩膀,“采月不让告诉小主定是怕小主担心,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说说到底是发生何事了,叫你如此不服。” 余莺儿抬头,看着采星坚定的眼神,不再犹豫,“采星姐姐,不是我不服,我只是替小主委屈……” 余莺儿越说越是气愤,手舞足蹈的冲着采星比划。 “……你都不知道那个浣碧有多嚣张,话里话外都看不上小主送的东西,临走前我听的真真的,她还吩咐小太监要叫太医检查过了,才能给莞常在用呢,这不是凭白诬陷小主,糟蹋小主的心意嘛。” 听完余莺儿的叙述,采星瞬间黑脸,不敢相信浣碧有这样的大胆,“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采月姐姐也听见了。浣碧说得那样大声,何止是我们,殿中的莞常在肯定也听的一清二楚,但一点也没训斥她的意思。要我说,没有莞常在的指使,浣碧一个宫女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好了,莞常在是你能说的吗?”采星嗔怪的看了余莺儿一眼,倒不是怪她,只是担心她祸从口出。 知晓采星的好意,余莺儿抿住了自己的嘴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靠近了采星小声说道:“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上次莞常在和安答应来看小主,小主特意送给两人的浮光锦,给莞常在那件穿在了浣碧身上。” “当真?!!” 看着采星震惊的模样,余莺儿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姐姐你也知道,我从前哪里见过浮光锦这样好看的料子,当时小主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可仔细了,采月姐姐当时还笑我呢,我肯定是不会认错的。” 听余莺儿这么一说,采星瞬间回忆起当时的事情了,余莺儿说得没有问题,这也就意味着她绝对没有看错。如此一想,采星的脸色更难看了。 莞常在这是什么意思?前面的她还能当是浣碧自作主张,但浮光锦要不是莞常在送的,浣碧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穿着? 瞧着采星背后的房门露出的一角黛色衣衫,余莺儿眼珠子一转,继续气愤的说道:“要我说,小主对莞常在一片真心,莞常在却不见得对小主是真心的,不然怎么会把象征着姐妹情谊的衣裳赠给宫女呢。而且这个浣碧不光是对我们的态度不好,对安答应也是趾高气昂的,要没有莞常在的撑腰,一个小宫女怎么敢这么做呢……” 听着余莺儿的絮叨,门后的沈眉庄有些怔愣。原本只是突发奇想,来院子里散散步,谁知道她听见了这么多的事情。 三件浮光锦制作的衣服,她自留了一件,嬛儿一件,陵容一件,本是作为三人相交情谊的见证,嬛儿怎么就送给了一个宫女呢? 听莺儿的意思,平日里浣碧还时常欺负陵容,嬛儿一开始不是表现的最心疼怜惜陵容的嘛,怎么就纵容宫女欺辱她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她识人不清,还是嬛儿有什么苦衷呢? “好了,小主有孕,此事不要在小主面前提。”采星听完了余莺儿的吐槽,对莞常在的印象大跌,但考虑到主子的情况,却不得不掩盖此事,她此刻也明白了采月的意思。 “我知道,采月姐姐说过了,一切以小主为重,我也就在姐姐面前说说。”余莺儿乖巧的点点头,见屋外的沈眉庄没有出现的意思,打算再下点猛料。 于是,咬了咬唇,一副害怕但又豁出去的模样,鼓起勇气说着:“小主是个好人,来咸福宫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所以为了小主,我也要多说这一句。采星姐姐,小主有孕,我们想办法把小主和莞常在隔开吧,莞常在太有心机了,我害怕……” 第34章 离心(下) “小主!” 门外忽然传来采月的惊呼,采星一回头,就看见了门口被采月搀扶着的沈眉庄,顿时面色大变,和余莺儿一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小主……” 采星的面上写满了担忧,而余莺儿看上去满是惶恐,面无血色。 “我没事。”沈眉庄挥开了采月的手,刚刚不过是听见余莺儿的意有所指,慌神摇晃了一下。她很肯定,自己的身体目前没有问题,但心里始终起伏不平,今天这个事弄不清楚,她是不会舒坦的。 在三人的不安中,沈眉庄走到了余莺儿的面前,望着这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将我和莞常在隔开,又凭什么说莞常在太有心机?” “奴婢、奴婢……”余莺儿磕磕巴巴,惊慌失措,眼神望向采月和采星求助。 “不用看她们两个,如实说来,到底还隐瞒了什么!”沈眉庄难得厉声,吓得余莺儿一抖,伏倒在地小声的啜泣。 “怎么,说不出来没?说不出来就是诬陷了,谁给你的胆子诬陷宫妃?” “没有,奴婢没有……”余莺儿连忙抬头,沈眉庄这样的质疑她可不敢认下,一双噙满泪水的眸子望着气愤的沈眉庄,写满了哀求,“小主,奴婢真的没有。” “那你就说清楚。” 沈眉庄不允许自己心软,她或许会因为甄嬛将自己赠给她的衣服赐给了浣碧而不舒服,但这不意味着她立刻就会相信一个宫女暗指甄嬛会害她。不管甄嬛对她的情谊是真是假,但沈眉庄对甄嬛的情谊从来都是真的。 眼见退无可退,余莺儿咬了咬牙,在地上狠狠叩了三个响头,顶着磕红了的额头,胆战心惊的解释起来。 “奴婢有罪,奴婢其实是使了银钱才来的咸福宫。” 余莺儿这话倒没让沈眉庄主仆三人有所惊讶,毕竟在宫中这种事情太常见了。见沈眉庄没有质问,余莺儿咽了口口水,低下头继续说道:“奴婢本是倚梅园的宫女,年宴那天晚上在园中采摘梅花……” 此话一出,沈眉庄瞬间变了脸色,她虽然没有刻意追问过,但也知晓倚梅园是甄嬛得宠的源头。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惊惧不安的余莺儿,沈眉庄的声音有些冷漠,“你继续说。” “是。那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倚梅园本来也没有人来,奴婢就躲在角落里偷了个懒。结果,就瞧见、瞧见……” “瞧见什么?” 余莺儿飞快抬头看了眼沈眉庄,见她此刻还算冷静,索性就和盘托出了。 “瞧见,莞常在独身一人披着斗篷提着宫灯来到了倚梅园。奴婢当时不知道那是莞常在,只是从衣着上看出来应该是位小主,因为害怕被问责,所有奴婢也没有站出来,躲在角落里就等着莞常在离开。 可谁知,莞常在表现的也很是紧张小心,奴婢一时好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久就看见了婉贵人在跳舞。奴婢就更不敢吱声了,和莞常在一样躲着不动……” 嬛儿和婉贵人,随着余莺儿的讲述,沈眉庄大致推理出来,婉贵人跳舞大概是为了争宠,嬛儿应该是发现了婉贵人的计划,出现在倚梅园的,按照最后的结果来看,是嬛儿得宠了,也就是说嬛儿算计了一把婉贵人? 这实在是有违沈眉庄以往对甄嬛清高端庄正直的形象认知,她有些茫然,但还是坚持着继续听下去,想要搞清楚到底嬛儿还有多少“心机”是她不知道的。 “……皇上和果郡王出现时,莞常在就开始在树下祈福……皇上追问是谁,莞常在说自己是倚梅园的宫女,还说自己鞋袜湿了,不让皇上过来…… 结果莞常在离开的时候不慎摔倒,被皇上发现,扶起来的……果郡王还说莞常在那句‘逆风如解意’说错了,说是什么朔风…… 后面,皇上带着莞常在走了,奴婢才敢出来。知晓了这样多的事情,奴婢心生不安就拿出来所有的积蓄想办法调离了倚梅园。” 余莺儿说完,空气一片沉默,采月和采星担忧的望着沈眉庄,生怕她承受不住。 沈眉庄确实是大受打击,余莺儿看不明白,不代表她也看不明白,嬛儿素来号称“女中诸葛”,倚梅园的表现也不愧她这个称号。 哪里是记错了诗句,分明是故意为之,假扮宫女,留下诗句的钩子,欲擒故纵,又和婉贵人的刻意形成对比。若不是她离开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个计划本该更完美。 婉贵人会成为她竖起来的靶子,嬛儿可以全身而退,躲开风口再想办法和皇上相认,到时候皇上自然会被印象深刻但又不争不抢的嬛儿所打动。 难怪,难怪婉贵人这样嚣张,这样肆无忌惮的截嬛儿的宠,她竟然还在替嬛儿担心,替她义愤填膺。 沈眉庄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到底是她将小时候的情谊看得太重了,忘记了时隔这么多年,什么都是会变的,人心更是难测。 沈眉庄很清楚,在这宫里,有心机才能活得好。甄嬛不是坏人,目前对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她也不会因为她争宠的举动随意的去揣度她,只是叫她像从前那样对待甄嬛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一点,她早该清楚的不是吗?宫里哪里容得下姐妹情深。 “小主……”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扶您回去休息。” 沈眉庄点点头,搭上了采月的手,“莺儿起来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你也不要再往外说了。” “是,多谢小主。”余莺儿感激的磕了个头,目送着沈眉庄落寞的离开,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 钟粹宫,再次被浣碧讽刺的安陵容,心生郁气,看望完甄嬛后,难得想要出去透透气。因为不想遇上其他人,所以带着紫苏往偏僻的角落走。 “小主,浣碧也太嚣张了,莞常在怎么这样纵容她?”路上,紫苏忍不住开口抱怨,为安陵容叫屈。 “算了,到底是我不得宠。”安陵容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至今没有侍寝,也难怪浣碧的气焰越发嚣张。 不过……安陵容没有说出口的是,自打她发现甄嬛过分纵容浣碧之后,就下意识的观察着。同样是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甄嬛对浣碧就是比对流朱好很多。 原先只是有个猜测,但看见眉姐姐赠给甄嬛那件浮光锦穿在浣碧身上,安陵容先是感到屈辱,随后看着浣碧就是心头一跳。以往浣碧喜欢大红大绿的装扮自己,可如今穿上和甄嬛类似的素雅的衣裳,眉眼间竟和甄嬛有三分相似…… 也正是这个发现,叫安陵容坐立不安,在钟粹宫实在是呆不住跑了出来,一想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就在安陵容心惊肉跳、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来人啊……救、救我……” “小主。”同样听见呼救声的紫苏,紧张的握紧了安陵容的手臂,害怕她卷入到什么风波中去。 安陵容也很害怕,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想着钟粹宫里浣碧这颗定时炸弹,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她也要给自己拼一个生路。 拍了拍紫苏的手,安陵容小心的往发声地去,很快转过假山,来到一个小池塘,就见一个女孩在水中挣扎,眼见就要没力气沉下去了。 安陵容瞳孔一缩,“文嘉长公主!” 第35章 救人晋升 “紫苏去叫人!” “噗通!” 顾不上那么多了,看到掉进水里的是长公主布尔和,安陵容就明白,今天要是救不回人,她也活不了。 丝毫不做犹豫,安陵容一下就跳进了水里,朝着布尔和游了过去。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生在江南水乡,庆幸自己以往在那些庶出姐妹的排挤算计下为了保命,学会了凫水。 瞧见主子跳进池塘里救人,紫苏也很慌张,听着安陵容的吩咐,边跑边叫,用尽全部力气,嘶声力竭的呼叫。 “来人啊,快来人,公主落水了,快来人——” “救我……”布尔和挣扎到失力,朦朦胧胧间看见有人朝自己游了过来,想要伸手去碰,却再也坚持不住,往水底沉去。 关键时刻,安陵容靠近一把搂住了布尔和的腰身,带着她就往岸边游去。安陵容的力气不算大,但值得庆幸的是,入宫这大半年她过得还可以,竟是比在家里养得还好一些。所以,虽然吃力,但她还是咬着牙将布尔和拖上了岸。 而这个时候,被紫苏的呼喊惊动的巡逻侍卫队才匆匆赶来。 “娘娘,”延禧宫,一个面容惊慌的宫女闯进了主殿,“娘娘,长公主落水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宋婉儿顿时眼前一黑,身子控制不住往一边倒去,好在被旁边的宫女扶住了。 “娘娘!” “布尔和!我的布尔和在哪里?” 宋婉儿挣扎着扑到了报信的宫女面前,慌张的追问。 “娘娘,公主被救回来了,正在钟粹宫救治。” “快,快去钟粹宫!” 宋婉儿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往钟粹宫跑去。这样大的动静,后宫里的其他人很难不知晓。 “布尔和,布尔和怎么样了?” 钟粹宫的偏殿里,此刻挤满了人,但宋婉儿顾不得其他,越过人群往床边扑过去,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布尔和,不住的流泪。 “太医,如何了?” 宜修此刻也不介意宋婉儿的无礼了,在她的管束下,居然出了公主落水的事情,本就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要是公主不好了,那麻烦就大了。 面白须长的老太医收回诊脉的手,稍稍松了口气,“好在公主得救的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待公主醒来喝两副药即可。不过,到底是遭此劫难,恐公主心生惊悸,晚间看护的人要时时关注,小心公主发热。” 太医说完,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宋婉儿摸着女儿的小脸,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劫后余生的同时也忍不住对害了布尔和的人充满了愤恨。 “多谢太医,本宫知道了。” 看着太医出门替布尔和开方子,宋婉儿转身,对着宜修就跪了下来,“请皇后娘娘为布尔和做主!” “淑妃,你这是做什么?”宜修面色难看,宋婉儿这一跪,不就是把她架在这儿了。 “皇后娘娘,布尔和很听话的,臣妾教导过她,她是不会独自在水边行走的,一定是有人暗害布尔和,不然她不会落水的。” “本宫知道了,一定会查清楚的,你放心。”不管是意外还是算计,宜修肯定都会查清楚的,她不会允许有这样打她脸的人存在。 “布尔和怎么样了?” 还不等宜修扶起宋婉儿,胤禛就掀开帘子,大步跨了进来。瞧见胤禛,宋婉儿原本止住的泪水瞬间又落了下来,“皇上,臣妾差一点就失去布尔和了……” 胤禛上前接住了哀恸的宋婉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到床边,握着布尔和冰冷的小手,面色冷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中的人没有能在胤禛的怒气下还站的稳的人,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唯有宜修,作为皇后,再怎么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回皇上,布尔和刚刚救回来,一切以她的身体为主,具体事宜还没查清楚。” 胤禛伸手看了眼宜修,冲着一旁的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你去,给朕查清楚,朕的长公主到底是怎么会在皇宫里落水的!” “是,奴才这就去。” 胤禛虽然没斥责她,但越过她直接吩咐苏培盛去查,明显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宜修心知肚明,面上难堪,却又略显心虚。毕竟布尔和确实是在她的管理下出事的,而她确实也因为弘晖封太子一事飘了不少,放松了对后宫的把控。 偏殿狭小,胤禛瞧着昏睡着还皱着眉头的布尔和,越发心疼了。转身就叫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了,除了宋婉儿这个生母还有皇后,以及一旁伺候的两个宫女,其余人都打发回去了,包括那些来了的和还没来的妃嫔。 瞧着皇上搂着红着眼睛的宋婉儿,关切的坐在布尔和的床边,就像是一家人的模样,宜修心中不舒服,却不好多说什么。 转念一想,却突然想起了安陵容,有了可以说的话题:“皇上,是安答应下水救回了布尔和,也是她就近将公主带到了自己的寝殿安置,或许安答应知道些什么。” “是吗?那就传安答应觐见。” 随着胤禛的一声吩咐,换了一身衣裳的安陵容被带进了殿内,素着一张脸,发丝还未完全干透,一看就是刚从水里起来不久。 “嫔妾安陵容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淑妃娘娘。” “起来吧。”瞧着跪在下面略显瑟缩的安陵容,胤禛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倒是眼神温和了一些,到底是救了布尔和,算是有功之人。 “多谢皇上。”安陵容紧张又拘谨的站了起来,她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变化,心脏剧烈跳动,她很清楚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刻。 “朕问了,你是如何发现布尔和落水的?” “回皇上,嫔妾不善交际,所以出门都是避着人走的。钟粹宫后面的小花园素来没什么人去,所以今日嫔妾带着宫女去那散心。路过假山时,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嫔妾带人越过石山,便瞧见了池塘里呼救的长公主。情况危急,嫔妾一时想不了那么多,让宫女去找人,嫔妾就跳下去救人了。” 听完安陵容的讲述,胤禛还没有什么表示,宋婉儿便感激的握住了她的手,“多谢妹妹,要不是妹妹来得及时,我……” “淑妃姐姐言重了,嫔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任谁遇见了也不会不管的。”安陵容表现的很是腼腆真诚。 上方观察的胤禛和宜修都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安陵容的表现。 “传朕旨意,答应安氏救人有功,特晋封为贵人,封号庄。” 德盛礼恭,执德不矜谓“庄”,这个封号显然是对安陵容德行的赞扬。听见这道旨意,安陵容就知晓自己赌对了,心底松了口气,面上表现的颇有些受之有愧。 “多谢皇上。” 从此,她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安答应了,而是庄贵人。 第36章 迁宫 “见过庄贵人,这是娘娘叫我们送来的东西,娘娘照顾长公主不能亲自前来,叫奴婢转达她的谢意,感谢贵人救了公主。” “姑姑客气了。” 安陵容伸手扶起真心向她道谢的延禧宫掌事姑姑墨言,露出一抹谦和的笑容,“陵容所做不过是分内之事,何须淑妃娘娘这样破费。” “小主安心,这些东西不足以表达娘娘万分之一的感激之情。这宫里难得小主这样纯善的人,娘娘的意思是,小主若是之后有空,可多到延禧宫坐坐。” “好,那就多谢淑妃娘娘的好意了,陵容有空定会前去拜访。” 安陵容不再推拒,含笑的接纳了淑妃的好意,见她大大方方的举止,墨言更加满意了,她就喜欢这样谦和但不扭捏的人。 婉拒了安陵容的相送,在对方的贴身宫女紫苏的陪同下,墨言一行人踏出了宁香居,准备回延禧宫复命。 “回去吧,不必送了。若是日后庄贵人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可来延禧宫找我。” “是,多谢姑姑。”紫苏站在钟粹宫的宫门口,乖巧的冲着行礼。见墨言等人离开了,正准备回去,恰巧遇上了替甄嬛领月例回来的浣碧。 “切~谄媚。” 宫门那么大,偏偏浣碧就像是看不见一样,硬是撞着紫苏的肩膀走进来。 “浣碧!” 紫苏气急,捂着肩膀,既气她的行为,又气她的话语。 “哎呀,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道歉行了吧,当上贵人的宫女,倒是金贵了不少。” 看似道歉,实在阴阳怪气,浣碧不屑的翻着白眼,敷衍的甩了甩帕子。 “你……”紫苏向来是不会说话的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恨恨的瞪了眼浣碧。 “我都道歉了还这样看我做什么?真以为当上贵人的宫女就了不得了,谁不知道安……你们小主这个位分是怎么升上来的,麻雀变凤凰,想得美。” 浣碧回瞪了紫苏一眼,说完甩着帕子就离开了,背影都写着嚣张。气得紫苏浑身发抖,考虑到安陵容的想法,再加上她自己的嘴笨口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浣碧走远。 抹去了眼泪,忍下这口气走回去告状。 而钟粹宫外,因为看到浣碧,突然想起之前听闻的一些小道消息,墨言停下了步伐,派了一个小太监回到门外探听,正正好将两人的交锋,或者说浣碧单方面的输出听得一清二楚。 “砰!” “这是怎么了?”甄嬛半靠在床头,仍有病色。瞧见浣碧气冲冲的进来,将月银摔在桌上,担忧的问着。 “小主……”浣碧看着甄嬛,表现的十分委屈,“你都不知道,那个紫苏多嚣张,我回来是不小心撞到她,都道歉了,她还不依不饶的,哪里还有以往的恭顺。要我说,肯定是安小主一朝得势,过分嚣张才带的身边的宫女也如此无礼。” “好了,不过是一些口角罢了。” 甄嬛知道,浣碧定然是隐瞒了部分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可即便是这样,在她因为婉贵人的举动落魄的时候,安陵容突然崛起,并且越过她成为了贵人,她心底自然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陵容……也算是苦尽甘来,你莫要胡说了。替我准备份贺礼,贺她晋升之喜。” “小主也太好心了吧,以往小主那样照看着安小主,如今她一朝得势,倒也没见来看看小主,也不说感念小主的帮扶呢。” 浣碧满腹怨言,全然忘了是因为甄嬛烦于传闻,近日不愿意见人,所以安陵容才没有上门。只是她从前一直都看不起安陵容的出身,突然见她高升,浣碧的心中很是不服气,还夹杂着一些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愤愤不平和嫉妒。 “你如今倒是什么都敢说了,我是使唤不动你了。流朱,你去。” 甄嬛有些羞恼,不知是真觉得浣碧说得对,还是因为过去需要她照拂的人却突然压了她一头而心中郁结。 “小主,我错了,我不说了,我就是替你委屈……” 这边浣碧伏在甄嬛的床前叫屈,另一头,墨言回到延禧宫,收敛了神情,确保自己身上没有带来什么污尘,才悄悄走进了内殿。 此时,淑妃宋婉儿正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睡着了的布尔和。瞧着女儿脸上健康的红润,宋婉儿放心了不少,却始终舍不得移开视线。 “娘娘。”墨言上前,小声的行礼。 “回来了,如何?” 宋婉儿伸手,替布尔和掖了掖被子,转身看向了墨言。 “庄贵人收了礼,说之后会来拜访。” “那就好。布尔和就是我的命,庄贵人救了她,就是我的恩人,再怎么回报也不为过。墨言,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她的?” 宋婉儿对安陵容充满了感激之情,迫切的想要报答她。而一旁的墨言,想到临走前听到的对话,又想起之前查到的一些消息,有了一个想法。 “娘娘,奴婢想着,不如将庄贵人迁到延禧宫,如何?” “迁宫?”宋婉儿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想到了钟粹宫的另外一个人,“莫非是莞常在欺辱她了?她们不是关系不错吗?” 墨言点点头,在她看来,没有主子的示意,浣碧一个小宫女怎么敢大放厥词。 “回主子,之前您叫奴婢去查查庄贵人有什么困难,奴婢就查到莞常在身边的宫女常常对庄贵人不敬,但念及从前听闻的两人的情谊,奴婢一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今日临走前……” 墨言复述了一遍浣碧的言行,将宋婉儿气得脸都红了,“放肆,好一个颠倒是非的宫女,莫不是莞常在也见不得庄贵人晋升?”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庄贵人性子好,念着莞常在的照拂,处处忍让,可奴婢瞧着莞常在倒是没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会放任宫女欺辱庄贵人了。 再说,真论起照拂,倒是惠贵人真心一些。而莞常在明明和庄贵人同住一宫,明明知晓庄贵人还没侍寝,但每次皇上去的时候,那个叫浣碧的宫女就跟防贼似的防着庄贵人,这大概也是庄贵人不喜出门的原因。” 宋婉儿听完,深深皱起了眉头,虽说不强求甄嬛分宠,但防着人得宠,就显得这份姐妹情过于虚假了。 宋婉儿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恩人受辱,但就是有些担心安陵容愿不愿意,再加上延禧宫已经有两位妃嫔了,也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同意。 “我倒是乐意,就是不知道庄贵人是怎么想的了?” “奴婢悄悄使人去问问,若是庄贵人同意,皆大欢喜,若是庄贵人无意,也不会让其他人知晓。” 听墨言这样说,宋婉儿点了点头。很快,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就带着宋婉儿的好意找上了安陵容。 而安陵容,一方面她也不是什么很卑贱的人,自然是不愿意留下来受浣碧的侮辱。另一方面,在察觉甄嬛和浣碧眉眼间的三分相似之后,她也迫切的想要远离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麻烦。 所以淑妃的邀请,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她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 收到消息,宋婉儿立刻动身,去景仁宫求了宜修,而宜修对于安陵容这个救回公主,让她不至于吃太大落挂的小贵人还是印象不错的,于是不用宋婉儿多说什么,很轻易的就同意了。 因此,安陵容顺利搬入了延禧宫的左殿。 第37章 意外?人为? “奴婢就说她不怀好意,小主还不信。你瞧这抱上淑妃的大腿了,不就巴巴的搬过去了嘛……” 浣碧倚在门口,瞧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宁香居,不停的吐槽。 屋子里听见她的话,甄嬛有些失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本是人之常情,又何必计较呢。好了,浣碧,陵容既然要搬走了,你也别再多说了。” “小主现在还是养好身子最重要,都病了这些天了,奴婢瞧着都消瘦了不少。” 流朱端着药碗进来,目露心疼的看着甄嬛。心中难免对浣碧有了些不满,明知道小主不舒服,怎么还要拿庄贵人的事惹小主心烦呢? “流朱说得是,我现在呀,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甄嬛笑了笑,这一刻想通了许多事情。 宫里不是她矫情的地方,从她被婉贵人截宠到长公主落水,皇上已经许久没来看她了,所谓盛宠,倒像是昙花一现了。如今陵容也有了出路,她再不振作,真要在这后宫沉寂下去了。 这不该是她甄嬛的未来…… 延禧宫,宋婉儿带着布尔和热情的招待了安陵容。或许是因为安陵容救了她,所以布尔和很是喜欢这位温柔的庄贵人,亮晶晶的眼神总是追随着她的身影,在被发现前又羞涩的收回来。 布尔和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全都被宋婉儿看在眼里,有些吃醋,但也有些心疼。自打“意外”落水后,布尔和较之以往更加内敛胆怯了。生怕自己再惹出什么麻烦,这些日子是谨小慎微,殿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 难得见她情绪这样外露,宋婉儿自然是想女儿更开心一点。所以征得安陵容同意后,就让布尔和跟着她一起去“帮忙”布置住处了。 瞧着布尔和难得轻快的步伐,宋婉儿浅笑。待人走远了,才看向悄悄走进来的墨言。 “说吧,查出了什么?” 布尔和落水一事,经过查证和布尔和醒来后的叙述,都只是一场意外。但宋婉儿不信,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为的意外了。 所以,哪怕皇上和皇后宣布结案了,她也不会放弃继续探查的,这段时间一直让墨言在暗地里排查。 作为宫中唯二的公主,布尔和与嘎鲁玳的个性非常不一样。嘎鲁玳每天风风火火的,喜欢四处跑动,但布尔和喜静,每日不是上课就是待在殿里读书,宅的其他人都有看不下去。 所以后来,为了不让阿玛额娘和兄弟姐妹们担心,每个休沐日布尔和都会主动出门转一转。 而布尔和落水那天,正是休沐日,她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贴身宫女宝善和宝露出门转悠。先是再一次担任了嘎鲁玳和弘昼之间的争吵的裁判,随后又被吵输了的嘎鲁玳带到御花园“招蜂引蝶”“辣手摧花”。 等到气呼呼的嘎鲁玳被姐姐捋顺了毛,两人才在御花园分别。 按照布尔和所说,嘎鲁玳离开后,她发现了地上遗落的玉坠子,知晓是妹妹的爱物,于是便让宝善送到翊坤宫去。而她自己带着宝露走小路回延禧宫。 走小路也是她自己一时兴起决定的,小路日常走得人少,不甚平坦。走到一半,布尔和便觉得有些脚疼不舒服。于是宝露扶着她坐在池边的小亭子里,吩咐宝露赶回延禧宫,派人再来接她。 宝露觉得留她一人不妥,但布尔和坚持,宝露只能匆匆离去。等到宝露走后,布尔和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不太难受了,就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池塘边,一时没注意,脚下打滑就掉了进去。 审问了宝善和宝露、查探了池塘边的泥土,包括布尔和觉得不舒服的鞋子,都没有查出任何问题。除了宫女有些失职外,看上去就是一场巧合的意外。 但宋婉儿就是不信,作为母亲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她的布尔和。 面对宋婉儿的追问,墨言沉默的摇了摇头。作为延禧宫的掌事姑姑,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自然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可偏偏就是什么也没查到。 以至于她都有些动摇,是不是她们太疑神疑鬼,所以猜错了?真的就是一场意外? 看着墨言摇头,宋婉儿面色难看。 “娘娘,会不会真的就是个巧合?” “这宫里哪有那么多巧合。”宋婉儿摇头,她不信巧合,可找不到幕后黑手,她这颗心就永远安稳不下来。 “可娘娘,这幕后之人为何要对公主下手呢?” 墨言想不通这一点,宋婉儿其实也有些疑惑。 她不说自己是个好人,但为了布尔和,她素来是与人为善的,和潜邸的人,哪怕是年世兰都相处的不错。要说是新人,且不说她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她自入宫以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和新人都没什么交际,怎么可能结下仇怨呢? 布尔和性子和她如出一辙,一个10岁的小女孩,能让谁这样怨恨呢?既不是冲她,也不是冲布尔和的话,宋婉儿能想到的就是冲着皇嗣来的。 可按照常理,冲皇嗣下手,也不应该对一个公主下手啊,手段不都该往皇子身上使吗?皇后为此也特意探查了其余皇嗣的处境,都没有什么威胁。 也正因为如此,根本找不到旁人下手的缘由,所以宜修判定这就是一场意外。 宋婉儿有些焦灼,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可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放不下,时刻警醒着她。她仿佛又回到了长女夭折前的时光,这种恐慌和紧张如出一辙,叫她如何都放不下心。 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女儿,女儿……”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宋婉儿的脑海,她望着墨言,眼神深邃,“墨言,惠贵人怀的是男是女?” “这……目前还没有定论,只听闻惠贵人颇爱吃辣……”说到这,墨言惊讶的抬头,“娘娘,你怀疑惠贵人?” “不,”宋婉儿望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宫墙,声音缥缈,不知是在问墨言还是在呢喃自语,“这宫里,真的只有惠贵人一个人有孕了吗?” “娘娘,你的意思是……” “凡事越少越金贵,若这登基后的生下来的第一子是个女儿……墨言,盯着咸福宫,盯着惠贵人的肚子。” 第38章 眉庄陵容交心 “小主,庄贵人来了。” 在咸福宫安静养胎的沈眉庄突然听见安陵容上门拜访的消息,心绪有些复杂。自打发现甄嬛的“真面目”后,对于由甄嬛拉进来,后认识的安陵容,沈眉庄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请她进来吧。” “眉姐姐。” “陵容来了,快坐,”沈眉庄习惯性的扬起笑容,将安陵容迎到榻上坐着,“我还没来得及去恭贺你乔迁之喜,你倒是先来了。” 安陵容抿唇一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瞧着比以往要自信了不少,“姐姐有孕,哪里敢劳动姐姐。从前若不是姐姐照拂,陵容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如今陵容难得有些起色了,自然是要回报姐姐的。” 瞧着安陵容真诚感激的眼神,沈眉庄有些动容,却又控制不住猜忌,不知道安陵容表现的是真是假。厌恶这样的自己,沈眉庄下意识的躲闪开安陵容的注视,语气稍显冷淡。 “妹妹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安陵容一顿,陡然发觉沈眉庄言语中的客套疏远,有些不明所以,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说道:“姐姐心善,陵容却不能理所应当的接受。只是这些东西本是淑妃娘娘赏赐的,陵容身无长物,只能借花献佛,还请姐姐勿怪。” “瞧你这话说得,我又怎么会怪你。”不管心绪怎么复杂,听见安陵容这话,沈眉庄还是止不住心软,瞧着安陵容眼巴巴看着她的眼神,明明之前打算好自束其身,却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你如今也是贵人了,何必还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也该拿出些主子的气势了,莫叫宫人小瞧了去……”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多言,沈眉庄有些懊恼,“瞧我,说这些做什么。” “姐姐一片好意,陵容很是感念。” 安陵容笑着看向沈眉庄,一点也不在意。自打被沈眉庄纳为自己人之后,安陵容就发现了,沈眉庄有些清高自持,说话也总带着股说教的意味,但她知道沈眉庄的心是好的,若不是真心为她考虑,也不会说这么多了。 可换做以往,沈眉庄从来不会突然收声。期期艾艾考虑这么多,也意味着和她生分了。但安陵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以往也有这种在一个空间里各做各的事不说话的场景,但那时的安静是默契温馨的,现在的安静却是冷漠疏离又尴尬了。 安陵容垂下了眸子,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暗淡。见状,沈眉庄有些苦恼,她与甄嬛之间的问题,本不该牵扯到陵容,可她却偏偏难以释怀。 沈眉庄咬了咬唇,试探的问道:“陵容,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就搬去延禧宫了呢?” 安陵容的低垂的睫毛微动,看上去颇有些犹豫,“淑妃娘娘一片好意,陵容不忍心推辞。” “是吗?我还以为你和嬛儿发生什么矛盾了呢?” 眉姐姐真不是一个会试探的人,安陵容暗想,看来问题出在甄嬛身上了。甄嬛和她,眉姐姐会选谁呢? 怀揣着这样的好奇,安陵容表现的格外不安,吞吞吐吐的回复道:“没……没有……” 见她如此表现,沈眉庄目光一凝,皱着眉头继续追问:“真没有吗?陵容你实话实说,嬛儿……她是不是欺负你了?还是她身边的那个浣碧欺负你了?” 像是听到了害怕的人,安陵容顿时一僵,这细微的表现被观察的沈眉庄看个正着,顿时火从心起,“陵容,你别怕,浣碧欺负你了是不是?” 安陵容小心翼翼的抬眸,泛红的眼睛扫视了眼沈眉庄的表情,随即像是怕被发现的垂下了眸子。原来搞错了啊,眉姐姐这是知道了点什么呀,看上去好像还不太愿意相信,那她就来加一把火吧。 “没、没有,我可是贵人了,浣碧怎么能欺负我呢?眉姐姐你别多想。”安陵容看上去着实不会撒谎,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就是不和沈眉庄对视。 沈眉庄显然是不信的,不等她继续问,和安陵容对上眼的紫苏便气愤的站了出来,“小主,都到了这个时候,您何必再替她们隐瞒,以往浣碧欺负咱们的还少嘛……” “紫苏,住嘴。” “陵容,你别拦她。” “眉姐姐……”安陵容眼眶含泪,冲着沈眉庄哀求。但沈眉庄硬下心肠,今天是一定要知晓真相的。 “陵容,就当是为了我好,也该叫我知晓真相。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就不要拦着。” 像是被沈眉庄的话动摇了,安陵容面上写满了担忧,却不愿意多说。见状,沈眉庄松了口气,看向气愤的紫苏,“你们小主不愿说,那就你来说。” “是。”紫苏行了个礼,解释道:“小主,奴婢知晓您心善,念着和莞常在的情谊,不愿说人是非,可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日定是要说清楚的,也叫惠贵人看清楚。” “回惠贵人,不是奴婢胡言乱语,浣碧的嚣张是人所共知的。在钟粹宫,她处处欺负小主,言语讽刺更是家常便饭。我们小主看着莞常在的面子上时时忍让,浣碧却变本加厉。哪怕是小主都成贵人了,浣碧依旧是日日找茬。实在是没办法了,小主才同意搬到延禧宫的。” “浣碧……好大的胆子,莞常在不知道吗?”沈眉庄神情复杂,再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见浣碧的肆意妄为,她很难想明白这些时候甄嬛在做什么呢? “莞常在如何不知,浣碧当着她的面做这些不敬的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不是莞常在的放纵,浣碧如此敢这样大胆。圣驾来钟粹宫的时候,都敢带人堵门,不许小主出去……” “好了,别说了。”安陵容连忙出声打断,只这一点显然是叫她十分的屈辱,忍不住落泪,却还念着情谊,替甄嬛解释道:“此事和莞姐姐无关,不过是浣碧自作主张……” “小主,您念着和莞常在的姐妹情,莞常在何曾在意过,连浮光锦都……” “紫苏!”安陵容厉声叫停,转头握住了沈眉庄的手,眼神哀求,“眉姐姐,不问了好不好,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搬出去了,不问了。” “不问,我就能当莞常在将浮光锦送给浣碧的事不存在吗?” “眉姐姐,你……”安陵容惊讶的抬眸,顾不得自己的情绪,瞧着失望伤怀的沈眉庄,想要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 沈眉庄回握住安陵容的手,有些心疼,“受了那样多的委屈,怎么还想着替我隐瞒呢?” “眉姐姐你有孕在身,陵容担心……” “陵容,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可雁过留痕,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挽回不了了,你既然认我这个姐姐,那有什么苦楚,别总是一个人吞下。” “眉姐姐……” 两人的双手紧握,安陵容看上去尤为感动,纠结的解释道:“莞常在从前对我不错,眉姐姐与莞常在又是打小的情分,陵容不想……不想破坏了你们的情谊。” 看着陵容处处为她们考虑,沈眉庄此刻是彻底放下了对甄嬛的纠结,“人总是会变的,我看开了,你也看开些,不要把自己囿于过去的情分当中。日后,和莞常在,就当是平常的宫妃相处吧,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好,陵容都听姐姐的。” 第39章 麝香 沈眉庄和安陵容说开之后,关系又重新亲密了不少。两人相视而笑,便觉得这宫里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殿中伺候的宫女们也松了口气,好在主子没有动了胎气。 “小主,该喝药了。” 芳若端着安胎药,从殿外走进来。作为经验丰富的嬷嬷,自打被派来存菊堂后,就很受沈眉庄的重视,所有安胎养护的工作都交给了她负责。 “姐姐也快三个月了吧,怎么还在喝安胎药?”安陵容微微蹙眉,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瞧眉姐姐的脸色也挺红润的,怎么休养了一个月,还要喝安胎药呢? 提到这,沈眉庄也有些忧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胎像时常起伏不稳,只能一直喝着安胎药了。” “姐姐,可请太医看过了?”安陵容闻言,心生警惕。 沈眉庄点头,理解她的紧张,连忙解释道:“妹妹不用担心,太医每三天都会来替我诊一次脉,不舒服也是可以随时叫到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身子骨太弱了,所以才胎息不稳。不过太医也说了,等三个月过了,应该就渐渐稳定下来了。最近我确实也感觉比之前要好。” 听完沈眉庄的解释,安陵容放下了心,瞧见芳若姑姑,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倒不是怀疑宫人不尽责的意思。 “庄贵人对小主一片真心,奴婢也替小主感念您的好意。”人精似的芳若只一眼就看出来了安陵容的不自在,主动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安陵容松了口气,到底是御前出来的姑姑,为人处世从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有芳若姑姑在,我也不必替姐姐担心了。” “陵容说得是,芳若姑姑真是帮了我许多。” “两位小主客气了。”芳若微微一笑,转身从小宫女捧着的托盘上,端下来一碗乌黑的安胎药,放到了沈眉庄的身前。 “小主,安胎药可以入口了。” 沈眉庄笑着点头,端起温度适中的药碗,拿着汤勺在里面拨弄了两下,她倒是不抵触喝药,就是这个药的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今日的阳光正好,塌边的窗户支起了一角,微风吹进来,从药碗上拂过,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沁入了安陵容的鼻子里。 作为一位制香高手,安陵容的鼻子比常人更加敏感一些,在这股复杂的中药的苦涩中,突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辛辣。 眼见沈眉庄就要把药送进口中,安陵容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出声制止:“且慢!” “怎么了?”沈眉庄放下了勺子,望着激动紧张的安陵容很是不解。 安陵容其实不确定自己的猜想,但想着沈眉庄以往对她的好,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自己的想法了。“眉姐姐,可能将这安胎药给我先闻一闻?” “这药有问题?”沈眉庄颇感惊讶,一旁伺候的宫人听见了也控制不住关注的目光。 “我打小对这些香料的味道就比较熟悉……” 还不等安陵容解释完,沈眉庄就毫不犹豫的将药碗推了过去,“那就有劳妹妹了。” 看着她那信任的目光,安陵容心中一暖,当下端起药便开始仔细的闻味辨别,其他人都提心吊胆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陵容放下碗,面色难看的看向沈眉庄,“姐姐,我没有闻错,就是麝香的味道。麝香活血通经,有孕期间是万万不能碰的,特别是未满三个月的时候。” 沈眉庄大惊失色,若不是陵容阻止,她就喝下去了,摸着肚子是心有余悸。 “到底是谁要害我?” “煮药的全程奴婢都没有离开过,麝香是如何下下去的呢?”芳若也很是不解,安胎药如何配置的,她就是如何煮的,煮之前还特意检查过了,没有多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怎么就突然出现麝香了呢? “安胎药是奴婢拿的,也是由奴婢保管的,全程都没有拆开过。”一旁的采星也站出来解释。 “从煮好到拿到小主的面前,全程都是我和芳若姑姑两人看着的,其余人也没有下手的机会。”采月也跟着解释。 这下好了,从拿药包、到煮药再到上药,所有的流程管理都很严格,那下药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主,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芳若站出来提议,倒不是怀疑安陵容,只是现在以她们的能力,没办法追根溯源,最好就是请专业的人来查看。 沈眉庄点头,找不到那个对她下手的人,实在是让她难以安心。于是,采月去请太医,采星去收集药渣和剩下的药包,芳若负责看管整个存菊堂的宫人,不许人外出交谈。殿内,剩下安陵容陪在沈眉庄的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 很快,负责替沈眉庄安胎的王太医以及当日当值的温太医一起赶来。经过两人的检查,安胎药中确实是被下了麝香,分量不算多,沈眉庄喝下去也不会当时就发作,要等到深夜时分才开始产生作用。对她这样未满三个月的孕妇来说,无疑是慢性打胎药。 年轻的太医这样一解释,众人顿生惊悸,无不感叹背后之人的心机之狠毒。沈眉庄三天一诊脉,今天刚好是第二天,不是诊脉的时间,同时按照太医的说法,她不会立刻感到不舒服,也就不会请太医。等她真的发作了,再请太医也来不及了。 幕后之人不管是下药的分量、还是时机都掌握的刚刚好,如何能让人不害怕?而此时,检查完药包和药渣的王太医,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两样都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是在药里下的麝香,那是在哪下的呢?不止是沈眉庄等人不安,王太医也很不安啊,胡子都要给自己揪下来了,惠贵人的胎可是他负责保的,找不到危险源可怎么整啊? “小主,臣可能瞧瞧,煮安胎药的药罐?”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年轻的温太医突然站了出来。 有突破口总比没有的强,沈眉庄冲芳若点点头,芳若就将一个干净的药罐子带了进来,跟着的还有负责清洗药罐的茯苓。 “温太医,这就是我们小主用来煮安胎药的罐子,已经清洗过了。” 芳若将药罐递交给温太医,心里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药罐已经清洗了,就算是真有什么,也发现不了了。 温太医礼貌的点了点头,接过药罐仔仔细细,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在无数紧张的眼神注视下,他放下了罐身,独独拿起盖子凑近闻了闻,又不确定的闻了闻,突然注意到缝隙里的一点白色粉末,用手指抠出来,送到鼻下轻轻一嗅。 “王太医……” 年轻的太医面色凝重,将盖子和手指上的粉末都递过去叫老太医检测。 很快闻过后的王太医也沉下了脸,和温太医对视了一眼,站出来向沈眉庄等人回禀道:“回小主,这麝香正是下在这药罐盖子之上。” ———————————————————— 关于后宫前朝的戏份问题——(作话写不下放这里) 看到很多宝子留言比起后宫更想看前朝兄弟相处的戏份,给大家解释一下哈。 因为是依托于《甄嬛传》写的嘛,所以很难控制住不去写后宫的故事。另外最近十章都在写后宫,实际上都是在围绕甄嬛和甄嬛身边的人开展的,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剧情意识那一章,胤禛为了哄骗剧情意识这个小甜点,答应它将甄嬛这个主角留到剧情的终点。 但是!再次重申,主角他不是好人!他说的话不要当真! 开头都写他感觉无聊想跑路了,怎么会为了一口吃的,好吧,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留下来的,但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耐心还看护着甄嬛活到最后。所以他选择的方式是快速消化她的主角光环,或者说改大女主为群像,把主角戏份摊到沈眉庄、安陵容身上,当甄嬛不再是主角了,自然胤禛不用再对她负责,也算是变相的没有违背承诺。 but,我的写法确实是出了点问题,胤禛这个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被我写的太幕后了,都没啥参与感(灬? ?灬)留白,把主角留没了,扎心。后面写的时候会注意这一点的,大家暂且放心(后面我如果又忘了,大家放心批评我) 另外,不知道宝子们有没有发现,后宫所有的风波都是从封太子之后开启的呀。现在胤禛的后宫完全不是剧情里的后宫了,除了甄嬛几人搞爱情,前朝后宫大部分人搞的都是事业啊。当君主过于英明了,投机的人从哪里下手?当然是下一代的夺嫡呀! 不过这一部分我只是浅浅的埋了一点线,这一趴的后宫主要还是为了消耗女主光环的。我这个脑容量,能想出来一点阴谋不容易了,就不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揭露了。简单提示,有对话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白写的。 很快,眉庄遇险这一部分收尾,后宫线就暂时结束了,接下来的戏份六字预告——“扬国威,平西北”,此处会随机掉落一个“大将军王”ヾ(?°?°?)?? 第40章 背后主使 “……下药的人,将麝香涂抹在盖子上,药水煮沸时触碰到盖子,麝香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浸入了药里。煮完后,药罐经过清洗,自然不会再留存任何痕迹。 不过,臣认为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往盖子上涂抹麝香了,是经过多次蒸煮,所以盖子上残存的微弱的麝香气味是清洗不掉的。而这缝隙的白色粉末,臣确认就是麝香磨制而成,应该是这一次下的麝香太多了,一心疏漏,未曾处理干净。” 寻找到药罐盖子上的麝香痕迹后,沈眉庄就派人禀告了皇上皇后。如今胤禛和宜修都坐在存菊堂内,听着站在下方的温实初回禀着具体的下药方式。 “惠贵人身体如何?”胤禛皱了皱眉,听见温实初说是多次下药后,望着一旁明显受惊的沈眉庄心生担忧。 “回皇上,臣等替惠贵人重新把过脉了,之前下的麝香分量很少,影响不是很大,再服用几日安胎药即可。” 闻言,胤禛放心的点了点头,“下药的人呢?抓住了吗?” 听见他这个问题,沈眉庄站起身来,冲着两人行了个礼,命人将茯苓带了上来。 “回皇上,温太医查出药罐上的麝香时,负责清洗药罐的宫女茯苓便露了痕迹,叫嫔妾关了起来。” “奴婢……奴婢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茯苓被人拎到了皇上皇后的面前,四肢无力的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叫人一看就知道有鬼。 “茯苓,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对我下手的?”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若是与你无关,温太医指出药盖上的问题时,你何至于面色大变,目露惊慌?除了你,可以借清洗之便在盖子上下药,又有何人能做到?你枕头里搜出来的麝香又当作何解释?” 面对沈眉庄气愤的三连问,茯苓哑口无言,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很小心,每次都小一小点,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呢? “奴婢,奴婢……” 坐在上方的宜修还有什么不明白,下药的人是这个宫女无疑了,关键背后是谁指使她的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敢在后宫搅风弄雨,她自然是不能容忍。 “谋害皇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还不快速速招来!” 面对皇后的诘问,茯苓身子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犯的是怎么大的罪过,不停的叩首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也是被人胁迫的,是刘答应,刘答应拿奴婢的父母威胁奴婢的啊……” “刘答应?” 沈眉庄面露不解,对茯苓口中的“刘答应”没什么印象,旁观的安陵容却注意到皇后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一瞬间变化的脸色。 “是,小主,真的是刘答应逼迫奴婢的啊……” “既然这个宫女指证了刘氏,不如召刘氏来与他对峙。”宜修觑着胤禛的脸色提议道,胤禛点头同意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为此,宜修松了口气。要知道最初在府邸的时候,刘清雪算是她的人,只不过刘清雪背着她对年世兰下手还被发现后,宜修就放弃她了,入宫之后也没怎么理过她。 万万没想到,沈眉庄一事会牵扯到刘清雪。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幕后主使,但宜修很担心皇上会因为从前她和刘清雪的关系怀疑上她。被挑衅皇后的威严已经很令宜修不爽了,如今平白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更是令她头疼。 很快,刘清雪就被带到了。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刘答应,此人你可认识?”宜修指着殿中跪着的茯苓询问。 刘清雪看上去困惑又迷茫,走近仔细看了看茯苓的长相,摇了摇头,“回娘娘,嫔妾不认识。” “果真,可此人指认是你对惠贵人的龙胎下手,命她在惠贵人的安胎药中投放麝香。” “嫔妾没有,”刘清雪惊慌不已,连连反驳,“嫔妾和惠贵人无冤无仇,如何会对她下手呢?”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用我父母的性命威胁的我。”见刘清雪不承认,茯苓恨恨的盯着她叫嚣。 “胡言乱语,”刘清雪跪倒在两人的面前,哭着辩驳:“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为嫔妾做主啊,嫔妾真的没有,嫔妾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又有什么能力和手段能害得了惠贵人呢?” “奴婢有证据,”茯苓气急,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上面绣着一个“雪”字,“奴婢当时害怕,留了个心眼,趁着刘答应不备的时候,偷拿了她的贴身绣帕。” 刘清雪期期艾艾的哭声一顿,“不过是个帕子,能说明什么?我平日里丢帕子也不是一条两条的了,说不定就是你故意偷来诬陷我的。娘娘,娘娘你要替我做主啊,看着嫔妾过去为你效力的份上……” “闭嘴!”宜修面色一变,冷冷的呵斥,瞧见殿中其他人怀疑的眼神,刀了刘清雪的心都有了。这是心里有鬼,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是吧? 其他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皇上的看法才是最关键的。 “皇上,不过是在潜邸时,臣妾见刘氏可怜,庇佑了她两回。如今刘氏这话,分明是想牵扯上臣妾,逃脱责任罢了,臣妾身正不怕影斜,皇上大可去查探,绝不会是臣妾所做。” “朕自然是信你的。”胤禛拍了拍宜修的手以作安抚,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吩咐道:“将人都带下去,交由慎刑司审问,不管用什么手段,撬开她们的嘴,朕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是,奴才遵旨。” “皇上,不要啊皇上,嫔妾冤枉啊……”被两个小太监拖下去的刘清雪面露惊恐,拼命的挣扎,不敢相信自己牵扯上皇后,居然把自己送到慎刑司去了。 慎刑司的手段,想想刘清雪就觉得恐惧。看着不动如山的皇上,刘清雪彻底崩溃了,“招,我招,皇上,幕后主使不是我,是丽贵人!是费云烟!是费云烟!” 又一个人被爆出来,殿里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刘清雪背后还有人啊。在胤禛的示意下,刘清雪又被重新拖了回来,瘫软在地。 “说说吧,怎么又有丽贵人的事?” 听出了皇上语气里的不耐烦,生怕说完一秒,自己又被送去慎刑司,刘清雪连忙开口:“皇上明鉴,真的是丽贵人指使的。丽贵人嚣张,嫔妾与她同住一宫,常常被她指使欺压。因为丽贵人不满惠贵人有孕,所以指使嫔妾对惠贵人下手。 嫔妾是真的没有办法啊,丽贵人家世好,拿捏着嫔妾的全家性命,嫔妾位卑言轻,不得不听从丽贵人的命令啊……包括茯苓、茯苓的父母也是丽贵人抓起来的,嫔妾哪有这样的本事,都关在丽贵人家里的庄子上……还有麝香,麝香这样昂贵的香料也不是嫔妾可以拿到的,都是丽贵人,丽贵人准备的啊……” 刘清雪吓得是什么都往外说,想到一点是一点,说得是干干净净,将费云烟锤的死死的。 “去传。”胤禛揉了揉眉头,明显表露出不满,殿中的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很快丽贵人费云烟就被带来了。 “扑通”一下,还不等宜修开口质问呢,费云烟就面色苍白的跪倒在地,不大自招:“嫔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嫔妾不是有意的,皇上饶命啊……” 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这么的不经吓,还没审问呢,就全招了,抗压能力还不如茯苓呢。想到自己差一点被这样一个人算计成功,沈眉庄面色尤为难看。 “丽贵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手?” “无冤无仇?”费云烟抬头,恨恨的看向沈眉庄,“若不是你夺了我的宠爱,该有孕的人是我才对。你夺去了我的宠爱,夺去了我的子嗣,怎么会没仇?” 被费云烟的逻辑惊得目瞪口呆,沈眉庄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够了,”胤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宣布了几人的结局:“丽贵人、刘答应谋害皇嗣,贬为庶人,关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其他所有参与人员,查清后皆杖毙。” 第41章 火器试验 “嘭!” 天崩地裂,尘埃四起。 隐秘偏僻的深山里,驻扎着危险又神秘的火器营。 今天,是最新一批火器试验的日子,胤禛带着十四允祯到场参观。 “这是最新改进的冲天炮,整体结构更稳固,移动更便捷,射程更远……” “咻——嘭!” “这是改良后的多发火箭,适用于群体作战和攻城破阵,射速快,杀伤范围广……” “嘭!嘭!嘭……” “这是最新的连珠火铳,可以连射28枪,口径小,射速快,单体杀伤力大,便于携带……” …… 戴梓站在两人的身边,每出来一件火器,便热情主动的给两人介绍着相应的用处和优点,语气里满是自豪。 胤禛看着飞沙走石的试验场,连连点头,对戴梓的成果很是满意。一旁的允祯更是看得心头火热,迫不及待想要上手试验一下。 这不,火器试验刚结束,允祯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了这么多,不如让本王试试?” “这……”戴梓望向皇上,有些为难。毕竟他再怎么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火器这个东西还是存在炸裂的可能的,哪怕已经降到了百分之一,但他也不敢让一个亲王去涉险呀。 “无妨,让允祯试试吧。” 胤禛摆了摆手,以十四的性子,今天要是没办法上手,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直接让他去吧,这点风险他还是可以承受的。 “多谢皇兄。”允祯抱拳,兴冲冲的走下看台,从试验人手里拿了一把精巧的火铳,先是放在手上掂了掂,果真比他之前收藏的要轻巧不少。 站到靶场,允祯眼神锐利,举起枪对准五十米开外的靶子“嘭、嘭、嘭”连开三枪,枪枪直中靶心。射完了允祯仍感不足,又再度举起枪,不断的射击,直至将靶子射的四分五裂,才收了手。 “感觉如何?”胤禛踱步走到了允祯的身边。 允祯转头,笑容爽朗灿烂,“好枪!射速快,连射流畅,后坐力还小,要是军队里都能配上这样的火铳……” “你倒是敢想。” “难道皇兄没有这个意思吗?” 面对允祯的反问,胤禛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转向戴梓询问道:“目前,各项火器的产量如何?” “回皇上,不管是火枪还是火炮,对制作的工艺精细度要求都非常高,目前各项的产量都不算高。但随着制作流程的改进,以及相应人员的培训出师,整体的制作效率有了大幅的提升。目前试验场的存量足以武装一支万人队伍。” “好!”胤禛满意一笑,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不断投入。一切烦恼都源于火力不足,有了充沛的火力支持,还怕他的目标实现不了吗。 “这不是正好,我的火器营就该全配上最新的火器啊。”允祯蠢蠢欲动,当即跳了出来,要为自己手下的军队讨要武器。虽然当初火器营的成立,就是为了护卫试验场的存在,本身并没有真的拥有多少火器装备。 “火器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拿到手也要能用、会用才行。” “皇兄,你可别小瞧我了,这几年火器营在我的带领下,除了缺少火器,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只要火器到手,马上就能上战场,准格尔都给你拿下来!” 允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胤禛当场将火器划拨给他们。毕竟出了这个试验场,外面和他争的人可不少,光一个老大就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有志气。”胤禛笑着拍了拍允祯的肩膀,允诺道:“朕先拨火器营一部分,十四弟你带人好好训练,之后朕会亲自检验他们的训练结果。如果没问题,这一批火器就全拨给你们!” “一言为定!皇兄你就等着看吧,臣弟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到胤禛一身常服秘密回到宫里,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落下。 养心殿内,苏培盛瞧着皇上的心情还不错,便看准时机,将谋害惠贵人龙胎一事的后续禀报清楚。 “……皇后娘娘查清楚后,涉事的同谋者皆已杖毙,并且通告了后宫众人。” “嗯。”胤禛点点头,没有对宜修的举动做过多的评价,只是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收敛了起来。 不想让皇上继续想这些糟心事,苏培盛眼珠子一转,命人提进来一个食盒,小心翼翼的回禀道:“皇上,这是佟佳贵太妃命人送来的,说是她宫里的人用花做的糕点,虽不算什么盛世佳肴,但也颇具野趣,特地送给皇上尝尝。” 胤禛挑眉,示意苏培盛打开。看着食盒里端出了一碟子粉色桃花形状,还散发着一股花香的精致小点心,胤禛淡淡笑了笑,“贵太妃有心了。” “是啊,贵太妃挂念皇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让皇上尝尝。” “你这是收了多少好处?” “冤枉啊,奴才怎么会收好处呢?奴才不过是看贵太妃时刻想着皇上,替皇上高兴。” 苏培盛听出胤禛的话语中没有责怪的意思,赔着笑脸解释。他还真不是替佟佳贵太妃说好话,佟佳贵太妃从皇上登基前对皇上就一直很不错,登基之后也是隔三差五送东西来,关心皇上的身体,只是为了避嫌,从不以长辈的身份干涉后宫事。在苏培盛看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长辈,比皇上的生母乌雅氏好多了。 胤禛不置可否,淡淡一笑,突然就转移了话题:“朕记得,马上要到皇后的生辰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的思绪跳跃的这么快,但苏培盛也是第一时间接上了话:“回皇上,是的,这月十七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之前都在孝期,皇后的生辰一直没有大办,这一次就好好办一场,主要是晚上的家宴,好好替皇后庆贺庆贺。苏培盛,交给你了。” “是,奴才遵旨。” 随着苏培盛到内务府宣旨,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皇上要替皇后大办生辰宴,多少人心生艳羡。而因为管理不力,经历了几次波折的宜修也大大松了口气,皇上愿意替她办生辰宴,不管是什么目的,至少是没有对她产生不满。 而暗地里,某些蠢蠢欲动的人也想要借着这次宴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第42章 生辰宴 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阖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清早,阖宫女眷和命妇齐聚景仁宫,向皇后行礼庆贺。 午宴设在御花园中,以招待敬贺的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和内务府大臣皆身穿蟒袍,递如意,呈进食品以示庆祝。 宫女们穿梭其中,送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和美酒。宾客们纷纷举杯,向皇后祝寿,祝福声此起彼伏。 宴会过程中,丝竹悦耳,舞蹈和戏曲、杂技表演轮番上阵,热闹非凡。宜修身着华丽的凤袍,头戴凤冠,和胤禛一同端坐在主位上。面对群臣的敬贺和命妇的夸赞,心情舒畅,笑容满面。 最后,午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百官告退,但这并不意味着宜修的生辰宴就到此结束了。宜修心知肚明,比起对外的午宴,皇上更重视的是晚上的家宴。 所以,比起穿戴华贵,符合皇后的地位的吉服,她还是选择换上了一身更亲切温婉的常服,只是头上簪着代表皇后身份的九尾凤簪。等换好衣服出来,看胤禛的眼神,宜修就知道他是满意的。 夫妻两人相携来到了乾清宫,此刻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后宫女眷和诸位王爷都已经到位。 “参见皇上,皇后……” 殿中的人一起起身见礼,胤禛带着宜修坐到最上方,转身叫起:“免礼平身。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拘礼。” “家宴归家宴,但皇嫂生辰,臣弟这礼可不能不送啊。” 允祉最先站出来,向宜修举着酒杯,意气风发的说着贺词。浑身散发着喜悦的光芒,都闪到允禟的眼睛了,忍不住拉着旁边的允?吐槽:“十四这是有什么好事?孔雀开屏似的,看上去比皇后都高兴。” “谁知道呢,他这个情况都维持好几天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允?也没忍住跟着吐槽,实在是允祯这几天都跟花孔雀似的,见谁都乐,乐得他都发毛。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允禟摸着好不容易锻炼回来的下巴,语气低沉的下了判断,一旁的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九哥你这是说废话,谁看不出来他有问题。” “谁说他了?”允禟回了个白眼,“就十四那心眼子,能藏着住什么事,瞧他那样子,百分百是遇见好事了,但关键在于他居然忍住了没找人炫耀,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允?被允禟说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跟着他的思维想下去。 “说明,这一定是个天大的好处,并且……还没有完全落到他手上。”允禟狡黠一笑,有好处的事怎么能缺了他呢,“不行,我得去探探。” “不是,九哥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在意十四这点东西?”允?拉着允禟的衣袖,试图制止他,皇后过寿呢,再怎么有想法,也私下再去啊。 “老十,你不懂,我有预感,十四藏着的东西一定比金银更有趣。”允禟拍了拍允?的肩膀,起身就目标明确的直冲十四而去。 “哎,九哥……”一旁的允?想要跟上去,被身边的福晋拽住了衣袖。 十福晋面上含笑,在桌子的遮掩下,她伸手拧住了允?腰间的肉,咬牙切齿的警告:“打进殿开始,你就一直和九哥聊聊聊,现在还想跟着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福晋呢……” “嘶——这说得什么话,快放手。”允?吃疼,偏偏又不敢对福晋说重话。 “还跑吗?” “不跑了,不跑了。” “这还差不多,去,跟我一起和皇后娘娘敬酒。”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母老虎……”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多亏了有福晋在啊。” “你知道就好。”十福晋白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王爷,转头又恢复了温婉端庄的模样,拉着允?上前向皇后祝贺生辰。 另一边,“开完屏”不是……说完贺词的允祯,在胤禛无奈的眼神下,将整个家宴的气氛都炒了起来,毫不见外,无拘无束的拉着几个兄弟喝酒。 许是他这些天实在是嘚瑟的太招眼了,几个兄弟对视一眼,默契的灌他酒。老大、十三是主力,老二、老八言语助力,老三、老五和老七路过也掺一脚,可想而知,这几天允祯是表现的多么“天怒人怨”。 宴会开始还没多久呢,允祯就喝的有点上头了,上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胤禛晃了晃酒杯,什么都没有多说,瞧见精明的老九也溜达了过去。 胤禛眨眨眼,他只是不作为而已,十四如果自己说漏了嘴,可不关他的事哦。 “来来来,十四,九哥敬你一杯。” “九哥……唔……” 允祯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允禟灌了一杯酒。 “好,十四好酒量,再来一杯。”允禟挤到他的身边,热情的搂住允祯的肩膀,又灌了他一杯。 “等、等一下……” “什么?再来一杯?好。” 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灌得允祯直咳嗽,连忙伸手推开允禟递过来的酒杯,“咳咳咳……不行了,不行了九哥……” “啧,十四这是喝多了呀?”允禟在诸多兄弟看戏的目光下,盯着允祯那张明显有些晕乎乎的脸,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十四弟这是遇见好事了,这么高兴?” “那是……我跟你说……”喝多了,失去大半警惕心的允祯差一点就说出来了,但突然注意到面前这么多双关注的眼睛,顿了顿还是忍住了,“还不到说的时候。” 众人对视一眼,这小子现在这么能忍了?不应该呀?看来好处很大。 允禟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允祥,你们关系好,你上。 允祥:“……” 注意到各位兄长同样的眼神示意,允祥望着允祯默默叹了口气,不是他不够意思,实在是诸位兄长的胁迫啊,绝对没有他自己好奇的因素在里面。 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允祥的手搭上允祯的肩膀,“十四,什么事还不能和我说道说道吗?” “十三哥……”允祯的眼前出现了重影,摇摇头,确定面前是允祥,刚张开嘴,突然想到他也有带兵的想法和能力,瞬间收声,“之后再说,之后再说。” 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好似醉倒了。 “……” 允祥无语,没想到允祯连他都瞒着。 所以,果然是天大的好处吧! 兄弟们对视一眼,确定了这个答案,沉默了两秒,齐齐转头,看向了胤禛。 “……”看戏中的胤禛突然对上了好几双探究了眼神,瞬间一愣,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偏头看向宜修,“小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