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世民的夺妻之恨》 写在书前面的话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耗时一年,终于完结。 与此同时,这本《我是李世民的夺妻之恨》也应运而生。 石头也算是在网文扑街的路上有了巨大的进步,从一个100均订的扑街变成了1000均订的扑街。 当然,在一路走来,也学会了很多写书的技巧。 在这卷首,必须感谢一大波人。 首先需要感谢《贞观》所有的书迷老铁,是你们一路支持,才有1145均订的完结成绩。当然,也由于工作的原因,《贞观》的更新一直不温不火。所以,为了答谢所有老铁,石头郑重承诺,这本新书,上架之后,保底6000的日(此处名词)更新。如果没有做到,欢迎来刀片! 其次,要感谢我的两位编辑,已经离开起点的毒舌编辑徐徐,和临时接过石头这本书的编辑水泽巨佬。 然后,要感谢一大波支持石头的大佬们。 他们分别是: 《东晋北府一丘八》的作者,指云笑天道,指神; 《崇祯八年》的作者,我爱肥猪猪,猪巨; 《三国之统御诸州》的作者,霜寒四野,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实打实是个稿费破百万的大佬,群内一霸; 《寒门祸害》的作者,余人,群内号称“车神”一般的存在; 《伐清1719》和《大明祖孙》的作者,大师兄——晴空一度; 《秀才无双》的作者,署木; 还有某个号称三下就出水的快枪手——山下出水; 专门写狗皇帝《大宋最狠暴君》的作者——天煌贵胄; 《杂家宗师》的作者——胖一点,胖爷; 巨作《北颂》的作者,人称赞公公的圣诞稻草人; 《唐朝第一道士》、《大唐农王》的双马甲作者——阿木小道士; 《我在美国修个仙》、《新唐朝王爷》的作者,横跨两界,却成绩斐然的头条帝; 《我在曹营当仓管》的三国大佬——一剑绯血; 《三国从拯救曹操老爹开始》的作者——哈姆波特; 《我真不是狗官》和《大宋第一状元郎》——日日生; 《留里克的崛起》——杨桃巨; 《汉唐1913》的辣椒,《我只想当个小鲜肉啊》的徐二十一,《明朝小相公》的南山,《铁齿铜牙之皇太子永琳》的树毛,《重启2009》的归神...... 还有美女作家张六阳、大璎珞、可凡...... 以及,本章未尽的大佬们! 由衷感谢你们! 再然后,感谢一下本书的编辑,青州。这本书,其实已经构思很久,也过稿了许久,由于工作,一直不敢发出去。青州巨从未催促,每每遇到石头有了新构想,他都会不厌其烦听石头絮叨。 最后,老生常谈三个问题!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书友群:欢迎进入......703032843 1、迷迷糊糊小登科 农历正月十八,上元节过去之后的第三天,正是咋暖还寒的初春。 此时的长安,城墙下那些个原本枯萎的小草稀稀疏疏冒出了尖尖的绿牙。街道上,那一块有一块的青石板的缝隙间也总有三两株顽强的翠绿冒出了头。 这不,长兴坊的青石坊道上,一棵翠绿得如同翡翠的翡翠嫩芽便是如此。花费了毕生的力量,用光了根部汲取的养分。 破土而出的这一刻,它只想好好拥抱暖阳,只想伸展开自己是绿叶,然后等着清风拂过,便傲娇地随风飞舞。 舞姿动作都早已想好,其中的美丽不言而喻。 突然之间,小草只觉得天空暗沉了下来,一朵黑云如同坠落的彗星一般,直勾勾掉落了下来! 不好! 要被压死了! 如果小草有灵魂,那这定然是他最后的话语。 殊不知,那压折小草的并非是黑云,而是一只“硕大”的马蹄。 从下往上看,除了那黝黑的蹄子,马匹通体雪白,神骏无比,颇有些夜照玉狮子的感觉。白马的额头上,是一束用红绸捆扎而成的大红花。马脖子上,一条红绸如同围巾,红绸的最下端,是一个同样扎着红绸的铃铛,随着马蹄迈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白马之上,显然不是王子,也不是唐僧,而是一个穿着大红袍,带着幞帽的青年。 长袍的包裹下,暂时看不出青年的身材是胖是瘦。把目光移到青年的头部,从上往下看! 嘶! 这后生怎么如此俊俏? 菱角分明的脸庞,刀削剑眉,肤色恰如其分多一分则显得如同小白脸,少一分则泯然众人,再配上那双眸里略带茫然的眼神…… 大街上,一个妇人愣愣地看着骏马上的俊俏青年,喃喃道:“好漂亮的一个郎君,老娘要是年轻几年,一定要嫁给他!” “呸!” 她身边一个妇人啐了一个口,“也不看看看你什么姿色!那白马上的俏郎君可是乐安陆家的长房嫡子,就你,配得上?要说,奴家年轻几年,倒是还可以。可惜啊,郎君成年,我已老去……” “哼!” 最先yy的妇人冷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接话。她身边这位妯娌那些年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只是,以前家里的人跟了王世充!现在……不也一样跟我这个小妇人成了商贾家的媳妇? 哼! “咦!” 那妯娌突然咦了一声,“为何我总觉得陆郎君的眼里有些迷茫?” “这有什么?” 最先yy的妇人翻了一个白眼道:“咱们以前结婚,不也是这样么?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夫婿、婆姨长什么样子,不迷茫才怪呢!” 妯娌却摇了摇头,大家族出身的她知道,以马背上那个俊俏青年的家世,必然是很早就定了婚,彼此之间也有往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怎么可能会迷茫? 这个妇人没有看错,马背上的新郎官眼神里确实是迷茫。 新郎官名叫陆爽,陆家乐安分支的嫡长孙,妥妥的下一代乐安分支的家主。今日,也确实是他大婚的日子。只是,那妇人不知道的是,今日要娶的女人,陆爽也着实见过,可是,脑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即将过门成为自己家妻子的女子的信息。 自打今早起来,别说成亲了,陆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房子,陌生的装扮,陌生的马匹。唯独认识的,是自家那个帮着操办亲事儿的二叔和堂弟。 本着,信任自家二叔和堂弟这俩唯一认识的人,陆爽一大早起来被下人摆弄,穿上了红袍,骑上了白马,在音乐流氓的喧嚣之中,走出了家里,走上了朱雀大街。 让陆爽迷茫的,倒不是记不起见过的未来媳妇的模样,反正听二叔说,那姑娘漂亮得紧!亲二叔这种关系,会骗自己么? 显然不会……吧,所以,陆爽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会不会成为贝塔的担忧。 真正让陆爽迷茫的,就是脑子在冒出来“音乐流氓”这个唢呐的另一个名词时候,跟着涌出来的那些叫做“传统婚礼”,叫做“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熟悉这些词汇,如同脑子里涌现的另外一个词汇——本能! 然而,他对这些词汇好像没有任何画面性的记忆,脑子里对这些东西的印象整个如同一个大汤圆。 凭空产生? 还是佛家醍醐灌顶? 明显都不是,那么,我到底是谁? 马背上的陆爽越想眼神越迷离,如果有一把能够破开那大汤圆的刀,他毫不犹豫会拿着朝着自己的脑壳砍去,然后破开看看,那如同汤圆的一团混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来了!” “猴急个甚!我郑家嫁女,新郎官来了激动个甚?” “就是,必须让他来点大红包才能放他进门!” 直到,进入女方宅邸,直到翻身下马,直到女方堵门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陆爽才回过神来。 “这是,作甚?” 没结过婚的俊美男子转头低声问向了媒婆。 这倒是让媒婆愣了一下,我的郎君哟,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当然,这句话是不可能说的,媒婆快速回过神来低声道:“陆郎君,红包!要用红包,他们才会放您过去呢!扔红包的时候,一定要往门的两侧扔呢!” 听得媒婆的话,陆爽第一时间没有将手伸进白马上挂着的小布包,反而是想到:这古时候结婚居然和后世一样? 等等! 为什么又是后世? 略加思索,俊美的男子实在弄不明白,只能先顾眼前! 他终于将手伸向了白马,从小布包里抓出一把红纸浆糊制作而成的四方小包,奋力朝着房门的一侧撒了过去,然后往另一侧重复同样的动作! 堵着大门口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快速迈动脚步,朝着那飞落在地的红包奔袭而去,那速度,得让多少青壮汗颜。 媒婆借着这个契机拉着陆爽快速突破了大门。 2、偷来几首催妆诗 只是,通过大门就能接亲了么?哪有那么简单! 里面还有一群拿着大棍子,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戏谑以及一丢丢迫不及待的妇人! 身在大唐,结个婚,遇到这个场面,怕不是要付出半条命? 陆爽看了一下跟着自己冲进来的御们(古代,伴郎称御,多为新郎的同辈的亲友),只见他们个个都面带一丝胆怯。 “御们,护住新郎官,冲鸭!” 就在这个时候,媒婆一声高呼,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伴郎们见媒婆一个女流之辈都上了,只能铁着老阔往前冲! 却是不想,那些个棒子根本不忘媒婆身上招呼,而是全部朝着伴郎们砸来! “哎哟!” “痛!好痛,冲快点!” 一行人嚎叫着往前冲,闯过这一关之时,包括陆爽在内,所有男性都有些衣冠不整。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新娘子的闺阁门口。 “这尼玛太吓人了!不光要打,还要揩油啊!现在可以把人接走了吧?” 陆爽一边整理自己的衣冠,一边不满地嘟嘟,显然是在冲过去的途中不知道被那个胆大的婆姨摸了几把(嗯,此处非谐音)。 然而,陆爽把这大唐的婚礼想得太简单了! 听到陆爽嘟嘟的媒婆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行呢!新郎官你得大喊陆爽来迎亲了,请娘子出阁!” 花样还真多! 陆帅哥嘴角抽了一下,也不含糊,对着门内就吼了起来:“陆爽来迎亲了,请娘子出阁!” “陆爽的迎亲队伍到了!” 伴郎们也扯着嗓子大喊:“请新娘子出阁!” 若是大唐能如此简简单单就将新娘子娶回家中,那后世的那些婚礼上恶趣的习俗从哪里演变而来? 只见,闺阁的大门纹丝不动,里面倒是有清脆的声音传来:“不着急!咱们新娘子还没化妆呢!” 没化妆? 你大爷哟! 这种蹩脚的借口也能找得出来? 陆爽直接给愣住了,结个婚,红包该撒的撒了,伴郎们被打得个个抱头鼠窜,自己也不晓得被那个婆姨摸了,如今你还借口新娘子没化妆? 这是又要搞哪样? 看了一眼陆爽的媒婆终于可以确认,自己身边这位新郎官只怕真的没有见过猪跑啊! 她眼角挑了挑,笑道:“新郎官,催妆诗,里面是在等您的催妆诗呢!你准备没有,若是没有准备,让御们合计合计,捣鼓一两首工整的出来就行了。” 竟然还要这玩意! 这可是当真没有任何准备啊! 御们一个个也是苦瓜着脸,刚刚被打了一通,这会儿都全身疼痛,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如何作出诗文来? 可若是没有催妆诗,只怕再耽搁下去耽误了良辰吉日不说,还让乐安陆家颜面扫地啊! 咋搞? 苦思冥想? 闺阁内,铜镜里,一个尚未盖上盖头的红妆女子容貌无双,说是闭月羞花毫不为过。 女子的身旁,是一个盘着发髻的年轻美妇,她看了一眼身旁闭月羞花的新娘,情不自禁有些嫉妒,随口道:“二娘,你门外哪位郎君可是没有一点响动,莫不是没有准备梳妆诗?今日没有上好的梳妆诗姐妹们可都不允你出门的哟!” 新娘笑了笑,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门外的陆爽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坨混沌动弹了一下,然后脑子里突显出来了些许文字! 陆爽不疾不徐将那些文字读了出来:“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嘶!” 陆爽的声音不大,可大唐实木墙体的隔音功能挺差,里面的人正好能够听到。 那身为伴娘的美妇突然张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闺秀的她哪里品鉴不出这首催妆诗的好与坏?别的不多说,就与当时自己成亲之时的那首相比……哎哟,妾身酸了!再加上,听说外头那个新郎也是个十足的俏郎君,堪称和二娘郎才女貌,奴家这嫉妒心也更强了呀! 所以,不行!不能让他如此轻松过关蒙混过关,哼,谁知道他是不是找人买的诗文,必须再试他一试!再说了,不制造点难度,让那厮轻松得手,以后不珍惜咱们二娘子嗫! 美妇伴娘本着“为二娘负责”的态度,嘴巴一噘道:“一首怎么够!咱们二娘可是大美人,妆容自然要画得更加精细一些!” 那铜镜边上的漂亮新娘嘴角也咧起一个弧度,似乎在说:奴也想看看郎君还有没有其他的催妆诗呢,最好能和这首一样妙! 不够么? 门外,媒婆已经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嚯,大户人家的要求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一首催妆诗还不够! 不行! 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媒婆摇了摇头道:“陆郎君,催妆诗都是一首,那有不够的道理,你且等等,我和里面的沟通一番!” “无妨!” 俊俏的新郎官微微一笑,“催妆诗而已!” 也不摇头晃脑故作姿态,他只是上前迈了一步:“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此为其二!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此为其三! 二娘子,不知够否,若是不够,为夫还有!” 还有? 门外的媒婆震惊了,奴家虽然文化不高不知道这催妆诗的好坏,可是奴家知道身边这新郎官在之前是明显没有任何准备的呀。现在,三首催妆诗信手拈来,扬言还有! 媒婆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眼睛里有些许精光,若是奴家再年轻几年…… 陆爽的御们也震惊着,大家都是一起厮混的好哥们自然了解至极。那厮,嗯,相当聪慧,爬树掏鸟窝是把好手,可从未听说他写文写诗啊! 不,不对! 曾经还是写过一首,是什么来着呢? 嗯,想到了!好像是人在大桥上,河里一群鸭! 两相对比! 一个御情不自禁问到:“爽哥儿,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催妆诗?” 陆爽翻了个白眼好气道:“诗这种东西,需要买乎?” “某直接偷它不香么,不,不对,读书人的事儿怎么算偷?” 很显然,后面这句话声音太小,御们都没有听到,他们只是齐声冷笑,一脸信你个鬼! 世家子弟里没有出类拔萃的么? 有,有很多! 可显然,乐安陆家的大郎不是这个人设。虽然不至于是个成天遛狗斗鸡,声色犬马的纨绔,可他着实不是圈子里有名的才子,妥妥一个中人之姿。 至于这样的人,为何会娶到荥阳郑家老三郑仁基的女儿,那个美貌享誉满长安的女子…….那是一场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过,这会儿,咱们还是先把目光转到婚礼上来吧。 一门之隔的闺阁内,和新娘是姑嫂关系的美妇伴娘也是嘴巴撅着满脸不信! 本着对小姑子负责(实则小嫉妒)的成分,伴娘道:“二娘子,咱们这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哪知在第一首催妆诗被外面吟诵之时,不为所动任由嫂子胡闹的小姑子这时却是缓缓从胡凳上站了起来,她微微一笑道:“再耽搁,只怕真的误了良辰吉时了!” “哎哟,我的好妹妹,二娘子耶,那有你这样急着嫁出去的?” 伴娘嫂嫂一脸很铁不成钢,“要矜持,要矜持!” 新娘子轻轻笑道:“嫂子,今日都已经是奴大婚的日子了,还矜持作甚?” 这份言辞直接让陪嫁……咳,陪伴的嫂子目瞪口呆! 然鹅,接下来新娘子的做法更是让人震撼! 她缓缓走向了闺阁的房门,然后将手放在了滑轨门上,轻轻往左边一滑动! 新春第一轮暖阳的光辉下,美艳的红妆女子站在门口,一时间险些羞煞了天上的红日! “好!好漂亮!” 陆爽那些个御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喉咙蠕动,心道,为何某没有如此艳福? 呸!想什么呢! 这份艳福,当真那么好承受么?宫里那位……咳咳! 莫说是那些个伴郎,就是陆爽在这一刻,也深深被震撼了!老子穿越过来就结婚,还找了如此漂亮的媳妇? “吸溜!” 代入感十足的新郎官情不自禁吸了一口,二叔是说过咱媳妇漂亮,可没有说过如此漂亮啊!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先前那个混沌动弹,出现在脑阔里的所有诉说美女的句子加起来似乎都无法形容那门口站着的一脸微笑的未来媳妇! 这样的穿越,即便是再也记不得那个年代的所有,又有何妨? “哎哟,二娘子,你还没有盖红盖头呢!” 闺阁内,媳妇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终于让陆爽回过神来,不至于直接被震撼成了猪哥! 新娘朱唇亲启,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无妨,想来夫君定然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大郎!” 这一声大郎,叫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陆爽差点笑歪了嘴巴。 3、金手指解禁? 啧,难怪武大如此喜欢那个姓潘婆姨啊! 等等! 武大是谁? 算了,不重要! 陆爽抹了一把嘴角,挂上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二娘子说得甚是,为夫并未介意!” 这可不是陆爽顺着媳妇的心思去说,而是一种本能,虽然脑子里记不起太多关于曾经那个年代的婚礼画面,可有没有红盖头……还真不介意! “那咱们走吧,良辰吉日近了!” 女子缓缓伸出了手,陆爽直了直腰,伸手抓住那柔夷,然后往自己这边一拉! “呀!” 女子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出于本能,她伸出自己的手牢牢环住了夫婿的脖子。 “哈哈哈!” 陆爽一声长笑,抱着怀中的美娇娘朝着花轿走去。 唢呐、锣鼓的声音再次响起,春风得意的新郎官陆爽骑着白马走在了前头,后边是一步一摇晃的花轿,竟也不怕把里面的新娘子给颠簸吐了。 幸得,朱雀大街第一号宅邸距离长兴坊并不算远,一路摇晃,两刻钟左右,被颠簸得微微有些发晕的新娘子就被陆爽再次拦腰抱了下来。 大唐成亲礼仪都是在下午黄昏,所以结婚结婚,顾名思义也是结昏! 成亲的礼仪,无非是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 陆爽没爹,典型的女子最喜欢的丈夫模板,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高堂之上,却不是陆爽的二叔,而是陆家家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听二叔说,那是当代陆家的家主,正五品大员、大儒,名叫陆德明,称呼叔公。 不过,陆爽那位神色肃穆,鬓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很严肃的老者没有丝毫印象。 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结婚的礼仪就算是走完,剩下的事情……嘿嘿,那是陆爽一个人的事情了,不允许别人帮忙的说。 不过,在做那些不需要帮忙的事情之前,作为新郎官,还得走出去在婚宴上陪酒,而新娘子……按照规矩,只能饿着肚子等着自己的丈夫应酬完毕。 酒宴上,看似十分严肃的老者端着酒杯拉着陆爽笑着道:“乐安分家的小子,老朽本以为你们这一支要消沉许久,却是没想到,到你这娃娃这里,小登科后就要大登科啊!哈哈哈,好!我陆家后继有人!” 陆爽有些摸不着头脑,小登科大登科他都晓得是什么意思,前者是结婚,后者是当官,可是,官位从何而来? 想不通这些症结,陆爽只能赔笑道:“全赖叔公提携!” 哪知,陆德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自有贵人呢,哪里需要我来提携?” 这倒是让陆爽更加摸不着头脑,正准备问问,可那位叔公已经坐了回去…… 酒过三巡,菜入五味,陆爽这个终于被宾客们放过的新郎官,在宾客们一脸坏笑中,转身前往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袍的俏丽女人正弯着腰,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珍馐,女人的头正好偏过来朝着门口。那一脸偷吃被人丈夫抓得正着的娇羞给本就美貌无双的容颜再度添上了几分色彩,一时间,让门口的青年看痴了。 女子吐了吐舌头,嗫声道:“大,大郎,奴有些饿了,不是不等你!” 咕噜! 陆爽咽了咽唾沫,视线里只有那条俏皮的舌头! “大郎,你生气了么?” 女子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将猪哥一般的陆爽唤醒。 他情不自禁抹了一把嘴角笑道:“哪来那么多规矩,饿了不就该吃东西么?膳食冷了吧,为夫让府里人热热?” 女子立马摇头,羞笑道:“大郎,不用了,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 “吃得七七八八了么?可是为夫还没吃饱呢!” 陆爽邪魅一笑,顺手将房门一掩,欺身而上! “那,奴去给夫君……啊!” 热热二字还未能吐出,女子便一下子惊呼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脱离了最安稳的地面,落入了狼的怀抱! 情不自禁将一双玉手环绕过自家夫君的脖子,让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新娘子一脸娇羞道:“大郎,还,还,还没喝合卺酒呢!” 合卺酒么? 陆爽将新娘子轻轻丢在了床上,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就将桌子上的酒拿了过来。 手肘与手肘相交在一起,然后手臂朝内弯曲,最终与嘴唇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闭环。 白玉酒杯中的酒液顺势被倒入的嘴巴里。 新娘子快速伸出了舌头吐气,显然是不适应三勒浆的辛辣(大唐的女子一般都是喝果酒)。 对三勒浆这种“烈酒”,陆爽却是没啥感觉,就像……喝的是假酒……不,是水! 倒是那伸在嘴巴外边,不断被手扇出来的风吹着的舌头……让陆爽觉得有些上头。 放入如同那句歌词“我买的酒,喝不醉我自己!你伸出的舌头…...” “咳!” 陆某人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二娘子,觉得这酒很是辛辣?” 似乎舌头伸在外面不缩回去让人好受了不少,新娘子索性懒得收回舌头,快速点头,倒是像只可爱的小狗。 “嗯!” 陆爽坏坏一笑,“根据为夫的经验,喝了烈酒,要放些东西到嘴里,如此便能缓解口腔里的酒味。你想试试么?” 新娘子眼睛一亮,继续点头:“嗯!” “呜!” “……” 陆爽快速往前跨了小半步,一把将新娘子抱进了怀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 !! 这是帮奴解酒,还是帮郎君你解酒? 新娘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懵逼。 然后……慢慢变成得迷离…… 迷离到竟然不知何时被自家郎君压在了身下,竟然不知何时自己的衣物已经不翼而飞…… 成功变成妇人的新娘子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为何说好像? 因为嘴里的酒味当真已经解了呢…… 也正在此时,陆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发生一声“嘭”的轻响,关于眼前这个这个正在成为自己媳妇的女人的记忆,关于自己本身的记忆一股脑地浮现。 甚至于,还有些关于那叫做“21”世纪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浮现。 这,是金手指解禁了? 4、小登科后大登科。 的确如此! 那脑子里汤圆一般的东西,破开了一个口子,那流出来的黑色的“芯”是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有些甚至是动画。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个时候,是果断去拾取自己在穿越一个白天之后来得不怎么和时宜的金手指呢,还是继续下半身为完成的事业呢? 毫无疑问,陆爽做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选择。 金手指什么的,等会儿再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没听说过么? 金手指什么的,有一千两重么,不,它没有! 一根金手指顶多三十克,不相信的,可以砍下自己最重的手指称一下。 初尝禁果的二九年华女子哪里承受得起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老司机的折腾? 能够坚持到最后,并且一瘸一拐找出一把剪刀把那一抹梅花给剪掉已然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新娘子就这样抱着自己的丈夫进入了梦乡。 刚到达如今这个地界,拥有一副还未被酒色掏空的年轻身体的陆爽显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此时的他可和以往枚枚结束战斗之后的困倦不同,精神头依旧出奇地好。 若非怜惜怀里的女人,强忍住冲动,陆爽今晚铁定会梅开二度、帽子戏法、大四喜、五子登科...... 至于能不能成为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因为没有试验,尤未可知。 所以,陆爽也算是终于能抽出时间整理消化脑子里之前出现的那些画面。 先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一幕有一幕闪过。 幽州府乐安陆家的嫡长子,父母在罗艺叛乱中被杀,诺达的乐安陆家分支只剩下了给自己张罗婚事的二叔和堂弟,可谓是人才凋零。 躺在怀里的女人,果真无比熟悉,那是陆爽的娃娃亲,一年前还经常在走动。叫做郑丽婉,荥阳郑氏在前秦王府现任皇帝李世民那边唯一押宝的人——嫡房老三郑仁基的女儿。 可自打皇帝李世民登基起,两家就不怎么联系了。 一是因为乐安陆家适逢大变,大不如前;二则是李世民看上了郑丽婉,曾下了诏令要纳郑丽婉为才人。 作为紧跟李建成脚步的世家之一,仅仅剩下三个男丁的陆家只能捏着鼻子等着郑家悔婚。 几个月过去了,悔婚的婚书没有等来,确实等来了皇帝李世民勒令两人成婚的圣旨。感慨李世民这事儿敞亮没有帮打鸳鸯二叔立马拿着圣旨“挟天子以令诸侯”,从同病相怜正好走下“天下第一世家”神坛的郑家把郑丽婉变成了陆郑氏。 当然,得到此间实惠的,自然是怀抱美人的陆爽。 遇到这等失而复得的好事儿,本该开心的代入感十足的陆爽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倒不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人,而是在企业曾经摸滚打爬十四年,三十六岁混到行政总监级别的他虽然此时还回忆不起任何历史知识,却能思考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和新上任的年轻董事长抢一个女人,还抢赢了......这真的是件好事么? 说是好事儿的,请站出来,陆某打死他! “哎!” 陆爽幽幽一叹,打心眼里埋怨这不靠谱的穿越,记忆什么的居然要等老子入了洞房才出现!要是早一点知道这情况......额,其实也来不及阻止了! 如今,也就只能这样着了啊! 陆爽看了看怀里的女人,还好很漂亮,不然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唐集团公司新任董事长......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不划算啊! 这会儿是贞观元年,大唐虽然不至于礼教严苛,却不是前世21世纪,上了车随时可以下车。 这个年代拔了玩意不认人,只怕怀里的女人要跑到城内的漕渠边上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如此一来,这乐安陆家.......怎么着也得落下一个藐视圣旨藐视皇权的罪名。 李二董事长可不会因为乐安陆家只有三颗树苗而放过他们!! 失眠接踵而来,晨曦的第一丝光亮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困倦终于大过了心事,陆爽如愿以偿合上了眼皮子。 “哈切!” 迷迷糊糊之中,陆爽只觉得自己没睡多久,鼻子就不断发痒。 一个喷嚏打出来,人也正好睁开了眼睛。 是因为昨晚没穿衣服睡觉感冒了么? 否! 那明明是一个未着片褛容貌无双的女子正半身趴在自己身上,用长发发尖拨弄自己的鼻孔。 “调皮!” 陆爽佯怒,轻轻一巴掌拍在翘臀之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呀!” 女子一生娇呼,“大郎,这都已经巳时初了,要是再不起来去给叔公和叔父请安,奴只怕要背上不孝的名头了呢!” “巳时了么?” 已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了啊! 听了郑丽婉的话,陆爽决定不再睡了,轻轻拍了拍媳妇的后背,“那就起床吧。” 郑丽婉一脸娇羞,“那,那大郎你先起!” 陆某人翻了一个白眼,就差说一句“又不是没看过”,却最终先起了床。 起床、洗漱、吃早饭。 这套流程走完,时间已然来到了巳时四刻,这个时间正好能让因为成亲单独住在长兴坊的陆爽先去一趟二叔的家里,然后在去政道坊给大唐陆家族长叔公陆德明请个安顺道层个午饭。 初尝禁果的郑丽婉多少有些心动不变,陆爽便让府里的管家安排了一辆马车。 夫妻二人正准备出发,门房却领着一个身穿紫袍官服白面无须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随意拱了拱手,“可是乐安陆爽陆郎君当面?” 陆爽的脑子里虽然现在还记不起任何历史知识,可这巨身体有着对这个时代的记忆。贞观元年,能穿紫袍的至少是从三品! 这样的情敌家的顶级高官,来我这里作甚? 发现脑子里对眼前之人挂不上名号,陆爽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快速松开,挂上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使君前来所谓何事?” “好事儿!” 紫袍老者微微一笑:“老朽皇宫总管大太监团砸,特来宣旨!门下省,兹有陆氏乐安分支忠素来忠义.......长房大郎陆爽,温良恭俭,孝悌可嘉,特赐朝请大夫,征为兵部职方司郎中。贞观元年,二月初八。 陆郎中,接旨吧!” 5、惊喜?惊吓啊! 来不及去打趣着大太监有些奇特的名字! 陆爽直接懵逼了! 开局就是小登科后大登科,从五品上,副厅级? 这待遇...... 难道李二董事长对付情敌的手段是拉拢?或者说,皇帝颇有些建安风骨,知道我长得帅想要背刺我?还是说李二陛下如同那些未来小电影里面演的社长一样,也是个人妻控? 届时,他一脸坏笑问一句:“陆爱卿,贵府夫人如何?” !! 想想都有些恶寒! 可是,时下是征辟,并非科考,容不得陆爽拒绝。他只能脸上却是一脸恭敬拱手道:“臣陆爽携内子郑氏,谢陛下隆恩!” 在接过圣旨的时候,陆爽手腕一抖将适才拱手后从袖口里掏出来的几片金叶子不着痕迹地递入了老太监的手里。 老太监并未推诿,一边将手放进袖口,一边笑着道:“陆郎中,老朽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还请明日便赶去早朝,早朝完结之后,自有兵部李尚书带你入职。” 老太监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走,留下陆爽愣愣站在原地。 倒不是陆爽失礼不送,而是,脑阔有些转不过来啊。 某新婚燕尔的,你让某明天就去上班? 婚假呢? 大唐法定的五天婚假呢,被吃掉了么? 还是说,李董事长和后世某些企业的老板一样,觉得陆某结婚是在入职之前,所以不能休婚假?可是,尼玛明明是你让我去上班的又不是我去应聘的呀!! “大郎!” 一旁的郑丽婉还以为自家夫君是因为突然得了官职而高兴,笑着道:“恭喜大郎,从今往后便是兵部郎中了。” 何喜之有啊! 回过神来的陆爽心中苦笑,这个官只怕不好当啊,不然李董事长怎么可能迫不及待的要自己去上班? 穿越以前,陆爽便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心中的担忧自然不可能与郑丽婉说起,只能故作谦虚,噘嘴道:“一个兵部郎中而已,等为夫什么时候封侯封公之时,二娘子在恭喜也不迟。” “嘻嘻!” 女子不疑有他,轻笑道:“那当然好啊,奴便等着大郎给奴弄个诰命回来。” 大唐的命妇只有五个等级,一品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这可不是好弄的。 再怎么也得男子有个县侯爵位,才能给自家正房妻子弄个诰命。 “心不小啊!” 陆爽伸出手,刮了一下郑丽婉的鼻梁,笑着道:“看来为夫要努力了!走吧,先去拜见二叔,然后拜见叔公。” 夫妻二人联袂而出,陆爽倒是体贴,晓得自家婆姨行走不是太方便,登车下车之时都抱了一把。 让新婚燕尔的小娘子两度羞红了双颊煞是好看。 陆家二叔的宅子在大业坊,据说这个坊的名字是前隋大业年间改的,新王朝李家两代皇帝倒是没有把这个坊的名头给改过来。 无他,这天下虽然都是大唐的了,但有不少地方都还留着前隋的叫法,改起来麻烦,也会让人觉得李家皇帝小气。 门口早有小厮在等候,陆爽牵着郑丽婉的手一路直达客厅。 按照惯例,女子本是不能进入正厅的。 可郑丽婉是新妇人,更是头一遭走二叔家里去,再加上乐安陆家也没剩下多少人,也就便宜行事儿了。 “革新(陆爽的字),拜见二叔!” “郑氏拜见二叔!” 夫妻二人一齐下跪,大礼拜见。 “好!好啊!” 陆家二叔眼睛微红,一脸欣慰将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革新,见到你成家,二叔由衷高兴!来,二娘子,这是革新祖母传下来的镯子,你拿一个,还剩下一个日后给二郎的媳妇。” “多谢二叔!” 郑丽婉没有推诿,坦然将镯子接了过来,带在了手上,“奴一定好好和大郎把日子过好。” “光过好可不成!” 二叔笑道:“咱们乐安陆家时下人丁可不多呢。” 郑丽婉哪里听不懂这些言外之意? 红着脸点了点头。 二叔余下的话,无非是长辈对晚辈的训诫,什么一定要和和睦睦啊,要举案齐眉之类。 满满的深情,听得陆爽夫妇十分感动。 也正是这份感动,让陆爽仿佛找到了可以述说心事的人。他道:“二叔,就在咱们来之前,宫里来人了,说是征辟侄儿为兵部职方司郎中,明日便去上职!” “哦?” 二叔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竟然有这等好事?祖宗庇佑,祖宗庇佑啊!本以为我乐安房要沉寂许久,哪曾想,你小子小登科后大登科。哈哈哈,好!” 一旁的陆二郎也是满脸喜悦。 本以为二叔听完,多少要就这不怎么正常的征辟提点一下自己。确实不想,得来这个结果! 自家二叔......这是真没心眼,还是故意为之,不让自己担忧呢? “二叔!” 陆爽脑子一转,试探道:“二叔也觉得是好事儿?” “当然!” 二叔轻轻抚了一把不太长的胡须,笑着道:“你想啊,圣人先是赐婚与你二人,其后又征辟你为官,这说明他心胸宽广。你可要感恩戴德,去了兵部之后认真做事!” 得! 看来自家二叔倒是真没啥心眼! 陆爽心中暗自一叹,脸上只能附和。 兴奋头上的二叔全然不晓得自家子侄心中的想法,说了一大通要忠君爱国,要认真办事别丢陆家面子的话语。 陆爽险些听得耳朵起茧子,借着还要拜访叔公这个由头遁出了二叔的宅子。 然后再次登上马车,夫妻二人转道政道坊吴县男府。 这位见面不多的叔公显然也早早安排了人在门口等候,陆爽夫妇被引着进去。这次,郑丽婉是没能跟着陆爽去正厅,而是被丫鬟带去了后院,据说府上的老夫人在后院等候。 与媳妇分别的陆爽则是一路直行,在大厅见到了当日拜堂之时坐在高堂上的老爷子陆家族长吴县男陆德明。 “叔公!” 陆爽恭敬行礼。 陆德明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抬了抬手,一脸慈祥道:“来,咱们陆家的新郎官,快坐。” 陆爽再度行礼致谢,跪坐在了老者的面前。 只听见老者继续笑着道:“乐安房的大郎,陛下征辟的旨意已经收到了吧?从五品,直接绯袍!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 某心中现在都还忐忑着。 陆革新满心苦笑,那份圣旨,惊吓还差不多啊! 6、陆德明说,要感谢皇帝和老魏! 看着陆爽脸上并无大登科的喜悦,还以为陆爽是装的淡然,陆德明将一碗茶汤递了过来,笑着道:“年轻人,怎么一点朝气都没有,在叔公这里,不必拘谨,该高兴就高兴,别像迟暮的老人一般装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 双手接过茶汤,看了看那浑浊的液体,陆爽觉得自己实在下不了口,轻轻将茶碗放下,他摇摇头道:“叔公,侄孙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 陆德明瞪了一眼陆爽,笑骂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老夫还会害了你?再说了,你乐安陆家和我吴县陆家一样,是妥妥的本家,又不是那几家外姓。自家人都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 家国天下,家字永远在国字前头。 是以,陆爽当下呆着的这个时代,家族观念是很强的。或许有人会背叛国,却少有人会背叛家族。尤其是魏晋九品中正以来,哪怕是天下大乱,世家各处放置人手,同族之间虽然互相竞争,却少有背叛的事情存在。 继承了原本陆爽记忆的现在这个陆爽听得陆德明的话,便对眼前这位少有蒙面的叔公产生了信任。 就像陆德明所说,自己乐安一房和吴县陆家在百年以前那可是亲兄弟,远远不是北魏孝文帝时期那些改姓为陆的蛮夷能够相提并论的。 “那侄孙就直说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叔公,说实话,原本我已不对这场婚事抱有希望。毕竟,那个人曾经下过诏命,要征二娘子入宫。后来,那位改变了主意,并且赐婚于我,已然足够让我高兴许久。可是,这突然又来了征辟诏书,并且要新婚燕尔的侄孙明日便去入职。只怕,这个官,不好当啊!” “瞎扯!” 陆爽本以为自己的推心置腹,陆德明会说点什么内幕消息,提点自己当官的时候小心些。 哪知,老人家一句“瞎扯”,随即臭骂道:“年级不大,那里来的这些腌臜想法?当今圣人是何等胸径宽广的人物?你可知这朝堂上下有多少前太子府的属官?别人不说,就单单说秘书郎魏玄成! 人家可是武德年间时期的东宫舍人之一,息王李建成的心腹!曾经和薛家兄弟一起差点领兵反叛的人物。如今呢?秘书监当得妥妥的,每每在殿上直言相谏,陛下都虚心听从。 这样一个皇帝,会去计较那些个儿女私情?” 虽然记不到任何历史事件,可陆爽对当下大唐发生的事情还是晓得的,脑子里有对当下这个年代的记忆。 因此,陆爽还是晓得魏征这个挺出名的人物,更晓得自家叔公口中的薛万切和薛万军兄弟不但没有被李二董事长追究刑事责任,反而封了爵位。 这样一比起来...... 自己和当了年轻董事长的情敌...... 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吧? 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似乎,自己错怪李二董事长了?! 是以,陆爽连忙“是侄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知道就好!” 陆德明点了点头,“对了,说起魏徵,日后你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人家。要不是他直言相谏,你这婚事还真成不了。” 嚯! 还有这等事儿? 陆爽有些好奇整个事情的经过,问了起来。 陆德明自然是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是魏徵直言相谏,说郑丽婉曾经和陆爽有过婚约,陛下纳郑二娘子为妻,和抢亲有什么区别?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于是,李二陛下从谏如流,直接赐婚二人,还征辟陆爽为兵部职方司郎中。 感情,皇帝陛下并非是看重陆某人的能力,而是觉得差点抢了自己的媳妇而补偿了一个副厅级给我? 这样一想,陆爽心中的忐忑基本上已经放下了。 就差直呼一句大唐这位年轻董事长真的上道! 人嘛,心情好了,胃口都要跟着变好很多。 午膳的时候,陆爽可吃得不少。 看着这乐安陆家的小辈吃饭吃的贼香,陆老爷子心理甚是欣慰。试问,谁不想看着自家的小辈吃得饱睡得好? 吃完午膳,陆爽和郑丽婉辞别族长老太爷,朝着自己的家里行去。 回到府邸之时,府里的门房拿出来一包东西,说是吏部送来的。 陆爽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浅红色的官袍,一个幞冒,帽子的后面是两个长如卡通兔子耳朵的冒摆,还有一条腰带和一块朝勿。 红,又称绯,在大唐,绯色官袍是五品和四品官员的配置。其中五品为浅绯,四品为深绯。 官袍什么的,对陆爽没有什么吸引力,说实话,作为一个穿越者,总觉得自己一个男子穿的像个红包有些难为情。 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块朝勿,这玩意据说是象牙制作的,也不晓得卖了能值多少钱,嘿嘿! 郑丽婉倒是想看看自家郎君穿官袍的样子,立即帮忙打理了起来。 还别说,穿上官服的陆爽还真有点副厅级的范儿。 二十岁的副厅级,啧啧,别管是因为什么当上去的,那不也是副厅级? 一时间,双喜临门的喜悦充满了长兴坊甲子巷三号院子。 ...... 大唐的上朝可不是后世的上班,能享受855的待遇,得每天卯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六点就到太极殿。这就意味着参加早朝的官员至少要在卯时初也就是五点左右就起床,然后乘坐马车牛车,或者步行前往。 当然,平日里,大唐的早朝都是五品以上京官需要做的事情。 而陆郎中......从五品上,所以,哪怕是第一天上班,早朝是肯定不能迟到的。 总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二十岁就身居高位,有些飘飘然了嘛。 所以,当晚,双喜临门的陆爽并未和自家媳妇做什么羞羞......咳,做继续破开脑阔里那汤圆的事情。 翌日一早,喜当官的兴奋劲被起床气取代,这一刻,陆爽认真思考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莫非,李二陛下就是想通过让自己当官的方式,逼迫自己早起,从而让自己没多少时间和媳妇做点喜欢做的事情? 7、入职职方司 啧,还别说,有这个可能。 不过,仅仅是这样就能阻挡我么? 陆爽冷冷一笑,在大唐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老子早点睡,不就能早点起床了么? 俗语有云,早睡早起身体好。 虽然没说早睡就一定能早起,但成年人的睡眠一般三四个时辰就够了。 更何况,后世虽然855,但作为行政总监级别的高管,陆某人要么就是应酬到很晚,要么就是在家加班弄方案,最不济也是躺在床上想工作呢。少睡几个小时那还不是常事儿? 所以,管理作息时间这种事情,完全不是事儿嘛! 陆爽的嘴角微微撅起,即便李二董事长真的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吃不到葡萄和木耳,那也注定是要落空的。 收拾好自己的着装,陆爽打着灯笼走出了府门。 门口,早已有车驾在等候。 那是一辆挂着陆家族徽的崭新马车,拉车的马只有一匹。 倒不是陆爽家里穷,而是时下的乐安陆家只配一匹马拉车,多了就是逾越。 马车一路北行,在朱雀门接受了城门令的检查,然后进入皇城,在宫门处停了下来。余下的路,得兵部信任职方司郎中自己走进去。 陆爽不识路,又没啥熟人,只能跟着大家伙朝里面走。 走到写有“太极殿”三个大字门匾的门口,陆爽却被拦住了。 拦他的正是昨日宣旨的老太监。 新晋的官员,上班第一天不是不可以进入太极殿议事,而是需要等着里面通传。 至于要等多久,那得看今日所议论的事情多不多,也要看议论的事情是否重要。 陆爽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他在太极殿门口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被通传,人都险些冻僵了。 进了大殿,吏部郎中对陆爽进行了简单的介绍,主要是让大家知道兵部来了个新的郎中,朝会便宣告结束。 以至于只配站在朝会队伍最后头几个位置的陆爽远远地连李二董事长的脸都没看清楚。 他只能跟着大家伙一边往殿外退,一边感慨原来副厅级没啥人权啊,老板的脸都看不清楚。 兵部,作为大唐六部之一,办公的地点是在皇城内的。陆爽从未去过,自然也找不到位置所在。 他只能想办法找个人问问。 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人都脚步匆匆,一时间也不给他发问的机会。 这......第一天上班找不到办公地点,不太合适吧? 就在陆爽纠结是不是要找个站边上勉强与自己算得上同一系统的金吾卫问问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陆革新陆郎中,本官兵部左侍郎勾南山,你且跟我一起走,不然只怕找不到兵部的位置。” 嘿,瞌睡遇到枕头! 陆爽拱了拱手,道了一句多谢,随即落后自己这位直属上司一步,七拐八拐跟着去了兵部。 ...... 与此同时,一件巨大的房子里,一位玄袍老者正坐在榻上,身体斜靠着那榻上的小案几。案几上,是一壶小酒,两个酒杯,还有一碟佐酒的胡豆。 大厅里,一群身穿轻纱的舞姬正跟着乐师的弹奏翩翩起舞。 老者双指捻起一颗胡豆,送进嘴里,然后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眼睛从未从那曼妙的身姿上离开。整个人好不悠闲。 突然,大厅的大门被打开,冷风灌入,让最靠近门口的轻纱舞姬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舞姿也随之一滞。 这可把那舞姬给吓坏了,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行礼告罪。 “愣着做什么,继续!” 玄袍老者看了看门口那个将门推开的人影,脸上挂起了一副淡淡的笑容,看样子心情不错,只是让舞姬们继续,也顺手对着门口挥了挥手。 门口的人,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身穿一袭紫袍。 他穿越过舞姬队伍,走到了玄袍老者所在的案几对面坐下。 眉头微微一皱,紫袍老者道:“一大早喝什么酒?” “不喝酒做什么?” 玄袍老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再说了,老二那边不巴不得吾这样?对了,信送出去了?” 紫袍老者点了点头:“送出去了,只是,咱们真的要这样做?” “不然呢?” 玄袍老者哑然失笑,“莫非只能让老二那边做初一,不能咱们做十五?喝一杯?” “不喝了!” 紫袍老者摇摇头,站了起来:“走了,少喝点,别把身体弄垮了,到时候做什么都白费了。” ...... 进入兵部的第一件事儿,自然是拜码头。 陆爽被左侍郎带着先是拜见了李靖。 陆爽是一脸激动,那可是大唐战无不胜的军方第一人! 头发已经花白的李靖只是淡笑着跟陆爽打了一个招呼,谈不上热情,也谈不上疏远。 其后,兵部右侍郎、兵曹、驾部、库部三司的郎中一一见过。 最后,才被左侍郎领去了职方司。 职方司设郎中、员外郎各一人及主事等官,掌地图、城隍、镇戍、堡寨、烽堠及征防路途远近诸事。 也就是说,陆爽这个郎中就是职方司的头头,主要负责地图、城隍、重镇防务、烽火台和情报以及征防路途的远近并根据远近负责提供调兵的意见。 权力,不可谓不小。 员外郎是个中年,并没给陆爽什么好脸色看。 对此,陆爽表示理解,本来人家是有机会向上走一步,从员外郎变郎中的。 结果你陆某人突然空降,人给你好脸色才怪呢! 其余官员、小吏倒是一个个笑脸相迎。 至于有几个真心,有几个假意,陆爽也不在乎。 反正大家熟悉之后,这些真心与假意都会慢慢浮现出来。 陆某人好歹是从零开始混到过总监级别的人物,谁要是真把某当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打整......谁整谁犹未可知。 兵部衙门是一座四合院,最北方的自然是三位大佬——尚书、左右侍郎的办公室。其后的房间则是按照四个司的排序分列左右。 陆爽的职方司排在第二,所以办公室在西厢的第一间房子,一墙之隔便是右侍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局很有大唐的特色。 靠近北墙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子的后边是一张胡凳。 西边是一张软榻,用来休息或者待客,榻上有一个小的案几,案几上有一组茶杯。 东边靠着院子,那是门口。 南边,是一排巨大的书架,书架上全是竹简和帛书,按照职方司的六个职能划分为了六个板块。 陆爽没有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毕竟连工作岗位都还不熟悉,冒然搞这些没有价值。他只是按顺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便回到了办公桌前,一边看看记录,一边对职方司的业务进行熟悉。 8、刁难来得如此之快。 在陆爽认真看着职方司的文字材料时,身为兵部尚书的李靖因为时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务,在见完陆爽之后便回了家。 回家作甚? 自然是补觉,回笼觉这个说法,也正是由此形成的。 李靖办公室的左边,自然是兵部左侍郎的办公室。 兵部内部也有着比较精确的分工,右侍郎管理驾司和库司,左侍郎则是管理兵司和职方司。当然,身为兵部的第一佐官,左侍郎虽然和右侍郎平级,权力也更大一些,可不仅仅是如此,整个兵部的人事行政工作也落在了左侍郎的身上。 所以,李靖这个上官可以走,隔壁的隔壁那位右侍郎在没事儿的情况下也可以走。 但左侍郎一边是不会离开工作岗位的。 勾侍郎的办公桌子前,还有一垒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折子,那是兵部的日常事务,需要他一一看完,然后写上自己的建议交给兵部尚书代国公李靖。 不过,今日他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先看那一小垒折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来。 抬头看了看那洞开着的房门,勾侍郎幽幽一叹将书信放下,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将房门关闭。 ...... “笃笃笃!” 突然敲门的声音响起,身穿浅绯官袍的陆爽眉头皱了皱,抬起头一看,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浅绿官袍的中年。 陆爽回忆了一下不久前彼此之间的相互介绍,立即响起,门口那人姓周名东风,是自己手下分管征防路途的主事,算得上整个职方司所有流内官员中权力最小的一位。 陆某才进入职方司不到半个时辰,这就来拜码头,是想混个熟? 还是说,想表心迹,以后坚决以陆某人为中心,以求陆某人往后给他往更实权的方向挪一挪? 新官上任,就有人来拜会的事情,陆爽上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他淡淡一笑,立马起身走了过去:“周主事,可是有什么事体?来请坐!” 周主事笑着入座,其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诉说着陆爽没有猜错。 果不其然,周主事一开口便证实了陆爽的想法。他笑着道:“陆郎中,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您来得突然,卑职也没啥准备,所以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空,卑职在平康坊略备薄酒给您接个风。” 这邀请....... 陆爽有些为难了! 要是换做其他地方,本着能够拉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去喝个酒也无妨,尤其是在大家喝酒的途中假借尿遁的名义出来把单给买了,给下属也算是能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可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满长安,满大唐有几个人不晓得,那里可是大唐的红灯区! 这昨天才结婚,今天就去平康坊...... 咳咳! 虽然在大唐狎妓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家里那位能高兴了? 再说了,陆某人的婚约是董事长定的,这新婚第二天就跑去玩野花...... 老板会不会胡思乱想? 要知道,陆某人刚刚翻到的卷宗上面明白写着,老板在除了职方司旗下专管烽火的情报部门以外,可还有着百骑司和飞虎军。 可谓是手眼通天滴! 一时间,陆爽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笃笃笃!” 就在此时,门楣再次被敲响,陆爽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深绯官袍的中年,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左侍郎勾南山还能是谁? “陆郎中这会儿忙着?” 左侍郎笑着说了一句客套话,人却一点也不客套,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 “勾侍郎!” “勾侍郎!” 陆爽和周主事立即从榻上下来,一齐拱手! “嗯!” 勾侍郎点了点头,也不避讳,直接道:“陆郎中,你新官上任,本该留些时间让你熟悉熟悉。可时下有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你看?” 这领导说话,听上去挺委婉啊! 若仅仅凭借两句委婉的话,就觉得领导好相处,出口说一句“领导,要不你等我熟悉完了来!”...... 陆爽可不是傻子,他笑道:“侍郎哪里话,陆某受陛下隆恩,得以征辟,自当时刻忠君之时,您但请吩咐。” “好!” 勾侍郎满意点点头,“既然陆郎中有这个心,那本官就不客套了。年初的时候,代公定下了兵部的几个重要工作。其中一个就是改革烽火,不能让我职方司的烽火处仅仅局限于狼烟。既然你已入职,那就先着手处理这个事务吧!本官给你一个休沐的时间,你看可够?” 陆爽眉头微微一皱,适才他正好用余光瞄到了身边那位负责征途的周主事听到这事儿直接大变的脸色,再结合眼前这位顶头上司的话语,那里还听不出来是刁难? 改革烽火处,这无可厚非,是他这个职方司郎中的职责,可时下,他连整个职方司的工作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要立马接手改革工作,还只给一个休沐的时间,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大唐上九天班休息一天,也就是一个休沐。 要在九天时间内,弄出改革方案,莫说是新官上任,即便是升任职方司那位员外郎来做郎中,怕也不能在九个工作日内拿出方案吧? “怎么有问题?” 见着陆爽没有立即回答,勾侍郎笑着道:“有问题就直言,兵部的工作可马虎不得!” 在企业摸滚打爬十来年的陆爽那里还听不懂这些道道? 若是换成老员工,因为工作有困难,提点要求,完全没问题! 可你一个新员工,走来就说这不好办那不好办,是说你自己能力不够么? “没问题!” 陆爽强颜一笑,“保证按时拿出方案!” “嗯,好!” 勾侍郎点点头,吐出两个字,随即转身离开。 等得勾侍郎离去,周主事脸色又是变了好几下,最后才道:“郎中,您不该答应啊!烽火处那事儿......” “多谢周主事了!” 陆爽摇头打断道:“该来的躲不了,你先去忙吧,本官多看看卷宗。” 周主事幽幽一叹,摇了摇头朝着门外走去。 等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爽这才将凝重挂在了脸上。 皇帝啊,这么快就等不急要刁难我了么? 呵呵,看来陆某信错你了啊! 9、陆某人说,淦就完了! 陆某人觉得自己的思想没有抛锚! 新婚燕尔就来上班,这刚入职,连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来了一道难题让周主事闻之变色的难题,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说什么不是皇帝的刁难? 呵! 陆某人差点就信了。 陆某和勾侍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会在陆某人一入职就刁难么? 还是说,自大大唐建立,就因为害怕兔死狗烹的李靖这个低调老好人会专门让勾侍郎来刁难陆某?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不会! 即便是真的是李靖故意让勾侍郎来刁难自己,那么目的也肯定是为了一个——打压自己这位董事长的情敌,以讨好董事长。 可大唐军方第一人会这么肤浅么? 虽然有这种可能,可陆爽还是不太相信这是李靖有意为之。 除非...... 除非李靖想看看陆某人的本事,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陆某人兵部不养闲人! 淦就是了! 陆爽越想越窝火! 虽然还没有激活所有金手指,虽然除了对这个年代和曾经那个年代的记忆外,还想不起其他的任何东西,可陆某人也是堂堂一个穿越者,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上过高中,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 虽然十年的摸滚打爬,基本上忘记了老师教过的数理化。 可那也是成功从工专管,最后一步一步爬到行政总监级别的高干! 别的没听说过,那句“没有困难要上,有困难更要上”可是曾经挂在嘴边激励过很多下属滴。 没道理到自己这里有困难就退缩了吧? 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所以,不管是李二陛下让勾侍郎刁难自己的,还是因为李靖为了向皇帝示好,而让勾侍郎故意为之。 陆爽就只能一个字“淦”。 不仅要干,还要把事情干好,一个耳光打过去,打在勾侍郎的脸上,顺带再打在李二陛下或者李靖的脸上。 打得越响越好。 正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了上司,甚至能烧到皇帝,挺好! 陆爽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了书架,抱下一抱属于“烽火处”的竹简帛书,然后放到了自己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 打脸第一步,先了解具体情况。 如果不能深入了解问题,何谈解决问题? 整整一上午,陆爽都将脑袋埋进了书山。 竹简,从来不是方便阅读的书籍,尤其是在没有标点符号断句的情况之下,想要通篇阅读完一份竹简需要人认真的去品读每一个字,在字里行间去寻找正确的断句地点。 矫是有着这句代入感十足的身体原本的记忆,陆爽一上午,读到左手发软,也没能读完几本书。 “笃笃笃!” 门楣再次被敲响,陆爽揉了揉发软的脖子,举目望去,门口正是不久前邀请自己去平康坊共今晚餐的征防路途处的“处长”周主事。 心中有些火气的陆爽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他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么,周主事?” 周主事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笑着提醒道:“陆郎中,午膳时间到了,歇一歇,先吃饭吧!” 已经到饭点了吗? 陆爽皱了皱眉,看着自己不怎么样的战绩,这,简直是事倍功半啊! 得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这烽火处的文案只怕要看上个十多天才能看完啊! 不过,这时,陆爽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呼!” 陆爽吐出一口气,笑着对门口等待的周主事道:“那就先吃饭吧,某也试试咱们兵部的伙食。” 兵部的伙食自然还算不错,有肉,还有菘菜。 尤其是菘菜,在这个世界,这个时节,一般人可吃不上。 当然,也仅仅是菜品不错而已。 即便是这具身体能够接受大唐除了炖就是清蒸的饮食,可对于一个吃惯了炒菜、吃惯了辣椒、花椒的陪都灵魂来说,这样的菜品也仅仅是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还算不错而已。 要说美味,要说吃得舒坦。 尚且不谈火锅,只谈点回锅肉、火爆腰花、火爆肥肠...... 记忆里那些美食,哪怕仅仅是弄个手撕包菜出来,哪怕是上辈子公司老板娘的姨母那个堪称黑暗料理的承包食堂弄出来的菜,都可以吊打兵部伙食团的膳食十八条街。 “这位可是新来的职方司郎中?某是兵部司郎中!” “陆郎中好,您可是年少有为啊!下官驾部员外郎!” “.......” 一个又一个官员前来打着招呼,也不知是真的为了认识陆爽这个年轻的郎中,还是想见识见识某个和皇帝抢过女人,还抢赢了的男子。 陆爽自然是对每个前来的人笑脸回应。 所以,原本很快就能吃完的午饭,硬生生吃了两刻钟。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爽找小吏弄来笔墨纸砚,一边抄写烽火处的竹简,一边对那些文案进行断句。 这不是陆爽有什么强迫症,没有标点符号无法读书。 而是抄书,永远比读书更容易去解读内容。 陆爽只是想通过抄书的方式,尽快将竹简帛书上的内容进行断句,起一个磨刀的作用。 不论是来自陪都的灵魂还是原本的这具身体,都有着不错的书法造诣,所以,陆爽悬笔急书,纸上很快行云流水地印上了颜体行书。 抄完一份书卷,将纸页放到巨大办公桌的一边等着墨干,然后抄起另一份书卷继续抄写了起来。 时间也随之飞逝。 当桌子上布满条形纸页的时候,陆爽已经抄了十数本。 左右晃了一下脑袋,陆爽开始将桌子上写满字的纸页一份一份卷起来,然后包上一截纸,写下卷名。 做完这一切,铺上白纸继续淦! “笃笃笃!”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抬头望去,正是周主事。 看来,这位下属有些不死心,非请自己吃饭不可啊! 陆爽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周主事,你来得正好,有件小事儿想请你帮某一个忙。” “郎中尽管吩咐!” “本官初来乍到,寻思着,得和职方司各位同僚熟悉熟悉,所以想请大家去醉仙居小聚一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大伙儿说一声?” 10、酒桌子上,不谈工作! 单独请新上司吃饭变成了新上司请大家伙儿吃饭。 周主事嘴角不断抽搐,这简直和自己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人家现在是上司,是领导!他只能在门口点了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 醉仙居,位于长安东市,距离平康坊只有一条坊道相隔。 陆某人将请客的地方选在这里,不是为了方便晚上大家吃饭之后去某个地方,而是因为这里是算得上整个长安城屈指可数的酒楼。 当然,这个屈指可数也有一部分长安城更多的是酒肆,酒楼并没有多少的原因。不过能在偌大的长安屈指可数,也足以说明世家大族、官员、巨贾之流对着醉仙居钟情。毕竟,斗升小民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份闲钱进入这里。 远远望去,醉仙居是一栋两层的建筑,屋顶很有特色,那翘起的造型如同牛角。青色的瓦片远远望去浑然一色。瓦下是大红色的屋檐,屋檐下是实木和白纸构成的二楼墙体,再往下是青瓦和屋檐构成的楼层腰线,也有着雨棚的作用。 屋檐的底部,是用木头拼接而成的花纹,远远看上去如同雕花一般精美。再往下,是巨大的实木柱头。 柱头具体是什么木材,远远地也看不透彻。当然,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也很难看判断出柱头的材质,毕竟那木柱子一样被红色的漆漆了一层。 门匾也是用红色打底,边上有一圈金色的边框。门匾的字是竖着的,“醉仙居”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映映生辉。 门匾下自然是大开着的大门,寓意简单明了“开门迎客”。 大门的两侧,是两块桃木楹联,也叫桃符。 右边写着“人走茶不冷”,左边写着“客来酒尤香”。 南朝萧梁时期顾野王《玉篇》:“爷,以遮切,俗为父。”隋朝沿用南北朝的说法,大唐沿用的隋朝的说法,所以“爷”这个字,在大唐是表示父亲,而非元明清时期男子对自己自称或者被服务行业工作人员敬称。 而且大唐的服务人员不叫“小二”而是叫“小厮”。 当然,这些都是属于陆爽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几人刚到醉仙居门口,丛当迎宾的小厮立马走了过来,笑着拱手道:“几位使君,用膳乎?还请入内!” 站在最前面身穿浅绯官袍的陆爽笑着拱手回应:“正是,还请帮某等寻个雅阁。” 雅阁可不是车,而是雅间的意思。 小厮伸手做请状:“请!” 跟着小厮入内,此时的大厅已经有许多穿着锦袍的人在用膳,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城内的商贾。之所以这些人在大厅,而非在雅间,缘由也很简单,雅间都是给官员、世家、勋贵留着的。 也就是说,若是不穿官袍,不带点代表官位、家世证明的物件,在大唐的酒楼里想在雅间吃饭,还真不一定能够。 上了阁楼,几人在一间雅间里面入座。 陆爽按照房间里挂着的小木牌开始点了起来。 在大唐鲜美的鱼脍必不可少。 然后是烹的病死或者摔死的牛肉以及可以光明正大吃的羊肉。 豕这种目前还上不了桌面的东西自然不会点,当然,悬挂着的那些牌牌上也没有这个选项。 最后,必不可少的是酒,这玩意虽然比不得牛肉那样有稀有,却一样是贵不可言。 要知道贞观元年,粮食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在去年大唐还“友情”资助了一下颉利可汗。 so 大唐的酒,更多是果酒,若是要喝烈酒,就只能喝进口货——西域三勒浆。 不多时,七分膳食便被传了上来。 没错是七分,而非七盘。 大唐,正是的场合都是分食制。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陆爽举起酒杯笑着道:“诸位,进入兵部能与诸位相视,陆某荣幸之至,第一杯,某敬各位了!饮胜!” “郎中客气!” 不管是一心想舔陆爽的周主事,还是今日在衙门里没对陆爽笑脸相迎的员外郎,在这一刻都纷纷举起了酒杯道了一声客气。 毕竟,伸手难打笑脸人不是? 再说了,吃人的嘴软嘛。 一时间,整个雅阁颇有些气氛颇为和谐。 不过,和谐,并不是陆爽想要的气氛。 男人之间的喝酒,从来都是气氛越热烈,越容易拉近关系。 恰巧,一路从行政专员混到行政总监的陆某人本来就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 他笑着举起第二杯酒,“诸位,往后指不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叨扰大家伙儿,某再提一个!全当敬大家伙儿了!” 唐人耿直,且多好酒。 再加上陆某人一个上官,把身段放得如此低,还能不在酒桌子上迎合一下? 于是乎第二杯酒,在一仰头的功夫就吞下了肚子。 “这第三杯!” 陆爽也不吃菜,主要是三勒浆对他这个酒精考验的人而言,真算不上什么烈酒,反倒是只觉得嘴里一股子涩味。“咱们再走一个,往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一起的时间可不比家人少。这样算起来,也算是自家人了。陆某年龄最小,敬各位兄长了!” 就这样,第三杯酒就下去,大家伙不知不觉已然三两酒下了肚子。 酒精已经开始催动血液快速流动。 气氛自然也慢慢开始活跃了起来。 再挨个走一圈,个个同僚那里道一声辛苦,说一句“往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兄台多担待”! 气氛便慢慢进入了顶峰。 红光慢慢爬上了大家伙儿的脸,酒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巡。 烽火处的主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他走到陆爽的跟前,“今日,多谢陆郎中盛情款待了!” 陆爽笑着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或许明日某还要找老兄了解一下烽火处的事情呢!” 那烽火处主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郎中,喝酒喝酒,不谈公务!不谈公务!明日您有事儿吩咐便是。” 是么? 陆爽嘴角微微上翘,可陆某人看你的样子是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呢。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他只是端着酒杯和那主事碰了一下,爽朗道了一声“好!” 11、一无所获的七个工作日 得亏陆爽早有心理准备,晓得就这样一场酒除了拉近彼此一丢丢距离以外,要想这些个年龄比自己大,资历比自己深的人立马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不可能的。 否则,单单烽火处主事那句“喝酒喝酒,不谈公事”就能扫了这场酒宴的所有兴致。 况且,陆爽又不是个不经世事的黄棒,些许不高兴自然不会挂在脸上。 又过了几巡酒,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陆某人端起酒杯做出了总结,“各位,今日咱们就在此结束如何?” 双颊已经喝得十分红润的员外郎像是在给陆爽面子,又有些像是在捍卫领地宣誓主权:“那便在此结束吧,咱们来日方长着呢!来,让咱们一起感谢一下陆郎中慷慨解囊!” 暂时还搞不懂员外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陆爽眉毛挑了挑,没把对方往后者上想。 七个人你搀扶着我,我挽着他的手一路下了阁楼。 陆爽将所有人送到了门口,待得这些个下属个个离去,这才转身去结了账。 走出酒楼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冷清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时的陆爽才想了起来,大唐,有宵禁。 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陆爽大步朝着长兴坊走去。 三勒浆的酒气并不算浓烈,可胜不过陆爽喝得多。当他走完几个坊的距离,抵达甲子三号院子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并未消散多少。 找门子寻来一瓢凉水,陆爽漱了好几次口,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身上的酒味再淡一些。 可是新婚的妇人鼻子有多灵敏? 陆爽刚进入房间,拿着一块方巾正在刺绣的郑丽婉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关切问道:“大郎,喝了这么多酒,身子可难受?快,来喝点水!” 陆爽笑着伸手准备接过来,却只见郑丽婉突然“呀”的一声一脸自怨,“看奴这个愚笨的脑袋!喝了酒再喝冷水肚子铁定是会不舒服的。大郎,你且等奴片刻,奴去给你弄点温水来。” 看着那可人儿脸上对自己小小的怨艾,陆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将那还端着水杯的女子拉入怀中,陆爽轻轻刮了一下那俏鼻尖,轻声道:“不必麻烦,只是请职方司的几个同僚小酌了一番而已,没喝多少酒。” “真的?” 郑丽婉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严肃道:“可不许蒙奴,要是喝多了难受,奴可以给你做醒酒汤的。” “啪!” “呀!” 陆爽伸手轻轻弹了郑丽婉的额头,佯怒道:“皱什么眉,以后额头上全是皱纹你才晓得!为夫多大的酒量你不知道?成亲那日,一大院子的人都没能喝醉我,何况职方司五六个人?”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郑丽婉还是有些不放心,噘嘴道:“阿耶就是如此,可是每次奴给他煮的醒酒汤他都会喝得精光。”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爽心里感动,又轻轻揪了一下吹弹可破的洁白脸皮,笑着道:“安心,为夫真的没事儿!” 有了陆爽的再三肯定,郑丽婉终于不再坚持,而是点了点头道:“那,奴去让人给你打点热水来,你洗漱了便休息吧,在衙门里忙了一天定然累了。” 还别说,这在职方司看了一天的卷宗还真是累着了,陆爽点了点头从谏如流。 洗漱之后,陆爽本就有些疲惫的身体在酒精的催发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身边斜躺着的郑丽婉看着自己的郎君一脸温柔。 得亏陆爽这会儿睡着,不然看着那风华绝代的俏脸,指不定会做些可以省略一万字的事情出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女子便精神奕奕地起了床,细心的给自己的丈夫穿戴好官服,不畏严寒滴将丈夫送至门口。 看着那被初春的寒冷冻得有些发红的俏丽脸蛋,陆爽伸出双手将其抱住,然后在那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二娘子,回去吧,别冻着了!” “嗯!” 害羞之下,那更加红润的脸蛋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门内。 陆爽看着那消失在门框内的背影,笑了笑,转身登上了马车。 殊不知,那消失在门框内的新婚妇人突然从门框里伸出一颗脑袋,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才缩了回去。 上朝下朝,进入衙门,陆爽又开始了抄写卷宗的大业。 除了中午去吃饭,除了下午找了一下烽火处的主事,陆某人几乎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办公室。 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多少要出去解决一下三急。 烽火处的主事笑盈盈地给陆爽介绍了一番烽火处的主要业务,毫无意外没有给陆爽说半点干货。 一个休沐的时限就这样过去了两天。 陆爽还是只有从卷宗之中寻找答案这一个选项,毕竟,烽火处里的那些小吏目前并未有人对着年轻的郎中表忠心,同时也对陆爽想知道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这样,一晃五天过去。 职方司陆郎中不务正业滴看着卷宗,似乎没有做出任何举措来解决勾侍郎安排的工作,可人却显得相当疲倦。 哪有一上班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郑丽婉只能在心疼之余,将心里那句“咱们何时归宁?”深深压住。 然后第六天、第七天,陆爽终于抄录完了自己办公室里属于烽火处的文案。 手都险些抄折了,可还是没能找到关于兵部为何要改革烽火处的缘由。 距离休沐还有两天,缘由都还没找到,如何提出改革方案? 要不找那个对自己从来都吝啬笑脸的员外郎来问问? 可是,对方会告诉自己么? 怀揣着这个还不能下定的决心,陆爽踏入了马车,走上了下班的路。 是夜,陆某人的忧心忡忡没有表露给媳妇,却提不起做其他事情的兴趣,早早躺在了床上装睡着。 殊不知,某个大宅子里,兵部勾侍郎正躬身站在一个身穿紫袍的老者身后,“下官可以确定,陆爽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嗯!” 背对勾侍郎的紫袍老者头也不回道:“如此,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你且下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12、风波起于朝会 贞观元年,二月末。 这天是陆爽来到大唐的第十一日,也是陆某人成为大唐副厅级干部的第九日。 跟前面八天一样,陆爽早早起床,吻别郑丽婉,登上马车,在宫门口下车,然后步行进入太极殿站在最末端听朝会。 这个“听”字,是陆爽这几日总结出来的,虽然从五品已经有了参加朝会的资格,可朝会上,大多都是从四品副部级以上的官员在议事,很少有五品官员站出来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当然,这个“听”字只是个不完全统计得出的结论,或许很片面。 言归正传,且说陆爽低眉信手站在太极殿的最后几个位置,有一句没一句听着朝堂里大佬们议事,心思已经慢慢开始散发。 突然,他好像听到有人提到了职方司! 他立即将发散的心思立即收了回来,正好听到这样一句:“是以,臣以为兵部此举实在有些不当,一个刚刚进入职方司不到一个休沐的年轻人,焉能当此大任?” 刚进职方司不到一个休沐! 年轻人! 这是在说我? 听到半截的陆爽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低声问着身后的“站友”:“这位同僚,适才前面在说什么?某没有听得太清楚,您听到了没?” 那靠在柱头上假寐的“站友”点了点头,“秘书郎在弹劾兵部!” 秘书郎? 魏徵? 陆爽闻言立马将视线投向了前头,只见一个身穿深绯官袍的中年男子双手托着朝勿,身体笔直,颇有挥斥方遒的味道。 叔公曾说过要某感谢恩人秘书郎魏徵魏玄成? 嗯,咋看上去,这背影当真如同山岳一般雄伟啊! 咳,说正题,说正题! 陆爽将视线从魏徵的身上移开,转头又低声问道:“为秘书郎在弹劾什么?” 那名“站友”也不睁开眼睛,淡淡道:“说是兵部给新来的职方司郎中安排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魏秘书郎觉得兵部做得不对正在仗义直言呢!” 明白了! 恩人这是在给自己打抱不平啊! 等等! 魏大恩人是怎么知道兵部的事情的? 难道! 陆爽眼睛突然睁大,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出现在了心里。 莫非,是有人故意将这件事儿透露给了魏大恩人,然后借着魏大恩人的弹劾将陆某人负责了烽火处改革的事情公诸于众? 然后给陆某人压力? 不对啊! 陆爽摇了摇头,某负责烽火处改革这个事儿,明显是有人给自己上眼药。而晓得这个事儿的人只有勾侍郎、周主事和员外郎,有可能晓得这件事儿的人是李靖、李二董事长。 不管这件事是李二董事长故意为之,还是李靖为之,或者是勾侍郎有意为之,这件事不都是暗中处理更好么? 摆在台面上来,任谁都能想明白,这是有人在坑陆某。 这完全和上眼药的初衷背道而驰啊! 还是说,有人瞄着了勾侍郎和李靖的职位,利用在兵部安插的眼线弄出了这条消息交给了魏徵,然后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击一下李靖或者勾侍郎? 人心啊!还真tm复杂! 陆爽心中幽幽一叹,争权夺利,有什么好? 有这个闲工夫,把有限的精力花到无限的为百姓谋利的事业中去,它!不!香!么? “哦?” 就在陆爽感慨的时候,李二董事长的声音传了出来:“药师,可有此事?” 李靖走了出来,只看得到李靖后背的陆爽不知道李靖在皱眉,他只听到李靖的声音传来:“回禀陛下,烽火处的改革是既定的国策,是兵部今年的工作重点。烽火处隶属职方司,自然是应该勾侍郎和陆郎中共同落实。臣不认为这有不妥。” “共同?” 魏徵歪着头看向李靖,“李尚书,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本官可是听说了,烽火处的事情现在是全部压在了陆郎中的身上,勾侍郎可从未给过陆郎中任何建议。恐怕,至今咱们这位陆郎中连为什么要改革烽火处都不知道,更别谈有什么方向了。” 魏徵的话音落下,李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缓缓转身,将视线放在了勾侍郎的身上,仿佛想要一个解释。 勾侍郎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对着龙椅上的大老板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李靖和魏徵行了一礼,解释道:“陛下,尚书,魏秘书!陆郎中负责烽火处改革一事是某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某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陆郎中及冠之年,负责烽火处的改革有何不可?更何况,我给陆郎中说过,若是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和整个职方司都会帮助他的。 这有不妥么? 魏公,这没有不妥! 就连陆郎中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是向我允诺,一个休沐以内,拿出方案的初稿,还立了军令状。某每天下了朝会都在押房里,陆郎中从未来找过某,想来,他已经有了腹案了吧!” 自古官字两个口,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官员,更是如此。 这一刻,勾侍郎将这个说法表现的淋漓尽致。 人群后面的陆爽心里在冷笑!你是说过有困难来找你,可你是客套客套而已,谁都晓得当不得真!还有,那不是陆某人承诺的一个休沐,而是你tm的指定的一个休沐! 这一刻,陆爽是当真想一步走出去,告诉众人,勾侍郎在撒谎!这一切都是他强加给我的! 只是,能这么说吗? 不能! 这朝堂上的人都不是傻瓜!他们不需要自己去点破这个问题! 能混到位列朝堂的人谁会简单了?! 况且,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熟悉的陆爽仗义执言,得罪一个侍郎! 相反,他们之中,会有很多和勾侍郎交好的人出言声援,说勾侍郎做得好。 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嚯,陆郎中这么厉害?声称一个休沐解决问题,还立下军令状?简直......” “狂妄”二字没有说出口,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公告一个! 这个时间节点才回到家里,所以,这两天没更新。还请各位见谅。4月18日起会恢复。 同时解释一个小问题。 好多朋友觉得不是抢了长孙无垢,认为石头这是个噱头。可郑丽婉这个人是历史真实存在的人物。而且,石头这本实打实没准备写纯粹的无头爽。还请老少爷们见谅。 13、下跪的叔公,冒火的侄孙! “肃静!” 一时间,议论的声音四起,刚刚成为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转过了身子,用严肃的声音维持朝堂的正常秩序。 执行总裁都站出来维持秩序了,朝堂上议论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歇。 李二董事长也在这一刻缓缓站了起来。 陆爽看不到李二董事长那深深皱起的眉头,只听到了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职方司陆爱卿,今日的弹劾,也算是因你而起,说说,事情是不是这样!” 是与不是重要么? 陆爽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将整个事件的脉络理了个通透! 龙榻前头站着的那个男人,而今天下最大的私营企业“大唐集团”的董事长李二陛下! 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不会追究自己抢了郑丽婉这个事情,将自己征辟为官。其后,将自己放到下辖烽火处这个部门的兵部职方司。 接着,让兵部左侍郎勾南山给自己下达兵部在年初就既定的职方司烽火处改革计划。并抓住自己刚进职方司,不好拒绝工作这种心态,限定自己在一个休沐内拿出职方司烽火处的改革方案! 再然后,将兵部勾侍郎的做法“一不小心”透露给了魏徵!借魏徵这个“耿直”人来弹劾兵部,让整件事情公诸与众。 最后,借着“军令状”这个说法,将自己弄死! 堂而皇之,名正言顺。 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口。 你看,朕真的没有在意陆爽和朕抢夺郑丽婉,反而是给大肚滴给他封了官,只是,他自己能力不行,狂妄自大,贸然领下了军令状。 军令状完不成,被砍了头,朕也甚为惋惜啊! 这堪称十分完美的一个计划,不仅仅能按照军令状处决了陆某人,还能反手给魏徵一巴掌!你看,老魏,如果不是你直言纳谏,陆爽就不会成为朕的情敌,他就不会死!所以,以后纳谏的时候,你丫的小心点呗? 到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李二董事长心胸宽广,最喜欢采纳谏言?屁,那个当老板的不是表面大肚,实际上一肚子小账本?陆爽觉得自己这一刻才算看清楚了李二董事长! 呵呵!可惜了! 陆爽一步跨出,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这件事儿是真的!” 陆爽没有去解释说什么勾侍郎说错了,也没有提及什么陆某人根本没有立军令状。 十多年的工作经验,使他比谁都清楚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呵呵,当你认定某一定会死的时候,却是陆某人恰好完成军令状的时候! 嘶! 陆爽的话语刚刚落下,朝堂上立马响起了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纷纷在为陆爽的“耿直”表示震惊! 有没有立军令状,这本就是陆爽和勾侍郎之间的事情,只要陆爽不承认,这事儿,正常情况下被申饬几句就算完了,保不齐,还能让改革烽火处的事情缓一缓,甚至,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可你当庭承认了军令状这件事儿,那就不再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即便是皇帝想保你陆爽,也无能为力。 毕竟,军令如山! 这是,这一刻,那些吸冷气表示震惊的人忘了一点,陆爽,陆革新!他是娶了郑丽婉这个女人的存在,是李二董事长的情敌!李二董事长会保陆爽么? 想得美啊! 只怕陆某人前脚上断头台,后脚李二董事长就会将新寡妇弄进皇宫里去。 大唐,可是鼓励寡妇再嫁滴。 时下的陆爽,脑子里还记不起任何曾经看到的有关大唐的历史知识。不然定然会更加相信脑子里那些推断,要知道,人妻曹和人妻李,那是出名了整整一千多年! 一个同样身穿浅绯的人突然走了出来,他的两鬓有些花白,正是陆爽的叔公,陆家家主陆德明。 他远远对着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颤颤巍巍跪了下来,“陛下,老臣以为,陆革新新到职方司,不太了解事情的重要性,草草立下军令状实乃情有可原。还请陛下宽限他些时日,陆革新自幼聪慧,定然能圆满完成任务。” “叔公!” 陆爽张了张嘴,两个字情不自禁吐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满写着感动。 大唐可不兴跪礼啊!这是老人家真的把自己当作自家子侄在看待,不然怎么可能在所有人都哑口不言的情况下,出来给自己跪着求情? “陆爱卿,快起来!” “叔公,快起来!” 两道声音响起,一道自然来自于李二董事长。 而另外一道,则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手将陆德明搀扶着的陆爽。 哪知,陆德明仿佛像是没有听到李二董事长的话一般,他一把将陆爽拉住,低声道:“革新,赶紧随叔公跪下,陛下乃当世明君,定然能理解于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叔公您难道还看不清楚这是李二那狗皇帝有意为之么? 陆爽张了张嘴,却又艰难地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这句话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且不管李二会不会因为叔公的求情放过自己,这句“诽谤”君父的话说出去,自己不仅必死无疑,让叔公的一番苦心白费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族人。 “叔公!其实不用跪!” 陆爽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侄孙,已经......!”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前头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陛下,此事是臣安排不当,罪在臣,不在陆郎中,还请陛下恕罪!” 陆爽抬头看去,前面跪着一个穿着深绯官服的人,不是勾侍郎还能是谁? 就这么想置某于死地么? 这一刻,陆爽是真的心里起火了!他焉能不知道,满朝文武,谁求情都可,唯独勾南山不能给自己求情? 更何况是以这种请罪的方式来给自己求情,不是在提醒皇帝有罪就应当惩处么? 陆爽冷冷一笑,本来没有想要在朝会上打皇帝脸巴子的他脸色坚定,淡淡道:“叔公,您起来吧!方案我早已经有了!” 14、其实方案,臣已经写好了 “革新!” 陆德明摇了摇头道:“你不用宽慰老夫,也别在意那点骨气。跪下吧,叔公今日必然保住你。” 显然,老叔公不相信陆爽仅仅九天时间就能拿出改革方案来,尽管他也不太了解职方司,可他知道,越是重要的部门,越难改革。 老者的话,让陆爽的心为之一软,本来准备直接硬怼皇帝的他开始动摇。如果,自己真的硬怼了,身边这位怎么都拉不起来,非要给自己求情的叔公以后在皇帝面前如何自处? “叔公!” 陆爽的声音开始变得柔和,“这等重要的事情,侄孙怎么可能骗您?侄孙是真的有腹案!” 李二董事长并未看向那跪着的陆德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不远的老太监。 老太监自然心领神会,晓得皇帝是在问自己,陆爽可有得罪勾南山? 身为飞虎军和百骑司的头头,老太监就是李二陛下在长安的情报处理中枢,那些眼线传递回来的消息都会在老太监这里汇总。 他摇了摇头,表示陆爽和勾南山并无过节。 这就奇了怪了,李二陛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想不通,为何自己的臣子非要置陆爽于死地。 一股莫名的烦躁出现在李二陛下的心里,他不耐烦道:“勾侍郎,起来!陆德明,也赶紧起来,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得到陆爽的保证,晓得陆爽自然能过了眼前军令状这个坎的老人自然没有道理再跪。他在陆爽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慢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勾侍郎却无动于衷,完全一副皇帝不答应放过陆爽,自己就坚决不起来的好上司样子。 若这朝堂上的人都是职场初哥,他们定然会感叹陆爽遇到了一个好上司。 若陆爽是个职场初哥,也定然会对勾侍郎感恩戴德! 可是,大家都不是。 是以,朝堂上,绝大部分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在吃瓜。 李靖的眉头和李二陛下一样高高皱起,自己的部下在朝堂上上演勾心斗角,这尼玛要是换在行军之中,老夫早就一刀砍了算求! 陆爽看不到李靖脸上的神色,更看不到距离更远的皇帝脸上的神色。 他微微翘起嘴角,一步又一步朝着前面走去。 “勾侍郎!” 陆爽先是来到勾侍郎的身边,笑道:“您不必如此,今天并非最后一天,按照咱们的约定,明天休沐,后天上职之时才是某上交改革方案的时候。” 言外之意很简单,老小子,你今日整不死我! 勾侍郎一脸大梦初醒的表情:“对哈!还有两日时间呢,咱们还来得及一起把方案做出来。” 呵呵! 陆爽心里冷笑,他觉得自己读懂了勾侍郎的话外之音,“陆爽啊,两天而已,你能做什么,本官可不会帮你!”。 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的陆爽不再理会勾侍郎,而是再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魏徵的身边。他诚恳道:“魏公,有句感谢一直没能说出口,要不是您,我和内子这一辈子就错过了。今日,您又为下官仗义直言,不胜感激!” 魏徵却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只怕,今日是魏某不经意之间坑了你啊!” 很显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老魏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无妨!” 陆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龙榻边上的李二董事长。 陆爽拱手行了一礼道:“回禀陛下,勾侍郎说得属实!此事,是某应下的,和勾侍郎无关。” “嗯!”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点头道:“还有两日时间才到,希望你真的能拿出个方案来。你新入职方司,本就不太熟悉工作,有些差错情有可原。朕看在陆爱卿的份上,可以从轻处置,只要你能拿出个初略的方案来,朕就让药师给你算通过,如何?” 走进了的陆爽终于算是能看清楚皇帝的脸色了。 所以,当皇帝这些话说完,陆爽还真有一种皇帝真的是准备重拿轻放的错觉。毕竟,李二董事长刚才的脸色十分坦然,看上去没有丝毫作伪的样子。 可是,陆爽依旧只认为这是错觉。 一个行军打仗那么多年,然后又和李建成争斗了那么多年最终杀了哥哥,囚禁了父亲登上皇位的人会伪装不出一脸坦然? 陆爽不信! 他摇了摇头,淡笑道:“陛下,不必了!其实方案,臣已经写好了!” “写,写好了?” 这下,李二董事长愣住了! 不仅仅是李二董事长愣住了,站在朝堂前面的人都愣住了。 陆爽的声音不大,可离得很近的他们是听得真真切切! “这小子说,他有方案了?” 回过神来的李绩压低声音问着他身前的军方第一人,老大哥李靖。 李靖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是在惊讶。他听得后面的李绩在发问,吞了口唾沫,缓缓点头道:“好像是这样说的。” 这......不可能吧! 别人不晓得职方司烽火处为什么要改革,可李绩这个军方大佬是清楚得很啊! 那事儿吧,它说复杂也不算复杂,可要说简单到十天不到就想出方案......李绩觉得当过瓦岗“军师”的自己弄不出来啊。 “陆革新,慎言!” 魏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这是在提醒陆爽,朝堂之上,别胡言乱语。 陆爽转过头,微微一笑,给了魏大恩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朝堂之上,陆某人怎么可能胡言乱语? 某,是真的想到办法了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昨天下午,看完了职方司所有烽火处的卷宗后依旧没有任何头绪的陆爽眼看着时限降到,便硬着头皮去找了一趟员外郎。或许是因为吃人的嘴短,也或许是因为员外郎觉得只剩下两天时间,陆爽弄不出来方案,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职方司烽火处改革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去年颉利竟然不声不响的入关,直到距离长安不到百里,朝堂上才收到消息。整个烽火处简直形同虚设。 此间的细节,员外郎也没啥隐瞒的,直接和盘托出了。 陆爽将手伸进了衣袖里,拿出一个卷轴,双手呈上:“陛下,这就是某的方案!” 15、陆爽的方案居然是...... 不需要李二董事长下令,老太监团砸就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伸出手道:“给老朽吧,陆郎中!” “好!” 陆爽毫不犹豫点了头。 朝会上,所有大臣呈递的东西都是由太监传阅,据说这是从荆轲刺秦之后就有了的规矩,陆爽当然知道。 团太监将卷轴接过,给了陆爽一个颇有善意的微笑,随即转身走上了阶梯,将卷轴递给了皇帝。 从老太监的手里接过卷轴的李二董事长是实打实没想到,这个“抢”,咳,不对,应该是这个自己让女人给他的年轻人竟然真的在一旬之内将改革的方案给弄出来了。 而且,他还在朝堂上将方案呈递了上来。 李二董事长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个年轻人,他只见到对方的一脸的自信! 李二董事长微微一笑,心道:朕这次,让了个女人出去,竟然还给自己网络了一个人才?这当真是祸福难料啊! 那卷轴缓缓打开,李二董事长的脸色一点一点开始发生变化,最终,微笑当然无存。 最前排的几位盯着李二董事长的大臣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李二董事长的脸色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黑如锅底”! 莫非,陆爽弄出来的方案很差? “陛下!” 李靖一步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帮自己的下属转圜一下,“陆郎中初到兵部职方司,很多事情都还不太清楚,若是方案比较粗犷,着实情有可原,还请陛下见谅。” 李二董事长闻言嘴角不断抽搐! 若朕手里这份方案真的是粗犷一些,哪怕是狗屁不通,朕都可以说一句情有可原。 可是,你们焉知,朕手里这份卷轴...... 李二董事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问道:“陆郎中,你今日上朝之前是否将卷轴拿错了?” “并未!” 陆爽笑着摇摇头道:“陛下,臣的方案就在这卷轴之上!” “你确定?” “确定!” 李二董事长看了一眼陆爽,然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卷轴,脸色变得黑:“陆卿家,合计着你是在拿朕开刷?” 陆爽拱手行礼道:“臣不敢!” “不敢?” 李二董事长怒极反笑:“这玩意你都能呈上来,你还有什么不敢?” 这一番对答,顿时激起了朝堂上所有人的好奇心! 陆爽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给皇帝看,让皇帝这么大的反应? 是陆爽写的东西当真狗屁不通,让皇帝觉得所托非人? 还是说,陆爽在卷轴上辱骂了皇帝? 或者说,陆爽写的方案本来挺好,皇帝刻意说成陆爽的方案是垃圾? 魏徵拱了拱手道:“陛下,不知陆郎中的卷轴上写了什么,不若给大家伙看看?” “臣附议!” 房玄龄也站出来附议道:“方案这种东西,可以拿来大家讨论讨论嘛!” 杜如晦也站了出来表示想看。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站了出来,他们是真想看看李二董事长手里的卷轴上写了什么,当然,要是再能看看皇帝吃瘪就更好了嘛。 李世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也行,既然诸位爱卿都想看,那就都拿去看看吧,免得你们认为朕有眼无珠,看不懂陆郎中的天书!” 随手将卷轴合起来,也不卷好,李世民直接递给了老太监。 “咳咳!” 老太监瞄了一眼卷轴,差点笑喷,只能以干咳演示。 他心道,直娘贼哟,陆家这娃娃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拿皇帝开刷,这和欺君之罪有啥区别? 这下,陆家娃娃玩完咯! 唉,可惜鸟,多懂人情世故的一个娃哟! 惋惜地看了一眼陆爽,老太监将手里的卷轴递给了房玄龄。 杜如晦横跨一步,肩并肩和房玄龄站到了一起,二人一人拉着卷轴的一边,打开了来! “啪!” 卷轴仅仅打开了一秒钟,房玄龄和杜如晦快速将卷轴合上了,他们缓缓转头看着彼此。 房玄龄眼神问道:“克明,你看到了什么?” 杜如晦眼神回答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就看到了什么!” “可,我tm什么都没看到!” “对啊,我也是!” 尼玛! 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二人确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某没有眼下,而是陆爽这方案...... “你们二人做什么呢?” 李靖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早就想看看,陆爽的卷轴到底写了什么。如果方案还多少有些道理,以后职方司就能放心一些。若是当真狗屁不通......老李同志不介意向李二陛下提出换人的要求。 伸出双手分别搭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手上,李靖缓缓用力,卷轴就这样被三人一起打开。 “直娘贼!” 不到一息时间,一向以儒雅著称的李靖竟然爆出了粗口:“陆郎中,你确定不是拿错了卷轴?” 这下,没看到卷轴的人更加好奇了! 陆爽那卷轴上到底写了什么? 春宫图? 还是有辱斯文的污秽文字?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辣么震惊? “三位,打开让大家都看看吧!” “就是,咱们也想看看啊!” “对呀对呀!” 李靖嘴角抽搐,给房杜二人递了个眼神,“咋办?” 房玄龄和杜如晦耸了耸肩,还能咋办?给大家看吧! 于是乎,三人转过身背对皇帝,将陆爽的卷轴缓缓拉开......! “嘶!” “直娘贼哟!” “居然!居然!” 朝堂上,大臣一个个目瞪口呆! 任凭他们脑子多聪明,焉能想到,陆爽这个新任兵部职方司郎中竟然给了皇帝一份空白的卷轴? 尼玛,用白纸充当职方司烽火处的改革方案? 这不是找死么! 莫说是别人了,就连勾侍郎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过皇帝或许会处置陆爽,也想过皇帝可能会连带着处置自己,可是,他从未想到,陆爽会用这捏着鼻子骗眼睛的方法来哄骗所有人啊。 这...... 这简直是在找死的时候帮勾某人脱罪啊! 陆爽,看了一下大家的神色,发现大家都在震惊自己作死! 可是,陆某人新婚燕尔会作死么? 呵呵! 一群没有见识的傻逼! 陆爽淡淡一笑,往前走了一步。 16、文盲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陛下!诸公!” 陆爽拱手再度行了一礼道:“大家不必惊讶,某的方案只是无字天书而已,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东西!” 无! 无字天书! “呵呵!” “呵呵呵!” 李世民咧嘴冷笑,这一刻,他只想把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拖出去鲨了! 朕,把郑丽婉让给你了这也就算了,朕反正是个大肚的皇帝! 可你竟然那白纸来糊弄朕,还说这是无字天书?无字天书是用白纸做的么,不,那是用黄纸做的! 朕至今记得,大业年间十八路诸侯反隋,那时候就流出了一份“李代杨”的无字天书。 那明明是黄纸做成,上面的字迹最终会显示成红色。 大臣们也在咧嘴冷笑,屁个无字天书,你这是在说朝堂上的官员都是白痴么? 唯有陆德明和魏徵没有笑,前者再次战战巍巍跪了下来:“陛下,陆爽年少,定然是这段时间压力过大,让整个人都魔怔了啊!他绝对不是有意如此的,还请陛下看在乐安陆家上代家族宁死不从罗艺的忠贞上,赦免了陆爽死罪,罢免他的官职,让他回家做个庶民吧!” 陆德明的哀求,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孝悌二字,莫过于此啊! “叔公!” 陆爽的心再次被感动填满,他转身对着陆德明跪了下去:“叔公,那卷轴之上,真的有内容,只是,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才能看得到而已,您真的别再跪了。” 哪知,陆德明毫无反应,而是深深地将头埋着,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五体投地。 看着眼前十分仁孝的一幕,李二董事长的心顿时就软了,他幽幽一叹道:“陆爱卿,快起来吧,朕答应你就是!”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陆德明连忙道谢,并对陆爽道:“革新,还不赶紧谢过陛下?” 若是陆爽真的做错了,向李二董事长认个错无可厚非。 可是,他真的没有做错啊!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这种情况下,要自己跪着对李二董事长认错? 曾经能屈能伸的陆总监,现在的职方司陆郎中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跪陆德明,那是感恩,跪你李二凭什么? 陆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转过头对李世民道:“陛下,臣原本一介布衣,全赖陛下恩赐,做了这个职方司的郎中。可臣进入职方司,就接到了改革烽火处的指令,本来不想说这事儿,可如今,说一声这是刁难,不为过吧? 臣花了九天时间,也确确实实做出来了方案。并且把方案给您看了,您却以为是白纸。臣就想不通了,您和在场的诸公都认为臣是傻子,不知道戏弄皇帝是什么罪行吗? 脑子呢? 你们的脑子呢?” 陆爽的话,掷地有声,让不少人从看戏变成了皱眉。 没办法,这些话的确很有道理。 但凡正常的人,谁会那白纸糊弄皇帝! 所以,要么,这白纸上就是真的有内容,就像陆爽刚才信誓旦旦跟陆德明说的那样,要用特殊的手段才能让字显示。 要么,那就是陆爽真的是被压力压崩溃了,这会儿依旧在胡言乱语。 可是,很显然,大家这个时候更倾向于相信前者,不然不会动摇,不会皱眉猜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 莫说是大臣们了,这一刻,听到了陆爽掷地有声的语言,看到了陆爽一脸郑重的神色的李二董事长都有些动摇了。 魏徵站了出来,“陛下,既然陆郎中说要用特殊手段,那就让陆郎中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李靖附议道:“陛下,臣附议!” 李绩道:“臣也附议!” 房玄龄、杜如晦、唐俭、裴寂、萧瑀、长孙无忌......一个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臣等附议。” “呵呵呵!哈哈哈!” 这个时候,勾侍郎突然笑了起来,“好,甚好!陛下,臣也想看看,陆郎中的特殊手段,让白纸变出字来。若真的变出来了,陆郎中定然有大才,臣愿拱手让出左侍郎之位,让能者居之!只希望陆郎中,不是提上毛笔在上面书写!” 李世民瞪了一眼勾侍郎,转头对陆爽道:“陆卿家,那就演示一番吧!” 陆爽却是轻蔑一笑,缓缓摇头道:“陛下,在这里演示?您忘了去年的教训了?” 去年,颉利南下,曾截获了大唐的信件,然后依靠信件上的内容躲开了大唐的所有堵截,并且派出骑兵大肆捕杀大唐的信使,最后出现在长安百里开外才被发现。 并不是大唐的信件不是密信。 阴文这种东西,自古便用来作为行军密语。 可是,人家颉利身边有一个相当厉害的女人——义成公主。 那女人成功将密信破解了开来,才有了后来的渭水之盟这个将让李二董事长花了三年时间才洗白的污点! 而渭水之盟,毫无疑问,是李二陛下现在心里除了“玄武门事变”之外最大的禁忌和伤痛! “希望你交上来的卷轴真的能够用特殊手段显示字出来!” 李二陛下冷冷道,“不然的话,别怪朕不给乐安陆家留情面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秦琼、尉迟恭、李靖、李绩、魏徵......” 李世明开始点名,然后将这些点到的自己如今的心腹全部留了下来,并且让其余的人暂时退出太极殿外。 没有被点到名的人,一脸失望,好像是错过了极好的事儿一般。 待得所有人都走了出去,陆爽接过了卷轴,才对老太监道:“不知能否请团太监弄一盏灯来?” 团太监将目光投向了皇帝,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 团太监依令,将大殿边上的灯弄了一盏来到陆爽的身边。 “文盲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陆爽心中冷笑,将打开卷轴,缓缓靠近油灯,不是放上去烧掉,而是烘烤。 渐渐的,几个暗黄色的字在白纸卷轴之上显示了出来:关于改革烽火处的若干意见。 “真!真的有字!” “这,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连同李二董事长在内,在场的人除了陆爽,没有一个不将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可以塞个鸡蛋! 17、内容已然被忽略。 好一会儿,李二董事长才先回过了神来,他也不脸不红正色道:“哈,还真的有字啊!朕就说,陆爱卿是个大才嘛!又有一英雄入朕的彀中已!” 陆爽瘪了瘪嘴,曾经,电视剧里的皇帝都是面厚心黑的家伙。这一刻,陆某倒是真的算是见识了。若是非要对李二董事长的厚脸皮加上修饰和限制,那就是“皇帝的奶奶——太黄太厚!” “来,让朕看看!” 李二董事长从陆爽的手里抢过卷轴,认真端详了起来。 还真是神奇啊! 刚才都还是白纸一张,这用火一烤......啧啧,竟然有字出现了! 这字...... 嗯,字体有些意思啊,像魏碑,有和魏碑有些区别,既严谨、朴厚灵动,又比魏碑更加圆润苍劲! “可惜了了!只有这几个字!” 李二董事长在这一刻竟然不务正业滴书法家附体,转头问道:“陆郎中,这种书体是你自创的?” 陆爽翻了一个白眼,泥煤,这是在说密文,怎么就转道上了字体的车? 漂移也没有这么快转弯的吧? 不过,翻白眼归翻白眼,陆爽只能点点头道:“算是吧,我称之为楷书。” 这到不是陆爽有意盗取前人的功劳为自己所用,而是他的脑子里除了有这楷书的写法以外,没有任何知识,更记不起这楷书从什么年代就开始了。 反正是笔糊涂账,索性冒领了呗就。 其实不止陆爽觉得皇帝不务正业,李靖也觉得皇帝不务正业。 只是,素来低调的他不可能去得罪皇帝,所以,他盯着陆爽问道:“陆郎中,这火一烤字就出来了,是何缘由?” “对对!” 李二董事长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咳咳!他立马转过话音,“陆爱卿,快说说,是个什么缘由?” “白醋!” 陆爽不着痕迹瘪了瘪嘴,“用白醋当墨。写密信的方法有很多,目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白醋。当然,这种方法也最容易被发现。所以,某在这卷轴上写下了五种方法!不仅如此,这份卷轴上,还有烽火处其他事项的改革方案。诸位可以自己烤着火看。不过,这卷轴只有一份,建议诸位烤的时候不要太靠近火源,烧了就没了。” “晓得晓得!” 李二董事长头也不回,小心翼翼将卷轴放在灯火旁边烘烤。 嚯! 这行书! 本来准备认真看看内容的皇帝在看到用行书书写的正文时,顿时再次书法家附身。他那握着卷轴一侧的右手将食指伸了出来,一边比划一边道:“陆爱卿啊,你这行书当真是颇有王右军真传啊!” 陆爽倒是很想怼一句“呸,某那是颜体!”,可后来想了想,南派行书不都是以右军为祖么? “陛下!这个时候看什么书法?” 魏徵果真是毫不给皇帝面子,一步走了上去,伸出一只手搭在卷轴的边缘,往自己的身边拉! 白醋写密文的原理主要是依靠酸性加速纸上纤维的碳化,所以,烘烤过后,即便是纸张冷却,依旧不会让字迹消失。 于是,一个皇帝,一个秘书郎,二人一前一后将陆爽的卷轴看了起来。前者,看后面的行书,丝毫么有不务正业的觉悟,后者......确实是在看内容!可又和想象中的看内容不一样。 仅仅看了两段,魏徵便被陆爽这种新式的文体给吸引了。 开篇第一段,“武德九年,颉利率百万大军入侵。直至长安城外百里,烽火处才传回了消息,导致我大唐无暇应对。幸得,陛下当机立断,资助颉利突厥人物资使其能够过冬,同时分化突利......” 咳,虽然这里有些吹嘘李二董事长的成分,魏徵还是皱着眉头看了下去。 时下的大唐那个叫做韩愈的人还没出生,所以最为通用的问题还是四六骈文。陆爽这种文体,堪称在世界上第一次现世。 第一部分介绍事情经过。 第二部分写本次事件暴露出来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密文轻而易举被破解;第二个问题:烽火台没能有效预警;第三个问题...... 老魏跟着序号数了一下,陆爽一共阐述了五个问题。 第三部分,依旧有五个序号,很显然,这是呼应前文的五个问题,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法。 尤其是第一个序号里,还有几个打着“()”的小序号,其中第一个“()”里就是白醋密文的原理和制作。 魏徵看的速度比李二董事长略快,所以,当李二董事长看完通篇的时候,魏徵也正好看完。 “呼!” 秘书郎深深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文章都写到狗身上去了。他一脸惭愧,摇了摇头道:“陆郎中这种别开生面的文体简直是专门为了策论准备的呀!本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 好你个魏徵,还说皇帝不务正业? 你不也是抓着文体不放,都不看内容? “让来!老夫来!” 陆德明颤颤巍巍迈着老腿朝着李二和魏徵走去,真是的,你们俩看了半天,也没告诉大家我家侄孙的方案可不可行!老夫要把它读出来,让你们知道,你们这群庸人刚才把某家侄孙给误会惨了! “关于改革烽火处的若干意见!” 陆德明挤到李二和魏徵的中间,也不去拿卷轴直接读了出来:“武德九年,嗯?这个点是怎么回事儿?还有这个小圆圈,是何意?” 有点和圆圈么? 魏徵皱了皱眉,刚才只顾着看文体了! 顺着陆老爷子的目光看去,魏徵终于发现了那个“,”和“。”,“这,恐怕是断句的吧!” “老夫知道是断句!” 陆德明白了一眼道:“老夫是问,这两个符号的意思是什么!算了,问你你也不明白,革新啊,来,给叔公说说这些符号的意义。叔公看看能不能在国子监推广,方便大家断句。” 陆爽的嘴角不住抽搐,叔公啊,您这会儿也是不务正业啊! 18、那就按照方案办吧! 当然,一个成心帮自己的老者,陆爽自然不能去嫌弃人家不务正业,他提起右脚准备走上去给叔公解释一番“,。:;”等多个符号的意思与用途,可还不等脚落下来,李靖便走了出来:“几位,还是先说内容吧!虽然时下大唐没有什么战事,却算不得四夷臣服。还是早日将烽火处改革好,不能让发生过的事情再发生。” “琼,附议!” “绩,附议!” “恭......咳,俺附议!” “俺老程也附议!” 很显然,附议李靖的都是军方将领,他们可不像文人那样对什么书法啊、文体啊、标点符号之类的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永远都是如何打赢战争,如何在战场上少死点人! 于是,李靖从李二董事长、魏徵的手里抢过了卷轴,拿到李绩和秦琼的身边。三人一起看了起来。 突然,两颗黝黑的脑袋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挤了进来。 李靖转过头一看,差点被吓了一跳! “作甚!” 他双目一瞪,怒道“你们两个能识完上面的字么?” 二人正是程某金,尉某恭! 只见一颗黝黑的脑袋笑着道:“俺老程还是认识几个字的,不像尉迟恭这个黑厮文盲一个!” 程某金说得半点不差,祖上几代都是将军的他,多少还认识几个字,可另外一颗黝黑脑阔的主人尉迟恭......那是妥妥的铁匠出身,让他打铁,他比程咬金厉害十倍,可要说识字...... 咳,抱歉,尉迟某和字不熟! 可是,某和字熟不熟那是某和字的关系,需要你程咬金说出来? 尉迟恭双目一瞪:“程咬金,你才是黑厮,你全家都是黑厮!皮痒了么,竟然敢嫌弃老子是文盲,沙包大的拳头你见过没有?” “吓!” 程咬金转过头,用同样充满杀气的目光瞪着尉迟恭,“尉迟黑子,你敢说你有老子白?不仅你没有老子白,你还没有老子有文化,怎么滴,还不让说了?还沙包大的拳头?你的意思是想和某练练?” “呸!” 尉迟恭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手下败将,装什么装?” “呵呵!上次要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用猴子偷桃,抓掉老子一把毛,老子会输?来,再练练,今天要让你知道锅儿是用沙做的!” “来呀,这次不偷桃,你还是打不过我!” “......” 口角之下,程某金和尉某恭奋袖出臂,仿佛下一个一场要见血的战斗将在太极殿发生。 陆爽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倒不是怕被误伤,主要是怕血溅在了自己的官袍上。毕竟,那玩意干了之后呈褐色,在浅绯色的衣服上十分明显! “闭嘴!滚出去!” 就在此时,秦琼和李靖同时转过头来,齐声呵斥。 两个活宝顿时止住了身形闭上了嘴巴。 程咬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秦琼。倒不是像演义话本上说的那样二人是兄弟,而是生性跳脱的他在瓦岗时期被秦琼这个行事十分规矩的人收拾过。 尉迟恭怕李靖,主要是在李靖家里那个半疯半癫的女人身上吃过大亏。 这次,李靖、秦琼和李绩三人认真将陆爽的方案看了整整两遍,然后才将卷轴裹了起来。 转过身来,陆爽这才发现李靖脸上还有着一丝没有消退的震惊! 李靖将卷轴塞入了自己的袖口里:“陛下,臣以为陆郎中的方案可行!” 直娘贼! 你居然将卷轴揣进了袖口? 李二董事长双目一瞪,朕可是要拿着这份卷轴来临摹上面的行书的! 魏徵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说:老李,你过分了,某还要认真学习上面的文体呢! 只有陆德明一脸无所谓,反正陆爽是自己侄孙,那些符号,找个时间传唤侄孙来解释解释不就行了? “陛下?” 见着李二董事长不说话,李靖再度出声提醒道:“这烽火处的改革,您看?” 看个屁啊! 李二陛下一肚子幽怨,朕想看书法!可这些话,当着大家说出来确实不太妥当,他也没办法去和李靖抢那份卷轴,只能意兴阑珊道:“改革的事情自然以你兵部为主导,你这个尚书都说行,那就按照上面的方法办!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就这样退朝吧!对了药师,回去之后申饬一下勾郎中,下不为例!” ...... 太极殿大门外,上百号大臣在倒春寒里站着,不少年纪大的人已经打了好几个哆嗦。 可太极殿大门依旧没有打开的架势,这让大家情不自禁议论起来。 “嘿,你说,会不会是里面在商量如何处置陆爽?” “感觉不太像,毕竟陆爽敢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他自己的卷轴没有问题。” “嘿,这个谁说得清楚,万一是陆爽的缓兵之计,让咱们都出来了然后好向咱们陛下求情呢?你们又不是不晓得,陛下对世家子还是挺宽容的,只要对方愿意付出些代价......” “闭嘴!胡说些什么,你在这张嘴巴上吃的亏还少了,还管不住自己?” “......” 绝大部分人都是在讨论着吃瓜看戏。 唯有两个人神色有些凝重。 一个是兵部左侍郎勾南山,他跟了李二董事长五年了,五年来足以摸清楚皇帝的脾气。若是真的皇帝要饶恕陆爽,也应该早就出来了。里面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只怕是陆爽的方案真的可行。 勾南山皱着眉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个身穿紫袍的老者,他老者却视若未见。 另外一个人叫郑仁基,前隋通事舍人,大唐的殿中少监。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郑丽婉的亲生父亲,陆爽的老丈人。 他也曾是秦王府的旧臣,按道理说也应该了解李二陛下的脾气,可是无奈,关心则乱,真怕自己的女儿这才成婚没几天就受了寡。 呼! 太极殿的滑轨门终于打开了,官员们还来不及往里面走,老太监就从门口走了出来:“诸位,今日早朝到此结束,退朝!” 19、老陆家不怕事儿! 老太监话音一落,转身便走回了太极殿里,丝毫没有理会那些个在殿外等候了许久的大臣们。 一个个大臣的脸上写满了好奇,陆爽那卷轴到底是个啥情况呢? 不多时,太极殿的门口便出现了第一个人影,正是此前弹劾兵部的老魏。 老魏自打成为秘书郎之后,很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和大家走的比较远。当然,这或许多少有些大家都不想和老魏一起玩,怕被皇帝打上“魏党”标签的原因。再者,也有可能是老魏有意把自己弄成了独夫。 更何况,老魏这人虽然平日里什么话都敢说,可一旦涉及机密的事情从来都是三缄其口。诸多原因加在一起,尽管好奇也没人前去找老魏问个具体情况。 接着,两个黑厮相互骂着走出了太极殿门口。 众人瘪了瘪嘴,躲还来不及呢,谁愿意去理会两个混不吝? 程咬金和尉迟恭走了,其余的人陆陆续续从门口走了出来。这会儿大家终于围了上去,纷纷找自己熟悉的人问问事情最后是个什么情况。意料之中,从太极殿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说出陆爽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关系好的,就淡淡提一句“陆郎中的方案很好,陛下很满意”;关系不好的谁也不会多吐露一个字。 无独有偶,这些个出来的官员们不管是否回答同僚的询问,他们都情不自禁有一个举措,那就是微微偏着头看了一眼勾南山,眼神里的意思倒是很不统一,有幸灾乐祸,有惋惜,有讥讽....... 总之,这些眼神无不透露出一个结果——这次勾侍郎没啥好果子吃了。 这些个眼神,无一遗漏,全部被勾侍郎看在了眼里,他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当李靖走出来的时候,不怎么甘心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两步走了上去道:“尚书......” 仅仅吐出两个字,勾侍郎就被李靖打断:“回兵部再说!” 另一边,郑仁基直接走向了被陆爽搀扶着的陆德明。 瞪了一眼陆爽,仿佛是在骂“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敢胡乱应承?”,然后道:“革新你先回兵部,某哪里距离国子监进,我送陆博士!” 老丈人有令,做女婿的自然该听,陆爽拱手行了一礼,转身朝着兵部衙门的方向走去。 改革方案这事儿,其实郑仁基问陆爽得到的消息会更多,只是很多时候父辈的关心从来不想当着子女的面表现出来。 二人缓缓前行,走出好远,郑仁基才问道:“太亲家,革新那边没啥吧?” “能有啥?” 陆老爷子咧嘴一笑,一张老脸沟壑四起,“大郎聪慧,他的方案已经完全解决了问题。陛下有令,烽火处的改革将立即按照大郎的方案去执行。同时,圣人还让李尚书申饬勾侍郎一番。” 听得陆爽解决的问题,郑仁基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可眉头上的新忧虑又冒了起来,“申饬?这会不会让革新在兵部很尴尬?” 郑仁基的担忧不无道理,本来就被上司刁难,现在还因为被上司刁难让上司挨了骂。 如此一来,以后勾侍郎焉能不更加刁难? “怕什么?” 陆德明冷冷一哼道:“他勾南山只是崔家的庶女女婿而已,惹我陆家试试?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还有你们郑家在么?勾南山敢做得太过分?” 郑家么? 郑仁基嘴角微苦,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兵部是大唐最重要的几个部门之一,位置自然也比国子监近了很多。 所以,郑仁基和陆德明还在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路的时候,李靖已经带着勾侍郎回到了兵部。 关上门,李靖便直勾勾盯着勾侍郎,一言也不发。 从未见过李靖如此的勾南山心中忐忑无比。莫非,李尚书知道了什么事情? 不应该呀,某都没有和什么人见面,也就一封书信来往而已。 可是,李靖作为兵部尚书,会不晓得兵部里的一举一动? 勾南山的脑子快速转动,脑子里出现一个担心,又立马否决掉。 可是,不管怎么否决那些担心,勾南山被李靖的眼神盯得心里越来越发毛。 “勾侍郎!” 李靖终于缓缓开口,仅仅三个字便让他觉得呼吸凝重。 他不敢直视李靖,生怕自己脸上写着的忐忑被李靖读出来,他只能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深深地将头埋着。 耳边,只听到上司的声音继续传来:“陆爽和圣人之间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作为当事人,二人都没有说过什么,你去掺一脚作甚?” 呼! 听得此话,勾南山的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搞了半天,领导你是要说这事儿?老子还几次以为你晓得了...... “陛下让本尚书申饬你一番!” 李靖的声音再次传来:“往后,别掺和这些事情,也别去刁难人家陆郎中!” “是!” 勾侍郎慌忙点头,“尚书教训得是,这次是下官错了。” “嗯!” 李靖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再多说,“就这样吧!你下去查一下,是谁将咱们兵部的事情传了出去。” “诺!” 勾南山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尚书办公室。 殊不知,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李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睿智的光芒。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勾南山坐在胡凳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有些发凉。 他定了定神,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合上,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还小心翼翼拍了一下。 陆爽比李靖和勾南山走得晚,回到衙门的时候,正是那左侍郎房门刚好关上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房门,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想整陆某么? 呵呵!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咱们来日方长! “刘员外,通知职方司所有流内官员!” 陆爽大步流星走到自己隔壁的办公室,下令道:“马上到本官办公室,讨论职方司职务调整和烽火处改革事宜的落实问题!” 20、试探 讨论职方司职务调整和烽火处改革落实? 刘员外眉头皱了皱。 对于前者,他能理解。皇帝不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而今自己这位新上司上任了快一个休沐了,提出调整一下职方司的职权,让人事动一动,方便掌控整个职方司,这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后者...... 讨论烽火处改革落实问题...... 这就让刘员外有些疑惑了。 领导,你昨天都还在找我询问烽火处的具体情况,今天就说要讨论改革落实!难道你用一个晚上就想出了方案? 说实话,刘员外有些不信! 更何况,这是新上司召开的第一次部门会议,在会上,若是陆郎中提出来的方案不可行,刘某是反对呢,还是赞成呢? 赞成吧,和自己的本心有悖。 反对吧,好像有有些不给面子,毕竟人家请自己吃过一顿饭...... 怀揣着这份让人左右为难的思考,刘员外成了最后一个到达陆爽办公室的人。 职方司,流内的官员也就八个人,身为郎中的陆爽、刘员外以及六个处的主事。对应的官阶分别为从五品上、从六品上、从八品下。 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陆爽示意刘员外入座,然后道:“各位同僚,本官进入职方司已经一个休沐了。这一个休沐里,由于本官接到了关于烽火处改革的工作,所以一直在查找资料,除了第一天和诸位小聚之后,几乎没有时间和诸位聊聊。 所以,借着今天这个会,一来和诸位讨论两个问题,二来也征求一下诸位的意见。本官不喜欢搞一言堂,所以,一会儿讨论两个问题的时候,诸位可以畅所欲言。会议嘛,就是要听不同的意见的。” 陆爽继续道:“好,咱们直接进入正题!今天讨论的两个问题,第一职方司职务调整。先说说本官的设想诸位姑且听之,听完之后有意见就直接说。 地图、城隍、镇戍、堡寨、烽堠及征防路途远近一共就六个处,然而,本官这些日子以来发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就是大家伙都只知道自己处里的事情,对于别处的事情知之甚少。 当然,本官不是说这种专心应对本部的做法不对,只是觉得咱们这一家子也就这么几个人,没必要如此泾渭分明!所以,决定本次对各位的职务调整一下。诸位有什么看法?” 职务调整这种事情,从来不是简单的工作交接,还涉及到很多道道呢! 五个处的主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一句话也不说。 陆爽自然晓得里面的道道,不打消大家的顾虑,谁都不会挪窝。他笑着道:“诸位,本次职务调整为内部调整,你们只需要做正常的工作交接就够了。” 言外之意,工作交接完成之后,不管大家有没有什么灰色链条在里头,就此掐断既往不咎。 能够在兵部这个实权部门里待上几年,谁还会是个二愣子? 听了陆爽这句话,周主事最先出来表态了:“下官服从陆郎中安排!” 可其余人还是没有回话。 刘员外看了一眼陆爽,只见这位上官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呢。 哎! 刘员外心里一叹,看来自己不说话不行了。他道:“郎中,您的考虑很有道理,只是,具体怎么个调整法能不能说说,大家听完才能提具体意见嘛。您看?” “征防处主事与烽火处主事对换!” 这一刻,陆爽觉得自己这位直属下属挺懂事,他立马接话道:“地图换城隍,镇戍换堡寨,这样换起来,大家对工作的对接都方便。另外,镇戍、堡寨、征防三处直接向我负责,地图、城隍向刘员外负责,烽火处由我和刘员外共同领导。诸位,有什么顾忌没有,若是没有,就此决定如何?” 这样的换法,是陆爽深思熟虑了一刻钟得出的结果。地图和城隍的工作范畴比较相近,镇戍和堡寨有些异曲同工,唯独跨度较大的是烽火和征防,却依旧有些交集。至于刘员外,这位下属原本和自己一起负责六个处,而今,分出去两个,算不上加强对方的权利,也谈不上收拢了权利。 对于陆爽本人而言,看似直管的处少了,可实际上其余两个处的工作一样有资格过问。 至于提出二人共管烽火处的方案,这才是本次调整的核心所在——试探。 至今,陆爽都不知道这位刘员外昨天告诉自己烽火处需要改革的原因是有人授意,还是他抛出的橄榄枝。 所以,索性通过二人共管烽火处的方式,再用后面要做的改革来制造彼此之间更多的接触机会。 陆爽相信,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和机会越多,就会越来越了解,同时如果对方真的有坏心思,也会慢慢暴露出来。 就像某个成语——那啥久了见人心! “中!” 刘员外是个河南人,听完之后没过多久便给出了回复:“下官没有问题,愿意协助郎中处理好司里的政务。” 周主事早已喜出望外,他那征防处平日里是没啥事儿,清闲得要死,可每到大军出征就忙得要死。平日里没功劳不说,一到了大军出征事情办得好是本分,办不好...... 如今从征防处换到了即将改革的烽火处,简直是得偿所愿。 烽火处原本的主事年龄也不大,这蓦然就换到了征防处这个闲散衙门...... 他一时间没有回话。 地图、城隍,镇戍、堡寨这换起来,本来相同的地方就很多,四个人快速点了头表示同意支持陆爽这个新上司的第一个要求。 八个人,七个人都赞同了,烽火处的主事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心里暗叹,叹息自己这位新上司简直不要太聪明,这个职权变动的方案但凡更改另外一条,其余地图、城隍,镇戍、堡寨这四个处就会有意见。可眼下...... “下官愿意听从陆郎中安排!” “嗯!很好!” 陆爽笑道,“感谢诸位支持。明日诸位便开始交接吧!现在进行会议第二项议程,周主事和刘员外留下,其余各位还请回避。” 21、百爪挠心的魏秘书郎 “诺!” 诸处的主事纷纷站了起来,拱手一礼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刘员外抬着头看了一眼往外走的同僚们,那原烽火处主事的背影总让他觉得有些......萧瑟。 想想也是,烽火处曾经出过岔子,原来那位主事自然也被打上了差评,如今烽火处将要改革了,是个将原本非自己过失担上的责任给抹平的最佳时机,可正是这个时候,上头来了个新领导,把自己给换掉了。 这就意味着烽火处原本这位主事一辈子也没办法洗掉本来不该他去背负的污点。 做官这种事情,可以没有政绩,但一定不能要有污点。 若是日后,有人帮着说话,升职还没啥大问题,可若是有人使绊子...... 刘员外暗自叹息,眼里的同情一闪而过。 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他的注意力立马被新上司的话给拉了回来。 陆爽将手伸进袖口里,拿出了一份卷轴放在了桌子上道:“二位,这就是本官写的关于职方司烽火处改革的若干意见。这份意见已经在今日的朝会上得到了陛下、李尚书以及朝堂诸公的认可。所以,二位先看看吧,看完之后,咱们便具体一下如何落实。” 这么快? 周主事一脸震惊,九天时间,从对烽火处一无所知到出台一份方案直接通过了皇帝和朝廷诸公的审核!咱这位新任上官......厉害呀! 转过脸的刘员外一脸震惊,“这,陆郎中,这天,不对,一晚上时间您就写好了方案,还通过了朝堂诸公的审核?” “什么,一晚上时间?” 听到刘员外的话,周主事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不是九天么?” 所以说人跟人不能比呀! 刘员外点了点头,嘴角微苦:“是一晚上,昨日下午郎中来找某之前,那时他都还对烽火处为何要改革一无所知,还是某给郎中说明的烽火处的情况。陆郎中啊,哪里曾想,您一夜时间就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曾以为陛下让您来兵部,咳咳!如今看来,您当真是个大才,下官服了!” 能不佩服么? 自打出了渭河那事儿,刘某就一直在想着改革这事儿,可某想了整整六个月都没有想到可行的方案,这位新上司仅仅一夜就想到了!两相比较,自己之前还较个什么劲? 陆爽闻言微微一笑问道:“真服了?” 刘员外点了点头:“真服了!” “服了就好啊!” 陆爽拍了拍刘员外的肩膀:“你服了,咱们才能真正通力合作将改革事情推行下去。二位,先看卷轴,一边看咱们一边商量!” “诺!” 刘员外和周主事齐声应诺,随即打开了卷轴! “好字啊!” 打开卷轴的第一瞬间,刘员外的眼睛里藏不住惊艳! 是的,他没有经过烘烤就看到了里面的字迹。 这一份也并非李靖从朝堂上带回来的卷轴,而是陆某人亲笔所写。 昨夜,陆爽写了两份卷轴,一份用墨水,另外一份则是用密文。 今日一早在朝堂上,将密文那一份呈递上去,那是他有意为之。一来,不给让朝堂上的人有个直观的体会他们会相信陆某人能够改良密文?二来,也能正好借着这种方式试上一试皇帝对自己的杀心到底有多少,第三,...... 反正是是一举好几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陆爽笑着道:“刘员外谬赞了,现在咱们先说说第一项,关于密文的落实问题.......” 伴随着陆爽的声音,刘员外和周主事消化着卷轴上一项又一项的内容。但凡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二人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提了出来,陆爽自然言无不尽。 职方司郎中办公室门外,身穿紫袍的半百老者听了许久,然后笑着离去。 秘书省,前身秘书监,东汉末年曹老板开始设立的部门,在南北朝时期升监为省,主要负责图书的抄录、校对和保存。其“秘书”一名的由来更是要上溯到西汉年间,由于始皇帝焚书,导致大量典籍流失,一时间书册贵不可言。因此,朝廷曾多次下诏求书,藏于宫内秘府,等闲人难得一见。在这种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秘书省自然备受重视,享有较高的地位。 可以说,唐初的秘书省比后来明代的翰林院更加清贵。 身为秘书郎的魏徵,自然也是大唐最为清贵的官员之一。 当然,按照道理说老魏的工作本来就是成天对着图书,可李二董事长为了彰显大肚,在启用魏徵之后不仅给了他清贵的身份,还允许让老魏参议朝政。这才有了老魏复起之后,三个月纳谏十数次的事迹。 纳谏这种事儿,总不能只是嘴上哔哔,宽裕律己严于律人,所以,魏徵还是很重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不,下了早朝,他立马回到了秘书省,拿起一本书认真校勘了起来了。 老魏的手里,是一份帛书,年代算不得久远,就是前隋杨二董事长期间的奏折。杨二董事长时期的奏折那可是老魏最喜欢看的,此间缘由,或许是老魏觉得李二董事长和杨二董事长这对翁婿十分相似,想从杨二董事长时期的奏折里借鉴一二吧。手里这份,正好是关于修建京杭大运河的奏折。 仅仅打开帛书没能看个十来行,老魏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因为里面通篇在瞎扯,恰恰相反,这份奏折里面全是干货。毕竟,杨二董事长不傻,不会因为瞎扯就下令修河道。 让老魏皱眉的是以往自己都能看惯那些骈四骈六的华丽文章,可今日,看着这四六骈文,老魏总觉得太过华丽,言辞空洞,论点不充分,方案不够细致。 若是再将手里的帛书和早上看到的那份叫做“若干意见”的东西比较一番...... “啧!” 老魏如同白抓捞心,嘴巴一撅道:“这骈文写来的虽然华丽,可和陆郎中那文章简直云泥之别!还真想再认真研读一番陆郎中的那份卷轴啊!可惜了,被李靖给揣了回去。” 22、纯粹的教育家和书法家 国子学,准确的说,今年起,应该叫做国子监,大唐唯一的教育行政机构,也算是大唐的最高学府 监内,有祭酒一人,丞一人,主簿一人,负责学生学习成绩和学籍等具体事宜,除了这三人属于行政管理者以外,还有教师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算是全职教师,按照资历、能力分为了助教、教习、博士,他们才是真正教育三百名大唐贵族子弟的老师。 陆爽的叔公吴县男陆德明正是这些教师里面的一员,更是品级最高的国子博士,负责教育经学。 经书的基础是《诗》、《书》、《礼》、《易》、《春秋》和《五经》,经过各学派间的长期分化、传承而演变到了唐初,已经出现「六经」、「七经」、「九经」等体系。 老爷子一如往常颤颤巍巍地游走在各间教舍之外,到了这个年龄的他教授学生以及不是主要工作,听听朗朗读书声是他最大的乐趣。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呼!” “......” 身边的教室里,诵读论语的声音不断传来,靠在柱子上休息的陆老爷子一脸微笑。他的双眼微眯着看着不远处,像是看到了大唐的蒸蒸日上,看到了文治教化。 停留了许久,陆老爷子才继续迈动颤颤巍巍的脚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大唐尊老,再加上陆老爷子是少有的经学大家,他的办公桌自然在办公室的最里头。 刚走到门口,老爷子便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一幕。 一个教习拿着课本正在和另外一个教习争论着。 “某这断句绝对错不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某的老师曾经就是这样教某!” “某认为不对,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 这样的场面,老爷子由衷喜欢。经学,乃是前人智慧的结晶,教习想要把前人的智慧教授传递给学生,自然就应当认真体会前人的思想。若是做老师的都不能体会深意,如何教书育人? 颤颤巍巍走了两步,陆德明笑着道:“怎么,你二人又在讨论断句的问题?” 教习甲拱了拱手道:“陆前辈,安好!某这断句明明没有问题,他非要和某争!” 教习乙拱了拱手道:“前辈,您安好!他这断句,某曾经也以为没有问题,可后来越品越觉得不是味道。咱们教习发现了疑惑若是不解决疑惑,就直接教授给学生,教对了还好,要是错了,咱们有脸面面对先辈?所以,咱两又起争执了!” “免礼!” 陆德明抬了抬手,笑着道:“又没责怪你们!有争执,说明你二人在用心,这才是我等教书育人的本分。至于争执,或许不日老朽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两位教习微微一愣,随即惊叹道:“真的?您找到了断句的方法?” 陆德明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语,缓缓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 东宫,原本属于李建成的宫殿而今已经换了个主人。 说起这位叫做李世民的新主人,算是大唐历史上唯一一个即将在东宫住上四年的皇帝,谁让他怕再背上个赶老皇帝出太极宫的不孝骂名,谁让老皇帝不懂事儿不把房子让出来让二儿子? 李二董事长无奈之余,只能将就着用自己那位死鬼大哥的书房。 书桌之上,卷成卷轴的奏折一如既往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书桌前头,刚刚跪坐下来的年轻皇帝右手握拳在胸前轻轻挥了一下,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大叫一声“淦”。 然后拿起小山峰上的第一份奏折,解开红绸带,将卷轴打了开来! “矣!这字,怎么那么丑?” 原本兴致满满的他,突然失去了往常批阅奏折兴奋劲儿,只觉得纸上的飞白竟然是那么地......丑! 说起纸上的飞白,就必须得提及一句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李二董事长本就是书法大家,尤其喜好飞白体,他自己的一手飞白体虽然不敢说无人能出其右,可在大唐排进前十绝对没问题。正是因为他的喜好,自打他登上皇帝宝座之后,大唐的奏折慢慢滴就从隶书字体变成了飞白体。 这一点,和那个弄出了瘦金体的后来者艺术皇帝如出一辙。 以往,李二董事长都会在一边观看大家的奏折之时一边评头论足一番“某某的飞白有所长进,某某这飞白怎么这么久还没有点提升”,可今日,他在打开第一份奏折之时便只觉得这飞白好丑! 艺术家是纯粹的! “丑陋”的字体直接让李二董事长这个大书法家眉头皱在了一堆! “陛下!” 身旁的老太监瘪了瘪嘴,您还真是喜新厌旧啊!嘴里却道:“要不,您先看看下一份?万一下一份飞白写得很不错呢?” 有道理啊! 皇帝眼睛一亮,从谏如流! 将那辣眼睛的奏折先收起来,然后马上换了一份,直接打开! “泥煤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这第二份奏折的飞白竟然比上一份更丑!李二董事长嘴角抽搐,觉得忍无可忍。 “不如?” 老太监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皇帝看不下去奏折,这还得了?急中生智的他立马想到了一个办法:“陛下,这个时间点,皇后应该要给您送早膳过来了,不若你等等,让皇后为您诵读?” 说曹操曹操到,老太监的话音刚落下,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陛下,团太监,你们在说诵读什么?” 李二陛下抬头望去,出现在门口的人影不是自己的发妻还能是谁? “观音婢快来!” 李世民喜出望外朝着观音婢招手道:“这些奏折上的字太丑了,朕实在看不下去,你来帮朕诵读一下!” 听了夫君的召唤,皇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拿起奏折认真一看,顿时给了李二董事长一个白眼:“这不和往常一样么?陛下消遣臣妾?” “哪儿能啊!” 李二陛下苦涩一笑,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23、家有贤妻 “不务正业!” 听完丈夫的说法,雍容华贵的皇后俏皮地再度翻了一个白眼,笑骂道:“您是皇帝,字难看点就不看奏折了?还有,这飞白不是你喜欢很久的字体了么,怎么就突然该爱好了?若是那天,你看见美人了,还不得喜新厌旧?” “那可不能!” 皇帝摇了摇头,求生欲满满:“人和字焉能一样?再说了,这大唐上下,有几人有朕的皇后美丽?” “有啊!” 皇后一脸正经道:“郑家不就有一个?不过可惜了,人家啊,嫁到了长兴坊!” ......! 皇帝甚为无语,郑家二娘子美貌和朕有什么关系,此前要征那人入后宫不是你观音婢安排的么,有朕什么事儿,怎么就成了朕喜新厌旧?再说了,朕不都赐婚她和陆爽了么,怎么就突然醋意满满地提起这事儿了? “好了!不逗你了!” 见着自家夫君不说话,长孙皇后这才放过了李二董事长,将话题引入了正题:“奴这就给您读,您认真听着......”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在长孙皇后的诵读之下,李二董事长终于不用直面那些“丑字”,审批奏折的速度也比往日快上了不少。 可是,大唐初建不就,事务本就繁多,更何况这是时下是一年之初需要皇帝审批的事情就更多。 当夫妻二人合力将奏折批阅完毕的时候,已经临近酉时。 ...... 兵部,职方司,开了半天工作筹备会又看了半天卷轴的陆爽坐了一套颈部运动,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进入职方司九日,这第一个休沐终于即将来临了。 “陆郎中休沐愉快!” “嗯,你也休沐愉快!” 同僚之间相互问了一声好,陆爽登上了早已等候在兵部门口的马车。 通过朱雀门,再走一半朱雀大街随后左拐进入坊道,不多时,长兴坊甲三号院子便出现在了趴在马车车窗边上的陆爽的视线里。 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陆某人那没有悬挂任何门匾却还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囍”字的自家院门走去。 穿越外院,进入内院,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装,头上梳着妇人发髻的美艳女子便出现在了陆爽的面前。那是早已在内院等候的郑丽婉,她温柔道:“回来了,可累坏了吧?” “回来了!” 陆爽走了上去,拉住女子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佯怒道:“又在外面等了许久?昨日不就说了嘛,时下还有些寒冷,别在外面等我,冻着了怎么办?” “这会儿的气温已经高了不少呢,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出来等大郎,有个盼头。再说了,妾身哪有那么娇气?” “你呀!就是不听话!” “嘻嘻!” “懒得说你了,对了,这两拨倒春寒过去之后,就适合郊游了。你也别成天在家里呆着,可以寻上三两个闺蜜出去游玩,为夫可舍不得你在家里闷坏了!” “嗯!” 三言两语,便已来到了大厅门口。 女子缓缓蹲下身子,给陆爽脱下了鞋,让陆爽入内,自己才脱了鞋子走了进去。 大唐可不兴拖鞋这玩意,初春的天气里,穿着袜子走在实木铺成的地板上还有些微凉。陆爽皱了皱眉,眼下还好,算不得太冷,要是到了冬天自己一个男人还好,要是把媳妇给冻坏了咋整? 要不找个时间寻几个匠人来给房子装修装修,安装个地暖什么的? 没等陆爽开口相商,郑丽婉倒是先说了话:“大郎,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这会儿用,还是稍微暗些?” “吃饭不急!” 看着将家中事无巨细都安排好的媳妇,陆爽心中挺感动,这样的婆姨,换到那个时代能是能找着,可当真不多。他拉住郑丽婉的手,轻轻握在手里,试图帮她焐热,道:“我想给家里弄个地暖,以后冬日咱们的地板都是暖和的,你怎么看?” 女子将自己的手微微往后收,却没能收回去,便任由陆爽握着,一脸娇羞回答道:“大郎说得东西奴不懂,你是一家之主,决断便是。” “你是家里的女主人!” 陆爽摇摇头,一脸认真道:“有事儿自当与你商量。” “大郎!” “嗯?” “奴听你的!” 郑丽婉眼眶微微有些红润,一脸感动。 陆爽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那俏鼻梁:“没出息,这就要哭了?对了,成亲的第三日我就去了兵部,这归宁的日子一直一拖再拖。明日休沐,咱们去拜见一下岳丈吧!再不去,只怕岳丈要生气了呀!” 归宁,就是回门。 按照大唐的风俗,成亲的第三天上午就该做这事儿。新婚夫妇一起回到娘家,拜一下娘家长辈,吃了午饭就必须往自己家里赶。可听不得洗碗的声音,说是不吉利。 而陆爽,这第三日就开始上班,推都推不掉。 下午和晚上,是不能回门的,所以这事儿被一推再推。 郑丽婉闻言,喜上眉梢,再不回去,以自家父亲的德行怕是以后自己还真的要看许久父亲的脸色呢?本就想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和陆爽说一下这事儿,而今对方先提出来,不值得高兴么?她点头道:“好!奴先去叫人把晚膳弄上来,大郎吃完之后指不定还要处理公务呢。” 说完,郑丽婉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那背影,陆爽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片子,什么事儿都藏着! 吃完晚饭,陆爽便去了书房,虽然明日休沐,可烽火处的改革将在休沐之后正式进行。监督手段,执行过程之中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出现问题之后如何改进等等,一系列的预案都需要他这个主要负责人思考。 总不能等着执行过程中出现偏差了才现想办法不是? 一不小心,就加班到了亥时,收拾完桌子,走到卧室的时候,郑丽婉已经斜靠着床头睡着了。 显然是等了自己许久啊。 看着那俏丽的面孔,陆爽倒是真的想做点什么,却又舍不得将她弄醒。最终轻轻将她抱起,再轻轻平放在床上。 24、这个门不好回 陆爽一觉睡到了辰时,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具软香玉糯的娇躯。 将头微微偏转,视线透过紫色的轻纱,模模糊糊能够看到一个正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那是正在仔细打扮着的郑丽婉。 “二娘子!” 陆爽微微测过头,嘴角裂开一个弧度,语气却极为认真道:“为夫心中有些忐忑啊!早就该归宁,结果你我今日才回去,你说岳父会不会把某打出来?” 那正在拿着专用毛笔瞄着眉黛的女子手中一滞,皱纹开始慢慢爬上了眉梢! 还别说,曾经是五姓七望之首的荥阳郑氏素来重礼,而今自己和丈夫晚了整整九天才归宁,只怕这次回去还真的要被阿耶骂呢!一想起父亲那冷着脸时可怕的样子,郑丽婉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不若!” 陆爽的语气充满了忐忑:“不若,咱们索性不回去了吧?” “那怎么行!” 听着丈夫的话,郑丽婉一个激灵手一抖,眉戴一下子跑到了额头之上。“回去挨个骂事情就过去了,若是咱们不回去,只怕以后我阿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可是,回去要被挨骂呀!” 陆爽侧靠在枕头上,没有丝毫起床的意思。 这可急坏了郑丽婉,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前,一把将床帏掀了开来。 “哈!哈哈哈!” 一张眉戴画到了额头上的俏脸顿时出现在了陆爽的眼前,他忍不住爆笑了起来:“二娘子,你这画眉的手艺,谁教你的?” “呀!” 郑丽婉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激动...... “哼!” 她冷冷一哼,转过身去:“还不是你,非要说不归宁!” “哈哈哈!” “不许笑!” “好,不笑!哈哈!” “你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哈......!” “奴不依,你来给我画眉!” “不怕我给你额头上添一笔?” “你敢!” “......” 欢笑之中,陆爽给自家婆姨洗了脸,再重新画好了眉戴,又等了约么两刻钟,这才双双出门登上了马车。 ...... “嘭!” “你作甚!” 东宫,李二陛下一脸愤怒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那裸露在锦被之外羊脂玉一般的将自己踹下床榻的脚,昨晚心心念念那笔行书没能睡好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想办法重振夫纲! “起床!” 玉足缩了回去,其主慵懒的声音传来:“奴陪你去一趟长兴坊!”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问道:“去长兴坊做什么?” “去帮你求书啊!” 长孙皇后掀开锦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边裹紧衣服,一边翻白眼道:“昨夜里也不知晓是哪个昏君,说梦话都在说着‘好一幅笔走龙蛇的行书’!” 昏君? 有你这样说自家丈夫的? 皇帝眼珠子一瞪:“朕哪里是昏君?” “政务不念叨,只念叨书法!你不是昏君是谁?” 长孙无垢冷哼道:“算了,谁让奴摊上这样个昏君夫君呢?只能带你去求一份书法,免得日后陛下不务正业,成天念叨。” 喜欢书法就成了昏君了么? 李二陛下冷冷道:“朕不是昏君,不去!” “当真不去?” 长孙无垢嘴角微微翘起,“陛下可想清楚了,您可是人家的情敌,差点抢了他媳妇的。若是奴不去,日后您怕是求不来一份书法呢。” “朕哪里抢他媳妇了!”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明明是他抢了朕的......咳,快梳妆,咱们去!” 皇后说得十分有道理,朕和那陆爽可是抢过女人的,虽然朕大肚,让予了他,可谁晓得那陆爽心眼大不大?万一那厮心眼小,记着这事儿,往后死活不写个帖子给朕,朕不就要与这行书失之交臂? 本着这样的想法,李二董事长一改自己的主意,反倒是催促起皇后了来。 ...... 长安城有一条大街,自北向南起于朱雀门,止于明德门,这便是朱雀大街,长安城最宽大的街道没有之一。 这条街道之所以闻名长安城,不是因为它的宽大,而是因为这条大街的两侧是大唐最强大的世家在长安城里的别院。右手第一家姓卢,来自范阳,左手第一家则是姓郑,来自荥阳。其后有着两座崔府,两座李府,一座王府,一座韦府和一座杜府。 陆革新和郑丽婉归宁的目的地便是朱雀大街左边第一座别院——荥阳郑府。 马车停在门口,陆爽和郑丽婉带着挑着归宁礼物的小厮朝着那朱漆铜钉实木大门走去。 穿过外院,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内院门口等候。 他对着陆爽和郑丽婉行了一礼道:“二娘子,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在西厢等候。姑爷请随老奴去客厅,大郎君和二郎君在等您。” 迎接的人是竟然只是管家? 陆爽眉头暗自皱了一下,女婿归宁,按照礼节岳丈是应该来迎接的,而今只有一个管家,可以想象,自己这那位岳父是真的有些生气啊! 可话说回来,也怪自己这么多天一直没来,不然老泰山怎么可能生气呢? 想到这里,陆爽微微一笑道:“多谢郑伯!某这就过去。” 郑丽婉显然是察觉到了,她一把拉住陆爽,脸上写满了歉意。 “没事儿!” 陆爽轻轻揪了揪郑丽婉的脸蛋,笑道:“是咱们不对,岳父生气也是自然。你且去看看岳母,我去给岳父配个不是就是了。岳父大人大量,定然不会与我为难。” 郑丽婉闻言,脸上的歉意更浓了。 陆爽只能揉了揉她的头,一个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作为曾经的第一世家,郑氏别院自然很大,陆爽估摸着自己差不多步行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正厅的门口。 深吸一口气,他郑重朝着门内深深躬了下去,“小婿陆革新,拜见泰山与大伯,泰山安好,大伯安好!” 然而,屋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陆爽只能继续道:“小婿陆革新,拜见泰山与大伯,泰山安好,大伯安好!” 屋内,依旧没有声音传出来。 陆爽情不自禁苦笑,这推迟了的回门,还真不好回啊! 25、伯丈的如意算盘 “小婿陆革新,拜见泰山与大伯,泰山安好,大伯安好!” 屋内没有反应,恭恭敬敬站在原地等了一两分钟的陆爽只能苦笑着第三次发出了声音。此时的陆郎中心中已经有些许火气,若非对方是自己的老丈人,陆爽定然会转身拂袖离去。 摆谱也不是这样摆的不是?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 “进来吧!” 门内,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对于丈人和伯丈都不熟悉的陆爽一时间也分不出这道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提着自己的儒袍下摆,迈动脚步朝着大门赶去。 郑氏的会客大厅不仅宽大,而且装潢十分华丽,堪称每一处都彰显着前第一世家的底蕴。会客厅正北方向的主位上,两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对面跪坐着,隔开二人的是一张不大的案几。案几上一个不大的铜壶放在小火炉上,火炉里是一种世家大族专用的名为“碳兽”的上好木炭。 两个白玉茶杯分别在两个中年的的手里,里面的茶汤还冒着丝丝热气。 根本不用左右观察,陆爽就已经发现整个会客大厅竟然只有跪坐在右边的微胖岳丈郑仁基以及跪坐在左手边的略瘦的伯丈郑继伯。 归宁,就只有这样两个人等着自己? 所谓归宁,那是女婿回门认识岳父家里的亲友。虽说不至于把荥阳郑氏的庶出都叫过来,可嫡亲的几位姑母、舅兄这些近亲总应该叫来大家认识认识吧?若是日后,大家在长安城里遇到,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这算谁失礼? 陆爽眉头再度皱了一下,都说荥阳郑氏素来重礼,可这今日的做法那是没有半点礼节啊! 是觉着我乐安陆家小门小户,还是你荥阳郑氏一肚子小肚鸡肠? 彼此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陆爽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中的不愉快压了回去。谁让自己是小辈,谁让自己失礼在先? “小婿陆革新,拜见泰山与大伯,泰山安好,大伯安好!” 陆爽朝着郑继伯和郑仁基再度深深行礼,只希望自己此时把态度端正些,大家都能借坡下驴。 “嗯!” 郑仁基倒是转过了头,嗯了一声,谈不上热忱也谈不上冷淡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入座吧!” 陆爽又行了一礼,这才朝着岳丈指向的地方走去。 “老夫可当不起!” 还没等陆爽入座,另一道声音传来,“乐安陆家大郎君乃是兵部职方司郎中,从五品的大员,就不要折煞老夫一介白身了。” !! 陆爽蓦然抬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是强行在压住心中的火气。 “兄长!” 别说陆爽了,郑仁基都觉得自己兄长有些过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晚辈们不知礼教育一番便可以了,兄长何必如此失了身份?” “哼!” 郑继伯冷冷一哼,不再多言。 郑仁基这才再度转过头,对着陆爽道:“革新,归宁之礼何其重要!郑氏世家大族,可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况。是以,今日老夫有意敲打你一番,便是要告诫你,往后莫要失礼,你可服气?” “泰山多虑了!” 陆爽闻言,心里的气消了不少,诚恳答道:“您能教育小婿乃是小婿福气。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泰山自然对小婿打得骂得。” “你有这个想法便好!” 郑仁基点了点头道:“给你伯丈告个罪,该你归宁那日,他在府里呆了整整一天,所有事物可都推却了。” 面对老丈人的打圆场,陆爽也不是不知好歹,立即朝着郑继伯行礼道:“伯丈在上,是侄婿有错,还请您见谅。” “嗯!” 郑继伯这才淡淡嗯了一声,看样子是愿意原谅。 至少,陆爽在这一刻是这样觉得的。 长辈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长辈,你总不能让他笑着对你说句“没事儿”吧? 可下一刻,陆爽觉得自己高估这位伯丈了。 只听见郑继伯道:“陆爽,你刚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正好老夫有一事儿想与你商议。” 不等陆爽应诺,郑继伯继续道:“你与皇帝的关系,咱们都心知肚明。你往后在朝堂里的日子不一定好过,昨日之事便是例子,所以老夫特地帮你想了个办法。你且将昨日交给皇帝的方案交与老夫,然后推荐大郎代替你做职方司的郎中。老夫把郑氏在长安的营生都交予你打理,一来你可要规避朝堂的险恶,二来你新婚燕尔,也能多些时间陪陪二娘子。” 陆爽是直接愣住了,尼玛还能这样安排?皇帝能听陆某人的,说推荐个人就能换? 这倒不是陆爽孤陋寡闻,大唐有接班这种说法。当官的在退休的时候有资格向上级推荐一个接班的人选,然后试用三年,三年内考核合格便可以成功顶替。可那尼玛是退休的时候啊!可没听过谁辞职还能推荐人的。 陆某人有这样简在帝心? 一旁的郑仁基都听不下去,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大兄,莫要说笑了!” “说笑么?” 郑继伯冷冷一笑道:“我郑氏此前多风光,可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不晓得?崔李王卢,哪一家现在不是看着咱们的笑话?若是让大郎进入职方司,再运作一番,把裴家的女婿挤掉。咱们郑家就多了一个从四品大员,多少也能提升些话语权。正好,烽火处改革弄好了是大功一件,操作的余地很大。 反过来说说陆爽,他这官位是怎么来的,你在朝堂那么多年还看不出来?那是皇帝新上位故意彰显气度呢,过些年头坐稳他皇位之后能不回过头来清理这个夺妻之恨?还是说,二弟以为皇帝会因为陆爽想出了改革烽火处的意见就此重视陆爽? 不,李世民是个亲兄长都能杀的人,他不会。所以为兄也是为二娘子好,避免她日后守寡!” ......!! 伯丈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想让我让官位给你儿子,还一副为了我好的嘴脸。 陆爽心中冷笑,你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真当你是我亲爹? 26、我真没想打伯丈的脸 很显然,郑继伯并非陆爽的亲爹,不然不会提出这样让人恶心的要求来。 郑仁基倒是个亲丈人,他摇了摇头拒绝道:“大兄,一个女婿半个子,革新也算是我半个郑家人,你这要求过分了。” “你都说了他只是半个,半个和一个孰轻孰重,你心里没点谱?” “......” 兄弟二人一时间竟然起了争执。 陆爽坐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走吧,确实看不下去伯丈一副为了郑氏的嘴脸。以前倒是听过不少也见过不是世家里面的蝇营狗苟,听过五姓七望将女儿待价而沽的。可今日这种情况,陆爽倒是真的见识了。想要郑家重回第一世家,让郑家的娃娃去拼啊,千年的世家未必这点骨气都没有?让老子让官位给你儿子,凭什么? 实际上是不是为了大舅哥姑且不去讨论,可你把我陆革新当什么?当赘婿么?当赘婿都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是说,把我乐安陆家当作你荥阳郑氏的附属去了? 可走了吧,陆爽又确实觉得自己对不住那个为自己不惜与兄长争执的老丈人。 看得出来,老丈人是真因为自己没有按时归宁而生气,可生气归生气,多少还把自己当女婿来看待。自己这就起身走了,总有一种抛弃老丈人,让他孤军奋战的感觉。 然而,眼前的争执,陆爽完全没有插手、插嘴的余地。 “笃笃笃!” 突然,敲门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道声音传来:“大郎、二郎,皇帝、皇后、魏秘书郎、国子监陆博士到访。” 皇帝、皇后、魏徵,陆德明? 他们来做什么? 争执戛然而止,郑仁基和郑继伯一起站了起来,快速朝着门外走去。 那是去迎接呢。 就是李建成还在的时候,大唐第一门阀郑氏这个李建成的外戚面对秦王李世民的来访都得有礼有节。何况,现在李建成已经不在了,郑氏已经从第一门阀的神坛掉落了下来? 所以郑家两兄弟直接朝着门外走,完全没人去搭理陆爽。 别人不搭理陆爽,可陆爽得跟着去啊。谁让这里是自己的老丈人家,谁让自己从名义上讲算得上半个主人? 三人前后脚走到郑氏大门门口,门口有着五个人在等候,正是李二董事长、长孙皇后、团太监、魏徵还有头发花白的陆德明。 “陛下,皇后,魏秘书!” “陛下,皇后,魏秘书,太亲家!” “陛下、皇后、团太监、魏公、叔公!” 三个人,三个道同的称呼,由此可见郑继伯是丝毫不给陆家面子啊! 别人没听出来,陆爽可是完全听在了心里。这位伯丈,嘿,还真是个人才。 李二陛下带着皇后回礼道:“三位卿家不必多礼。” 魏徵回礼道:“魏某唐突来访,两位还请见谅。” 陆德明显然也听明白了郑继伯的话,他对郑仁基回了一礼道:“亲家,老朽冒昧前来,你不会见怪吧!” “几位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郑仁基笑伸手做请状道:“哪有唐突?还请入内!” “请!” “请!” 一番客套,郑继伯和郑仁基带着大家入内,陆爽作为后辈,自然是走在最后头。 陆老爷子借着腿脚不便为由头让陆爽搀扶,低声问道:“革新,你可是恶了你伯丈,为何他如此不欢迎我等?” “叔公多虑了!” 陆爽可不敢说实话,不然老爷子指不定还指着鼻子骂郑家呢。那不是激化矛盾么? 他笑着道:“兴许是今日伯丈心情不好,您看,他对皇帝也没啥好脸色嘛!” “屁!” 陆老爷子双目一瞪,“你当叔公是白痴书呆子?叔公告诉你,若是这郑家不把咱们老陆家当回事儿,你就少来这边,少给自己找气受。二娘子那边若是不依,叔公帮你说道说道。” “省得!” 陆爽笑着点点头:“多谢叔公。” 进入客厅,双方入了座位,立即有人送来了茶汤。 陆爽算是沾了李二董事长的光,第一次喝到了老丈人家的茶水,挺讽刺。 郑继伯是前东宫的老丈人,对李二董事长太过热情显然不可能,对魏徵这个背叛了自己女婿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好的脸色。所以郑仁基这个秦王府旧臣担待起了接待的所有工作,他笑着道:“陛下,魏公,太亲家,今早便听见喜鹊叽叽喳喳,却是不想,是几位如此尊贵的客人登门。” 面对郑仁基这个旧臣,李二董事长也不客套,笑着道:“朕爱卿你可说错了,今日贵府的喜鹊叫却不是因为朕等,而是因为你这女婿。” 因为陆爽? 郑继伯眉头皱了皱,心中有些好奇。 郑仁基一样如此,笑着道:“陆革新这个自家人算什么客?陛下客气了。” “哈哈哈!” 郑仁基的客套,让李二董事长很受用,他笑着道:“那朕就愧领这‘贵客’的称谓了。不过,朕还是要说清楚,朕今日登门倒只是假意拜访郑氏,实际上,朕是来找陆爱卿的。不仅仅是朕,魏徵和陆博士都是来找陆爱卿的。倒是扰了陆爱卿的归宁之礼,还请郑府莫要怪罪啊!” “找陆爽?” 郑继伯哑然失声,他脸上的肌肉不断在抽搐,老脸有些疼痛,仿佛在说‘某这才说皇帝不重视陆爽,结果皇帝就追陆爽追到了郑府,这......’ “找革新?” 郑仁基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答道:“陛下多虑了,革新是大唐的臣子,您要找他,自然任何时候都没问题。” “找某?” 陆爽也愣了一下,转头问道:“叔公,你们找我做什么?” 朕找陆爽要字! 魏某找陆爽要文章! 老夫找侄孙要断句! 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三人异口同声道:“找陆爱卿、陆郎中、革新,有些公务。” 陆爽这才上了十天班不到,有这么重要么? 郑继辅觉得自己的脸又反手被打了一巴掌! “咳!” 他起身到:“陛下,诸位,某还有点小事儿,暂时失陪一下。” 借着回避遁去了。 27、老丈人的震惊一键三联 “那啥!我去帮个忙。” 郑仁基也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去回避。 李二董事长却伸手一摆道,“郑卿家不必如此,你若是走了,朕可就喧宾夺主了。” “就是!” 长孙皇后也帮腔道:“其实陛下找陆郎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想要一副行书手帖。” “哦?革新手里有什么行书手帖?” 一份行书手帖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郑仁基微微一愣道:“可是右军真迹?” 皇帝酷爱书法,这一点郑仁基是知道的,可要一个他屈尊从长兴坊一路追到朱雀大街,除了王右军的真迹,郑仁基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嘻嘻!” 哪知,长孙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陛下想要的不是右军真迹而是陆郎中的手帖。” 陆爽的手帖? 郑仁基吃惊了,自古以来,那个书法大家不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字才能炉火纯青?自家女婿刚刚及冠的年轻人,能写出多好的字来? 陆爽倒是一脸无语,要一份帖子而已,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么? 你让老太监去某家里一趟,吩咐一声不就行了?虽然某不一定会照办,但便是拒绝也会是婉拒嘛。 而今,你追到了我老丈人家里,还让皇后帮忙提要求,让陆某人如何拒绝? 呸! 不务正业,阴险狡诈的皇帝! 陆爽暗地里腹诽,脸上却是挂起笑容道:“陛下太过客气了,这等小事儿哪里需要您亲自登门?找人通传一声不就行了?岳父,还请借小婿一点文房四宝,小婿给陛下写一贴。” 长辈嘛,谁不希望自己的晚辈有出息? 回过神来的郑仁基立马点头去拿文房四宝去了。 借着郑仁基出去的功夫,魏徵笑着道:“陆郎中,老夫也有一事相求。” 魏大恩人的请求必须办得妥妥当当的呀!陆爽一排巴掌道:“秘书郎有事儿但请吩咐。” 这可让李二董事长有些酸楚了。 凭啥朕找你陆爽,你就客客套套,到了魏徵这里,就是但请吩咐? 就因为朕和魏徵一个差点抢了你婆娘,另外一个帮你把婆娘娶了回去? 呸!小心眼! 不仅小心眼,姓陆的你还不识好歹。若非朕赐婚与你,即便是朕不纳郑二娘子了,你小小一个乐安陆家敢娶? 想到此处,李二董事长情不自禁淡淡冷哼了一声。 丈夫的这小家子作态,让长孙皇后情不自禁轻笑了起来。 魏徵权当自己没听到皇帝的冷哼,直抒胸臆:“昨日看过了陆郎中的那文体,老夫惊为天人。回去之后模仿了一番,却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想找陆郎中学习一番,还请你不吝赐教。” “文体么?” 陆爽微微沉吟,顿时想通了症结所在。时下的大唐都是四六骈文,若论词藻华丽,自己的文章定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要论述观点,汇报工作脑子里的那些用直白语言勾勒出来的文章绝对可以碾压骈文。 微微一笑,陆爽道:“魏公看重,是晚辈的荣幸。下个休沐,晚辈去拜访魏公,便说一说这文体问题,妥否?” 老魏抚掌笑道:“善!” “什么善?” 拿着文房四宝走进来的郑仁基只听到了一个“善”字,好奇心顿时被激发,笑着道:“某不在这期间,魏公和革新可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嗯!” 老魏目前的人设是个耿直人,自然不会隐瞒,笑着道:“革新答应下个休沐去老夫府上指点老夫新文体。” 这......! 陆爽要指点魏徵新文体? 自己这女婿有这么厉害么?魏徵可是秘书郎,专门负责校对、保管图书的。你们两莫不是开我玩笑? 哪里曾想,陆爽淡淡一笑道:“魏公客气了,指点谈不上,互相进步,互相进步!” 好嘛! 女婿这句谦虚,算是实锤啊! 郑仁基有些不可置信,从来没听说乐安陆家大郎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啊,如今皇帝上门求字,秘书郎求指点文体...... 我家这女婿,有点深藏不漏啊! 陆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还在震惊的老丈人手里接过了笔墨纸砚,然后将纸平铺在小案几上。 李二董事长笑着站了起来,“陆爱卿,朕来给你研磨,你要好好写。” 好吧! 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郑仁基直接决定放弃治疗了,皇帝研磨......这样的殊荣...... 陆爽拿起一支狼毫试了试手,嚯,老丈人家果然不缺好笔。 等得李二董事长将墨研好,陆爽将狼毫浇了个饱满,然后笔走龙蛇,两个大字便出现在了卷轴之上。 而后换成小毫,沾了沾墨,写下一排落款。 一副字,就差戳上一个印玺了。不过,那玩意陆爽没有,算是美中不足。 郑仁基探了个头过去,纸上的字一目了然! “荡妇!” 咳咳! 郑仁基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坦荡!” “贞观元年,赠皇帝李世民于郑氏别院,陆革新。” “好字!” 看完整张纸的郑仁基情不自禁道:“革新,吾可从未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一手字!难怪陛下亲自跑一趟啊!再帮岳父也写一幅,就写这‘坦荡’二字,吾拿去裱了挂起来。” 老丈人的要求,难道还能拒绝? 陆爽只能点头。 可这大厅里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陆爽只能再度写下了三份。 老丈人和皇帝一样的“坦荡”! 魏大恩人的“正直”,以及叔公的“寿”。 等得墨干了。 李二董事长小心翼翼将纸页卷了起来,心满意足道:“既然心愿了了,朕就不再打扰陆爱卿的归宁了。都别送,朕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自己走!” 皇帝说走,魏徵自然不会再停留,陆德明也是如此,跟着就起了身。 皇帝说不送,自然不可能真的不送。 陆爽随着郑仁基一起把皇帝、皇后、魏徵、陆德明送到了门口。 陆德明拉着陆爽道:“革新啊,他们的事儿都解决了,你看是否抽个时间把断句的方法写下来,交给老夫?” 嚯,好家伙,还有断句的方法! 郑仁基觉得自己在这小半个时辰内,已经有了对震惊麻木的倾向。 28、翁婿说郑 陆德明的要求,陆爽更加不能拒绝,他笑着应承,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归宁上的小插曲也算就此告了一段落。 陆爽跟着老丈人折返回了客厅。 “革新啊!” 郑仁基的态度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小插曲之前,他心里的怨气可是那么大!可这会儿,语言里尽是一种欣慰和好奇:“老夫怎就不晓得你会这么多?先是成亲那日的两首催妆诗,老夫扪心自问过,做不出来;其后是九天时间便想出了改革烽火处的办法; 今日,你展现出来的书法造诣虽然不敢说无人能出你之右,可能必过你的这天下也真的不多了;还有魏徵说的新文体,太亲家说的断句方法。老夫都想看看你的脑子了装了些什么,为何如此聪明!” 脑子里什么都没装,这是换了条魂儿! 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说的,陆爽笑了笑,谦虚道:“都是大家抬爱罢了,岳父可不许再夸我,不然小婿要飘了。” “飘了?” 郑仁基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何意?” “额!就是骄傲!” “哈哈哈!革新你还真是妙人妙语。” “岳父谬赞了!” “......” 翁婿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投机,越聊越畅快。 郑仁基竟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jio,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婿,他定然会去杀个鸡头烧个黄纸,和对方弄成忘年交。 殊不知,搞行政厉害的人,或许什么事儿都算不得精通,见识却十分宽广,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阔以天南海北和谁都聊得十分投缘。 得有了这份本事,才能在把各个线头抓住然后捏在一起起到桥梁的作用。 毫无疑问,能够从小职员混到行政总监级别的陆革新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聊得太投机,郑仁基突然幽幽一叹道:“革新啊,你大伯就是那德行,爱钻牛角尖。自打那位去了,郑氏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你大伯便以振兴家族为己任,所思所想都是振兴家族。所以才会有了刚才那一番言语,你可切莫放在心上。” “可以理解!” 陆爽笑了笑,却在心里加了一句“不敢苟同”。 此前郑继伯表现出来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钻牛角尖去了,那是五姓七家里的家主共有的尿性。总以为家世渊博,力量雄厚,往往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同为一流世家,不管京兆韦杜,还是曾为皇族的江南萧家,或者说富裕的天水张家,这些家族在五姓七家家主的眼里那都是可以当作附庸的存在。 还是我让你附庸,是看得起你的那种。 荥阳郑氏,作为曾经的世家之首,其家主身上这种毛病十分突出。 而且,在五姓七望的圈子里,哪怕是个庶女,他们都会觉得身份无比高贵。往往会有明码标价包办婚姻的情况存在。 说实话,陆爽这些日子也曾想过,郑丽婉险些入宫只怕此间也有着郑家的操作在里头呢。 不然的话,李二董事长怎么可能会不晓得郑丽婉已经和自己定了婚? 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乐安陆家被罗毅杀得七七八八了,要人没人,要钱没多少钱了? 当然,这些知识陆爽的揣测,没有任何证据的东西,自然不能让这个揣测左右自己的思想,产生对郑家的抵触。 陆爽只能点头附和道:“大伯也不容易。” “还是你明白事理啊!” 郑仁基闻言感慨道:“当年,双龙戏珠。所有世家都在两边押注,我郑氏自然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才有了你大伯事李建成,吾事当今皇帝。可那时,李建成已经贵为太子,又有着天下大部分世家的支持。当今陛下虽然战功赫赫,可支持他的大多是陇右的**。 你祖父便作下了决定,将更多的资源和精力都花费在李建成身上。你大伯的女儿更是成为了太子妃,郑氏一时风光无二。谁曾想,去年发生了那事儿!哎,郑家多年心血功亏一篑。” 陆爽眼睛眨了眨,李二成功是偶然么? 不!这是必然! 至商周起,到大唐为止,哪朝哪代不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前隋杨二爷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了武德年间,李二在军队里的威望莫说是李建成了,就是李渊也不如。 如此强大的力量握在手里,李二会愿意做个闲散王爷? 即便是李二愿意,站在他身后的陇右新贵愿意? 新贵族和老贵族的碰撞,长刀vs毛笔,必然的结果就是毛笔被砍断。 诚然,李建成是个人才,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才算个啥啊? 郑仁基不知陆爽心中所想,只是继续道:“我郑家短短半载光阴便从第一世家落到了五姓七望的最后一位。本以为,丽婉入宫能够让郑家恢复荣光,可结果,还是你二人结成了连理。你大伯气不过,你就别和他见气了。” “岳父多虑了!” 陆爽依旧笑着摇摇头:“大伯乃是小婿长辈,小婿尊重都来不及,焉能与他见气?” 郑仁基脸上的欣慰更浓,继续开口,将郑氏目前的情况更加具体地说了出来。 大树底下好乘凉,郑氏曾经在李建成这棵大树下,短短时间成为了第一世家。 大树倒了,郑家自然受到的影响很大。 产业已经被其他几家联手打压得出不了头。 门下的官员,在李建成身死道消的时候为了害怕被清算纷纷转投了其他世家。那时的郑氏作为李建成的外戚,自顾不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猢狲已经散了大半。若非如此,郑继伯也不会看得上小小的职方司郎中职位。 陆爽本着缓解老丈人心中压抑的心思认真听着,时不时惋惜一叹。 人嘛,就喜欢有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所以,郑仁基这一开口,就像嚼了口香糖,一直讲到下人来叫吃午饭才停止。 看着老丈人收拾情绪的样子,陆爽心中产生了一丝怜悯。 罢了,到底是自己的老丈人。 陆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岳父,人嘛,总需要在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29、陆郎中要彰显勇武。 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 郑仁基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女婿这是话里有话,可一时间又想不通关键点,只能作罢道:“老夫倒是要你来开解了,走吧用膳去。” 午饭之时,陆爽依旧没有看到郑继伯以及郑家和自己同辈的人。 没看见其实也挺好,指不定能少不少冷眼。 陆爽倒是乐得如此,一顿午饭还算吃得舒心。 归宁之礼便在夫妻二人吃罢午饭走出郑府这一刻起画上了句号。 返程的路上,郑丽婉好奇问道:“大郎,奴听说皇帝皇后、魏公还有叔公都来找你了,他们找你做什么?” “皇帝找我要字!魏公找我学文体!” 陆爽自然不会隐瞒,笑着一句话带过,“叔公找我要断句符号。” “吓!” 郑丽婉管中窥豹,却已被震惊到,“大郎,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当然,为夫文武双全!” “是么?” “对呀,皇帝都找我要字,不能谓文呼?” “那武呢?” “晚上你就知道了!” “哦!......呀,大郎你好坏!” “有么?” “有!哼!对了,都说皇后庄重典雅,是这样么?” “没注意看......” 马蹄在陆爽夫妇的言谈之中飞快交替,没多久便抵达了长兴坊。 本是陪伴家人的休沐,陆爽却没办法将下午的时间花费在郑丽婉身上。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手里的事情这才开始做,好多事情需要去考虑。 郑丽婉也未去幽怨,反而是十分体贴地给自家郎君送去了白开水。 另一边,自打借着有事儿为由头回避了的郑继伯在午膳用完之后终于回到了府里。到底是因为被打脸觉得中午不好意思露面,还是因为不想和陆爽一起吃个午饭而不路面,这就不太清楚了。 寻来管家,询问了一番,郑继伯迈着步子来到了弟弟的书房。 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副新做的牌匾顿时出现在了郑继伯的眼里,那是一副行书,写着“坦荡”二字。 再移动视线,瞄了一眼那落款之处,郑继伯冷笑道:“哟,二郎很看中你这女婿嘛,手迹都给挂墙上了!” “大兄!” 正在看书的郑仁基幽幽一叹,放下书册道:“您能不能不要跟个小辈一般见识?丽婉没能进宫又不是陆革新的错,那不是魏徵谏言,皇帝赐婚么?况且,革新适才还给咱们出主意来着呢!” “哼!” 哪知郑继伯根本不领情,冷哼一声道:“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能给我郑家出个什么好主意!你这是见着他是你女婿,有意降低了要求!也罢,你们才是一家人,为兄倒是成了外人了。话不投机,走了!” “大兄! 郑仁基出言叫住了刚刚转身的兄长,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陆革新虽然年轻,脑子却是好使,不然也不会在九日以为想到改革烽火处的办法。” “是么?” 听得郑仁基夸陆爽,郑继伯便火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过头冷冷道:“那你告诉为兄,你那女婿到底给了你什么建议?” “他说,从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 “哈!就这,这算什么意见?” “大兄响鼓不需重锤!” “呵呵!我看你是一叶障目!” 郑继辅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 “左边一点,过了过了,右边一点,再左边,右边!” 东宫,书房,李二董事长站在门口亲自指挥者几个正在挂一副字框的太监。字框里裱着一张上好宣旨,上面写着“坦荡”二字!这便是陆爽上午给皇帝写下来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副“坦荡”不像魏徵的“正直”是独版。 “啧!皇宫里怎么有你们几个这么笨的东西!” 太监们挂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字给挂正了! 李二陛下十分不满,“回头,自己去领罚去!哎哎,更歪了!” 哪知,他这句话说出来,几个被吓住的太监手一抖,将字挂得更歪了。 其中一个太监腹诽道:还不是陛下您自己指挥不当,能怪咱们挂字的么?咱们又看不到歪了没有。 !! 永兴坊,这里虽然还是长安城东,可这个坊里的房子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院子,最大的乙三号院子也只有两进。 若是你按照房子的大小来判别里面的人物,那对这乙三号院而言,定然是个错误的判别方式,因为这座院子里住着一个名人,叫做“魏徵”。当然,这人出名的方式有些奇特,因为敢说真话,敢当着皇帝说真话,作为一个曾经皇帝的对手敢对皇帝说难听的真话。 从郑家别院回来的老魏破天荒地没有去啃书,而是寻了一个木匠做了一副字框,然后将写有“正直”二字的书卷裱上并挂在了墙上。 看着那笔走龙蛇的俩字,魏徵觉得自己舒坦到了骨子里。 以字喻人,还是定好的行书,能让老夫不舒坦么? 要知道,老夫这字可是真正的赞美,不像陆爽写给皇帝那俩字看似赞誉实际上是暗示,暗示皇帝要坦荡。 ...... !! 陆爽是打心眼猜不到魏大恩人会这样理解自己写给李二董事长的那俩字,不然还真的会笑喷。 暗喻倒是真有,不过却不是暗喻李二董事长不够坦荡。 此间的恶趣,这整个大唐怕是只有陆爽一个人晓得。 写写画画了一下午,矫是年富力强,陆爽都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发疼。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弄点鹅毛来,陆爽一边走出了书房。 晚膳,早已被安排好,当陆爽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一盘盘富有大唐特色的美食被端了上来。 吃倒是吃得惯,可总觉得少了些味道,是不是找个时间自己整点吃的出来? 思考,从来都影响不了手速。 陆爽很快吃完,然后进入了饱暖模式:“二娘子,要不要试试为夫的勇武?” 郑丽婉还呆木着在思考自家郎君这话的具体意思,陡然觉得自己被懒腰抱了起来...... 30、侄女婿......真香! 一场八点五与九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没有体验过其他枪械的郑丽婉也不知道自家郎君算不算得上勇武,她只是软瘫在陆爽的怀里,红着脸喘着气。 而咱们叫嚣着要体现自己勇武的陆大郎陆郎中此时脸色却有些苍白。 倒不是因为子弹耗尽,把自己给弄虚了,而是就在刚刚彰显勇武的过程中,脑子里那个汤圆再次动了一下。 一行行的字出现在了陆大郎的脑子里。 魏徵,字玄成,巨鹿郡下曲阳县人,隋唐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和史学家,祖籍在今河北省晋州市,因直言进谏,辅佐唐太宗共同创建“贞观之治”的大业,被后人称为“一代名相”...... 你大爷的汤圆! 陆爽的嘴角咧出一丝苦笑,姑且不去管这次放出来的知识是不是提示,可你这种动弹的方式要不得啊! 陆某人正领着儿郎们攻城略地,你突然冒tm一大篇幅的字在脑子里,就不怕把某吓得一个哆嗦缴械投降? 然后再说内容,别的知识不给,尼玛偏偏让自己晓得了魏徵的信息......还以纪传体的方式呈现出来,就连魏徵死后险些被李二董事长挖了墓碑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告诉我,这是几个意思? 告诉陆某人,从魏徵的信息中不难看出,李二董事长是一个明面上心胸宽广暗地里心眼贼小的人? 还是说,你准备告诫陆某人,魏徵这样对皇帝重要的人最后下场都差点那么惨,所以你要远离皇帝珍爱生命? 亦或是你准备告诉陆某,陆某这些天来一直感恩的魏大恩人实际上将原本可以和皇帝没有任何关联的自己推到了皇帝的对立面? 仙人板板! 你这样做不觉得过分? 可是,脑子里的白色汤圆它终究只是一个汤圆,不是其他穿越同行带着的系统,任凭陆爽怎么在心里骂街,汤圆依旧不为所动。 而陆爽,因为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关于老魏的事迹成功失去了对睡眠的欲望......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无独有偶。 在陆爽抱着女人久久不能入睡的时候,他的伯丈郑继伯一样是辗转难眠。 失眠的缘由和郑仁基的那番话有着重要的因果关系,只不过,郑继伯不是焦虑而是激动。 事情要从他走出弟弟书房的时候说起。那时,郑继伯的脸上挂满了讽刺,那是在讽刺自己的弟弟居然把一句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当做陆爽给郑家的建议。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呵呵! 这句话,老夫也曾拿来教育几个儿子,无非是劝人要心志坚定,不要摔倒了就趴在地上哭而已。 这种话要是能拿来当作建议的话,我郑继伯可以对咱们郑家提出好多句。 比如:办法总比困难多呀! 比如: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兄弟齐心,郑氏的危机便一定会过去。 再比如:咱们郑氏,千年世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眼下的事儿算得了什么? “从哪里跌倒?呵呵!”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郑继伯依旧忍不住冷笑,“也亏得你陆爽说得出来这种话!若不是隐太子心不够狠,不提前杀了李世民,我大女早已母仪天下。还爬起来,莫非我郑家还能让时光倒流,让隐太子登基?笑话!呵......嗯?” 郑继伯的冷笑突然掐住了! 隐太子! 三个字在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耀,“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心里,难道陆爽真的是在提醒我荥阳郑家? 要不,去找老二商量一下?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郑继伯起身便往郑仁基的书房走。 依旧是直接推门而入,郑继伯沉声道:“二弟,我似乎想到了陆爽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深意。” “大兄!” 郑仁基愣了一下,然后欣慰渐渐爬上了脸,“您想到了就行啊,以后别误会革新了,丽婉嫁给他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再怎么他也是咱们郑家的女婿。” “谁和你说这个!” 郑继伯眉头一皱道:“我是说,我或许想到了陆爽想要告诉咱们的重振郑家的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啊!” 郑仁基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是某误会了。不过,大兄,某也想到了革新提示咱们的办法!不若,咱们也效仿一番古人,各自写下来看看咱们的想法是否一致?” 郑继伯点点头道:“善!” 郑仁基在拿砚台,郑继伯却是直接将郑仁基的杯子抓了过来,然后将手指伸了进去,“那样麻烦作甚,你我直接沾着水写!” 感情不是你的杯子哈! 郑仁基嘴角抽了抽,可大哥已经把手伸进去了,自己反抗有用? 他只能跟着将手伸了进去,沾了沾水,用指头在案几上写下了一个字。 “太” 兄弟二人果然有着默契,写下的字一摸一样。 “哈哈哈!” “哈哈哈!” 兄弟二人看了一眼对方写下的字,相视爽朗笑了起来。 郑继伯道:“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啊!” 郑仁基笑着点了点头道:“咱们是兄弟嘛!” “既然如此!” 这些日子一直忧心家族地位的郑继伯很是急迫,见着自己与弟弟的想法一致,立马道:“某记得家里有好几个适龄的女子,这就去认真选一选。二弟,你去探探皇帝的口风,看看这事儿能不能成!若是可能,咱们便和皇帝说一说,把这事儿给落实下来。” “大兄,莫急!” 郑仁基笑着摇了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寻个时间某再去问问革新,看他还能否给点咱们其他的建议,然后再去和陛下商量商量。其他几家都看不上李家,嫌弃他们身上有胡人血脉,想来都不会想到这一出。所以,这次机会咱们一定要抓稳,落实好。” “善!” 郑继伯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脸上的激动怎么也压制不住。 我郑家,在沉寂半年之后,即将回到第一世家的位置! 咱那个侄女婿...... 啧,真香! 31、晦气的老王头 “绑绑!” “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唰唰唰!” 深夜的长安城更夫声和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 脚步声来源于执行者严苛宵禁武侯卫,他们以伍为单位保障着长安城的治安。但凡有人违反宵禁,都会被武侯卫抓起来,押送到武侯卫卫所,并于翌日交给长安万年两县衙门,按照规矩予以罚金。 当然,这只是原则。实际上,面对大贵族和官员宵禁这事儿还是有些商量的余地。比如朝堂上某两个皮肤最黝黑的家伙从来不会理会宵禁这条规矩。 长兴坊内,一伍举着灯笼腰挎长刀的武侯卫走在坊道之上,他们的脚步可没有后世那样整齐,看上去颇为随意。 可不能因此断定他们工作不认真,那便大错特错,这些武侯卫可都是从其他十五个卫退下来的老兵,一旦发现异常情况,他们便能迅速结成军阵联手对敌。 “头儿,咱们在这长兴坊还要巡街几天?” 深夜巡街,聊天成了解乏最有效的途径。 一个士兵道:“咱们什么时候也去归义坊巡个十天半个月啊!” 走在最前头的伍长头也不回,骂道:“你这直娘贼,成天惦记那些个暗门作甚?每月的月钱也就这么点,经得起去几次?也不晓得存点钱,好讨个婆姨过日子。” 暗门,也就是暗娼。 那是长安城里最上不得台面的,对于士兵这些底层来说,却是最喜欢去的。 毕竟,好些个士兵都没有个家室,平康坊那些高消费的地方是去不起的。 “嘿嘿!” 那士兵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婆姨这等玩意,是能随便讨到的?嘴上却毫不认输,笑着答道:“找什么婆姨,像您一样,每个月月钱上交大半,巡街到早上连个膜都舍不得买?” “蠢!” 伍长冷冷一哼,骂道:“你懂个屁,自家的婆姨就是自家的田地,想什么是耕种就什么是耕种。关键是长出来的苗子是自己的!你去归义坊厮混,钱去了,能有个种?” “嘘!” 士兵装着一脸不屑一顾,“咱们每个月巡街十五个晚上,您就能保证是自己的种?” “说什么呢!” 不等伍长答话,宁外一个年级稍微大点的士兵立马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是!” 又是一个士兵说话了:“头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嘴硬,实际心里羡慕得紧。” 这是大家伙儿在帮着那嘴巴不把门的家伙打圆场呢! “放心!” 好在,伍长也不见气,平淡道:“他这张破嘴也就这样,若是换个人早就给他撕烂了,也就老子能容得下他。改天请老子喝一场酒,这事儿就过去了!” “酒?那玩意多贵!谁!” 口不择言的士兵一句话还没说完,好像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坊墙上飞掠了过去,立马打起了灯笼照看。 大家定神看去,却是发现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哟!现在激灵些了?” 伍长冷笑道:“想借这种方式逃过请老子这顿酒?” “喝酒就喝酒!” 那士兵皱着眉头道:“某什么时候小气过?刚才是确实有个黑影掠了过去。” “当真?” “当真!” “敲门!查!” 伍长眉头一皱,当机立断。 “是!” 嘴上不把门,说了胡话的士兵立马走了上去,敲响了身边这院子的大门。 不多时,一个老者将门打开,他举着灯笼照了照问道:“几位武侯卫军爷,这是作甚?” “老人家!” 伍长上前一步道:“适才某的同僚看到有黑影掠进了贵府,吾等怕是强人,还请让吾等进去查探一番。” “啊!强人?” 深夜巡街的武侯卫一般是不会乱来的,尤其是在这贞观初年。所以,他们的话还是听让老百姓信服。老者闻言,立马打开了房门,将武侯卫给放了进来。 一个个武侯卫将刀抽了出来,打着灯笼便在院子里寻了起来。 院子不大,武侯卫快速搜了一圈,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老王头!” 伍长眉头一皱,转身对着那不把门的士兵问道:“你确定不是这些天归义坊去频繁了弄虚了身体,眼花了?” “屁!” 老王头双目一瞪,“老子天赋异禀,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眼花!老人家你这院子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老朽可不敢藏啊!” “没说你藏的!就是问你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哦哦!有,那边角落有一口枯井!” “走,去看看!” 五个武侯卫快速朝着枯井围了过去,然后打着灯笼往下一照。 嚯! 好家伙,一个一身被黑色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趴在井壁上,宛如壁虎。 “直娘贼,原来你在这里!” 老王头骂骂咧咧道:“兀那强人,你家武侯卫爷爷在此,还不滚上来束手就擒?”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黑衣人幽幽一叹,从井里爬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 老王头将刀收进了刀削,从腰上取下挂着的绳子,就准备往那刚从井口里爬出来的人身上套。 哪知,那强人直接一脚将老王头踹在了地上,然后朝着围墙跑去! 伍长手疾眼快,两步跑了过去将路给堵死,一边死死盯着强人,一边不忘嘲讽道:“老王头,老子就说你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有事没有?” “死不了!” 老王头一边揉着胸口的脚印,一边骂骂咧咧爬了起来:“你个贼厮,居然趁军爷不备!老子打死你!” 再度将刀抽出来的老王头欺身而上! “小心!” 伍长正好看到了那强人将手放到了腰间,显然是要动用武器。 果不其然,那贼人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来。 “嚯,还有武器!是条大......!不要!” 一个“鱼”字还未出口,老王头只见那黑衣强人竟然一刀子抹了自己的脖子! 大动脉的豁口上喷出来的血液溅了老王头一身。 “晦气!” 老王头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踹了那地上还在抽搐的黑衣人一脚:“狗日的,全喷在老子身上了!” 32、朝会迟到的处罚 一个从其他卫所退下来的老兵,一个曾身经百战的老兵,会仅仅因为敌人的血喷到了自己身上而感到晦气? 显然不是。 让老王头觉得晦气的是这黑衣强人死了。 大唐也有着严苛的军功制度,类似绩效考核。武侯卫作为长安城的警务力量,其绩效考核和其余卫所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他们看中的不是军中的人头数,而是抓捕数量。 这份绩效考核不仅仅和军功有关系,更和他们的收入有着直接联系。 每当抓到一个违反宵禁的人,出发的铜钱会有一部份分到武侯卫里。武侯卫的将军们会层层分下去,到了士兵手里,虽然已经不多,但像老王这样的发现者所分到的铜钱去一趟归义坊那是足够的。 而今,眼前的黑衣强人死了,分不到罚金不说,明日还得忍着瞌睡去万年县录口供,这不是晦气是什么? “没脑子的家伙,只晓得些牢骚!” 伍长摇了摇头道:“今日,指不定咱们碰上大案了,先把尸体送去万年县,等着那边破了案,虽然拿不到赏钱,但功劳少不了。” 大案? 几个伙计认真盯着伍长,他们的视线里充满了疑问。 活该你们这群蠢蛋一辈子当个大头兵! 伍长在心里暗骂,嘴上却十分老实解答道:“动动脑子,他为什么要自杀!” 嘶! 吸冷气的声音响起,不明觉厉的神情出现在了士兵们的脸上。 ...... 要说晦气,真正晦气的倒是应该算这院子的主人。 那可是死人呢,老头子我不害怕么? 院子主人的主人在原地矗立了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找来一把铁锹颤颤巍巍掩埋起血迹来,一边掩埋还一边嘟哝:“你可是自己死的啊,不关某什么事儿啊!等会找人给你做场法事,也算送你了,可别回来找我啊......” 年迈的人,手脚本来就慢,再加上对亡魂的恐惧,院子的主人将所有血迹掩埋完已经过了丑时。睡也睡不踏实了,他只能强打着精神克服着恐惧,等着卯时闻登鼓响起然后出门去请和尚去。 有香火钱和法事钱收,和尚自然跑得挺快当。 卯时三刻,木鱼的声音便在这长兴坊甲七号院子响起。 寂静的早晨,木鱼的声音传得很远。 再加上实木和纸糊的门窗基本不隔音,距离甲七号院子只有一条坊道的甲三号院子自然而然被木鱼的声音笼罩。 卧室的床榻上,熟睡中的青年皱了皱眉,实在有些烦躁那道“咚咚咚咚!” 翻了一个身,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咚咚咚”的声音依旧在灌入,如同魔音!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家的法事这么早就做起来了!” 青年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写着三个字“起床气!”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青年的起床气全部凝固,天已经开始亮了啊! “糟糕!” 青年眉头一皱,骂道:“怎么就睡死过去了,这是要迟到的节奏啊!” 身旁的美人似乎是被惊醒的,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大郎,何时了?” 陆大郎一边快速穿着衣服,一边苦涩答道:“只怕已经快卯时四刻了!” “呀!都是奴的错!” 美人慌忙坐了起来,告罪道:“是奴睡得太过了,忘了起来叫你。” “哪能怪你?” 陆爽摇了摇头,将郑丽婉摁回了床上:“是我昨夜太折腾,你好好休息,我得赶紧去上朝,希望还来得及。” 穿好衣服,简单洗了一把脸,陆爽朝着院子外就走,然后登上马车,全力奔驰,终于还是迟到了一丢丢。 太极殿的议事已经开始了。 陆某人对着门外的金吾卫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勾着腰蹑手蹑脚进了殿门,然后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幸得大家背后都么有眼睛,所以还没有一个同僚发现陆郎中来迟了。 至于大殿上那方龙榻上坐着的人有没有看到某个偷偷溜进来的人影,那边不得而知了。 休沐之后的第一个朝会有些索然无味,至少对陆爽来说是这样。朝会上提及的事情都和陆爽没有任何关系,他理所当然的靠着柱头打起了瞌睡。 半个时辰之后,老太监宣布了退朝。 陆某人堂而皇之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谁规定最后到的人不能最先走? 陆某人可是占据了地利的。 龙榻之上,李二董事长对着老太监招了招手:“去告诉陆爽,再给朕来一幅小字行书,今日便不追究他早朝迟到的事情。” 老太监嘴角有些抽搐,要不,您让陆爽写个十份八份,以后就干脆别来朝会得了。 腹诽归腹诽,工作还是要做! 老太监点了点头,朝着殿外追去。 走出大殿不久,老太监便看到了陆爽。 陆爽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其岳父郑仁基。 原来是陆爽刚刚走出来没多久,就被郑仁基给叫住了。 老太监快步走过去,只听见郑仁基道:“贤婿,昨日你说的事情吾认真想过了,真的可行。你看吾这就回去准备......” 后面的话郑仁基还没说出来,就被陆爽挥手制止。 显然是陆爽看到了前来的老太监。 他越过郑仁基,丢着老太监拱了拱手道:“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咳咳!” 老太监干咳一声道:“陛下口语,让陆郎中送一副小字行书来,权当今日迟到的处罚。” !! 郑仁基嘴角抽搐,咱家董事长这是看字看得魔怔了啊! 陆爽嘴角也是抽搐,还以为能侥幸糊弄过去,却是不想被老板看在了眼里。好在只是写一幅字,他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晚些时候,劳烦前辈来职方司取。” 老太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陆爽这才对丈人道:“四下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岳丈去小婿的押房细说您的方案?” 嚯,咱家女婿就是厉害,朝会迟到,一份行书就能抵消。老夫要说的话这才刚开口,贤婿便已经知道老夫要说什么了! 郑仁基越看这女婿越顺眼,点了点头道:“中,就去你的押房。” 33、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见过郑公!” “郑公好!” 郑仁基的官职并不高,至少还未与从三品以上的公爵级别齐平,可是,人家作为顶头上司的老丈人,在这职方司被尊称一声“公”也不算为过。 郑仁基笑着对自家女婿的下属一一回礼,倒是并未因为自己是曾经第一世家嫡子而端着。 想来也是,若他是个自恃身份的人,在大多数武夫的前秦王府怎么混得下去? 跟着陆爽进入门框上挂有写着“职方司郎中”门牌的屋子,郑仁基扫视了一圈,笑着道:“革新,你这押房不错啊,可一点也不比老夫的小。” 六部各司的郎中虽然品级只有从五品,可各司都算得上大唐的要害部门,办公室自然挺大。 若是换成一般年轻人,初入官场就身居要职多少都会有些骄傲,可陆爽是谁?大总监呢! 曾经的办公室可比这职方司押房打了不知多少倍,豪华不知多少倍。 多年工作培养出来的圆滑又岂是一般年轻人可比?他谦虚一笑道:“岳父说笑了,您先请坐,待小婿通知一下同僚,将原本安排的工作往后面挪一挪,再与您商议如何?” 郑仁基自无不可,下个通知,传个话需要多少时间? 陆爽没有让郑仁基失望,仅仅出去了片刻便折返了回来。 归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从周主事那里顺来的铜壶和铜炉,毕竟,陆爽喝不惯煮的茶,办公室自然没有这些煮茶的工具。 喝不惯,并不意味着不会煮。 那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架上炉子,放入炭火,搁置好铜壶,然后添水。 待着水烧开,放入茶叶、生姜、羊油、芝麻、八角...... 陆爽可谓是熟练得很。 郑仁基看着自家女婿的手法,还情不自禁赞叹:“从未见你煮茶,却是不想如此雅致。” 雅致么? 陆爽嘴角咧了一下,茶这种东西,他还是觉得炒好之后丢入杯子里然后用沸水一冲,看着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更加雅致。 当然,像后世那些电视里演绎的茶道...... 那已然称得上花哨了。 给郑仁基递了一杯茶,陆爽在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笑着道:“岳父可先尝尝小婿的手艺,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算上煮茶的时间,郑仁基已经在陆爽这押房里呆了小一刻钟了,自然不能再待太常时间。一来怕是耽搁陆爽的工作,二来他自己也有事务要处理。 端起茶杯,郑仁基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小啄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了下去,直入正题道:“昨日,你说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转述了你伯父。思考一番之后,我俩都觉得可行。所以特地过来再和你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 “岳父客气了!” 陆爽答道:“为岳父分忧是本分,您将伯父与您决定的方案详细说与小婿听,小婿定然认真思考,若是能为岳父拾遗补缺自是最好。” “嗯!” 郑仁基一脸欣慰,点了点头,张开了嘴:“是这样的......” “笃笃笃!” 郑仁基这才刚刚开口,门外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这让他的话顿时又吞回了肚子里。 陆爽对郑仁基投去一个抱有歉意的微笑,然后对着门外道:“请进!” “唰!” 押房的门打开了来,门口处,站立的人并非职方司的官吏,而是一个和陆爽同样身穿浅绯官袍的官员。那官员的身后还有两个皂吏。 万年县令? 他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没口的人影,郑仁基的眉头皱了皱,自己女婿犯了事儿? 不应该呀! 陆爽可不认识万年县令,他笑着问道:“不知使君高衙,来陆某人这职方司可有什么事情?” “哟,郑公也在啊!想来这便是职方司陆郎中当面了!” 那浅绯官员笑着走了进来,一边拱手一边道:“本官万年县令,二位有礼了。” 有句趣话道“附墎京城,恶贯满盈”,意思是这京城的县官难当得很,一个不小心办案就会办到达官贵族身上。 这不,万年令一看郑仁基这个世家嫡子在,马上拱手行礼,可谓是礼貌得很。 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万年令,陆爽自然是正式回礼。 郑仁基也站了起来,笑着回礼:“万年县尊,许久未见你了,却是不想在此处偶遇。本官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有事儿找革新,不知是何事?” “确实是有些事情!” 万年令告罪一声道:“只是,您知道下官这里的规矩。不合适说的,着实不敢说。” “看我这脑子!忘了这茬了!” 郑仁基一边朝着外边走,一边用背在背后的手打手势告诉陆爽事儿大可以让人找自己,正脸笑着道:“老夫这就走,只是,不管何事,还请县尊给老夫个面子,照拂一二。” “郑公多虑了!只是请陆郎中协助调查一番。” “那便好,哈哈,那便好。” 郑仁基笑着走出了门外,也不再逗留,直接朝着自己的押房走去。 职方司郎中押房内,陆爽倒是真搞不清楚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协助调查的,他问道:“县尊,不知是何事体?” “昨夜!” 时下已经没有不相干的人,万年令也不用再隐瞒,答道:“武侯卫在长兴坊发现了一个强人,追捕之中,那强人反抗时被武侯卫击杀。 今日一早,尸体便送到了我万年县,本官发现,强人的身上有些物件或许与陆郎中有关系。特地请您过去认领,同时也请您协助调查。” “下官的东西?” 陆爽眉头微微一皱,可没听说家里丢失了什么呀! 自己也没安排人去做什么事情啊! 陆爽沉声问到:“敢问县尊,可确定是陆某的东西?” “上面有着‘烽火处’这些字眼,本官将它带来了,郎中可以看看!” 那万年令一边说话一边递给了陆爽一张纸页。 陆爽抓起来一看,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如同炸裂!他失声道:“这东西,怎么可能在县尊处?” 34、各有心思的物归原主!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么让人意外的事情,才让混了几十年企业行政部,圆滑到任何情况都不会喜怒形于色的陆革新震惊到原地炸裂。 将视线拉近,竟然能发现陆郎中的手在抖! 再将视线往陆郎中手中的东西上移动,那竟然是一张纸! 纸页的右侧,较大的字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烽火处改革细节”七个字。若是李二董事长在这里,定然能够发现那纸页上的字就是他的新欢——陆氏行书。 也就是说,这张纸,竟然是陆爽自己写出来的东西! “还请稍等!” 过了许久,陆爽的心才微微平静了一些,他皱着眉道:“下官再看看!” 看的,不再是手中的纸页。 而是桌子上的一个皮包! 那是陆爽昨日回到府上之后,让府里的人找来的皮匠专门制作的用来装纸页的公文包。包很简陋,可上面的扣却是有孔的皮带扣。 将扣打开,陆爽打开“简陋”的公文包一看,包里竟然是空的,别说是纸了,就是纸屑都没有半点。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陆爽可以确定,自己昨日在吃晚饭以前是将写好的材料放进了公文包里的,所以才会今日一早也不检查抓着就往外跑。 眼前的证据以及表明,昨日被击杀的强人就是偷了自己的东西。 可为什么会偷纸张呢? 大唐的纸张虽然贵,可4开大小的十来张偷去也卖不出去啊!毕竟,现在的大唐除了陆某人,谁会用这么大的纸? 都是卷轴呢! 一股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陆爽的心里。 他只能去希望,自己害怕的事儿不会发生,只能希望被击杀的强人只是看见了自己包里的字,然后顺手牵羊拿走准备去卖钱。 “陆郎中,可认定了?” 一旁的万年令见着陆爽酒酒不说话,出言提醒道:“若是认定了,就劳烦你去协助本官调查一下!” “呼!认定了!” 万年令要在兵部衙门通传一个司的主官回去调查,李靖不可能不会知道。 所以,对于陆爽而言,改革细则的遗失丝毫没有隐瞒的理由和余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下官这就跟县尊去,不过去之前,下官当先把这事情告诉尚书一下。这纸页,对职方司和兵部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以!” 万年令点了点头。 陆爽道了一声谢,随即朝着李靖的办公室走去。 只是,李靖哪里在这兵部,已然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陆爽只能暂缓汇报,跟着万年令朝着县衙走去。 新任的郎中被万年县给通传走了,任谁都会好奇。 职方司的大大小小官员们都走了出来,纷纷议论着。 “都做什么呢?不工作了?” 勾侍郎冷着脸从门内走了出来,“滚回去工作,本官去汇报李尚书!” . 万年县衙,一具身穿黑色衣袍的尸体横摆在令史堂,一名身穿吏员服饰的老者正坐在一个胡凳上,胡凳距离尸体并不远。 县令带着陆爽推门而入,他的眉头皱了皱,想来还是不太习惯这令史堂里若有如无的尸体味。 “县尊!” 老吏员起身行礼:“这位上官是?” 长安令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多礼顺道介绍道:“这是职方司陆郎中。” 也不等老吏员行礼表示见过,长安令指了指那躺着的黑衣身体,对着陆爽道:“陆郎中,这便是昨夜武侯卫击杀的强人,你且看看是否认识?” 算是活了两辈子却是第一次看见非亲属以外尸体的陆爽强忍住恐惧和恶心缓缓走进,只见...... “呕!” 陆爽只觉得喉咙干痒得厉害。 也正是这时,他脑子里那汤圆一般的东西再次动了动,关于尸检的相关知识填鸭一般出现在了脑阔里。 老吏员笑着递过来两块方巾,“县尊,陆郎中,用这个掩住口鼻,还好受些。” 陆爽也不客气,接过一块方巾便放在了鼻子上。 这下再看尸体,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了,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恐惧和恶心。 陆爽皱着眉头认真端详了已经发青的尸体一番,摇摇头道:“县尊,本官倒是可以确定不认识此人,只是县尊你确定这人是被击杀而非自杀?” 县尊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武侯卫未必还会报假功劳不成?” 呵呵! 陆爽嘴角咧起冷笑,心道:武侯卫所用的刀皆是唐直刀,直刀锋利,刀锋狭长,若是击杀,那死者脖子上的伤口会这么浅? 再说了,会身体上除了脖子上那条几乎与脚面平行的伤口而没有其他伤口? 当然,别人有心给武侯卫掩饰,陆爽自然没有道理点破,只是道:“下官基本可以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县尊姑且先听下官说道一二,若是觉得有何问题,待下官说完,县尊旦可问询。” 万年令手一伸:“请讲!” “这个强人!” 陆爽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指着尸体道:“应该是去下官府上行窃去了,在盗窃途中,发现下官书房内并无任何有价值的物件,所以顺走了下官书写的烽火处改革细节。哦,这点县尊应该是知道的,职方司烽火处时下正奉陛下和李尚书的命令推行改革。 在其盗窃返回的路途中,不甚被武侯卫发现,一番激战之下,身死道消。” 陆爽顿了顿道:“倒是想请县尊告知下官,是那些个武侯卫击杀的此人,下官倒是想去谢他们一番。若非他们,这改革细节便遗失了。” “有理!” 县尊点了点头道:“不过,本官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陆郎中可曾想过这躺着的人是否有可能是敌人探子?” “县尊想得有些多!” 陆爽不卑不亢道:“改革,是前日朝会上定下的,仅仅两日就到了敌国探子的耳中?那岂不是朝会上都有探子了?” “陆郎中说得有理!” 万年令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了过来:“既然陆郎中是被盗苦主,那便把这些纸物归原主吧!本官多谢陆郎中来一趟了!” 陆爽接过纸页,由衷道了一声谢,随即转身走出了令史室! 万年令转过头来,看着陆爽大步流星的背影,却是未曾看到陆爽那深深皱起的眉头。 35、二探李靖! “县尊!” 待得陆爽走远,那令史才开口淡淡道:“就此将物件给还回去了?” 县尊将右手伸出微微往下一压,“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真以为他的推论便是心中所想?要知道咱们这位陆郎君可是九日之内就想出了烽火处改革方案的。” “哦?” 这倒让令史显然有些不可置信,“验尸这门道可不是谁都能懂的,小人倒是不信他一个书生能够分辨出这与脚面平行的伤口是自杀。” “难说!” 县尊笑着摇摇头,“别小看世家子弟,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精英。指不定族中的藏书便有着验尸探案之类的。” 令史耸了耸肩,虽然没说话,可其中轻视的意思很是明显。验尸这手艺,可不是仅仅看几本书就能学会的,那得常年的实地操作呢。若非如此,各个县衙、州府怎么可能专门设置一个令史堂? “你啊!” 县尊翻了一个白眼,笑道:“你们手艺人就是这样,自傲得紧。焉知本官没有本官的考虑?” 一份手迹,留在这县衙,人家陆爽回去再写一份不就完了?反正强人直接死了,不管是被击杀还是自杀。放到县衙都没有任何用处。 若是放回陆爽的手里,一来可以卖个面子,二来,若是真如同本官所料,那职方司郎中看出来这强人不是他杀,而是个自杀的死士...... . 陆爽一路阴沉着脸,抵达兵部大门的时候,却立马换成了一副笑颜。 走进办公室,招来刘员外和周主事,正欲讲解手中的东西,只听刘员外道:“郎中,适才尚书来了一趟,说是等您回来之后过去一趟。” “哦?好,那等本官回来再开会!” 陆爽立即起身,走出门口的时候,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适才去汇报的时候,李靖都不在,这才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回了衙门? 是有人通风报信呢,还是李靖本就在这次事件之中呢? 这种四下都不可相信的感jio还真让人觉得操蛋啊!还是得想办法试探出一两个可以信任的人来,不然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轻轻捏了捏鼻梁,陆爽大步流星朝着李靖的办公室走去,敲响门楣道:“李尚书,下官陆爽求见。” “进!” “见过尚书!” 推门而入,陆爽恭敬行礼问道:“不知尚书让下官来所谓何事?” “坐吧!” 正斜坐在踏上的李靖指了指对边,道:“本尚书接到汇报,说是万年县把你给请去了,你到底是我兵部的人,所以特意招你过来问问所谓何事。若是不方便,陆郎中可以不说。” “多谢尚书关心!” 陆爽拱了拱手笑着道:“昨日武侯卫在长兴坊击杀了一个强人,将尸体送到了万年县。县令发现那强人身上有下官之物,所以传下官过去协助调查一番。不过尚书放心,此事和下官无太大的关系,是那强人发现下官并无值钱的玩意,顺走了下官写下的改革细则。” 李靖皱了皱眉,“改革细则?” “是!” 陆爽点了点头,继续答道:“尚书也不必多虑,那强人被击杀得及时,下官敢断定并未泄露。” “那便好!” 李靖的眉头纾解开来,点点头道:“以后小心些,臣不密则是其身!去忙吧!” “多谢尚书提点!” 陆爽一脸真诚地感谢,而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却又突然顿住转身道:“对了,尚书征战多年,想来对搏杀很有经验。下官有些好奇,搏杀,是否会存在一刀毙命的情况?” 认真盯着对方脸色的陆爽发现李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而后道:“陆郎中为何如此发问?” “没啥!” 陆爽继续笑着答道:“只是感慨武侯们甚是厉害,竟然一脚将那强人踹倒,然后顺势一刀割断了喉咙。” 李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说的一刀毙命的情况在战场之上是存在的,但武侯卫不应该啊!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缉捕并非击杀!若非强人伸手太好,断然不会击杀的,更不会一击致命!” “哦?” 陆爽露出疑惑的神情,“今日跟着万年令在令史堂看到了那强人尸体,只见其胸口有个脚印,脖子上有道伤疤。未见其余打斗痕迹,莫非武侯卫和对方都是高手,为了避免伤亡才一招制敌?” “真当对战是编故事?” 李靖双目一瞪,道:“电光火石只见就能把对方杀死?你且说说,看到的刀口是什么样的!” 陆爽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左边脖子上,微微往上一滑,“这样的!” 李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是这样?” 陆爽郑重点头道:“是!” “呵呵!” 李靖冷冷一笑,一边用手握拳掌心对着自己,然后递近脖子将手微微横向移动,解释道:“这哪里是搏杀!你适才比划的伤口看似与地面齐平,实际上是斜向上的,那分明是用匕首自杀!若是用长刀,定然是劈砍,即便是人倒在地上,劈砍的伤口也会是斜着朝下! 况且,武侯卫的直刀锋利,劈砍下去,伤口至少也得延伸至喉咙边缘,断不可能只有左侧才有伤口。” 陆爽的瞳孔微微放大,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那为何万年令要说是他杀?还有,即是偷盗,按照武德律也只是断指而已,为何要自杀?” “死士!” 李靖冷冷道:“武侯卫出动至少是一伍人,所以,老夫怀疑那强人定是寡不敌众,无路可逃,所以自行了断了!只有死士才会这样做!看来咱们这烽火处的改革惦记的人颇多啊!” “呀!” 这倒是把陆爽下了一大跳:“这,这怎么会出现死士?” “哼!” 李靖冷冷一哼,“不管是哪里来的死士,本尚书都要把他查出来!你且与我一同进攻,请示陛下,领命严查!” “诺!” 陆爽深深躬下,郑重应诺! 他的心里在此时也算松了一口气,既然李靖都出言说查,那么很大程度上可以相信,这死士不会是李靖派的了。 36、陛下您如此儿戏呼? 批阅奏折的李二陛下听闻李靖和陆爽觐见,颇感意外,宣进来问道:“二位卿家有何事?” “陛下!昨日武侯卫在长兴坊击杀了一名强人!有些不同寻常......” 李靖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李二董事长越听眉头皱得越高! 待得李靖说完,李二董事长也不含糊,直接吩咐道:“去,将房玄龄、杜克明、长孙无忌,还有百骑司和飞虎军的统领给叫来。” 老太监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头走。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五个人便跟着老太监进了屋。 其中三人陆爽见过,正是大唐的左右仆射房玄龄、杜如晦以及董事长的大舅哥新任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另外二人,陆爽没见过,想来便是李二董事长嘴里的百骑司和飞虎军统领。 一番见礼之后,李二陛下让李靖再说一遍遇到的事情。 大伙儿沉吟片刻之后,房玄龄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臣以为,这只怕是敌国的密探!至于是朔方梁师都,或者是后隋杨政道,还是更北边的颉利,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当然,也有可能是东边的高建武、西边的鞠文泰和慕容符允。雄象和吐蕃这会儿正在打仗,想来不可能是他们。 不过,不管是哪一家,臣觉得都得查!至少要查出来,是谁泄了密,不能让别人的探子一直在咱们的朝堂里呆着。” 房玄龄的想法,几乎和杜如晦、长孙无忌的想法一致。 烽火处的改革方案这才出来几天?就有人摸进职方司郎中的家里偷取方案,不是朝堂里有探子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陆郎中监守自盗,有意安排这一出吧? 杜如晦拱手道:“职方司改革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多,一时间并不好查。但是,臣以为可以先从职方司查起。毕竟......” 杜如晦看了一眼李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言外之意很简单,毕竟知道陆爽会写职方司改革细则的人不多,知道陆爽会在家里去写的更不多。 之所以没说出来,多少还是要给李靖这个兵部尚书些面子,总要委婉些,不能直接说一句“兵部有别人的探子”吧? 再说了,也不是没有他国探子没办法偷偷溜进皇城,只能去陆爽这个职方司郎中家里碰运气的可能性。毕竟,刚刚偷出来东西就被武侯卫给发现了,这多少让人觉得这贼人真有些......蠢! “嗯!” 李二董事长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查吧!不知谁愿意负责此事?” “陛下!” 百骑司的首领一步跨了出来,“百骑司作为军方密探,探查敌国探子一事责无旁贷!请陛下将此任务交付于君羡,君羡定在一个月内查出个结果来!” “一个月?” 飞虎军的统领冷冷一笑,“本将倒是有些好奇,李统领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查探,敢夸下海口一个月内出结果。莫不是百骑司一贯用的将所有人都弄进大狱里,挨个严刑审讯?” “你!” “都是同僚,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李二董事长双目一瞪,有些不耐烦。 按照道理说,对于皇帝而言,手底下有些争斗是好事儿,可百骑司和飞虎军这两个大唐密探机构当真和某个时代的保x局和党x局有着极其相似。彼此之间合作不少,更多的是争斗,抢任务,抢攻! “诺!” 那飞虎军的统领应了一声,低眉信手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声张,应当暗中调查。我飞虎在长安的耳目众多,最是适合探查此案!还请陛下将此事交付于臣,臣两个月必定把这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百骑司统领李君羡闻言一噎,无可反驳。 百骑司主要负责国外的情报搜集,探子基本上都派了出去,留在长安城里的也就一二十人,从人手上讲,确实不如有着监察世家、百官职能的飞虎军。 毕竟,人家的主营业务是在国内,而最大的业务是在长安。 从个人情感上讲,在场的官员们谁都希望百骑司接手这次调查,毕竟,没有人喜欢那个在自家安插眼线的飞虎军。 不过,百骑和飞虎的纷争,不管是房乔、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三个政要大佬,还是李靖这个军方第一人国防部负责人,都不会在其中去掺言。 哪怕是陆爽疯狂给李靖使眼色,对方都无动于衷。 这查案的权利要是被百骑司或者飞虎军给拿去了,对陆某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陆某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坏自己的事儿呢! 当真以为只可能是敌国探子? 见着李靖不为所动,陆爽只能自己一步迈出道:“陛下,臣觉得,不管是百骑司还是飞虎军,都不适合探查此事。一来,二位需要探查的时间太久,职方司的改革等不起,不尽早将人给揪出来,便会影响改革工作的推进; 二来,我职方司烽火处本就管着大唐的烽侯,有资格自己探查此事! 第三,正好能借着此事推进烽火处的改革! 可谓是一举三得,是以,臣请陛下将此事交给臣!” “陛下不可!” “是啊,陛下,职方司烽火处本就是摆设,去年的事情就是例子,不然怎么会要改革。” 李君羡和飞虎军的统领这一刻纷纷摒弃前嫌,一齐反对。 老神在在的李靖本来不想参与此事,可实在听不惯飞虎军统领的说法。 他冷冷一笑道:“是啊,职方司烽火处确实是个摆设,所以去年才会在颉利到了长安以外百里才收到消息。不过,老夫记得百骑司和飞虎军似乎也没提前将消息送回来啊!” “......” “......” 李君羡和飞虎军首领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李二董事长见状笑了笑道:“去年的事儿,不怪你们三处,以后也别再说。倒是陆爱卿真有把握查出来?” 陆爽拱手道:“臣有!” “哦!” 李二陛下脸上的笑容颇有一丝鸡贼,“既然如此,此事交给你职方司也未尝不可。不仅如此,朕还可以不给你加上期限,只需陆爱卿给朕写三份行书如何?” “......” 群臣无语,陛下您如此儿戏呼? 37、谁也不是笨蛋! 莫说是别人了,就是陆爽也觉得董事长有些儿戏! 毕竟,眼前这个董事长姓李,不是姓赵啊! 等等! 姓赵的又是谁? 陆郎中经过零点一秒的思考,发现实在想不起,索性放弃,将思绪回归正题。 他道:“既然陛下厚爱,臣便答应这个条件了!” “爽快!” 李二董事长双手一合,下令道:“陆爽、李君羡、赵青山听令,兹命职方司郎中陆爽调查烽火处改革方案泄密一事,百骑与飞虎配合调查!但凡陆爽要人,要信息,百骑飞虎二部不得推诿。违令者可军法从事!” 陆爽闻言,微微一笑。 李君羡和赵青山相视一叹。 齐声答道:“臣陆爽/李君羡/赵青山,领命!” 事情定下,李二陛下挥了挥手道:“辅机留下,其余人各忙各的去吧!” “诺!” 东宫书房内的众人应了一声,留下一个长孙无忌其余人纷纷走了出去。 “辅机啊!” 李二董事长一手拿起奏折,一边漫不经心道:“适才朕见你似乎有话想说,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说了。” “倒也不是啥重要的事儿!” 微胖的大舅哥微微一笑,自己端来一根胡凳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只是觉得,陆爽虽能在九日内想出改革烽火处的方案,却不一定适合查案而已。” 李二陛下正在翻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眼睛一眯笑道:“辅机啊,只怕你是想说朕和陆爽这交易式的任命有些儿戏吧!若是朕告诉你,那陆爽从了解烽火处的情况到弄出方案不足半日光景,你还会如此作想?还有,这才多少时日啊,你我之间说话竟然需要如此拐弯抹角了?” “半日?如此厉害呼!” 长孙无忌眉毛一挑眼珠子一瞪,装出一副震惊样子来,显然是不接皇帝最后那句话! “你啊!” 李二董事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舅哥,笑骂道:“算了,你也就这德行,谨小慎微惯了!也不和朕说点心里话,罢了你不说朕来说!” 长孙无忌咧了咧嘴笑而不答! “朕和你想的一样!” 李二董事长懒得怪罪那谨小慎微的大舅哥,沉声道:“这死士,并非敌国才有!虽然不一定是西边的人,可耐不住他子嗣众多呢!没道理只能朕做初一,别人不能做十五吧?所以,让陆爽这个明面上的情敌去查,若是没查出什么倒还好,若是真的查出些什么......” 后面的话,皇帝没说,长孙无忌却是秒懂。若是查出些什么,那是陆爽查出来的,可不是朕构陷哟! “陛下圣明!” 大舅哥笑着拍马屁道:“臣果然不及陛下万一!” “呵呵!” 李二董事长闻言冷笑,“世人都说你是狐,你都不及朕万一,这不是说朕更加阴险?” “陛下,臣哪里狡诈了!” 长孙无忌双目一瞪道:“这可是他们乱说臣的,你可不能当真啊!” “行了!” 皇帝摆了摆手,“知根知底,何必如此?下去吧!” “诶!” 长孙无忌应了一声,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 另一头,房杜二相联袂朝着尚书省走去,房玄龄突然顿住脚步,朝着西边的宫殿望去,漫不经心道:“克明,你说,会不会是......” “乔兄,慎言!” 杜如晦头也不抬,淡淡道:“陆革新不是去查去了么,定然会有结果的呢!” 老房闻言咧嘴一下,“哈哈也是!不若今晚去为兄家里喝酒?” 老杜摇了摇头,“最近总觉得身子不太爽利,容易发困,改日吧。” 与此同时,李靖黑着脸带着陆爽往兵部衙门走,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让陆爽有些忐忑,莫非是自己把调查的事情揽了过来,让老板不高兴了? “尚书!” 抱着解释的心态,陆爽道:“下官确实觉得把调查权把握在手里何时些,没提前请示,还请赎罪。” 李靖还是不答话,自顾自地朝着兵部衙门走。 这可让陆爽有些埋怨自己了。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试探出来自己这老板很大可能性上不会坑害自己,勉强能算整个兵部唯一可以放心的人了,结果自己突然把人给得罪了? 早知如此,提前请示一番也好啊! 一直到了兵部门口,李靖终于停住了脚步,冷冷吐出一句话来:“陆革新陆郎中,若是往后再出现今日这等试探本尚书的情况,你便自己申请外放吧!” 额......! 陆爽直接愣住了! 还以为自己自作主张得罪了老板,结果是老板已经看出来自己在试探与他了? 尼玛,这次,得罪得更惨了啊! 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陆爽告罪道:“这不是下官初进职方司便遇到了这么些事情,一时间懵了,分不清好歹嘛!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尚书恕罪则个!” “哼!” 老李冷冷道:“若非如此,本尚书早已将你踢出兵部,焉能等你玩弄这些小聪明?” 闻得此言,陆爽悬着的心终于给放下去了,厚颜无耻地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嘿嘿,多谢尚书!” “哼!” 李靖瞪了一眼身旁这个有些聪明的后生,打心里有些欣赏。能在九日内想出办法,倒也是兵部想要的人才,若非如此,会让陆爽整这些试探?丢下一句“老夫府上还有些擅长刺探的家将,若是需要,可以来找老夫帮忙!”,李靖随即大步流星朝着兵部院子走去。 “这十多日来,也算是遇到一件好事儿了!” 陆爽展颜一笑,跟了上去。 ... 吏部衙门比起兵部衙门距离东宫更近些,所以即便是在皇帝的办公室喝了一杯水,在李靖到衙门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到了吏部衙门。 穿越庭院,进入正北的那间办公室,里面竟然有个人在候着。 长孙无忌的脸上没有半点以外的神色,大马金刀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下令道:“你那边,要给足陆爽支持,必要的时候,可以引导一番。” 那身穿玄袍的人影一报拳道:“明白了!末将告退!” 38、查案,起! 陆爽不算个雷厉风行的人,反之他还有些懒,只是他能克服自己的惰性,手上的工作必然会正常推行下去,不然也不会在穿越前爬到行政总监的位置。 回到办公室,陆爽立马叫来了刘员外和周主事。 还没等陆爽发话,周主事便一脸关切问道:“郎中,适才下官去方便,看见万年令来了咱们职方司,不知是何事体?” “没啥事儿!” 陆爽笑着道:“昨日武侯卫抓到了一个小蟊贼,便移交给了万年县,结果那小蟊贼倒了内子的首饰,万年令审出来了,所以叫本官过去领回来罢了。今日找二位过来,主要是想商量着将改革的事情略微往后推一推。毕竟,兹事体大,本官想再细化一下实施方案,争取尽善尽美一些。二位以为如何?” 刘员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主事笑着道:“郎中做事,尽善尽美,真乃下官学习的典范耶!说来巧了,下官也正想建议郎中给下官些时日,认真消化一番改革方案呢!” “既然咱们意见一致!” 陆爽见两个下属都不反对便定下了基调下来逐客令,“那就先这样执行,两位先去忙吧。” 周主事起身拱手行了一礼,随即走了出去。 刘员外却没动,等着周主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皱着眉头道:“陆郎中,下官总觉得周主事太过圆滑了些,不太适合主导烽火处。” “无妨!” 陆爽笑着摆了摆手道:“圆滑一点也好,咱们也要人唱个白脸不是?” 刘员外闻言幽幽一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和自己从来没有多少交集的刘员外竟然出言说周主事过于圆滑...... 陆爽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通他说这话的意思。 是真的这样想呢,还是提醒自己什么呢? “算了!” 想了好一会儿,陆爽没啥头绪,一摇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 飞虎军,大唐内部最大的谍报系统起职务范畴和那些个叫做“锦衣卫”“某厂”“党通局”的机构一样,主要负责监视大唐内部的不和谐。其名号也如同那些机构一样,在官员、世家和勋贵的心里算得上臭名昭著。 大家都恨他,这不代表大家都不知道他的位置所在。 陆某人去了一趟李靖的办公室,问到了这大唐版“锦衣卫”的衙门,然后直接就去了。 这可把飞虎军门口站岗的士兵搞得一愣又一愣的,咱见过被绑着进去的官员,还真没见过自己跑进来的官员呀。 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位居然一进门就抓着一个人问到:“你们赵统领在哪里?” 那人答道:“这位使君,统领在密牢。” “哦!” 陆爽哦了一声,吩咐道:“麻烦这位小哥去通知一下赵统领,就说兵部职方司郎中陆爽拜见。” 兵部职方司? 那士兵愣了一下,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跑进密牢,士兵慌张道:“统领不好了,咱们的对手打上门来了!” 正拿着皮鞭准备对一个犯官女眷用刑赵大统领眉头一皱道:“百骑那些家伙又跑上门来了?打发了不就行了?” 为何说又,这是因为自打李二董事长登基一来,双方摩擦不断。 “不是百骑!” 士兵摇摇头道:“是咱们平素里都看不上的兵部!” “咳!” 赵统领好像被什么呛住了,咳嗽一声道:“你这些话,没对那兵部陆郎中说吧,没有表现出什么轻视吧?” “没有!” 士兵摇了摇头,“您不是下过命令,不论对谁,咱们都要笑脸相迎么。对了,统领您怎么知道那人姓陆?莫非,他是咱们下一个目标?” “目标个屁!不知道就别多问!” 赵大统领丢下一句话,转身朝着牢门口走去。 不多时,他便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身穿浅绯官服的青年,不是那陆爽还能是谁? “陆郎中大驾光临,本将这飞虎军衙门蓬荜生辉啊!” 赵青山笑着走了上去,拱手寒暄道:“您现在可是细作案主官,有事儿找个小吏过来通传一声,本将过去便是了,哪里需要亲自走一趟?” “统领客气了!” 陆爽笑着答道:“日后还要统领多多帮助呢,本官来一趟是应该的!” “郎中客气了!不如屋内请?” “请!” 二人联袂进屋入座,赵青山给陆爽倒了一杯水,道:“郎中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本将定然遵从!” 大唐的内部谍报头头这么好说话? 说实话,看着那一脸真诚,就差拍胸脯子的赵青山,陆爽是打死也不信。 若飞虎军的统领都耿直,那这天下怕是没有阴人了吧? 当然,看破不说破,陆爽笑着道:“多谢统领,那本官就厚颜无此一番,找统领帮忙了?” “郎中吩咐就是!” 赵统领佯装不满意到:“哪里需要如此客气?” “好!哈哈哈!” 陆爽拱手大笑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说了。对于细作案,本官是这样想的......” 陆爽直接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赵青山是听得一愣有一愣,心道,这陆爽有些东西啊,这样的想法都想得出来! 脸上却依然是挂着耿直的笑容,道:“没问题,郎中放心,这事儿,本将给您办得妥妥的!” “那就多谢了!” 陆爽起身请辞,赵青山热情的起身相送,就差手把手牵着了。 离开飞虎军,陆爽没有直接回兵部,而是转道又去了百骑司。 也没在百骑司待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陆爽便往回走了。 “飞虎军办案,闲扎人等回避!” 就在陆爽回兵部的时候,两个伙的飞虎军策马跑在了去往万年县衙的道路上,看上去甚是威风,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叫出名号来。 说实话,以飞虎军的名头,在长安城哪里需要叫出来?谁还不认识那绣有带翅膀老虎的玄色衣袍? “哎哟!只怕又有一个官员要摊上大事儿咯!” “对呀,也不知道这次是谁,你们说,会不会是建成余孽?” “......” 一时间,吃瓜群众四起。 39、蛇惊! 言归正传。 且说飞虎军的人马一路奔驰,却没有进入某个豪门大院儿,反而是直奔万年县县衙。 没过多久,飞虎军便被身穿绯袍的万年令礼送出了衙门。 只见那飞虎头头咬牙切齿放狠话道:“县尊,我等飞虎军要提人,自然有上面的道理,你各种推诿,末将一定要去统领哪里参你一本。” 飞虎军头领想来是个大嗓门,一句狠话简直两侧街道上的吃瓜群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万年县令拱了拱手,显然是在和对方说些什么,不过文人的声音哪里比得过武将? 一干吃瓜群众竖着耳朵许久,却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本官........不送”等没有任何明显内容的字眼。 “哼!” 那飞虎军冷冷一哼,“此事,我飞虎军记住了!” 言罢,他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样子,是飞虎军和万年县在什么事情上产生了冲突呢! 可到底是什么呢? 没人晓得具体情况,却有人猜测:“嘿,你说会不会是飞虎军要抓万年县内某个当官的,被万年县令给拦了下来?” “不会吧?万年县令敢藐视飞虎军?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么?” “谁知道呢?” “......” 瓜嘛,越吃,果肉就越少,也越发不能显示这个瓜最原本的相貌。 尤其是不久之后百骑司又来了一趟,在万年县县衙门口上演了和飞虎军同样的戏码之后。 在坊间茶楼酒肆你一言我一句的传递中,飞虎军奔袭了万年县然后无功而返这事儿,越来越玄乎。 有人说,这是飞虎军要提某个当官的! 有人说是万年县令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惹来百骑司? 还有人说,是万年县内抓到了什么敌国的探子,这才导致飞虎和百骑司前后脚上门。至于为何两个密探部门都没有能将人提走,大体是因为万年县令想独吞这份功劳......吧!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胡乱传播谣言,也有很多人,他们往往就是凑上去,听个热闹,甚至连评论都不发表一下,随即心满意足离去。 亲仁坊一户大宅院里的小厮王二郎便是这样一个人,素来喜欢凑热闹,却也从来都是凑凑热闹仅此而已。 今日,王二郎一如往常在茶楼里听完了谣传趣事,将一个铜钱放在了桌子上冲抵自己的茶汤钱,随即起身准备往外走。 同桌之人显然是熟识,其中一人笑道:“王二郎,你每天听听趣事也不评论一下,不觉得闷得慌?” 只见那王二郎笑着摇了摇头道:“张狗子,你不又是不晓得,某在高门里做事。素来听进耳里做了乐趣,哪里敢评价一二,一不小心丢了饭碗,谁养活我老娘和家里那几口子?” “也对!” 张狗子略作沉思随即深以为然,“咱们下里巴人,能找个好活计就算不错了,哪里敢拿着饭碗去赌东家会不会生气?哎,这就是咱们小老百姓的命啊!” “走了!” 王二郎摆了摆手,“改日发了薪,请哥几个喝茶!” 出了茶楼,王二郎也不在街上闲逛,半弓着身子直接朝着东家的大院走去,行色匆匆,像极了一个怕回去迟了被东家开革的下里巴人。 哪曾想,一进入那高门大户的门房,王二郎的身子一下子站直了起来。 直接朝着东厢房走去,然后敲响了第二个门口。 “进来!” 里面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本书完结 很抱歉,发布这个讯息。 但着实想了很久。 这本书的尝试,宣告失败了,自己的笔力还是不太适合写这种题材。 抱歉了,各位支持石头的爷们们。 新书会近期和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