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怪物们的六月》 第1章 幸运的女孩 沈曦言进考场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早到了半个小时。 他早上五点就醒了，故意在路上磨蹭了很久才来学校，结果还是比预期的早到了。 今天是白中初中部最后一场数学竞赛选拔考试。考试通知一周前就贴在了宣传栏上，对大多数学生来说只是远在天边的概念，而对年级第一名沈曦言来说，却是难得重视的事情之一。 他深呼吸了一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第一次选拔考试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而后来的一次次考试却逐渐紧张起来，但今天让他紧张的还有其他原因。 为了夏天的全国数学竞赛，白中从年初就开始选拔。最初入围的学生有一百多人，经过九轮选拔考试后，考场里只剩下十五人，而今天考试结束后，只有五个人能留下。他们将代表白中参加省市乃至全国各级比赛，无论成绩如何，都将获得直升高中部a班的资格。 对沈曦言这种优等生来说，考进白中这所重点高中并不难，但进入a班还是有点心里没底。传说历年高考白中a班的最后一名也能进入顶尖大学，所以这里向来是全市尖子生争夺的目标，而这场考试后，其中的五个名额将落在这里的五个幸运儿身上。 说到幸运儿，沈曦言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课桌，桌面右上角贴着的考生信息里印着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名字—— 谢妍树。 事实上，这个名字就是他紧张的另一个原因。 这个叫谢妍树的女生是他见过最幸运的人之一。半年前入围结果出来那天，他心无波澜地去教室集合，毕竟凭他的实力入选是理所当然的，绝大数人也不配成为他的对手。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看到谢妍树低着头进来。 第2章 谢妍树 他对这个同班女生并不熟悉，在他的印象里，她不太爱讲话，总是独来独往，每次看到他都低着头跑过去。他记得她的成绩不是很好，这次入选对她来说应该挺幸运的。 是不是应该对她说一声“恭喜”呢，沈曦言犹豫着看向她，却发现后者也向这边看过来，眼神相对的瞬间，她的目光像撞到猫的老鼠一样飞快地逃向别处。 沈曦言有点尴尬，她大概不想和自己说话吧，而且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去恭喜人家确实有点讨厌，何况下次考试她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那个女生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每天放学都来竞赛班上课，但谢妍树从来不和班上的同学坐在一起，总是一个人躲在后排角落的位置，下课铃一响就抱起书包往外跑，明显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半个月后的第一场选拔考试，沈曦言轻松地做完了卷子，他放下笔的时候看了谢妍树一眼，发现她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十分苦恼。他虽然很同情她，却也替她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至少她以后再也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然而成绩出来那天，他再次在榜上看到了谢妍树的名字，而他们所在的三班只剩下了八个人。 “谢妍树，你运气可真好！” 沈曦言没有说出来的话，被同班的另一个女生酸溜溜地说了出来。 令他意外的是，谢妍树继续将她的幸运延续了下去。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选拔考试过去了，她还是没被淘汰掉，始终以擦边的分数坚守在竞赛班。 她真的只是幸运么？沈曦言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想法。 第五次选拔考试后，他所在的三班仅留下了四个人，上次感叹谢妍树幸运的那个女生也“不幸”被淘汰掉了。班长倪裳拉着谢妍树和一个男生硬坐到他旁边，说一个班的同学要团结友爱。 沈曦言虽然在学校一向立的是温和有礼的优等生人设，但其实很排斥和人相处。可倪裳是他的青梅竹马，父母的关系很好，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就这样，他们抱团坐在了一起，还在倪裳的强迫下成立了学习小组，经常一起讨论问题。沈曦言发现谢妍树虽然成绩一般，但有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而且性格也比想象中开朗许多，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他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小团体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不过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第六次选拔考试，倪裳和那个男生被淘汰了，只剩下他和谢妍树两个人。没有人再强迫他们坐在一起，但他们自动成了同桌。 第3章 变数 沈曦言发现，这个女生在以光一样的速度进步着。第六次考试还不熟悉的题型，没多久就变得非常擅长了，甚至能比他更快找出思路。而第八次考试，他只比谢妍树高出了十分。 不出意外的，第九次选拔考试，谢妍树也顺利通过了。 就在沈曦言以为，他们会一起通过最后一轮考试，成为正式竞赛队员时，竞赛班的荆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竞赛队的名额由六个缩减为了五个。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曦言，心情瞬间坠落到了谷底。 “不就是少了个名额嘛，干嘛愁眉苦脸的，”同桌陆丰年打趣道，“我可不知道你还有为考试烦恼的时候。” 沈曦言没有回答。虽说只是少了一个名额，但对他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虽然老师不说，但大家都知道，竞赛班有三个名额是内定的。三人中一个是校长的儿子，另外两个是更上层领导的关系。最后一次选拔考试，他们三个人毫无疑问会顺利通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心头大患，那就是薛崎。 薛崎是去年转到白中的，更确切的说法，是校长花重金从外校挖来的。 沈曦言从前就听说邻市有个智商超过200的天才少年，见到薛崎才知道传闻不假。他也是从小被夸聪明的孩子，但和薛崎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沈曦言的父母都是老师，他在极为严格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是那种把“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才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写在日记封面的乖小孩，直到薛崎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年级第一的位置，又不屑一顾地还给了他。他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但对于薛崎，他从心底承认并畏惧着他的强大。 除去以上四个人，剩下的名额只有一个了。 如果是半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个名额是属于他的。而现在，他无法这样认为了。 因为谢妍树。 第4章 她怎么样 一个星期前，他在数学组帮忙录成绩，荆老师举着谢妍树的试卷赞叹道：“这个学生很有潜力啊，可能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 “没那么夸张吧？”教三班的王老师显然不信，“我记得初一期末考试她数学还一塌糊涂，差点都没及格。” “这才说明这孩子前途无量啊，当然也多亏我教导有方，”荆老师得意地连说了两个成语，“依我看只要好好栽培，超越薛崎都指日可待。” 沈曦言敲键盘的手猛地顿住了。 荆老师说的是超越薛崎，不是超越他沈曦言。难道在老师的心目中，自己早就被谢妍树越过了么？ 他心烦意乱地按下这个想法，继续录成绩，荆老师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睎言啊，我看你和谢妍树关系不错，你觉得她怎么样？” “嗯……她很聪明，也很有潜力。”他老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王老师你看吧！”荆老师激动地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们班学习委员吧，他们两个可是整天在一起。” “怪不得谢妍树成绩提得这么快，原来是近朱者赤啊，”王老师欣慰地拍了拍沈曦言的肩膀，“以后你们也要互相帮助，争取一起走得更远。” 沈曦言的目光暗了下去。 走得更远么……这半年他看着谢妍树一路走来，而自己几乎在原地踏步。如果真如王老师所言，谢妍树是因为自己的帮助才进步神速，那还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 “早上好。” 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庞出现在沈曦言眼前，猛地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看清来人后，不自在地躲闪开目光：“你别突然吓人好不好。” “大清早的不至于吧，”谢妍树笑着在他旁边坐下，“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他怎么可能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她。 女孩哼着歌摆放文具，沈曦言忽然发现，她这半年来改变的不只是成绩，连性格也比从前阳光自信了。她不是那种漂亮到惊艳的女生，但五官清新灵动，还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看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歪着头，眼中闪烁着亮亮的笑意，常常让他想到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可爱的小蓝鸟。 他正专心看着她，谢妍树却转过身来，好在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沈曦言，我们昨天约定的事还算数么？” 第5章 出路 昨天放学后，沈曦言的压力达到了顶点。他没有留下参加辅导，而是一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园。他坐在在河边的旧长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慢慢没入淡紫色的天际，被一幢幢高楼分割得破碎支离。 “沈曦言?” 他听到有人叫他，好奇地转过头去，看见谢妍树正坐在河岸边的另一张长椅上向他挥手。她也穿着校服，显然和他一样是逃课出来的。落日的光芒将河边的树影清晰地投射在她的白裙子上，让她和初夏清新的景色融为一体。 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竞争对手，可谓是冤家路窄，但沈曦言并没有觉得讨厌，反而内心莫名雀跃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去想自己的奇怪心理，谢妍树就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介意我坐这里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么。”沈曦言微笑着反问道。 谢妍树不好意思地把垂落在肩膀上的长发别到耳后，也笑了起来：“明天我们就变成敌人了，所以抓紧珍惜一下现在的和平时光吧。” 沈曦言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敌人么……看来她也注意到了，明天的考试过后，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留下的现实。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犹豫了一下，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为什么要进竞赛班，感觉你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谢妍树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我进竞赛班，让你很困扰么？” “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 “很简单啊，”她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听说留到最后的人能在全校大会上被校长表扬，很出风头不是么。” “只是这样？”沈曦言感觉大跌眼镜。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告诉你的话，不许笑我。” “好。” “为了被一个人看见。” “什么意思？” 谢妍树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微笑起来，笑容仿佛初夏清晨微微绽放的纯白花苞，在夕阳下泛起温柔明亮的的光芒：“我啊，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太优秀了，走在离我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努力追赶他的脚步，希望有一天他能注意到我的存在。” 第6章 两人的动机 她纯净的脸在树间落下的光影中浮起淡淡的红晕，沈曦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同样红着脸移开了视线：“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觉得很了不起，希望你能成功。” 他没问她暗恋的对象是谁，却也能猜出几分，想来整个学校优秀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就只有薛崎了。而且薛崎转来是在寒假前，和谢妍树考进竞赛班的时间也对得上。可惜薛崎是个智商超群但感情迟钝的家伙，若想让他察觉到她的心意还真是很困难。 “那你呢？”谢妍树俏皮地歪着头看他，“比起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你这个万年第一更了不起吧，听倪裳说你从来没得过第二名，怎么做到的啊。” 沈曦言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习惯？” “嗯，我从小就习惯了用功学习，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动力，如果硬说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是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吧。” “你父母……很少认可你么？”谢妍树试探着问。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是很严格的人，对我要求很高。不过我只要通过最后一轮考试，就能拿到a班的通行证，到时候他们应该会为我骄傲吧。听说只要进了a班，考名校就很容易了，我以后想念f大，那是我爸的母校，而且……”沈曦言意识到自己正在像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滔滔不绝，尴尬地停了下来，“抱歉，我扯远了。” 谢妍树看着对方眼中闪动的波光，不禁莞尔：“看来我们的动机都不输给对方啊，本来还想让你同情我一下，明天给我放水呢。” 第7章 漏洞 “对不起，”沈曦言歉意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都能走下去。” 谢妍树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么？” “是啊，可惜不太可能。”他委婉地说出彼此心知肚明的现实，可谢妍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有些忐忑地抬起眼睛望着他：“如果……我有办法呢？” “什么办法？”沈曦言惊讶地问。 “很简单，只要我们一起打败薛崎就好了。” “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他叹了口气，“如果能赢薛崎，我们也不用坐在这里互吐苦水了。”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谢妍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声音说，“我说的是，‘一起’。” 见沈曦言仍然困惑，她解释道：“我最近发现一件事，选拔考试的试卷满分是一百分，薛崎每次都是最高分。可就算这样，他也从来没超过90分，你觉得是为什么？” 沈曦言迟疑了一下：“大概是选拔考试必须分出层次，每次都有几道题很难，尤其最后一道大题经常超纲，要在这些题上拿到分数是很困难的。” 谢妍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愧是优等生，想法就是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什么意思？” 她坦然地看向他：“沈曦言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和你们不同，以前数学连及格都很困难。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难的不是几道题，而是每一道题都很难。只是你早就厉害到能轻松做出大部分难题，而我是刚刚才能达到这一步，至于薛崎，应该更轻松。” 沈曦言愣了愣：“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只有80多分？” “时间，”谢妍树给出了答案，“竞赛题除了难度大之外，计算也相当复杂，两个小时内解出那么多难题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就算薛崎也一样。我每次都在70分左右，但并不代表剩下的30分我都不会做，只是全部做完至少需要四个小时。反过来讲，如果考试给我四个小时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到90分，你也是。” 沈曦言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茫然：“就算是这样，但考试怎么可能给我们四个小时，除非……” “除非把我们两个的时间加起来，”谢妍树把他没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一份四小时的试卷，我们分别用两个小时完成50%，然后再交换，这样我们就都能得到90分以上。薛崎再厉害，也只有两个小时答的80多分而已。” 沈曦言终于听懂了她的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可是……这是作弊吧。” “但这也是我们一起走下去的唯一方法。” 傍晚的空气变得无比安静，就连夏虫也停止了歌唱，只有夜幕降临前的银色粒子在闪闪发光。夕阳的余光消失在天边的最后一刻，沈曦言向她伸出手来： “一起走下去吧谢妍树。淘汰薛崎，我们一起走下去。” 第8章 谢妍树的秘密 沈曦言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一瞬间，我心里铺天盖地绽放起如蒲公英花瓣般的烟花，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即将降临的夜幕。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这一天的到来付出了多少努力。 沈曦言应该不记得了吧，初一夏天的那场期末考试。 考试前一周我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她严肃地告诉我，我的成绩已经拖了全班的后腿，并毫不留情地下了最后通牒： “谢妍树，你要是这次数学还不及格就直接留级。不要再让你爸妈送礼给我，你现在还能靠父母，以后走上社会怎么办？” 我委屈地哭了：“对不起老师，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学不会……” “别哭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这次出题很简单，如果你真的努力了，及格肯定没问题。” 不知道是老师骗我，还是我笨得不可救药。一星期后的考场上，当我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就知道我完蛋了。 在这之前我已经恶补了一个星期，但除了把自己累到生病外没有任何效果。我在高烧中硬撑着答题，连原本会做的题也不会了，写出来的题就算全对，也只能拿到58分。 第9章 老师宣布收卷的那一刻，我彻底慌了。 一分钟，再给我一分钟就好，最后那道大题马上就要算出来了！我趴在桌子上飞速运算，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了，可越急越乱，怎么都算不出答案。 “谢妍树！”监考老师发现了我的异常，用力敲了敲讲桌，“时间到了，不要再答题了。” 不行，就差一点了……我没理她，继续埋头做题，希望能在最后一刻出现奇迹。然而走近我的不是奇迹，而是后排收卷同学的脚步声，在我听来就像带我去地狱的死神一样。 “你听到没有，把笔放下！” 我不敢抬头看老师的表情，尽管知道反抗有什么后果，但还是在周围惊异的目光中继续做题。实际上我的手已经抖得写不出东西来了，大脑也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抓着笔不放，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什么感觉。 收卷的是年级第一名的沈曦言。他是初中部的名人，成绩棒性格好，典型的校园偶像剧里男生的偶像女生的梦想老师的宠儿，还长着一张比女孩子都精致的脸。平时我根本没资格接触这种段位的人，本应该好好珍惜这次近距离欣赏的机会，但此时此刻，想拿走我卷子的都是我的敌人！ 我扑到桌子上死死护住卷子，对方看到我母鸡护食的样子，尴尬地站在一边。监考老师恼火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沈曦言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她试卷收了，大家都等着回家呢！” 沈曦言的手又伸过来，我泪汪汪地看着他，小声哀求道：“求你了，我马上就算出来了……” 而对方面带无奈地握住我的笔：“抱歉，老师在催了。” 我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也对，高高在上的优等生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抓着笔不肯放手，可男生的力气比我大得多，我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只圆珠笔脱离了我的手心。 完了，我要留级了……我的泪水绝望地冲了出来，然而下一秒，沈曦言拿着笔在试卷末尾的空白处飞快地写了一个数字——“30”。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而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拿起我的试卷走开了。 第10章 同盟 那年期末考试，我数学考了61分。虽然是很糟糕的分数，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你看，只要好好努力不是也能做到么。” 班主任绷着脸表扬了我一番，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走出办公室，刚好沈曦言抱着书从走廊另一头往这边走过来。 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皮肤冰雪般白皙透亮，五官的每一处都精致的发光，蝶翼般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温柔的眸子星光闪闪。他走路的姿势安静而挺拔，清爽柔软的短发在阳光下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极了日本电影里的美少年，不对，就算告诉我他是天使，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大家明明都穿着一样的白色校服，可我们就像夜空中纷纷扬扬千篇一律的白雪，唯有他是那轮皎洁的月亮。 我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忽然想起来这次没留级多亏了他帮忙，应该向他表示一下感谢，于是往前走了一步：“沈曦言同学，这次谢谢……” 也许是我声音太小，也许是我太不起眼，沈曦言直接略过我走下了楼梯，只留下一抹浅浅的背影。 哼，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优等生，根本看不到我这种人的存在……我悻悻地想。 可是……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底像极酸的糖和极甜的醋拌到了一起，生出一种苦涩而奇妙的味道——如果有一天能走进他的世界，如果有一天能被他看见，那该有多好啊。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试着向沈曦言表达谢意。我开始努力学习，成绩慢慢好了起来，虽然只有中等水平，但至少不再面临留级的危险。我虽然得以继续和沈曦言一个班，但从来没勇气和他说话，只是每天放学后偷偷跟在他后面，只要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发现自己意外地有当忍者的潜力，一年过去了，我一次都没被沈曦言发现过。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同样跟在他身后的倪裳。 倪裳是我们班的班长，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讨喜，永远是各种女生小团体的中心，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和我一样成为陷入暗恋的跟踪狂。我们成了朋友，而结伴同行也让我们的跟踪行为更自然了。 对我来说，倪裳就像崇拜着同一个偶像的粉丝。我们在深夜的电话里分享心事，交流有关沈曦言的各种信息。我第一次知道倪裳和沈曦言是青梅竹马，从她那里听到了许多沈曦言小时候的事情，还看到了他小学毕业的照片。 第11章 背叛者的笑容 照片里，沈曦言站在一群嬉笑打闹的男生中间。只有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红领巾戴得整整齐齐，很害羞地对着镜头微笑，像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沈曦言他啊，从小就是那副乖孩子的样子。你看他装的脾气很好，其实都不理我们，老是躲在一边看书，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倪裳嘴上抱怨，眼里却呼啦啦冒着粉红色的爱心。 我仿佛穿过时间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洒满阳光的教室里，孩子们都在奔跑嬉闹，只有小小的沈曦言一个人坐在课桌前，双手拖着下巴苦恼地思考着书上的难题。可正因为他从小一直努力，所以才成长为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连背影都令人望不可即。 就这样，我和倪裳共同怀着憧憬的心情凝望着那个遥远的背影，以为这份幸福能延续到毕业。然而初二寒假前，倪裳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妍树，我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家搬到翔和小区了，和以前不同方向。” “翔和小区？”我愣了一下，“那不是……” “嗯，和沈曦言家一个小区哦，”她脸上的幸福完全掩盖不住，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和他一起回家了。” 倪裳的笑容里也许只有单纯的幸福，而在被嫉妒淹没的我看来，却掺杂了得意、胜利、蔑视等种种情感，总之是一种背叛者的笑容。 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那么恐惧，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我远远遥望的背影，也许终有一天会属于别人。 那天晚上，我去了我爸的公司。 我爸妈因为工作忙很少回家，也不关心我在学校的事。也许是因为愧疚，我从前成绩差到要命，他们也从来没骂过我，对我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不过我很少提要求，在父母眼中从来都是沉默安分的孩子。 然而我今天一走进办公室，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来意：“爸，我有事求你帮忙。” 我爸正埋在文件堆里，对我的开门见山相当惊讶，却还是放下笔：“好，你说吧。” “我们搬家吧。”我期待地看着他。 第12章 第二个请求 “搬家？”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提这种要求，“我们现在的家不好么？” “不是不好，”我心虚地低下头，“但我喜欢翔和小区的环境，我们搬到那儿住吧。” “翔和，不就是个普通居民区么？”我爸皱起了眉头，“妍树，我和你妈最近很忙，实在没空管搬家的事。这样吧，如果你真喜欢那个小区，可以等到明年中考完，我买一套公寓给你……” “不行，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我焦急地打断他。 “来不及？” “我是说……不用了，”我咬了咬嘴唇，“如果不能搬家，你至少满足我另一个要求吧。” “你说说看。” “寒假帮我请个家教，数学非常厉害那种。” * 我从来没为学习的事麻烦过爸妈，所以两年前才落到差点留级的地步。可是这次不一样，我有预感，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沈曦言会被倪裳抢走的。如果不能搬家，那我就必须想其他方法接近他。 我爸花重金托人找了个家教，听说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正在找工作。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家庭条件不太好，每次来都穿一件老土的绿色毛背心，再配上厚底的眼镜，举手投足一副书呆子样。 他看了我期末考试的试卷，松了口气：“其实你数学成绩还可以，就算不补习也能通过中考……” “我不是为了中考，”我纠正道，“我找你补数学，是想参加明年的数学竞赛。” 他目光惊讶地看着我：“你说的……不会是全国数学竞赛吧？” “没错，”我笃定地回望着他，“我知道凭我现在的成绩不可能，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拜托了老师，寒假结束竞赛班就要开始选拔了，我必须通过初选！” 第13章 一步 有人说，只要迈出一步，世界就会改变。如果我的世界有什么变化，那一定是从喜欢上沈曦言的那一刻开始的。 因为想要走进他的世界，我迈出了脚步。 因为想要追上他的背影，我学会了奔跑。 因为他的出现，我迄今为止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梦想。那就是未来的某天，能够走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个寒假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没出过书房，每天夜以继日地看书做题，被自己笨哭了无数次，自暴自弃了无数次，但想到沈曦言，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地狱般的寒假终于结束了，开学第一周，白中就开始了竞赛选拔。数学竞赛报名人数最多，倪裳在拥挤的考场中看到了我，露出了十分做作的惊讶表情：“妍树，你不是最讨厌数学么？” 我见状也做作地笑了：“我也不想来啊，是我爸说快中考了，让我多锻炼一下。” 竞赛试题很难，幸运的是，大部分内容我寒假都补习过了，那个家教也猜中了好几道题。 如果这是偶像剧，我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竞赛班，让沈曦言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可惜我笨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最后的结果仅仅是勉强入围。 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从今天起，我放学后可以和沈曦言走进同一个教室，可以在走廊上顺理成章地和他打招呼，甚至能多两个小时盯着他的背影犯花痴。我在竞赛班教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方便上课的时候偷看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离他近了一点点。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全然忘了下一次考试就要到来，第二次选拔考试，我哭丧着脸把空了三分之二的试卷交上去，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怪我得意忘形，让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第二天张榜，我自己都傻眼了，我竟然留下来了。 “谢妍树，你运气可真好！”同班的女生阴阳怪气地说，但我一点也没生气，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是啊，”我喃喃自语，“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幸运之神已经足够关照我了，而我，也不屑于一直凭着幸运走到沈曦言身边。 从那天起，我陷入了疯狂的学习状态，就连那个寒假把我逼哭了的家教都劝我别这么拼。我每天只用三个小时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刷题，累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 有时候我从杂乱的书堆中醒来，忍不住苦笑——我的暗恋方式一定是全世界最奇怪、最愚蠢、又最矛盾的吧。我为了走到沈曦言身边才这么努力，可好不容易离他近一点了，却整天都忙着做题，连好好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了。 第15章 圈圈 尽管如此，我的成绩也没有太大提升。第五次选拔考试，我仍然在淘汰的边缘徘徊，而曾经处于安全区的倪裳也落入了后半段。那天她站在成绩榜前面看了好久，然后问我：“妍树，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毕竟我哪次被淘汰都不奇怪。 “不行，”她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拉着我走进了教室，边走边说，“我们都努力这么久了，总不能一点福利都没有就出局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跟着她来到了沈曦言的座位。沈曦言正在看书，看到倪裳气势汹汹的样子，茫然地抬起头，仿佛遭遇了校园霸凌。 “沈曦言，以后我们就坐一起吧。”倪裳用通知的口吻对他说。 沈曦言刚要说点什么，她就自顾自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反正你前后左右都被淘汰了，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大家应该团结友爱嘛。” “好吧。”沈曦言知道反抗无效，便答应了。 被倪裳拉来凑数的是班上另一个男生丁蒙。倪裳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沈曦言的同桌，而我则和丁蒙坐在他们后面。 要说我不生气是假的，但正因如此，我心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斗志。我望着只有一桌之隔的沈曦言对自己说：只差一点点了谢妍树，只要坚持到倪裳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就属于你了！ * 倪裳坚持的时间比想象得还短，下一次考试，她就离开了这个教室。 我抱着书包走到沈曦言旁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点：“那个，倪裳和丁蒙都走了……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嗯。”沈曦言没有抬头，否则他一定会看见我奸人得逞的笑容。 我和沈曦言相处的时间一下子变多了，某种程度上，我成了离他最近的人。但我们仍然很少说话，鉴于之前的教训，我不敢飘飘然，更担心贸然搭话会被讨厌，只能偶尔借着请教问题和他说几句话。 沈曦言每次都会耐心为我解答，他讲题有一个习惯，总会在草稿纸上画一个圈，把重要的式子写在圈里，思考的过程写在圈外。虽然有点对不起沈曦言，但他讲的我一个字都没听。 我的眼睛一直盯在沈曦言身上，他思考时认真的表情，在纸上画圈的动作，还有眼底随着声线的起伏细碎闪烁的光芒，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教室的窗外盛开的樱花树如大片的粉云，偶尔有几片花瓣吹进来，飘落在我们翻开的书页中。沈曦言额前的刘海在春风里轻轻浮动，带着花瓣气味的阳光闪烁在他的发顶、睫毛、肩膀和指尖。这样美好的画面，即使多年后回忆起来，仍然让我心跳不已。 第16章 你想和我一起吃饭? 夜深人静，我坐在书桌前累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常常学着沈曦言的样子在草稿纸上画满圈圈，然后托着腮傻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我意识到，我看到的已经不再只是沈曦言的背影了。 我想，只要跟在沈曦言身后走下去，一定会看到更多更多的他吧。为了这样的未来，我必须更努力才行！ 就这样，我熬过了一轮又一轮选拔考试，眼看就要和沈曦言一起加入竞赛队。结果几天前，荆老师宣布名额减少到了五个。 这一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那晚我辗转反侧到天亮，得出了一个结论：若想留在沈曦言身边，只有淘汰薛崎一个办法。 可薛崎不是倪裳，不是凭努力就能打败的对手。我考虑了一上午，决定找薛崎谈谈。 午休时间，我去七班找薛崎。他们班的人出来了好久，薛崎才打着呵欠懒洋洋地往外走。他又高又瘦，走起路来吊儿郎当，就算上课也总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遮住一半眼睛，像个酷酷的rap歌手，完全看不出这人是个超级学霸。 “薛崎同学，你好！”我像超市推销员一样笑容洋溢地拦住他。 薛崎看到了我，有些嫌弃地停了下来：“哦，是你啊。” “你认识我？”我有点受宠若惊，能被这种大人物记住，某种程度比得到沈曦言的注意更让我倍感光荣。 “找我有事么？”他不耐烦地问。 我期待地点点头：“你吃饭了么，我们去餐厅边吃边说好不好？” “你想请我吃饭？”薛崎的眉毛挑得老高，“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第17章 我为什么要放弃 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啊？我心里白眼猛翻，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你误会了，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考试的事。” “考试怎么了？” “呃……我最近总是静不下心复习，一想到可能被淘汰就吓得睡不着觉，所以想找你取取经，看有没有提升成绩的窍门。” “哈？”薛崎像看弱智一样看着我，“你吃饱了撑的吧，这种考试通不过又怎么样。” “真的？”我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满怀希望地看向他，“那……明天的考试你能放弃么？” “我为什么要放弃？”他疑惑地问。 “你刚才不是说对考试没兴趣么。”我委婉地提醒道。 “就算这样，我好歹也在竞赛班花了半年时间，总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吧。” “因为学校给了你钱么？” “什么？”他惊讶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看见他帽檐下的眼睛，深凹的眼窝，瞳孔幽黑，却没有一点神采。 我硬着头皮开口：“有传言说……是校长花高价把你从其他学校挖来的，是不是真的？” 薛崎愣了一下，随即厌恶地拧起眉毛：“干嘛啊，你检察院的么？” “不不不，”我急忙摆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为了钱不得不参加，我可以赔给你……双倍怎么样？” “你要给我钱？”他诧异地问，“一场考试而已，值得你拼到这种地步么？” “值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凭你的成绩，淘汰掉那个沈曦言，考进前五名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才是我最害怕的好么……我心虚地笑笑：“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考得过沈曦言呢……这样吧，我出三倍价钱怎么样？” 薛崎眉头紧蹙，仿佛在认真考虑，我赶紧趁热打铁：“拜托了薛崎！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薛崎见状微微一笑：“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万分惊喜地看着他，谁知他的笑容忽然变得邪恶起来： “从前我都没认真，但这一次，我一定会使出全力打败你们。” 第18章 被揭穿的秘密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告诉你一个秘密，”薛崎像看猴戏一样欣赏着我惊讶的脸，“你们校长确实是花钱把我请来的，但我答应转学的真正原因，只是想欣赏一下白中的好学生因为我的出现苦不堪言的表情……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你……”我愤怒地指着他，“你这人也太恶劣了吧！” “到底是谁比较恶劣，”他好笑地摊开手，“你这个宁月集团的大小姐拿几个臭钱要挟穷学生，难道就不恶劣了？” “你怎么知道？”我瞪大了眼睛，我明明从来没把家里的事告诉过别人。 “我知道的可多得呢，”他得意地抱起胳膊，“连你为什么进竞赛班都一清二楚。” “什么……” 他一脸坏笑地弯下腰凑到我耳边：“你是为了那个沈曦言对不对？甚至今天跑来贿赂我，也都是为了他。” 看到我震惊的目光，他的笑容更灿烂了：“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平常对着沈曦言那张花痴脸，瞎子都能看出端倪，也只有那个白痴自己没发现而已。” “你才白痴呢！”我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走着瞧吧，我们绝对不会输给你这种人！” 我气冲冲地跑回教室，但没多久就沮丧起来。虽然我在薛崎面前放了狠话，但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没心情听课，干脆去附近的小公园吹风。我在河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夕阳下沉才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沈曦言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衬衫，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后是初夏傍晚特有的淡紫色天空，还未落下的夜幕布满了闪着银光的空气粒子。长椅周围的抹茶色灌木团簇着盛开的白色栀子花，缓缓流动的暖风混杂着昆虫们的歌声，以及花草散发的清新气味。可是这些代表初夏的事物加在一起，都不能和沈曦言相比。他仿佛就是初夏本身，美好、干净、温柔、清新，像时间尽头永远不会凋零的无尽夏。 然而此刻的他，脸上却带着月光般淡淡的愁容，难道他也在为明天的考试担心么？ 可惜我们担心的事完全相反——我苦恼着怎样赖在沈曦言身边，而他苦恼的，大概是怎样甩开我大步往前走吧。 第19章 幸福的回旋 真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让他看见我了，好不容易快追上他了，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么…… 落日最后的光芒消失前，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叫了他的名字，向他提出了那个荒唐又冒险的计划。 其实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沈曦言这么骄傲的人一定很不耻作弊这种行为，说不定会鄙视我的。我沮丧地低下头，等待着残酷的责备，然而出现在视线里的，却是沈曦言干净白皙的手。 “一起走下去吧谢妍树，”他认真地望着我，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淘汰薛崎，我们一起走下去。” 十秒，不，大概有二十秒，我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 惊讶、喜悦、感动、幸福……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只记得自己在用全部的力气忍住眼泪。 你能体会这样的心情么？一直拼命追逐着的，仿佛永远都触及不到的人，有一天竟然转过身对你说——“一起走吧。” 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辛酸，战战兢兢的忐忑，以及被无数荆棘刺破的伤口，此刻全都变得无比美丽，就连伤疤都结出了色泽浪漫的粉色蔷薇。 回家的路上，我整个人都沉浸在醉酒般的眩晕中，感觉全宇宙都快乐地天旋地转。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夜晚，因为太幸福了，甚至做起了关于沈曦言的梦。 梦里我磕磕绊绊地跟在沈曦言身后，我出声叫他，可他听不到我的声音。他越走越远，远得我几乎都要看不见他了。就在我绝望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沈曦言已经为我停下来了，还邀请我一起走呢。 我满怀幸福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冰凌一样寒冷，让我不寒而栗。 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痛地发不出声音，而沈曦言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再也没有回头。 第20章 梦 我在泪水中惊醒，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这是个梦。 我安慰自己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但这个梦还是让我十分不安。我没吃早饭就去了学校，忐忑地向沈曦言确认昨天的约定是否算数。 “当然。”他微笑着说。 我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果然，那只是个恶梦而已。 最后一场考试果然很难，但我今天状态不错，距离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我负责的双号题已经全部做完了。 我轻轻抚摸手心，一定是因为沈曦言触碰过这只手，幸运也跟着传递过来了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起来。 “谢妍树，你不好好考试笑什么？” 监考老师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来，我赶紧敛起笑容。老师走远后，我偷偷看了一眼沈曦言，他只剩一道题就做完了，看上去和平时一样从容， 我欣慰地松了口气，看来计划很顺利，刨除最后一道20分的超难附加题，我们加起来至少能得90分，绝对能打败那个嚣张的薛崎。 哼，想到薛崎被淘汰时写满错愕的脸，我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你不是爱看别人挫败的表情么，我就让你回家对着镜子看个够。 “咳。”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在我幻想着薛崎失败的嘴脸暗自得意时，沈曦言已经做完试卷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交换试卷，然后把答案完整地抄写一遍，这样两张一模一样的试卷就复制好了。为了避嫌，我们会选择相同分值的三道题故意写错答案，这样即使阅卷老师怀疑，也无法断定我们作弊。 这场合作看似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困难。一旦一方起了背叛的念头，对方就彻底完蛋了，所以双方必须非常信任彼此。这在普通考生之间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我们还是二进一的绝对竞争关系。所以我才对沈曦言同意合作格外惊喜，这应该代表他是很信任我的吧。 现在横在我们眼前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交换试卷。 今天的监考非常严格，监考老师竟然连我偷笑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交换试卷这么大的动作。 第21章 薛崎的实力 还有十分钟就交卷了，我正心急如焚，教室后排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只见薛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讲台走。 我向沈曦言使了个眼色，虽然不知道薛崎这家伙想干什么，但是……趁现在！ 就这样，我们趁着老师被薛崎吸引了注意力，无声而迅速地在桌子底下交换了试卷。 成功了！这样一来只要把答案写在试卷上，整个作战计划就完成了。 薛崎啊薛崎，你一定想不到我会用这招对付你吧。不过还是谢谢你，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站起来，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 沈曦言没我这么多小九九，已经低头抄起了答案，我见状也赶紧开始抄，但还是忍不住关注着薛崎的动静。 “怎么了薛崎？”监考老师拦住他，“考试中间不可以去厕所。” 薛崎耸耸肩膀：“我不是去厕所，是回家。” 教室里所有人都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薛崎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倒是老师一脸尴尬：“可是，考试还没结束……” “没关系，”薛崎笑着亮出自己的试卷，“我已经做完了。” 我奋笔疾书的手停住了，即使相隔很远，我也能看见那张举在空中的试卷写的满满当当，像是……特意亮给某人看的。 怎么可能？他竟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完了我和沈曦言合力才完成的题量？难道他以前都没认真，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还有啊老师，附加题我也做完了。”薛崎刻意加重了语气，这次我看清楚了，他充满挑衅笑容的目光是看向我的。 说完，薛崎一脸悠闲地交上试卷出去了，徒留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那道附加题足足有20分，如果薛崎真的做出来了，那么他很可能拿到120分。这样一来我和沈曦言好不容易凑到的90分就失去了意义，不，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会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薛崎再厉害也是初中生，他一定是故意虚张声势，就像昨天一样。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第22章 幸运数字 如果他昨天的话不是玩笑，如果他真的做出了附加题，尽管这个“如果”只有很小的可能，但后果是我完全负担不起的。那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我和沈曦言，仍然只有一个人能继续往前走。 不行！我刷地翻过试卷，集中所有精力研究那道附加题。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不能就这样放弃！还有五分钟，如果我能在这五分钟里把题解出来，那就还有希望。 我快速读题，发现下面有一行小字——“附加题20分，如回答错误，倒扣20分。” 不愧是终极选拔考试的压轴题，不容一丝侥幸心理。薛崎不是傻瓜，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写了答案，一定是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有信心。 不对，现在不是崇拜敌人的时候，我撇开杂念专心做题。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仍然找不到头绪。正在这时，监考老师宣布了收卷。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即使是两年前那场差点留级的期末考试，也没有感到如此绝望。我转过脸看向沈曦言，不是求助，而是人在放弃最后的希望前，下意识地看向曾经执着的梦想。 没想到的是，沈曦言也在看我。他纯澈的眼睛充满了温柔与坚定，仿佛在告诉我：“放心，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的。” 他的目光如落雪般熄灭了我的不安与焦虑，于是我望着他的眼睛，悲伤地笑了。 傻瓜，我们已经不能一起往前走了。 所以，请你一个人走下去吧。 然后我拿起笔，在附加题的空白处飞速写下了一个数字——“30”。 这曾是你送给我的，改变我命运的幸运数字。现在，是我送还给你的时候了。 可惜，我回报你的唯一方式，就是放弃和你一同前行。 第23章 意外结局 周一放学后，竞赛最终名单张榜。我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决定去看看。 我经过两天的低落，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就算这次失败了也没关系，只要中考进入全市前三十名，仍然能进入白中a班。 尽管与最初的路线稍有偏差，尽管要和沈曦言暂时分离两个月，只要我好好努力，最终还是能前往他所在的地方。 而且我仍然心存侥幸，希望薛崎抄错了数或者忘写名字之类的，就算没有，我也想对惊讶的沈曦言说一声恭喜。要是他知道我做出的牺牲，会不会会有点感动呢。 我挤进看榜单的人群中，然而当我看到结果，差点瘫倒在地上。 第一名薛崎，以120分的成绩位列榜首，实至名归。 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也不出所料被三个关系户占据。 而下一行……居然是我的名字！ 第五名：谢妍树——101分。 沈曦言的名字紧随其后，却作为第六名比我低了整整10分。我们的名字中间被画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残酷地提醒着沈曦言被淘汰的事实。 骗人的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交上的试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我还特意做了那道扣分的附加题，怎么也该是沈曦言的分数比较高。 难道……那道题做对了？！ “恭喜恭喜。” 身后响起一阵掌声，薛崎拍着巴掌从人群中走向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笑容：“我说的没错吧，和那个沈曦言相比，还是你胜算大一点。”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我是真心祝贺你，竟然这种态度，”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过真没想到，你能把最后那道题做出来，昨天我和沈曦言录成绩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 我愣住了：“你说……你和沈曦言一起录成绩？” 这么说……沈曦言已经知道了？ 第24章 叛徒 “是啊，”薛崎的嘴角咧得更开了，“但他会不会祝福你就不知道了，毕竟自己被凄惨地淘汰了嘛……不过，我翻试卷的时候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 “有两份一模一样的试卷哦，”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而且单双号题的笔迹完全相同，你猜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心虚地低下头。 “更奇怪的是，只有一个人的附加题写了答案。我猜有两个人约好了作弊，只是很不幸的，中途有一个人……背叛了。” “我没有！”我激动地否认，惊觉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 “好啦，我又没有说你，”薛崎微笑着摊摊手，“我只是在想那个被背叛的人，现在心情应该糟透了吧……嗨，沈曦言！” 好巧不巧地，沈曦言在这时走了过来。他没理薛崎，也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榜单，转身离开了。 “沈曦言，你等一下！” 我跑过去追上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曦言的眼睛冷得宛如结满了冰凌，然后面无表情地绕过我离开了。 就像，那个梦一样。 * 我冲进数学办公室，里面只有荆老师在。他看见我，很开心地挥手：“妍树你来啦，恭喜你通过最后一轮考试。” “老师，我有事跟你说。”我直接了当地说。 “是嘛？”他看了眼手表，“那我们边走边说吧，正好我也要去教室……” “不行，就在这里说！” “这么着急啊，”荆老师一向没什么架子，见我态度强硬便妥协了，“那好，你说吧。” 我严肃地看着他：“请你取消我的参赛资格。” 第25章 该留下的人 “为什么？”他吃惊地问。 我咬了咬嘴唇：“那道附加题，其实我……”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对方恍然大悟，“那道题你没写过程，所以不能给你满分。” “你一分也不该给我！”我见他误会更着急了，“那道题我根本没做出来，答案是我瞎猜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荆老师出乎意料地点点头，“那道题需要大量图形和计算，不是轻易就能推出答案的。” “那……” “虽然这样，但我不会收回分数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勇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我认为你比沈曦言更适合加入竞赛队。”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我慌乱地拉住他：“老师，你再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了，我对你有信心，你也对自己有点信心如何？”他自以为慈爱地笑笑，关上门出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竞赛班，沈曦言座位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荆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看到我半路进来也没生气，反而向台下的学生表扬了我一番。而所谓台下的学生，除我之外也只剩下薛崎和那三个关系生，都是怎么看怎么讨厌的家伙。 “好了，考试的事就说到这里，”荆老师拍了拍手，“我们今天复习一下三角函数，大家打开教材208页……” 我木然地翻开书，上面还有沈曦言帮忙做的标注，空白的地方还画着熟悉的圈圈。这个位置应该属于沈曦言，而不是我这种人。我那么努力地往前跑，只是想离沈曦言近一点，结果却不小心用力过猛，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跟一群讨厌鬼坐在一起，浪费时间听这些讨厌的东西啊！ 想到这里，我狠狠把书摔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第26章 一个都不能少 “薛崎，今天谢妍树又没来上课？” 周五傍晚，荆老师拦住正要回家的薛崎问道。 自从谢妍树那天莫名其妙跑出教室，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往家里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他作为竞赛班的负责人压力很大。 “好像是吧。”薛崎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想班上就这么五个学生，你不会数数么。 “我听王老师说，她这星期连学校都没来，你知道原因么？”荆老师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在一个班。”其实除了谢妍树本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下周六就要比赛了，不知道她赶不赶得上，”荆老师苦恼地说，“还有啊，周一你们还要在全校大会上发言，她要是不来我就惨了。” “发什么言？”薛崎敏感地问。 “哦，我忘了说了，校长想鼓励全校学生向竞赛班学习，打算在周一早上的全校大会表扬你们，到时候你们每个人都要进行一段小小的演讲。” “我可以拒绝么？”薛崎一脸嫌弃地问。 “当然不可以！”荆老师难得强势一回，“你们五个谁也跑不了，都给我好好准备！到时候要是让校长丢了面子，倒霉的可是我。” 薛崎翻了个白眼：“你只嘱咐我有什么用，到时候谢妍树不来，校长不是照样骂你？” “就是说嘛，”荆老师唉声叹气道，下一秒突然灵光一闪，“这样吧，你替我去谢妍树家走一趟，劝她下周一定要来。” “我？”薛崎一直等着看好戏，没想到自己会被卷进去。 “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对了，把这周的复习资料也给她带去。” “我和她又不是一个班的……”薛崎边吐槽边往后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展开了笑容，“老师，我有一个好人选。” 第27章 最后的机会 周六早上，我推开卧室门走出来，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宛如一只从棺材里飘出来的鬼魂。 这一个星期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对着墙发呆。我不敢睡觉，因为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沈曦言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 我好几天没吃东西，头晕的厉害，没走几步就在地上坐下了。 “妍树，你可出来了！”保姆王嫂急匆匆地上了楼，见我捂着头坐在地毯上，又急匆匆地跑去厨房端来了点心和牛奶，蹲下来准备喂我。正在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 “王嫂，你先去开门。” 王嫂又一次下了楼，开门后隔着楼梯嚷嚷道：“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说要送东西要给你。” 戴眼镜的男生？八成是之前那个家教，我想到他就一通火，也扯着嗓门嚷嚷起来：“你告诉他，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让他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门再次关上了，很明显家教听到了我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大烂人，竟然把怒气发泄到无辜者身上。 我吃了几块饼干，感觉舒服了一点，便走到窗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看到院子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沈曦言？！ 我的心脏仿佛瞬间被捏紧了。为什么沈曦言会来我家，为什么他偏偏今天戴了眼镜，还有刚才那些话……他会不会以为是说给他听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预感，如果让他走掉，那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我在王嫂惊异的目光中冲出家门。外面快要下雨了，灰白色的积云层层叠叠堆满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一路往前跑，终于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追上了他。 第28章 不要走 “沈曦言！”我隔着马路大声喊他的名字，沈曦言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红灯还有二十多秒，我心一横，从疾驰的车辆中间穿了过去，挡在他面前。 沈曦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也只停了几秒，无视我继续往前走。我扑过去拉住他：“沈曦言你别这样，我会求老师把名额还给你的，所以……” 所以……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好不好？ 沈曦言的目光如冰雪般安静冰冷：“你在施舍我么？” “不是的，我……” “我以为你追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是为了羞辱我，”他淡淡地笑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恭喜，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误会了！”我着急地解释，“其实我对a班还有数学竞赛这种垃圾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之所以参加竞赛班，都是为了……” 虽然不是理想的时机，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把这些年对他的憧憬，对他的喜欢，为他默默的努力全都告诉他！可惜沈曦言先我一步开口了—— “对不起，可惜你瞧不起的垃圾，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输了就是输了，”沈曦言表情平静地说，“但我请你为我保留最后的尊严，不要再说什么把名额让给我的话。” 我张了张嘴巴，什么也说不出口。都怪我太着急了，忘了沈曦言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以为是在补救，却再一次伤害了他。 我看着沈曦言一步步走远，焦急地大喊：“不要走，我还有话没说完！” 不要走。 这两年来，我每一天都想对沈曦言这样说，却一直拼命忍耐着。现在之所以说出口，是因为我再也没有追上去的资格，所以只有一次也好，我祈求他能为我停下脚步。 沈曦言真的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你要说的话，刚刚不是已经托人告诉我了么。不过那刚好也是我想说的……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出声。任由沈曦言的背影在泪水中一点点融化、变小、模糊，然后“啪嗒”一下，掉在生长着杂草的砖石中间，彻底碎了。 第29章 她来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幻想，不出声，也不让他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么现在的我至少还拥有遥望着他背影暗自幸福的资格。到了毕业那天，还能拿到一张他亲手写的同学录。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喜欢上沈曦言的我，学会了勇敢，执着，学会了永不言弃。但尽管如此，我也懂得，有些东西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的。 * 周一早上的全校大会，校长枯燥漫长的演讲持续了一个小时，大部分学生已经不耐烦地聊起了天。老师们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并没有多余去管，只有竞赛班的荆老师一遍遍焦急地看表：“薛崎，谢妍树还没来么？” “老师你都问十遍了，她肯定不会来了。”同为队员的于亦峰不耐烦地说。 “是啊，都开始一个小时了，她要来早来了。”和他一起的女生叶彤附和道。 荆老师垂头丧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稿件：“亏我还特意帮她把演讲稿都写好了，太不给我面子了。” “老师你可真偏心！”叶彤不满地抱怨，“我们都是自己写的，谢妍树在家睡了一个星期觉，你竟然还给她特别优待。” 薛崎见状同情地拍了拍荆老师的肩膀：“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希望啊老师，说不定她最后能赶来呢。” 事实证明，薛崎无论在考试还是现实中直觉都相当准。他话音刚落，叶彤就惊叫起来：“老师老师，她来了！” 第30章 我要参加 谢妍树穿过层层人群走来。六月的早晨光耀明媚，穿着白裙子的她周身散发着干净明亮的光，除了那双无神的眼睛。在薛崎看来，她仿佛披着黑色兜帽慢慢走向城镇的恶毒女巫，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荆老师向来不会看脸色，他欢天喜地地跑上前迎接她：“妍树你终于来了！你上周去哪儿了，不来上课至少要和老师说一声吧。” 虽然他很欣赏这个女孩，但师长的架子还是要端出来的，否则变得像薛崎一样不拿他当回事就糟了。然而谢妍树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瞬间紧张起来，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会不会是话说重了啊：“呃……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不然你还是别参加了……” “我要参加。”谢妍树用极小的声音说。 看来这孩子吃软不吃硬，荆老师殷勤地把稿子递给她：“来，你的发言稿老师都写好了，只给你一个人写的哦。” 她机械地伸手接过来：“谢谢老师。” 校长的发言终于到了尾声，他介绍了学校最近的重点工作，还批评了几个违反纪律的学生。 “最后，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与大家分享，”校长侧过微胖的身体，露出荆老师和他身旁的五个学生，“初中数学竞赛班的同学们经过半年的刻苦学习，终于选出了五名队员，代表我们白中参加比赛。按照惯例，他们可以直接升入a班。希望他们在竞赛中大显身手，大家都要向他们学习……现在请荆老师和竞赛队的同学们为我们说几句。” 被点到名字的荆老师顿时紧张起来，同手同脚地走到校长旁边，后者笑眯眯地把话筒递给他：“辛苦了，荆老师。” “不……不辛苦。”他点头哈腰地接过话筒，从口袋里摸出翻烂了的发言稿，抖了半天才展开。 “喂，”叶彤捅了于亦峰一下，“荆老师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谁知道，”于亦峰嫌弃地撇撇嘴，“这就是校长和小喽啰的区别吧。” 喂，我都听到了！荆老师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白再不好好表现就要被这些学生看扁了。他定了定心，准备认真念稿子，却发现纸上的和校长的讲话没什么区别。 糟糕，早知道昨天就不偷懒从网上下载第一篇了。 第31章 最后的演讲 他尴尬地咳嗽起来，一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也想趁着咳嗽的空档想出点句子补救，然而咳嗽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学文科的料，竟然一个字都编不出来。 一时间，整个操场都回荡着他的咳嗽声，尴尬像病毒一样传播到了每一个角落。而最尴尬的要数他身边的校长，心里恨不得和他一起咳嗽，却不得不摆出慈祥的笑容。正在荆老师咳到近乎窒息的时候，薛崎把话筒接了过去。 荆老师感激地看向他，这小子虽然平时嚣张，关键时刻还是很有良心的嘛。没想到薛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对着话筒认真擦拭起来：“不好意思，荆老师感冒很严重，不能发言了。” 操场上爆发出阵阵哄笑，荆老师红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好在下一个讲话的叶彤发挥还算正常： “大家好，我是叶彤。很荣幸能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此时此刻，我想对白中的领导、老师，特别是荆老师说，谢谢你们的苦心栽培，辛苦了！” 叶彤漂亮地结束了发言，把话筒递给谢妍树。后者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没有焦点的眼睛慢慢扫过操场上那些穿着相同校服的身影，却再也找不到想看到的那一个。 下一秒，她唇边绽开涟漪般的笑容：“大家好，我是谢妍树。我宣布……放弃竞赛队和a班的名额。” 操场上响起阵阵惊呼声，校长和荆老师更是面面相觑，唯有谢妍树的声音平静如暴风雨前的海面：“另外，我想对苦心栽培我的白中领导、老师，尤其是荆老师说一句—— “你们去死吧！” 第32章 相信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这是中学时代的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相信》的歌词。 那些奔跑在沈曦言身后的日子，每当感到疲惫和沮丧的夜晚，我总会倚在阳台上流着眼泪反复听这首歌，然后心里就会像缀满星星的深蓝色夜空一样，重新亮起点点希望。 那次全校大会后，我再也没听过这首歌，而这两句歌词也从我人生的座右铭变成了最大的谎言，每次回想起来，都无比讽刺和痛心。 说什么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说什么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人身边。 可为什么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却是无论愿望还是那个人，都永远地弃我而去了。 * 两年后，又一个初夏来临。 青中是白市有名的高中，某种意义上比白中还要出名。如果说白中拥有全市最顶尖的教学资源和学生，那么青中就是问题学生的天堂，白市中考落榜、早恋、打架斗殴的学生，几乎全被青中收留了。因此，比起热火朝天备战高考的白中，青中的氛围格外悠闲自在。 就像此刻高二某班的教室，一半学生已经陷入了睡眠，另一半则沉浸在手机和各种娱乐设备中。其他任课老师早已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讲完课走个过场就匆匆走人，但新来的班主任朱老师偏偏不信邪，仍在讲台上做着对牛弹琴的努力： “大家听我说！再过两个月就放暑假了，你们要积极报名假期培训班，毕竟暑假一结束就要面临高考了！” 台下安静地如同葬礼一般，但并未消减朱老师的热情：“虽然在外人眼中我们比不上白中，但只要你们从现在开始努力，仍然有机会实现大学梦……包括在后面睡觉的你们几位！” 一块黑板擦直直地飞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青木头上，在他原本就染成灰色的头发上又添了一块灰色粉末。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青木茫然地抬起脑袋，反应过来后不满地看向正在看漫画的我：“干嘛啊妍树，看我挨打也不叫我。” 我懒懒地翻了一页漫画书：“我才不多管闲事呢，上次我叫你，你不是怪我打扰你做梦了么。” “那你也应该保护我一下啊，”他委屈巴巴地拍掉头发上的白粉，“万一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破相了怎么办。” “颜青木你别恶心人行么，一个大男生说自己如花似玉，看我起这一身鸡皮疙瘩。”湘婷无语地回过头来，把手臂当作证据给他看。 第33章 两年后的世界 青木挑了挑修剪整齐的眉毛：“我跟我们家妍树比当然不行了，可要是跟你比，我简直美若天仙好么。” “颜青木你要点脸行不行！” “都给我闭嘴！”挑起这场战争却被无视的朱老师愤怒地打断了他们，“你们四个，都给我去走廊罚站！” “为什么是我们四个，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烫着刺猬脑袋的阿典一脸无辜地站起来，夸张的神情逗笑了一众人。 “好了阿典，”青木伸手揽上他的肩膀，一双连男生看了都会脸红的桃花眼噼里啪啦放电，“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这种时候当然是有难同当了。” “切，真是交友不慎。”阿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往外走，顺便敲了敲我的桌子：“走了妍树，出去罚站了。” “哈？”我无语地抬起眉毛，“我又不是他兄弟，为什么要出去。” “可你是我女朋友啊，比兄弟亲密多了。”青木笑脸如花地凑过来，趁我没注意，“啪”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周围顿时炸出阵阵起哄声。 “够了！”朱老师忍无可忍地拍起了讲桌，“你们都没有羞耻心么？眼看就高三了，你们自己不想努力，至少别影响其他同学行不行！” “努力？”我听到这个词，冷着脸合上了手中的漫画，“老师您觉得，只要够努力，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 “当然。” “那么朱老师，”我微笑着看向她，“你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从猪老师变成狗老师呢？” * “还是你狠啊妍树，”阿典站在走廊上感叹道，“虽然我也看那个猪头老师不顺眼，但可不敢说那么绝，万一她去校长老头那里哭一场，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说不定会被开除呢。” 湘婷翻了个白眼：“你当然会被开除了，但人家妍树家多有钱，谁敢开除她。” 湘婷是青中最漂亮的女生，也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她身高有175，身材更是完美地不像高中生。如果说湘婷是青中男生共同的梦中情人，那青木就是女生们望洋兴叹的北极星。而这样两个人却没在一起，反而被我和阿典捡了便宜。阿典好歹是学校的老大，长得人高马大，武力值在线，而我就平凡多了。每天和这三个人混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喽啰。 此刻青木正用一种新鲜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阿典：“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怕被开除，难道是担心倒数第一的宝座被人抢了？” 阿典耸耸肩膀：“还不是我老爸，说我要是敢被学校开除，让他在街坊邻居面前丢脸，非打断我的狗腿不可。” 我们闲聊着走出教学楼，往校门口走去，门卫大叔问都没问就给我们开了门。我们这帮人逃学旷课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跟我们费口舌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在青中的两年，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看过街老鼠的目光，好像青中成绩被其他学校吊打是我们拉低了分数一样。可高考又不是团战，还不是这帮人自己不争气。 第34章 逃避 两年前我在白中全校大会上破口大骂后，再也没去过学校，当然也没参加数学竞赛。我不分昼夜地躲在房间呼呼大睡，连中考都在梦中错过了，于是爸妈花了点钱把我安顿在了青中。 这两年我爸的公司逐渐做大，已经走出白市成为了全国知名企业。因此我就算不读书，也能拥有比其他人更好的未来。现在想想，如果我爸能早几年赚到大钱，我就能成功跻身于那三名关系户之列，不用和沈曦言争那个名额了。 我刚来青中的时候，那位猪头班主任还挺喜欢我，可能她觉得和我处好关系能拿到我爸的红包。可惜她想多了，虽然我家并不缺钱，但我爸妈也懒得把时间精力花在我身上。这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否则公司的业绩也不会上升的如此之快。 就这样，我开始了浑浑噩噩的高中生活。最初我也就上课睡睡觉，还没到逃课的地步。直到某天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正在上数学课。我听着那些熟悉的公式，一时产生了某种错觉——时间仍然停留在两年前，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沈曦言认真的侧脸。然而当我真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同桌男生满脸的粉刺。 从那天起，我开始逃课，逃避一切让我回忆起沈曦言的东西。 时间真的很可怕，只过了短短两年，我已然从追逐沈曦言变成了拼命逃避他。也许人面对渴望却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刻意不去面对它吧。 第35章 青木 “妍树，我想吃这个！”阿典指着甜品店橱窗里新出炉的草莓蛋糕一脸馋猫样儿，和他在学校横行霸道的样子判若两人。 “想吃就自己买啊，干嘛老让妍树出钱。”湘婷不满地数落他。 “因为我没钱啊，”阿典理直气壮地说，“朋友就是要资源互补嘛，要是哪天妍树被欺负了，我肯定第一个为她出头。” “人家妍树有青木，用得着你么？”湘婷白眼翻得老高，“再说你一个糙汉天天吃甜品，不觉得丢人么？” 他们在一旁吵起嘴来，青木无奈地冲我笑笑：“早知道这两个人这么吵，就不带他们来了。” 青木的笑容很温柔，和他花哨轻浮的外表不同，却因为这种反差格外让人心动。他长着一张标致的花美男脸，却有一双阴郁的眼睛，再加上染成银灰色的乱发，美型得不像真人，更像是少女漫画里的人物。无论站在哪里，周围都仿佛有玫瑰花盛开。 近几年漫展有很多染银发的coser，可三次元与二次元毕竟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大部分人染银发看上去都怪怪的，青木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染银发好看的人，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发色，只是从漫画里迷路了，不小心掉进了现实。 然而恰恰是被我认为迷路了的青木，拯救了迷路的我。 * 青木是高一下学期转来青中的，那时的我还没开始逃课。某天课间有个女生兴奋地跑进教室，说朱老师办公室站着个特别帅的转学生。班上的女生激动地讨论了一上午，害我完全不能睡觉。 上午最后一节课，这位传说中的青木同学终于在万众期待中登场了。尽管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教室里仍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阿典说他看到青木的第一眼，觉得这小子帅得让他想骂人。 那时的青木头发还是黑色，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走的是纯情校草路线。他做完自我介绍，冲台下微微一笑，空气中瞬间飘满了粉色泡泡。 看来这个班很快要上演青春偶像剧了，我悻悻地想，不知道被这个骚包男主角看中的会是谁。 第36章 可乐里的曼妥思 在青中这样的学校，经营爱情和友情比学习重要得多。原本我们这个班还算比较安静的，纵使有阿典这个大人物在，但他很少来教室，我的睡眠质量才得以保证。而青木的到来就像在一瓶快没气的可乐里丢了一颗曼妥思，瞬间升腾的泡沫“哗”地掀翻了我的生活。 拜他所赐，教室现在变得赶集一样热闹。女生们聚成了各种小团体，课间说笑的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三倍，而话题永远都是围绕青木的，害我连做梦都能听到这个名字。上课时间就更夸张了，过去她们至少能老老实实在座位上玩游戏看视频，只是偶尔从耳机里露出一点杂音。可她们现在上课传起了纸条，内容几乎都和青木有关，却都不是传给青木的，只是快乐地讨论着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我想我对朱老师的恨意就是从这时开始的，都怪她把我安排在教室最中间的位置，因此理所当然成为了每张纸条的必经关卡。每当我快要入睡的时候，总会被人莫名其妙拍醒，让我帮忙把纸条传下去。更让我窝火的是，那个毁掉我的睡眠罪魁祸首青木，自己却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尽管我对青木没兴趣，却被迫听了不少他的事情。听说他很会唱歌，还弹了一手的好吉他，在校外组建了什么乐队，在网络上小有名气。而这些锦上添花的传闻把青木的人气捧得更高了，甚至有人说他以后会出道当偶像。我不禁好笑，这世界上小曲弹得好的多了去了，就算他以后真成了偶像，八成也是因为那张脸。 第37章 不要再装了 按理说这种花蝴蝶一样高调的角色和我永远不会有什么交集，直到高一夏天的那个傍晚。 那天是夏至，全年白昼时间最长且最热的一天，热气从四面八方喷射出来，让人连呼吸都很困难。我找了个借口逃过了最后一节体育课，躲在教室里听着风扇吱悠转动的声音，久违地睡了个安稳觉，结果一觉就睡到了七点。 教室里光线幽暗，我迷迷登登地睁开眼睛，发现对面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藏在丛林中即将扑过来的野兽。 “啊！” 我尖叫着往后躲，结果一个没坐稳滚到了地上。隔远一点我才发现，哪有什么野兽，趴在对面看我的分明是那个颜青木。 “你没事吧？”他装作关心地把手伸给倒在地上的我，但表情明显在憋笑。 笑屁啊，还不是你害的！我恼羞成怒地打开他的手，扶着椅子爬起来：“你盯着我看什么！” “抱歉，”他绽放出平日里偶像般和煦却虚伪的笑容，“我发现忘了拿东西就回来了，发现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就忍不住看了一会儿。”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一看就是装的，我最讨厌这种花言巧语的轻浮男。我懒得接话，背起书包就往外走，没想到他竟然贴了过来：“不过你真的很爱睡啊，每天都很困的样子，该不会回家以后夜夜笙歌吧？” “管你什么事。” “既然这样我推荐你一个好地方，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在哪里打工么……” “对不起，”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 我以为他这下该生气了，谁知他伸手堵住了教室的门，脸上的笑容也褪了下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装了吧。”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你说呢？”他过于帅气的脸慢慢靠近我，在夕阳的光芒下更是美得让人叹为观止，唯有那双眼睛仿佛静止不动的黑夜，“你真的很聪明，别的女生都花样百出地接近我，只有你一直装作对我不在意。不过你成功了，我确实对你产生了兴趣。” 我心里白眼猛翻。这家伙也太自恋了吧，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么？我就知道他平时帅而不自知的样子都是装的。 “对不起，你误会了，”我冷冷地看着他，“我是真的对你不在意。” 第38章 不用你帮忙 说完这句话，我趁他发愣的空挡，快速离开了教室。 这件事本该以我的帅气离场结束，结果没过几分钟，我又拎着书包回去了。 我竟然忘了，教学楼大门晚上七点就落锁了！ 青木听说这一消息，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我怀疑这人脑子有什么毛病，你自己不也被锁在里面了，有什么好开心的。再说了，如果他及时叫醒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想起王嫂这几天请假了。我像被捕兽夹夹住尾巴的狐狸一样急得原地打转，而青木却没事人似的悠闲地坐在窗台上，甚至拿出耳机听起了音乐。 夕阳残存的暗影里，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凌乱的黑发在温暖的夜风中轻轻拂动，帅气得简直像拍广告一样，可落在我眼里却格外窝火：“喂，你就一点都不着急么？” “我为什么要着急，”他笑着睁开眼睛，“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开心还来不及。” “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我是认真的。” 算了，试着和这种人讲理只会让我的世界观更混乱。而且现在不是和他较劲的时候，如果换了平时，大不了在教室睡一晚，但如果和这个人在这里呆了一夜，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万一被那些女生知道了，我在青中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我抬脚往窗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青木放下耳机看着我。 “回家。” “你不会要从这里跳下去吧？”他惊讶地看着我推开窗户，“这里可是二楼，死不了也会摔伤的。” “无所谓，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被浓雾包裹的受伤，“所以你不是装的，是真的讨厌我？” “没错。”他总算明白了。 青木似乎被打击到了，但没过多久，他形状完美的嘴唇再次上扬起来：“那我和你一起跳。” 第39章 笔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鼓起的白衬衣遮盖住了视线。只见青木身手矫健地攀上窗台，飞身跳出了窗外。 下一秒，楼下响起一声惨叫。我赶紧探头去看什么情况，却只看见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青木……”我哆嗦着声音着叫他，“你还活着么？” 这里是二楼，按理说不应该摔死人，可万一他像狗血电视剧里一样撞到了脑袋什么地方…… “哈哈，吓到了？” 我正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青木却坐了起来，笑着向我挥手：“你刚刚是不是很担心我，我再不起来你就要殉情了吧。” 这人有什么毛病啊，我瞬间黑脸：“你觉得很好玩么？” “对不起，我就是想逗你笑笑，下次不敢了，”他笑着站起来，向我展开双臂，“下来吧，我会好好接住你的。” 我才不用你接。我翻了个白眼，故意躲开他往下跳，结果被窗框绊了一下，连人带书包一起掉了下来。最糟糕的是，我是脸朝下着地的！ “小心！” 好在青木在危机关头接住了我，抱着我一起摔在草丛里。他的手紧紧护住我的头，还用身体给我当了肉垫。 “你没事吧谢妍树，说话啊！” 他焦急地想扶我起来，而我厌恶地推开他的手，去捡撒了一地的文具，却发现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你找什么，我帮你吧。” “是很贵重的东西么？” 我无视他的存在，蹲在地上继续找，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那支旧圆珠笔。 这是当年沈曦言替我写答案的那支笔，我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许多年，即使笔身的图案全掉了也舍不得丢掉。 “你太过分了吧！”青木龇牙咧嘴地按着腰，头发上沾满了草屑，像只被拔了毛的花孔雀，“我为了救你都受伤了，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反倒对一支破笔那么关心！” “我为什么要谢你，明明是你害我掉下来的吧。”我没好气地说，然后小心地把笔收进笔袋里。 “一支破笔用得着这么宝贝么，男朋友送的？” “和你无关。”我背起书包，用最快的速度往校门口走。 第40章 只能带我女朋友 没想到这个人又追了上来：“我说，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吧。我带你去我打工的地方玩好不好……” “我要回家了，别跟着我。”我在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当着他的面用力关上门，车子驶出去很远他还站在原地。 这人八成不会在什么正经地方打工，而且我也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第二天青木没来学校，班上的女生说他后背受了伤，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至于他是怎么受伤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然而青木只过了三天就回来上课了，他一进教室，一大帮女生就呼啦啦围上去—— “青木你好点了吗，我好担心啊！” “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 “医生不是让你休息一个礼拜么，怎么这么快就回学校了？” 青木明显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但脸上还是装出温柔的假笑：“没办法，我怕落下功课啊。” “真的？你好用功哦！” 我一阵无语，这人成绩比我还烂，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青木发现我在看他，冲我暧昧一笑，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来。他继续虚与委蛇地跟那些女生聊天：“开玩笑的，其实是我打工的店太忙，再不去店长就要把我开除了。” “你在哪里打工呀青木，带我们去参观好不好？” “那可不行，我只能带我女朋友一个人去。” 青木的目光像甜腻缠人的一样粘在我身上，我装作没看到，趴在桌子上继续装睡。 鉴于这次的教训，我再也没敢在下午的课上合过眼。可青木的迷惑行为还在继续，他似乎在为那天的事报复我，有事没事就向我投来暧昧的目光。所以我后来踏上逃课之路，也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第41章 跟踪狂 然而好景不长，我的逃课生涯还没开始多久，青木也开始逃课了。我怀疑他在我身上安装了什么定位系统，无论我去哪里都会与他不期而遇。后来他连装也不装了，只要我前脚刚出教室，他后脚就跟出来。非但没有跟踪狂的心虚，光明正大地仿佛我是给他开路的小厮一样。 某天我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再也受不了了，无语地在走廊上停下：“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青木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没跟着你啊，我刚好也要走这条路而已。” “什么刚好，上课时间你不应该在教室么？” “你还不是一样，贼喊捉贼可不好哦。” “你……”我咬了咬牙，“你不是爱上课睡觉么，今天阳光这么好，回去睡你的回笼觉不行么。” “我是爱睡觉啊，”他一脸坏笑地走近，“可是没有你陪我，我睡不着嘛。” 我脸刷地红了，刚要骂他几句，却震惊地发现斜对面的楼梯上站着两个人——阿典和湘婷，他们的眼睛瞪得比我还大。 “不错嘛青木，”阿典反应过来，大咧咧地走过来用力拍拍青木的后背，“上周还抱怨喜欢的女生不理你，转眼就发展到这一步了，下次记得教我两招。” 而这个该死的青木不但没解释，反而笑脸如花地揽住阿典的肩膀：“喂，别当着女生的面说出来，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啪！” 我一定是气疯了，竟然狠狠甩了青木一个巴掌，全然不顾他还有个校霸兄弟在场，极有可能会遭到报复。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我厌恶地看着他，“我是哪里惹到你了么？还是你觉得我这种人注定没人喜欢，耍我玩很有趣？我告诉你，就算我一辈子没人要，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混蛋！” 第42章 跟踪狂2 虽然学校里盛传我家有钱，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拿出大小姐的气焰冲人大吼大叫。我之所以失控，不仅仅是讨厌青木的纠缠，更重要的是发现他和当年的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我和沈曦言的故事以悲剧告终，但至少过程有过希望。可现在我才发现，也许从头到尾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却被我自欺欺人地包裹了糖衣，把一切美化了而已。沈曦言他，可能从来都很讨厌我。 只不过他比我要残忍多了，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像我呵斥青木一样拒绝我，不许我靠近他，也许我就不会体会到从天堂坠落地狱的痛苦。只是，就算沈曦言那么做了，我真的可以简单干脆地放弃么？ 对于注定无法重来的事情，再怎么想象也于事无补。但至少我对青木的警告起了作用，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纠缠过我，准确地说，他连学校都很少来。而我又整天翘课不在教室，几乎有半年没看到他。如果不是女生们经常说起他，我还以为他又转走了。 高二之后，我们开始了住校生活。然而在青中这种地方，住校对学生管理并没有任何效果，只不过延长了白天的狂欢。 白天上课时间有老师在，学生们好歹还会装装样子。到了晚上，三节晚自习俨然变成了连开三场的茶话会，甚至有的学生还跑到校外寻欢作乐，彻夜不归。其实我还挺喜欢这样的青中，因为包容性强，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在这里活得自由自在。而且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问题儿童比只会埋头学习的白中学生有趣多了，尽管对这个异常的世界而言，后者才是正常的表现。 校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玩过火出什么事就好。至于把孩子送到青中的家长们，原本也没什么“望子成龙”的奢望，只求混一张高中学历，于是对这种放养模式也没什么意见。 然而老师中仍然存在逆行者，除了我提过的朱老师之外，还有大名鼎鼎的教导主任。 这个女人在青中完全是典狱长般的存在，她永远穿着一身中性的黑色职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来没有人看见她笑过，有传闻说她是从少管所调职过来的。这两年她凭一己之力掀起了几场地震般的校园大整顿，最经典的就是整治早恋事件。 第43章 流星雨 对教导主任那个年代的人来说，纪律可以适当放宽，成绩可以不必勉强，唯有早恋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从她担任教导主任起，青中的所有教室、走廊、甚至厕所墙板上都贴满了禁止早恋的海报。传说她最近还突发奇想成立了一支灭绝早恋小分队，每天在校园里巡逻，发现形迹可疑的学生立刻带回教导处。听说有好几对情侣都被抓过，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高二寒假前，某部与流星雨有关的偶像剧因为翻拍再次引起轰动。班上开始三天两头流传着某某座流星雨降临的消息，关于流星雨的话题也升至校园话题榜第一位。有位闲人甚至制作了一本《流星雨观测日历》，预测了每场流星雨最佳观测时间和地点，一时在校园里广为流传。 如果换了白中的学生，估计会一脸同情地告诉你，流星雨只是宇宙中的星尘碎屑从辐射点发射出的天文现象，不但百年难遇，而且凭借肉眼很难观测，与其浪费时间傻等，不如看网络上的图片比较快。并非我对白中有成见，曾经有一次我试着跟沈曦言讨论流星的话题，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然而就算是青中这帮头脑简单的闲人，经历一次次失望之后，热情也逐渐消退下来。流星季开始的最初，教学楼天台上总是挤满了人，就算教导主任差人一次次上去赶也没用，而到了十二月最后几天，几乎已经没有人去了。我那个为了祈祷真爱降临每晚必出门的舍友，最近也是很早就洗洗睡了。 第44章 黑暗中的亲吻 然而今天，我等她睡着后悄悄出门了，手上还拿着刚买的流星雨观测日历。 根据上面介绍，今晚是今年最后一场流星雨，心愿实现概率超过99%。时间预计在十二点左右，最佳观测点位于青中南侧教学楼的天台。 晚上十点过后，校园里的灯都熄了，我独自穿过黑暗的操场，今晚不但气温低，风也很大，我才走了几分钟，头发就被寒风吹得像马踩过的野草一样乱七八糟。 天台上静悄悄的，我捂着围巾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远处的护栏旁隐隐闪烁着细小的红色火光。 青木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对着蓝黑色的夜空轻轻吐着烟圈，红色的光点在他的指尖微微闪烁。他耳边的头发长了许多，还染成了银白色，在黑暗中散发出残月般神秘幽微的光泽。 他似乎和我印象中不一样了，不只是外表，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像一朵凋零的玫瑰一样，周身散发着令我陌生的颓废气息。 青木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从栏杆上跳下来：“那个……是我先来的，没有跟着你……” 我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几个月前那一巴掌这么管用。 青木看到我笑了，便和我一起笑起来，脸上的颓废瞬间消失，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笑容温和的帅气男生。 “你晚上不是要打工么，怎么会来这里？”我好奇地问。 “那你呢？”他反问道。 “我……”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微微挑起眉毛：“你该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是来看流星雨许愿的？” “你怎么知道……”我惊觉说漏了嘴，可惜已经晚了，手上那本《流星雨观测日历》已经被他抢了过去。 “哈哈哈，”他翻着那本册子，毫不留情地取笑我，“谢妍树你平时总冷着个脸，没想到会相信这种骗小女生的东西。” “还给我！”我恼羞成怒地去抢，他却捂住了我的嘴：“嘘……” 我以为他又要犯老毛病，刚要发火，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天台角落里有一对男女，正在忘我地亲吻着。 第45章 池鱼之灾 我认出那是班上的阿典和湘婷。那时我们还没成为朋友，他们两个在学校名声很不好，班上的人都很怕他们。再加上上学期被青木那么一闹，我更是远远躲着他们，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 如果换了平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可我今晚有绝对不能离开的理由，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更尴尬的是青木也一旁瞪大眼睛看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阿典他们的架势，似乎还要腻歪好一会儿。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我决定一会儿再上来，然而却被青木挡住了去路。 “你干嘛？” 青木没有回答，他深黑色的眸子像起了雾一样，略带忧伤地望着我，趁我看入迷的时候，伸手捧住我的脸，形状漂亮的嘴唇带着烟草气味慢慢向我逼近…… 我惊慌失措地往后缩，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然而下一秒，青木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把他从我身边拉开了。 得救了！我松了口气，刚要对救我的人道谢，可这时又有两个人从暗处冲出来，把吻得火热的阿典和湘婷强行分开了。 我反应过来，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灭绝早恋小分队，顿时有种见到超级英雄的喜悦，第一次觉得教导主任的决策真是英明。正当我对组织充满感激之情的时候，突然被人扯住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和青木他们一起被拖下了天台。 * 我直到被带进教导处，看到主任愤怒的目光，才意识到我也和阿典他们一样被当作早恋分子抓了起来。 “主任您误会了！”我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和青木只是刚好遇到，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么，”教导主任明显不相信，“那你深更半夜不在宿舍睡觉，跑到天台上干什么？” 我要说去看流星雨肯定没人相信，还会被怀疑智商，只能支支吾吾地揶揄：“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我见青木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样子，情急中推了他一把：“喂，你快跟主任说清楚，我跟你一点都不熟！” 谁知这家伙竟然一脸受伤地看着我：“为什么……我让你觉得很丢脸么？” 这个混蛋！我愤怒地举起拳头，都是他害我这么倒霉，现在竟然还在胡说八道！ “谢妍树！”我的怒火瞬间被教导主任碾压了过去，“人家颜青木至少敢作敢当，你别再狡辩了，赶紧给我去墙边站好！” 我简直有苦说不出，什么敢作敢当，我做什么了我……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她愤怒的脸，我只能乖乖走到其他三人旁边，与他们并排站成一条直线。 第46章 荒废青春 接下来，我们聆听了来自教导主任长达一个小时的训话，包括早恋的危害以及她亲眼见证过的各种案例。虽然我不甘心被无辜殃及，但忍气吞声才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 然而教导主任越说越上火，不知不觉抛开了早恋话题，开始全方位攻击—— “颜青木，你看看你脑袋像什么样子，哪有男生把头发弄成老太太的！” “谢妍树你堕落到什么程度才满意，先是逃学，现在早恋都学会了！” “陆湘婷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扮得像个陪酒女，我都替你父母丢人！” “陈典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再这样下去，你没毕业就进监狱了！” 她的脸气到变形，痛心疾首地一下下拍着桌子：“你们这是荒废青春，荒废青春知道么！” “什么叫荒废青春？”阿典终于忍不下去了，“花上十几年时间死读书才是荒废青春吧，反正我们这些笨蛋不可能考上大学，凭什么要浪费时间给那些书呆子当炮灰？” 这天晚上的训话，以阿典挨了狠狠一耳光告终。 我看着阿典脸上的红印，有些难过地想，原来我追逐着沈曦言的那些时间，只是在荒废青春罢了。 可惜连阿典都明白的道理，我却现在才懂。 果然，我才是不可救药的笨蛋啊。 第47章 青木的条件 我们终于离开了教导处。我怕青木继续缠着我，便先回了宿舍，准备十二点的时候再回来。结果我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竟然五点了。 我慌慌张张地披上外套冲上天台，天空一角已经泛白了，像垂死的病人惨白的脸。 我绝望地看着头顶的黑暗慢慢消散，祈祷着奇迹发生，会有残留的流星滑入我的视线，可惜奇迹从来都不会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 “你果然回来了。” 我诧异地回头，青木从夜晚与清晨交汇的暗影处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此时的天空一样晦暗不明。 “你怎么……”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一直跟着我！”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无语地呼了一口白气，“我出了教导处就一直在这儿抽烟，你上来的时候太急没看到而已。” 我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你真的……一直都在这儿？” “嗯。”他用脚指了指一地的烟头。 “那……你看到流星了吗？”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流星？”我红着脸问出这个中二的问题，此刻我在他眼里一定像个愚蠢的恋爱少女。 但青木没有嘲笑我，反而很认真地看着我：“这对你很重要么？” “是，很重要。”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了：“那好吧，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告诉你。” 第48章 我的愿望 我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了，别开这种玩笑！” “我也说过了，我是认真的。” 跟这种人根本没法交流，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告诉我，你想许什么愿望。” “和你没关系。” “告诉我就回答你。” 我停下了脚步，一字一顿地说：“考进f大，成为高考状元。” 他脸上顿时写满了嫌弃：“你不想说就算了，用不着编这么离谱的糊弄我吧。” “我又没说我要进f大，这是帮别人许的愿望。” “难道是你那个神秘的男朋友？”青木敏感地问，“他不会是个书呆子吧，看不出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 “他才不是书呆子！”我反感地否认，“而且他也不是我男朋友，我根本没有喜欢他的资格。” 青木自嘲地笑笑：“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真是一点都不顾忌我的感受啊……不过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什么资格？” 我沉默了一会儿：“青木，你有喜欢的人么？” “你说呢？”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么，你会伤害她么？” “谁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除非是人渣。”他好笑地说。 “是啊，所以我连人渣都不如，”我苦涩地笑着，抬头望向苍白的天空，“我不但背叛了自己喜欢的人，还夺走了他的梦想……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至少把他的梦想还给他。” “所以你就来许愿了？” “是啊，很傻吧。其实我也知道流星什么的是自欺欺人，可我就连这样也做不到，真是太没用了……” “别说了，”他伸手轻轻遮住我的嘴巴，“欠他梦想的人不是你，是我。” 第49章 眼泪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谢妍树，你知道平行世界么？”一片灰白色的世界里，唯有青木深黑的眼底蕴藏着点点星光，“每一个平行世界的我们，都拥有着无数可能性。所以，今晚一定有一个平行世界的你，成功地看到了流星，许下了愿望。可是在这个世界，是我害你错过了流星。所以从今天开始，是我欠你一个愿望，而你无论在任何世界里，都不再亏欠任何人。”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却异常坚定，带着烟草香味的温暖气息从四面八方覆盖了我：“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但如果你是因为亏欠了别人愿望一直痛苦着，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解脱了。变得幸福起来吧妍树，我想看你变得幸福起来……” 青木的声音像仿佛施了魔法的梦，萦绕着白色的雾气飘向最后一秒的夜空。我呆呆地望着它们离开，就像曾经望着沈曦言的背影走远，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委屈、痛苦、悔恨全都随着泪水夺目而出。 我不知道能否放下心里的重担，也不知道能否变得幸福，只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希望我幸福的人存在。 那天我们一起迎接了日出，青木一直从背后温柔地坏绕着我，而我没有推开他。我第一次发现，青木的怀抱温暖又舒服，比他那张人人称赞的脸让我喜欢得多。 天空尽头的光芒逐渐温暖明亮，青木乱蓬蓬的银色头发轻轻垂上我的肩膀，温柔的声音轻轻哼唱：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熟悉的磁性嗓音让我的心瞬间停跳了一拍：“你也听过这首歌？” 青木轻声笑了：“傻瓜，我是这首歌的原唱啊。” 我望着远处的高楼身后慢慢升起的美丽红光，泪水再一次在眼中打转。 也许比起残存着渺茫希望的流星，我内心真正期望的，是眼前这轮照亮了漫漫长夜，预示着一切重新开始的朝阳吧。 第50章 虚假的快乐 后来我才知道，青木是某地下乐队的主唱，每天晚上都在一家酒吧工作。 乐队除了青木都超过了二十岁，青木也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他留过两次级，之所以还在读高中，是为了给早逝的母亲一个交代。 《相信》这首歌是青木四年前写的，他们乐队曾经自费出过cd，但销量惨淡，还欠了酒吧老板不少债务。但他们没有放弃，在酒吧驻唱赚钱的同时继续创作，希望能早日签约唱片公司，作为歌手正式出道。 青木说起梦想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一瞬间让我想起了落日下的沈曦言。后来我成了青木的女朋友，常常去他工作的酒吧，每当看到台上专注地弹琴唱歌的他，总会有些黯然。 有梦想的人总是耀眼的，如沈曦言，如青木，尽管发光的方式和光芒的色彩各有不同。而从未有过梦想，还夺走了所爱之人梦想的我，在这样的人面前自然会自惭形秽。 阿典和湘婷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因为经常见面，很快和我混熟了。我过去遇到他们都躲着走，但相处后才发现，他们比白中那些所谓的朋友真实得多，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非常快乐，快乐到让我常常忘记沈曦言的事。 我知道我在逃避，但那些逃避过程中的快乐却也是真实的。所以我尽可能地用金钱弥补他们，请阿典吃甜品，给湘婷买名牌化妆品，唯有青木，从来没有拿过我一分钱。 就像今天，我们又在甜品店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吃饱喝足后，阿典提议去附近的步行街转转，我和湘婷对视了一眼，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阿典除了抽烟打架吃甜品，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步行街闲逛。他不是去逛商店的，而是向放学路过的学生“借钱”。 “你最近很缺钱么，昨天妍树不是还给了你五千块。”湘婷无语地吐槽，试图拉他回去。 “我才没那么低级趣味呢，别人借钱是因为穷，我是为了乐趣。”阿典坏笑着点燃了手里的烟，然后递了一根给青木。 “喂，你别带坏青木好不好？”湘婷伸手阻拦，却被青木笑嘻嘻地推开。他从阿典手里接过烟和打火机，动作帅气而娴熟地点燃。 我见状皱起眉头：“青木，我不喜欢烟味。” 青木的手指僵了一下，吞下去的白雾也忘了吐出来，阿典腆着笑脸帮他求情：“妍树你就原谅他一次吧，自从和你在一起，青木烟酒都不敢碰，已经很可怜了。而且你看他抽烟的样子多酷，一会儿美女们说不定会主动把钱交出来。” 我懒得吭声，看来香烟和酒精的确能使男生之间的友情更加牢固。 五点过后，步行街上的人多了起来。除了上班族之外，最多的就是背着书包的学生，但所有人看到我们都纷纷绕路。这也不奇怪，要是几年前的我在街上遇到几个吞咽吐雾的小混混，也会吓得转身就跑。 “那不是白中的的人么，怎么来这里了？” 湘婷好奇地看向街对面，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像被雷击一样僵在了原地。 第51章 重逢 尽管两年没见到沈曦言，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怎么可能忘记呢，整整三年，我每一分钟都在看着这个人，一刻不停地追逐着他的身影。他早就成了我头脑中的一部分，想忘也忘不掉。 路对面的他穿着白中高中部的校服，宽松简洁的白衬衣衬得他月白色的皮肤几近发光。他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更加挺拔，五官比从前更加精美立体，气质也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乍一看还是那副清爽干净的校园王子模样，眉梢间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傲慢和冷漠。 他用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姿势向我走来，身后是和那年初夏一样的清透闪烁的淡紫色天空，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我的呼吸也被迫停止了。 “曦言，我们去那家店看看吧？” 一个穿着白中校服的女生从隔壁商店跑出来，笑盈盈地挽住沈曦言的胳膊，正是我的老熟人倪裳。 她比初中更漂亮了，绸缎般光彩夺目的长发垂在肩上，清纯美好脸庞微微一笑，让周围的女生全都黯然失色。沈曦言手里提着东西，不时低头和她说话，两个人真是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尽管早就失去了喜欢沈曦言的资格，我的心还是生生地痛了起来。 难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傻瓜，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离开白中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了。 我像鸵鸟一样转过身去，不想看到这一幕，湘婷却一脸花痴地拉住了我：“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啊，一点都不输给青木。” 阿典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小白脸有什么好，一看就弱不禁风。” “那也比你这种只会打架的莽夫强吧，”湘婷故意气他，“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做梦都会笑醒呢。” 阿典被她一激，火气立刻上来了：“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莽夫是怎么打得他满地找牙的，免得你晚上失眠多梦！” 我心中大叫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阿典已经摆出经典的找茬架势走上前去拦住了倪裳：“这位美女，借钱买包烟吧。” 倪裳一见到阿典那张坏人脸，马上害怕地往沈曦言身后缩，却被阿典一把拽了出来：“干嘛不理人啊？这样吧，你买包烟给我，我带你去酒吧玩，我朋友在那边唱歌……” 他还没说完，沈曦言就按住了他伸向倪裳的手：“抱歉，我们没时间。” 阿典没想到他这么有胆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我是流氓吧。” “难道不是么？”沈曦言平静地反问。 “你……”阿典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挥过去，还好被湘婷从身后抱住了。她歉意地对沈曦言笑笑：“对不起，他就是开个玩笑，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谁开玩笑了，我是真的要揍他！”阿典恼火地叫道。 “拜托你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湘婷见制不住他，情急之下搬起了救兵：“青木，妍树！你们别看热闹了，过来帮帮忙啊！” 第52章 手 白痴，别叫我名字啊！ 那一刻我真想钻到井盖下面去，可他们已经看了过来。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动作僵硬地像个机器人，只恨步行街只能走人，如果现在有辆车冲过来把我撞死就好了。 曾经我为了离沈曦言近一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可我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乞求他不要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丑陋的我。 可是他的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落在我身上，我剪破的校服，挑染的散发着劣质气味的头发，粗糙的银质耳环和吊坠，全部暴露在他的眼中。 “妍树，真的是你！”倪裳开心地跑过来拉住我，一双眼睛把我上下打量了个遍，“我们都两年没见了，你也从来不跟我联系！你变化很大嘛，看起来……好有个性啊！” 也许是我心胸狭窄，尽管倪裳说得很诚恳，我却觉得她的笑容里全是嘲讽。我还没说话，她忽然压低声音哀求道：“帮帮我们吧妍树，你朋友好吓人，你让他放我们走好不好？” 我没有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在她眼里我和阿典大概是一伙的吧。虽然我不情愿按她说的做，但也不想沈曦言受到伤害，于是我拉住阿典：“拜托了阿典，让他们回去吧。” 阿典没想到我也来阻止他，多少有些懊恼：“妍树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当然是你这边了，”我心虚地笑笑，“这些书呆子没钱的，附近刚开了家新甜品店，我请你吃吧。” 台阶已经放在了阿典脚下，但他碍于面子仍然犹豫不决。正在这时，一只白净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指缝间夹着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第53章 带我走吧 “钱给你，可以让我们走了么？” 沈曦言的目光冷漠而疏离，像在看一只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恶犬，就连拿钱的手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仿佛再靠近一厘米就会染上什么脏病。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他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我？！ 我愤怒地夺过他手中的钞票，想撕成碎片扔回去，却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青木紧紧按住我的手，笑脸看向沈曦言：“那谢谢啰。” 我像只布偶娃娃一样被青木抱在怀里，无声地看着沈曦言和倪裳走出我的视线。 有人说，人生最悲哀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所以我一直以为，沈曦言离开我家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悲哀的日子。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悲哀，我要再经历一次呢？ 可惜这一次，我再也没有追上去的理由，甚至盼着他能走得再快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全黑了，阿典他们也回去了，只有青木陪在我身边，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表情看着我。 我忽然想起来，青木讲的关于平行世界的故事。 也许在某个平行世界里，我和沈曦言成功打败了薛崎，一起顺利升到a班，关系越来越亲密。那么在那个世界里，我才是那个挽着沈曦言的手，笑得一脸幸福的人…… 我尝试这样安慰自己，却只感到更加悲哀，原来这两年我自以为开启的新生活，全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沈曦言的出现就像黑暗的房间里突然按下的开关，灯光刺痛我眼睛的同时，也让我看清里面真实的样子。 我多想像青木说的那样，变得幸福起来。可是没有沈曦言，我怎么可能幸福？ “青木……”我像个失明的人一样茫然地抓住他的手，“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了就会帮我实现。 “嗯，我记得。” “我现在想好了，”我喃喃地说，“你带我走好不好，离开白市，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青木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抱住了我：“好，我们明天就走，永远不回来。” 第54章 私奔 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无论我多少次尝试开始新的生活，只要我留在这座城市，也许某天又会和沈曦言相遇，那便会被再次被打回原形。所以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永远不会遇见沈曦言，也永远不会被他看见的地方，才是我逃避痛苦的唯一方式。 我和青木离开前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对阿典和湘婷都没有告别一声，更别说从来都不关心我们的父母和老师。我爸妈去外地谈生意了，下个月才会回来。而青木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常年在外躲债，他几乎是在酒吧老板和乐队那帮兄弟的照顾下长大的。 离开的那天早上，我们从酒吧门口路过，我问青木：“你要不要进去和他们说声再见？” 青木隔着门往里面深深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不擅长告别的场面。” “对不起，”我愧疚地低下头，“还是我一个人走吧，你在这里不是还有要实现的梦想么。” “傻瓜，”青木握住我的手，“梦想这种东西，在哪里都可以实现。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谢妍树，如果弄丢了你，我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他认真地望着我的眼睛，“你知道么，我很开心你选择了让我带你走，而不是瞒着我悄悄离开。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们坐大巴来到了青市，因为走得匆忙，我只带了一点钱出来，付了房租和押金之后便所剩无几了。 “没关系，我明天就去找工作，”青木边吃泡面边安慰我，“好在青市有很多酒吧，我应该很快就能赚到钱。” “我和你一起去，”我自告奋勇道，“反正酒吧对学历也没什么要求，而且女生在那边很好找工作。” 青木被泡面呛得咳嗽起来：“你白痴么，哪有正经女孩子跑去那种地方工作的。” “为什么不行？”我不服气地放下筷子，“我都和你私奔了，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女孩吧。你看刚才房东看我的眼神，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第55章 渣女之心 青木闻言皱起眉头：“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房东，大不了我们不在这儿住了。” 我见他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往外走，赶紧拦住他：“你千万别去，要是闹出什么事来，我们在这儿也住不下去了。” 青木虽然妥协了，但坐下的时候脸色仍然很难看：“总之以后赚钱的事就交给我，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你本来就是被我强拉来的，现在还让你打工养我，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被这么可爱的绑匪绑架，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青木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我可是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囚徒，巴不得你把我绑紧一点呢。” “颜青木，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我不满地瞪他。 “我是认真的，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收回了笑容，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我是个男生，赚钱养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句卑鄙的话，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的眼睛终于能只看着我，只能依赖我一个人。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因为我已经得到最好的报偿了。” 昏暗潮湿的出租屋里，青木的脸慢慢靠过来，温柔而坚定地吻上我的嘴唇，而我也第一次真心地回应了他。 逃离白市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一丝恐惧，可是青木的吻让我发自内心地觉得，我迄今为止的人生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青木很快在青市着名的酒吧一条街找到了工作，每天晚上在那里驻唱，到了早上才回来。我主动承担起了家务，可惜总是弄得一团糟，害青木回来还要收拾烂摊子。我还尝试着学做饭，结果做出来的东西不是糊了就是没熟，一日三餐便成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然而青木吃着那些烂掉软掉坨掉的泡面，仍然笑得一脸幸福。 他每天早上顶着黑眼圈和一身酒气回来，也不急着休息，就倚在厨房门外看我手忙脚乱地泡方便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我无语地转过身瞪他：“干嘛，怕我往面里下毒啊？” “你下毒我也吃，”他笑嘻嘻地从身后抱住我，“你不觉得我们很像新婚夫妻么，老公下班回家看到老婆在厨房做饭，感觉好幸福啊。”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赶紧出去。”我红着脸想把他推开，可他像块粘皮糖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谁胡说八道了，”他往我脸上亲了一口，“我们现在就要预演起来，等到了法定年龄，就能直接领证了。” 不知道为什么，青木温暖的拥抱仿佛忽然变成了扎人的刺猬，我条件反射地推开他：“什么领证，别开玩笑了！” 青木怔了怔，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把撒了一地的调料打扫干净。 “对不起……”我知道刚才的反应伤到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是我玩笑开过火了，”他露出了我最初认识他时那种温和的假笑，“对了，酒吧今晚有个大活动，我要提前去布置一下，就不陪你吃饭了。” 青木走后，我独自吃着没加调料的泡面，眼前一直浮现出他刚才失望的表情。 自从和青木在一起，我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对我的好，很少考虑他的感受，刚才更是往他心上泼了一盆冷水。我真是个没良心的渣女，竟然这样对待希望我幸福的青木。 让我更惭愧的是，刚才我反应之所以那样强烈，不是因为羞涩，而是从心底感到排斥。 因为我忘不掉沈曦言。 其实无论怎么想，青木都是最适合我的人。他尊重我，在乎我，这种被珍视的感觉，我这辈子从未在其他人那里感受过。这么好的青木，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我看着窗外和白市截然不同的风景。也许，是该忘记沈曦言的时候了。 第56章 和我一起 青木再回来已经是深夜了。我躲在房间里，听到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进浴室，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青木洗完澡，和往常一样抱了条毯子睡在沙发上，我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走出房间：“你回来了。” 客厅里没开灯，青木正躺着玩手机，看到穿着白裙子披着头发的我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吓死我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还敢晚上出去工作。”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不打工怎么养你呢，”他宠溺地笑着，却遮掩不住脸上的疲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酒吧的活动很成功，老板给了我不少提成，还说下个月会给我涨工资呢。” “太好了！我就说嘛，凭你的才华到哪里都会成功的！”我开心地靠上他的肩膀，忍不住调侃起他，“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们酒吧就会被女客人包围的。” “什么女客人，”青木幽怨地瞥了我一眼，“我也有男粉丝好不好。” 我们坐在沙发上说说笑笑，暂时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只是青木看我的目光有些怪异，脸也越来越红，最后他把脸别到一边：“妍树，你睡衣带子掉下来了。” “哦……”我尴尬把衣服整理好，但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微妙了起来。 青木沙哑着声音咳了两声：“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好。”我站起来往卧室走，走到门口停下了，转过身红着脸问他，“那个……你要和我一起睡么？” 第57章 吻 “你说什么？”青木震惊地看着我，俊丽的脸在黑暗中涨得通红。 真是的，这人耳朵这么背还玩什么音乐，我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不要……” “我就在这里睡，你快回房间吧。” 不等我说完，他就像拒绝早起的叛逆期少年一样用毛毯蒙住头倒在沙发上。但我没有离开，而是像女鬼一样站在那里盯着他。 他被我盯得不自在，再一次坐了起来：“妍树，你到底怎么了？” 我咬了咬嘴唇：“其实……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从小就怕鬼，不敢一个人睡觉。” “那你平常在家怎么睡的？” “有保姆陪我。” “真是服了你这个大小姐……”青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毯子跟我进了卧室。 然而走进房间后，他没有上床，而是拖了把椅子放在床边：“我坐在这里看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无奈地吐槽道：“好主意，那你要不要再拿本童话书念给我听？” 没想到他真的掉头往外走：“我去看看有没有……” 我恼羞成怒地拉住他的衣服：“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要是再装傻，我就再也不让你进房间了。” 我们这样僵持了足足两分钟，最后以青木像个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地爬上床结束。他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整个人缩在床的一另边，只要翻个身就会掉下去。 “我有臭味么？”我无语地问。这家伙平时像个花蝴蝶一样骚包，没想到是只纸老虎。 “没有，你身上很香，”他用毛毯把头蒙住，发出的声音像外星人，“我就喜欢睡床边，别管我。” 我叹了口气：“那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 我闭上眼睛，却紧张地怎么也睡不着。床的另一侧传来青木不稳的呼吸声，我知道他也没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毯子掀开的声音，身旁有人正在慢慢靠过来，目光轻轻划过我的脸，似乎在判断我是否睡着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但青木没有给我机会，他俯下身来，缓慢而坚定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青木的吻那样炽热滚烫，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不是傻瓜，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我没有阻止，因为我知道，这是忘记沈曦言最有效的方法。 第58章 不要走 我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努力克制内心的排斥和恐惧，可仍然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青木摸到我脸上的泪水，微微愣了一下。黑暗中他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然后细心地为我盖好被子，翻身下了床。 “别走……”我惊惶无措地从身后抱住他，生怕他就这样丢下我，再也不回来了。 青木有些心不在焉地握住我的手，却没有回头：“你继续睡吧，我去睡沙发。” “不行，”我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你哪里也不许去，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丢下你啊，”他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无奈与苦涩，“妍树你不懂，我不能睡在你身边，我怕我会忍不住……” “没关系，”我用力摇摇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我为了证明自己，急不可耐地吻上他的嘴唇，将他推到在床上。 青木的身体像高烧一样烫得吓人，我紧张地发抖，不敢跟他对视，只能学着他刚刚吻我的样子，生涩地吻着他，不小心摸到他微微隆起的喉结，后者猫咪应激般抖了一下，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却放开了我。 “不行妍树，我不想让你后悔。”他眼角泛着妩媚的红，表情却严肃地像个教书先生。 “可是……” “我可以等，”他深黑色的眸子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上去很难过，“等到你忘记那个人，等到你真正喜欢上我……慢慢来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温柔的声音像热牛奶一样溶解了我紧绷的情绪，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然后化为无法停止的哭泣。青木轻轻拥抱着我，用生着微薄琴茧的指尖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梳理我的头发。 我就这样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青木已经出门了，桌子上放着做好的早餐。 第59章 别过来 我和青木都是在孤独中长大的孩子，但和我相比，青木很早就独立了。不但能自己打工赚钱，就连做饭、打扫这些家务也得心应手。而我却一无所长，完全就是废物一个，如果没有青木，我出来生活恐怕活不过三天。 青木帮我收拾了一段时间的烂摊子后，干脆连家务也包圆了。我愧疚之余，也庆幸终于不用再吃泡面了。 青木每天清晨才回家，傍晚就去工作了，而我的作息时间刚好相反，所以我们能见面的时间很少。每当我早上醒来看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总是会一阵感动。 如此平淡而温暖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常常会产生一种我们是一家人的错觉。有时想想，似乎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这天我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心想这时候青木应该正在给我做早餐吧。我满心幸福地对着窗外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帮他打下手。 “啪！” 我刚穿好衣服，却听到客厅里东西摔碎的声音。 “青木？”我好奇地往外走，“你怎么了？” “别过来！”青木脸色难看地把我推进房间，然后摔上门出去了。 青木从来没这样跟我说过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贴在门上，听到电视被关掉和清理碎片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当我再次走进客厅的时候，青木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吃早饭了。 “刚刚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没事，我打碎了一个碗，怕你不小心踩到。”青木和平时一样笑着，我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 “是么。” 既然青木不想说，我也没有追问。我们两个各自心事重重，一顿饭吃得无比压抑。 “我们看会儿电视吧。”我提议道，结果刚拿起遥控器就被青木夺了过去。 第60章 剪坏的电线 “你干嘛？”我疑惑地看着他，后者有些心虚地把遥控器放回原位：“对不起，我打碎碗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视弄坏了，你不要生气好么？” 我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就是想不明白，摔碎一个碗怎么会连累电视一起坏掉。我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电视确实没反应，看来真的坏了。 然而青木的古怪行为还在继续，要是平时他工作了一晚上，吃完饭绝对倒头就睡，今天却一直陪着我，好像在不放心什么。晚上他也是磨蹭了半天才出门，还特地叮嘱我： “我听说附近的治安很不好，你千万别一个人出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我纳闷地问，“我在这里又没朋友，也没地方可去啊。”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多心。” 青木离开后，我闲得无聊又没电视看，便开始整理东西。我打开柜子，里面噼里啪啦掉出几根剪坏的电线，明显是从电视上拔下来的。 我想起早上的事，难道青木是故意把电视弄坏的？ 可是，为什么呢？ 我没心情继续收拾，便换了衣服出去散散心。 这还是我来青市后第一次独自出门。青市不愧是传说中的夜店之城，天还没黑，大街小巷就亮起了红绿交错的霓虹，各家酒吧像比赛一样把音乐声放到最大。我去小卖部买了包口香糖，老板听说我家电视坏了，慷慨地送了我几份过期报纸打发时间。我随手翻开，一道巨大的红色标题映入眼帘—— 《宁月集团惊天骗局！百亿巨款人间蒸发？！》 “最新消息，国内知名企业宁月集团董事长谢锋林被举报以诈骗手段非法集资数百亿。今天早晨，谢氏夫妇携款逃往国外，被警方及时抓获……” “喂，你怎么了？！” 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第61章 有我在 我失魂落魄地在出租屋外坐了一整夜，把清晨回家的青木吓了一跳。 “妍树，你怎么坐在地上？”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却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他焦急地摇晃着我，下一秒忽然睁大了眼睛：“你不会知道了吧……” 我机械地眨了下眼皮，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他眼里布满了深深的自责，“我看到新闻整个人都懵了，怕你难过所以……” “不是你的错……”我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其实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本来打算收拾东西回白市，但是走到家门却不敢往前走了。我好害怕青木，我不知道回去后会面对什么，更害怕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昨天晚上，难道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么？”青木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然后用力把我按进怀里，“不许再这样了妍树，我们既然决定在一起，那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如果我今天回家发现你不在了，真的会疯掉的！” “对不起，”我无力地把头抵在青木的胸口，大片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可是我真的想不通，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我想要的得不到就算了，连剩下的也要夺走。我从来没想过，那个我一直想逃离的家，竟然有一天回不去了……” “别这么说，你还有我啊……”青木心痛地抱住我颤抖的肩膀，“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你现在不想面对，那就不要面对，把一切都交给我。等你准备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第62章 恶言 这世上有像沈曦言一样的人，无论多想靠近，却只能渐行渐远。然后也有青木这样的人，就算不回头，也能确定他永远都在身边。 我答应青木暂时留下来，等想到办法再一起回去。青木修好了电视，方便我及时了解消息，可我再也没有打开过它。我又像中考前那段时间一样整日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焦虑和痛苦中。 青木晚上出去打工，白天又要照顾我，整个人瘦了一圈，可我根本没心情关心他。 “妍树，起来吃点东西吧。” 此刻，青木端着早餐走进房间，叫我起来吃。 “我不想吃。”我把头蒙进被子里。 青木没有走，反而把窗帘拉开了，雪亮的光线刀子一样刺得我眼睛发痛。他坐到床边，不容分说地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然后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多少吃一点吧，否则会生病的。” “你烦不烦啊，我说了不想吃！”我像炮仗一样炸开了，抓起碗用力摔在地上，白色的米粥和碎瓷片溅了一地，“我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照常吃喝，还整天出门闲逛！” “我哪有出去闲逛，”青木委屈地说，“你家里出事我也很难过，所以我多打了一份工，想尽量帮你们还点钱。” “你帮我们还钱？”我哭笑不得，“你知道我们家欠了多少钱么？你就算打一辈子工也还不起零头！” “对不起……”他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可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替你承受这些痛苦。” “说得好听，”我冷笑一声，“你连父母都没有，怎么可能明白我的痛苦！” 话冲出口的瞬间，我和青木同时怔住了。我想我一定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附身了，竟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漫长的沉默后，青木起身走出了卧室。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脚底传来尖锐的疼痛，我低头发现一块碎片扎入了脚心，深红色的血像丑陋的毒蛇一样蜿蜿蜒蜒流了一地。 第63章 暴雨 我坐在客厅等青木回来，希望第一时间跟他说对不起。可是青木第二天早上没有回家，直到下午也没回来。 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我脚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但我知道，青木心里的伤一定还在滴血。 我走到镜子前，里面的人眼睛红肿，头发散乱，丑到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也对，像我这种外表和内在都丑陋不堪的人，怪不得沈曦言看不上。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早晚会讨厌我。 这个世界上只有青木那个傻瓜才会喜欢我，就算一次次被我伤害了，却还是努力想让我幸福，可我却一边享受着他的照顾，还理直气壮地把痛苦转嫁到他身上。 天渐渐黑了，窗外响起轰隆的雷声，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雨水像讨债者一样疯狂地拍砸着窗户。我把眼泪擦干，带上伞出了门。 我要去给青木送伞，我要去找他回来，如果他不理我，我就站在雨里等他，就像他从前等我一样。青木是个心软的人，一定不舍得生我的气。 雨越下越大，大到连路都看不清楚。好在酒吧一条街的灯光最亮，只是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诡异模糊，像极了鬼片里的画面。 终于，我找到了青木工作的酒吧。隔着马路，我隐约看到青木靠在门边的褪色的银色柱子上，香烟顶端的红光在雨中闪烁不定。 我挥了挥手，叫他的名字，声音却被雨水吞没了。青木没看到我，他似乎在想事情，烟燃到了手指还毫无知觉。 他还在为昨天的事伤心么？我撑着伞快步走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走出酒吧大门，从身后抱住了他。 第64章 陌生的青木 女孩一张白净的小脸，表情有些胆怯，看上去像只柔弱的小白兔，发出的声音也甜甜怯怯的：“青木，你怎么跑外面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抱歉，我今晚心情不好。”青木没有推开她，只是对着屋檐落下的雨滴轻轻吐了一口烟圈。 女孩又露出了那种怯懦的表情，下一秒她踮起脚，在青木脸上亲了一小口：“那……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我怔住了，而青木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只是这样？” “还能怎么样，”女生的脸红了起来，“你可是有女朋友的。” “这么委屈啊，”青木坏笑着将她搂进怀里，“要不从现在开始，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丢下伞向他们跑过去。可惜已经晚了，女孩羞涩的吻贴上了青木的嘴唇。 我看着街对面甜蜜亲吻的两人，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像火星一样火辣辣地痛。我很想像电影里被劈腿的女主角一样冲过去甩青木一个耳光，可是我看到那女孩干净美好的脸，想起自己丑陋的样子，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安静地缩回了巷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65章 秦小柏 我走在黑色的雨水里，地上的脏水不断渗入脚上的伤口，我却感觉不到痛。 我第一次知道，青木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这么开心。虽然他和我在一起也常常笑，可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卑微，那么……不快乐。 我几乎忘记了，青木从前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刚转到青中的他，舞台上的他，笑容那样耀眼、张扬，似乎是从和我在一起之后，他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去。 我回到公寓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像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一样悲惨落魄。我泡了个热水澡，热水的温度慢慢透过皮肤注入了灵魂，我也像干瘪的植物一样活了过来。我开始仔细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发现那个女生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想起来了，她是青木那支乐队的经理秦小柏。 印象里她是个特别害羞的女孩，打扮得土里土气，远没有今晚看上去漂亮。说她是乐队经理，其实就是个主动帮他们送饭捧场的超级粉丝，其中对青木尤为殷勤。我去酒吧找青木的时候见过她，她看我的表情怪怪的，没说几句话就跑出去了。当时吉他手肖锋还打趣：“谢妍树你这手横刀夺爱玩得真好，小柏暗恋了青木这么久，结果肉到嘴边被你抢了。” 我诧异地看向青木，他低着头调琴没有说话。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生，便把这件事忘记了。 可是，为什么秦小柏会今晚会出现在酒吧？ 难道她知道了青木的行踪，偷偷跟着我们来了青市？还是说青木一开始就把我们去青市的事告诉了她，两人一直藕断丝连…… “哗啦！”我猛地把头浸进热水里，青木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可以用这样肮脏的想法揣测他。 青木之所以会劈腿，一定是因为我伤了他的心。一边是清纯可人善解人意的秦小柏，一边是内心丑陋不断散发负能量的我，傻子都知道该选谁。青木还算是心软的，换了我早就丢下这个包袱离开了。 我用力摇摇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青木真的会不要我的，到时候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第66章 掉进沙拉的眼泪 我用半个小时把打了结的头发吹干，化了淡妆，换上一件白底带樱桃点缀的连衣裙。去年暑假我和青木约会的时候穿过这件，当时他眼睛都直了，不停地说好看。我忍着脚痛踩上一双系着黄色蝴蝶结的高跟鞋，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怎么看都像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而不是父母落狱的可怜虫。但我不能输给秦小柏，继续维持悲惨的样子只会让青木更加厌恶我。 所幸青木早上回来了。我听到门开的声音，紧绷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开始专心做手上的事。 青木习惯性地往厨房走，看到系着围裙站在案板前切菜的我愣住了：“妍树，你……” “你回来了，”我露出练习了整整一晚的笑容，“稍等一会儿，饭马上好了。” 但青木站在原地没动，明显对我突然的放晴感到困惑。 从前的我最看不起这种卑微讨好男生的行为，就算对沈曦言也从没低声下气过。可现在不是在乎尊严的时候，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青木。 青木一直盯着我看，眼里却完全没有我期待的惊喜，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怎么还站着呢，过来吃饭啊。”我笑着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桌，像个搞笑大赛上对着评委强颜欢笑的小丑。 青木沉默着在对面坐下，却没动筷子，我把煎好的鸡蛋推到他面前：“你尝尝这个，我煎了五次才成功的。” “还有这个皮蛋瘦肉粥，我感觉比你做的还好呢。” “我知道你讨厌番茄，沙拉里特意没放哦……” 我顶着一张笑脸自卖自夸，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为什么鸡蛋里面会有壳啊？为什么粥这么难闻？为什么我笑得这么僵硬？为什么我比不上秦小柏？我急的哭了出来，泪水掉进了眼前的沙拉碗里。 “对不起，”我擦干眼泪站起来，“我再去重做一份。” “妍树你到底怎么了？”青木按住我的手，一脸困惑地望着我。 第67章 你说谎 看着他依旧温柔的眼神，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青木……昨天我不该对你说那种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啊，”青木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计较的。” “说谎。” “什么？” 我咬住嘴唇，却什么也不能说。我宁愿青木告诉我他很生气，宁愿他冲我大发脾气，也不要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对我这么温柔。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我苦涩地垂下目光，重新坐回原位：“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生气的话，就吃一口好不好？” 青木犹豫了一下，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嗯，好吃。” “真的？”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只要他肯吃我的东西，说明我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青木下一秒却放下了筷子：“是啊，这样就算我不在，你也能照顾自己了。” 我脑袋“嗡”地一声，怔怔地看着他：“你要离开么？” “是啊，我是来拿行李的……” “不行！”我激动地站起来，“你不是说你不生气么，那为什么要走？你还是很生气对不对？你已经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妍树……”他拉住我的手，想让我安静下来，却被我用力甩开了。 青木回来前我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情绪失控，不可以大发脾气，不可以让再做让他讨厌的事……可事到如今还要我怎么忍耐？！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你至少要给我弥补的机会吧！”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尖叫，眼泪没出息地往外流，“你就这么讨厌我，迫不及待要搬到别的女生那里去？！” “别的女生？”青木惊讶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去工作而已。” “工作？”昨天我看到的情景，绝对不是工作的画面吧。 “是啊，这周末酒吧要办夏日音乐节，大家都住在酒吧加班，薪水也是平时的三倍。” “是么？”我认真望着青木的眼睛，“那一起练习的人都是男生么，还是也有女生？” 第68章 三天 “傻瓜，酒吧又不是寺庙，当然有女生了，”青木无奈地说，“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问我这些。” 以前你也不会和其他女生搂搂抱抱啊……我的手紧紧扣着桌角，也许不是青木从前没有过，只是我从未留意而已。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不堪的东西，一旦出现裂痕，就连曾经美好的回忆也会全部腐坏。就像冰箱里的食物出现了一个霉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停止它变质的速度。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青木松了口气，伸手抚上我的肩膀：“其实我离开几天也好，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或者我们彼此都应该冷静一下，你说呢？” 青木的手一如既往地温暖，而我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但我以为青木至少会陪着我，包容我，不厌其烦地陪在我身边。而这样的他，竟然有一天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到底是怕我厌烦了他，还是他已经厌倦了我呢。 我想摸一摸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双手，确认一下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坚定。然而我还没有动作，青木就把手抽了回去。 他在客厅里收拾好箱子，拎着走到门前。我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在他迈出去的最后一秒，伸手拉住了他的t恤后摆： “青木……你还会回来么？” “当然，”他轻轻笑笑，“我就去三天，活动结束了就回来。” 我看着门缓缓关上，脱掉沾了血的高跟鞋。如果是昨天，我一定对青木的话深信不疑。可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了。 尽管如此，除了在这里等他回来，我没有别的选择。 第69章 寒夏 因为昨晚淋了雨，我中午就开始发烧。等待青木的三天里，我几乎没吃东西，也不吃药，像只垂死的狗一样半死不活地缩在沙发上。浑浑噩噩中我甚至有一种期待，比起即将面对的一片漆黑的人生，也许就这样死掉也不错。至少青木回来后看到我的尸体，还会有一点愧疚。 可上帝从来不肯实现我的愿望，到了第三天，我的烧慢慢退了，但身体还是恹恹的，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我坐在窗边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明明是盛夏，潮湿的房间却冷得像深秋一样。 明天早上，青木就会回来了吧。 可是，他还会回来么。 我打开电视，想让寂静的屋子里有些声响。屏幕滚动播放着无聊的新闻，我正昏昏欲睡，下一秒却弹出了我爸妈的照片： 重磅消息！牵涉百亿诈骗案的谢氏夫妇近日被检方提起诉讼，今天下午两点，二人在被警方押送至白市的途中发生严重车祸，司机当场身亡，谢氏夫妇已送往医院抢救，至今生死未卜…… 我呆呆地盯着发光的电视看了好几秒，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冲出公寓，一路跑向青木工作的酒吧。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需要青木，就算他的温柔只是逢场作戏也好，我只想能快点看到他，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我赶到酒吧的时候，一场演出刚结束，一群穿着亮丽的年轻男女说说笑笑地往外走，我从他们中间艰难地挤进去。酒吧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各种古怪的酒味充满了空间，刺眼的光芒四处乱飞，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到处都找不到青木，却在吧台边发现了秦小柏。她正在专心地擦着杯子，远处的卡座有人喊她的名字：“小柏，过来一起坐啊！” 秦小柏笑着向那边晃晃酒杯：“我这边还有工作呢，你们先玩吧。” “你确定么？”对面的男生不正经地调笑道，“你再不过来，青木就要走了哦。” 听到这个名字，秦小柏羞涩一笑，放下杯子走了过去。 原来青木和秦小柏的关系这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我真想掉头就走，却挪不动脚步。 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不能再失去青木了。就算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也要想办法挽回。好在青木是个心软的人，要是我把爸妈的事告诉他，他一定不忍心丢下我不管的。 利用悲惨换取他人的怜悯是我曾经最鄙夷的行为，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沦落至此。 第70章 及时止损 青木的卡座除了他和秦小柏之外，还有几个男生。他们都在抽烟，弄得整个空间烟雾缭绕。我藏在沙发后面，发现那都是他乐队的成员。 青木离开时明明没和任何人告别，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我说青木啊，”人高马大的吉他手肖锋大咧咧地搂住他，“你和小柏现在算什么，已经正式交往了？” 我忐忑地等待着青木的回答，却听到一个不满的声音：“肖锋你别挑事，青木和小柏都多少年了，早该在一起了。” 说话的是鼓手小夏，他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和所有女生关系都很好，唯独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是啊，”键盘手阿蒋幽幽地叹了口气，“亏我追了小柏这么多年，结果她还是没考虑我。” “人家小柏眼光多高，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邋遢男，”肖锋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可惜啊，他们两个本来都开始交往了，结果那个大小姐半路杀出来，真是委屈我们小柏了。” “没有啊，”秦小柏怯生生地说，“只要是为了青木，我什么都愿意的。” “可惜你们白忍了两年，”肖锋啧啧摇头，“还以为青木跟大小姐私奔能狠捞一笔呢，谁知道她转眼成了穷光蛋。你这小子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忍气吞声了这么久，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说不是啊，”小夏也愤愤不平起来，“本来听说那个宁月集团要开发娱乐版块，才让青木牺牲色相追她的，就算弄不到钱，至少也能捧我们一下吧。我看不只那女的爸妈是诈欺犯，她也是骗着你玩呢。” “别说了，”青木一向温柔的声音冷得结冰一样，“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 “就是，小夏你别刺激他了，”阿蒋安慰地拍了拍青木的后背，“咱们也算及时止损，之前那个大小姐不是软磨硬泡想跟青木上床么，还好他头脑清楚，否则她现在缠着要他负责就麻烦了。” 第71章 鬼魂 “就是啊，你也想点开心的事，”肖锋递过一根烟给他，“明天我们就要去橙市音乐节公演了，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搞不好我们今年夏天能一炮而红呢。” “青木你也要去？”秦小柏惊讶地问，“那你女朋友怎么办，不留下来陪她么？” “我说小柏你也太善良了吧，现在还为情敌说话，”阿蒋忍无可忍地踢了桌子一脚，“青木你自己说，跟我们走还是留下陪那个女的？” 我在阴影中忐忑地等着青木的回答，却只等来轻蔑的一笑：“废话，我当然跟你们走了。” * 炎热的盛夏夜晚，喧闹快乐的人群中，唯有我宛如一只失去温度的幽灵，木然地离开了酒吧。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 我想像那天一样在雨里大哭一场，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在酒吧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闪过愤怒，耻辱，憎恨，可是那一切就像沉入大海的火石，很快被黑色的海水浇熄，最后只留下深黑色的死寂。 唯一庆幸的是，我在哭着求青木回来之前听到了这些，没有扔掉最后一丝尊严。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及时止损吧。 我回公寓收拾行李，本来我就走的仓促，没带什么东西，现在更是身无分文，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但是我没有立刻出发，而是遵守和青木的约定等到天亮。我站在窗边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确定青木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初态度恶劣的房东竟然很爽快地把押金退给了我，还说我可以住到月底再走。我向她道谢，坚定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我用仅剩的押金买了一张回白市的车票，仍然坐在来的时候靠窗的那个座位，只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隔着满是污垢的车窗最后看了这座城市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青木。 无疾而终的告别，也许最适合我们无疾而终的故事。 第73章 青木呢 我重新走在白市的街道上，莫名体会到了乡愁电影里主角在外地奋斗多年，最后却只能落魄归来的惆怅心情。但我比他们更惨，只过了一个月时间，我就失去了一切。 从前我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父母的关心，没有朋友的陪伴，更永远失去了喜欢沈曦言的资格，像一具空壳一样生活着。现在我第一次知道，真正的一无所有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我回到家，发现别墅大门上被贴了x型的白色封条，仅仅是两张单薄的白纸，却将我与从前的世界完全隔绝。我给所有亲戚都打了电话，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我爸妈的情况，结果不是占线就是关机。 从前我遇到难过的事情，总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默默流泪，可这一次我冷静得可怕。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能把自己关起来的房间，没有了在外面敲门的保姆，更没有了会哄我吃饭的青木，就算我不吃不睡拼命伤害自己，也没有人会可怜我，只会让眼前的境况更加凄惨。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我依赖的人了，而我爸妈能依赖的却只有我。 我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只能先回青中的宿舍，至少那里还有能一张能让我过夜的床。然而我回到宿舍，却发现我的钥匙开不了门。 “妍树？” 我回过头，湘婷从楼梯上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没有说话。面对热情欢迎我的朋友，我的态度也许太过冷淡，可是我害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湘婷激动了半天，突然生气地推了我一把：“你和青木也太过分了吧！说走就走，也不跟我和阿典打个招呼。” “对不起。”我干巴巴地说。 “对了，青木人呢？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听到青木的名字，我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湘婷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难道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低着头不吭声，唯有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湘婷带着我回到她的宿舍，她的室友是其他班的，玩得比她还疯，一个月没几天住在学校。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湘婷没有追问我，只是拿了条毛巾让我擦眼泪。 我的情绪平定后，对她讲了青市发生的事，虽然刻意省略了一些难堪的细节，可那些回忆从齿间流出的时候还是感到异常悲哀。 “青木那个混蛋！”湘婷愤愤地抓起床上的玩偶打了两下，“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你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听着湘婷为我打抱不平，我终于有了一种身为受害者的自觉，不知道应该欣慰还是可悲，老天还留了一个朋友给我。 “算了，都过去了，”我摇摇头，“而且他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湘婷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忍住了，“对了，我听说你家的事了……伯父伯母没事吧？” 第74章 这又不是拍电影 “他们应该在哪家医院里吧，”我暗了暗目光，“不管新闻上怎么说，但我不相信他们会做犯罪的事，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他们？”她惊讶地看着我。 “嗯，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懂，但他们如果真想卷款逃走，至少会带上我吧，但他们只说去外地谈生意。” “那你准备怎么办？”湘婷紧张地站了起来，“我们要不要像谍战片那样去搜证？” “这又不是拍电影，”我好笑地说，“再说现在公司都被封了，资料也被收走了，我们根本没地方查。” “那怎么办？” “我准备去找钱律师。他是公司的御用律师，从来没败诉过，应该能帮我爸妈洗脱罪名。” “听起来好厉害啊，”湘婷眼中流露出崇拜之情，“那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我下午给事务所打过电话，秘书说他出差去了，后天才回来。” “那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嗯，谢谢。” 多亏有湘婷收留我，我这些天第一次睡了个好觉。如果换了从前，我一定会买几支名牌口红感谢她，可现在我就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第二天出门前，湘婷站在宿舍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妍树，不然你今天别去学校了吧。” “为什么？” “呃……你家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一会儿去学校可能……” “我明白，”我贴心地替她说了出来，“学校肯定有一大堆人等着找我麻烦，否则昨天宿舍也不会换锁。” “你都知道了？”她惊讶地看着我。 “嗯，不过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爸妈的安危，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如果被嘲笑几句或者挨顿打就能让一切回到原位，那我求之不得。 第75章 棒打落水狗 然而情况比我想得还糟糕，我刚踏进操场，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要不是那些眼神里有明显的敌意，我还以为他们在夹道欢迎我。 “那不是谢妍树么，你听说她家里的事了吗？” “那么大的事谁不知道，真是风水轮流转，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摆大小姐的派头。” “听说她前段日子跟青木私奔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傻啊，青木看上她还不是因为钱，现在没钱了当然不要她了。” 看来我低估了青中学生的智商，我和青木的事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我这个傻子蒙在鼓里。我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一路往前走，但走到教室还是心里打鼓，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狂风暴雨等着我。 我忐忑地走进教室，却发现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家还是照常聊天玩手机，没人特别关注我。我松了口气，看来两年的同窗生活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然而当我回到座位，才发现桌子上用不同颜色的油性笔写满了脏话： “骗子！” “小偷！” “贱货！” “去死！” 原来如此。 从前我听人说，智商越低的人越容易被媒体的一面之词蛊惑，如今看来是真的。虽然我平时不爱跟人交往，但也没得罪过谁，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落井下石，看来棒打落水狗真的是一件令人跃跃欲试的事。 第76章 传染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桌面，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要说我不生气是假的，但这时候情绪失控无疑正中他们下怀。 第一节是朱老师的课。她走进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始上课了。我很感激她没在大庭广众下质问我和青木私奔的事，给我留了一丝颜面。 而我也是第一次没在她的课上睡觉，这并不是对她的报答，而是我还没心大到能在这样的桌子上呼呼大睡。再加上周围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像被一群饿狼盯上的肥羊。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突然一个纸团飞到了桌子上。 这是班上常玩的纸条接龙游戏，用于讨论最近发生的大事，像青木当年就一度是班上的话题中心。我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名字也有幸出现在上面。 接龙的发起人是坐在我后面的女生陈琳，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上面第一句话写着—— “救命！谢妍树坐我前面，她和青木私奔回来好脏的，我会不会被传染脏病啊？”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跟我对视。这个女生平时看起来温顺又可爱，如果不是她交代了自己的定位，我怎么也不相信她能说出这种话。不过和下面的留言比起来，她的恶意就太小儿科了。 “脏的只有她好不好，那种父母生的孩子能干净到哪儿去。” “科普一下：脏病不会空气传播，大不了就是臭，忍一下就过去了。” “她肚子好像圆了一点，不会是怀孕了吧？！” “好恶心，我怎么会和这么不要脸的人在一个班，干脆退学好了！” 我气得发抖，写出这么恶毒的话的人才不要脸吧！ 我知道这些都是挑衅的刺拳，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下一秒我“砰”地站起来，在满教室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陈琳旁边，往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干嘛？！”她也跳了起来，厌恶擦着自己的衣服。 “不干嘛，”我冷冷地说，“既然空气传播不了，那我们就体液传播好了。” 朱老师听到骚动转过身来，无语地瞪着我：“谢妍树你干什么？” 第77章 算账 “没什么，”我耸了耸肩膀，“我就是觉得陈琳太脏了，想帮她清洁一下。” “你胡说什么？”朱老师生气把粉笔扔到一边，“我是看在你家出事才不跟你计较，你要是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 “好的，老师。”我从容地往外走。这种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只是借她的口离开而已。如果我自己离开，则会变成毫无尊严地落荒而逃。 只是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呢。 我出了学校，走进平时和阿典他们聚会的快餐店，阿典和湘婷在那里等我。 湘婷一看见我的表情就猜出发生了什么，无奈地嗔怪道：“就说让你跟我们出来，你非要去送人头，那群妖魔鬼怪饿了半个月就等着你送上门去呢，快让我看看你骨头还剩几根。” “我没事……”我不自在地躲开她的手。 “还说没事，这才半个小时呢，他们肯定是很过分才把你气走的……该不会还动手了吧？” “我去找他们算账！”阿典踹了脚桌子就往外走，被我拉住了。 “他们没干什么，就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而已，”我对他说，“刚才是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忍一忍就没事了，这种小事不用麻烦你。” “什么叫麻烦我？你说这种话，还当不当我是朋友？”阿典有些气恼地瞪着我，“我欺负人是老手，最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要是忍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除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这帮人永远不会罢休！” “是啊妍树，”湘婷也来劝我，“阿典也就打架还拿的出手，就让他替你出气吧。你以后千万别去学校了，等风声过了再说。”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最近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人能一辈子陪着我，我也不可能永远依赖谁，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自己面对。” 第78章 紧急消息 在我的坚持下，阿典最终放弃了他的报仇计划。他黑着脸盘腿坐在儿童席上，吓得进门的客人纷纷掉头，可怜的店员也对他束手无策。 “那家伙不是气你，是生自己的气呢，”湘婷小声说，“他一定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典去柜台买了三份套餐回来，我才想起今天还没吃东西。 “不好意思阿典，让你破费了。”我接过餐盘，向他道谢。 “你再这么客气我真生气了，”阿典皱着眉头说，“从前都是你请我们，现在你落难了，我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 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一起吃饭，只是少了青木。阿典和湘婷小心地照顾着我的情绪，一次都没有提到他。 我填饱肚子后心情好了一点，答应湘婷一起出去逛逛。正在这时，头顶的电视突然播出一条新闻： “下面进行谢氏诈骗案后续报道：日前协助警方调查的宁月集团原财务总监袁某，一小时前被发现于家中死亡，死因正在调查……” 我震惊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中年男人的照片。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爸的老朋友，经常来我家做客。印象里他是个很和蔼的伯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更糟糕的是，失去这个重要证人，我父母的清白就更难证明了。 我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不会依赖任何人，可现在，我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钱律师身上。 第二天，湘婷陪我一起去了钱律师的事务所。出发前她认真询问需不需要穿低胸装去诱惑他，被我黑着脸否决了。不是我多想保护朋友，而是钱律师是那种只认钱的人，色诱对他不起作用，否则我自己就上了。 第79章 酬劳 起初我担心会被拒之门外，但事务所的人很爽快地放我们进去了。钱律师的办公室在二楼，他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书桌旁，微笑着请我们进来。 “钱伯伯好。”我礼貌地打招呼，而原本吵着色诱的湘婷第一时间躲到了我身后。 钱律师今年五十多岁，外表只是个普通的啤酒肚大叔，无非多了一副眼镜。但他在业界威信极高，曾为宁月解决了多起经济纠纷，深得我爸的信赖。 “你还带了朋友来啊妍树，”钱律师看到湘婷，拿起桌上的电话，“小张，再泡一杯咖啡来。” 他和平时一样亲切，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谢谢，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是你太客气了，”他拉开椅子请我们坐下，“我是你爸爸的律师，所以你也是我重要的客户。”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万分期待地看向他：“真的么，那……” “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和宁月的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所以我们的合作关系只到月底为止。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最近的案子，我无能为力。” 我的请求顿时被堵回了嗓子里，果然，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但我不能放弃，只能放低姿态跟他谈：“那能不能请您跟我们续约呢？” “这个嘛……”他一脸为难地喝了口咖啡，再也没有了下文。 “拜托了钱伯伯！除了您没人能帮我们了！”我几乎哀求地拉住他，“您和宁月合作了这么多年，求您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帮我爸妈查出真相，还他们清白！” “真相？”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妍树你现在还小，我说这种话也许太过残忍了，但在大多数人眼里，你父母犯罪就是真相，如果有人试着动摇它，就会成为全民公敌。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出事，案子的难度变得更大了。现在谁接这个案子就很可能被牵连，你刚才也说我和你爸合作了这么多年，那你就忍心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我……” “再说，你要我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为你父母辩护，至少要支付相当的费用吧，现在的你又能拿出多少钱？” 第80章 交易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越攥越紧，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成人世界，赤裸，冰冷，现实，相比之下校园里那些小打小闹根本不算什么。但钱律师的话也有道理，我是个一分钱也掏不出的穷光蛋，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冒险呢？ “钱的事您放心，无论多少我都会凑齐给您。”我紧张地说。 “哦？”他笑了起来，“可你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经济能力，要怎么凑给我呢？” “我可以去打工，去卖唱……或者让我在您这里帮忙，扫地倒茶都可以，我可以一辈子不拿工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里不缺人手，”他委婉地拒绝，“而且我的事务所只招名校毕业的精英，你看刚刚端咖啡进来的小张，她可是f大的毕业生，可你……” 那一刻，一股热血冲进我的脑子。我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否则最后一丝希望就断掉了。下一秒我猛地站起来，说出了连自己都震惊的狂妄之言—— “那，我只要考进f大就行了吧！” “什么？”钱律师诧异地看着我。 “您刚才说f大毕业就可以在您手下工作。既然这样，那我就考进f大的法律系，这辈子工作的钱全都用来还你的债。作为交换，你要替我爸妈辩护，怎么样？” 他先是一愣，然后低声笑了：“是么，那你就试试看吧。” 回去的路上，湘婷万分崇拜地看着我：“你好厉害啊妍树，换了我早被那个胖大叔气哭了。” 我默默叹了口气，我也想哭啊，但眼泪对钱律师还不如一毛钱管用。 “那大叔也真是的，开口闭口都是钱，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算了，”我出声打断她，“怎么说他也给了我机会，要是花点钱就能换回我爸妈的清白，那也不算亏。” “不会吧？”她吃惊地停了下来，“你还真准备把这辈子赚的钱都交给他啊？我还以为是权宜之计呢！” 第81章 成为怪物 “当然不是了，”我叹了口气，“毕竟我爸妈的命都托付给他了。” “那你真要去考f大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能进去的不是天才就是不要命的怪物，就连白中都考不上几个。”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连沈曦言都视为梦想的f大，青中吊车尾的我连幻想一下都是对它的亵渎，可是…… “没办法，”我看了一眼道路尽头慢慢下沉的夕阳，“既然我不是天才，那就只能变成不要命的怪物了。” * 第二天课间，我去办公室找朱老师。本以为她会为了昨天的事找我麻烦，谁知她很温柔地倒了杯水给我，还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她拍了拍我的手，“最近班上的人确实太过分了，要是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一定要告诉老师，不要自己冲动解决。” 她正义的言辞让我意外又感动，第一次真心地向她道谢：“谢谢老师。” “谢什么，我是你的班主任，对你是有责任的。” “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我尴尬地开口。 她点点头：“我明白，你是想说青木的事吧。要是从前学校肯定会给你处分，可考虑到你家现在的困难……” 第83章 月亮 “不是的老师，”我忍不住打断她，“我想问的……是学习方面的问题。” “学习方面？”朱老师的嘴巴惊讶地都合不上了，“是……什么问题？” “我想请教您……怎么才能考上f大？”我再三纠结，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f大吧？”对方瞳孔激震，仿佛被流浪汉询问如何一夜之间变成百万富翁一样。 我尴尬地点点头。 朱老师的表情比看到我个位数的成绩还为难：“这个……你想好好读书是好事，不过目标还是要实际一点。这样吧，我给你推荐几所三本学校，如果你这一年好好用功……” “我想去的只有f大，”我粗鲁地打断她，“我知道这听上去像个笑话，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是我非去不可！求你帮帮我吧老师，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说的又快又急，生怕她会打断我，同时羞愧地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从前我看不起人家，现在有求于人了就低头求饶，这吃相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此刻朱老师一定对我鄙夷到了极点。 “我没说不可能啊。” 我惊讶地抬起头，迎接我的是朱老师充满鼓励的眼睛： “的确，你考上f大的希望很渺茫，但再不可能的事情，从有了想法的那一刻就有了实现的可能。就像人类当初正因为有了去月亮上看一看的想法，后来才有了登月的壮举，你说对不对？” 我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那……我应该怎么做？” 第84章 必经之路 她认真想了想：“依我看，你第一步要先考进白中。” “什么？” “你也知道青中从来没有考上名校的先例，如果你真想去f大，接下来的一年必须在白中学习。” “不行，我不能去白中！”我眼前闪过沈曦言的脸，慌乱地拒绝，“你之前不是说只要努力再难的事都能做到吗？既然这样，我留在青中也可以吧。” “我是这么说过，但只是为了不让你们放弃希望，”朱老师叹了口气，“虽然作为老师不该说学校的坏话，但凭你现在的成绩，青中的教学水平是帮不了你的。” “可是……” “谢妍树，”她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问我f大的事，但相信你一定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接下来的一年你准备怎么办？” 我识趣地闭了嘴，但心里还是没底。就算我能放下芥蒂回白中，可白中也不会要我这个渣子生。要是以前还能让我爸出点钱转学过去，可现在又能怎么办？ 朱老师听了我的顾虑，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表格给我：“这是白中今年的英才申报计划。除了中考之外，白中每年夏天都会从外校的高一高二年级吸纳一些优秀的学生，提高他们的升学率。” “那报名条件是什么，考试么？”我忐忑地问。 “没错，八月下旬白中会举办选拔考试，去考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录取几率非常低。” 我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我怎么可能考上呢……” “你别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两周后的全省等级考试，如果你所有科目都拿到b以上，我可以跟学校商量推荐你过去。” 第90章 等级考试 全省高二学生升入高三前要统一经过一场大型综合学力鉴定考试，统称等级考试。这是高中时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只要通过，就算不参加高考也能拿到毕业证书。 考试成绩划分为a到e五个等级，九门科目只要有六门在d以上就算及格，而e的比例也被压到了5%以下。所以就算是青中的学生，只要在考试前把文科题目背一下，取得六个d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说白中每年的最后一名都是以全a通过的，朱老师已经是给我开了绿灯，可就算这样，对我来说仍然是天大的难题。毕竟我也属于为了六个d拼命努力的人，而现在只剩下两个星期了。 湘婷在操场上等我，看见我出来，急忙跑过来：“怎么样，猪头老师怎么说？” 我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闪过几分内疚：“她人其实挺不错的，以后别这样叫她了。” 我把朱老师的话转述给湘婷，她听了却很生气：“我还以为她真能帮你呢，还不是要你自己去考试，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考不了九个b吧！到时候你有一科在b以下，她就能甩手走人了。” 第85章 恶人先告状 全省高二学生升入高三前要统一经过一场大型综合学力鉴定考试，统称等级考试。这是高中时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只要通过，就算不参加高考也能拿到毕业证书。 考试成绩划分为a到e五个等级，九门科目只要有六门在d以上就算及格，而e的比例也被压到了5%以下。所以就算是青中的学生，只要在考试前把文科题目背一下，取得六个d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说白中每年的最后一名都是以全a通过的，朱老师已经是给我开了绿灯，可就算这样，对我来说仍然是天大的难题。毕竟我也属于为了六个d拼命努力的人，而现在只剩下两个星期了。 湘婷在操场上等我，看见我出来，急忙跑过来：“怎么样，猪头老师怎么说？” 我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闪过几分内疚：“她人其实挺不错的，以后别这样叫她了。” 我把朱老师的话转述给湘婷，她听了却很生气：“我还以为她真能帮你呢，还不是要你自己去考试，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考不了九个b吧！到时候你有一科在b以下，她就能甩手走人了。” “她又不欠我的，能帮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我暗了暗目光，“好在还有两个星期，拼一把总比什么也不做强。” 我的首要任务是把高中的课程过一遍，然而我连课本都没有。每学期发了书我都直接让司机搬回家，虽然可能还没丢掉，可现在也拿不出来了。 我向湘婷提出借这两年的课本用一下，她爽快地答应了：“你要是借化妆品我可能还犹豫一下，书的话要多少都拿走，顺便把陈典的也拿走好了，省的放在我柜子里占地方。” “我要那么多书干什么，”我无奈地笑笑，“我去教室拿书包，一会儿回宿舍找你。” 我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会儿在教室遇到状况什么都要保持冷静，收拾了东西就走。结果我走进教室，一个高个子男生正盘腿坐在我桌子上。 这人叫高光，以前跟着阿典混过一段日子，听阿典说他原本家境不错，结果父母遇到骗子赔得倾家荡产，所以仇富心理特别强。以前我就感觉他对我有敌意，现在看我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仇恨，好像是我骗了他钱一样。 他一脸挑衅地看着我：“我刚才看到你去朱老师办公室了，不会是去告状的吧？” 我装作没听见，结果旁边一个女生怪叫起来：“真是恶人先告状，昨天欺负陈琳连个道歉都没有，果然有钱就是大爷啊！” 我不想浪费时间，干脆直接道歉：“我道歉可以了吧。麻烦你们让一下，我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走，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但高光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我只好隔着他的腿去够书包，谁知他竟然一脚踩在我的书包上！ “你的东西？”他冷笑着说，“这里有什么是你的东西？” 第86章 虚伪的港湾 话音刚落，他就抓起书包往空中一扬，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 “不愧是谢大小姐，和我们就是不一个世界的人，”他拎着我的书包外皮啧啧感叹道，“就算父母进牢房，用的还是最好的东西，这个限量版的书包就要一万块吧。” “跟你无关！”我伸手去抢，那是去年我爸送的生日礼物，虽然我不喜欢，但看到它被这种人玩弄还是无法忍受。 然而高光抢先一步躲过了，他像猴子玩弄苹果一样把书包来来回回抛着玩：“怎么会没关系呢，这可是你爸妈用诈骗我们平明百姓的钱买的。” 我捏紧了拳头，强压下心里的怒火：“那这个书包就送给你吧，我只把其他东西带走。” 说完我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文具，没想到高光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脚把我手边的笔袋踹飞了。 “你搞错了吧？”他发狠地瞪着凸起的眼珠子，“不只书包，你所有的东西不都是用诈欺的钱买的么？所以这里的每一支笔，每一张纸你都没资格拿走！” 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叫好，甚至有几个人还加入进来，不断有鞋子踩在我的书本和文具上。我一直忍着没吭声，直到看见沈曦言碰过的那支圆珠笔，被人一脚踩成了两段。 我盯着那两节断掉的圆珠笔看了里面，然后抓起一把凳子走上讲台，狠狠摔在黑板上。 巨大的声响让混乱的局面瞬间停止了。我站在讲台上，望着那些对我怒目而视的人：“宁月的案件现在还在调查，连法院都没定我爸妈的罪，你们凭什么说他们诈欺？” “对不起哦，我们确实不该叫他们诈欺犯，”高光得意地抱起胳膊，“应该叫……杀人犯才对。” “对对对，我也看新闻了！”立刻有人呼应道，“那个财务总监绝对是知道你爸妈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青木也真大胆，敢跟杀人犯的女儿睡在一起！” 恶毒的言语一句接一句钻进我的耳朵，交织成混沌一片，只不断着重复着“杀人犯”和“诈欺”两个词，仿佛一把两面都锋利无比的匕首在我心上剧烈摩擦，搅得血肉模糊。我静静地看着这些沉浸在狂欢中的人，他们像小丑一样放声大笑，而我，却是那些连小丑也看不起的小丑。 为什么我从前没发现，这些人竟然如此可怕。 过去的两年，我甚至把这里当成避风港，以为能在这里愈合我的伤口，真的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我也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第87章 清算 “你笑什么？”高光恼火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们说我爸妈骗了你们的钱，那我应该帮他们还上才对。” “当然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几个挑头的男生大声嚷嚷道。 “好，”我从容一笑，“那么请问一下，你们之中谁的家人在宁月工作，又或者投资过任何一个项目。只要拿出相关证明，我现在就跪下向他谢罪，然后负起责任赔偿，就算出去卖也不会拖欠一分钱。” 教室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我看着一张张面色尴尬的脸，不禁嗤之以鼻：“既然这样，我爸妈就不欠你们任何东西，那你们有什么资格侮辱他们？说到底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你们心里的嫉妒而已。” “你胡说！”陈琳尖着声音反驳道，“我们是在为其他受害者打抱不平！” “是么，”我像看一条肮脏的虫子一样看着她，“那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们要打抱不平也好，替天行道也好都请随意。两个星期后我会去白中，然后明年这个时候我会考进f大，总之是和你们这种人永远没有交集的地方。刚刚高光同学说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前我没这样想过，但现在我觉得确实如此。我会让你们知道，就算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我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照样会靠我自己的力量赢得光明的未来！” 说完这些，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第88章 魔法 从那天起我不再去上课，每天在宿舍准备等级考试。 湘婷为了不打扰我，特意跑去阿典家里住。虽然她嘴上说托我的福可以在阿典家蹭吃蹭喝，可我知道她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两周内学完九个科目的内容确实太夸张了，毕竟每科分配的时间还不到两天。第一天，我充满豪情壮志地准备把所有课本都过一遍，结果才翻了半本书就头昏眼花，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 晚上我冷静下来想了想，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学完所有课程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我决定先攻略零基础的理科。听说等级考试出题相对简单，而且只考重点，我向朱老师借了本理科教参，记住了一些重要公式和基本原理，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后，已经能勉强做出最基础的例题了。 剩下的一周，朱老师帮我整理了一份文科重点题型，大约有300道题，我直到考试前一天才全部背完。 诸位优等生大概认为我的备考作战一塌糊涂，但我却觉得未必。因为我这次的目标不是拿到高分，而是没有科目在b以下。 我利用了等级考试的特殊性。参加考试的学生除去白中包揽全a的怪物和青中包揽d、e的废物，剩下的无非只有b、c两个选项。而普通学生并不会像高考一样重视等级考试，所以只要我的文科比理科生强一点，理科比文科生强一点，获得全b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至于语数英三大主科，还好我初中成绩还不错，只努力吃老底了。 第89章 考场再遇 等级考试作为仅次于高考的大型考试，全市会统一安排考场。我和湘婷都在离青中不远的鑫明中学考试。考试一共三天，第一天文科，第二天理科，第三天主科。 第一天去考场的路上，湘婷对着天空念念有词：“上天保佑，让我旁边坐一个白中的学霸吧。” “你挨着白中的人不会更紧张么？”我不解地问。 “这可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关系到能不能毕业呢，”她肉眼可见的紧张，“要是旁边坐着阿典那样的，只能大眼瞪小眼一起完蛋，但如果是白中的学霸，我使出色诱之术说不定会让我抄一下呢。” 我叹了口气：“你还放不下你的色诱之术，那万一你旁边是女生怎么办？” “我就随便说说，人家优等生才看不上我呢，”她满脸愁容地说，“妍树你就好了，从前在白中应该有不少朋友，他们肯定愿意帮你忙。”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像是朋友很多的人么？”我悻悻地说。 我们进了学校就分开了，湘婷在一号楼的第三考场，而我在二号楼的第十五考场。 我进考场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背理科公式。这是我高中第一次正经参加考试，就算没有和朱老师的约定，也有些紧张。 “沈曦言你站门口发什么呆，里面有怪兽么？” 我身体僵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教室门口站着两个男生，也是我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两个男生——沈曦言和薛崎！ 第90章 冷漠 沈曦言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版的白色短袖衬衫，清新帅气的面容一下子就吸引了教室里所有女生的目光。他清澈的目光在看到我的瞬间迟疑了一下，然后冷漠地别开了。薛崎也长高了许多，他仍然戴着那顶灰色鸭舌帽，标志性的坏笑和从前一模一样。 这显然是比沈曦言和倪裳更糟糕的组合。虽然我今天衣服还算正常，也没戴那对夸张的耳环，却比上次遇见的时候更尴尬。 “这不是谢妍树么！”薛崎像发现新玩具一样惊喜地走向我，“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会分在一个考场。” “是啊，好巧。”我尴尬地点了下头，我们应该不是这种相互嘘寒问暖的关系吧。 “沈曦言你也来打声招呼啊，”薛崎拉住沈曦言把他往这边推，“谢妍树你还记得吧，我们竞赛班的同僚。” “对不起，我没时间。”沈曦言冷言拒绝，然后拎着书包去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 我松了口气，还好我们的座位隔得很远。薛崎见状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啧啧，真不友善。那我也去找位置了，一会儿再来找你聊天。” 谁知他转了一圈，竟然在我旁边停了下来：“咦，19号不就是这里么？” 我绝望地看着他在我右边的位置坐下来，都怪湘婷乱许愿，现在好了，她的愿望没实现，结果反噬到了我身上，给我请来这么一尊大佛。 薛崎坐下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跟我搭话。他性格好像比初中开朗了一点，不再带着阴阳怪气的优越感，说话也不句句带刺。只不过这种矫枉过正对我而言，俨然从一种崩溃变成了另一种崩溃。 “你怎么样啊，青中是不是比白中有意思多了？” 如果别人这样说一定是在讽刺我，但对薛崎来说青中和白中大概没什么区别。 “还好吧。”我敷衍道。 他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可是听说青中有好多美女呢，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上，帮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我额头划过几条黑线，如果湘婷坐在这里就好了，两个人刚好各取所需。 第91章 习惯 “对了，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选理科的，”他看上去有点惊讶，“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儿如果监考不严，我就把试卷借你抄好了。” “真的？”我惊喜地叫道，如果能抄薛崎的试卷，别说是b以上了，就算满分也不在话下。 “当然，不过作为交换，明天考文科你也要借我抄。” “那算了。”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虽然这桩交易表面是我捡了大便宜，但我绝对不想让薛崎看到我的试卷，而且经验告诉我，和这个人做交易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为什么？”谁知薛崎竟然不满地嚷嚷起来，“你当初能跟沈曦言合作，现在就不能跟我合作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隔着几个座位沈曦言听到，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向这边。我恨不得给他两拳，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这样说的！ 正在这个时候，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进来了，也顺道缓解了我的尴尬。 第一场是物理。从初中物理就是我最害怕的科目，上周我翻了一下高中课本，简直像打开了一本顶级咒语书。我打开试卷，果然大部分题都不会，但其他文科生应该也一样头疼。 我冷静下来，把会做的最基础的题目完成，保证它们不出错。至于不会的，我把沾边的公式都列在了下面，希望阅卷老师看在我求生欲这么强的份上象征性地施舍一些分数。 我把能做的都做了，深吸一口气放下笔，那一刻仿佛自然而然地，我的目光落在了沈曦言身上。 他柔软地垂落到脖子上的清新短发，干净得发亮的白色衬衫，挺拔而温柔的后背，让我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起来。没想到两年过去，我仍然没改掉这个习惯。就像早已适应了阴雨绵连的天气的向日葵，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迎向它。 第92章 胜利的预感 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厚着脸皮留在白中，应该还能像现在这样远远望着他吧。为什么，我会白白浪费了两年呢…… 不过现在还不晚，只要通过等级考试，我就能回到白中，继续望着他的背影了。 也许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咳咳。” 旁边响起夸张的咳嗽声，只见薛崎冲我眨了眨眼睛，一个劲地把涂好的答题卡往我这边推，引得监考老师频频往这边看。 这家伙绝对想故意害我，我才不上当呢。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干脆低头把脸埋在了桌子上，却也把沈曦言的背影阻隔在视线之外。 傍晚，最后一科的试卷收了上去，薛崎坐在一边笑着看我：“你挺厉害的嘛，明明是文科生答得比我还快，怪不得不要我帮忙。” “还好吧。”我故作冷漠，其实是没脸讲出实情。 “先别走啊沈曦言！”这家伙突然站起来，喊住正在往外走的沈曦言，“咱们三个这么久没见了，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那个，我……”我吓得像跳摇手舞一样疯狂摆手，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沈曦言瞥了我们一眼就出去了，一个字都懒得说。 相比第一天的理科，第二天的文科考试就顺利多了，至少我能看懂题目。而且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我也能勉强做到不在沈曦言身上分心了。 以前初中有个看不起文科的化学老师总说文科傻子背背也能考高分，虽然凭我的能力不足以验证这话的正确性，但至少有一点是真的，文科只要多少写点东西，就不至于得零分。 而且幸运的是，朱老师列的题大部分都考到了。剩下不会的题，我就把能扯上关系的内容统统填上，应该也能拿到一些分数，打败理科生绰绰有余。 事到如今，只要理科不出问题，我拿到全科b以上应该并不困难。这种胜利的预感在第三天考完语文后便更加强烈了，除了诗词填空毫无头绪外，似乎没什么不会做的题，作文更是灵感不断——看来高中课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我正沾沾自喜，结果发下来的英语试卷让我完全傻眼了。 第93章 c 英语和语文过去都算我能拿得出手的学科，虽然我想过英语退步得会比语文快一些，然而我把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小学那些极简单的单词，几乎什么都看不懂。 记忆真的很不公平，用了漫长时间才记住的事情，竟然能轻易在一夕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我像听天书一样熬过了听力，开始对着那些一句话都读不懂的阅读题发愁，如果不是问题后面打了括号，我甚至都找不到题目在哪里。 最后的结果，我80道选择题全都选了c。可笑的是，我为了不被旁边的薛崎看出古怪，还不得不装出是认真思考做出的决定，同时配合着其他人翻阅试卷的速度。这种拼命维护最后一点尊严的行为，让我觉得颜面尽失。 是我太低估等级考试了，竟然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关。殊不知所有小聪明在巨大的知识匮乏面前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我就这样耗完了两个小时，连试卷什么时候被收走的都没注意。要不是怕在沈曦言和薛崎面前丢脸，我真想像当年的期末考试那样抓着试卷不放。可就算不放手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再给我一个小时，结果也不会变。 我垂头丧气地抱着书包，现在就算下午数学争气，英语也拿不了b了，还不如直接回去算了。 “竟然这么多c。” 后排的女生突然说话了，我心虚地回过头去，发现她只是在跟邻桌的男生聊天。 “这次英语疯了么，我怎么几乎所有题都是c，你呢？” ”我也是，可能出bug了吧，“男生不满地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浪费时间做题了，靠蒙也能对一大半。” 第94章 奇迹 “你们的意思是，答案大部分都选c？”我忍不住打断他们。 “难道你不是么？”女生反问道。 “当然是，我好多c啊。”我尴尬地说，岂止好多，根本全都是c好不好。 大家离开考场后，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激动地原地跳高。看来上天让我倒霉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手帮我一次了。如果将来有机会遇到这位伟大的出卷老师，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中午我和湘婷一起在明鑫的食堂吃饭，回考场的路上，我把上午的一场虚惊告诉了她。她的表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剧烈起伏，最后重重舒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样你英语就稳了……等等！”她突然哀嚎起来，“我蒙的可全是b啊！本来理科就交了白卷，这下我高中毕不了业了！” “不会不会，听说等级考试看卷很松，一般不会给e的。” 我心怀内疚地安慰着痛不欲生的湘婷，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穿工作装的成年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站在c位的是一个穿着灰衬衣和高跟鞋的矮胖女人，她留着特别显胖的波波头，笑容满脸地走近我：“你就是谢妍树吧，可以占用一下你的时间么？” “你们是谁？”我警惕地问。 “我是《白市周刊》的记者，想对你做一个采访。” “我是《新闻晚报》的！”她后面的年轻女生不甘落后地挤过来。 “我们是白市电视台的！” …… 他们争先恐后往前挤，一路把我堵到围墙边。我想不明白，虽然我爸妈出了事，但我的信息应该是受到严格保护的，就算媒体查出我是青中的学生，也应该去青中而不是跑到这里堵我，而且很明显来的不只一家。 见我一脸排斥，那位矮胖的女记者亲切地拉住我：“谢妍树同学，我们就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我嫌弃地甩开她的手，“我很忙，一分钟时间都没有。” “你什么态度啊，”刚才那个年轻女生不满地说，“我们可是代表社会来采访你的，你不觉得应该给公众一个交代么？” “交代？”我不禁好笑，“你是警察么，动不动就顶着公众的名义好不好。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问题，可以直接报警抓我，我没义务陪你们在这里闲聊。” 第95章 采访 相比之下那个胖女人就成熟多了，笑盈盈地上前哄我：“哎呀，有些媒体的新人不会说话，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白市周刊》就不会这样，给姐姐一个机会好不好，否则我回去没法交差的。” “有什么不好交差的，”我冷冷地说，“你们就像之前那样胡说八道不就行了。” 宁月事件的真相是怎样0的，在查明前谁都不知道。可正因为这些媒体肆意地抹黑，把我们家塑造成了全民公敌，才造成了那些口诛笔伐，所以我从心底反感这帮人，连基本的客气都懒得装。 “喂，你说谁胡说八道！”和她一起的男记者气愤地冲上前，“我告诉你，诽谤是要负责任的！” “是么？”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我看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们才对。” “你……” “好了，”女记者伸手拦住他，柔声安抚我，“妍树你误会了，现在社会上确实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为了制造舆论刻意给出一些负面报道，但不是所有媒体都是这样的，比如我们的报纸就一直坚持客观公正。既然你不满那些歪曲的事实，何不借这个机会与我们合作，发出自己的声音呢？”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别家媒体见我接受了《白市周刊》专访，只能不甘心地做鸟兽散。 为了避开其他人，我们去了学校花园的凉亭。女记者很客气地让我坐在石凳上，然后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打开摄像机对准我。我对那个黑洞洞的镜头本能地排斥，皱着眉头躲开：“能别拍么？” “当然可以。”她指挥男记者收起摄像机，然后姿势优雅地坐到我身边：“谢妍树同学，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请问你今天是来参加全省等级考试的么？” “是的。”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有没有对这次考试造成不良影响？” “还好吧。”要不是家里出事，我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考试。 “你平时成绩怎么样？”男记者大咧咧地坐到了我对面，“我们采访过青中的学生，听说你……” “你们是特意来采访成绩的么？”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既然如此，这里有很多白中的学生，我先走了。” “别别别，”对方拉住我，“我们是想先聊点别的话题缓和气氛，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直入主题了。” “麻烦你尽快。” “我记得宁月案是上个月爆出来的，当时你看到父母出事的新闻一定很震惊吧？” “是。” “当时你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 第96章 伪装 “和……一个朋友，地点我记不清了。” “普通朋友么，还是男朋友？” 他的追问让我有点疑惑：“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听说你当时和男朋友私奔去了青市，是不是真的？” 我皱起眉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么？” “小李，别乱说，”女记者瞪了他一眼，在笔记本上刷刷写了几笔，“还是我来问吧——谢妍树同学，刚才你也说了，对近期网络上很多负面评论很难过，对不对？”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愤怒吧，”我纠正道，“因为我爸妈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平时在你面前伪装得很完美，你完全不知道他们背后谋划的犯罪行为？”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满地站起来，“他们根本没有犯罪！宁月集团是我爸妈亲手创办的，他们为公司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就连我这个女儿都顾不上。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用公司的名义去诈骗呢？” “原来如此，”她同情地看着我，“那么，关于最近自杀的那位财务总监，你是怎么看待这一事件的？” 我心口一紧，这件事非常敏感，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把我爸妈置于更恶劣的处境。 “我很难过，”我擦了擦眼睛，“不过我想对大家说，这件事真的跟我爸妈没关系。” 第97章 良心 他们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尽可能地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们。采访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下午考试的铃声响起来，我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 “我要去考试了，”我跳起来匆匆往外走，“如果你们还想采访，可以改天再约时间。” “等一下，还有几个问题就问完了……”女记者下意识地拦住我，腿上的笔记本不小心掉在地上，我帮她捡起来，正好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暗黑千金私生活大揭秘》—— 持续一月的宁月案仍然热度不退。近日记者受大众所托，成功对谢氏夫妇的独生女谢妍树进行了暗访。据同校学生爆料，谢妍树性格恶劣，经常进行校园霸凌，且私生活极为放荡，曾多次发生与男性私奔、堕胎等行为。我们与谢妍树本人交谈时，发现确有其事，甚至在谢氏夫妇深陷囹圄之时，这位大小姐正在与另一位男友私奔的路上。她在采访中满口谎言，试图掩盖其父母的犯罪事实……” 我不敢相信地看向她：“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面带亲切笑容的女记者，现在仿佛换了个人：“还能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履行新闻人的职责，把客观事实呈现给受众而已。” “去你x的客观事实！”我用力把笔记本扔在她身上，“这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你们不是说会帮我发声么，为什么我说的一个字都没写？！” “谁能证明你说的就是事实呢？”旁边的男记者无赖地笑，“再说有哪个读者想听你那些无聊的申辩，大家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只有刺激好玩的故事才会有人买单。” “刺激？好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人话么，就为了这么一点钱，你连良心都不要了？” 两人听了我的话，同时大笑起来，男记者抹着眼泪捡起笔记本：“赶紧把这一条加上，诈欺犯的女儿竟然教育我们不要为了钱出卖良心……我说大小姐，这话留着对你的父母说不是更合适么？” 女记者脸上最后一丝善意也消失了：“亏你好意思说出口，你爸妈害得那么多人倾家荡产，你竟然还若无其事地上学考试，真是让人佩服。”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我忍无可忍地吼道，“非要我像那个财务总监一样被逼死，你们才满意么？！” 第98章 最讨厌我的人 我再也受不了了！从我爸妈出事那天起，各种恶意和伤害就像化作刀刃的雪花一样从四面八方扑向我。我咬着牙拼命忍着，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撑过这段痛苦的日子。 可是，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呢？ 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我承受不住痛苦毁灭的那一天，期盼在第二天的新闻上看到我的讣告照片。 可是……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 下一秒，我夺过男记者手里的笔记本和录音笔，飞快地跑出了凉亭。 两个记者反应过来，迅速追了出来。我们一路跑出花园，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我又急又绝望。现在是考试时间，老师和学生都在监考，根本不会有人来帮我。 不对，就算有再多人在，也不会有人帮我的。 所有人都恨我…… 所有人都希望我消失…… “咚！” 也许是天要绝我，下一秒我整个人撞在了柱子之类的东西上，撞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揉着发痛的鼻子，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沈曦言，吓得我瞬间忘了疼。 明明是考试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曦言的衬衣被我撞出了一个褶皱，他绷着脸盯着地上掉了一地的书本。毫无疑问，这是被我弄掉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记者也追了上来。 沈曦言看了一眼不远处赤急白脸的两人，向我伸出手来：“东西给我。” “什么……” “快点。” 说罢，他抢过我手中的录音笔放进衬衣口袋，然后把笔记本往地上一扔，和一堆书混在了一起。 “抓到你了！” 那一男一女从两边抓住我，他们瞥了沈曦言一眼，觉得他不像爱管闲事的人，像拉牲口一样把我拉到一边：“交出来。” 我求助地看向沈曦言，他却蹲了来开始专心收拾起自己的书，根本不理我。 我心里一阵苦涩。我在想什么呢，全世界最讨厌我的人就是沈曦言，我竟然奢望向他求救。 第99章 我有洁癖 要是这两个记者够聪明，应该拉住沈曦言采访一下，把我中学的污点添油加醋地写进去，这样更坐实了我骗子的罪名。 “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女记者低声威胁道，“你把东西还给我们，我们就不追究了。” 追究？难道刚才是我的错？我心里冷笑，然后无辜地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啊，我扔在路边了。” “什么？”对方顿时目瞪口呆，“你扔哪里了？” “刚才跑得太急，我也不记得了，”我为难地说，“要不然你们沿路找找吧，录音笔应该还挺贵的，被人捡走就麻烦了。” “你有什么毛病啊？！”男记者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却被女人拉住了：“等一下，我觉得东西有可能还在她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人不好对付，于是举起双手：“我没骗你们，不信可以搜身。” 女记者翻了一遍我身上的口袋，没搜到任何东西，于是把目光转到了沈曦言身上，微笑着蹲在他旁边。 “你好，我们是《白市周刊》的记者，刚刚你朋友抢走了我们的重要物品。” “朋友？”正在专心捡书的沈曦言抬起眼睛，“我不认识她。” “那能让我看一下你的东西么？” 说着她就要检查那些书本，沈曦言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手：“不好意思，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对方没想到沈曦言看上去礼貌斯文，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她发愣的同时，沈曦言已经捡完东西站了起来，临走时看了我一眼：“这位同学，考试开始二十分钟就禁止入场了，你还不走么？”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紧随其后。 “不许走！先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再说！”男记者不依不饶地拉住我。 第100章 你好像很开心 “咔嚓。” 身后发出相机的声响，我和两个记者同时回头，沈曦言正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 “你干什么？”男记者不悦地问。 “没什么，”沈曦言把手机放回口袋，“我准备把照片传到网上，让大家看看《白市周刊》独特的采访方式，大概会引起不错的反响。” “你这是造谣！”那男的恼怒地吼道，“是她先抢了我们的录音笔在先，你知道这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么？！” “我也没办法，”沈曦言面无表情地说，“毕竟大家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不是么。” “你……”男记者想上前抢夺，沈曦言却把手机递给了他。 “给你，”他平静地望着一脸吃惊的记者，“既然你丢了重要的东西，那我就拿手机和照片跟你交换，你们并不吃亏。” 两个记者对视了一眼，权衡利弊后，极不情愿地拿过手机离开了。 “那个，谢……”我感激地向沈曦言道谢，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和当年我第一次向他道谢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心里浮起一阵愧疚，虽然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沈曦言，可给他带来的从来都是大大小小的灾难。初中的事就不用说了，上个月在商业街害他损失了一百块钱，这次又害他把手机弄没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这个世界上，仍然有对我心存善意的人。就算他那么讨厌我，也还是愿意伸手帮我一把。 好庆幸，我一直喜欢着的，是这么温柔善良的人。 想到这里，最近那些羞辱和伤害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因为他们加起来的分量，都比不上我眼前这个背影。 刚刚经历了那么恶心的事情，我应该难过才对，心里却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而复得的幸福。 未来的一年又能看到他了，真好。 又能走在他身后了，真好。 “你好像很开心？” 我只顾着沉浸在幸福里，完全没注意到沈曦言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糟糕！抛开我们从前的恩怨不说，人家为了帮我连手机都送人了，我却事不关己地在身后偷笑，简直太不厚道了。虽然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绝对生气了！ 第101章 冤家路窄 “没有这回事，”我尴尬地否认，“刚才对不起，我会赔你手机的……虽然现在赔不起，但以后一定……” “不用了，”他冷漠地打断我，把笔记本和录音笔往我手里一塞，“你只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说完他快步走进了教学楼，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录音笔，沈曦言的话语虽然冷冰冰的，但上面淡淡的体温却让我感到很温暖。 只可惜，我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他。 * 我一步两阶跑上楼梯，终于在最后期限赶到了教室，却远远看见先我几步上来的沈曦言还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我心里一紧，该不会这场的监考老师特别龟毛，迟到了就不让进吧？ “曦言你怎么搞的，我要是就这么放你进去，不成了假公济私么。”门口站着一个男老师，貌似正在训斥沈曦言。 “不是还有两分钟么，我也没来多晚。”沈曦言少见地顶撞起师长。 “什么叫还有两分钟，你迟到了十八分钟很骄傲是不是？说到底你就是没把等级考试当回事，高考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干……”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该不会…… 我祈祷自己的预感不要成真，结果事与愿违，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荆老师！ 完蛋了…… 我真想掉头逃跑，两年前我在全校大会上令他颜面尽失，他一定会报复我，故意不让我进去考试。 果然，自己造的孽是早晚要还的。 正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荆老师惊讶地看向了这边：“谢妍树……这不是谢妍树么？”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好久不见了老师。” “是啊，好久不见了，”他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又看了看沈曦言，下一秒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两个来这么晚，是不是约会去了？” 我一时间蒙了，沈曦言的脸更是黑到不行，而这个丝毫不会读气氛的家伙竟然大咧咧地拍拍我们的肩膀：“没想到你们不在一座学校了感情还是这么好，从竞赛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会变成一对……” 第102章 白卷 听到“竞赛班”三个字，我全身的血都冷了，连余光都不敢往沈曦言那边瞟。这个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亏我还一直为两年前骂他的事愧疚，现在我只想再骂他一顿。 但我为了快点进去考试，不得不对他解释清楚：“您误会了，刚刚我遇到点麻烦，沈曦言为了帮我才迟到了，拜托您让我们进去好不好？” 虽然我和沈曦言的关系不应该由我来撇清，可当务之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样啊，”荆老师灿然一笑，“算了，我就放过你们这次吧。曦言你可要记住了，我是因为妍树求情才放你进去的，你可是各欠我们一个人情哦。” “用不着你们这么好心。”沈曦言扔下这句话，冷着脸进了教室。 “这家伙嘴真硬，还不是打脸进去了。”荆老师好笑地说。 我也紧跟着进去，回到座位的时候，薛崎给了我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我装作没看见，摩拳擦掌准备开始考试，却听见教室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沈曦言飞快地在试卷上写了名字，站起来往讲台走去。 荆老师刚掏出手机来玩，看到沈曦言傻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交卷。”对方淡淡地说。 “什么交卷，你根本一道题都没做吧。” “没办法，我全都不会。” 荆老师气得脸都绿了，却不能说什么。只能收下沈曦言的试卷，眼睁睁看着他拎着书包走人。 他一定以为沈曦言是为了和他置气故意交白卷，可是我知道，沈曦言真正生气的不是他，而是我。 是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沈曦言不容损伤的自尊。 要有良知有骨气的人，这时候应该选择和沈曦言共进退，迈着骄傲的步伐交一张白卷上去，说不定连沈曦言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可惜我不能。 第103章 熟悉与陌生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我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放弃a班的名额，现在却只能牢牢抓住这张仅是有可能让我回到白中的试卷，因为它拴系着我和家人的命运，所以就算卑鄙也好，背叛也好，我都不能放手。 这就是我和沈曦言最本质的区别吧。他太过清高，我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就算没有两年前的那次乌龙，我们也注定有着无法逾越的障壁。 卑鄙的我也许注定会喜欢上骄傲的他，而这样的我们却永远无法并肩前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笔。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我本来就损失了二十分钟答题时间，一分钟都不能再浪费了。 我打开试卷，用当年在竞赛班学到的方法，把所有题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好事是这些题我竞赛班时都做过，属于最基础的题目。 坏事是，我已经一道题也不会做了。 我呆呆地望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图形和字符，到考试结束都没有动笔。中间荆老师特意过来看了一眼，求饶一样戳戳我的胳膊：“这位同学，不要生气了，赶紧答题吧。” 他大概以为我和沈曦言一样在和他置气，殊不知我只是单纯地什么都不会而已。 同样被蒙在鼓里的还有薛崎，试卷被收走后他幸灾乐祸地对我竖起大拇指：“你和沈曦言这手里应外合玩的漂亮，荆老师都快让你们欺负哭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 再后来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座位上。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血学会的东西，怎么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像我那么拼命喜欢过的沈曦言，最后连一个背影都没留下。 都说只要全心全力地努力过，就算达不到目的，也至少会得到些什么。可是那个为了沈曦言用尽全力奔跑的我，你到底得到了些什么呢？ 第104章 线人 我离开考场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湘婷站在校门口等我，看到我赶紧迎上来：“怎么样妍树，你考得还可以吧？” 我摇了摇头，因为找不到足够糟糕的词来形容现在的感受。 “你别这么悲观，”她拉住我的手安慰道，“有我和阿典这样的垫底，你说不定能考到b以上呢。” “不可能的，”我淡淡地说，“我交了白卷。” “什么？”湘婷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至少也要猜几个选择题上去吧。” 就算猜对几道选择题有什么意义呢，我宁愿交白卷，也不想让人唏嘘白中当年的竞赛选手等级考试竟然拿了个位数。 “都怪中午那帮记者，”湘婷开始愤愤地鸣不平，“现在的无良媒体真是越来越多了，竟然追到这里来抢新闻，我这辈子都是《白市周刊》的黑粉！” “没办法，他们也只是为了饭碗才抢新闻的。”我望着脚下深黑色的树影说。 “那他们哪天出现不好，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候跑来捣乱，肯定影响你考试了。” “应该是有人告诉他们我在明鑫考试，所以特地来堵我的吧，毕竟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我，问的问题也像是早有准备。” “那一定是青中的人干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愣了一下：“真的，快告诉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定定地看向她。 第105章 退而求其次 湘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妍树你什么意思啊，该不会以为是我让那些记者来骚扰你的吧？” “我也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我暗了暗目光，“我和青木去了什么地方，似乎只告诉过你一个人，而且中午也是你把我引到记者那里的。” “你凭这个就咬定是我？”湘婷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这都是巧合而已，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 “因为……你喜欢青木。” “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其实你一直喜欢青木对不对，你恨我抢走了他，现在还害你再也见不到他……你那天在厕所对陈琳说这些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湘婷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从那个时候就怀疑我了？” 我摇摇头：“准确地说，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 不是我天生多疑，只是当我意识到连青木都会背叛我后，又怎么可能再去毫无保留地相信其他人呢。 湘婷愣愣地看了我许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青木，比所有人都要喜欢。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在他面前我可以卑微到尘埃里，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肯接受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和阿典在一起？”我不解地问。 “就像想要商店里最贵的洋娃娃，却只能含泪买下打折的布偶一样，像你这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大小姐，怎么会明白这种辛酸？”她眼里充满了陌生的恨意，比我最近感受到的任何一种恨意都要强烈，“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做他朋友的女朋友，我喜欢他到这种卑微的程度……可他喜欢的偏偏是你这种人，还喜欢的那么卑微！而你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每天当着我的面对他颐指气使，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 湘婷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是为了钱才接近我的。” 第106章 垃圾 “那又怎么样？”湘婷尖利的声音像要刺破黄昏的匕首一般，也刺得我的心生生地痛，“如果青木可以对我那么好，让我去死都愿意！” 那一瞬间我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好笑，只感叹陷入爱情的女生真是太傻了。不过我没资格嘲笑别人，曾经的我也是半斤八两。我怜悯地看着她，不知道我和她谁更可怜：“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把青木让给你，这样被抛弃的就不是我了。” “看吧，我就是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湘婷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早知道是我在背后害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因为我需要你提供给我课本，还有住的地方。”我诚实地回答。 她愣了一下：“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看来是我想多了，”她自嘲地笑笑，“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感到愧疚了……顺便提醒你，今晚我们宿舍会换锁，请你在这之前把你的东西拿走。” * 距离等级考试结束已经一星期了。 我被湘婷从宿舍赶出来后，一直住在教室里。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在炎热的夏天里，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酸臭味。教室里的人都离我远远的，甚至连找麻烦都少了，只把我当作垃圾一样任其自生自灭。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流浪狗并没什么区别。 第107章 结果公布 终于到了等级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 对青中的学生而言，等级考试成绩比高考重要得多，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读大学的想法，拿到高中毕业证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所以也只有今天，这里才会上演像白中一样热火朝天有查成绩的场面，除了那些不时响起的“我只有三个e太棒了！”的欢呼声，会立刻让人从幻象中回到现实。 教室里只有一台电脑，等到所有人都查完成绩已经傍晚了。教室里没人后，我走到讲台，深吸一口气输入了准考证号，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张成绩单—— 姓名：谢妍树 考号：xxxxx 语文：c 数学：e 英语：d 政治：e 历史：e 地理：d 物理：b 化学：a 生物：c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看到这张成绩单，大概也会高呼万岁，然后拉着阿典他们去彻夜庆祝。因为这意外着我能成功毕业了，何况还得到了一个a。而现在，我耳边仿佛响起脆弱的蛛丝崩断的声音，意味着我最后一丝希望也断掉了。 我不可能拿着这样的成绩单去找朱老师，就算我真的有脸开口，青中也真的同意推荐我去白中，可就凭这么惨不忍睹的成绩，怎么可能考进f大？ 最让我无地自容的是，我竟然以为只有数学一科考砸了，结果那些考完后洋洋得意的科目拿到的却都是d、e。从前我不学无术就算了，拼尽全力后还是这样的结果，是我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为什么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想要的，甚至连曾经拥有的也全都失去了。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已经消失了，整个世界都黑的让我害怕。 最近我都睡在桌子上，睡眠质量很不好，每天都头昏脑涨的，可此刻我脑袋里闪过一个异常清醒的念头—— 既然等待我的人生全是黑暗，那么不如去死吧。 死掉就不会再痛苦了。而且只要我死掉，公众对我爸妈的愤怒也会平息一些，对审判结果也有益处。 我找出美工刀，将刀片轻轻贴在手腕上。雪亮锋利的寒光让我忍不住恐惧，可对我来说，活着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这时候我莫名想到了沈曦言，如果我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憾，那就是直到最后也没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我想了想，决定写一封信给他。可我翻遍了课桌也找不到一张干净的纸，所有作业本都被画满了涂鸦，有的甚至还粘了口香糖。 我突然想起那天从记者手里抢来的笔记本还在书包里，我把它拿出来打开，想从里面撕张纸，却正好翻到女记者编排我的那一页。看到那些不堪的描述，我不禁苦笑，这下好了，这份“个人简历”到时候会配套出现在我的尸体旁边，也给记者们省了撰稿的麻烦。 我撕下一张白纸，认认真真地写下沈曦言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话说沈曦言真的会看这种东西么？从讨厌的人手里收到遗书，怎么想都是很晦气的事吧。 第109章 上天的决定 我沮丧地把信纸揉成一团，发现笔记里夹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本蓝色的习题本，封面上写着沈曦言的名字，大概是那天掉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夹在了里面。 我把习题本一页一页翻开，抚摸着那些熟悉的笔迹和大大小小的圆圈，鼻子一酸，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打湿了纸页。这些干净漂亮的字符里，有着我回不去的过去，和再也到达不了的未来。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最后一次选拔考试的试卷。 他为什么还留着这个，甚至夹在现在的习题本里……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到现在还在记恨我。 我捏紧了手里的美工刀，突然感到那样的不甘心，不甘心被沈曦言误会，不甘心被他恨着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我不用这么急着去死的，至少等我跟沈曦言解释清楚，也许我可以再想想办法，也许…… “哧！” 一阵极致的疼痛让我再也无法思考，我回过神，看见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口子，深红色的血飞快地从伤口涌了出来。 一定是我刚才走神的时候切到了动脉，又或者……上天直接帮我做了决定，他告诉我不要犹豫，不要再执着于虚妄的幻想，直截了当地去死吧。 这个时间医务室已经关门了，学校里也没有人在，就算跑到外面呼救也没用。就算我不肯接受命运的安排，也无法再做任何挣扎了。 最初的惊慌已经过去了，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方才剧烈的疼痛像生命一样一点一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血的眩晕与传遍全身的麻木感。 没过多久，我的目光也变得模糊不堪。最后我深深地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团，上面写着我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再见了，沈曦言…… 我蓦地睁开眼睛，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第110章 逃离 如果我明天被发现死在这里，那这间教室无疑就是凶杀现场。那么接下来警察搜证时就会在死透了的我手边发现这张写着沈曦言名字的纸——任谁看都是我死前留下了凶手的名字，指认沈曦言杀了我！ 天啊，我又差点给沈曦言招来了什么无妄之灾！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沈曦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我这种人喜欢。他大概做梦都想不通我为什么要陷害他，就算他最后能证实清白，可接下来各种调查取证，舆论讨伐也会折磨得他身心疲惫，搞不好还会影响他的高考成绩。 不行，我夺走过一次沈曦言的梦想，不能够再夺走第二次了！ 就算为了沈曦言，我也不能死在这里。 我找了条脏毛巾往手腕上一系，却根本止不住血，没过几秒钟毛巾就染红了。我用另一只手强撑着站起来，仅存的最后一点脑细胞快速运转，如果走楼梯，我恐怕还没离开教学楼血就流干了，现在除了跳窗别无选择。 我头昏脑花地走到窗边，吃力地爬上去。一瞬间我出现了幻觉，仿佛看见青木站在外面，微笑着把手伸向我。 但我知道，青木已经不在这里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把手伸向我，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眼睛一闭，松开窗框，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身体像胸口碎大石的锤子一样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可被碎的不是大石，是我！那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粉身碎骨是什么感觉，而碎掉的每一片都发出令人尖叫的痛，可这些疼痛却偏偏提醒我还活着。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开始一瘸一拐地往操场跑。空无一人的校园像夜晚的墓地一样又黑又静，血滴在地砖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视线也像烂掉的粥一样糊的不成样子，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凭借着本能继续着动作，所经之处留下一串深红色的轨迹。 我想我体内的血已经没剩多少了，每流一滴都会有相当真实的失去感，感觉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仔细回想一下，我短暂的一生似乎都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从未发出呼救，也从未有人伸出援手。我知道前面已经没有沈曦言的背影等着我了，就算跑下去也不会追上什么，甚至无法逃离身处的黑暗。然而就算如此，我仍然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还要跑下去呢…… 明明这么痛苦，明明这么孤独，为什么还要跑下去呢…… 难道我还在妄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什么奇迹等着我么？ 忽然，两道雪亮的光芒冲破黑暗刺痛了我的视线。 第111章 恐怖电影 一辆出租车以疯狂的速度朝校门口疾驶而来，我凭借仅剩的求生本能地扑过去。急剧的刹车响起，接着传来司机的怒骂：“你神经病啊，看不见车？！” “拜托你……救救我……”我虚弱地移动过去，用最后一丝力气打开后门，然而已经有人在了。 后座上躺着一个脸色比纸还白的年轻男人，准确地说他躺在血泊中，白衬衣和裤子都被大片鲜血染红了，俨然一幅恐怖电影的画面。 老天……我都这么倒霉了，为什么死前还要遇到这种事情？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确认自己还活着，实在不知道应不应该为此开心。 床边忙碌的护士看到我醒了，惊喜地贴过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别过脸，不想理她。 对方见状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解决问题……” 我心里苦笑一下，如果其他人身上发生同样的事可能早就去死了，我只是比他们更胆小而已。 第112章 息事宁人 我自杀的消息在八卦业一向发达的青中很快不胫而走，但由于缺乏目击者，该事件一共存在好多个版本。 要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来医院看望我。先是学校的领导、老师、后来班上那帮人也来了，带头的还是高光。 最初我以为他们是专程来补刀的，结果高光手里捧着几朵脑袋比他还大的向日葵，一进门就给我鞠了个90°的躬，大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先是意外，过后很快明白了，一定是校方为了息事宁人强迫他们过来的，连他们磕磕绊绊的道歉估计都是朱老师提前准备了稿子。 不过学校的示好也是有底线的。朱老师来的时候，我心怀侥幸地打听了一下白中推荐的事，她尴尬地把慰问品放在床头：“不好意思啊妍树，学校已经推荐其他人去了，毕竟你等级考试的成绩也太……” 她没有说出后半句，也许是找不到一个足够糟糕的词，也许是怕我受不了再做傻事。不过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老师你上次提到的白中夏天的选拔考试，能跟我细说一下么？” “你想参加选拔考试？”朱老师有点惊讶，“那个考试报名条件倒不高，不过考上的几率极低，每年报名的学生有几百个，但只录取二十个，而且报名的都是各个学校最拔尖的学生，青中历史上从来没有成功的先例。比如这次我们推荐的方晴同学，虽然等级考试拿了全a，但希望也不大……你确定要参加？” 我点了点头：“听上去确实很困难，可我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么。” 过去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习惯先问别人是否可能，期待着对方肯定的答案。但既然肯定的答案也会失望，那么绝望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终结。 朱老师犹豫了一下：“其实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实在不行就留在青中吧。我和其他老师会尽力帮助你，同学们也承诺不会再欺负你，而且白中是不提供住宿的，所以你还是……” “朱老师，”我平静地打断她，“谢谢您跟我说这些，但请不要再给我退路了。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一个容身之所就不想继续走，可是现在我最不能做的就是停下来。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去白中，比等级考试的时候更加坚决。所以我绝对要通过两个月后的选拔考试，就算失败也不会回青中了。” 第113章 同病相怜 虽然我在朱老师面前表现得很有志气，但当我重新面对那些课本，气势瞬间折了一半。 如果说等级考试前我还能不知者无畏，那么现在的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我连等级考试都差点不及格，白中的考试更是异想天开。我在病房里复习了一上午，越想越焦虑，恨不得拿把刀再自杀一次。 更糟心的是，原本我的复习时间就不够了，却还要参加医院的心理辅导。每天我都要在心理咨询室接受一个小时的谈话治疗，明明烦的要命却不得不笑着配合，证明我已经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不会再寻短见。 这天我早到了心理咨询室一会儿，正巧碰见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推门出来。他年轻英俊，面无血色的脸有点眼熟，我猛地想起他就是那天出租车上的人。对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 照顾我的护士张姐告诉我，那人叫唐乙己，是和我一同送到医院抢救的。两个人自杀的方式相同，而且伤口都在右手，还拦了同一辆出租车，护士们都觉得特别神奇。 我尴尬地笑笑，如果我们不是在谈论自杀的话，我和那位唐乙己的邂逅不只神奇，甚至可以用浪漫来形容了。然而我们只是两个在同一天自杀，打车又撞到一起的倒霉蛋而已。 而且我对这个人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我在人家生命垂危的时候生生把车拦了下来，更万一抢救不及时，我岂不是要背上一条人命？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冷淡，换了谁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至于他自杀的原因，张姐悄悄告诉我，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又被女朋友甩了，双重打击下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他也挺可怜的，但我对着病床前成堆的课本，实在没心情去可怜别人的事情。 第114章 唐乙己 这天下午，我正看着密密麻麻的单词表发愁，听到张姐和另一个护士站在门口聊天。 “张姐，你负责的那个病人长得可真帅。”年轻护士羡慕地说。 张姐无奈地摇摇头：“帅有什么用，还不是找不到工作又被女朋友甩。” “那是他女朋友目光短浅，我听说这个唐乙己是海归博士，心理科的李大夫说他iq至少有200。再说就凭那张脸，就算找不到工作当明星也能赚钱啊。真搞不懂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自杀。” “海归的通病呗，回国后高不成低不就的，难免心理落差大……” 如果说我之前还对这个唐乙己有几分同病相怜，现在则彻底烟消云散了。和我面前高峰一样的困难比起来，这人绝对是吃饱了撑的自寻烦恼。特别是我被这些课本折磨地苦不堪言的时候，却偏偏听到某个天才的事迹，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我放下手里的书，想让她们安静一点，却听到了更重要的讯息—— “既然他条件这么好干嘛还回国，娶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不是更好？”张姐不解地问。 “人各有志嘛，再说这种人的想法我们普通人也理解不了。李大夫说他暗恋的师妹在白中当老师，他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回来的。结果他去白中面试，校方说他的性格不适合教学，把他拒绝了。” “不对啊，这个唐乙己今年才二十出头，他师妹应该比他还小才对，怎么会在白中当老师呢？” “都说你别用普通人的思维推断了，咱们二十出头的时候才大学毕业，可他十七岁就考上f大的硕士了，再之前他十三岁就进了白中的a班，和他同龄的女孩只能是师妹了。” 我对他的八卦不感兴趣，但有两个词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白中a班……f大硕士…… 我顿时生出一个激动无比的想法。 第116章 夜闯病房 夜晚的医院格外寂静。十二点后，护士最后一次查房。她见我还在看书，叮嘱我早点休息，然后关上了灯。 她走后没多久，我偷偷溜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病房里静悄悄的，唐乙己已经睡着了。我屏住呼吸走到旁边，第一次仔细端详他的脸。这是个漂亮到过分的男人，比起沈曦言那种少年的美，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高挺的眉骨与鼻梁，形状完美的薄唇，酷似西方人的深眼窝因为生病更加深邃，睫毛浓密得像黑色鹅羽织成的扇子，微微凌乱的黑发散落到肩膀，使失血的皮肤看上去格外苍白。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只美丽冰冷的吸血鬼。 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想的，这么标致的男人就算没有工作，放在家里养着观赏也好啊。我一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对着他的脸犯起了花痴。可他却轻轻皱起眉头，表情也逐渐变得痛苦，似乎做了恶梦。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四目对视的瞬间，他惊恐地大叫一声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那个，对不起……”我尴尬地道歉，对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丢脸，掀开被子恼羞成怒瞪着我：“你谁啊，半夜跑到我房间干什么？” “我是谢妍树，隔壁病房的……”我僵硬地笑着自我介绍，“我们之前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他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着我：“原来是你啊。托你的福，那天要是再晚到几分钟，我就救不过来了……怎么，你是看我活着不甘心，特地来弄死我的？” “怎么会，”我慌忙摇摇手，“我是特意来道歉的，谢谢你那天路过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敢当，”他翻了个白眼，重新躺进被子里，“感谢完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而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找您。听说您念过f大，还进过白中a班，现在打算去白中工作对不对？” 他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嘛？你是人事部来调查的么？” “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我否认道，“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当我的老师，帮我考上f大。” 第117章 空手套白狼 “f大？”他抬起一边的眉毛，“这是学校该做的事吧，你找我做什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把最近的遭遇详细地讲给他听，讲得声泪俱下，为了博取他的同情，甚至还添油加醋了几笔。最后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拜托您帮帮我吧唐老师，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唐乙己交叠着两条长腿坐在床边，一双比夜空还黑的眼睛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你刚才说，你是那个宁月集团老板的女儿？” “是的。”我点点头。 “你说会报答我……”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圈，“可是你家应该破产了吧，就算官司打赢，你父母免除牢狱之灾，宁月集团也一蹶不振了，那你打算用什么支付学费呢？” “放心吧，学费肯定少不了，”我笑着说，“你想啊，你帮我考上f大之后，我一定会找到一份好工作，这样就有钱付学费了。” “不对吧，我刚才可是听你说，你已经承诺把以后赚的钱都交给那位律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果然和朱老师他们不一样，理智远胜于同情心。可我不但现在一无所有，就连虚无缥缈的未来都没有什么可许诺的东西了。 我心一横，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咚”地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拜托你，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爸妈现在生死未卜，只有我能救他们……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去白中，可是我成绩太差了呜呜呜……” 我装出掩面痛哭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几分。果然唐乙己俯下了身体，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像看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同情地看着我：“听上去真的很可怜呢，只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我蓦地睁大眼睛，泪水戛然而止。 “发现东西骗不到手，就开始装可怜，好一招空手套白狼，”他轻蔑地抱起胳膊，“本来我还觉得宁月的案子有疑点，现在看来女儿都这样，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惜我既不是慈善家，更不会上你的当，请你出去吧。” 我捏紧了拳头。这个混蛋，没有同情心就算了，竟然还侮辱我父母。我忍住怒火，继续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拉住他：“不要这样说嘛，我真的没骗你……” “我数三下，你再不走我就按铃叫护士了。” “可是……” “三……” 第118章 礼物 见他走向床边按铃，我只能不甘心地站起来：“那我走了，您再考虑一下……” “二……” 在他数到“一”之前，我飞快地跑了出去，身后响起门重重摔上的声音。 我对着空气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冷静下来。看来对付这个人，眼泪和哀求是没用的，必须要想其他办法。 好在唐乙己没把我昨晚去他房间的事告诉任何人。不过除了照顾他的护士，我好像真没看见过有人探望他。仔细想想，就凭他那恶劣的性格，没有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甚至怀疑他女朋友也并非找不到工作才跟他分手的。 我准备了一天，半夜再次溜出病房去找唐乙己，却发现他把房门反锁了。 看来这家伙还挺有先见之明的，不过他也太小看我了。二十分钟后，我再次来到了唐乙己的病床前。 “唐老师，你醒醒……” 熟睡中的唐乙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我像见到鬼一样从床上惊坐而起：“你怎么进来的？” 我指了指身后的窗户，米白色的窗帘在温暖的夜风中轻轻拂动，像被风吹鼓的小帆。还好我们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否则六楼的高度我也不敢胡来。 “你到底有完没完？”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昨天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么！” “是啊，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腆着笑脸坐到床边，“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我这次特意带了礼物来。” “礼物？”他的表情缓和了一点。 “是啊，”我“刷”地从背后拿出一大把月季花，诚恳地望着他，“你也知道我现在没钱了，只能送这个给你。” 他扫了眼我手里的花，顿时一脸无语：“这是你从医院花坛偷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花店买的花哪有这么寒碜，你以为我傻啊，再说这些蔫了的藤本月季一看就是从垃圾箱旁边那几棵摘的。” “你怎么对医院的花坛这么了解，该不会是天天去赏花吧？”我怀疑地看着他。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他嫌弃地瞪了我一眼，“我只不过是来医院的那天在车上看了一眼。” “你看一眼就记住了？还是在那种状态下？”我满脸崇拜地仰望着他，“唐老师你记忆力真好！” 第119章 崇拜 “这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他傲慢地扬起下巴，但还是被我看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看来他很吃这一套。 “您就别谦虚了，所谓大智慧都是体现在小事上，”我再接再厉继续吹捧，“白中校长真是没眼光，竟然会拒绝您这样的天才！” 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虽然从小没恭维过别人，但现在做起来却得心应手。我过去觉得青木讨好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然而唐乙己听到“白中”两个字，立刻警惕起来：“少来这一套，拿着你的破花赶紧滚。” “别这样嘛唐老师，”我笑眯眯地拉住他，“昨天我确实唐突了，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报酬，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到报答你的方法了。” “是么，”他饶有兴趣地抬起眉毛，“说来听听。”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在这之前，请你先看一下这个。”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接过去。 “我等级考试的成绩单，”我大方大方地向他介绍，“昨晚我来得匆忙，没把情况交代清楚。实际上我高中几乎没上过课，成绩特别特别烂，等级考试有三科考了e，其余的也……” “不用说了，我看的懂，”他一脸嫌弃地打断我，“就你这垃圾成绩还好意思说考f大，虽然我没觉得f大多了不起，但劝你别做梦了，就算你进了白中，那里的老师也拿你没辙。” “那你呢？”我反问道，“白中的老师拿我没辙，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吧？” 第120章 我怎么样 “有又怎么样，”他了不起地扬起下巴，“我才不浪费时间去扶你这滩烂泥上墙呢。” 你才烂泥，你全家都是烂泥！我忍着火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你想想看啊，如果你能把我这种段位的人送进f大，到时候一定会引起轰动，白中校长还不乖乖请八台大轿抬你去啊？” “好像有点道理，”他的态度终于松动了一点，“不过我已经对白中失去兴趣了，你应该听那帮护士说过我被甩的事吧，事到如今去白中也没意义了。” “怎么会呢，唐老师头脑这么好人又长得帅，哪个女生会舍得你呢？”我陪着笑脸哄他，“我保证进白中的这一年给你当好助攻，绝对让你抱得美人归。” “不用了，我已经放弃那个女人了，”他面无表情地打断我，“我跟你这种人不一样，不会被人拒绝了还厚着脸皮纠缠不休。” 眼看他又要轰我出去，我情急中之中扯住他的衣服：“那……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 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吓人，却能硬着头皮说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做你女朋友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盼他答应也好拒绝也好，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结果这家伙偏偏像估价一件商品一样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轻蔑地哼了一声：“抱歉，我对平胸没兴趣。” 什么？我顿时感到莫大的侮辱，就连湘婷都夸过我身材好呢！要不是有求于他，我才不会低三下四地讨好这种人。 可现在不是计较自尊的时候，我强忍着给他一耳光的冲动，心一横索性把自己当作一件商品推销起来：“我……我现在还在发育呢……而且我很擅长做家务，做饭、洗衣、打扫我都行……对了，我干脆住到你家，免费帮你做家务好了！” 他冷笑一声：“你想的倒挺美，说什么做家务，不过是想在我家白吃白住而已吧。” 第121章 道高一丈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我还想试图狡辩：“当然不是，我……” “行了，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一脸厌恶地把衣角从我手里拽出来，“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数三下你再不走，我就……” 他走过去按铃，手却僵住了，然后恼火地回头瞪我。我若无其事地看向天花板，顺便把螺丝刀往身后藏了藏。 “立刻给我有人，否则我不客气了！”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不走！”我跳到床上抱住他的被子，开始耍无赖，“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今晚就睡在这里，看你明天说不说得清！” “你……”我清晰地听到了空气里咬牙的声音，他像拎兔子一样把我提起来，试图把被子扯下来，而我死死抱着被子不肯放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几个来回后，与我争夺被子的手终于松开了。我刚要松口气，下一秒却整个人离开了床铺，紧接着连人带被子一起被扔在了走廊上。 “喂，你这人怎么……”我摸着摔痛的背刚要骂人，被子就从我手里被抽走了，房门也在我面前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我狼狈地扶着墙站起来，这个人真是软硬不吃。 看来，我只剩下最后的杀手锏了。 * 我很明白像唐乙己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再给我第三次夜闯病房的机会，于是我把再次拜访的时间选在了第二天中午。然而当我推开房门想给他一个“惊喜”时，却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我顿时石化在门口，没想到这个唐乙己动作还挺快，昨晚刚拒绝了我，这么快就找到新女友了。 不过……我怎么看都该比床上这个人又黑又胖的大妈强一点吧，没想到这家伙口味这么重！ 张姐正巧路过，看到我疑惑地问：“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张姐，唐乙己去哪儿了？”我非要找他讨个说法不可。 “唐乙己？”张姐愣了一下，“他今天早上就出院了，现在这个病房已经是其他人住了。” 我呆住了，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到唐乙己竟然为了躲我竟然逃走了。 第122章 你忘了这个 张姐看到我沮丧的样子，瞬间误会到了另一个层面：“唉，长得帅的男生就是吃香，没想到你也被迷住了。” 我百口莫辩，路过走廊垃圾桶的时候，发现上面躺着我昨晚送给唐乙己的那把月季。 * 当天下午，我来到了翔和小区，照着手上的纸条的地址找到了某间公寓，然后按响了门铃。 唐乙己看到站在门外的我，表情震惊地仿佛登门拜访的是死神一样。 “下午好，唐老师。”我笑容灿烂地向他打招呼。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医院一点都不保护病人隐私么！”他恼火地掏出手机，就要给医院打电话。 “你不要怪医院嘛，”我笑眯眯地拦住他，“是我告诉护士你有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我这里，她们才把地址告诉我的。” “什么东西？”他没好气地问。 “这个，”我把那束飘散着垃圾味道的花举到他面前，“还有我。” “砰！”他把门用力摔上了。 不过这次我完全没生气，而是从容地在门前坐下，拿出一本历史书看起来。毕竟博弈也不能耽误学习。 晚上七点，一个送披萨的外卖小哥出现了。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绕过我按了门铃。 唐乙己开门拿外卖，看到我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开门啊，”我合上书笑着说，“不过你吃外卖不太健康吧，要不要我进去帮你做饭，我会做水煮鱼、红烧肉、口水鸡、糖醋虾……” “不需要，”他毫不犹豫地回绝，“我只希望你赶紧消失。”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你答应之前我会一直等下去，”我耸耸肩膀重新坐下，“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绝对不会弄出动静打扰你。” 他冷冷一笑：“好啊，随便你，你就坐到天荒地老吧。” “那个，这样不太好吧……”外卖小哥听不下去了，“你们就算吵架，也不能把女朋友赶出门外啊。而且女生身体这么娇弱，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唐乙己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根本不认识！” “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外卖小哥仗义执言，“欺负女孩子还故意伤她的心，一点风度也没有，真不像个男人！” 唐乙己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他一把夺过披萨，冷冷地看着对方：“是么，那就别怪我给你差评。”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风度！” 门再次重重关上了。 第123章 收网 我在唐乙己家门口坐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唐乙己没再开过门，连外卖也没叫过。我猜他并不是害怕面对我，而是纯粹担心被他差评的那位外卖小哥会往食物里吐口水。 邻居们路过时都会好奇地看我几眼，但都没敢上前多管闲事。而我也只是对他们颔首致意，有时候人的臆测比语言有用多了。 所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是再悠闲的渔夫，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这天清晨我收拾好书包，再次敲响了唐乙己家的大门。 唐乙己大概以为我终于沉不住气了，面带笑意地开了门：“怎么，总算要走了？慢走不送。” 我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再确认一遍，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老师。” “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他无语地说，“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你坐多久都没用。” “是么，”我笑了笑，“看来这个办法确实够蠢的，我还是放弃好了。” “你明白就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喂，你干什么？” 唐乙己的脸瞬间布满惊恐，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手上突然多了一把菜刀。 “是你自己说的啊唐老师，”我轻轻摸了摸锋利的刀刃，“既然静坐没用，那我只能想其他有用的办法了。” “你要杀了我？”他不敢相信地瞪着我。 “怎么可能，而且你死了谁来当我的老师呢，”我微笑着把刀尖转向自己，“不过你不肯帮我的话，我只能再次走上绝路了。” “随便你，”唐乙己见自己性命无虞，再次恢复了不屑的态度，“你是死是活跟我无关，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是么，”我茫然地眨眨眼睛，“可是如果我现在死在你家门口，你大概会很难办吧。” “什么……” “我在这里坐了三天，来往的邻居大概都对我有印象了。要是我死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你一定脱不了干系。如果你被卷入刑事案件，不要说白中，以后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敢雇佣你了。” 第124章 同归于尽 “你太卑鄙了吧！”他气急败坏地地叫道，“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怕你，大不了我永远都不找工作！” “这样啊，那我就在临死前沾着血把你的名字写在墙上，就算警方最后会还你清白，但总会关你个十天半个月。就你这臭屁德行，在监狱里不被人打死才怪呢。” “我说你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就因为我不肯答应你，就要和我同归于尽？”他看上去快被我逼疯了。 “那你答应不就好了，”我趁热打铁恳求道，“我知道这是很无理的要求，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唐乙己瞪了我半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谢妍树。” “很好，谢妍树，今天的事你给我记住。”他把手伸向我，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而那只手却落在了我肩膀上。 我惊讶地抬起头，迎接我的却是他认真而充满善意的目光： “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会遇到很多困难，甚至陷入绝境，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想起这一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情，然后像刚才那样有志气地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现在就给我走人。” 清晨的阳光从唐乙己身后的窗户洒落进来，将他照得金碧辉煌，整个人散发着光辉，宛如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我呆呆地看了他好久，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我数三下，你再不进来我就反悔了，三……” “谢谢唐老师！” 我饿虎扑食一样冲进去抱住他，却被他一脸嫌弃地推开：“别碰我！赶紧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第125章 寄宿 我久违地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手腕上的伤口碰到热水钻心地痛，却让我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暂时穿唐乙己的旧t恤，他抱怨了好久才肯借给我。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开始认真打量这间公寓，毕竟这是我接下来一年要住的地方。 这是一套普通的三居室，装修风格简约，打扫得也很干净，唯一不足就是角落里堆了不少脏衣服。我印象中电视剧里那些高智商天才都是不修边幅东西乱丢的形象，唐乙己比起他们真的好太多了。 唐乙己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般男生听到女生从浴室出来都会下意识地看几眼，可他宁愿看电视广告也懒得看我。说实话这人除了脸长得好看，其他怎么看都像个懒散的家里蹲宅男，让人很难把他和大名鼎鼎的海归博士联系在一起。 “喂，”他终于跟我说话了，但内容却是我意想不到的，“我脏衣篮里那些衣服，你一会儿都去洗了。” “为什么要我洗？”我不爽地问。 “不是你说家务全包了么？怎么，第一天就想耍赖？” 我猛地想起那晚在病房的许诺，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洗就是了。” 我都妥协了，谁知他还在继续抱怨：“以前家政阿姨每天都上门清扫洗衣服，都怪你在门口堵了三天，我家都快臭死了。” 怪不得公寓里这么干净，原来是家政阿姨打扫的，看来是我高估他了。我灵机一动：“原来你请了家政公司啊，那这些衣服不如等阿姨明天来……” “阿姨不会来了，”他在关键词前出现打断了我，“我昨天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说以后不需要家政服务了。” “为什么？” “既然有免费的，干嘛要花钱？” “你……” 我气得天灵盖疼，却不得不忍了，同时深感疑惑：“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么，怎么有钱请家政，还住这么好的房子？” 谁知他的脸一下子黑了：“在你们有钱人眼里，没工作的人就该躺在草丛里喝西北风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亲戚租的房子，还有一年才到期，他临时被去国外工作，所以这段时间借给我住。”他没好气地说，然后关掉电视，领着我走到并排的三间卧室前，“左右两间是卧室，中间的是书房，右边的是我的房间，至于你……” “我明白，我睡左边那间。”我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他一把拉住领子：“不，你睡书房。” “为什么，不是有一间卧室空着么？”我不满地问。 “那个女人之前住在这个房间，”他故作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那天，她也是在这个房间里跟我说了分手……”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天，没想到这个唐乙己看上去不可一世，其实这么脆弱，看来他一定被那个人伤得很深。 “总之我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房间锁起来，不想再看到里面任何一样东西。” “我明白了。”我理解地点点头，再次找回了和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明白了就快把你的破行李搬进房间去，一直放在客厅臭死了！”然而这家伙突然又抽风发起了脾气，我只能抱起书包乖乖照做。 唐乙己的书房面积不大，却有六个通顶的书橱，里面装满了普通人连名字都看不懂的大厚书。窗户采光很好，即使挂着深色的窗帘，也有微弱的白光照进来。窗边有张书桌，上面堆满了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像咒语一样的算式。 “别乱动，弄坏了可不是你赔的起的！”他像防贼一样快速收起草稿纸，“这张桌子给你用，以后你就在这里学习。” “哦，”我点点头，“可是这里没有床，我以后睡在哪里？” 我话刚说完，一床毯子就落在了我脑袋上：“我会弄一张行军床给你，在这之前你就打地铺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一年你也没什么睡觉的时间。” 第126章 自寻死路 “嗯，我有心理准备！”我用力点点头，跑到书桌前做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 他有些无奈地瞥了眼我的黑眼圈：“你不是三天没睡觉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不用了，其实我这三天睡了不少，反正坐在门口也是浪费时间，就提前保存一下实力。” “是么，”唐乙己的目光变得幽暗起来，“看来你很有把握我会放你进来嘛。” “怎么会！”我吓得缩起了脖子，“我是觉得唐老师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不忍心把我丢着不管！” 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来的时候还从张姐那里拿了好多饼干和水充饥，否则他绝对更生气。 唐乙己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手伸给我：“算了，你把那个再给我看看。” “哦……”我把手伸进书包里掏了半天，拿出那把月季递给他，可惜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花已经凋谢了。 唐乙己看到那些花，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我说的是你的成绩单！还有你要是再敢把这些臭烘烘的花放到我面前，我就把你们一起丢出去！” 我赶紧把花收起来，拿出成绩单给他。唐乙己的表情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更糟，简直像在看病危通知书一样。我做好了被再次羞辱一番的准备，他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旁边。 “虽然整体成绩很烂，不过你的理科还有救。你选的是理科吧，刚好我也是学理的……” “不，我选的是文科。”我小声打断他。 “给我转科！”他想也不想地命令道，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扔，“本来文科分数线就比理科高，竞争压力也大，何况是你这种成绩，简直是自寻死路。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要以为我肯收下你就万事大吉了，很可能你最后连f大的边都够不到，如果你选理科还有希望考上普通大学，但你选文科连专科也……” “谁说我要去普通大学的！”我不满地站起来，“我说过了，我唯一想去的就是f大，而且必须选文科，无论多难我都要考上！” 第127章 真正的理由 “你就这么喜欢文科？”他疑惑地看着我，“那怎么学了两年还考这么烂？” “不是喜欢，”我心虚地别开视线，“我是觉得……既然以后要去律师事务所工作，还是学文科方便一些。” 其实我没有说出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沈曦言一定会选理科。就算我不得不回到白中，但还是尽量别和他有交集的好。 “是么，既然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也不能说什么，”唐乙己没再坚持，“不过我要提醒你，文科会耗费你更多时间和精力，而且见效也慢，这一点你在等级考试的时候应该领教过了。而且就算头脑再好的人，文科也很难拿到满分……不过你应该不会遇到这种困扰，当我没说。” 他起身出去了十分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资料。 “这是去年的高考试卷，我从网上打印出来了，你做做看。” “呃，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一阵头痛，“反正你都看过我的成绩单了，再考一次也没什么差别。” “不行，必须要做，”他不容分说地把试卷塞给我，“我知道你很烂，但是我要亲眼看看你烂到什么程度，才能想办法帮你。” “那……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情愿地拿出笔来。 “现在，”他重新在我身边坐下来，“这次考试不限时间，你可以按喜欢的速度做，一个小时也好，三天也无所谓，直做到你满意为止。不过我提醒你最好抓紧，毕竟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第128章 距离 事实上，这次模拟考试花的时间比我想的要少得多。我除了语文写了一大通，其他根本无从下笔。数学和英语照旧一题不会，文综没有一个是我之前背过的题目，只能碰运气做了选择题。 唐乙己整个过程都坐在我旁边，冷静地观赏着我抓耳挠腮却无能为力的糗态，就算我不看也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几个小时后，他翻着我几近空白的试卷讽刺道：“哼，看来等级考试评分还是蛮宽松的，换了我绝对直接给你六个e。”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唐乙己大概觉得只动嘴不过瘾，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笔：“既然你辛苦做完了，我们就来评分吧。” “评分就算了吧，”我捂住卷子，想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反正你已经知道有多烂了，评分也是浪费时间。” “分数能比等级更直观地反映问题，也能让你更清楚地看到和f大的差距。反正你也没答几个题，浪费不了我多少时间。” 他无视我的反抗把卷子夺了过去，然后对着答案开始批试卷，果然没过多久就批完了。 “语文的评分标准我拿不太准……看在你写了这么一大堆的份上，给你80分吧……” “不错嘛，数学猜对了四道选择题，16分……英语猜对的多一些，41分。” “我没学过文科，只能完全照标准答案来，最多给你40分。这样总分一共是……” “177。”我沮丧地说。 “不错嘛，还会加法，”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看来我不用从一加一开始教你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去年的分数线：“我看看……f大去年文科录取的最低分是697分，所以你至少差了……” “520分。”我不甘心地说出这个答案。 唐乙己说的没错，比起等级，数字更准确也更残忍地让我看清了现实。我一直知道自己离f大很远，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就像穷人真正面对存折上的数字，宛如挨了当头一棒。 第129章 你在怀疑我么 “不过，你并不是完全不可救药，”他抱起胳膊，“通过刚才看你做题，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你具备基础的逻辑思维，智力上没有硬伤。第二，你的运气还可以，什么都不会还能拿到一百多分。现在你又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唐乙己的安慰比讽刺更刺耳，我听后更绝望了：“可是520分也太多了，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一年内提高这么多么？” “你在怀疑我么？”他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我是觉得自己差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到两个月白中就要考试了。听说白中最差的学生高考也在550分以上，我要进白中，至少也要达到人家倒数第一的水平吧，可我怎么能在两个月里提高400分呢？” 唐乙己笑了笑：“很简单——只要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可以了。” “真的？” “你又怀疑我？” “当然不是！”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摇尾巴了，“唐老师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唐乙己站起来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竟然拿着一套一模一样的空白试卷：“把这个再做一遍。”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还是不要了吧，我什么都不会，做多少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啊！” “那可不一定，”他提起我的书包里，把里面的课本通通倒在桌子上，又从书橱里找了一本英语词典出来，“这次是开卷考试，你可以看着书做，时间和上次一样没限制。” 我愣了一下：“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白中考试又不能开卷。” “你先做一遍试试，”他高深莫测地扬起下巴，“说不定到时候我有办法让你带书进去呢。” 我心脏猛地一震，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我绝对当胡说八道，可唐乙己不一样，我已经完全把他当神看待了。而且刚才我瞥了一眼他的书橱，里面好多工程和电子类的书，搞不好他真能造出什么记忆芯片塞进我大脑里呢。 我觉得自己像一颗深陷淤泥的萝卜，在彻底沉没前被唐乙己拔了出来，顿时觉得活着真好。 第130章 一个月 我按唐乙己的要求又做了一遍试卷。虽然我可以翻书找答案，但困难程度不异于大海捞针，等做完天都黑了。 “语文数学我就不看了，”唐乙己倚在座位上睡了一觉，睡眼惺忪地批改完我的试卷，“英语好点了，大概在100分左右……文综算你160分吧，以后掌握了答题套路还能多一点，这样加起来一共是……” “406分！”我激动地抢答道。虽然分数依然少得可怜，但猛然翻了一倍多，还是让我开心了不少。 尤其当我发现，我的英语语法还没全忘干净，只要查了单词，阅读理解可以勉强拼凑出意思，失而复得的心情就像以为自己失明的人被告知只是色盲一样。 “这样的话，我只需要补习一下数学就行了吧，”我心情愉悦地说，“我再借一些参考书，白中考试那天一起带上，考上还是很有希望的。” 唐乙己闻言皱起眉头：“谁说你可以带书去的？” 我愣住了：“你说的啊，能帮我把书带进考场。” “你白痴么？看来我要收回你智力没硬伤那句话，”唐乙己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我说的把书带进去，是把它们装进……这里！” 他用力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吃痛地捂住头：“什么意思？你真要给我安芯片啊？” “什么芯片？我是让你背过！只要背几本书就能多拿二百多分，你应该觉得赚到了才对。” “你真是不了解文科，”我有点好笑，“文科不是简单把书背过就行了，就算我用一年的时间把这些书倒背如流，400多分也不可能考进f大啊。” “不是一年，是一个月。”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说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把它们倒背如流，像你的个人介绍一样。”他面不改色地说着，仿佛在说把一杯水喝掉那样轻松。 第131章 觉悟 “一个月？这怎么可能！”我惊叫起来，“你知道文科有多少东西么，何况还有单词，看一遍都很吃力！” “那就一个半月好了，”他一副赐给我莫大恩典的样子，“不过你想清楚了，因为你多浪费了半个月，补习数学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你应该不希望选拔考试的时候还考16分吧。” “可就算一个半月也不够啊，”我真看不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别说我这么笨，人家白中的优等生也背了整整两年呢。” “那你想怎么样呢，”他冷冷地看着我，“本来就比人家少努力了两年，还打算在我这里吃喝玩乐一年，然后轻松考进f大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会不会还有别的办法……”我心虚地说。 “果然是任性的大小姐，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愿意付出，你不会还打算用威胁我的办法去威胁白中和f大的校长吧？”他的目光里充满鄙夷，“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等价交换的，高考也是如此，你们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结果是对等的。” “谁说是对等的？”我不服气地嘟囔道，“你当年考f大就很轻松吧。” “那是因为我天生就比你们头脑好，”他毫不谦虚地说，“可同样的，我不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这是我付出的代价。同理如果你现在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可以花大笔的钱进f大，但你也付出了金钱的代价。而对既不聪明又不能付出金钱的大部分人来说，能付出的只有时间和努力，他们用了三年，甚至是十几年拼命努力，才换来能进入f大的成绩。如果你想赢，就必须有比他们付出更多代价的觉悟。” “可是，我有什么呢……”我沮丧地垂下脑袋，“我现在既没时间又没有钱，而且我脑子又笨，一个半月记住这些根本……” “这是你的问题，”他一副懒得听的样子，“我帮助你的前提是你必须按我要求的做，做不到我也没办法。说到这里……既然我答应收留你，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第132章 请问这是什么 “什么承诺？”我疑惑地问。 唐乙己脸上闪过意味深长的笑容，下一秒他身体前倾，两只手按住书桌两旁，把我圈在里面：“之前你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不是吵着做我女朋友么？既然我都收下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相应的义务了。” “什……什么义务……”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书桌挡住了。 他的脸慢慢靠近我，来自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让我有点害怕，可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却让我的心飞快跳动起来。正当我认真考虑要不要妥协的时候，他嘴里却吐出了意外的话：“水煮鱼、红烧肉、口水鸡、糖醋虾……” “什么？”这人怎么突然报起菜名来了，还是在这种展开下？ 他抬起身子，松开了我：“你不是说以后家务都交给你么，还说这些都是你的拿手菜，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做给我吃吧。”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就算你记忆力好，也不用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得一字不漏吧！何况我根本不会做饭，这些都是我信口胡扯的。 “可是，我还要复习呢……”我硬着头皮说。 “怎么，才一天就想赖账？”他挡住我的去路，修长的手指暧昧地抚上我的脸，“还是说……你想履行女朋友的其他义务？” “不不不！”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是觉得这些菜比较油腻，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吃一些清淡有营养的食物比较好。” “比如说？” “比如说……蛋炒饭！” 接下来的五分钟，我把自己的蛋炒饭水平吹上了天，自称堪比国宴大师。唐乙己被我说得头疼，总算勉强同意了，我怕他反悔，赶紧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好在我有过做蛋炒饭的经验，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我知道这盘蛋炒饭关乎我的生死存亡，于是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来做。可惜天赋和实力摆在那里，我至少浪费了二十个鸡蛋，好不容易才炒出一盘颜色正常的。 我把蛋炒饭端上桌，毕恭毕敬地帮唐乙己拉开椅子，简直像个伺候皇帝的太监。唐乙己则大摇大摆地坐下来，不客气地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随后便沉默了。 我松了口气，按这个人的性格，如果难吃的话第一口就会吐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批评我一顿。这样看来，这次的作品应该是成功的。 “谢妍树。” 叫我了叫我了！莫非要表扬我？我像军训被点到一样迅速站直，没想到他从饭里夹起一块淡黄色的东西放在我眼前：“请问这是什么？” 我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低下头小声回答：“蛋壳……” “吃了它。”他命令道。 第133章 陷阱? “唐老师……” “吃了它。” 没办法，我只好委屈地把蛋壳放进嘴里，它碎在牙齿间像沙子一样吱吱响，接着口中散开一股酸腐味，显然比给青木做的更难吃。 “好吃么？”他声音平静地问。 我摇摇头，不敢抬头看他。 “我就知道，会做饭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他把筷子扔到一边，极尽鄙夷地看着我，“你们这些有钱人果然都是信口胡说的骗子，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的协议结束，你可以走了。” “别啊唐老师！”我可怜兮兮地拉住他，“我绝对不会赖账的，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学做菜，很快就会做出让你满意的大餐的！” 他眉毛挑得老高：“很快是多快，你总要给我一个期限吧。” “那你说多久？”我忐忑地问。 “嗯……看在你态度端正的份上，就多给你一些时间吧……明天早上怎么样？” “那也太快了吧？”我不敢相信地叫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刁难我，“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除去睡觉已经没几个小时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既然你想睡觉就回医院去，每天睡二十四小时也没人管你，”他起身站起来，语气不容置否，“反正我说到做到，明天早上七点我准时起床，到时候桌子上必须摆着没有壳的蛋炒饭，还有你说的水煮鱼红烧肉糖醋虾。当然你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到时候请你自动打包滚蛋。” 他说完便回了房间，留下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我就说这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让我进门，原来是故意设了一个陷阱，好让我心服口服地拎包走人，真是太阴险了！ 我愤怒地跑到他房门前，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结果门突然打开了。我的拳头蓦地僵在半空，像个傻子一样定住了。 唐乙己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跟我计较，只是淡淡地说：“忘记告诉你了，白天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的刀收起来了，所以别想用之前那一套威胁我。” 第134章 日出 我望着再次关上的门，暗暗下了决心。我废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挤进这间屋子，别想这么轻易赶我出去。 距离天亮还有十一个小时。我从网上找了做菜的视频，从切菜开始一步步学着做。 还好唐乙己冰箱里的食材够多，不到一个小时，切坏或烧糊的食物就已经丢满了垃圾桶。为了不浪费粮食，我从里面找了些能辨认的自己吃了，剩下的准备明天去喂流浪猫。 事实上我的处境并不比流浪猫好多少，虽然都吃着废弃的食物，至少它们不用被强迫背书，也不用去考大学。就像我此时此刻在深更半夜的厨房里手忙脚乱，烫得满手水泡的时候，它们都在草丛里香甜地睡着。我现在特别想要童话里那块瞬间变出一桌佳肴的魔法桌布，或者给我二百块钱叫外卖也好啊…… “呼！” 我走神的时候锅子突然着了火，慌乱中我把锅盖扣上才保住了唐乙己的厨房，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我胆子反而变大了，放开手脚后做出的菜开始有了雏形，颜色也越来越像样了。 有人说，人在注意力特别集中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慢，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发现才刚好六点。 真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用一个晚上就把这些菜做的和网上的图片一模一样。我确认了一遍蛋炒饭里没有壳，又仔仔细细把每个盘子的边缘擦干净，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我摘下满是油污的围裙，去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晨明亮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一起照射进来。虽然有点刺眼，却漂亮得让我舍不得闭上眼睛。 记得上一次看日出还是和青木一起，他唱那首《相信》给我听。那时的我望着升起的太阳哭了，除了被青木的温柔感动之外，还因为我想起了初中每天晚上在这首歌的陪伴下通宵做题的时光。第二天在一片晨光中醒来的时候，这首歌依然在我耳边盘旋。虽然我很累很累，但想到和沈曦言美好的未来，我总会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是那段悲伤的回忆里，仅剩的唯一一点小小的幸福。 所以当我听到青木唱起那首歌的时候，心里想，也许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这首歌曾经给了我奔跑的勇气，后来又给了我放弃的决心，那么这一次，它还能继续给我力量么。 第135章 你有毛病么?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我站在清晨的阳光里，轻声为自己唱起这首歌，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化为一片光晕。 我……还可以再次相信么？ “你有毛病么，一大早在阳台上演什么小剧场？” 背后响起煞风景的声音，唐乙己倚在门框上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他头发乱糟糟的，英俊的脸上全是起床气。 我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向他打招呼：“你醒了唐老师，早上好！” “你怎么还在，我还以为你打包走人了呢。”他没好气地说。 “别这样嘛唐老师，我可是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我拉着他走到餐厅，正准备逐一介绍我的大作，突然发现糖醋虾放的太久，颜色竟然变暗了。 “我刚才端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真的！”我顿时慌了神，“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你不相信的话，我马上再做一盘……” 唐乙己没理会我的解释，他用那双永远也不满意的眼睛盯着盘子里的虾，估计脑袋里正飞快地酝酿着该说点什么羞辱我，然后堂而皇之把我扫地出门。然而他却说了一句我完全没想到的话。 “想做的话，还是能做到的不是么。”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在餐桌前坐下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把考上f大挂在嘴边，可我觉得自始至终觉得不可能的人就是你自己。” “我……”我百口莫辩，因为他说的似乎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有成功和失败，却没有可能和不可能，所谓的不可能，只是胆小鬼不战而败的借口罢了。刚刚我听到你在唱‘努力相信’什么的，比起努力相信命运，不如先试着相信一下自己如何？至少现在的你，已经完成了一件昨天还以为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不是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 是啊，一个月前连一顿像样的早餐都做不出来的我，绝对不相信自己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做出一桌大餐。那么考上f大这件事，会不会并不像我以为的那般难以实现。 如果我像昨晚一样全力以赴，赌上所有去博一把的话，在一个月里背熟那些书，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再接下来，只要我一次又一次完成了唐乙己安排给我的不可能的任务，当这些变为可能的不可能全部连接起来之后，也许真的会变成一条通往f大的路。就像曾经那一个个连接黑夜的日出，带我走近了沈曦言一样。 第136章 实验品 原来唐乙己说的不择手段是这个意思，他一定是为了让我对自己有信心，才故意为难我的。 也许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冷漠无情，而且还意外地很适合当老师呢。 “谢谢你唐老师，”我感激地看着他，“我不会再找借口了，以后你布置给我的功课，我一定会无条件地完成，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谁知他不爽地皱起眉头：“谁说我信任你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 “你说那个啊，”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上面写着《实验心理学的临床应用》，“这几天我闲的无聊，正好在研究实验心理学，顺便再拿一个学位。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实验品。” “什么……” “这不是正好么，”他对目瞪口呆的我勾起一丝笑容，“你需要免费的老师，而我需要免费的实验对象，我们刚好各取所需，而且你还可以在我的论文里千古留名……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算你狠，我咬牙挤出一丝笑容：“你说什么呢唐老师，能为你的论文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这家伙一脸臭屁地把书放到一边，挽起袖子开始吃饭。 “等一下！”我赶紧制止他，可惜已经晚了，一勺蛋炒饭已经被他送进了嘴里。 他明显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把饭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比上次还难看：“解释一下。” “那个……”我往后退了一步，声音细如蚊蝻，“你只说好看，没说一定要好吃啊……” “你……” “唐老师你慢慢吃，我去背书了！” 趁他还没发作，我飞速冲进了书房。 第137章 你在开心什么 不得不说，唐乙己的“心理实验”确实有效，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那些小山一样的课本。 对比前后两次模拟测试，英语成绩明显是提升最大的，所以我决定先把单词搞定。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住进唐乙己这个天才家里，感觉自己的头脑也变好了，今天背书效率明显比平时要高不少。 几个小时后，我心情极好的走出房间，准备给唐乙己做午餐。唐乙己从洗手间出来，见我在厨房哼着歌摇摇晃晃，一脸嫌弃地问：“你在开心什么，单词都背完了？” 我笑着放下手里的番茄：“也没那么快啦，不过进展不错，我已经背到c部分了。” 就在我自鸣得意地以为会得到夸奖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你开玩笑吧，五个小时过去了，那本弱智的高中单词你只背到c？你最好告诉我你中途睡着了。” 我刚建立起的自信就像沙滩上颤颤巍巍的沙堡，被他一脚踹碎，顿时委屈得不行：“可这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你就不能稍微鼓励一下我么？” “鼓励？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记住几个单词，难道想让我夸你是天才？”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不满地瞪他，“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当然不把英语放在眼里，我可是从零慢慢开始记啊。而且我记单词的方法可是白中的老师教的，已经算快的了！” “是么，”他一脸不屑地抱起胳膊，“那让我见识见识。” 第138章 揠苗助长 我从书房拿来单词书，在他面前打开：“你看好了，比如a部分第一个单词abandon，a-b-a-n-d-o-n拆开念三遍，抄三遍，连起来读三遍，然后再看它的例句……” “你这是耍猴戏呢，”唐乙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这是什么白痴老师发明的办法，看来白中的教学水平也不怎么样。” 白中不怎么样还不是没看上你，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当然不敢那么说：“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他说这样背单词既能巩固基础，又能层层递进，白中那些优等生用的也是一样的方法。” “白中的优等生用这种方法，但请问大小姐你现在有这么多时间么？”他不耐烦地把书抢过去，“听好了，这些单词只要看一遍就好，不用理会它的读音，也不用管它的拼法，你只要做到认识它，对它有大致印象就可以了。你按我的方法做，今晚所有单词就都记住了。” “这怎么行？”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们学习一个单词，如果连它的读法写法都不知道，怎么能熟练运用呢？” “看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好学生呢，”唐乙己冷笑着讽刺道，“什么熟练运用，你要去当外交官么？而且你现在根本没时间磨洋工。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到能进f大的分数。昨天你做高考试卷应该也发现了，高考的时候没人让你拼写单词，也没有人跟你对话，只要别让单词成为阅读障碍就行了。这就是应试英语为你这种人敞开的漏洞，你要好好珍惜。” “可是……这样可以么？”我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罪恶感，“听起来就像揠苗助长一样，有点对不起那些努力的学生。” “这本来就是揠苗助长，”他不置可否，“人家优等生已经在土里长了那么多年，根本没有输给你的道理，所以你想追上他们就只有钻漏洞。你应该庆幸高考看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无论努力多少年，根长得多么结实，决定最后成败的只有那一瞬间的高度。你要做的就是在那一瞬间，比所有人都高。” 第139章 那你就喂我啊 唐乙己的话给了我希望，却也唤醒了我心底的阴影。 我想起沈曦言曾经对我说，他从小到大一直努力，只为了得到父母的认可，结果原本属于他的胜利果实却被我横刀夺走了。 而唐乙己的意思，无疑是让我不择手段地抢走更多像沈曦言一样努力的人应得的东西。而这一次我是故意的，且没有其他选择。 * 尽管如此，拔起我这棵烂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试着用唐乙己的方法记单词，结果几个小时过去，我瞪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单词快变成斗鸡眼了，也没记住多少。没办法，我只好再次敲响了唐乙己的房门。 一开始唐乙己还不肯开门，但架不住我一直敲，终于怒不可遏地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我装作没看见他阴云密布的脸，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你的方法不好，我比背的更慢了。” “那是你自己笨，还敢怪我！”如果他手上有菜刀，估计我现在就一分为二了，“方法都教给你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要让我一口一口喂你不成？” “那你就喂我啊……我的意思是，你就演示给我看看嘛，”我壮着胆子激将他，“你刚才说的只是纸上谈兵，真记起来不一定比我快呢。” “别把我和你这种白痴相提并论，要是我这本书十分钟就记完了。” “吹牛。” “什么？” “我是说，既然这样你更应该教教我了，”我腆着一张笑脸撒娇，“否则我这么笨根本学不会嘛。” 他不耐烦地呼了口气，抢过我手里的书，大步走到客厅坐下。我仔细观察他记忆的过程，发现他不是盯着某个单词猛看，而是每页扫一眼就翻过去，间隙最多只有几秒钟。 “你这样真的能记住么？”我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他把书甩给我，“你随便问。”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忽然顿悟：“不对啊，你是国外回来的，就算不看也对这些单词很熟悉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翻了个白眼，“我是在德国留的学，那里基本只讲德语……你不相信也无所谓，我们换其他东西好了。” 他打量了四周，从电视下面拿起一本《白市电话号码黄页》：“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次。这些电话号码的记法和单词一样，你要记住的不是数字和排序，而是眼睛像照相机一样把它们的样子印在脑子里，然后记住它对应的公司名称就行了。” 第140章 你要怎么证明 说完他哗啦啦翻起了黄页册，没过几分钟就把册子递给我：“好了，前二十页我都记下来了，你可以随便问。”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念出一串号码：“8*****79。” “白市电子信息中心。”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8*****56。” “市场监督电话。” “8*****21。” “春华幼儿园教导处。” 这也太神了……我捧着电话本目瞪口呆，比起他的记忆力，最让我佩服的他从始到尾那份傲慢与自信，仿佛确信自己不可能出错。 “怎么样，这样不算纸上谈兵了吧，”他没好气地把单词本扔给我，“我要睡觉去了，不许再来吵我。” “等一下！”我眼疾手快拉住他的睡衣。 “你还想干什么？” “我在想，你应该就是传说中那种过目不忘的人，所以你的方法普通人可能用不来。” “拜托你不要侮辱过目不忘好不好，我刚才教你的是白痴都能学会的方法。” 他见我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把电话本重新递给我：“来吧，我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过目不忘。” “你要怎么证明？”我问。 “这次反过来，你说公司名称，我把号码完整地背出来。” “你确定？”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么多号码，连找都很难啊。”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一脸不屑地说，“要是我背错一个字，以后就换我做饭给你吃。” 我赶紧翻开书，生怕他会反悔。虽然接受考验的人是唐乙己，但我却比他还紧张，不仅是为了那几顿饭，更是出于一种猎奇心态。 第141章 胜利的预感 接下来我一连提问了十个号码，唐乙己全部对答如流，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点错误和犹豫。 而我就像第一次在电视里看见恐龙的婴儿一样瞪圆了眼，虽然早知道他智商高，但这也太反人类了。如果不是爱面子，我现在绝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他顶礼膜拜。 “唐老师，如果你能替我去高考该多好啊！”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别站在这儿犯神经，”他嫌弃地拍了我额头一下，“赶紧滚回去背你的书，要是再敢吵醒我试试看。” 我已经习惯了唐乙己在我面前把门摔上，但这一次却完全不生气，反而把脸凑上去蹭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沾到一点天才的荣光，自己的智商也能涨一点。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我为自己的无能懊恼时，看到唐乙己总会振作起来，心想我应该不会输的，毕竟有这么厉害的人在帮我呢。我虽然叫他老师，但更多是把他当作神来崇拜的。然而这个神除了头脑超群之外，大部分时间更像个魔鬼。 自从我搬进唐乙己家的那天，他就充分向我展示了他的傲慢、毒舌、刻薄、专治……以及各种恶劣的性格，而其中让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的神经质。 他整天都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还傲娇地认可我做的饭勉强可以下咽，结果吃了两口就突然不想吃了。他自己不吃就算了，还夺下我的筷子不许我吃，说什么饿着肚子看书效果最好，白痴都知道这话是鬼扯的。 第142章 夜半声响 和他的脾气一样反复无常的，还有他的作息时间。 我一直很好奇，唐乙己没有工作，平时也不出门，不知道整天都在做些什么。青木从前虽然昼伏夜出，但至少有规律可循，而唐乙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休息。每次叫他出来吃饭，十有八九会被穿着睡衣的他臭骂一顿，而且这家伙睡眠还很轻，我就连在客厅喝水都会被指责声音太大。 如果之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则十分确定他女朋友跟他分手绝对跟工作没有半毛钱关系，唯一想不通的是，那个女生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他交往。 不过唐乙己意外的是个长情的人，有时候我背书到半夜去厨房找东西吃，常常会听到那间锁着的卧室里有动静。开始我还以为是闹鬼，后来有一次门没关严，我隔着门缝发现是唐乙己在里面。 他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修长的身影在黑色的空气里一言不发。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脸，依然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痛苦与绝望，那是他和我在一起时永远不会散发出的气息。 我之所以这么关注他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怕他再次想不开寻短见，毕竟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我比谁都希望他能身体健康并好好活下去。 言归正传，我照猫画虎地尝试唐乙己教我的记忆方法，竟然只用了两天就记住了所有单词。我激动地抱着书在房间里跑了好几圈，仿佛得了奥运金牌的田径选手。可惜仅仅过了半天，记住的单词就忘了一大半。 “那就没办法了，”唐乙己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吃着烤面包片，“既然你是那种记得快忘得也快的类型，只能每天反复记，直到再也忘不掉为止。” 我虽然焦虑，但也没办法：“那我就每天用吃饭的时间刷单词好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今天必须开始背文科了，否则来不及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觉得英语没问题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深邃的黑眸透过雾气瞥着我，“你确定已经把所有单词记住了？” “两个小时后不知道，但现在应该没问题，吃饭前我还从头到尾顺过一遍，”我颇为得意地说，“不然你考考我？” 第143章 得寸进尺 “你是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浪费我时间的机会，”唐乙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随便写几个单词，你说出大概意思就可以。” “好。”我点点头，把纸笔递给他。 “为了不打击你，我就写几个简单的好了。”他想了想，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英文单词，字体比外国电影里的还漂亮，然而我接过来却傻了眼： assist，persist，consist，insist，resist，exist…… 怎么有这么多长得差不多的单词，要知道我记住的只是它们大致的样子，更何况…… “它们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我惊讶地看向唐乙己，他一脸早预料到的表情：“这种记忆方法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记忆时会依赖排版和周围的文字，一旦单独拿出来就变陌生了。你再背时候要认真一点，尤其要对那些相似的单词提高警惕，不要以为发现了捷径就掉以轻心。要知道，揠苗助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明白了。”我沮丧垂下头，感觉又在他面前丢了个大脸。 我从前也算脸皮薄的人，但遇到唐乙己之后，在他面前接二连三的丢脸已经成为了常态，反而脸皮变厚了起来。 也许人的性格并没有那么难改变，在我过去的人生里，都是我摆着一张臭脸挑剔别人，而现在遇到唐乙己这种脸更臭且对我零容忍的人，我也就转变了人设。再加上当我发现在他面前无论做什么都会出丑和被奚落，也就索性不要面子了，这样活着反倒轻松了许多。 于是据上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不过几个小时，我又抱着文科书来请教他了。 “唐老师唐老师，”我满脸堆笑挡在电视机前面，“我刚刚背了一下书，感觉好慢啊……你看文综有什么记忆方法，教教我好不好？” “没有。”他冷着脸换了个方向躺下，继续看他的电视。 “别这样嘛唐老师，”我不气馁地坐到他旁边，“我知道你一定有好办法，就别吊我胃口了。” “谁吊你胃口了，”他无语地瞥了我一眼，“我又没学过文科，隔行如隔山没听过么。而且文综和英语不一样，大部分都是分析题，投机取巧的可能性不大，劝你老老实实背吧。”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试探着说，“以前白中的老师说文综掌握分析方法比死背书更有用。现在只剩下一个月了，我可不可以只背重点内容，然后分一半时间在理解和分析方法上，这样说不定比背完所有课本提的分更多呢。” 唐乙己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你就是想偷懒吧。” “反正都能提高一百分，当然是轻松一点的方式更好啊，”我红着脸狡辩道，“而且只要理解了内容，那些书以后再背也来得及吧。” “随便你，”唐乙己关掉了电视，“但我话放在这里，虽然这两种方法看上去同样能提高一百分，但如果你乖乖背书就能考进白中，否则就绝对考不上，你自己决定吧。” “有这么大的区别么？”我被弄糊涂了，“而且就算我把书都背过，也和白中的分数线差老远啊。” “信不信由你，到时候考不进白中可别赖在我头上。” 这根本就是蛮不讲理的强盗逻辑，可我既然已经把一切赌在唐乙己身上，那么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选择。 第144章 你不会死了吧 就这样，我开始了闭关背书作战。 闭关前，我给唐乙己做了一星期的饭，包装好放进冰箱，然后拿着面包和矿泉水进了书房，拉上窗帘，锁好门窗，开始战斗。 最初我还比较惜命，背十页会奖励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一个小时，时间一到手机闹钟会及时把我叫醒。可后来有一次我醒来发现手机没电了，紧闭的窗帘也分不出昼夜，从此时间彻底模糊，我也再不敢轻易睡着，生怕时间会在睡梦中不胫而走。可没过几天我就吃不消了，脑袋由于睡眠不足昏昏沉沉，记忆速度也变慢了，经常不知不觉趴在书堆里睡着了。 这天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看书，头晕得连字都不认识了。突然身后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然后是唐乙己愤怒的咆哮： “你要在里面呆到什么时候，我快饿死了！” 如果是平时惹他生气，我绝对会吓得一个激灵，然后无条件地道歉。可我实在太累了，别说是讲话，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消失了。 “什么味道，臭死了！”唐乙己捏着鼻子拼命扇动着空气，“你这几天都没洗澡么？！” 他拿着杀虫剂进来乱喷一通，然后打开窗户通风。强烈的光线照进来，我像在阳光下遁形的鬼怪一样痛苦地缩起了身体。 “起来！”他不客气地推了我一把，“赶紧去做饭……不对，先去洗干净！” 我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一个指头都动弹不得。唐乙己的催促戛然而止，然后用杀虫剂戳了我一下：“喂，你不会死了吧……” 第146章 装死 你才死了呢……我心里咕哝着，却连翻白眼的劲儿都没有。 我感觉到唐乙己的手探向我的鼻子，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故意屏住呼吸。果然下一秒唐乙己慌了手脚，像摇面粉袋子一样用力摇晃着我：“喂，别开玩笑了！你死哪里都行，千万别死在我家！” 这家伙真是毫无同情心可言，亏我还以为他会伤心一下。我怕再装下去会被抛尸荒野，于是强撑起眼皮：“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想死在你这里……” 下一秒，我脑袋挨了狠狠一记暴栗：“你有病啊！没事装什么死？” 我疼地想哭，委屈地把自己团得更紧：“谁装死了，我就是睡了一觉……冰箱里不是放了一星期的饭么，你干嘛打扰我闭关。” “一星期？”他把手机放在我眼前，“你看看今天几号了，你在屋里呆了快两星期了好不好！” “什么？”我猛地弹坐起来，慌乱地去抓课本，“糟了，我才背了三本书，要赶快背才行……” “你都这样了还背什么？”唐乙己捏着鼻子把我从书堆里捞出来，“先去洗个澡，我可不想屋子里招苍蝇！” “不行！”我两手抓住桌子不肯走，“你再让我背一页，一页就好……” 可我的反抗根本不起作用，接下来唐乙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进浴室，还怕我弄脏他的衣服，全程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进了浴缸，还好里面满满的热水，否则绝对撞得鼻青脸肿。我被呛了一大口水，手脚并用才从浴缸里爬起来，我再怎么说也是的女孩子，就算不公主抱，也不至于这么粗鲁吧！ 我还没开口抱怨，衣服和毛巾就扔到了我头上。唐乙己拿起一瓶紫色的东西往浴缸里哗啦啦地倒，香味刺鼻得让人头晕。我怀疑那不是沐浴乳，而是洗衣液或消毒剂之类的，这个人根本是把我当成一件脏东西去洗。 “给你半个小时，洗干净再出来！”他捏着鼻子把门关上，大概又去书房消毒去了。 第147章 他的方式 不过，热水真的好舒服啊……我惬意地闭上眼睛，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你洗好没有，在里面淹死了？” 我睡得正香，被“哐哐”作响的敲门声弄醒了。我在一片热气中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还穿着原来的衣服，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等一会儿，我还没开始洗呢。”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全身本能地一僵，瞬间恢复了理智：“我洗好了，马上出来！” 我胡乱擦了几下，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干净的衣服跑出了浴室，唐乙己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指着书房的方向：“睡觉去。” “不用了，”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泡了澡精神好多了，马上去给你做饭。” 唐乙己皱了皱眉头，走到餐桌旁坐下，手不自在地拨弄着盘子：“我现在很饿，随便做点就好，不用那种太麻烦的。” “好。” 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准备做蛋炒饭。我搅拌蛋液的时候，唐乙己进来看了好几次，说是催我做饭，但应该是看我有没有事。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虽然这个人说话难听，却还是在用他的方式关心着我，浴缸里的热水也是他特意放好的吧。 结果我偷笑的表情刚好被唐乙己逮了个正着，两道危险的目光立刻横扫过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急忙敛起笑容，”我是在笑这个鸡蛋，看上去好奇怪……“ 神奇的是，我说着说着，碗里的蛋黄确实变得奇怪起来——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148章 高烧 我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书房，躺在一张简易的绿色行军床上。房间里没有空调，闷热得厉害，然而我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冷得发抖，头也疼得厉害。 唐乙己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看到我醒了松了口气，但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总算醒了，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我怎么了……”我茫然地接过杯子，努力回想昏倒前的画面，然后惊恐地伸手指向他：“是你，一定是你从后面把我打晕的！” “你别胡说八道行么！”他一脸无语，“是你自己发烧昏倒，我好心把你搬进来，竟然一睁眼就诬陷人。” 我愣了一下，尴尬地低下头：“对不起。” “喏，”他没好气地把水递给我，“把药吃了继续睡，不要传染给我。” 我摇摇头：“我不能再睡了，还要背书呢……” 说罢，我硬撑着坐起来，结果眼前天旋地转，又倒在了床上。 “你都这样了还背什么书，想死是不是，”他皱着眉头把药片塞进我嘴里，“先给我睡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药片在口中融化出大片苦涩的味道，我抢过水杯大口咽下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醒了就来不及了，我还有那么多书没背，有些甚至看都看不懂……我为什么这么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好恨这么没用的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始努力，结果什么都没做就病倒了。不久前我还对唐乙己信誓旦旦地说着大话，转眼就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的丑态，他一定对我鄙视到了极点，说不定已经后悔收留我了。 “行了，别哭了。”唐乙己果然不耐烦起来。 我委屈地止住哭声，下一秒，一块冰凉的毛巾落在了我脸上。 “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呢。” 第149章 审美还不错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为什么唐乙己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温柔，那么安心，仿佛洒满星星的夜空下融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我心里的焦虑和恐惧。我闭上眼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由于高烧迟迟不退，我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昏昏醒醒间反复。有一次半夜醒来，我看到唐乙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他看我的目光很奇怪，没有我习以为常的鄙夷，自然也没有同情，更多的似乎是困惑，亦或是比困惑更复杂的东西，仿佛上生物课的学生在观察一只即将被解剖的青蛙。 “唐老师……”我轻轻叫了他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仿佛在心虚什么：“烧好像退了一点，你再睡会儿吧，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事了。” “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么？”我喃喃地问。 “谁照顾你了，我只是定时进来看看你还活着没，免得连累到我。” “你嘴真硬。” “什么？” “没什么。”我扁了扁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他写满嫌弃的脸上。就算视线模糊不清，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好看。我想那个前女友之所以忍受他这么恶劣的性格，一定是因为这张脸吧。 “你干嘛盯着我看？”我的目光引起了他的不满。 “没什么，”我有气无力地说，“这几天我背了一点历史，发现你和书里的路易十六有点像……” “路易十六是谁，长得很帅么？” “当然了，外国史里最帅的就是他……他是波旁王朝最后一个国王，不仅颜值高，气质也很高贵，我背书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好几遍呢。” “你就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才背那么慢，”唐乙己没好气地吐槽，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不过你审美还不错，那这个路易十六后来怎么样了，励精图治创造了辉煌盛世？” “不，”我摇摇头，“他结局不怎么好，法国大革命中被推上了断头台……” 第150章 温柔的暴君 唐乙己的脸即使在黑夜里都肉眼可见地变青了，一口白牙咬得咯咯响：“你是不是觉得你病了，我就不敢打你？” 然而这一次我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到，反而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才不会打我呢。” “你说什么？” “唐老师你知道么，人们把路易十六称为温柔的暴君，我觉得就像你一样，”我笑了笑，“你虽然表面上毛病多，脾气差，心胸狭窄，又没有风度……其实却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心地也很柔软。” “少来这一套，”唐乙己看上去更生气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真正想说的是前面那些话吧。” “怎么会，”我暗了暗目光，“你知道么唐老师，从我们家出事以来，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也没有人愿意理我，在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所谓的朋友亲人都不见了，你是唯一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悻悻地说，“你以为我想理你啊，不过是被威胁了没办法而已。” “也许吧，”我满足地笑笑，“可尽管这样，你还是收下我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陷入怎样的绝望，说不定会再一次自我了断……可是现在，我虽然生病了，每天背书很辛苦，但我知道我可以活下去了……这都是因为你。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谢谢你出现在我面前，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真的，谢谢你……” 我一脸幸福地握了下唐乙己的手，没等到他回应就再次睡着了。 *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烧已经退了，只有头稍微有点疼。因为充分补充了睡眠，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走出房间，唐乙己正坐在沙发上吃外卖，我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对不起唐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我试探着开口，“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继续闭关背书，所以这段时间……你能不能自己点外卖吃？” “好。”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伙竟然这么好说话。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51章 这个你拿着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别无选择：“什么条件？” 他低下头，严肃地看着我：“以后不许再生病。不管你怎么背书，每天必须按时洗澡吃饭，要是再像昨天那样，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怔住了，虽然他听起来像是威胁，可似乎是在关心我…… “看我干什么？”他不悦地挑起眉毛，“幻想我走上断头台的样子么？” “当然不是！”我想起昨晚生病说的胡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回去背书了，中午一定出来吃饭！” 我拔腿便往书房跑，却被唐乙己拦住了。 “等一下，”他把一个笔记本塞进我怀里，“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把文科的内容整理了一下，你照着这个背会快一点。” 我翻开笔记，发现这是文科所有课本内容的框架结构和网络图。虽然参考书上也有类似的，但唐乙己梳理得特别条理详细，就连一些细碎冷门的内容也纳了进去，几乎所有知识点都没有遗漏——这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在屋子里释放臭气的时候，”他没好气地说，“我闲的无聊，就从网上下载了高中的课本，顺手列了这些出来，你不需要的话就扔了吧。” “我要我要！你都费心做了，我这么能不要呢！”我抱着笔记一溜烟跑回房间，生怕他改变主意。 * 一个月后的某个早上，我走出书房，向唐乙己报告我已经把所有书都背完了。 “还不错，总算在时限内背完一遍了。”唐乙己正坐在桌边吃披萨，墙角堆了一摞同一家店的外卖盒子。 “其实……我已经背完三遍了。”我不好意思地纠正。 唐乙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冷漠：“是么，那你这次都记熟了，不会像上次单词那样吧。” “我觉得还好，”我期待地把书递给他，“不然你再考考我啊。” “好吧，”他看我的表情就像听说马戏团的狗会算数一样，“那我从里面找十个问题，你来背背看。” “我用写的可以么？”我小心地问，“既然考试的时候要写在卷子上，比起用嘴背出来，用写的更有效果吧。” “无所谓，你不嫌麻烦就行，”他不以为意地拿起书，“那我们开始吧。” 第154章 唐乙己的测试 唐乙己果然没对我手软，提问的都是极其冷门的知识点。 好在我早有准备，把课本的角角落落都背了个遍。半个小时后，我把写满答案的纸递给唐乙己：“麻烦你检查一下，应该一个字都没错。” 唐乙己接过来，翻着书核对了一遍，稍微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不错嘛，没想到你这白痴能记到这种程度。” 我激动地想哭，唐乙己这是在表扬我呢，虽然掺杂了“白痴”这类词，但我仍然受宠若惊。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不但能记住内容，还能记住它们的页码和位置。” “哦？那我们试试看，”唐乙己拿起一本书翻开，“有限责任公司与股份有限公司。” “政治必修一，三十八页中间部分。” “两点论和重点论相统一的认识方法。” “政治必修四，七十二页。” “古代经济重心南移的过程。” “历史必修二，十二、十三页，”我闭上眼睛回忆道，“十三页还有两张图片，分别是唐代它山堰和北关夜市遗址。”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我基本都答对了，不禁有些飘飘然：“你知道么唐老师，我觉得我好像能够看见了。” 唐乙己挑起眉毛：“什么意思，你以前是失明的么？” “不不，我的意思是……之前你说要把书装进大脑里，我完全不理解，但现在有点明白了。多亏你教我的记忆方法，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有一双手在翻这些书，我能清楚地看到文字和画面，然后把需要的部分抄下来就行……你说，这可不可以也算一种过目不忘啊？” 唐乙己微微愣了一下，很快换上了我熟悉的鄙视表情：“你脸皮还真够厚的，在屋子里折腾了一个月又是熬夜又是发烧才背出这点东西，还好意思说什么过目不忘。” “哦。”我尴尬地低下头。唐乙己的话永远具备冷水功能，瞬间让我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不过，就算是半吊子的过目不忘，应付白中这种半吊子的考试已经足够了。” 我惊讶地看向唐乙己，只见他淡淡地笑着把课本递给我：“总而言之恭喜你，一个月过去，已经从一百分提到四百分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毕竟一个月前，我还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实现也是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之后，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唐乙己笑呢。 不，准确地说他还是经常笑的，但一般都是嘲笑，冷笑，皮笑肉不笑这种的。像这种正常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原来这个人笑起来，是这么好看的。 第156章 我们分手了 这天傍晚，我又回到了医院。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闭关背书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半个月必须全力补习数学。我软磨硬泡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把唐乙己这尊大神请进书房教我，才发现来得时候太急，竟然把数学书忘在了医院里。 “对不起唐老师，我去去就来！” 我装作没看到唐乙己愠怒的脸，从椅子上弹起来飞奔出去。 我原本担心书已经被医院扔了，万幸张姐是个细心的人，特地帮我收在了护士站。我再三向她道谢，背着书包离开了。 我沿着医院出口的石子路往外走，和上次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路过花坛的时候，我特意停下看了看月季花，想起夜闯唐乙己病房的画面，忍不住嘴角上扬。 “妍树？” 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好奇地回头，发现湘婷站在我身后。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等级考试后第一次见面，就连我住院期间她也没来看过我。我想起她之前做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感到愤怒或难过，却发现没有一点感觉。也许是在唐乙己的书房里闭关太久了，一个月前的事情都仿佛恍如隔世。 湘婷还是那么漂亮，衣服也搭配得很完美，和医院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她眼神复杂地扫过我手上的纱布：“听说你出院了，身体没问题了么？”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问候我，有些不自在地敷衍道：“我没事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 她怎么还聊起来了，我要快点回去补习啊！我急得要命，却又不好直接走人，只能在脑子里回忆刚背的几页历史书。 “那你现在住哪里啊？” “朋友家。” “如果朋友家不方便的话，你可以到我家来住。” “不用了，谢谢。” 湘婷犹豫了一会儿：“妍树，你是不是很恨我？” “是啊……”我猛地反应过来，“没有没有……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你说什么。”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摇了摇头，“你知道么，我和阿典分手了。” “什么？”我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是为了青木……” “不，是阿典甩了我，他知道了我对你做的事，没有办法原谅我。” 我愣住了。该不会湘婷把分手的事怪到我头上，特意来找我算账的吧？虽然我很感激阿典的义气，但他这次可真的害死我了。 第157章 拒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诚恳地认错，希望能赶紧脱身。 没想到湘婷却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跟你没关系，我跟阿典分开是早晚的事。不过那天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我认真想了想，虽然我看不惯你对待青木的方式，但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不应该做那些事情伤害你，对不起…………” 湘婷的歉意不像假的，但我早就不在乎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忘了它吧。” “你不生我的气了？”湘婷意外中有点开心，“正好是吃饭时间，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吃饭就不用了，再说我现在也没有钱了。”我婉拒道。 “什么钱不钱的，当然是我请你啊！”她像从前一样亲切地挽住我的手，“最近学校附件开了两家特别好吃的店，和阿典分手以后都没人跟我去，现在还有买一送一的活动呢……” “对不起湘婷，”我慢慢挣脱开她的手，“我很想陪你去，可我现在必须回去复习了。” 湘婷有些尴尬地垂下手：“这样啊，我听朱老师说，你要参加白中的选拔考试。” “嗯，上次等级考试成绩太差，这是我进白中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 第158章 直觉 在医院门口告别的时候，湘婷用力抱了我一下：“再见了妍树，进了白中要好好加油哦，考上f大给那帮人看看！” “别给我压力啊，”我轻轻叹了口气，“别说f大了，我考上白中都很困难。” “肯定没问题的，”她认真地看着我，“我直觉一向很准的，我觉得你这次一定能考上，就像上次我知道你一定考不过一样。”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无奈地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还有啊，进了白中你也不要只忙着念书，恋爱也要加油哦！” “恋爱？” 她故意眨眨眼睛：“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男生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人家。” 原来我这么不会掩藏心事，我悻悻地撇撇嘴：“那有什么用，人家可是很讨厌我的。” “我可不这么觉得，虽然那个男生看上去很冷淡，其实是很在意你的。” “又是凭直觉？”我好笑地问。 “直觉是一方面，”她悄悄凑到我耳边，“你那天一直低着头可能没注意，那个男生的眼睛……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哦。” 回去的路上，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转来转去，害我过马路差点被车撞到。直到走到唐乙己家楼下，我才强迫自己停止了胡思乱想。 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我了，不会再为沈曦言的一颦一笑，为我们之间若有似无的一丝可能性雀跃不已。并不是因为我不再喜欢他，而是我已经没有时间这样做了。 如果真想确认什么的话，就等我真的进入白中的那天再说吧。 第159章 你不能不管我啊 距白中考试还有不到三个星期，我开始在唐乙己的帮助下全力补习数学。 原本我以为有了数学竞赛的经验，数学补习起来会比较轻松，可是……高中数学也太难了吧！ 虽然当年数学竞赛学了不少高中内容，可不要说数学竞赛了，我连初中数学都忘光了好么！ “笨死了，我都讲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明白么！” “你故意的是不是，非要逼我动手么！” “我受够了，再不会就给我滚出去！” 这半个月，楼上的邻居深夜大概常常听到这样的怒吼声，而我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在唐乙己的盛怒下颤颤巍巍地生活着，突然怀念之前独自闭关的日子。我同样怀念的还有初中那个家教老师，从前没觉得他多好，可和唐乙己一比简直温柔得像天使一样。不过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容忍，说不定我爸付的学费也起了一定作用。 虽然我委屈得很，却也能理解唐乙己的心情。本来人家一个智商超群的海归博士来辅导我高中数学就够憋屈了，结果我偏偏笨的要命，怎么都教不会。不过唐乙己自己也有问题，他的思维往往都是一步得出答案的，根本不会站在我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而且又没有耐心，多问他一句就暴跳如雷。 直到考试前一天，我才勉强把数学过了一遍。虽然我也算完成了复习计划，但心里和两个月前一样没底。 “唐老师，我这样真的能考上白中么？”我不放心地问。 唐乙己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些天讲的例题都会了么？” “例题的话没问题，可是稍微变化一点我就……” “单词和文综还能记住么？” “这我不太确定……不过下午再背一遍应该没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他伸着懒腰走出书房，“快去做午饭吧，我饿死了。” “怎么会没问题呢，”我无奈地追出去，“都说白中考试很难的，我现在会的只有课本上的基础内容，就算超常发挥也考不过五百分，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唐乙己没理我，在沙发上一躺顺手戴上眼罩：“我先睡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唐老师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扑过去像哭丧一样摇他，“你说只要照你说的做就教我考进白中的必胜法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烦死了！”唐乙己恼火地把眼罩甩到一边，“谁说话不算话了，你先去做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真的？”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去不去。” 看到他危险的目光，我只好去了厨房。 第160章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 为了讨好唐乙己，我今天特意做了几道他喜欢的菜。而我一口也吃不下，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看他吃。 唐乙己见我不停地唉声叹气，吃到一半便扫兴了，放下筷子转向我。 “从前我读硕士的时候，和我一组的有那么几个学生，虽然他们的智力水平在我眼里都半斤八两，但也有优劣之分。但是在毕业答辩的时候，其中几个优等生的论文被打了回去，但一个平时考试经常不及格的差生却顺利通过了，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该不会……这个人长得很帅吧？”我忐忑地问。 他无语地瞪了我一眼：“因为他事先打听到了答辩当天的教授，了解对方支持什么论点，欣赏什么风格，就尽可能地把论文写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所以通过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哦，这样啊……”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他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你既然要参加白中的考试，那么只要掌握白中的出题套路，就会顺利很多。一个学校出题的特点、方向、范围全部都是有迹可循且可以预测的，只要提前了解了这些，应对方法自然就出来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半天，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搜这几年的试题？” 我站起来去书房拿手机，却被唐乙己按了回去：“别白费力气了，白中毕竟是地方中学，再加上保密工作做的很严，网络上不会有资料的。” “那怎么办？”我的希望瞬间落空，而唐乙己却像变魔术一样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沓试卷。 “这是……”我惊喜地看着标题上“白市第一中学”的字样，“你从哪里弄到的？” “我有认识的人在白中工作，”他言简意赅地说，“去白中面试前，他拿给我当作资料用过。” 我猛地想起唐乙己的女朋友在白中当老师，识相地没继续追问下去。 唐乙己继续吃饭，我则开始研究近五年白中选拔考试的试卷。果然，白中的试题比高考还难，但是翻着翻着，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唐老师，这……” 唐乙己淡淡一笑：“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 没错，我注意到了——白中的试卷乍看上去很难，可看到最后会发现难的只有选择题。语文和英语没有主观题和作文，而数学和文综的大题竟然出乎意料的简单。不对，比起简单……准确地说都是课本上的内容。数学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例题，而文综出题虽然又冷又偏，却都能在课本上直接找到答案。 第161章 痴心妄想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按理说白中作为魔王级别的存在，出题应该要多变态有多变态，怎么可能会出这么简单的题。 “我倒觉得没什么奇怪，”唐乙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汤，“如果说前面超难的选择题是为了考察学生的能力，那么主观题就是用来考察基础的，所以重在题量大和范围广。再加上白中对自己的教学实力非常傲慢，认为基础扎实的外校生经过他们指导也能突飞猛进，所以这样出题一点也不意外。” 我听了反而担心起来：“可是……这么简单的试题，怎么能从几百个学生里选出二十个呢？” “据我所知符合条件的学生应该并不多。且不说前面那些选择题就能放倒一大片人，后面的主观题你之所以觉得简单，是因为你已经把课本的内容全部记牢了，而很多成绩比你好的人现在还没开始背前面的内容，论述题的分数很可能还不如你这个初学者。”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坚持要我把书全都记熟，原来从一开始就算好了。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就算主观题没问题，可是选择题要怎么办？我几乎一个都不会，绝对属于被放倒的一大片啊！” “你说的很对，”他耸耸肩膀，“所以到时候只能看运气了。” 什么？我眼泪差点和脏话一起飞出来。我那么相信他，这两个月像骡子一样无怨无悔地劳作着，可这家伙最后竟然要我听天由命？！ 我几乎是抹着眼泪打扫完厨房的，又不敢冲唐乙己发脾气。他已经帮我很多了，都怪我基础太差，考上白中根本是痴心妄想。 尽管如此，唐乙己的态度仍然让人恼火。他看到我这么难受，却事不关己地躺在沙发上吃我切的水果，甚至惬意地望着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嘛，不如我们下午去看看考场吧。” 我在心里剜了他一眼，我现在哪有心情看什么考场，甚至连考试都不想去了。 “没这个必要吧，”我像怨妇一样幽幽地说，“我对白中还挺熟的，明天直接过去就行，再说我下午还要把书过一遍呢。” 第162章 炮灰? “你再看多少遍也一样，还不如出门放松一下，”唐乙己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一切，“我们五分钟后出发，赶紧去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我和唐乙己来到了白中。我望着门口褪色的金色牌匾，心情无比复杂。曾经拼命逃离的地方，现在又拼尽全力地想要回去。这两年我只是徒劳地绕了一个大圈，而最后回不回得到原点还是个问题。 门卫大叔已经不认识我了，毕竟我在白中的知名度远不如青中。他看了一眼我的准考证，指了指高中部的方向。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高中部的教学楼，初中时我一直觉得高中部既神秘又神圣，现在看来却意外的普通，更准确地说是简陋。走廊和教室的墙壁至少有三十年没刷过了，设施也比初中部陈旧得多，甚至连空调都没有，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培育无数高材生的地方。 我满腹幽怨地跟在唐乙己身后，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他明明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却还硬拉我出来。而且就算散心也应该去公园之类的吧，来这里只会提前积攒压力。 该不会他对那个前女友仍然贼心不死，跑到这里只是为了制造偶遇？这也太过分了吧，那我岂不是连实验品都不如，只是被他利用的炮灰而已。 下午来看考场的人很多，原本我打算默默看一眼就走，越不引人注目越好。然而和唐乙己这种人走在一起，不被注意是不可能的。他本来就又高又帅，还偏偏长了一副模特身材。真不明白，这人明明整天躺在家里，怎么会练出这种倒三角身材的，不但肩宽腰窄，肌肉也匀称得恰到好处。尽管他穿着低调的黑色衬衫，却像一只骄傲行走在鸡群中的花孔雀，就连那看不起人的表情都成了他的加分点。 “那个人好帅啊，也是来考试的么？”周围的女生激动地议论着。 “他看上去不像学生啊，难道是白中的老师？” “哪有这么帅的老师啊，应该是陪女朋友来看考场的吧……切，那女的也太普通了吧！” 于是一众鄙夷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一阵无语，你们要是了解这人的性格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七考场到了，你还要往哪走？” 唐乙己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推进教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第163章 你是哪个学校的 教室后面有十几个学生围在一起，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我不禁感叹这帮人心态真好，换了我可做不到考试前一天和自己的对手谈笑风生。然而走近后我才发现，他们比起讨论，其实更接近争吵。 “宋学良你厉害行了吧！”一个胖女生一脸怒气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有本事你直接考a班去啊，跟我们在这里臭显摆什么？” 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出教室，壮实的胳膊还撞了我一下。她的朋友追了出来，也是一脸愤愤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成绩好一点么，用不着那么得意吧。” 我狐疑地往里走，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被围在人群中间。他长得像只瘦青蛙，嘴巴咧的老大，头发紧贴着头皮，有点像樱桃小丸子里丸尾和花轮的综合体。看他得意的表情，大概就是她们说的宋学良了。 他听见那两个女生的话，故意提高嗓门怼回去：“我本来就要去a班好么，要不是我中考那天生病了，早就是a班的人了。所以我劝某些人明天别来送人头了，免得浪费时间！”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表现出和那两个女生同样的愤怒，其余的则和我一样心如死灰。我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竞争对手里竟然有这么强的人。 有人不服气地问：“你这么厉害干嘛和我们一起考试，你们学校都不推荐你么？” “那是因为我偏科严重，理科有三个c，”宋学良不屑地翘起二郎腿，“但我文科的三个a绝对是接近满分的a，凭实力照样能进白中。” 接近满分的a……我羡慕地咽了下口水，我文科可是拿了2e1d，现在也不一定能拿到b……不行，要是再听下去我明天就真没勇气考试了。都怪唐乙己，说什么来散心，结果我现在心里简直堆了五指山那么大的压力。 我正准备偷偷溜走，却不小心和那个宋学良对上了视线。 “喂，你是哪个学校的？” 第164章 逃走的队员 所有目光顿时都聚集过来，我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青中。“ 他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夸张地咧开大嘴发出呱呱的笑声：“不会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青中的人来考试。你们也参加高考么？青中的老师该不会没告诉你们，五十分是考不上大学的！”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刚才那些对他不满的人此刻笑得比他都欢。但我习惯了唐乙己的冷嘲热讽，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可以自动免疫了。 “这么说，你成绩很不错了？”宋学良眯起眼睛打量起我，“你全市模拟考试排名多少？” “我没参加那个考试。”我淡淡地说。这是实话，因为我那时候和青木去了青市。当然就算我真的参加，也只会考得比等级考试更烂。 “不会吧，你们青中连参加模考的机会都没有啊，”他同情地看着我，“那等级考试你总参加了吧？” “我……”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毕竟那种成绩真的很难说出口。 就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一个矮个子男生突然指着我大叫一声：“是你啊！我就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等级考试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考场，我就坐在你后面！” 我欲哭无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该不会是上帝把想弄死我的人都聚集在这个教室，然后派了唐乙己来引君入瓮的吧。我原本还想撒谎说考了几个b，可这人既然坐在我后面，绝对把我考试时的窘态看了个一清二楚，何况我数学还交了白卷呢。 “我当时就在想你是何方神圣，“那男生激动异常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窘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就连薛崎都想抄你的试卷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宋学良则疑惑地问：“薛崎是谁？” “你连薛崎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差点进了a班呢，”一个高个子女生趁势讥讽道，“他可是白中校长亲自从外地挖来的天才，理a雷打不动的第一，大家都等着他明年拿状元呢。” 宋学良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仍然不肯嘴软：“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矮个子男生听到他质疑薛崎，一下子急了，“薛崎可是我的偶像，两年前我在全市数学竞赛遇到过他，他们少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是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我，“我听说白中少的那个人去了青中……该不会就是你吧？” 第165章 虚言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虽然现在的我辱没了这个身份，但这确实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真的是你啊？”他像看神一样崇拜地看着我，“那你怎么会去青中呢，凭你的实力应该和薛崎一样在a班才对。” 没办法，我只能避重就轻：“当时出了一些事情，我没参加中考，a班的名额也放弃了……” 人群里一片唏嘘声，对方目瞪口呆了半天：“看来你们这些天才都蛮有个性的，我以为薛崎就够特立独行了，没想到你比他还夸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头顶响起了一声冷笑，顿时惊觉唐乙己还在。我尴尬地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整个夏天见证了我各种愚蠢的他，现在听到有人用“天才”来形容我，想也知道表情绝对鄙夷到了极点。 “那你数学一定很好吧，”旁边一个女生凑了过来，“我其他科成绩还可以，老是被数学拖后腿，你能不能教教我秘诀啊？” 拜托，我还想知道这种秘诀呢。我真想把唐乙己画满的红叉的试卷拿给她看，然后鼓励说：“看啊，你并不是最糟的！”可我还是想保留一点颜面，再加上这种被集体膜拜的感觉……其实还蛮不错的。于是我轻轻一笑：“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天分吧。” 看考场的学生陆续离开了，唐乙己坐在我的位置上，幽幽然讽刺道：“大概是天分吧……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啊，我都为你脸红。” 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嘲笑我的机会，却并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谁让他们刚才笑我是青中的，我总要把面子找回来吧。”特别是看到那个宋学良灰头土脸溜走的样子，还挺开心的。 “你现在是把面子找回来了，可到时候你们一起进了白中，不就真相大白了。” 我的气势顿时像破了的气球一样撒掉了：“要是那样还好呢，就怕最后大家都选上了，只有我一个人被淘汰了。” 第166章 胜算 “你真的这么想？”唐乙己问。 “当然了，”我沮丧地在他对面坐下，”他们看上去都好厉害，那个宋学良甚至自信能考满分呢。” “你也很厉害啊，”他挑起眉毛，“之前都没你听说过，你还参加过数学竞赛，没想到现在国内竞赛难度都降到幼稚园水平了。” “你少看不起人！”我已经很久没对他的讥讽反应这么大了，“虽然我现在很烂，当年可是完全凭实力……” 我顿住了，当年我真的是凭实力留在竞赛班的么？我明明是卑鄙地牺牲了沈曦言，才换取了那颗肮脏的胜利果实吧。 “你拿出这种自信不就好了，”唐乙己不以为意地托起下巴，“不过我倒觉得，和刚刚那几个人相比，你的胜算是最大的。” 这人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象牙，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反而让我心情更差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有几斤几两你最清楚吧，中午那些选择题我可是一道都不会做。” “现在是这样没错，”他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到了明天，你的分数很可能会超过这个教室的所有人。” “你的意思是……我会在一夜之间变得比那个宋学良还厉害？”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我知道唐乙己很有本事，但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他毕竟不是魔法师啊。 “我只是说有可能，但你的胜算具体有多少，要等到今天晚上才知道。”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说，我绝对会以为对方在耍我，可这话从唐乙己口中说出来，我却升起了一线希望：“那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准备吧！” “不，我们就在这里等。” “这里？”我疑惑地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教室，“可是这里又没有复习材料，而且一会儿来看考场的人就更多了，这种环境根本不能复习啊。” “谢妍树，”他轻飘飘地打断我，“你还记不记得你背文综之前我告诉你，同样是提高一百分，不求理解只记内容就能考进白中，反之则是完全相反的结果，让你从中做选择。” 我点点头，十分庆幸当时听了他的。 “那么现在我再让你选择，如果你现在回家背书，明天很可能功亏一篑。但如果你留在这里，就有可能拿到满分。” 第167章 三年a班 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我再白痴也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然而摆在我面前的选择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那……我再等等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奇迹发生。比如写着答案的纸会突然出现在课桌里，或是出试卷的老师会跑来和我们接头……然而三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等来的只有一波波来看考场的学生而已。 后来看考场的人也走光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忍不住提议：“已经很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再等一下。”唐乙己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 我急得要命，却又不敢忤逆他，只能又去了一遍洗手间。要是再不出去喘口气，我可能就要疯了。 我实在不想回教室，就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圈。走到二楼的时候，我看见正对楼梯的教室门上挂着“三年a班”牌子。 门锁着，我隔着玻璃往里看，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乞丐透过橱窗羡慕地看着面包房里的奶油蛋糕。然后我的目光在窗边第三排的座位停下来，因为我知道，那是沈曦言的座位。 我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心灵感应，而是我对沈曦言摆放东西的习惯太熟悉了。 我望着那张整洁的课桌，仿佛能看见沈曦言在这间教室里认真听课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做白日梦。如果我真的考进了白中，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踏进这间教室，再次和沈曦言一起学习？ 但我的幻想只持续了几分钟。毕竟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实是我的白中之路很可能明天就会截然中断，这已经是我和沈曦言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我叹了口气，重新回到考场，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女生的笑声。 我疑惑地推开门，只见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孩和唐乙己坐在一起，两个人聊天聊得正开心。 “对吧对吧，”女孩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还有啊，我们历史老师超搞笑的，有一次他抢体育老师的课……” 令我惊讶的是，对面的唐乙己不仅耐心听着，还笑的一脸温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这家伙不是最讨厌别人八卦了么，要是我在这里喋喋不休，早不知道被他嫌弃成什么样了。哼，他八成是看人家女孩子长得漂亮，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果然男生都一个德行。 第168章 差别待遇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女孩连惊呼声都像喝了蜜糖一样甜甜的，“不好意思啊，我妈还在楼下等我，我要赶紧下去了。” “好，注意安全。”唐乙己微笑着挥挥手。瞧他那体贴的样子，要不是女孩家长等在楼下，他说不定会巴巴送人家回家呢。 他目送女孩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目光立刻冷了下来，然后换回了平时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而我也极尽鄙夷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不爽地问。 “没什么，”我耸耸肩膀，“就是觉得唐老师看上去魅力四射。” “哼，马屁精。” “唐老师。” “干什么？” “我从前的班主任也很搞笑，大家叫她猪头老师，而且她也抢过体育老师的课……”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不耐烦地打断我。 “没什么，就随便说说而已。” 看吧，这就是差别待遇，到我这里就变成这样子了。 “我对你的破事没兴趣，”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嫌弃，然后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复习么。” “我们不用再等了？”我惊讶地问。 “嗯，我已经等到想要的东西了。” 我满腹狐疑地跟着唐乙己走出教学楼，比来时更纳闷了。说要留下的人是他，要走的也是他，说什么为了提高胜算，可我浪费了一下午根本一无所获，唯一等到的就是那个漂亮女生而已。 等一下……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把我骗来看考场，其实是为了调戏女高中生？ 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第169章 百分之百 我越想越恼火，晚上做饭的时候怒气到达了极点，简直恨不得往锅里吐几口口水。最后我没好气地把碗往他面前一放，转身就往书房走。 “你去哪里？”他问。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复习。”都怪这家伙关键时候靠不住，最后还不是要靠我自己。 “吃完饭再去。”他简洁地命令道。 “我哪有那个时间，”我赌气地说，“选择题已经没希望了，主观题总不能再丢分了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我气唐乙己给我虚幻的希望，可也明白如果没有他，我甚至连希望都不会有，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放弃，毕竟这是我高中以来第一次凭自己实力认真准备的考试。 唐乙己看了眼我发红的眼睛：“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想知道通过考试的方法了吧。” “什么？”我的眼泪一下子缩了回去，“你真的有办法……我是说，下午你不是还说不一定……” “所以我们才等到晚上啊，”他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现在我可以肯定，你通过白中考试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 白中考试当天，气温升到了今夏的最高点，早上五点我就被窗外蝉的惨叫声吵醒了。 吃完早餐后，唐乙己陪我一起来到白中。我站在校门口，像走私犯站在国界线上一样紧张，最后是唐乙己轻轻推了我一把：“走吧。” 在盛夏炽热的空气中，我有一种错觉，好像就此被他推进了地狱的油锅里。 唐乙己弯下身子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我脸刷地红了。路过的女生酸溜溜地看着我们，大概以为我们在调情。 我按唐乙己说的，考试开始十分钟前才进了考场。昨天把我捧上天的那个矮个子男生一眼就看到了我，站起来跟我打招呼，他的位置在我左边。 “昨天走得急，忘了问你名字了，”他殷切地向我伸出手，“我是熊彦，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我盯着他的手看了看，冷漠地转开视线。 第170章 偷拍 “好了熊彦，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人家根本不理你嘛。”后排的男生半开玩笑地起哄道。 我用余光看着熊彦失落地回到座位，心里有些愧疚。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男生的，毕竟他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帮我解围了。 对不起，你要怪的话就怪唐乙己吧，是他让我摆出高冷的样子，不许跟任何人讲话。 白中把所有科目集中在了同一天。上午考数学和文综，下午是语文和英语。为了节省时间，语文取消了作文，英语剪掉了听力。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我曾经担心的选择题也相应地增加了。 我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我真的像唐乙己说的那样，一夜之间有了与这些优等生一较高下的信心。而选择题的增加，无疑对我更加有利。 时间回到昨晚，我求着唐乙己教我通过考试的方法。后者被我烦的饭都没吃完，把筷子放在一边：“好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回忆一件事。” “好。”我像哈巴狗一样用力点头。 “下午和我在教室里聊天的那个女生，你还有印象么？”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气得差点骂人，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讨论这些好不好！ “忘了。”我没好气地别过脸去。 “就你这种记性还考什么试，”他一脸嫌弃地拿出手机，“还好我拍下来了。” 我震惊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确实是那个女生，至于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 “唐老师……”我同情地看着他，“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做人要有底线的，千万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乙己恼火地拍了我脑袋一下，“我做这么丢脸的事，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被这口猝不及防甩来的大锅弄懵了，都没顾上疼。开什么玩笑，难道是我让你去搭讪人家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你不是也在么，难道就没看出什么？” “我应该看出什么？”我确实看到了你笑容满面见色眼开的样子，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第171章 莫名其妙的命令 唐乙己叹了口气：“你听好了，这个女生来自白市排名第二的光华高中，英语很强，语文也不错，但其他科一般……”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纳闷地问。我都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情关心别人。 “你们考场一共有三十个人，今天下午全部来看过考场，而她是最后一个来的，”唐乙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继续翻起了手机，“这是其他人的照片，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把每个人的脸都拍了下来。” “你拍这么多照片做什么？”我更惊讶了。他拍漂亮女生也就算了，总不至于对那些臭烘烘的男生感兴趣吧。 然而唐乙己接下来却对我下达了莫名其妙的命令：“现在，我要你把这些人的脸牢牢记住。” “啊，我记这个干什……”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 说完他一边翻照片，一边逐一介绍起来。 “这个男生擅长文综，数学不好。” “这个女生所有学科都不错，但没有特别突出的。” “这个四眼男擅长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普通。” …… 我瞪大眼睛看着一张张照片，同时努力消化着唐乙己的话。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让我记住这些，更令我费解的是——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情况的？” “你以为我们去看考场的目的是什么？”他没好气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在你傻乎乎地发呆的时候，我一个人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下午那些来看考场的学生，他们的情况基本上都能通过言行暴露出来，至于最后来的那个女生，我只能亲自套话获取情报。你明天要做的，就是确认坐在你附近的有哪些人。” “什么意思？”我虽然还不明白，但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还真够白痴的，我都说到这个份上还听不懂么？”他开始不耐烦了，“确认了附近的人，也就确认了他们擅长的科目，那么每场考试你就可以选择最好的参考对象。” 参考对象……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唐老师……你不会是让我作弊吧？” 第172章 重蹈覆辙 他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明白了。” “不行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像被浇了开水一样跳起来。 先不说作弊本身违背道德，更重要的是，两年前我和沈曦言联手作弊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全程心惊胆战不说，最后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何况这次可是汇聚全市各大学校优等生的大型考试，我可不敢顶风而上。而听唐乙己的意思，还要我全科作弊！ “为什么不行？”看唐乙己淡定的样子，好像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为什么，作弊本来就是不对的吧！”我正义凛然地说，“再说如果要作弊，我一开始就可以作弊，干嘛还要浪费两个月复习？” “我真没看出你是这么正直的人，”唐乙己目含讽刺地打量了我一番，“但你不要搞错了，正是因为这两个月的努力，你才给自己争取到了作弊的机会。如果你主观题还是等级考试的水平，就算选择题抄了满分也没用。”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我快速浏览了一遍数学试卷，果然还是超难选择题和例题的配置。 我努力忽略心中强烈的愧疚感，拿起笔开始考试。 这个考场，亦或是此刻参加这场考试的几百人中的某一个，可能会因为我的作弊行为失去本应属于他的进入白中的资格，就像当年的沈曦言一样。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想到会再一次重蹈覆辙。 不过，我连沈曦言能背叛，还在乎多背叛一群陌生人么。 第173章 七个位置 “既然这样，你就早点把计划告诉我嘛，害我提心吊胆了一天！” 时间再次回到昨天晚上，我上一分钟还在灵魂拷问，转眼就抛弃了良心，欣然接受了唐乙己的计划。 “少来了，我还不了解你么？”唐乙己轻蔑地看着我，“像你这种人一旦有所指望，绝对整个夏天什么也不干只等着开抄。” “才不会呢，”我心虚地说，“可你现在才告诉我，根本来不及商量吧。” “商量什么？” “当然是跟座位附近那些人商量了，既然要合作，总要提前订好计划吧。” “你脑袋没抽风吧？”他用力戳了我额头一下，“你学了一夏天文科，不知道有个词叫等价交换？你跟人家谈合作的前提，要么与对方势均力敌，要么就给对方相应的报酬，像你这种等级考试一堆e的穷光蛋，人家躲你都来不及。” 唐乙己的话让我无比沮丧，我想起了沈曦言，难道我们之间从开始就是一场等价交换？ 唐乙己没理会我低落的心情，开始了他的排兵布阵—— “你听好了，”他在白纸中间画了一颗星星，“你的座位在教室中间靠后的地方，地形相对有利，监考老师也不会特别注意你。考试时你视线最佳位置是左右前方，其次是两侧，再来是前桌和他的斜前方，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放弃这两个位置。” 他把刚才提到的七个位置全部打了叉：“明天你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这七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我帮你问了，今天下午那个女生坐在你右前方，这样你英语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大部分都是选择题。” 我恍然大悟，原来唐乙己跟那女生套近乎是为了帮我打探情报，我竟然还误会他见色忘义，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除了那个女生，我还有几个人很在意，”唐乙己若有所思地说，“那个矮个子虽然谦虚，但数学成绩应该不错。还有那个吹牛文综能考满分的家伙，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炫耀，应该不会有假。他们的位置可能离你不远，如果在这七个位置最好，但不是也没关系，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 第174章 作弊特训 我从来没想过，白中考试的前夜我没有复习，而用了一整个晚上进行作弊特训。 唐乙己搬了两张桌子放在客厅，而我今晚的任务就是练习怎样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成功抄到七个不同位置的答案。 我毕竟有过作弊的经验，因此完全没当回事。然而被唐乙己拎着模拟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在监考森严的白中考场上连抄四科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白痴，你伸脖子干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作弊么！”唐乙己毫不留情地用书猛敲我的脑袋。 我努力忍耐着伸长脖子的冲动，只用眼睛偷看，结果唐乙己手里的书又砸了下来。 “哪有你这样死盯着别人看的，你想死不瞑目？” “可是不盯着我根本看不清楚啊！”我委屈地说。 “所以让你用余光啊！你眼珠一转监考老师看得清清楚楚好么！” “看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手不要停！” “别抬头看老师！” “就算不会也装出思考的样子在草稿纸上写点什么，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你。” “别人翻页的时候你不要也跟着翻页，先把答案记下来，等两分钟再说！” “笨死了，你这样不被抓住才怪！” 经过一晚上的训练，我的余光变得比直视还要敏感，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被唐乙己折磨残废了。 此刻我按照昨晚训练的成果，看似正在专注地演算着什么，余光却偷偷落在熊彦的试卷上。感谢上天，熊彦和宋学良分别坐在我的左侧和左前方，都属于视野极佳的位置，看来我运气终于好了一回。 而刚才在校门口唐乙己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走的时候，我把你周围的桌子稍微拉近了一点，不用谢。” 第175章 最终武器 熊彦的数学果然很强。面对众多难题，他的思路几乎没有卡过，只用了十分钟就做完了第一页的选择题。 我当然不会傻到跟着他翻页，而是等了一小会儿。等我准备接着抄的时候，却发现熊彦的试卷被他的胳膊挡住了。 我心虚地看了熊彦一眼，他还在专注答题。看来这只是他无心的举动，并不是刻意在防我，但那条胳膊确实太碍眼了。 如果是昨天碰到这种情况，我可能会慌了手脚，但唐乙己早就想出了解决方案。 “老师！”我举起手大声说，“我忘带圆规了，可以借别人的用一下么？” “可以。”监考老师点点头，目光严密地监视着我接下来的行动。 我大大方方地拍拍熊彦的课桌：“同学，借你圆规用一下。” “好。”他爽快地把圆规递给我，手也顺势拿开了，我从缝隙里瞥到了第十一题的答案：a。 然而我还没高兴多久，熊彦的手就再次把答案挡了起来。 真是的，这家伙写字姿势怎么这么怪。可如果再向他借东西一定会引起怀疑。我心里叹气，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最终武器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昨晚最后我放心不下地问唐乙己，“到时候如果角度不好，或者对方写字太小看不清楚怎么办？” 唐乙己想了想：“看他手的动作。” “什么意思？” “我们试一下就知道了，”他搬着桌子坐到我的左前方，“现在你不要看试卷的答案，只看我手的动作。abcd四个字母的笔划数和写法都不一样，只要留心观察，就算试卷被挡住也能知道对方写的什么。”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刷刷写了两下，转身问我：“我刚才写了什么？” “c？”我弱弱地问。 “你说话之前能不能一下脑子！”他一脸愠怒地吼道，“c是一笔，我刚才写了两笔，你怎么能看混的？” 第176章 完美复制 “可你写的太快了……” “你在考场上难道还要别人配合你的速度？看好了，我再写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熊彦手上，想象着那是唐乙己的手。昨晚我可是盯着他写了几百个字母，眼睛已经练得像机器一样了。 事实证明，特训的成果是有效的。随着熊彦手的动作，我十分清晰地“看到”了试卷上的答案。至于没看清的，我则努力去分辨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唐乙己说的没错，写abcd的声音和节奏有很大区别，并不难听出来。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我还是成功复刻了熊彦的试卷。考试结束后我把圆规还给熊彦并向他道谢，他一脸的受宠若惊，甚至拿起草稿纸想跟我对答案：“第九题我选了c，但拿不准，如果这里用通项公式的话……” 我尴尬地看着他一行一行演算给我看，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摆出高冷的样子：“既然考完了就别纠结了，反正我也选了c。” 熊彦没有不满我的态度，反而松了一口气：“那应该是我想多了，既然你也选了c，那肯定是没错的。” 我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心里更愧疚了。 通过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屠夫宰牛前尽量不和牛培养感情了。比起对熊彦的愧疚，抄宋学良文综的时候，我的心情明显轻松多了。 就这样，上午的两科还算顺利地结束了。我中午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吃完就回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昨天和唐乙己说话的那个女生在，她正在专心地在看一本封面上写着英语的硬皮书，精心卷过的栗色长发用兔子发圈扎了起来。她听到声音，抬起头冲我友善地一笑。 我点头回应，但并不准备跟她有过多交流，可她却搬着凳子坐到了我旁边：“你好，我们昨天见过面的，你还记得么？” 虽然我不是男生，但看到她天使般的笑容，也不忍心置之不理：“嗯，我记得。” 第177章 识破 “我叫秦落落，光华中学的。”她热情地伸出手。 “谢妍树。”我象征性地在她的手上握了一下，鉴于昨天的教训，我就不特地介绍学校了。 “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好帅啊，是你男朋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不是，”我否认道，“他是我远方表哥，昨天陪我来看考场的。” “这样啊，”她看上去松了口气，“有这样的表哥真好啊，不但人长得帅，说话也很有趣呢。” “是么。”我悻悻地说。只有你觉得他说话有趣吧，我在他面前只会挨骂而已。 “不过我回家以后想了想，觉得有点奇怪……”她用手指卷了卷头发，“比起聊天，他更像在套我的话呢。” 我惊讶地看向秦落落，发现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们说昨天中午就在考场见过你，可是我傍晚来的时候你们还在。为什么你们要在考场里呆整整一个下午呢？我想十有八九是来打探情报，为作弊做准备吧。”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你想多了。” “是么，开始我也这样想，”她笑了笑，“直到你跟监考老师说要借圆规。” “借个圆规而已，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可是上午的题根本没有用到圆规的地方，请问你借来做什么呢？” 我顿时哑口无言，而对方还在继续说下去：“我特意回头看了你一眼，你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确实在偷看熊彦的试卷，考文综的时候就变成了宋学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准备抄我的英语呢？” 第178章 示好 竟然被抓了个结结实实的现行！虽然唐乙己没教我怎样处理这种状况，我也知道绝对打死也不能承认！ “你肯定看错了，”我板起面孔严肃地看着她，“而且说话要有证据，请你不要平白无故诬陷别人。” 秦落落愣了愣，捂嘴笑了起来，弄得我一阵蒙。 “不要生气嘛，”她笑着拉住我的手，“我就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你惹急了。而且我听说你以前是白中竞赛班的，怎么可能作弊呢？不过……，”她有意地停顿了一下，“就算你真的作弊也没关系，我愿意把英语给你抄。” “真的？”我震惊地看着她，“我是说……我当然没作弊了，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落落再次露出甜甜的笑容：“因为我觉得跟你特别投缘，希望在白中能和你做朋友。” “只是这样？”我有点不相信。 “嗯，”她不好意思地卷了卷头发，“如果你能把表哥介绍给我就更好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我嫌弃地想，不过总算松了口气：“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英语还可以，就不麻烦你了……至于我表哥，如果我们能顺利考进白中，我会帮你的。” 虽然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但下午考英语的时候，秦落落还是故意把试卷往我的方向倾斜，方便我看她的答案。 这次英语选择题占了90%，原本抄起来是相当困难的，既然她这么慷慨，我也就大方地接受了。 我不禁感叹今天真是交了狗屎运，竟然遇到了秦落落这样的天使。如果她真看上了唐乙己，或许我以后可以撮合一下他们，反正人家女孩子这么漂亮他也不吃亏。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秦落落突然回头看我。我正抄得起劲，于是不可避免地与她对视了。 这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丝玩弄猎物的狐狸的笑容，然后刷地举起手来。 “报告老师，有人作弊！” 第179章 证据 盛夏暑气灼热的教室里，黄白色的旧风扇发出吱悠吱悠的声响，把热气散布到每一个角落，而我的心情却如同坠入寒冬。 随着秦落落的声音落下，整个考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这边，监考老师也起身走了过来。我心跳快得像要飞起来，但这时候申辩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我选择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看着举手的秦落落。说不定是我多心了，她说的可能是别人呢。 监考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但表情却比青中的教导主任还严肃：“你刚才说谁作弊？” 秦落落毫不犹豫地指向我，打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众目睽睽之下，我努力装出一副惊讶无辜的表情：“没有啊老师，不信您可以检查一下，除了笔袋我什么都没带进来。” 老师正准备检查，秦落落却抢先一步开口了：“老师她没带小抄，但一直在抄我的试卷。” “怎么可能，你离我那么远！”我万般委屈地叫道，“再说就算我抄了，你坐在我前面又是怎么发现的？” 我的质疑得到了不少认可，秦落落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我……我一直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回头刚好发现你在偷看……” “你说谎！”我义正言辞地说，“我一直在专心做题，根本没看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诬陷我，但至少请你拿出证据来。我们考试凭的是实力，平白无故陷害别人也太卑鄙了，我想白中也不欢迎品行不端的人，您说对么老师？” “你……”秦落落没想到会被我反咬一口，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她睁大了眼睛，“我有证据！老师您可以看一下我们两个的试卷，如果答案完全一样的话，就能证明她是抄我的！” 第180章 空白 我没想到秦落落会来这招，在她狡黠的笑容中，女老师把手伸向我：“卷子给我看一下。” 我急忙捂住卷子：“我做的不好，想再检查一下……” “你是想检查一下，还是毁灭证据？”秦落落眼见抓住了我的把柄，怎么可能放过，“老师你不要被她骗了，看她这么心虚，绝对一题不落地抄了我的。” “我没有……”我楚楚可怜地看着老师，后者不容分说地拿起我的试卷：“我只是核对一下，如果你没有作弊，还有的是时间修改。” 换言之，如果我的试卷和秦落落雷同，那么我就连修改的机会都没有，会被立刻赶出考场。 我犹豫了一下：“那……如果最后证明我没有作弊，诬陷我的人是不是应该得到惩罚？” “当然。” “你别故意拖时间行么，”秦落落冷笑着打断我，“你作弊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是不是作弊要等看过了再说。”女老师还算公正。她把我们两个的试卷放在一起，检查了一会儿便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秦落落得意地说，“怎么样，你还不承认……” “别说了，”老师严肃地打断她，“这位同学根本没有作弊。” “不可能！”秦落落瞪圆了眼睛，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她肯定是为了避嫌特意写了几个不一样的答案……” “如果我没有一个答案和你一样呢？”我平静地问。 “那就更不可能了，你就算猜也猜能对几道题吧……”她不屑地拿起我的试卷，下一秒像见到鬼一样张大了嘴巴。 “你……你这张怎么是白卷？” “是啊，你为什么不答题？”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师也不免疑惑。 “不是的老师，”我纠正道，“我不是没答题，只是习惯倒着做而已。” 说完我把试卷翻过来，露出写满了答案的后几页试卷。 第181章 彼此彼此 “老师您看，这份试卷一共有九十道题，我做了后面的三十道，而这位举报我的同学做的是前四十道。我们连做的题都不一样，我怎么可能抄她的呢？” 我故意说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听见。原本等着看好戏的秦落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有人倒着做题！” “用什么顺序做题是我的自由，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惩罚我吧。”我冷冷地说。 “你……”秦落落还想说点什么，老师却不再给她机会了。 “这位同学，你跟我去一趟教导处。” 秦落落天使一般的脸瞬间褪去了红晕，变得一片惨白：“老师我没说谎，我真的看到她作弊了……” “你怎么还说，”女老师板起了面孔，“如果你再继续诬陷别人，我就要取消你的考试资格了。” “算了吧老师。”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主动站出来帮秦落落说话：“我想这位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个误会，请您给她一个机会吧。” 女老师向我投来赞赏的目光，然后开始责备秦落落：“你都不觉得脸红么，被冤枉的同学没有责怪你，还主动帮你求情。这样吧，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道歉。” 秦落落美丽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最终她还是敌不过无数谴责的目光，不情愿地向我说了对不起。 考试结束后，秦落落愤怒地拦住我：“你可真够厉害的，竟然防我防到这种地步！” “彼此彼此吧。”我不置可否。唯一好笑的是这人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她，我用钱喂了湘婷两年都没喂熟，怎么可能平白相信一个陌生人。 “等一下！”她拉住我的书包，“你别太得意，我记得你最后几道题的答案，没有一道是对的，你不可能通过考试！” “是么，”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谢谢你的提醒。” 第182章 冷水 一个星期后，我和唐乙己一起去白中看榜。 去学校的路上，我不停地抱怨秦落落的事，表示如果落榜唐乙己要负主要责任。 “都怪你识人不淑，把我给害惨了。” “你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后面全都错了吧。”唐乙己皱着眉头问。 “很难说。” 白中操场上挤满了来看成绩的学生和家长。五百进二十的竞争比高考还要惨烈，何况仅有的二十个名额要文理平分。因此成绩榜前完全没有“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画面，大部分人都哭丧着脸，许久才能听到一声欢呼。我也被这种气氛搞得紧张起来，怯怯地躲到唐乙己身后：“唐老师，不然你去帮我看看吧……” 而他毫不怜惜地把我扯了出来：“我才不想挤进臭烘烘的人堆里，自己去看。”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很快就被人流推到了成绩榜前。 在青中的两年，我已经习惯了从榜单最下面寻找自己的名字，就算倒数第一也毫不意外。可今天不同，除了文科榜最上面的十个名字，其他名次都是毫无意义的。 几分钟后，我像梦游一样走到唐乙己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怎么样？”他看上去也有点紧张，“通过了没有，说话啊？” 我木木地点点头：“第七名。” “你有病啊！”他没好气地敲了我脑袋一下，“你考过了摆张死人脸干什么？按你的德性应该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奔跑欢呼才对吧。” “我是很想欢呼来着，”我脑子现在还是懵的，没有一点真实感，“不过仔细想想，我又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上的，所以没什么好得意的。” “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唐乙己悻悻地说，“原本想让你高兴两天再打击你，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第183章 报酬 “可能是我习惯了吧，”我笑了笑，“每次我得意忘形的时候，眼前就会闪过你的脸，想起你打击我的那些话，脑子马上就恢复清醒了。” 唐乙己闻言扬起眉毛：“是么，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嘛。” “怎么会，”我诚恳地看着他，“我特别感谢你，因为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我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还奇迹，”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倒数第四进了白中么，好像干了多了不起的事一样，还说没得意忘形。” “可是对我来说，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无比激动地说，“我很确定，只要有唐老师在，白中也好，f大也好，都不算什么！我能遇到你真的太幸福了！” 如果未来有人问我是从什么时候相信自己能考上f大的，我想应该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因为比起相信自己，我更相信唐乙己。 唐乙己被我炽热崇拜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满脸嫌弃地把我推远了一些：“你别搞得像告白一样行么，恶心死了。” “咦，唐老师你不会是害羞吧？”人心情好的时候胆子格外大，我竟然调戏起唐乙己来。 “闭嘴，小心我今晚就把你赶出去！” 他凶神恶煞地威胁我，可惜我已经不怕了。 “你们兄妹关系真好呢。” 身后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转过身，只见秦落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们：“怎么了，不是说好帮我认识一下表哥么？”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想我们的交易是有前提的吧。” “所以啊，既然你抄了我的试卷，现在理所当然应该报答我了吧。” “谁抄你试卷了？”我好笑地说，“那天老师明明证明了我是清白的，你还给我道歉了呢。 “是么，”她抱起胳膊，眼里哧哧地冒着火星子，“那请问我们的英语分数为什么一样呢？” “真的？”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我都没注意呢，看来我这次发挥的还不错！” “你别再演戏了！“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错了十道题，怎么可能拿这么高的分？” 第184章 深藏的理由 我轻轻一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呢。” “什么？！你果然……”她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承认。 “谢谢你的帮助，”我坦然地向她道谢，“不过我后来也为你求情了，就当是给你的谢礼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气得脸都红了，“你之所以为我求情，是为了继续抄我的答案吧！” “呵呵，你真聪明。” 她漂亮的脸蛋都快气歪了：“可你怎么抄我前半张试卷的答案的？后面的就算了，前几张卷子我明明特地藏起来了！” “很简单啊，”我耸耸肩膀，“老师对比试卷的时候，你不是记住了我后面几道选择题么。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看了你的试卷，而且把你做的四十道题全都记住了。” “你骗人，这种事怎么可能？”她震惊地看着我。 “是不太可能，好在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记性好，”我语气轻松地说，“好了，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可以换我提问了么？” “你想问什么？”她疑惑地问。 “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严肃地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还是我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过你？” 秦落落抿紧嘴唇，丢下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震耳欲聋—— “秦小柏是我妹妹。” 我愣住了。如果三个月前对我提起秦小柏，大概只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影子。而一个月前，这个幽灵般的影子却给了我致命一击，让我恨之入骨。而此刻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却涌出深深的愧疚。 我曾经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样，在自以为理所当然的生活里理所当然地生活着，却从未意识到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过多少人。如果不是家里的变故和青木的背叛，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秦小柏这个被我深深伤害的女孩。 就在不远处的那张成绩榜上，那些被淘汰的名字，又何尝不是和秦小柏一样的存在。 可就算愧疚，我也绝不会让步。在通往f大的路上，就算伤害再多的人，我也会毫不畏缩地走下去。 第185章 再回白中 三天后，白中开学了。我望着镜子里重新穿上白中校服的自己，终于有种回到白中的实感。 成绩张榜后这段日子，我已经慢慢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开始面对现实。 这次考试，宋学良、熊彦和秦落落分别拿到了第二、四、五名，我所在的考场无疑是通过人数最多的一个，而这些厉害的人又刚好坐在我周围，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按理说我既然“融合”了他们的精华，应该比所有人考得都高才对，然而我的总分却是他们之中最低的。毫无疑问，问题出在那些本该一分不丢的解答题上。 我越想越后怕，如果我没跟这几个大神分在同一考场，那么就连唐乙己的完美计划都救不了我。 但不管过程如何，我确实回到白中了。 “我回来了。” 我站在白中门口小声说，然后大步迈了进去。 我回来了，沈曦言。 白中的高三除了远近闻名的a班外，文理课各有十个班，我们这些半路进来的学生都被安排进了十班。 教导主任领着我们往教室走，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不满。这是有原因的——白中的分班完全取决于成绩——年级前三十名在a班，然后以此类推……十班则是最差的班。白中分班不像其他学校一样讲究平衡，而是尽可能把段位相近的学生放在一起，老师也是择优分配。 也就是说，a班的学生无疑拥有最好的教师资源，身边同学也都是厉害人物。而十班则是由这次考进白中的十人，等级考试推荐的十人，以及白中上次考试的倒数十名组成的。至于派来教我们的老师，自然也是师资中排名最末的。 从前在青中的时候，提到“优等生”基本泛指白中所有学生，可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优等生之中也有着牢不可破的鄙视链。而鄙视链最末的十班，毫无疑问就是白中校园里“青中”般的存在。 之前我回白中最大的顾虑，无非是担心遇到沈曦言他们，但现在才发现我想多了。 十班和沈曦言所在的a班，分别在教学楼二楼的东侧和五楼的西侧，各种意义上都有着极远的距离，平时也是从不同的门进出，所以我在学校偶遇沈曦言的几率不比校长高多少。至于学校这样安排，大概是担心我们这帮人打扰到a班的优等生们。 这样的状况确实令人灰心。但白中毕竟是白中，这样一个将升学率看得至关重要的地方，自然会想方设法激发所有学生的潜力。其中发明了一项重要举措——升班制。 第186章 鄙视链末端 所谓升班制，顾名思义就是每个学生所在班级不是永久的，学校会给不满现状的学生升班的机会，而条件也非常苛刻—— 白中每个月会举行两次月考，满足分数在班上前五名且超过上一个班级平均分这两个条件的学生即可升班。 与升班制相对的，是人人谈而色变的降班制。如果月考成绩在倒数五名，且低于后一个班的平均分，将自动下降一个班。这样看来，我们十班作为吊车尾压力是最小的，就算一直考倒数第一也不用担心被赶出去。 十班的班主任徐老师很年轻，个子不高，长得挺白净，戴个圆眼镜。听说他今年第一次教高三，没什么经验，所以才负责十班。他给我们排了座位，我和熊彦坐在一起。后者像过年一样高兴，不停地说以后数学就靠我了。我想跟他说清楚，却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烂的程度。不过没关系，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亲眼见证的。 徐老师简单介绍了白中的情况，然后讲了高三的复习计划、考试安排以及传说中的升班制—— “虽然我们是十班，但比其他班更有潜力！”他真诚且生涩地鼓励着我们，“因为组成我们这个班级的是来自各个学校的精英，你们带着原来学校的优势，现在又来到了白中学习，好比如虎添翼。我相信，你们之中一定会杀出几匹黑马！” 下课后，宋学良洋洋得意吹嘘起来：“徐老师说的黑马绝对就是我！你们看着吧，下次考试我就会升到九班，过不了几个月我就会成为a班的一员了。” 第187章 赌 其实刚才听徐老师讲升班制的时候，我也偷偷幻想过类似的场景，只是不敢像宋学良那样宣之于口。毕竟凭我的实力，说了也是当众打脸。 “我说你也太自信了吧，”一个蘑菇头的圆脸女孩不服气地打断他，“入学考试的时候你不是还吹牛能进a班么，可是你成绩在十班都排不到第一啊。人家夏帆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在这里说大话吧。” 这个女孩叫吕天歌，这次考试的第九名。她稍微有点胖，爱说爱笑很好脾气的样子，没想到正义感还挺强的。 和她同桌的女生就是夏帆，这次选拔考试的第一名。她长着一张清秀却平淡的脸，梳着一丝不苟的高马尾，鼻子上挂着黑色细边眼镜，手上一直捧着书，一副标准的优等生画面，简直可以直接放在招生广告里。 她没想到会被吕天歌卷进这场战争，只能无奈地放下书阻止：“别说了天歌，我这次只是运气好，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你就别谦虚了！”座位离我们很远的秦落落跑过来凑热闹，“我看了你的成绩，几乎科科满分呢，肯定很快就能升班了！”她讨好夏帆的同时，还不忘瞪我一眼。 吕天歌听到有人夸奖夏帆，比夸她自己还开心：“就是就是，你绝对是第一个升班的！你可要加把劲，毕竟你走了才能轮到我们……谢妍树你说对不对？” 我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点头附和：“嗯，是啊。” “那可不一定！”本来这个话题就结束了，谁知熊彦突然说话了，“我看谢妍树升班的可能性才是最高的，她可是和薛崎不分上下！” 我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这人怎么没忘了这件事！托他的福，我明白娱乐圈黑粉是怎么回事了，他要是再这么大肆宣扬下去，我以后大概比宋学良还不受待见。 “薛崎？”夏帆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说的不会是理科a班那个薛崎吧？” “当然了，还能有谁！”熊彦一脸骄傲地说，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不是的，其实我……”我刚要解释，却被吕天歌打断了。 “原来是真人不露像啊，”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不然我们赌一下，我们几个人之中谁能先进a班怎么样？” 第188章 你们还真天真啊 我第一次庆幸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否则绝对会输得血本无归。估计等他们全都进了a班，我还没从十班出去。 “笑死人了，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去a班吧。” 一道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见几个女生满脸鄙夷地看着我们。 她们是原来白中十班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倒数十名，但依然保留着身为白中生的骄傲。现在被迫和我们这些外来生分在一起，自然很不情愿。 “你们什么意思？”吕天歌不满地问。 “没什么意思，”说话的是一个叫范楠的短发女生，无论长相和声音都特别刻薄，“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怎么不切实际了？”吕天歌不顾夏帆阻拦冲上前去，“徐老师刚才说了，只要满足条件就能升班，也不是多难的事吧？” 对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怎么这么天真，这样竟然也能考进白中，不会出的小学的题目吧？” 旁边几个女生也都跟着发笑，声音极尽讽刺。 “有什么好笑的？“宋学良也生气起来。 “本来不想打击你们的，既然你们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范楠冷冷地说，“白中的升班制从高一就开始了，可两年来升班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也不超过三次，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范楠露出一丝接近残忍的笑容：“因为不只是你们，除了a班那帮升无可升的怪物，几乎所有学生都对现状不满，所以都拼了命地用功。想想看吧，原本比你们优秀的人又比你们努力，所以你们想追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189章 少来烦我 范楠的话收到了绝佳的效果，一整天也没人再提起升班的事。表面上我是最不在意的一个，但内心遭受的打击不输给任何人。 晚上放学回家，唐乙己正坐在沙发上一人分饰四角玩uno。 之前我看不下去他这种神经分裂的玩法，特地在网上给他注册了账号，教会了他在线和其他人玩。当时他还挺开心，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原样了。 唐乙己作为拥有多个博士学位的天才，却不会像正常人一样使用手机和电脑，最多就是上网搜搜资料，对游戏、社交这些常用功能几乎一窍不通。当然，他这种人还是尽量不要参与社交比较好，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我无奈地放下书包：“唐老师，你上次不是在网上找到人一起玩了么，怎么又自己玩起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唐乙己翻了个白眼，手上依然没停下给下家加牌的动作，“那些人笨得要死，每次都输给我。我还没嫌弃他们，他们竟然先把我踢出去不跟我玩了。” 我顿时一脸黑线，你知道这样就放个水啊，否则谁愿意跟你交朋友？！不过看他玩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还是放弃了吐槽，也许变态就是适合变态的方法。 再说我有什么资格吐槽人家呢，事实证明，情商、社交能力之类的根本屁用没有，我宁愿把全部情商用来换唐乙己十分之一的智商，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唐老师，”我坐到他旁边唉声叹气，“你说我怎么才能升到a班呢？” “别烦我，”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现在已经进白中了，有事问老师去。“ “白中老师怎么能跟你比呢？“我可怜兮兮地抱住他的胳膊，”你就教教我吧，否则我到高考都升不到a班了。“ 第190章 天赋 “那又怎么样，”唐乙己终于放下了手机，“你的目标是f大又不是a班，就算永远不进a班有什么关系？不要被别人影响，按你自己的速度来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也不能总呆在十班吧……”我委屈地说着，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对了，我想到一个能尽快升班的方法！” “行不通。” “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呢，干嘛这么快否定？” 他冷笑一声：“你能想出什么主意，不就是继续作弊么。” 我没想到这么快被看穿了，悻悻地摸摸鼻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高高地挑起眉毛，鄙夷地看着我：“呵，我记得之前让你作弊的时候，某些人还讲了一堆大道理。而且你上次被人家抓包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上次我那是没有实战经验，”我不服气地说，“我觉得我在作弊方面的天分比读书强多了，好好练习一年绝对会成为这方面的大师！” “还大师，”他白眼都快飞上天花板了，“就算你练成了千里眼，怎么保证高考坐在你旁边的人不会比你更烂？” 我噎住了，满腔的热情被浇得烟也不剩。 唐乙己看到我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提前准备第一轮复习，是从明天开始吧？” “嗯，”我闷闷地点头，”可是我很担心，我和白中那些人差距太大了，说不定永远也追不上。“ “是么，那你回青中好了，”他冷言讥讽道，“凭你现在的成绩，回去说不定能名列前茅呢。” “我才不回去呢！”我激动地站起来，“我可是拼了半条命才考进白中的，死也不回去！” “既然这样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他表情严肃地说，“你看到自身的差距是对的，但也要看到进步。白中的战争也许很残酷，但你现在至少获得了参战的资格。你已经用两个月的时间打好了基础，而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接受和白中学生一样的训练。只要你肯用功，就有机会超过他们。这就是你在这个夏天为自己赢得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191章 正确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唐乙己让我记熟课本的内容，并不只是为了应对白中的考试，而是在为未来的一年做打算。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想到这么远了。 * 第二天，白中就迅速开启了第一轮复习。 按照白中的计划，高三一共会有三轮复习。第一轮复习从八月底开始，将持续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各科老师将把高中所有课程从头到尾理顺一遍，无疑给了我这种人一次重新学习的机会。 原本我觉得把三年的课程压缩进五个月太过紧张，但开始正式上课后，反而安心了许多。 白中的教学质量确实没话说，就算是十班的老师也甩其他学校几条街。和青中老师机械朗读课本的方式相比，白中老师几乎是脱稿讲课，除了简洁易懂、条理清晰这些优点外，还会很很有层次地举一反三，在不知不觉中升级难度。但这也就意味着上课绝对不能走神，否则一眨眼的工夫，就会错过许多重要内容。到时候想在时间更紧张的二三轮复习中弥补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听了一上午的课，有种跑了场马拉松的感觉。明明屁股没离开凳子，却气喘吁吁。午休时间班上的人都去吃饭了，我吃力地抄完黑板上最后几行数学笔记，终于松了口气，却发现旁边的熊彦正盯着我看。 第192章 你品位变了不少啊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没什么，”他局促地抓抓头发，“我在想你数学那么好，为什么还把笔记做的那么详细，就连简单的题也听得很认真。” 我一阵无语，你白长了颗聪明的脑袋，怎么反应这么迟钝，白痴都能看出这是初学者才有的状态吧。 为了避免未来更多的误会，我觉得是时候跟他摊牌了：“熊彦，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数学特别烂，烂到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步，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怎么可能，”对方一脸的不相信，“你入学考试数学明明很高啊！” 那是因为你数学很高好不好，可惜我不能说出真相：“我这次是超长发挥，平时数学都很少及格。” “你在说什么啊，”熊彦好笑地说，“你以前可是白中竞赛队的，连薛崎都说……” 又来了，我烦的不得了：“薛崎的话你也信！他那天是故意那么说的，那个人向来心术不正，爱给人难堪……” 我正抱怨着，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戏谑的笑声：“啧啧，本来想路过看看老朋友，没想到有人在骂我啊。” 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薛崎正倚在门边，微笑着冲我招手。 “你好薛崎！”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熊彦已经满脸激动地跑过去了，比路遇偶像的粉丝还疯狂：“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两年前在数学竞赛见过，你完全把我吊着打啊啊！” 我流下几滴冷汗，哪有人说自己被吊着打还这么开心的。薛崎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便开始用那双天生狡黠的眼睛打量人家，像是发现了新玩物：“这是你新男友么，谢妍树？你品位变了不少啊，不过比沈曦言也差太多了吧。” “你别乱说话好不好，”我受不了他动不动把沈曦言搬出来，“我们只是同班同学，而且我看人家对你的兴趣更大。” 第193章 你们不在一个班? “哈哈，你还是那么有意思，”薛崎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我看到入学名单里你的名字还不相信，就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我皱起眉头：“我看你是特意来找麻烦的吧。” “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也太冷淡了吧，”他无奈地摊摊手，“这样吧，为了表示欢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不饿，就算饿也不和你一起吃。”我板着脸地说。这是我从唐乙己对待我的方式中学到的，如果不想与对方纠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留任何情面把话说死。 但薛崎是什么人，不可能像我一样好对付。如果他不想理你，你怎么纠缠都会被无视，反过来如果他想缠住你不放，你再挣扎也毫无意义。 ”这样啊，那不如叫上沈曦言吧，他看到你一定很开心，”他不怀好意地把沈曦言搬出来，“不过他们班拖堂一向严重，恐怕还要再等一会儿。” “你别自说自话行么……”我瞪了他一眼，却反应过一件事，“你和沈曦言不在一个班？” “你不知道么？”薛崎惊讶地看着我，“沈曦言在文科a班啊。” 第194章 你不属于这里 不会吧？！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我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沈曦言他选了文科？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才能选文科么？” “我……”我是怕再冲撞到沈曦言才选文科的好么，可他又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现在我和沈曦言明显又走在了同一条独木桥上。如果我能如愿一路升班上去，那我们在未来还会成为竞争对手，荒诞的历史极有可能再次重演。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等他吧，正好大家一起叙叙旧。”薛崎拉住我往外走，却被我甩开了。 “没有这个必要，”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薛崎，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现在的我和你、沈曦言，还有过去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是a班高高在上的优等生，而我只是十班的吊车尾而已。我会在属于我的地方，用我的方式重新开始。所以请你不要再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来找我麻烦，我没有时间可以陪你浪费。” “属于你的地方……”薛崎闻言轻轻抬起眉毛，“你觉得你真的属于这里么？” “你的意思是，我该滚回青中去么？”我对他的话非常反感，“我记得你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爱多管闲事，现在怎么兼职起教导主任来了。” 薛崎耸耸肩膀：“好吧，当我没说，但我想很快就有其他人来管这个闲事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笑着挥挥手，走出了教室，“既然欢迎会开不成，我就先回去了。不过我相信，我们总会有一天一起吃饭的。” 这人走时和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真想不通他为什么对一起吃饭那么执着，好像上辈子没吃饱一样。那我当年求他放水的时候陪着笑脸请他吃饭，他为什么那种态度？ 想起来就来气，如果他当年肯乖乖接受我的贿赂，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第195章 息事宁人 我对着薛崎刚才站的地方猛踹了两脚，突然惊觉现场还有一个粉丝在。 我硬着头皮转向熊彦，想狡辩我没有恶意，结果他却满眼放光地望着我：“看吧，我说的没错，你跟薛崎果然是好朋友！” 我顿时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朋友了，他明明就是来找茬的。” “你说什么呢，他明明是来请你吃饭的呀！”熊彦的眼神那叫一个天真无邪，刘邦当年参加鸿门宴带上的要是他，历史就要换一个版本了，“我记忆里薛崎很高冷的，我数学竞赛的时候跟他搭话他根本不理我，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亲切。” 他是被你的热情吓坏了不敢理你吧，我悻悻地想。而且他竟然把薛崎对我的态度形容为……亲切？果然在粉丝眼里，偶像的一切都是经过滤镜美化的。 熊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瞪得老大：“我明白了！薛崎他一定是喜欢……” “别说了！”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人差点就要说出不得了的话了。 没办法，为了息事宁人，我只好退让一步：“好吧我承认，我和薛崎确实关系很好，好得简直像拜把子兄弟一样，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你还死不承认。”熊彦得意地说。 “那你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给薛崎添麻烦，更不想惹人注目。” 第196章 话题人物 “好吧，”熊彦总算答应了，但脸上却莫名浮现出少女般的娇羞，“那你能帮我问薛崎要一张签名么？” 哈？我才不会问那种人要签名呢，我刚要回绝，结果几个同班的男生回来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薛崎了，他来我们班干什么？”一个高个子男生疑惑地问。 “你没看错！”熊彦瞬间把我们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他来是为了找……” “为了找徐老师！”我抢在他前面说，“没找到人就回去了。” “他是a班的，找徐老师干什么？”对方更疑惑了。 我一时没想到借口，结果另一个男生说话了：“估计是荆老师派他来的吧。” “荆老师？”我惊讶地看着他。 “就是荆司理啊，”对方说出了一个我极为熟悉的名字，“哦，你们外校生可能没听说过。他是文a的班主任，两年前从初中部调上来的，听说他是个教学天才，辅导数学竞赛班拿过冠军，现在专门教a班的数学。” “这样啊。”我眼前浮现出荆老师人畜无害的笑脸，让这么不靠谱的人负责a班真的没问题么？ 没想到两年过去，荆老师的人设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他可是位列最好欺负的老师第一名。而世事不公，唐乙己这个真正的天才竟然连白中的门槛都踏不进去。 没过多久，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比起其他班，十班的学习氛围相对轻松，只有我们这些对升班仍有执念的外校生在埋头复习。 秦落落和几个女生一路笑着跑进来，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讨论着什么，吕天歌见状好奇地凑过去：“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来来来，我跟你说……”秦落落笑着拉她入伙，结果一个女生红着脸跺脚：“哎呀，你不许说！” “没关系啦，天歌又不是外人。”秦落落亲昵地搂了下她的肩膀。不得不承认，她收起恶劣本性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所以这么快就成了女生的中心。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在餐厅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生，张露自告奋勇去搭讪，结果半路怂了溜回来了。” “人家就是紧张嘛，”张露红着脸打了她一下，“你们就会笑我，还不是躲在后面花痴，五十步笑百步。” “特别帅的男生？”吕天歌恍然大悟，“我和夏帆昨天好像也看见了，是不是皮肤很白，五官特精致的那个。” 我心脏猛地一跳，只见张露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是和我们一层楼就好了。” “别做梦了。” 昨天给我们泼冷水的范楠再次神一般出现了：“你们说的是文科a班的沈曦言，人家可是年级第一，拿状元的呼声比薛崎还高，怎么会搭理你们这些进十班都费劲的渣子。” 第197章 定时炸弹 “哼，说的好像你们不是十班的一样，”秦落落刻薄起来比范楠更甚，“如果我们是刚挤进十班的渣子，那你们就是死赖在十班的渣子，白中会选我们进来，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人太拉胯，真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 “你说什么？”范楠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刚要和秦落落大吵一架，却被她的朋友拉住了。 “好了楠楠，这帮人又不识好歹，你用不着好心提醒他们，”那女生尖声尖气地说，看我们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劝你们别自讨没趣，人家沈曦言可是有女朋友的，文a的倪裳了解一下，那可是白中的女神，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两个人从初中就在一起了，你们这些人到毕业估计也和人家说不上一句话。” 我心里狠狠痛了一下。虽然我亲眼见证过这个事实，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无非又给了我一次打击。如果我只是心痛就算了，还偏偏酸得不得了，谁说他们从初中就在一起的，初中离沈曦言最近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失败者才会在过程上斤斤计较。 “那可不一定，”这次反驳的竟然是熊彦，“你们刚刚说的沈曦言，谢妍树就跟他很熟啊！” 我刚才忙着伤心，竟然完全忘了提防这个定时炸弹，压低声音吼他：“你不是答应不说出去么？” 他愣了一下：“你刚刚只说不能提薛崎，没说不能提别人啊。” 我看我早晚要被熊彦给害死，拜托高考在考察智商的基础上也综合考虑一下情商好不好？ 我正担心那些女生会吵着让我帮她们介绍，却发现周围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秦落落抱起胳膊打量着我们俩：“昨天我就想说了，熊彦你怎么总帮谢妍树背书，该不会是她的托吧？” 第198章 你出来一下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宋学良难得和大家意见一致，“选拔考试你就说谢妍树有多厉害，可是我看她的入学成绩相当一般。还有你说的什么竞赛，如果是真的，那她应该在白中很有名吧，可我也没看到有人理她。你们两个一唱一合编这些故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学良的怀疑有理有据，就连范楠她们也怀疑地看过来。方才还在围观他们战争的我，莫名其妙成了双方的公敌。 我懒得解释，宁可受鄙视也不想获得过多关注，可老实孩子熊彦却急了：“谁编故事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刚才薛崎还……” “熊彦！”我使劲踩了他一脚。 “可是……” “你还想不想要签名了？” 熊彦的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宋学良见状更得意了：“我就知道是骗人的，亏我考试前一天还紧张地没睡着，否则第一就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吕天歌不解地问。 “天歌，你不在我们考场不知道……”秦落落把她拉到一边开始讲故事，至于有没有添油加醋就不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未来的处境不会比青中好多少了。 “快上课了，你们吵什么？” 徐老师出现在门口，脸色十分不悦：“整个教学楼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咱们班在闹，你们真想让所有人都瞧不起十班么？” 大家极会看脸色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教室外的走廊上却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好了好了，别这么严厉嘛，高三也要偶尔放松一下的。” “你少管我们班的事，”徐老师皱着眉头说，然后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谢妍树，你出来一下。” 我顿时目瞪口呆。刚才满教室的人都在吵，分明只有我一个人没参与，结果他却只点名我这个受害者，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正准备申辩，一张灿烂的笑脸从徐老师背后露出来： “快来啊妍树，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第199章 天上掉馅饼 是荆老师！ 他像只花枝招展的招财猫一样在门口向我招手，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与一旁阴云密布的徐老师形成了鲜明对比。我出于各种理由都不想理他，但是看他的样子，我要是再不过去他就要冲过来拥抱我了。 没办法，我只好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教室，刻意把门关上了。 “老师好。”我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这么客气啊妍树，”他自来熟地拍拍我的肩膀，“真是的，回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亏我昨晚激动地都睡不着。” 我尴尬地咧咧嘴，怎么可能跟你打招呼啊，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我有事回办公室一趟，你们聊吧。”徐老师扔下这句话就走了，走廊上只留下我和荆老师两个人。 气氛比等级考试的时候还尴尬。我知道荆老师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我当年走的时候让他在全校面前下不了台，现在又厚着脸皮回来，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他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要打要骂都行，我只想快点回教室去。 “你说呢？”荆老师笑眯眯地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跟我回a班吧。”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人家可能只想带我去a班参观一下…… “回a班吧，妍树，”结果他又重复了一遍，“虽然我觉得你适合学理科，但文科也不错，刚好我是文a的班主任，这样你就又能做我的学生了。” “这……不太可能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怎么不可能，”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年你本来就拿到了a班的名额，现在回a班是应该的。徐老师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学校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别看我这个样子，在教导主任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可是……”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他不解地看着我，“高三最好的老师都在a班，无论哪方面其他班都是不能比的。你虽然可以通过升班回去，但等你升到a班至少要五个月，到那时一轮复习已经结束了。” “可我才刚进白中，一次试都没考过，直接去a班不合适吧。” “那又怎么了，我以前教过你，知道你的潜力。a班才是你属于你的地方，不要呆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200章 我相信 属于我的地方……难道薛崎今天中午的话，是这个意思？ 无论荆老师的话是真心还是安慰，我都深受感动。原来我曾经付出的努力，不是没有人看到，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只是……如果他亲眼看到现在的我，还会这么说么？ “好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荆老师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a班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过去竞赛班的人都在，相处起来也容易……对了，你和曦言关系不是很好么，他也在我的班哦。” 听到沈曦言的名字，我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如果荆老师早几个小时来找我，在我知道沈曦言选了文科之前发出邀请，我绝对会感恩戴德地接受。可现在我做不到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出现在沈曦言和倪裳面前，怎样面对他们在一起的事实。还有我糟糕的成绩，虽然我已经接受了吊车尾的事实，也决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从零开始，可是唯有沈曦言，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在他面前如此不堪。 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拳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荆老师眼睛瞪得老大，估计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因为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害相信我的人落得被嘲笑的下场。” “你在说什么啊……”荆老师急得伸手拉我，我却退后了半米远。 “对不起老师，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去a班，”我坚定地看着他，“但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实力回去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 如果我未来注定要再次面对沈曦言，也要用自己的这双脚，堂堂正正地走到他面前。 *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唐乙己，他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问：“你的意思是，今天a班的班主任亲自来请你，被你拒绝了？” “是啊，”我得意地伸长了脖子，“我说要靠自己的力量回到a班……怎么样，你是不是很为我骄傲？” “骄傲你个鬼！”唐乙己手上的书毫不犹豫地招呼到我头上，“你脑袋被门挤了吧，昨天还哭着喊着要进a班，好不容易交了狗屎运有人来请你了，为什么要拒绝？！” 第201章 没出息 “可大家都是凭实力进去的，我这么差的成绩进八班九班就算了，直接进a班也太厚脸皮了吧。”我捂着头反驳道。 “你这时候在意起脸面来了，当初逼我收留你的时候不是很厉害么？”唐乙己气冲冲地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拎着一把菜刀。 我以为他气得想砍了我，吓得连连后退，他却把刀塞进我手里：“拿着，这是你带来的刀！你现在就给我到那个老师家去哭，说你中午脑子进水了现在后悔了，要是他不同意你就在他家门口切腹自尽。” “我不去！”我把刀拍在桌子上，“就算你砍了我，我也不会去a班的，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真奇怪……”唐乙己眯起眼睛，怀疑地打量着我，“某些人昨天还想一路作弊升班，今天就谈起底线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虚地低下头，犹豫再三，终于把实情告诉了他。初中的竞赛选拔考试，还有那段无果的暗恋。唐乙己不是熊彦，就算说谎也早晚会被拆穿，坦诚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提起这段不愿触碰的回忆，我以为说出来就会轻松一些，没想到却更加辛酸。 “如果当时那样做就好了。”——很多人在诉说痛苦往事的时候，都会用这句话作为结语，然后带着对过去的懊悔与自责，开始新的人生。而我之所以无法前进，是因为我至今都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正因为如此，我的心结也永远无法解开。 “真无聊，”唐乙己听完我的故事，毫无感情的冷笑一声，“所以，你是因为没准备好和那个沈什么言碰面才不敢去a班的？” “差不多吧。”我老实地回答。 “那你当年逃到青中也是因为他？”他看我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早恋的小学生。 ”嗯。“ “哼，真没出息。”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可怜我，但看他居高临下的样子，莫名火大起来：“你那么有出息，还不是被甩以后寻短见了！” 第202章 心结 “你说什么？”唐乙己目光一冷，吓得我赶紧闭嘴。 “少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他翻了个白眼，“至少对方知道我的心意，比你这种没告白就被甩的家伙强多了，更不可能过了两年还在顾影自怜。” “我才没顾影自怜呢，”我小声反驳道，“我就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不像你把错都怪在别人身上，所以才一直走不出来。” “哈？”唐乙己一脸无语地挑起眉毛，“什么叫找不出问题在哪里，很明显都是你的错吧。” “我的错？”我没想到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是说，我不该自作主张写下那个答案？” “不，因为你太弱了，”他否认道，“因为你太弱了，所以只能接受和他之间只能留一个的现实，才不得不冒险实行那个漏洞百出的作弊方案，依我看最后出现那样的结果一点都不奇怪。如果当时你比那个薛崎实力还强，那么你们的分数就会超过他，后来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怔住了。 我两年来一直痛苦着，不明白为什么我不顾一切的努力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局。我把一切归咎于造化弄人，甚至去恨曾经那个努力的自己。可唐乙己的话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导致那个惨痛结局的原因也许并不是因为我的努力，而是我努力的还不够。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变得比薛崎还要厉害，说不定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原来，都是我的错啊…… 我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而那个一直缠在心里的死结，像被人用锤子“哗啦”一下敲碎了。 如果早点遇到唐乙己就好了，如果当初能有人毫不留情地指责我，对我说“都是你的错”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白白荒废两年了…… “这次不会了……”我用力把眼泪擦干净。这次我一定会拼命拼命努力，不再输给任何人，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人抢走我重要的东西了。 今天当我得知沈曦言选了文科，将再一次追赶他的时候，感到彷徨又害怕。可是现在，我想再试一次，比两年前还要努力地再试一次。因为我还是想要相信……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那个人身边。 我想证明我曾经深信不疑的这句话，并不是一句谎言。 第204章 你喝的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一走进教室就感觉气氛有些古怪，教室里的人表面上在埋头复习，但眼睛都暗戳戳地往我这边看。 我放下书包，旁边的熊彦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你不是转班了么，怎么又来了？” “转班？”我比他更吃惊，“没有啊。” “昨天那个荆老师不是特地来邀请你去a班么？我以为你今天就不来了。” 我尴尬地笑笑：“哪有这样的事，你听错了吧。” “你就别不承认了，”坐在后面的吕天歌把脑袋伸了过来，“昨天我们都听到了，a班的班主任可是求着你过去，原来熊彦说的都是真的。你没看到宋学良的表情，嫉妒得脸都绿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宋学良，他正盯着这边看，撞到我的目光迅速不自在地移开了。 “你误会了，”我故意提高声音，尽可能让更多人听到，“荆老师这人特别爱开玩笑，让我进a班只是随便说说的。” “那也肯定是你特别优秀，否则a班的老师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啊，”吕天歌满脸羡慕地说，“早知道不打那个赌了，我们中间绝对是你最早升班了。” 我无语地不知道说什么，你要是真把宝押在我身上，保准你赔得连袜子都不剩。 上课前我拿出水杯喝了一口，熊彦捏住鼻子躲到一边：“你喝的什么啊，味道这么难闻？” 我尴尬地拧紧杯盖：“新型的感冒药，我昨晚有点着凉。” “一闻就特别苦，亏你能喝的下去啊。”熊彦感同身受地说。 第205章 速度与时间 他是该同情我，我活了十几年没少喝药，但真不记得有什么比得上这玩意难喝。 何况杯子里装的也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唐乙己煮的咖啡。 早上他一脸了不起地倒了一杯给我，说这是他在德国留学时买的大师级咖啡，可我爸从前出国谈生意经常带回各种咖啡来，里面也有德国咖啡，但绝对和我杯子里的不是一种东西。 我猜问题不是出在咖啡上就是唐乙己的舌头上，他煮的咖啡不但比中药还苦，还透着一股浓重的酸味，更过分的是他不用滤纸，直接连汤带渣一起倒进了杯子。出门前我尝了一口，直接冲进了洗手间，然后满厨房找糖，才发现昨晚给唐乙己做糖醋里脊的时候用光了。 至于我现在为什么要自虐把这么变态的东西往嘴里送，那是因为再不喝咖啡，我绝对会在三秒钟内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昨天晚上，我解开了困扰多年的心结，但仍然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也就是范楠说的，原本就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怎么都想不到破解的方法。 谁知唐乙己却不以为然：“那还不简单，小学的追及问题你总学过吧。” “学过是学过，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 他拿出一张纸，和两支彩色铅笔开始画图：“假设你和a班的学生都是火车，你是红色火车，他们是绿色火车……” “我想当绿色……”我小声说。 “你怎么这么多事，”他不耐烦地凶我，但还是换了笔，“虽然你们距离差得很远，但在同一轨道上，那么决定你能否追上他们的因素只有两个。” “时间和速度？” “没错，”他不置可否，“既然你现在进了白中，又肯好好努力，速度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关键在于时间。” “时间……”这个答案只会让我更绝望，“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那么，你就试着创造时间啊。”。 “这可能么？你难道会施法？”我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拿出魔杖，在我面前亮出真实身份。 “白痴，我说的是相对时间，”他无语地敲了我脑袋一下，“光速不变论你没听过么？” 我猛烈摇头。 他又一个白眼飞过来：“举个例子，假设学生a比你多念了两年书，但如果你在未来五个月里完成他这两年里所有的工作，就可视为你也完整拥有了两年的学习时间。” “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只要我在第一轮复习结束前把白中这两年的课程和做的练习全都完成一次，不对，是两次或者三次，这样我就能追上……甚至可以超过他们了！”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唐乙己把手里的绿铅笔扔到一边，“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我一定会做到的！”我认真地看着他，“从现在开始，只要是唐老师要我做的事，我全部都会照做的。” “哼，”他冷笑一声，“你是怕到时候考不上f大，想赖在我头上而已吧。” “不，我一定会考上的！”我认真纠正道，“而且我知道，如果连唐老师你都帮不了我，那么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神明。在过去的人生中，我曾无数次向他们发出求救，却从未得到过回应。 于是我决定了，与其信仰那些从未理会我的高高在上的家伙，我宁愿相信，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神明。 第207章 重操旧业 晚上我打电话给徐老师，问他白中前两年的教参有哪些，准备明天自己去买。没想到徐老师面冷心热，说他办公室还剩了不少过去的教参和讲义正准备清理，如果我想要就送给我。 “谢谢老师，我明天就去拿！”我感激涕零，要知道向唐乙己那个小气鬼借钱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之前我买的两本习题册，都是偷着从买菜的钱里省下的。 “对了，”徐老师犹豫了一下，“今天荆老师跟你提了转班的事吧，你……” “我不会走的老师，”我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立刻表明态度，“就算要走，我也要靠升班上去。” “好，我知道了。”徐老师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我不懂什么光速不变原理，只知道越早完成学习计划，我就能越快实现升班计划。于是我又重操旧业，搞起了题海战术。 但就像唐乙己说的，事情往往想的简单做起来难。初中恶补数学一科就折磨得我疲惫不堪，何况现在是整整六科。天亮之前，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学校！” 唐乙己进我房间从来不敲门，他大步走进来，拎猫一样提起我的领子，忽然发觉了什么：“你该不会昨晚没睡觉吧？” “嗯……”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很了不起吧唐老师，如果其他人十一点睡觉的话，那我至少创造了……七个小时的时间呢，这样就是三十个小时了呵呵呵……” “我让你争取时间，谁让你不睡觉了，你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么？”唐乙己无语地看着我，“你忘了夏天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闻闻你身上的味道，臭死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委屈巴巴地说，“要是洗澡我就没时间做题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们……” “闭嘴，赶紧给我洗干净！”唐乙己捏着鼻子把我推到浴室门口，“你要是敢像上次那样生病，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第208章 夏天的味道 如果当时我还颇有微词，但现在我决定了。为了不再喝唐乙己的特制咖啡，我再也不过度熬夜了！而且他这破咖啡难喝就算了，功效也不怎么样，我捏着鼻子灌下去大半杯，结果上数学课的时候，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我睡得天昏地暗，突然被一股不小的力量拍了一下。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年轻女老师。 我顿时除了一身冷汗，这不是之前英语考试的监考老师么？ “原来荆司理最得意的学生就是你啊，”她皱着眉头打量我，“怎么，觉得自己要进a班，就不用听课了？” “不是的，我……” “反正你也不听课，干脆去门口站着吧。” 就这样，开学还不过三天，我就被轰出教室罚站了，到头来和在青中根本没什么区别。 后来听班上的人说，这个女老师是五班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孟菲，今天是来帮我们生病的王老师代课的。这位孟老师虽然年轻漂亮，却出了名的严厉，而我无疑正撞在枪口上。 我不想错过这节课，于是把门推开一条小缝，试着能不能听到讲什么。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我乖乖站回原位，然而看到那个走向我的身影时，瞳孔猛地放大了好几圈。 沈曦言穿着浅蓝色的夏季校服，皮肤衬得更白了。他的头发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剪断了一点点，额前的刘海也变成了碎发，看上去十分清爽，整个人散发着属于夏天的清新气息。 沈曦言很偏爱白衬衫，所以每次都是班上最后一个换上夏季校服的，其实他穿浅蓝色也很好看，准确地说，所有清新干净的颜色都很适合他。所以他就算不好好学习，也可以考虑当个平面模特，绝对很受日系服装杂志欢迎。 不对，现在不是操心服装杂志的时候。眼看沈曦言越走越近，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停了。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和他见面的准备呢，而且为什么偏偏挑在我罚站的时候啊！如果旁边有一个垃圾桶，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第209章 总有一天 话说回来，沈曦言知道我回来了么？他看到我会不会大吃一惊，万一还像之前那样讨厌我怎么办……我摇摇头，既然已经决定回到白中，那和他面对面是早晚的事。如果我连正常打招呼都做不到，以后该怎么在白中混下去呢。就算他讨厌我也好，不想见到我也罢，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能表演出的最自然地笑容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沈曦言，我……” 一阵轻风拂过，我耳边的发丝在夏天又白又亮的光晕中飞起，又无声地落了下来。 沈曦言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他没有说话，甚至一眼都没有看我，仿佛我只是一团若有似无的空气。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像擦不掉的旧油漆一样。 是啊，这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关系。 我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指望他会亲切地拥抱我，对我说欢迎回来么？ 我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把手攥成拳，仿佛回到了初一寒假的走廊上。没关系，反正在我们认识的最初，我对他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存在，现在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走着瞧吧沈曦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不得不再次看着我的。 下课我回到教室，还以为会被群嘲一番，没想到却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同情与关怀。 “我真服了你了，”一个原先十班的高个子男生悻悻地说，“孟菲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你还敢惹她呢。你都不知道五班那帮人被她管的多听话，别说上课睡觉了，作业都不敢少写一个标点。” “你以为谢妍树是你啊，”他同桌的女生讽刺道，“人家有荆老师保驾护航，五班的老师她才看不上呢。” 我心虚地低下头，荆老师昨天的到访算是给我镀了一层18k金，不过大概只能维持到第一次月考就会被洗掉了。 “不过孟老师真是个大美女，比好多女明星都漂亮。”旁边的熊彦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原来他的取向还算正常。 “那是当然了！”范楠一脸了不起的样子，好像说的是她妈一样，“孟老师不但漂亮又有才华，白中三十岁以下的女老师就她一个，不知道多少男老师追她呢。” 我懒得听这些八卦，刚要回自己的座位，脑袋里却闪过一道白光——如果白中不到三十岁的女老师只有一个，难道说唐乙己的女朋友就是…… “真的？”我像嗅到爆料的狗仔一样激动地扑向范楠，“白中的年轻女老师只有孟老师么，会不会还有别人？” 第210章 惊人的发现 范楠被我吓了一跳：“应该没有了吧……教美术的宋老师也很年轻，不过已经结婚了。” 我激动地不能自已！看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瓜，原本我还打算花时间好好调查一番唐乙己女朋友的事，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唐乙己苦恋的就是这个孟菲没错了，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重口味追求有夫之妇的可能。为了保险起见，我继续追问：“那孟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啊？” “以前好像有一个，不过暑假之前分手了，”和范楠一起的女生说，“听说是个帅哥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甩了人家。” 哼，这我倒是很清楚，就唐乙己那种神经质的个性，换了我也跟他分手。我正准备再问点什么，宋学良却像吃错药一样吃吃地笑起来：“你确定……孟老师已经跟那个人分手了？” “你打听这个干嘛，”吕天歌嫌弃地看着他，“难道你对孟老师有想法？” 宋学良脸红得像冒烟一样，说话也开始结巴：“我没有，你别胡说……”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真敢想啊……” 他们一言一句地吵了起来，我也失去了打听的机会，只好回了座位。 中午我去徐老师那里拿学习资料，搬了三趟才搬完，柜子堆得像小山一样。从今天开始，在学完学校的功课之外，我必须要额外抽时间完成这些，而且按唐乙己的要求，还不能熬夜。 “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 早上我在唐乙己的逼迫下洗完澡出来，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一边向他抗议。 “第一，你要学会利用边边角角的时间。” 唐乙己把散发着可怕气味的咖啡推给我：“吃饭、走路、上厕所，这些碎片时间通通给我利用起来，还有那些没用的美术音乐体育课都给我翘掉去做题。” “哦……”我无精打采地答应着。 “第二，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他翻开我昨晚做的练习题，“这几道历史大题都是课本上的内容，你早就记熟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做一遍？” 第211章 十班的福利 “我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会做的，所以……” “白痴啊你，这又不是考试，给我把时间放在新题上！”他恼火地说，“尤其是语文和文综，重复的东西就跳过去，重要的是解答思路和方法，每做一道题都对着答案好好研究一下，让花掉的每一分钟都有价值。” “好。”我打了个呵欠。 “至于第三，”他见我快睡着了，又把我推醒，“比起自己挤时间，盗取别人的时间更划算。”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砰！”突然撞开的教室门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吕天歌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上体育课么？” 我本来就不想大热天出门，再加上体育课是唐乙己指定的浪费时间大户，于是断然拒绝：“是啊，我不想去了。” “你确定？听范楠她们说，体育老师最讨厌别人轻视他的课了，从来不跟主科老师换课，而且旷课的学生都要罚跑八百米。” 不会吧……我无奈地站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吕天歌已经换好了运动服，冲我神秘一笑：“没事，咱们也不吃亏，听说十班体育课还是有一点福利的。” “什么福利？”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和吕天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操场，十班的队伍已经排好了，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板着脸我们赶紧入列，我们便飞快地跑进了队伍里面。 “他等什么呢，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上课？”男生队伍里的宋学良抱怨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范楠鄙夷地看着他，“白中的体育课都是几个班一起上的，我们是和a班一起。唉，呆在这个倒霉的班，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指望了。” 什么？我吃惊地张大嘴巴，这就是吕天歌说的福利？我要是现在逃回教室还来不来得及啊！ “a班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往操场，a班的学生正在走向我们。也许是心理作用，尽管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可a班的人看上去就是不一样，仿佛天生带着精英的光环。 我一眼就发现了沈曦言，其实也不用刻意找，他永远是人群里最安静却最耀眼的那一个，就像夜空中被一群野鸭挡住的星星。 第212章 惩罚 很明显这样想的不只我一个，沈曦言的出现很快就在女生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是沈曦言诶！他不会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吧？” “废话，都说和a班一起上课了，他当然也在了。” “你少在这里装淡定了，刚才最激动的不就是你么？” 以宋学良为首的几个男生对这群花痴女嗤之以鼻：“哼，不就是小白脸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瞧某些人酸的，”吕天歌毫不留情地怼回去，“有本事你也长成小白脸看看啊，成绩不如人家就算了，脸更是丑了不知道几个档。” 宋学良顿时恼羞成怒：“你这恐龙说什么呢，我在以前的学校也算半个校草好不好！” “好了别吵了，老师往这边看了。”夏帆小声警告，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只有吕天歌和宋学良依然互相瞪着，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出滋滋的火花，让站在中间的我很是尴尬。 体育老师走到两个班中间，提高嗓门大声喊话：“大家好，我叫林峰！今年就由我来负责你们的体育课。你们都处于高三的关键时期，学习虽然重要，但也要好好锻炼身体。我不允许我的课上有任何迟到和旷课的情况，无论是谁一视同仁。今天a班迟到了，罚跑一圈！” 原来传闻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林老师这么铁面无私，连a班都招罚不误。我同情地看着a班的人走上跑道，结果体育老师却走了过来：“你们两个也迟到了，和他们一起跑。” 我和吕天歌面面相觑，只能在周围幸灾乐祸的声音中出列，跟在a班的队伍后面跑。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样单独罚跑比混在队伍里更丢人。唯一庆幸的是男生跑在前面，沈曦言大概没看到我，当然他就算看到也不会理我。 体育老师安排了自由活动就解散了。他特地强调下课前会点名，缺席的人下节课要罚跑八百米，于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呆在操场上。 我看了一下表，离下课还有三十分钟，要是浪费掉太可惜了。我看了看四周，趁没人注意偷偷溜回了教学楼，反正只要下课前回来点名就可以了。 第213章 你在偷东西? 我回到教室，确认了一下没人跟着，便直奔宋学良的座位。从他课桌里翻出了上午用过的历史课本和笔记。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是没有道理的，”唐乙己的脸浮现在眼前，“与其自己从零开始摸索，不如观察有经验的人是怎么做的。每堂课结束后，你可以看看擅长这一科的人的笔记，模仿他的学习和思考方式，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你的。这样不但节省了时间，对以后复习也有帮助。” 说实话，我觉得唐乙己这话有待商榷。大家上的都是同样的课，做的笔记能差多少呢。然而当我翻开宋学良的笔记，着实吃了一惊。 同样是四十分钟的课，但他的笔记不但比我的清晰条理，而且每个知识点旁边都列出了可能出题的所有情况，比老师总结的还全面。 看来宋学良夸自己文综好并不是吹牛，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拿出自己的笔记，把宋学良这两天的成果原封不动地抄下来。我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还有意外收获，他书包里有几本没见过的文综辅导书，应该都是他私下用的，不过价格不便宜，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唐乙己的伙食费里扣出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宋学良的桌面恢复原样，然后去翻秦落落的英语笔记。然而我刚把她的书包拿出来，远处忽然响起一阵笑声：“你不会在偷东西吧？” 第214章 威胁 糟糕，有人来了！ 人慌张时的反应真是匪夷所思，按理说我应该快速把东西藏起来才对，却偏偏遵从人类好奇的本能去看是谁。下一瞬间，闪光灯在我眼前一亮。 “真是张好照片啊。”薛崎笑着摇摇手机，走过来把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我双手拎着秦落落的书包，呆若木鸡的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你拍我干什么，赶紧删掉！”我恼羞成怒地去抢手机。都说头脑发达的人都不擅长运动，可薛崎却躲得比兔子还快：“放心，我只是做个纪念而已，又不给别人看。” “我信你的鬼！”我咬牙切齿地说，“万一你哪天起了歹心，拿这个威胁我怎么办？” “这主意不错，”薛崎一笑我就感到大事不妙，“那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否则我就把照片印成传单挨个班发一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小偷。” “谁小偷了？！”我无奈地拿出笔记给他看，“你看清楚，我只是在抄笔记而已。” “你抄个笔记干嘛偷偷摸摸的？” “不偷偷摸摸怎么办，我落下的课太多了，班上这些尖子生又不理我，只能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偷着抄。” “你管这也叫尖子生？”他悻悻地翻了翻秦落落的笔记，“要我就抄沈曦言的，你没见过他那笔记，做的比女生都漂亮。” 第215章 你拍啊 “别开玩笑了，他才不会借给我呢。” “你可以用偷的嘛，反正要偷，还不如偷最好的。”他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我活得不耐烦了去a班偷东西，我才回来几天，你就这么盼着我被开除？”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他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帮你去偷好了。” “什么？” “反正他们教室现在没人，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完就出门了，我看他摩拳擦掌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赶紧追出去：“喂，你别害我好不好！” 可薛崎走得飞快，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教学楼另一侧的a班。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问出了我早就想问的问题：“我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么，你为什么可以到处闲晃？” 他好笑地看着我：“你有资格说我么，你自己还不是翘掉体育课回来了。” “体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课。” “对我来说所有课都不是重要的课。” 可恶啊……就算你是天才也不用无时不刻都在炫耀吧！我暗自后悔为什么要自取屈辱，薛崎却隔着门上的玻璃指了指里面：“沈曦言的座位就在那里，你去拿笔记吧，我在外面给你把风。” 果然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个位置，但我才不上他的当：“你当我傻啊，我要是进去，你绝对第一时间叫全校的人过来围观。”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薛崎装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但眼里狡黠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要是我进去故意被抓住，说是你指使的不是更糟么？” 我冷哼一声：“你又没有证据，谁会相信。” “这张照片算不算证据？”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再次亮出手机，果然跟这个人在一起只有吃亏的份。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当猴耍，下一秒刷地掏出手机对准他：“就你手机能拍照是吧？你要是敢进去偷，我就给你拍上个几十张，看到时候谁的证据多！” “好啊，你拍啊。”薛崎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比了一个“v”的手势。 既然他这么配合，我也不客气地按下了快门键。虽然起不到威胁作用，但至少我手里也有一张对方丢脸的照片了。 “你们在干什么？” 快门声落下，身后响起了令我不寒而栗的声音。 第216章 屏保 我浑身的血都冷了，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这是沈曦言的声音。我不敢转身，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根毫无感情的木头。 “哈啰。”薛崎大大方方地向沈曦言打招呼，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早就看到沈曦言在我背后了，所以才故意配合我拍照。 “你发什么神经，干嘛在我们班门口拍照？”沈曦言的质问虽然指向薛崎，但感觉对我的嫌弃比较多。 “别这么小气嘛，”薛崎笑着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我就是刚才路过觉得你们班门口挺好看的，想拍照留个纪念。” 沈曦言皱起眉头：“你不是天天路过么，有什么好纪念的。” “好吧，瞒不住了，”薛崎的手突然落在我左肩上，吓得我一哆嗦，“其实是谢妍树啦，她说仰慕我已久，非要给我拍张照片做手机屏保，都是老朋友我也不好不给她面子。” 呸，谁要你的面子！我用大便当屏保都不会用你的照片！我刚要抗议，薛崎却弯腰凑到我耳边：“你要是否认，我就告诉他我们是来偷东西的。” “你……”我冲到嘴边的话被生生憋回了嗓子里，只能极不情愿地妥协，“没错，就是这样。” 我已经不敢想象我在沈曦言心里的形象堕落到了什么地步，从前是卑鄙的叛徒，现在又成了脑残的花痴。 果然，沈曦言果断选择了和我们划清界限：“那你们慢慢拍吧，就当我没看见。” 说完他掉头就走，而薛崎嬉皮笑脸地上前拦住他：“干嘛这么急着走，吃醋不要太明显哦。” 沈曦言的眼神冷到快结冰了：“你说谁吃醋。” “没吃醋就好，”薛崎丝毫不会看眼色地笑着，“难得大家重新聚在一起，我们三个拍张合照怎么样？ 这一刻，我觉得薛崎不是疯了，就是蓄意想害死我，原来他从前对我做的一切都是手下留情。 我感到沈曦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主谋。 “我要去集合了，没时间跟你们玩。”他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第217章 很丢脸么 我猛地想起点名的事，慌慌张张地往楼下跑：“我也要去集合了，照片改天再拍吧，再见！” 虽然被沈曦言误解，但还是感谢他帮我找到了摆脱薛崎的借口。然而我还没跑几步，薛崎的声音像背后灵一样响彻了楼梯：“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哦！” 我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走在前面的沈曦言肯定也听到了。我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他，却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现在两个班队伍应该已经在操场上排好队了，如果我和沈曦言一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保不齐会引起一场误会，到时候我在白中就没好日子过了。 不是我自作多情，但之前在青中的教训让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想到这里，我像个突然没电的机器人一样，僵硬而突兀地停在了楼梯上。 我想等沈曦言走远了再动身，没想到也停了下来，甚至久违地回头直视我：“快走吧，要迟到了。” 按理说我应该为沈曦言主动搭话欣喜若狂，可我宁愿他继续无视我，我犹豫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突然想去厕所，你先去吧。” 我实在不想在沈曦言面前提厕所的事，却想不出其他理由。然而沈曦言没有走，他站在台阶上，用一种平静却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我： “很丢脸么？” “什么？”我愣了一下。 “薛崎的照片可以做屏保，和我一起让你很丢脸么？” 他平静的质问，在我心里像鱼雷般炸开了。 他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是怕让他丢脸好不好！再说如果他肯给我照片，别说是手机屏保，就是让我印成海报贴满卧室也愿意啊！ 可惜有时候真心比谎言更难说出口，我支吾了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沈曦言也不再追问，转身走下了楼梯。 我总埋怨上天不给我和解的机会，可事实证明，无论给我这种人多少机会，都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十分钟后，我回到到操场。果然大家都已经排好队等我了，体育老师的脸色十分难看。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宽慰自己一个人受罚总比和沈曦言一起好。 体育老师示意我到一边待命，然后拿出点名册：“我就不浪费时间挨个点名了，除了这个女生，还有没有没到的？” “我们班都到齐了，老师。”十班的体委回答。 “a班呢？” 见半天没人说话，他又问了一遍：“a班都到齐了么，说话！” “报告老师……”a班的体育委员尴尬地出列，“沈曦言还没回来……” 不会吧…… 体育老师皱着眉头看了看表，然后转向我：“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下节课就一起罚跑吧。”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师您饶了我吧，我一个人跑两千米还不行么？ 想到要和沈曦言在众目睽睽下一起跑步，我就难受得肚子疼。早知道他不回来，我就不牺牲自己故意迟到了。 我和两年前一样，又自以为是地做了多余的事。 第219章 遗失事件 放学后我晚走了一会儿，把秦落落的英语笔记抄下来。如果不是被薛崎打断，这些体育课就应该完成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早上唐乙己说他今天要出门，让我晚点做饭。我看还有一点时间，想起家里没有西红柿了，就在小区超市里买了一点，结果回家发现钥匙不见了。 完蛋了！我抱头恐慌，要是唐乙己知道钥匙丢了，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 要知道那家伙神经质的很，还有严重的强迫症，总担心他的宝贝研究会入室盗窃的小偷偷走，每天防电防火防盗都要检查好多遍，我连忘了关电磁炉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我也是越来越想不通，这么恋物又惜命的人当初怎么会选择自杀的。 没办法，我只能在楼下等唐乙己回来，心想一会儿不管他怎么暴怒，都一定要挺住，绝对不能被扫地出门。 我复习了一整天，还跑了八百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估计唐乙己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西红柿，随便用衣服擦了擦，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妍树？” 我惊讶地抬起头，倪裳正站在对面的路灯下向我挥手，和她一起的不是沈曦言又是谁？ 第220章 男朋友 虽然我回白中时已经做好了和沈曦言面对面的准备，可是也不至于一天遇见这么多回吧，而且每次都是在我丑态百出的情况下。此刻我姿势不雅地蹲在地上，嘴巴里塞满了东西，手里还捧着啃了一半的西红柿，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之前我总抱怨公寓楼下的路灯太暗，害我被台阶绊了好几次，现在却觉得它亮得刺眼，把我丢脸的样子照得一清二楚。 “我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啊！”倪裳开心地跑过来，丝毫不给我把西红柿藏起来的机会。 我尴尬地站起来，把西红柿放进袋子里。倪裳已经换下了校服，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精心编过的头发香喷喷的，漂亮得像要去参加误会，扯得我更加自惭形秽。 “好巧啊！听说你回白中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去找你，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是啊，好巧。”我硬着头皮笑笑。这是我要说的好不好，在学校躲不开就算了，唐乙己家应该算安全地带了吧，竟然还能碰上。 “今天跑步的时候我拼命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都不理我？” “呃……我没看到。”这是撒谎，其实我看到她向我招手了，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 我看了看她，又看看沈曦言，忍不住问：“那个……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大晚上的，难道这两个人是在约会？那请你们找个公园或者休闲场所好不好，跑到我楼下撒什么狗粮？ 倪裳愣了一下：“你忘了妍树，我和睎言都住在这个小区啊。” 我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我当初觉得唐乙己家的地址那么眼熟，竟然忘了沈曦言家也住这里，明明初中的时候还为倪裳搬过来郁闷了好一阵子。 “那你呢妍树，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东西？”她反问道。 为了不被当成跟踪狂，我只能将事实和盘托出：“其实，我也住在这里。” “你家也搬来这里了？”倪裳有些吃惊，“可是我听说你爸妈……” “嗯，他们还在医院，我暂时寄住在朋友家。” “这样啊，那伯父伯母现在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我面不改色地说着慌，“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没有电视上说的那么夸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她担心地看着我，“你住在朋友家方便么，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你也可以来我家住。”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不麻烦了。”我心胸向来不怎么宽广，现在更是严重怀疑她是在沈曦言面前故作善良。 “干嘛这么急着拒绝，”倪裳眼中突然升起八卦的味道，“该不会你的朋友，就是上次我们遇见的那个帅哥吧？” 第221章 恭喜你们 “怎么可能，我们早就……”我闭了嘴，解释我和青木的关系只会让场面更尴尬，“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跟男生住在一起吧。” “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倪裳掩嘴笑道，“不过你能回白中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在一起了。” 像从前那样……我一阵黯然，从前我虽然只能看到沈曦言的背影，但心里始终充满希望，可现在他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却觉得他好远好远。而曾经比我离他还远的倪裳，现在却站在了他身边。如果某天他们真的修成正果，那我岂不是成为了这段美丽爱情的见证人？ 这种荒唐可悲的身份，我才不稀罕。 “你朋友家是十一号楼吧，我家住在五号楼，曦言是七号楼，都挺近的……”倪裳还在自说自话，“既然我们住得这么近，应该多走动才对嘛……对了，我们上去跟你朋友打个招呼吧。” “还是算了吧，”我本能地挡住单元门，“我朋友洁癖挺严重的，不喜欢别人去她家。” 这话是真的，要是唐乙己知道我把外人领进家里，估计我也不用回去了。 “这样啊，”倪裳性格确实温柔了很多，完全没有为我粗鲁的行为生气，“那你去我家做客也行，而且以后我们三个上学也能作伴了。”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我们的教室离得那么远，而且我也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第222章 并不是约好的 “什么电灯泡啊，”倪裳红着脸看了看沈曦言，“那都是学校的传言，怎么连你也当真了。” 她的否认在我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而且她看沈曦言的眼神，明显是期待他主动承认。我才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与其从沈曦言口中听到，还不如我自己说：“应该不是传言吧，上次我们在校外遇见的时候，你们不是在约会么。而且这么晚了还一起散步，感情还真好呢。” 我可能西红柿吃多了，口气格外的酸。倪裳对我的恭维十分受用，羞涩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开心：“其实不是啦，我和曦言确实走得近一点，不过……” “我们去探病了。” 我诧异地看向突然开口的沈曦言，他没有看我，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那天荆老师住院了，要我帮他买点东西。倪裳说想去探病，才和我一起去的。” “哦，这样啊……”我干巴巴地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地解释。 “我每天晚上都会下楼散步，今天只是刚好遇到，并不是约好的。” 倪裳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是啊，我们只是碰巧遇到的，我刚才也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心里吐槽，脸上则装作毫不在意：“是么，那你们继续散步吧，我在这里等朋友回来。” 虽然我也不想把沈曦言推给倪裳，可不赶他们走的话，难道还留下等唐乙己回来喝茶不成？ 第223章 角色扮演 “好吧，那学校见！”倪裳笑着挽住沈曦言的胳两人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我重新坐回路边，拿出剩下的半个西红柿继续啃，却全然尝不到味道。 哼，还说没交往，普通朋友会这样拉拉扯扯么？我要是敢这样弄唐乙己，早被打死一百次了。我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把手里的西红柿扔了出去。黑暗中响起“啪”的一声，好像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不会吧……我惊慌地站起来，下一秒眼前出现了唐乙己愠怒的脸，而他的米色长裤上沾满了红色的汁水。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咬牙切齿地问。 “当然不是！”我拼命忍着笑，“我刚刚看到西红柿里有虫才丢出去的，没看到你在那里。” “行了，回去给我洗干净！”他臭着脸打断我，然后问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我矢口否认，“就我一个人。” “少骗人了，我隔着楼都能听见你聒噪的声音，而且还有男生。” “你听错了，”我坚持道，“没有男生，是我自己跟自己说话。” “什么？” “你知道的，我平时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演一些小剧场。有时候我还一人分饰几角，这样按着嗓子就能模仿男生的声音，你听……”我捏着脖子挤出鸭子一样的声音，完全不顾唐乙己眼神里的嫌弃到达了至今以来的最高点。 “别学了！”他忍无可忍地捂住我的嘴，“赶紧回去做饭，我饿死了。” 第224章 西红柿的报复 “妍树？” 我惊讶地转过身，沈曦言和倪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我被唐乙己钳制的样子正好被他们看个正着。 倪裳先是惊讶，下一秒便露出了八卦的笑容：“妍树，这位是……” 唐乙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皱起眉头：“你朋友？” “不是，他们只是白中的同学，我们一点也不熟！”我赶紧否认。 我有一种直觉，绝对不能让唐乙己发现沈曦言，否则他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我，说不定会直接把我暗恋他的事抖出来。 “是么……”唐乙己逐渐放大的笑容让我感到大事不妙，下一秒他竟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你们好啊，我是谢妍树的男朋友，我家妍树在学校多谢你们照顾了。” 我瞳孔地震，这家伙竟比我想的还要恶劣！不就是把西红柿丢在他身上么，至不至于这样报复我？他绝对是认出了沈曦言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是，他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用谢……”倪裳局促地摆摆手，一双眼睛惊艳地盯着唐乙己看，“妍树你男朋友长得好帅啊，比之前那个还……我是说，你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真的好幸福哦！” 我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这么好的男朋友送你，把沈曦言让给我怎么样？不对，唐乙己才不是我男朋友，你当着沈曦言的面胡乱编排什么啊！ “不是的，我们……”我刚要澄清，唐乙己的手却放在了我脑袋上。他装作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暗地里却使劲把我的头往下按，好像我在害羞一样。 “干嘛不好意思，”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无比暧昧，“你忘了你三更半夜拿着花跑到我病房告白，还对我投怀送抱的事了……” “别说了，”我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求饶，“弄脏你的衣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晚上给你加餐行了吧……” 唐乙己满意地放开了我，但我仍然不敢抬起头来，生怕与沈曦言对视。几个月前是青木，今天下午是薛崎，晚上又和唐乙己演了这么一出，我想我一定在他面前充分演绎了“水性杨花”的定义。 第225章 直呼其名 “那我先上去了，你和朋友们聊完就回家吧。” 唐乙己摸摸我的头，转身上了楼梯，我也呆不下去了，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和你一起。” 没想到唐乙己戏还没完，一脸暧昧地笑着搂住我的腰：“也对，我们说好今晚早点睡的。” 我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袋子里的西红柿一个！一个！全都砸到他脸上！ 可惜我什么也不能做，更不敢继续面对沈曦言他们，只能低着头一路逃回了公寓。 * 十分钟后，我站在厨房案板前，用切肉的刀哐哐地剁西红柿，一声声沉重的钝响引起了唐乙己的不满。 “你是做菜还是杀人？小声点，影响我看电视了！” 看你妹的电视！我越想越气，“啪”地把菜刀往板上一摔，愤怒地冲到他面前吼道：“唐乙己，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是我第一次对唐乙己直呼其名，可他也没在意，没事人一样吃着水果：“我做什么了？” “你说你做什么了？”我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刚刚在楼下，你，你……” “哦，你说那个啊，”他不以为然地一笑，“不用谢我。” “什么？”我是不是耳朵坏了，他刚刚说的是……不用谢他？ 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个人虚荣心很强，就委屈自己满足你一下。怎么样，有我这样的男朋友，怎么也不会给你丢人吧。” “不是这个问题吧！”我懊恼地甩开他的手，“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万一他们相信了怎么办？” “相信了又怎么样，反正你和他们不熟不是么？” “你别装了行么！”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到底怎么猜到他是沈曦言的？” 他果然不再装了，又恢复了平日讥讽的表情：“这种明摆着的事还用猜，就你那副怀春少女扭扭捏捏的样子，也不可能有别人了。不过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嘛，那小子长得女里女气的，一看就很闷骚……” 第226章 灯光 “你才闷骚呢！不许你这么说他！”我更生气了，“而且我眼光再差也比你强多了，那个孟菲脾气那么差，你还不是喜欢的不得了！” 唐乙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了？” “是啊，”我学着他的样子冷笑，“同样是分手，人家的心情可一点没受影响，照常给学校上课，看来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呢。” “哼，说的好像你那个沈曦言多在意你一样。就算刚才我没开那个玩笑，他就会喜欢你么？” “你……”他的话直接刺在了我的痛点上，气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别生气了，”他大概也知道话说过头了，“你就把这当作创造时间的第四种方法，反正是毫无意义的单相思，不如快刀斩乱麻，把时间用在正道上。” “就算是单相思，也不关你的事！”我愤怒地扯下围裙摔在地上，“你少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其实你就是自己被甩了不开心，就故意破坏人家的感情，还揭人伤疤取乐，我这辈子最鄙视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冲进书房，狠狠把门摔上。此时此刻，我真想像普通失恋少女一样扑到床上放声大哭，可我连一张能用来哭的床都没有。 我趴在窗边，望着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夜空掉眼泪。几个小时过去了，对面楼上的窗户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灯光，只有一扇窗户独自亮着。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低着头专注地写着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忘记了哭泣。 从我住进这间书房那天起，为了专心学习，房间的窗帘几乎没拉开过。直到今晚我才发现，这扇窗户的对面竟然是沈曦言的房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想象出他认真的表情。书桌上的台灯发出的橘色暖光落在他身上，闪烁着温暖又柔和的光芒。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出窗外，好像在抚摸着他。 我并不担心沈曦言会发现我，因为他一向很专注，学习的时候什么都打扰不了他。记得以前在竞赛班，有一次窗外忽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大家都在担心怎么回家，只有沈曦言在埋头做题，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骚动。直到他解出答案，轻轻舒了一口气，才惊讶地看向我：“外面好像打雷了。” 第227章 敌人 是啊，沈曦言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直专注地看着想去的远方，走着属于自己的路，不会被任何人影响，也不会被任何事物阻拦。我总以为沈曦言还在为两年前的事怨恨我，可也许这么多年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曾经对青木说，是我夺走了沈曦言的梦想。可是现在想想，会失去梦想的只有我这种自暴自弃的人，而真正坚定和强大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夺走梦想的。就算有万一，他们也会努力从命运手中夺回来。 也许我的“背叛”的确带给过他痛苦和打击，可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场雷雨。他被大雨淋湿，却忍耐着风雨继续前行，直到重新找到阳光和彩虹，只有我依然停留在那场雨中。 我现在才发现，比起愧疚，我更像是不愿走出那段过去。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以某种形式成为沈曦言重要的人，仍能与他有所联系。 可是现在，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在沈曦言面前之所以会三番五次的失态，其实只是我太纠结于过去。而他，却早已不在意我的存在了。 真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无视，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遗忘，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放弃……可是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用时间和速度可以追及，但有的却永远无法弥补。 其实唐乙己说的没错，与其为了无能为力的事情痛苦，不如把时间放在力所能及的事上。 “对不起沈曦言，”我望着远处那微弱却异常明亮的灯光，轻轻关上窗户，“从现在开始，我要试着忘记你了。” 我会忘记，对你的愧疚。 我会忘记，关于你的梦想。 我会忘记，我还喜欢你。 虽然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的，再说总不至于比桌子上这些功课还难吧。 实在不行，就当暂时封印一下自己的感情好了，等到明年六月高考结束，我再继续抱着愧疚的心情捡起这份暗恋也不迟。毕竟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逃避你呢，只拿出一年来坦然面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一年，我会抛却一切感情，认真地把你当成我的敌人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明亮而模糊的身影，坚定地把窗帘拉上。 这是我第一次拉开书房的窗帘，也是最后一次了。 第228章 我已经放弃他了 因为今晚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不得不继续熬夜复习，做完作业已经凌晨两点了。 托唐乙己的福，我今晚就吃了半个西红柿，肚子一饿大脑也开始罢工。我去厨房找东西吃，发现唐乙己的卧室门半掩着，便往里看了一眼。 房间里静悄悄的，唐乙己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窗帘拉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却没有月光洒进来，那个深黑色的修长身影落寞地让人心疼。 该不会我那些气话伤到他了吧……说起来，他今天晚上也没吃东西。 想想今晚的争吵，真的特别荒唐且毫无意义，明明是两个感情和人生都一败涂地的可怜虫，不但不互舔伤口，还要互相伤害。 我于心不忍，便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面包，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唐乙己看到我先是诧异，转眼便冷笑起来，“怎么，怕我把你赶出去，所以来道歉了？”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我认真地看着他，“而且你如果想把我赶走，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骂我。我怯怯地把面包递给他：“其实，我今天晚上说的都是气话。孟老师虽然严厉了点，但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绝对是女神级别的。而且我那么说还有一个原因……在我潜意识里，唐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一直想象不出被你喜欢的女生会有多完美，所以看到孟老师才有一点失望。她虽然很好，但真的配不上你……所以，和你分手绝对是她的损失。唐老师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找到比她好一万倍的女生！” “马屁拍得还挺好的，”唐乙己嘴上不屑，但终于肯看我了，“那我问你，如果你以后遇到比那个沈曦言好一万倍的人，就会放弃他么？” 怎么可能……我暗了暗目光，而且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沈曦言更好的人了，可尽管如此—— “我已经放弃他了。”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心。 唐乙己叹了口气：“你不会是为了跟我置气吧？算了，大不了我明天去找他解释清楚。” 第229章 承诺 “你千万别去！”我真的怕了他了，他要是再对沈曦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比划一通，我就非跳楼不可了。 “你不担心他继续误会么？” “没关系，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我，”我耸了耸肩膀，“虽然你今晚有点过分，但多亏有你，我才明白了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以为唐乙己会夸奖我几句，结果他一脸嫌弃地躲到了床的另一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可别说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大半夜我差点爆粗口，“我说的是学习好不好，不是你让我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么！” 他松了口气般按住胸口：“那我就放心了，你可不要头脑一热把目标转向我，再说一遍，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 “你放心，绝对不会的。”我咬牙切齿地笑着说。 作为熬夜的代价，第二天早上我不得不继续享用唐乙己的特制咖啡。我试着在里面加了点糖，结果味道更怪了。 我龇牙咧嘴地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看见唐乙己穿着熨烫干净的灰色衬衣从房间走出来。这家伙平时在家邋里邋遢，穿上正装却人模狗样的，加上他天生不可一世的气质，在偶像剧里演个霸道总裁肯定能爆红。 “我要出去一趟，今天还是晚点回来。”他边换鞋子边说。 “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我好奇地问。 第230章 阿婆的店 我之所以对唐乙己的行踪如此好奇，是因为他是个宅到极点的人，尤其在炎热的夏天更是一步都不肯踏出家门。从前他出门采购生活用品，都是一次买齐一个月的，自从我来了之后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这么一个懒散且讨厌出门的人，竟然连续出去了两天，何况唐乙己这种目中无人的性格，就算觐见女王也懒得在意形象，所以我极其好奇他穿这么正式到底要去干嘛。其实昨晚我就想问他来着，结果被那出闹剧气得抛到了脑后。 可唐乙己不是你问他什么就老实交代的人，他一记白眼丢过来：“关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陪着笑脸说，“万一你在外面遇到危险，那可是人类的一大损失啊。” “我去和朋友见面，会有什么危险。” “朋友？”他竟然有朋友，该不会是陷入了什么网恋陷阱吧？ 看唐乙己面色不善的样子，我也不敢多问，反正骗子遇到唐乙己只有倒霉的份。 去学校前，我特地去了校门口的玩具店。昨天我翻秦落落英语笔记的时候，我发现她很多单词都用了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记，也想买几支效仿一下。 这家文具店从我初中就在了，店主是一个胖胖的阿婆，对人非常和蔼。每逢夏天她都会在店门外挂一个水蓝色的风铃，门一开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虽然门前的招牌上写着店名，但大家都把这里叫作“阿婆的店”。 第231章 提前练习 白中考试那天我特意来看了一眼，看到门前悬挂着的风铃，还有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的阿婆，心里便十分欣慰。当一个人感觉世界满是物是人非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未曾改变的东西，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心酸，想哭，却又很幸福。 文具店不大，但白中学生的学习用品几乎都是从这里买的，包括我一直珍藏着的沈曦言的圆珠笔。其实看一个人是否努力，看他用笔的速度就知道，像沈曦言的笔两三天就会用完一支。 初中的我放学后悄悄跟在沈曦言身后，他每隔一天就会来这家店，而我总是等他离开后再溜进去，问阿婆刚才进来的男生买了什么。最初阿婆还很惊讶，后来我就算不问，她也会把沈曦言同样的笔递给我。 我推开小店的门，水蓝色的风铃在头顶发出动听的相声，而我却没有迈进去。因为我看见沈曦言和倪裳正站在第一排的货架前，仔细挑选着笔记本。 恶作剧之神绝对是存心捉弄我，才会一刻不停地制造我和沈曦言的偶遇。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封印对沈曦言的感情，但人心不是机器，没有一个按钮或遥控器，按下就能立刻关闭。看到沈曦言的瞬间，我的心本能地狂跳起来，手心也紧张得直冒冷汗。 不行，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否则我永远都会这么被动。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表情自然地走向他们：“早啊，你们也来买东西？” 倪裳看到我，露出亲切的笑容，却稍微有些尴尬：“早啊妍树，我们又碰面了。” 什么叫又碰面了，好像我是刻意在她和沈曦言周围晃悠似的。沈曦言听到也转过身来，两个人同时望着我，目光同样的不自在。我忽然意识到他们是为了昨晚的事，估计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被唐乙己拖上楼的情景。 第232章 我就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但所谓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就是误会我和唐乙己的关系么，那就误会个够好了。 “昨晚真不好意思，”我笑着开口，和昨晚的窘迫判若两人，“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没有没有，是我们出现的时机不对，”倪裳赶紧说，“你放心吧妍树，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也没事啊，”我坦然地望着她，“之前他陪我来过学校，我们班好多人都见过他。” 我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反正沈曦言都误会了，其他人怎么想真的无所谓。再说不就是和男生住一起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休想因为这个对我道德绑架。 倪裳半张着嘴看了我半天：“妍树你真的好厉害啊，不像我，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 呵，这是变着法骂我脸皮厚呢，但我也不生气：“我是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再说我男朋友那么帅，也不会给我丢人吧。” “是啊，你男朋友真的很帅，”她附和着点点头，“就是看上去比我们大几岁。” “没关系啊，”我淡淡一笑，“我就喜欢年纪大的，成熟又体贴，不像同龄的男生，一个个傻乎乎的。” 有时候，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真的很爽。 “也对，”倪裳见我没在意，得寸进尺地八卦起来，“那他应该工作了吧，是做什么的啊？” “呃……他刚从国外读博士回来，家里很有钱，暂时不想找工作。”总不能告诉她唐乙己是个无业游民，还被白中拒之门外吧。 “好厉害啊！”她一脸崇拜地说，“不过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那你以为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略带挑衅地问。 她笑了起来：“当然是曦言这种类型的啰。” 第233章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问你 如果换了昨天的我，被当着沈曦言的面这样说，绝对会当场崩溃。可现在我处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 “这倒也是，”我笑得比门口的风铃还欢，“沈曦言可是十亿少女的梦想，但可惜人只有一个，我就不凑热闹了。” “别拿我开玩笑行么。”沈曦言皱着眉头打断我。 他大概一分钟也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转身对倪裳说：“我们该回去上早自习了，否则荆老师又要啰嗦了。” “哦，好。”倪裳赶紧放下手里的本子跟上去。 “等一下沈曦言，”我开口叫住他，“我有事问你！” 这是我回白中后第一次主动和沈曦言说话，更是第一次勇敢直视他。沈曦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是这样的，”我指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笔，“你现在用的是什么的笔，可以推荐一下么？” 当我问出这句话，不仅沈曦言，就连柜台后面算账的阿婆也惊讶地抬头看着我。她大概还记得我吧，所以才会惊讶这个只会默默跟在沈曦言身后的女孩，某天竟然会光明正大地当面问出口。 “你问这个干什么？”沈曦言不解地问。 第234章 最后的麻烦 我坦然地笑笑：“我听说一支好笔能增加考试的运气，你可是年级第一，和你用一样的笔总没错。当然，你想保密也没关系……” “这一种，”沈曦言拿起一支灰色的中性笔放进我手里，“不过我不相信运气，也从不依靠运气。” 说完他就走出了商店，倪裳也和他一起，风铃在他们身后发出悦耳的鸣声。 * 我买了五支沈曦言推荐的中性笔，上午试着用了一下。不得不说年级第一推荐的笔就是好用，不仅写起来格外流畅，甚至感觉连脑子都变聪明了。只是稍微休息的时候，我望着手里陌生的笔，心里还是会隐隐地痛。我和沈曦言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已经消失了。 今天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快刀斩乱麻，随着困扰我的杂念一个一个消失，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人物。 中午休息时间，我去了理科a班的教室，里面只有薛崎一个人。他正在看漫画，看到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我学着他的样子斜靠在门上，“不是说好一起吃饭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他有点惊讶，“我还担心你躲起来了，准备一会儿去十班门口堵你呢。” “怎么会，你又不是那种想躲就能躲掉的人。” “什么？” “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我和薛崎一起走进餐厅，果然引起了各种侧目。我之前一直拒绝他，除了对这个人没有好感之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但薛崎确实不是好对付的，对方越躲他就越起劲，不如干脆遂了他的意。再说，不就是被一群闲杂人等看见我跟薛崎一起吃饭么，难道还能难堪过被沈曦言目睹我被唐乙己拽着回家？ 今天餐厅的人格外多，我们排在长长的打饭队伍后面，不断接受着目光的洗礼。终于轮到我们了，我以为薛崎会借机狮子大开口，结果他只点了便宜的鸡肉套餐。 “这些够么？”我主动问，“今天的炸猪排看起来不错，果汁也点一杯吧。”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他对我的殷勤相当意外。 “难得一起吃饭，我可不想被你说小气。” 而且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 第235章 偶遇 食堂的人比刚才更多了，我们端着盘子绕了好几圈圈都没找到空位。我提议打包回教室吃，薛崎却一点也不着急。 “再找一下，肯定能找到的。” 他带头往前走，我直觉他在有意引着我去什么地方，当我看到独自坐在窗边的沈曦言，瞬间明白了。但这次我没有慌张，反而有点好笑，看来薛崎整人的手段不过如此。 当你看穿了一个人的心思，就可以预测他的行动，而当你预测到一个人的行动，那么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像现在，我连薛崎要说什么都一清二楚，果然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怎么办，只有这里有位置，不如我们和沈曦言拼个桌吧。” 他期待着欣赏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惜我让他失望了。 “好啊，”我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走到沈曦言身边，“不好意思沈曦言，到处都没有位置了，我们可以坐这边么？” 沈曦言抬头看了一眼我和薛崎，淡淡地说了“可以”，继续低头吃饭。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沈曦言很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吵，所以总是一个人吃饭。现在我和薛崎这两个讨厌鬼硬挤过来，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微微蹙起的眉心还是出卖了他。可为了成功甩掉薛崎，我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说曾经的我用了两年时间努力让沈曦言喜欢我，现在则变成了故意惹他讨厌，当然就算我不做什么，他也够讨厌我了。 薛崎很快整顿旗鼓，笑着在沈曦言对面坐下来：“我还是第一次来餐厅吃饭呢，饭菜我想象的好多了。”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我虽然不想跟他说话，却又忍不住好奇。 “面包薯片之类的吧，”他拿起一个鸡块放进嘴里，“嗯，味道还不错。” “你就只吃垃圾食品可以么？”我开始怀疑营养均衡论的真实性，毕竟这个人吃了几年的垃圾食品，既没有耽误长高，也没有影响智力。 “你在关心我么？”他一脸暧昧地反问道，“放心吧，只要你陪着我，我以后每天都来餐厅吃饭。” 第236章 你是故意的? 谁管你啊，我懒得搭腔。薛崎见我不理他，又去挑拨沈曦言：“只不过以后要经常蹭沈曦言地盘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沈曦言淡淡地说，然后目光转向我，“不过，你不是喜欢年纪大的么？” 我猛地呛了一口米饭，疯狂地咳嗽起来，灌了半杯水才缓过劲。 “什么意思啊？”薛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兴奋地追问道。 “没……没什么。”我闷头喝水，没想到沈曦言会突然给我难堪。好在薛崎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别的地方：“说到年纪大的，荆老师前几天应该去找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蓦地反应过来，“不会是你唆使他来的吧？” “你也把我想的太闲了，”他无辜地摊开手，“是他自己去找你的，还把我叫到办公室唠叨了半天，商量怎么才能让你同意转到a班，又担心你会讨厌他，让我帮忙劝你……那个人平时神经大条，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不过那天我也提醒过你了，会有其他人来找你。” “可是我……”我刚想抱怨两句，旁边的沈曦言却放下了筷子，表情复杂地看着薛崎：“你是说……荆老师亲自去找谢妍树，要她转到a班？” “是啊，”薛崎叹了口气，“只可惜碰了个大钉子，你没看他回来时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我也不是故意让他难堪的，”我尴尬地解释，“我能回白中已经很不容易了，直接空降a班不激起民愤才怪。” “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荆老师拿你当宝贝。这两年他经常提起你，说他教过一个特别厉害的女生，只用了半年就冲进竞赛队什么的，沈曦言你们班也没少听到这些话吧？” 沈曦言没有回答，而是端着盘子站起来：“我们下午有小考，先走一步。” 薛崎笑眯眯地望着他的背影：“别看荆老师那样子，沈曦言其实很尊敬他的。想想也是，作为年级第一名，结果自己班主任最宝贝的却是你，那家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皱了下眉头：“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编那些话给他听的？” 第237章 我不再是你的玩具了 “当然不是，荆老师确实特别喜欢你，不信你可以去a班随便问问，肯定都对你的事迹有所耳闻。”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是真的，那荆老师岂不是一次又一次当众揭了沈曦言的伤疤？毕竟我那一点点光辉史也是他莫大的屈辱史。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拒绝，”他坏笑着说，“按你的作风，应该巴不得去和沈曦言团聚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很想跟他团聚啊，不过别忘了白中还有降班制，我可不想半个月就被a班踢出来。” 薛崎愣了一下，然后托起下巴打量着我：“嗯，确实很奇怪……昨天你和沈曦言走后发生什么事了么？明明以前提到沈曦言，你就像虫子一样缩成一团，今天竟然主动和他一起吃饭，还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的。” “是么，”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克服这个弱点了。” “什么？” “没什么，”我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从两年前开始，我每次和你交锋都输得体无完肤，回到白中后也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从前我以为你针对的只有我一个人，但最近发现，沈曦言好像也是如此。现在我找到原因了，那是因为你永远能对准我们的弱点进攻。你知道我的弱点是沈曦言，知道他的弱点是两年前那次考试，所以你总是故意在我们面前旧事重提，以这种方式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被你发现了，”薛崎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咧开嘴笑了，“我每天那么无聊，总要找点乐趣吧。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反击？” “我怎么能反击得过你呢，”我自嘲地一笑，“不过唯有一件事，你不是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我已经不在意沈曦言了。” “什么意思？”他疑惑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我已经不喜欢沈曦言了，所以他再也影响不了我，”我从昨晚一直在练习这句话，就是为了此刻能面带微笑地说出来，“只要沈曦言那边ok，和他拍照也好，畅谈叙旧也好，甚至开party也好，我通通没问题。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我的弱点，而我……也不再是任你戏弄的玩具了。” 第238章 第一次胜利 我看到薛崎眼中消失的笑意，轻轻弯起嘴角：“我想，你现在一定在想怎样攻击我其他弱点吧。你准备怎么办呢，把那天拍的照片公开出去，还是把我喜欢沈曦言的事宣传一下？不过学校喜欢沈曦言的女生那么多，我大不了被当成花痴而已。当然，你也可以去寻找我更多的黑料，可惜我这两年的黑料太多了，根本不是秘密，甚至还被媒体报道过……所以薛崎，在你还没找到能威胁到我的大独家之前，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吃饭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薛崎脸上看到挫败的表情，然后心情愉快地端起盘子离开了座位。 薛崎这个人确实够聪明也够恶劣，但当我习惯了和比他更聪明更恶劣的唐乙己过招后，他的那些招数就不够看了。 从那天起，薛崎没也再来找过我。至于沈曦言，我可以做到十分自然地和他打招呼之后，反而见不到面了。扫清了所有障碍的我，终于得以全心投入到复习中。 半个月后，第一次月考来临了。 我一大早就醒了，一边吃早饭，一边紧张地翻着每周的小考试卷，有小道消息说会从里面出题。 唐乙己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坐到我对面：“准备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沮丧地说。 “是么，我倒觉得你看上去挺有信心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有信心的人会临时抱佛脚，还手抖掉了一地面包渣么？ “你考白中那天可是什么都吃不下，还对着窗外拜来拜去念念有词，”他一脸嫌弃地回忆着，“现在这样，至少像个正经的高中生了。” 听了唐乙己的话，我的焦虑缓解了不少。是啊，我已经是正大光明的白中学生了，这半个月的课程我至少比别人多复习了三遍，题也多做了好几倍，这几次小考都拿了接近满分。 第239章 打击 以后怎样不敢说，但这半个月复习的内容，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比如数学，最初熊彦向我请教的时候，我只能装作不屑，可现在我竟然真的能为他解答一二。也许我真的很有潜力，有朝一日能变成熊彦想象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些事情就算是谎言也不用怕，只要努力把它实现就好了。只要我这次好好发挥，说不定真的能升班呢。 考场是按去年期末考试的名次排的，我们几个新生只能排在最后。 我看着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考场，紧张之余还有一点期待。然而当我拿到试卷，整个人都傻了眼。 白中月考竟然和高考一样，涵盖了高中全部内容，而这半个月复习的知识点还不到试卷的十分之一。 不同于之前那些考试，这次我由于期望太高，打击也是空前的。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我甚至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遭遇打击的显然不只我一个。考试结束后，十班半个教室的人都失了魂一样趴在桌子上，吕天歌不满地大声抱怨：“徐老师怎么不把考试范围说一下，我还以为只考新复习的，暑假背的那些全都忘了！” 我倒是没忘记暑假背的东西，可是有什么用呢。这次月考和白中选拔考试完全不同，无论选择题还是主观题都出的很深，难度甚至超过了高考，所以我连唯一的优势都失去了。 “你想的也太美了，”范楠幸灾乐祸地说，“我们白中之所以敢搞升班制，就必须对所有人负责，怎么会只考半本书就让你升班呢。” 第240章 现实 吕天歌沮丧得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夏帆在一旁安慰道：“没事的天歌，这次大家都不知道出题范围，下次就有经验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吕天歌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要是你这次升班了，我怎么办啊。” 夏帆摸摸她的头：“我这次考得也不好，就算运气好去了九班，你下次再来不就行了。” 吕天歌平时没心没肺的，只有在夏帆面前才会表现出多愁善感的一面，两个人在一起比起朋友更像母女。 之前唐乙己听我讲起倪裳和湘婷的事，对我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满脸鄙视：“你们女生的友情不就是这样么，满大街都是塑料姐妹花。” 我当时没什么感觉，只是惊讶一个连网络都不看的宅男竟然还知道塑料姐妹花。不过看着夏帆和吕天歌唯依在一起的样子，我有些黯然，也许女生之间也有真正的友谊，只是我没有遇到。 白中的老师不仅教学质量高，批卷的速度也不容小觑。仅仅两天时间，月考成绩就出炉了。 我的成绩果然惨不忍睹，讽刺的是，仍然排在十班的前二十名。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新生中没摸清出题范围的大有人在，而十班的原住民们又处于自暴自弃的状态，根本没认真复习。证据就是十班和九班出现了断层式差距，第二名的宋学良比九班的倒数第一足足差了六十多分。 因此成绩公布后，我并不是最失落的那个人。毕竟我已经习惯了垫底，可那几个来自外校的优等生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特别是宋学良这种对升班志在必得的人，整个人像哑了火一样。整整一天十班上空都漂浮着一层阴霾。 第241章 范楠的预言 然而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例外存在。下午班会上徐老师向我们宣布，夏帆升到了九班。 这次考试全年级取得升班资格的只有八个人，而对十班而言更是历史首例。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本该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然而夏帆的成功突围，反而让其他人无法把自己的失败怪在教学水平的差异上，只能去想我们是不是真的很差。 除了夏帆之外，唯一开心的人就是吕天歌，当然最不舍的也是她。 “我就说第一个走出去的人一定是你吧！”她恭喜夏帆的时候，特意挑衅地看了范楠一眼，“看来某些人的预言失败了，说什么升班很难，夏帆还不是一次成功了。” “别说了天歌……”夏帆赶紧阻止她到处拉仇恨，可吕天歌才不听她的，“就是要说给她听听，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范楠冷笑一声：“狗眼看人低没听说，但狗仗人势今天倒是见识了。” “你说什么？！” “夏帆能升班确实挺厉害的，但也只能说明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范楠抱着胳膊，轻蔑地看着我们，“别忘了你们成绩最好的也和九班的倒数第一差了六十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班生。既然你说到了预言，那我不妨再预言一次。到高考为止，你们中间任何人都不可能走出这个班，就像a班的人不可能沦落到我们班一样。” 范楠的预言像是某种诅咒，深深埋进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而这次宋学良也好，吕天歌也好，谁也没有再反驳一句。 第242章 你怕什么呢 我心情沉重地拎着成绩单回家，在楼下转了好几圈才上去，像个考砸了担心挨骂的小学生。 过去我之所以没有这种体验，是因为我爸妈从来不关心我的成绩，就算考零分也无所谓，而我面对唐乙己就紧张多了。 吃完晚饭后，我才壮着胆子把成绩单交给唐乙己，等待着一顿臭骂。没想到后者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哼，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不生气么？”我忐忑地问。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不比你第一次在我这里做的模拟试卷强多了。” 我直觉他在讽刺我，心情更差了：“哪里强了？数学上次16分，这次45，除了函数几乎全军覆没。” “可你上次的16分是猜的，这次的45分是自己做的。比起闭着眼睛抓瞎，你至少知道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了。” “可我不会的也太多了吧……”他难得安慰我，我却依然沮丧得要命。 “试卷呢，拿过来我看。” “算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我心虚地把书包往身后藏，怕脏了他的眼睛。 “我说让你拿过来。” 没办法，我只能拿出卷子交给他。他把试卷铺满整张桌子，简直像在羞辱我。如果未来我的孩子敢拿回这样的卷子给我看，我绝对打得他屁股开花。 唐乙己一张一张看完了我的试卷，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一点：“还好，最近复习的东西几乎没出错，答题方法也比从前进步了。” 虽然他看似在表扬我，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觉得我一定是笨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连唐乙己都不忍心骂我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有多差，这种分数就算进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越说越难受，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白痴，又不是明天就高考，你急什么？”他无奈地揉了揉我的脑袋，“现在才刚开始复习，分数低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不是还有时间么。既然这次复习的都能答对，那么后面的一定也没问题，等所有课程都复习完，成绩一定会有质的改变。” 第243章 新生 这天晚上我认真想了想，我没有必要跟其他人比较，更不用在意他们的眼光，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 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五个月后第一轮复习结束的时候，一定要走出十班。虽然五个月才升班有点慢，但这才是最适合我的速度，何况就算完成这个目标，我也必须拼尽全力。 过了一个晚上，十班大部分人都振作了起来，早自习又恢复了埋头复习的景象。我进教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吕天歌旁边的位置，夏帆已经不在了。 “我说，九班的倒数第一今天不是会转过来么，怎么还不见人？”宋学良的话又多了起来，明显对这位新生充满了恶意。 “降班又不是什么好事，难道还要人家飞奔过来？”秦落落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要是换了我降班，肯定先请几天假再说。” 第244章 不可能事件 熊彦听到也过去凑热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管他什么样的人呢，先笑话他一顿再说。”宋学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你还笑话别人呢，”吕天歌嗤之以鼻，“再怎么说人家都比你高了60多分。” “那又怎么样，我这次只是失误，下次绝对升班给你看，到时候把夏帆换下来你可别哭鼻子。” “好啊，有本事你就试试。我看等你考到九班那一天，夏帆早就升到a班了。” “嘘，徐老师来了！”坐在门口的女生提醒大家，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走廊上响起了不同频率的脚步声，和徐老师一起的很可能就是那位降班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无论出于何种心态，都对这个倒霉蛋无比关注。 然而当徐老师带人走进来，教室里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我好奇地放下书，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下一秒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站在徐老师身边的，竟然是薛崎！ “这位同学叫薛崎，大家应该都认识吧，”徐老师表情微妙地介绍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十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出现幻听。理科a班的第一名，白中传说中的天才，竟然转来了文科的吊车尾班？就算他故意交了白卷，学校也不会这样安排吧。 我和其他人一样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薛崎突然看向这边，并冲我抛了个媚眼。 第245章 兴师问罪 薛崎转到文科十班的重磅新闻迅速传开了。这一上午，平时无人问津的十班教室外挤满了来打探虚实的人。薛崎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他像有了新窝的猫咪一样惬意地盘踞在座位上，亲切地向外面的人摇着爪子。 他坐在夏帆原来的位置，吕天歌和熊彦激动无比，唯有我如坐针毡。尽管他一上午都没和我说话，但我始终感觉身后有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害我后背发麻。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徐老师正在上课，理科a班的班主任严老师突然闯了进来。 她是位五十多岁的女老师，瘦瘦高高的，长着很长的鹰钩鼻，外号叫“巫婆”。她是白中最严厉的老师，我在初中就听说过她的威名。只见她杀气腾腾地把徐老师叫了出去，整个走廊上都响彻着她兴师问罪的声音。 “小徐你给我说清楚，薛崎为什么会到你们班！” “你小声一点，”徐老师的声音尽显无奈，“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今天主任突然找到我，把人安排到了这里，应该是薛崎自己提出来的吧。” “别开玩笑了！他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放弃a班跑到十班来？”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但如果不是薛崎自己的意思，学校不可能做这样的安排。” 两个老师争执不下，最后把薛崎叫了出去，一帮人围上去隔着门缝偷听。 严老师看到自己的宝贝学生，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薛崎啊，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转班了呢？” “就算我找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吧。”即使对着老师，薛崎的态度还是那么让人上火。 可严老师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吃惊：“难道转班真是你自己的主意？到底为什么呀，a班哪里让你不满意了，还是哪个同学找你麻烦了？” 我一阵无语，怪不得薛崎平时那么嚣张，估计都是这些老师惯出来的。很难想象全校最严厉的教师竟然会对着一个学生如此讨好，甚至担心有人找他麻烦了，明明只有他找别人麻烦的份吧。 第246章 不愧是我的偶像 “您想多了老师，”薛崎笑着说，“我就是改了主意，想学文科而已。” 严老师一愣：“可是你理科那么好，学校都指望你拿状元的，为什么突然要改文科？” “嗯，我想是因为……热爱吧。” 我恶心地差点吐出来，严老师更是要崩溃了：“就算你真的喜欢文科，你也应该转到文a，跑来十班算什么事啊？！” “为什么不行？我的文科基础为零，从十班开始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仗着和a班的老师熟就转到文a去，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薛崎的话获得了十班学生的一致赞赏，熊彦更是满脸钦佩：“没想到薛崎这么正直，真不愧是我的偶像！”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装模作样的话竟然真有人信。还为人正直，整个学校最扭曲的人就是他！ “不好意思严老师，我先回去上课了，”薛崎擅自结束了话题，“这次转班是我直接向校方提出的，如果您还有什么意见，就去找校长说吧。” 他再次走进教室时，迎接他的是清一色的尊敬目光，熊彦的崇拜值更是达到了极限：“薛崎你是真的转来我们班了？！我的天，本来跟你一个学校就很开心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同班！” “就是啊，你成绩这么好，竟然会来我们班，”秦落落扑闪扑闪地眨着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要不是听到严老师说的话，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没有那么夸张吧，”薛崎脸上堆起了虚伪的笑容，“我文科完全是小学生的水平，以后还要请你们多指教。” “那怎么敢当呢！”吕天歌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高三了还转科……如果我理科成绩像你那么好，打死我都不会学文的。” “薛崎跟我们可不一样，”熊彦不满地打断她，“凭他的智商，绝对没多久就升到文a了。” “不过，你真的是喜欢文科才转班的么？”宋学良疑惑地问，“你要是想学文科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我总觉得还有其他理由。” 第247章 认输 薛崎淡淡一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答案，谁知他的目光却暧昧地飘向了我：“谢妍树。” 整个教室惊异的目光中，我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定住了。这个混蛋，虽然早知道他要给我难堪，也别在大庭广众下让我下不来台吧！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时候，他伸手拿起我桌子上的笔记：“你这本子挺好看的，在哪里买的？” 周围的人明显松了口气，我则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家伙竟然又耍我。 好在徐老师很快就回来了，薛崎也没再发表什么让我困扰的言论，这个危险的话题才草草收尾。 下课后，熊彦他们热情地邀请薛崎一起吃饭，通通被他婉拒了，最后只剩下我和薛崎两个人留在教室里。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应该很清楚啊，”薛崎笑了起来，“不是你说的么，要想继续威胁你，必须找到你新的弱点。所以我为了得到大独家，只能近距离作战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人原来这么不服输么，可是你至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啊？！ “那你也用不着转班吧！”我狂躁地抓抓头发，“你一个理科第一名跑来文科十班，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教导主任也跟着你发疯，竟然也同意了！” “他当然不同意，”他耸耸肩膀，“不过我对他说，如果不让我转班的话，我就直接转学。” 看来还是我太轻敌了。事到如今，为了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我只能暂时妥协—— “好吧，我认输。我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而且以后会继续请你吃饭……所以拜托你，回a班去吧。” 虽然我也不想认输，但只是中午吃一顿饭，总比一整天都看他在眼前转来转去强。更糟糕的是，如果让班上的人知道是我把这尊大佛请来的，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第248章 我才不管你呢 然而我低估了薛崎的邪恶程度，原以为他欣赏到我挫败的样子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开，然而他不动如山地盘腿坐在座位上，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靠上后面的桌子：“虽然我最开始是为了你转来的，但现在我发现十班比a班好玩多了，有很多跟你一样有意思的家伙，所以不想走了。” “不行，你必须回去！”他无赖的样子让我无比恼火，“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怎么？”薛崎挑起眉毛，“你不会也像那个严老师一样，说什么我天生就该呆在a班，让我努力为学校争状元吧。” “我才不管你呢！”我没好气地说，“我只知道对十班来说，你的存在不是好事。这次月考对很多人打击很大，如果他们看到和你的差距，说不定会一蹶不振的。” 第249章 滚出去 “是么，那我更不走了，”薛崎轻轻勾起嘴角，“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的了，欣赏你们挫败的表情，是我最大的爱好之一。” 我瞪圆了眼睛。没错，两年前我为了沈曦言低声下气求他放水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答复我的。从前我以为他只是看不惯我，故意说那些话气我的。可现在我才发现，那些话是他发自真心的。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把别人的痛苦当消遣取乐的人。曾经的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毁掉了我和沈曦言，现在竟然还想毁掉更多人！ 我瞪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冲到教室的卫生角，抄起拖把就向他轮过去。 薛崎的反应还算快，在拖把落下来之前迅速闪开了，但还是有几滴水溅到了他身上。 “你疯了，怎么还打人呢？”他无比震惊地看着我。 “到底谁是疯子？”我捡起拖把再次出击，“既然好好跟你商量没用，那我只能使用暴力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从这个班滚出去！” “有话好好说嘛，”他狼狈地躲避着我的攻击，“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了，我看他们对你也不是很好吧。” “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强，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我把他一路逼到教室门口，就在他快要抵抗不住的时候，徐老师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更糟糕的是，沈曦言竟然也和他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徐老师吃惊地问。 我尴尬地放下拖把：“没什么，我只是想把门框擦一下。” “昨天不是刚大扫除过么，就算要擦也应该找块抹布，哪有拿着拖把挥来挥去的，万一伤到人怎么办。”徐老师不满地说。 薛崎见自己安全了，又露出了可恶的笑脸：“就是就是，我刚才也这么说，可她就是不听。” 我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已经对他没有威慑力了。而薛崎的兴趣也从我转到了沈曦言身上：“沈曦言怎么来了，该不会也转来十班了吧。” 第250章 你很羡慕么 沈曦言没有理他，徐老师见状解释道：“哦，他只是帮我搬学案过来。” 我这才发现他和沈曦言怀里都抱着厚厚的学案，不过和我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全是彩色的不说，印刷效果也格外好，但内容是下个月才会复习的立体几何。 徐老师见我疑惑地盯着学案，出言解释道：“按计划我们应该先复习三角函数的，但过几天市里有个教学展示，数学组商量了之后，决定讲立体几何。到时候a班和十班将临时组合上两堂公开课，由我和荆老师分别授课。” 我先是一愣，然后一阵无语。都高三了还搞什么教学展示，白中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证明吧，而且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a班要和我们一起，就算组合也应该和一班吧。” “这是荆老师提议的，我也没办法，”徐老师看上去十分无奈，“不过也好，最近班上氛围太沉重了，和a班一起上次课说不定能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我看是沉重暴击才对吧。要我是校长，绝对把十班藏起来，生怕砸了白中的金字招牌。 “老师说的对，我也觉得这样安排很有意义。”薛崎不怀好意地附和道。 徐老师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沈曦言，麻烦你帮他们一起把学案分一下。” 原本已经往外走的沈曦言，闻言只得倒了回来，不情愿地开始整理学案，我见状赶紧劝他：“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分就行。” 沈曦言没有理我，而是表情复杂地看向薛崎：“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转到十班来了。” “怎么，你很羡慕？”薛崎笑嘻嘻地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为什么要羡慕？”沈曦言的眉头从进门就没有放松过，现在皱得更紧了。 “当然是羡慕……我能和谢妍树时时刻刻在一起啊。”他大咧咧地搂住我的肩膀，吓得我赶紧推开他。 我下意识地看向沈曦言，却发现他一向平静的眸子里罕见地闪过一丝怒火。 “真生气了啊？”薛崎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既然这么羡慕，干脆你也转过来好了，大家相亲相爱的多好。” 第251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沈曦言脸上的波澜很快消失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就像看着两只在路边打架的癞蛤蟆，然后把手里的学案往桌子上一放：“你们自己分吧，我没时间跟你们胡闹。” 我望着沈曦言的背影愣住了，他刚刚说的是——“你们”？从他鄙视的眼光来看，明显把我和薛崎视为了一党！ 可始作俑者薛崎仍然优哉游哉地分着学案，嘴上还各种抱怨：“沈曦言那家伙就会在老师面前装好学生，结果什么都没干就跑了。” 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你把人家气走的么，现在这么多学案要怎么分？ 薛崎发现我在看他，机灵地捡起拖把藏在身后：“武器没收，现在你别想赶我走了。” 我懒得理他。沈曦言的鄙视让我完全没有了充当正义使者的心情，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早日升班摆脱这家伙。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薛崎的表现让我十分意外。 普通人如果令人感到意外，一定是做了什么一鸣惊人的的事情，而薛崎却恰恰相反。一向擅长制造意外的他，来到十班后的一个星期竟然安分守己得像只小白兔，既没对其他人的努力冷嘲热讽，也没对我表现出过分关注，甚至没再提一起吃饭的事。然而我还是始终悬着一颗心，生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天课间薛崎不在教室，熊彦突发奇想提出偷看一下他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我有点无语，好不容易薛崎不主动攻击，这些人竟然上赶着自取其辱。我本来不想管，但怕杀伤力太大会被殃及，只能好言相劝：“还是算了吧，偷翻别人的东西不太好。 “这怎么能叫偷呢，”宋学良强词夺理道，“成绩本来就是公开的，就算薛崎想看我的成绩，我也没意见啊。” 人家才不稀罕看你的成绩……我仿佛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只因为和他站在同一阵营没有说出来。熊彦犹豫再三，还是从薛崎的书包里把成绩单翻了出来。 看到那张成绩单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252章 可是那时候…… 怎么说呢……这确实是一张让我们叹为观止望尘莫及自惭形秽的成绩单，但是……似乎也还没到人神之别的程度。 “好像也没那么夸张啊……”吕天歌一脸尴尬地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会看到全科满分的场面呢，虽然数学139分也很厉害，不过对薛崎来说就有点……”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偶尔出错也很正常吧！”熊彦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偶像，一改平日老实的形象，表现出十足的攻击性，“你上次数学连一百分都不到，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们吵什么呢？” 薛崎的声音忽然响起，人群瞬间像炮仗一样散开了，只有熊彦反应慢半拍，还把成绩单抓在手里。 “咦，这不是我的成绩单么？”薛崎故作惊讶地问，估计立刻猜到了我们在做什么。 “那个……”熊彦支支吾吾地说，“刚才我看见你的成绩单掉在地上，就帮你捡起来了……” “是嘛，亏我还特意藏在书包最里面，竟然会掉出来。” “这个……” 薛崎充满笑意地打量着熊彦忐忑的脸，最终没有揭穿他：“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熊彦红着脸把成绩单递给他，“那个……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你这次数学没考满分一定是意外，千万别在意啊！” 薛崎不以为然地笑笑：“不是意外，我数学从来没考过满分。” “怎么可能？”熊彦难以置信地叫道，“我记得连全国竞赛你都只差几分而已，何况是这么简单的题。” “和难不难没关系，”薛崎解释道，“因为大部分解答题我一眼就能看出答案，却非要写过程，实在太麻烦了。荆老师说过我好多次了，但我实在懒得写。” 在场众人个个五味杂陈，像我们这些凡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困扰，可我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可是那时候……” 可是选拔考试那时候，薛崎亮出来的试卷明明写满了过程，而且也拿到了满分，连附加题都一分不落。 第253章 珍贵的小秘密 虽然我及时收声，薛崎还是听到了，他冲我狡诈地一笑：“对了，仔细想想，我以前在竞赛班好像考过一次满分。不过那次是因为考试前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以就超常发挥了。” 小意外……难道他说的是我求他放水的事？ 怪不得之前的选拔考试薛崎的成绩并没有太高，原来是他故意的。而他之所以最后一次考试做完了所有题，连讨厌的过程都老老实实写了，就是为了给我致命一击——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我没去求他，说不定我和沈曦言能一起留下！ 可恶，我为什么要头脑发热，去招惹这样的家伙啊！ “真的？”熊彦还在兴致高涨地追问，“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考试吧，能给我们讲讲么？” “抱歉，我不能说，”薛崎故作深沉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因为那可是我和谢妍树之间……珍贵的小秘密呢。” 这个混蛋……他这么恶心吧啦地一说，人家不知道脑洞大开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装作没听见，硬着头皮继续看书，仿佛没注意到聚集过来的视线。 好在大家被薛崎打击得太深了，除了熊彦之外没人再追问我，而熊彦一向比较好打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熊彦虽然好糊弄，但有些事情就不好糊弄了。比如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月考，再比如比月考更早到来的……数学公开课。 我不知道a班和十班到底有什么孽缘，体育课一起上也就算了，现在连数学课都要捆绑。虽然我现在可以做到坦然面对沈曦言，但还是尽量避免碰面。每天上学路上我都像老鼠过街一样左顾右盼，在学校也是一步都不敢踏入教学楼的另一边，体育课更是一直请病假。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逃避可耻但有用。 第254章 抢答 尽管如此，学校的公开课还是如期而至。 比起满脸愁容的我，班上其他女生就开心多了，就连范楠最近也很少跟吕天歌她们开战了。而她们开心和我不开心的理由偏偏是一样的，那就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要和沈曦言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 公开课地点定在多功能阶梯教室。十班的人上体育课积极，数学课就磨蹭许多，等人全部到齐，a班的人早就在教室里等着了。 我发现沈曦言的座位离我挺远，不禁深感欣慰。然而还没欣慰多久，薛崎却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你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上课啊，”他像在海滩度假一样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你刚才没听徐老师说，阶梯教室的桌子是四人的，前后桌要坐在一起。” 我深知这人的无赖程度，赶走他是不可能的，索性把头扭到一边，拒绝跟他说话。 远处的讲台上，徐老师和荆老师分别站在两边备课。听说这次公开课和他们的职称直接挂钩，所以荆老师也难得看上去严肃正经了不少。这样看来，一会儿课上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第一堂课的主讲人是徐老师，他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从容，我也抛开杂念开始认真听课。 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公开课的全称是“白中创新式教学公开课”，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加入了与学生互动的环节，用来考察教师调节课堂氛围的能力。在我看来这纯粹扯淡，如果是体育或者艺术类的课就算了，我可不相信数学课的气氛能活跃到哪里去，可惜学校领导们不是这样想的。 到了互动环节，徐老师拍拍手：“那么，最后我来出几道题，检验一下大家这堂课的学习成果。” 他点了一下鼠标，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组立体图形：“第一道是证明题，大家可以用抢答的方式接龙它的证明步骤，每个人只说一步就可以。” 第255章 不会了 大家都不是小学生了，抢答接龙也太幼稚了吧……我以为徐老师搞砸了，台下绝对会鸦雀无声，没想到周围的人却争先恐后地开始举手。 第一个抢答的竟然是数学不好的吕天歌，接着是秦落落，然后一个接一个十分紧凑……简直像排练好了一样。 “你昨天班会没认真听么？”吕天歌坐下后小声为我解答疑惑，“徐老师特意画了几道题，说公开课会提问，我回去都背熟了。” 我当然没听了，我作业多得熬夜都做不完，怎么可能有心情听班会。 我正准备问吕天歌徐老师圈了哪些题，免得一会儿被叫到，结果薛崎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刷”地举到了头顶。 “很好，谢妍树！”徐老师一脸欣慰地望着我，“这是最后一道题，刚才半天都没人抢答，现在它的解答机会全归你了。” 我愤怒地看向低头憋笑的薛崎，这混蛋竟然故意害我出丑！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读完题后，我这道题不是学案上的，而且要用到理科的二面角，怪不得没人抢答。我以前在竞赛班学过一点二面角的内容，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无奈中我只能戳戳薛崎：“喂，帮帮忙。” 薛崎先是无动于衷，等我快沉不住气的时候，才在纸上写了答案。 “60°！”我照着念出来，结果徐老师脸上写满了诧异，教室里也响起阵阵窃笑声—— “60°不是上一题的答案么？” “就算猜也猜个像样点的啊。” 不用问，我又被薛崎耍了。 我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顺便把薛崎一起埋了，然而后者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你还要把我赶出十班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是实打实的威胁。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一个选择——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薛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在纸上写下了答案。 第256章 鬼脸 “π–aos√3\/2。” 随着我念出答案，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毕竟谁都没想到十班的人能做出这道题。 徐老师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但仍然不太满意：“谢妍树同学，虽然你这么快得出正确答案很好，但过程还是要有一些吧。” 我暗地里踩了薛崎一脚，听到没有，要过程！快点！ 薛崎接过纸刷刷几笔，我满怀希望地抢过来，却发现上面画了一张正在挖鼻屎的鬼脸。 王八蛋…… “我……”我心一横，只能把薛崎上次那些欠揍的话拿来挡枪，“我觉得这种能直接得出答案的题，根本不需要什么过程。” 徐老师没想到一向安分的我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自己找台阶下：“好吧，我想谢妍树同学也是为我们节省时间。不过解题过程在考试中可是相当重要的，到时候要是还不写，小心我会给你扣分哦。” 徐老师的幽默应对让教室的气氛重新变得缓和，我也松了口气坐下来，没过多久就下课了。 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十班的人完成了当托的任务，纷纷出去放风了，只有我在认真看学案。荆老师这人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不一定只提问自己班上的学生，而心血来潮选中我的概率是极高的。 “哎哟，好久不见了，这不是谢妍树么？”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两张老面孔——叶彤和于亦峰。 叶彤长着和吕天歌一样的圆脸，但眼睛却眯缝上挑，一点也不讨喜。于亦峰则瘦的像根竹竿，脸上永远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他们是当年凭关系留在竞赛班的两个钉子户，也是造成我和沈曦言成为对手的另一个原因，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比薛崎好到哪里去。 “好久不见。”我冷冷地说。而且看他们的架势，也不是来和我叙旧的。 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只见叶彤那双眯缝眼翻得只看到白色：“你刚才课上可真厉害，不写过程还理直气壮，还敢怼老师呢。” “还好吧。”我一个字都懒得解释。 “不过你这么厉害，竟然还呆在十班啊，”于亦峰也冷嘲热讽起来，“不过也对，听说你这次数学只考了四十多分，难道也是懒得写过程？” 第257章 在意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我绝对气疯了，可现在的我早就习惯了唐乙己和薛崎的轮番轰炸，这种小角色根本不放在眼里。 “虽然我在十班，但也很荣幸啊，”我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学案，“才考四十分的我能被两位a班的优等生关注，甚至还费心打听我的成绩，真是感激不尽。” “谁打听你的成绩了，”叶彤有点恼羞成怒，“要不是沈曦言，我们才懒得理你。”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一脸轻蔑地抱起胳膊：“说来好笑，沈曦言那家伙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可这次月考竟然第一时间去徐老师那里看十班的成绩。我觉得奇怪就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回来了，也顺便欣赏了一下你的成绩单，还真够惨不忍睹的。” 在他们的笑声中，我下意识看向沈曦言。他正在专心看书，完全没被我的目光干扰。 叶彤的话不像假的，可是为什么…… 你不是讨厌我么，不是不在意我么，为什么还要去问我的成绩……难道在你心里，也从来没放下过两年前那件事？ 我为这个想法心烦意乱，而那两个人还在喋喋不休：“不过真有你的，这种分数当年也能把沈曦言淘汰掉，说明你还是比他强一点嘛。” “怪不得他看完成绩是那种表情，我都有点可怜他了。” 我“砰”地站起来，无视他们走出教室，如果再留在这里我可能真的会打人。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深呼吸了七八次，终于平静了一点，没想到薛崎也从教室跟了出来。 我皱起眉头：“怎么，他们派你来给我最后一击？” “少把我和那些人混为一谈，”薛崎转身一跳坐在窗台上，“就算打游戏我也是单独行动，从不跟人组队。” “哇，你好了不起哦。”我翻着白眼说。 “不过你这样好么，”他悻悻地抱起胳膊，“之前还说不在意沈曦言了，这么快又被我抓住了把柄。” “我……”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见我呆乎乎的样子，做作地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们两个，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非要搞得别别扭扭的。” “你别胡说！”我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听见，“你说我就算了，沈曦言才不在意我呢。我对他就像路边的狗尾巴草……不对，像插着狗尾巴草的大便一样。” 我狗急跳墙的比方把薛崎逗笑了：“你也把自己看太扁了，他要是真不在意你，怎么会特意去看你的成绩？” “他是去看我的笑话吧。”我无奈地说。 “沈曦言又不是我，才没这么恶趣味呢，”他难得给出这么有自知之明的评价，“别看那家伙平时装模作样的，其实心事比你还好懂。你仔细想想，那家伙在老师面前装乖学生，在女生面前扮温柔，只有对你才格外冷淡，明显是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你吧。” “只对我冷淡，那是因为特别讨厌我吧……”我悻悻地说。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不过我觉得比起讨厌，他更像是把你当成竞争对手。” 第258章 谁说我喜欢他 “竞争对手？”我重复了一遍这个意外的答案，毕竟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拜托，你不是喜欢那家伙么，怎么还不如我了解他？”薛崎无语地看着我，“沈曦言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稳坐文科第一的位置。那小子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却是那种绝对不服输的性格。当年输给你的事也许对他打击很大，但比起怨恨，他应该更想在未来某一天赢过你。” “你又知道了，”我别扭地把脸撇到一边，“说的好像你多了解他一样。” “了解说不上，但我知道的还是比你多一点，”他挑了挑眉毛，“高一那年的数学竞赛，竞赛队选中的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不过也包括我。当时有一个学长生病中途退赛了，沈曦言主动申请成为了候补。”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如果按你的想法，他因为失败而讨厌你，那应该再也不想和数学竞赛扯上关系才对。” “那可能是因为……他想弥补初中的遗憾，圆一个竞赛梦？”我心虚地揣测道。 “你确定么？如果是这样，当年你退出之后，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提出补位才对，可他根本不接受候补的位置。” 是啊，沈曦言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接受别人不要的东西。当年我提出把竞赛的名额让给他，就深深伤到了他的自尊。 “开始我也有点意外，不过后来就想通了，”薛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么，沈曦言作为候补只参加了一场比赛，就是和青中对战的那一场。” “你说什么？”我震惊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青中竟然还有竞赛队？” “你关注的点到底是什么啊，”他深深叹了口气，“我要说的是，沈曦言之所以参加和青中的比赛，很明显是因为你吧。” 第259章 我追逐的人 我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那你认为还有其他可能么？我可不觉得他在青中还有第二个熟人。” “可是，那也不一定……” “如果你问我沈曦言喜欢还是讨厌你，这个问题我真没办法回答，”薛崎的表情少有的认真，“但我确定的是，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他跑去和青中比赛也好，去徐老师那里看成绩也好，都是因为把你视为重要的对手。我想那家伙一直那么努力，也许是想等到再遇见你的时候，能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次吧。” 我怔怔地看着薛崎，明知这个人别有用心，明知他的每句话都不能相信，但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他没有骗我。 原来，我曾经努力追逐着的人，也在追逐着我么…… 我像丢了魂一样走回教室，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如果是两年前，我一定会受宠若惊，可现在我只感到无尽的讽刺和悲凉。 因为我似乎又让沈曦言失望了。 薛崎跟着我进来，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穿着深色西装抹着发蜡的荆老师笑容满面地走上讲台：“大家安静一点，我们开始上课了。” 十班的学生都对能听上一次a班老师的课十分期待，结果荆老师的授课风格和在竞赛班完全没有变化，依然那么随意跳脱。他举一反三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动不动就创造出新题目，连理科的内容也蹦出来了。 这种方式只适合a班那些精英，十班的人根本跟不上他奇妙的脑回路，当年我在竞赛班也是好久才适应，现在更是完全不行了。 “不愧是a班的老师，”中途就放弃做笔记的吕天歌感叹道，“像我这种人就算考进了a班也听不懂他的课。” “你想多了，”宋学良听到她的话，回头嘲笑她，“你考进a班才是不可能的。” “你……”吕天歌一时气不过，抓起橡皮就往他脑袋上扔，结果宋学良完美躲开了，橡皮竟然直直地飞向了讲台，擦着荆老师的脸飞过去，“啪”地一声砸在了黑板上。 第260章 意外制造者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声，荆老师惊讶地回头看向我们。尽管吕天歌紧张的表情昭然若揭，但有我和薛崎两个人在，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其他人头上。 “怎么了妍树？”他尴尬地冲我笑笑，“是不是我哪里讲错了，你可以指出来的。”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太过分了！虽然我前科众多，但也不能毫无根据就怀疑我吧！ 荆老师虽然成功化解了尴尬，结果只把尴尬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估计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个没礼貌的太妹，不但上节课公然挑衅徐老师，现在更是敢冲荆老师丢东西。 我刚想否认，可吕天歌求助的眼光让我不得不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反正说出来也没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卖个人情背下这口锅。 “不好意思老师，我手滑了一下。”我硬着头皮说。 这种敷衍的借口，恐怕整个教室只有荆老师一个人会信。他明显松了口气，走下讲台把橡皮还给我，接着又回去上课了。 终于到了最后的互动环节，十班的学生终于解脱了，并以观众的身份等待着a班表演。只见荆老师笑着拍拍手：“上节课徐老师用抢答的方式和大家进行了互动，为了不抄袭他的创意，我们就采取pk方式好了。” 看a班学生发愁的表情，就知道这又是荆老师的临场发挥。这又不是偶像出道，搞什么pk赛。荆老师又继续说道：“不过难得我们两个班联堂授课，不如每个班选几个代表，来一场班级之间的小比赛吧。” 荆老师果然是制造状况的高手，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如果是其他班之间的较量就算了，可偏偏是a班和十班，这两个根本不会放在一起比较的存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十班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 第261章 虐渣现场 因为我的座位相对靠后，所以能清楚地听到观摩领导笑呵呵地和校长聊天：“都知道你们学校a班厉害，没想到就连排名最后的班也这么棒，白中真是藏龙卧虎啊。” 校长还是我初中时候那个校长，当年的全校大会就能看出他抗压能力根本不行，除了陪笑竟然什么话都接不上来。但比起校长，我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因为荆老师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对十班不太熟悉，选谁好呢……”他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甩手往我们这边一指，“那就这边的倒数第三排，你们四位同学好了。” 怕什么来什么，荆老师果然点了我和薛崎这一桌，还装出一副毫无私心的样子。事已至此，我只希望…… “至于我们班嘛，沈曦言、倪裳、王子鸣、谢莉你们四个上吧。” 我眼前一黑，完了…… 教室里一片哗然，就连原本对这场比试毫无兴趣的a班也兴奋起来。刚才荆老师提到的四个人，可是常年霸榜年级前十名，而沈曦言更是王牌中的王牌。他们中间虽然倪裳的数学稍弱一点，但也足以吊打任何a班以外的人。 原本属于a班的表演秀转眼变成了大型虐渣现场，a班的学生们像罗马斗兽场观众席上的贵族一样幸灾乐祸地期待着我们的惨状，十班的其他人则庆幸自己没被选上。 “我们走吧。”薛崎带头向讲台走去，而身后的我们则个个如同被押往刑场的犯人。 “那不是薛崎么？原来他真的转去十班了。” “我说荆老师为什么这么安排，有薛崎在十班不一定会输吧。” “那要看是不是团体战了，虽然沈曦言也很厉害，但恐怕不是薛崎的对手。” 附近两个a班男生在窃窃私语，我路过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谁说沈曦言不是薛崎的对手，凭你们这帮一次都没赢过他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那两个人吓得赶紧闭了嘴，也不知道怎么惹我生气了。 “我觉得我们不一定会输啊，”吕天歌自欺欺人地给一行人鼓着劲，“我们有薛崎，还有谢妍树，一对一的话能赢两场呢。” 我心里白眼猛翻，你到底是哪来的信心，早知道我上节课就不帮你背锅了。 熊彦的心情就矛盾多了，既有和自己的偶像并肩作战的兴奋，又怕在对方面前出丑，当然他的压力和我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第262章 最好的时机 比赛果真以一对一pk的方式进行，最后根据总分决定两个班的胜负。 我们和a班的四个人分别站在讲台两侧，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沈曦言作为对方的王牌，不是第一个上就是压轴，于是特地站到了第二的位置。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沈曦言竟然直接走到了我的对面。 此刻的我突然特别羡慕古人，因为他们动不动就能下跪。如果现在跪下磕头荆老师就能放我走，我真的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丢这个脸。实在不行，我就装肚子疼好了…… 可是那样的话，沈曦言会怎么想。 “我想那家伙一直那么努力，也许是想等到再遇见你的时候，能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次吧。” 如果薛崎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就是实现沈曦言愿望最好的机会。 两年来我一直寻找赎罪的方法，现在终于找到了——只要在这里输掉就好了。只要在这里输给沈曦言，那么我们之间的心结就会解开，也会弥补他的遗憾，怎么想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沈曦言想赢的，真的是现在的我么？ 我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荆老师点亮了屏幕：“第一组同学准备好了么，我要出题了……” “等一下老师，我想换个位置。”薛崎举手打断了他，然后指着对面的谢莉，“这个人太弱了，谢妍树你跟我换一下，我跟沈曦言一组。” “你……”那女生顿时气红了脸，但在众目睽睽下只能咽下这口气。 第263章 特殊的敌意 据我所知，谢莉和薛崎当年一样，是校长去年从临市的中学挖过来的，素有“理科天才少女”的称号。至于她为什么在文科班，原因不得而知。此刻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薛崎嘲笑，恼怒程度可想而知。 我开始怀疑薛崎是不是对姓谢的人有什么特殊敌意，不过这个结果正合我意。我赶紧去了薛崎所在的队尾，而他则笑盈盈地走到沈曦言面前：“怎么，不是谢妍树很失望？” 沈曦言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边：“我说过了，随你们的便。” 谢莉个子小小的，却又一双特别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全脸三分之一的面积，像动画片里那种小精灵。此刻她已经不那么生气了，而是用那双夸张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原来你就是谢妍树，荆老师经常提起你，说你是百年一遇的数学天才。” “他太夸张了，没这回事。”我受不了她打量待宰青蛙一样的目光，刻意离她远了一点。 队形确定好后，荆老师开始播放题目。原本吕天歌认定第一题是最简单的，所以自告奋勇站在第一个，结果看到屏幕却傻了眼—— 荆老师竟然上来就给了超级大难题，就算对身经百战的a班也不简单，更何况是数学没过一百的吕天歌。 “求八面体与十二面体表面积之比……”她慢吞吞地念着题目，仿佛在确认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可我们根本没学过六面体以上的立体图形啊。” “别紧张，用欧拉公式两步就算出来了。”薛崎难得乐于助人。 “什么是欧拉公式？”平时大咧咧的吕天歌此时像只弱小无助的小麻雀，还不等薛崎回答，王子鸣就拿起粉笔上了台，她也只能去了另一侧的黑板。 五分钟后，a班的黑板上写满了完美的解题过程，而十班的黑板只有一行公式——“v+f-e=2”。 那是吕天歌上台前薛崎教给她的欧拉公式。 第264章 世纪对决 荆老师在a班的黑板上打了个大大的红色对钩：“王子鸣同学的答案很标准。至于十班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吕……吕天歌……”吕天歌看上去快要哭了。 “吕天歌同学尝试用欧拉公式求证的想法非常好，虽然最后没有写完，但数学最重要的就是探索精神，所以还是能得到一些奖励分。” 校领导开始带头鼓掌，吕天歌眼里充满了对荆老师的崇拜。我叹了口气，这个人任性的评分方式还真是一如往昔。 尽管如此，第一轮比赛仍然以十班的失利告终。而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赛，注定会吸引所有人的关注。 这场一边倒的比赛里，要说唯一可看的就是薛崎和沈曦言的个人战了。毕竟文科第一与理科第一的对决名场面，就像北极熊和非洲狮之战一样，注定只能停留在大家的想象中。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的世纪大对决竟然会出现在一堂普通的数学课上。也许是我们这些旁观者的心理作用，竟能隐隐看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同颜色的小宇宙。 按理说这种boss级别的对战应该留到最后，第二组就出场难免有些可惜。虽然第二道题难度也很高，但对这两个人而言明显是小菜一碟。 沈曦言走上讲台，仔细地把衬衫卷到手肘，然后开始答题，粉笔在他白皙细长的手指下流淌出一行行漂亮的数字。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盯着他，可目光就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认真的表情，挺拔的背影，握笔的姿势没有一丝改变，仍然是记忆中的样子，仍然是……我喜欢的样子。 不行，我已经发过誓了，不可以在乎他，不可以喜欢他，既然放弃了就要遵守约定，不能食言。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美好的人，无论过去多少时间，无论放弃多少次，但再次遇见的一瞬间，就注定会再次心跳怦然。 就让我再盯着他看一会儿吧，偷偷地，默默地看一会儿，只要不被任何人发现，只要下课后再放弃就行了。 “妍树，这是怎么回事啊……” 吕天歌悄悄推推我，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薛崎那边的黑板。 虽然我猜到薛崎可能会搞幺蛾子，可他却再次超越了我的想象。眼看沈曦言那边快结束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写。 第265章 我都是为了你 “薛崎你好好做题行么？”荆老师开口催促他，可当事人却一脸为难地摊摊手：“我也想啊，可惜我不会怎么办。” 荆老师气得脸色发绿，台下则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这就是薛崎的厉害之处，就算他再怎么说自己不会也没人相信。 沈曦言看见薛崎身后空荡荡的黑板，皱了一下眉头，放下粉笔走下了讲台。 整个教室里唯一惦记着比赛的大概只有吕天歌了，她担心地拉了我一下：“这可怎么办啊，我和薛崎都输了，这样下去十班必输无疑了。” 我有点无语，本来也没人指望十班会赢好么，只是结果从一胜三败变成了全败而已。 薛崎悠闲地回到队伍里，完全没对自己的落败表现出丝毫愧疚，反而举起沾满粉尘的手拍拍熊彦的肩膀：“好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是！”得到偶像托付的熊彦激动地像被授予了骑士勋章一样。 不得不说，偶像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第三道题出现没多久，熊彦就抢在倪裳前面冲上了黑板，然后刷刷作答起来。 “熊彦这小子虽说性格怪了点，还蛮有用处的，”薛崎抱臂称赞道，发现我瞪着他，“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没好气地说，“那道题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为什么说不会做？”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开个小玩笑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小玩笑？”我皱起眉头，“你考虑过沈曦言的感受么，你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我万万想不到的——“真不识好歹，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我震惊地看着他。 “当然了，”他振振有词的地说，“看前面三道题的难度，你觉得第四题你能应对的来么？刚才我已经当面罢工了一次，一会儿你只要照样说不会做，别人只会以为你在模仿我，笑一笑就过去了，唯一下不来台的只有荆老师。” 第266章 我改变主意了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怎么行，我们两个都撂挑子荆老师会生气的！再说荆老师又没惹你，干嘛让人家下不来台。” “你还好意思说，”他悻悻地看了我一眼，“当年是谁在全校大会上拿着麦克风骂人家来着。不过你也知道荆老师不记仇，当时都没记恨你，这点小事估计过两天就忘了。” “可是……”我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台下一阵骚动。 熊彦已经做完题了，而倪裳竟然写到一半就写不下去了。 “对不起老师，”她沮丧地低下头，“上次明明刚考过这种题型，可我写到这一步突然断片了。” “练习而已，别放在心上，”荆老师笑眯眯地安慰她，“不过以后可要努力了，否则会被我们十班的同学赶上哦。” 倪裳红着脸点点头，我也是挺小人的，看见她在沈曦言面前丢脸说不出的开心。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帮我个忙吧，薛崎。” “没问题，”薛崎顿时两眼放光，“需要我配合你演出大的么？” “不，我想让你帮我完成最后一道题。” 他愣了一下：“可是我们刚才不是说好……” “我改变主意了，”我淡淡地说，“我觉得比起个人的得失，集体的胜利更重要。” 薛崎眯起眼睛审视着我，仿佛在看一只会说话的白萝卜：“这话真不像你嘴里说出来的，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故意输给沈曦言呢，没想到你好胜心这么强。” “随便你怎么说，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我不耐烦地问，“如果我赢了谢莉，再加上吕天歌那几分，十班就能赢了，这样的结果不是你喜闻乐见的么？” “这倒没错，”他撇撇嘴巴，“可我就算想教你也无能为力啊，我又不能跟着你上台，审题时间也只有一分钟而已。” “别人当然做不到，可是这种程度的题你应该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吧。” 第267章 被我这种人喜欢是你的不幸 薛崎说的没错，那些集体荣誉什么的都是胡说八道，十班那帮人爱怎样怎样，就算输到姥姥家也不关我的事。 刚才我的确准备故意输给沈曦言，当然就算不故意也能做到，可是……这对沈曦言真的公平么？ 沈曦言想要打败的，是两年前那个与他势均力敌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没用的废物。如果我故意输掉，那就是在侮辱他，和刚才的薛崎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叶彤这些人也会嘲笑他的。 我不想让沈曦言丢脸，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用这种不战而退的窝囊方式给一切画上句号。就算是尊重对方好了，也应该等到我重新追上他的那天，堂堂正正地和他比一次，然后心服口服地输给他。 这些都是实话，而更真心的想法是——我不想就此切断和沈曦言的联系。 如果我在这里输给他，那么他从此以后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不会再讨厌我……可是这样一来，随着误会和执念的消失，我们之间那一点淡的不能再淡的羁绊，也会一起消失的。沈曦言他不再讨厌我，却也不会再看着我了。 这是我喜欢了五年的人啊……我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和伤痛，好不容易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我可以装作不喜欢他，可以忍受被他误解，可是……我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他生命里消失。 所以对不起了沈曦言，被我这种人喜欢是你的不幸。我实在做不到默默牺牲让你一个人幸福，所以，就让我继续自私下去吧。 “帮你是可以，但还有一个问题，”薛崎应付完满面红光期待表扬的熊彦，继续侧过脸和我说话，“就算我能在一分钟内说出完整的解题过程，你能记下来么？” “谁知道呢，”我耸耸肩膀，“只能试试看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训练，我基本练成了半吊子的过目不忘。唐乙己说段时间练英语听力的时候会教我“过耳不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提前演习一下吧。 第268章 最后的题目 最后一道题果然是最难的，但薛崎还是那副悠哉的样子，仿佛在看小学生的加减法。 题目出现还不到十秒，他就开始在我耳边说解答过程。我拼命往脑子里记，时间太紧张根本没工夫理解，只能勉强把数字当文本记住。 我知道我是记得快忘得也快的那种，于是薛崎刚说完一遍，我便迫不及待地跑上了讲台。 “妍树，等一下……” 我听见吕天歌在背后叫我，但根本没空理她。现在多拖一秒，就多一秒遗忘的风险，我必须趁薛崎的声音还锁在脑子里，用最快的速度把过程写完。 我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简直比考试还快，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大概是惊讶我这个十班生这么快就解出了这道超级难题。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谢莉，她做得很犹豫，不时皱一下眉头，显然这才是正常人做题的反应。 对不起，我在心里向她道歉。我不想出什么风头的，但这场比赛我绝对不能输。 谢莉虽然用的时间久了一点，但还是把题做出来了。奇怪的是，她写下最后的答案后，还在继续写着什么。 “妍树，看屏幕，看屏幕啊！” 台下的熊彦夸张地对着口型，我抬头一看，震惊地发现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另一道题！ “谢妍树同学，还有一道题哦，”荆老师在一旁贴心地提醒我，“我一共准备了五道题，既然你们是最后上场的，就做两道吧。”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像被雷劈了一样，与此同时，我也回忆起两年前为什么要骂他了。如果不是情势紧张，我现在还想再骂他一次！ 怪不得刚才吕天歌那么着急地叫我，都怪我太心急了，完全没注意到还有另一道题存在。 第269章 胜败 现在薛崎不在我身边，我只能靠自己做这道题。然而头疼的是，这破题要是很难就算了，却偏偏是大部分人都会就我不会的那种。 优等生谢莉面对这样的题，自然如身体记忆般应答如流，我则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边，现在再装腔作势地说不会做显然已经太晚了。 “搞什么啊，那么难的题都做出来了，简单的反而不会？” “十班就是十班，亏我还以为她挺厉害的呢。” “叮——”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拯救了我，而荆老师再次替我背了锅，评分老师的表格上只会留下他时间安排不合理的评语。 随着荆老师追着校领导出去解释，这场比赛也不了了之。虽然从表面看a班更胜一筹，但谁也不觉得战胜十班是多光彩的事。 两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吕天歌走过来安慰我：“没事的妍树，我们已经很棒了，没比a班差多少。” “哈？”谢莉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听到她的话又倒了回来，“你以为你只写一个公式真能得分啊，荆老师只是不想让你们输的太难看而已。” “你……”吕天歌气愤地瞪了她一眼，“你那么厉害还不是输给妍树了，她做完第一道题的时候你才写了一半呢。” 第270章 不要欺负我这个转校生 谢莉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们主动提起来，继续装傻也不好……谢妍树，你确定那道题是你自己做的么？”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不知情的吕天歌不客气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冷笑一声，“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刚刚的两道题是同一题型，而且第一题明显难很多，既然谢妍树会做第一题，怎么可能不会做第二题呢？我上台之前，听到薛崎和谢妍树在说什么，现在才发现是第一题的答案。” “你别胡说！”吕天歌义气地为我辩护，“你刚才离我们那么远，连我都没听到，你怎么可能听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听力特别好，英语听力回回得满分，”她得意地一笑，“不信你问沈曦言，他离你们那么近肯定也听到了。” 不会吧……我忐忑地看向沈曦言，如果他真听到了，那我以后都没脸见他了。 谢莉见沈曦言一言不发，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你干嘛不说话，该不会是想和原来的校友一起欺负我这个转校生吧……” 沈曦言皱着眉头躲开她：“别把我扯进去行么。” “喂，你也太没义气了吧！”谢莉见他不肯帮忙，索性跑到黑板前把我的答案擦了个干净，“这样吧谢妍树，你当着大家的面把刚才那道题再做一遍，如果你做得出来，我就承认十班赢了，然后向你道歉！” 我才不屑要她的道歉，何况我也不可能再把题做一遍。刚刚薛崎教我的过程，经过这场风波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莉看出了我的心虚，不怀好意地笑了：“怎么了？既然你刚才做的那么快，再做一遍应该不难吧。” “妍树，你就做她看！十班的荣耀就靠你了！”吕天歌气鼓鼓地说。 第271章 你在生气么? 十班的荣耀？这种东西我才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某个人，可惜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谢莉见状笑得更开心了：“看到没有沈曦言，这人就是个骗子，你和荆老师都被她骗惨了……” 她回头去找沈曦言，可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室离开了。 * 上午的公开课结束后，距离午休只剩下半节课的时间，没有老师愿意接手，于是顺势推给了体育课。 我没有去操场，也没有留在教室复习，而是久违地走进初中部的教学楼，顺着楼梯一路到了天台上，隐隐看到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果然，沈曦言也在。 作为曾经的跟踪狂，我知道沈曦言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一个人在天台发呆。后来去了青中，我也经常忍不住跑到屋顶，试试从那里能不能看到白中的天台。 初中的我总是躲在天台的逃生门外看着沈曦言。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安静地站在飘着云朵的淡蓝色的天空下，却比云朵更加透明干净。他纤细单薄的背影与远处的天空融为一体，美好地几乎让人流下眼泪。比起青木的华丽炫目，沈曦言身上流动着的宁静气质更让我沉迷。 今天是我第一次从门后走出来，一路走到他的身后。我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沈曦言却背对着我开口了：“找我有事么？” “没，没事……”我下意识地否认，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沉默着站在天台上，明明是炎热的盛夏，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只有越来越沉重的窒息。我想起两年前公园长椅上谈笑风生的那个傍晚，现在回忆起来，仿佛是昙花一现的梦境。 终于，我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在生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道。 为什么？因为我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沈曦言。所以我看见了，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眼里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愤怒和失望。就算两年前被我背叛的时候，他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就是刚才的公开课，”我支支吾吾地说，“我看你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像谢莉说的听到了什么……” 沈曦言终于转过身来，水一般平静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过：“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样啊，那……” “不过，我知道答案是薛崎教你的。” 第272章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补形结合线面垂直法，”沈曦言淡淡地说，“这些年我经常研究薛崎的试卷，他做几何用的几乎都是这种方法，一般人就算想用也未必能做到。” 我尴尬地听着，然而被揭穿的感觉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反而有点如释重负。 对嘛，沈曦言关注的是薛崎才对，所以才会经常研究他的试卷，估计进竞赛队也是为了和他并肩作战，更是把他当成了竞争对手。毕竟他当年严格地说是输在了薛崎手里，就算有什么执念也不该放在我身上。 可恶，我竟然又上了薛崎的当，对他的鬼话信以为真。沈曦言生气一定是因为薛崎比赛时漫不经心的态度，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就算有，也是认定我和薛崎沆瀣一气，设计他当众出丑。 “哎呀，别生气了。你也知道薛崎这人多恶劣，跟蚊子似的见谁都叮，完全没必要往心里去，”我想让他心情好一点，不惜把自己丢人的例子搬出来，“就在刚才他还骗我说你把我当竞争对手，为了我去当竞赛队候补什么的，我差一点就当真了。我是怕在你面前丢脸才找他帮忙，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数学月考才40多分，就连入学考试都是靠作弊。” 沈曦言神情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是么，看来这两年你作弊水平长进了不少。” 我愣了一下。糟糕，他一定是想起过去的事了，我得赶紧糊弄过去！ “呃，你也知道我是从青中来的，那边考试都靠作弊嘛……”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想说的是，你根本不用在意薛崎，毕竟他连这种骗人的话都能编出来，不过我会相信也挺好笑的，要是你把我这种人当对手那可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我干巴巴地延长着笑声，希望能让气氛和缓一点，谁知沈曦言一直沉默着。最后，他定定地看向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第273章 可悲的单恋 “什么？“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我等待着他说“白痴，开玩笑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挖苦我一番，结果却只等到他一声自嘲的笑声。 “果然在你眼里我很可笑呢，”他的唇角弯起一个悲哀的弧度，“确实，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我在你眼里都是一个笑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你总说薛崎多么恶劣，但你明明比他恶劣多了吧，”他澄澈的眼睛久违地看着我，却没有一丝温度，”两年前你让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结果一个反手打得我措手不及。后来的我努力追赶着想象中的你，只为了再遇见时不输给你，结果你却得意洋洋地对我炫耀数学考了40分，让我的努力都变成了笑话……谢妍树，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蠢，还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张大嘴巴想要否认，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曾经的我常常猜测沈曦言是如何看待我的，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性，讨厌、怨恨、鄙夷、漠视，或许……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他眼里的我竟然如此不堪。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我绝望地以为自己漫长的单恋以最糟糕的结局告终。不过现在看来，那还不算太糟。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拼尽全力喜欢一个人，到头来却被误以为恶作剧，更可悲的单恋呢？ 沈曦言的声音那么平静，却像看不见的针一样一下一下刺着我的心：“你说的没错，刚才我确实很生气，不过我是在气自己。我气自己执着于过去，气自己总是被你轻易玩弄，气自己输给你这种人……不过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天上的云快速地掠过，风却不知不觉停止了，充斥在树木间的蝉鸣声也消失了，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空得让我害怕。我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沈曦言在明亮灼人的空气里变得模糊的身影，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声音轻而坚定，“抱歉，我这么自说自话的，你一定很困扰吧。不过不用担心，今天的事也好，两年前的事也好，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专心走自己的路，再也不会被你影响了。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还像从前一样吧。” 我呆呆地看着沈曦言，很想问问他“像从前一样”是什么意思，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从前”，一定不是河边长椅上相视而笑的日子，也不是在竞赛班一起用功的时光，而是比那些更早的，我们还未遇见的时候。 第274章 我喜欢你 就像他现在的表情，礼貌而疏远，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 什么都没发生……我心里升起莫大的委屈与不甘。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那我这些年付出的努力，拼命忍耐的暗恋，还有为他流下的眼泪都算什么呢？！ 沈曦言转身走向楼梯，我看着他的背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冲过去紧紧抓住他校服衬衫的后摆。 沈曦言惊讶的眼光中，我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怯怯地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的我让你很失望，但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保证一年……不，不到半年我就能考进a班，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竞争了……所以拜托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就算讨厌我也好，请不要对我无动于衷。 即使是敌意的目光，也不要移开你的视线。 我鼓起全部勇气向他祈求，而沈曦言眼中充满了困惑：“你又在整我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如果我哪里得罪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 “道你大爷的歉！”我控制不住大声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啊！” 话冲出口的瞬间，我整个人懵掉了。 我竟然……对沈曦言告白了！？ 第275章 我帮你 我暗恋了沈曦言那么多年，想象过无数梦幻美好的告白场景，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向他告白是在这样的场合，而且还是用吼的。我羞愧得恨不得从天台跳下去，直到看见沈曦言的表情。 他竟然……笑了。 翻阅记忆里所有的电影、漫画、小说里被告白的男女主角脸上的表情，有人惊喜、幸福、喜悦……相反则是厌烦、冷漠、尴尬……可是我怎么都想不通，有哪个人被告白的时候，脸上竟然会露出苦涩的笑容。 沈曦言就用这样苦涩而无奈的笑容看着我：“不愧是你，为了达到目的，连这种谎话都能说出口。” 那一刻，我感到夏天耀眼的日光变得雨水一样冰冷，它们落在地上，带着我的灵魂一起蒸发了。我缓缓放开沈曦言的衣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再次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还能做什么呢，仅仅忍住不在他面前崩溃大哭，就已经用尽我全部的力气了。 我曾经安慰自己，当初我之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沈曦言离开，是因为我没来得及把喜欢他的事说出来。如果他知道我的心意，了解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爱慕着他，他一定不会那样残忍地走掉。可是这一次我说出来了，那么大声、那么清楚地把心底炽热而卑微的感情，全部告诉了他。然而等待我的依然还是那个冰冷的背影，除此之外，还有一声无奈的苦笑。 我慢慢蹲下来，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片黑色的印记，却又迅速被炽热的空气抹去，仿佛从未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远处响起隐约的脚步声。 难道是沈曦言回来了？我充满希望地抬起头，而眼前的人却是薛崎。 真是再糟没有了。我胡乱擦掉眼泪，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你真情告白的时候吧，”他居高临下欣赏着我悲惨的样子，毫无同情心地调侃，“沈曦言这小子还真过分，怎么可以这么伤女孩子的心呢？”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不但被沈曦言甩了，还被薛崎当场目击，有了这个把柄，他可以要挟我请他吃一辈子饭。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笑话看的还满意么？你尽管笑好了，我无所谓。” 薛崎看着我的目光很复杂，却唯独没有笑意：“是么，可是你现在的表情，完全不像无所谓啊。”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恼羞成怒地瞪他，“说我现在难过得要死？然后求你可怜可怜我，帮我把沈曦言追回来？” “好啊。”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说我帮你，”薛崎向我伸出手，“把沈曦言追回来我可能无能为力，但如果你想追过去，这一次我可以帮忙。” 第276章 你满意了么 晚上唐乙己和平时一样肆意使唤我，完全没注意到我低落的心情。我闷不作声地按他的要求做完饭端上桌，然后拎起书包往房间走。 “站住，”唐乙己敲了敲桌子，“你不吃饭么？” “我今天没胃口。”我闷闷地说。 “你每天狼吞虎咽跟饿死鬼一样，怎么会突然没胃口……”他怀疑地打量着我，“该不会你在饭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我一阵无语，我要是想动手脚还用等到今天么：“我是真的不舒服，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挨个试毒。” 他愣了一下：“你声音怎么哑了？” 我尴尬地闭了嘴，不用说，我的喉咙是在天台上歇斯底里告白的时候喊哑的。 他走到我身边，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我：“嗯……眼睛也肿得厉害，你不会放学路上被人打了吧？” 你才被人打了呢，只有你这么嘴欠的人才会挨打，我压着火否认：“没有。” “哼，那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受够了他乱七八糟的猜测，干脆摊牌了：“我没吃坏东西，也没被人打！我是被人甩了，被人甩了行了吧！” “被谁甩了，你喜欢的那个小白脸？”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亏你那天还很有志气地要跟人家划清界限，这才几天就又坠入爱河了，真是没出息。” 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点，我像被电击的青蛙一样发起了疯：“没错，我就是没出息！明知道人家不喜欢我，还巴巴地告白了，结果被拒绝了不说，还说我在整蛊他……这样你满意了么！” 我在情绪彻底失控前跑进了房间，甚至顾不上考虑惹恼唐乙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深夜，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我转过身，看见唐乙己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口罩和手套，试探着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我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尴尬地摘下手套：“没事，我就是怕你一时想不开，害我卷进刑事案件里。” 第277章 两个苦瓜 亏我还以为他关心我，没想到是来“处理尸体”的。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还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想不开。” 唐乙己冷笑一声：“你了不起，那请问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认识呢？” 我的暗下了目光。是啊，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唐乙己呢，我们就像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有着同样悲惨的遭遇。不对，也许我更悲惨一点，至少唐乙己不用为了成绩发愁。 唐乙己见我这样，心也有点软了：“算了，不打击你了……我剩了些粥给你，出去吃一点吧。” 我大概被唐乙己压迫久了，他只是施舍冷饭我都感动到不行，但我摇了摇头：”唐乙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 “你被孟老师甩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他皱起了眉头，明显我踩到了他的雷区，但我还是决定说下去—— “虽然你从来没跟我讲过你的事，但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我并不觉得你是那种会为失恋失去理智的人。我想你之所以会选择自杀，一定是被她伤的很深很深。” 唐乙己沉默了一会儿：“我只能说，那段时间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果然，唐乙己对孟老师的感情比我对沈曦言更深，我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无所谓，都过去了，”唐乙己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掩盖不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吃饭，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可我真的吃不下……”我可怜兮兮地晃晃他的胳膊，“我保证只有今天晚上，明天我一定好好吃早餐。” 唐乙己难得妥协了：“好吧，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就放过你一晚……”他刚要往外走，目光被我的笔记本吸引了，“你在写什么，不会是遗书吧？” 什么遗书，亏他想得出来，我无语地拿给他看：“你看清楚好不好，这是今天公开课荆老师出的那些题。” 第278章 趁虚而入 “你是说你今晚一直在做题？”他意外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准备彻夜痛哭呢。” “我是准备痛苦了着，”我打了个呵欠，“可我白天在学校已经哭过了，再哭下去也没意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唐乙己拿起我的练习本看了看：“这些题对高中生来说挺难的，你都做完了？” “完全不行，”我有些崩溃地趴在桌子上，“我头都想破了，对着答案才勉强看懂前三道题，最后那道变态题连答案都看不懂。” “你也别太灰心了，”他难得安慰我，“这些题对你来说太难了，而且高考也不会出这种明显超纲的东西。” “我没灰心啊，”我坐直了身体，有些激动地看着他，“唐乙己你不是说过，只有亲自尝试一下，才知道和别人的差距有多远么。我今晚试着做了这些题才发现，沈曦言和薛崎，他们都好厉害啊，就连这么变态的题都能一眨眼就做出来！更不可思议的是，两年前我竟然在跟这么厉害的两个人竞争，而且完全没在怕的，是不是证明我也挺厉害呢。所以如果我好好用功的话，一定能再追上他们。” 唐乙己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我，我以为他又要嘲笑我不自量力，他却低声笑了起来：“难得看你这么自信，看来被甩一次也不是坏事。” “也许吧，”我欣然接受他的讽刺，“而且我的目标除了f大之外又多了一个。” 第279章 难忘的授课 “什么？” “打败沈曦言！”我一字一顿，坚定地说。 “哈？”唐乙己一脸嫌弃地离我远了一点，“这就是传说中的由爱生恨？女人真是可怕……” “不是的！”我红着脸解释，“说实话，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他。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不甘心被他当作空气。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再次追上他，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不得不看着我，后悔跟我变成敌人！” 唐乙己托着下巴听我说完，忍不住笑了：“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当初拿你当实验对象果然没错。”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人家那么认真地跟他说心里话，他却拿来当作取乐的笑料。沈曦言今天说我的话应该用在唐乙己身上，我从头到尾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这样吧，”他轻轻一笑，“为了奖励你提供的研究样本，今晚我就特别放送，教你做这几道题吧。” *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地出门了，手里还捧着唐乙己的特制咖啡。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不是因为失恋而失眠，而是源于唐乙己的特别授课。 昨晚是唐乙己第一次教我例题以外的数学，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辅导，我对此充满了期待。毕竟他如果不执意回国，现在很可能就留在欧洲的名校执教了，那可比f大厉害得多。能被这样的大神一对一教学，是普通人做梦都难求的机会。 然而经过了这一晚，我题没听懂几道，却明白了唐乙己为什么会被白中拒之门外的原因。 唐乙己作为学术界顶端的天才，无论带博士生还是研究生都轻而易举，但面对高中生，尤其是我这种吊车尾，反而束手无策。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等级真的差太多了！ 第280章 秋后算账 无论多难的题，他一秒就能看出答案，然后倒推出各种解法……到这里还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教我的过程中，一个王者根本无法和一个青铜正常沟通，就像成年人很难教会一个婴儿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他来来回回用无数方法给我讲了无数次，我却越听越懵，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唐乙己的嘴一张一合。 至于唐乙己，他根本不明白我到底在不明白什么，他黑着脸听着我越来越没底气的疑问，最后干脆把笔一扔：“今天就到这里。不用担心，你会追上那个沈曦言的。” “真的？”我没想到他会得出这种结论。 “当然，”他眼底透出一丝鄙夷，“你不是说你两年前和他势均力敌么，就你这种白痴都能把他淘汰掉，说明他也好不到哪去。” 我猜此刻对面公寓的沈曦言一定打了个喷嚏。都怪我不争气，还要连累他一同被鄙视。同时感叹白中领导真是英明，唐乙己如果真的去教高中，非但对成绩没什么帮助，还会严重打击学生的自信，白中的金字招牌估计就要砸在他的手里。 * 今天教室的气氛很不对劲。 准确地说，从昨天公开课结束之后，十班教室就弥漫着一股阴沉之气，而今天明显更严重了。开始我还不知道原因，直到午休时间，我特意留下来抄别人的笔记，结果宋学良他们都留在教室没走，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像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你不去吃饭么？”我回头问吕天歌。 “没心情。”她闷闷地说。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她突然愤愤地锤了一下课桌，把我吓了一跳，“还不是昨天的公开课，我们竟然输得那么惨，气得我一晚上没睡着觉！” 我顿时后悔为什么要问她，毕竟昨天和a班的比赛是因为我才输了，还输的那么不光彩。 托荆老师的福，我不但昨天被沈曦言甩了，今天还要被十班的人秋后算账。 为了息事宁人，我选择主动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们丢人了。” 第281章 失败者 “你说什么呢妍树？”谁知吕天歌惊讶地看着我，“昨天的事不怪你，那些题那么难，换了别人肯定更糟。我气的是a班那帮人嚣张的态度，尤其是那个沈曦言，真是太可恶了！” “沈曦言？”我有点迷糊，他们要是讨厌谢莉还能理解，沈曦言是哪里惹到他们了？ “没错就是他！”吕天歌满脸怒气地说，“那个谢莉说话虽然难听，但也比他强。他虽然没说什么，其实根本看不起我们，瞧他昨天出门时了不起的样子，好像多跟我们呆一秒就会变成白痴一样。亏我之前觉得他人美心善，原来都是骗人的。” ”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我虽然知道内情，却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找借口。 “能有什么误会？”秦落落跑过来打断了我，“昨天课间我和张露去找他要qq，他竟然拒绝了。我们可是女生诶，鼓起勇气很不容易好不好！” 她的不满明显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其他人更加不满了。其中也包括我，我喜欢了沈曦言这么多年都没混上个qq号呢，要是他真给了秦落落我可能会气死。 “呵，”宋学良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不觉得我们很可笑么，昨天那场比赛a班估计早忘的一干二净了，只有我们在这里耿耿于怀，像群没风度的失败者。” 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明显吃心了，结果一直没出声的薛崎却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嗯，确实挺没风度的。” 喂！我吓得推了他一把。才过了几天，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可你也挑个时机好不好！别人可不像我和沈曦言那么好脾气，说不定会揍你的。 果然，众人的表情不悦起来，就连熊彦都不是很愉快，而薛崎却笑笑说：“至于失败者嘛……现在还不到最后，输赢还不一定不是么？” 第282章 你觉得能走多远 “这种话也只有薛崎你说了，”熊彦苦笑起来，“你那么聪明，就算转到文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升到a班了，可我们说不定要永远呆在这里。” “喂，你别说丧气话好不好！”吕天歌用笔敲了他头一下。 “我也没说错啊，”熊彦委屈地摸摸自己的头，“昨天你也看到我们被虐得多惨，要不是薛崎在，根本就是团灭。” “也不算团灭吧，”薛崎笑眯眯地看着他，“昨天你不是赢了倪裳么？” “那只是侥幸，”熊彦的脸红了起来，“而且数学是我最强的一科，以前在学校都是第一名的，在这里却只能勉强跟人家打个平手，其他科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就算升班也走不远。” 薛崎想了想：“那如果……你其他科也能跟a班打个平手，你觉得能走多远？” “我……”熊彦的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敢把心里的答案说出口。 ”你要知道，就算a班也会有偏科的问题，“薛崎云淡风轻地说，“就像倪裳，数学相对弱一点，加上心理素质不行，在我看来输给你是理所应当的，而其他人也多少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如果你其他科的成绩也和数学一样达到a班的平均水平，那么总分自然可以超过他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怎么可能呢……”熊彦苦着脸说，“我文综和英语都特别差，就连在十班都垫底。” “是么，”薛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上次月考的成绩册，“我那天翻了一下十班的成绩，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们这几个考试进来的似乎都有偏科的问题，但换言之，你们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大比分地淘汰其他人考进白中，说明你们的优势科目都非常的强。” 第283章 薛崎的套路 “宋学良。” 宋学良正趴在桌子上弹圆珠笔，听到薛崎叫他，瞬间和笔一起坐直了。 “上次月考除了夏帆，你的总分是最高的，而且文综的强项很明显。240分，这样的分数在年级里也属于上游。” “上游……”现在的宋学良再也没有了刚开学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像被北风摧残过的韭菜一样耷拉着头，“这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可我觉得很厉害啊，”薛崎竟然也会称赞别人，“我看过你的月考试卷，选择满分，主观题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唯一就是逻辑有点乱，这点小问题在白中很快就能解决，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拿到高分。” “真的？”宋学良用熊彦一般崇拜的目光望向薛崎，没想到这个人意外地好哄。 “不过你数学太差了，足以把总分拖垮，文综再高也没用。”果然，薛崎喂人甜枣后绝对不会忘记跟上巴掌，宋学良的脑袋再次耷拉了下来。 “秦落落。” “什么？”秦落落忐忑地抬起头，比被老师叫到还紧张。 这些平时难搞的家伙，面对薛崎却表现得既谦顺又乖巧，也许人类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物种都有一种本能的崇拜感吧。 “你英语考了141分，和沈曦言只差了5分，我看我们之中最可能赢他的人就是你了。” “真的么？”被薛崎这么一捧，秦落落像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一样激动地站起来。从前我以为薛崎和唐乙己一样，是那种智商过高情商极低的人，可现在发现他只是不屑把情商浪费在我身上。如果他想气你，能把你气个半死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但如果他想跟谁搞好关系，马上就能把对方收的服服帖帖。 就像现在，他哄得秦落落开心不说，一句“我们之中”就巧妙地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团体，让人完全忽略了这个人也是a班的一员，甚至是最看不起他们的boss级大佬。 第284章 你也要加入我们? 薛崎又依样画葫芦表扬了熊彦和吕天歌，大家的心情好多了，甚至找回了进白中后几乎消磨殆尽的信心。然而短暂的兴奋后，问题依然摆在那里。 “如果我们能像葫芦娃一样组合一下就好了，那样就无敌了。”熊彦遗憾地说。 “谁和你是葫芦兄弟，”秦落落对他的比方十分嫌弃，“高考又不是团体战，组合起来再厉害也没用吧。” “我觉得熊彦的建议挺不错的，”薛崎若有所思地笑了，“虽然我们不能一起考试，但或许可以用其他方法联结起来。” “比如说？” “比如说……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类似复仇者联盟的组织，利用课余时间一起学习。既然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学科，那么就可以轮流授课，达到优势互补，共同提升的效果。” “好主意！”熊彦激动地附和道，“就这么办吧！” 相比之下，宋学良就犹豫多了：“这样有用么，我们毕竟不是老师……” “正因为不是老师，才能更好地沟通啊，”薛崎笑着看向他，“就像我的文综完全是从零开始的，很多东西都不懂。昨天我拿着题去问李老师，他满口都是专业术语，反而不如宋学良讲的通俗易懂。” 如果是昨天，我可能还不明白薛崎这些话，可想到昨晚唐乙己对牛弹琴般的教学，此时则无比认同。 宋学良被这么一夸，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哪有那么厉害，就是那几道题我以前也不太懂，所以明白你的点在哪里。” “所以啰，我们互相辅导的效率可能比上课还高，”薛崎继续循循善诱，“比如我和熊彦负责数学，不但可以提前预习复习内容，遇到难题还能第一时间为大家讲解，总比第二天等着老师讲强吧。” “薛崎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加入我们？”吕天歌惊讶地问，其他人也同样吃惊。 第285章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怎么，你们不欢迎我？”薛崎故作委屈地问。 “当然欢迎了！”熊彦坚决表态，“不管他们怎么样，我第一个加入！” “那我也加入！” “我也是！”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报名，生怕自己被落下，就连刚才满腹疑虑的宋学良也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签名了。 “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小声问薛崎，绝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说目的也太难听了吧，”他微笑着拿起签名纸，“我只是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而已。” 互相帮助？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还有几分可信，但出自薛崎之口，只能让我不寒而栗：“你说谎也找个差不多的借口好不好。” “谁说谎了，反正我的文综也要从头开始补，有这样一个学习小组能减轻我不少负担，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昨天说过会帮你追上沈曦言，比起你每天放学留在教室偷偷抄笔记，大大方方地借过来看不是更省事么？” 听薛崎意思，他成立这个莫名其妙的联盟是为了我？我对此深表怀疑：“我又没说要加入，说不定这又是个陷阱呢。” 事实证明我太看得起自己了，薛崎还没说话，秦落落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不是吧谢妍树，你也要参加？” “不行么？”我面色不善地反问。 “你说呢？”她傲慢地抱起胳膊，“刚才薛崎说了，我们成立这个联盟是为了优势互补，但你好像没有什么强科吧？” “怎么没有？”熊彦主动为我辩解，“谢妍树的数学很厉害，当年……” “拜托你别再把当年那套传说挂在嘴边了好不好，我都快背过了，”秦落落不耐烦地打断他，“开学都一个月了，我完全没从她身上发现什么过人之处，而且她上次月考数学只考了四十多分。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拼命当水军？” 第286章 rj联盟的诞生 熊彦的脸涨得通红：“上次那是意外，她可能身体不舒服……” “那昨天的公开课呢？”秦落落不依不饶地说，“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那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a班那些人确实可恶，但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被看得那么扁。” “那是因为……”熊彦还想为我辩解，却实在找不到理由，秦落落见状冷笑起来：“好了，就算她数学真的不错，但我们已经有你和薛崎了，再来一个就多余了。” “那可不一定，”薛崎也笑了，“如果谢妍树不加入的话，那么我也退出。” 秦落落露出了诧异又难堪的表情，我心里叹了口气，这家伙再一次把我放在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既然薛崎这么说了，自然没人再有异议，于是我就像“爱屋及乌”的那只乌鸦一样，身份尴尬地留在了这个我其实并不那么想加入的团伙。 “那么，我们的联盟就算正式结成了！”吕天歌看上去是我们中间最开心的，“不如我们起个名字吧。” “叫失败者联盟怎么样？”熊彦积极提议。 “你这也太晦气了吧，”秦落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笑脸如花地跑到薛崎身边，“既然薛崎是我们的队长，就由薛崎来起吧。”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薛崎考虑了一下：“叫rj联盟怎么样？” “rj联盟？有什么含义么？”吕天歌好奇地问。 “r是rescue，j是第十个英文字母，也就代表十班，有拯救十班杀出重围的意思。” “我觉得不错诶，很有气势！”熊彦毫不意外地带头附和，其他人也表示赞同，可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喂，”我把薛崎拉到一边，“你起的名字真的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这么问？” 第287章 故人 “你的说辞看似滴水不漏，但白中加上a班应该是十一个班，就算要选字母也应该是k吧。” 薛崎耸了耸肩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薛崎笑而不语，我更确定不是什么好话。我正准备继续逼问，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怯怯地走过来：“请问……我可以加入么？” 这个女生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我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对很土的麻花辫，现在很少有人会绑这种发型了。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她主动说话，我根本没发现还有其他人留下在教室里。 “你叫什么名字？”薛崎的目光微闪，像头发现新猎物的大灰狼。 “方晴，”对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和谢妍树都是从青中来的。” 我呆住了。我就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原来她就是朱老师提过的那个推荐生！ 都怪薛崎这个明敌太过明显，我竟然都没发现身边埋着这种重大隐患。她一定知道我在青中所有的黑历史，包括和青木私奔那一段。要是让这样的人加入还得了，万一她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凭薛崎的狡猾一定会一滴不漏地全套出来，到时候我又会落到薛崎的魔掌中。 “其实我们不需要……”我刚要拒绝，却被薛崎抢先一步打断了：“其实我们不需要考虑，方晴同学能加入是我们的荣幸。” 他得意地向我挑挑眉毛，亏我刚才还觉得这家伙转性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方晴……”秦落落拿起成绩册看了看，“你上次也在前十，不过好像每一科分数都很普通啊。语文虽然相对高一点，但比夏帆和吕天歌差了不少呢。” 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秦落落救了我，我刚想献给她感激的一瞥，谁知吕天歌却搂住了方晴的肩膀：“你们不知道，方晴她写作文超厉害的，还在省里拿过奖呢。” “这样啊，”薛崎笑眯眯把手伸向她，“那方晴同学，以后请你多指教咯。” 果然，这家伙是敌是友还有待考量。 * 晚上唐乙己听完我的转述，说了他的看法：“其实我觉得多和这个薛崎在一起，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因为能提高我抗打击能力么？”我嘴里塞满食物，说出的话含混不清。 第288章 反常 “这是一方面，”唐乙己嫌弃地把盘子往我前面推了推，“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和你一样是零基础学习文科，如果他真能在短时间内升到a班，那你就好好看他是怎么做的。俗话不是说，成为天才的第一步就是模仿么。”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凭我这脑子真不一定学得会薛崎的方法，毕竟我认识唐乙己之前，他就是我认知中的智商天花板。 不过现在困扰我的另有其事。晚上我给唐乙己做了一桌子菜，趁他心情不错才敢开口：“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那个课外小组时间是在放学后，所以我……” “不能回来做饭了？”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不不不，就是可能晚点开饭……行么？” 我忐忑地等着唐乙己的答案，以为他会大发脾气，甚至以毁约为由把我赶出去，谁知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吧。”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让我疑心：“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什么，你不会忘了承诺过要帮我追回孟菲吧，不赶紧升到五班怎么行？”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孟老师，不禁更奇怪了：“你之前不是不急么，怎么突然这么热血了？” 第289章 多一份的便当 “我那天出门跟朋友喝茶，他说孟菲已经有了新男友，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会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和你分手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对方不会是什么大款吧？” “孟菲才不是那样的人，”他警告地瞪了我一眼，“听说对方也是白中的老师，两个人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 “白中的老师？”我更惊讶了，“我怎么完全没听说。” “你两只眼整天盯在那个沈曦言身上，早把我的事忘干净了吧。” “才没这回事，”我红着脸说，“就算以前是这样，他现在已经是我的敌人了。你放心吧，我升到五班之日，就是孟老师重回你怀抱之时。” “你倒是很自信，”唐乙己冷笑一声，“别等到人家给我发喜帖的时候，你还在十班呆着。” 我收拾完餐桌，往书房走的时候，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唐老师我考你一下，薛崎给学习小组起名字叫rj联盟，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既然唐乙己和薛崎是一类人，又比他高一个段位，那应该会明白薛崎的想法。 结果唐乙己想也不想地吐出四个字：“弱鸡联盟。” 我定在原地，目瞪口呆。 * rj联盟从第二天起正式启动了。成员一共有七个人，分别是我、薛崎、熊彦、秦落落、宋学良、吕天歌，方晴。 学习小组每天放学后进行活动。毕竟对累得像狗的高三学生来说，剥夺珍贵的午休时间太过残忍了。因此中午留在教室的只有大闲人薛崎和我，他会用这段时间帮我补习数学。 不管薛崎是敌是友，但托他的福，数学是我短时间内进步最多的一科。为了感谢他，我今天特意从家里多带了一份便当给他，也顺理成章阻止了他去餐厅吃饭。 薛崎夹起一只虾，充满戒备地端详了一会儿才放进嘴里，下一秒惊讶地看向我：”还挺好吃的，这真的是你做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总不至于干什么都没天分吧。”我嘴上不爽，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第290章 笑容 “不过这样好么？”他又夹了一块西蓝花放进嘴里，“不是说亲手做的东西要给喜欢的人吃么，你可别说你放弃沈曦言看上我了。” 这家伙和唐乙己八成是远房亲戚，连这种莫名的自恋都一模一样。我懒得和他斗嘴，只是冷冷地说：“你要是这么认为，明天就什么也别想吃了。” 曾经的我想象过如果有一天成了沈曦言的女朋友，亲自下厨给他做饭的情景，每次都会红着脸激动半天。只是我没想到，后来我每天做饭的对象却是唐乙己，甚至现在连薛崎也能吃到了。当然，还有把我辛苦做的早餐推到一边，一口都不屑尝的青木。 我始终都没放下对薛崎的戒心，时刻防备着他放出什么大招。然而几天过去了，薛崎仍然很安分。他不但是参加联盟活动最积极的人，而且全程没表现出任何优越感，无论是听课还是教别人都十分认真。 我一点也不习惯这样的他，这天傍晚终于忍不住吐槽：“我说，文综就算了，其他科你还装模作样听什么呢？” “谁装模作样了，我很认真的好么，”薛崎微笑着看吕天歌手忙脚乱地教大家分析文言文，“而且比起听课，我觉得十班这些家伙更有意思。” 我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知道，你就喜欢看我们这些傻瓜求而不得的样子。” “是啊，确实挺傻的，”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过……也很让人羡慕。” 这话无论怎么想都是在讽刺我们，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薛崎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落寞。我揉揉眼睛，如果不是我眼睛出了毛病，那就是薛崎的骗术有了精进，又在酝酿什么新花招了。 第291章 意外的邀请 然而无论薛崎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对rj联盟的兴趣保持一天，就对我有所帮助，所以我还是选择不拆穿他。 又过了几天，白中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考试前一天下午，班上的人一起搬桌子布置考场。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在门口喊我，说严老师找我去办公室。 我有点莫名其妙，该不会是荆老师又在到处演说我的好处，连理科a班都想挖我过去吧。真是的，现在就连沈曦言都看清我几斤几两了，荆老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去办公室的路上，我想了一系列婉拒的说辞，然后才推开了语文组的门。办公室里只有严老师一个人，只见她表情异常严肃地站在办公桌前，一身宽大的黑衣服让她比平时看上去更像巫婆了，仿佛在思考新的暗黑咒语。 “你就是谢妍树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桌子，“坐。” “谢谢老师。”我乖巧地过去坐下了。 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直接开门见山：”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薛崎的事。” 原来她还没放弃让薛崎回去，但她找我谈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有人进来了。 我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沈曦言。 第292章 误解 沈曦言也看到了我，下意识地就要退出去，却被严老师叫住了：“睎言你是来拿学案的吧，正好帮忙把我们班的也数好送过去。” “好的，老师。”沈曦言别无选择，只能不情愿地走到隔壁桌子数学案，手上的动作比数钱还快，明显想赶紧离开。 “刚才说到哪里了，”严老师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身上，“对了，我听说你和薛崎在谈恋爱，是不是真的？” “什么？”我震惊得差点把水扔出去，远处沈曦言翻页的声音也停止了。 她用一种极度傲慢的表情看着我，像看一个要饭要到皇宫来的乞丐：“你是今年从青中考进来的，可能不了解白中的规矩，像我们这种等级的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我心里很不爽，我们青中也不让谈恋爱的好么，你把我们教导主任多年的努力当什么了。我虽然反感她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也不想惹麻烦，只能解释清楚：“不是的老师，我和薛崎只是普通同学，没有别的关系。” “是么？”她怀疑地打量着我，“可我听十班的学生说你们总是形影不离，就连薛崎也说他是为了你转到十班去的。” 这个天杀的薛崎，整天胡说八道，现在出事了吧！我咬牙挤出笑容：“怎么可能，肯定是乱传的……我因为经常问薛崎数学题，所以才会跟他呆的时间多了点，反过来薛崎也会问我文科……” 严老师听了我的解释，表情缓和了一点，然后叹了口气：“真是胡闹。薛崎到底在想什么，他天生就是学理科的料，竟然跑到文科班浪费时间，太不像话了。” 我见她的矛头转向了薛崎，心里松了口气，准备偷偷溜走。结果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严老师叫住了。 她虽然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谢妍树，你既然和薛崎走得近，就多帮我劝劝他，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好的老师，”我乖巧地点点头，“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薛崎说他如果最后学不好文科，还是会回理科参加高考，不会给文科班抹黑的。” 我这么说并不是好心调和他们的关系，只是担心严老师继续执着下去，薛崎的离开极有可能会导致rj联盟解散。 第293章 我很可怜他 “你这是什么话，”严老师皱起了眉头，“你以为我急着找薛崎回来是怕他给文科班抹黑？薛崎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他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争状元，而不是跑到普通班鬼混。而且今年的数学竞赛又要开始了，他必须在最后一年替学校拿冠军，这才是他的使命！” 她越说越激动，不只是我，就连沈曦言都惊讶地看着她，而她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老师，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我转身往外走，继续呆在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等一下，“她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来，”你回去跟薛崎说一声，竞赛选拔从下个月开始，让他尽快到数学组填表。对了曦言，你今年有时间的话……” 我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回去，挡在她和沈曦言之间。 “您知道么严老师，我一直很羡慕薛崎，”我认真地看着她，“成绩一塌糊涂的时候，升班渺无希望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我是薛崎那样的天才就好了。可是今天听了您的话，我第一次觉得他很可怜。” “你什么意思？”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从前我以为，只要比别人优秀就能多一点自由，甚至多一点快乐，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并非如此。每当大家提到薛崎，嘴里都是天才或年级第一这种赞美的话，从来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人在意他真正的想法。在你们老师眼里，他更是未来的理科状元，学校的荣光，可你们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吗？你们装作一副关心他偏爱他的样子，实则捆得他喘不过气来。薛崎他不是宠物，也不是玩具，他除了头脑聪明一点，和我们一样也是普通的高中生啊！” 第294章 你以为在演青春偶像剧么 “这些话是薛崎跟你说的？”严老师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你不是说你们关系一般么，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对不起，我刚才说谎了，”我自嘲地笑笑，“我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而且是非常非常恶劣。从两年前薛崎转来白中，就不停地找我麻烦，让我非常困扰。可是仔细想想，他为什么总在上课时间闲逛，为什么会跑来十班纠缠一个吊车尾，为什么以嘲笑他人为乐……因为他实在太无聊，太孤独了，所以只能用这些方式消磨时间，而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 “你说什么？！” “说实话，就在不久前我还盼着你赶快把他从十班弄走。可是你知道么，薛崎在这个你看不起的后进班过得非常开心，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开心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哪怕尊重一次他的选择？” “你这在教训我？”她明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气得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你一个青中的渣子生懂什么，还敢对我们的教学方式说三道四！” “论聪明我当然比不过你们，”我毫不退缩地瞪着她，“但是作为一个人，我比你们要懂道理多了。” “你……”她彻底被我激怒了，竟然扬起手想打我。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下一秒，薛崎大步朝我们走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他飞起一脚把门踹上，嚣张的动作完全不像年级第一的白中生，倒让我想起阿典和教导主任吵架的场面。 我们一路跑出学校，经过好几个信号灯才停下来，我气喘吁吁地甩开他的手：“喂！你大热天跑这么快干嘛，以为自己在演青春偶像剧啊？” “还说我呢，你刚才在办公室里那出戏明明更青春吧。”薛崎喘得厉害，但并不影响他嘲笑我。 “你都听到了？”我尴尬地问。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这样看我的，”他悻悻地挑起眉毛打量着我，“我活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可怜我。” “对不起……”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万一他觉得丢了面子，把我从rj联盟里踢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下一秒，薛崎竟然伸出手，用力把我按进了他怀里。 “你干嘛……” “谢谢。”他的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哭泣。 可是，薛崎这样的人会哭么？然而还不等我确认，他的声音就被身后川流不息的车流淹没了。 第295章 不公平 薛崎从街边贩卖机买了两罐冰咖啡，递了一罐给我。我们坐在路沿上，看着一辆辆颜色形状各异却有着相同噪音的汽车呼啸而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染着胭脂色的夕阳慢慢沉没在远处黑色的高楼背面，只留下一抹青色的余光。也只有在夏天的傍晚，失去太阳的天空才会依然明亮。 薛崎咕咚咚灌了几口咖啡，心情平复了许多，他瞄了一眼我手中原封不动的罐子：“你干嘛不喝，该不会想带回家珍藏吧。” 我白了他一眼：“谁稀罕啊，我只是特别讨厌喝咖啡而已。” “是么，我看你每天都带着咖啡来学校，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原来他发现了。早知道我就分一杯给他尝尝，保证他也和我一样这辈子都不想喝咖啡了。 我不想听他继续啰嗦，干脆打开喝了一口，却发现意外地好喝：“嗯，这个还挺甜的。” 薛崎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那罐是黑咖啡。” 我看了看罐身，上面果然写着100%黑咖啡。都怪唐乙己，我现在味觉都不正常了。 薛崎没再说话，他望着远处那抹青白色的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明明身处气鸣嘈杂的马路上，他却仿佛望着风平浪静的湖面。我忽然发现，当薛崎的脸上抹去那些令人讨厌的表情，其实还是挺帅的。 “谢妍树，”几辆货车轰隆而过后，他叫了我的名字，“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我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且不说我格外坎坷的命运，单是眼前这个人的存在，就会让普通人深感命运的不公。谁知薛崎眼中却划过和上次相似的落寞：“对吧，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 我半天才反应过他的意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开玩笑的吧？” “谁开玩笑了，你刚才不是还在严老师面前说我可怜么。” “那是因为她说的太过分了，其实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嫉妒你的，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不会这么累了。” “是么，”他叹了口气，“可你知不知道我也经常嫉妒你们，rj联盟那些人，尤其是你。” 我真是服了他挖苦人的功力：“你嫉妒我们什么？你最爱看的那种拼命努力结果还是输得一塌糊涂的丑态？” “嗯，那种感觉确实不怎么样，”他不置可否，“可是如果努力过后有了一点成绩，你们也会很开心的吧。但是这样的开心，我却一次都没有感受过。那种努力后得到收获的快乐，全力以赴去赢得什么的胜利感，这些愉悦的感觉永远都和我无缘。我总嘲笑你们的努力，其实不过是酸葡萄而已。” 我真没想到能从薛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这人简直像个盯着农民碗中的麸麦心生羡慕的皇帝，荒唐的是，我这个农民还不得不安慰他：“呃……其实没什么好酸的。你之所以没有这些感觉，是因为我们拼尽全力追求的东西，你很容易就能得到啊。” 第296章 你的样子 “太容易得到……是值得高兴的事么？”他好像在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如果你们付出三年的努力才能追求到的东西，我用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得到，那剩下的时间我要做什么呢？整日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等着别人一点点追过来，看着他们为每一次进步开心。所有人都在往前走，我却必须配合别人的步调原地打转，这对我来说公平么。” 从前我只知道羡慕薛崎，现在才发现他也有他的痛苦和无奈，而且比我想的沉重得多。他这样的天才，明明读几个月高中就能考进重点大学，却必须等着我们这些凡人慢慢成长，这确实是极大的讽刺和不公。 我总为自己不够聪明而苦恼，要不是认识了唐乙己和薛崎，也许永远也想不到天才们也有着各自的绝望和无奈。 “两年前那件事，我很抱歉，”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影子，“我一直很排斥被学校当成战斗机器一样参加各种比赛，那天你来找我之前，我找过教导主任要求退出竞赛班，却被他用各种理由堵了回去。我本来打算装病逃掉选拔考试，结果你在我心情最差的时候出现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打了个措手不及：“那，那我……” “嗯，如果你不来找我，说不定现在就和沈曦言一起在a班了。” 我嘴巴张了半天又闭上，悔恨得简直想踢死当年的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干这种多余的事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犹豫了一下，“那天出现在我眼前的你，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我看不懂的幸福，让我很嫉妒。所以我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就像一条不能行走的毒蛇看到蝴蝶幸福地飞向花朵，只想把它的翅膀撕下来，断掉你花团锦簇的路，让你也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只是我没想到，后来你们两个的误会越来越深，我觉得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297章 咖啡的眼泪 “你当然有责任了！不对……这全都是你的责任！”我气得跳了起来，想狠狠骂他一顿，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是你的错，”我沮丧地重新坐下来，“我和沈曦言会变成这样，只能说明我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很脆弱，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意外让我们分开。而且唐……我的一个朋友说过，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本来就是不对的，如果我当时再努力一点，实力更强一点，就不会那么被动了。所以我应该谢谢你给的教训，这一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薛崎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捂着脸笑了：“看来是我想错了，这两年你没有停滞不前，而是在用你的方式前进。谢妍树，你知道你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吗，就算撕掉你的翅膀，斩断你的道路，你还是有办法往前走，所以我才这么嫉妒你。看来是我输了，本以为这两年有你陪我，结果留在原地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他笑着笑着突然停了，头垂得低低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骄傲的薛崎在我面前低下头来，他额角的汗水顺着鬓边的短发一滴一滴掉在手中的咖啡罐上，与上面冰凉的水珠混合在一起，就像咖啡流下的眼泪。 “我不这么觉得，”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至少时隔两年，我们从敌人变成战友了。” 他诧异地抬头：“什么战友？” “这一次，你不是愿意帮我了么？” 他与我对视了几秒，嫌脏一样拍开我的手：“我那是别有目的，否则我才懒得管你。” 我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把剩下的一点咖啡喝掉，回味着嘴里的清苦香气：“薛崎你知道么，傲娇人设真的很不适合你。” 第299章 玻璃 我把那只空咖啡罐带回家，洗干净后放在了写字台上。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往我家带垃圾？家里有你这一只大型垃圾就够了！”唐乙己一脸嫌弃地倚在门边数落我，但我的好心情完全没被他的人身攻击影响：“你懂什么，这可是重要的纪念品。” 我对他讲了下午的事，他的表情更嫌弃了：“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整天抱怨着升不了班，还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前段日子忙着失恋，现在还搞起热血友情来了……你不会移情别恋看上那个薛崎了吧？” “还移情别恋，现在还有人用这么土的词，”我无奈地摇摇头，“我又不是变态，在家被你欺负就够惨了，去学校干嘛还要找罪受。” “那你还招惹人家，说人家可怜，人家理科第一名用得着你这种人可怜，”他冷言讥讽道，“更可笑的是两个人还坐在路边看夕阳，你们才土呢，退休的大爷大妈都比你们有情调。”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唐老师？”我一脸好笑地扬起眉毛，“该不会移情别恋的人是你吧，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你对我产生了别样情愫，所以我和别人看个夕阳你也妒火中烧？” “你疯了么？”他眼底的嫌弃达到了极致，“我品位才没这么差，只要我闭上眼睛，想起的就是你上次死狗一样倒在房间的样子，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有兴趣。” “是么，”我夸张地捂住嘴巴，“原来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想到我啊。” “你再说一遍？” 见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我吓得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唐老师，别生气嘛……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严老师面前为薛崎打抱不平么？” “我怎么知道，”他臭着脸说，“八成是因为沈曦言在场，故意说那些话刺激他吧。” 我摇了摇头：“因为那个时候我站在门口，看见薛崎正在往办公室这边走。” “什么？” “没错，”我轻轻笑笑，“因为我知道薛崎要进办公室，才折回去对严老师说了那些话，其实我是说给薛崎听的。” 唐乙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难道你是为了……” “是啊，我一直担心薛崎转来十班也好，说要帮我也好，都只是一时兴起。但如果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那他就可以更好地为我所用……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第300章 卑鄙的我 “还好吧，”唐乙己又恢复了不屑的表情，“你又不是卑鄙了一两天了，否则也进不了我家。而且你来那天我不是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必须不择手段，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呃，谢谢……”我受宠若惊。下午看到薛崎落寞的表情，我有点后悔骗他了，好几次都想说出真相。现在的我真的和沈曦言说的一样，变成了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子。不怪他讨厌我，连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可是唐乙己认可了我，一切仿佛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反正薛崎戏弄过我那么多次，我利用他一次也没关系吧。既然我决定了要超过沈曦言，考进f大，那么为了达到目的，我必须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东西，也会昧着良心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 话虽如此，第二次月考中，我的成绩仍然惨不忍睹。 徐老师说这次出题比较难，大家的分数普遍偏低。可是除我之外，rj联盟其他人这次成绩都有了提高，尤其是短板科目明显进步了不少。而薛崎为了继续留在十班，故意把题答得乱七八糟，数学更是交了白卷上去。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讽刺。有人拼尽全力却无法前进一步，有人却故意赖在原地不肯动弹，薛崎那天对我们的评价似乎正好搞反了。 放学后，rj联盟留下一起讨论试卷，但我实在不想把这么丢人的卷子当众展览，于是借口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我怕薛崎又出什么歪招整我，特意绕到教学楼另一边的楼梯下去，发现这一侧一楼大厅里贴着月考的成绩榜，从第一名到五百名，长长的一排。 我本想过去看看，却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因为沈曦言正站在成绩榜前，认真地看着成绩。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本能地跳起舞来。可是我不敢走过去，又怕离开发出声音，只能站在那里不动。 尽管如此，沈曦言还是听到了声音。他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心里一阵刺痛，他果然说到做到，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时间。 我走到成绩榜前面，最右边第一名的位置赫然写着沈曦言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则排在最后一页。 第301章 胜利者与失败者 曾几何时，我和沈曦言的名字离得那么那么近，而现在我们的距离，却像隔着一座银河那样遥远。 我原以为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是我太乐观了，无论从哪方面看，我比原点倒退了许多。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名字，指尖滑过长长的名单，一路来到沈曦言的名字旁边……好远啊，仅仅是纸上的距离就已经如此遥远，更何况是残酷的现实。 到底要等多久，我才能再次回到你身边呢。 “妍树？” 听到有人叫我，我慌忙缩回手，只见倪裳笑盈盈地站在我身后：“你在干什么呢，一起回家吧。” “嗯，好。” 上次和倪裳一起回家，还是初中一起当跟踪狂的时候，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输得这么惨。 此刻的我们比起久别重逢的朋友，更像是一个胜利者与一个失败者走在一起。我以为倪裳会故意提起当年的情景来彰显她的胜利，结果她一路上都没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仿佛她才是那个考砸了的人。 快到小区的时候，她笑了起来：“难得我们住得这么近，还以为能每天一起回家呢，结果根本碰不到你。” “呃，我回家一般比较晚……”我尴尬地说，别说我要参加rj联盟的活动，就算不参加也要躲着她和沈曦言。 “你每天回家那么晚，是和薛崎在一起么？”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听严老师说的，“她捂嘴偷笑，“她说你和薛崎关系可好了，那天还一起从办公室手拉手跑出去。” 第302章 分开之前 “她老花眼看错了，”我无语地说，“我和薛崎最多就是普通同学，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上次公开课他一直在帮你啊，”倪裳懵懂地眨眨眼睛，“我很少见薛崎对谁这么上心，甚至还为你转到了十班呢！” “那是因为我得罪了他，被他盯上了，”我已经懒得否认了，“拜托你好好想想，薛崎又不是什么痴情的小男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恋爱脑行为。” “好像是这样，”倪裳扑哧一声笑了，“这么说，你不喜欢薛崎啰？” “当然，我可以发誓。”我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 “那……曦言呢？”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问我这个。 她看到我惊讶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记得你初中也喜欢曦言，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 “怎么可能！”我讪笑着打断她，“初中的喜欢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不算数的。再说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回事。放心吧，我对他已经完全没感觉了，不会跟你抢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倪裳红着脸拉住我的手，“你知道的，我和曦言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喜欢他。但是睎言要去的f大对我来说太难了，所以我想在毕业之前……能和他确定下来。” 第303章 昭然若揭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没定下来？”我诧异地问。 “是啊，你也知道曦言那么迟钝，根本不明白我的心事。” 我此刻的心情真是悲喜交加，开心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没交往，难过的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因为沈曦言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 “之前我担心你喜欢曦言，所以一直不敢说，”她继续自说自话，完全没发觉我的异常，“既然你不介意了，可不可以帮帮我？” “帮你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拜托了妍树！”她像猫咪一样粘过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喜欢曦言的事也只有你知道，你只要帮我跟他……” “抱歉，我帮不了你，”我听懂了她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拒绝，“你也知道我成绩很差，必须把所有时间放在学习上，实在没空帮你解决恋爱问题。” “可是……” “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 我匆匆跑进小区，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完全不顾这种行为有多昭然若揭。 “你不是要参加那个弱鸡联盟么，怎么回来这么早？”唐乙己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看就是刚睡醒。 “今天活动取消了。”我面不改色地说谎。 “是么，那你今晚可以做大餐给我吃了，”他打了个呵欠，把睡乱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发髻，“最近湿气太重，我想吃点辣。你今晚做水煮鱼吧，火锅也不错……” 他自顾自点了一堆菜，终于发现我的眼神不对：“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第304章 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唐乙己，我们最初说好的吧，”我幽怨地看着他，“我给你打扫做饭当佣人，你帮我考上f大，可是从我回到白中，你就没怎么管过我吧。” 唐乙己愣了一下：“你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我从书包里拿出月考成绩单，扔在茶几上：“你看我这次的成绩，和上次根本没区别。其他人都进步了，秦落落还差一点就能升班了呢。” “你又来了，”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过么，你不要和别人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础。五个月后第一轮复习结束，你自然就可以升班了。” “我等不到五个月了！”我焦虑地打断他，“等五个月过去什么都晚了，到那个时候沈曦言他……” 我不甘心地住了嘴。等五个月的时间过去，倪裳早就告白成功了，就算我真的追上沈曦言，他的身边也没有了我的位置。 “果然又是为了那个沈曦言，”唐乙己一脸嫌弃地说，“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么，这才过了几天，你的少女之心又蠢蠢欲动了？” “我才没有，”我咬咬嘴唇，“我只是把他当敌人，想尽快超过他而已。” 他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的目标是f大，不是超过沈曦言，你不要本末倒置好不好？” “也不算本末倒置吧？”我不满地瞪着他，“沈曦言也要去f大，所以要考f大就必须超过沈曦言。我不能再在十班呆下去了，你不是很擅长拔苗助长么，再像之前那样拉我一把不行么？” “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我越说越激动，“你要是不帮我，我从今天开始就不洗澡不睡觉，最后死在你书房里生苍蝇！” 说完我冲进书房，重重把门摔上。 我知道唐乙己是对的，之所以突然乱了阵脚，是因为我看清了和沈曦言之间令人绝望的距离，还有离他如此之近的倪裳。 第305章 把我饿死才开心 我真后悔今天逃掉rj联盟的活动，否则就不会遇到倪裳。而到了晚上，这种后悔就更深了一层。没有薛崎他们的帮助，我试卷也改得很不顺利，看来今晚又要通宵了。 到了一点左右，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便出去找东西吃。我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唐乙己站在灶台前，手里端着一盘沾满面粉的虾，几次想拧开开关，却又被喷溅的油花吓得缩回手来，笨拙的样子特别好笑。可我却完全笑不出来，唐乙己竟然在自己做饭，难道说——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冲进厨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盘子：“对不起唐老师，我再也不敢了！” 唐乙己被我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神经？快把虾还给我！” ”我不给！“我紧紧抱住盘子，“你要是再抢，我就往里面吐口水了！“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他气急败坏地按住我，把东西抢了回去，“你不做饭就算了，我自己做还要拦着，是不是把我饿死才开心？” “我错了唐老师……”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我以后会好好做饭的，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拜托你不要赶我走……” 唐乙己叹了口气，沾满面粉的手在我额头上用力拍了一下：“你白痴么，我要是想赶你走，早把你扔出去一百次了。” 第306章 东郭先生 我如获大赦，但还是不相信他心胸这么宽广：“那我今天冲你发火，你都不生气？”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唐老师！“我感激地看着他，”那厨房就交给我吧，我做炸虾面给你吃。“ 二十分钟后，我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出厨房，结果外面却没有人。我以为唐乙己等不及先睡了，回到书房才发现他坐在写字台前，正在仔细翻看我的试卷。 尽管唐乙己对我的水平再清楚不过，但满页的红叉还是让我很尴尬。我跑过去双手捂住卷子：“别看了，我都说了和上次一样烂……饭已经好了，你趁热吃吧！” 但他没有去管桌子上的炸虾面，而是继续在看那些试卷：”嗯，确实很烂。但这次出题比上次难，你也算进步了一点。” 没想到他的说法和徐老师差不多，看来连唐乙己都不忍心打击我了。我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低着头连话说不出。唐乙己见我这样，无奈叹了口气：”虽然我觉得你按白中的进度复习就可以，但如果你觉得五个月太慢，我们就加快进度。从明天晚上开始，我会亲自教你。” “真的？”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肯教我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是你说的么，我吃你的饭却完全不管你，”他悻悻地合上笔盖，“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因为你的情绪饿肚子，万一你哪天心怀怨念在饭里投毒，我可真成了东郭先生了。” 第307章 最后的执着 我再笨都能听出他在骂我白眼狼，赶紧讨好地拉住他：“怎么会呢唐老师，我对您感激还来不及……面快坨了，您赶紧吃吧！” 几分钟后，我像宠溺儿子的母亲一样，坐在唐乙己对面微笑看着他吃面，他中间抬头看了我好几次，吃了一半实在咽不下去了：“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个小小的建议，”我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明天有点晚了，反正我也不困，不然你吃完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你不困我困，”他没好气地说，“再说你忘了上次我教你的时候效果多差么。” 我愣住了。对啊，我怎么忘了，唐乙己上次教我时鸡同鸭讲的惨状历历在目，就算他还愿意继续教我，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在我苦恼的时候，唐乙己放下了筷子：“这样吧，你明天从白中弄点学案和笔记给我，我研究一下，尽量配合你的程度。” 我没想到唐乙己肯帮我到这种地步，但还是犯愁：”学案没问题，我可以跟徐老师要，可现在刚开始复习，去哪里弄笔记呢？” “白痴啊你，借原来白中学生的笔记不就行了。如果你不想输给沈曦言的话，最好借a班的。” “可是……” “我建议你尽快，否则小心我改变主意。“ 我不敢再有意见了，唐乙己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如果我连笔记都借不到，那活该我升不了班。 我在a班没什么朋友，像叶彤于亦峰这种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倒是不少，根本不会伸手去拉我这条落水狗，而我又不可能去借沈曦言的笔记。 我就像唐乙己说的，明明没什么出息，却把仅有的那点志气全用在了奇怪的地方。我可以放弃自尊赖在唐乙己门前求他收留，可以虚情假意地欺骗薛崎的信任，却做不到向沈曦言正常寻求帮助。退一万步，就算他主动提出帮我，我也不会接受。 第308章 我走错教室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徐老师的办公室，问他有没有前两年的学案，他打开柜子让我自己找。 徐老师见我像挖宝藏一样往外搬东西，不解地问：”你要从前的学案做什么，现在用的有问题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复习进度有点慢，想提前预习一下。”我解释道。 徐老师没再说什么，却在我离开前叫住了我。 “谢妍树，”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虽然你这两次成绩都不太理想，但也不要太着急，慢慢来就好。” “好的，谢谢老师。” 我心情沉重地关上门。就连徐老师也看出我的焦虑，劝我慢慢来。但我怎么可能慢慢来呢，沈曦言是不会停下等我的。 中午休息时间，我来到了a班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我竟然在认真考虑薛崎的提议，潜进去随便偷一本笔记出来。 “这不是谢妍树么，你来我们班干嘛？” 我硬着头皮回头，叶彤和谢莉正往这边走过来。虽然这个组合非常讨厌，但总比碰见沈曦言好一点。 “我走错教室了。”我心虚地说。 第309章 我猜猜看 “我看你是来找人的吧，”叶彤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十分讨厌，“可惜你白跑一趟了，沈曦言刚才被荆老师叫走了。” “谁说我是来找他的？”我无语地说。 “是么，”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可那天公开课以后，你和沈曦言都没去上体育课。于亦峰说看见你们两个在天台上，你看上去很激动，像是在告白一样。” 我瞪大了眼睛。那天我被甩的场面到底被多少人看到了？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承认：“他看错了吧，根本没这回事。” 可一旁的谢莉却选择性地屏蔽了我的话，只见她精灵般的大眼睛兴奋地看向叶彤：“真的？那沈曦言答应了？” “这就不知道了，于亦峰说太远了没听清。” “这还用问，谢妍树现在不就来找她男朋友了？” “拜托你们听人说话好不好！”我恼火地打断她们的笑声，“我和沈曦言什么事也没有，再说我就生气了。” 谢莉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嘛，一点玩笑都开不起。人家沈曦言那么受欢迎，也轮不到你嫌弃他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叶彤表情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初中竞赛班选拔的时候啊，他们两个……” 她窸窸窣窣地说了些什么，虽然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但能猜到她在说两年前那件事，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那件事不仅对我打击深重，对沈曦言来说更是一生的污点，然而事情早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被这帮人拿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的？”谢莉夸张地张大嘴巴，“我还以为沈曦言很厉害呢，没想到输给过十班的人。” 第310章 不许提起这个名字 “别说了……” “怪不得沈曦言那么关注你呢，”她越笑越夸张，“那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啊，等我好好帮他宣传一下，追他的那些女生估计要哭死了……” “我让你别说了，听不见么！”我忍无可忍地抓住她校服的飘带。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沈曦言评头论足，还企图利用这件事伤害他！ 我更气自己为什么这么烂！沈曦言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因为我是个十班的吊车尾，被迫遭受这些莫名其妙的羞辱。 公开课那天听叶彤他们说起沈曦言，我竟然还有点沾沾自喜，欣慰着在他人眼中我们仍然有所羁绊，而此刻我只为那时的欣慰无地自容，因为它们完全建立在沈曦言的痛苦上。 叶彤不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谢莉肯定也不是她第一个倾诉对象，除了荆老师的宣传外，这两年来大家一定常常谈论，甚至是故意在沈曦言面前提起。他一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许多压力，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却因为我的存在时时蒙羞。 怪不得他会关注我的成绩，怪不得公开课那天他会那么生气，为了我这种loser背负了两年嘲笑，不气死才怪！ “别生气嘛，”谢莉被抓着衣服，仍然毫无顾忌地笑着，“还是说传言是真的，你喜欢的是薛崎？可我还是觉得沈曦言更帅一点哦。” “你给我闭嘴！”我凶神恶煞地打断她，“我警告你最后一遍，我和沈曦言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谢莉蓦地瞪大了眼睛，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却发现她看着的是我的身后。 我心脏猛地停了一拍，不敢相信地转过身去。长长的走廊只剩下沈曦言大步离开的背影，他的白衬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却将我的世界瞬间带入黑暗。 如果是青春小说或电影里的剧情，女主角一定会追过去解释。可惜我不是女主角，而且就算追上去也无济于事。一个把我的真心当恶作剧的人，又怎么会听我苍白的辩解呢。 从前喜欢他的时候没有追过去，两年前被他误会的时候没有追过去，现在追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311章 交易 我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叶彤她们也无趣地离开了。 “妍树你怎么在这儿，”倪裳清纯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来找我的么？” “是啊，我来找你的，”我轻轻笑了起来，”我想跟你说一声，你和沈曦言的事，我会帮忙的。” 倪裳愣了一下，惊喜地拉住我：“真的，那谢谢你了！可你昨天不是说没时间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我像念经一样毫无感情地说，“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我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 可是，我也喜欢了他好多年啊，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让给别人，还要说着虚伪的祝福。 “你真好！”她笑得那么开心，一点也没发现我的失落，“太好了，我本来心里很没底，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以后你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倪裳，”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唐乙己说过，人如果渴望得到什么东西，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而这份渴望越强烈，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可是，如果这份沉重的代价就是渴望本身，又该怎么选择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某天会以沈曦言为代价去交换什么。而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了。 第312章 倪裳的笔记 就这样，我顺利拿到了倪裳的笔记。晚上我把笔记拿给唐乙己，他平时那么邋遢一个人，看倪裳笔记的时候却像对待小鸡一样轻柔地捧在手里，眼里充满了欣赏：“这才是女生的笔记本嘛，漂漂亮亮还香喷喷的，和某些人的笔记天差地别。” 这些男生的审美还真出奇的一致，不管对笔记还是倪裳本人。我这次回来就发现，倪裳比初中那时候受欢迎得多，不但出落得清纯漂亮，性格也变温柔了，完全实现了假小子到女神的蜕变，和我这种粗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让我生气的是，原以为唐乙己这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至少不落俗套，结果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摸了摸人家香喷喷的本子就被击沉了。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那镶着粉色蕾丝花边的封皮：“那又怎么样，高考又不会因为笔记本有香味就加分。” “你最近是不是吃枪药了，说什么都翻脸，”他无语地把笔记丢给我，“马上就要放小长假了，我一会儿列个计划表，我们用这七天的时间把功课赶一赶。” “不是七天，是六天。”我无精打采地说。 “为什么？你们白中少放一天假？” “不是，”我撇撇嘴，“我要拿出一天去游乐场。” “游乐场？”唐乙己用一种很危险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你整天又哭又叫来不及复习，现在我腾出自己的时间教你，你告诉我你要去游乐场玩？” 第313章 我想亲眼看着 “当然不是，”我赶紧否认，“是我答应倪裳帮忙撮合她和沈曦言，否则她哪有那么好心把笔记借给我。” “不过是几本笔记，你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他疑惑地看着我，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是准备到时候去破坏他们。“ 我翻了个白眼：“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既然答应了我就会帮忙。” “是么，”他嘴上应着，似乎不怎么相信，“可你不觉得这个代价有点太大了么？” “是啊，”我暗了暗目光，“可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至少想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失去沈曦言的，然后用心记住那份疼痛，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不好好努力的话，就会失去更多重要的东西。” 只是，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国庆小长假。但是对高三生，尤其是白中的高三生来说，假期并不是那么快乐的事情，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拼命念书。 放假当晚倪裳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她假期最后一天约了沈曦言去游乐场。 “是么，我还以为能早一点呢。”我有点失望，毕竟对我来说越早死心越好。 “怎么了妍树，你那天有别的安排？” “没有啊，我就是盼着你们能早点在一起……”我违心地笑笑，“那我们是一起从小区出发，还是在游乐场门口集合？” “这个嘛……” 第314章 六天 开始我以为那天只要在他们身边做好助攻，让倪裳顺利告白就行了，现在才知道分配给我的任务要艰巨得多。 倪裳告诉我，每次小长假沈曦言的姨妈都会来他家做客，还带着一个七岁的小表妹。这个小表妹叫希希，超级粘人，总缠着沈曦言不放。几个星期前，沈曦言答应了这次带她去游乐场。 我还以为倪裳是大大方方约沈曦言出去的，没想到找的借口是她也好久没去游乐场了，可以顺便帮他照顾小孩。我不禁幸灾乐祸，原来这两人的关系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临门一脚。 “你能不能提前在游乐场等我们，大家装作偶遇？”倪裳试探着问。 “没问题。”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本来我还担心沈曦言看到我会掉头就走，现在可以放心了。 “还有，沈曦言那个表妹有点麻烦，我想拜托你……” “把她弄走对不对？放心吧，我找准时机就把她带的远远的，不让她打扰你们。”我都要佩服自己了，演得真像个体贴可靠的闺蜜。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已经注定泡汤了，于是唐乙己把原本就饱和七天复习计划硬塞在了六天里，而这次他会亲自教我功课。 说实话，鉴于上次的失败经验，我对他讲课并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他这次不但耐心了许多，语言也变得好懂，虽然思维还是有些跳跃，但努力去听还是可以跟上的。 我偷看了一眼他眼睛下面淡淡的青色，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为了适应我的水平，一定把那些学案和笔记研究了许多遍才来教我的。想起他最初收留我时嫌弃的样子，真不敢相信他有一天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字么？”他不满地问。 “没什么。”我赶紧低头看书。 就这样，白天我听唐乙己的课，晚上做他布置的功课，在六天里竟然赶了白中一个月的进度。 第320章 赴约 第七天早上倪裳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流着口水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拿着电话听了半天才记起游乐场的事。我迅速跳起来，脸也顾不上洗，抓起面包就冲出了家门。 坐在公交车上，我才发现身上还穿着家里穿的肥大t恤和运动裤，脚上踩的是褪了色的人字拖。我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和沈曦言一起去游乐场，更没想到会是这副打扮。就算我早已对沈曦言不抱念想，但作为一个十七岁的青春期少女，这副尊容走在街上也够丢脸的。 算了，就当为了衬托倪裳了，谁让我是最“贴心”的朋友呢。说不定她一感动，门票能帮我一起报销呢。 第321章 情侣装 白市虽然是个二线城市，但旅游业不甚发达，几乎没有外地游客，娱乐场所也特别少，这也是阿典这样的不良少年只能在甜品店消磨时间的原因之一。唯一一座游乐场建在郊区，但因为票价太高，离市区又远，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有钱又有闲的情侣，我这种打扮走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倪裳说她和沈曦言大约八点半到，让我先在游乐场入口附近躲一会儿，到时候大家装作巧遇。结果我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按时到了，她竟然发信息给我说会迟到半小时。不用说，一定是倪裳在家里精心打扮来着。 太过分了，难道不知道对我这个差生来说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么？早知道我也换身体面的衣服了。我等到八点四十五，这两个人才姗姗出现 沈曦言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开衫衬衣，胸前绣了一只浅蓝色的小鸽子，比起校服多了份松散的感觉。夏天耀眼的阳光直射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却反射无比温柔的光。他从人群中走过，几乎所有人都会转过头去看这个温柔好看的男孩子。 他身边的倪裳也很亮眼，她精心编了个日系花蕾状的发髻，还画了妆，粉色果冻般的嘴唇是个男生就很难不心痒。她穿了件白底蓝色花的连衣裙，两个人的衣服像极了情侣装。我躲在花坛后面酸溜溜地看着这对俊男靓女走过来，怎么看都是超登对的情侣。 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表妹希希了。她穿着点缀着小樱桃的黄色连衣裙，背着粉色的小熊书包，粉粉嫩嫩的小脸非常可爱。值得一提的是，她和沈曦言长得有一点像，让我不禁生出几分好感，偏心地想这孩子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倪裳的目光到处游弋，很明显是在找我。我按计划从花坛后面绕出来，故作惊喜地向她打招呼：“倪裳，这么巧？” 比起我僵硬的演技，倪裳表演就真实多了，她开心地跑过来拉住我：“好巧哦妍树，你也来游乐场玩么？” “放假最后一天嘛，想好好放松一下，”我一字不差地说出她写好的台词，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她身后的沈曦言，“沈曦言也在啊……等一下，你们不会是来约会的吧？” “不是啦，”倪裳不好意思地拍了我一下，“是曦言陪亲戚的小孩来游乐场，我帮他一起照顾一下。” 第322章 战友? “哎呀，都一起照顾小孩了还不是约会，你就承认了吧。”我学着电视里炮灰女配的样子夸张地说，真不想让沈曦言看到我这副丑态。 我说着说着，突然发觉有人拽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沈曦言的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她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着和沈曦言同款的长睫毛看着我：“姐姐你说的不对哦，所谓约会，前提是两个人要互相喜欢，可曦言哥哥不喜欢她啊。” 这一刻，两个十七岁的戏精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噎得哑口无言。没想到沈曦言的表妹这么不好对付，看着倪裳难堪的样子，我不禁对这位表妹产生了更多好感，说不定我们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然而这位战友下一秒就给了我当头一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看来姐姐袋不太聪明啊，学习成绩一定很差对不对？” “呵呵，是啊……”我突然体会到了一箭穿心是什么感觉。 倪裳见我被打击得灵魂快出窍了，赶紧笑着岔开话题：“好不容易出来玩，就别提成绩的事了……对了，妍树你和谁一起来的？我看你才是来约会的吧，毕竟你今天看上去……” 她瞬间住了嘴，明显刚发现我邋遢的穿着，支吾了半天也夸不出口。我尴尬地笑笑，继续说我的台词：“被你说中了，唐乙己今天过生日，要我陪他来游乐场玩，我正在这里等他呢。” “这样啊，”倪裳羡慕地点点头，“有男朋友真好，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曦言你说对不对？” 没想到还没进游乐场大门，倪裳就发出了第一波攻势。我紧张地等待着沈曦言的反应，然而他的目光却转向了我：“你和你男朋友不是住在一起么，为什么不一起来而是约在这里见面？” 第323章 名侦探沈曦言 我和倪裳顿时傻眼了，没想到沈曦言突然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而且这是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说的么？ “这个……”我偷偷与倪裳对视了一眼，“我们是一起来的，但刚才走散了……我怕迷路就在这里等他。” 倪裳向我投来肯定的目光，结果沈曦言又开口了：“游乐场开门不到十分钟，你们刚进门就走散了？” 你没完了是吧，跑这里演什么名侦探？我无语地想，打扰你们约会是我不对，但你也不用一个劲找茬吧。 “其实……我刚刚是骗你们的，”我装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我和唐乙己确实是一起来的，但我们刚进门就吵架了，他一生气，把我一个人丢下就回去了……” 说完，我捂住脸哼哼唧唧地装哭起来，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沈曦言满脸的尴尬，毕竟是他惹哭了我。 “那你……”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好在倪裳及时打断了他：“好了睎言，妍树她心情不好，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不是，我……” “大家在这里碰到也是有缘，不然妍树你就和我们一起吧，反正来游乐场人多才有意思。”倪裳拉着我的手安慰道。 我偷偷看了沈曦言一眼，希望他不容分说地赶我走，这样我就可以光名正大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不用在大家面前扮小丑，又得到了一天的复习时间。可惜沈曦言什么也没说，拉起希希往游乐场大门走去。倪裳悄悄向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毕竟她是这帮人里唯一的受益者。 第324章 冰淇淋 希希一进游乐场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到处乱飞，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早熟也无法抗拒游乐场的魅力。 “希希，你跑慢一点，不要摔倒了。”沈曦言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边，一看就是温柔贴心的好哥哥，和学校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判若两人。 倪裳又开始对我使眼色，示意我把那个碍事的小鬼从沈曦言身边弄开。可是这谈何容易，连沈曦言都拿她没办法，她又怎么会理我这个刚被她鄙视过智商的陌生人呢。 “哥哥！”小姑娘指着冰淇淋店门口的可爱模型大声喊，“我要吃冰淇淋！” “不行，”沈曦言拒绝道，“你妈说你肠胃不好，特地嘱咐我不能给你吃凉的东西。我看那边有家蛋糕店，不如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希希疯狂摇头，然后伸出四根胖乎乎的手指：“我妈骗你的，我的胃好得很，昨天晚饭我还吃了四个小包子呢！” “那我们先去吃蛋糕，中午暖和一点再吃冰淇淋好不好？”沈曦言耐心地和她商量。 “不嘛，我不吃蛋糕，就要吃冰淇淋！”希希不高兴地跺起了脚，“再说了，我平时八点起床，今天早上五点就醒了，现在已经算中午了！你一定是故意哄我，中午又找其他借口不带我吃！” 看看，聪明的孩子就连胡搅蛮缠也好有道理，不像我们小时候只会哇哇大哭。沈曦言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下来：“希希，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一次没有做到？你乖乖听话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会笑你的。” 结果希希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笑容：“没关系啊，反正我是小孩子，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如果我现在大哭一场，大家一定会以为你欺负我的。” “你……”沈曦言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妥协，“真服了你了，那你回家不许告诉姨妈。” “谢谢哥哥！哥哥万岁！”小姑娘开心地拉着沈曦言往店里走，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粘人的可爱妹妹。 “欢迎光临！” 穿着冰淇淋色小洋装的店员亲切地向我们打招呼：“请问需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呢，我们这里有草莓、香草、巧克力……” “嘘！”沈曦言冲她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然后微笑着看向妹妹，“希希你喜欢草莓对不对，我们就买草莓味的吧。” 第325章 利用? “可我也喜欢香草和巧克力啊，”希希没有忽略任何关键信息，考虑再三得出的结论是——“我三样都要！” 还好沈曦言打断店员还算及时，万一让她全说出来了，那就不只三样了。 “三个球太多了，你吃不完的，”沈曦言一脸头疼地劝她，“不如这样吧，你先吃草莓的，我们中午再……” “曦言哥哥，”希希一脸幽怨地打断他，“你从刚才就一直找借口，该不会是不舍得花钱吧？” “什么？” “你可是男生，这么小气以后会交不到女朋友的，”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痛心疾首地摇头，然后冲我和倪裳甜甜一笑，“对不对啊两位姐姐？” 我们一时尴尬地不行，但和沈曦言的尴尬相比绝对望尘莫及。此刻他白皙的脸漫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还局促地瞪了我一眼，明显是在讨厌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你别胡说，”他生气地拽了一下希希的小辫，“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吃坏了肚子，我们就提前回家。” “耶！”小女孩得逞后开心地转起了圈圈。几分钟后，她接过店员递来的超大份冰淇淋，跑到座位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们呢？”店员笑着问。 “嗯……我要香草的，”倪裳想了想，“妍树你要朗姆葡萄的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换着吃了。” “我就不用了。”我摆摆手，好不容易从唐乙己的伙食费里省了一点零用钱，可不能花在这些东西上。 “没关系，你们的我一起付。”沈曦言淡淡地说。 我知道沈曦言是出于客气才这么说，但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人，再让人家请我吃东西就太厚脸皮了。而且想到他的动机我就不爽，他就这么怕被倪裳当成小气鬼么？ “不用麻烦了，我不喜欢吃冰淇淋。”我冷着脸离开了柜台，去找希希了。被沈曦言利用去讨好其他女生这种事，我还是不能忍受。 不一会儿，沈曦言和倪裳一人拿着一支香草冰淇淋走过来。真不愧是天生一对，衣服穿的相配，连选冰淇淋都一模一样，像拍广告似的。既然这样你们还叫我来干嘛，花样虐狗么？ 第326章 家族基因 我酸溜溜地想着，下一秒，一支浅白色的冰淇淋闯进了我的视线。 我惊讶地看向沈曦言，他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边：“这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你可以试试看。”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的爆米花一样。沈曦言拿着冰淇淋的画面真好看啊，比所有少女漫画的分镜都要好看。我想沈曦言如果是冰淇淋的话，应该是香草味的冰淇淋吧，雪白的，冰凉的，散发着香甜清新的气息，却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谢谢。” 尽管知道他是为了在倪裳面前表现，尽管知道自己没有接受那支冰淇淋的立场，我还是厚着脸皮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小口。 真好吃……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帮希希擦嘴巴的沈曦言，纵使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裂痕与误会，纵使我们已经互相放弃，但我仍然很开心，这个夏天唯一一支冰淇淋，是沈曦言给我的。 吃完冰淇淋后，希希又吵着要逛商店。她在游乐场的商店街跑来跑去，抱着一家店门口的大白熊不肯走，沈曦言不停地跟商家道歉，又劝希希：“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要是只吃冰淇淋买东西的话，我们直接去商场不就好了？” “是啊希希，”倪裳也过去劝她，“游乐场有很多好玩的项目，我们玩完再出来买东西好不好？” “不好，我要跟熊熊拍照！”希希不满地嚷嚷着，“你们要玩就走吧，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沈曦言叹了口气：“你又开始任性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倪裳不停的暗示让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只能挺身而出：“你们去玩吧，我留在这里陪希希。” 沈曦言愣了一下：”这样不好吧，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耸耸肩膀：“没关系，我本来就对游乐场没兴趣，在这儿陪希希玩一会儿也不错。” “可是……” “我才不要你陪呢，我要跟曦言哥哥一起！”谁知希希听了我的话，立刻松开大熊跑到沈曦言身边，表示不逛街不拍照了，要跟着哥哥进去玩。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家族基因确实强大，沈曦言和她表妹不只颜值和头脑，连对我的不待见也如此相似。 第327章 我才没有害怕 我只在小时候来过这家游乐场，后来爸妈的生意好了起来，就没人带我来了。青木以前倒常说要一起来，但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这么多年过去，游乐场比我记忆中宽广华丽了许多，里面的游乐设施都修缮得焕然一新，又增加了许多新项目，还有各种主题的花车和游行，怪不得倪裳把告白地点选在了这里。 “希希，你想玩什么呀？”倪裳温柔地问。 “那个！”希希毫不犹豫地指向最显眼的跳楼机，几十米的红色高塔直指青空，再配合在欢笑声中格外突兀的阵阵尖叫，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太危险了，我们去坐其他的。”沈曦言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的提议。 “是睎言哥哥你自己害怕吧，”希希不满地说，“男生可不能这么胆小哦，否则以后……唔！” 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沈曦言这次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我才没害怕，你好好看看牌子上写的，一米三以下儿童禁止乘坐。” “不是吧！”希希失望地叫道，“为什么会有身高规定啊，真不公平！。” “我倒觉得规定得太好了，专门对付你这种任性的小孩，”沈曦言拉起她的手就走，“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啊？又是摩天轮！”希希撅着嘴不情愿地跟过去，“回回来都要坐这个，那是小孩子才坐的东西！”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好不好……我仿佛听见三个人心里难得默契的吐槽声。 希希虽然嘴上不情愿，结果来到巨大华丽的摩天轮下面，情绪又高涨起来，。 第328章 保护欲 今天来游乐场的大部分都是情侣，摩天轮又是情侣中最受欢迎的项目，也就意味着排队的时间格外长。我目测至少要排一个小时，干脆找出耳机来听英语。 “妍树，你在听什么呢？”倪裳好奇地凑过来。 “没什么，就听点音乐打发时间。”虽然我成绩差已经不是秘密，但还是不想在这两个优等生面前营造连逛游乐场都要埋头苦读的可怜形象。 结果倪裳更好奇了：“你平时都喜欢谁的歌啊，我和你一起听好不好？” 我喜欢谁的歌关你什么事，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沈曦言的兴趣爱好吧，何况我听的也不是什么音乐。见她就要摘我耳机，我快速地躲开：“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让我和别人共用一副耳机，就算女生也不行。” 倪裳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你男朋友占有欲这么强，简直就是现实中的霸道总裁嘛。” “什么霸道总裁，明明就是个小气变态。”我悻悻地说，怎么看唐乙己也只有脾气臭这一点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满脸羡慕地感叹道，“真羡慕你啊，要是也有人这么在乎我就好了。” 这话绝对是说给沈曦言听的，简单一句话表达了“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我可以追”“快来追我啊”三种信号，再加上倪裳说话时落寞的表情我见犹怜，要是换了那种心思简单的小男生，绝对头脑一热就告白了。可惜沈曦言被希希拉着去看路边的小花，根本没听见倪裳的话。 第329章 粉色少女心 我见状虚伪地安慰倪裳：“其实谈恋爱也挺麻烦的，就像他比我大了几岁，我还要陪他听一些过气的歌。” “这有什么，培养感情比听歌重要多了，”倪裳顺着台阶转变了话题，“而且最近又开始流行复古风了，我特别喜欢一个叫“林一”的乐队，改天我拿张他们的cd给你，你可以和男朋友一起听。” “谢谢，”我勉强笑笑，“那你原来喜欢的那个花水月男团呢？” “你还记得啊，不过那都是初中的事了，我品味早变了。后来我又喜欢过梁海、风见，还有风见主唱单飞后重组的新乐队……” 倪裳虽然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却永远活跃在追星最前线，而且通常没几个月就会换一个新偶像。相比之下她对沈曦言这么长情，绝对是所谓的真爱了。 我们整整排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最前面。一个蓝色包厢缓缓降了下来，沈曦言拉着希希的手正准备进去，谁知她突然闹腾起来：“不要，不要！我都顶着太阳排这么久了，一定要坐粉色的！” “别闹了希希，包厢轮到哪个就是哪个，大家都是这样的，”沈曦言蹲下来哄她，试图晓之以理，“你看这个蓝色包厢也很漂亮啊，如果你一定要粉色的话，我们只好再顶着太阳排一次队了。” “可是明明下一个就是粉色的了，只差一个而已。”希希委屈地说。 倪裳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走过去对沈曦言说：“要不然我们分成两组，你和倪裳先上去，我陪希希坐后面那个粉色的。” 然而我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沈曦言的感激，他反而疑惑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装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也很喜欢粉色呢。” 沈曦言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希希还是跟我在一起比较好。” 第330章 黯然失色 “就十分钟而已，又不会有什么事，”我学着希希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该不会沈曦言你也喜欢粉色，想和我们一起吧？” 沈曦言白皙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诡异的粉色：“我才没有……” “你们几个怎么聊起天来了，到底坐不坐？” 检票的大叔不耐烦地催促着，沈曦言只好仓促地走进蓝色车厢，倪裳也赶紧跟了进去，关门时还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我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被喜欢的人讨厌，而是被被讨厌的人感激。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我也真够窝囊的。 “好了希希，我们去坐粉色的吧。”我伸手去拉一旁的小女孩，原以为她会欢快地跑向梦寐以求的粉色包厢，结果她站在原地，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觉得她看我的目光怪怪的。 “没什么，”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你哦，妍树姐姐。” 我坐在慢慢上升的摩天轮里俯瞰窗外，夏日耀眼的阳光，游乐场鲜艳的色彩，人们快乐的笑容，这些交织的画面那么美好，却让我的心情格外沉重。随着高度提升，我的视线也越来越远，从游乐场外的街道渐渐看到附近的居民区，甚至看到了白中的屋顶。 就是在那里，沈曦言无视了我的告白，并对我冷言相向。不知道此刻两米外的那个蓝色包厢里，倪裳会做出怎样的告白。她一定不会像我那么慌张吧，那沈曦言呢，听到倪裳的告白，他会开心么？会接受么？他会对她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呢…… 我想象不到，也不愿去想。眼前莫名出现了两年前洒满夕阳的河边，我坐在沈曦言身边，他的手心那么温暖，笑起来那么好看。那是他第一次对我毫无芥蒂地笑着，也是最后一次。 我心里忽然划过一阵疼痛，方才融化在口中的冰淇淋也散发出苦涩的味道。此时此刻的沈曦言，会不会也在对倪裳露出同样的笑容呢。 落日下的水波虽美，但是和蓝天白云的背景相比，显得寒酸又小气，只能用黯然失色来形容。 第331章 诱拐犯? 退一万步，就算倪裳如我所愿告白失败了，沈曦言也不可能用对我一样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我越想越糟心，索性收回了视线，忽然发现对面的希希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了希希，我的脸看上去很奇怪么？”我讪笑着问。 希希歪着头想了想：“嗯……奇怪倒没有，就是不太好看，比倪裳差远了。” “呵呵，是么。”我咬牙切齿地笑着，看在你是沈曦言妹妹的份上，我先忍你这一次。 “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我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在无情攻击完我的智商和外貌后，不知道她又要从哪里下手。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发现，你好像一直在企图让我和曦言哥哥分开呢。” 我足足愣了五秒，没想到会这么轻易被拆穿：“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能感觉出你很讨厌我，可你却总找借口和我单独行动，很明显是为了把我和曦言哥哥分开，”她警觉地抱起双臂，“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看我长得可爱就想诱拐我。” 我一时哭笑不得，这孩子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就算我真是人贩子，也绝对不会诱拐这么难缠的角色。 第332章 天山童姥 “你误会了，”我笑着说，“我是沈曦言的同学，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你表哥。” “是么，”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你和那个倪裳是一伙的。” “什么？”我震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猜，你们很久之前就开始预谋了，甚至连今天的偶遇都是计划好的，”她像侦探一样推理得头头是道，“至于你们的目的，我猜就是把我支走，帮她和曦言哥哥创造机会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是说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是碰巧跟你们遇到的。”我紧张地都结巴了，这小孩也太厉害了吧。 “是么，”她好奇地眨眨眼睛，“那你怎么知道曦言哥哥是我表哥？倪裳明明只介绍我是亲戚家的小孩，所以你一定早知道有我这号人物了。” 我哑口无言，这家伙该不会是天山童姥吧。没想到我骗过了沈曦言，却被一个七岁的孩子拆穿了。正当我懊恼不已的时候，希希却走了过来，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曦言哥哥的。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可以主动配合你们。” 我从摩天轮里出来，第一时间去看等在外面的沈曦言和倪裳。沈曦言看上去表情淡淡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而倪裳脸上却有明显的红晕。 我心头一紧，难道她告白成功了？ 第333章 别人 下楼梯的时候，我趁沈曦言不注意悄悄拉住他：“怎么样，你刚才跟他说了？” “没有，”倪裳红着脸摇摇头，“我太紧张了，看着他的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松了口气，但想到接下来还要呆在这里，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倪裳见我脸色不好，赶紧道歉：“对不起妍树，难得你帮我制造这么好的机会。” “没关系，本来告白这种事就急不得，不过必须把那个小鬼引开……” 我不是在她面前演戏，而是比起一直忐忑不安，还不如早点完事放我回去复习。这个时候希希突然发话了：“你们有没有觉得人太多了啊，我觉得还是分成两组行动比较好！” 这明显是要把我们赶走的意思，倪裳赶紧陪着笑脸哄她：“我们四个人一起不好么，游乐场就是人多了更开心啊。” “可我不开心啊，”希希不满地撅起嘴，“人多了好麻烦哦，做什么都要顾及所有人的意见。” “可是你哥哥一个人照顾你会忙不过来啊，”倪裳装出一副体贴的样子，“再说他是男生，总归不方便吧。” “我已经七岁了，又不用换尿布，用不着那么多人照顾！”希希不服气地说着，突然抱住我的胳膊，“而且谁说我要和沈曦言一组了，我要妍树姐姐陪我玩！” 这一反转显然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倪裳反应过来，脸上藏不住的惊喜，整个人像翻书一样迅速转变了立场：“是啊，其实两个人行动也挺好的……妍树你好厉害啊，才坐了一圈摩天轮就让希希喜欢上你了。” 我尴尬地撇撇嘴，要是把我们在摩天轮上的对话说出来看不吓死你。然而沈曦言却皱起了眉头：“希希，谢妍树只是临时和我们一起，很快就会回去了，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好么。” 虽然我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但沈曦言的话还是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哼，看他这一副巴不得我赶紧回去的样子，说什么不给我添麻烦，嫌我给他们添麻烦才是真的吧。 说到底我在他眼里，注定只是“别人”。 第334章 说话算数 “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还不准备回去，”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今天一定会待到游乐场关门再走。” 沈曦言没想到我会突然跟他较劲：“可是……希希她很任性，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干嘛讲我坏话啊！”希希气鼓鼓地打了他一下，“亏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和妍树姐姐一组吧？” “你少胡说，”沈曦言果然被气的不轻，然后松开了她的手，“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你了。先说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要哭着来找我。” 尽管这样，分开的时候沈曦言还是塞给我一张纸条，认真叮嘱道：“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纸条上漂亮有力的字迹，忍不住莞尔，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好哥哥啊。不过没想到，我第一次拿到沈曦言的电话是在这种情形下。 他们走远后，身边的希希绽放出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那么妍树姐姐，你要说话算话哦。” * 我们去了一家甜品补给站，在窗边的沙发坐下来。服务生把菜单递给我们，结果希希的手还没碰到菜单，我就微笑着回绝：“麻烦给我两杯水，谢谢。” “喂，你也太小气了吧！”希希震惊地看着我，“哪有带小孩子来甜品站只喝水的？” 我耸耸肩膀：“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只负责帮忙，不会请你吃任何东西，我可是一向说话算数的。” “那你至少也点杯果汁吧，占了人家的位置又不点东西，别人会笑话我们的。”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钱啊。” 希希瞪了我半天，从小熊书包里翻出五十块钱递给我：“那我请客好了，你去买两杯果汁回来。” “没问题。”我心情愉悦地拿着钱走了，回来的时候除了两杯果汁之外，还带回来一块蛋糕。 第335章 你要怎么告诉他 “你买蛋糕干什么？”她疑惑地问。 “吃啊，”我把果汁递给她，“我看还剩一点钱，就买了块蛋糕回来，刚好配着果汁吃。” 她嫌弃地把蛋糕往远处推了推：“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喜欢吃蛋糕么？” “对哦，你好像说过，抱歉我忘记了，”我歉意地拿起勺子，“这样的话，我只好一个人吃了。” “你……”她目瞪口呆地指着我，“你绝对是故意的，我不管，你把蛋糕的钱还给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钱啊，”我大大方方地把口袋翻出来给她看，“这样吧，既然我和倪裳是一伙的，你就把帐记在她头上吧。等她成了你哥的女朋友，以后肯定会经常请你吃东西。” 她听我提起倪裳，顿时又有了底气：“哼，连小孩子的钱都坑，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告诉曦言哥哥么？” “我当然怕啊，”我吃了一口蛋糕，“可是你要怎么告诉他呢？游乐场这么大，你又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到他。” “喂，你这人也太恶劣了吧！” “少废话，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小心我反悔。”我冷着脸说，莫名有种唐乙己上身的快感。 希希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从小熊书包里拿出几本练习册放在桌子上：“喏，都在这里了，你可要全部帮我做完哦。” 这就是刚才我们在摩天轮里谈好的条件，她帮我保守秘密，而我必须帮她做完假期作业。但是我实在没想到有这么多。 “你剩这么多作业还出来玩？”我诧异地看着她，“要是你没碰到我怎么办？” “那就找倪裳帮我啊，”她理直气壮地说，“她为了讨好曦言哥哥，一定会答应得很痛快的。” 没错，倪裳就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把笔记借给我了。 第336章 上上上个星期三 希希带来的大部分都是数学作业，记得我那个年代的小学数学大多都是关于小明和苹果的题，现在竟然变得这么难了。 我埋头做了两个小时作业，想着我付出了这么多该让倪裳怎么报答我，忽然发觉周围安静多了。只见希希心事重重地盯着面前的玻璃杯，里面的果汁才喝了一半。 “不好喝么？不然你再给我五十块，我帮你再买一杯。”我调侃道。 她没理会我的玩笑，反而很认真地看着我：“问你一件事哦，上上上个星期三，曦言哥哥在学校有什么事么？” 上上上个星期三，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何况我对沈曦言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我和沈曦言不在一个班，你还是问倪裳吧。”我酸溜溜地说。 “我问过了啊，倪裳也说不知道，”她托起肉肉的下巴，脸上充满担忧，“她说那天学校没什么特别活动，曦言哥哥看上去也没有异常，就是旷了一节体育课而已。” 体育课？我怔住了，她说的难道是……我跟沈曦言告白那天？！ 第337章 小白眼狼 我心虚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我妈接到小姨的电话，说曦言哥哥回家以后很不对劲，估计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就是被女孩子甩了。” “噗！”我没忍住把果汁喷了出来，希希嫌弃地塞给我几张纸巾：“你干嘛啊？都喷我作业本上了！” “不好意思，”我赶紧把作业本擦干净，“我就觉得沈曦言没白疼你，你还挺关心他的。” “这是是一方面啦，”她抿嘴笑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如果我知道了曦言哥哥的秘密，就可以要挟他帮我做作业，而且还可以每周来游乐场。” 我暗暗为沈曦言唏嘘，他如此疼爱的妹妹，竟然是一只在他身边时刻等着抓他把柄的小白眼狼。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把作业做完了，希希满意地把练习册收进小书包：“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好好玩了。” 我打了个呵欠，倚在沙发上：“你自己玩吧，我在这里睡一会儿。” 希希顿时不乐意了：“那怎么行，这家游乐场规矩特别多，像我这种小孩子坐项目必须有人陪同。而且你写了那么久，出去放松一下不是很好嘛。” 我无奈地扶住额头，这星期我几乎一直在刷题，现在我需要的不是放松，而是睡眠。不过看希希的架势，她留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好吧，你想玩什么，”我只好拿出地图开始规划，“我看看，儿童乐园往北走……” “我才不要去儿童乐园呢！”她任性地趴在地图上，“我要玩过山车，我们把游乐场里所有过山车都玩一遍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你不是看到牌子了么，上面说不满一米三的儿童禁止乘坐。” “那是跳楼机的牌子，这个游乐场大部分过山车小孩子也可以坐的。” 第338章 启迪 “那沈曦言同意你坐过山车么？”我以为抛出这个问题可以暂时压制她，没想到她完全不以为然：“就是因为曦言哥哥反对，我才选了你呀。我都请你吃蛋糕了，你陪我玩是应该的吧！” 果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道现在把蛋糕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我从小就恐高，就连站在过山车下面都会害怕。我现在开始后悔借倪裳的笔记了，竟然会接二连三付出这么多代价。 为了逃过一劫，我干脆两眼一闭，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怎么办希希，我突然头好晕。” “你没事吧？”她果然吓坏了。 “没事，但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沈曦言打来的。 “谢妍树？”沈曦言的声音在电话里更有磁性，让人听起来格外心动。 “嗯，是我。” “你和希希怎么样，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我们挺开心的，我正请希希喝果汁呢。”我无视希希幽怨的眼神，自顾自地说。 “是么，”他停顿了几秒，“已经中午了，你和希希来城堡下面的餐厅，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我们马上过去。” “走吧希希，我们去吃饭了。”我心情愉快地去叫希希，却发现她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曦言哥哥的电话还真有魔力，才说了几句话你病就好了。” “哪有，”我尴尬地说，“我刚才只是低血糖而已，所以要赶紧吃东西。” “哼，就你那块蛋糕的糖分，一整天都不可能低血糖吧。”她连翻了两个白眼，但也只能不情愿地跟我去餐厅。 第339章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餐厅里满满都是人，我好不容易才在最里面的位置找到了他们。倪裳脸上虽然笑着，但明显对我们的回归很失望，我小声向她解释：“抱歉，我本来不想过来的，都是希希吵着要一起吃饭。” 希希本来还不满我把锅扣在她身上，结果看到桌子上五层的汉堡便什么也忘了，兴奋地拿起一个啃起来。 沈曦言在一旁劝她慢点吃，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请希希喝果汁，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这么客气，“我摆摆手，”反正刚才希希也请我吃蛋糕了，我们就算扯平了。” 希希听到白眼一翻：“少来了，还不如因为你故意坑……” “希希你想好了哦，”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小心我把你作业没做完的事告诉沈曦言，他以后再也不会带你来游乐场了。” “因为什么？”沈曦言好奇地追问道。 “当然是因为喜欢我啊，”我亲切地摸摸希希的头，“对不对啊希希？” “是啊，”希希咬牙忍受着我在她脑袋上摸来摸去，“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倪裳有些惊讶地望着我们：“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我心里白眼猛翻，那我们交换啊，把沈曦言让给我，你来陪这个折磨人的表妹，一天的果汁钱都包在我身上。 我神烦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顺势转移话题：“那你和沈曦言都去哪了，一定玩的很开心吧。” “哪有，”倪裳暧昧一笑，“今天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们只坐了旋转木马和咖啡杯而已。” 第340章 你让着她点 旋转木马，咖啡杯……谁都知道这类少女心满满的项目是专门为热恋中的情侣打造的。我真怀疑自己有什么受虐倾向，明知道她的答案一定会让我不爽，却偏要去问。 “唉，真好啊，”我悻悻地说，“我说为什么特地叫我一起吃饭呢，原来是强行喂狗粮来了。” 倪裳还在那里自我陶醉，沈曦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我只是单纯找你们一起吃饭，为什么会扯到这些。” 他这个人的优点是一本正经，而缺点就是太过一本正经。对于喜欢他的我来说，心情好的时候这是他的萌点，心情不好就偏要气气他：“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你这么开不起玩笑。” 倪裳见我们针锋相对，又扮起了和事佬：“曦言你别那么认真啊，妍树和她男朋友吵架心情不好，你就让着她点嘛。” 沈曦言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她这么一说，便没再理我。 呵，倪裳的话还真是管用，一句话就让他不跟我计较了。什么叫让着我，搞得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没关系，”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虽然我男朋友脾气很坏，但每次吵架很快就会和好。不像有些小心眼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一件小事能记好几年的仇。” 沈曦言变着脸放下勺子：“你说谁呢？” “说谁谁心里有数。” “什么意思啊？”倪裳不解地打量着我们，“曦言你有什么事情记恨妍树么？” 第341章 约会目击 沈曦言沉默不语，我则笑了笑：“当然没有，我和沈曦言的关系一直挺好的。” “也没有很好，只是一般吧。”沈曦言丝毫不给我面子地纠正道。 餐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倪裳看我们这样也很尴尬，她似乎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却忽然睁大眼睛指向我后面：“你们快看那边！” 这种“看，飞碟！”的伎俩真是再土没有了，但我只能配合地回头看，却发现远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荆老师么？” 倪裳的声音证明我没有看错。而荆老师对面坐着的，则是和我没什么交集，但在我和唐乙己的对话中出场率相当之高的孟老师。 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一反在学校精干严肃的形象，不但摘了眼镜化了妆，还穿了平时绝对不会穿的迷你裙，笑得像个陷入热恋的小女生。荆老师更是乐得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傻话，逗得孟老师伸手打他，还拿着纸巾帮他擦脸上的奶油。 “原来叶彤她们说的是真的，他们在一起了，”倪裳为这个大发现雀跃不已，“没想到荆老师这么厉害，竟然能把孟老师追到手……” “不行！他们不能在一起！”我拍案而起，倪裳和沈曦言都惊讶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妍树……”倪裳被我吓坏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我觉得很般配啊。” “因为……”因为这样唐乙己会伤心的，可是我不能说出口：“没有为什么，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第342章 其他人我可不能保证 我无法坐视不管，拿出青中教导主任抓早恋的气势往那边走，沈曦言拉住我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他大概以为我疯了吧，我用力甩开他继续往前走，要是坐在那里我才真要疯了。 “老师好！” 当我出现在荆老师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脸。说来讽刺，我平时在学校碰到荆老师都是躲着走，今天却主动迎了上来。而向来对我十分热情的荆老师，此刻却像看到鬼一样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妍树？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朋友来玩啊，”我笑眯眯地回答，下一秒故作惊奇地看向孟老师，“孟老师也在，你们不会是在约会吧？” “嘘！”荆老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拜托了，千万不要告诉学校的人。” “我是没问题，不过其他人就不能保证了。”我指指不远处的沈曦言和倪裳，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会把他们一起拉下水，只能尴尬地站起来。当然他们再尴尬，也不能和荆老师相比。 服务生把两张桌子一拼，方便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希希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挨个打量着这帮各怀鬼胎的人。荆老师讪笑着把菜单递过来，试图用吃的贿赂我们：“你们想吃什么尽量点，今天我买单。” 倪裳比起吃饭明显对八卦比较感兴趣：“荆老师，你什么时候和孟老师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呢！” “嗯，就最近吧……”荆老师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孟老师一眼，“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被你们撞见，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这有什么关系，”倪裳笑着说，“你和孟老师郎才女貌的，大家都希望你们在一起，趁这个机会公开不是很好么？” “倪裳，”孟老师又变回了在学校的严肃脸，“我和你们荆老师带的都是高三的班，如果这时候公开，会影响到你们的成绩，所以请你们暂时保密。” 第343章 是我追的他 “好吧，”倪裳只能妥协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最喜欢的两个老师在一起了。等我们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吃到你们的喜糖啊？” “什么喜糖，我们还没交往多久呢，”孟老师无奈地说，“好好念你的书，别把精力放在乱七八糟的事上。” 听到她们讨论结婚的事，我心揪得更紧了。如果倪裳的乌鸦嘴成了现实，这两个人真的在我们毕业的时候结了婚，那岂不是只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没想到我和唐乙己的dead line竟然是同一天。 不行，我必须想想办法。想到这里，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孟老师，我听班上的人说，你刚跟上一个男朋友刚分手没多久，是不是真的？” 桌上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倪裳偷偷碰了下我的手：“妍树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说这个干什么。” “可我就是很好奇嘛，”我装作无辜地笑着，“你不知道，孟老师是我们全班女生的偶像，大家以后都想变得像她一样成熟又有魅力。” 孟老师被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好，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追求者呢，”我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生怕荆老师听不到，“你刚和上一个男朋友分手，我们荆老师就马上补上，我以后要是也这么受欢迎就好了。” 我原以为孟老师会生气，结果她却笑了起来：“这你就搞错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不是你们荆老师追的我，而是我追的他。” “什么？”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还好唐乙己不在这里，否则很可能又要在自己手上划一刀了。 “荆老师就这么好？”我不解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他比你的前男友好在哪里？” 荆老师虽然性格很好，可现在不是看脸时代么，这女的到底长没长眼睛？我们唐乙己怎么看都比荆老师帅多了吧，智商也高出好几个档，可她竟然甩掉唐乙己去追荆老师？ 今天我一定要替唐乙己问个清楚！ 第344章 恋爱高手 荆老师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孟老师则托着腮上下端详起他：“你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优点……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冒冒失失的，该严肃的时候嬉皮笑脸，该妥协的时候又死脑筋，怎么看都不是个理想对象。” “那……”我期待地望着她，希望上演大彻大悟的一幕。 “不过……谁让我就喜欢这样的呢，只好忍一忍啰。”孟老师拍了拍身边陷入沮丧的男人，两人相视而笑，空气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我没招儿了唐乙己，你前女友的品味就是这么刁钻。 吃完饭后，孟老师去了洗手间，荆老师感激地拉住我的手：“谢谢你啊妍树，刚才多亏你帮我助攻，否则我都不知道菲菲……我是说你们孟老师这么喜欢我！” “不客气。”我悻悻地说，谁给你助攻了，我明明是要拆你的台好不好。 “还是妍树有办法，”倪裳笑着说，“刚才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结果杞人忧天了。我就说嘛，妍树你那么多恋爱经验肯定不是白攒的。” 白痴，你胡说什么！我真想把果汁泼在她脸上，你在沈曦言面前不给我留面子就算了，干嘛对老师说些有的没的，这不是变相告状么？ 果然，荆老师看我的目光少有的严肃起来：“妍树，你恋爱经验很多么？” “那个，我……”我支吾了半天，结果他却满脸期待地握紧了我的手：“那你也帮老师出出主意，我和你们孟老师交往了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虽然我很感谢他没端出师长的架子教训我，但也没想到他不耻下问到了这种程度。说良心话，荆老师一直对我相当照顾，就算我不是恋爱大师也该帮他一把，可惜我必须站在唐乙己这边，实在爱莫能助。 “那……你希望进展到什么程度？”我趁机试探敌军情报。 第345章 我又没什么恋爱经验 “这个……”荆老师扭扭捏捏地说，“我也说不出来，就希望她能多关心我一点，彼此更了解一点吧。” 还好，他要的不是太多。我刚要松口气，倪裳却急了：“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慢吞吞地追女生是不行的！女生都喜欢主动的男生，你不如再强势一点，比如……直接求婚怎么样？” “求……求婚？会不会太快了……”荆老师像个小女生一样涨红了脸，“我们才刚确定关系，这么快求婚会吓到她吧。” “怎么会，像孟老师这么有理性的女生，肯定是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的，你完全可以试试……” “不行！”我的反应比荆老师还大，整个餐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就连希希都停止了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正因为这样才不能急，孟老师她喜欢的本来就是荆老师温吞的性格，如果太强势反而会弄巧成拙的。” “是么，”荆老师犹豫起来，“曦言，你怎么说？” “我没意见，而且你们的事本来就跟我无关。”沈曦言淡淡地说，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什么与你无关！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荆老师一把勾住沈曦言的脖子，使劲揉他的脑袋，“看看人家妍树，虽然平时对我爱搭不理的，关键时候还知道帮一帮老师。” 沈曦言嫌弃地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我又没有恋爱经验，也帮不了你什么吧。” 这句话显然在讽刺我，我刚要怼回去，一个戴着兔耳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递给我们一张传单：“打扰一下！今晚乐园将举办最后一场夏夜庆典，八点半会有大型烟火表演，届时请大家到乐园入口的喷泉广场观赏哦。” “烟火表演！”倪裳的眼睛呼地亮了起来，然后激动地坐到荆老师身边，“这是天意啊老师，你知道么，在浪漫的烟火下求婚成功率是最高的，肯定是上天想让你在今晚求婚才安排了这场烟火。” 我一阵无语，人家游乐场老板怎么就变成上天了，而且传单上写了夏日庆典天天都放烟花，又不是特别为你安排的。但荆老师的表情很犹豫，明显是动摇了，我见状赶紧劝道：“我看还是再等等吧，毕竟什么都没准备，突然求婚太草率了。” 第346章 应该影响不到你吧 “可孟老师身边那么多追求者，再不出手万一被抢走了怎么办？” “孟老师又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我和倪裳像天使和魔鬼一样在荆老师耳边争吵，于是他求助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沈曦言。我以为沈曦言会继续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然而这一次他却给出了建议：“我也觉得今晚求婚比较好。” 我愣住了，你不是不爱管闲事么，现在竟然为了讨好倪裳去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可，可是……”沈曦言的突然倒戈让我慌了阵脚，“孟老师刚刚说了，现在公开会影响学生的成绩，还是拖到毕业再说吧。” 沈曦言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荆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孟老师是五班班主任，就算有影响，也影响不到你吧。” 我被噎得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怼人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荆老师天真地忽略了对话中的火药味，“这样吧，我先邀请孟菲晚上一起看烟火，到时候看看气氛再说吧。” 什么再说，他这么说我可不能放心，再说荆老师这人一向随性，万一到时候气氛很好他心头一热求婚了，那一切就就都完了。我刚要再他劝几句，孟老师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来：”你晚上要请我干什么？什么再说？” 她的出现把荆老师着实吓得不轻，他像被抓包作弊的小学生一样把传单迅速塞进包里：“没有，刚才曦言缠着我请他们吃晚饭，我说还是要先问问你的意见。” 沈曦言当然不愿意背这么丢脸的锅，立刻为自己申辩：“我才没有……” “当然没问题，”孟老师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难得大家有缘遇到，一起吃饭是应该的。” “哈哈，我也这么想。”荆老师在一旁陪着笑，估计一边心疼自己的钱包，一边懊恼晚上又要被这帮电灯泡打扰。 第347章 过山车 大家约好了晚上餐厅见。眼看荆老师他们就要走远，我越想越不放心，干脆追了过去：“老师，你们下午准备玩什么？” “当然是过山车了，”孟老师脸上露出小孩子一样的兴奋，就连给出的答案都和希希一样，“我们打算把游乐场的过山车通通玩一遍。” 荆老师无奈地笑笑：“想不到吧，你们孟老师就喜欢刺激的东西。托她的福，我的恐高症也快好了。” 我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其实……其实我也最喜欢过山车了，不如你们带我一起吧。” 为了唐乙己，我豁出去了！就算阻止不了他们交往，当个电灯泡也是可以的。 “可你上午还不愿意……”希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你不是也想坐过山车么，要不要也一起来？” 希希眼睛一亮，马上化身为我的盟友：“好啊好啊！曦言哥哥的老师，你就带我们一起玩吧！” “可是妍树，”荆老师偷偷冲我挤眉弄眼，“你忘了么，我还要……” “还要什么？”我故意装作听不懂。 “我们快走吧，去晚了又要排队了。”希希催促道。 “等一下，”沈曦言竟然也走了过来，“我和你们一起。” 荆老师快要崩溃了：“曦言，怎么连你也……” “是啊曦言，”倪裳自然不愿事态这样发展，“你不是最讨厌过山车了么？” “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沈曦言不自在地说，“最近复习压力很大，听说过山车有减压的效果。”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山车有减压效果，在我眼里只有疯子和受虐狂才会热衷于这种花钱找罪受的项目，甚至只听到“过山车”三个字我就浑身上下充满了压力。 “没想到大家爱好都一样啊，那就一起去吧，”毫不知情的孟老师爽快地同意了，“倪裳你也一起来吧，过山车其实没那么可怕，我们可以从刺激度最低的开始玩。” 倪裳只能别无选择地跟了过来，情绪极其低落。当然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并非过山车，而是失去了和沈曦言独处的机会。 第348章 请帮我澄清 我本来想着托倪裳的福，至少可以从惊险度低的项目玩起了，但我还是太乐观了——就算是最低难度的室内过山车，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刚进馆内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希希这么大的孩子也可以坐，令我极大地放松了警戒心。再加上乘坐的车型不像大型过山车那么夸张，而是设计的和鬼屋的代步车有点像，又是一个迷惑我的陷阱。 当安全杠放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再三向工作人员确认轨道坡度大不大，速度快不快，是不是真的不太刺激，工作人员微笑着给了我安心的答案。现在回忆起来，这和小学某同学骗我说他家的狗不咬人的表情是无限接近的。 “妍树，你不是最喜欢过山车了么，为什么还关心这个？”倪裳抱着安全杠瑟瑟发抖，还不忘对我发出质疑。 我打肿脸充胖子：“就是因为喜欢才要问啊，万一很无聊怎么办。” “那你可要失望了，”坐在前排的孟老师回头冲我眨眨眼睛，“这个过山车比乐园小火车还慢，所以小朋友也可以坐。” 听她这么说，我总算安心下来。直到铃声响起的瞬间，车子像子弹一样飞出去。 这种速度是小火车？请你给我向全世界的小火车道歉好么？！ 虽然坡度确实如工作人员所说没有大起大落，但从来没人告诉我，车子会上下倒过来啊！ 再后来，我就连吐槽的意识都没有了。整个过程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旁边倪裳刺耳的尖叫，以及孟老师疯狂飞舞的长发不断打到我脸上。 我在洗手间大吐了一场，洗脸的时候遇到了刚进门的孟老师，竟然得到了她的表扬。 “谢妍树你还真厉害呢，几圈下来竟然一声都没叫。” 我有气无力地苦笑，我那是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好么。我擦干脸刚要出去，却再次被她叫住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她犹豫了一会儿，“关于我的前男友，学校里真的有很多传言么？”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能敷衍过去：“也没有，我就是偶尔听别人说的。” “是么，”她叹了口气，“如果再有人提起，我希望你能帮忙澄清一下。其实所谓的前男友只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可能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们交往过，但那只是个误会。” 我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有些心疼唐乙己。这种满腔真心被人嫌弃的感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第349章 真正的喜欢 “你不能再考虑一下那个人么？”我不甘心地试探道，“他不但人长得帅，各方面都比荆老师优秀多了，而且对你是真心的……” “你怎么知道？”她怀疑地看着我，“我从来没带他去过学校，也没有别的老师见过他。” “我……我是听同学说的，他见过你跟那个男的在一起……”我慌乱地编了个理由。 “现在学生的消息还真灵通，”她摇摇头，又换上了那副严肃的面孔，“离高考已经不到一年了，你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关注这些八卦。我们之所以不公开，就是怕这种情况。” 很好，托唐乙己的福，我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但事已至此，我决定至少把唐乙己失败的原因问清楚：“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想打听八卦，其实我……我有一个朋友，她一直在两个男生之间摇摆不定，但最后选了条件不是很好的那一个。我怎么也想不通，所以想问问老师，毕竟您是我见过最成熟理性的女性了。” 我见她的脸越绷越紧，赶紧加了几句好话，她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现在的学生真早熟，十几岁谈恋爱就算了，还说什么摇摆不定……如果在学校我一定狠狠批评你们，不过现在是假期，我不是你们的老师而是朋友，可以把我的经验告诉你们。” “嗯。”我用力点头，洗耳恭听。 “我是反对高中生谈恋爱的，你们现在还不成熟，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最适合交往的对象，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一定是能给你安全感的人，不一定是令你心动的，但一定是最懂你的人，你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轻松开心，是不是互相支持互相理解，他是不是愿意包容你，是不是愿意为了你改变……在我眼里，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我很简单地做出了选择。” “是么……”我好像有点明白，却又不太明白。 她笑了笑：“刚才你问荆司理比那个人好在哪里，就拿过山车来说吧，你们荆老师虽然害怕，但愿意为了我去尝试。但那个人傲慢又自大，绝对不会委屈自己陪我玩这种东西的。” “只是这样？”我觉得唐乙己输得好冤枉，他的确很傲慢自大，但换了我也不愿意没事找罪受，更何况是唐乙己呢。 “这虽然只是个例子，但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第350章 排队中 虽然我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看来她选择荆老师并不是头脑一热，这样下去唐乙己恐怕很难翻身。 我们从洗手间出去，荆老师像魔术师一样变出一把照片：“这是刚才过山车上的照片，我买了五张，大家拿回去做个纪念吧。” 我接过照片，上面只有孟老师和希希满脸兴奋，倪裳和荆老师的表情和他们从头到尾的尖叫声相当配套，沈曦言则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完全看不出压力排解的样子。至于我，虽然看上去镇定自若，实际是陷入了生无可恋的状态。 我以为沈曦言他们一定会放弃这场过山车之旅，没想到沈曦言把照片放进口袋，选择和我们一起向下一个过山车出发，于是倪裳也只能哭丧着脸跟过来。 一行六人里有四个人都在强颜欢笑，我不禁感叹做人何必如此艰辛。 沈曦言望着眼前像象鼻一样高直插入云的灰色轨道，摸了摸希希的脑袋：“希希，这个小孩子不可以坐，你在下面等我们。” “切，真不公平。”希希生气地嘟起嘴，殊不知我有多羡慕她。 “那个……我们不是要从简单的玩起么，这个好像太高了吧。”倪裳终于说出了我的心声。 “除了刚才的室内过山车，这个是最简单的了，”孟老师宛如行家一般介绍道，“后面的过山车可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咽了下口水，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对我来说就已经匪夷所思了，无法想象更恐怖的是什么样子。我断定过山车设计师绝对都是反社会人格，人类何必如此为难人类。 好在过山车向来是游乐场的大热门，前面排的队伍比上午的摩天轮还长，我期盼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每走一步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然而排队时间长也有着其他隐患，比如一直在找机会向孟老师提出邀请的荆老师。我可没忘了自己跑来遭这份罪到底是为了什么，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 第351章 奶茶 “菲菲，”荆老师趁沈曦言他们不注意，悄悄拉住孟老师的手，“刚刚我拿到一张传单，今天晚上……”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像芭蕾舞者一样一个跨步跳到他们中间：“孟老师，虚拟语气我老是丢分，能不能帮我讲一讲？” “好啊，没问题。”孟老师出名了的责任心强，立刻把男友丢在一边，开始为我讲解。我得意地看了一眼沮丧的荆老师，为了防止他再提起这件事，我一定要多储备一些问题。 由于我的严防死守，在漫长的排队时间里，荆老师完全没得到开口的机会。但我躲得过荆老师，却躲不过惊心动魄的过山车之劫。 这次从过山车上下来，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两条腿抖得路都走不了，甚至胃里也没有东西可吐了。 接下来的第三组过山车和第二组差不多，也是超大型轨道，只不过换了个颜色而已。都说战胜困难的最好方法是面对它，可我刷过三遍过山车后，非但没减少恐惧，反而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又一轮撕心裂肺的折磨过后，相对于其他兴致勃勃走下过山车的游客，我们这边仿佛陷入了死寂。 “孟老师……”倪裳的声音在大热天如同寒风中的落叶一样瑟瑟发抖，“下一个过山车还会更恐怖么……” “接下来两个都差不多吧，”孟老师的声音和脚步一样轻快，“一个是倒着前进，另一个有很多120°的大弯，你们想先坐哪个？” 孟老师抛出问题后，半天都没有人回答，倪裳脸色苍白地看向我：“妍树，你不是最喜欢过山车么，你选一个好了。” 我听着远处的大逆行过山车上发出的阵阵惨叫，实在不想把命交代在这儿：“我们玩了这么久，不如休息一下吧……那边有家奶茶店，我请大家喝奶茶好不好？” 第352章 你真是变了个人 “是啊菲菲，我们去休息一下吧，”荆老师这种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这么热的天，一直排队会中暑的。” 他冲我们使了个眼色，倪裳第一个反应过来，娇滴滴地捂住胸口：“我好像中暑了，头有点晕，想找个地方坐一下……” 我无语地扶住她。拜托，你头疼捂胸口干嘛，好在孟老师没怀疑：“倪裳你没事吧，不舒服也不早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老师，”倪裳有气无力地趴在我肩膀上，“我去店里坐一下，喝杯冷饮就好了。” 感谢倪裳蹩脚的表演，我们终于逃过了一劫。奶茶店的沙发上，倪裳继续承担装病的任务，两位老师则在旁边照顾她。既然是我提出要请客，现在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拿着扁扁的钱包往吧台走。 “我来吧。”沈曦言也跟了过来。 “不用了，”我摇摇头，“你上午不是请我吃了冰淇淋么。你帮老师照顾倪裳吧，你在她会好的更快的。”我虽然现在很穷，但也不想被他看作爱占小便宜的人。 沈曦言果然回去了，只剩希希在一边冷嘲热讽：“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上午占我便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还好吧，”我挑起眉毛，“如果不占你便宜，我现在怎么能省下钱买奶茶呢？” 奶茶店排队的人也不少，换了平时我一定会不耐烦，但排队买奶茶的心情比排队坐过山车好太多了。快轮到我的时候，倪裳过来了，我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在装病么，怎么起来了？” “嘘！”倪裳紧张地往后看了一眼，“我借口去洗手间，顺便来点个奶茶。这家店有一款网红奶茶，我早就想买了。” 她指了指那款网红奶茶的海报，上面挤了一大堆奶油，又放了几颗草莓作为点缀，一看就很贵。 “看上去也没多好喝啊，而且热量这么高可以么？”我试着劝她打消主意。 “我只是拍照发在网上，又不用真喝，”她笑着说，“到时候大家都会问我和谁一起来的游乐场，就算我告白没成功，和曦言也会成为公认的一对了。” 第353章 阻碍的理由 好你个倪裳，看不出你这么阴险，那你还找我这个蹩脚的助攻干嘛。 终于轮到我们点单了，倪裳对店员说要两杯特制网红奶茶，我插了一句：“等等，再加一杯，我也想尝尝看。” 我不仅要尝，还要拍一张三杯奶茶的照片，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又有了交易的筹码。 果然我才是最阴险的人。 但我忘了这是游乐场，普通奶茶的价格也是外面的两倍，更何况是三杯加满奶油的网红奶茶。就这样，我攒了一个月买参考书的钱，全成了逞强和赌气的代价。 我心里滴着血把钱交给店员，沈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我看你们很久没回来，需要帮忙么？” “没有，排队花了点时间。”倪裳解释道，仿佛排队的是她一样。 “东西太多了，我帮你们拿吧。”他体贴地从倪裳手里接过奶茶，引起了我的不屑。 哼，排了半个小时的队都没见他的人影，倪裳一来就巴巴地跟过来了。我刚想冷嘲热讽几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你和倪裳都在这里，那荆老师和孟老师岂不是单独在一起？！” “是啊，”沈曦言疑惑地看着我，“人家是男女朋友，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唉，跟你说不清楚！”我气急败坏地往回跑，倪裳赶紧追了过来。 “妍树你怎么从中午就怪怪的？”她担心地看着我，“是我的错觉么，你好像一直在阻止荆老师和孟老师独处。” 原来我演技这么拙劣，竟然连倪裳都察觉了，这可是迟钝到连我喜欢沈曦言都看不出来，还拉我助攻的人啊。 “怎么会……”我心虚地否认，“他们在一起我开心都来不及，再说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妍树，”她尴尬地看着我，“你该不会是……喜欢荆老师吧？” 第354章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哈？”这人疯了吧！我真想把奶茶扣在她脸上，胡乱造谣就算了，还当着沈曦言的面。 “你不是说喜欢年纪大的么，所以……” “那我也不是所有年纪大的都喜欢啊，小区传达室王大爷你要不要也介绍给我？”真不知道她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刚才曦言说他们单独在一起，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我一时语塞，拉起她往洗手间走，“借一步说话。” 到了卫生间，我故作生气地把门锁上，说出我一路上编好的理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可是努力在帮你啊，倒是你，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我当然没忘啊，”倪裳红着脸说，“可是这和荆老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现在已经四点半了，你还没跟沈曦言告白吧，请问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说？” “我……” “今晚的烟火表演绝对是告白的最好时机，可如果荆老师在烟火下求婚，那你怎么办？” 倪裳怔了半天，无比感动地握住我的手：“妍树，原来你都是为了我！我笨死了，竟然还那样误会你。” “无所谓了，”我心虚地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荆老师他们去看烟火，否则你就只能在过山车上告白了。” 经过我一番花言巧语，倪裳总算被糊弄了过去。等我们出去，沈曦言已经把奶茶端到了座位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荆老师有没有邀请孟老师看烟火，都懒得管倪裳给奶茶拍照的事了。 孟老师见我们回来，十分关心地看向倪裳：“你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么？” “好多了，谢谢老师。”倪裳虚弱地笑笑。 “对了，我听你们荆老师说今晚有烟火表演，要不要一起看？” 我和倪裳面面相觑，果然荆老师已经邀请过她了。 第355章 装病 “当然好啊……”倪裳脸上笑着，手却在桌子下面使劲拽我，“快想想办法啊妍树……” “我能怎么办……”我无语地说。要不是你非要去点那个网红奶茶，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如果换了平常，若是倪裳的告白计划宣告失败，我是十分喜闻乐见的。可是想到唐乙己，我便无法坐视不管。 此刻的饮品店里，除了孟老师和希希，大家都在刻意拖延喝奶茶的时间，毕竟在有空调的地方喝饮料比起在过山车上受罪好太多了。终于，孟老师忍不住提醒大家：“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要不要……” “我们要不要去吃晚饭？”荆老师壮着胆子打断她，“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孟老师显然不太高兴：“可是我们还有好几个过山车没有……” “可是再不吃饭的话，晚上就来不及看烟火了，”荆老师故作为难地说，“我们都答应了晚上请学生吃饭，总不能食言啊。” 孟老师只能妥协了，荆老师趁她没注意，得意地冲我们眨眨眼睛。如果他不是唐乙己的敌人，我可能真的会对他感激涕零。 这顿晚餐我吃得味同嚼蜡，倪裳估计也是一样。随着时间流逝，有些游客开始起身去广场占位置了，我也越来越不安。 “怎么办妍树，快到放烟花的时间了。”倪裳不知道多少次提醒我，却被荆老师听见了。 “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嘛，”他低头看了看表，突然恍然大悟，“倪裳你说的对，还是早点去比较好。今天看烟火的人一定很多，我们可要占个好位置。” 我和倪裳对视了一眼，仿佛听到了对方心里的崩溃，真没想到我某天会和她结成统一战线。眼看荆老师就要叫服务生结账，倪裳焦急地拉住我的胳膊：“来不及了妍树，不然你装病好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是我不会装病啊，还是你装的比较像。” “我刚才已经装过了，再装一次会被怀疑的。” 装病就装病，我心一横，刚要寻找合适的角度倒下，却听到“哎哟”一声，希希捂着肚子趴在了沙发上。 第356章 鬼脸 “你怎么了希希？” 沈曦言紧张地过去看她，希希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曦言哥哥，我肚子痛。” “就跟你说不要吃冰淇淋了，刚才还喝了冷饮，现在知道教训了吧……”沈曦言心疼地把她横抱起来，“你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务室。” 十分钟后，希希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继续哼哼，趁沈曦言忙着照顾她，倪裳拉着我去了洗手间。 “算了吧妍树，我看今天大概没机会说了。”她沮丧地说。 “现在还有时间，你别放弃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坏荆老师的同盟，关键时候她可不能打退堂鼓。 “我不放弃有什么用，曦言总不可能丢下希希不管，陪我去看烟火吧。” “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把她从沈曦言身边骗走。”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倪裳先一步回去，我急得在镜子前走来走去。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我必须想个办法阻止孟老师和荆老师单独去看烟火。 依赖真是可怕的东西，这种情况下我竟然下意识地拿出电话求助唐乙己，电话响了一声，被我迅速挂断了。我怎么忘了，此刻我唯一不能求助的人就是他。 “想好怎么骗她了么？” “还没……”我以为倪裳又来催我了，忽然惊觉声音不对。只见希希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脸上写满了抓包成功的胜利感：“说吧，你和倪裳有什么阴谋？” 第357章 你这人太坏了 “希希？”我尴尬地咧开嘴，“你怎么来了，肚子还疼么？” “你少装模作样的，”她撇撇粉色的小嘴巴，“刚才你们两个说话我都听到了，你这人真阴险啊，上午骗吃骗喝就算了，现在又想骗我什么？” “我又没白吃你的，不是帮你做作业了么……”我愣了一下，“喂，你刚才说肚子疼，不会是装的吧？” “原来你也没那么笨嘛，”她得意地笑了，“谁让你欺负我，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我知道你们想和曦言哥哥一起看烟火，偏不让你们如愿。” 她等着看我生气，而我却一直默不作声，小姑娘终于不自在起来：“你……你不求我么？” “求你的话，你就会让沈曦言去看烟火了？” 希希听到想听的，立刻露出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那要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你至少也听我说说条件吧。” “不听，我什么条件都不接受。” “十次作业！”希希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只要帮我做十次作业就够了。” “一次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啊，”我随意地摊开手，“你也知道我只是倪裳的帮手，他们两个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慌了起来，“你和倪裳不是好朋友么，不是要帮她追曦言哥哥么？“ “是啊，可是我上午已经把你支开过一次了。所以就算告白失败了，倪裳也赖不到我头上。“ “你……你这人真讨厌！”她眼见得不到便宜，气冲冲地往外走，却被我拉住了。 “二十次，”我微笑着在她面前蹲下来，“我帮你写二十次作业，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帮我一个忙。” 第358章 我不喜欢她 我陪希希回到医务室，沈曦言着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希希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肚子痛嘛，当然要久一点。”希希摇摇晃晃地爬回床上，看上去比刚才更虚弱了。 沈曦言担心地看着她：“这样不行，还是让医生开点药吧。” “不用了！”我和希希异口同声地叫道，其他人都诧异地看向我们。我尴尬地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腹痛药副作用很大的，小孩子尽量不要吃，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还好沈曦言没有多想，接受了我的建议。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快到了，我在这里照顾希希，你们去看烟火吧。” “行啊，”荆老师如释重负，“那我和你孟老师就先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叫我们。” “我也留下吧，”倪裳红着脸说，“希希毕竟是女孩子，有女生在会方便一些。” 我向希希使了个眼色，后者配合地鼓起嘴巴：“我不要！曦言哥哥你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 沈曦言无奈地哄她：“希希，你别这么任性……” “谁任性了？倪裳姐姐说得对，我可是女孩子，你在这里我会不方便的！” 希希耍赖的功夫让我无比佩服，沈曦言顿时手足无措，又不能在她生病的时候凶她，只能歉意地看向倪裳：“不好意思，拜托你照顾一下，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倪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委屈地快哭出来了，我虽然幸灾乐祸，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要倪裳，我不喜欢她！”希希大声说出我安排的台词，“我要那个姐姐和我一起！” 她手指着的，是已经走到门口的孟老师。 沈曦言愣了一下，赶紧压下她的手：“别胡闹了希希，不要给老师添麻烦。” “可我就是喜欢她嘛！”希希不依不饶地闹腾起来，“孟老师又温柔又漂亮，我想多点时间跟她在一起！” “好了曦言，”孟老师见状，又回到了病床旁边，“难得希希这么喜欢我，那我就陪她留在这里吧。” “什么？”荆老师惊讶地跑过来，“那你不去看烟火了？” “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孟老师忍俊不禁，“烟火又不是只有今天，大不了明年夏天再看啊。” “可是……”荆老师心里委屈却不敢说话，烟火当然明年还有，但他明显不想等到那时候再求婚。 第359章 电灯泡的职责 荆老师求助地看向沈曦言，后者被他看得受不了了，只能帮忙：“孟老师，希希她不是一般的任性，你应付不来的，还是交给我吧。” “没关系的，”孟老师笑了笑，“别看我这个样子，照顾孩子可有经验了。” 荆老师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有经验……” “你想到哪里去了，”孟老师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忘了我有个年纪差很多的弟弟，从小就是我带大的。那家伙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还不是被我修理得服服帖帖，希希一个小姑娘能淘气到哪里去。” 荆老师松了口气，但还是改变不了孟老师留下来的决定。他沮丧地在瘫坐在沙发上：“菲菲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我陪你一起照顾她。” “我也一起留下。”我立刻表态，就算这两个人不去看烟火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一定要把电灯泡的职责坚守到底。 沈曦言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希希只是肚子不舒服，用不着这么多人陪着，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当然巴不得和他们一起去，既能和沈曦言一起看烟火，又能给倪裳添堵，何乐而不为。但鉴于电灯泡只能出现在一处，我选择为了唐乙己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还是你们两个去吧，”我笑着说，“我小时候被火吓过，从那以后就特别讨厌烟花爆竹，再说外面人那么多又那么热，还不如在这里吹空调呢。” “是啊曦言，”倪裳趁热打铁，“人家妍树就算看烟火也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和我们两个外人会不自在的。” 孟老师和迟钝的荆老师不同，一场戏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几分，但好在也只有几分。她拍拍还在犹豫的沈曦言：“好不容易有烟火表演，你就和倪裳两个人去吧，记得把我们的份也看回来哦。” 荆老师完全不明所以，只能顺着孟老师说：“对对对，帮我们拍点视频回来就更好了。” 第360章 三角恋 “什么视频，你别乱差使学生好不好，”孟老师瞪了他一眼，“别理他，你们只管好好玩吧。” 沈曦言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却又悟不出哪里古怪，只能一脸茫然地跟着倪裳走了。相比之下倪裳的表情就复杂多了，喜悦中夹杂着紧张，期待中压抑着激动，出门前还悄悄冲我比了一个“v”。 我悄悄叹了口气，却发现孟老师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辛苦你了，谢妍树。” “什么意思？”我心虚地别开目光。 “我都看出来了，你是在帮倪裳对不对？”她拍拍我的肩膀，“没关系，老师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都明白。” 你才不明白呢，我悻悻地想。 距离烟火表演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荆老师和孟老师唯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果然热恋中的情侣在哪儿都能自得其乐。我戴上耳机继续听听力，就算没有我的严密监视，荆老师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求婚。 “喂，”希希戳了我一下，”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干嘛？” “什么干嘛，你不是要给我做二十次作业么，可别想赖账。” 这小鬼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我只好把号码给了她，并承诺只要她召唤，我一定随叫随到。 “你这个人真奇怪，”希希把纸条收进书包里，还不忘对我评头论足一番，“我本来以为你和曦言哥哥还有倪裳是三角恋，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实在看不懂你怎么想的。” “什么三角恋，你一个小孩子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我无语地说。 “菲菲！”荆老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我听这里的护士说，医务室的天台是烟火最佳观赏地。我去看过了，上面一个人也没有，不如我们去那里看吧！” 第361章 唐乙己 我真是欠你的 什么？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没想到事情又出现了反转。要是让他们去看了烟火，我这一晚上岂不是白忙活了？不但把沈曦言推给了倪裳，还要给他妹妹做二十次作业，老天爷不带这么跟我开玩笑吧！ 孟老师本来就对烟火很期待，被荆老师软磨硬泡了半天，半推半就地答应了：“那只能一会儿哦，我还要照顾希希呢。” “就离开十分钟没事的，再说还有妍树在这里呢。”荆老师毫不愧疚地把麻烦甩给我。 “那好吧，谢妍树你帮忙照顾一下，我们马上回来。”孟老师歉意地冲我笑笑，挽着荆老师的胳膊往外走去。 “喂希希，快做点什么拖住他们！”情急之下，我竟然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 “为什么？”她一头雾水地问。 “没有为什么，你要是不帮忙我就不帮你写作业了！”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还带附加条件的？” “那又怎么样，你到底干不干？” 事实证明，胜利永远属于最无赖的人。之前和唐乙己对峙的时候我就悟出了这一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来欺负小孩子。希希大概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赖的大人，眼中的震惊与鄙夷可想而知，却拿我毫无办法，只能慌张地对走到门口的两人大喊：“不许走！” “怎么了希希，哪里不舒服么？”孟老师紧张地问。 “我……我想喝果汁！”希希脸都憋红了，才想到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曦言哥哥的班主任，你能去帮我买么？” 荆老师愣了一下，好脾气地点点头：“好啊，没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总算解决了，没想到荆老师转眼把我拉到了走廊上。 “拜托了妍树，你去帮我买瓶果汁吧。”他双手交握着不停地拜托我，完全没有老师的样子。 “这样不好吧，”我心虚地拒绝，“而且我也没有钱啊。” “我给你，”荆老师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塞给我，“这些够用了，剩下的就请你买零食吧。帮帮忙吧妍树，你也知道今晚对我很重要。”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一定会引起怀疑。我只能傻乎乎地接过钞票，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孟老师往顶楼走。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绝对不能让他们去天台！ 情急中，我低头看向藏在黑暗中的楼梯，然后认命地闭上眼睛。 唐乙己，我真是欠你的。 第362章 伤 随着一声惨叫，我像颗皮球一样顺着楼梯噼里啪啦滚了下去。 那两个人听到声音，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妍树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咬牙切齿地说，这楼梯看起来不高，没想到摔下去这么疼，“楼梯没开灯，我不小心踩空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孟老师小心翼翼地扶起我，“你先站起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好痛啊！”我夸张地叫唤道，还顺势挤出了几滴眼泪，“我可能扭到脚了……” “我去找医生，”孟老师推了荆老师一下，“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哦，好！”荆老师赶紧从孟老师怀里把我接过去。我见孟老师跑远了，立刻推开他，自己抓着楼梯扶手站了起来：“我没事老师，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过我不能帮希希买果汁了，只能麻烦你跑一趟。” “这有什么麻烦的，”荆老师果然头脑简单，“跑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在医务室等我，我们送你回家。” 看到两人分道扬镳，我终于松了口气。刚准备回医务室，左脚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卷起裤子，发现整个脚踝青紫青紫的，还肿了个大蘑菇。 第363章 笑容 我不能回医务室等荆老师他们送我回家，这样他们就会碰到唐乙己，我的脚也就白牺牲了。 我决定趁现在回家去。卖果汁的地方离医务室很远，荆老师放烟火前应该赶不回来，就算赶回来了，他们也不可能把希希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去看烟火。 我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心里想着都怪唐乙己，我要是为了他成了瘸子，那可真是亏大了。 游乐场里到处都是等着看烟火的情侣，他们有的手牵着手，有的拥抱在一起，脸上都写满了幸福和期待，我瘸着腿从他们中间穿过，感觉自己格外悲惨。 走到广场的时候，我看到了沈曦言。广场上明明有那么多穿白色衣服的男生，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站在喷泉旁边，像倒映在水里的白色月亮一样温柔皎洁，又像泉水一样澄澈干净。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瞬间像星星一样照亮了夜空。 我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烟火也好，星星也好都无所谓，我只想看到沈曦言温柔的笑容。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想把他的笑容看得更清楚些，连脚上的伤痛都忘记了。然而走近时我才发现，他笑着看向的人，是对面的倪裳。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沈曦言身边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他清清楚楚地说过，他的眼睛不会再看着我，不会再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 也许我不是忘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不肯死心，侥幸地寻找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许沈曦言还在意我，也许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因为只有我见过沈曦言真心的笑容。 沈曦言其实经常笑的，谦虚的笑，礼貌的笑，温柔的笑，可是在这些笑容背后，隐藏着满满的客气与疏离。所以两年前河边的长椅上，他一瞬间卸下防备的笑容，才让我如此心动不已。 然而此刻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我再也没有自欺欺人的理由。 第364章 多余的人 已经不得不承认了…… 已经不得不死心了…… 沈曦言的背影也好，笑容也好，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了…… 都怪我太贪心了，不自量力地想要独占这份笑容，结果却永远失去了它。 我感到眼睛发烫，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却没有摸到眼泪。原来大家说的是对的，真正悲伤的时候，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妍树？” 倪裳看到了我，开心地向我招手。我一时无处躲藏，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努力掩饰着脚伤。在那么美好般配的两个人面前，我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丑陋。 “你不是在陪希希么，怎么过来了？”她兴许没有别的意思，但在我听来就是在怪我破坏了她和沈曦言的美好时光。 “孟老师和荆老师照顾她就够了，我留在那里也是碍事。” 话说出口我才发现，我在这里也是碍事的人。之前希希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这只电灯泡有多碍眼。真可悲啊，原来我在世界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如此的多余。 “这样啊，那正好一起看烟火吧。”倪裳虽然笑着，但明显不太情愿。 虽然我一向厚脸皮，但还有着最基本的廉耻心，在被对方厌恶之前还是主动离开比较好：“你们看吧，我先回家了。” 我又一次走回了拥挤的人群中，然而刚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我惊讶地回过头去，发现沈曦言竟然追了上来，清澈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担心：“你的脚怎么了？” 我身体一僵，还是被发现了么。 “没什么，不小心扭到了而已。”我只想赶紧离开，他却把我抓得更紧了。 “再等一下，看完烟火我送你回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沈曦言竟然会关心我，甚至不介意我留下当电灯泡。但这种被可怜的感觉，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家。” “那我们现在就走。” “真的不用了！”我实在不愿意被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只能仓惶地编了个理由，“我男朋友要来接我，看到你会误会的……” “是么。”沈曦言的手慢慢松开，却还是站在那里没动。 “快走吧，烟火马上开始了，”我轻轻推了他一下，“而且……说不定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呢。” 第365章 你不是讨厌烟火么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我努力挤出开心的笑容，“你快过去吧，倪裳在等着你呢。你们要替我好好看烟火哦，我可是很期待你们拍的视频呢。”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烟火么？” 我暗了暗目光，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烟火呢，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烟火绽放的夜空，所以长大后才会那么喜欢闪闪发亮的人。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沈曦言，除了说谎，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骗自己……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我过去了，你路上小心一点。”沈曦言转身往广场走去。 “沈曦言。” “什么？”他停下来看着我。 “没什么，”我笑着挥挥手，“我只是想起来，忘了跟你说再见。” 他“嗯”了一声，继续往回走，纤长的背影被人群挡住，很快就看不见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拖着受伤的脚往反方向走去。 夏日庆典最后一天燃放的烟火，大概是在暗示我们，与夏天告别的这个夜晚，就与该告别的都告别吧。 我一路上都没有哭，只是好后悔下午那么慷慨地请客喝奶茶，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现在公交车已经停了，我也没钱打车，要是这样走回唐乙己家，我的腿大概真要废了。 我拿出手机翻了半天通讯录，又默默放回口袋里。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找不到一个能来接我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但又迅速将其抹去。 我一定是疯了才想打电话给唐乙己，别说他今天要出门见朋友，就算在家也不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接我。我要是失踪了不回去，正好称了他的心。 一走出游乐场的大门，外面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仿佛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是游乐场的灯光太过耀眼，原本并不昏暗的街道却像熄灭了整个世界的光。正如我和沈曦言，一个永远身处光芒，另一个却在黑暗的泥潭里慢慢沦陷。 我忍着越来越痛的脚伤，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发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信号灯微弱的光线只够我看到他模糊的轮廓，然而于我而言却足够清晰。 第366章 都怪你 唐乙己还是平日不修边幅的样子，他穿着一身宽阔的黑色衣服，黑发随意扎在脑后。信号灯在他头顶上方发出各种颜色的光，使他的头发从红色变成绿色，看上去好不滑稽。 “你怎么来了？”我走到他面前，有点怀疑眼前的是幻觉。 “当然是来接你，”他悻悻地说，“难道你以为我是来坐旋转木马的？” “来接我……为什么？” “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么？”他无语地拿出手机，“刚接通就莫名其妙地挂断了，给你回电话又不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来找你了。” “你在担心我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脑子晒坏了吧，说什么胡话！”他抬手就给了我脑袋一下，“我是碰巧路过，顺便看看你们的修罗场，不过好像错过了……怎么样，今天过得开不开心，和倪裳怎么斗智斗勇的？看你的样子，该不会是输了吧？” 他像往常一样挖苦着我，大概期待我会恼羞成怒，而我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干嘛，你傻了？”他伸手在我眼前用力挥了挥，“说话啊！” “哇！” 下一秒，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划破了安静的街道，连远处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喂，你哭什么！”他慌忙去捂我的嘴，“深更半夜的，人家会误以为我欺负你的好不好！” 我不顾一切地大哭着，根本不理他。唐乙己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放下架子开始哄我：“算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刺激你的，你别再哭了大小姐……” “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两只手抓住他的上衣，不管不顾地哭叫道，“游乐场一点都不好玩，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所有人都欺负我！我陪着那个臭小鬼玩了一天，还要给她做作业……还有沈曦言，不喜欢我就算了嘛，还故意让我难堪……那些过山车超可怕的，我以为要死在上面了……我的钱也没了，都请他们喝了奶茶……还有啊，为了你我还把脚扭伤了，你还这样笑我！” 我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语无伦次地向母亲控诉着自己的遭遇，唐乙己被我吓坏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从我手里拽出来：“你去的到底是游乐场还是刑场啊，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别的就算了，你脚扭伤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也赖不到我头上吧？” 第367章 埋藏在夏夜的秘密 “不怪你怪谁？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我满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口，只能像个不讲理的疯子一样冲他发脾气。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真是怕了你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 唐乙己背着我走在没有星星的夜幕下，他的后背宽阔又温暖，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我们身边围绕着暮夏独有的虫鸣的合唱声，在夏夜氤氲的空气中，我闻到了热烈生长的灌木的气味，开始凋零的花叶的气味，它们和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在一起，格外地好闻。可是最好闻的，还是唐乙己身上和我一样的沐浴露的气味。 不知道沈曦言身上的气味是什么样的，可惜他总是离我那么远，我想象不出来。还有他总是在远处摇曳着的背影，拥抱起来是什么感觉，会纤细一点么，会意外地宽阔么，还是像唐乙己一样温暖。 “轰！” 夜空中传来烟火升空的巨大声响，银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但我没有回头看。 烟火坠落的瞬间，我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唐乙己的肩膀上。一滴，两滴，直到把那块布料全部打湿。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凶我，让我赔他的衣服，而他却继续往前走着，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背着我的人是沈曦言，该有多好啊。 如果和我一起看烟火的人是沈曦言，该有多好啊。 如果这一刻向沈曦言告白的人是我，该有多好啊。 可惜，这些如果，只能永远是如果了。 “唐乙己。” “嗯？” “我好喜欢沈曦言哦。” “嗯。” “我喜欢他，喜欢他，一直都好喜欢他……” 那天的我像被附身一样，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要把这些再也没机会说出口的告白一次说完。 我曾经幻想着，当我终于追上沈曦言的那一天，一定要在最明亮的阳光下走到他面前，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把我深藏心底的爱意全部告诉他。然而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我只能流着眼泪将这个秘密告诉另一个人，然后将它永远埋藏在这个夏末的深夜里。 唐乙己自始至终沉默着，没有嘲笑我，也没有一句安慰，任我的眼泪放肆地流个不停。 我们身后不断升起美丽的烟火，那些轰鸣声越来越远，直到渐渐无法听见。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烟火绽放的天空，生怕我会舍不得离开。 再见了，高中最后一个夏天。 再见了，沈曦言。 第368章 假客气 不幸中的万幸，我的脚伤没有特别严重，贴了几天膏药就好了。不过我还继续缠着绷带，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逃过体育课，也成功切断了我和沈曦言之间唯一的联系。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失恋后会拼命工作了，因为忙起来真的能让人暂时忘掉难过的事情。就像最近在学校和唐乙己的双重高压下拼命补习的我，根本没有为沈曦言失落的时间。 假期结束已经第三天了，就在我的情伤随着脚伤快要康复的时候，却在走廊上碰到了沈曦言。 我也不知道我们教室隔得老远为什么会遇到，可能这就是冤家路窄吧。我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无视我走过去，而我也不打算像从前那样笑脸相迎，就在我装作没看见他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你的脚没事了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冷下目光：“好多了。” 我知道他的寒暄只是出于客气，所以没必要自作多情。我这个人偏执又优柔寡断，很难像其他人一样干脆地断舍离。但正因为如此，每次告别我都会比其他人下更大的决心，比如青木，比如湘婷，再比如青中，告别了就是告别了，就算再次遇见，也是已经别过的陌生人。就算是沈曦言也不例外。 我冷淡的态度让沈曦言有些尴尬：“没事就好，倪裳那天晚上一直很担心你。” “是么，那替我谢谢她，但愿没影响到你们看烟火的心情。”我微笑着说。 然而他并没听出我的讽刺，反而拿出了手机：“说到烟火，你不是想要烟火表演的视频么，倪裳拍了一些……” “谢谢，但我不需要。”我面无表情地说，就算对路边卖减肥产品的推销员也没这么无礼过。 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大概觉得我不识抬举吧，可我就是不需要啊，我不想知道那晚的烟火有多美，他们的笑容有多甜，就像我此刻不需要沈曦言多余的客套一样。 第369章 他的笑容 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我却像要给自己最后一击一样，没出息地问出了那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那天晚上……倪裳有对你说什么吗？” 沈曦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果然。 “那，你答应了么？”我捏紧手心，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望向他，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结果。 可是我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改变不了的结果，又怎么可能只凭一个眼神改变。下一秒，沈曦言唇边浮起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容：“当然。” 我呆呆地看着沈曦言的笑容。他已经多久没有对我笑过了，原来倪裳的告白让他这么开心，连我都见者有份分享到了他的幸福。他一定喜欢她很久了，那晚被她告白之后，一定连梦里都在笑着吧。 我从前侥幸地以为，自己那次失败的告白问题可能出在糟糕的时机上。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告白讲究的从来不是时机，也不是场合和心情，而是告白的人。就算是一向假客气的沈曦言，对喜欢和讨厌的人的告白，竟然也有如此之大的差别对待。倪裳对他来说应该就是那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吧，而我则是被转眼忘却的过眼云烟。 真好啊倪裳，可以被我那么喜欢的沈曦言，如此喜欢着。 “是么，我明白了。”我也笑了，同时讶异自己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胸口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有的只是仿佛快要痊愈了的，已经渐渐变成伤疤的淤青，只有手指用力按下去的时候才会钝痛不已。 这一次，我先沈曦言一步转过身，却没有落荒而逃，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他的背影。 既然我的故事是从沈曦言的背影开始的，如果再由他的背影结束，那也太可悲了。 第370章 这种感觉 我很明白 都说上帝打人一巴掌就会给颗甜枣吃，经历了这么一连串倒霉事件后，接下来的第三次月考，我的成绩终于有了起色，竟然一跃成为了班上的第三名。 乍看之下这个名次和我常居的十几名没什么区别，但其实差别还挺大的。毕竟十班铆劲学习的也就十几个人，所以按比例来看，我也算从吊车尾军团的后半段进到了前半段。从前的前五名可是一直被宋学良、秦落落他们包揽的。 这次数学比较难，所以熊彦毫不意外成了第一名，而一向数学短板的宋学良考了第二，两个人都顺利升班。虽然我的总分和他们差了不少，但从名次上来看，我好歹是离升班最近的人了。虽然只是小小的进步，但对长期一筹莫展的我来说已经很开心了。 秦落落这次发挥失常了，她去看成绩的时候发现名字在我下面，气得连rj联盟都没来参加。吕天歌心胸就宽广多了，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不错嘛妍树，你假期一定在家偷偷用功了对不对？” “也没有，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我嘴上谦虚，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看来唐乙己的魔鬼训练还是有效果的。 “看来我也要好好努力了，要是下次你和秦落落都升了班，就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她长吁短叹道，“你听说了没有，夏帆她又升班了，这样下去我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笑着说：“你和夏帆的关系真好。” “那当然，夏帆从小就是我的偶像，我可是为了她才考到白中来的，”吕天歌骄傲地说，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发，“我的意思是，夏帆从小就很优秀，所以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跟她做朋友……哎呀，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的。” “不会啊，”我摇摇头，“这种感觉我很明白。” 第371章 联盟危机 范楠从我们身后路过，轻蔑地瞥了一眼成绩单：“吕天歌你还做升班的美梦呢？你这次好像连谢妍树都没考过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吕天歌瞪了她一眼，“倒是你，不是预言我们不可能升班么，现在可是有三个人成功了。” “狗屎运而已，偶尔踩到一脚也不奇怪，但我怀疑中间有什么猫腻，”范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听说你们这帮人每天放学都留在教室里开会，该不会是在研究什么作弊方法吧。” “什么作弊，我们是一起补习好不好！”吕天歌生气地反驳道，却也不小心把实情交代了出来。 “补习？”范楠好笑地说，“人家薛崎可是理科怎么会和你们这些人一起补习，难道是教你们背乘法口诀啊？” “你……” “不过我真不明白，同样在一起补习，有人能升班，有人却只能继续吊车尾。” “我……我只是运气不好，下次绝对能升班！”吕天歌红着脸说，却没有多少底气。 “我还真佩服你的自信，”范楠冷笑了一声，“不过人家升班的那两位，可不一定愿意继续和你们一起补习哦。” 她见吕天歌气得说不出话，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吕天歌气愤地瞪着她的背影：“这人怎么比宋学良还讨厌，自己不上进就算了，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沮丧起来，“不过，我确实拖了大家的后腿。” 我叹了口气：“你要这么说，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宋学良他们不会真的退出吧？” “应该不会吧。”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打鼓。 我们回到教室，宋学良和熊彦正在收拾东西去九班。吕天歌主动过去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结果宋学良完全不领情：“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真是狗咬吕洞宾，”吕天歌翻了个白眼，“我是看你们东西太多，想帮忙一起搬好不好。” “谢谢啊，”熊彦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其实我们大部分东西已经搬过去了，剩下这些也不重。” 宋学良看到吕天歌心事重重地站在那里，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吕天歌局促地捏着手心，“我刚刚想起来，以后你们要是去九班了，我们的rj联盟还会继续么？” “你想什么呢，当然继续啊。”宋学良好笑地说。 “真的？你们不嫌我和谢妍树在十班，还愿意和我们一起复习？”吕天歌开心地差点拥抱他，“真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呢。” “你才小人呢，”宋学良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我当然不愿意和你一起复习了，要不是有薛崎，我早就退出这个弱智组织了，至于你只是搭上的而已，我根本无所谓。” “还说不是小人……”吕天歌小声吐槽着，但神情轻松了不少。虽然我在旁边一直没吭声，但得知他们不会退出，心里也松了口气。 第372章 消失的薛崎 “不过，你们现在不是十班的人了，在教室复习会不会不方便？”吕天歌贴心地说，“不如我们去外面找家快餐店吧。” 宋学良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点尴尬：“哦，今天就算了吧。我这次数学有好多题不会，薛崎今天也没来，我还是回家自己研究一下吧。” 吕天歌一听急了：“薛崎虽然不在，但我们还有熊彦啊，让他讲讲不就好了。” “我哪能跟薛崎比啊，”熊彦一脸为难地说，“这次数学挺难的，我也错了不少，还等着薛崎教我呢。” 宋学良他们走后，吕天歌懊恼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要是薛崎有一天退出，他们肯定不会再理我们了。” 我倒没那么悲观，因为据我对薛崎的了解，他暂时应该不会退出的。 说到薛崎，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已经不知不觉开始依赖他了，更何况他还决定着rj联盟的生死存亡。 吕天歌明显和我有一样的担忧：“说起来，薛崎怎么还不来学校，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跟他又不熟。”我悻悻地耸耸肩膀。 吕天歌崩溃地抱住脑袋：“他可千万不要抛弃我们回a班啊，我升班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她这么一说我也紧张起来。真搞不懂这个薛崎，以前烦他的时候拿拖把也赶不走，现在需要他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他真的在十班玩腻了，拍拍屁股回a班去了？ 第373章 触碰 我回家把成绩单拿给唐乙己看，像只摇着尾巴的宠物狗一样等着他表扬我，结果他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把成绩单扔到一边：“你升班了么？” “没有。”我满腔欣喜瞬间少了一半。 “那你开心什么，而且你也没比上次多几分吧。” “我好不容易进步了一点，你表扬我一下不行么，”我委屈地申诉道，“再说了，我虽然没升班，但已经是十班的第一名了，也算是从吊车尾走上了王者之路。” “还王者之路，你只是从吊车尾的吊车尾变成了普通的吊车尾而已吧，”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亏我最近这么卖力给你补习，考这么个成绩，竟然还有脸回来邀功。” 我愧疚地低下头。是啊，唐乙己花了那么多工夫教我，进步是应该的，要是换了别人，这么狂补早升班了，我果然不是一般的笨。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晚上还要给你讲题呢。”唐乙己习惯性地伸手戳我的额头，我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怎么了？” “没事，我……我在想晚上的菜单，被你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唐乙己的触碰，只是他靠近的一瞬间，我突然心跳得好快。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就算他光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我都毫无感觉。 这种不对劲是从游乐场回来那天开始的，我想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在唐乙己面前露出了最狼狈、挫败的样子，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不是我第一次在唐乙己面前失态，相比之下，拿着刀子追到他家那次明显要丢脸的多。可是沈曦言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喜欢他是我这十七年里唯一努力过的事，也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秘密，然而我却当着唐乙己的面认输了，输的那么彻底。 如果唐乙己挖苦我一番，我心里估计会好受一些，但他那天回家却什么都没说，之后也没再提起。我大概是被他奴役久了，他不挖苦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都不舒服。又担心他的嘲讽会在哪一天不期而至，就像电影里收到死神预告信的主角一样，整日坐立不安。 第375章 捧花 晚上唐乙己教我做题的时候，仍然对那件事只字不提。我终于忍不住了，把笔往桌子上一放，拿出慷慨赴死的架势站起来：“唐老师，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他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想，关于最近发生的某件事……你就没什么要评论的么？”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不相信了，这个能轻松把电话簿背下来的人会忘记那样经典的名场面？现在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准备在更好的时机说出来，好给我重重一击。 说来也怪，平时分别在学校和家里敲打我的两个人就这样同时哑了火。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唐乙己仍然缄默不言，而薛崎的位置也还是空空如也。 某天上午的数学课结束后，徐老师严肃地敲了敲讲台：“有件事要通知大家，我们班的薛崎同学生病住院了。” 教室里顿时炸了锅一样议论起来，大家都在担心薛崎生了什么病，只有我强烈怀疑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大家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回来上课的，”徐老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今天中午我要去医院看他，有没有同学想代表大家和我一起去的？” 我想着还好熊彦升班了，否则得知这一消息不发疯才怪，没想到吕天歌竟然第一个举起手来：“老师，我和谢妍树去吧！” “好，那我们下课在校门口集合。” 我顿时傻眼了，你们两个就这么决定了，都不需要问我意见么？我中午还有很多作业要做好不好！ “喂，你刚才不是还抱怨作业做不完，哪有时间去探病？”我不满地回头质问吕天歌。 吕天歌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没办法啊，薛崎毕竟是我们的朋友，当然要去关心一下了。” 朋友，我被这个词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薛崎听到会作何感想。 下课后，我不情愿地跟着吕天歌去了校门口。除了徐老师之外，熊彦也等在那里，八成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消息。 我们打车去了医院。一走进病房，熊彦就哭哭啼啼地扑到薛崎床边，像女朋友一样抓住他的手嘘寒问暖。薛崎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点，当然很不排除是对熊彦的生理不适。 他一脸嫌弃地闪躲着热情的熊彦，突然看到了熊彦身后的我，瞬间恢复了平日狡黠的笑容：“好久不见啊谢妍树，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我本想怼他几句，而神经大条的吕天歌却拉着我一路小跑过去：“当然了，你这么久没来，我们都很担心你。” 薛崎眼里精光一闪，我直觉他又要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及时把手里的花束往他怀里一塞：“给你，早日康复。” 他看了眼那些黄白相间的花，无语地抬头看着我：“真是谢谢你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探病带菊花的。” 第376章 诅咒 “我又没钱，有菊花就不错了，爱要不要。”我没好气地说。 “薛崎你喜欢花吗，我给你买啊！”熊彦一脸期待地推开我挤到薛崎面前，“你最喜欢什么花啊，下次我给你带红玫瑰好不好？” 薛崎尴尬地往后挪了挪：“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对男生送的玫瑰花没兴趣。” 熊彦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红着脸退到一边，而吕天歌作为房间里唯一正常的探视者，终于有了问候的机会。 “薛崎你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么？” “没有，我比来的时候好多了。”薛崎笑笑说。 “你一定要多吃饭多睡觉，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 “谢谢。” “你生的什么病啊，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放心，不是什么传染病，只是得了绝症而已。” “什么？”我震惊地看向他，后者却不以为意地往床头上一倒：“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没听说现在绝症年轻化加快了么。” 吕天歌难过地看着他，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薛崎扑哧一声笑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要真是绝症，我也不会住在普通病房。”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抓起那把菊花扔在他身上，“哪有人拿这种事咒自己的！” “谁让你们这么久才来看我，我在医院闲的都发霉了。”他还在那里嬉皮笑脸，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吕天歌也反应过来，重重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没事就好。以后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吉利的。” 我们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我不停地看表，希望能快点回去，无奈熊彦和吕天歌就是赖着不肯走。 “你可要快点回学校啊，”吕天歌聊着聊着突然抱怨起来，“你不在的时候rj联盟的活动几乎停了，熊彦他们根本都不来。” 第377章 薛崎的举荐 “我也没说不去啊，”熊彦尴尬地解释道，“我和宋学良升班以后连跟上进度都很难，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聪明如薛崎，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细长的狐狸眼意味深长地转向我：“我说某些人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果然事出有因。” 我懒得解释，毕竟我本来就不想来，而吕天歌却误以为他在说自己：“不是的薛崎，我们真的是担心你才来的，绝对不是催你回去帮忙补习。”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绝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在吕天歌身上却十分真诚，很明显薛崎也是这样想的：“我知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我一定会尽快回学校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薛崎这么老实的样子，莫名有点好笑，然而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 薛崎歪着头想了想：“对了，如果你们缺人的话，可以先找人代替我一下。” “别开玩笑了，白中哪有人能代替你呢。”熊彦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他的粉丝立场。 “怎么没有？沈曦言就可以，这家伙可是十科全能，什么都能教。” 这个混蛋又开始了！我刚要阻止他，却被熊彦抢先了。 “你说文a的沈曦言？”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薛崎，“可是文科第一名怎么会愿意教我们呢？而且听说那个人很高傲，不好相处。” 再不好相处也比你的偶像强多了，我无语地想，谁知薛崎的手“啪”地按在我的肩膀上：“那还不简单，只要让谢妍树出马邀请他，沈曦言立刻就来报到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了行不行，”我嫌恶地打掉他的手，“以前就算了，人家沈曦言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可不想让人误会。” 薛崎怔了一下：“你说沈曦言交女朋友了，谁啊？” “别装傻了，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他喜欢谁你不知道？”我酸溜溜地说。 “啊？可他不是……” 薛崎话说了一半，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好巧不巧的，站在门外的正是沈曦言和倪裳。 第378章 原来是真的 我真是服了，为什么我每次背后说谁，对方就刚好出现。而且这两个人不是刚确定恋爱关系么，跑到医院约会也太重口味了吧？然而下一秒，荆老师戏剧性地从两人上方探出头来，高高地举起手里的蛋糕：“薛崎，我们代表a班来看你了！” 看沈曦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荆老师临时抓来的壮丁。他提着一篮水果，倪裳抱着一捧百合，两人站在荆老师身边就像菩萨两旁的金童玉女。 沈曦言看见了我，不自在地把手里系着粉色蝴蝶结的果篮放下，倪裳笑着向我挥挥手：”妍树，你也来了。” “嗯，我们毕竟在一个班。”我对着她实在很难笑出来。 倪裳捧着一束百合走到薛崎床前：“薛崎你身体好点没，这是我和曦言买给你的花，祝你早日康复。“ 我嗤之以鼻，谈恋爱就是好啊，连礼物都可以只送一份。薛崎没有伸手接花，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刚才我还以为谢妍树骗我呢，原来是真的。” “什么意思啊？”倪裳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赶紧岔开话题，免得被当作爱嚼舌根的长舌妇，“刚才薛崎说喜欢鲜花，没想到你们马上就送来了。” “这样啊，”倪裳正好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那束菊花，“薛崎你确实收了不少花呢，这些……嗯，菊花还挺漂亮的。” “哦，这些啊，”薛崎无视我警告的眼神，笑盈盈地开口，“这些都是谢妍树送我的。” 我尴尬地要命，估计连一起来的熊彦和吕天歌也感到很没面子。这仿佛证明了十班不仅智力跟不上a班，就连品位也差了一大截。 反正都被人嫌弃了，我索性把插在瓶子里的菊花拿出来，又把倪裳的百合插进去，还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其实这是给我男朋友买的，我是觉得空手来不好就充公了，既然现在已经有花了，我就拿回去了。” “呃……你男朋友品位真特别。”倪裳表情复杂地评价道。 “是啊，要不他怎么看上我呢。”我微笑着说，估计唐乙己此刻一定打了个大喷嚏。 第379章 变态作者 探病时间终于结束了，我带头往外走，却听到薛崎叫住了熊彦：“喂，我要的东西呢？” 熊彦赶紧跑回去，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床上：“对不起啊差点忘了，你让我带的书我都带来了。” 我白了薛崎一眼，敢情这家伙私下里真把人家当小弟使唤。倪裳见了则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不是吧薛崎，你成绩都那么好了，还要在医院里复习，给我们这些人留条活路好不好！” “我才没那么闲呢，”薛崎撇撇嘴巴，“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书，平时买来消遣的。” “是么，那回头我也买来看看，”倪裳好奇地拿起一本黑色封皮的精装书，下一秒眼睛瞪得老大，“基态分子结构与相对论有效原子实势……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薛崎不爽地从她手里把书抢回来，“这是近五年来量子力学最高水平的着作，不懂就别乱评论好么。” “呃，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倪裳尴尬的表情让我意识到，我不是全场唯一一个字都没听懂的人。而我再次意识到，薛崎确实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倪裳弯下腰看着薛崎手里的书脊：“让我来瞻仰一下这么变态，不对，这么伟大的书是什么人写的……唐乙己？” 我愣住了，虽然很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皱起眉头：“好奇怪的名字啊，不过好像在哪听过……对了妍树，这不是你……”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但还是被薛崎听到了：“什么意思，谢妍树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啊，”倪裳唯恐天下不乱地挣扎着，“他们还是……唔！” 第380章 薛崎的请求 “可是什么？”薛崎敏感地问。 没办法，我只好避重就轻：“我们可是……一起吃过饭呢。” 这当然不是撒谎，只是更准确的说，我们是每天都在一起吃饭。 “你怎么会认识他？”薛崎看我的眼光正经过了头，简直像警察审犯人一样，“他那种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人一起吃饭？” 我又没得罪你，干嘛人身攻击，我无奈地解释：“只是吃顿饭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没什么了不起？”他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唐乙己可是着名的天才物理学家，尤其是在量子力学领域的研究无人能敌，他是公认的未来诺贝尔奖最年轻获得者，当之无愧的国人之光……” 他谈起唐乙己时滔滔不绝的样子，比起他的粉丝熊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直知道唐乙己很厉害，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伟大的人物，连薛崎这么难搞的人都如此崇拜他。也许是因为每天在一起，我真的很难把薛崎口中那个天才学者和家里那个邋里邋遢的无业游民联系在一起，会不会……只是名字重复了？ “也许，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人吧……”我尴尬地说，“我认识的唐乙己是从德国回来的，而且研究的好像是工科，和物理没什么关系。” “没错就是他！”此刻的薛崎宛如一个狂热的信徒，“他擅长的不只是物理，二十多岁就拿到了工程学、文学、经济学多个博士学位，听说德国那边的大学提供了各种优渥条件求他留校任教，他却执意要回国，传言他现在已经开始攻克……” “心理学？” “你连这都知道？” 我干笑了几声，岂止知道，如果唐乙己日后真在心理学方面有所建树，军功章至少有我的一半好不好。 “不过，他自从回国之后就没了消息，而且已经连续两个月没发表论文了，”薛崎焦急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可以的话，能让我见他一面么？” 第381章 你也蛮辛苦的 唐乙己回国后消失的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呢？我真想把他找工作失败又被甩，还没出息地自我了断的事迹告诉薛崎，看看他幻想破灭的样子。但这样做似乎会把我的丑事一起扯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而且我根本没脸说，唐乙己没发表论文的几个月其实是在给我辅导功课，绝对会被安上占用世界资源的罪名。虽然唐乙己平时也这样抱怨，但我从来不当回事，现在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内疚感。 “不行么？”薛崎见我半天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我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摆摆手：“你太高估我了，我们是小时候父母认识，家庭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现在人家早忘了我是谁了。” “那让你爸妈帮忙问问呢？” “我爸妈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呢，再说你也知道我们家破产了，亲戚朋友躲都来不及，谁还愿意理我。” 薛崎像泄了气似的靠在枕头上，好像破产了的是他们家一样，我们走的时候跟他说再见也没反应。 我们一行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倪裳悄悄过来问我：“你刚才为什么骗薛崎？唐乙己不是你男朋友么，让他们见一面也没什么吧。”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闲事管的也太多了吧：“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们同居的事，再说我男朋友很神经质，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这样啊，我确实听说天才跟普通人的性格不太一样，你也蛮辛苦的，”她同情地看着我，“不过你能和这么有名的人谈恋爱，真的太厉害了。” 我除了假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另外我完全不敢想象和唐乙己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仅仅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就已经受尽磋磨了。不过从这种程度看，我确实挺厉害的。 第382章 意外的任务 下午的体育课我又请假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心情复习，脑子里一直想着中午的事。 我走到窗边，看着在操场上竭力奔跑的学生们。从前只顾追着沈曦言跑的我，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而今天我才发现，竭力奔跑的也许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而他们也在追逐着自己眼中那个闪闪发光的背影。 就像吕天歌追逐着夏帆，熊彦追逐着薛崎，就连我以为总是洋洋得意地跑在最前面，从不在意任何人的薛崎，也在追逐着唐乙己。至于沈曦言，应该也有他追逐着的人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消除心里复杂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而我刚要准备做题，徐老师和范楠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徐老师看到我，眼前顿时一亮：“太好了，谢妍树你暂时还不能去体育课吧，正好能帮范楠的忙。” “帮什么忙？”我疑惑地问。 “是这样，”他从讲桌下面拿出两盒彩色粉笔，“学校下周要搞黑板报评比，别的班放假前就画完了，我怕占用大家的学习时间就一直拖着。你和范楠就多费费心，利用体育课的时间抓紧弄一下吧。” “可是我从来没出过黑板报，也不会画画啊。”我一万个不情愿，再说体育课可是我重要的学习时间，不是给你们出黑板报的。 “范楠画画很好，你们一个写字一个画画，很快就弄完了。”他说完就离开了教室，完全没给我推脱的机会。 我万万没想到会摊上这种苦差，更让我困惑的是范楠，这个人不是一向对所有事都意见很大么，这次竟然轻易接受了这个大麻烦。 第383章 唯一的壮丁 我纳闷地看着她拿起粉笔，哼着歌走到教室后面，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出黑板报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这种破事我躲都来不及。” “那你刚才怎么不拒绝徐老师？” “没办法，谁让我是宣传委员呢。” 我目瞪口呆，原来被临时抓壮丁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范楠平时虽然对我不怎么友好，但也不像对吕天歌她们那样充满敌意，我们之间很少有针锋相对的时候。这次黑板报的工作她也没为难我，只分给了我写字的活儿，排版加插画她全都包圆了。 我发现范楠虽然嘴上不屑，但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她想了好几种设计方案，在黑板上画了不少东西，又全都擦掉了。反而是我不耐烦了，因为我的工作量看上去不大，却要等范楠把版面设计出来，我才能在空白处填上文字。 为了早点交差，我主动建议在黑板中间写上“高考加油”四个大字，再画几朵大红花完事。范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甚至都不屑说一个字否定，然后继续研究她的方案。结果整节体育课过去了，我们一点进展都没有，不得不放学后留下继续赶工。 吕天歌收拾好书包，抬头看见我和范楠坐在一起，顿时一脸惊吓：“不是吧妍树！你别告诉我你把她也拉进rj联盟了，我不管，我不同意！” “rj联盟？”范楠笑着翻了个白眼，“不会就是你们那个学习小组吧，这么中二的名字，说出来也不嫌脸红。” “你说什么？”吕天歌气得跳脚，范楠却不屑地摊摊手，“放心好了，就算跪下请我也不会参加。” “谁会请你啊，就你那种成绩根本没资格加入！”吕天歌开始了反击。 “是嘛？”范楠不怒反笑，“那请问宋学良和熊彦到哪里去了，该不会真让我说中了，人家升班之后就不带你们玩了吧？” 第384章 进化版宋学良 她的话戳到了吕天歌的痛处，后者气得鼓着腮帮子，像被噎到了一样。范楠见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然后起身向我摆摆手：“板报的事明天再说吧，免得某人下次升不了班赖在我头上。” 她离开后，吕天歌愤怒地对着门前的空气拳打脚踢：“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她是不是不挖苦别人就活不下去！” 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我心胸宽广，而是早就在唐乙己那里训练得刀枪不入了。 她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下一秒就橡皮鸭子一样泄了气：“其实她也没说错……我刚才去找熊彦他们了，两个人都说家里有事不能来，一听就是骗人的。还有秦落落和方晴，从昨天开始也不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薛崎不在，他们当然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哼，宋学良那个骗子，上次还说不会退出，马上就打脸了。” 吕天歌在课桌间的过道上来回踱步，不时撞到桌角，把原本排列整齐的桌子弄得乱七八糟。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不行，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大不了重组一支队伍好了。” “谁会加入我们的队伍，估计连范楠都请不来。”我悻悻地说。 “谁要请她啊，我们要找就找最强的伙伴！”她信心满满地说着中二的台词，突然转向我，“对了，薛崎说你能请来沈曦言？” 很好，薛崎整天胡说八道终于有人信了，我无语地叹了口气：“他是骗你的，你想想就知道，连熊彦都不愿意搭理我们，更何况是a班的人。” “是么……”她有点犹豫，“可薛崎也是a班的，还不是加入我们了。” “像薛崎这么无聊……我是说乐于助人的不会有第二个了，”我悻悻地说，“而且熊彦说的对，沈曦言那个人很不好相处，他毛病很多又看不起人，举个差不多的例子……就像是进化版的宋学良吧。” “进化版宋学良？！”吕天歌打了一个寒战，彻底打消了念头，“这也太可怕了，我们还是找别人吧。” 第385章 跟踪狂的自我修养 “a班的人就算了吧，”我趁机转移话题，“你和夏帆关系那么好，不然请她来好了。” “夏帆啊……”她好像有点纠结，“那我明天去问问她吧……对了，你觉得李诗诗和朱娜怎么样，就是从九班来的那两个，明天也去问问她们吧。” “好。”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吕天歌似乎并不是很想邀请夏帆。 没有了薛崎他们的rj联盟，此刻成了真正的“弱鸡联盟”。我和吕天歌连作业都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补习更是失去了意义。更糟糕的是，我现在已经不能再抄宋学良他们的笔记了。 回家的路上，我决定去找倪裳借。我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应该不会拒绝。 倪裳家和唐乙己的公寓只隔了几座楼，楼道里的灯坏了，里面黑洞洞的。我为了不再次摔下楼梯，只能像老年人一样扶着扶手一点点往上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听到前面有脚步声，条件反射地躲进了暗处。 我想我作为跟踪狂绝对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竟然在光线这么暗的情况下，只借着淡淡的影子，就认出沈曦言。 沈曦言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春水般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人，便继续往楼梯上走。 我知道沈曦言家不住这栋公寓，至于他要去哪里，自然不必言说。 哼，这两个人白天形影不离还不够，这么晚了还要腻在一起。我刚想掉头回去，但转念一想怕什么，反正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 于是我光明正大地上了楼，敲响了倪裳家的大门。 倪裳开门看到我很是惊讶：“妍树，你怎么来了？” “我来拿上次说好的笔记。”我笑着说。 她愣了一下：“真不好意思，这两天作业太多，我不小心忘了……这样吧，我今天晚上整理一下，明天给你送过去。” 作业那么多倒是没耽误你们约会啊，我悻悻地想，但还是保持着风度：“没关系，我也没那么着急。你抽时间帮我找就行，别耽误了正事。” “正事？”她不解地看着我，“什么意思啊？” 倪裳最大的优点就是坦率，所以我看到她装糊涂格外不爽。我正认真盘算着怎样撇开跟踪狂的嫌疑揭穿沈曦言在这里的事实，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倪裳，这个杯子可以用么？” 沈曦言拿着一只玻璃杯走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第386章 天才军团?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我意味深长地笑着退到身后的阴影里，“那我先走了，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 沈曦言闻言皱起眉头：“电灯泡，什么意思？” 真好笑，你一个文科第一问我电灯泡是什么意思。我刚要讽刺他，房间里却突然响起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倪裳，果汁喝完了，再拿两瓶！” 我愣住了，难道屋子里还有别人？ “薯片也要哦！”这次是女生的声音。 我费解地看向倪裳，她笑着解释道：“那是我们班的人，我们几个高一的时候建了一个学习小组，大家经常一起讨论功课。” 我愣住了，亏我以为rj联盟是对付这些优等生的必杀技，没想到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对啊妍树，反正我们住的这么近，不如你也加入吧，肯定对你提高成绩有帮助。”倪裳慷慨地说。 然而她越慷慨，越让我自惭形秽，只能用很小的声音说：“可是，我是十班的啊……” “那有什么，反正我也是打酱油的，带你一个也不多嘛，”倪裳笑眯眯地说，“反正大部分都是曦言在讲，只要他同意谁都不会说什么……怎么样曦言，你不反对吧？” 沈曦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无所谓。” 他的态度让我着实意外，估计是在倪裳面前装大度吧。按理说我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才对，一边是做梦都难以跻身的a班天才军团，一边是面临解散的弱鸡联盟，白痴都知道该怎么选。而且，如果加入了a班的学习组，就能像从前在竞赛班一样和沈曦言一起学习，我又能近距离地看他认真思考的模样，看着他在纸上画满圈圈…… 偷偷跑到天台看流星的那个夜晚，我没有说出口的内心真正的愿望，其实仅此而已，没想到此刻竟然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然而我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 因为我知道，沈曦言之所以没有反对，不是因为我们和解了，甚至不是顾忌倪裳的面子，而是因为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第387章 大方的情敌 尽管那些美好的情景很诱人，但我既然决定成为沈曦言的敌人，就不可以接受敌人的施舍。 “这样啊，”倪裳有些尴尬地放开了我，“被你这么拒绝，我又想起当年被薛崎拒绝的阴影了。” “薛崎？”我愣了一下，“你也邀请过他么？” “是啊，结果我说破了天他也不肯加入，还挖苦了我一顿。可谁让人家是天才呢，里面一屋子人也比不上他一个……”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嘘，千万别被他们听到……” 我不禁汗颜，不知道她得知薛崎主动加入了rj联盟会有什么感想。 一想到我们的蹩脚组织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我的心情也没那么糟了。如果薛崎真能一直帮我，毕业那天撮合他和唐乙己见上一面也不是不行。 “薛崎那人就那样，不用理他，”我幸灾乐祸地说，“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找你拿笔记。” “别急着走啊，我点了外卖马上就到，留下一起吃吧。” 我不得不佩服她对情敌的大方，如果换了我是沈曦言的女朋友，无论是去游乐场还是叫外卖，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其他女生靠近的。 “不用了，”我拒绝道，“我男朋友在家等我吃饭呢，我要是回去晚了他又要生气了。” 回到家，唐乙己果然生气了，埋怨我比平时回来还晚，让他饿到现在。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看到我藏在身后的菊花，幽黑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有人跟你告白了吧？哼，品味和你很般配，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知道他在讽刺我暑假送他月季的事，没脸说这些菊花也是出自我之手：“花是路边捡的，我是帮班里出黑板报才这么晚。” “黑板报？”他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你是说你这么晚不回来做饭，是留在学校出黑板报？我每天帮你复习，是为了让你腾出时间做这些事？” 第388章 友情游戏 “又不是我自己想做，班主任硬要推给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想没想过，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偏找你？” “因为我看上去心地善良好说话？” “呵，人家是觉得你高考没什么希望，复习也是浪费时间。” 唐乙己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我闷不吭声地走进厨房，做完饭就回房间了。 “你不吃饭么？” “画板报的时间总要补回来吧，否则不是白费了你每天教我。” * 唐乙己吃完饭心情好多了，主动进来教我功课。然而因为失去了薛崎的帮助，留给他的烂摊子就多了，时间一长他又不耐烦了起来。 我想起从薛崎那里听到的关于他的伟大事迹，心情沮丧地放下笔：“唐乙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 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一定会安慰两句，而他却毫不掩饰地回答：“你难道才发现？”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地道歉，“如果换了别人，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倒不至于，”他悻悻地挑起眉毛，“其实在我眼里你们这些人笨的程度都差不多，你和你那个崇拜的不得了的沈曦言，在我看来就像幼儿园的小屁孩在比赛，根本没什么区别。” 这话虽然很夸张，但极有可能是他的真心话。唐乙己又教了我一会儿，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这么简单的题不是在学校就搞定了么？” “我也没办法啊，”我委屈地说，“薛崎病了，rj联盟面临解散，现在不但没人帮我，我还要帮别人辅导数学。” “你帮别人辅导数学？”他一副世界崩塌了的表情，“那剩下的都是什么人啊，居然笨到让你教，我看你也赶紧退出好了。” “那怎么行，”我充满正义感地瞪着他，“我进rj联盟的时候吕天歌也帮过我，我不能这时候把她丢下。” “谢妍树，”他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你费了那么多力气回到白中是为了什么，为了画板报交朋友享受高中生活的？” “当然不是，可我……” “还是说你被沈曦言甩了，觉得升班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放弃了？” 第389章 消失的笑意 “我什么时候放弃了！”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有点害怕，“你今天干嘛啊，对我这么凶？” “我看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别忘了你求我收留的时候可怜兮兮发过的誓，我不是慈善家，没义务把你免费养在这里白吃白喝。” 看着他眼底的冷冽，我忽然意识到，唐乙己还是我最初遇见的那个人，没有任何改变。 是我对他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然后越来越得寸进尺，所以渐渐忘了，我对他而言只是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而已。 * 经过了一晚的考虑，我找到了解决各种窘境的办法，那就是重启rj联盟。 一来我不想再看唐乙己的脸色，二来我也不想让在医院的薛崎觉得，我离了他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唐乙己昨天的话惊醒了我，我要是这次再升班失败，说不定真的会被扫地出门。 于是，我决定和吕天歌一起去说服夏帆。 夏帆现在已经升到了八班，从她不断飞升的成绩来看，下次升班也胜券在握。如果她能加入rj联盟，熊彦他们估计也会回来。 我们约好中午去找她。上午最后一节政治课拖堂了，我和吕天歌感到食堂的时候，夏帆已经坐下吃饭了。 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的位置，身边没有别人。我们端着盘子走过去，装作巧遇的样子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夏帆，一起吃饭吧？” 夏帆露出和煦的笑容：“好啊。” 吕天歌平时像男生一样大大咧咧，今天却格外乖巧安静，饭已经吃了一半，却只字不提rj联盟的事。我冲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竟然装作没看见。直到夏帆开始收拾盘子，她才怯生生地开口：“夏帆，我们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什么事？”夏帆停下手中的活儿，认真看着我们。 “是这样的……”吕天歌像借钱一样难以启齿，“我们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平时经常补习，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 夏帆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生硬地笑了：“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我现在已经不在十班了，参加你们的活动有些不合适吧。” 吕天歌没发现她表情的变化，还想继续劝她：“不会啊，宋学良和熊彦现在也不在十班了，但他们……” “对不起天歌。八班平时布置作业特别多，我真的没时间参加你们的活动。” “哦……”吕天歌尴尬地闭了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第390章 意外的答案 夏帆走后，我想安慰一下吕天歌，她却条件反射一样激动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夏帆和宋学良他们不一样，她是真的没时间！” 我虽然持有不同看法，但也不好说什么。总而言之，邀请夏帆的计划失败了，我们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临走时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的手机。 “肯定是夏帆的，她走得太急忘拿了，”吕天歌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妍树你先回教室吧，我给她送过去。” “可是马上就上课了，”我看看时间提醒道，“你和夏帆不是住的很近么，放学以后再给她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夏帆她妈管她很严，每天中午都会打电话监督她学习，不然她回家要挨骂的。”吕天歌焦急地说，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是夏帆妈妈打来的。 “我就说吧。”吕天歌朝我对了个口型，犹豫再三接起了电话。 “夏帆，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对面响起中年女人严肃的声音。 “阿姨您好，”吕天歌尴尬地打断对方连珠炮般的质问，“我是夏帆的朋友，她把手机落在餐厅了。” “这样啊，”对方的语气和缓了许多，“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给你添麻烦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吕天歌咬了咬嘴唇，说出了一个令我意外的答案，“我叫谢妍树。” “那谢谢你了谢妍树同学，有空到我们家来玩啊。” 电话挂断了，我不解地看着她：“你刚才为什么说我的名字？” 吕天歌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因为夏帆的妈妈很讨厌我，觉得我会教坏她女儿，如果她知道夏帆和我在一起会骂她的。” “这也太过分了，”我皱起眉头，“什么叫教坏夏帆，你虽然成绩不如她，但人品性格那么好，哪里配不上她女儿了。” “谢谢你啊妍树，不过夏帆妈妈讨厌我并不是因为成绩，还有很多别的原因……”她暗了暗目光，很快又扬起了笑容，“但是没关系，只要夏帆不讨厌我，其他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 “是啊，没错。”我也笑了，心想她真是个坚强的人。 第391章 暗号? 我和吕天歌一起去还手机。十班和八班离得并不远，只隔了一个楼梯。快走到八班门口的时候，吕天歌突然把我拉到了楼梯后面：“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了。” “为什么不去教室找她？”我疑惑地问。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笑声，只见夏帆和几个女生正说说笑笑地从另一边的走廊走过来。 “夏帆来了。”我提醒吕天歌，但她没有叫住夏帆，反而往后缩了缩。反而是夏帆听到了声音，往这边看过来。只见吕天歌幅度极小地冲夏帆摇了摇手，然后指指手里的白色手机。 令我惊讶的是，夏帆看到手机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和那些女生往教室走，仿佛完全没发现吕天歌的存在。我本能地感觉很不舒服，吕天歌却松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你不把手机给她么？”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嗯，反正夏帆上课也用不到，放学再还给她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跑这一趟？” “我怕夏帆找不到手机担心啊，所以特意来通知她一下。” 通知？你管那种暗号似的操作叫通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情报组织在接头呢。我无奈地说：“可是你来都来了，直接给她不是更好么？” 吕天歌尴尬地回避着我的目光：“夏帆现在已经升到八班了，我是十班的，还是尽量少和她说话比较好。” “八班怎么了？薛崎还是a班的呢，你还不是和他很谈得来？”我想到刚才夏帆僵硬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夏帆不让你在学校和她说话？” “夏帆才不是这样的人！”吕天歌一下子慌了，“是我太不上进了，没资格做她的朋友。” 第392章 跟屁虫 我仿佛挨了当头一棒。照她这么说，我不但不配喜欢沈曦言，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一把自己代入进去，立刻火冒三丈起来：“你哪里差劲了？差劲的人是她吧，她刚才明明……” 我骤然止住了声音——“明明装作没看见你”，如果把这句话说出口，吕天歌一定会被伤的更重。被自己在意的人无视是什么感觉，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不是么？ 我们一路沉默着走回教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吕天歌忽然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话：“妍树，你有没有那种很喜欢，却离你很远很远的人？” 我心里轻轻痛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还好吕天歌没有看我，否则就会轻易拆穿我的谎言。她一脸失落地看着自己的鞋子，明显误会了我的话：“是啊，妍树你又聪明又冷静，和我这种笨蛋完全不一样。其实我骗了你们，我和夏帆不是朋友，是我一直像跟屁虫一样粘着她。” “是么。”我有些难过地看着她。 “我从小就崇拜夏帆，她不只学习好，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还会跳舞呢！”她每提一次夏帆的名字，眼睛就发光一次，“夏帆她真的好厉害啊，我做梦都想跟她做朋友。可我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一团糟……其实我知道夏帆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家教好又住得近才愿意跟我说话，但是在人前还是会和我保持距离。不过我也能理解，换了我也会觉得和我这种人交朋友很丢脸……但是每当想到这里，我还是会很难过。” 我伸手抚上她的肩膀，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如果我知道就可以安慰自己了。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追过来了，”她圆圆的脸上闪过一抹明亮的笑容，“为了能和夏帆做朋友，我一直在好好努力，不但挺过了中考，还一起进了白中，张榜的时候我高兴地都哭了呢。虽然现在我们又分开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努力追上她。只要我变得更优秀，夏帆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第392章 我相信 看着吕天歌充满希望的笑容，我有一种莫名的错觉——我好像站在很远的地方，又听人讲了一遍自己和沈曦言的故事。这一刻的吕天歌，眼睛里的快乐、倔强、坚定、希望，简直和从前的我一模一样。 我似乎应该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吕天歌，告诉她不是努力就有回报的，最初越是满怀希望，最终就越是痛苦。可是看到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我会怎么样呢？ 如果我早就知道最后的结局，还会怀着那样单纯的希望，用尽全力地跑向沈曦言么？如果那时候出现一个人，告诉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最后仍然会一败涂地。难道我真的会恍然大悟，感激地拉住对方的手——“啊，原来如此！”，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么？ 吕天歌看到我奇怪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你别笑我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会有那一天哈哈……” “我相信。”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了这三个字。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被现实一次次伤害得遍体鳞伤的我，早已不是天真无邪的傻瓜，明白这种不痛不痒的歌词只是哄小孩子罢了，更何况连原唱本人也不相信。 可是，我此刻的回答不是为了安慰吕天歌，而是真心这样想的。 * 下午放学后，范楠找我留下出黑板报，她很得意地拿出一个素描本递给我：“我昨晚可是一夜没睡，设计了几个特别好的方案。” “抱歉范楠，”我歉意地打断她，“我今天有事，黑板报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背起书包匆匆走了，但不是赶回去给唐乙己做饭，而是去了医院。 薛崎看到走进病房的我，表情就像黄鼠狼看到鸡给自己拜年一样。他放下手里那本唐乙己的大作，倚在床头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么惦记我，才隔了一天又来了。” 我没理会他的讽刺，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第393章 我已经厌倦了 “玫瑰花？”他夸张地用被子蒙住脸，“你不会是来告白的吧，人家对你可没兴趣……” “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啊！”我没好气地把花扔在床上，“你不是嫌菊花不吉利么，我买了红玫瑰送你，祝你红红火火，大吉大利……你也知道我家破产了，只能买这么几朵，你就将就着看吧。” 他拿起花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开始用那双天生带着狡黠的眼睛打量着我：“我看你来不是为了送花吧，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才怪，你平时在学校都躲我远远的，今天不但主动来找我，还带了礼物，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 “哪有什么预谋，”我不自在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怎么，你还真想我了？”他故意把眉毛抬得老高，“我记得刚转到十班的时候，某些人还拿着拖把要赶我出去呢。” 我心虚地笑笑：“那时候我们不是有误会么，但现在……” “现在你发现我对你有用，所以态度就转变了，”他仿佛在打量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身体还没好，还要继续住院。” “少来了你！”既然他揭穿了我的来意，我也懒得装了，“我都问过徐老师了，你肺炎早就好了，就是一直赖在医院不走而已。” “原来你都知道了，”他从容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没错，我就是不想去学校。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上学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可你不是也说过……你在十班很开心么？”我试着提醒他，“还有rj联盟那些人，你不是还挺喜欢他们的……” “那只是一时新鲜，我现在已经厌烦了。”他说这话的表情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第394章 你把我当白痴么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卦：“可是……你不是说要帮我么，那天在学校的天台上……” “哦，那个啊，”他不以为然地打断我，“对不起，我反悔了。”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 “我当时想帮你，是以为沈曦言对你有意思，想看你们继续相爱相杀。不过既然他已经和倪裳在一起了，那你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这人也太可恶了吧，亏我之前还同情他！面对对方毫无保留的恶意，我竟一时毫无办法：“所以你不打算回学校了，rj联盟也不参加了？” “应该吧，”他重新拿起床上的书，“比起陪你们浪费时间，我宁愿继续装病。” 我握紧了拳头，现在是升班的关键时期，守住rj联盟是至关重要的，但如果没有薛崎在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那如果……我能让你和唐乙己见面呢？” 听到我的话，薛崎呆滞了五秒钟，接着神经病一样从床上跳下来抓住我的胳膊：“真的？你能带我见他？什么时候？” 我被他的三连问吓得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你先告诉我，如果让你们见面，你会回rj联盟么？” “当然！”薛崎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别说是我，就算让我把沈曦言绑来都可以！” “你自己来就行了，”我无奈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晚上开始，rj联盟活动继续。” “什么时间随便你，”他焦急地打断我，“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明天，后天……这个星期内总可以吧！” “恐怕不行，”我想了想，“最早也要等高考结束之后。” 他顿时拉下脸来：“谢妍树你把我当白痴啊？这不是摆明了想过河拆桥！高考后大家一拍两散，到时候就算你毁约我也没办法吧。” “我又不是你，向来说到做到，”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之所以把时间定那么晚，是因为……因为唐乙己他现在不在国内，而且正在秘密从事某种研究，要等到明年六月才回来。” 第395章 交易 他松开了我：“那算了吧，明年六月我就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我惊讶地问。 “你不会觉得我会一直忍耐这种无聊的日子吧，”他躺回了床上，“我最近终于说服了我爸妈申请去国外的学校念书，寒假前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你要离开白中？”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可是……你不想见唐乙己了么，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么，我自己去找他。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暂时不走了。” “那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我可不会轻易相信他，“而且我都说了他正在进行机要工作，谁都见不到他。不然你写封信给他，我帮你寄过去，再把他的回信带给你。” “我怎么知道回信是不是你写的？”他极不信任地打量着我。 “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在信里请教他一点学术问题，我连看都看不懂怎么写回信？” 薛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大概在思索其中的可信度。然后他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这是什么，粉丝的告白信？”我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提起来，“原来你写了这么多，好恶心哦。” “你胡说什么，”他瞪了我一眼，“这是我写的论文，我想请他帮我看一看。” “拉普拉斯算符的推导在量子力学中的应用猜想？”我打开信封，像念天书一样念出这个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懂的论文题目，模仿唐乙己回信的念头瞬间破灭了。 “喂，你别偷看好不好！”薛崎不满地抢过去，把信封重新封好， 我完全不理解他的防御过度：“这又不是日记，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说我又看不懂。” “我当然知道你看不懂，”他了不起地扬起下巴，“可万一你起了歹心把它卖给科学杂志，我不就抓瞎了。” “你放心吧，我连有哪些科学杂志都不知道，”我把信封塞进书包，“不过说好了，明天之前你必须回rj联盟，否则我就不帮你送信了。” “行了，知道了。” 第396章 好友请求 这天晚上我登上qq，一个好友请求突然弹了出来。 我的账号是上个月才申请的，目的是帮唐乙己养游戏小号，每天晚上12点准时送礼物给他。而几个星期前为了配合倪裳的告白计划，我不得不把账号告诉了她。所以至今为止，我也只有唐乙己和倪裳两个好友。 我点开申请，只写着两个字——“薛崎”。 很明显，这人是来催促我干活的。 我还是通过了他的申请，果然立刻收到了一条信息：“东西寄出去了么？” 我想了想，给了一个妥帖的回复：“邮局关门了，明天中午寄。” 我忐忑地等待着他回复，结果却被拖进了一个群，群名是“rj联盟线上”。我看了看群成员——落落honey、飞奔吧天歌少女、雨天方晴、gen.学良、小熊维尼。 飞奔吧天歌少女：欢迎妍树！ 小熊维尼：欢迎！ 落落honey：（呕吐） 这一刻，我确定这就是我认识的那几个人无疑。 我敷衍地回了个笑脸，打开薛崎的小窗：“你搞什么鬼，这个群是怎么回事？” 薛崎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不是你让我明天回rj联盟么？” “那你明天出现不就行了。” “我暂时回不了学校。” “为什么？”我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 “最近学校在搞竞赛选拔，我肯定逃不过，还要继续躲一段日子。” 确实，严老师上次提过竞赛的事，但我才不管这些：“那rj联盟怎么办，我们说好了吧。” “我不是建群了么，宋学良那群人也乖乖回来了，以后大家就在线上复习，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他说的看似很有道理，但是——“不行，我都答应帮你送信了，你也必须遵守约定！” 对面沉默了许久，接着发来了一大串文字：“第一，我们约定的只有rj联盟活动重开，没规定以什么形式。第二，我的条件从和唐乙己见面到写信已经让步了很多，你确定还要跟我清算一下？”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的头像，却毫无办法。这时又进来一条好友请求，是吕天歌。 她发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表情包给我，最后发来一条信息：“我以前都不知道薛崎是这么好的人，生病了还记挂着大家。我现在也变成他的粉丝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他好不好？” 第397章 等着瞧吧 我心里别提多郁闷了，没想到我为了复活rj联盟忙上忙下，最后却成就了薛崎的美名。 就这样，rj联盟暂时改为了线上活动。我本以为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试过才发现比预想的要好得多。因为大家彼此不见面，便少了不必要的寒暄和争吵，而且就算不是集体在线时间也可以随时发起问题，群里总会有人回答。薛崎大概是在医院里太闷了，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线，可以随时提供讲解，态度也比从前耐心了许多。 学校这边恢复正常的同时，我和唐乙己也恢复了最初的师生关系，游乐场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一个遥远的梦，那些莫名的慌张感也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消失了。只是每当我看到他，就会想起薛崎那篇论文。但介于上次的事，我可不敢轻易招惹他，好几次从抽屉里拿出了论文，又悄悄放了回去。 再过三天学校就要检查黑板报了，然而我们班仍旧毫无进展。徐老师这下急了，特意当间谍去其他班拍了一圈照片，洗出来让我们参考。 “我看了一圈，觉得五班的最好，”徐老师挑出两张照片递给范楠，“我们可以模仿一下他们的设计，然后换一个题目，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为什么要模仿他们的设计？”范楠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扔，“你等着瞧吧，我们的黑板报绝对能吊打他们。” 徐老师的照片虽然没派上用场，但至少发挥了激将作用，范楠的态度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十班的黑板报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大半，而且从设计到绘画无疑更胜五班一筹，估计再用一节体育课就完工了。 “妍树，你体育课还不去么？”吕天歌走过来问。 我摇摇头：“我脚还没好呢，而且还要留下画黑板报。” 第398章 不怎么样 “唉，真是辛苦你了，”她拍拍我的肩膀，开始欣赏变得图文并茂的黑板，“不过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尤其中间这些插画，简直不像粉笔画的，你有这水平真该去参加个美术比赛什么的。” “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我画的。”范楠背后灵一样从她身后冒出来。 吕天歌只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却又不能把话收回：“哼，这说明我们小学老师说的没错，无论多烂的人也有长处。” “谢谢，我就当是夸奖了。” 吕天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既然你画画这么好，干脆去考艺术好了，完全不用跟我们挤独木桥啊。” “你以为学艺术那么容易啊，艺术生也需要考文化课的好么。”范楠没好气地说。 我感觉她们两个又要吵起来，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别说这个了……正好板报题目还没想好，天歌你帮忙想一个怎么样？” 吕天歌很容易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想想，就简单一点，叫''高考必胜''怎么样？” “真有创意啊，”范楠讽刺道，“全年级超过一半都叫这个题目。” “我只是建议，又没说一定要叫这个！”吕天歌恼羞成怒地说，下一秒她眼睛一亮：“我想到一个不错的，就叫''青春在奔跑，梦想请发光''，热血又对仗，而且保证不重样。” 我点点头：“我觉得不错，范楠你说呢？” 范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怎么样。” 吕天歌顿时不高兴了：“不好在哪里，可以说说么？” “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就是不怎么样。” “你这人怎么……”吕天歌刚要发火，十班的体育委员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你们三个怎么还不下去，这节课要点名的！” “我和谢妍树要出黑板报，跟徐老师请过假了……至于吕天歌就不知道了。”范楠幸灾乐祸地说。 “我马上就去。”吕天歌气愤地瞪了她一眼，匆忙跟着体育委员走了。 第399章 渐行渐远的梦想 我开始还担心范楠会迁怒我，好在她没说什么，继续画她的板报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了下来：“谢妍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人厌？”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只能尴尬地笑笑：“没有啊。” 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挺讨厌自己的，动不动就恶语相向，尤其是对吕天歌，总会说出很过分的话来。” 我一时语塞，原来你都知道啊。 “可是那种能随便说出什么梦想请发光的人，本来就很让人不爽吧，”她把手里的粉笔掰成了两半，“再说我们现在做的事和梦想有半点关系么？人人都说最聪明的学生都在白中，可我却觉得一个个都是笨蛋，为了提高几分往死里用功，为了升班争得你死我活，还不一定有好结果。何况就算最后考上了名牌大学，就是所谓的实现梦想么？真是太蠢了！” 经她这么一说，我冷汗都下来了：“呃，真不好意思……” “不不，我没说你，”范楠否认道，“我看过你家的新闻，你肯定是和我一样迫不得已才来白中的，和那些主动往坑里跳的傻子不一样。” 我没想到一向瞧不起人的范楠竟然会把我视为同类，受宠若惊的同时不禁好奇：“你来白中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么？” “是啊，”她暗了暗目光，“我本来是艺术生，从小就特别喜欢画画。但我爸妈是那种很传统的人，不许我参加艺考，要求我必须以统招生的身份考大学，否则就不许我继续画画。” “这太过分了吧。”难怪她总是怨气满满的。 “我真不明白。明明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好画家，自己开画室也好，去幼儿园教小朋友也好，甚至在街头给人肖像也好，只要能一直画喜欢的东西我就会很开心。按照正常的逻辑，难道不是想当画家就努力画画，想当作家就努力读书写故事，想当演奏家就努力弹琴么，为什么我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去学这些毫无关系的东西，然后去考一个对我毫无意义的大学，难道不是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远了么？” 第400章 只要……就……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范楠身上也有如此辛酸的故事。所以她当初才会那么鄙视我们这帮刚来白中就一门心思想着升班的人。 “我其实很嫉妒吕天歌，”她一脸不甘心地在黑板上画了一只猪头，“在这个学校里，除了像我一样不知道为了什么努力的可怜虫，就是为了努力而努力的笨蛋，可是只有她，在追寻的过程中那么快乐，而且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每当我看到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泼点冷水……不过似乎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我忍不住笑起来，“你那些话她可都往心里去了，每次都被你气得要命。” 范楠也笑了：“好吧，针对她是我不对。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不烦这种人，还和她关系这么好。” “因为我很喜欢天歌啊，”我笑了笑，“她很乐观，也很坚强，对着自己的目标能坚定不移地追过去。不过，我也很羡慕你。” “我？为什么？”她有些诧异。 “因为你有梦想，”我很诚恳地说，“和你们比起来，我既没有梦想，又没有天赋，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被迫做着无用功的可怜虫。有时候我会想我到底在干什么呢，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说，到头来成绩还这么惨。但我还是很庆幸，命运能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我一个机会，虽然过程很痛苦，又要付出很多代价，但总比什么都没做就宣判死刑好多了。或者我们换一种思考方式会轻松一点——只要我考上f大，人生就还有出路，只要你考上大学就能继续画画，只要我们忍耐着做完这些讨厌的事情，就有机会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范楠专心地听完我的话，表情有些动摇：“你说的挺有道理，但真的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大么？”我想了想说，“有一个朋友对我说过，能够用“只要……就”完成的事情，是学生时代的限定福利，而成人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逻辑可言，牺牲一切却一无所获是常有的事。就像我那个朋友，人长得帅智商又高，拿了好几个博士学位，结果面试中学老师都被拒之门外，暗恋多年的女生也拒绝他选了一个普通人。” “真的？”范楠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你这个朋友……真的挺惨的。” “是啊，”我笑了笑，“可这么惨的他也没有放弃，还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每当想到他，我就会试着把那些胆怯和抱怨都收起来。就算现在做的不是我想经历的，或是应该经历的，但只要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承受这些痛苦，我觉得就还能再坚持下去。” 范楠没有说话，她盯着黑板上那只猪圆圆的鼻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01章 生杀大权 十班的黑板报终于赶在最后期限完成了。大家早上走进教室，都吓了一大跳——一般来说，很少有学生会关注班上的黑板报，但范楠做的太出彩了，就连隔壁班的人都挤在门口往里看。 除了精彩的图画和内容之外，黑板下方最显眼的地方画了几十只比着v字的拳头，每只拳头上都写着一个十班学生的名字，还贴了白色的小信封。范楠拿着一大把纸条，正在挨个发给每个人，让大家把梦想写在上面，然后放进属于自己的信封里，到了毕业的那一天再打开。 大家明显都很喜欢范楠的创意，整个早自习时间都忙着写纸条、贴信封，但我更在意的是黑板报的标题，金色的大字赫然写着——“青春在奔跑，梦想请发光！” “喂，她这是抄袭吧！”吕天歌不满地抗议道，“昨天她还看不起我的创意来着。” 正在发纸条的范楠听到抱怨声，往这边走过来：“不好意思啊，我后来想想觉得不错就用了。” 吕天歌原本准备了一大车难听的话，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认错，只能别扭地挤出一句：“哦，没关系。” “还有我说过你们学习小组的那些话也收回，”范楠很认真地说，“你们真的很厉害，打破了十班零升班的记录。” “呃……谢谢你。”吕天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是不是被人调包过。 “那请问我可以加入么？”范楠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你们都在努力，弄得我也想做点什么了。好好拼一把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升班呢。” 吕天歌求助地看向我，我点了点头：“那我问问薛崎好了，我想多一个听众应该没关系。” 谁都知道，这个学习小组最有话语权的人是薛崎，但自从他把论文递给我的那一刻起，生杀大权就到了我的手上。 第402章 女主角失格 范楠接着发纸条去了，而吕天歌仍然沉浸在震惊中：“那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笑而不语，坐下来开始上早自习。 经过了一上午，班上的人都陆续把纸条放进了黑板的信封里。他们有的像吕天歌和范楠，有着闪闪发光的梦想，有的则像范楠鄙视的那样，只写了大学的名字。而我放进去的纸条却是空白的。 我没有写f大的原因，是因为比起梦想，那只是我必须完成的事情。而从前关于沈曦言的梦想，我也已经放弃了。 在正常人眼里，没有梦想的我一定很可悲，但是我已经想通了。人不一定要为了梦想奔跑才伟大，人生的每一步都有它的意义。如果我一直奔跑下去，未来的某一天也许能再次拥有梦想，也会再遇见一个更喜欢的人吧。 所以，比起毕业那天拆开信封检查是否实现了梦想，我更希望能在那天写下梦想，然后用以后的人生来完成。 人生还很漫长，慢慢来就好。 * 晚上，我把范楠拉进了rj联盟的群里，开始宋学良他们还颇有微词，但薛崎在群里一说话马上搞定了。 “谢了~等你回学校，范楠会请你吃饭的。”我私信感谢道。 薛崎回了个汗颜的表情：“不该是你请我吃饭么？” “我上次不是请过么，再说我还帮你办别的事了呢。” “那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顿时后悔干嘛提起这茬，只能又一次撒谎：“东西已经寄出去了，国际邮件来回需要好多天，还有你总要给人家时间回信吧。” 我发完就下线了，免得他继续追问，而本应远在大洋彼岸的唐乙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怎么了，牛肉不好吃么？”我心虚地问。 “没有，”他淡淡地说，“我发现你今天心情很好，有什么好事么？” “怎么说呢……”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孤单。” 他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你们那个弱鸡小组重启了，没必要说得这么中二吧。” “不只是rj联盟，”我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么唐乙己，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像被诅咒了一样，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倒霉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只有我背负着这么多痛苦。可是来到白中以后，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内心深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只是拼命隐藏起伤口，与懦弱的自己战斗着，而我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虽然做不成悲剧女主角有点可惜，但我已经不再孤独了。如果其他人都能背负着伤痛继续前行，那么我也可以。” 唐乙己黑色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树影一样微微波动了一下，我刚要看清楚些，他却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哼，说的天花乱坠，你不过是碰到了更倒霉的家伙，心里平衡了而已吧。” 说完他继续吃他的饭，拒绝听我说下去。 第404章 第一次胜利 自从rj联盟改为线上互动之后，节省了大量时间，因此唐乙己帮我补习的时间也变得充足起来。短短一个月之内，我已经把复习进度赶到了80%。 第四次月考，我的分数发生了断崖式提高，却因为总排名过低再次升班失败。 到了第五次月考，我已经把全部课程复习完一遍了。考试当天早上，我拿出温酒斩华雄的气势，把唐乙己煮的咖啡一饮而尽，让他等我凯旋的好消息。大概是老天爷故意捉弄我，这次考试全是偏难怪题，我简直没脸回去复命。 三天后成绩公布。我呆呆地站在榜单前，看到我的名字旁边被标上了红色星形的符号——这是升班的标记。 我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毕竟还有好多其他班的人在看成绩，大家一定会疑惑这个刚过九班平均线的人有什么好激动的。但如果他们见过三个月前的我糟糕的成绩，看到我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大概也会惊讶吧。 十班这次升班的有三个人，我、方晴和吕天歌。我是其中分数最低的，但这完全不影响我的成就感。因为这一次，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升班的，而且比预期的提前了两个月。 成绩榜上最显眼的无疑是吕天歌，她的成绩比我和方晴高出一百多分，甚至比五班平均分都高。 “哼，这家伙运气太好了吧。”范楠酸溜溜地说。她这次考得也不错，再怎么说也是白中的原住民，刚正经努力了一个月就追到了班上的前五名。 “这才刚开始，你估计很快也能升班了。”我柔声安慰她，免得打破刚缓和的关系。 “但愿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五班。” “是啊，要快点升到五班才行……”我想起自己的任务又发起了愁，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五班？” 第406章 赌注 她耸耸肩膀：“五班的宣传委员从前和我一个美术班的，但人家有对开明的父母，支持他考艺术。那家伙成绩又比我好，可以考我最喜欢的大学的美术系。” 我恍然大悟：“所以上次徐老师夸五班板报好的时候，你才那么生气？” “我当然生气了，我画功可比他强多了，要是参加艺考绝对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她愤愤地说，“不过我决定了，就算是学习我也不会输给他的。” 她生气的表情一瞬间很像吕天歌，完全看不出过去傲慢消沉的样子。我的目光移动到成绩榜的另一端，远到我看不清楚的那个名字。 我也不会输的，我心里默念道。 回教室的路上，我碰到了徐老师，他让我帮忙去办公室拿教案。走进办公室，他突然反应过来：“对不起啊妍树，我忘了你已经不是我们班的了。” “没关系老师，我很愿意帮忙。”我笑着说。作为班主任来说，徐老师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至少比a班那两个班主任正常多了。 “恭喜你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班了。”他微笑着看着我。 “谢谢老师，”我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只是侥幸，说不定下次就回十班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徐老师玩笑道，“不然我们打个赌，我赌你下次能升到八班。” 我当然不可能花钱咒自己降班，尽管知道徐老师只是在鼓励我，还是非常感激。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可不是鼓励你才这么说的，我对八班九班的水平有一定了解，如果你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失常，说不定能和吕天歌考得一样好。” 我听他这么说更尴尬了：“您太高估我了老师，我有自知之明的。” 徐老师目光古怪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出了一句让我极为震惊的话：“妍树，我知道你是怎么考进白中的。” “什么？”我吓得腿都软了，难道他知道我作弊的事？ 第407章 令人失望的女孩 他犹豫了一下，明显在斟酌措辞：“当时我也是阅卷人之一，你的分数刚过线，还有几个学生和你同分。老师们商量了一下，认为就那套试卷来说你是最不理想的，打算淘汰你。” 我怔住了，没想到真相比现实发生的更惨：“那为什么……” “因为荆老师那天刚好来学校值班，为你说了一大堆好话，坚持让教导主任留下你。他说你是他教过的最棒的学生，未来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尴尬地低下头，就算我没亲眼见到，也能想象荆老师宣传时天花乱坠的样子。怪不得我总感觉老师们看我的眼光怪怪的，还以为是因为我家的新闻，没想到还有这么丢人的内幕。 “荆老师虽然平时没什么架子，但这么夸奖一个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他提起薛崎和沈曦言都不会得意成那样，简直像在炫耀自己的传家宝。所以一开学我就格外关注你，可就你平时的成绩和表现来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对你有那么一点失望。” 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荆老师到处胡说八道，搞得我好像是个大骗子一样。 “不过，我现在有点理解他了，”徐老师微笑起来，“你不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也不是最努力的，但你就像童话里那棵有魔力的豌豆树一样迅速地生长着，每一天都能从你身上看到惊喜的变化。我这次看到你试卷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你入学考试那份毫无亮点的试卷联系起来。记得最初你来找我借学案的时候，对我说你要考f大，我虽然作为老师鼓励了你，但心里觉得是异想天开。但现在我可以很诚实地说，你一定没问题的。”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啊谢妍树！你一定要考上f大，到时候我也会骄傲地对别人说，你是我教过的最棒的学生！” 第408章 久违的认可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冲出来。这是时隔两年来，第一次有人认可我。 自从决定报考f大以来，我虽然一直竭尽全力地在努力，但比起沉重的学业，更难以对付的是我自己的心。我一次一次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努力去相信此刻的努力不是一场徒劳，但那缕小小的希望仍然在不可不免地渺茫下去。 可是现在，徐老师认可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努力相信的一切，也许并不是自欺欺人。 *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吕天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开心地跑到门口迎接我：“妍树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我故作怀疑地挑起眉毛：“是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等范楠。” “哎呀，被你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后悔当初打赌没多押点钱，她不是预言没人能升班么，可是看看现在，加上次的秦落落，我们已经有七个人升班了！” “你就饶了她吧，”我无奈地说，“好不容易你们最近没吵架，群里才安静了点。我刚才在成绩榜那里碰到范楠，她可是很为你开心的。” “真的？” “当然。”我面不改色地说着慌。 第409章 一起走吧，妍树 “好吧，那就放过她吧，”她爽快地说，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教室，“说实话，我真以为自己到毕业都会呆在十班呢……多亏了你啊妍树，要不是你留住薛崎，rj联盟早就解散了，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升班。” “干嘛这么客气，要不是你自己争气，十个薛崎也没用，”我实话实话，“而且你这次总分比夏帆还高了不少，真的太厉害了。” “这次是侥幸，你也知道我成绩一直很不稳定，十次考试也就一次能超常发挥，就像去年高考……”她说到一半猛地停下了，然后慌忙岔开话题，“我的意思是……虽然只是侥幸，但我有信心，我们下次一定还能升班的。” “我们？” “当然是我们啊，”她握住我的两只手，一脸期待地说，“我们一定要一起往前走啊，妍树。” 一起往前走吧，谢妍树。 两年前，沈曦言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我一直以为，那时的我之所以会那么开心，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沈曦言。而此刻我惊讶地发现，尽管眼前握住我的手的另有其人，我竟然也会如此欣喜。 * 放学后，吕天歌坚持要去医院对薛崎说声谢谢。我实在不想同行，又怕薛崎胡说些有的没的，只好跟着去了。 薛崎听吕天歌兴高采烈地汇报完，微微一笑：“恭喜你们了，那下次月考我也去九班好了。” “好啊好啊，那我们又能在一个班了！”吕天歌开心地直点头，我则对薛崎表现出的这种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自信十分不爽，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那恐怕不行了。我们下次就去八班了，就算某些人成绩再好，按照学校规定每次也只能升一次班。” 薛崎不以为意地笑笑：“那你可要小心，万一哪次升班失败，马上就会被我追上。” 吕天歌紧张地看着我们，大概怕我惹毛了薛崎，又会危及到rj联盟的存亡。但我知道，只要薛崎的掣肘在我手里，他就暂时不敢跟我翻脸。 我们又尬聊了半个小时，吕天歌终于提出要回去，我也赶紧起身往外走。 “谢妍树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410章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是逃不掉么……我无奈地停下脚步。 薛崎慢悠悠地走过来，像围捕猎物的狼一样盯着我转了一圈：“已经一个月了，就算唐乙己住在南极，我都该收到回信了吧。” “我不知道啊，”我硬着头皮说，“肯定是你那篇论文漏洞太多，改起来太费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在给我修改论文？” “应该吧。”我说完就后悔了，这下非把论文给唐乙己看不可了。 “真奇怪，”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我小时候买过的一本童话书封面上画着的思考的狐狸，“你最近怎么了，又是帮我送信，又是帮忙重组rj联盟，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了？” “你怎么说话的，我一直都很助人为乐好不好！”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么，”他嗤之以鼻，“你才不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那种人，就算当年为了沈曦言跟我谈条件，都一副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嘴脸，这次竟然为了吕天歌那些人向我低头，还帮我做这么麻烦的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是你对我误会太深，”我面不改色地说，“再说我能有什么目的呢？不过就是病急乱投医，想早日升班罢了。至于态度，以前找人帮忙可以用钱，现在除了低头还有其他选择么？” “真的？”他眼睛里透出强烈的怀疑。 “你是不是在医院憋太久了，怎么神经兮兮的，”我没好气地瞪回去，“你该不会又想说我看上了熊彦宋学良之类的吧，小心惹毛了我，我就把唐乙己的回信撕了。” 我佯装生气走出去，重重摔上病房的门，后背却出了一层汗。 不愧是薛崎，就连直觉也比正常人敏锐得多。他说的没错，我之所以为rj联盟做到这种地步，或者说为吕天歌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和吕天歌一起去找夏帆的那天，她所讲述的与我相似的经历，以及眼中闪烁的光芒确实打动了我。但就算这件事没发生，我也会为了她想办法保住rj联盟。 第411章 怎么会有这种白痴 事情发生在薛崎刚转来的那几天，我整日胆战心惊，而唐乙己却让我当成一件好事对待，让我近距离学习天才薛崎的学习方法。 “可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后天怎么都学不来吧，”我抱怨道，“硬要说的话，我更崇拜那种平时和我差不多，但关键时刻能考出好成绩的笨蛋。” “是么，”唐乙己从桌子下面拿出两份报纸递给我，“那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你不认字么？”他无语地说，“这是去年白市的高考信息统计，左边一栏是每所高中650分以上的学生人数，另一栏是被重点大学录取的人数，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嗯……”我认真看了半天，“白中考上重点大学的比其他学校加起来都多？” “这不是废话么，”他没耐心等下去了，拿起笔在最下面的学校打了个对钩，“你看看这所学校，和平高中。” “和平高中？没什么奇怪的啊，超过650分的有七个人，和其他学校没什么差别……不过第一名很厉害，710分应该可以进f大了。” “问题就在这里，你看右边一栏，和平高中最后进入重点大学的只有六人，而且还是排名相对靠后的学校。” “你想说什么？”我被他弄糊涂了，“那个人填报志愿失误，调剂到普通学校了？不对，那么高的分不可能调剂，除非……” “除非他最开始就报了普通学校，或者……直接放弃升学。” “开什么玩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考了七百多分放弃升学？这种智商也考不了考那么高的分数吧。” “你还说别人，”唐乙己翻了个白眼，“当年你不是也放弃a班的名额了么。” “我那是有特殊情况！”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特殊情况？”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呢？”我不服气地问。 “白天我给和平高中打了电话，校方说那个学生选择了复读，而且考去了白中。” “白中？”我睁大了眼睛，“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就在我们班了。” 第412章 心计 而据我所知，从和平高中转来的只有两个人——夏帆和吕天歌。 “那毫无悬念就是夏帆了！”我笃定地说。 “你怎么这么确定，她跟你说过？” “那倒没有，可总不能是吕天歌吧，她成绩有时候连我都不如。” “这可不一定，世界上就有那种怪人，平时看上去很普通，关键时候却能一鸣惊人。你再观察一下这两个人，确定是谁去年考了710分，然后……” “然后想方设法和她搞好关系，把她的过人之处学到手！”我激动地说。 虽然唐乙己要我谨慎判断，但我怎么都不相信那个人是吕天歌，毕竟她和夏帆的等级至少隔了五个宋学良。然而和她熟悉起来之后，我发现她每周的小考虽然经常一塌糊涂，但有时候分数却高的出奇。 吕天歌每次都用侥幸来解释，却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有时候运气像鬼上身一样，去年三模考试我总分才550，高考竟然足足多了……” “多少？”我紧张地问。 “没多少，就三四十分吧。”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我锁定吕天歌的第二个原因是，如果考了七百多分的人是夏帆，她绝对不会选择复读。而见证了吕天歌对夏帆的执着后，就很容易明白她放弃升学的原因了。去年夏帆高考发挥失常，而吕天歌为了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也选择了留下复读。 所以唐乙己说的没错，我和吕天歌确实属于同一类笨蛋。 现在我无疑得到了最理想的结果——不仅成功取得了吕天歌的信任，而且未来可以不断从她身上获益。 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想把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好事告诉唐乙己。然而我刚进小区没多久，就远远看见他在楼下和人说话。 更让我惊讶的是，那个人竟然是沈曦言。 第413章 不要这样争夺我 我下意识地躲到树后，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然而两个人都沉默不言，过了半晌，沈曦言表情凝重地看向唐乙己：“拜托了，只要一次就好。” “不行。” “看在谢妍树的面子上，请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听上去似乎是沈曦言在求唐乙己什么事，但他明显用错了方法，我在唐乙己面前向来没什么面子可言。 可是，他有什么事用得着唐乙己帮忙呢，这两个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我满腹疑惑，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树枝，惊动了外面的两个人。 沈曦言看到树后的我，眼中瞬间闪过惊慌，说了句“下次再聊”就匆匆离开了，连招呼都没跟我打。我好奇地走到唐乙己身边：“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他明显不想告诉我，“我饿了，回去做饭吧。” “我都听到了，”我拉住他不让他上楼，“沈曦言有什么事找你帮忙么，跟我说说嘛。” “和你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我装作吃惊的样子，“难道是沈曦言要你把我让给他，而你对我日久生情，坚决不同意……讨厌啦，不要这样争夺我嘛！” 唐乙己顿时黑下脸来：“谢妍树，你认真的？” 我吓得赶紧松了手：“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那如果是真的呢？” “什么？” 他低下头，用那双幽深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如果沈曦言真的跑来向我要人，你会跟他走么？” “我……”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竟然在认真考虑。 “白痴，你还真信啊！”他没好气地拍了我脑袋一下，“要是有这种好事，我绝对二话不说把你送走，感谢他帮我脱离苦海。” 我不满地摸摸发红的额头，亏我刚才还担心我走后没人照顾他，他却这么不给我面子。 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向唐乙己报告了升班的事，看到他就要张开刻薄的嘴唇，我赶紧表明态度：“我知道这没什么可得意的！我只是从十班的吊车尾变成了九班的吊车尾，考出这种成绩简直是丢你的人！” 我时刻谨记，无论我有多开心都绝对不能唐乙己面前忘乎所以，免得给他羞辱我的机会。 第414章 敌意 “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他没讽刺到我，明显有些失望，“你东西都搬过去了吧，九班的人怎么样，没给你们难堪吧？” “嗯，他们挺客气的，前面的班果然素质高一点，特别是……” “特别是？” “特别是那个班长魏川，”我不好意思地说下去，“他主动帮我们搬东西不说，还很热情地介绍了很多九班的情况，吕天歌说他一定是对我有意思。” “那个吕天歌的话你也信，”唐乙己翻了个白眼，“她如果眼光那么准，也不会被你糊弄过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才不告诉你的，”我不满地噘噘嘴，“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我们早点吃饭，你帮我看看试卷吧？” 唐乙己有点意外：“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我还以为你会借着升班让我放你几天假呢。” “那怎么行，”我学着他的样子讲起了道理，“升班不是目标，只是一个开始。我连迈出这第一步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之所以这么悲观，除了事实如此，还跟范楠提供给我的情报有很大关系。据她所说，七八九班的分数差距一向不大，乍看之下继续升班很容易，实际上很难有人实现连升，就连一直顺利的夏帆也在七班停了下来。 未来的路，显然更加艰辛。 第二天早上我和吕天歌在校门口遇到，便一起去教室。我们上楼后习惯性地往右拐，突然想起走错了路。 “我都忘了我们是九班的了，”她感慨道，“不过这条路走了几个月，还真有点怀念呢。” 我看了一眼十班门前的走廊，虽然有那么一点不舍，但我绝对不想再回去了。 我们走进九班的教室，空气瞬间变得寂静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们，而且……充满敌意。 第415章 你们也被选上了? “怎么回事啊妍树，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吕天歌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我能理解他们对新人的排斥，可问题是，昨天还好好的啊。我课间想找魏川问问情况，可他也变着脸走开了。 不只是九班的学生，就连昨天还很和蔼的班主任李老师态度也变得异常冷淡。她原本说今天上课前会让我们三个新人做自我介绍，结果方晴刚讲完，她就开始上课了，仿佛没看到已经往讲台走了一半的我和吕天歌。 虽然我们也不想自我介绍，但到底有些纳闷，为什么过了一夜大家的态度都变了？快下课的时候，李老师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我希望九班的同学好好努力，不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尤其是某些被特殊关系照顾的人，至少高考还是很公平的。” 她说完便冷着脸离开了，剩下我和吕天歌面面相觑。她影射的对象明显正是我们，但我实在想不通怎么惹到她了。如果说这种冷遇来自于对新人的排斥，但人家方晴也没遭到这种对待啊。 终于，这个谜团在中午被解开了。 午休时间，吕天歌特意拉着宋学良一起吃饭，旁敲侧击地问他当初升上九班的时候是不是也遭到了同样的对待。 “那倒没有，”对方专注地吃着牛肉面，明显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虽然也没多热情，但至少能普通地打招呼，秦落落来的时候也没问题。” 他和秦落落现在都在八班，而熊彦已经去了七班，成了除夏帆之外升班最快的人。 “那就怪了，”吕天歌苦恼地托着下巴，“连你这种人都没被排挤，我和妍树为什么会被讨厌？” “什么叫我这种人，你说话注意一点好不好！”宋学良无语地放下了筷子。 “本来就是嘛，你性格那么不招人待见，而且……” 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因为魏川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地播报：“徐老师让我通知你和吕天歌，今晚七点去三楼多媒体教室报到。” “报什么到？”我疑惑地问，可他臭着脸转身就走，反而是宋学良震惊地看着我们：“不会吧，你们两个也被选上了？” “选上什么了？”我和吕天歌一脸茫然地问。 第416章 还未忘却的恶梦 “你们连这都不知道么？”他一副不能忍的表情，“最近白中一直在搞数学竞赛选拔，就算你们之前呆在十班，也不至于这么孤陋寡闻吧。” “你才从十班出来几天啊，嘚瑟个什么劲？”吕天歌没好气地说，“再说数学竞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你傻还不承认，”宋学良更无语了，“肯定是你们被选中入围了，那人才会来通知你们吧。最近数学老师们都在推荐竞赛人选，说是从今天开始要统一培训。” 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我却糊涂了：“可是……这种事直接从a班选几个人参加不就行了，拉上我们这些炮灰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膀，“也许学校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学生吧，就像熊彦，他这次也选上了。” “熊彦数学那么好，被选上也是理所当然，”吕天歌尴尬地说，“可我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宋学良不耐烦起来，“而且徐老师作为后面班的老师，推荐名额是非常少的，好像只有五个左右，结果被你们三个十班出身的占了一大半，难怪他们会不高兴。” “这帮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吕天歌愤愤地说，“单是平时上课都累死了，没选上有什么不高兴的？”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傻，”宋学良酸溜溜地说，同时往面里倒了勺醋，“只要在数学竞赛中拿到好成绩，不但高考可以加分，说不定能直接推荐进重点大学。” 直接进重点大学？！ 有那么一瞬间，我被这个美味的条件诱惑了，但稍加冷静就会明白，这对数学刚过平均分的我来说根本不现实。更何况“数学竞赛”四个字，本身就是我无法忘却的恶梦。 我去办公室找徐老师，他微笑着让我进去：“怎么了妍树，就算后会有期，你也不用第二天就来看我吧。” 第417章 垃圾 “我是为了数学竞赛的事，”我开门见山地说，“谢谢你好心推荐我，但请你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为什么？”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这个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如果被选进竞赛队并取得市级以上的好成绩，高考是可以加分的。” “我知道，但就凭我现在的成绩，选上竞赛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把精力全都用在高考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我这边人选已经报上去了，不能再修改了。” “老师……” “我还有课先走了，今天晚上别迟到了。” 他急匆匆地抱起学案走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和荆老师在一个办公室久了，开始近墨者黑了。 当天下午，竞赛入围名单张贴在了一楼的宣传栏上，上面果然有我和吕天歌的名字。除此之外，徐老师还推荐了七班的熊彦和八班的一个女生，而最后一个名额毫无疑问属于十班的薛崎。 吕天歌第一时间就去找夏帆的名字，结果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把她漏掉了？” “应该不会吧，”我尽量委婉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七班毕竟成绩都很好，夏帆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不过无所谓，我们后面的班选上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垃圾堆里淘破烂罢了。” 两个八班的学生正好路过，听到这话狠狠瞪了我一眼。但是话糙理不糙，我和吕天歌不过是等着一轮游的炮灰而已，根本没必要生气。 “真不懂徐老师怎么想的，”吕天歌叹了口气，“薛崎忽略不计，七班八班都只给了一个名额，却给了九班两个，怪不得他们不高兴了。”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跟她说一声：“不好意思天歌，我跟徐老师说了，我不参加竞赛辅导班了。” “什么，你不来了？”她瞪圆眼睛看着我，“那岂不是只剩我自己了，我会被那帮人尽情鄙视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去。”我歉意地说。 “算了，反正我也待不了多久，估计没多久就只剩下a班的人了。”她面带悲伤地原谅了我，不过像吕天歌意外性这么强的人，最后结果还真不好说。 班上同学对我们的态度依然冷淡，然而魏川却重新热情了起来，甚至主动来跟我们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薛崎休病假，徐老师把剩下的那个名额给了他。 第418章 求乎其上 “虽然你总是看不起我，但还是有人懂得赏识的。” 虽然我不打算参加竞赛班，但这件事仔细想来还是挺得意的。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向唐乙己炫耀了起来。 “谁知道，可能你们这一届高三整体水平太差了吧。”唐乙己头也不抬地说。 “才不是呢，”我不服气地反驳道，“老师们都说今年的高三是历史上最强的！” “那些老师估计每年都这么说，”他不屑地说，“你从今晚开始参加集训对吧？我警告你不要拿这个当借口，每天放学必须先回来做饭……” “谁拿这个当借口了，”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而且我根本没准备去好不好。” “你不准备去，为什么？”他终于抬眼看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水平，反正最后肯定会被淘汰，干嘛浪费时间做无用功，”我替他把这些冷嘲热讽说出来，“再说我的目标是考f大，又不是当数学家，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我等着唐乙己夸我难得这么理智，却发现他脸上的嫌弃更重了：“你白痴么？你数学上次才考了几分，好不容易那个姓徐的判断失误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还不感恩戴德好好把握？还说什么当数学家，我都想替你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就是随口举个例子嘛，”我红着脸申辩道，“竞赛班学的都是超出高考难度很多的内容，我连高考数学都搞不定，干嘛自虐学这些东西？” “求乎其上得乎其中，你没听说过么？”他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说过，初中你为了追上沈曦言考进了竞赛班，那是你数学成绩进步最快的一段时间。” 第420章 现阶段的敌人 “是啊，”我点点头，“因为竞赛题很难，回头看平时的数学题就非常小儿科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 “可是我需要提分的又不止数学一门。” “那你下次还想不想升班？” “这和升班有什么关系？” “听好了，”他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想继续升班，就必须看清楚自己现阶段的敌人是谁，针对他们的特点拿出最有效的战术。” “现阶段的敌人，你说九班么？”我想了想，把范楠的话转述给他，“其实七八九班的差距不是很大，从十班出去的几个人只有夏帆和熊彦连续升班了，不过这次夏帆发挥不好，还留在七班。” “是么，那你想过原因么？” “谁考得好就升班快一点啰，有什么原因？” “你的大脑是不是就一个单细胞，就不能动脑子想一下么？”他一脸无语地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表格，是我之前给他的年级成绩册。 “你仔细看看七八九这三个班的成绩，能看出都是些头脑一般，但非常努力的学生。在他们身上文科生的弱项非常明显，那就是……” “数学！”我睁大了眼睛，“他们的数学成绩都不怎么样，怪不得熊彦能连续升班呢。” “所以呢？” “所以只要我把数学成绩提上去，也能连续升班了！”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后，我毅然决然地赶回学校参加竞赛班。吕天歌正一个人沮丧地趴在桌子上，看到我十分惊讶：“你不是说不来了么？” “我改变主意了。”我笑笑说。 魏川坐在她前面一排，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我就知道她是嘴硬，好不容易跪求来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来。” 我懒得理他，刚想问吕天歌为什么要和这个讨厌鬼坐在一起，却很快发现了答案。 第421章 等级链条 虽然来这里的都是白中的学生，但等级链条还是忠实地体现了出来。教室前排坐的都是前面班的学生，四班以后的只能坐在边边角角，至于徐老师挑的五个人则挤在教室后排的两张桌子上。还好课桌是很长的三人桌，否则我只配坐在地上。 魏川和八班的女生坐在我们前面一排，他不停地跟人家搭话，炫耀着自己是替代薛崎来的，殊不知在人家眼里他和我们一样是后进班的。 还有十分钟就到七点了，熊彦急匆匆地跑进来，坐在了在我和吕天歌旁边的空位上：“我听说薛崎不来了，怎么回事？” “喏，”吕天歌指了指魏川的长脑袋，“换成这家伙了。” 看着熊彦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我有点想笑，却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奇怪，a班的人怎么不在？” “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魏川的头回过头来，“这个班的人只是进入了初选，几轮考试后能剩下个位数就不错了。人家a班根本不用和我们一起竞争，直接参加最终选拔就行了。” 如果换了平时，这人嚣张的口气可能让我很恼火，但现在我却感到无比欣慰。这就意味着在最终选拔之前，我不会遇到沈曦言了。当然我的欣慰是多余的，不要说最终选拔，我能不能通过第一轮选拔考试都值得商榷。 但吕天歌就没这么好脾气了：“瞧你那舔狗的样子，a班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笑到最后最后还不一定呢。” “不愧是十班出来的，果然无知者无畏，”八班的女生也转了过来，两只厚镜片挡住了她的脸，但仍然能透出鄙夷的目光，“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打败a班吧，一班的人都不敢这么想好么。而且你们知道选进竞赛队有多难么，就连文科第一的沈曦言都在初中落选过。” 熊彦和吕天歌本来被打击的心灰意冷，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精神起来：“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打败沈曦言的人就是……” “薛崎！”我抢先一步说，不想在这里也混不下去。 “是么，这也没什么新鲜的，”魏川有点无语，“不过我听说薛崎最近住院了，该不会是在十班呆的太久，被你们笨的程度吓病了吧。” “你……”吕天歌刚要跟他争论，教室前面突然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 我抬头往前看去，沈曦言和谢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教室。 第423章 沈曦言的反常 沈曦言的出现让教室里的女生们像沾到露水的花叶一样乱颤起来，前排两个一班的女生近水得月，笑脸如花地跟他打招呼： “哈啰沈曦言，你怎么也来了？” “上课。”沈曦言淡淡地说，并没有正眼看她们。 可我顾不上幸灾乐祸，a班不是不用参加预选么，为什么他要来上课啊？ 从周围此起彼伏的私语声看，其他人也有和我一样的疑问。a班的人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是前两名的沈曦言和谢莉。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往这边走了过来。 不会吧？ 一定是我自作多情，沈曦言又不是薛崎，不会想和我扯上关系的。没错，他一定是没看到我，碰巧往这边走而已。 “请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 我打了一个激灵了，然而沈曦言询问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八班那个女生。后者像被选进宫当妃子一样，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当……当然可以！” “谢谢。”沈曦言向她点点头，在我正前方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一眼。我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的后背，这叫我以后怎么上课呢？ 而后脚跟来的谢莉却不干了：“喂，沈曦言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特意陪你来的，结果你自己找到座位就不管我了？” “我没又求你陪我来，”沈曦言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书包，“你可以找其他位置，或者回去也行。” “那可不行，我可是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的，”谢莉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小恶魔，下一秒她故作惊讶看向我，“咦，这不是谢妍树么？你也来培训班了？” 我低下头，想装作不认识她，结果她却伸手拉住我：“你也帮我说说话啊，沈曦言他都不理我，害我没地方坐了。” “那你坐这里吧，我去找别的位置。”我拿起书包站起来，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 我诧异地看向沈曦言，只见他一脸歉意地对八班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我和谢莉想坐在一起，能不能麻烦你们再找其他位置？” 第424章 你怎么来了 这家伙也真够可以的，平时一副傲慢疏离的样子，求人的时候却满脸真诚，柔软清亮的眼眸含着一丝忧郁，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让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果然，那个八班女生就像被催眠一样红着脸站起来：“嗯，好啊。” 眼看最后一道就要防线失守，我只能自己上了：“这怎么行，明明是人家先坐下的，就算你们是a班的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吕天歌他们吃惊地看着我，没想到我这么有正义感，还是为了维护嘲讽我们的人。其实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无论如何也不想和那两个人坐在一起。 我原以为沈曦言一定经不起道德绑架，立刻把座位还给人家，结果他俊俏的眉毛微微扬起：“我又不是要跟你换座位，用不着经过你同意吧？” “你……”没想到沈曦言噎起人来这么厉害，但我也不肯认输，“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是三个人的座位，他们是两个人，你们也是两个人，凭什么人家要让给你们？” “那如果我们是三个人，就没问题了吧？” 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戏谑声，我惊讶地回头，只见薛崎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他的出现让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惊呼，我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样谢妍树，我能坐下么？”他走过来，微笑着问我，“还是你觉得，我们几个旧相识坐在一起比较好？” “随便你。”我冷着脸地坐下，和这个人斗嘴赢的可能性为零。 沈曦言明显也对他的出现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都来了，我不可以来么？”薛崎略带挑衅地反问道。 他们对视了十秒，沈曦言先移开了目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该庆幸我来了，否则你都没地方坐。”薛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在沈曦言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沈曦言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而谢莉则坐在了另一边。 “怎么样，”薛崎回头冲我笑，“不是沈曦言坐你前面，你很失望吧？”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我最感谢你的一次。” “少嘴硬了，刚才你看到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绝对心花怒放了吧。” “心惊胆战还差不多，谁知道他来干嘛……”我蓦地睁大眼睛，“该不会是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要挟他来的吧？！” 第425章 找乐子 “你也太不了解沈曦言了吧，还好意思说喜欢人家，”他无奈地瞪了我一眼，“那家伙犟得很，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 “那你呢，你不是在医院躲得好好的，怎么舍得现身了？” “你猜。” “我猜某些人闻到了好戏的味道，特地跑来找乐子了吧。” “还是你了解我，”他笑了笑，“不过你猜错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在我拿到唐乙己的回信之前，你别想摆脱我。” 我心虚地低下头，如果薛崎知道他的论文现在还压在我的书包下面，不知道会不会掐死我。 我以为竞赛班还是荆老师负责，结果来上课的是教四五六班数学的孔老师。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我们这个班的水平还不至于动用荆老师。孔老师看到沈曦言他们吃了一惊，却也没说什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开始上课了。 白中为了明年的全国数学竞赛，提前半年就开始预选。寒假前将从在坐的学生中选出五人，与a班的学生进行最后的选拔。选拔仍然采取考试的方式，因为时间紧张，选拔考试定为每周一次，每次淘汰三人。 我原以为能在这里混一个月，这样看来下周就能回家了。如果不是徐老师对我说了那番话，我真以为他是特地送我来出丑的。 孔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去年的竞赛题，让我们现场进行摸底测试。我看着眼前一题不会的卷子，有种回到了等级考试的错觉。吕天歌张着嘴对着卷子发呆，就像有人逼她吃下去一样。熊彦也一脸苦恼，不过至少有拿起笔的勇气。 其他班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愁眉苦脸的表情都和我们差不多，唯有前面桌子的三个人一脸从容地答题，仿佛拿到的是小学生的题目。 第426章 阴魂不散 虽然这次摸底测试不计分数，但交白卷还是很丢人的，多亏了熊彦慷慨地把试卷借给我和吕天歌抄。 为了避免回家路上碰到沈曦言，我在三十度的高温里一路狂奔回家，结果刚进门就接到了倪裳的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要焦虑：“妍树，曦言今晚是不是去竞赛班上课了？” “是啊。”我照实回答。 “他是自己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 “他和薛崎一起来的，还有谢莉。” “哼，我就知道那个谢莉对他有意思，”她愤愤地说，“你不知道，她平时就爱缠着曦言不放，竟然还追到竞赛班去了，你一定要帮我看好他们……” 我一万个无语，这人整天防这防那竟然从来没防过我：“既然你这么担心，跟他们一起来不就行了。” “我也想啊，可a班作业太多了，万一我成绩跟不上……” “倪裳，”我忍不住打断她，“你知道沈曦言为什么来竞赛班么？他根本用不着和我们这些人一起参加初选啊。” “我也很纳闷，”她的声音十分困惑，“下午我问过曦言了，可他什么都没说。” 我还以为倪裳会有头绪，没想到她也一无所知。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偷偷观察着沈曦言，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似乎就是单纯来听课的，反而是谢莉经常缠着我喋喋不休地聊天。 第427章 青蛙观察日记 到后来我也没精力关注沈曦言了。竞赛班的课程简直难到怀疑人生，每天上课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着孔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用一堆我听不懂的天书来解释另一堆天书。 仔细想想，唐乙己把我送去竞赛班其实大有转嫁责任的嫌疑。结果他低估了我笨的程度，以至于每天给我辅导的时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竞赛题的部分。 “又是这里！” “我今晚给你讲五遍了，为什么还会错！” “笨死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他像头狮子一样咆哮着，比我刚住进他家的时候还要暴躁，而我则是那只被踩在爪下瑟瑟发抖的可怜绵羊。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特别怀念初中那位温和又有耐心的家教老师，不过看在唐乙己是免费服务的份上，我也只能忍辱负重。 虽然唐乙己说我没有长进，但吕天歌却持不同意见。她每天都大惊小怪地问我，为什么昨天还和她一样对书上的难题一筹莫展，结果隔了一晚上就会了。 “其实……我请了个家教。”我只能给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同时感觉沈曦言往这边看了一眼。 孔老师每天用前半节课讲知识点，剩下的时间留给学生自己做题讨论。我们这个后进生的角落本应无人问津，却因为那三个人的存在成了最热门的圈子，许多女生甚至直接搬着凳子来请教沈曦言问题。 吕天歌开始还对她们嗤之以鼻，后来也从善如流加入了进去。她评价沈曦言温柔又有耐心，声音也好听，听他讲题简直是一种享受。 “你还说他是宋学良的进化版呢，完全不一样啊！”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尴尬地说。 每当我看到那群女生笑脸如花地围绕在沈曦言身边，说没有一点嫉妒是不可能的。沈曦言讲题的声音对我而言就像闻到小时候钟爱的糖果味道一样喜悦而惆怅，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味品尝。可惜在这个教室里，唯有我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至于我的另一个头痛对象薛崎，他最近越来越频繁地追问论文的事，就连晚上rj联盟的活动结束后都要找我私聊半个小时。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露馅了。 于是这天晚上，我趁着唐乙己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把论文拿给他。 “唐老师……我最近试着写了篇论文，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他狐疑地挑起眉毛：“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有空写这种东西？” “学无止境嘛，”我心虚地说，“你放心吧，我都是吃饭时间写的，没耽误复习。” “我才不看呢，”他随手丢到一边，“你能写出什么论文，最多就是蝌蚪进化成青蛙的观察日记。” 第428章 玻璃……什么? 你才青蛙观察日记，我忍住火气强颜欢笑道：“不是的，这是篇物理论文，关于你擅长的弦理论方面的。” “你还知道弦理论，”他冷哼一声，接着目光一凛，“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研究什么领域？” “我……” “你上网查我的资料了？” “你千万别误会，”我慌忙解释，“那天班上刚好有人在看你的书，大家就顺便查了查，我保证没告诉任何人跟你认识。” 唐乙己的表情缓和了些：”你刚刚说看我书的，是那个薛崎吧。” ”你怎么知道？“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正主。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其他人根本看不懂吧。“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事实。我又腆着笑脸讨好了他半天，唐乙己终于不情愿地拿起论文翻了几页，然而没多久就再次扔到了一边：”想听我的意见么？“ 我用力点点头。 “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对尼尔斯·玻儿的波粒二象性有什么看法？“ ”玻璃……什么？“ ”波粒二象性，“他微微眯起眼睛，”这篇论文不是你写的么？“ ”当然是我写的，“我赶紧说，”我认为玻璃……二象性很好，非常有道理！“ ”是么，“他冷笑一声，“可是你通篇都在证实它的矛盾性，还提出了光子理论基本方程的有效演算假设。” “什……什么？”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我绝对露馅了。 “这样吧，只要你复述出论文里任意一句，我就相信这篇论文是你写的。” “好吧，我认输，”我懊恼地举起双手，放弃了抵抗，“论文是薛崎写的，我答应他让你帮忙看看。” 见他就要发作，我赶紧解释：“我发誓，我绝对没告诉他和你住在一起，只是说我们见过几次，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我把整个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当时rj联盟存在解散危机，为了笼络吕天歌，把薛崎留住是必要之举。 “所以你就把我卖掉了，”他美而危险的眼睛黑云涌动，“不得不说你这人智商虽然不高，但遗传了你爸妈做生意的好手段，坑蒙拐骗无师自通。” 我听他这样说也火了：“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但这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再说只是让你帮忙看看论文而已，你至于这样么。” 第429章 你一定要说的这么难听么 “而已……”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冷得有些陌生，“有句话我忍了很久了谢妍树，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我已经被训练得极会看脸色，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当然没有，我一直把你当恩人看。” “恩人？” “是啊，”我讨好地笑了，“唐老师你不仅收留了我，还免费教我功课，因为你慷慨无私的帮助，我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这些话虽然是奉承，但也是发自内心的，然而唐乙己的目光却更冷了：“看来你不仅误解了我们的关系，认知也有很大问题……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似乎认为我是个蠢到可以白白为你付出的滥好人？” “我可没说你蠢哦，”我小心翼翼地纠正，“但是你确实是好人，你看你……”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但看来有必要在你彻底误会前澄清一下，”他冷冰冰地打断我，“第一，我不是什么好人。第二，我和你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的话仿佛用铁锤在我心上猛地砸了一下，疼得我一下子懵了。我忍着疼愣愣地看着他：”你一定要说的这么难听么？” “我说的是事实，”他面无表情地说，“凭你现在的记忆力，应该不用我帮你回忆我们当初的交换条件吧。你利用我考进f大，我利用你重新争取孟菲，只因为这样的利益交换在，无论你多笨，给我带来多大麻烦我都容忍你，但我不记得我们的条件里还包括帮你的朋友修改论文。而且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履行义务。” 他冷硬的态度让我委屈得想哭，就连他发脾气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难受过。我想说我也在努力啊，可是看到他冰得没有一点温度的目光，所有辩解的话都咽了下去。 第430章 冷战 “行了，今天讲的差不多了，我回去睡了。” 他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我突然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快步追上去，拉住了他睡衣的下摆。 “我们之间……真的只有交易而已么？”我喃喃地问。 ”那你以为呢？“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我已经不知不觉把你当成家人了。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也知道你讨厌我，但就算是收留一只流浪猫，彼此相处了这么久，也不会完全没有感情不是么？“ ”也许吧，”头顶响起一声轻柔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声，”可是怎么办，我对你确实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呆呆地放开手，怎么会有人冷情到这种地步…… ”算我拜托你，别一副受伤的样子行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果你真的把一个人当成家人，那至少应该尊重他，而不是随便把不愿意做的事塞给对方。你现在之所以委屈，只是因为我没像你预期的那样，像工具一样任你摆布罢了。” 他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 从那天起，我和唐乙己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准确的说，专心投入冷战的只有我一个人，唐乙己只是单纯地把我当作空气视若无睹。他每天还是会给我辅导功课，但时间一到马上走人，像个没有感情的讲课机器。我知道他并不是关心我，而是在刻意强调他是怎样负责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我们除了上课几乎没说过一句话，我甚至连这次升到了八班都没告诉他。 吕天歌这次考砸了，但也升班了，充分证明了唐乙己对症下药的战略是正确的。但比起升班，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在竞赛班的连续三次考试中都没被淘汰。尤其是第一次考试，我们刚开始上课完全一头雾水，多亏吕天歌奇迹般地猜中了试题。我不禁感叹当初交到这个朋友真没白费尽心机。 第431章 一举一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吕天歌的题感非常好，而赌题能力更是一绝。后面两次考试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全部压中，但也猜对了50%以上。 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所谓的金手指，按照这类小说的套路，我作为主角身边忠诚的朋友，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第三次考试过后，后面班的学生剩下的不多了，五班以后只有我，吕天歌和熊彦留了下来。魏川和八班那个女生（当然我们现在是同班了）每次遇到我们都会投来怨恨的目光，而我们对此喜闻乐见。 这天深夜电话疯狂响个不停。我以为又是薛崎的催命弹，却发现是最近和我联系第二频繁的倪裳打来的。 “妍树你听说了没，竞赛班有个女生和曦言走得特别近！”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用人格保证，他和谢莉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人格可言，但这也不是敷衍。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谢莉这人简直就是女版的薛崎，全身散发着恶趣味，根本没一点心思放在恋爱上。她之所以会来竞赛班，绝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而沈曦言也不可能对这种女生有兴趣。 而倪裳的回应同样令人惊讶：“不是谢莉，是别的女生。” 别的女生？我愣了一下：“那就更不可能了，沈曦言在竞赛班都不跟人说话的，也没看到他和哪个女生关系很好。”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你很关注曦言嘛，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这么了解。” 我一时百口莫辩，倪裳却笑了起来。 第432章 我男朋友爱吃醋 “你一直在帮我好好留心对不对？谢谢！” “呃，不客气……”我的舌头像打了节一样，原来被自己利用的人感激是这种感觉，我突然有点理解唐乙己的心情了。 “不过你说的只是在学校的时候，”倪裳犹豫了一下，“我听一班的王佩佩说，沈曦言放学后经常和一个女生单独出去，有时候还一起吃饭。” 我怔住了，还有这种事？不过我每天一下课就跑回家，确实不知道沈曦言的去向。 “可是辅导班放学就九点了，他们还一起去吃饭？” “所以才可疑啊，那么晚了两个人呆在一起，谁知道他们除了吃饭还会做什么。” “呃，应该是看错了吧，沈曦言应该不会做这种事。”虽然我不喜欢沈曦言和倪裳在一起，但也不愿意相信沈曦言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 “曦言没那么容易被认错吧，而且好多人都看到了，”倪裳沮丧地说，“你说曦言特地去参加竞赛班，不会就是为了那个女生吧？” “应该不会吧……”我嘴上否认，但我当初还不是为了沈曦言混进了竞赛班。想到沈曦言会为了某个素不相识的女生做这种傻事，我的心情就变得沉重无比。 “妍树，我想请你帮个忙，”倪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以后你能不能和曦言一起回家啊，顺便帮我看看……”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她并不是信任我，而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为什么？反正顺路嘛，曦言应该不会拒绝的。” “可我男朋友很爱吃醋，他看到我和男生一起回家会不高兴的。”我冷冷地说。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有时候我确实在利用唐乙己。 第433章 侦查 尽管如此，倪裳的情报还是引起了我的重视。第二天在竞赛班上课的时候，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沈曦言，留意着靠近他的每一个女生，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我说你也太明显了吧，沈曦言的头都快被你戳出洞来了。”薛崎在一旁啧啧感叹。 我尴尬地收回视线，而薛崎才不会放过这个取笑我的机会：“亏你当年还问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他的，要是这么明显都发现不了，除非我是瞎子。” “你就不能闭上嘴么？”我恼羞成怒地瞪他。 “ok，”他举起双手表示妥协，“谁让我有求于你呢，论文没到手之前，你说什么都算。” 听到“论文”两个字，我的气势顿时蔫了。吕天歌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好奇地探过头来：“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论文？” “没什么，”我讪笑着说，“昨晚群里那道题我没听懂，想让薛崎再帮我讲一遍。” “是么，”吕天歌赶紧拿出纸笔，“那道题我也没听懂，我也要一起听。” “哪道题？”薛崎疑惑地问。 吕天歌把笔记本拿给他看：“就是徐老师布置的最后一道大题啊，昨晚我们在群里讨论了半天呢，你竟然忘了？” “你们问的那些题在我看来都一样弱智，有什么好记的，”他傲慢的样子像极了唐乙己，“我看看，这题不是很简单么，直接画旁切圆作旁心，连计算都不用就得出答案了。” 吕天歌惊讶地看着他：“可你昨晚不是这么讲的，我还是觉得用三角函数比较方便。” “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明明一步就能得出答案，干嘛浪费时间用什么三角函数。”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过身去不理我们了。 沈曦言被这边的争吵吸引过来，问吕天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随和地笑笑：“没关系，我来给你讲。” “真的么？”吕天歌喜出望外，还不忘仗义地拉我一把，“妍树你不是也不会么，一起听吧。” “不用了，”我下意识地拒绝，“我也觉得旁心的方法比较好用。” 虽然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434章 取代 我坐在一旁听着沈曦言给吕天歌讲题，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靠近他的机会，我干嘛要那么神经质，而薛崎幸灾乐祸的声音无疑于火上浇油：“真荣幸啊，你竟然在我和沈曦言之间选择了我。” 终于熬到了放学，我第一次没急着往回跑，而是在走廊上等着。没过多久，沈曦言走出了教室。虽然一路上都有女生倾慕的目光追随着他，但他确实是一个人离开学校的。大概又是倪裳小题大作了。 我久违地悄悄跟在沈曦言身后，他并没有发现我。没想到的是，他出了校门后竟然往小区的反方向走，然后走进了一家甜品店。 我瞪大了眼睛，难道他真的要去约会？ 我在甜品店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进去了。时间已经接近打烊，店里几乎没有客人。我上了二楼，发现沈曦言坐在窗边的卡座上，而他对面坐着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吕天歌。 店里很安静，我站的很远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沈曦言好像在给吕天歌辅导数学，他的表情那么专注，讲得也很耐心……比从前教我的时候更耐心。 我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失落，甚至比看到他和倪裳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难过。我知道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只是在一起学习而已，和从前的我们没什么区别。可也正因为这样，让我有莫名产生了一种被取而代之的感觉。 虽然我和沈曦言的结局糟得不能再糟了，但我始终在内心深处自我安慰，至少我对他而言曾是特殊的。在那件事之前，沈曦言就算对我没有恋爱情愫，也是想作为朋友和我一起走下去的。竞赛班有那么多女生，但他只选了我一个当他的战友与对手。 可是现在，他放弃我了。然后他发现吕天歌比我更聪明，更有潜力，所以更青睐于她？ 也对，虽然我们同在八班，可吕天歌被f大录取的时候，我还在在青中街头讹人钱呢，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 我懊丧地回到家，一晚上什么都没复习进去，也没有心情参加rj联盟的讨论。第二天早上吕天歌问我昨晚怎么没来，我冷冷地说了句不舒服就补作业去了，一眼都不想看她。 吕天歌向来不会看脸色，一上午仍然不停地跟我搭话，还向我请教数学题。然而她率真的笑容看在我眼里格外刺眼，只觉得这人也贪心了，明明有沈曦言这么好的老师，还要占用我这种小人物的时间。 第435章 你不明白 我承认是我心胸狭窄，但就是没办法不嫉妒她。我甚至产生了很恶毒的想法，干脆把这件事告诉倪裳，然后等着看好戏就行了，但最终还是做不出来。 我一上午都没理吕天歌，中午也一个人去吃饭。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和吕天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没有她在对面说宋学良或是范楠的坏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快吃完的时候，有人端着盘子在我对面坐下了，我期待地抬起头，结果来的人却是夏帆。 她礼貌地笑笑：“难得看到你没和天歌在一起。” “她中午有事，要回家一趟。”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自从上次的事，我就对她印象不太好。 “可是我刚才路过八班，她好像一个人在里面看书。” “是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闷头吃饭。 “你们两个不会吵架了吧？”她试探着问。 “没有，是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么，”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想提醒你，不要和天歌走的太近。很多人也都觉得她性格开朗又单纯，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 “对不起，我想我有分辨善恶的能力。”我生硬地打断她。虽然我在生吕天歌的气，但还是不能容忍别人说她坏话，尤其是夏帆。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她人品有问题，”夏帆尴尬地放下筷子，“怎么说呢……你应该还想继续升班吧，那我劝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也吃不下了，“成绩好坏是凭自己的实力，和跟谁交朋友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的成绩比吕天歌更差，如果你不想拉低自己的水准，最好也离我远一点。”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嫌天歌成绩差才和她保持距离的？”她惊讶地看着我。 “难道不是么？”我终于忍不住开始质问她，“之前你在八班门口装作没看见她，不就是怕别人以为你和十班的人认识么？” 第436章 重要之物 “不是的，你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吕天歌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夏帆沉默着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讨厌她，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有点害怕吧。” “害怕？” “不只是我，很多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指，“你相信运气么？从前我是不信这些的，但认识了吕天歌之后，我才知道真的有那种很幸运的人，几乎所有的好事都会发生在她身上，而相应的，她周围的人就会变得很倒霉……就好像，所有的运气都被她吸走了一样。” 我更无语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承认吕天歌运气确实很好，但你也不能自己倒霉就赖在她身上吧。” “我知道你觉得很荒唐，”她暗了暗目光，“最初我也不愿意这样想，有人这么说吕天歌的时候，我也替她说过话，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无论多么努力，重要的东西最后都会被她抢走。” 我怔了一下，吕天歌她，会抢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昨晚甜品店里吕天歌和沈曦言一起学习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真可笑，”我端着盘子站起来，“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退一万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这个人本来就很倒霉，所以就算她会吸星大法也影响不了我。我和天歌在一起很开心，就算有一天绝交了，也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对夏帆说出那番话后，我的心情反而顺畅起来。仔细想想， 我最重要的东西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了，但不是被任何人抢走，而是被我自己弄丢的。而莫名其妙地生了吕天歌一天气的我，岂不是比夏帆还荒唐。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把自己的无能和失败算在其他人头上更愚蠢的事了。 第437章 不要告诉妍树 吕天歌完全不知道我丢下她去吃饭的事，竟然还在教室等我。我一进教室，她就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还想送我去医务室。 “我没事了，“我愧疚地说，“我去问了徐老师几道题，就是你问我的那些……你现在会了么，我给你讲一下？” “原来是这样，”她松了口气，“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我只好又跟她去了一次餐厅，看着吕天歌吃饭时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如果是这个女孩取代我留在沈曦言身边，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 第四次选拔考试转眼来临了，我再次把希望寄托在吕天歌的压题天分上。看来夏帆说的不对，吕天歌给身边人带来的不一定都是厄运，我反而感觉自己像只借势升天的幸运犬。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参加完竞赛班，走到校门口发现忘了拿东西，于是折了回去。快走到教室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没走？我隔着后门的玻璃往里看，惊讶地发现沈曦言和吕天歌还留在座位上。他们靠的很近，用很小的声音交流着什么，看上去比在甜品店更加亲密。 不是吧，这两个人现在完全不避嫌了么？沈曦言当年教我的时候可没贴这么近，难道吕天歌要替代的不是我而是倪裳？ 我实在不想冲进去撞破这一幕，却又急着拿回抽屉里的复习材料。没办法，我只好站在门外盼着他们快走，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抱歉，这次弄到的不多。“这是沈曦言的声音。 “哪有，已经帮大忙了，”吕天歌从他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听说明天的考试很难，这些足够我们考到六十分了。” 沈曦言看上去有些迟疑：“那个，你别忘了……“ “不要告诉妍树对不对？放心，我不会忘的，“吕天歌拍着胸脯承诺道，“她到现在都以为以前那些题都是我猜对的，真有点对不起她这么信任我。“ 第438章 变味的佳肴 “是么，我也这么觉得。”我黑着脸走到他们身后。 “妍树？”吕天歌慌乱地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我忘拿东西了，”我像看两个小偷一样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听到不该听的了，所以……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淘汰，是因为沈曦言每次都提前把题告诉你？” “你都听到了，”她尴尬地往后缩了缩，“竞赛班的试卷都是a班的荆老师出的，沈曦言又是数学课代表，每次考试前他都会帮忙把题偷出来，而且还特地教给我。” 原来他们每天晚上还真是出去学习的，然而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我感到欣慰，反而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吕天歌见我面色不善，怯怯地问：“你不会在生气吧？沈曦言这样帮我们，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无语地说，“我只想凭自己的实力通过考试，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可之前我猜到题的时候，你不是也很高兴么。” “那根本不一样！”我恼羞成怒地否认，却也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我只是单纯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沈曦言的施舍感到不爽，就像享受完一桌的美味佳肴，结果被告知都是用老鼠肉做的。 我质问吕天歌的时候，沈曦言始终坐在暗影里一言不发，大概对我的不识好歹很是无语。吕天歌是那种对敌人无情开火，对朋友无限包容的人，见我真生气了，便可怜巴巴地哄我：“好了妍树，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明天就要考试了，咱们就接受沈曦言的好意吧……” “不需要，”我板着脸把她递过来的试题扔到地上，“沈曦言的好意你自己留着就好，不用再和我分享了。” “那怎么行，”她焦急地拉住我，“沈曦言可是为了你才帮忙的！”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她。 “沈曦言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一直没敢说，”她歉意地看了沈曦言一眼，缓缓说出实情，“其实刚来竞赛班的那天他就找到我，问我是不是你的朋友，说会帮我们一直留在竞赛班，但条件是不能让你知道。所以我只是个中间传话的，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帮你，甚至来这里上课也是为了你啊！” 我怔住了。 沈曦言……是为我来竞赛班的？！ 多么意外的反转啊，多么惊喜的真相啊，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感动地大哭一场，而此刻我只想冷笑。 第439章 恭喜你成功了 “沈曦言，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冷冷地看着沈曦言，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这么冰冷的声音对他说话。 沈曦言站了起来，他的脸终于从阴影中显现出来，却没有想象的鄙夷，也不似平日的冷漠。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碎脆的光，十分真诚地看着我：“就像吕天歌说的，我想帮你留下来，就是这么简单。” “呵，你说你想帮我，谁信啊？”我好笑地说。 “为什么，两年前我们不是也互相帮助过么？”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但一想便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的差距，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你的施舍，而你在一边鄙夷地看着我沾沾自喜的样子，等着我发现真相的那一刻羞愧至死？” “妍树你怎么这么说话，沈曦言不是这样的人！”不明真相的吕天歌想帮他澄清，却被我拉到了身后。 “恭喜你成功了，”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现在羞愧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请问你满意了么？如果你满意了，以后就不用贵步临贱地特意跑来羞辱我，免得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哦对了，明天的考试以后，你也不会在这个教室里见到我了。” 说完，我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试题，大步走出了教室，完全不顾及身后的两人用怎样的眼光看我。 反正沈曦言本来就对我没什么好印象，估计也不会更讨厌我了。只是在吕天歌眼里，现在的我也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我就说吧，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亲手弄丢的。 * 果然，第二天吕天歌一天都没跟我说话。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胆怯，似乎害怕我随时发疯。 于是放学后我没有等她，一个人往竞赛班走，没想到她在走廊追上我，说想跟我谈谈。 “对不起妍树，都是我的错，你别再生气了！” 卫生间里，吕天歌哭丧着脸说。 我没想到她会反过来跟我道歉，顿时心软了：“我没生你的气，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不不，是我太自作主张了！我不知道你和沈曦言关系不好，不应该帮他瞒着你。” 我愣了一下：“沈曦言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她慌忙摇摇头，“但我能看出你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误会而已……” “这样啊。” “别说这些了，还有五分钟就考试了，我们赶紧走吧。” “好。”吕天歌点点头，看上去却有些犹豫。她一边观察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你确定不看答案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确定，”我故意板起脸来，“不过你要是再拿着这玩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吧，”她说着下定决心一般，把那张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那我也不需要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这是干嘛，你没必要陪我一起淘汰的。” “我们说好要并肩作战的嘛，”她笑着挽住我的胳膊，“你要是走了，我自己留在那里也没意思。” 第440章 别这么小气 竞赛班这周的考试特别难，就连一班学生的表情都异常痛苦，我和熊彦、吕天歌几乎全程都在对着试卷长吁短叹打发时间。 我不耐烦地摆弄着橡皮，希望时间快点过去，放我回家做作业。结果我手一抖，橡皮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沈曦言脚边。 “你的东西掉了。” 沈曦言弯腰捡起来，放回我桌子上。我刚要说谢谢，却发现橡皮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 我顿时血压飙升，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连最后一刻都不放过我，不把老鼠肉塞我嘴里就不罢休是不是？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往这边看，迅速抓起纸条扔回沈曦言桌子上。 沈曦言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更妙的来了，他竟然又把纸条扔了回来。我的火气也上了头，毫不犹豫地又给他扔回去。就这样一来一回几个回合，终于引起了孔老师的注意：“沈曦言，谢妍树，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沈曦言拿着纸条的手迅速放进口袋里：“没什么老师，我草稿纸不够了想问谢妍树借几张，可她不借给我。” “谢妍树，不过是几张草稿纸，别这么小气。”孔老师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看吧，这就是跟宝贝优等生对着干的后果，不但没得到正义的裁决，还落了个小气的名声。我恼羞成怒地拿了几张白纸递给沈曦言，他道谢接了过去。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我的试卷一起抽走了。 “喂，你……” 我没控制住叫出了声，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这边，唯有沈曦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抱歉，不小心把试卷拿走了，还给你。” 然而他重新放回我桌子上的，是他自己写满答案的试卷。 我目瞪口呆，这人还是我认识的沈曦言么，竟然面不改色地当着全班的面公然作弊？青中学生都没你这么熟练好么！ “等一下……” “谢妍树你有完没完！”孔老师不耐烦地打断了我，“都是同学借几张纸怎么了，实在不行下课去我办公室，我还给你几张。” 看这赤裸裸的维护，要是我揭发沈曦言换试卷的事，她不吃了我才怪。何况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向来只有差生偷换优等生的试卷，哪有优等生主动把试卷给别人的？ 第441章 现在算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忍气吞声”收下了这份大礼。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看着卷子生闷气。然而交卷的时候，我发现试卷的密封线里已经写上了我的名字。 是沈曦言亲手写上的，我的名字。 我曾在日记里无数次写过沈曦言的名字，从未想过会有反过来的这一天。神奇的是，他模仿我的字迹还挺像，不愧是优等生，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然而当我想到这只是强迫我接受这张试卷的手段，那短暂的心动便再次消失了。 考试一结束，学生们风一样冲出教室，走廊上不时有人大声抱怨着完蛋了，唯有我和沈曦言这边寂静无声。直到所有人离开，我们仍然留在座位上。 “沈曦言，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在这个教室里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沈曦言没有说话，大概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问他，看他这样我更上火了：“a班就这么闲么，让你跑来这里寻开心？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普通班的人为了留下有多努力！” 沈曦言蹙起眉头：“我就是知道你想留下，所以才帮你的。” “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我气得简直想笑，“那天当着吕天歌的面我没好意思说，我们之间早就不是能互相帮助的关系了吧！几个月前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时间。我已经很努力地在避开你了，为了不让你看到我烦心，我很努力地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这算什么啊沈曦言，这算什么啊？你跑到竞赛班搞这一堆事情，不觉得当初对我的指责很可笑么？到底谁把谁当笑话，到底谁在玩弄谁啊？！” 我的手用力抓着书包带子，恨不得把十几斤的书包往那张玉砌般的脸上砸过去，给他砸个稀巴烂！但我还是忍了下来，为了不暴殄天物，我决定尽快离开这里。 “等一下！”沈曦言不知道我心中经过了怎样的挣扎，竟然追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第442章 得寸进尺的狐朋狗友 “其实，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我从开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什么事？”我疑惑地问，不同于唐乙己，现在的我对沈曦言根本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沈曦言又恢复了纠结的状态，在我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匆忙挤出了两个字：“薛崎……” “什么？” “能让他们见一面么，你男朋友，薛崎，可以么……” 真难以置信，这个语法错乱的句子竟然是从文科第一名的口中说出来的，但我却奇迹般地听懂了：“你是说，要我帮你说服唐乙己，让他和薛崎见面？” 他缓缓点了下头，脸上并存着紧张和松了口气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就像被妈妈猜中想要货架上糖果的小孩，不安地等待着答案。然而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未来我真的成了母亲，也不会是什么溺爱孩子的慈母。 “你把我和唐乙己的事告诉薛崎了？”我冷冷地问。 “没有，我……” “是薛崎让你来找我的？” “其实……” “沈曦言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竟然和薛崎联合起来整我。” “你误会了，”沈曦言看上去有些无措，“薛崎他完全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找你帮忙的。而且我本来也没想麻烦你，就自己去找唐乙己商量了……但他没答应。” 我猛地想起他和唐乙己在楼下说话的情景，怪不得那天我让唐乙己帮忙改论文他会那么生气，原来都是这个人的错，我只是被迁怒了而已。换做是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它的狐朋狗友也得寸进尺跑来要吃的，我也会不爽的。而我更生气的是—— “所以，你是主动要帮薛崎的？” “是。” “为什么？” 沈曦言微微垂下目光：“你也知道，薛崎他很崇拜唐乙己，一直都想和他见面，我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我嗤之以鼻：“我都不知道你和薛崎关系这么好，不过凭薛崎的手段，还用不着你来替他操这个心吧。 第443章 不稀罕 我不得不承认我在嫉妒薛崎。说来可笑，如果是嫉妒倪裳或吕天歌还能理解，但我却在嫉妒沈曦言和一个男生的关系。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两年前导致沈曦言被淘汰的罪魁祸首明明是我和薛崎两个人，后者甚至责任更大，可沈曦言凭什么只讨厌我一个人，却对薛崎区别对待？ 呵，难道这就是属于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至于我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凡人，就活该连薛崎的锅一起背，无论怎么低声下气地道歉都不配被原谅？ 沈曦言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估计觉得我这人不仅坏而且疯。我没想到的是，他为了“知己好友”竟然再次向我低头了：“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没话说，那么……你能帮帮我么？“ “不可能。”我看到他这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就来气，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你再考虑一下吧，”他急切地看着我，“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继续帮你通过后面的考试。” “你准备怎么帮我，继续从荆老师那里偷题？”我讽刺道。 “是，”他有些尴尬地说，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你想加入竞赛队，我可以陪你留到最后，然后把名额让给你。” 他的话仿佛给了我狠狠一耳光，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也对，从两年前我提出合作的那天起，我所展现的就是这样的人设。 可是沈曦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个狗屁数学竞赛，两年前又为什么要逃去青中呢？ 为了维护仅存的自尊心，我发出一声极尽所能的嘲笑：“是么，可惜竞赛名额我两年前就得到过了，根本就不稀罕。而且就凭你的实力，能不能留到最后还很难说。” 我知道我的话伤到了沈曦言，但就是克制不住想反击。果然，沈曦言的脸色变得煞白。我等待着他翻脸，而他却微笑了起来：“那我可以帮你辅导其他功课，你不是想升到a班么，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我冷冷地打断他，其实是怕再听一个字就抗拒不了诱惑，“我有唐乙己这么好的男朋友，还用得着你帮忙？” 第444章 想要的东西 自从遍体鳞伤地从青市回来那天起，我似乎就一直在做交易，钱律师，唐乙己，薛崎，甚至吕天歌……都是我的交易对象。然而很明显我爸妈的商业头脑并没有遗传给我，每次交易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唯有眼前和沈曦言的交易，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大便宜。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薛崎，我的头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压不下去。 比起被沈曦言记恨，我更不能忍受的是如此轻易地被原谅。如果那个束缚了我两年的死结是轻轻一碰就能解开的，那我两年来的痛苦，逃避，悔恨，自责，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抱歉，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沈曦言没发现我的难过，还在自说自话，“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存钱给你买。” “想要的东西……”我轻轻笑笑，“当然有啊。” “是什么？” “你，”我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我答应帮忙，你就和我交往怎么样？” 沈曦言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两倍，脸颊比虞美人的花瓣还要红，简直像个被不良少年欺负的小姑娘。我看着眼前的美少年眉头轻蹙，红唇紧咬的样子，莫名有种逼良为娼的快感。 最后我还是心软了，不想再为难他，也不愿自取其辱。我刚要开口，沈曦言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这下换我愣神了，他竟然能为薛崎做到这种地步？ 在伟大的友情之光的照耀下，趁人之危的我显得格外卑劣，看他那委曲求全的样子，要是我们性别反过来，俨然就是清纯少女在霸道总裁的威逼下含泪就范的狗血情景。我瞬间兴致全无：“行了，你不用害怕，我开玩笑的。” 沈曦言脸上的红晕消失了，表情却比刚才还要难堪。 第445章 妖精 我叹了口气，决定给他个台阶下：“就算我想帮你也没用，唐乙己可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老好人，他不会同意和陌生人见面的。”——除非在他家门口坐上三天三夜再拿着菜刀威胁他，当然我并不准备把这个妙招告诉他。 沈曦言显然还不想放弃：“可他是你男朋友，你帮忙劝劝的话应该……” “就算他是我男朋友，我也要尊重他的想法吧，”我不悦地打断他，“唐乙己又不是供人参观的动物，我没有权力逼他做任何事情。难道我想拜托你什么事，就可以让倪裳强迫你么？” “这跟倪裳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问。 “你说有什么关系？”我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无辜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双清澈的眼睛这么讨厌，“总之，不许你再去骚扰他，否则我跟你不客气！”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唐乙己冲沈曦言发脾气，可要不是他，我和唐乙己也不会闹得这么僵，甚至影响到了我的复习。 我气冲冲地走出学校，大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路两旁的灯光在秋夜的薄雾里若隐若现。我一路踢着路边刚落下的半黄半绿的树叶，思考着回家要怎么跟唐乙己道歉，却听到背后有隐约的脚步声。 难道是沈曦言追上来了？我恼火地转身吼道：“你有完没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事不行？”谢莉从灰黄色的雾气中走出来，笑盈盈地望着我。她穿了一件造型奇怪的紫色连衣裙，搭配上比例奇怪的脸，在黑夜里看上去更像小精灵了，还是会魔法的那种。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道完歉继续往前走，她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你以为是谁？” “没谁。”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咧开嘴笑了，“你很厉害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沈曦言这么凶。” 我吃惊地看着她，而她笑的更加灿烂了：“我刚才路过教室，听到你们在吵架。不过别担心，我还没来得及偷听你就怒气冲天地出来了。你真应该回头看看沈曦言的表情，真是太搞笑了。” 她洋娃娃般的笑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而我对沈曦言个人的不满，已然上升到了对整个a班的敌视。真搞不懂这帮人到底怎么回事，从薛崎到倪裳，从沈曦言到谢莉，每天不是忙着恋爱就是找人麻烦，就算他们对高考毫无压力也不用这么闲吧！ 第446章 软肋 “你自己慢慢笑吧，我要回家了，再见。” 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厌恶之情，可谢莉显然没有感觉到，她再次小跑着追上来：“别急着走啊，你们为什么吵架，他怎么惹你了？” “和你没关系。” “别这么冷淡嘛，我一直都很想跟你交个朋友的。”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因为你是唯一打败过沈曦言的人啊，”她笑着跳到台阶上，摇摇晃晃地沿着边边走，“你刚进白中的时候，关于你和沈曦言的传言很多，a班的人都很关注你，不过你的成绩实在太烂，那些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不过我觉得薛崎和荆老师都那么重视你，那些传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所以特意跟着沈曦言来了竞赛班。虽然我还没发现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今晚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和沈曦言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你是他最大的软肋。” “软肋？”我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可笑的结论，“就因为我冲他大吼大叫，他没吼回来？” “不，”她摇摇头，“因为他帮你作弊了。” 我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哦，”她笑着跳回我面前，“沈曦言看似是向你借草稿纸，实际上把自己的试卷换给了你。我就说嘛，这么简单的题他哪需要那么多草稿纸。” “怎么可能，是你看错了。”我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这件事日后绝对会成为威胁我和沈曦言的把柄。 “哦？那这是什么？”她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堆撕碎的纸片。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虽然那堆纸被撕得稀巴烂，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吕天歌扔掉的小抄。这个谢莉比起薛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变态到去翻垃圾桶！ 第447章 谢莉的目的 她看到我惊慌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考试前我看到吕天歌往厕所的垃圾箱里扔了什么东西，就捡起来看看，没想到和今天考试的答案一模一样诶。” “那又怎么样，”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些题是我昨晚随手写的，碰巧猜中了而已。” “你随手写的？”她眨眨眼睛，“可是笔迹明明是沈曦言的呀。” 我顿时百口莫辩，像被抓现行的犯人一样听着“名侦探”谢莉层层推理出我的罪行：“从第一次选拔考试开始，我就发现沈曦言经常趁数学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溜进去，我还好奇他去干什么，今天总算真相大白了……不过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的关系了，沈曦言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被骂成那样还上赶着帮你作弊……” “你说够了没有！”我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说过了，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好啦，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笑着拉住我的手，“我要是想告发你们，今天考试的时候就说了。之所以卖你人情，是希望能跟你合作一下。” “合作？” “不瞒你说，我觊觎白中第一的位置已经很久了。我来白中的时候选了理科，可惜有薛崎在，后来我觉得去文科胜算大一点，结果又碰到沈曦言，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第二名，不过你肯帮我的话就不一定了。” 我一阵无语：“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你随便在路边找块石头拜一拜都比我有用。” 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那可不一定，你不是打败过沈曦言一次么，总会有经验的吧，再加上你们的关系……” “我再说一遍，我和沈曦言没有任何关系！”我恶狠狠地指着她的眼睛。尽管我已经放弃了沈曦言，但仍然无法容忍别人利用我伤害他，“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想找我合作，可能是因为我长了张诡计多端的脸么，也可能觉得我特别笨，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可是涉嫌诈欺公司的继承人，小心最后被我骗的血本无归。你不是很好奇我和沈曦言的关系么，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第448章 午夜的道歉 “我没听明白，”谢莉两只大眼睛盯着我的指尖，明显一点也不害怕，“你的意思是，沈曦言家也因为你们破产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如果你不想有同样的下场，就离我远远的！” 我扔下一句威胁般的话，却像逃亡一般跑回了家，连头都不敢回。 公寓里一片漆黑，唐乙己应该已经睡下了，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他吃了一半的外卖。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乖乖地回房间去，一点声音都不敢出。而今天我壮着胆子敲响了唐乙己的房门。 唐乙己最恨睡梦中被人吵醒，果然没过多久，卧室里就响起了愤怒地捶床声，但我仍然一下接一下继续敲，直到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愤怒地开了门。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今天就把你扔出去！” 我看着他愠怒的脸，怯怯地后退了一步：“我是来道歉的。”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眸色一凛：“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就是上次找你改论文的事，”我用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唐老师，我不应该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更不该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擅自越界，希望你能原谅我。” 唐乙己见我检讨得这么彻底，反而不自在起来：“你明白就好，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那天说话也有点重……” 第449章 不会让你困扰了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认真地看着他，“我们确实只有互相利用的关系，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动不动就得寸进尺。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给你找麻烦了，除了复习以外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多说，争取早日发挥我的利用价值。” “谢妍树……”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晚安！”我仓促地关上门。不知道为什么，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不过这样就好了，和唐乙己说清楚之后，一切都能回到从前了。 * 第二天下午，竞赛班门口贴出了成绩。 这次考试果然刷掉了一大批人，后面班的已经没几个了，剩下的也是在及格线垫底。而我却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其中的原因自不用明说。 平时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一班学生，今天像黑猫警长一样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孔老师也鲜少对我露出了笑容，还说当初扩大筛选范围的决定果然没错，要是漏掉我这匹黑马绝对是白中之憾。 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不只是荆老师，白中的老师普遍都有智商过高却缺乏常识的毛病。这大概和他们平时面对的都是优等生有关，如果我在青中交上一份满分试卷，朱老师大概看也不看就会判我作弊。 而始作俑者沈曦言今天从进门就在躲着我，可能我昨天疯狗一般的姿态使他产生了心理阴影，就连给吕天歌讲题都不敢完全把脸转过来。 说到这里，吕天歌不愧是传说中的奇迹少女，在没得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仍然顽强地在及格线上站稳了脚跟。遗憾的是，熊彦这次被淘汰了。 我看着熊彦收拾东西，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其实离晋级只差一个名额，如果不是我用了沈曦言的试卷，他一定能继续留下来。最扎心的是，他离开前还特别崇拜地鼓励我：“我就说你超厉害的吧，等你选进竞赛队的好消息哦！” 都怪沈曦言，我用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证明那些传言只是传言，他却用一天的时间让一切回到了原点。 今天谢莉没来上课，大概是我昨天拒绝了她，她觉得呆下去也没意思。按理说今天能清净一点，谁知隔三差五才来一次的薛崎却现身了。这家伙明明一次考试也没参加过，却永远不会被淘汰，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任何他想坐的地方。我怀疑他和谢莉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确保我身边永远有一颗定时炸弹。而他比谢莉高能的是，就算他全程不在场，也能猜出我的分数是怎么来的。 第450章 毁约 整个晚上他都用一种圣人般洞悉一切的笑容看着我，目光故意在我和沈曦言之间来回游走，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暧昧的弧线。虽然薛崎的态度令人难以忍受，但我还是忍了，因为我决定今天晚上跟他摊牌。 既然我已经向唐乙己保证不会再做让他困扰的事，那么我只能选择背叛薛崎，他们两个于我而言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一晚上我都在纠结怎么跟薛崎解释，孔老师讲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把薛崎拦在座位上：“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谁知薛崎一脸惊讶地捂住嘴：“干嘛，你不会是要跟我告白吧？” 本来我们的位置并不显眼，结果他一嚷嚷大家都看了过来。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我心中的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 沈曦言出门前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在担心什么。我猜他并不在乎我是否告白，只是担心我告诉薛崎他擅自去找唐乙己的事。 “好了，人都走了，”薛崎坐在桌子上狡黠地冲我笑着，“我事先说好，就算你帮我送信，我也不会以身相许的。” 我没有心情开玩笑，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跟你谈谈论文的事。” 他听到论文两个字，表情一下子正经起来：“唐乙己那边有回信了？快拿给我看看！” “其实……”尽管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关键时刻又说不出来了，就算告白都没这么难开口。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出尔反尔这种行为确实很差劲。 然而对面的薛崎已经快乐地抱怨了起来：“你可真够磨蹭的，隔了这么久才拿回来，还什么说和唐乙己很熟，我看飞去国外发寻人启事都比你快……” “你说的对，”我鼓起勇气打断他的话，“我确实不认识唐乙己。” 第451章 报应 他愣了一下，然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么。” “我没有开玩笑，”我严肃地看着他，“我真的不认识唐乙己，甚至你提起之前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之所以骗你说认识他，是希望你能继续留在rj联盟……” “别开玩笑了！”薛崎狠狠一拳锤在了桌子上，歇斯底里地吼道，“我那么相信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结果你现在轻描淡写一句骗人的就完了？！” 我被他发火的样子吓到了，从来没想过这张永远写满讥笑的脸上会有如此愤怒的表情，却也只能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你生气是对的，要不然你就退出rj联盟吧，不用再管我们了。” “你说的真轻巧啊！”他像被激怒的狼一样红着眼睛，咬紧牙齿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我撕碎，“我等了你两个月，结果你道个歉就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你知不知道时间对我来说有多宝贵，捉弄人也要有个底线吧！” “捉弄人要有底线？”他得理不饶人的话正好踩到我的痛处，我也瞬间火大起来，“你说这话就有点好笑了，你难道忘了从前是怎么捉弄我和沈曦言的？你说我浪费了你两个月的时间，可你知道我喜欢了沈曦言多少年，付出了多少时间才走到他身边？！你的时间很宝贵，我的时间就可以垃圾一样随意糟蹋么？现在你为了一件小事就气成这样，可你知道我当年有多痛苦多绝望么！” 薛崎眼中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呆呆地看了我许久：“所以，你是在报复我么？” 我没有说话。原本我是真心向他道歉的，甚至做好了请他吃一年饭的准备。可是现在想想凭什么，他虽然满腔期待落了空，但到底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两年前我可是被他害得惨多了。 “是啊，你应该报复我，”他苦笑了一下，像个年迈的老人一样慢慢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这大概是我的报应吧，我这辈子总是在玩弄别人，没想到最后被人玩弄得这么惨。做得好谢妍树，做得太好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我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可是更令我不安的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到了令人害怕的程度，身体也开始微微抽搐……不会吧，这家伙什么时候心理这么脆弱了。 “喂，我说话是难听了点，你也用不着这样吧。”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结果他剧烈地抖了一下，“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452章 杀人犯? 我整个人先是一木，下一秒脑子里反应过来的第一个词是……碰瓷？！ “别演了行么？”我无语地看着地上的“躺尸”，“我们家已经破产了，你就算真晕倒我也拿不出钱赔你的。” 然而薛崎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演尸体的群众演员都没他专业。我渐渐有点慌了……难道他不是在演戏？ “喂，你没事吧？”我手哆嗦着戳了他一下，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脸比刚才更白了。 “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啊!“ “薛崎你别闹了！算我怕了你了，你起来好不好！” 我试着把他拉起来，可男生的身体实在太重了，根本弄不动他。我只能用力摇晃他，就差给他跪下了，只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用那副欠揍的表情说“你上当了”。可薛崎就是薛崎，永远不会按我的期望行动。 我突然想起电影里伸手一推人就撞到脑袋死掉的画面，浑身的血瞬间冷了——难道我不小心把他杀了？ 老天啊，没想到我努力了好几个月，到头来不但没帮我爸妈摆脱牢狱之灾，还要自己要先进牢房！ 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后门突然被撞开了。沈曦言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薛崎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冲我喊道：“别碰他！“ 我赶紧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蹲下来检查薛崎的情况，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怎么办，他该不会以为我杀了人吧。从此以后我在沈曦言心里不仅是骗子、叛徒，还是杀人犯？眼前不禁浮现这样的画面——我被逮捕的那一天，沈曦言对着摄影机讲述他是怎样目睹我一步步走上犯罪之路的。想到这里，我颤抖着拉住他：“不不……不是的沈曦言，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沈曦言根本不理会我颠三倒四的解释：“别说这些了，快打电话！“ 电话？我快哭出来了：“你要报警么？” “报什么警，当然是叫救护车！”他无语地说，然后站了起来，“我去找医务室的老师，你先照看他一会儿。记住，千万不要摇晃他！” 说完他匆忙跑出了教室，几分钟后又回来了，但他带来的不是医务室的人，而是a班的严老师。 第453章 重要的回信 严老师大步走过来，同样没有理会我，而是看向沈曦言：“通知他父母了没有？” “还没，不过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一会儿在车上通知吧。” 这是我第一次坐救护车，就连几个月前我差点死掉的那天也是拦出租车去的医院。我看着戴着氧气罩的薛崎躺在担架上，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颜色奇怪的药水，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久前薛崎还生龙活虎地冲我发脾气，现在却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推的那一下……我的脑袋像被漂白粉洗过一样，甚至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下的车。 我麻木地站在抢救室前的走廊上，看着薛崎被一群人推进手术室，又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赶来，焦急地和严老师说着什么。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薛崎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上次住院医生就提出必须尽快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原来薛崎上次住院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病了。而我来探病时却那种态度，还要他回rj联盟继续给我们上课。亏我昨天还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沈曦言不尊重别人的意愿，可我对薛崎都做了些什么啊…… “薛崎妈妈，不是我说你，”严老师无奈地说，“上次薛崎住院的时候就应该把手术做了，出院后你们不让他在家休养，竟然还送他回来上课，这不是胡闹么？” “唉，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有多任性，”薛崎的妈妈抹着眼泪叹气，“从去年我们就在跟他商量，可他就是不肯做手术，每次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妈妈我怕疼’。我明知道是他演的，但还是心软了。” “这种事怎么能由着他胡来，宠孩子也要有个限度，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严老师不满地说，完全忘了她在学校是怎么纵容薛崎的。 “我知道，所以上次他差点没抢救过来的时候，我跟他好好谈了一次，”薛崎妈妈难过地摇头，“我哭着求他为我和他爸考虑一下，他总算答应了。可几天后我找医生讨论手术方案的时候，这孩子却反悔了，要拖延做手术的时间。” “为什么？” “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还不能做手术。具体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只说在等一封很重要的回信。可什么信一等就是两个月，从南极都能寄回来了。” 空气里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剑插进了我的胸口，我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 第454章 都是我害的 我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几个大人的注意，严老师带着薛崎的父母走过来：“谢妍树，你把当时的情况跟薛崎的爸妈说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他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严重了？” “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冰冷的白墙挡住了去路。 “是啊同学，”薛崎的妈妈焦急地看着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们家薛崎不能受刺激的，还是有人动手打他了……你说话呀？” 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准备招供：“其实……其实是我……” “其实我和谢妍树是一起回教室的，”沈曦言突然挡在了我前面，带着体温的白衬衫触到了我的鼻尖，“我们一进门就发现薛崎倒在地上很痛苦，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着快点救他。” “是这样啊，那谢谢你们了！”薛崎妈妈感激地握住我的手，“多亏有你们，薛崎才能活下来。” 我不敢直视对方的脸，巨大的羞愧感占据了我的胸腔，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失控地抽出手，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跑下了楼梯。 * 我坐在医院的花坛边，茫然地看着来去匆匆的病人和家属，想起几个月前的某个傍晚，我和薛崎坐在路边一起喝着咖啡，看着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鞑靼交错。我想起他抱怨虚度的时光，想起他说羡慕我，想起他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望着远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感叹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当时那份不明所以的心痛，此刻像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一般，剧烈地翻动着想要涌出心脏，却只在内壁灼烧出一个个伤口。可我的身体却冷得要命，明明还不到冬天，为什么会像世界末日一样冷呢。 恍惚中我听到有脚步声慢慢走近，有什么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没有抬头，但对方身上温柔干净的味道，已经足以让我知道他是谁。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我根本不敢抬头看沈曦言的眼睛，“如果薛崎就这样死掉的话……” “别说傻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阻止了我说下去，“他不会死的，你也没做错什么，而且你不是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了么。” 第455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再装傻了！”我的声音抖得像鬼一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是我跟他吵架，还伸手推了他，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我越吼越大声，紧绷了一晚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崩溃。一片模糊的泪水中，我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住了，然后我看见沈曦言夜雾中星星一般温柔明亮的目光：“薛崎不会有事的，他晕倒是因为他生病了，很久很久之前就生病了，并不是你今天跟他吵架造成的，不要把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 “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我像忏悔的罪人一样深深低下头，却不奢望得到任何原谅，“我对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让他白白浪费了两个月等唐乙己的回信，甚至耽误了手术，可是我却出尔反尔……怪不得他气成那样，我真该遭天打雷劈！” “别这么说，”他伸手遮住我的嘴唇，“你根本不知道他生病了，否则不会这么做的。” 我微微愣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犹豫着点了下头：“两个月前的体育课，薛崎突然晕倒了。我扶他去医务室，结果他一直昏迷不醒，严老师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后来他父母赶来我就知道了。” “所以你才去找唐乙己，让他和薛崎见面？”我终于明白了他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所以你才主动帮我作弊，希望我能去劝唐乙己，对不对？” 看着沈曦言沉默的样子，我又生气又难过：“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如果早告诉我，我用绑的也会把唐乙己绑来！” “对不起，”他缓缓垂下眼睛，“但我答应过薛崎，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 我的心跳因为他温柔的声音漏了一拍，就像皲裂的大地上落下了一滴毛毛雨。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连绵不绝的雨水从我眼中滴落下来。 第456章 房间 是啊，这才是我认识的沈曦言啊。他比任何人都公平，比任何人都固执，却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所以最初他才会无条件地相信我，才会不计前嫌地为薛崎奔走，才会在薛崎父母面前维护我，不是出于任何私人感情，仅仅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真是个白痴，怎么会以为他变了，怎么会把他想的那么不堪。沈曦言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也许，我不甘心的正是如此。他就像没有安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一样，我用尽任何方法都无法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沈曦言以为我又在自责，轻声安慰我：“还来得及的，我刚才听严老师说，如果立刻安排手术，成功率还是能保持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是担心他本人不配合。” “我会让他配合的，”我擦掉眼泪，认真地看着他，“你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唐乙己带到薛崎面前，让他安心接受手术。” * 我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我直奔唐乙己的房间，想跟他说薛崎的事，可敲了十分钟门都没有回应。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惹火他了，直接破门而入，然而里面却没有人。 “唐乙己，你在哪儿？” “你出来啊，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可恶，这个死宅男天天窝在家，关键时候跑哪里去了！我气得跺脚，却听到最左边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声响。 难道唐乙己在里面？ 虽然唐乙己明令禁止我进那个房间，但现在属于紧急情况，我也顾不得了。意外的是门没上锁，轻轻一碰就推开了。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卧室，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木质大床，两个配套的床头柜，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型写字桌，就连紧闭的窗帘也是和书房一样的蓝色，唯一有违和感的就是门口散落一地的酒瓶和倒在地上的唐乙己。 “喂，你没事吧？”我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几个小时前薛崎的昏倒给了我极大的心理阴影，生怕再搭上一条人命。 还好唐乙己只是喝醉了。平时那么不可一世的他此刻柔弱地靠在我身上，俊美的面容染上了落日般的殷红，不时吐出一声迷糊的嘤咛声，样子好不诱人。他抬起扇子一样的睫毛，弥漫着雾气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钟，无比嫌弃地把我推到一边：“你走开，别碰我。” 第457章 我最讨厌的人 “你以为我爱碰你啊，臭死了！”我嫌弃地捏起鼻子，“你怎么了，干嘛大半夜躲在屋里喝酒？”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他懒洋洋地爬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听他的呼吸似乎很难受。看角落里那些瓶子的数量，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房间喝酒了，从前我半夜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喝醉弄出来的。从前我只觉得唐乙己作息不太规律，没想到他还有酗酒问题，看来他果然被孟老师伤得很彻底。 我拿起床头的杯子，想出去给他倒点水喝，无意中瞥到了柜子上摆着的相片，上面好像有两个男人。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唐乙己就把相片抢了过去，然后扯着我的后领一路离开了房间。 他用力甩上房门，微红的眼睛瞪着我：“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进这个房间。”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我有急事找你，听到里面有声音所以……” “什么事？” 我硬着头皮拿出薛崎的论文递给他：“这个，能不能请你再考虑一下？” 唐乙己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哼，某些人昨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再给我添麻烦，这才过了多久就反悔了。” “对不起，但现在出了一点意外……”我尴尬地咬咬嘴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可以用其他好处交换。” 第458章 给你个面子 “其他好处？”唐乙己眼睛微微眯起，“请问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几个月给过我什么好处了，开始的承诺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我已经快升到五班了，每天也在努力做家务，也算是履行承诺了，”我不服气地反驳，“这样吧，只要你肯帮忙，我考上f大以后可以再免费给你当一年保姆。” “你脸皮还真够厚的，给我添一年堵不够，竟然还想再赖一年，”他满脸嫌弃地说，“别说我根本不需要保姆，就算找个流浪汉都比你称职，至少人家不会克扣我的伙食费。” 原来这些他都知道，我情急中牙一咬心一横：“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干脆自己想好了。反正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要你帮我把论文改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嘴角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墨色的眸子里充满危险的神色：“真的……什么都行？”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的发言充满争议，不过转眼一想，他可是唐乙己啊，向来把我当成路边杂草石块，这么说估计是故意吓唬我。 “没错，什么都行。”我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视线。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倒在了沙发上。 唐乙己俯身压在我身上，略带邪魅的俊美容颜占据了我整个视线。他胸前的领口敞开着，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灼热的呼吸里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那种属于成年男子的色气与压迫感，与青木和沈曦言完全不同。 “唐……唐乙己？” 我被吓住了，第一次意识到唐乙己也是个男人。 “嘘……”他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翘起，极具情s地撩起我的头发亲了亲：“虽然我有点吃亏，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了，我还是给你个面子吧。” “什，什么意思……”我哆哆嗦嗦地问。 “你平时那么爱逞能，关键时候怎么装起傻来了，”他的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不是做什么都行么，那自然也包括……你现在心里想的事吧。” 第459章 你真的了解我么 “你清醒一点啊唐乙己！”我真想给他一巴掌，手却软得抬不起来，“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不是孟老师！” “我又不瞎，”他低声笑道，“可你应该听过饥不择食这句话吧，虽然我不喜欢扁平身材，就勉强当是塞牙缝了。” 我顿时欲哭无泪：“我错了好不好，拜托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他靠的很近很近，带着酒气的嘴唇几乎就要吻上我，眼里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深，“谢妍树，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了？“ ”什么？“ ”一个女孩子，毫无防备地住进陌生男人家，每天穿着睡衣走来走去，洗澡也不锁门。你就这么放心我，还是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不，不是的……我是因为相信你。你虽然对我很凶，嘴巴也很坏，但绝不是那种欺负女生的坏人……” 我把台阶铺好了等他走下来，可他却凉凉地笑了：“你才认识我几天，就说相信我？你真的了解我么，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我收留你有其他目的？“ ”没错，我就是相信你！“我毫不犹豫地说，方才的恐惧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就算所有人都伤害我，也只有唐乙己你不会。因为当全世界都放弃我的时候，只有你向我伸出援手。如果我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也太不是人了。“ 唐乙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么，那你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第460章 最后一次 他慢慢低下头，性感的薄唇离我越来越近，而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完全没有闪躲。果然，他在最后一秒钟停住了，然后翻身坐了起来。 “哼，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要是你再敢找我麻烦……”他看到我脸上的笑容，表情再次危险起来，“你笑什么，我放过你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我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跳，“因为我水准太低，根本入不了你的眼，绝对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绝对不是！” “知道就好，”他傲娇地抬起下巴，“还有我警告你，不许再进那个房间。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我真的让你滚蛋。” “可是让我滚蛋的话，这几个月养我的钱就白花了。”我小声提醒道。 “那我就把你卖给人贩子，说不定真有没品味的变态人会看上你。” 我吓得赶紧闭了嘴，而他却向我伸出手来。 “干……干嘛？” “论文呢，给我。” “你要帮他看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要是不看你能善罢甘休么？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严肃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从我手里抢过论文，回自己房间去了。 天亮的时候，唐乙己把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丢给我，说论文已经修改好了。 “你有认真改吧？”我不放心地确认，“不对，不认真改也没关系，你没写什么过分的话吧？” “什么是过分的话？”他懒洋洋地拿起盘子里的烤面包片咬了一口。 “就是你平时说我的那些……白痴啊垃圾啊什么的，”我回忆着各种屈辱的场景，“算我求你了，千万别对薛崎这样。” 第461章 他真的很在乎你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一向很讨厌那个薛崎么，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了？” “没什么，”我心虚地低下头，“毕竟我还需要他帮忙，不能把他惹恼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帮我你也能省点力气嘛。” 我和沈曦言约好了中午一起去看薛崎。我特意给他发了个信息在医院碰头，没想到他竟然在校门口等我。 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来往的学生特别多，而沈曦言永远是人群视线中的焦点。为了不被乱传闲话，我捂着脸一溜烟从他身边跑过去，出了校门也不敢放松，一直到跑过阿婆的店才停下。 沈曦言也跑着追了上来，他一边喘气一边疑惑地往身后看，仿佛我被看不见的狗追了。 “为什么要跑？”他不解地问。 “我当然要跑了，”我气喘吁吁地说，“万一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我们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不能被人看见？” 我被问得卡了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没什么，我是怕大家知道薛崎的病……”说到这里，我从书包里拿出信封，“你看，我的任务完成了，唐乙己已经把论文改好了。” 沈曦言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我就说吧，你开口他一定会帮忙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那家伙难搞的很，我都快跪下了他才肯帮忙，”我想起昨晚就生气，“你都不知道那个变态提什么交换条件，害我到现在腰还痛……” 我尴尬地住了嘴，周围的空气宛如被调成了静音，唯有阵阵北风吹得我后背发凉。 “那个，其实……” “辛苦你了，薛崎拿到这个一定会答应做手术的。”沈曦言面色平静地打断我。 “是，是啊……”我局促地点点头。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没有误会吧…… 第461章 泡面 我虽然成功拿到了论文，但到了医院还是发怵。 想起昨天薛崎晕倒的惨状，还有他充满恨意的目光，我既怕他仍然昏迷不醒，也害怕面对醒来的他，分分钟想掉头逃跑。 可惜薛崎的妈妈已经看到了我们，她快步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说薛崎今天早上已经醒了。仅仅过了一夜，她看上去就老了许多，和薛崎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布满愁容：“你们是薛崎的朋友吧，能不能帮忙劝劝他？这孩子倔的很，无论我们怎么说就是不肯做手术。” 我抱紧了怀里的信封：“阿姨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说服他的。” 我站在病房门口，几次想开门都把手缩了回去，最后还是沈曦言把门推开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本应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薛崎，此刻正靠在床头津津有味地吃着泡面，手里的漫画翻得啪啦啪啦响。他虽然穿着病号服，但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薛崎看到我和沈曦言站在门口，笑着挥了挥手：“你们来了，有没有带花给我？” 我和沈曦言迷惑地对视了一眼，如果不是昨天亲眼所见，我绝对会以为这又是他策划的一场恶作剧。而薛崎看上去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他怒火的我，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不是生病了么，怎么在吃泡面？”我无语地问。 他伸到嘴边的筷子放了下来：“你知道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你昨天像袋水泥一样倒在地上，我还以为把你杀了呢。但我不忍心刺激他，只能从包里拿出饭盒：“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你不嫌弃的话就吃这个吧。” 然而薛崎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吃着眼前的泡面：“心领了，但我今天就是想吃泡面。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就让我尽情地吃喜欢的东西吧。”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让你爸妈听到了多伤心！”我恼火地夺过泡面桶，往床头柜重重一放，汤汁差点洒到被子上，“还有你为什么不做手术啊，明明做了就能好起来不是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天真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人都告诉我手术的成功率很高，有百分之五十。哼，百分之五十，小学生都知道这意味着我有一半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谢妍树你是有多恨我，这么盼着我赶紧上路？“ 第462章 最可怕的赌咒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险些被他的歪理带过去：“我知道手术有风险，可医生说不做手术的话，你可能过不了几年就……那不就变成百分之百了么？你不是一向什么都不在乎么，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小了？” 我以为激将法会起作用，可薛崎完全不吃这一套：“随便你怎么说，但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知道，你在等这个对不对？“我眼睛一亮，把早就捂热了的信封递给他，”唐乙己已经把论文改好了，你的心愿达成了，这下你可以做手术了吧！“ 我原本还担心惊喜来的太突然，薛崎的心脏会受不了，可他只是瞥了信封一眼，并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谢妍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他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先是耍了我两个月，现在又拿假论文来骗我，对一个可怜的病人用不着做这么绝吧。” “谁骗你了，”我动作粗鲁地把信封塞给他，“你自己打开看看，这真的是唐乙己亲手修改的。” “你不是不认识他么，怎么找他改论文的？” “我……” “而且我们的国际通讯真是越来越快捷了，昨天晚上你还没把我的论文给他，现在只过了几个小时就拿到回信了。” “其实……”我咬了咬牙，“其实我和唐乙己真的认识，几天前就拿到他的回信了，昨天晚上是故意骗你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骗我？”他极不信任地挑起眉毛，“该不会是你自己改的，现在拿来糊弄我吧。” “这么变态的东西，除了你和唐乙己谁看得懂啊！”我快要气疯了，“我可以发誓，这绝对是唐乙己亲手改的，否则……否则就让我考不上f大，所有努力都打水漂行了吧！”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可是比天打雷劈更可怕的赌咒，可薛崎仍然无动于衷。我见状更着急了，只能搬救兵：“对了，我和唐乙己联系的时候沈曦言也在。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沈曦言吧，他可是从不说谎的。” 在我强烈的目光威慑下，沈曦言被迫点了点头。而薛崎却皱起眉头看向他：“你能出去一下么，我想和谢妍树单独谈谈。” 沈曦言怔了怔：“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万一你一会儿又不舒服……” “你是担心我会找她麻烦吧，”薛崎悻悻地说，“不用紧张，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我是担心你好不好。”沈曦言无奈地说。 最后还是沈曦言妥协了，他临走前不放心地对我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第463章 秘密谈话 门关上的瞬间，薛崎咋舌了一声：“那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明明是不放心你，却非要嘴硬。” 我知道他是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完全不上他的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到底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没说不相信你啊，”他耸耸肩膀，“我让沈曦言出去，是想单独跟你说声谢谢。虽然你嘴上说的轻松，但我知道你为了帮我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我愣了一下，顿时如释重负：“你知道就好……那你赶紧拆开看看，然后跟医生说你同意手术了。“ 而他却摇摇头，双手把信封递给我：”我说过我不会做手术的，而且这个也不需要了。抱歉了，让你白折腾一场。“ ”什么叫不需要了？“我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昨天你还为了这个大发脾气，甚至还住了院。现在我都给你送来了，虽然晚了一天，你也不用这么跟我怄气吧？“ ”我没怄气啊，”他叹了口气，”昨天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而且你今天拿回信过来，我真的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通了，“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很嫉妒你们。那些话都是真的，从前我无论想得到什么都很容易，所以很嫉妒你们努力后获得回报时快乐的样子，那是我从没体会过的感觉。我明明是那样说的，结果面对自己真正的愿望，还是本能地想要通过你走捷径。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我在做什么呢，好不容易神在最后赐给了我一件可以努力的事情，给了我一次体验幸福的机会，我竟然是这种态度。所以我想好了，我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在剩下的时间里像你们这些傻瓜一样好好努力一次。如果能实现愿望当然好，就算实现不了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话让我难过又惊慌：”你还要做什么呢……唐乙己不是看了你的论文么，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 ”我的愿望不止是让他看看论文这么简单，“薛崎表情复杂地望着那个信封，眼里有着不该属于他的落寞，“你知道么，昨天我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了，才发现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想人生就这样结束，不甘心最后只像个狂热的粉丝一样，得到一封来自偶像的出于同情的回信。我想，我如果按时吃药的话，大概还能撑个三四年吧。我要好好利用剩下的时间，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我想去念唐乙己国外的大学，想研究他所有的着作，想试着自己着书立说，成为和他一样了不起的人。如果他能注意到我，主动和我讨论一二就更好了……这么多愿望好像有点贪心，不过我这么聪明还是有希望的吧……喂，你怎么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淌满泪水的脸，而我再也控制不住夺门而出。 第464章 手下败将 我的样子吓到了门外的沈曦言，他追着我一路跑出医院，最后拉住了我的手臂：“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户外扑面而来的冷风让我的头脑冷静了一点，却也从心底生出更深的绝望。 “薛崎欺负你了么，还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 “那他答应做手术了？” 我再次摇头。 “我们再去劝劝他吧。” “不要，”我反手拉住他，“我不想再劝他了，拜托你也不要去。” “为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薛崎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他皱了下眉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你也听阿姨说了，如果不尽快做手术，后果不堪设想，再严重下去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我苦着脸打断他，“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沈曦言，如果换了你会怎么选呢？你会在有限的生命里努力完成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为了延续生命苟活下去？连我自己都做不出选择，又怎么去说服薛崎呢？” 沈曦言怔怔地看了我许久，然后轻轻把手按在我肩膀上：“你那天不是对我说过，我们没有资格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任何人身上。如果这是薛崎慎重考虑后做出的选择，我们就应该尊重他。” 沈曦言的话让我平静了下来，但内心的绝望依然挥之不去。我们都知道，无论薛崎如何选择，等待他的都不可能是圆满幸福的结局。 整个下午我都精神恍惚，上课时被点到两次回答问题，都是在吕天歌的帮助下机械地说出答案。我脑子里不停闪过薛崎的脸，戏弄我时可恶的样子，在rj联盟时轻松愉快的样子，说起唐乙己时满眼憧憬的样子，对着夕阳孤单落寞的样子……薛崎与我而言始终分不清是敌是友，但一想到这个人会从世界上消失，我就觉得非常难过。 也许是因为我当惯了他的手下败将，习惯了看他胜利时洋洋得意的笑容，所以格外见不得他的痛苦潦倒。 从前我觉得，有些事情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无法理解，亦或是理解后仍然无法接受。可现在我才发现也有那么一些事情，在理解和接受之后，却变得更加痛苦。 第465章 第三种选择 不知不觉到了放学时间，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行动迟缓地拿着书包往外走，却在门口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沈曦言。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没来竞赛班，我就来教室看看。” “有事么？”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不会是薛崎又严重了吧？” 他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可惜我沉重的心情已经无法为此雀跃了。而且我知道沈曦言之所以来找我，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变好了，而是我们现在共同承担起了这份压力，也无法向其他人诉说。 我们沉默着走下楼梯，比起从前的冷战，现在更多的是束手无策的绝望。 “如果有第三种选择就好了。”我喃喃地说。 “是啊，”沈曦言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出校门之后，沈曦言停了下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再去找薛崎谈谈？” 我叹了口气：“可是连薛崎那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出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除非……” 除非，有比薛崎更聪明的人。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电流一样的蓝光——对啊，我可以去问问唐乙己！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我回去找唐乙己商量一下！” 我扔下这句话，飞快地往唐乙己家的方向跑去。 真是的，我这个白痴竟然忘了，唐乙己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啊！他连我这种人都能送进白中，薛崎的困难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 然而当我一路跑回家，才发现这位无所不能的神竟然出门了。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下面还压了二百块钱。 “我有事去外地几天，不许动我的东西，也别打电话给我，否则你死定了。” 第466章 少年的难题 我一阵无语，这个万年家里蹲上次出门见朋友就够惊人了，这次竟然去了外地，还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该不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特地躲出去了吧。 我只好打电话给他，连打了好几遍，唐乙己才接起来。 “你不认识字是不是？我不是让你别打电话么！”他在对面不耐烦地冲我嚷嚷。 “对不起，”我硬着头皮说，“可是我有急事找你帮忙！” “帮忙？”唐乙己现在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我昨天说的不够清楚是不是，论文都帮你改了还要怎样？” “不不，我刚才说错了，”我慌忙改口，“我不是找你帮忙……是有道题不会做，而且参考书上没有答案，只能请教你。” “真是到哪儿都不得安宁，”我不看都能想象他烦躁的表情，“快点说，我这边还有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边动脑子边说：“从前有一个少年，他非常憧憬一位勇士，甚至以他为目标踏上了旅途，希望某天能追上他的脚步。” “这是哪门子的题，你不会在讲你和沈曦言的事吧？”他语气嫌弃地打断我。 “怎么会，这是一道语文阅读题，”我硬着头皮瞎掰，“故事的背景就是这样，但是后来发生了变化。少年在途中患上了严重的腿疾，几乎走不了路了。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位魔法师，说可以帮他治伤，但是成功的几率很小，一旦失败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于是少年陷入了苦恼，如果拒绝治疗，他的腿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很可能在没追上勇士之前就彻底坏掉了。可如果接受了治疗，一旦发生意外，他的旅途可能就此结束了。” “你确定这是高中语文题，怎么这么变态？”唐乙己怀疑地问。 “白中的题本来就很变态，”我心虚地撒谎，“现在题就在我手边呢，题目是这样问的——如果你是那位魔法师，你是否能想到第三种方法来帮助少年，让他成功实现心愿？” “什么乱七八糟的，出题人脑袋有坑吧。” 我听他这么说，心顿时凉了一半：“所以，这道题确实是无解的，不可能有第三种方法对不对？” “当然有。” “真的？”我捏紧了电话，“是什么？” 第467章 谎言的重量 “只要那个走在前面的勇士后退就可以了。” “开什么玩笑，人家问的是少年的第三种选择，不是……“ 我怔住了。 是啊，题目的确是少年的第三种选择，然而现实里并不只有薛崎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如果薛崎没有足够的时间追赶唐乙己，那么只要唐乙己向他走过去就好了。 “我随便说的，”唐乙己嫌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用不着在这么弱智的题上浪费时间，高考才不会考这种东西。“ “不，你的答案很好，”我喃喃地说，“那么唐乙己……你愿意倒退几步么？“ ”什么？“ ”如果你是走在前面的勇士，愿意回头去救那个少年么？“ * 我把薛崎的故事完整地讲给唐乙己听，包括薛崎的病情，他的梦想和决意，还有为什么我和沈曦言会轮流来找他。唐乙己直到最后都没有打断我，让我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希望。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去见他。“ “只见他就可以了？“ ”不，我还想让你亲口告诉他，他那篇论文很完美，已经达到了不输给你的水平，所以你才特意赶来看他。” “然后呢？” “然后认可一下他的才能，告诉他已经不需要再努力了，让他安心做手术就好……”我越说越没底，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可以么？“ “不可以。“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我失望地叫道。 “因为我是个学者，有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实话实说，薛崎那篇论文的质量并不高，有不下二十处的漏洞，而且计算也有不少错误，虽然在你们这个年龄算不错了，但根本经不起推敲。“ “推什么敲！”我无语地打断他，“你就是随手翻了翻，根本没仔细看，还好意思说别人不严谨！” “我随便一翻就有这么多问题，何况仔细看呢，“唐乙己一句话顶的我哑口无言，“不是我不想帮他，但我不能扯这种不负责任的谎。“ “可是薛崎他会死的！“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叫，“现在你只需要说一个谎，就可以拯救一个人的一生啊，人命对你来说还不如原则重要么？“ 第468章 第一次的客人 “我就是对薛崎的人生负责，才不能骗他。“ “什么……” “如果今天换成是你快死了，你希望沈曦言为了让你安心，撒谎说他一直喜欢你么？“ ”我……” 我当然不希望。 我宁愿怀着不甘死去，也不愿意沈曦言因为同情而欺骗我，那只会让我的人生更加可悲和屈辱。 “那么薛崎也是一样，”唐乙己的声音给了我最后一击，“虽然我不认识他，但能感觉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忍心这样欺骗他么？” 我靠着墙慢慢跪坐在地板上，都没注意是谁先挂断了电话。唐乙己的答案很残忍，我却一个字都无法辩驳。 原来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绝境，而是看似有所选择，其实根本无路可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住进来这么久，除了最初那个送外卖的小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敲门。我爬起来去开门，结果来人竟然是沈曦言和倪裳。 “妍树！”倪裳一脸焦急地拉住我，“你和你男朋友商量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我困惑地看向沈曦言，他有些局促地解释：“薛崎的情况倪裳也知道，她不放心你，所以拉我过来看看。” 也对，他和倪裳是男女朋友，告诉她也没什么奇怪的。我现在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根本没心情吃醋：“我跟唐乙己商量过了，办法倒是有，但不太可行。” 沈曦言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倪裳就抢先一步说：“哎呀我们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说话好不好？” “可是……”我犹豫地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唐乙己是绝对不允许我把外人领进家里的，就算他现在不在，我也像上了紧箍咒一样不敢造次。 “妍树你怎么这么紧张，”倪裳意味深长地笑了，“该不会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见的东西吧。” “就我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为了不被误会，我只能开门迎客，“我丑话说在前面，唐乙己的洁癖很严重，你们千万别搞破坏。” 这话主要是对倪裳说的，我生怕她一进门就到处乱逛，万一弄坏唐乙己的东西我就完蛋了。 第469章 完美计划 倪裳站在客厅里惊艳地环视了一圈：“哇，你们家好干净啊！找个有洁癖的男朋友就是好。” 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拜托家务都是我做的好不好，这位有洁癖的男朋友从头到尾就只会指挥我。 我在沙发上铺了条毛毯，让他们坐在上面。唐乙己家平时没有客人，自然也没有客人用的杯子，我只能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牛奶招待他们。 “谢谢，”沈曦言礼貌地把牛奶放在茶几上，“你刚才说的办法是什么，能详细说说么。”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重复了刚才和唐乙己的对话，当然假设的那段没提。沈曦言听完同样陷入了沉默，可倪裳却不这么看。 “那又怎么样？”她激动地挥舞着牛奶瓶，像个醉汉在摇晃一瓶二锅头，“自尊心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啊，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暗了暗目光：“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唐乙己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他可是你男朋友啊！”倪裳的立场和沈曦言之前完全一致，“不然你撒个娇哄哄他，再不然就用传说中的杀手锏，威胁他不帮忙就从他家搬出去。” “哼，他巴不得呢。” “什么？” “没什么，”我悻悻地说，“唐乙己那边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 “可是……” “倪裳，”沈曦言出言打断她，“既然谢妍树说不行，就想别的办法吧。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不要勉强。” 倪裳不情愿地住了嘴，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我开始还有些感激沈曦言为我说话，然而转念一想，他估计是对我上次冲他发火心有余悸，不想让倪裳也受委屈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刚要去开灯，倪裳却抢先一步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如果唐乙己不愿意，我们可以找个人扮演他啊！” “什么？”我们震惊地看着她。 “我知道这个计划听上去很疯狂，”她有些兴奋地压低声音，“但你们想啊，薛崎又没见过唐乙己，而且像这种受保护的学者网上也搜不到照片，所以就算找个人冒充，薛崎也不会发现的。所以只要这个假唐乙己认可薛崎，再劝他做手术，不就完全没问题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个主意确实很疯狂，但仔细想想，却意外地完美。 “可是……”我脑袋像生锈的机械一样慢吞吞转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薛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万一问几个专业问题不就穿帮了？” 第470章 唯一的卧室 “那我们就尽量避开这类话题，说完正事赶紧走人。就算薛崎真的问了，就说等他身体好转再一起讨论，说不定薛崎一高兴，手术成功率都能提高一倍呢。” 我哑口无言，没想到目前为止最有效的办法竟然来自倪裳。 “我觉得可以试一下，”一向循规蹈矩的沈曦言竟然带头同意了这个想法，“不过我们要从哪里找这个人呢，总不能随便从大街上拉个人来吧。” “只要是二十多岁的男生就可以吧，”倪裳想了想说，“我堂哥的年龄倒是差不多，也是学理科的，应该能聊上几句专业。不过他在外地读研究生，要放假才回来……妍树，你认识合适的人么？” 我摇摇头。本来我家也没什么亲戚，出事后大家更是躲得远远的。要是青木还在的话，说不定能从酒吧找到这个年纪的男生……不过话说回来，他如果还在，我也就不会遇到唐乙己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还是倪裳先开口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回去联系堂哥，你们也想想别的办法，然后明天来这里集合。” 我额头落下几道黑线，一起讨论可以，可为什么非要选在这里。 “对了妍树，”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前几天借给你的笔记，我今晚想拿回去看一下，明天再还给你。” “好。”我去书房找出笔记给她，谁知她没有接，而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房间里面：“奇怪，你的房间怎么没有床？” “呃……”我实在难以启齿平时都是睡行军床或者趴在桌子上，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我后悔莫及。 “我明白了，”她的脸刷得染上一层红色，“妍树你真的……好超前啊。” “你明白什么了，别胡说好不好，”我无语地关上房间门，“这本来就是书房，没床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样啊，那你的卧室是哪间，带我参观一下呗？” 我宛如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左边的卧室被唐乙己上了锁，可如果带她参观右边的卧室，看到床上乱扔的被子和男式睡衣，我绝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然而我此刻的反应，无疑于默认。 第471章 恐怖的猜想 倪裳看出了我的尴尬，赶紧打圆场：“我开玩笑的哈哈，不用当真啦。” 我心里白眼猛翻，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沈曦言绝对当真了吧！那家伙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不知道对我多鄙夷呢。 我心烦意乱地把他们送出门，然后把客厅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但总觉得凭唐乙己的变态侦查能力，他用闻的都能发现端倪。于是我又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把门窗打开通风。 然而我打开门，却发现沈曦言竟然像个石像一样立在门外。 “吓死我了，你不是走了么？”幸亏我刚才开了灯，否则非被吓出病不可。 “你有时间么，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薛崎的事？刚才不是已经说完了么。” “不，是你男朋友的事。” “唐乙己？”我愣了一下，“你不会还坚持让他亲自去吧，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松口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犹豫了一下，“我想问的是……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阵无语：“你是被倪裳传染了么，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就算我八卦好了，可以跟我说说么？”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还是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们是今年夏天在医院认识的，当时我……得了胃病住了院，他刚好也住院了。后来我们在病房里日久生情，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沈曦言我自杀和跑到唐乙己病房求收留的事，否则绝对会被认作神经病，尽管在这个美化了的版本中我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沈曦言轻轻蹙起眉头，我以为他要批判我轻浮之类的，他却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结论：“所以，你并没有确认过他的身份？”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有可能不是唐乙己。” 第472章 代入保姆 我心里一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别开玩笑了！你凭什么怀疑他不是唐乙己？” “那你又凭什么确定他是呢？”沈曦言的目光认真得可怕，“你看过他的证件么，查过他的资料么？就像倪裳说的，网络上没有唐乙己的照片，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冒充他，就像我们找人骗薛崎一样，有可能他也……” “不可能！”我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拒绝继续听下去，“唐乙己就是唐乙己，不可能是任何人。” “那他为什么不肯帮薛崎，难道不是怕被拆穿么？” “我说过了，他是为了对薛崎负责任！”我气愤地瞪着他，“唐乙己虽然毛病缺点一大堆，但他绝不是骗子！退一万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要骗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曦言尴尬地移开视线：“我也不清楚……我是怕你被来历不清的人骗了，你毕竟是女生，吃亏就不好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冷冷地说，“就算我们真的怎么样，也是他吃亏。” 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为方才的动摇羞愧不已。唐乙己虽然待我不怎么样，但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赖着他不放，唐乙己赶都赶不走。相反如果时光倒流几个月，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唐乙己，免得被我这个狗皮膏药缠住。别说占便宜了，自从遇到我之后，他才是那个不停倒霉的人吧。 楼梯里的空气变得无比压抑，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我已经两次为了唐乙己和沈曦言吵架了。但我就是听不惯任何人说唐乙己的坏话，就算是沈曦言也不行。 难道我真的已经在潜意识中把自己代入了唐乙己的保姆，把他当大少爷护着？ 我忙着进行灵魂拷问，而沈曦言的目光已然冷却下来：“抱歉，是我多事了，薛崎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我看着他走下楼梯，也许是因为角度的关系，那一向骄傲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第473章 选秀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天，唐乙己仍然没有回来。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不得不采用倪裳的方案，而唐乙己家暂时成了我们共商大计的秘密基地。 扮演唐乙己的第一人选原本是倪裳的堂哥，然而对方作为正常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们，并在电话里把倪裳教育了一通，让她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别搞些歪门邪道。于是我们只能重新物色人选。 我和沈曦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什么朋友，所以基本都是倪裳在找人。在这几天里，我们像选秀一样把倪裳和她朋友家二十多岁的男丁认识了个遍，但最后都被委婉地回绝了。 让我特别不爽的是，有一次倪裳约了她幼儿园时候的几个好姐妹在快餐店见面，那些女生看到沈曦言个个两眼发光。我中途去了趟卫生间，碰巧听到她们在里面盘问倪裳是怎么把这等尤物弄到手的。倪裳满脸羞涩地笑着，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我回去的时候，沈曦言独自坐在座位上等我们，我看到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就一肚子气，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可惜我们需要的是男生，要是女生就方便多了。” “什么意思？”沈曦言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气呼呼地拿起可乐往嘴里灌。 我们没想到的是，倪裳庞大的关系网竟然全线宣告失败了。但她没有放弃，竟然联系到了小区门卫王大爷的儿子。那小伙子看倪裳长得漂亮，还真答应了，但人家见到她粘着沈曦言的样子，当场翻脸走人了。 倪裳一开始完全想不通原因，经我一番点拨后恍然大悟。她思考了半天，露出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实在不行我就跟他交往一段时间吧，毕竟找不到别人了。” 我没想到倪裳这么有奉献精神，她的形象一时间在我心中光辉得如同圣女雅典娜一样。按理说我应该抓住机会拆散她和沈曦言，但还是于心不忍。 “算了，就凭那家伙的演技，估计没几下就被薛崎拆穿了。”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沈曦言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薛崎拒绝了手术，而且擅自出院了。 薛崎的父母快崩溃了，可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医院。我真心觉得薛崎就是欠教训，换我是他爸妈就狠狠揍他一顿，打到他听到“出院”两个字就害怕。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沈曦言无奈地说，“薛崎不是那种挨顿打就屈服的人，再说你自己不是也说过要尊重别人的意愿么？” 第474章 阁楼 “意愿跟作死是两回事好么！”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隐隐感觉他在影射我。 我不顾沈曦言的阻拦，决定再去找薛崎谈谈。放学后我跑去严老师的办公室，问她要薛崎家的地址。 “你要他家地址做什么？”她又用那种拷问的目光盯着我，估计还在怀疑我们的关系。 我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他昏倒送医院那天把钱包落在我这里了，我要亲自还给他。” 严老师把地址给了我，特意叮嘱道：“薛崎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你千万不要刺激他。” “好的老师。” “你实话跟我说，你和薛崎是不是在谈恋爱，他上次昏倒是不是因为你跟他提分手了？” 我目瞪口呆了半天，深深叹了口气：“老师您有这样的想象力，不去教文科真的太可惜了。” 薛崎住的小区离学校很远，我坐了一个小时公交车才到。他家住的是三层的复式小楼，还附带着小花园，不比我家从前的房子差多少，怪不得他当初面对我的贿赂不屑一顾。 薛崎妈妈看到我十分惊讶，我猜从薛崎上幼儿园以来，就没有朋友来家里拜访过。她热情地邀请我进去坐，还给我削了一个苹果。虽然她脸上笑着，但眼角还沾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阿姨，薛崎去哪儿了？”我试探着问。 “哦，他在阁楼呢。” “那我去看看他吧。” “等一下，”她下意识地拦住我，“他可能不太方便见你……” “为什么？”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他……” “不是不是，”她一张嘴就忍不住哽咽起来，“他暂时还没什么事，但医生说他状况非常不好，需要按时吃药休息。可这孩子一点都不听话，从医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不知道是不是想气死我和他爸爸。他每天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不知道在做什么，怎么劝他都不肯出来……” “我去把他弄出来！”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直奔阁楼。 第475章 你简直是在找死 我想直接推门进去，可薛崎竟然把门锁了。我站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可里面完全没有动静。 我心里一凛，这家伙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薛崎，薛崎你在吗！”我挥起拳头拼命砸门，刚准备像刑侦片里一样把门撞开，里面却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薛崎站在阴暗的门洞里，宛如一只只从坟墓里走出来的鬼。一个星期不见，他活脱脱瘦了一圈，凹陷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下面布满了乌青。他看了看我，转身走了回去：“进来坐吧。” 这个阁楼又小又窄，光线也很阴暗，紧紧关闭的小窗户旁边放着一张堆满书的写字桌，地板上铺着一张条纹被褥，条件简直连我住的书房都不如。墙边扔着一堆空的薯片包装袋和吃光的泡面桶，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很明显薛崎已经很久没走出这个房间了。 “你身体不是还没好么，怎么这么快出院了？”我捂住鼻子，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坐的地方。 “我就算住在医院也不会好吧，”他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在写字桌前坐下来，“而且我说过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这才注意到，桌子上铺满了各种物理杂志，旁边还丢着许多做了标记的论文，以及涂改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 “不是吧你？”我抓起一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别告诉我你把自己关在这里是在弄这些东西！” “那你以为我在做什么，造原子弹么？”他没好气地把纸抢回来，“别乱碰别人的东西好么，我可是两天没睡才把这个公式建好的。” ”你疯了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做手术就算了，至少要好好休息吧。你呆在这种地方不吃不睡折磨自己，根本就是在找死！” 薛崎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能怎么办呢？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就算从现在起不睡觉都不一定来得及，反正等我死了有的是时间休息……“ “啪！” 我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给了他一耳光：“你说这话有没有考虑过你爸妈的感受？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妈一个人坐在屋里掉眼泪，你真的忍心让她伤心么？“ 第476章 可怜一下我 薛崎抬起手，我以为他要打回来，而他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疲倦的目光里写满了痛苦。 “为什么，你一定要阻碍我呢？“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痛得无法忍受，“就因为我从前阻碍了你和沈曦言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向你道歉，还有沈曦言那边我也可以解释清楚……”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薛崎如此卑微的样子，此刻的他就像一只瑟瑟求饶的小白兔，而我才是那头作恶多端的大灰狼。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心里难受地搅成一团，甚至宁愿他还手给我一耳光。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我……“ “谢妍树，“他悲哀到极致的眼睛阻止了我说下去，“记不记得上次你对严老师说，你觉得我很可怜。那么算我拜托你，再可怜我一下，不要再管我了好么……“ 他泛白的嘴唇悲伤地笑着，却像是要哭出来了，让我再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的，离开的时候也没和薛崎的妈妈打招呼。眼前全是薛崎最后悲哀的笑容，以及他踉跄着走回书桌时脆弱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我在公交车上拨通了唐乙己的电话，还没等他抱怨就开始哭。 “你有事说事，哭什么？“他不耐烦地催促着，忽然声音一停，”等一下，你不会把我家烧了吧？” “是薛崎……”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拜托你帮帮他吧唐老师，他提前出院了。为了得到你的认可，他没日没夜地写论文，不肯吃饭也不肯休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你冷静一点。不是我不肯帮他，之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那样做只会害了他。” “我不听！”我蛮不讲理地打断他，“唐乙己你说什么都很有道理，我知道我说不过你，可我要薛崎活着，不要他死！” “你别无理取闹行么？”他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去跟薛崎见面，他也不会好起来。再说这是薛崎自己选择的路，你为什么非要去干涉人家呢？” 第477章 新的交换条件 “你少装模作样了！”我愤怒地对着电话吼道，车上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就是因为帮助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以为这些话会激怒唐乙己，谁知他完全不以为意：“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那……如果这件事对你有好处呢？”我用力抓紧了前面座椅的靠背，“反正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么只要我给你相应的报酬，你就会帮我吧？” “什么相应的报酬，你不会真要把自己送给我吧？”我不看都能想象出他此刻嫌弃的表情，“你别搞错了，我上次是吓唬你的，你倒贴我都不要。” “那如果我走呢？” “什么？” 我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风景，声音平静地说：“唐乙己，我想修改一下我们交换的条件——我还是会履行我的义务，但是你不需要再收留我了。只要你愿意去见薛崎，劝他做手术，我就收拾东西离开你家，绝对不再纠缠你。” 唐乙己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笑了：“这条件听上去倒是很诱人，你确定我去见薛崎一次，就能换回清净的生活？” “我保证。” “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骗骗学校的傻子就算了，我还不了解你么，到时候你绝对会过河拆桥。” “怎么会，我真的……”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忙音，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唐乙己已经关机了。 其实我上次求唐乙己帮忙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交换条件了，但始终不愿意说出口。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我终于忍痛亮出这个杀手锏，竟然会以失败告终。 难道唐乙己真的把学者的尊严看得比摆脱我还重要？ 终于到站了，我心情沉重地下了车，沿着人行道的红色砖石往前走。 “谢妍树！” 马路对面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拼命冲我挥手，然后横穿马路跑到我面前。 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属于最平凡的那种长相，还算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土里土气的厚底眼镜，笑起来也傻傻的，不过看上去有点眼熟。 “你是谢妍树吧？”他一脸惊喜地看着我，“我大老远就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啊！” 该不会是哪来的跟踪狂盯上我了吧？我警惕地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他慌忙指着自己的眼镜：“是我啊妍树，几年前我教过你的，你不记得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袁老师？” 第478章 自己的人生 “你还记得我啊，太好了。”他开心地点点头。 眼前这位袁老师就是初中那位教我数学的家教老师，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两年前，他打电话来问我竞赛班选拔顺不顺利，被我毫不留情地挂断了。不过他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眼镜都没换。 袁老师一定要和我找个地方叙叙旧，我抵不过他的盛情邀请，和他一起去了附近的咖啡店。 我原本准备全程凉白开，但一听他要请客，立刻改口点了好几种蛋糕。唐乙己那个小气鬼就给我留了那么点伙食费，害我每天都靠泡面为生，今天更是只在薛崎家吃了半个苹果，肚子早就饿扁了。 他见我吃得满嘴都是，贴心地递给我一张纸巾：“你还好么？我从电视上看到你家出了事，特别担心你。” “嗯，还行。”我敷衍着说，继续埋头狼吞虎咽。 “伯父伯母身体怎么样了，不会真像新闻上说的那么严重吧？” 我被嘴里的巧克力噎了一下，这是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真正关心我们家的处境，还是来自一个几乎被我遗忘了的人。 “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记得当时我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只有你爸给了我机会。他没有瞧不起我这个穷学生，给的工资也很高，还经常留我吃饭。你妈做的饭太好吃了，我这两年也经常想着。所以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些新闻，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鼻子越来越酸，拼命忍着才没哭出来。时至今日，网络上对我家仍然是清一色的骂声，所以我现在除了找学习资料几乎很少上网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相信我们。 “那你现在怎么办？”他担心地看着我，“身上有钱么，住在哪里，还有学校那边……” “我没事的，”我勉强笑笑，“我现在住在亲戚家里，大家都对我很好，白中的老师也很照顾我。” “原来你考上白中了，”他欣慰地笑了，“中考以后你都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考砸了呢。” 我苦涩地扁了扁嘴唇，岂止考砸了，我连考场都没去过好不好。 第479章 救兵 临走的时候，袁老师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我伸手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脑子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个念头—— “袁老师，我现在就有事请你帮忙！” * 半个小时后，沈曦言和倪裳赶到了咖啡店。我告诉他们，扮演唐乙己的人选找到了。 “妍树你可真有办法，”趁着袁老师去洗手间，倪裳悄悄凑过来，“我那么多朋友都不肯帮忙，你随便在大街上拉来一个陌生人都行。“ “他也不算陌生人，”我解释道，“我们初中就认识，今天刚好在路上遇到了。” “哦~原来是前男友啊，我说呢。”倪裳欠揍地笑了起来。 “你别乱说好不好，”我皱起眉头，“他是我初中的家教，没听到我叫他袁老师么？” “我开玩笑的啦，”倪裳继续让人恼火地笑着，“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长得帅的，他看上去也太普通了。” 我喜欢……什么？我刚要反驳对我颜控的恶意指控，却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沈曦言也好，青木也好，甚至现任假男友唐乙己，确实都是颜值超高的家伙。 不会吧，我竟然是这么肤浅的人？ 此时此刻袁老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倪裳像选秀节目的评委一样紧盯着人家：“嗯……年纪看上去倒是差不多，不过气场和妍树的男朋友差太远了，老师你下巴抬起来看看嘛……对对就这样，眼神再瞧不起人一点，找找那种鄙视的感觉……” 我不禁汗颜，就连倪裳这个外人也已经对唐乙己恶劣的性格了如指掌了。 袁老师被折腾得够呛，不断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出声阻止倪裳：“不用这么苛刻吧，反正薛崎又没见过唐乙己，只要关键地方不出错，那些变态的细节不用学也罢。” 第480章 你们不用担心 “有道理，”倪裳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得不认同，“曦言，你觉得怎么样？” “曦言？”刚才还一副被玩坏状态的袁老师，瞬间目光如炬，”他就是沈曦言？” “袁老师，你认识曦言么？”倪裳好奇地问。 “何止是认识，我给妍树当家教的时候每天都听她说……” 我狠狠一脚踢上他的膝盖，才阻止了一场大祸酿成。我当年确实花痴症状比较严重，整天把沈曦言挂在嘴边，就连在袁老师面前都不收敛，却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 “妍树她说什么了？”倪裳追问道。 袁老师看了一眼我警告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就说沈曦言特别厉害，总考第一之类的。” “没什么厉害的，”沈曦言淡淡地说，“最后我还不是被谢妍树轻松淘汰了。” 我尴尬地避开袁老师惊讶的目光：“发生了一点意外，别问了。” 袁老师毕竟是聪明人，立刻闭嘴不再多言，好在沈曦言并没在意，继续把话题转回了薛崎身上：“我觉得既然要做，就必须一次成功。薛崎这个人疑心很重，我们之前总去烦他，他肯定有所提防了，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别的还好，万一他检查证件怎么办？” “这个没问题，”倪裳抢答道，“我特地查过了，现在网上办假证的很多，三天之内就能收到。” “而且就算薛崎提问专业问题也不怕了，”我补充道，“袁老师也是物理系的，薛崎的问题应该难不倒他。” “那万一他问起关于唐乙己本人的问题呢？”沈曦言仍然很担心。 “唐乙己的生活习惯我都很熟悉，”我信心满满地说，“至于学术方面，这两天就抓紧恶补一下唐乙己的书，免得到时候穿帮。” “那个，我……”袁老师似乎想说点什么，倪裳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袁老师你就帮人帮到底吧，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袁老师红着脸挣脱了她的束缚：“我是想说这点你们不用担心，事实上……我也是唐乙己的粉丝。” 第481章 初次见面 “真的？”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天下怪人竟然如此之多。 “是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虽然不像你们的朋友那么狂热，但对他的学术理论都很了解，考硕士的时候参考过他很多着作。唐乙己在物理界很有名的，在我的同学里粉丝也很多。“ 难以置信，事态突然从一筹莫展变得豁然开朗。袁老师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救兵，就连重金悬赏都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选。 我们用了几天的时间准备和演习。为了让袁老师在形象上尽量贴近唐乙己，我们带他剪了头发，把那副超土的眼镜换成了隐形，又借了倪裳堂哥一身新买的黑色皮夹克，让他的书呆子气减少了许多。我也想过偷唐乙己的衣服，但总有一种被抓包的恐惧感，再加上唐乙己那些松垮垮的外套只有穿在他身上还能看，换了其他人则有一种无业游民的邋遢感，虽然唐乙己才是真正的无业游民。 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来到了薛崎家。 薛崎妈妈正要出去买菜，她一脸愁容地告诉我们薛崎还是不肯出门，最近连送进阁楼的饭也被原样端了出来。 ”阿姨，您先去买菜吧，”我认真地对她说，“我保证您回来的时候，薛崎一定会答应做手术的。” ”好吧，那麻烦你们了。“她谢过我们就出门了，但表情明显不抱希望。 我领着袁老师他们上了阁楼，像上次一样把门砸得哐哐响，沈曦言他们都吃惊地看着我。好在这一次我没砸几下薛崎就把门打开了，他精神比上次好了一点，黑眼圈还是很重，看到我更是黑了一圈：“你怎么又来了？” 倪裳挤到前面，像慰问难民一样充满关怀地拉住他的手：“薛崎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薛崎没有理她，而是皱起眉头看着我：“谢妍树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来骚扰我就算了，还叫上别人……”他说到一半看到了我身后的袁老师，顿时更无语了，“怎么还有陌生人，你们打牌三缺一？“ ”他可不是普通的陌生人，”我把袁老师推到薛崎面前，”你好好看看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家远方亲戚？” “他是唐乙己啊，你的偶像唐乙己！” 一瞬间，薛崎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后者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好啊薛崎同学，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袁老师发挥的还不错，比最初结结巴巴的样子强多了，看来训练相当奏效。然而薛崎只惊讶了几秒钟，脸便沉了下来：”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冒牌货，把我当傻子耍么？“ 第482章 证据 我本来就没指望他立刻相信，于是迅速接上早编好的台词：”你说什么呢，他真的是唐乙己。他说是看了你的论文惊艳到了，特意从美国赶来和你见面……我绝对没骗你，不信你问沈曦言。“ 沈曦言他从容接过了我丢的锅，而且他那张天生的正经脸确实非常可信：“是真的，我检查过他的证件了，确实是唐乙己本人没错。” 袁老师听到暗号，赶紧把假证件拿出来递给薛崎：“要不然你也检查一下？” 薛崎扫了一眼证件，仍然一脸怀疑：“只凭证件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现在办假证的满大街都是。” 果然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他，我向倪裳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从旁助攻：“我们真的没骗你，昨天唐乙己还招待我们去他家做客。他书房可厉害了，柜子里全都是国际物理比赛的奖杯和证书，你看我拍的照片……“ 她把手机拿给薛崎，画面上确实是唐乙己的书房，那些奖杯证书也是真货。它们原本都收在唐乙己卧室的床底下，像垃圾一样随意塞在纸箱里，可见主人对它们多不在意。但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是自作主张把它们翻了出来，一排排摆好拍了照片。 除此之外，我还从唐乙己床头拿了几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应该是他们这些怪人的研究成果，虽然对我来说只是鬼画符，但薛崎应该可以辨认。我在拿之前特意拍了照片，便于用完放回原位，否则被唐乙己发现不打死我才怪。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翻箱倒柜的过程中发现了唐乙己在国外的学生证。照片上的他比现在稍微青涩一点，只是眉眼间的桀骜之气更胜一筹。我想起之前对他的怀疑，感觉更加愧疚了。 薛崎低头仔细检查着那些照片，但他再精明也找不出问题，因为这些本来就是真的。他发现照片找不出问题后，便把矛头对准了袁老师：“如果你是唐乙己，那应该忙得很吧，怎么有空来找我的？” 袁老师微微一笑：“谢妍树刚才不是说了，我很欣赏你那篇论文，想和你当面交流一下。” “你确定么？”薛崎略带讽刺地挑起眉毛，“你可是在那篇论文里圈了一大堆错误。” 我瞬间惊出一片冷汗，可恶的唐乙己，竟然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而袁老师并没有慌张，反而继续保持着微笑：“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在我看来一篇论文的价值不是它的正确性，而是它包含的观点和新意。虽然你的计算有不少错误，但提出的几个设论都很有趣。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了，又听说你现在才读高中，所以很想见见你。” 我为袁老师的超常发挥暗暗叫好，自己也不能掉链子：“听到没有薛崎，唐老师是真心认可你，所以才特意大老远飞来看你的！” 第483章 十年 薛崎皱着眉头不说话，似乎还在犹豫，袁老师见状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么？这样吧，听说你很喜欢我的书，你可以随意向我提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倪裳兴奋地冲我挑了挑眉。昨天我们就发现，袁老师何止是唐乙己的粉丝，简直能胜任应援队长一职。他不仅对唐乙己的各种论着倒背如流，而且还有独到的见解。虽然他讲的什么我们没听懂，但一听就很有说服力。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袁老师对薛崎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对答如流，顺利地通过了考验。结果他一时得意忘形，最后画蛇添足来了一句：“我最近还成功证明了希思模型的可行性，改天详细告诉你。” “不对啊，”薛崎愣了一下，“你之前在杂志上不是说希思模型是谬论，是人类科学史最大的垃圾么？” “呃……”袁老师的脸涨红起来，“之前是我错了，后来经过反复计算，发现它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薛崎这人某种程度挺厉害的，之前面对各种有力证据一直持怀疑态度，可对这种连我都听出来的胡扯却相信了。这些日子以来，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红晕：“那么……谢妍树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唐乙己？” “当然。”袁老师颔首微笑。 “那……你真的觉得那篇论文还不错，真的认可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薛崎露出孩子一样天真的表情，他的声音微微发抖，眼中久违地闪烁起光亮。现在的他一定很幸福吧，毕竟见到了做梦都想见的人，我忽然有点不忍心骗他了。 “说认可有点保守了，”袁老师笑着说，“我认为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像你这样的好苗子留在国内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带你一起回德国，由我亲自培养你。我想用不了十年，你就会超过我了。” “十年……”薛崎愣了愣，目光再次暗淡下来。 “这恐怕有点难办，”倪裳为难地说，“薛崎他没办法跟在你身边那么久。” “为什么，你有其他要紧事么？”袁老师故作疑惑地问。 “我……” “我替他说吧唐老师，”我无奈地开口，“其实薛崎的心脏不太好，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 “谁说的！”薛崎恼火地打断我，“我是有先天病，但可以做手术啊！手术成功率很高，别说十年了，再活个几十年也完全没有问题！” 成功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想扑过去拥抱倪裳，这一刻她无疑从情敌变成了帮我把球攻进十只大猩猩看守的球门的队友。我看得出其他人也很激动，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否则马上就会被薛崎嗅出端倪。 第484章 为什么叫他老师 “好吧，”袁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我当然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国外，但前提是你的身体必须保持健康。” “您别听他们瞎说，”薛崎警告地瞪了我一眼，“我只是有点小毛病，做过手术就会好的。” 接下来的他热情亲切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像个讨好老师的小学生一样拉着袁老师去客厅坐，又是倒水又是切水果，完全视其他人为无物。 袁老师本来和我说好，这边结束后晚上还要去火车站接女朋友。结果薛崎非要拉着他一起吃晚饭，说要把他介绍给父母，好好谈谈去国外的计划。 袁老师见问题渐渐超过了能力范畴，不断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只能在不被欢迎的情况下坐到他和薛崎中间：“薛崎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说我们也帮你把唐老师带来了，要请也应该连我们一起请吧。” “人家唐老师是为了我才回国的，就算你们不帮忙也能找到我，”这家伙一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他洋洋得意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为什么叫他唐老师？” 糟糕，我平时叫惯了，竟然忘了改口。 “因为……我是个有礼貌的人啊，对有学问的人都叫老师，”我心虚地笑笑，“等以后你跟着唐老师混出头，我也叫你薛老师。” 好在薛崎没怀疑什么。他哄着袁老师吃完水果，拉着他参观自己的房间去了。他跑到一排柜子前面，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得意地介绍： “这里面全都是你的书，每次你出了新作，我都是第一时间买！” “还有这些杂志，凡是能买到的我都收藏起来了。我最喜欢的是你去年在《科学x》连载的专栏，真的太棒了！” “这篇论文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我就是看了这个才变成你的粉丝的！” 我看着薛崎如数家珍的样子，不禁唏嘘唐乙己不在这里，否则他听到这么多赞美一定会很得意吧。 “对了，有件事想麻烦你，”薛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翻得破破烂烂的杂志，“这是你在《国际物理》新年刊上发表的头版，引言部分写的真是太棒了。可惜国内卖的都是翻译版，能不能拜托你手写一段德语版送给我？” 第485章 蛛丝马迹 “咚”！倪裳手里的苹果滚到了地上，换了我手里拿着东西，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露出马脚，后悔没早点拉着袁老师离开，这可不是胡扯一通就能蒙混过关的。袁老师自己也愣住了，薛崎见状忐忑地问：“可以么？” 现在唯一救场的方法，就是袁老师耍个大牌拒绝他，反正换做真的唐乙己也会这样做。虽然这样会引起薛崎的怀疑，但情理上也讲得通。可惜袁老师是个滥好人，面对薛崎期待的目光竟然心软了：“那好吧。” 我真想捡起地上的苹果扣在他头上，然而我还没动手，袁老师就已经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虽然我不懂德文，但看上去竟然像模像样的。 “放心吧，”袁老师趁薛崎捧着纸出神的时候悄悄对我说，“我大学选修过德语，虽然翻译的不一定很准确，但糊弄他应该没问题。” “袁老师……”我崇拜地看着他，”你们家缺保姆么？” “什么？” “没什么。” 如果早点遇到袁老师，我说不定就不用在唐乙己家干苦力了。而且袁老师还更温柔耐心一些，肯定不会动不动骂人。我正懊悔着自己遇人不淑，却发现薛崎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我身上，眼神古怪地让我发毛。 “他不是唐乙己，对不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袁老师也吃惊不小：“怎么了，我翻译的不对么？” “你翻译的很好，“薛崎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你看过原版么？”袁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呃……其实这篇文章隔了很久，我也记不太清了，描述上有差别也是正常的。” 薛崎目光幽暗地看着他：“描述有差别很正常，可是字迹差这么大也是正常的么？“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熟悉的信封，从里面拿出唐乙己修改的那篇论文。我从来没看过那篇论文，所以不知道薛崎在最后还留了这样一段话： “唐乙己老师，我特别喜欢您在《国际物理》新年特刊的引言部分，可惜没买到纯正的德文版。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手写一段让我留做纪念？” 第486章 主谋 这段话的下面，附上了唐乙己手写的潇洒有力的德文，字迹比外国电影里的还漂亮。 我快气昏过去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那么不情愿帮忙，干嘛连这种无礼的要求都满足啊？！ 唐乙己啊唐乙己，你真的害死我了！ “想好怎么解释了么？“薛崎冷笑着问。 “其实，我最近受了伤……”袁老师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却被薛崎打断了。 “我没有问你，回答我的问题，谢妍树。” 我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只希望他骂我的时候不要太激动，万一弄出人命就糟了。而薛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沈曦言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报警。” “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薛崎轻轻扬起眉毛，“制造假证件，假冒身份，诈骗钱财，你们进行犯罪行为之前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不过你们三个是未成年，估计被教育一通就没事了，而这位唐乙己先生恐怕就要坐牢了。” 袁老师吓得快哭出来了，我赶紧拉住薛崎：“你别乱定罪名好不好，别的就算了，我们哪有诈骗钱财？” “怎么没有，去国外可是需要不少钱呢，估计你们打算狠狠捞一笔吧，”他厌恶地甩开我，“你们花多少钱请来这么专业的骗子，骗到手后准备怎么分？” “薛崎你怎么这么说？我们是为了帮你啊！”倪裳委屈地哭了起来，“袁老师其实是妍树以前的家教，不是什么坏人，求求你不要报警抓他！” 薛崎放下手机，冰冷的目光再次转向我：“果然，你是主谋。” 我百口莫辩。 “谢妍树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他慢慢走到我面前，“从前在学校你处处躲着我，还挥着扫帚逼我离开十班。现在我不再骚扰你了，你却反过来对我纠缠不放，棒打落水狗就这么有趣么？” “不是的，我……” “两个小时，你足足浪费了我两个小时！你明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是么？上次我已经低声下气地跟你认错了，为什么你还要来妨碍我？” “说话啊！”他手一扬，把论文狠狠甩在我脸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是不是让我跪在地上求你才能放过我！” “薛崎你干什么！”沈曦言上前把他推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和谢妍树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也不能乱发脾气吧。我们这就离开，我替她保证，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说完，他拉起我往楼下走。我猛地回过神，要是现在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凭什么替我保证！”我用力甩开沈曦言的手，“而且我们又没骗他，为什么要走！” 第487章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沈曦言显然没想到我这么不识好歹，我趁他发呆，跑回去捡起地上的论文塞进薛崎怀里：“我没有骗你，这份论文确实是唐乙己帮你改的，只不过……他今天突然有事不能来，所以才派了助理来跟你谈。” “助理？” “就是这位袁老师，他以前确实给我当过家教，但去国外读了博士以后，被唐乙己看中当了他的助理。” 我知道我在垂死挣扎，这么弱智的谎言连白痴都不会相信，何况是薛崎呢。可是我不能承认，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一旦承认说谎，薛崎就再也不会给我机会了。 薛崎这次直接被我气笑了：“谢妍树，我得的是心脏病不是脑瘫，你好歹也编个像样的故事好不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打肿脸充胖子，“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唐乙己，让他亲自跟你说。” 不等薛崎回答，我就跑下了楼梯，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我站在薛崎家的小花园里，颤抖着拨了唐乙己的电话，可连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 “快接啊，快接啊！”我冲着电话怒吼，更气自己这么没用，每次都把唯一的希望押在唐乙己身上。 “又怎么了？” 听到唐乙己嫌弃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大声哭了起来，积累了一整天的压力和委屈瞬间决堤。 “唐乙己你救救我，救救薛崎吧！”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晚我就从你家搬出去，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你冷静一点，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可唐乙己还是抓到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你从大街上随便找了个人假扮我去骗薛崎？”他咬牙切齿地说，“谢妍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又不肯帮我……” “这么说还要怪我了？”他冷笑着打断我，“你知不知道这是诈骗，而且会严重损害我的名誉，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抓你们。” 没想到他和薛崎站到一边了，我顿时欲哭无泪：“我不是故意的，唐老师你别这样……” “地址告诉我。” “唐老师……” “快点告诉我。” 无奈下我只好说出薛崎家的地址，没等我再次求饶，电话就被挂断了。 手机的忙音宛如宣布死亡的心电图般尖锐刺耳，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我心灰意冷地在篱笆旁边坐下来，秋天的寒风裹着夜色一下下扑在我身上。 我为什么这么笨，非要把找人假冒的事告诉唐乙己。原本他还会考虑一下我的条件，现在好了，他只要直接把我送进监狱，自然就可以甩掉我这个麻烦，何必再用条件交换呢。 第488章 回去再跟你算账 我真是自作自受，没帮到薛崎，还把自己弄成了阶下囚。 我正在为日后的牢狱生活悲痛不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沈曦言还在薛崎家里呢，万一警察来了，把他也牵连进来怎么办？ 不行，要赶紧让他离开才行！我擦干眼泪爬起来，却被迎面亮起的车灯刺痛了眼睛。下一秒，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车停在我前面，门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唐乙己！ 他不是去外地了么，怎么会来这里？我怔怔地看着他向我走过来，完全懵掉了。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亲眼看着我被抓走，顺便向警方控诉一下我这几个月在他家白吃白喝的罪行，好让我在牢里多呆几年……坐牢就算了，万一让我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那可怎么办啊！ 唐乙己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使他的身影在黑夜里更加修长，压迫感也更强了，此刻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一双比夜晚还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简直像死神一样恐怖。 “唐老师，”我视死如归地对上他的目光，“整件事都是我策划的，你不要为难其他人，一会儿让警察带我一个人走就好。” 唐乙己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还有，”我低声哀求道，“既然你都来了，那一会儿做笔录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和薛崎见一面？反正你们都要去警察局嘛，只跟他打个招呼也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报警抓你，就不能见他么？”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唐乙己摘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双手粗鲁地绕在我脖子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大步走上了台阶，而我像个游魂一样跟在他身后，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状态，麻掉的双腿几乎抬不起来，唯有脖子上残留着体温的羊毛围巾散发着无比真实的温暖。 沈曦言和倪裳看到唐乙己十分惊讶，薛崎则无语地转向我：“拜托，你又想干什么？” “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唐乙己就把我拨到了他身后，用他独有的傲慢目光扫了薛崎一眼：“你就是那个薛崎？” “你谁啊？”后者疑惑地问。 “他就是唐乙己！这次绝对如假包换！”我信誓旦旦地说。 薛崎顿时哭笑不得：“你动作还真麻利，这才十几分钟就又找了一个。你做经纪人的么，手下演员挺多啊。” “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么？”唐乙己语气傲慢地打断了他，“之前你论文后面附的那段话，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第489章 独一无二的标签 薛崎的脸刷地红了：“那只能说明你看过我的论文，并不能证明你就是唐乙己本人。”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唐乙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根本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毕竟想见面的人又不是我。既然你不欢迎，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谢妍树。” 他拉起我就往外走，我刚想劝他，没想到薛崎竟然追过来拦住我们：“等一下！我就是随便问问，没说不相信你啊。” 我愣住了，刚才我们四个辛苦配合了半天也无法让薛崎卸下防备，现在他竟然这么快接受了唐乙己，而后者的态度明明如此恶劣。 也许原因就出在这里，唐乙己的傲慢自负本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签，不容任何人质疑。 “薛崎，”我见气氛有所缓和，赶紧说正事，“唐老师今天特意来这里，是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什么重要的话？”唐乙己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忘了，”我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你不是要跟薛崎谈谈他的论文么？” “哦，你说那篇论文……”他恍然大悟，“写得相当一般，而且一大堆漏洞。” 我差点气晕过去，你不来就不来，跑来瞎说什么大实话？！ 薛崎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挂不住了：“可是你的助理刚刚还说，你很欣赏我的论文。” “助理？”唐乙己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袁老师，回忆起了前情提要，“哦对，这是我的助理，名字叫……” 他的目光移向我，我努力对着嘴型：“袁轻泽，袁轻泽……” “赵小富。” 我一个踉跄，你不是自称有动态视力么，这两个名字也差太多了吧。再说赵小富是什么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名字这么怪！ “我不明白，”薛崎眼中再次充满疑惑，“如果你真的是唐乙己，你的助理大可以从一开始就亮出身份，可他为什么要拿假证件冒充你，而且对论文的评价也完全相反。” 唐乙己微微一笑：“这就要问谢妍树了。” “什么？”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把锅丢给我，“这个，我……” 我急得快从楼梯上跳下去了，唐乙己总算放过了我：“刚才我说论文写得一般，其实不太准确。事实上你这篇论文写得烂透了，我改起来费了不少劲儿。” “唐乙己！”我快气死了，这家伙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么！ 第490章 被无视的承诺 “就像你看到的，”唐乙己无视我的抗议，越说越起劲，“谢妍树担心我说出实情会刺激到你，所以瞒着我直接找了我的助理，希望他能假扮成我，劝你安心地去做手术。” 看着薛崎失望的表情，我真后悔刚才给唐乙己打了那通电话。在众目睽睽下被自己的偶像当面否认，此刻他该有多么痛苦啊，早知道还不如让他把我当成骗子呢。 我实在不懂唐乙己，他不想帮忙就算了，干嘛特地跑来羞辱人家。难道……是因为我一再纠缠惹恼了他，所以他故意报复在薛崎身上？ “原来是这样，”薛崎竟然笑了起来，笑得让人无比心疼，“我就说嘛，唐乙己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的论文，还邀请我跟在他身边学习，这本来就不现实。” “薛崎……”我想上前说点什么，沈曦言却按住我的手，冲我摇了摇头。 “谢谢你没有骗我，”薛崎认真地看着唐乙己，“你放心吧，虽然我有点沮失望，但不会放弃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加倍努力，赌上我人生剩下的几年，一定会研究出让你满意的成果。到那个时候，希望能得到你真心的认可。“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向唐乙己伸出手来。 按理说无论出于礼貌还是敷衍，正常人都一定会握住那只手，然而唐乙己却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眼底轻蔑地看着薛崎微微颤抖的掌心：“赌上人生剩下的几年，谁给你的自信？” 薛崎的手僵在半空，我们几个也傻了眼，完全想不到唐乙己会说这种话，而他似乎没准备停止，刻薄的声音像无数尖锐的刀子一样源源不断地往外刺：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凭你的才能能在几年内取得什么进步。说的准确一点，就算你再努力十年，也未必赶得上我的助理，更别说得到我的认可了。而且你要知道现实不是电影，上帝不会因为给了你疾病就对你的努力格外优待，甚至刚好相反。作为病人的你，体力和智力未来会受到严重影响，研究的水准可能连现在都不如……” ”喂，你别说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这家伙还是人么，平时打击我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病人，而且还专挑对方的痛处下手。 第491章 相信我 然而我的出场无疑给唐乙己带来了更多灵感素材：“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直接，但你试想看看，现在如果谢妍树说她一周之内就会超过你，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快要疯了，能不能有人把这家伙打晕了从窗户扔出去啊！在唐乙己毫不留情的攻击下，薛崎的脸变得惨白，眼神像干枯了一样。他紧紧咬着嘴唇，青紫的下唇留下了一排苍白的牙印：“真的，不可能么……” “没错，不可能，”唐乙己铁石心肠地回答，“我听谢妍树说，你为了去见我放弃了用手术维持生命。虽然我很荣幸，但还是不得不说你做了愚蠢的选择。你说的很对，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什么都来不及做就死在手术台上。但如果你放弃手术，实现梦想的几率基本为零，你最后百分之百会死在半路上。就连谢妍树这种白痴都知道该怎么选，何况你这个聪明人呢。“ 我惊讶地看向唐乙己，难道他是为了帮薛崎，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打击他的？ 薛崎的神情陷入了恍惚，然后一言不发地在楼梯上坐下来。唐乙己见状向我使了个眼色：“你先带大家出去，我有话单独跟薛崎说。“ “可是……“ “相信我。“ 我不是个轻信的人，这半年来遭遇的种种背叛更让我无法相信别人。但这三个字是从唐乙己口中说出来的，它们仿佛是某种温柔的咒语，让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和沈曦言、倪裳去小区外面找了家饮品店，坐在里面等待结果。袁老师需要扮演助理的角色，所以继续留在薛崎家。我走之前看到他面如土灰的样子，大概已经做好了和女朋友分手的准备。 我搅动着果汁里的冰块，觉得应该为唐乙己的失礼道个歉，却发现倪裳正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被她炽热的目光弄得有点害怕。 “妍树，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以前我以为高智商的人情商都很低，但他完全不一样！刚才我还以为完蛋了呢，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就把事情解决了，也没违背自己的原则。怪不得薛崎那么崇拜他，你又对他那么死心塌地，连我都要爱上他了……别担心，是崇拜的那种爱！“ 第492章 消失的温暖 哪种爱都随你，我心里悻悻地吐槽，却不禁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责怪唐乙己。 “我觉得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对面的沈曦言放下了杯子，“毕竟薛崎还没同意做手术，我们要想好后面的对策。“ “是啊，薛崎那么固执，万一唐乙己也说不动他就糟了。”我发愁地说，何况唐乙己本身又是个定时炸弹，此刻那间房子里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心。 “你们两个也太悲观了，依我看肯定没问题的！“倪裳心情极好地吸了一口果汁，“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妍树你不是说唐乙己不肯来么，为什么又出现了？“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一直不肯松口，结果刚才打了个电话就跑来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这就是爱的力量啊！”她像表演歌剧一样双手握在胸前，表情和语气都极其夸张，“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无论我们相隔多远，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飞奔到你身边……哇，这也太浪漫了吧！“ 明知道倪裳是故意闹我，我的脸却莫名红了起来：“你别胡说，他估计是被我弄烦了，干脆来做个了断。” “那他也是因为你才肯来的呀，”倪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感动里，“都说看一个男生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就要看他关键时候可不可靠。妍树你能遇到这样的好男人真的太幸运了，我看你也不用高考了，毕业直接嫁给他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沈曦言突然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我和倪裳尴尬地互看了一眼，估计是沈曦言受不了两个女生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八卦，被我们烦走了。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唐乙己为什么会来呢？ 倪裳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显然不可能，他应该也不会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开始认真回忆那通电话的内容，耳边忽然回响起自己的哭声——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今晚我就从你家搬出去！ 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忽然消失了温度，细软的羊毛变得坚硬如铁，而嘴里的果汁散发出比唐乙己的咖啡更苦的味道。 没错了，一定是因为我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他才愿意帮忙的。 果然，我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特别，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根据我的利用价值判断的。 “妍树，”倪裳推推我，“你的手机在响，快接啊。” 屏幕上显示的是唐乙己的号码，我犹豫许久才接起来，心情宛如翻开一份判决书。 第493章 别装傻了 “喂？”我颤巍巍地问，而对面传来唐乙己磁性的低音—— “薛崎同意做手术了。” “真的？”我惊喜地站了起来，“他是自愿的么，你没有胁迫他吧？” “你以为我是你么？”我不看都能想象他翻白眼的表情，“我跟他好好谈了一下，承诺只要他恢复健康，我就会推荐他去国外的学校，并且亲自给他辅导。那小子感恩戴德地答应了，还让我跟你说谢谢。”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明明一切都按我的期望进行了，为什么我的心情会这么低落呢。 “那你呢，准备怎么报答我？” 我愣住了。果然，他完成了约定之后，便开始催促我履行义务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报答？”我试探着问。 “别装傻了，你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说的，不会忘了吧。”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别装傻了谢妍树，再怎么死皮赖脸也该有个底线吧。 “你今晚不用做饭了，薛崎留我和你找来的那家伙在他家吃晚饭。”唐乙己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是要我在晚饭前走人的意思吧……我苦涩地望着黑掉的屏幕，没想到他最后对我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亏我还想最后好好给他做一顿大餐，感谢他这几个月来的照顾，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刻，我莫名回忆起青木离开的那个清晨。看来无论早餐还是晚餐，离开我的还是赶我走的人，都对我没有丝毫留恋啊。 我回到公寓收拾行李，却发现除了各种复习材料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 我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个像样的提包都没有，于是我借用了唐乙己床底的旅行箱，把所有书和学案都装进去。毕竟离开了唐乙己，我还是要一个人朝着f大前进。 收拾完东西后，我把公寓仔细清扫了一遍，把阳台上本该明天早上收的衣服提前收了起来，又给唐乙己准备了宵夜。 平时唐乙己指使我干活的时候，我总是偷工减料，而此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干的无比认真，甚至希望能再多干一点。做完所有家务后，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真是的，薛崎到底留他吃什么山珍海味了，竟然吃了这么久。 可我呢……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以做家务为借口，刻意拖延到现在，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我还残存着侥幸心理，希望唐乙己能可怜我，允许我留下来么？ 第494章 冷漠与温柔 其实我并非不明白，他之所以故意回来这么晚，是为了给我充足的时间收拾东西走人，希望回来的时候不要再看到我这个侵略者的身影。 好像从我和唐乙己遇见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让他失望。至少在最后，让我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公寓，毅然提起行李箱往外走。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唐乙己回来了。 他被站在玄关的我吓了一跳，不爽地把钥匙丢在一边：“你大半夜站在门口干嘛，吓死我了！” 他抱怨了一半，目光落在我手上的行李箱上：“这是什么，你不会想偷我的东西出去卖吧？” “谁偷你东西了！”我的伤感顿时消了一半，“我来的时候没带行李箱，先借你的用一下，过两天就还给你。” “你借行李箱干嘛，要出远门么？”他疑惑地问。 “你不用故意考验我，”我悻悻地说，“我们不是约好了么，只要你让薛崎同意手术，我就离开你家。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厚着脸皮纠缠你的。” 唐乙己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冷笑一声：“是么，难得你这么自觉。” 我把头垂得很低，不想让他看到我失落的表情。我这个傻瓜，刚刚竟然在期盼奇迹出现，唐乙己会出言挽留我。 “你找到新住处了？”他充满讽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既然你肯离开我家，大概又有哪个倒霉蛋被你缠上了吧。“ “没有，”我摇摇头，“我准备先去教室住几天，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唐乙己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允许你明天早上再走吧。反正你已经赖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晚。” 说着，他拎起我手中的箱子往回走，却被我伸手抢了回来。 他诧异地看着我，而我抬起头倔强地对上他的目光：“我必须现在就走！唐乙己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装出一副毒舌的样子，心肠却比谁都软，所以你才会一次次被我威胁利用。现在我好不容易要走了，如果你今天收留我，那么我会再赖两天，三天，然后你就再也赶不走我了！” 唐乙己幽黑的眼睛专注地打量了我一会儿：“你说的没错，是我大意了。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 “嗯。”我忍住眼泪，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这几个月谢谢您的关照，给您添麻烦了！房间我都打扫干净了，洗澡水也放好了，还有……我做了宵夜，你要记得吃，明天早上吃的话就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对了，还有这个……” 我想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还给他，可他打的竟然是死结，一时间很难解下来。 “那个你先留着吧，今晚挺冷的，”他有些不自在地说，“再说你都戴脏了，改天洗干净和箱子一起还给我吧。” 我鼻子一阵阵发酸，明明不是什么感人的话，甚至还有些尖酸刻薄，却让我感动得想哭。这就是我认识的唐乙己，温柔里永远倾注着冷漠，冷漠里却永远掩藏着温柔。 唐乙己送我出了门，他刚准备把门关上，我却突然伸手挡在了门缝里。 第495章 失态的告别 “干嘛，”他无语地把门重新打开，“我就知道你会反悔，赶紧进来，我还要睡觉呢。”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就是因为我不会回来了，所以最后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 “你不会要跟我告白吧？”他邪气地勾起嘴角，“丑话说在前面，我对你……”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我们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些我都牢牢记住了。” “嗯，你记得就好。”他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 “我想说的是……也许对唐乙己而言是这样，但对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你当作互相利用的人看待，”我攥紧手心，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我人生一片黑暗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唯一的一丝光，因为遇见了你，我才重新有了勇气和希望。你对我来说不仅是老师、是恩人，更像是我的家人和朋友……不对，就算是真正的家人和朋友，也从没让我如此信任和依赖过。所以不管你多讨厌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泪水还是没出息地流了下来。说来奇怪，我从来不是爱哭的人，在父母和朋友面前几乎没掉过一滴眼泪，可到了唐乙己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像个幼稚园的孩子一样哭哭唧唧个没完。 “谢妍树，你……”唐乙己伸手拉我，而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是我太厚脸皮了，”我胡乱抹着眼泪，显得更加狼狈，“你不喜欢就当没听到吧，不过你放心，孟老师的事我一定会帮到底的……再见！” 我提起箱子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梯，一眼都敢没回头看，生怕在最后看到一双鄙夷的眼睛。 第496章 深夜快餐店 我独自走在凌晨寂静的大街上，没想到只过了几个月，我就再次落到了无家可归了境地。 离开唐乙己家后，我去了白中，打算去教室睡上一晚，结果门卫大叔怎么都不肯给我开门。我才想起白中和青中的规矩是不一样的，青中除了早恋抓得紧之外，完全采用放养式管理，门卫基本形同虚设，就算半夜溜出学校塞包烟也就混过去了。而白中到了晚上九点之后，学生一律都不允许进入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了家二十四小时快餐店将就一晚。 店里人不多，凌晨两点前还有几桌年轻人在聊天，而到了后半夜，就只剩下我和一个喝醉酒的流浪汉了。他躺在一张红色的长沙发上睡觉，呼噜打得比雷还响，看来是这家店的常客。我最初对他占用公共资源的行为十分鄙视，后来意识到我们的境况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许还会厚着脸皮另找一张沙发躺下，可亲眼目睹了这种行为有多丢脸后，我便实在做不出了。万一被人误会我们是一伙的，或者有什么亲戚关系就糟了。而且想到今后居无定所的生活，我也根本睡不着。 反正今天也不能睡了，我干脆从书包里拿出题来做。最近为了薛崎的事花了不少时间，必须把落下的进度补上才行。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我整晚心神不宁，题也做得乱七八糟。清晨五点左右，早班的店员向我走过来：“你好，需要点单么？” 这是来赶人了？我赶紧坐直了身体：“不好意思，我没带钱包……” “妍树？” 我愣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是身穿工作服的阿典。 第497章 遥远的人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他开心地在我对面坐下来。 原来阿典暑假结束后一直这家快餐店打工。我有点意外，因为印象里他更喜欢在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兼职，因为那里的时薪高，又有很多美女，他还嘲笑窝在餐厅端盘子的都是没出息的胆小鬼。 阿典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青木的事我也有责任，毕竟当初是我撮合你们的。所以我不在那家酒吧工作了，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阿典的义举让我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意外，当我听到青木名字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心痛，只觉得非常遥远，仿佛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再说也不是你的错。”我诚恳地说。 “那你现在怎么样？”他笑嘻嘻地问，“听说你去白中当学霸了，那也不用跑到快餐店来通宵念书吧？” “什么学霸，只是换了个地方垫底而已……我现在住在朋友家，昨晚忘带钥匙了，朋友又去了外地，所以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心虚地笑笑，总不能承认是被人赶出来的吧。 “你可以找我和湘婷啊！”他嗔怪道，“你该不会是看不起我们青中的人，再也不和我们来往了吧？” “怎么会，不过就一晚而已，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打算和他们继续来往，但不是出于嫌弃。因为对我这种人来说，一旦对过去的人和事物产生依赖，就会本能地想要退缩。所以今天过后，我就连这家快餐店也不会再来了。 “别这么见外啊，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有事就随时来找我！”阿典仗义地拍拍胸脯，“我白天都在这家店打工，随叫随到。” “白天？”我愣了一下，“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不去学校可以么？” 我说完就后悔了，若是从前有人劝我金盆洗手专心学习，我绝对会嗤之以鼻。估计现在在阿典眼里，我就是当年指着鼻子骂他荒废青春的教导主任的化身。 阿典果然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尴尬地抓抓头发：“妍树你真的变成优等生了呢，以前我就觉得你和我们有种距离感，当时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现在却感觉和你差得更远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我是被逼无奈才去白中的，而且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书呆子么。” “不说这个了，”他也笑了，“难得你来一趟，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第498章 干冷的外卖 “那怎么好意思……”我刚要拒绝，肚子却可耻地叫了起来，毕竟我从昨晚什么东西都没吃。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阿典笑着晃晃手里的菜单，“以前你请我吃过那么多好吃的，别的我帮不上忙，但你只要来这里吃饭一律免费。给你来份刚烤好的香蕉派怎么样，饮料就要……” “咖啡，”我下意识地说，“我想要那种很苦的咖啡，越苦越难喝越好。” 阿典真的很够意思，不仅让我饱餐了一顿，临走时又往我书包里塞了几个汉堡。托他的福，我短期内不会饿死了。 中午下课后，大家都去餐厅了。我等人都走光了，便像只冬眠的棕熊检查存粮一样，把变得又冷又干的汉堡堆在桌子上，开始认真思考它们吃上一周的可能性。 还好最近天气冷了，食物应该能放久一点吧，毕竟狗熊把粮食存在山洞里几个月都没事呢。可惜我没有熊的厚皮毛，晚上睡在教室一定很冷。 “咚咚”，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发现沈曦言走进了教室。 “我在餐厅没看到你，你没去吃饭么？”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被满满一桌子的汉堡吸引了。 “呃……我今天突然想吃快餐，就叫了外卖。”我尴尬地伸手去捂。 “你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他疑惑地问。 “差不多吧。”我拿起一个汉堡，想问他要不要来一个，但摸到那干冷的面包片还是尴尬地放下了：“你找我有事么？” “嗯，”他在我前面的座位坐了下来，“昨晚我给薛崎打了个电话，他同意做手术了，从今天起开始住院检查。” “太好了，”我顿时如释重负，又忍不住抱怨，“这家伙早这么乖不就好了，非要闹一堆别扭。” ——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不说，现在还害得我无家可归。 “是啊，”沈曦言无奈地摇头，“对了，你放学有空么，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好啊……”我刚要答应，下一秒便反悔了，“还是算了吧，你也知道我和薛崎关系紧张，万一说错什么惹毛了他就糟了，还是等他做完手术好起来再说吧。” 其实我拒绝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要留在教室里过夜，所以放学后必须一直藏在教室里，否则我今晚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你说的有道理。”沈曦言估计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坚持。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却看到了我藏在桌子下面的行李箱。 “你带箱子来学校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第499章 所剩无几的骄傲 “呃……”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我和唐乙己分手了，所以从他家搬出来了。” 我选择说真话是因为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晚会发现这件事。沈曦言明显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为什么分手，是不是因为薛崎的事……” “不是，”我矢口否认，“就是性格不合之类的，和薛崎没关系。” 看到沈曦言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立刻读懂了他的想法：“别担心，我和他约好了，薛崎的事他会帮到底的。” 他看上去仍然有些担心：“那你以后住在哪里？” 我愣住了……难道他在关心我？这一刻我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奢望，故意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是啊，以后我就无家可归了，要是有好心人肯收留我就好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要不然……” “什么？”我期待地望着他，心怦怦直跳。 “不然我帮你问问倪裳吧，也许你可以去她家住。” 我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傻瓜，你以为他会说什么，邀请你去他家么？ 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不到一个月之前，你们的关系还糟糕到连话都不说。他现在之所以想帮你，是因为你帮了薛崎，和他之前给吕天歌提供试题一样，只是为了还你人情而已。 ——用唐乙己的话说，只是交换利益而已。 “不用麻烦了，”我扬起笑容，“我跟你开玩笑的，别看我这样，有好多人排着队要我去他们家住呢。” “是么，”沈曦言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那我走了，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告诉我。” “等一下。” 我出声叫住他，倔强地望着他的眼睛：“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薛崎的事我是自己要帮忙的，并不是因为你拜托我。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更不用勉强自己和我说话，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就好。” 我真是世界上最蠢的蠢蛋！ 好不容易和沈曦言的关系缓和了一点，我受宠若惊都来不及，却偏偏口是心非。明明我的骄傲已经所剩无几，却硬要把它们用在最没意义的地方。 比起所谓的自尊心，我更像是在赌气，仿佛用这种方式就能向唐乙己证明：看啊，我比你高尚多了，我可是主动帮了别人，完全不求回报的。 可问题是，唐乙己根本看不到吧。 沈曦言没有回答我，他转过身去，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出了教室。 我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找我了。 第500章 柳暗花明 我在教室里住了三天，每天睡在凳子上不说，存粮也越来越少。 第四天下午的自习课，我正在为下星期的伙食发愁，班主任张老师突然进来了：“谢妍树，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我忐忑地跟着她往办公室走，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是我住在教室的事被发现了？ “什么事啊老师？”我试探着问。 “你家人来看你了。”她仓促地扔下这么一句。 家人？我愣住了，难道我爸妈醒了？ 不对，要是这样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可除了他们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我纳闷地盯着张老师的脚后跟，心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难道是唐乙己来接我回去了？ 我满怀期待地走进办公室，然而并没有看见唐乙己的身影。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两个人都穿着黑色正装，男人身材瘦高，面容消瘦，脑门的头发有些稀疏。女人则长着一张圆脸，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也许是为了强凹精干的造型，把头发剪得特别短。她看到我激动地跑过来，紧紧把我抱进怀里：“妍树，你受苦了！” 我愣愣地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姑姑？” 我之所以第一时间没认出她，是因为我姑姑一直在国外做生意，和我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姑姑拉着我的手坐下来，告诉我她这半年都在国外，完全不知道我爸妈出事的消息，直到上个月为了从国内拿一批货打电话给我爸，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我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她心疼地摸着我几天没洗的头发，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我和你姑父会好好照顾你的。” “真的？”我惊讶地问。 “当然了，我们可是亲人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幸运，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久未谋面的亲人突然出现要收养我。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 我让吕天歌帮我请了竞赛班的假，放学后坐车去了姑姑家。 姑姑的司机在学校门口等我，他贴心地帮我开关车门，开车带着我来到了附近一座高档却有些老旧的小区。姑姑家虽然很有钱，但因为在国内的时间不多，所以还住在十年前的房子里。 姑姑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儿叫均均，我和她见面比姑姑更少。听说她一直留在国内，平时都是一个人住，性格比较孤僻。姑姑在客厅里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的时候，她正好放学回来。姑姑让她跟我打招呼，可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回到房间把门猛地一关，显然不欢迎我。 “你别理她，”姑姑无奈地说，“她是听说你要分她房间不乐意呢，反正你们都是女孩子，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成朋友了。” 我完全不介意，毕竟我本来就是侵入者，人家给我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 几天过去了，我和均均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而问题基本出在我身上—— 第一天晚上，她在姑姑的逼迫下极不情愿地分了一半床给我。睡觉前她臭着脸递给我一只耳机，问我要不要一起听歌，我翻过身去：“你自己听吧，我要看书。” 第二天晚上，她故意找茬说我开灯影响她睡觉了，我只好陪她早睡。她躺在旁边翻来覆去，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喂，我们聊聊天吧。” “你要聊什么？”我盯着手机，对她爱搭不理。 “你们白中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比如……帅哥多么？” “没有帅哥，都是书呆子。” “那你有男朋友么？” “没有。” “那你在跟谁聊天？”她凑过来看我的手机，却发现我正在看rj联盟群里讨论的问题，当场恼羞成怒。 “谢妍树你给我记住，我再主动跟你说话就是狗！” 第501章 新家 我知道均均在主动向我示好，可我预感一旦和她关系变好就会变得很麻烦，以后估计每天晚上她都要拉着我东拉西扯，所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我激怒她的后果就是，她禁止我晚上十点以后继续复习。根据她的说法，我开灯会闪到她的眼睛，写功课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就算用手机也会影响她睡觉。无奈之下，我只好拿着书去客厅看，却把半夜醒来上厕所的姑姑吓了一大跳。 “妍树你也太用功了，身体健康最重要。” 她三番五次劝我回去睡觉，后来干脆披上衣服坐在旁边陪我学习，无奈之下我只好妥协了。 我已经忘记上一次在十二点前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躺在均均堆满毛绒玩具的公主床上，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无比想念那张硬邦邦的行军床，还有堆得乱七八糟的写字台，只有在那些地方我才睡得特别香。 然后，我开始想念唐乙己了。 我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这种想念让我对姑姑一家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他们对我那么好，我不但没遭遇电视剧里恶毒亲戚的虐待，甚至连家务都没让我沾过手。姑姑把我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但每天都做各种好吃的让我补充营养，就连衣服都帮我洗了，但我还是觉得在唐乙己家当保姆的日子更踏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候群症？ 转眼间，第七次月考来临了。 如果这次成绩不错的话，我就能升到七班了，然后是六班，五班……只要升到五班，成为孟老师的学生，我就又有理由和唐乙己见面了。 这个认知令我十分激动，但面临的问题也同样严峻——如果我失败了，就彻底成了唐乙己的弃子，这个利益至上的家伙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所以我对这次月考格外重视，为了能通宵复习，我甚至向均均大小姐示好了。 这天晚上我关掉手机，早早在她旁边躺下来，主动向她搭话：“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她没好气地转过身去。 “别这样嘛，那次我是因为作业太多才没空理你，”我陪着笑脸贴过去，“你不知道白中的老师可变态了，作业做不完就要叫家长，我是不想给姑姑添麻烦。” 第502章 共同话题 其实这是实话，白中的功课本来就以题难量大闻名，尤其是后面几个班，简直在用生命证明勤能补拙四个字，何况我还有竞赛班的作业。最近没有唐乙己在，我复习的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不会的题也越攒越多。我不禁发愁，只离开他一星期就这么惨，剩下的大半年该怎么办呢？ 均均听完解释态度有所缓解，但还是放不下架子：“哼，我跟你们白中的人八字不合，我最讨厌的人几个月前也转到白中去了。” “是么，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我鼓励她说下去，就算她说的是吕天歌，我也可以暂时背叛一下友谊。 “秦落落。”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们还真有志同道合的地方：“你说今年夏天刚考进白中的那个秦落落？我也特别讨厌她。” “对吧！”均均气呼呼地坐起来，“她在我们学校风评就特别差，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总是瞧不起人。偏偏那些傻瓜男生都爱围着她转，我们班好多女生的男朋友都被抢走了。” “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她越说越生气，“最过分的，她要是真喜欢那些男生就算了，但她只是玩弄人家的感情，得手后马上把他们甩了。她在白中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受害者？” “还好吧，追她的男生很多，但抢人男朋友什么的暂时没听说过。” 我想秦落落之所以没在白中施展才华，是因为白中学生都忙着学习，情侣本来就很少，自然没什么可抢的。这样想想，也许我应该跟她达成合作，让她把沈曦言从倪裳手里抢过来。 可均均仍然耿耿于怀：“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报仇，至少成绩不能输给她听到没有！” 真是歪打正着，托秦落落的福，均均允许我继续挑灯夜战。我没好意思告诉她，秦落落已经升到了七班，还有几个前面班的男生主动帮她补习，我一时半会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地睡不着，半夜拿了本书去厕所，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小声说话。 “……可是，妍树她会答应么？”是姑姑的声音。 “当然，你可是她姑姑，她不会怀疑你的。”姑父笃定地说。 第503章 免费的午餐 “可万一她不同意呢？宁月毕竟是我哥哥的心血，她怎么肯乖乖交给外人。” “你是外人么？你是她姑姑，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你。她现在还是个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宁月只能成为她的负担，如果交给你还能发挥剩余价值。再说我们也不是白要，大不了就正式收养她，这样你也能顺理成章把宁月拿到手。”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特地回国不就是为了这个？离最后期限只有一个月了，如果再周转不开，连我们的公司都会完蛋。” 我默默回到房间，再也没有复习的心情。按理说我应该伤心地哭上一场，但我大概被唐乙己互相利用的观点洗脑久了，竟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想，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想看，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多年未见的亲人突然出现收留我，这种好事本来就不正常。现在知道了原因，我悬着的一颗心反而放了下来。只是……同样都是被利用，还是被唐乙己利用更开心一点。 这几天，姑姑一直想找我谈谈，而我总是以竞赛班为借口故意回来很晚。 因为我没想好，如果姑姑提起这件事我该怎样回答。事实上，我对宁月并没有很深的感情，而且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住在别人家，似乎也说不过去。但如果我爸妈某天醒来，知道我为了苟且偷生轻而易举地把公司给了别人，大概会对我很失望。 今天是均均的生日，在姑姑的强烈要求下，我只能跷掉竞赛班回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吃完饭后，姑姑端出了一个超大的的奶油蛋糕，上面缀满了粉色的玫瑰花，点了十七根不同颜色的蜡烛。均均许完愿吹了蜡烛，大家开始吃蛋糕。 “妍树啊，”很少和我说话的姑父突然开口了，“你高中毕业后，跟均均一起来美国好不好？” 我被蛋糕噎了一下，一时接不上话，均均含着满嘴的蛋糕说：“爸，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只有我们这些考不上大学的才会出国谋出路，谢妍树成绩好的很，人家要考f大呢。”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人家妍树多有志气，”姑父瞪了她一眼，然后笑着给我倒了杯可乐，“不过美国也有很好的大学，生活也更自由一些，你和均均一起做个伴不好么？费用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姑姑会承担的。” “谢谢姑父，不过还是算了，”我委婉拒绝，“我爸妈在国内，家里还有烂摊子没收拾，我必须留下来。” 姑父和姑姑对了个眼神：“均均，你回房间去，我和你妈有点事跟妍树谈。” 第504章 餐桌上的谈判 “干嘛啊，”均均不满地放下盘子，“我可是寿星，蛋糕还没吃完为什么要赶我走？” “让你回就回，把蛋糕拿到房间吃不就行了。” 均均看姑父变了脸，委屈巴巴地端着蛋糕进了房间。姑父确认她关门后，重新把目光转向我：“妍树，我们想跟你谈谈。” 我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场合跟我谈，却找不到逃避的借口，只能坐在那里听。 “刚才你也提到了，你爸妈的公司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如果有人愿意帮你接过这个摊子，你觉得怎么样？” “谁？”我装作好奇地问。 他紧扣着双手，似乎有些紧张：“你现在还小，应该好好享受高中生活，而不是过早承受社会带来的压力。如果你信得过我和你姑姑，可以把宁月交给我们打理。我们毕竟在美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有一些人脉，说不定可以让宁月起死回生。” 我礼貌地笑笑：“谢谢你们的好意，可宁月这种声名狼藉的公司，就算用再高明的经营方法，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道理上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可以想点别的办法。” “什么意思？” “宁月也许已经走到尽头了，但它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起死回生，比如变更名字，再比如……” “纳入你们的公司，成为周转资金的工具？”我代替他说出口。 姑姑惊讶地看着我：“妍树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和你姑父是真心想帮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不，妍树说的没错，”姑父打断了她，“如果把宁月交给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会这样处理。” 在姑姑诧异的目光中，他认真地看向我：“其实妍树你应该明白，宁月已经回天无力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我承认，我和你姑姑美国的公司出了一点问题，资金周转困难，所以希望能将宁月纳入我们的版图，以一个新子公司的身份进行融资。这样不仅我和你姑姑的公司可以得救，你也可以解脱出来。” 我没想到姑父会这么直白地把计划说给我听，反而变得能接受多了，而这似乎也是个能够两全的好办法。 “如果你担心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商量，“姑父见我犹豫，继续补充道，“虽然我和你姑姑暂时有困难，但我们可以提前签一份合同，等以后补偿给你。或者等你再长大一点，把新的宁月交给你负责，你看怎么样？“ 第505章 选择的道路 “不用了姑父，”我摇摇头，“我们都很清楚，宁月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们肯接手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有资格谈钱呢。何况你们收留了我，也从来没算过一分钱。如果能以这种方式报答你们，我觉得很高兴。” 姑父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亮：“那……” “但是对不起，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我认真地看着他们，“如果宁月现在只是周转困难，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把它交给你们，但现在全世界都认定我父母是诈欺犯，接手这样的公司也会连累你们，所以我想自己想办法。” “你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姑姑着急起来，“我和你姑父从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经验的，我们会保护好你爸的公司，更名只是暂时的，如果你喜欢宁月这个名字，过几年再换回来也不是不行啊。” 我没有说话。 其实对我来说，公司怎样都无所谓，它不但不值一毛钱，还带给了我无尽的灾难，我恨不得马上摆脱它。别说是交给亲人了，就算路人也没关系。可是我知道，当宁月交到别人手中的那一刻，它的历史就结束了。它会被彻底定义为一个因诈骗走向毁灭的公司，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作为案例出现在经济学考试里，而我爸妈也再也无法洗脱罪名。 所以在他们醒来之前，我一定要留住它，也是留住唯一能让他们脱罪的证据。 姑父按住姑姑的肩膀：“好了，我们给孩子一点时间嘛……没关系的妍树，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们都尊重你。就算我们的公司倒闭了，养你和均均还是没问题的。”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姑姑的眼睛，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必须保护我的家人。 * 第二天中午，月考成绩张榜了。 这次考试无论是题量还是难度都很大，吕天歌从考试结束就吵着完蛋了，看成绩的时候也躲在我身后。而此刻她惊喜地拉着我的手狂甩：“太好了妍树，我们都升到七班了！” 我的反应就平静多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复习时间严重不足，再加上我又从唐乙己家搬了出来，按理说我能在这样残酷的条件下升班应该感谢上苍才对，但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受唐乙己的影响，每次我拿到试卷和成绩单，不会单纯地只看结果，而是冷静地分析背后的问题——上次月考我的成绩排在了六班的末位，所以这次升到七班本应毫无悬念，可现在只是惊险过关，无论名次还是分数都明显退步了。 “所以，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眼前浮现出唐乙己嫌弃的脸，还有带着嘲讽弧度的薄唇。如果他从沾沾自喜的我手中接过成绩单，一定会这样说。 第506章 雨天 一整天我都心情郁闷，晚上我翘掉了竞赛班，反正去了也没什么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跟不上进度了。最初是一两个想不通的点，然后不会的题目越攒越多，再后来几乎全都听不懂了，莫名有种回到青中数学课上听天书的感觉。不同的是，在青中还能用睡觉打发时光，而现在剩下的只有加倍的焦虑。 反正下次选拔考试我也没可能留下，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升班这条主战线上。 可惜另一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从前每次月考结束，唐乙己总会帮我分析试卷，然后定出下阶段的复习计划。虽然他说话难听，布置的任务也很苛刻，但我知道只要照他说的做，就一定能离目标越来越近。 可现在我离开了唐乙己，就像失去指针和地图一样迷失了方向。我感觉整个人生都陷入了迷惘，只是一个星期就这样，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我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连什么时候下雨了也没注意到。如果是夏天的瓢泼大雨还好，至少能发泄一下情绪，可偏偏是深秋那种不大不小的雨滴，冰冷又让人烦躁，衣服还没湿透，寒气就先浸入了身体。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站在了唐乙己家小区门口。 我望了眼远处那间熟悉的公寓。唐乙己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吃过饭了么，换洗的衣服够不够，卧室是不是又丢的乱七八糟，这么久没人打扫，屋子会不会堆得像垃圾山一样？ 好想去看看他啊，跟他说说话，就算是被他嘲笑一顿也好……那么唐乙己呢，会不会也有一点想我？ 呵呵，不可能的吧。就算有，也是为终于摆脱我这个麻烦而沾沾自喜。可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肚子饿的时候，房间需要打扫的时候，没有干净衣服穿的时候，会为我这个保姆的出走稍感遗憾呢？ 凭着这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我的脚控制不了往前迈了一步，但也只有一步，我就用剩余九千九百九十九分的理智退了回来。 借口，都是借口。我只是想找借口重新回到唐乙己身边，甚至侥幸地以为，如果他看到我被雨淋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不定会出于同情让我留下。 我在犯什么傻呢…… 唐乙己不是倪裳，不是薛崎，不是吕天歌，怎么可能被种小伎俩骗到？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同情心。 我悻悻地转身离开，却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唐乙己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雨中，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一瞬间我就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顾不得他伞上的雨水滴沥沥拉拉地滴在我头上。 第507章 我不去 唐乙己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反应道：“哦，你是来还箱子的吧，箱子呢？” “我没带。”我尴尬地说。 “那你来干什么？”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该不会你找不到地方住，又想回来混吃混喝？” 没想到他一下子猜中了我的心事，但我只能嘴硬地否认：“我才没那么没出息呢！我来是因为……沈曦言今天没去竞赛班，我特意来看看怎么回事。” “哼，你这样就有出息了。”他的手穿过雨水，习惯性地伸向我的额头，却在碰到我的前一秒停了下来，然后把手重新放回了口袋。 一时间，我的心竟然无比失落。 “算了，来都来了，上来坐坐吧，”他叹了口气，“你月考成绩出来了吧，我可以帮你看看卷子，雨停了你再走。” 我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今天出成绩？” “谁让我记性好呢，越讨厌的事越忘不掉，”他傲娇地哼了一声，“怎么样，你这次升到七班了吧？” “嗯。” “不错嘛，我还以为没有我在，你不知道会考成什么烂样，”他带头往前走，“走吧，我今天心情好，你做个粉蒸肉报答我就行了。” 难得唐乙己这么好说话，我应该受宠若惊地跟上去的，可双腿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不去。” 我清楚地吐出这三个字。唐乙己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卑微的自尊心再次作祟：“我又不是没有你不行，干嘛非要把试卷给你看啊？” 我不看都能想象出唐乙己看到我成绩单时得意洋洋的表情：“看吧，你果然离开我就完蛋了。” 或者更难听一点：“谁让你更改交换条件的，后悔了吧，活该。” 我太了解唐乙己了，他一定会这么说的，而这也是事实。就算他这次好心教了我，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又该怎么办？ 唐乙己没想到我这么不识好歹，一时面子挂不住：“爱去不去，你以为我真想请你做客啊，我只不过……” “我知道，你只不过是想让我帮你做饭打扫卫生，否则才不会让我这种脏兮兮的东西进家门，”我赌气地提高了音量，“我也一样，我一步都不想踏进那个屋子，更不想帮你收拾那些垃圾！” 说谎…… 每一个字都是说谎！ 可我不得不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谎话，因为我害怕一旦走进那件公寓，我就会反悔，然后再次没出息地求他收留我。 第508章 不熟悉的温柔 “是么。”唐乙己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用力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一定是生气了，接下来绝对会说出难听一百倍的话来回击我，说不定会就此绝交，让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我太了解唐乙己了，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他含笑的眼睛。 不是讥讽的笑，不是生气的笑，不是冷漠的笑，是他眼里从来没有的，如初雪后的阳光一般的，和煦温柔的笑意。 “看来你一定找到了很好的住处，过的也不错。” 我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我所不熟悉的温柔，心却越来越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对我笑……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这样一来……反而让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啊…… “是啊，我过得可好了！”我用特别大的声音说，好庆幸雨在这一瞬间下得好大，挡住了我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住在好大的房子里，姑姑全家都对我很好。没有人让我做家务，我也不用睡行军床。你知道么，我现在的床又大又软，姑姑做的饭又好吃……” 可是……可是…… 我好想回去。 好想回到你身边…… “听上去不错嘛，”唐乙己笑了笑，把伞递给我，“那你快回去吧，伞借给你，下次和行李箱一起还我。” “哦。”我落寞地从他手中接过伞，转身走进了雨中。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忽然听见他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我惊喜地回头，以为他要开口留我，而他的表情却十分犹豫：“希望是我多虑了，但你这人一向没什么防人之心，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算亲人也一样。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吃亏了。” 原来他想说的只有这个。一瞬间我心里升起巨大的失落，以及连自己都不懂的愤怒，下一秒狠狠把伞扔向他： “是啊，我就是个没有防人之心的傻子！但至少比某个没有感情，只会提防和利用别人的混蛋强多了！” 黑色的伞落在地面的水坑里，肮脏的泥水飞溅到我脸上，我用力抹了一把脸，却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我告诉你唐乙己！我姑姑再不好也是我的亲人，他们至少不会支使我做这做那，更不会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就算我真的吃了亏，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他吼了一通，转身跑进了大雨里。 我之所以这么愤怒，不是唐乙己说错了什么，恰恰因为他说的是对的。所以我才无法面对，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而我更加无法面对的事实是……我后悔了。 离开唐乙己的这段日子，我每一分钟都在后悔，越来越后悔，只是不肯承认。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我不断地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轻率地说出离开的话，就算要帮薛崎，也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我失去的不只是一位老师，一个住处，也许还有自己的未来。 我像个预言家一样确定，没有唐乙己，我是不可能继续往前走的。 第509章 高烧过后 那天晚上我淋着雨走回姑姑家，不久就发烧了。 我开始没在意，还坚持改了一会儿试卷，结果半夜烧得浑身滚烫，直接晕倒在房间里。昏迷中有人在用凉凉的毛巾擦拭我的额头，还不时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 是唐乙己么，上次发烧也是他照顾我的……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我刚要穿上外套起床，却发现床头趴着一个人。原来是姑姑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块未干的毛巾。 原来是她照顾了我一夜，我就说嘛，唐乙己也温柔地有些过分了。 看着姑姑疲惫的睡颜，我感到鼻子酸酸的。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对我很好，但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妍树，你醒了。” 姑姑被我弄出的动静吵醒了，刚睁开眼睛就去摸我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烧了。你今天就别上学了，我去给你熬点粥。” 我点点头，重新缩进被子里。 如果时间回到昨天，大概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到学校去，因为今天各科的老师都会讲解试卷，一旦落下要用好几天来补。可我现在感到很累很累，脑袋像铁块一样沉，连手指都不想动。 何况我硬撑着去了学校又怎么样呢，升班已经没有希望了。 仔细想想，我这个人总是后知后觉，永远活在自己的后悔里。 错过沈曦言，后悔自己的笨拙。 失去青木，后悔自己的愚蠢。 保护不了父母，后悔自己的没用。 离开唐乙己，后悔自己的冲动。 每一次，我都在失去后才开始弥补，却发现为时已晚。 每一次，我都只顾着弥补从前的过失，然后又造成更大的悔顿。 也许，现在是一次改变的机会。 与其执着于无法弥补的过去，留恋无法挽回的人，也许努力争取力所能及的事，保护还在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如再怎么痛苦，我也回不到从前。再怎么后悔，我也回不到唐乙己身边。再怎么抓着宁月不放，我也救不了爸妈，但它却可以拯救姑姑一家人。 于是，当姑姑端着粥进来的时候，我告诉她，愿意把宁月无条件让给他们。 姑姑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然后跑过来抱着我哭了。 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米香，心想这应该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了。 第510章 唐乙己是谁 自从我答应让出宁月，姑姑和姑父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我最近放弃了熬夜，但出于习惯十二点之前是绝对睡不着的。我每天半夜都能听到他们开门回来的声音，心里感觉十分愧疚，如果我能早点想通就好了。 现在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我和均均两个人，虽然我们有了充分交流的时间，但我既然已经不需要挑灯夜读，也就没必要讨好她了。说到底我也没资格指责唐乙己，我还不是一样把人利用完了就丢，甚至比他更加冷漠。 均均是那种表面上傲娇，混熟了之后就和你无话不谈的人，就算我不给她好脸色，她还会自娱自乐地说下去。就像今天，她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喋喋不休地讲着学校的事，说着说着又扯到秦落落身上。我现在深度怀疑秦落落当初抢的其实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才这么记仇。 “对了，”她放下手里的可乐，一脸兴奋地问我，“那天你发烧的时候一直念着唐乙己，唐乙己是谁啊，你男朋友？” 我被噎得呛了几口水：“你别胡说行不行，唐乙己是我之前的房东。我那天烧糊涂了，以为还在他家呢。” “你的意思是，你们同居了？”均均只听她想听的重点，“我还以为你只会学习，没想到这么放得开！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我爸妈管得严，恋爱都不让我谈。” “你都不听别人说话么，”我无语地说，“我都说了那个人只是我房东，我没地方去才住他家的，平时帮忙做点家务，就当交房租了。” “我明白我明白，”她的眼睛更亮了，下一秒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这是我刚借的《霸道房东和他的倔强小女佣》，最近在网文界可红了，和你们的故事一模一样。你真的是靠做家务交房租么，会不会还有别的……喂，你别走啊！” 我黑着脸回房间了，白痴才会试图跟这家伙解释。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天早上，姑姑和姑父难得在家吃早餐。他们端着咖啡坐在客厅，表情看上去十分凝重。 吃完饭后，他们让均均先去学校，说有事想和我谈谈。 我以为是公司有什么问题，直到姑姑开口：“妍树，我听均均说，你之前一直住在男人家里。” 第511章 有钱人的想法 我一阵无语，这个均均话痨也有个限度吧，哪有人跟自己父母分享这种八卦的。 “均均不是故意告状的，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姑姑委婉地帮她女儿解释，“以后你就是我半个女儿了，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任……女孩子应该洁身自好，就算谈恋爱也不该住在男生家里，这样也太……” “姑姑，”我忍不住打断她，“我没有谈恋爱，那个人只是看我可怜暂时收留我，我们什么都没有，是均均想歪了。” “哦，那就好。”姑姑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却尴尬依旧。 “那我上学去了。”我拿起书包往外走，这一次却被姑父叫住了。 “等一下妍树，我们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他示意我重新坐下，“你也知道，最近我和你姑姑在处理宁月的事。虽然你已经把公司托付给我们，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商量了很久，希望可以保留宁月的名字和规模不变，作为我们的子公司继续运营下去。” “你的意思是，不会把宁月卖掉？”我惊喜地看着他，“这样可以么，你们的公司会不会有困难？” “困难是有点困难，”他笑着说，“但宁月毕竟是你父母的心血，你应该不希望它就此消失吧。而且只要宁月还存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我心中流过一阵感激，原来他们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计划以宁月的名义运营几个新项目，应该很快就能有资金进来了。” “可是……真的会有人给宁月投资么？”我不该在这时候说丧气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我是投资人，就算把钱扔进垃圾桶都不会给宁月，赔钱不说还可能惹上大麻烦。 “放心吧，还是有的，”姑父笑着安慰我，“我听项目部说，有一家公司对宁月非常感兴趣，准备投几千万。” “几千万？”我真是越来越不懂有钱人的想法了，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浪费在污点公司身上？ “你听说过山海集团吧，”姑姑在一旁介绍道，“他们也是国内有名的家族企业，这几年做的风生水起。我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周末准备两家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和均均一起来吧。” 第512章 诡异的饭局 “没问题。”我点点头。 我听说过这个山海集团。它和宁月一样都是从白市起家的公司，一度被我爸视为竞争对手。真没想到，宁月现在却要靠他们伸手相助。 从前我也被我爸带去过这样的饭局，打着几家人吃饭的幌子，其实从头到尾都在谈生意。不仅全程超级无聊，还会被爸妈哄着向大人敬酒再说一堆讨喜的话，所以我后来怎么都不肯去了，甚至很生气被父母当成了疏通关系的工具。 但这一次我去的心甘情愿，为了挽救宁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到了周末那天，均均学校临时有活动不能来，而我看书忘了时间，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急忙打车去了酒店，赶到包厢时菜已经上桌了。 “妍树，你怎么现在才来？”姑姑嗔怪着拉我进去，带着我向主宾位上的胖大叔打招呼，“于总，这就是我侄女。妍树，快叫于伯伯。” “于伯伯好，”我礼貌地鞠了个躬，“实在对不起，我写作业忘记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刚开始呢，”对方乐呵呵地摆摆手，“再说爱学习是好事，比我家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强多了。” 他说完拍了旁边穿西装的男生脑袋一下，那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和于总一样又矮又胖，还生了双一模一样的三角眼。姑妈悄悄告诉我，他是于总的儿子。 这位胖公子另一边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神情严肃的女人，应该是他妈。虽然她脸上皱纹很多，但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惜她儿子完全没有遗传到。 “妍树，这位是李阿姨，于总的太太。”姑姑继续介绍道。 “李阿姨好。”我腆着笑脸打完招呼，准备坐到姑姑身边去，而这位李阿姨却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你坐这里吧。” “什么？”这人看上去不苟言笑，竟然这么客气，还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我。可这又不是公交车，有什么可让的？ “妍树，你就听李阿姨的，坐那儿吧。”姑姑这么说，我只能纳闷地过去坐下。 大家开始吃饭了，而我却越想越不对劲。寒暄也好假客气也好，这些我来饭局前都有心理准备。可现在的座次也太诡异了，我为什么要跟这家人坐在一起？ “妍树啊，”姑父突然清了清嗓子，“你可要好好感谢你于伯伯，他可是答应给宁月的项目投一大笔钱呢。多亏了他，我们的危机也解除了。” 我闻言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谢谢于伯伯！” “不用这么客气，”于总笑嘻嘻地喝光杯子里的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干嘛这么见外。” 第513章 门当户对 一家人？我顿时一头雾水，姑姑则笑容满面地走到了那个胖公子身后：“妍树啊，这是于总的公子于函，是不是一表人才啊？他今年才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在帮你于伯伯打理公司了。” “是啊，确实很厉害……”我在她的眼神暗示下，尴尬地冲于函笑笑，努力忘记一表人才的定义。对方竟然也在看我，一双小眼睛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个遍，害我背后升起一阵恶寒。 “你可别夸他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像谁，笨得要命，进公司多少年了才刚刚有点起色，”于总打了个酒隔，笑嘻嘻地指着我，“倒是我没想到你侄女这么漂亮，成绩又好，配这小子吃亏了。” 我惊讶地看向姑姑，她却装作没看见，继续和他们寒暄。姑父端着酒杯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妍树啊，那天我和于总谈生意的时候提到你，都觉得应该亲上加亲，所以特别介绍你和于公子认识一下。你看于公子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这福气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我气得差点把勺子咬断，这年头竟然还有联姻这么荒唐的事，说的好像我高攀了这个猪头一样，这福气给你女儿要不要啊？我猛地站起来，准备大骂那肥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摔了东西走人，然而那位于总突然转了话题，说要把注资加到一个亿。 没办法，为了钱我只能调整了态度，微笑着看着他：“于伯伯，谢谢您的好意，可您儿子条件真的太好了，我却身无分文还是诈欺犯的女儿，真的高攀不起……” “妍树！”姑父拼命冲我眼色，我都装作没看到，但于总仍然笑容不减：“你不必担心，我和你父亲是商场上的老对手，但我一直对他非常敬重，相信他绝对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虽然你家现在有困难，但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所以我们两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我一开始还有些感动，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我是真的不想跟你们当一家人好么？ “你于伯伯说的没错，”一直绷着脸的李阿姨也开口了，“就算你家真破产了也没关系，我们不是那种势利眼的家庭，所以你完全不用觉得自卑。” “我也没……”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问清楚，你没交过男朋友吧？” 第514章 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愣了一下，姑姑抢先一步替我回答：“那是当然，妍树才十七岁，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呢？” 那位夫人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我之前看到新闻上说，宁月的大小姐跟人私奔到青市什么的……” “怎么会，”姑姑赶紧否认，“你也知道那些媒体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往妍树身上泼脏水，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都不可信的。” “那就好，”对方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件不值钱的地摊货，“我们家不缺钱，选儿媳唯一的条件必须是清清白白的，那种不检点的女孩子绝对不能进我们家。” 谁要进你们家了？我刚要反驳，姑父就把话题转到了宁月的融资项目上。 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生闷气，一口饭也吃不下。旁边的于函色眯眯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更是让我如坐针毡。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回家我就对姑姑兴师问罪，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我都已经把宁月交给他们了，他们竟然还不满足，现在还打起了我的主意！ “你们告诉我只是个饭局，只是去谈生意，结果竟然擅作主张把我送人了！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骗我了？” “妍树，你听我解释，”姑姑歉意地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都是你姑父不好，那天和于总谈生意的时候说起你住在我们家，于总就说反正要帮忙，不如连你这个女儿也嫁到他家一起养了，你姑父以为是玩笑就随口答应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今天我和你姑父带你去真的是为了谈生意，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冷笑一声：“好，就算这一切不是有预谋的，可你们为什么不当场解释清楚，还一直顺水推舟撮合我们？” 姑姑求助地看向姑父，后者叹了口气，坐到我另一边：“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反感，在我们看来商业联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于总的儿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无论背景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圈子里很多大家千金想跟于家联姻都被拒绝了，对我们这种经营困难的公司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所以于总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为你高兴，以为给你找了一个好归宿。”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气恼地瞪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愿意接受商业联姻，也许看不上那位万里挑一的于函，我也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515章 最好的方法 姑姑闻言吃惊地抓住我的肩膀：“难道均均说的是真的？你跟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妍树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不知道那位李太太最讨厌女孩子不检点，于函之所以三十多了都没有女朋友，都是被这个厉害的妈挡住了。” “不检点……”我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原来我在你们眼里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你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我领回家，免得连你们的名声一起糟蹋。” “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姑姑伤心地叫道，却被姑父制止了。 “行了，既然妍树把想法说清楚了，我们就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对不起妍树，是我们错了，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擅作主张。” 我没有说话，就算他们不是有意的，我也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他认真地看着我，“既然你对联姻这么反感，为什么刚才没有当着于总的面直接拒绝？” “我……” “因为你也知道一旦拒绝，于总就会撤销注资，宁月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对不对？”他看着我骤变的脸色，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的利益就都是一致的了。我是这样想的，你现在才十七岁，还不到法定年龄，就算和于函定下婚约，距离结婚还有好几年，那么未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觉得联姻是很好的安排，但既然你不喜欢，我们肯定会尊重你的意思，但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先答应于总，让宁月顺利得到融资，然后我和你姑姑用几年的时间让公司全力发展，到时候还掉这些钱，你们的婚约就可以取消了。” “你的意思是，先哄着他投钱，到时候再反悔么？”我惊讶地问。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他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愿意出钱给宁月的公司不多，更何况是山海这样的大财团。虽然这样有点不厚道，但我们还不至于为了钱把你卖掉……当然，妍树你的想法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坚决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于总，通知他合作取消。” 第516章 嫂子 姑父说着就要从外套里拿手机，而我伸手拦住了他。 “对不起，是我太意气用事了，”我愧疚地说，“既然这样，就按你们的计划进行吧，我会努力配合的。” 我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上楼回到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我从来不是心地单纯的人，又经历了数不清的背叛，对人的信任早已降得不能再低。尽管姑父的说辞无懈可击，但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又一次完美的诡辩。所谓的缓兵之计不一定是针对于总，更可能是用来对付我的。 而我之所以没有拆穿他们，是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把对方逼急做出什么事来。姑父至少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现在只有十七岁，就算他们是一伙的，总不可能真像某些小说里那样逼婚未成年少女。所以，这也是我为自己争取的时间。 我打开书包，拿出放了一周的月考试卷，开始认真修改。 就算没有唐乙己，我也要独自战斗下去。为了保护自己，我必须变得强大起来。 从那一天起，我在姑姑家的生活变得无比压抑。尽管心里充满隔阂与猜忌，也不得不顶着一张笑脸做戏。相比之下，我在学校至少还能松一口气。 今天中午餐厅爆满，我和吕天歌排了好久的队，好不容易快轮到我们了，叶彤和于亦峰突然插队到了前面。 我虽然不爽，但实在不想和这两个家伙吵架，可吕天歌却不干了： “a班真了不起啊，吃饭都不用排队的？” 于亦峰闻言转过身来，我以为他会回怼几句，没想到他表情夸张地指着我：“咦，这不是我嫂子么？对不起哦没看到你，来来嫂子您先请！” “你叫我什么？”我疑惑地问。 “嫂子啊，”他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于函是我堂哥，那你自然是我嫂子啰。” 第517章 这棵树怎么惹到你了? 这也太巧了吧！我惊慌地看了看四周：“你别胡说！” “好啦别装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他不怀好意地弯下腰凑到我耳边，“我爸说你姑父来求我大伯的时候都快跪下了，好不容易才谈成这门婚事，现在装矜持是不是太晚了。” “你闭嘴，根本没有的事！”我情急之下冲他大喊，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仓皇逃出餐厅，快到门口时还听到于亦峰在身后高喊“嫂子慢走！” 我气得要命，没想到这事会被学校的人知道，平时在姑姑家忍气吞声就算了，如果于亦峰散播出去，我在学校也别想做人了。 混蛋于亦峰，初中靠家里塞钱留在竞赛班，把我和沈曦言坑苦了，没想到三年后还要继续害我！ 我越想越窝火，停下对着路边的树拳打脚踢起来。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我的拳头瞬间僵在半空中。我像机器人一样慢吞吞地转过去，沈曦言怀里抱着一摞书，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尴尬地问。 “我来吃饭啊，”他的目光从我的拳头转移到可怜的大树上，“这棵树怎么惹到你了？” 我就说我倒霉吧，每次狼狈的样子都被沈曦言撞个正着。他现在一定觉得我不是没教养就是精神有问题。 “呃，我心情不太好，所以……” “有什么事么？”他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没有，我经常这样疏解压力，”我讪笑着摆摆手，“你赶紧走吧，我要继续发泄了。” 沈曦言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往餐厅的方向走。我刚要松口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狂跑几步拉住他： “等等，你要去哪儿？” 他被我吓了一跳：“我不是说了么，去餐厅吃饭。” “不行，你不能吃！”我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此时此刻于亦峰一定在餐厅里大肆宣扬我的事迹，绝对不能让沈曦言听见。 “为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估计彻底断定我是个神经病了。 “因为……因为今天餐厅人太多了，你去了也不剩什么了，”我费力编着借口，“这样吧，我刚好也没吃饭，不如我请你出去吃好不好？” 真够讽刺的，从前我无数次想约沈曦言出去，但根本没胆量开口，偏偏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第518章 如果你带我回家 沈曦言怔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你自己去吧，我买个面包回教室吃。” 被拒绝了…… 不只被拒绝了，而且他还明确表示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尽管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我还是隐约有点受伤。不过唯一欣慰的是，他暂时不会到餐厅去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听到远处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抬眼望去，只见倪裳正从餐厅的方向快步冲过来，脸上的表情异常震惊，甚至还有些……愤怒？ 她该不会误会我在和沈曦言搭讪吧？如果沈曦言供出我想请他吃饭，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那个……”我打算在事态演变成狗血修罗场前解释清楚，谁知倪裳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于亦峰说你要和他堂哥订婚，是不是真的？” 我眼前一黑，你还不如误会我勾引沈曦言呢。早知道我就不拦着他去餐厅了，总比现在当面听到要好的多。倪裳看见我心虚的表情，顿时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天啊，那唐乙己怎么办，他要是知道该多伤心啊！” 我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是为唐乙己抱不平来了。我已经够烦的了，为什么总有人把局面搅得更乱。但说过的谎总要圆到底，我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在薛崎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就前几天吧，”我耸耸肩膀，“其实也不算突然，我们之前就经常吵架，加上性格不合，就决定分开了。” “怪不得我最近在小区都没看到你，原来你搬出去了，”她恍然大悟，“可是……这才几天啊，你就又找了个新的，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她竟然当着沈曦言的面说这种话，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沉下脸来：“没办法，我就是这么随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尴尬地拉住我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至少应该给唐乙己一个机会……” 给唐乙己一个机会？我不禁苦笑，明明是唐乙己不给我机会吧。 算了，反正要误会，不如误会个彻底。 “没这个必要吧，”我轻挑地扬起眼角，在沈曦言面前扮演好渣女角色，“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分手干脆利落，既然没有感情了，就断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留恋。至于我的新男朋友，喜欢自然就在一起啰，再说你们也知道我无家可归，从唐乙己家搬出来总不能露宿街头吧。那种情况下无论哪个男生给我住处，我都会乖乖跟他走了……如果沈曦言愿意带我回家，我说不定也赖上你了呢。” 看到两人骤变的脸色，我粲然一笑：“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第519章 照片上的肥猪 “可是……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唐乙己的感受吧，“倪裳并没把我的玩笑放在眼里，”我知道他脾气有点怪，但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对不对曦言？” 可惜沈曦言根本不配合她，表情冷淡地说了句：“不知道。” 倪裳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只能单打独斗：“你想想他对你的好啊，他还为你帮了薛崎呢，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舍得放手啊。” 她不提薛崎就算了，只有我心知肚明，唐乙己之所以会帮薛崎，就是为了甩掉我这个麻烦。现在她却反过来指责我，真是让我有苦说不出。 “这似乎跟你没关系吧，”我板起脸来，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你看住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少管我的闲事。要是真这么舍不得唐乙己，就自己去找他好了。” 说完我瞪了她和沈曦言一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学楼。 据吕天歌说，于亦峰在我离开餐厅后把我和于函的事宣传了一圈，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在议论这事。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连沈曦言都知道了，其他人怎么想我也不在乎。 不过我高估了自己在白中的影响力，这件事的热度过了一个中午就消退了，根本没在学校激起什么水花，就连七班都没人问过我。毕竟我不是沈曦言和薛崎这样的风云人物，对这群学霸来说，我的绯闻还不如他们的一纸试题来的重要。 然而晚上在rj联盟群里讨论的时候，秦落落却当众把这事拿出来嘲笑我。 我之前听说a班有几个男生在追秦落落，没想到于亦峰也是其中之一。秦落落为了羞辱我，特意向于亦峰要了于函的照片发在群里让大家围观，然后在下面连发了一串大笑的表情包。 “谢妍树，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不行么？”我回复。 “当然行呀，不过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其他人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便纷纷下线了，只有吕天歌看不过去帮我怼她。我不想看她们一来一回争吵，刚要退出群聊，却看到薛崎的头像亮了起来，很快又灭了。 我迅速发了条消息给他：“你不是前天刚做完手术么，怎么上线了？” 他半天都没回，正当我以为看错了的时候，他的消息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手术？” “我问荆老师了，他不是整天去看你么。” “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 废话，我要不是关心你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么？我没好气地敲着屏幕：“知道就好，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就白牺牲了。” 他又沉默了很久，发来四个字：“什么牺牲？” “没什么。” 我本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他却又发来了一句：“和你跟照片上的肥猪订婚有关系么？” 第520章 糟心的下午茶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你干脆别当什么学者，改行当侦探算了。我还没找好借口，他的下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我打完这串字就删掉了。薛崎不是对我的八卦感兴趣，而是因为和唐乙己有关才多问几句。鉴于两人以后还会见面，我必须防患于未然： “薛崎我警告你，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唐乙己，听到没有？！” 薛崎没有回我，没过几分钟，他就下线了。 我真是白痴，竟然用勒令的方式去和薛崎商量事情。 我不是怕唐乙己听到会吃醋，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看的比薛崎还透彻。我只是不愿意让他发现，离开他的我，竟然活得如此卑微。 * 这段日子，姑姑他们得到我的口头应允后，开始更积极地撮合我和于函，甚至不时地安排我们见面。平时我还能以上学为借口躲开，但周末免不了要和他喝上几次咖啡。 我挑选约会地点有两个原则，一是要在离白中远的地方，绝不能被熟人看见，二是尽量在人多的地方，至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每次看到于函那张流油的脸，我总会产生强烈的生理排斥。最初几次我忍受着均均对我择偶品位的鄙视，哄着她来当电灯泡，但被姑姑发现了。后者便以均均成绩太差需要补习为由，把她强制留在了家里，我只好一个人去赴约。 姑姑给我买了几条很贵的裙子，但我依然坚持穿校服去，头发也懒得梳，学着唐乙己的样子随手一绑。不过我也没像网上教的那样剃掉眉毛，点上几颗媒婆痣之类的丑化自己，如果于函讨厌我了，那一个亿的投资也就泡汤了。 于函在他爸面前唯唯诺诺，对着我就健谈多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炫耀自己是公司的财务总监，经他之手做成了多少笔大生意。我努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匀速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目光努力屏蔽他。 也许倪裳说的对，我确实是颜控。沈曦言和青木就算了，唐乙己的性格可比于函糟糕的多，但我从来不会这么反感。相反如果唐乙己能投一个亿给我，我说不定真会欣喜若狂地跟了他。当然就算我倒贴一个亿过去，唐乙己也不会搭理我。 第521章 哪有人呢 又是一个难捱的周六，我好不容易忍到傍晚，像下班打卡一样站起来和于函告别，可他却指了指腕上镶满钻石的大金表：“现在回去太早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我也想啊，可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做呢。”我陪着笑脸拒绝。 “作业？你怎么和小学生一样，真可爱，”他嘎嘎笑了起来，“其实你长大后就会发现成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我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及格，现在还不是混的风生水起……再说了，你以后反正要嫁给我，就算不努力也没关系吧。” 呵呵，我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不嫁给你这种人，我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保持微笑：“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你妈知道我这么晚还和男生出门，会觉得我不检点的。” “那是和其他人，和我一起有什么关系，”他笑着靠近我，身上的古龙水像香油一样甜腻，“你不用理我妈那一套，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所以你在我面前根本不用装得这么正经。”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他。 “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吧，”他眯起放着精光的小眼睛，“你交过男朋友，还和他私奔到了青市。不只这样，就在几个星期前你还和另一个男人同居对不对？” 看到我震惊的目光，他得意地笑了：“你不用这么惊讶，这点小事稍微调查一下就一清二楚了，没想到你看起来挺清纯的，情史比我都丰富。” “我……” “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妈的。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故作矜持，你以前和那些男人怎么玩的，我也可以配合你。”他肥胖的大手伸向我，我警惕地站起来，退到了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你注意一点，否则我就叫人了！” “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人在哪儿呢？” 第522章 菜刀 我这才发现，刚才咖啡店明明还满满的人，现在竟然一个都不剩了。这可是白市有名的网红店，黄金时间空无一人也太奇怪了吧！ 于函咧开嘴冲我笑了：“你刚才只顾着发呆，店长清场都没注意么？” “为什么要清场？”我怔了一下，“难道是你……” “有钱就是好啊，”他嘴巴咧得更开了，“本来店长怎么都不肯，给了两万块马上就开始赶人。那些客人一开始还不情愿，结果我只是答应帮他们买单，就都兴高采烈走人了。” 我皱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想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钱牵着鼻子走的好么。” “你之所以跟我订婚，不也是为了我爸的钱么？”他眨眨小三角眼，肥胖的身体慢慢挪向我，“网上说只要有钱，女人都会乖乖贴上来。那么只要我给你钱，你什么都肯做的吧？”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往后退，却被他挡住了去路。 正当我准备拼死反抗的时候，他却红着脸碰了碰我的手腕：“我想牵你的手……可以么？” “你说什么？”我懵掉了，这是什么展开。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你别笑话我，其实我是个超级宅男，从来没跟女孩子交往过……我觉得这里人多不好意思，又怕被你拒绝，所以才清场了……” 我一时哭笑不得，还以为碰上了变态猥琐男，原来这人只是长得猥琐而已，心思单纯得可怕。反正只是拉个手，我还没矫情到那种地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手往他的肥手里一塞，就当在宠物店撸猪吧。 于函握着我的手傻笑了半天，忽然停下了：“妍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我泰然自若地把另一只手上的菜刀放回书包里，“我觉得这里的餐刀不好用，所以就自带了。” 这把刀就是我当初拿去威胁唐乙己的那一把，也是我离开他家时带走的唯一财产，每次和于函出去，我都把它带在身上用来防身。 看来，它暂时不会派上用场了。 这一刻我莫名想起了青木，当初他陪在我身边，大概和我陪着于函是差不多的感觉吧。有点臭钱就趾高气昂的嘴脸，原来是如此令人生厌。 只是，我究竟能忍受到什么地步呢。 第523章 晚餐邀约 不过我现在对于函这个人也大致了解了，只要我应付得当，料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我只要先哄着他让他爸把钱投了，等姑姑的公司重新壮大，就跟他划清界限。 这样看来，我比青木要卑鄙多了。 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转让文件上签个字，把宁月交给姑姑就行了。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在找借口推延，甚至宁愿去和于函约会也要躲着姑姑他们。 今天下午的大课间，我正忙着抄笔记，门口有个女生突然大声喊：“谢妍树，a班的人来找你了！” 她这么一嚷嚷，教室里的人纷纷看过来。事实上，在七班的这个月，是我在白中呆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既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又没有薛崎和a班的人瞎搅和，再加上这个班的学生都是特别努力的类型，不太关注别人的事。如果不是有f大的目标，我真想永远留在这里。 此刻我莫名有种回到了十班的感觉，一时间以为薛崎又来找麻烦了，然后想起来他还躺在医院呢。 a班的人……难道是沈曦言？我心里升起淡淡的期待，然而走到门口却落了空——倪裳站在走廊的窗前，笑容灿烂地向我招手。 “你找我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她讨好地拉住我，“对不起嘛，我那天不该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 听她这么说，我态度也缓和下来：“没关系，我那天态度也不好。” “那我们和好了哦，”她笑着说，“这样吧，今天放学我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再说我今晚还有课。” “竞赛班不是七点半才开始么，中间有两个多小时呢。正好我又找出了几本笔记，到时候顺便交给你。” 听到她提起笔记，我只好答应了。 “那就说定了哦，”她笑着向我挥挥手，“我们六点在稻草人咖啡店见，这家店人气很高，我早就想去打卡了，你可别放我鸽子哦。” 我叹了口气，这不就是上次我和于函一起去的咖啡店么，她还真会挑地方。 第524章 拙劣的演技 倪裳一向爱迟到，于是我特意晚去了十分钟，没想到她已经在咖啡店门口等着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吹了半个小时冷风了！”她从台阶上跑下来，捂着围巾冲我抱怨道。 “抱歉，”我歉意地说，“刚才老师拖堂了，不过你可以进去等啊。” “那怎么行，我要和你一起进去。”她抱起我的胳膊往里走，似乎怕我跑了。 其实这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而当我看见靠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打游戏的唐乙己，便什么都明白了。 “咦，这不是唐乙己么？”倪裳夸张的演技堪比小学生，“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喝咖啡，不如我们坐在一起吧？” 唐乙己扫了我们一眼，说了声“可以”，把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快坐啊妍树，”倪裳拉着我在唐乙己身边坐下，“我去点单，你们想喝什么？” 我刚要说不用了，唐乙己却放下了手机：“这家有什么好喝的么？” “招牌拿铁怎么样，网上评论超好的。” “那就它吧，我那份要双奶双糖。” 这家伙真是无时不刻展现着自己的挑剔，更可恶的是，你给我喝那么难喝的咖啡，自己凭什么加那么多糖？ 不一会儿倪裳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虽然整件事已经昭然若揭，我还是冷眼看她把戏演完。只见她放下咖啡，一脸惊讶地看向根本没响的手机：“糟糕，曦言发信息说要开班会，我要赶紧回学校了！” “你们a班还真特殊，放学后一个小时开班会？”我悻悻地问。 “哎呀，你也知道荆老师这个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毫不犹豫地赖在荆老师头上，“不好意思啊妍树，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她刚要往外走，我站起来挡住了她的去路：“笔记呢？” “什么？” “你不是找到了几本笔记么，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呃，这个啊……”她心虚地看了眼唐乙己，“我刚才回家换了个包，结果忘了带了。” “倪裳，”我皱起眉头，“你把我叫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见面？” “呃……你知道了？”她尴尬地说。 “废话，你演技那么烂，傻瓜都能看出来好么。” “对不起啊妍树，你别生气，”她怯怯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希望你能和唐乙己好好谈一谈，就帮你们制造了机会。” 第525章 敬业的演员 我顿时黑下脸来：“我应该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吧。”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她委屈地低下头，“在游乐场你帮过我和曦言，所以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我和唐乙己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我想也不想地喊出这句话，倪裳惊讶地看着我，唐乙己也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了，结束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费心了。”我一股脑说完这些话，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倪裳焦急地追上来。 “当然是回学校，我竞赛班的作业还没写呢……你不是要开班会么，一起走吧。” “好吧，”她无奈地妥协了，“不过你总要把咖啡喝完吧，一杯要不少钱呢。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儿我们一起走。” 我坐在沙发上等倪裳，从头到尾都没理唐乙己，闷头喝着我的那份咖啡。反正来都来了，不喝点什么也太亏了，况且这家店的咖啡确实挺好喝的。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倪裳仍然没出来。我察觉不对，便跑去洗手间找她，却连个人影都没有，门口的店员说她已经离开了。 这人真够幼稚的，难道她以为不等我，我就会留下么？我连再见都没跟唐乙己说，直接提包往外走，却被店员拦住了：“同学，你的咖啡还没付钱呢。” 我怔住了：“我朋友刚刚没付么？” “没有啊，她说你们用完餐一起支付。” 我脸上顿时布满黑线，好你个倪裳，说什么要报答我，我在游乐场给你当助攻的时候可是自掏腰包请了一大帮人喝奶茶，轮到你就这么小气。 然而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走回唐乙己身边：“那个，你能不能……” “不能。” 我怎么忘了，这个人比倪裳更小气。没办法，我只能打电话给均均，拜托她过来帮我结账。均均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我不得不在唐乙己对面坐下，没好气地问：“你来这里干嘛？” “倪裳来敲我家的门，非要帮我跟你复合，所以我就来了。” “你干嘛配合她啊！”我无语地瞪他，“按你的作风，应该直接把她轰出去才对吧。” “我是为了你的面子好么，”他慵懒地抬起眉毛，“如果我把她轰出去，人家一定以为是我把你甩了，你以后在情敌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第526章 你怎么会有照片 “你会有这么好心？”我对此深表怀疑。 “当然了，哪里找我这么敬业的演员，连分手后的戏都帮你做足全套，”他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勺奶油，“不过倪裳这女孩子还真不错，你对人家男朋友虎视眈眈，她还那么为你着想，跟我说了你一大堆好话，我都不忍心不来了。” “什么为我着想，不过是装好人而已，”我酸溜溜地说，“说不定她是怕我们分手了，我又回去跟她抢沈曦言呢。” 他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把人想的这么坏。” “在这方面，你应该没有资格批评我吧。”我不服气地反驳道。 真奇怪，见不到唐乙己的时候我每天都想他，结果刚见面没几分钟就又吵起来了。我们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端，在其他客人的眼中大概就像一对斗气的情侣。可我一点都不想跟唐乙己斗气，好不容易才见到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跟他说的，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最后还是唐乙己先开口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听倪裳说，你又交了新男朋友？” 我怔了一下，不自在地“嗯”了一声。被他知道也没什么，毕竟我们又不是真情侣。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个沈曦言么？上个月还为了他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转眼就投入别人怀抱了？” 不愧是唐乙己，一下子就扣住了我的命门，但我反应也够快：“没办法啊，人家沈曦言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再说快到圣诞节了，我也不想一个人过。” “所以你就随便找了一个顶上？”他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谁说我是随便找的，”我嘴硬道，“你也知道我是个颜控，我现在的男朋友可是比你和沈曦言加起来都帅！” 我说这话时为了有底气，脑子里尽量屏蔽于函的脸，同时担忧着天上会落下一道响雷劈在我头上。 “是么，”唐乙己又续了一口咖啡，“难得这样的人能看得上你。” “我也很有魅力的好不好，再说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眼光。”我得意洋洋地说。 “这样啊，”他轻轻勾起嘴角，然后亮出手机屏幕给我看，“那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谁的品位比较特别了。” 我蓦地睁大眼睛，他手机上的竟然是于函的照片。 “你……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的……”我傻眼了半晌，迅速反应过来，“是薛崎那个混蛋给你的？！” 第527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人家薛崎怎么混蛋了，至少人家很讲义气，不忍心看我蒙受不白之冤，”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函的照片，“啧啧，就凭这副尊容，你也能说出比我和沈曦言加起来都帅，不知道你的沈曦言听到会作何感想。”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这家伙依然不依不饶：“就算你口味重好了，至少在意一下我的面子吧。之前跟你扮假情侣就够吃亏的了，要是让人误会你为了这种人甩了我，我的脸往哪里摆……” “你说够了吧，”我恼羞成怒地打断他，“我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怎么了，看人要看内在，人家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性格不知道比你好多少，至少不会欺负我！”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心喜欢这家伙了？”他像看一条可怜虫一样看着我，“可我听薛崎说，你和他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苦衷。”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万分无语地说。 “那么，是真的了？” “当然不是，”我心虚地否认，“你想想薛崎嘴那么坏，我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承认喜欢人家啊，谁知道他会怎么笑话我。” “是么，”唐乙己淡淡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本来就是。”我抱着杯子转向一旁，拒绝再跟他说话。虽然暂时蒙混过去了，但凭唐乙己的本事，估计几句话就能把所有的事都诈出来。 我不停地看表，盼着均均赶紧来接我，没想到咖啡店老板竟然走了过来。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个子矮矮的，留着两片小胡子，身上套着带紫色花边的围裙，看上去特别有喜感。我刚要解释一会儿有人买单，他却向我鞠了一躬： “请问，你是上次和于公子一起来的女生吧？” 怎么半路又杀出了个程咬金，我惊慌地摆摆手，生怕他提起上次于函花钱清场的事：“不是，你认错了。” “不会的，我认人可准了，”这家伙完全不会看脸色，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块金色的手表递给我，“这是于公子上次忘在这里的，麻烦你转交给他，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光临。” 老板又鞠了个躬离开了，我低头捏着那块表，恨不得给他掐出水来。 “他说的于公子，是山海集团的继承人么？”唐乙己突然开口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那家公司那么有名，不知道才奇怪吧，”他不以为意地说，“最近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山海集团的新闻，还说他家大公子于函有了商业联姻的对象……该不会就是你吧？” “我……”我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干的不错嘛谢妍树，”他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钓上了凯子，什么看人要看内在，说的真好听。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那个沈曦言，果然爱情在金钱面前都是狗屎。” “才不是呢！”我站起来怒视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乱下结论好不好！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和这头肥猪在一起？！” 第528章 不安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他。 我一直很怕唐乙己知道这些事，可现在全说出来了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快感：“你现在一定很看不起我对不对？想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谁看不起你了，”他竟然没嘲笑我，“客观来讲，商业联姻确实是眼下拯救你家公司最好的途径。我反而觉得，你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是很有勇气的表现。” “真的？”他的反应让我深感意外。 “当然，如果你姑姑真的会兑现承诺的话。” “什么意思？”我感觉他话里有话，“你该不会是想说她在骗我吧？” “我可没那么说，”他看似无意地托起下巴，“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换作我被一个人骗了一次两次，那么这个人第三次给我承诺的时候，我一定会小心提防，尤其是与我切身利益相关的情况下。” “你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我紧张地差点把杯子掉在地上，“我承认姑姑他们确实有私心，但在争取投资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否则他们直接让那个于总把钱投到自己的公司就好了，干嘛还要拉上宁月，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唐乙己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越是不合理的事情，背后往往隐藏着越简单的真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顺便拉上宁月，而是没有宁月，所有的计划都无法进行？” “什么计划，我听不明白……”我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轻轻笑笑，“你也知道我的坏习惯，总把事情往最糟的方向想。就像你说的，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唐乙己的话让我本能地不安，但我还没来得及问，均均就走近了店里。 均均买单的时候，唐乙己悄悄靠近我身后：“谢妍树，你知道你最致命的缺点是什么吗？你总是把好人当作坏人，又把坏人当作好人。作为你半个老师，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第529章 草木皆兵 回程的出租车上，均均不出意料地开启了八卦模式。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不会就是跟你同居的人吧？” “他好帅哦，像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一样！你是不是审美有问题，竟然甩了他选了于函！” “我妈调查过那个人，还骗我说年纪很大了，明明很年轻啊。” 我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刚刚说……姑姑调查过他？” “是啊，”均均坦然地说，“我听她和我爸说这事来着，不过他们也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我没有说话。不得不说我真的太容易受唐乙己影响了，原本我对姑姑是深信不疑的，但经他轻轻一撩拨，我就开始草木皆兵。 一回到家，我就被姑姑叫进了书房。她关上门，面色不善地问道：“妍树，你今天放学去哪里了？” “去见了一个朋友，跟他喝了杯咖啡。”我诚实地回答。 “你说的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见我不回答，表情变得更严肃了：“妍树，你现在已经是于函的女朋友了，必须和其他男生保持距离。你也知道李夫人最讨厌女孩子在外面胡乱交际，如果让她知道，说不定会解除婚约的。”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地问。 “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忘了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说……” “我不是说这个，”我平静地打断她，“我是说我和其他男生见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以为是均均打的小报告，可她和我一样刚到家，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看到姑姑心虚的表情，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你派人跟踪我？” 她慌乱的表情证实了我的猜想：“不是的妍树，今天我朋友碰巧路过那家咖啡店，所以……” 第530章 换一种方式 “是么，”我冷笑起来，“看来我和于函的联姻对你们真的很重要呢，生怕出一点问题。” “你怎么这么说呢？”她一下子着急起来，“这件事我们不是沟通过了么，山海集团的投资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想想你爸妈，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失去挽救他们的机会。” 我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保证不会再和那个人见面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被于家发现，更不用担心被你的朋友发现，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朋友怎么知道我的长相的。” 我回到房间，满脑子都是唐乙己的声音。 “你总是把好人当作坏人，又总把坏人当作好人。” “是我的坏习惯，总把事情往最糟的方向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顺便拉上宁月，而是没有宁月，所有的计划都无法进行。” 我闭上眼睛，努力把姑姑他们假设成坏人，试图顺着唐乙己的说法推演下去，却完全行不通。 就算他们心怀不轨，可这样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呢？ 霸占宁月么？可宁月已经是一具空壳了，他们根本讨不到一毛钱的便宜。 为了山海集团的投资？可就算她最后食言，宁月也只会维持现状而已，并不会变得更糟。 难道她想把我卖给于函？这也不太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还不至于有这么荒唐的事。再说人家山海集团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没有，干嘛为了我冒险干违法犯罪的事。 我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有结果，难道这只是唐乙己在危言耸听？ 可姑姑对我和唐乙己见面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我明明只是这桩生意中最不重要的一环，现在却变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甚至紧张到要派人监视我，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感到不对劲。 “越是不合理的事情，往往越藏着最简单的真相。” 我回忆起唐乙己当时的表情，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我真是太笨了，就像从前他觉得简单的题目，我想破了脑袋都没有头绪。 那么……如果换一种方式思考呢？ 每当我遇到无法入手的难题，唐乙己就会说：“那你就换一种方式思考，如果你是出题人，你设计这道题题时的想法是什么，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 我再次闭上眼睛。 如果我是姑姑，如果我从来不把谢妍树当成亲人，而是仅仅作为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我能够做些什么，又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第531章 偏爱 我和姑姑那天的争执就像一个幻觉，没有人再提起。我与姑姑一家依旧相处和睦，和于函的约会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午休时间也会跟他出去吃饭。唯有一点，我不允许他开车来学校接我。 我偶尔会在走廊上遇见倪裳，她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幽怨，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开了。我猜那晚她回访过唐乙己“复合”的情况，后者大概胡说了些有的没的，以至于倪裳也彻底放弃了我。 这天吃过早餐后，姑父告诉我周六是于函的生日，准备全家一起去参加生日会。 “妍树啊，于公子真的很喜欢你呢，”姑姑笑着给我盛了一碗汤，“你喜欢什么样的礼服，今晚我陪你去买。” “不用了，我穿校服去就好。”我随意说道。 “那怎么可以呢，你可是于函未来的未婚妻，宴会上大家的目光都会落在你身上，”她语气夸张地说，“你一定要挑一件他喜欢的礼物，到时候一举拴住他的心……” “这个你们晚上再商量吧，”姑父打断了她，端着咖啡坐到我身边，“妍树，我和你于伯伯商量了一下，之前我们要你私下签转让协议确实太草率了，你有所顾虑也是对的。所以我们决定在周六的生日宴结束后举办一个签约仪式，你在协议上签字后，于总就可以当场和我们签订投资合同。到时候两家公司的法务都会在场，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找律师过来。” 姑父他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您想多了，我从来都没怀疑什么。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如果还疑神疑鬼那就太没良心了。” “好，那我们就放心了。”姑父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欣慰，一旁的姑姑又忍不住开始发表对礼服的见解。均均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声音不满地冲过来： “为什么谢妍树有礼服，我也要！” “人家妍树要参加男朋友的生日会，你跟着瞎搅合什么，”姑姑一脸嫌弃地把牛奶递给她，“赶紧喝了去上学。” “哼，你们又不让我谈恋爱，我当然没有男朋友了，”均均赌气地把牛奶杯子推到一边，“明明我才是亲生的，结果处处偏心外人。” 我心情复杂地听着她的抱怨。曾几何时我也厌倦过父母的禁锢，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都无法取代的偏爱。 第532章 拜金女 姑姑给了我一张三万块的卡，让我去商场买件有品位的礼物。可惜我对于函的喜好一无所知，想了想只能求助于亦峰。 我特意去a班找他，正好在门口碰到倪裳。我刚想让她帮我叫人，她却冷着脸走开了。真没想到最后让我和倪裳反目成仇的不是沈曦言，而是唐乙己。 这时沈曦言出来了，他看到我怔了一下：“你找倪裳么，她刚出去。” ”其实……我是来找于亦峰的，你能帮我叫一下么。“我尴尬地说。 他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好，你等一下。” 于亦峰出来看到我，故意怪笑着大声嚷嚷：“嗨，嫂子，找我有事么？” 我没有像上次那样羞愤难当，而是无比坦然地默认了：“是啊，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他见我没被影响，多少有点惊讶：“什……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多了解一下于函的喜好，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所以就来找你请教一下。” “你说的喜好是指什么？” “就是兴趣爱好啊，还有……喜欢的女生类型什么的。” 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你问这些做什么？该不会真喜欢上我哥了吧？” “那是当然了，”我毫无感觉地扯谎，“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你少演戏了，”他脸上顿时布满了嫌弃，“谁不知道你是为了钱才跟我哥在一起的，这种拜金女我见多了，依我看他那些前任个个都比你强。” “那些前任？”我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意思是，于函有过很多女朋友？” 第533章 相反的说辞 “那是当然，“于亦峰洋洋得意地说，”我哥可是山海集团名义上的继承人，想嫁给他的女人数都数不清，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扑。以前他几乎每个月都换女朋友，好在我伯母人厉害，把那些烦人精都赶走了。” 很明显，他的说辞和于函完全相反。之前在咖啡店里，于函明明说自己从来没跟女生交往过，甚至连碰我的手都小心翼翼。 难道于函在说谎？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啊。虽说我们名义上是商业联姻，但于函完全占据了主动权。他应该很清楚，无论他的外表、人品多么糟糕，甚至真的对我动手动脚，我也没办法拒绝婚约，因为那一个亿的投资对我太重要了，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 那么，于亦峰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试探我，所以故意编瞎话来恶心我？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你刚刚说，于函是山海集团名义上的继承人，这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他一脸很拽的样子，“我只是想提醒你，别以为搞定了我哥钱就能落到你手里。告诉你吧，山海集团是我哥他外公创办的，我大伯只是个挂名总裁，实权都在伯母手里。我大哥是大伯跟前妻生的孩子，说难听点就是傀儡的傀儡，再说我伯母有亲生的儿子，不可能让他继承公司的。” “是么，原来是这样。”我喃喃地说。 “怎么样，你的计划是不是泡汤了？”他露出得逞的笑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微笑着看向他，“我说过了，我和于函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真是死鸭子嘴硬，“他无奈地咋舌了一下，”好吧，那就祝你早日成为我嫂子，到时候我给你们当伴郎去。“ * 当天晚上，我去了山海集团的总部，告诉前台我要找财务总监于函。 我在大堂里等了十分钟，于函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看到我十分不可思议：“刚才前台打电话说我女朋友来了我还不相信，你之前不是说晚上不能见面么？” “怎么，不欢迎？”我笑着反问道。 “当然没有，”他整了整西装，看上去有点紧张，“我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先来我办公室等一下吧。” 他牵起我的手走进电梯，前台的女生鞠躬送我们离开。电梯门关上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已然换成了鄙夷与不屑。 第534章 你讨厌咖啡 于函的办公室的装修很豪华，比起财务总监，更像是暴发户老板的房间。标配的红木桌椅皮沙发，墙上还挂着各种金色画框装裱的山水画。 “你的办公室看上去真……气派。”我中肯地评价道。 “呃……这是我爸原来的办公室，去年换给我了，”他有些尴尬地说，“我也觉得特别土，但他那辈人都喜欢这类的装修，就只能保持原样了。” “你很听你爸的话呢。”我笑着说。 他愣了愣：“我有么？” “当然有啊，联姻也好，办公室装潢也好，甚至下班时间也是……”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看了一眼，“明明工作都做完了，还不能离开公司。”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做完了？”他惊讶地问。 “你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像在忙，”然后我指指他半开的抽屉，“还有，你的游戏机没藏好，都露出来了。” 于函的脸顿时红了：“被你发现了……还不是我爸，要我七点以后才能离开公司。这些文件我上午就办完了，只能靠打游戏熬时间。” “这么多文件你一个上午就看完了？好厉害啊！”我崇拜地看着他，“不愧是山海的财务总监，于伯伯一定很为你骄傲吧！” “还好吧。”他笑了笑，完全掩盖不住脸上的得意。 我叹了口气，面带愁容地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同样都是继承人，我和你比就差远了，连最基础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 “你是女生，这些东西不懂也没关系的，”他在我旁边坐下来，语气虽然温柔，但仍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味道，“你如果想学的话，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教你。” “谢谢你于函，你真好。”我感激地挽住他的胳膊，他却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你……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不用了，”我打开手里的便当袋，“我给你带了果汁来，还买了云吞面，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云吞面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秘密，”我甜甜一笑，帮他把吸管插进果汁杯子里，“我知道的可多着呢，比如你吃云吞面喜欢放辣椒酱，再比如你喜欢果汁讨厌咖啡。所以，你是为了让我高兴，才一直陪我去咖啡店的对么？” “这个，我……” “谢谢你这么迁就我，”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过既然我们决定要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这样以后才能好好相处嘛。”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是啊，你说的对。” 第535章 生日会 于函的生日会安排在这个周六晚上七点钟。当天早上，姑姑就开始敦促我早点过去，于是我提前了几个小时就带着礼物去了于家。 山海集团的别墅确实气派，不但庭院面积是我家的好几倍，室内更是富丽堂皇，莫名有种山寨城堡的味道。几个穿着制服的佣人在一楼大厅来来回回走动着布置会场，各处都被装饰了鲜花和金红色的彩带。 “真丢人啊，弄得像小孩子的生日会一样，”于函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时间还早，我带你到处参观一下吧。” “好啊。”我点点头。 除了一楼的宴会厅，主人们的房间主要分布在二楼和三楼，每间屋子的装修风格都和于函的办公室很相似，充满了暴发户的味道。 参观房间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于函确实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李阿姨的亲生儿子，正在外地念大学。于函说起他时的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看来那人八成就是山海集团真正的继承人了。 “这个房间怎么有防盗门，是做什么的？” 我好奇地推了推三楼尽头一道带着铁栅栏的房间门，却被于函拦住了：“这是我妈的书房，你可千万别进去，就连我爸进去她都会发火。” “哦，对不起。”我赶紧缩回手来。 我们在露台喝了点东西，等着生日宴开始。傍晚客人们陆续来了，我们便换了衣服下去迎接。 生日会由李阿姨主持，她穿着一件高定的黑色长裙，像王后一样高傲地站在宴会厅中央比她还高的蛋糕旁边，发表了近半个小时的贺词，内容基本上都在感谢各方人士对山海集团的支持，直到最后才仓促地添了一句祝于函生日快乐。 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于家答应暂时不宣布我和于函的婚事。因此，此刻我得以混在人群里，而不是和于函一样捧着一束粉色鲜花站在台上满脸尴尬，而且这副窘态八成会刊登在明天的报纸上。 于函说他家所谓的生日会，其实就是由寿星本人在宾客中敬上整整一晚的酒。他感叹自己只是来巩固公司利益的工具，根本享受不到任何乐趣。果然，李阿姨的演讲一结束，于函就端着酒杯开始了他的敬酒之旅。我则和均均一起，在另一头的自助餐桌大快朵颐。 “妍树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均均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义气地抓起蛋糕往我盘子里扔。 “你别丢人现眼了行不行！”姑姑伸手拉住她，“看看别人家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谁像你这么没出息。” “她们都是装的，为了钓金龟婿而已，”均均臭着脸继续往嘴里塞东西，“我也想钓啊，可惜我又没有礼服穿，就算装乖也不会有人看上我。” “你怎么还在计较礼服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姑姑又开始跟她解释，我趁机悄悄远离了她们。 第536章 奇怪的情侣 姑姑为了让我看上去淑女一点，特意给我选了一件浅粉色的礼服。但我特别讨厌粉色，总觉得非常做作，而且这件裙子还是那种饱满可爱的公主裙，婚纱材质的大裙摆和蓬蓬袖显得我的身材格外干瘪。 不过无所谓了，我又不是来钓凯子的。就算真有人眼瞎看上我，一听我是宁月集团的女儿也绝对会落荒而逃。我悻悻地想着，穿不惯的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了过长的裙摆上，一个没站稳扑在了路过的人身上。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穿着一套剪裁时尚的深灰色西装，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尽情显现了出来。他戴着茶色的墨镜，略长的黑发在脑后梳了个时髦的发髻，但只看半张脸也知道是个超级帅哥。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却发现他手上的红酒洒了我一身。 对方也看到了我身上的污渍，但不但他没有道歉，反而怕我弄脏了他的衣服一般后退了一步，然后扬起形状性感的下巴：“我说这位小姐，你的搭讪方式也太老土了吧。” 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不满地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 “很可惜，我已经有女伴了。”他揽过旁边穿着黑色吊带长裙，身材火辣的美女，后者也戴着同款墨镜。难道现在不流行穿情侣装，都换戴情侣墨镜了？ 李阿姨注意到这边的骚动，踩着十几公分高的鞋子走过来，对这两个人礼貌一笑：“欢迎你们来参加于函的生日会，之前没见过两位，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千金？”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的于函就扔下客人跑过来：“妈，他们是我请来的，是我大学的朋友。” “这样啊，”李阿姨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语气却冷淡了许多，“那你们今晚就好好玩吧，别客气。” 说完她便去招呼看上去更有权势的客人了，于函歉意地看向他们：“你们去那边坐吧，我一会儿再招待你们。” 女生不满地撇了撇红唇，拿起一杯香槟往挂满气球的落地窗走去，那个轻佻的帅哥也紧随其后。我小声对于函说：“我衣服弄脏了，能去你房间换一下么？” “好，那你自己上去吧，还记得路么？” “放心吧，没问题。” 我独自上了楼，在于函房间换回了来时穿的衣服。我看着镜子里起球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洗旧的牛仔裤，实在没脸再回会场，便在楼上随意晃荡起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李阿姨的书房前。 “这不是妍树么，你怎么上楼来了？” 我回过头，于总正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后。如果不是生日宴的灯光够亮，这种恐怖片一样的展开绝对会把人吓个半死。 “于伯伯好，”我乖巧地跟他打招呼，“我想去洗手间，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洗手间？宴会厅里就有啊，我还以为于函已经带你在家里参观过了呢。” “他是带我参观过了，但您家太大了，我实在记不住。”我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记不住可不行，以后你也要住在这里的嘛，”他和蔼地拍拍我的肩膀，“走吧，我送你过去。” 我跟着于伯伯走下楼梯，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偶遇，我觉得他似乎更像在监视我。 第537章 舞伴 我在于总的“护送”下回到了会场，结果刚进洗手间，又差点和刚才那个墨镜男撞在一起。 他隔着墨镜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还是这样的打扮比较适合你。” “是么，”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的搭讪方式岂不是比我更老土？” “那我换一种方式好了，”他暧昧地勾唇，弯腰轻轻托起我的手，“这位小姐，可以给我你的电话么？” 我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他手心刷刷写了几笔：“好了。” 男人垂眸扫过手心，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 “妍树，你礼服哪去了？” 姑姑看到我丑爆了的衣服果然抓狂了，我把来龙去脉给她解释了一遍，她还是不能接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样吧，你和均均把衣服换一下，她那件连衣裙怎么也比毛衣好一点。” “什么！”这次轮到均均炸毛了，她像贞洁烈女一样紧紧护住自己的衣服，“你是我亲妈么？不给买礼服就算了，这条裙子可是我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你竟然也要抢走！” “你的零花钱还不是我给的，”姑姑翻了个白眼，“你快点跟妍树换衣服，我明天买十条裙子给你。” “说不行就不行，一百条也不行！”均均拔腿就跑，好像姑姑真会在众目睽睽下抢她衣服一样。 “这可怎么办啊，”姑姑发愁地看着我，“你一会儿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跳舞吧。” “跳什么舞？”我惊讶地问。 “于函没告诉你么，生日会结束前还有一个舞会。他作为寿星要开舞，舞伴当然就是你了，否则我干嘛那么急着给你准备礼服。” 我宛如挨了当头一棒，虽然我也不想和于函跳舞，但总比穿着这么丑的衣服和他跳舞好吧！ “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去找均均商量一下。” 姑姑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但我估计她说服均均的胜算不大。 我实在不想穿着这身衣服站在光鲜亮丽的人群里，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没想到冤家路窄，穿着一身浅蓝色西装的于亦峰竟然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不是吧谢妍树！”他指着我笑到直不起腰来，“亏我那天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最后就穿这样来参加生日会？” 第538章 心形徽章 他倒是穿得人模狗样，不但穿上了西装，头发也用发蜡抹得油光发亮。我竟然忘了这家伙也会来，下周去学校他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我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穿得破破烂烂，想给我哥丢脸吧。” “破破烂烂怎么了，”我面无表情地反击道，“总比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却连个女伴都没有的单身狗要好吧。” “你……”于亦峰的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气得猛灌了几口果汁。 “喂，我有件正事想问你。”我严肃地看着他。 “什么事？”他没好气地说。 我看了看四周，凑到他耳边问了一个问题：“……是这样么？” 于亦峰的表情有些纠结：“应该没错，但我不太确定。” “你再仔细想想，”我催促道，“你只要帮我这个忙，我就把秦落落的电话、qq还有家庭住址都告诉你。” “秦落落？什么秦落落！”均均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她听到秦落落的名字，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条件反射地惊叫起来。 在于亦峰惊异的目光中，我冷静地把她拉到一边：“没有人说秦落落，你听错了。” “我耳朵又没聋，”均均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你刚才说要把秦落落的电话给那个男生，他是谁啊，秦落落的新舔狗？” “呃，算是吧。” “哼，现在的男生也太好骗了吧，我要把秦落落的黑历史都告诉他！”她气冲冲地就要去找于亦峰，被我用力拉住了。 “你别闹了好不好？”我无奈地说，突然生出一计，”我告诉你啊，其实那个男的比秦落落更花心，简直就是超级渣男，所以我才故意给他们牵线，想给秦落落一点教训。“ ”真的？“ ”当然。” ”干得漂亮谢妍树！“她开心地拉住我，”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阵营的。“ ”是啊，”我敷衍地笑笑，“那你快走吧，被他听见会怀疑的。“ 均均心满意足地走了，离开前把一只心形的粉色徽章塞进我手里：”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分到了一个徽章，但是颜色不太一样，我妈说让你收好。” 第539章 粉色不耐症 我纳闷地接过徽章，该不会是像超市一样搞什么抽奖活动，最后凭徽章领奖吧。 我去吧台拿饮料，只有刚才遇到的墨镜女一个人在，墨镜男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倒了杯橙汁，感觉墨镜女一直在盯着我看。虽然她戴着墨镜，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请问，有事么？”我好奇地问。 她见我发现了，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的徽章很漂亮。” “这个？”我取下胸前的粉色徽章，“你不是也有么？” “我的是蓝色的，太普通了。” “我觉得蓝色挺好看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我们交换吧。” “可以么？”她惊讶地看着我。 “当然。” 虽然我也没有特别喜欢蓝色，但我大概有粉色不耐症，无论是粉色的礼服还是徽章通通理解不能，戴在身上像长了刺一样别扭。 “谢谢。”她开心地接过徽章，似乎是怕我反悔，快步端着酒离开了，大概是找她男朋友企去了。 我刚要把杯子里的橙汁喝完，姑姑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妍树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来。” 她拉起我往大厅中央蛋糕的方向走，我下意识地反抗：“姑姑我吃饱了，不想再吃蛋糕了。” “谁让你吃蛋糕了，”她无语地说，“舞会时间到了，别忘了你要和于函一起跳舞啊！” “可是……我的礼服弄脏了啊。” “没办法，你就穿这个吧，”姑姑竟然接受了现实，“别人说什么没关系，只要于函不介意就行了。” 于函不介意我介意啊！我欲哭无泪，再说还有于亦峰在场，他万一灵机一动拍上几张照片在全校流传，我还怎么在沈曦言面前做人啊！ 随着敲击水晶杯的声音，宾客们陆陆续续聚集到了大厅中央。大厅的灯光瞬间调暗，只有粉色的荧光灯随着圆舞曲的节奏闪烁，空气中流淌着浪漫的气息。一阵掌声过后，一个的矮矮胖胖的男主持人跳到台上，他戴着极其夸张的亮粉色领结，用极其夸张地语气向台下喊道：“good night everybody!属于我们年轻人的时间到了，我宣布——舞会现在开始！” 周围的人群像跨年一样欢呼跳跃，我环顾四周，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其他长辈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欢呼着的年轻人，疯狂的样子和在自家父母面前完全不同。 第540章 郎才女貌 “今天是山海集团于函少爷的生日会，我们请他为我们开舞好不好？！“ 高亢的起哄声中，主持人将一脸抗拒的于函拉到台上，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对亲兄弟：”那么，有哪位美丽的小姐想成为他的舞伴？” 我以为台下会鸦雀无声，没想到有不少女生举手，估计不是想出风头就是花钱买来的托。而我巴不得原地消失，好让其中某个人代替我。 跳舞就跳舞，干嘛还搞出这么个环节，想象我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下穿着这身衣服走上台，该有多丢人啊！ ”看来想当于公子舞伴的人不少啊，“主持人不顾于函的尴尬，笑眯眯地说下去，“还好我们为了公平起见，提前做了安排——一个小时前，在场的每位女士都领到了一枚心形徽章，大家应该发现了，徽章的颜色各不相同。现在请于公子从我手中的盒子里抽一个颜色，拿着对应颜色徽章的人，就是他的舞伴！” 剧烈的欢呼声中，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难道说…… “是粉色！”主持人将于函手中的粉色小球高高举起，“请佩戴粉色徽章的幸运女孩现在上台来！” 我想这一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好在没有人注意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戴着粉色徽章的墨镜女身上。她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我直觉她一定是在找我，赶紧把头低下。 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我真的不想跳舞啊！ “真是位漂亮的小姐啊，”主持人牵着她的手走上台，来到同样震惊的于函身边站定，然后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什么？竟然这么巧，这位小姐刚好是于公子的女朋友？” “那个，我……”于函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主持人已经强行把他们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那么，有请这对俊男靓女为我们献上华丽的一舞！music—— start！” 随着悠扬的华尔兹响起，大厅的灯光也骤然变亮，掌声和欢呼声如海浪般此起彼伏，在这种骑虎难下的状况下，于函和墨镜女只好尴尬地牵起手步入了舞池。 此时唯一能打破这种局面的人就是我，我完全可以像狗血小说的女主角一样怒吼着“我才是他女朋友！”冲上前去拉开他们。可惜我对于函无感，就算真的喜欢他，也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 第541章 你很擅长么 于函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虽然身材笨重，华尔兹却跳得很熟练。他和墨镜女贡献了华丽的开舞后，其余宾客也纷纷步入了舞池，在浮夸的金色墙壁和水晶灯的照耀下，像极了外国电影里的画面。 我见没我什么事了，正准备缩回角落躲起来，却迎面撞上了于亦峰。 真是好狗不挡道，我翻了个白眼刚要走开，他却别扭地向我伸出手：“要不然，我们两个一起跳吧。” “你想邀请我跳舞？”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看到象牙在狗嘴里蹦。 “谁请你了，”他万般不情愿地说，“反正我哥不跟你跳了，我也没有女伴，我们就将就一下吧。” “那可不行。” 一道性感的男低音响起，那个高大风骚的墨镜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小弟弟你还是找其他人将就吧，她已经被我预定了。” 于亦峰的脸涨得通红：“是我先来的。” “我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对方傲慢地扬起下巴，“我只知道这位小姐害我把舞伴弄丢了，只能用自己补偿我了。” 说完，他拖着一脸懵圈的我进了舞池。 “喂，你不会真要跟我跳舞吧？”我紧张地问。 “没办法，那小子正往这边看呢，不跳会被怀疑的。”唐乙己唇边浮着一丝坏笑，手扣住我的腰往前一揽，我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也许是太久没闻到他熟悉的气息，我的心紧张地怦怦跳：“等……等一下，你会跳舞么？” “可能会一点吧。” 哼，这人真是死要面子。其实唐乙己作为只会搞研究和打游戏的宅男，不会跳舞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万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带你跳好了。” “怎么，你很擅长么？”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还好吧，我以前经常偷偷练习，为了有一天……”我一时得意忘形，差点把丢脸的话说出口。 “为了有一天能跟沈曦言跳？”他帮我把剩下半句说了出来，表情极尽嘲讽，“少女漫画看多了吧你。” “要你管。”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惊异地发现，唐乙己何止是只会一点，简直是非常精通！ 难以置信，这家伙真的是薛崎的偶像，书呆子的巅峰么？就这优雅娴熟的舞步，说他在夜店里当过牛郎我都信。反而是我一紧张总是跳错，还踩了他几脚。亏我还以为总算有了一件比唐乙己擅长的事情，还在他面前炫耀了半天，结果再次以无地自容收场。 “喂，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做研究么，跟谁学的跳舞？”我酸溜溜地问，想象着他交往过一个火辣奔放的女朋友，整天拉着他去舞厅找乐子。- 第542章 你很在意? “我这么聪明还用教？再说国外的大学经常举办舞会，每周一次小型的，圣诞节、情人节还会举办大型舞会，想学不会都难。” “是么，”我悻悻地说，“我以为你很讨厌社交活动呢。” “我当然讨厌了，但我好歹也要靠奖学金生活，校长要我去有什么办法，到时候有老师邀请我跳舞总不能拒绝吧。” “你就只跟老师跳过？”我试探着问。 “怎么，你很在意？”他微笑着问。 “我当然在意了，”我不自在地看向一边，“你一个大男人参加了那么多次舞会，结果只跟老师跳过舞，这种黑历史我可不能错过。”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其实还蛮受欢迎的，”他抱着我在空中转了个圈，“而且你知道那些白人女生都很开放，个个都争着跟我跳舞，躲都躲不掉。” “那你就跟她们跳么，真不检点。”我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吃醋了？”他透过墨镜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有什么吃醋的，”我撇撇嘴巴，“我是替孟老师担心，你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也不怕她生气。” “她生气也是生你的气，”他的嘴唇贴到我耳边，声音像低沉的和弦一样缓缓流进我的耳朵里，“除了老师之外跟我跳舞的……你是第一个。” 我的心脏一瞬间跳得飞快，而且莫名有些小小的窃喜。我们在钻石般耀眼的灯光下一圈一圈地旋转，我被弄得头晕目眩，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你在开心什么？”唐乙己疑惑地问。 “谁……谁开心了！”我慌忙否认，“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跟你跳舞呢。” “呵呵，我就知道。你想把人生第一支舞留给那个沈曦言，结果现在幻想被我破坏了对不对，气死你。” 我怔住了。 是啊，我应该感到失落的。然而和唐乙己跳了人生的第一支舞，我却觉得很开心。握着他的手，靠在他的怀里，他宽阔的胸膛和羊毛西装温暖厚实的手感，给我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安心……可靠…… 我一定是转了太多圈昏了头了，竟然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唐乙己。 第543章 自取其辱 “怎么，”他见我走神，不满地掐住了我的下巴，“你该不会想自欺欺人，擅自在把我想象成沈曦言吧？” “不是，我……” “哼，我偏不让你如愿。”他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地说，然后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下一秒，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喂，你怎么把墨镜摘了！” “没关系，反正你姑姑他们又不在，没人认识我。”他习惯性地挑了下眼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魅惑，反而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也许是看惯了唐乙己在家邋里邋遢的样子，我都快遗忘了他是个美男子的事实。今晚他只不过租了身高级时髦的西装，头发随意打理了一下，就化身成了迷人耀眼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瞬间吸引了场上所有女士的目光。 “喂喂，你看那个人好帅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的天他身材好棒，舞也跳得好好……和他一起跳舞的那个女的穿的什么啊，来搞笑的么？” 唐乙己明显听到了大家对他的赞美，得意地冲我扬起眉毛。 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把墨镜摘下来卖弄风骚。还有那些女生，吹捧他就算了，也不用刻意贬低我吧！ “算了算了，我不跳了，”我懊恼地推了他一下，“我穿得这么丑，别给你丢人了。” “穿得丑又怎么样？”他紧紧扣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我刚有点感动，他却狡黠地笑了：“反正你穿什么都一样丑。” “你……”我真是昏了头了才以为他会好心安慰我，“你还有心情在这跳舞，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他有点不满我转移话题，但还是回答了我：“还算顺利。” “那……结果怎么样？”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暗了暗目光：“和我们猜的一样，是么？” 唐乙己沉默了许久，吐出一个字：“是。” 我心里一沉，看来今晚有一场恶战了。 * 舞会快结束的时候，长辈们陆续回来了。原来他们不是凭空消失，而是按节目安排去了二楼的茶室。 姑姑看到我在和陌生男人跳舞，马上就要冲过来阻止，却被姑父拦住了。于函的父母忙着和其他宾客寒暄，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晚上十点，生日会进入了收尾阶段。于伯伯进行答谢致辞后，客人们互相寒暄着离开了，只留下姑姑一家人。我走向姑姑：“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她和姑父互相看了一眼，后者提醒道：“妍树你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第544章 米娅 “您是说转让协议的事？”我装作好奇地问，“我今天有点累了，不然我们改天再签吧。” 姑父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么，今晚大家都在，是签约最好的时机，总不能让你于伯伯一直等你吧。” 呵，看来我为彼此争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失败了，我尽量掩饰住笑容里的苦涩：“好吧。” 大家明显都松了口气。姑父和于总在沙发上坐下来，在律师的指导下检查着各种要签的文件，李阿姨则端着一杯酒站在窗边，对着窗外树上的灯光优雅小酌。于函不安地看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亮起来。 “妍树，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姑父招手示意我过去，却看到了我身后的唐乙己，眉头皱了起来：“这位客人，生日会已经结束了，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我闻言挡在唐乙己面前：“他是我带来的，不能走。” 姑父惊讶地看着我：“妍树，你不会真带律师来了吧。” “不可以么？”我反问道。 对方迅速整理好表情：“当然可以，我说过你可以带律师来。” “是么，”我微笑着挽住唐乙己的手，“可惜他不是律师，是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这边，就连李阿姨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这孩子不会喝酒了吧，怎么说胡话呢！”姑姑慌忙跑过来，把我和唐乙己分开，“于总你别误会，我们家妍树和于函少爷一样，从来都没跟异性交往过的。” “是么？”我冷笑着打断她，“可是据我所知，于函可是交过不少女朋友，其中一个就站在他身边。” 于函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而他旁边的墨镜女也手足无措地缩到了他身后。 时间回到我去于函公司的那一晚。 我看着于函把果汁喝完，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这么迁就我，不过既然我们决定要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这样以后才能好好相处嘛。” “是啊，你说的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米娅的事告诉我？” “啪！”于函手里的纸杯掉在了地上，橙黄色的液体染湿了大片地毯，他的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啊，什么米娅……” “就是你女朋友米娅啊，”我微笑着看着他，“虽然你有过很多女朋友，不过这个米娅，应该是你最喜欢的一个。” 第545章 手表 “你胡说什么呢，”于函捡起地上的杯子，手却抖个不停，“我不认识什么米娅，很多女朋友又是从何说起，你明知道我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 “这个嘛，”我想了想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现在的你和我最初在饭局上见到的几乎是两个人，你说之前花花公子的样子都是伪装的，但其实宅男的样子才是装的吧，你那天应该看到我拿刀出来了对不对？” “我……”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人，你很容易发现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就以退为进转变了策略，”我冷静地拆穿他，“我承认你宅男确实演的挺像，我差点就相信了。你刻意带我去平时很少光顾的咖啡店，不是为了照顾我，而是那里认识你的人不多，不像酒吧那类地方到处都是你的桃色绯闻。这两天我随便找了两家酒吧打听，那里的人都对你很熟悉，说你经常带着不同的女伴出入。” 于函听完我的话，脸上忐忑的神情反而消失了：”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把咖啡店老板托我转交的手表递给他：“这是今年春季g牌限定的情侣款，可以在表盘上刻上两个人名字的缩写，说来惭愧，我也买了同款。” 我没有说谎，当时我买了一支送给青木，他还开心地拥抱了我。而于函的表盘上刻着yh&my，我当时就断定这是他女朋友名字的缩写。 “她叫米娅，对么？” 于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名字的？” “这你就别问了，”我相当义气地没有供出于亦峰，”我听酒吧的人说你以前是个花花公子，但遇到米娅后就变了，再也没换过女朋友。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要答应商业联姻？你就这么听你爸的话，连真爱都能放弃？“ ”我当然不想放弃，“于函苦恼地抱住脑袋，”米娅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更重要的，她是唯一一个不为了钱接近我的女孩。可是我妈不认可她，我爸又听我妈的，如果我敢违背他们的意思，就会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去，到时候还是不能给她幸福……这种感觉你应该理解吧，再说你还不是一样放弃了你男朋友？“ 第546章 最佳观赏位置 “所以我今晚才来找你，”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我想帮你，当然也是帮我自己。既然我们面对着同样的处境，那么比起继续欺骗和伤害对方，不如一起想办法改变现状。” “怎么改变？”他苦笑道，“你不会是想劝我放弃婚约吧？我说过了，如果我反抗那个女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就甘心一辈子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攥在手里，没有一点自由么？”我激动地站起来，“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不能留住，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于函沉默着没有回答，我叹了口气：“这样吧，既然于公子选择忍辱负重，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好了。周六晚上你生日会结束的时候，我会带我男朋友向你父母摊牌，正式提出取消婚约。既然错不在你，李阿姨就不会怪到你身上。你只需要陪我演一场小小的戏，并且帮我把人放进来就好了。” “那你呢？”于函还算有点良心，“如果没有婚约，我爸妈就不会投资给宁月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无所谓啊，”我轻轻笑笑，“反正宁月本来也没救了，与其努力强求，还不如珍惜现在拥有的。” * 晚上我给打电话给唐乙己，告诉他于函那边搞定了，拜托他周六那天来一趟于家，最后帮忙扮演一次我男朋友。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他立刻摆起了架子，“万一出了问题，我也会跟着倒霉的。” “别装了，”我悻悻地说，“你费心安排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最后看场好戏么？我都把最佳位置留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唐乙己在于函的帮助下拿到了邀请函，并在生日会开始前成功潜入了于家。不过我没有提前跟于函约好的是，唐乙己把米娅也一起带来了。 敬酒环节中，于函看到唐乙己和米娅在一起着实吓了一跳，他趁李阿姨不注意把我拉到角落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和米娅一起来？” 他怀疑的目光让我稍微有点慌：“我……我也不知道……” 还是唐乙己及时出场解救了我：“我刚才在别墅门口遇到你女朋友，她哭着说想帮你庆生，却因为没有邀请函被拒之门外，我就好心带她进来了。再说她要是一直站在门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第547章 我愿意 “可万一我妈看见……” “不会的，”唐乙己笃定地说，“她是和我一起来的，又用墨镜挡着脸，别人只会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此时的宴会厅中，李阿姨冰冷的目光扫过我和米娅，最后落在于函身上：“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是你女朋友？” 既然我已经摊牌了，就算于函否认也会顺利破坏婚约，然而他沉思了几秒，坚定地握住米娅的手：“没错，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已经交往一年了，我想和她结婚。” “是么，”李阿姨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可是你答应过会以公司的利益为先，接受我和你爸安排的婚事。” 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的是于总，后者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赶紧训斥起儿子：“就是啊于函，你怎么回事，赶紧向你妈道歉！” “我可以道歉，但我不接受你们的安排，”于函终于硬气了一回，“爸，妈，我是真的很喜欢米娅，请允许我们在一起。至于公司那边，我会用一辈子努力工作来补偿，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李阿姨的目光瞬间降至了冰点：“是么，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妍树，于函，你们两个各自都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想接受这次联姻。” “是的。”于函坚定地回答，我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两位呢？”她转向唐乙己和米娅，“你们确定要介入他们之间，充当不光彩的第三者？” “我不是第三者！”米娅红着脸反驳道，“我和于函本来就在一起，是你非要拆散我们！” “就是，”唐乙己也装作生气的样子，但能看出他在硬憋着笑，“我和谢妍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要说第三者也是你儿子吧。” “是么，”李阿姨淡淡一笑，“那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万，请你们退出如何？” “什么？”米娅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把我当什么了，有钱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吧！” “一百万不满意么……那两百万好了。” “够了！”米娅愤怒地打断她，“无论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离开于函的，我想这位先生也一样！” 大家都等着唐乙己更加壮志凌云的表态，他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众人大跌眼镜，就连李阿姨也吃了一惊。 “二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打一辈子工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钱呢，”唐乙己的嘴脸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见钱眼开，“谢谢这位有钱的太太，我会马上和谢妍树分手的。” 说完，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出大门，离开时还潇洒地挥挥手：“那支票就麻烦您让谢妍树带给我啰，谢谢招待！” 第548章 真奇怪 “唐乙己，等等！”我喊着他的名字追出去，可唐乙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绝望地扶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忍不住抽泣起来。姑姑心疼地扶着我站起来：“别伤心了妍树，我早就跟你说过那种人不靠谱，好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听姑姑的话，于函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李阿姨不会再接受我了。” “这倒未必，”李阿姨冷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还是个孩子，会犯错很正常，只要记住教训就行了。” 我闻言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真的，您愿意原谅我？” “当然，我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她说完看向一旁仍搞不清状况的于函，“至于你，妍树已经和那个男的分手了，你也成熟一点怎么样？” “我……” “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否则你知道后果。” 于函似乎陷入了痛苦的纠结，额头上的青筋都憋得凸起来了，我看到这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真奇怪。” 大家的目光重新聚集到我身上，而我擦眼泪的手已经放了下来，脸上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泪水。 我慢慢走到李阿姨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之前我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有人竟然愿意花一个亿去救助宁月这种臭名昭着的公司，甚至牺牲自己儿子的幸福去娶这家的女儿。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许会欣然接受，但我这个人倒霉惯了，所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好事，我都不得不思考一下它的真实性。” “你在说什么啊妍树？”姑姑不敢置信地拉住我，“人家山海集团是真心想帮我们，你怎么说这么失礼的话，快道歉！” “是么？”我淡淡一笑，“虽然我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弱肉强食拜高踩低的规则还是明白的。无论合作双方关系多好，弱势的一方都会想尽办法讨好强的一方，生怕会失去合作的机会，就像你和姑父讨好于总一样。所以我怎么也不明白，于家尽管看上去强势，但所做的所有事情反而都像是在讨好我。尤其是我和于函的婚约，不要说山海这么大的公司，就算普通人也不会勉强自己儿子去接近我这条落水狗，要是我巴着于函不放还合理一点。更奇怪的是，我一次次试探你们的底线，不但和其他男生约会，还带着男朋友来砸场子，可你们竟然还愿意接受我，甚至拿出二百万让我们分手，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吧。” 第549章 过街老鼠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李阿姨的语气很平静，整个人却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而我不卑不亢地望着她：“很简单，你们之所以努力维护这段关系，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妍树你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姑姑焦急地呵斥住我，“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山海那么大的公司要什么样的亲家没有，干嘛要选我们呢？再说你也知道宁月的状况，投资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人家能图我们什么呢？” “是啊，我这半个月来也在想这个问题，”我缓缓地说，“后来我想到了——因为山海集团想要的，是只有我和宁月能给的东西。” “笑话，”李阿姨冷笑起来，“宁月现在就是只过街老鼠，人人避而不及，还有脸谈什么价值！” “就是这个，”我暗了暗目光，“这只过街老鼠，恰好就是对你们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之前我找不到答案，是因为我想错了方向。我思考的一直是我和于函的联姻，以及这一亿的投资能让你们得到什么，所以才没有结果。事实上，像山海这种什么都不缺的公司，缺少的从来都不是优秀的合作伙伴，而是能够转嫁危机的替罪羊。” 李阿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干瘦的身体加上阴森的表情让她看上去像只要变身的吸血鬼一样恐怖。于函见她这样，也吓坏了：“妈，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姑姑心虚地笑着，“妍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姑姑你之前告诉我，你们的公司因为投资失败亏损了三千万吧，”我冷冷地转向她，“至于山海集团，似乎有七千万的财务坏账，加起来刚好一个亿。所以那一个亿的投资，并不是为了帮助宁月，而是为了给你们两家公司洗钱。反正宁月已经有了污点，而且涉嫌诈欺的账目巨大且不清，所以只要你们把亏损的资金转嫁到宁月头上，那我爸妈就可以给你们背锅了，对不对？” “妍树，你搞错了！”姑父见姑姑抵挡不住，终于站了出来，“我和你姑姑的公司确实出了问题，但山海集团可是风头正盛，连续三年营业额都增长了30%以上，怎么会有财务问题？” “是么？”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沓文件，依次在桌子上排开，“这些是山海集团今年的财务报表，从账面上来看确实盈利不少。但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就会发现有七千万的亏空。” “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些东西？”于总吃惊地问。 “是我给她看的，”于函的脸涨得像个茄子，连嘴唇都在发抖，“可是，可是我以为……” 第550章 你果然去过书房 “你以为这些报表没问题，就放心地拿给我看了对不对？”我替他说了出来，“其实你那天跟我炫耀你一上午就处理完所有文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这个财务总监只是个形同虚设的工具人，你的工作只是在文件上签字走流程而已。估计你看报表也只会看账面上的数字，根本看不懂里面的细节。” 于函闻言更难堪了：“可……你还不是一样……” “抱歉，我说谎了，”我歉意地一笑，“我从小就在我爸办公室里玩，小学就学会了看各种报表，这种程度的造假还难不倒我。而且我那天如果不向你请教，你也不会那么爽快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吧。” “你……”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所以你说什么要帮我，说什么一起抗争，都是在利用我？！” “对不起，”我坦然道歉，“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男朋友，而且比起爱情，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陷害我的家人。” “陷害？！”姑姑失声惊叫起来，“你在说我和你姑父么？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可能害你？你不能因为一些巧合，就这样误会我们啊！” “没错，”李阿姨冷冷地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很严重的指控，根本没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啊，”我点亮手机给他们看，“这几张照片，你们应该认识吧。” 照片上是山海集团和姑父的天明公司与宁月签订的投资协议以及转账凭证，时间都是今年的五月，与两家公司出现财务问题的时间不谋而合。而在我的记忆中，宁月从来没和山海集团有过合作，至于姑姑那边，甚至是借钱给她比较多。很明显，这是为了转嫁责任精心制作的假账。 他们看到照片果然变了脸，我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啊，这上面缺了宁月的盖章。但只要我今晚签了转让合同，把公司印鉴交给你们，这些材料就完美了。” “妍树……”姑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再听她虚伪的谎言：“还要否认么，我这里还有你们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协议，所有的阴谋都写的清清楚楚，你确定要我拿出来么？” “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文件？”李阿姨阴着脸问，“它们明明……” “明明放在你书房的保险箱里，而且保险箱的密码非常复杂，一般人不可能破解。” “你果然去过我的书房了！”她怒目圆睁，却是对准了于总，后者慌忙解释：“不可能的……我全程都盯着她，绝对没让她进书房一步！” 第551章 和平协议 “他说的没错，”我主动为于函作证，“我确实没去过书房，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进去。” 于函愣了一下，下一秒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难道……” “没错，我特地邀请那位男朋友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陪我跳舞而已。” 既然这位李阿姨只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当成傀儡，那这种危险的文件绝对不可能放在公司。所以我提前来了半天，把这座房子的布局摸了个清楚，确定重要文件一定藏在李阿姨的书房。当我发现于总在门外监视的时候，就更加肯定了。 于是我让乔装成陌生人的唐乙己故意往我身上泼了红酒，借着去换衣服的名义，成功引开于总，让他和我一起下楼。我则和唐乙己提前约好在洗手间见面，装作被搭讪的样子，说是留电话，其实是把书房所在的位置写在了他手上，就算李阿姨的眼线看见也不会怀疑。 “只可惜你们防错了人，”我略微得意地抱起胳膊，“那个保险箱的密码那么复杂，就算我进了房间也无能为力。但那家伙可是密码破译高手，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解开了。” “你们这是入室盗窃！”李阿姨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她向我冲过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我现在就报警，把你们两个都抓起来！” “报警？”我好笑地挑起眉毛，一点都不怕她，“好啊，等警察来了，我就把这些证据交给他们，看看入室盗窃和谋财害命哪个罪行更重。对了，我还可以通知一下媒体，明天早上山海集团大概就会变得比宁月更有名了。” “你……” “或者还有一个方法，”我认真地望着她，“既然我还没签协议，也就代表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但你必须保证再也别打我们家的主意。” 李阿姨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手，我礼貌地冲她笑笑：“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今晚的款待。” 第552章 高跟鞋 我走出于家大门没多久，姑姑和姑父就追了出来。 “妍树！”姑姑踉踉跄跄地跑下台阶，像扑向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我，“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算我求你了！” “考虑什么？”我困惑地看着她，“事到如今，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回到于家，跟你们签那份协议么？” “是我们不好，”姑姑失声哀求道，“我们不应该联合山海骗你，更不应该动歪脑筋……这样好不好，我们还维持原来的约定，你把宁月转给我们，我保证不拿它做违法的事情。拜托了妍树，如果你不帮忙，我和你姑父的公司下个月就要完蛋了！” 看着她绝望的表情，我心里生出一丝同情，但仍然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我很想帮忙，但我已经没办法信任你们了。我最初是真心想把宁月送给你们，你们想拿它怎样都无所谓，但你们竟然想利用它伤害我爸妈，这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姑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看上去比姑姑还要慌张，“我们向你道歉，但看在这段日子我们把你当亲生女儿照顾的份上，帮我们一次吧。” “对不起，但我不能再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中，”我硬着心肠拒绝，“我会自己想办法救宁月，也请你们再想其他办法吧。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今晚就搬走，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也拜托你们别再来找我。” “砰！” 我转身走了几步，头顶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打中了，疼得我眼冒金星，下一秒一只黑色的高跟鞋掉在鹅卵石路面上。 “没良心的东西！”姑姑的叫声在黑夜中格外尖锐，“你和你爸妈一样虚伪！说我不把他们当亲人，他们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亲人了？我是他亲妹妹，他却连几百万都不肯借给我，不然我们公司根本不会陷入危机！这全都是你爸妈的错，听说现在他们变成活死人了，都是他们的报应！” 我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脑袋，手心里一片鲜红的血渍。可是为什么，流血的伤口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胸口生生地痛，而姑姑的咒骂声还在继续。她的脸变得魔鬼一样狰狞，我几乎想不起她原本的样子了。 “我以为能分到遗产才回来的，没想到他们还没咽气！我就是要用宁月填坑又怎么样，反正你爸妈最后不是死掉就是坐牢，根本就不差这点脏水！” 第553章 跟我回家吧 “你小声一点！”姑父从身后抱住她，阻止她脱下另一只鞋打我，“这里是于家，被于总他们听到了多丢人！” 我苦笑了一下，他只担心这些话被外人听到丢脸，却完全不在乎会伤到我的心。我有点庆幸爸妈现在还在昏迷，否则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该有多么难过啊。 “听到又怎么样，刚才在里面还不够丢人么！”姑姑歇斯底里地冲他发火，“我早就说过不要收养这个烂货，看吧，这就是下场！这个小婊子跟她妈一样，从小就会勾引男人……你瞪我干什么？你妈没告诉你，她是和你爸私奔生下你的！我找侦探调查过了，几个月前你跟男人私奔去了青市，现在同居的又是另一个男人，可真是青出于蓝！你还有脸怪我们利用你，你应该为自己还剩下几分利用价值沾沾自喜，就你这么肮脏的女孩，出去卖一百块都没人要！” 我紧紧攥着手心，嘴唇咬的快渗出血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原来恶毒的语言比匕首还要锋利，连心脏最深的地方都刺进去捅了个遍。最可悲的是，这些恶毒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原来，我在别人眼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也对，在亲人眼里都如此不堪的我，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待。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去死了吧。为什么，我还会死皮赖脸地活着呢？ 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死皮赖脸地活下去呢？ “一百块？这么便宜啊，那我买好了。” 我木讷地抬起头，看到唐乙己笑盈盈地从一片树影中走出来。 他还没走么……难道是预知到后面还有一场好戏，特地留下来看笑话的？ “你们就是谢妍树的姑姑姑父？”他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眼里却充满轻蔑，“我听她说起过你们，说你们对她特别亲切，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可能对亲切这个词的理解不太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妍树什么关系？”姑父皱起眉头问。 “我就是那个和谢妍树同居的男人啊，”他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然后扔给对方一张红色钞票，“好了，一百块给你，她现在归我了。” 那对夫妇顿时目瞪口呆，我则愈发无地自容。唐乙己也太过分了，都看到我这么惨了竟然还要羞辱我。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发顶，流血的伤口被温暖的手心温柔覆盖。 ”跟我回家吧。“ 我怔怔地看着唐乙己，眼前这个人有着偶像剧男主一样华丽俊帅的外表，却藏着大反派的恶劣性格，就算说着如此令人怦然心动话语，脸上依然写满了属于唐乙己的轻蔑、嘲笑、傲慢、冷漠与不可一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和温柔完全不沾边的表情交织在一起，却让我感动得想要流下眼泪。 第554章 背影 “我真的……可以回去么？”我喃喃地问，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当然，我不是已经买了你么，”他了不起地挑起眉毛，“不过你考虑清楚哦，我家没有大房子，也没有舒服的床，你不但要睡行军床，还要每天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没关系！”我抓紧他的衣服，生怕他说出反悔的话，“我愿意睡行军床，愿意做饭洗衣打扫，给你当保姆当女佣当奴隶都可以……拜托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我惶恐而胆怯地望着唐乙己，仿佛在等待神的审判。我想那时候他如果拒绝了我，我一定会彻底崩溃。而唐乙己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一刻我想，就算唐乙己要去的地方是地狱火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起跳进去。 “等一下！” 这一次追上来的是姑父，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企图把我从唐乙己身边拉开，“妍树你再考虑一下，其实我们可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唐乙己扯住了衬衫领子，然后用力推出了老远。 “别一口一个妍树地叫，”唐乙己的眼睛瞬间冷得像寒冰一样，“连我都没这么叫过她的名字，从你这种人渣嘴里听到真让人不爽。” 姑父踉跄了几下，扶着树恼羞成怒地叫道：“我和我侄女说话，管你这个外人什么事？你根本没权利带走她，小心我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是我自己跟他走的！”我挡在唐乙己前面，“唐乙己虽然是外人，但绝对不会伤害我，比你们这些披着亲情外衣的豺狼强多了！” 姑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不要被他骗了，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唐乙己冷笑着拿出手机，“说到这里，今天在于家拍到的照片我还没删呢。凭谢妍树的作风，刚才出门的时候应该当着你们的面把她那份删干净了，不过我就没这么好打发了，说不定哪天缺钱用了，会拿出来狠狠敲你们一笔。” “你……”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骚扰她，”他冷言警告道，“否则被我敲诈一笔不说，我还可能不小心把它们放到网上，那你们的公司就彻底完蛋了。” 这番话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直到我们走出于家的花园，也再没有人追上来。 唐乙己一路拖着我往前走，他的步伐沉稳却走得极快，我只能踉踉跄跄地跟在他后面。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让我说不出的安心，心里的伤痕也仿佛在慢慢愈合。 我边走边盯着唐乙己的背影出神，为什么从前没发现，他的后背这样挺拔，这样宽阔，让人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过去…… 第555章 圣诞树下 我们走了好久，从幽深昏暗的宅院一路走到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人群的欢笑与喧哗声像浪花一样围绕过来，让我有种再次回到人间的感觉。 原来今晚是平安夜，所以街上格外拥挤热闹，到处都是手牵手把路拦住的情侣和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年轻人。这无疑让重度洁癖的唐乙己极为不满，但他还是牵着我的手，一脸不耐烦地挤开人群往前走去。 一瞬间，我脑海里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幻觉。我是一个亡国公主，全世界都虎视眈眈地想取我的性命，唯有唐乙己陪在我身边，护着我杀出重重包围，为我抵挡了无数刀剑。 只是这样下去，他也会受伤吧…… 唐乙己在某个十字路口停住了，他望着对面广场上闪闪发光的巨大圣诞树，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那边挺热闹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完，他拉着我穿过马路，直奔圣诞树去了。 每年的圣诞节，白市都会在中心广场上摆放一棵几层楼高的圣诞树，供市民欣赏拍照，而今年的装饰比往年更加华丽耀眼，金色的铃铛和彩灯几乎把枝叶原本的颜色都覆盖住了，从上到下都散发出魔法般灿烂夺目的光芒。 唐乙己围着圣诞树转了一圈，开始拿出手机对着树上五颜六色的小挂件拍照。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个期待节日的小孩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忍不住莞尔，这人还整天笑我幼稚，他才是最幼稚的吧。 一个穿着红色圣诞装的女生抱着一篮玫瑰花走过来，热情地向唐乙己推销：“圣诞快乐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什么？”唐乙己被破坏了兴致，不高兴地回过头来。 女生看到那张魅惑人心的脸，顿时扭捏起来：“今天是圣诞节，当然要送花哄女朋友开心了，何况你女朋友这么……漂亮。” 她一脸勉强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好像唐乙己和我在一起吃了多大亏一样。 “不买，”唐乙己的答案毫不意外，“她才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暗了暗目光。是啊，我们本来就是毫无关系的人。这话他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也是明白这一点才离开他家的。那时我明明下了决心，以后不会再依赖他，不会再成为他的负担。 可我现在在做什么呢？走的时候那么有志气，可最后还不是依仗着唐乙己的怜悯，再一次厚着脸皮回到他家，继续给他添麻烦。 那女生被拒绝后不但没有失落，反而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抱着篮子走开了。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路过药店的时候给你买点包扎用的绷带。”唐乙己说着就要拉我走，我却倒退着缩回了圣诞树下。 “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他无语地看着我，“该不会因为我不给你买花吧。” 第556章 你满意了么 “不是的，”我咬咬嘴唇，“我离开你家的时候发誓说绝对不会回去，如果现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跟你走，也太死皮赖脸了。” “哦？原来你这么在意脸面？”他目光里写满了讽刺，“那你当年半夜闯进我的病房，又拿着菜刀追到我家的时候，就没觉得自己死皮赖脸？” “那不一样！当时我们是陌生人，所以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根本不在乎你怎么看我。可是现在……你已经变成了我很重要的人，我在乎你的想法，所以不想对你食言，更不想你看不起我。” “我从来就没看得起你，难道你觉得遵守一次约定，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他毫不在意地说着伤人的话，一脸嫌弃地抓住我的胳膊，“行了别演戏了，我可不是于函，欲擒故纵这招对我没用，再不走我真不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我用力甩开他，“就算你没看不起我，我也会看不起自己的！明明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却一再利用你的同情心，不停地给你带来灾难。我不想再卑鄙下去了，所以我就算流落街头也不能再投靠你了！” 唐乙己沉默着看了我半响：“谢妍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怎么了，至少我有底线，”我倔强地瞪着他，“话说回来，唐乙己你总说自己不是好人，可对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同情心泛滥，一点原则也没有，小心别人看不起你！” ”你……”他果然气得脸色发白。 ”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我会一辈子记住的，再见。“ 我强忍着眼泪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后领扯了回去。 “你这个人真的……”唐乙己脸上满是怒气，气得连牙齿都发出了响声，“你把我当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捡的纯情圣母！？还是你觉得我很闲，闲到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别人家当小偷？你以为我就这么贱，三番五次巴巴地请一个人回家，还被她一次次地拒绝？你觉得我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做到这种地步么？!” 我被他一连串的排比句惊住了：“你说什么……” “你故意装傻是么？”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吼道，“好，你给我听好了谢妍树，我就说一次！你从来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不一样的，很重要的，你满意了么？！” 第557章 可以么 那一刻，我像傻了一样看着唐乙己。他站在高大明亮的圣诞树下，耀眼的金色光芒倾泻下来，在他周围闪烁起美丽的光圈。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住进唐乙己家的那个清晨，唐乙己为我打开了门，从那一刻起，我陷入黑暗的世界开始有了光亮。所以对我来说，唐乙己就是神明，甚至比真正的神明可靠的多。 可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神明刚才告诉我，我对他来说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在乎我，甚至把我看的很重要。 好开心。 比两年前河边的长椅上，沈曦言说一起走下去的时候，还要开心。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唐乙己恼羞成怒地催促我，连说的话都和那个清晨一模一样，“我数三下，你再不过来，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把手伸向了我。 而我没有像几个月前那样扑过去抱住他，而是怯生生地盯着他的手，宛如一头刚出生的站都站不稳的小鹿：“我真的……可以么？” 我可以跟你回去么？ 我可以死皮赖脸地活下去么？ 我可以继续向前走么？ “废话。”他没好气地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熟悉的疼痛像打开了身体某处的开关，下一秒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喂！”唐乙己被我吓到了，慌忙捂住我的嘴，“我又没用力，你哭什么？” 是啊，我在哭什么呢。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没有哭，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没有哭，被亲人出卖的时候我没有哭，可为什么偏偏现在像中了邪一样，哭得完全停止不了呢。 路过的人们听到哭声，纷纷驻足围观并指指点点。唐乙己局促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别哭了听到没有，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哎呀，你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连朵花都不舍得给女朋友买！”一位充满正义感的阿婆站出来指责他。 “就是啊，你看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也不哄一哄，小心她跟你分手！” “分手就分手，我又不是她男朋友，凭什么哄她。”唐乙己没好气地说，只是底气明显弱了很多。 “太不像话了，我就说现在的年轻人太自私，一点不会疼女孩子。” “就是，”一个大叔起哄道，“小姑娘你再找男朋友可别只看外表，这种华而不实的男人根本不靠谱。” 第558章 分水岭 “你说谁华而不实！”唐乙己恼火地叫道，可根本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口诛笔伐。 “哎哟还发火呢，我就说长得太帅的男人不能找！” “可怜的小姑娘，跟这种人在一起一定收了不少罪。” 就连那个卖花的女生都同情起我来：“好了好了，他不给你买，我送你几支还不行么。”说完，她挑了几支最小的快开败了的花塞进我手里。 唐乙己都要气炸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哭着哭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好笑？”唐乙己用极度危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那你自己在这儿笑个够吧。” 他黑着脸掉头就走，我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唐老师！ “你不是买了我么，别扔下我不管啊！” “我不是你很重要的人么！” 然而直到回家，他也没跟我说一句话。 * 就这样，我再次厚着脸皮住进了唐乙己家，只是地位从保姆，佣人，实验对象降到了一百块钱买来的奴隶。我躺在书房硬邦邦的行军床上，摸着头顶唐乙己粗鲁包扎的绷带，却感到无比的幸福。 虽然我这段日子碰到了一大堆倒霉事，浪费了许多时间，遭受了许多背叛，虽然下一次月考近在眼前，功课又一筹莫展，但我还是安心地睡着了。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我已经回到唐乙己身边了。 * 话虽如此，介于我这个月落下的课实在太多了，尽管唐乙己之后帮我狠狠恶补了一周，我这次升班考试仍然以失败告终，只是勉强保住了名次。 吕天歌成功升到了六班，可她看完成绩榜却比我还沮丧：“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我们这次会一起升到六班的。” ”没关系，你先在前面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的。”我语气轻松得仿佛我才是那个升班成功的人，因为我知道唐乙己一定有办法帮我。 ”我看未必吧，“秦落落从旁边路过，听到我们的对话停了下来，“牛皮谁都会吹，小心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那你又怎么样呢？”吕天歌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不会看么？“秦落落得意地指指榜单，”我和熊彦这次升到五班了，和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好了不起哦，“吕天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了a班呢，不就比我高一个班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在白中呆了半年了，连这都不知道么？“秦落落同情地看着她，“虽然五班和六班只差了一个班，但谁都知道那是白中的分水岭，所以寒假集训只有五班以上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 ”什么寒假集训？“我好奇地问。 第559章 寒假集训 “你连寒假集训都不知道？”秦落落的目光更鄙夷了，“也对，反正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我和吕天歌也懒得继续问她，免得自取其辱。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特意去找熊彦打听。 “其实我也听说了，”熊彦兴奋地擦擦嘴巴，“白中高三每年寒假都会举办封闭式集训，集训内容至今是个秘密，但参加过的学生成绩都会有质的飞跃，结束后至少能升两个班呢。” “这么厉害！”吕天歌惊叫道，“那报名条件是不是很苛刻？” “还好吧。我听往届生说名额还挺多的，因为集训特别辛苦，过年都不能回家，所以每年都报不满。唯一的条件是，只有五班以上才能参加。” “五班以上？我还以为这种好事只会给a班呢。” “你白痴么？”宋学良端着午餐在熊彦旁边坐下，“a班那些怪物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考上重点大学，根本没必要参加这种魔鬼训练吧。估计白中是为了增加重本率吧，听说负责集训班的都是五班以上的精英老师。” 我愣了一下：“那孟老师也会参加么？” “当然了，前几个班的班主任都会参加。再说孟老师只是吃了年轻的亏，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教更前面的班。” “看你那么了解的样子，好像你也能去一样。”吕天歌嘲讽道。 “我当然要去了，”宋学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特地考来白中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第580章 左右为难 “可你不是跟我一样刚升到六班么？” “说你白痴还不承认，”宋学良无语地说，“人家为什么叫寒假集训班，就是要寒假举行啊，所以只要寒假前升到五班就可以了。我当然没问题，你就不一定了。” “好啊，那我们走着瞧！”吕天歌一激将就来劲了，“我和妍树一定会参加，到时候你就眼红去吧。” 我尴尬地低下头：“我应该去不了，寒假前只剩一次考试了，我最多只能升到六班。” 如果可以，我真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明明就差一点而已，为什么这次没能升班呢……最让我不甘心的并非集训本身，而是如果我能考进五班，就有一整个寒假的时间和孟老师相处，到时候就能帮到唐乙己了。 “那倒不一定，”说这话的竟然是宋学良，“我听班上的人说，下次月考和期末考试会合在一起，如果成绩特别优秀可以连升两班。” “成绩特别优秀……是指什么？”我急切地问。 “比如你现在在七班，如果下次考试超过五班的平均分，排名也没问题，那就可以跳过六班，直接进五班。” “真的？”我从没看宋学良这么顺眼过，简直想冲过去拥抱他。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他不屑地撇撇嘴，“不过还有两周就考试了，一次升两个班正常人不可能办到的。” “那也比没机会好吧，”吕天歌不服气地说，“我支持你妍树，你一定能做到的！” 我用力点头，但让我建立信心的不是她的鼓励，而是背后有唐乙己这座大佛——正常人不可能办到，但唐乙己可是神啊。只要我把孟老师要去集训班的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在寒假前把我弄进五班的。 然而就在放学前，我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竞赛班要在寒假前进行最后一次预选，留下的十人将会在寒假期间和a班的学生一起参加特训，为下半年的选拔做准备。 距离寒假仅剩两周的时间，一边是期末考试，一边是竞赛选拔，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就算有唐乙己帮我，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最多也只能顾及一边。 第581章 可以弥补的遗憾 要是换了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竞赛班。如果我能通过最后一轮考试，就意味着我整个寒假都会和沈曦言在一起，这个认知简直就像气味浓郁的罂粟花一样吸引着我。可现在我必须考虑唐乙己的处境。 下午去竞赛班的路上，我遇到了荆老师，他眉飞色舞地拍拍我的肩膀：”妍树你要好好干啊，这样寒假我就又能教到你了。“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预选班虽然交给了孔老师，但到了冲刺阶段还是要靠我嘛，“他得意洋洋地笑着，“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低下了头，感觉愧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其实……我不一定会参加选拔考试的。” “为什么？”他睁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因为讨厌我，所以……” “不不，”我赶紧否认，“我要准备期末考试，可能没时间兼顾竞赛这边，毕竟我最终的目标是f大。” “f大？”荆老师愣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要嘲笑我痴心妄想时，他却释然地笑了，“是嘛，那你跟曦言一样了。不过考f大跟竞赛又不冲突，而且比起人挤人的高考，我觉得竞赛这条路更适合你。”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你应该听说过，参加竞赛高考可以加分吧。而且凭白中的名气，f大每年都会给我们推选生名额，如果你在数学竞赛里取得好成绩，学校一样可以推荐你。“ “真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荆老师笑着说，“所以你要加油啰，我们寒假见。” 我望着他的背影，内心陷入了纠结纠结。 经过了一下午的思考，我好不容易往升班这边倾斜了一点，却再次被拉回了天平中心。荆老师不愧是唐乙己的情敌，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跳出来诱导我，而且不得不承认，他的诱导对我确实有致命的作用。 数学竞赛曾经是我心里不可触碰的伤口，可是此时此刻，它却成为了可以弥补的遗憾，甚至还递给了我一根从悬崖底下往上爬的藤绳。 所谓重蹈覆辙，也许是上天赐予我的又一次重来的机会。如果我能好好把握，这一次说不定能实现错过的梦想，再次和沈曦言一起并肩走下去。 可是，沈曦言不是这么想的吧…… 晚上的竞赛班结束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沈曦言家楼下等他。没过多久，沈曦言的身影从夜色中出现了。他穿着黑色的冬季校服，外面披着卡其色的牛角扣外套，散发着一种日本男生的清新和温柔。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地停了下来：“你走错了吧，倪裳家不住这座楼。” 我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我是来找你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第582章 我的希望 “你说。” 我攥紧了书包带子，感觉比告白还要紧张：“是这样的，竞赛班下周就要进行最后一次预选了，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提前去偷题？” “当然不是！”我气急地瞪了他一眼，干脆把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想问的是，我能不能参加选拔考试，能不能继续留在竞赛班？” “你为什么要问我？”沈曦言困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尴尬地看向一边，“我只是觉得应该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放弃。” 沈曦言沉默了一会儿，如水般平静冷漠的声音在黑暗的空气中响起：“这与我无关，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经过我同意。” 我胸口泛起一阵苦涩。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可笑的是，我刚才竟然还抱着隐隐的期待。我真是白痴，难道经过了那样的事，还期待沈曦言像两年前一样伸出手来，对我说一起走下去么？ “不过，如果你问我个人的想法，我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竞赛班。” 我惊讶地抬起头，沈曦言的目光是那样清澈而纯粹，让人无法生出一丝杂念和幻想。 可是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刚想问他，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倪裳远远地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曦言，妍树，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我心虚地说，“我出来扔垃圾，刚好碰到沈曦言，就和他聊了两句。” “丢垃圾啊……”倪裳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了呢。” “我……” “我就说吧，你和唐乙己一定会复合的，真没白费我努力帮你们牵线！” “是啊，谢谢你。”我感觉沈曦言的视线看向这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对话。 “谢什么，我可是正义使者，永远站在真爱这一边，”她开心地笑着，“再说你和唐乙己这一对超有爱的，不在一起太可惜了，曦言你说对不对？” 沈曦言扫了我一眼，毫无情绪地“嗯”了一声。 第583章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绝对认定我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上次在餐厅门口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于函，转眼又回到了唐乙己的怀抱。可我怎么都无法让他了解，也不能让他了解，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他一个人。 倪裳对我和唐乙己的“破镜重圆”表现出极大的欣慰，拉着我兴奋地说个没完，而我和沈曦言就像比赛沉默一样站在两边，怎么都找不到离开的时机。 “对了妍树，”倪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周五晚上有空么？” “周五？”我愣了一下，“有什么事么？” “那天晚上不是跨年夜嘛，不如叫上唐乙己，我们四个一起开party吧。” 我再次感叹倪裳的脑回路，跨年夜本来就是属于情侣的时间，叫上两个电灯泡也太奇怪了。说实话我真不想看到她和沈曦言卿卿我我的样子，何况还会浪费一个晚上的复习时间，但我还是没忍住答应了。无论以什么身份和沈曦言庆祝新年，对我而言都是无比幸福的事情。更何况，这可能是我这辈子仅剩的唯一一次机会了。 而沈曦言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你说四个人，不会还包括我吧。” “当然包括你啊。”倪裳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去。” “为什么？你爸妈不是出差了么，你总不能一个人在家跨年吧。”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沈曦言真正想说的大概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总比跟某些闲杂人等在一起强多了。 人家都那么不情愿了，我也不能太厚脸皮：“算了，你们还是单独庆祝吧，我和唐乙己就不过去了。” “别啊，我准备了好多节目呢！”倪裳说着打开手里的购物袋，“你看，我买了纸牌、飞行棋、uno还有一堆桌游，都是我刚才特地去超市买的。今年复习这么累，最后大家就一起放松一下嘛，曦言你别扫兴好不好？” 沈曦言纠结了半天，终究拗不过倪裳：“既然你东西都买了，那我也去吧。” 第584章 初吻 我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变得越来越体贴了，为了不让倪裳失望，竟然爱屋及乌连我都接受了。 “你们继续聊吧，我先回去了。”我不想继续当电灯泡，自觉地提出离开，没想到倪裳却小跑着追了上来：“我和你一起走。” 我们一起往唐乙己家楼下走。我知道倪裳抛下沈曦言来找我，一定是有话跟我说，而且看她扭扭捏捏的表情，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她走到半路心事重重地停了下来：“妍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其实从游乐场回来以后，我和曦言一直没什么进展。” “真的？”我察觉自己的语气太开心了，赶紧装出失望的样子，“我是说，怎么会这样？” “他整天都忙着竞赛班的事，我们现在连一起回家的机会都很少，”她委屈地说，“可是再不加快进度，明年第二轮复习开始就更没时间了。所以我想你帮帮我，跨年那天晚上……把进度加快一下。” 我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邀请我，不过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好啊，你想跟他发展到哪一步？” 倪裳的脸迅速地染上了水蜜桃一样的粉红色，紧张地一个搓手指：“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想把自己的初吻送给他。” 我脑子里像被扔了个鱼雷一样，顿时炸成了一片乌黑，但还是勉强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帮你的。” 哼，想得美，要是拉拉小手就算了，这么重要的大事，我绝对会拼尽浑身解数给你使绊子！ 小区最近路灯老化严重，不但光线比从前暗了不少，昏黄甚至发绿的灯泡更是闪得像鬼片一样，不过也恰恰很适合此时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我们在微妙的气氛中又走了一段路，倪裳突然对着天空唉声叹气起来：“唉，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能像你和唐乙己感情这么好就好了。” 我一阵无语，如果她知道我和唐乙己真正的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心生向往。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到底怎么和好的？”这个人果然忘不了八卦。 “也没怎么，就是突然和好了。”我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跟我说说嘛，”倪裳坏笑着戳戳我，“那天我离开咖啡店后发生了什么？他道歉了？反省了……该不会还给你下跪了吧？” 我觉得不来剂猛料这人绝对不会罢休，干脆遂了她的意：“是啊，他哭着喊着说爱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回到他身边，我实在可怜他，只能答应给他一个机会。” “是么，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黑暗中突然响起平稳磁性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吓得一个激灵，连呼吸都停止了。只见唐乙己悄无声息地从暗影里走出来，用一种极为危险的目光打量着我：“哭着喊着说爱你，跪在地上求你回到我身边啊……谢妍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喂，等一下……” 我望着唐乙己的背影欲哭无泪，估计一会儿我哭着喊着苦苦哀求，他都不会放我进门了。 第585章 决定权 唐乙己虽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但还是网开一面没让我流落街头。晚餐过后，我端着切好的水果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唐老师，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没空。” “是很重要的事，关系到你和孟老师的未来。” “说。”他丢掉手机，终于肯看我了。 我斟酌了一下语言，把现在面临的艰难选择告诉了他，包括晚上去问沈曦言的事。 “怎么办，我快纠结死了，”我痛苦地用抱枕蒙住脑袋，“这两件事都要拼命，可我的命只有一条啊。” 然而唐乙己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的选总比没得选好，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别来烦我。” “我就是不能决定才来问你啊，唐老师你帮我出出主意嘛，我到底该选哪一边？” 他不耐烦地把我推到一边：“行了别演了，你应该早就有答案了吧。” “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来就更倾向竞赛班这个选择，”他幽黑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心事，“从开始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追上那个沈曦言，现在只差一步而已，何况他也同意了，你还装模作样地问我干什么。“ “谁装模作样了！”我不满地瞪他，“我之所以去征求沈曦言的同意，是确认我的选择不会冒犯到他。可是最后要怎么选，我想让你来帮我做决定。” “是么？”他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毛，“哪怕我为了孟菲，让你放弃竞赛班？” “没错，如果你让我放弃竞赛班，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再也不去了。” 唐乙己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我觉得，你应该参加竞赛。” “为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唐乙己这么利己主义的人，为了孟老师一定会逼我不吃不喝不睡，拿刀子逼着我也要升到五班。而我心甘情愿地把选择权交给他，就是为了报答他再次收留我。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第586章 家长会 “别误会，”他傲慢地抱起胳膊，“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清楚你的实力，你就算拼了命下次也考不进五班，还不如选个希望大一点的。” “那你和孟老师怎么办？”我不放心地问。 “你又不是永远不升班，再等几个月也没什么。” 尽管唐乙己这么说，我还是感到十分歉疚。于是我主动向他保证，跨年那天晚上我一定会做一桌大餐补偿他。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在那个沈曦言面前展现厨艺吧，”他毫不领情地评判道，“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参加你们那个白痴跨年活动的。” 除了唐乙己口中的白痴跨年活动，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白中的家长会。 通常家长会都安排在期末考试之后，这次之所以选在这个节点，是为了提前做志愿摸底，各班的班主任将与每位学生家长谈话并现场填报志愿。 家长会安排在三十一号下午，中午家长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我吃完饭回到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家长。 班上的学生都和自己的父母坐在一起，被叫到名字的轮流前往教师办公室谈话，只有我孤零零地呆在座位上。虽然早就预见了这种情况，但我还是多少有些落寞。 “抱歉，我迟到了。”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唐乙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我压根没跟他提家长会的事，反正他知道了也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他环视一圈发现了我，迈开长腿向我走过来。班上的女生甚至女性家长纷纷向他投去惊艳的目光，而他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走得很慢，充分接受着目光的洗礼。 他搬了个凳子在我身边坐下，露出得意的笑：“看来白中女生的品位不错嘛，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有面子？” “你怎么来了？”我疑惑地问。 “我看到你桌子上放着家长会通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我尴尬地低下头：“我给你添的麻烦够多了，不想再麻烦你了。” “无所谓啊，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他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我们就慢慢攒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他带着邪气的眉眼格外性感，害我的脸莫名红了起来。而被美色迷惑的不只我一个，没过多久，我们周围就过来了五六个自称我最好朋友的女生，事实上我们连话都没说过。 “谢妍树，这是你哥哥么？长得好帅啊。” “你晚上有空么，我们一起吃饭吧……叫上你哥哥一起。” 她们主动和我搭话，眼睛却一直盯在唐乙己身上。过去我总以为白中的女生骄傲矜持，现在看来和青中那帮人没什么区别。原本我还很紧张被班主任点到，现在只盼着早点结束任务。 “谢妍树，到你了。“ 上一个出去的男生和他妈一起回来了，看他哭丧着脸的样子，估计老师没说什么好话。不过我倒不担心这个，就算老师说的再难听，也不会比唐乙己平时说我的那些难听吧。 我们敲门进了办公室，张老师看到唐乙己愣了一下：“谢妍树，他是你的家长？” “嗯，”我硬着头皮点点头，“我爸妈现在还在医院，家里的长辈就只有我哥了。” “你不是还有个姑姑吗，就是之前来接你那个。” 第587章 来都来了 “呃……我姑姑后来考虑了一下，不想再收养我了。” 对方愣了一下，也不忍心再多问了：“那你们坐吧，我们一起聊聊志愿的事。” 白中老师的责任感真是没说的，为了这次家长会，竟然把每个学生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张老师全方位地分析了我各科的成绩，表扬我用半年从十班升到七班实属不易，鼓励我继续努力。 唐乙己全程表现得心不在焉，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引起了老师的强烈不满：“我说，你怎么说也是谢妍树的家长，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情况？” “您别这么说，我哥平时很关心我的，但他工作太忙了，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赶紧打圆场，况且她真冤枉唐乙己了，没有人比他比我的成绩更了解，根本没必要听别人分析。 张老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我：“那我们开始志愿模拟填报吧，你的目标是哪所大学？” “我……”我的目标当然是f大，却怕对方觉得我自不量力，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张老师却误会了—— “你要自信一点，我觉得你凭你的势头，高考之前至少还能再提二十分。如果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能考上省里的重点大学，我推荐这几个学校……“ “不用了老师，”我硬着头皮打断她，“我的目标是f大。“ “f大？”对方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接着又转为了尴尬，“谢妍树同学，有梦想很好，但也要注重现实。你这半年的确进步很快，但f大的话还是有点……” 我看了唐乙己一眼，征得他的同意后，认真地看向张老师：“老师，我打算通过数学竞赛获得加分，争取一下f大的推荐名额。” “数学竞赛？”她反应了一会儿，“对了，我听说你在竞赛班表现不错……但这条路非常难走，单是和a班的人竞争推荐名额就很难了。” “我明白，”我坚定地点点头，“但我已经决定了，我只接受f大这一个志愿。”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因为我态度比较坚决，张老师暂时答应先帮我保留f大的志愿，等明年正式填报的时候再讨论。 我和唐乙己离开了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决定不回教室集合，直接回家。 走在夕阳褪却的走廊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唐乙己，既然来都来了，你要不要……” “不要。”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他翻了个白眼，“你肯定要说来都来了，不如去和孟菲见一面。” 第588章 你们认识? “这都被你猜到了，”我尴尬地摸摸鼻子，“反正五班离得不远，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那你准备怎么介绍我们的关系？” “就和从前一样说表哥啊。” “你白痴啊，我和孟菲是青梅竹马，你要是我表妹她能不知道么？” “对哦，”我发愁地说，下一秒眼睛一亮，“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就赌一把，说我是你女朋友，说不定她一嫉妒就对你爱火重燃了呢。” 唐乙己的表情顿时像吃了发霉的食物一样：“她会不会嫉妒不知道，鄙视我的品位倒是真的。” “喂你怎么说话的，我是牺牲自己在帮你好不好！”我不满地抗议，唐乙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讶地发现孟老师抱着教案从走廊另一头的教室走了出来，而且正往这边过来。 她看到了我，微笑着向我打招呼：“谢妍树，你们班家长会结束了么？” “呃，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而孟老师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我身边的唐乙己身上，不出意料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 她的声音比起震惊更接近恐惧，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更让我疑惑的是唐乙己的态度，他不但没有丝毫怨气，反而无比自然地冲她笑了笑：“好久不见了，菲菲。” 孟老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好久不见。”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的表现，怎么也想不到唐乙己才是那个被悲惨抛弃的人。不过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唐乙己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出丑，为了和孟老师再次相遇一定努力练习过很多次了。 我顿时对他肃然起敬，尤其是回忆起我和沈曦言重逢时的窝囊样，对比简直不能再鲜明。 孟老师已经恢复了冷静，但目光还是不敢直视他：“我听他们说你回德国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能回去呢？”唐乙己微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未了的心愿。” “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孟老师刚要发作，忽然惊觉我还在现场，“谢妍树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们认识？” 第589章 修罗场 我本能地想逃跑，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帮助唐乙己最好的机会么？于是我笑着挽住唐乙己的胳膊：“当然认识啊，他可是我男朋友。不过我没想到老师也认识他，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我故作天真地眨眨眼睛，努力扮演着插足感情的第三者。果然，孟老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在我以为她要宣布她和唐乙己才是真爱，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替代品的时候，她却目光冷淡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我们以前是同学，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她的表情就像在说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看到唐乙己脸上无法掩饰的落寞，不禁有点担心。难道孟老师真的对他没感觉了，一点都不介意他被人抢走？ 我刚要想点别的办法，孟老师却恢复了平时的严肃：“谢妍树，我作为老师必须提醒你，离高考只有几个月了，你应该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男朋友带到学校来，影响到其他同学怎么办？” 哼，看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吧，我见状笑了起来：“你误会了老师，我男朋友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因为我爸妈不能来，就只能找他帮忙了。” “真的？”孟老师明显不太相信。 “那你觉得，我还有别的目的么？”唐乙己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孟老师皱起眉头看着他，“总之你们还是尽早分开，不要影响谢妍树的学业。” “那可不行，”我紧紧拉住唐乙己的胳膊，“老师你也知道我无家可归了，如果跟他分手，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什么？”孟老师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还和他住在一起？！” 不枉我辛苦表演了这么久，她总算有点反应了，我故作羞涩地一笑：“是啊，老师你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你胡说什么呢！”她生气地叫道，“你现在还是学生，跟成年男人同居像什么话？不行，你必须从他家搬出来，我会帮你向学校申请宿舍，就算暂时住在我家也可以，反正就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第590章 熄灭的烛火 我故作惊讶地看向她：“老师你怎么这么生气啊？该不会你和我男朋友有什么过去，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吧？” 孟老师的脸色顿时变白了，就在我担心是不是说过头了的时候，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从前是青梅竹马，还交往过一段时间。” 没想到我的激将法这么有效，我趁热打铁，大惊失色地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她坦然地看向我，“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我一时懵了，都忘了还在演戏。 “你不要被他骗了，”孟老师的声音像尖锐的冰棱一样刺进我的耳朵里，“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隐藏恶劣的本性，这个人傲慢又自私，和他在一起只有受伤的份。就算你想谈恋爱，也不能选择这种人。”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唐乙己，怎么可以这样贬低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 他可是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啊。 为了能再回到你身边，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甚至收留了我这个麻烦精。 可是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而残忍地，在外人面前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描述他。 我的心脏狠狠地痛了起来，但我知道唐乙己一定比我更痛。如果有一天，我听到沈曦言对别人这样讲我，我一定忍受不了的。 可是唐乙己忍住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只是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一点，甚至连嘴角都一直微微上扬着，肩膀依然骄傲地挺直。唯有那双眼睛，像熄灭了的烛火一般，没有一丝光亮。 第591章 你是瞎子么 “别说了。”我打断孟老师的话，不想看着那双眼睛继续黯淡下去。 在我心里，唐乙己应该永远是骄傲的，得意的，高高在上的，而这些胆怯的、卑微的、落寞的神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然而孟老师依然不依不饶：“我说的都是实话，谢妍树你听我的，马上和这种人断绝关系……” “我让你别说了！”我忍无可忍地冲她大声吼道，“我告诉你，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多目中无人，多自私自利，可就算这样，他也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唐乙己他从来没有骗过我，更没有伪装过什么，虽然他有很多缺点，说话也很欠揍，但他从来不会真的去伤害别人，比那些伪君子不知道强多少倍！请问孟老师你是瞎子么，这些我短短几个月就能看清楚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看不到呢？！” 孟老师被我发火的样子吓到了：“不是的，你不知道这个人他……” “够了，我不想听！”我挡在唐乙己面前，气势像一只保护雏鸟的大麻雀，“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就没资格批评他，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说完我拉起唐乙己的手，气势汹汹地走下楼梯。 其实离开孟老师的视线范围我就该松开唐乙己的，但我仍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就像一个星期前他带我离开于函家时那样。只是那个时候，唐乙己的手在寒冷的冬夜里依然温暖，而现在他的手指却冰凉到令人难过的程度。 我们就这样穿过走廊，穿过操场，穿过街道，直到走进小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手。我想让唐乙己的手变得温暖起来，尽我所能地传递给他一点温暖，就像他一直对我做的那样。 唐乙己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开口说话。平时我们在一起总是他支配一切，现在他却无比柔顺地任我拉着他走。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跟在我身后就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令人格外心疼。 第592章 她根本不值得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唐乙己能抱怨点什么，就像我平常跟他抱怨沈曦言一样。我愿意听他倾诉，发泄，甚至骂几句粗口都可以。可我知道他不会的，他根本不屑对我这种人敞开心扉，就像在遇到唐乙己之前，我也很少对人敞开心扉一样。 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很委屈，甚至拼命忍着眼泪……想到这里，我就又痛心又生气。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独自闷在心里？明明平时一点小事都不肯吃亏，现在却像个小媳妇一样忍气吞声？！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使劲往他胸口推了一把：“你说话啊！你平时嘴巴不是很厉害么，这时候为什么哑巴了！” “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像个上课睡觉被老师打醒的小学生。 “这时候你就别演戏了行么！”我气得把书包摔在地上，头顶的声控路灯啪地亮了起来，“你生气你难过就说出来啊，为什么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不是说我是特殊的人么，那至少对我发发脾气啊，一个人硬撑着就那么了不起么？” “谢妍树……” “还有刚才在学校，你那算什么啊！”我想起他面对孟老师安静如鸡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以前笑话我在沈曦言面前那副窝囊样的时候不是很了不起么，到你自己又怎么样呢？孟老师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却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乖乖听着。平时别人说一句你怼十句，能把人活活气死。可她那么误会你，你特么怎么一个字都不会为自己分辨？！”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冷风里乱发脾气，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越哭越厉害，就算为了自己的事也没这样哭过。也许是看到平时欺负自己的人被旁人欺负了，所以心里格外不平衡。 唐乙己愣愣地看着我发疯，唇边浮起一丝疲惫的笑：“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替我解释了不是么。再说孟菲就是讨厌我才会跟我分手的，你还指望她说我什么好话。” “可她也不能把你说成那样吧！”我委屈地冲他喊道，“唐乙己你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她凭什么那么说你啊……她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一点都不值得！” 第593章 我改变主意了 我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仿佛我才是那个被甩的人。 作为一个局外人，在受伤的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真的很失礼，可我就是没办法停下来。 唐乙己静静地看着我哭，然后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白色的热气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悲的……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沦落到被你这种家伙同情。” 我闻言慌忙擦掉眼泪：“对不起，我……” 我还没说完，他就俯下身来，用力抱住了我。 “谢谢你……”唐乙己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与脆弱，仿佛全靠我撑着才没有跌倒在地，“谢谢你为我说了那些话，谢谢你为我发脾气，谢谢你为我流眼泪……从我有记忆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做这些……谢谢你谢妍树，我很开心。” 两片冰冷的东西轻轻落在我的眼睑上，我以为是唐乙己的眼泪，而抬起头才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初雪，真的好美啊。 在深紫色的夜幕下安静坠落的样子，好美。 围绕着橙黄色的路灯轻舞飞扬的样子，好美。 只是，如果不是在如此悲伤的情境下，那该有多好啊。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我们的头发，融化在我们的脸上，手上，眼泪里，在唐乙己灰色的羊毛大衣上结起了一个个小小的冰晶。我一直很喜欢这件大衣，它给我一种厚实温暖的感觉，而我却第一次发觉裹在里面的那个人是如此无助和脆弱。 那一瞬间，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坚定的想法，我想要保护这个人，及时我也同样无助和脆弱。 * 我们在雪中站了很久，头上和衣服上全是雪花，直到我冷得打了个喷嚏，唐乙己才反应过来放开我。 他对方才的失态有些尴尬，傲娇地清了清嗓子：“算了，看在你今天派了点用场的份上，我就陪你去参加那个白痴跨年party吧。” “什么跨年party？”我虽然擦干了眼泪，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就是倪裳搞的那个四人约会，你可别装傻说忘了。” “哦，那个啊，”我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为什么？你不是还准备了一堆计划，打算今晚给他们捣乱么？” “是啊，可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有些落寞地笑笑，“你也知道我落下了多少功课，哪有时间去给别人捣乱。唐乙己你今晚帮我通宵补习好不好，否则我期末考试就升不了五班了。” “五班？”他愣了一下，“你不是决定参加竞赛么？” “我改变主意了，就在刚才，”我认真地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我决定放弃竞赛，以普通学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所以我必须在这次考试升到五班，参加传说中的寒假集训，然后……帮你把孟老师追回来。” 第594章 最糟糕的跨年之夜 “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么，”他一脸无语地说，“你可别说是为了我才改变了主意。” “我就是为了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从前我总是把你当成神看待，不由自主地依赖着你，却忘记了你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也会有自己的痛苦和无助，可是你又能依赖谁呢。所以哪怕一点点也好，我也想帮上你的忙。所以你别想费心劝我了，有这工夫还不如多帮我辅导几次呢。” 唐乙己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向我伸出手来。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戳我脑袋的时候，他却轻轻摸了摸我沾了落雪的头发：“真是个傻瓜，要是你两边都没考过，可别赖在我头上。” 我含着眼泪点点头，欣慰地感到他的手终于温暖了起来。 真好啊。 就连不断落在头发上的雪花，似乎也变得不再冰冷了。 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这个飘着雪的夜晚，不禁感慨那真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跨年夜。那晚我熬了一个通宵，错过了一生唯一一次和沈曦言一起跨年的机会，说不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倪裳还献上了她的初吻。但是，我却没有一点后悔。 清晨我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说要来监督我，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唐乙己，心里流淌过淡淡的温暖，就连熬夜的疲惫感都消失了。 那一刻我想，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我望了望窗外仍然不断飘落的雪花，拿起一旁的外套盖在唐乙己身上，倚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天我和唐乙己在公寓楼下发生的一切，全都被站在窗边的沈曦言看到了。 那天晚上他和倪裳一直在等我，而我到最后都没有出现。由于我当初夸下海口跨年夜的晚餐全都交给我，因此害他们饿着肚子看了一整晚电视。 所以，那大概也是他们最糟糕的跨年夜吧。 * 新年伊始，我在唐乙己的魔鬼训练下，终于在期末考试中升到了五班。 我站在成绩榜前看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红色星星，却完全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如果遭受了此番摧残还不能升班的话，我真的会一头撞死。 这半个月经历的种种我根本不想回忆。唐乙己这个混蛋，亏我还为他抱不平，结果他虐待起我根本没有手软。我被折磨得丢了半条命，眼睛下面的乌青已经完全消不掉了，整个人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我现在都怀疑他是故意在孟老师面前装可怜，只为了让我更心甘情愿地被他使唤。 第595章 五班 我搬着自己的东西去了五班，吕天歌兴高采烈地冲出来迎接我：“我就知道你做得到！太好了，我们现在又在一个班了！” 我看到她也很开心：“是啊，不过我还以为你这次能升到四班呢。“ “怎么可能，我没降班就谢天谢地了。“她看上去很心虚的样子，我怀疑她是故意考砸等我追上来。 我着吕天歌走进教室，刚要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秦落落却一屁股坐在了那张凳子上：“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座位。” “我说……妍树现在也来五班了，能不能麻烦你换个位置，让我们坐一起？”吕天歌为了我陪着笑脸说。 “凭什么，不然你们两个石头剪刀布好了，谁赢了谁坐我旁边的位置。” “谁稀罕啊，”吕天歌也火了，提起自己的书包就走，“走吧妍树，后面还有空位。” 正在这时，一阵风从我们身边跑过，只见宋学良抢先一步坐在了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上。 “喂，你干嘛，这是我和妍树的座位！”吕天歌生气地赶人，宋学良也不甘示弱：“怎么就是你们的座位了，明明是我先坐下的。” “你反正是一个人，到前面和秦落落同桌不行么？” “凭什么，我就喜欢这张桌子。”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孟老师抱着书面色不善地走进来：“都已经上课了，你们怎么还站着聊天？” 吕天歌瞪了宋学良一眼去前面坐了，我也只能坐在宋学良身边。孟老师看到我，目光闪过刹那的惊慌，但还是迅速恢复了从容：“这次升到我们班的有三名同学，大家要好好相处，共同努力。” 吕天歌和宋学良也是被我连累了，连名字都没被提一下。我本以为宋学良一定会抱怨几句，没想到他却双手捧着下巴，一脸陶醉地望着讲台。我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孟老师的忠实粉丝。 我默默叹了口气，如果孟老师的其他追求者也像宋学良等级这么低就好了。 第596章 预选名单 下课后，我和吕天歌还有宋学良一起去孟老师那里报名寒假集训班。孟老师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很自然地拿出申请表让我们登记。 “老师，你集训班也是我们班主任么？”宋学良扭扭捏捏地问。 “我确实是负责的老师之一，但分班安排还没定下来，所以我也不清楚。” “可是我想去你的班……我英语不太好，如果能被你教，我一定会进步很快的。” “这个你放心，”孟老师笑了笑，“白中集训班的水准很高，到时候不只是英语，相信你们所有的科目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果然是大美女，笑起来仿佛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但宋学良看呆了，连我和吕天歌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我们填完表就要往外走，孟老师开口叫住我：“谢妍树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宋学良出门时嫉妒地看了我一眼，幸亏我不是男生，否则身上要被他戳出个洞来。 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孟老师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是这样的，家长会那天……” “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对您那种态度。”我抢先一步向她道歉，毕竟我现在到了人家的地盘，必须和班主任搞好关系，而且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帮唐乙己。 她稍微有些意外，然后开始试探我：“那你有没有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和那个人……” “老师，”我平静地打断她，“我道歉的只有我的态度，但我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你最好不要再劝我了，否则又会像那天一样不愉快……没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等一下。” 她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表格：“这是你在张老师那里填的志愿表，因为班级变更，她就交给我了。学校寒假竞赛班和集训班的时间是冲突的，既然你想走竞赛的路，应该参加竞赛班才对。” “竞赛班我不去了，”我摇摇头，“虽然最后一轮考试成绩还没出，但我应该没什么希望。” “话不要说得太早，”她打开手机翻出一条信息，“刚才荆老师发给我一份入选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 第597章 我退出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手机上的名单，上面真的有的我名字。说是名单，其实通过预选的也只有五个人。尽管我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但我还是无比开心。哼，唐乙己还说我两边都过不了，可是怎么样，我这不是都成功了么。 “恭喜你了，”孟老师笑着说，“既然这样，我帮你把集训班的报名取消吧。” “不用了老师，”我迅速反应过来，“我已经决定放弃数学竞赛，全力准备高考了。” 她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这才过了几天啊，你也变得太快了吧。竞赛班的机会是很难得的，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了呢，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也想去啊，还不是因为你才放弃的……我满肚子苦水，却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你再考虑一下吧，而且从你的综合成绩来看……” “这就是我慎重考虑的结果，”我态度坚决地看着她，“该不会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想让我参加集训班吧？” “怎么会，”她有些心虚地否认，“这是你的选择，我当然会尊重你……”她拿出三张纸递给我，“这是集训班住校须知，你把吕天歌他们的一起带回去吧。” 我离开办公室，边走边看住校需要准备的东西，从上面的各种苛刻要求看来，那些关于魔鬼训练的传言极有可能是真的。不过我现在心情极好，根本没工夫为这些事担忧，只想快点回去跟唐乙己炫耀一番竞赛班入选的事。 虽然我这半年都把f大挂在嘴边，整天赌气说要赢过沈曦言，又无数次承诺要帮唐乙己追回孟老师，却没想到真的能在寒假结束前升到五班，还奇迹般地通过了竞赛班的预选。要不是我爸妈的事压着，我绝对会见好就收，再也不想努力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我沉浸在春风得意中无法自拔，结果一脚踩空了台阶，眼看就要摔下楼梯，还好有人及时拉住了我。 “谢谢。”我趴在那人胸前余惊未定地说，却发现对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慌忙松开手连退了几步。 “没关系。”沈曦言淡淡地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本来场面已经够尴尬了，更糟糕的是我现在所在的五班和a班位于教学楼的同一侧，这也就意味着，我和沈曦言必须一起走一段路才能分开。虽然我们的关系比我刚回白中时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浑身不自在。 终于到了走廊的分叉口，我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松了一口气，他却开口了：“荆老师让我通知你，放学前去他那里领学习材料。” “什么学习材料？” “寒假竞赛班的那些。”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也看过入选名单了，只可惜…… “那个……我不去竞赛班了。”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然后看到了我手中的住校须知，“你要去集训班？” 第598章 拆穿 “是啊，”我仓促地笑笑，“大家都说那个寒假集训班很不错，我就报名了。” “是么，”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你不会是因为我……” “当然不是，”我赶紧否认，“是唐乙己那家伙……” “唐乙己？是他让你退出的？” 我后悔自己一时口快：“不不不，是我自己决定的。唐乙己只是担心竞赛班男生太多，住校不安全……那个人就是爱疑神疑鬼的，真讨厌。” “可是……” “哎呀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我转身就往教室跑，要是再跟他呆下去，我说不定下一秒就反悔了。 在五班呆了一天后，我发现秦落落有句话说的没错，五班果然是白中的分水岭，明显能感觉课程难了好多，但教学质量也无疑更强了。虽然我暂时跟进度有点吃力，但一天下来仍然受益匪浅。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孟老师的英语。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门口响起一阵动静，只见荆老师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班上的学生见状一下子兴奋起来，毕竟关于荆老师和孟老师的绯闻最近传的可谓是如火如荼。 “荆老师，你来探我们孟老师的班啦！” “你们晚上有约会吗，这就等不及了？” “孟老师你快跟他走吧，我们自己上自习就好了！” 被学生这么一闹，两个人都脸红了起来。孟老师拍了好几次讲桌，根本毫无效果，只好面带无奈地走向始作俑者：“你来干嘛？” 荆老师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孟老师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我们这边：“谢妍树，你出来一下。” 我早料到荆老师会对我的退出有异议，却没想到他会兴师动众地来班上找我，还偏偏挑在孟老师的课上，弄得我也成了被起哄的对象。 “干嘛啊谢妍树，你可不要插足人家感情哦！” 我无语地关上门，把哄笑声阻断在背后，然而转身就对上荆老师气愤的脸：“妍树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退出竞赛班？！那天你来问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想参加呢！” 他看上去又急又委屈，好像被我玩弄了感情一样，我只能耐心跟他解释：“不好意思老师，之前我确实考虑过参加竞赛。但这条路不确定性太大了，何况凭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留到最后。” “怎么没可能？”荆老师气急败坏地说，“你才参加了几个月辅导就通过了预选，如果寒假好好训练绝对能突飞猛进。” “老师你就别哄我了，”我无奈地揭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是自作主张给我加了不少分吧。虽然很谢谢你，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第599章 作战开始 荆老师困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呢，这次考试我根本没参与评卷。” 我愣住了：“真的？” “骗你是小狗，我前几天去外地学习了，今天上午才赶回来，不信你问孟菲。” 我反应过来，激动地简直想欢呼，原来我真的是靠自己的实力通过考试的！荆老师见误会解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既然这样，你同意留在竞赛班了对不对？” 开心归开心，但我的决定是不可能改变的。我摇摇头：“不，我还是要退出，麻烦你找别人吧。” 荆老师顿时欲哭无泪：“妍树你怎么也这样，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故意约好一起放我鸽子的吧？“ “我们？” “就是曦言啊，他中午来找我说要退出竞赛班。那小子比你还顽固，怎么都说不通，“他懊恼地抓抓头发，“我本来对今年夺冠很有信心的，结果薛崎生病了，要是你和曦言也不来，白中今年就输定了，我的职称也完蛋了啊。“ “我就跟你说没用吧，”孟老师也从教室出来了，“该说的我都跟谢妍树说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们上课。“ 荆老师见孟老师赶人，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妍树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改变主意了一定要来找我，名额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看着荆老师沮丧的背影，我心里充满了愧疚。不仅是为了他即将泡汤的职称，也不是为辜负了他的信任，而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帮助唐乙己抢走他更加重要的东西。 不过我没想到沈曦言也会退出，虽然很好奇原因，但我已经没时间去探究了。现在对我来说，即将到来的寒假集训班才是最重要的。 * 寒假第二天，我拖着行李来到了集训班，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封闭学习。 白中的寒假集训班地点不在本校，而是选在郊区的一所体育高中，听说往年也是如此。 第600章 你才心理变态 郊外的空气比市中心好很多，再加上体校到处都挂着拼搏奋斗的标语，营造出一种热血励志的氛围，很适合作为集训的场地。更重要的是这里离市区很远，交通又不方便，所以能有效控制学生半路逃回家去。 学生们都在操场上排队分配宿舍，吕天歌晚来了半个小时，气喘吁吁地抗着几个大包跑过来：“妍树，我们不是说好了住一起么，你怎么也不等我来就排队了！” “我看人太多了就先排着，想选个好点的宿舍。”我解释道。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好像真的有人会抢着跟我住一样。 这期集训班共有一百多名学生参加，分成两个班进行授课。其中a班、一班和二班合并为新a班，三班、四班、五班组合为b班。讽刺的是，这个新a班却没有a班的人。就像宋学良说的，人家根本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受这份罪。 学校安排男女学生各住一栋宿舍楼，由于人数不多，住宿条件相当宽裕，两人一间绰绰有余。 “诶，那不是a班的人么？” “他们怎么来了？” 我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好奇地看向校门口，却惊讶地看见沈曦言和倪裳正在从出租车上卸行李。 是我眼花了么，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早就知道了，”排在前面的秦落落洋洋得意地说，“我听a班的人说，沈曦言拒绝了竞赛班，而且在放假前一天报名了集训班。” 我吃惊地看着她，沈曦言退出竞赛班我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他是年级第一名啊，为什么要来集训班？”吕天歌说出了我的疑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生队伍里的宋学良凑过来，“这些精英其实压力也很大的，久而久之就心理变态了，他们肯定是特地跑来欣赏我们这些普通人苦苦挣扎的样子，好让自己放松一下的。” 你才心理变态呢，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所有人都像薛崎那么无聊，而且你还不是把他当好人。 “你别乱说，我和沈曦言说过话，他才不是那种人，”吕天歌说了几句公道话，但还是悄悄拉住我，“妍树，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摇摇头。如果沈曦言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可以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为了和我共进退，不过既然倪裳也来了，这个幻想也就完全不成立了。 第601章 忙乱假期 “妍树！” 倪裳拖着她的粉色小箱子一路向我跑过来。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和她在这种场合相认，如此一来，那些疑惑的目光也就一起落到了我身上。 我勉强挤出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很奇怪么？”她弯起漂亮的眼睛，“学校又没规定a班的学生不能来。” “可你们成绩那么好根本没必要来吧，真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们后面班的留。”吕天歌吐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倪裳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哪有啊，我的成绩在a班很普通，尤其是数学，上次还输给你们了，所以特意来补习的。” “那沈曦言也需要补习么？”吕天歌不解地问。 “这个嘛……”她扭捏了一会儿，凑到我耳边，“其实曦言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来，特意陪我一起的。” 原来如此，我终于得到了答案，心情却更糟糕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住个校么，一百多号人在一起有狼都能赶跑，真觉得你们家倪裳多金贵呢。亏荆老师还把沈曦言退出竞赛班的锅扣在我头上，原来近在眼前的才是罪魁祸首。 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拎着箱子往男生队尾走的沈曦言，后者看到我凶狠的眼神，脸上布满了茫然。 “妍树，你看什么呢？”倪裳一把挽住我的胳膊，“刚才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一会儿分宿舍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选一个光线好一点的。” “那可不行！”吕天歌拉住我另一只手，“我跟妍树早就说好要住在一起的，凡事要讲先来后到吧！” 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成了香饽饽，竟然有两个女生争着和我一起住。好在倪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有些失落地放开手：“这可怎么办呢，a班只有我一个女生，我和别班的人又不熟。” “不然你去问问孟老师吧，说不定可以和她一间。”我建议道。 “我之前问过了，老师们也是两个人一间，她要和严老师住在一起。” “这样啊，”吕天歌竟在这时动了恻隐之心，“不然我们三个人一间好了，反正体校宿舍是四人间，床位足够，人多一点更热闹嘛。” “那太好了，谢谢你！”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倪裳就开心地答应了。 这下好了，本来这个假期既要学习，又要帮唐乙己追妻火葬场已经够忙的了，还要每天花时间和倪裳虚与委蛇。 第602章 被打乱的计划 而男生那边似乎存在同样的困扰，排到沈曦言的时候，宿舍已经分配完了，负责登记和发钥匙的学生会长遗憾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曦言，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这种时候被剩下可能会尴尬，可沈曦言却完全不以为意：“没关系，听说房间很多，我去找老师单独要一间就好。” 可恶啊，难道这就是优等生的特殊待遇？我还想单独住一间呢，但真去跟老师提，估计只会得到对方的鄙视。 女生们都同情地看着沈曦言，脸上不时闪过可疑的红晕，如果允许男女同寝的话，估计有一大半人会毫不犹豫地背叛自己的朋友，邀请沈曦言同住。 “等一等！” 沈曦言刚要登记，一个黑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挤开人群冲了过来，竟然是全身背满大包小包的荆老师。 “荆老师？你不是负责竞赛班么，怎么到体校来了？”倪裳惊讶地问。 “嗯，就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被派来教集训班了，”荆老师气喘吁吁地说，然后伸手拍拍沈曦言的肩膀，“曦言啊，老师们那边宿舍也安排满了，不如我们两个住一间吧。” 沈曦言的表情明显不情愿：“可是……” “哎呀，一个人住多没意思啊。再说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一点都不介意跟学生住一起的。” 可是人家沈曦言介意吧……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到沈曦言的心声，但后者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我看着荆老师兴高采烈地拉着沈曦言去领钥匙，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样所有计划不都被打乱了么…… “妍树？妍树！” 听到倪裳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来：“什么事？” “真是的，从刚才你就一直走神，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你家唐老师对不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真是的，刚分开这么一会儿就牵肠挂肚，这一个月可怎么熬呢。”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一个月确实难熬，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宿舍是宽敞的四人间，打扫的还算干净。我们把行李整理好，就去学校的小礼堂参加动员大会。 演讲台上挂满了励志的红色横幅，教导主任拿着喇叭在台上激动地喊了一大堆励志名言，到头来热血沸腾的只有她一个。几个参加集训的任课老师在她身后站成一排，即使隔了这么远，我也能看到最旁边的荆老师一直冲着孟老师傻笑，后者根本不理他。 第603章 助理教师 “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大家在集训期间的生活，体校的两位内勤老师自愿留下为我们服务，大家为他们献上掌声！”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一男一女从后台走出来。先出来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老师，紧接着一位高大帅气的男老师跟着走了出来。方才还心不在焉的女生们瞬间兴奋起来，比教导主任卖力气喊了半天都有效果。 “喂，那个男老师好帅啊！” “就是啊，简直像明星一样！” “这次集训真是来对了！” 然而一向钟爱帅哥的倪裳却瞪圆了眼睛：“妍树，那个人不是……”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她说下去。 “大家好。”台上的唐乙己接过喇叭，像开演唱会的偶像一样对下面欢呼着的女生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很高兴有机会为白中的老师和同学们服务，接下来的一个月，请你们多多指教。“ 孟老师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她似乎想说点什么，教导主任却抢在她前面开口了：“萧老师客气了，是我们麻烦您才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体校的萧老师和王老师，这段时间会负责集训的后勤管理工作。 “萧老师？”倪裳惊讶地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说话，心里百感交集。 既然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挤进集训班，当然要尽可能地创造让唐乙己和孟老师复合的机会，那么让唐乙己也来参加集训班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于是我事先打听好了集训地点在体校，几天前就和唐乙己来踩点了。 我们刚下车就看见一个年轻女老师站在校门口满脸愤怒地讲电话，抱怨为什么白中的学生来培训却安排她留下帮忙，连过年都不能回家，还诅咒我们这些人高考全部落榜。 我试着向她打探情况，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只好换唐乙己出马。这个女老师一看到唐乙己的脸，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变，热情地把什么都招了，巴不得连身份证号都告诉我们。当唐乙己提出要代替她工作的时候，她更是把他当成了救她于水火的白马王子，殊不知这是赤裸裸的利用。 “可他又不是体校的老师，连性别都不一样，很容易就被拆穿了吧？”我担心地问。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女老师嫌弃地看着我，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体校的管理本来就很松散，校长答应白中来就是为了赚点管理费，谁留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和我一起的王老师不告发你，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后来我们去拜访了那位王老师，也就是上面提到的矮胖的女老师。开始她听说被放鸽子还有点不满，但得知要跟唐乙己共处一个月，马上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第604章 魔鬼训练营 “我说你们也太如胶似漆了吧，就连上个集训班也要天天黏在一起。”不明真相的倪裳酸溜溜地发表着感慨。 我当然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只能尴尬地笑着接下了这个锅。 新a班由严老师担任班主任，b班则由孟老师负责。动员会结束后，学生们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回到了教室，寒假集训正式开始。 孟老师从在礼堂看见唐乙己一直心神不宁的，不但在走廊上差点绊倒，给我们发课程表的时候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天呐，这是什么课程表，不会弄错了吧！” 听到周围人的惊叫声，我才审视起手上的课程表来。 怪不得大家抱怨，先不说排的密密麻麻的课程，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一列运动时间表。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早中晚都要跑3千米，加起来就是9千米，而男生那边更惨，听说是12千米。除此之外，课间还穿插安排了铅球、接力、趣味运动等项目，简直就像国家田径队的训练表一样。 “老师，你不会把体校的课程表和我们的搞错了吧？”不少人有着和我相同的疑惑。 孟老师回过神来，向大家解释：“当然没有，学校之所以安排大量的运动项目，是为了增强你们的体能，让你们以更好的状态迎接高考。” “可我们每天学习就已经很累了，哪有力气跑步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点题呢！”后排一个女生反驳道。 “学校这样安排自有它的用意，只有艰苦的环境才能磨砺你们的意志，如果坚持不了，现在就可以退出。” 大家见孟老师变了脸，再也没人敢发表意见，同桌的吕天歌小声嘟囔道：“怪不得他们都管这里叫魔鬼训练营，真是名不虚传。” “谢妍树，你说什么呢？”孟老师面色不善地看向我。 “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无辜地说。 “跟我出来一下。” 真倒霉，没跟自己班主任搞好关系就是这种下场，永远都会成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门外，孟老师正一脸严肃地等着我：“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地说：“老师，魔鬼训练营什么的都是上届学生传的，我们根本没……”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黑着脸打断我，“我问你，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你说萧老师？”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怎么，你很在意？” “那还用说？”她皱起眉头，“你们在校外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把他带来学校就太过分了吧。” 第605章 意外的任务 “你误会了老师，”我微笑着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我，你也知道他没有工作，总要打点零工存钱过年嘛。其实我也没想到他在体校找了份工作，今天在这里见到他还挺意外的。”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我，“他没有别的目的？” “老师以为，他还有什么目的呢？”我故作好奇地问。 孟老师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我只是例行问问。总之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谈恋爱的地方，请你们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是么，我还以为老师吃醋了呢。” “你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我轻轻笑笑，“没事的话我回教室了。” 看来孟老师的直觉还蛮准的，唐乙己来这里当然有别的目的，那就是她本人。 现在已经过了晨跑时间，我们因此侥幸躲过了恐怖的三千米，不过接下来的任务也不轻松。 今天上午排的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把一个箱子放在讲台上，里面装满了试卷：“我们第一周的重点任务是实战练习，你们必须在中午前把试卷做完，做不完的不许吃饭。” 我最初听她这么说还有点紧张，但拿到手才发现只是普通的模拟试卷，和月考难度差不多。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做完这些绰绰有余。 我用了两个小时做完了试卷，心想什么魔鬼训练营，其实还挺轻松的嘛。结果语文老师敲了敲讲桌：“做完的同学还不赶紧来领下一套卷子，中午不想吃饭了？” “老师，您不是说做完这份就可以么？”熊彦不解地问。 “谁说让你们三个小时做一份卷子了，”语文老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如果这么轻松的话，还让你们来干什么，今天上午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做完三套试卷。” “开什么玩笑！”一个女生吃惊地站了起来，“高考语文可是有两个半小时呢，三个小时做三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师严肃地说，“这是为了训练你们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只要你们适应了这种速度，那高考就不会存在时间问题。所以这一周你们的任务就是不停做卷子，不管是语文还是其他科，都要完成平时几倍的题量。今天是因为动员大会耽误了，下次你们要做五套试卷。” 第606章 压力 “五套？！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学生们不满地抗议起来。 “少废话，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快点做题。” 我去讲台领了另外两份试题。其实我觉得语文老师说得有道理，而且比起在唐乙己家一个人闷头刷题，在这种模拟高考的环境里效果无疑更好。 可尽管如此，三份试卷的题量还是过于变态了，单是三篇作文就很难在规定时间里写完。 果然，到了中午大部分人都只写了两套卷子。大家都忐忑地看着老师，揣测她会不会真让我们饿肚子。 语文老师翻了翻前排几个人的试卷，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你们这种速度，估计不到一星期就饿死了，我们还是选个别的惩罚方式吧。” 我们刚要松口气，没想到她拍了拍手：“现在出去集合跑步，除了原定的三千米之外，差几份试卷就多加几千米。” “什么！”教室里响起强烈的反对声，有的女生直接破罐子破摔：“不吃就不吃，就当减肥了，总比跑五公里好！” “你们确定？”语文老师微笑着问，“我听孔老师说下午可是要做六套数学卷子，你们如果不吃饭，小心晚上跑得更多。” “你们是魔鬼么！”大家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只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教室。 我们像被赶去屠宰场的猪一样磨磨蹭蹭地来到操场，发现a班的人已经开始跑了，便列好队跟在他们后面。 虽然是慢跑，但一下子跑三千米也太累了，更何况还有加罚。我们跑了三圈就累的气喘吁吁，速度也越来越慢，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热得满脸通红。可a班的人竟然停下来，开始往餐厅走了。 “老师，这太不公平了吧！”宋学良不服气地指着他们，“他们凭什么跑两千米就完了，而且还不用加跑？” “人家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要加跑？而且你们来之前，他们已经跑完一半了，”陪我们跑步的孟老师无语地说，“拜托你们争气一点，别害我一起罚跑。” 我们目瞪口呆，这帮家伙还是不是人啊，竟然真把试卷做完了。 萧瑟的寒风里，我们如同战败的士兵一样，灰溜溜地把最后一段路跑完了。 第607章 男生宿舍 我进餐厅前已经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桌子上很可能只有馒头咸菜，甚至是树皮草根，然后美其名曰为了磨炼我们的意志。没想到进去才发现饭菜十分丰盛，甚至比白中的餐厅还好。对面桌子的几个女生边吃边议论：“没想到那个萧老师不但长得帅，做饭也这么好吃，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嗤之以鼻，要是当他的女朋友很幸福，孟老师就不会和他分手了。同时我不禁同情起那位王老师，估计这么多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不过我注意到一件事，这些饭菜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都和我做的有点像。估计只是巧合吧。 下午孔老师果真布置了六套试卷，比起其他谈数学色变的文科生，我毕竟在竞赛班和唐乙己手下磨炼了几个月，勉强赶在晚饭前一刻做完了。 “天啊，你竟然全做完了！”吕天歌抱着脑袋哀嚎起来，“我就做了四套，估计我的腿今晚保不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自暴自弃地商量，反正题怎么也做不完，干脆放弃抵抗不做了，大不了每天跑二十公里，说不定以后还能吃上运动员这碗饭。可是白中搞了这么多年集训班，早就熟悉了这些套路。晚自习的时候，孟老师让我们把白天剩下的卷子做完，结束后大家再次被拉到了操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没完成任务，还要接着罚跑。 大家累了一天，这次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比起高强度的刷题，跑步甚至都变成了轻松的事情。 我跑完自己的三千米，已经筋疲力尽了，而吕天歌还有一千米要跑。我没有等她，独自往宿舍走去，只不过我去的是男生宿舍。 这时候b班的男生还在操场上跑步，a班的学生大都呆在自己宿舍里复习，我躲在暗处观察了半天，确定楼道里没人，于是一路跑上了三楼，偷偷拐进了某个房间里。 唐乙己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到我嫌弃地抬了一下眼睛：“你怎么才来，我快困死了。” “没办法，我刚跑完步，而且我总要挑没人的时间来吧，”我看了眼他空荡荡的床铺，无奈地打开行李箱，“你要是困了自己先把床铺好总可以吧，非要等我上门服务么。” 第608章 心事 “那可不行，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他像大少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监督我干活，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从外面进来洗手了没？” “没。” “没洗你就碰我的床？快去把手洗干净！“ 我忍住往他床上吐口水的冲动，扔下床单去了洗手间。这家伙走到哪里都这么挑剔，幸亏没人和他住在一间寝室，否则说不定会半夜爬起来谋杀他。 接下来，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把房间和浴室打扫了一遍，单是马桶就用消毒液擦了无数遍，在灯光下亮铮铮得像盘子一样。这间宿舍的学生放完寒假回来，绝对会被屋子的干净程度所震惊。 “累死我了……”我打着呵欠坐到床上，看到唐乙己犀利的眼神，瞬时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自觉地找了张椅子坐。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但成了他的保姆和奴隶，简直要像家犬一样被驯化了。 “你今天怎么半死不活的，平时也没见你累成这样。“唐乙己换了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到了我铺的床上。 “别提了，”我揉揉眼睛，“这个集训班简直不是人呆的，一天到晚疯狂刷题就算了，还要让我们干苦力。” 我把今天的遭遇倾诉了一遍，他听后反而幸灾乐祸起来：“原来如此，看来白中教学还挺有一手的。” “什么挺有一手，明明是虐待好不好！”我没好气地瞪他，“我看你之所以被白中拒之门外，就是因为还不够狠心。“ “是么，要不然我回去以后也借鉴一下？” “不用了！”我赶紧制止。这种折磨忍受一个月就够了，要是再来个半年，我估计撑不到高考就挂了。 他悻悻地瞥了我一眼：“虽然有点苛刻，但上午多跑的那两公里纯属是你自找的吧。自己做不完试卷，还连累孟菲和你们一起跑。” “这也不能怪我吧，一上午三套语文卷子什么人能做完……”我顿了一下，“不对，a班的人都做完了，真是群变态。” “哼，别人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就说人家变态？“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自在地撇撇嘴，“我本来升到五班还挺得意的，觉得和他们的距离缩短了一点，结果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所以有点打击。“ 第609章 诀窍 我以为唐乙己会安慰我几句，没想到他却不厚道地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嘲笑。 “喂，有什么好笑的！”亏我还觉得我们最近关系变好了，看来只有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坐起身子，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在明黄色的灯光下端详我：“我只是想起你刚进白中的时候，整天嚷着要超过沈曦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现在，你竟然在认真比较你们之间的差距，说明你已经追到能看见他的地方了不是么？“ “真的？”我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进步了很多？” “废话，否则能来这里么？”他没好气地戳了我脑袋一下，“从前你可是觉得整个白中的学生都是变态，现在你也成了变态的一员了，说不定以后你也会成为a班的变态之一呢。” 我捂住额头，虽然有点痛，心里却泛起点点的开心，积攒了一天的压力也放松了下来。是啊，我已经来到五班了，实现了几个月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只要有唐乙己在，我完全不用顾虑那么多，一定能继续往前走的。 “不过言归正传，”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a班的人之所以答题速度快，其实是省略了多余的思考过程。记不记得薛崎说过，他总是懒得写过程直接得出答案，其实并不是故意刺激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眼前有一道小学算数题，你也能迅速得出答案。” “你是说我和沈曦言他们比，就是个小学生？”我沮丧地低下头，这一招欲抑先扬玩的真是漂亮。 “倒不至于差那么多，”他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你们经验值的差距，虽然经过了半年的恶补，高中大部分题已经难不倒你，但同样的东西，a班可能已经练习过几百遍几千遍。所以考试中你仔细思考做出来的答案，他们大部分都可以靠条件反射得出来，比直接抄答案还快。” “是么……”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集训班这周会集中刷题，你正好趁机缩小一下差距。不过我要提醒你，比起速度，更重要的是怎么把分数追上去。” 第610章 傻乎乎的男老师 “嗯，我知道。”和唐乙己聊过之后，我心里踏实多了，然后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别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第一天来学校，和孟老师的关系有没有改善一点？” “别提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她上次的样子你也看到了，防我就像防贼一样。这一整天她都躲着我，而且总有一个傻乎乎的男老师在她身边，我也不好靠近。” 不用说，这个傻乎乎的男老师一定是荆老师无疑。我犹豫了一下，有些情况还是告诉唐乙己比较好，虽然会对他很打击。 “那个，唐乙己……”我硬着头皮开口，好像劈腿的人是我一样，“其实荆老师他是……” “我知道，他和孟菲已经在交往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震惊地看着他，“是孟老师告诉你的？” “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她会特意跑来通知我么？”他幽幽地瞥了我一眼，“这种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吧，而且我了解孟菲，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也不会允许异性粘着她。” “你也别太沮丧了，”我赶紧哄他，“反正你现在也到她身边了嘛，肯定很快就能把她追回来的。” “在她身边有什么用，”他悻悻地说，“你不是也在沈曦言身边么，还不是让那个倪裳占尽了上峰。” “你和我又不一样，你比荆老师条件可好太多了，如果我选的话一定……”我猛地反应过来，“喂，我好心安慰你，你干嘛揭我伤疤？” “我还没沦落到被你安慰的地步吧，”他嫌弃地把枕头扔给我，“赶紧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么。” “对哦，明天五点就要起来跑步，”我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却更担心唐乙己，“那你怎么办，那么早你能起来工作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他颇为得意地说着，目光落到我身上再次不耐烦起来，“你干嘛磨蹭着不走，该不会想在我这儿过夜吧。” “呸，谁想在这儿过夜了！我早就想走了，再见！”我恼羞成怒地抱着书包往外走，这人真不不识好歹，我是怕他难过才留下安慰他，结果说话还是这么毒。 我气冲冲地往楼下走，却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白痴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瞎溜达，我捂着撞痛的脑袋，怒气冲冲地看向对方，下一秒却呆住了。 沈曦言穿着一件宽大的白毛衣，下面是浅蓝色睡衣裤子。他发梢往下滴着水，手上搭着一条看上去很柔软的浴巾，明显刚洗完澡的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吓得连退了几步，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 第611章 我是为了你好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他皱起眉头，“这里可是男生宿舍。” “哦……我好像走错了，对不起。”我一边道歉，眼睛却像个色大叔一样往他身上瞟。这就是传说中美少年出浴的样子么，也太好看了吧！他白皙到透明的皮肤泛出微微的粉色水光，柔软湿润的亚麻色头发垂在细长的脖子上，散发出清淡的芳香。他的眼睛也被热气弄得湿漉漉的，原本就如流水似的眼光更多了一丝懵懂和妩媚，使他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和平时那个冷傲漠然的优等生完全不一样……这趟来得真是太值了！ 可沈曦言潮湿的眼神却在慢慢结冰：“男女宿舍离的那么远，怎么可能走错？” “我……我有夜盲症，不小心看错很正常啊。”我胡诌道，要是被怀疑我是来偷窥的就糟糕了。 “是么，我看你是来找人的吧，”沈曦言身上散发着微微的热气，眼神却冷得厉害，“这里是学校，是大家上课的地方，如果你们要谈恋爱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回家去，不要影响其他人。“ 他道貌岸然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一瞬间甚至让我想起了青中的教导主任。什么叫”做奇怪的事“，他把我想成什么了？就算我在他心里是个很随便的人，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让人难堪吧？ “我们影响谁了？再说你什么时候变成风纪委员了，这么爱多管闲事！”我恼羞成怒地反问道。再说人家教导主任这么说就算了，他凭什么教训我？！ 可他还是那副正经的样子：“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生半夜跑到男生宿舍来，让其他人看到会怎么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原来你是担心我啊，那还真谢谢你，”我讽刺道，“要是倪裳跑来找你，说不定你就另一种态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问。 “明知故问，”我冷哼一声，“某些人巴巴地追着倪裳来集训班，却见不得别人谈恋爱，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胡说什么，我来集训班是因为……”他戛然止住了声音，而后再次端出了优等生的架子，“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再让我在男生宿舍看到你一次，我就去教导主任那里揭发那个人的身份，到时候他就不能呆在这里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瞪了他半天，却没有半点作用，只好愤愤地下了楼，回宿舍看到倪裳都因为迁怒没跟她说一句话。 第612章 留下的理由 集训班采用军事化管理，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熄灯，清晨五点半就要集合跑步。第二天我们五点从床上爬起来，个个都困得要命，走路如行尸走肉一般。但是在清晨刺骨的寒风中跑完三千米，就算再困也清醒了。 我隔着人群到处寻找唐乙己的身影，却发现他没有来。亏他昨天还那么自信，我就知道五点起床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和我一样关心唐乙己的人不在少数，刚跑完三千米，一帮女生连气都没喘上来，就围到王老师身边打听萧老师怎么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故意凑近听了听，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萧老师正在餐厅为大家准备早餐，比其他人还早起了一个小时。 呵，我信她个鬼。 我们去了餐厅，早餐竟然真的都准备好了。大家纷纷感激唐乙己的时候，只有我发自心底同情那位王老师，摊上了这么一位大爷当同事。 上午的英语课，孟老师安排了五套试卷。鉴于从昨天开始累计跑了十几公里的我们腿疼的快断掉了，所以这次没人讨价还价，拿到卷子就开始疯狂刷题。整整一上午我们都趴在桌子上争分夺秒，连去厕所都强忍着，但尽管这样，大部分人还是没做完。 为了逃避跑步，个别学生想出了乱答一气的主意。但后来才知道，就算是这种疯狂模式下做的试卷，老师们还是会认真批改，如果分数极差或者有动了手脚的嫌疑，就要加罚跑步，严重的将直接赶人回家。 中午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我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b班队伍里异常沉默，就连一向爱讲话的吕天歌也哑火了。大家都在发愁，选择题占多数的英语就已经这么惨了，下午的文综可怎么办呢。 吃饭的时候秦落落带来消息，已经有不少学生已经向孟老师申请退出了。 “我能理解，这么变态的日子谁受得了。”宋学良青着脸说。 “唉，这才第一天，以后可怎么办啊。”熊彦沮丧地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要不我们也退出算了。”秦落落也同样沮丧。 “别这样啊，这个集训班已经办了好几年了，应该有它的道理吧。”吕天歌试着给大家鼓劲。 “可是也不用这么拼吧，”隔壁桌一个女生加入了进来，“以我们现在的分数已经能考上不错的大学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留下来？”吕天歌好奇地问。 “当然是为了萧老师了。”她红着脸看向坐在窗边的唐乙己，眼中充满憧憬。 第613章 我是被甩的那个 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内幕，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白痴的理由，顿时冲着远处那个背影白眼猛翻。 这帮人还不算最花痴的，还有些更激进的女生，竟然直接跑到唐乙己附近观赏他，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还有几个大胆的甚至主动上前打招呼。唐乙己正在吃饭，见她们过来竟然没生气，反而给了她们一个微笑，激起一片兴奋的叫声。 那家伙怎么回事，不是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吵他么，要是换了我早就被臭骂一顿了，说不定还会被他用勺子丢。 难道他所谓的我是特殊的，是特殊在这里？ 我嗓子像梗了一根鱼骨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受心情影响，我下午的文综也做的一塌糊涂，晚上整整加跑了两千米。等我跑完，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我想去找唐乙己，但想起沈曦言的警告，犹豫再三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我“咚”地倒在床上，腿疼得一动都不想动。倪裳听到声音，从上铺探出头来：“妍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没去约会呀。” “什么约会，别胡说八道。”我白眼都懒得翻。 “你就别瞒我了，”她的脑袋倒吊下来，长发像瀑布一样晃来晃去，“昨晚你那么早就跑完步，结果熄灯了才回来，一定是和你家唐乙己约会去了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根本没力气解释，反正被她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吕天歌正好从洗手间走出来：“约会？跟谁约会？妍树你有男朋友了？” 倪裳全然忘了刚才的承诺，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宣传：“当然了，她男朋友就是……” 我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倪裳是开玩笑呢，你别理她。” 吕天歌见状不高兴了：“妍树，我们不是好朋友么？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连男朋友的事都不跟我说，是不是不相信我？” “怎么会，”我恨不得就这么把倪裳捂死，“倪裳说的是我在青中的男朋友，我觉得没必要才没告诉你。” “怎么会没必要，快讲给我听听！”吕天歌冲过来跳上床，一副准备听睡前故事的样子，“既然是青中的，那方晴应该也认识吧。他是什么样的人，长得帅不帅？” “挺帅的，”我苦笑着说，“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是被甩的那个。” 吕天歌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呃……对不起啊妍树，提起你伤心事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也不算嘴硬，这种陈年旧事给我的打击还不如每天醒来看到倪裳在我眼前晃悠来的糟心。 如果自揭伤疤能换来无限安宁，也算是值得了。 第614章 你们为什么分手 熄灯后，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便拿起手机去了洗手间，却发现一条新信息也没有。 我还以为今晚没去找唐乙己，他一定会打电话或是发信息催我去打扫房间，结果没有一点动静，反而让我不安起来。 我下意识地拨了他的号码，然后立刻按断了。 我这是患上斯德哥尔摩候群症了么，人家不使唤我，我还心理不平衡主动送上门去？沈曦言训我的话虽然难听，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毅然决然关了机，颇有志气地回到床上，却发现被子里躺着一个人。 “别害怕妍树，是我，”倪裳不好意思地说，“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我心情顿时更糟了，想也知道倪裳的聊天内容一定是关于沈曦言的，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的恋爱细节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不好意思，我今天太困了，改天好不好。”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委婉。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没想到倪裳不肯走，我看了看表，无奈地躺到她身边：“什么事？” 她低着头纠结了半天：“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你和青中那个男生是怎么分手的，以前还经常在你面前拿他开玩笑。” 原来她是想说这个，我稍稍松了口气：“没关系，我说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开？”她试探着问。 喂，你不是刚道完歉么，怎么又八卦起来了。 为了能早点睡觉，我只能忍住困意敷衍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理由，他劈腿了，喜欢上别人了，就这样。” 不枉我不惜尊严说出实情，倪裳听后果然沉默了，就在我以为她会就此偃旗息鼓的时候，她却再次支支吾吾地开口了：“有一件事……曦言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我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昨天我们路过餐厅的时候，看到唐乙己和孟老师在一起……而且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真的？”我激动地问。唐乙己这家伙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其实私下里已经对孟老师展开攻势了，看来完全不需要我操心嘛。 第615章 自己的战斗 倪裳见我反应激烈，顿时产生了误会：“我不是想挑拨离间，曦言当时也看见了，我们约好了不告诉你的……但今晚听到你说前男友劈腿的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千万别太伤心了……” “伤心？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看到倪裳惊讶的目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立场，“我的意思是，我对唐乙己很放心，他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其实他和孟老师以前是同学，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在一起聊天很正常。“ 倪裳愣了愣：“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了。”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我。” 我看着倪裳爬回上铺，拿出手机打了一串字，想调侃一下唐乙己，但最后还是删掉了。 既然唐乙己已经开始努力了，我也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毕竟这个寒假集训班不只是为唐乙己，也是我为自己争取到的重要的机会。寒假结束后会立刻进行升班考试，既然我已经放弃数学竞赛选择了这条更加艰难的路，那就一步也不能松懈。 从第二天起，我全身心地投入了复习。 我想清楚了，虽然集训班每天的题量堪称恐怖，但如果我想考上f大，那么沈曦言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必须做到。如果连速度都追不上的话，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很明显这样想的不只我一个，b班除去离开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都卯足了劲刷题。几天过后，班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完试卷了，其他人也有明显进步。反而是我，别说赶上a班了，就连跟上b班都很吃力。仔细想想，b班毕竟是三个班临时组合的，而我们五班的人和当初在十班吊车尾的处境没什么区别。 而我除了速度不行之外，更糟的是每天十几张试卷下来，积累的难题完全没办法消化。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天又面对新的难题，压力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从前在唐乙己家的时候，我虽然每天都被题海战术搞得很累，但至少有唐乙己在我旁边随时解答，就算熬夜再晚，也不会把问题拖到第二天。所以我每天醒来尽管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上就像新生的战士一样迅速投入新一天的战斗中。可现在唐乙己正面临着人生大事，根本顾不上我，我也不好意思拿这种事浪费他的时间。 第616章 多余的担忧 最初我还寄希望于rj联盟，可我们除了开始两天挤出时间聚了一下之外，就再也没活动过。毕竟每个人都被巨大的脑力和体力劳动折磨得焦头烂额，每天单是为了少跑几公里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教别人。 别说我们了，a班那帮人虽然看上去从容，但每天这套流程下来也吃不消，况且他们之间的竞争更激烈。倪裳这几天回宿舍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没心情关心我的八卦了。不只是她，有一次我远远看到沈曦言独自走着，也是一脸疲倦。 然而，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唯一有个人做到了置身事外且快活潇洒，他就是唐乙己。 一开始我除了担心他的感情发展，更担心他的生活问题。毕竟像唐乙己这种不食人间烟火又臭毛病一大堆的人跑来一个封闭学校过集体生活，在我看来简直是比我考上f大更难想象的事情。可这家伙的环境适应能力……准确的说是环境适应他的能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就拿我最担心的晨跑来说，这家伙作为后勤老师本应该和大家一起早起跑步，但我却从来没见过他。按王老师一贯的说法，他承担起了早餐这项更辛苦的工作。可是有一天我特意早起去餐厅看了看，只有王老师一个人在蒸汽缭绕中忙得不可开交。 我心中升起正义的怒火，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虽然我也被唐乙己欺负得很惨，但要不是有求于他，我才不会听他摆布！ 据我观察，唐乙己每天最早出现就是午餐时间，也就是说他还是像在家里一样睡到中午才起床。后来我还发现，掩护唐乙己的不只王老师一个人，尽管唐乙己一次都没参加过晨跑，但签到表上永远都有不同的笔迹替他签了名字，它们明显出自他的那帮女粉丝之手，其中还不乏a班的人。 我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要是换了我，别说唐乙己了，就算沈曦言求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凭什么我早起做苦工还要掩护你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617章 我们的区别 还有一件让我无法忍受的事，午餐时间围绕在唐乙己身边的女生越来越多，他身边的几个座位已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而唐乙己不但允许她们和自己一起吃饭，还不时与她们亲切交谈几句，那副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嘴角，让我怀疑之前认识的那个唐乙己到底是不是本人。 我端着盘子从旁边经过，鄙夷地看着那帮女生抢着帮他倒水，还把自己的餐后水果送给他吃，简直像一群围着纣王讨好的妃子。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后勤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来度假的。 “萧老师你身材好好哦，体校的老师都像你身材这么好吗？”他左边的女生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应该吧。”唐乙己也不躲，一口一个吃着人家递过来的草莓。 哼，这人还真敢说，他一天到晚不是躺在床上就是沙发上，一年出门加起来也没几次，天知道他为什么长了一副倒三角身材，肌肉还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老师你为什么留长发呀？”右边的女生明显害羞一些，“我不是说不好看啦……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练体育的男生留长发呢。” 唐乙己淡淡一笑：“因为我从前的女朋友说喜欢我长发的样子，所以就一直没变过。” 这个答案让我相当意外，过去我以为是他臭美或者懒得去理发店，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没想到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委屈自己的唐乙己，竟然连这种细微的地方都如此小心翼翼地配合着孟老师的喜好。想起不久前她还用那么厌恶的表情说唐乙己自私，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再次难过起来。 也许是我们都被喜欢的人讨厌和误解，所以我格外理解唐乙己的心情，而我们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毕竟我确实伤害过沈曦言，而唐乙己尽管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自私又不可一世的人，可唯独对孟老师不是这样。所以当我听到她诋毁唐乙己，比自己被沈曦言拒绝的时候更加心痛。 第618章 小角落 然而那帮女生听到的关键信息只有一个——“从前的女朋友，也就是说萧老师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啰？” “如果有女朋友，我寒假还用留在这里加班么？”他这话依旧是笑着说的，带着唐乙己式的自嘲。 而那些女生得到了期待的答案，顿时更起劲了——“那萧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你这么帅，一定对女朋友要求很高吧？“ “这个嘛……”他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我不是注重外表的人，只要性格好，彼此相处起来开心就可以。” 呵，真虚伪。什么不看外表，是谁隔三差五嘲笑我身材扁平来着。他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那些女生听的，好让她们继续为他做事。 瞧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像只游走于花丛间的蝴蝶。亏我刚才还为他难过，现在看来人家确实和我不一样，就算没有了孟老师，还有一大堆女生争着接盘呢。 我源源不断地往某人身上输送着鄙夷的目光，却不小心在那里站的太久，终于引起了那些女生的注意。 “喂，这边的位置我们已经占了，你去别的地方行么。” “就是啊，我们提早半个小时就来了，你可别想混进来。” 谁稀罕混进去了，我整天跟这家伙同吃同住，还用得着抢这么个破位置。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刚要走开，谁知唐乙己竟然露出了随和的笑容：“别这样嘛，这位同学不过想和我们一起吃饭而已，我们就挤一挤，留出一个小角落给她吧。” 什么小角落，真够恶心的……而且他这样一开口，好像我真有什么想法一样。我咬牙挤出一个微笑：“真是谢谢你啊萧老师，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说完我端着盘子走出了餐厅，在台阶上吹着冷风吃完了午饭。 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躲着唐乙己。为了避免和他碰面，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跑步，三餐也是端出去吃，甚至连手机都关了，反正除了唐乙己也没人会给我打电话。 而我纯属是自作多情，人家唐乙己根本没有找我的意思。他一方面专心追求孟老师，同时堂而皇之地享受着白中女生的众星捧月，估计早把我这号人物忘到脑后了。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从前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断了联系，几天没说过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对视过。 第619章 替代品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我好像在跟唐乙己赌气，却又不知道在气些什么。唐乙己说话刻薄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比起他平时取笑我的那些话，那天在餐厅的玩笑根本算不上什么。要是他真像偶像剧男主角一样跳出来维护我，我反而会以为他疯了。 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失落。我总觉得自己和唐乙己是同病相怜，命运让我们不得不相互帮助，彼此依赖。可现在我才发现，也许只是我单方面在依赖着唐乙己罢了。 从前唐乙己在我眼里虽然是无所不能的神，却也有着致命的缺点。他不通人情世故，不屑人间烟火，所以纵使才智过人，却在这个社会处处碰壁。来集训班前我有好多担心，怕他过不惯艰苦的集体生活，怕他胜任不了沉重的工作，怕他无法和人和谐相处，还预想了一大堆情况发生时我该如何救场，可事实证明，这些担心根本都是杞人忧天。唐乙己其实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需要我。 我不能没有唐乙己，而对唐乙己来说，可以有无数个替代品顶替我的位置。就连打扫房间这种小事，也会有一大堆女生抢着帮他做。所以每当看到那些围绕在唐乙己身边的笑脸，我就会格外烦躁。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在唐乙己眼里，吃饭的时候对面是谁，帮他打扫房间的是谁，陪在他身边的是谁……根本就无所谓。 “妍树，我看你这几天都没去找唐乙己，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这天晚上，倪裳洗完澡久违地八卦起来。 “没有啊，我就是学习太忙了，没空理他而已。”我敷衍道。 “不会是因为我那天说的事吧？”她担心地坐到我床边，“我后来想了想，一定是我误会了，唐乙己不会是那种人的。” “嗯，我知道，”我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只能硬生生插入一个更讨厌的话题，“你一直说我们，倒是你和沈曦言怎么样了，跨年那晚你不是有一堆计划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红着脸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天你和唐乙己放了我们鸽子，结果计划全被打乱了。我和曦言就无聊地看了一晚上电视，连话都没说几句。” “对不起啊，我那天晚上有急事，”我嘴上道歉，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不过没关系，你们寒假还有机会的。” 第620章 你赶紧下来 “有什么机会啊，”倪裳的怨念更深了，“现在每天课程都排的那么紧，我和曦言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在学校的时候呢。” 听她这么说，我又想到了唐乙己。从前这个时间唐乙己总是坐在桌子旁边教我功课。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和孟老师在一起么，还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欣慰着终于甩掉了我这个缠人精。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声，倪裳好奇地过去拉开窗帘，下一秒惊叫起来：“妍树你快看，那不是唐乙己么？” 我惊讶地跑到阳台上，只见宿舍楼下站着一个人，虽然周围灯光很暗，但绝对是唐乙己无疑。他抬头望着女生宿舍的窗户，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身后围满了拍照的女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来了。 “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倪裳激动地拍打我，“一定是的，你这几天不理他，他就主动来求和了。” 她打我就算了，竟然还推开窗户准备跟唐乙己打招呼，还好我眼疾手快把她拽回来，顺势把窗帘拉上。 “别丢脸了好不好，他才不是来找我的。” “什么意思，他除了你还能找谁？” 当然是孟老师了，可我又不能当着倪裳的面说出口。不过唐乙己到底怎么想的，找人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难不成他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个世纪大告白？ 正在这时候，倪裳的手机响了。 “这个号码不认识啊……”她纳闷地按下接听键，结果里面传来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倪裳么，我是唐乙己，麻烦让谢妍树听电话。” 倪裳愣了一秒钟，然后像被通知中了百万大奖一样激动地把手机塞给我，口型夸张地说着“我就知道”。我困惑地把电话放在耳边，唐乙己恼火的声音瞬间冲破了耳膜：“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什么玩意啊，亏我这么多天没见他还有点想他，结果他上来就冲我吼。我刚想吼回去，但打开手机发现有几十条未接来电，顿时哑火了一半。 ”我……我看你这几天太忙了，以为你没空理我，就把手机关了。“我心虚地说。 “废话少说。赶紧下来，我有事找你。” “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吧。” 我还没白痴到在众目睽睽下穿着睡衣跑下楼，挤进那群女生的包围圈和他见面，一旦成为众矢之的，我以后在白中就没好日子过了，当年青木的教训我可没忘。 唐乙己对我的态度相当不满，但也没勉强我：”好吧，那你明天早上四点来餐厅找我。” ”餐厅？“我愣了一下，”你要请我吃饭么，会不会太早了？“ 第621章 唐乙己的告白 “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帮我做饭。” “什么意思？” “王老师生病请假了，明天没人做早餐，只能你顶上了。” 我气得差点把倪裳的手机从阳台扔出去，这家伙把我当什么了，几天不理我就算了，一找我竟然是这种事。我看不是什么人都能替代我，而是我才是那个替代品！ “我不去，”我恼火地拒绝，“我每天五点起床就够辛苦了，四点太早了，我起不来，不高兴。” “不就是早了一个小时么，”这家伙竟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我也陪你一起。” “那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好么，”我无语地吐槽道，“反正你白天又没什么事，还能睡回笼觉，我可是要去上课的。” “可我又不会做饭。” “那你找别的女生帮忙不就好了，说不定她们很开心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终于不耐烦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不说不去就不去！”我斩钉截铁地回绝，这混蛋整天像个男公关一样招蜂引蝶，遇到脏活累活就第一个想到我了。 唐乙己沉默了几秒，然后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顿时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在楼下大声跟你告白，看你睡不睡得下去。” “你……”我刚要着急，但转念一想，他才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好啊，随你便。” 他再次沉默了，我刚要露出胜利的笑容，没想到他竟然放下手机，像狗血偶像剧的男主角一样站在楼下冲着天空放声大喊： “谢妍树！” “谢-妍-树！”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我吓得腿都软了，果然经他那么一闹，楼下瞬间聚集了一大波看热闹的人，楼上窗户的灯也噼里啪啦全都亮起来，那些已经睡了的学生也好奇地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吵？” “好像有人要告白！” “那不是萧老师么，难道是他要告白？” “什么，那告白对象是谁！” “我刚才听见了，好像是五班的谢妍树。”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掐死唐乙己的心都有。但估计不等我跑下去掐他，就先被别人的口水淹死了。 这种无助的时刻，在我身边的却偏偏是世界上最ky的两个人，倪裳从刚才就兴奋地要起飞了一样，激动地把我往外推：“我就说他是来告白的吧，太浪漫了，你快下去啊！” “什么……告白？”睡得迷迷糊糊的吕天歌差点从床上滚下来，闭着眼睛哼哼着，“真是恭喜你了妍树，我太困了，倪裳你别忘了拍视频发我。” “你们别添乱了行么！”我站在阳台上快要疯了，却好死不死地和楼下的唐乙己对上了视线，清楚地看到他唇边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622章 烂摊子 “你到底想干嘛？”我压低声音对着话筒吼道。 “告白啊，”他得意地冲我挑挑眉毛，“你准备站在那里等我说完，还是下楼回应一下我？” 我一阵头痛：“拜托你别再闹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尴尬么？” “不会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恶趣味地笑着，“我看那边草地上有些野花，不如这次我摘了送你好不好？” 事到如今，我只能妥协求饶：“算我怕了你了，我帮你做饭就是了。” “好，那明天早上三点半，我在餐厅等你。” “你刚才不是说四点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轮到你求我了不是么？” 我咬了咬牙，真想高空掷物砸烂那张可恶的脸，更气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惹毛了这个变态。 “三点半就三点半，”我忍着火再次妥协，“你先给我把眼前的烂摊子解决了，你刚刚那么嚷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个好办。”他不以为然地说。我正疑惑他要怎么挽回局面，谁知他又大声喊了起来：“谢妍树，你下来！” “喂，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又来！”我快要哭出来了，如果刚才我还在侥幸有些人可能没听清楚，可这下我的大名可真是无人不晓了。 “你下来就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我下去不是自己送死么？” “相信我。” 楼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围观者，甚至男生宿舍的人都听到消息赶来了。我明知下楼是最愚蠢的选择，却只能相信唐乙己的话，披上外套乖乖下去了。 我在众人的目送中硬着头皮走到唐乙己面前，心想他要是敢造次大不了同归于尽，然而他却递给我一个笔记本：“你就是谢妍树同学吧，你的笔记本掉在餐厅了，我特意给你送来。” 身后顿时响起不屑的嘘声：“切，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是告白呢。” “我就说嘛，萧老师眼光也不可能那么差。”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便散开了，我咬牙切齿地从他手中接过本子：“真是谢谢你了，萧老师。” “不用客气。”他欠揍地笑着，仿佛引起事端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刚想发作，忽然看到他身后闪过一个人影，好像是孟老师。 “你盯着我看什么，不会真等我跟你告白吧？”他还在故意刺激我。 哼，我原本还想告诉他的，既然他这种态度，我就装没看见好了。 “那我上去了亲爱的，明天见哦。”我甜甜地笑着向他挥手，留下一头雾水的他站在夜色里。 第623章 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么 凌晨三点半，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梦游一样来到餐厅。唐乙己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他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脸嫌弃地把我从他身上拉开：“你也太夸张了吧，有那么困么。” “你每天做十几个小时卷子只睡四个小时试试啊，”我有气无力地瞪他，“周扒皮都没你狠，人家至少还让长工睡到四点呢。” “要怪就怪你们白中，非要早上六点吃饭，”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做饭。” 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心情跟他理论，反正来都来了，早做完还能小睡一会儿。 尽管我现在对自己的料理水平很有自信，但学校毕竟是大锅饭，厨房设备和家里差别很大，我研究了半天才勉强会用，但也只限于煮粥和鸡蛋。至于那些油条包子之类的，只能找出昨天剩的热一下。虽然听上去不难，但毕竟一百多人的量摆在那里，足够让我手忙脚乱了，真佩服那个王老师能短时间内弄出那么多花样。 事实证明，唐乙己让我提前半个小时来是正确的，等所有工作结束已经快五点了。我检查了一下煮着粥的大锅，叮嘱坐在一边快睡着的唐乙己：“我去跑步了，你别忘了开饭前十分钟把火关掉。” 唐乙己揉揉眼睛：“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才集合么，我们一起吃完饭再去吧。” 我愣了一下，虽然是再平常不过的寒暄，但他说的不是“你吃了饭再去”，而是“我们一起吃完饭再去”，让我忍不住有点开心，但还是别扭地转过身去：“算了吧，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和那些崇拜者一起吃饭么，我怕你吃多了撑着。” 我以为他会自鸣得意一番，谁知他一个白眼甩过来：“拜托你别提这事行么，这帮人每天像群苍蝇一样围着我嗡嗡叫唤，烦都烦死了。” “哼，我看你开心得很，”我悻悻地说，完全没察觉自己语气中的酸味，“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要是真觉得讨厌早就赶她们走了，怎么可能笑脸相迎的。”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么。” “我？”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会忘了吧，”他皱起眉头，“不是你要我多和其他女生接触，让孟菲嫉妒么？” 第624章 为了喜欢的人 我猛然想起来，来集训班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唐乙己彻夜研究了好几个夺回孟老师的作战计划，结果都行不通。 看着唐乙己低落的样子，我不禁感慨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像唐乙己这么聪明的人，世界上几乎没有难题难得倒他，甚至把我这种人送进白中都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一筹莫展。 “如果我还有钱就好了，”我望着天花板感叹道，“凭我们的交情，我可以友情赞助你买别墅买豪车买一大堆奢侈品给她，对了，就是像小说里那样派人把她绑到你床上也可以啊！“ ”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他嫌弃地坐远了一点，”而且孟菲也不是会被钱打动的人。“ ”好好好，你家孟菲最高尚最伟大了。“我悻悻地说，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否则孟老师也不会看上荆老师。如果她真是个物质女反而好办了，总比这样完全找不到破绽强得多。 到了后半夜，我们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我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觉得方法是次要的，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改变孟老师对你的成见。既然她讨厌你性格差，你就必须证明你已经改变了。在集训班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努力收起架子，对人亲切一点，友善一点，让大家都喜欢你，这样孟老师也会感受到你的变化的。” “亲切？友善？你觉得这些词适合我么？”唐乙己的表情像被抽了一耳光一样，“要我对你们这群白痴高中生笑脸相迎，还不如干脆把我打一顿。“ ”可这是为了你喜欢的人不是么？”我无奈地看着他，“从前我喜欢沈曦言的时候，也拼命补习过最讨厌的数学，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多么讨厌的事我都能做到。你看，连我都能做到的事，唐乙己你一定没问题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别开目光：“那，我试试看吧。” “还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说，“上次我说是你女朋友的时候，孟老师好像有点不开心，我觉得她还是挺在意你的。所以你尤其要和集训班的女生好好相处，不但能在她眼前展现魅力，要是能引得她嫉妒就更好了。” 这样回忆一下，我确实给唐乙己支过这种损招，没想到他竟然全盘接受并照做了。 “我说……”眼前的唐乙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那些话该不会是你随便说说，现在已经忘了吧。” 第625章 每个人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当然不是！”我看到他快要发作的表情，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那……那效果怎么样，孟老师有吃醋么？” 听到“孟老师”三个字，唐乙己的气焰瞬间熄灭了：“吃什么醋，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根本就不在乎。”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她是装的呢，”我赶紧安慰他，“就像我啊，我那么喜欢沈曦言，看到他和倪裳在一起也经常装作无所谓呢。” “是么。” “是啊是啊，而且这才几天，时间还长着呢！”我拉着他到餐桌边坐下，“我们先吃饭吧，快到集合时间了。” 我像在家里一样盛好两份早餐，和唐乙己面对面坐着，迎着窗外清晨的微光一起吃饭。 真好啊，又能和唐乙己一起吃饭了。我吃着热乎乎的白粥，心里升起一种久违的怀念感觉。 久违么，明明才过了几天而已。不知为什么，虽然唐乙己很难相处，臭毛病又一大堆，可是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到这份轻松、平静与自然。每天醒来在餐桌前见到他，听到他慵懒挑剔的声音，才让我有一种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的感觉。 我回忆起刚才的话，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唐乙己故意和其他女生亲近，孟老师都没说什么，可我却介意成那样。难道是我最近和唐乙己假扮情侣的频率太高，微妙地产生了某种代入心理？ 我心虚地瞄了唐乙己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吃东西，而是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 “怎……怎么了……”我慌忙擦擦嘴，以为沾上了东西。 “没什么，”他轻轻笑笑，嘴角的弧度在晨光里很是温柔，“我只是觉得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有种怀念的感觉。” 我怔住了。 原来只过了几天就开始怀念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么。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他来说，并不是随便就能替代的存在。 “还有你做的东西，”他舀了一勺白粥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真是见鬼，明明不怎么好吃，可吃惯了之后竟然戒不掉了。” 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可能褒贬不明，可是放在唐乙己这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夸奖了。我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小学生一样心里暖洋洋的，快吃完的时候，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你有没有发现，王老师做饭的味道和我一模一样？” “哪有一模一样，明明差很多吧，亏我还那么耐心地教她。” “你教她？”我一阵无语，“你自己根本都不会做饭吧。” 第626章 两个白痴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我整天看你做饭，所有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他刚好了两分钟不到，又恢复了那种蔑视一切的样子。 “你说谁是猪？”我恼火地瞪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是让王老师按我的方法做的？” “是啊，不过还是和你做的不太一样，这种独一无二的味道，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我的脸蓦地红了，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在说吃的，但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 “你脸红什么，”他停下筷子看着我，“餐厅又没开空调，应该不算热吧。” “谁脸红了！”我别扭地说，“我是在想某些人哄女生的本事真是长进了不少，还说什么怀念和我一起吃饭，结果人前不理我，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你有没有搞错，”他无语地看着我，“不是你自己提出在学校要装不认识么？再说了，你整天抱怨忙得要死，我就算想跟你商量孟菲的事，也忍着没去打扰你，你还说这种话。” “真的，你想跟我商量？”我鼻子一阵发酸，“我还以为……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如果不需要你，我跑来这个白痴集训班做什么？”他翻了个白眼，”是谁来之前打包票一定帮我把孟菲追回来的，结果一来就撒手不管了，亏我还白痴到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才没撒手不管，只是……“我咬了咬嘴唇，把这段时间丢脸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以为你忙着约会没时间搭理我，所以攒了一大堆不会的题都不敢问你，复习得也一团糟。” ”你白痴啊，我人都没追到，哪来的约会？再说帮你补习是原本就约好的事，你自己不来问我怪谁。“ 我们幽怨地对视了几秒钟，唐乙己自嘲地摇了摇头：”我们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啊，简直就像两个白痴一样，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是啊，我们确实够白痴的，彼此着想，彼此让步，又彼此闹着别扭，如果不是王老师病了，说不定我们会一直彼此误会下去。 我一时感到无奈又好笑又懊恼，然而之前那种沉甸甸的失落感，却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27章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就这样，我和唐乙己莫名其妙地冷战了几天，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我们再次恢复了战略合作关系，当天晚上，我便又溜进了男生宿舍。 唐乙己震惊地看着我从书包里掏出小山一样的试卷：”你到底攒了多少，亏你能拖到现在。” “有那么几百道题吧，”我尴尬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每天不停刷题，老师也没时间讲，我那些错题就只能攒着了。” “你这简直能订成题库出去卖了，这么多我要讲到什么时候？”他翻着我满是错题的试卷，无奈地捂住额头，“我看你就是依赖我惯了，如果我哪天不在了怎么办？” “那我就完蛋了呗，”我陪着笑脸抱住他的胳膊，“因为遇见唐老师我的人生才有希望，没有你我一步都走不下去。” “你知道就好，”他嫌弃地推开我，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挽起袖子，“没办法，只能从今晚开始通宵了。” “通宵？”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要住在你这里？” “怎么，不放心我？” “怎么会，我们又不是第一天住在一起，”我赶紧否认，“我就是有点惊讶，以为你不愿意跟我睡一个房间呢。” “我当然不愿意了，”他丝毫不给我面子，“一会儿我把思路教给你就睡觉，你自己熬夜去吧。不过我提醒你，明天我们还是要早到餐厅，你要是不抓紧就连熬夜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给倪裳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然后趁她还没来得及大呼小叫迅速切断了通话。结果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去唐乙己那里熬夜。 按理说，在每天的学习和运动量没有减少的情况下，再加上熬夜，我的压力应该濒临崩溃才对，但现实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唐乙己说到做到，每天晚上教我一会儿就自顾自上床睡觉去了。我也从没指望过他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有时候半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现身上盖着一袭薄薄的毯子，还会受宠若惊异常感动。 第628章 骗人的试卷 某天唐乙己半夜醒来，看到我还在用功，说起了风凉话：“要怪就怪你晚自习浪费太多时间了，像人家沈曦言那样早点结束，不就能多睡几个小时了？” 我像濒死的鱼一样打着呵欠：“我怎么能跟沈曦言比，白天卷子做不完才要留到晚自习，他肯定不会有这种困扰。” 唐乙己皱了下眉头：”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是做不完？“ ”我也想做完啊，不但能省下晚自习，还能少跑几公里呢，”我悻悻地说，“别的就算了，就语文那些作文，怎么可能一上午写完五篇。“ ”那人家是怎么做到的，你问过没有？“ ”我问过倪裳和方晴，倪裳语文很好，方晴作文还获过奖呢，可她们说的那些根本派不上用场。什么平时多看名着多积累，要是我还上小学还能好好培养一下，可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再补也没用吧。“ 唐乙己想了想：“这样吧，你明天那几份她们的试卷过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只后悔没有早点来问他。 倪裳很痛快地答应了把试卷借给我，方晴没来集训班，但还是答应把几次月考试卷的扫描件发了过来。第二天晚上，我抱着这些来找唐乙己。他随手翻了几篇作文，然后像个穿长衫的老先生一样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怎么接触文学，也能看出人家的作文和你简直是云泥之别，就算你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我有点恼羞成怒，“敢情你让我借试卷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 他倚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挫败的表情：“羞辱你是一方面，不过，也可以顺便帮你把速度和分数提上去。” “真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可是作文和数学不一样，不是恶补就行的，你不是也说我再努力几十年也达不到方晴的水平么。” “我说的是速度和分数，没说要帮你达到人家的水平。” “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我说过，高考看的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如何，而是你交上的那张试卷。文科虽然不像理科那么容易恶补，但好处是可以骗人。你要做的就是骗过阅卷老师，给对方一种你的作文水平丝毫不亚于方晴的假象就可以了。” 第629章 作文 “可是……这可能么？”我疑惑地问。 他挑出几份试卷递给我：“抛开方晴文学性很强的文章不谈，我比较在意的是倪裳这几篇作文，虽然看上去不如方晴的，但分数却比方晴略高一点。” “好像真是这样，”我把两个人的卷子对比了半天，“为什么？” “有人给我讲过高考作文的评分标准。如果说高考大部分科目都是扣分制，那么唯有作文是加分制的。满分60分的作文，只要不反人类不跑题，基本上都能拿到40分以上。你一般处于45到48分之间，属于中规中矩的分数，而倪裳的作文在55分左右，你能看出差距在哪里么？” “嗯……”我紧锁眉头看了半天，“她写的确实不错，但好像没方晴那么厉害，而且……” “而且每一篇看起来都差不多？” 我吃惊地看着他：“真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你不要被方晴这种特殊情况误导了，”他不以为然地说，“高考需要的不是能登上报刊的大师级文章，而是一分一分积累起来的应试作文。对普通人来说，倪裳这种才是正解。如果你想提到55分，就要好好研究一下倪裳比你多的分数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我却发起了愁：“这有什么可研究的，作文这么主观的东西又没有评分标准。” “越主观的东西，就越有明确的标准来约束，否则评卷不就乱套了，”他把我和倪裳的试卷摆在一起，拿起铅笔开始标记，“就拿最常考到的议论文来说，你在白中呆了半年，写作文的套路已经很熟练了，所以很轻松就能拿到45分以上，但也只是无功无过而已。现在假设我们是阅卷老师，按照高考标准给这两份试卷打分看看……首先，作文没有跑题或字数不够的问题，两边都能拿到基础的40分。然后你们的行文流畅，论据完整，可以拿到45分。再来你们字写得都不错，排版工整，可以加到48分。” “字不错能加这么多分？”我惊讶地问。 “我不是说了，作文是一种骗术，而字好看就像人的颜值高一样，可以骗过很多人的眼睛，”他臭屁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阅卷老师也会被这种假象误导，即使批改过程中发现并不像预计的那么完美，也不忍心扣很多分。” 第630章 那不是抄袭么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少的可怜的分数，竟然还是沾了写字好看的光。 “不过你的分数也就到这里了，”他无奈地摊开手，“高考作文会严格控制超过50分的数量，除非你有非常独特的亮点。比如这次的话题是‘纸上人生’，你的论述方向是生命如纸般脆弱，但必须积极面对平凡，为人生增添色彩。这个立意很不错，但我相信70%的人都会想到这一层，就算你写的再好，阅卷老师看了几万份差不多的试卷早就审美疲劳了。你再看看倪裳这篇，她的主题是一张纸可以对折七次，人生该如何对折，一下子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深度和可看性都比你强多了。” “可是我这么肤浅的人怎么能想到那么有深度的主题？”我自暴自弃地放下笔，“就连那个70%的我都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想不到就努力想，否则你作文永远过不了50分，”他嫌弃地看着我，“从现在开始，你要刻意培养自己的思考能力，就算暂时做不到创意好有深度，也至少要和别人不一样，这样才能引起评卷老师的重视，否则写再多也没用。” “好吧，我试试看。”我没底气地说。 可唐乙己的教训明显还没完：“只有新意还不够，接下来评卷老师会看你的论点是不是明晰，论据是不是有力，文字功力是不是高人一筹……我知道文笔一时很难改变，你可以试着去模仿倪裳的写法，甚至有些段落直接背过都没关系。” “可是……那不是抄袭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你白痴啊，”他翻了个白眼，“倪裳又不是作家，阅卷老师更不知道你哪个同学写过什么句子。我是为你省力好不好，不愿意就算了。” “我没说不愿意啊。”我急忙澄清。我现在还挺擅长背东西的，比自己编轻松多了，而且这样一来速度也能提上去了。 “说到提速，还有一个办法，”他想了想说，“如果作文里需要举例，你可以从方晴那里挑几个高水平又冷门的例子背下来，无论题目是什么，只要变一下说法永远都能用。反正高考只有一次，你前面练习的越多，上考场的时候就越顺手。” 我点头如捣蒜，高考先不用说，至少我每天可以少跑好几圈呢。 第631章 你才臭流氓 “总之，高考作文阅卷时间只有十几秒，我们的目的就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让阅卷老师看到你所有的优点，哄骗他给你高分。” “你好厉害啊唐老师！”我无比崇拜地仰望着他，“我还以为你只有数学厉害，没想到作文都这么精通，只看了一眼就把所有套路摸熟了！” “这倒也没有，”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孟菲的妈妈曾经当过语文老师，很久以前和我说过这些。” 糟糕，话题一下子被我引向了雷点，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暗沉起来，就连室内的温度都明显降低了不少。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和孟老师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疑问，反正已经够尴尬了，还不如索性问个清楚。 唐乙己幽深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指什么？“ 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我一直想不明白，孟老师为什么对你那种态度，就算分手了也不至于否认你的人格吧……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那你觉得……是什么事呢？” “不知道，你肯定不会杀人放火，也不像会劈腿的样子……”我蓦地睁大了眼睛，“该不会你对她……” “对她什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 “就是，就是……”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红着脸说不出口，生怕他看穿我脑袋里龌龊的画面。而他却弯下腰来，身体慢慢覆盖上我的后背，双手把我桎梏在他和桌子之间。 “就像这样？”他神色暧昧地低下头，魅惑而充满男性气息的脸在灯光中一点点向我靠近。我吓得紧紧捂住嘴巴，下一秒额头却被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 “你这家伙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臭流氓的东西，这样还愁编不出作文来？” “你才臭流氓呢！”我摸着发痛的脑袋，不服气地瞪他，“我又没说什么，干嘛突然打人！” 第632章 谈话的机会 “就你刚才猥琐的表情，傻子都能看出你在想什么，”他万般嫌弃地放开了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垃圾，我从来没对孟菲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就连手都没牵过几次好么。”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没想到唐乙己这么纯情。不过听他这么说，我竟然隐隐有一丝开心的感觉。 “你笑什么？” 见他表情不善，我迅速收起笑容：“没有，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原因。” “行了，你别想入非非了，”他一脸心烦地走到床边坐下，“我和孟菲分开是因为她对我有些误会，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了。” “真的只是误会？”我有点不敢相信。 “嗯，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解释，结果到后来误会越来越严重，等我想解释的时候，她已经不给我机会了，甚至连坐下和我好好谈一谈也不肯。” ”这样啊，“我沉思了一会儿，”那么只要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你把误会解释清楚，你们就会和好么？“ ”我不知道，但如果误会没澄清，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可能。“ “那我帮你想办法吧，”我自信地拍拍胸口，“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制造一个谈话的机会还是可以的。” “你想怎么办？”他极不信任地看着我。 “真是的，唐乙己你这么聪明，这种事怎么这么笨，”我夸张地摇了摇头，”既然她不愿意给你说话的机会，那就让她不得不听你说。我可以帮你把她骗到体育馆之类的地方，从外面把门反锁，这样她想走也走不掉，只能乖乖地……“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这样她不就更讨厌我了，“唐乙己无语地打断我，”再说她早就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怎么会被你骗到。“ ”这样啊……“我灵机一动，”要不然我去偷孟老师宿舍的钥匙，你半夜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然后……“ ”你还嫌我们误会不够深，想让她以为我是变态么？“他疲惫地扶住额头，”算了，你别再说了，我自己想想办法。“ 我见唐乙己心情不好，识相地拎起角落里的书包：”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第633章 柔软的木板床 “你要回去？” “是啊，托你的福，说不定我以后就不用熬夜了。“ 他看了看变得漆黑的窗外：“算了，你今晚就睡在在这里吧。“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已经凌晨一点了，你现在出去不方便吧。再说四点就要起床去餐厅，你回去也睡不了多久。” “那，我睡哪里？“我忐忑地问。 唐乙己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走到对面的床前，把上面的行李都挪开：“喏，这张床借给你用。” 虽然是张连床单和被子都没有的木板床，但他没让我睡在地上，我就已经很意外了。他还开恩把挂在门上的黑色长羽绒服丢给我：”这个借你盖，回去以后给我洗干净。“ 我洗刷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唐乙己已经睡着了。我摸黑爬到床上，听着对面均匀的呼吸声，竟然莫名地紧张起来。虽然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但这还是第一次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所以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睡觉前喝多了水，躺下没多久就开始一趟趟跑厕所。在家我就知道唐乙己特别讨厌洗手间的门开着，所以我每次用完都会特意关上。结果等我再去时，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糟了，一定是我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按错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唐乙己，他正蒙着被子睡得正香，就他那个起床气，如果现在我为了厕所门的事把他吵醒，绝对会被从窗户丢出去。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没办法，我只能穿上外套，悄悄去了二楼的公共卫生间。 一路上我死命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好在现在是凌晨两点，大部分宿舍也都有独立卫浴，走廊上早就没人了。 亏我还以为今天能早点睡，结果又折腾到这么晚。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要不是身在男生宿舍，我恨不得直接躺在走廊上睡。 终于回到了宿舍，我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等等，怎么会有被子？ 而且是那种超软超暖和的被子，身体就像被软绵绵的云彩包着，一被吸进去就完全动不了了。云彩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让人想要永远睡下去…… 第634章 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再迷糊也知道，我一定是不小心爬到唐乙己床上去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实在不想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回木板床上去。反正唐乙己也没醒，就让我再蹭一会儿床吧，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过是挨一顿骂，到时候再回去就是了。 睡梦中，我隐隐感觉到身边的人正慢慢靠过来，带着淡淡香气的温热呼吸轻轻喷在我脸上，导致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重量不轻的肩膀还压到了我的头发。 ”嗯，别挤……“我皱起眉头，伸手推了他一把，”唐乙己你往旁边一点，我快掉下去了。“ 对方的身体僵了一下，半晌过后，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是我。“ 下一秒，我像诈尸一样惊坐起来，只希望刚才的声音是从梦里发出来的，然而沈曦言的脸却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我像见到鬼一样尖叫起来，只想把自己叫醒，打破这个荒唐的梦。 “嘘！”沈曦言慌忙捂住我的嘴，“你想把所有人都叫来么？” “怎么回事……”我完全糊涂了，“你怎么在我床上？” “应该我问你吧，这是我的床好不好。”他无奈地说。皎洁的月光落在他凌乱的头发上，照得他本来就白的皮肤格外清透发亮，像一朵月下水边的百合花。他很明显也是刚醒来，眼中的惺忪还未消散，充满倦意的声音该死地好听。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睡衣右边的领子顺着肩膀滑落了下来，露出了漂亮得要命的锁骨。 我呆呆地盯着人家的锁骨，混沌的大脑拼命运转，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是我走错房间了！ “对不起，我不小心走错了……我刚才去上厕所，走廊上灯又很暗……”我试着解释清楚，可似乎越描越黑。一个女生为什么会在男生宿舍走错房间啊？而且还轻车熟路地掀开别人的被子爬上床，任谁心里都会多几个问号，何况早就对我成见极深的沈曦言。 我初中喜欢沈曦言的时候偷偷幻想过，如果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沈曦言的脸，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现心愿，我别说幸福了，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死。 再看沈曦言，他也尴尬的很，就算屋里这么黑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估计对我嫌弃到了极致。 第635章 手电筒 我们在静静流动的月光中彼此沉默着，仿佛这样就能熬过尴尬，又仿佛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尴尬不仅没有缓解，反而随着沉默愈发严重。 空气安静到连窗外的树叶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和沈曦言虽然都没有看对方，但因为靠的太近，连呼吸都混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是谁的气息。比起乱掉的呼吸，我更害怕沈曦言听到我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强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口。我紧紧抓住被子，仿佛这样就能让心跳慢下来。 等等……被子？！我猛然意识到，此刻我正和沈曦言挤在一床被子里，周围包裹着我的温度也好，清香的味道也好，都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我要回去了！”我迅速掀开被子跳下床，“不好意思，今天的事你就忘了吧！” “嗯。”沈曦言同样尴尬地下了床，看上去明显松了口气。 我披上外套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对面的空床：“荆老师不在么？” “他今天晚上值夜班，不过还好他不在。” “是啊……”虽然有点别扭，但我们至少又能正常说话了。也许别扭的只有我自己，沈曦言根本没当回事吧。 “我送你回去。”沈曦言穿上一件浅白色的羽绒外套，跟着我往外走。 “不不不，不用了……”就算他没当回事，我还没缓过来呢，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可沈曦言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抱歉，我忘了你今晚不回宿舍。他的房间在三楼，上了楼梯往右第二间。” “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沈曦言显然也并不想听，他的态度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好了，你快走吧，我也要睡了。” 他打开门，很不客气地“送”我出去。正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突然从走廊另一头直直地照向我们。 有人来了？！我们双双愣在原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灯光后出现了荆老师惊讶的脸：“妍树，你在男生宿舍干什么？” ”荆老师？“沈曦言抢先一步反应过来，”你今天不是值班么？“ ”是啊，我忘了带东西回来取一下，你们这是……“他茫然地看着我和沈曦言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看了看我们凌乱的衣服，顿时恍然大悟，”天啊，你们竟然……“ 第636章 你为什么不解释? “不是的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比当年和青木被教导主任抓住的时候更紧张，“这都是误会，我们没有……我的意思是……沈曦言你快解释啊！” 然而沈曦言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根本不接我丢过来的茬，甚至不肯和我对视。 “好了好了，我懂的！”荆老师大咧咧地拍拍我们的肩膀，“集训班管理太严了，确实见面不方便。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毕竟我也是受害者。” “可是我……” “谢谢老师。”沈曦言先我一步回答。 我震惊地看向他，虽然荆老师没上纲上线很值得感动，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谢谢的时候吧，他这样简直像承认了一样。 “虽然我个人支持你们，但作为老师我必须对你们负责任，”荆老师露出了鲜有的严肃表情，“谈恋爱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但这样就超纲了。曦言你是男生，今天万一是被其他人抓到，你就不担心妍树的名誉受损么？总之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被我发现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明白了老师，对不起。”沈曦言再次抢先一步说。 “你……”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亏我刚刚还愧疚连累了他。 “好了妍树，”荆老师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女生宿舍去，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哦。” 很好，这下彻底回不去唐乙己的房间了。本来我每天潜进男生宿舍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又多了个多管闲事的，以后难度更大了。 荆老师进宿舍拿东西了，我见沈曦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靠在门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种情况怎么解释？”他淡淡地说，“而且你觉得他会相信么？” “就算这样……” “还是你想让我把实话说出来，告诉他你的约会对象另有其人？”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也对，犯蠢走错房间的人是我自己，我有什么资格迁怒沈曦言呢。 “不过这样也好，有荆老师在，你就不会再来了。“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上次说过吧，不要再让我在男生宿舍见到你。现在好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告诉荆老师。” “你这个人怎么……”我刚要发火，荆老师就出来了。我只能跟着他离开，走时狠狠瞪了沈曦言一眼。 第637章 当然是因为喜欢 我回到宿舍也没心情睡觉了，躺在床上像炒鸡蛋一样翻来翻去。一会儿生沈曦言的气，一会儿又想起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红着脸把头蒙进被子里，恨不得就这么闷死自己。 我没翻多久就到四点了，我出发去了餐厅，唐乙己已经在等我了。 “你跑哪里去了，我刚才起来怎么没看到你？” “洗手间的门反锁了，我就去外面上厕所了。”我尴尬地说出了部分真相。 “你上个厕所上了一晚上？” “我……我太困了，不小心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真是服了你了，”他无语地说，“我还以为你半夜色胆旁生，跑到人家沈曦言房间去爬床了。” “怎么可能……”我心虚地笑着，虽然细节有点出入，但还真让他猜对了。 好在唐乙己没发现我的小心思：“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王老师就回来了，你不用帮忙做饭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只可惜晚了一天：“算了，我还是来吧。最近我晚上去不了你那里，只有这段时间能见面了。” “为什么不能来，你有事么？”他敏感地问。 “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太舒服。”毕竟被荆老师盯上了，这两天总得避避风头。 好在前段时间唐乙己的补习起了作用，我总算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完所有试卷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享受晚自习自由，第二阶段的集训就开始了，而我们也要再次进行分班。 第二阶段的主要任务是提升弱科，所以分班不是按成绩，而是按科目。学生们可以从语文、数学、英语、文综四个班中自选一个。 我对着报名表愁了一晚上，就像穷孩子第一次走进玩具店一样，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每个都想要，却只能选一个。 最后我遵从唐乙己的意见选了文综。用他的话说，文综在这几科里是策略性最强的，比起自己做题，听课更有效果。 我去交表格的路上碰上了沈曦言，估计他昨晚选课的时候也在发愁，不过愁的是没有弱科可选。 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我在文综班又见到了他。我开始还吃惊了一会儿，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家就像有钱人的孩子买玩具一样，心不在焉地随手拿了一个。唯一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和倪裳一起选数学班。 除了沈曦言，另一个让我惊讶的是宋学良也来了文综班。我怕他没理解提升班的意思，特意好心提醒他，谁知他一脸了不起地推了推眼睛：“我又不是不认字，用不着你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喜欢，所以想变得更强。” 这话说的也太帅了，连带着宋学良看上去都变帅了。我感到一阵羞愧，别说沈曦言了，我的志气竟然连同在五班的宋学良都比不过。 第638章 升级的魔鬼训练 “你们都站着干嘛，赶紧找位置坐下，开始上课了！” 教a班政治的史老师沉着脸站在门口，传说她的严厉程度仅次于严老师，两人都是下届教导主任的有力竞争者。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原本七零八落站着的学生像玩抢椅子游戏一样在五秒钟内坐下了，唯一没抢到座位的就是沈曦言。 史老师大概是过年想换个发型，结果烫了头失败的卷发，像一头被鸟啄过的雄狮。此刻她像百兽之王一样威严地审视着教室，看到沈曦言时非但没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曦言你也来了，你文综成绩那么好，完全没必要来我的班啊。”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表情却荣幸得像皇太子驾临了一样，估计下课后一定会向其他老师狠狠炫耀。 沈曦言礼貌笑笑，依旧是那副乖学生的面孔：“我特别喜欢听您的课，所以就来了。” 哼，他这不是挺会说话么，那天晚上对着荆老师怎么就哑火了。 史老师听后更开心了：“这样啊，那你快找地方坐下吧。” 我感觉沈曦言的目光看向这边，心瞬间揪了起来，谁知他就近在一班班长身边坐下了。 周围的女生们发出阵阵失望的声音，我虽然没吭声，但刚才心里那份紧张足以让我无地自容。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竟然以为沈曦言会像在竞赛班时那样走向我。 宋学良想和前面班的人坐在一起，却屡屡被拒，最后只能不情愿地坐在我旁边。他幽怨地瞪了我一眼，还故意把书摔出声音：“喂，你可别拖我后腿。” 我早就习惯他这样了，没所谓地回了句：“知道了。” 就这样，我们正式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复习。白天面对的依然是漫天的试题，只不过全都变成了文综，但无论题量还是难度都比第一阶段更加变态。 就拿历史来说，今天复习的是第一册上半篇，随堂试卷就有300道选择，200道填空，100道解析题，题目千变万化，角度极其刁钻，一看就是老师在极尽所能难为我们。 这种所谓的强化训练，强悍到有种把我的脑细胞按在知识点上拼命摩擦的感觉。一天下来，单是路易十六的脸我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简直快吐出来了。从前每天的跑步是我最反感的事，可今天史老师宣布跑步时间到了的时候，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欢呼。 晚上我在餐厅遇到倪裳，她看上去也无比痛苦，说荆老师让他们做了一天的函数题，她的大脑和双手全都麻得没知觉了。 我们相视而叹，看来上周的魔鬼训练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对了，曦言是不是也去了文综班？”倪裳抱怨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是啊，”我毫不意外她会提起这个，“不过我这次可没力气帮你看着他了，刷题就要了我半条命。” 第639章 交集 就算我想答应也没用。我和沈曦言虽然都在文综班，但座位离得很远。再加上我因为上次的事一直避开他，所以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开始我以为沈曦言也在避开我，后来发现是我想多了。比起刻意疏远，他明显并不在意……甚至很可能没发现我的存在。他所有时间都在专心听课和做题，只有一班几个熟人来找他的时候，才会跟他们多说几句，连目光都没往我这里扫过一下。 其实仔细想想，班上的第一名和吊车尾没有交集，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因为他在竞赛班主动和我套过近乎，才让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妄想，却忘了他当时是为了帮助薛崎才刻意接近我。而现在的我对他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又何必再搭理我呢。 可倪裳根本不懂我的痛处，一直聒噪地重复着有多羡慕我：“唉，我要是像你们数学那么好，就能去文综班了。” 恋爱中的人真是如胶似漆，分开一星期就受不了了。我暗地里翻着白眼，却想起上次我和唐乙己也只是一星期没见面，却比倪裳还要沮丧。 但我实在没时间去细想这个奇怪的问题。我本以为进入第二阶段，晚自习会轻松一点，谁知道史老师却另辟蹊径。她让我们两人一组，把当天复习的内容讲给对方听。 “听课是一回事，做题是一回事，吸收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在讲台上像说相声一样头头是道，“你们要试着把自己的角色从学生变成老师，以授课的角度把课本上的知识讲给别人，才能真正把它们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天啊，”宋学良痛苦地抱住脑袋，“我下午应该再试试的，说不定有还有正常人愿意和我同桌呢！” “你有完没完？”我终于受不了开始反击，“我也没那么差好不好！” “少来了，rj联盟里文综最差的就是你。”他丝毫不给我面子地说出了事实。 教室里其他人已经配对成功，开始按老师的要求讲课。史老师见我们这组还没动静，走过来敲了敲桌子：“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开始，真是越后面班的越不上进。” 宋学良瞪了我一眼，然后像受了极大委屈一样拖着嗓子开始讲课。虽然他声音阴阳怪气的很讨厌，可我却越听越投入。 当初偷抄宋学良笔记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很会联系知识点，而且擅长举一反三。后来我们一起进了rj联盟，虽然他也会帮大家补习文综，但都是基于难点和考试题目，像这样从头到尾听他串讲是第一次。 怎么说呢……我感觉宋学良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把我头脑里的知识点用各种奇妙的方式织在了一起，比我原有的知识架构更新鲜，还增加了许多课本上没有的内容。 我顿时原谅了他对我的嫌弃，能和这个人同桌真是我高攀了。 第640章 跟你一样 “我讲完了，该你了。”一个小时后，宋学良不耐烦地收了尾。虽然他嘴上说该我了，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期待。 我遗憾地放下笔。这也怪不了他，毕竟和他讲的比起来，我的发言确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老师没看这边，你可以看着书说。”他难得体谅地提醒我。 “哦，这倒不用。”我摆摆手，毕竟我仅剩的可取之处就是课本记得牢。 接下来，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把书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为了表示我不是在敷衍，连图片下面的小字和注释也都全背了下来，就像去年夏天唐乙己要求的那样。 我背着背着，发现宋学良看我的表情有点古怪，不只是他，周围的讨论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大家都诧异地看向这边，就连史老师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尴尬地停了下来，没错我和你们这些侃侃而谈的优等生不一样，只会死记硬背，但你们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惊讶吧，这辈子没见过笨蛋么？ 宋学良张了张嘴，我以为他要奚落我，他却局促地咳嗽了两声：“你……你刚才背了三十页，一个字也没错，怎么做到的？” 我愣了一下，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讽刺我：“就算是我，也不至于连几本书也背不下来吧。” 宋学良没有说话，反而是史老师走过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谢妍树。”我忐忑地回答，她该不会要把我赶出去吧。没想到史老师却转过身面向大家：“我们学习文综，分析能力很重要，但牢记课本知识始终是最重要的，大家都要向谢妍树同学学习。”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我被表扬了？ 我感到沈曦言看向了这边，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他只是侧着头和一班班长陆丰年说话。 果然是我想多了。 这几天晚上我和唐乙己不能见面，但还是会通电话，彼此报告一下各自的进展。我有时候觉得上帝真的很爱捉弄人，如果我和唐乙己的任务互换一下就好了，唐乙己代替我参加高考，我去替他追回孟老师，我们都能比现在轻松很多。 倒不是我对追人多有自信，但唐乙己之所以毫无进展，最大的问题无疑是他放不下架子。虽然和我比起来，他对孟老师已经极尽温柔了，但骨子里那份傲慢却不是能轻易改变的。但是我不敢告诉唐乙己，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可能死缠烂打，跪求孟老师回心转意。 最近我几乎每天都在电话里吐槽宋学良，唐乙己很明显对这些毫无兴趣：“反正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你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多从他身上多点东西。”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站在宿舍的卫生间里叹气，“可那人跟你一样又自大又小心眼，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唐乙己沉默了几秒钟：“和我一样什么？” “没什么！”我吓得觉都醒了，“我的意思是……唐乙己你是天才嘛，高高在上是应该的。可他跟我一样都在五班，凭什么摆架子给我看。” 第641章 凭什么 “人就算只有一件事有天分也是有天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不择手段利用所有资源。”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跟他搞好关系，然后把他的方法全都学来。” “还有，虽然你最近专攻文综，其他科也不能放下，可以留心一下其他班的课程。这几天我晚上不能盯着你，你就自己做题吧，有问题就来餐厅找我。” 难道他是在担心我？我心里一阵开心，于是得意忘形的老毛病又犯了：“唐乙己你现在怎么这么体贴，可以转型当男妈妈了。” 空气仿佛被按下了静音，过了很久，唐乙己幽暗的声音从电话里缓缓飘出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吕天歌在叫我了，你也赶紧睡吧，晚安！”我赶紧挂断电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从乐观的角度想，宋学良再难搞也比唐乙己好多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一去教室就灿烂地笑着跟宋学良打招呼，对方却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干嘛？” 从前我和宋学良虽然都在rj联盟，但几乎是相互无视的状态，关系某种程度比他和吕天歌还恶劣。我今天突然对他笑脸相迎，他心有提防也是应该的。 “没什么，”我依旧保持着笑容，“我就是觉得，rj联盟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文综班，在学校又是同桌，当然要互相照应啊。” “免了吧，”他没好气地合上书，“这只是暂时的，一开学我就会升到四班了，才不想和你这种人有牵扯。” 虽然他这话很可气，但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这样，我们更要珍惜现在相处的时光嘛。” 他用一种“这人犯什么毛病”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后仿佛怕被传染一样往桌子另一边挪了挪，和我保持距离。 史老师一来教室就把昨天的试卷发给了我们。其实老师们也很不容易，白天讲课监考，晚上还要批改海量的试题，怪不得荆老师抱怨很难和孟老师见面。 宋学良瞄了一眼我满是红叉的卷面，幸灾乐祸道：“亏你把课本记那么熟，竟然答成这个样子。” 我疑惑地看向他：“昨天我就想问了，文综背课本不是最基础的么，大多数人应该都能做到吧。” “课本当然要背，但背到你那种程度的估计a班也没几个，”他不甘心地说，“要是我能把课本从头到尾全都背熟，一定能考更多分。” “你的意思是，你没背熟课本成绩就这么好了，”我满脸崇拜地望着他，“那你能教教我么？或者帮我看看试卷也行，我文综一直……”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之前在rj联盟教你们就够麻烦的了，但那至少算互利互惠，现在让我白白教你，凭什么？” 第642章 友情升华战术 我早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如果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我反而会怀疑其中有鬼。 按照事先的计划，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次见到宋学良就反复提醒自己，要像对待唐乙己那样对他唯命是从，努力哄他高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生气。 宋学良虽然外形比唐乙己差得远，但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对人非常挑剔。而对人挑剔的人对食物一定也挑剔，当初我攻下唐乙己这座高岭之花也是从这里找到了突破口，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美食攻略宋学良。 据我在餐厅多日的观察，宋学良吃饭总是剩下主食和蔬菜，却把汤喝得干干净净，但每个人的汤都是限量的，他很明显不够喝。于是我趁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悄悄帮宋学良带汤出来。开始王老师还不愿意，但唐乙己一说是他要喝的，前者恨不得整口锅都让他端走。 我怕直接送汤给宋学良会被当面拒绝，就每天中午偷偷放进他课桌里。由于装汤的保温桶是粉色的，宋学良竟然误以为是哪个暗恋他的女生给他煲的。于是某天他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回教室，却看到了正在他桌子旁忙活的我，失望与震惊同时爬满了他的左右脸。 “谢妍树，你搞什么鬼？” “嗨，你回来了！”当时不知道他丢人小心思的我，还以为友情终于得到了升华，笑着开始邀功，“我看你喜欢喝汤，就特意从厨房帮你拿了一些，这几天的汤都是我送的哦。” “是你？”他的瞳孔激烈震荡，“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他恼羞成怒地瞪着我，“你什么意思啊，想给我投毒？” “当然没有！那天你不是说互惠互利么，只要你教我文综，我以后天天拿汤给你喝好不好？” “不用麻烦了！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别跟我说话！”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我被他弄懵了。 “你还好意思问，刚才我还跟熊彦他们炫耀……都怪你！”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出教室，路过的学生们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好像我被甩了一样。我怎么也想不通，连唐乙己和薛崎都被我成功地用食物收买过，宋学良怎么比这两个人还难搞？ 要不然……我去摘点野花试试？ 我困惑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在电话里被唐乙己臭骂一顿才解开。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白痴，那几碗汤还是牺牲我色相换来的，现在全都浪费了！” 我后悔自己弄巧成拙，想了想弱弱地开口：“要不然我……” “你敢说送花给他试试！” “哦。”我闭了嘴不敢吭声。 不过我没有放弃。之后的几天，无论宋学良怎么对我冷眼相待，我依然笑脸相迎，并且坚持从餐厅带汤给他喝。 第643章 他们的误解 久而久之，我对宋学良的殷勤不只文综班，就连整个集训班都传开了。毕竟努力讨好沈曦言的女生没什么稀奇，但跪舔宋学良的绝对是另类。吕天歌中午吃饭的时候都特意跑来问我：“他们都说你最近和宋学良走的很近，不会是真的吧？” “是啊。”我低着头快速扒饭，一会儿还要去厨房偷汤呢。 “你脑袋坏掉了，干嘛对他那么好？我以为你也很讨厌他呢。”她大惊小怪地说。 “不会啊，我们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她睁大了眼睛，“等一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不要啊，要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我以后岂不是要天天看到他？” 我看着她慌乱的表情，忽然恶作剧地想逗逗她：“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发了半天呆，然后像壮士断腕一样长叹一声：“为了你的幸福，我就忍忍吧。” 真没想到吕天歌为了友情能牺牲到这种地步，她离开的时候表情茫然，一副颇受打击的样子。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后厨，结果倪裳也来了。 “听说你最近跟文综班一个男生很暧昧，怎么回事啊？”她的问题和吕天歌差不多，但情绪明显高涨多了。 “你可真行啊，竟然敢在唐乙己眼皮底下给他戴绿帽子？” 我没心情满足她的八卦，干脆无视她，顺便把准备带走的牛奶打开喝了。 “哼哼，不过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什么意思？” “你故意接近其他男生，其实是想让唐乙己吃醋对不对？言情小说的老套路了。” 我一阵无语，但实在懒得解释：“不愧是你，没错就是这样。” “我就知道，”她一脸得意地说，不久又担忧起来，“不过你要找也找个帅点的嘛，我特意去看了看那人，他长得也太随便了，唐乙己估计不会上当……要不然你用曦言试试？” 我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这人还是那么大方，要不是怕被沈曦言鄙视，我真想将计就计同意她的提议。 最糟糕的是，就连宋学良本人也误会了。 这天中午，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他的汤：“拜托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是谁！”我震惊地问，比起被误会的难堪，我更好奇宋学良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不用你管，总之你以后别再骚扰我了，否则我就退出rj联盟。” 虽然我对宋学良根本没意思，但被这样拒绝还是多少有些打击。不过当晚我回想起曾几何时被唐乙己裹着被子扔到医院走廊上，以及在天台上向沈曦言告白被嗤之以鼻的场面，顿时感觉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再次充满了力量。 第644章 我没有朋友 既然物质收买不了宋学良，我决定改变策略，像之前对付薛崎那样，用真挚的友情打动他。 集训班除了早午晚的跑步之外，为了让学生放松大脑，会在课间组织一些趣味运动，比如抛接球、接力跑、趣味投篮等等。这些乍一听没什么，但是放在严寒的室外，俨然成为了另一种恶趣味。 这类活动有一个特点，就是开始前都有一个组建小团体的过程。虽然我人缘不怎么好，但比宋学良强多了，几乎每次他都会变成被剩下的那一个。之前ab班的时候，他寄希望于熊彦，想靠着rj联盟的交情和他一组。没想到熊彦虽然没什么异性缘，却和大家关系都很好，经常成为被争抢的对象。宋学良被无情抛弃不说，还整天被吕天歌奚落个没完。现在到了第二阶段，文综班更是没人跟他一组。 今天的项目是两人三脚跑，文综班的人数又正好是单数。于是宋学良早就做好了被剩下的准备，远远走到操场一边站着。 我眼睛一亮，这不是青春小说里最容易产生友情的桥段么？于是我拒绝了邀请我的三班女生，直奔宋学良，向他展露出友善的笑容：“宋学良，我找不到人一组，不如我们一组吧。” “刚才吴默不是来找你一组么？”他怀疑地问。 “没有啊，吴默找我是为了还橡皮。你也知道我不受人待见，求了她好久都不肯跟我一组。” “哼，你整天冷着张脸，除了那个白痴吕天歌谁爱理你，”他的气焰一下子嚣张起来，“算了，那我就勉强可怜你一下吧。” 到底是谁可怜谁啊，我心里翻着白眼，脸上则努力保持微笑：“嗯……那真是谢谢你了。” 我去领了绑腿用的绳子，又倒回去找宋学良，却发现沈曦言和他站在一起，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我正想不通这两个人有什么共同话题，就听到沈曦言说：“一会儿的项目，你愿意和我一组么？” 什么？哪有临上阵挖人墙角的！我像炮弹一样冲过去：”不行，我已经和宋学良约好了……” 沈曦言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是么，那我再去问问别人吧。” “等等！”宋学良眼疾手快拉住他，“我根本没跟她约好，我们一起跑吧。” 沈曦言目含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我一向没什么朋友，刚才问了好多人都不愿意和我一组。”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人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么，怎么可能没人跟他一组！只要他小拇指一勾，那些女生绝对争得头破血流，说不定还有男生混进来。至于没什么朋友，那是因为你架子太大不愿意跟人家做朋友吧！ 第645章 背后灵 我刚想理论几句，宋学良却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把我推到一边：”你别缠着我们行不行，本来男生就该跟男生一组，你找别人吧。” 喂，我是为了你才拒绝吴默的好不好！现在人家都找好队友了，让我去哪里找人啊？ 吕天歌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自己安全了就过河拆桥把我甩了，简直是恩将仇报。更可恶的是沈曦言，他和宋学良根本都不认识，竟然这个时候来跟我抢人。托他的福，我的计划全泡汤了。 更让我遭到严重打击的是，如果宋学良被哪个漂亮女生抢走还能理解，可他宁愿选择男生都不选我，可见我作为女生有多失败。 不出意料，这次被剩下的只有我。我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坐在树下看其他人做热身运动。我全程都像只背后灵一样幽怨地盯着沈曦言，难不成他是想让我出丑，才故意去邀请宋学良的？ 老师一声枪响，学生们冲出了起跑线。也好，至少我不用跑步了，而且两人三脚看上去简单，配合起来却很难，尤其是和宋学良这种不懂迁就别人的的自私鬼一起肯定会吃亏。 我决定趁这段时间看看英语单词，结果刚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就听到远处有个女生惊叫起来。紧接着更多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场面乱哄哄的。史老师见状快步跑了过去，我也过去凑热闹。 隔着人群，我看到沈曦言和宋学良倒在了跑道上，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曦言，你没事吧？“史老师挤进人群，万分紧张地把沈曦言扶起来。 ”我没事，就是手上破了一点皮，“沈曦言吃力地撑起身体，”这位同学摔得比较严重，您先帮他看看吧。“ 只见宋学良脸色发青躺在地上，蜷着身子疼得直哼哼，不知道伤到了哪里。这样看来，他们摔倒的时候应该是往宋学良那个方向倒下去的，因为宋学良当了肉垫，所以沈曦言才没有受伤。虽然有点对不起宋学良，但我着实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都是我不好，倒下的时候压到你了。“沈曦言自责地说，宋学良还没说什么，一个女生抢先一步说话了：”沈曦言你为什么要道歉啊？刚才我都看到了，是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你们才会摔倒。而且倒下的时候，他还故意往你身上压，结果自己没站稳反而先倒了，真是自作自受。“ “就是，我也看到了，”另一个女生一脸厌恶地看着地上的宋学良，”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自私就算了，心眼还这么坏，难怪平时都没人理他。“ ”你不会是故意想让沈曦言受伤吧？就算他真出了什么事，状元也轮不到你啊。“ “看看你把沈曦言的手弄成这样，要怎么赔啊！” 第646章 我也受伤了 宋学良像被公开处刑的犯人一样，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诛责。他狼狈地倒在地上，那些恶毒的言语像无形的棍棒一样一下下向他挥过去，没有任何伤痕，却痛得彻骨彻心。 看着宋学良痛苦的表情，我回想起几个月前在青中被欺负的日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绝望的感觉了，我们确实冷漠自私不讨人喜欢，但我们就活该承受无底线的谩骂，就该去死么？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肆意伤害别人的人，你们就不自私么？还有那些只会偏心学生，无视他人伤痛的老师，你们就不冷漠么？ 我面无表情地挤进人群，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拉住宋学良的胳膊：“能站起来么，我带你去医务室。” 宋学良苦着脸摇摇头，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我双手用力，想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结果他却痛叫起来：“疼死了！我本来就摔了这只胳膊，你还那么用力拉！”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不过他既然还能怪我，至少精神恢复正常了。我稍稍松了口气：“那你左手没事吧，扶着我慢慢站起来。” “哦。”宋学良试着去抓我的手，旁边的沈曦言却没来由地插了一句：“我也受伤了。” 我们都被他突然的发言弄懵了，理解他的意思后，我心里一阵不爽。果然是超级优等生沈曦言，平时被特殊优待惯了，哪怕只有一点擦伤，也希望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自己身上。 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是么，那需不需要我去医务室找个担架抬你啊？“我冷言讥讽道。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上瞬间写满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反正我也要去医务室，带他一起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沈曦言你那么金贵，万一路上再擦破点皮，连我也会被迁怒了。”我阴阳怪气地说完这些话，扶起宋学良往医务室走去，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 医务室老师帮宋学良检查完，说他的右腿和胳膊扭伤很严重，虽然没有骨折，但有段时间不能自由活动了。 “真是的，你怎么能让病人自己走着来呢，”对方不满地数落我，“只要过来说一声，我们就会用担架把他抬过来的。” 原来你们真有担架啊……我尴尬地倒歉，站在一边看着她给疼得龇牙咧嘴的宋学良腿上绑了绷带，又去处理他的手。 “手上的伤比腿更严重……怎么还有拉伤的痕迹，受伤后有人扯你胳膊了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唉，本来包扎一下就没问题了，现在必须加固，这手一星期都不能动了，”校医惋惜地摇头，“我看你还是回家吧，过完年再到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我不回家！”宋学良苍白着脸色说，“我好不容易才拿到集训班的名额，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我弟弟会看不起我的。” 第647章 你误会他了 “你弟弟？”我和校医同时问。 “我弟弟是理科天才，一向看不起文科生，我爸妈也是这样，我要向他们证明文科也能学出名堂来。” “好吧，”校医只能妥协，“你可要想好了，就算留下也不能动手写字，要是不好好休息会留下病根的。” 校医出去后，我惭愧地向宋学良道歉：“对不起啊，是我害你伤的更重了。” 我自以为见义勇为了一次，结果弄巧成拙，害得人家不能写字不说，还可能落下残疾。按宋学良的性格说不定会找我索赔的，可我现在真的一分钱也没有，唐乙己也不可能借钱给我。 我脑海里悲惨地上演着因为拿不出赔偿，不得不迎来牢狱之灾的画面，犹豫着要不要给他跪下。然而病床上的宋学良却摇了摇头：“不，我应该谢你才对，刚才是你帮我解围的。”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道谢，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没有没有，我只是打抱不平而已……你虽然有错，但被说成那样也太过分了。“ “无所谓，我都习惯了……”他自嘲地笑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说话，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沈曦言，我看他刚才脸都青了。” 我想起沈曦言就来气：”本来就是他不好，临时抢人害我落单不说，你都受伤了，他还要摆优等生的架子故意博关注，真是让人看了就生气。“ 宋学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他了。” “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不想你和我一组，所以才来找我的。” 我听了更糊涂了：”他为什么不想我和你一组？” “很明显是因为吃醋吧，“他叹了口气，“刚才你送我去医务室的时候，他之所以拦着，估计是不想我们有肢体接触。”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宋学良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脑洞也太大了吧！放心，沈曦言看上我的概率比你喜欢吕天歌还小。” ”可是……“ ”拜托你好好想想，要是沈曦言喜欢我，我干嘛还要缠着你教我文综啊。“ 他愣了一下：”好像也有道理。” 还好宋学良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他说要回去上课，扶着床站起来，但刚迈出一步就疼得坐了回去。 我见状劝道：“实在不行你就回家吧，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 “我说了不回去，”宋学良疼得汗都下来了，还是咬牙逞强，“我今天请假休息一天，明天就去上课。” ”可你现在手动不了，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刚才你……” 我尴尬地住了嘴，生怕伤到他的自尊心，然而宋学良却替我把话说了出来：”何况刚才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丑，根本没脸继续待下去，是不是？“ 第648章 你要搬进来么 我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但以我的经验，宋学良明天回教室很可能会遭遇二次伤害。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他了不起地扬起脸，眼底的失落却出卖了他，”今天的事确实让我很没面子，可是那又怎么样？被人欺负了，羞辱了，就理所当然地躲起来自暴自弃，不是更遂了那些人的愿么。我从小就被讨厌惯了，所以比谁都知道，如果被讨厌了，无论逃得多远也不会获得原谅。我能做的只有变得比那些人更强，让他们再也不能嘲笑我。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当文科状元，但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争取一下。“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我未来的路上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回教室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好，”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叫住我，“那个，你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 “给你送饭么，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 “除了送饭，你把这几天的卷子也带过来吧，”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我可以顺便帮你看看。” 我半天才反应过他的意思，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谢谢你宋学良!我都不知道你人这么好！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什么都给你弄来……” “你放开我就行了，疼死了！” 没想到我因为这件事因祸得福，宋学良竟然肯教我功课了，我也决定要做点什么回报他。 在我再三央求下，唐乙己牺牲色相哄着王老师晚餐多做了两个汤，又烤了些小点心。我傍晚提前到了餐厅，每样都打包了不少。 “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完么？”唐乙己嫌弃地问。 “我这是要送人的，”我匆匆忙忙地往嘴里塞了块桃酥，“我先走了，晚上再打电话解释。” 我去医务室找宋学良，校医却说他已经回宿舍了。 “对了，他走的时候把药忘在这里了，你帮我拿给他吧。”医生把一大包药和绷带递给我，完全不顾我前后背了两个书包，手上还拎满了各种食物。 就这样，我像卖东西的小贩一样艰难地移动到男生宿舍，却在大门口碰见了沈曦言。 有时候我真怀疑老天爷在故意捉弄我。从前我喜欢沈曦言的时候，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都做不到，现在我开始试着躲开他了，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和他撞见。 “不是还没下课么，你怎么在宿舍？”我尴尬地把点心往身后藏。 “我不太舒服，请假了。”他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大概同样不想看到我。 我这才想起来，下午没在教室看到沈曦言。看来我说的没错，他确实娇贵的很，蹭破了一点皮也要请假，当然旷几节课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他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大包小包，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难道想直接搬进来？” “你现在不做风纪委员，直接改当舍管了么？”我没好气地说，“我来给宋学良送饭，放下东西就走。” 第649章 宋学良的秘方 我绕过他上了楼梯，但想了想还是不忍心，万一他真不舒服呢，晚上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去餐厅吃饭。 “那个……你吃饭了么？我带的东西不少，可以分给你一点。” 谁知沈曦言冷冷地把脸转到一边：“我不饿。” 切，不吃就不吃，甩什么脸子啊？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唐乙己都没这么大架子。我不再理他，继续往上走。 宋学良开门看到我有些意外：“你还真来了？” “当然了，”我顶着笑脸挤进去，“你好不容易答应我，万一反悔怎么办。” 宋学良和熊彦住在一个宿舍，熊彦报了数学班，估计这时候正和吕天歌一起疯狂刷题。他们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床和书桌的收纳风格也完全不同，所以很容易能判断更整洁的那半边是属于宋学良的。 我把饭菜在桌子上摆好，发现上面开着一本书，竟然是大学的思修课本。 “你已经开始学大学政治了？”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屑地坐下，脸上却掩不住的得意，“去年我堂哥考研的时候，我借他的书看过，发现不但不难，还对高考挺有用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拿起来翻了几页，发现大学的内容其实和高中很像，但很多理论阐述得更加全面，更像是高中内容的升级拓展。 “复习到现在，高中课本的东西早就不够用了，”他解释道，“大学课本有很多内容能用在论述题里，而且说法也更高级，很容易就能和别人拉开差距。” “真的？”我惊喜地问，“那这些书可不可以借给我，我看完就还你？” “要看自己买去，我愿意告诉你就不错了。”他嫌弃地把书抢过来，俨然还是那个小气鬼。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宋学良总算提供给我一份书单，除了几本政治之外，还有地理和历史专业的课本。 “你先把这些基础的看一下，我再找别的给你。” “还有别的？”我感觉头有点疼，“不是都说大学很轻松么，怎么会学这么多东西？” 第650章 就为了当场把我抓住? “大学轻松的只有考试好么，书虽然发的多，但考试就是走个过场。” 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相反高中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本书，却像要从石头里榨油一样变着法出题。我心情沉重地看着那份书单，盘算着要牺牲多少脑细胞才能都背下来。 宋学良按约定看了我的试卷，眉毛越皱越紧：“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主观题感觉不太对。” “哪里不对？”我紧张地问。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在答数学题的感觉，好像把课本上的东西套进了答题公式里。” “呃……不应该这样么？” “要我说，文综的主观题应该像小作文那样，除了知识点之外，还要看系统和层次，”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试卷，“虽然你的答案像做数学题一样一丝不漏，看似把方方面面的知识点都照顾到了，但如果我是看卷老师，会觉得你只是把书记得很熟，又学了一些答题套路，根本没有自己的理解，应该不会给你高分。” 我顿时对宋学良产生了深深的敬佩，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每次考试对答案，我明明该写的都写了，最后的分数却总是低于预期。 就像有人开玩笑说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而我的文综是唐乙己教出来的。后者就算再聪明也不是文科出身，解答问题永远都是理科思维，也难怪宋学良会觉得像答数学题了。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我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怎么教，再说我自己还要复习呢，”他不出意外地拒绝了，但还是找了几份试卷给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是我最近做的卷子，你可以拿去看一下。” 我如获至宝地接过来：“当然不嫌弃……我是说，我会好好拜读的！” 宋学良对我的耐心也就到这里，连留我吃饭的意思都没有，就把我赶了出去。我也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些晚饭也有我的份，反正比起今晚的收获，饿一顿不算什么。 我心情愉快地往外走，想着怎么哄唐乙己给我买书，却又在大门口遇见了沈曦言。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原来的位置，身上隐隐散发出乌云一样的阴沉感，好像在生闷气。 我直觉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结果他像有后眼一样转过来：“你不是马上出来么，怎么这么久？” 我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吧，就为了当场把我抓住？” 第651章 我还没准备好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现在有时间么，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愣了一下：“可是马上要上晚自习了……” “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他清澈见底的眼睛那么认真地看着我，我感觉整个人栽进了闪烁着星光的湖水里，有多少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沈曦言就拉起我往操场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有在寒冷的空气中呼出的若隐若现的白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比第一次喜欢上他的时候跳得还要快。 果然，我还是好喜欢这个人啊。 无论时间如何变化，无论他对我温柔还是冷漠，我都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啊。 我飘飘然地往前跑着，觉得自己像日剧女主角一样幸福。直到沈曦言停下来，我才回到了现实，发现我们来到了体育馆门口。 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突然想起他说有重要的话对我说，难不成……他想跟我告白？！ 不是我自作多情，可这种展开怎么想都是校园偶像剧里的桥段吧！ “他应该是不想你和我一组，所以才来找我的。” “很明显是因为吃醋吧。” 宋学良的声音偏偏这时候在耳边响起来，我心跳得快从嗓子里冲出来了，难道他没骗我，沈曦言真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紧张地揪着身上的旧羽绒服，早知道我就穿件好看点的衣服，把头发梳一下了……不对，不是这个问题！我答应在唐乙己和孟老师和好之前一直扮演他女朋友的，如果答应了沈曦言，不就背叛唐乙己了么？ 可是面对这么千载难逢，连梦里都实属奇迹的机会，我怎么舍得拒绝啊？！ 短短几秒钟，我的少女之心像弹簧球一样上天入地横冲直撞，就在我快自我攻略成功的时候，沈曦言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我们进去吧。” 我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上次在唐乙己面前口嗨把孟老师骗进体育馆的企划，难道他也想把我锁在里面，然后…… “有有有……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往后退，沈曦言却再次强硬地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里走。 “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我半推半就地挣扎，这也太快了吧！ “你们也太慢了吧。” 体育馆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惊讶地睁开眼睛，荆老师正站在篮球架下面笑眯眯地看着我。 天雷滚滚……五雷轰顶……雷霆万钧……我一时不知道该用哪个词形容此刻遭到的暴击。沈曦言松开了我：“荆老师说找我们有急事，让我把你带过来。” 第652章 人生大事 这就是他的要紧事？我顿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那你一开始直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我恼羞成怒地看向一边，“我还以为你看我不顺眼，要找人打我一顿。”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脸色也难看起来，但也比让他知道我丢脸的想法强，否则我真能羞愧得当场自尽。 我也真够白痴的，如果沈曦言真对我有意思，去年我在天台上向他告白的时候他怎么会是那种态度。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差一点又踏上自取其辱的道路。 荆老师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尴尬，笑容满面地走向我们：“妍树啊，是我让曦言把你带来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什么事？”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瞒你们说，最近我和你们孟老师感情遇到点问题，你们能不能像在游乐场那时候一样……帮我一下？” 我还以为他想劝我回竞赛班呢，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于是比刚才更无语了。就算不是为了唐乙己，我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帮他。 “不好意思老师，我在集训班挺吃力的，实在没时间帮忙，”我歉意地拒绝，“不过你看沈曦言成绩那么好，又讨女生喜欢，他一个人帮你就够了。” 沈曦言无语地看着我：“你自己不想帮忙就算了，干嘛把我扯进来？” 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先把我卷进来的吧，还害我差点出了洋相。荆老师见我不肯帮他，顿时有点着急：“你就帮帮我吧妍树，曦言毕竟是男生，接触孟菲不方便，她又是你的班主任，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说怎么不找倪裳帮忙，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正在想拒绝的理由，荆老师却以为我在犹豫，突然下定决心一样按住我的肩膀：“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这样吧，只要是我值班的时候，你尽管来宿舍找曦言，我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我顿时目瞪口呆，有你这么当老师的么，这种话也说的出来？我心里对他充满鄙视，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笑容：“我说了上次是个误会，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帮你。” 我转身往外走去，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远处响起了荆老师沮丧的声音：“怎么办啊曦言，我还准备了一大堆计划，打算寒假跟她求婚的，这下全完了。” 什么，求婚？我猛地停下了脚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沈曦言敷衍地安慰着他，“既然计划取消，那我先也走了。” “怎么连你也不管我了……算了，我只有自己试试了。” “等一下！”我像颗u型导弹一样掉头冲回去：“老师你刚才说，你打算向孟老师求婚？” 荆老师被我吓得倒退了两步：“是啊，怎么了……” “那你早点说嘛，”我激动地看着他，“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一定要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第653章 刺探军情 不只是荆老师，就连沈曦言也无比惊异地看着我：“你搞什么鬼，刚才你明明……” “刚才你们又没说是求婚，”我不想理他，继续讨好着荆老师，“荆老师平时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帮忙了。” “妍树，你真是我的好学生……”荆老师感动地热泪盈眶，完全没有一点怀疑，“还有曦言，我提前谢谢你们了！” “喂，我又没说要帮忙……”沈曦言不满地抗议道，结果同样被无视了。 “总之，这次就靠你们了。”荆老师伸手勾住我们的脖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装作没看到沈曦言投来的气愤目光，转眼和荆老师讨论计划去了。 * “我可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唐乙己晚上在电话里听我说了体育馆的事，顿时炸毛了：“所以你加入了那个姓荆的阵营，要和他一起对付我？” “当然不是！”我赶紧表忠心，“我说过，我永远和你是一边的！” “你不是都答应帮他求婚了？” “我那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刺探军情好不好！”这家伙空有一副好头脑，对人情世故竟然这么迟钝，“你想啊，荆老师那种缺根筋的人如果没人看着，万一脑袋一热真的求婚不就全完了！现在我假装帮他，既可以监视他的行动，又能从中阻碍他们，一举两得……我功课这么忙，要不是为了你才不会蹚这趟浑水呢！” “哼，你也就能派上这点用场了，”唐乙己嘴上傲娇，但能听出说话的语气松弛了许多，“这样吧，看在你辛苦的份上，我明天中午找个地方帮你补课。” “不用了，你的人生大事要紧，”我懂事地说，“反正我从宋学良那里领回来一大堆任务，要自学好一阵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能借我点钱买书么……”我扭扭捏捏地说完，对面却没有回应。 “喂，别挂电话啊！” 值得开心的是，唐乙己这个铁公鸡最终还是帮我付了买书的钱。临近新年，快递也不好找，那些书总算在除夕前送到了。 第654章 间谍任务 除了宋学良列的书之外，我还买了大学四六级的英语和高数。据唐乙己说，高数虽然和高中数学没什么关系，但里面的线代和微积分还能派上用场，他会用早上在餐厅的时间教我。 为了报答唐乙己，我除了努力学习新课程之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间谍事业中。于是从我加入荆老师的求婚计划那天起，他和孟老师不要说更进一步，几乎连面都见不上。 集训班的严格管理不只针对学生，就连老师们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他们的日程表被教课和批改试卷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属于个人的时间。再加上荆老师和孟老师负责的班级和科目都不同，根本没什么机会碰面。 而荆老师持续不断的抱怨与纠缠，终于把孟老师惹毛了，不仅把他的电话拉黑，还警告他集训期间绝对不许再来找她，否则就分手。 荆老师就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找到了我和沈曦言，他托我给孟老师带去各种道歉的信件和小卡片，顺便帮他传话约她见面。当然，这些满怀爱意的情书和卡片全部被我截胡了，没有一件传到孟老师手里，而那些约会的信息，我也从来没有传达给她。 “怎么样妍树，孟菲今晚有没有空？“荆老师现在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句开场白。 我装作遗憾地摇摇头：“孟老师说她很忙，没空见你。” 第655章 情敌的等级 更令我愧疚的是，荆老师竟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我，只以为孟老师还在生他的气。于是他写信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以至于我的书桌快塞不下了，只能扔进垃圾桶，良心上也愈发过意不去。 欺骗伤害这么单纯的人，一定会遭报应吧。因此我每当看到指使我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的唐乙己那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就会格外窝火。 我把多余的信和礼物扔在他面前：“你看看人家荆老师，这才是追女生的正确方式好不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当舔狗么，“他嫌弃地拈起一封信扔到一边，“这家伙是哪个年代的老古董，竟然还写情书。“ “可人家孟老师就吃这一套啊，说不定荆老师是个文艺青年，情书水准很高呢。” 虽然拆人信件是违法的，但为了了解敌军的作战等级，我和唐乙己还是拆开一封看了看。只见信封里飘出一张芭比粉色的信纸，上面画满了蹩脚的爱心，第一句赫然写着： “亲爱的菲菲，我好想你哦（爱心爱心）你是夏天最美丽的小花，而我想变成一只菜粉蝶，能绕着你飞舞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还没看到第二句，信就被唐乙己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如果是两个女生一起观赏直男蹩脚的情书，一定会笑成一团，可此刻我面对唐乙己完全不敢笑出声来。 他攥着信封冷笑：“真想不到，孟菲竟然喜欢这种风格。” 我冒着被骂的风险，忐忑地看向他：“要不然……你也模仿一下试试？” “你说什么？”他的眼神像雪亮的刀片一样劈过来。 我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虽然有点肉麻，但你也说了孟老师就喜欢这种风格的，你不如也投其所好……” “没这个必要，”唐乙己黑着脸打断我，“就算孟菲永远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委曲求全扭曲自己的人格。” 你人格现在也够扭曲了好么，我悻悻地想，头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好主意：“对了，你也可以写信啊！” “你耳朵聋了，我说了我绝对不可能……“ “我说的是普通的信，不是那种肉麻的情书。你不是说孟老师一直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么，那你在信里把所有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 唐乙己看上去有点犹豫：“可是……她不会看我的信吧。” “只写一封她可能不会看，但要是每天都写她一定会看的，”我信心满满地说，“我虽然不能帮你偷她宿舍的钥匙，但是把信偷偷送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唐乙己一遇到孟老师的事，所有的自信都没有了，“就算她看了信，也不一定……” 第656章 爱情的力量 “唐乙己你怎么了？不是你教我凡事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么？”我认真地看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消除孟老师对你的误会，你要追她也好，和荆老师斗法也好，都要先跟她和好才行，你说对不对？” 唐乙己看了我一会儿，自嘲地笑了：“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被你说教。算了，就照你说的试试吧。” 除了写信之外，我建议唐乙己附带着送点小礼物。毕竟拿人家的手短，这样一来信被扔掉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 “这荒郊野外的，我从哪里买礼物给她？”唐乙己不耐烦地说。 “那不如送吃的好了，体贴又实在，还能省钱呢。”我再次献计，而且根据我这半年的经验，美食在改善一段关系中能发挥非常关键的作用。 “孟菲对吃的又不感兴趣，再说食堂的大锅饭怎么送得出手？” “要不然你亲手做点心给她啊，特别学校伙食又不好，她肯定不舍得扔。”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开玩笑的吧？” “谁开玩笑了，”我耐下心来跟他分析，“女生都喜欢精致的点心，如果是男生亲手做的就更感动了，某种程度上比珠宝还让人动心呢。特别是孟老师一直对你有成见，如果发现你为了她特意学会了做甜点，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可我又不会做饭……”唐乙己皱起了眉头，“这样吧，让王老师……” “不行，你必须亲手做。如果孟老师跟你破镜重圆了，万一有一天她再让你做点心给她吃，发现不是那个味道，你们岂不是又要闹掰？还有啊，你就不想亲手做东西给喜欢的人吃么？” 看到唐乙己为难的样子，我在从旁鼓励道：“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学，这样下学期我也能做给你吃了。” 虽然唐乙己答应得不情不愿，但我知道他只是死要面子而已。就算我不主动开出明年给他加餐的条件，他大概也会同意，而我只是给他找个台阶下罢了。 那位王老师听说唐乙己想学做甜点，很开心地答应教他，然而当她得知我也要跟着一起学的时候，就没那么开心了。我看着唐乙己笨手笨脚地套上粉色围裙，脸上沾满面粉，强忍怒火和鸡蛋战斗的样子，不禁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竟然能让唐乙己这种不可一世的大魔王心甘情愿地洗手做羹汤。 我等着看唐乙己出洋相，然后嘲笑他一番，并趁机让他反思一下我平时做饭的不易，没想到先出丑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从来没用过烤箱，但毕竟做了半年的饭，自信能轻松上手各种厨房用品，尤其是这种调好温度按下按钮就能自动操作的东西。结果我连着烤了几盘饼干，从烤箱里端出来的不是黏糊糊的面糊，就是烤焦的黑炭。 第657章 尝尝 唐乙己在一边冷眼旁观，不放过任何嘲讽我的机会：“你明年就打算做这种东西给我吃？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刚想把问题推到烤箱身上，却听到“叮”的一声。只见唐乙己打开烤箱，从里面端出一盘黄橙橙的曲奇饼，虽然个别边缘有点烤焦的痕迹，糖霜洒的也不均匀，但整体卖相看上去还不错，和超市里卖的没什么区别。 “这是你做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当然了，着玩意还挺简单的，”他得意地扬起眉毛，“某些人整天抱怨做饭有多辛苦，现在看来纯属个人智商问题不是么。” 我郁闷地撇撇嘴，本以为自己至少有一样能赢过唐乙己，没想到输的更惨。他大概就是传说中“想做就能做到”的人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我和唐乙己都是曲奇饼，我就是另一个盘子里被烤糊的黑炭。 唐乙己做的曲奇不仅看起来好吃，闻起来味道也不错。我晚上本来就没吃饭，闻着香甜的奶油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放弃了偷吃的想法。 我太了解唐乙己了，如果我真的吃了，他一定会大惊小怪地乱发脾气，说他第一次的作品是给孟菲的，不是我这种人能碰的之类难听的话。比起自取其辱，我宁愿吃自己烤的黑炭。 然而这时，唐乙己突然拿起一块曲奇送到我嘴边：“喏，尝尝。”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温柔的声音，暧昧的动作，香甜的气息，简直是偶像剧标配的画面，然而在我看来却是恐怖片。这中间不是有什么误会，就是有什么阴谋。 “这……这块掉地上了，还是你往里面下毒了？”我哆哆嗦嗦地问。 “你找打是不是？”他顿时垮下脸来，“这不是刚烤好的么？” “可是……”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让孟老师第一个吃。” “为什么？” “嗯……就是……第一次亲手做的东西，不是都希望给最喜欢的人吃么？”我扭扭捏捏地说。 唐乙己低头慢慢靠近我，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我的窘态，鼻尖几乎都要与我碰到一起：“所以呢，你猜我为什么让你先吃？” 那双被睫毛半掩的黑色眸子，如夜晚洒满月光的黑湖般深邃明亮，湖底闪动的波光深藏着致命的禁忌与诱惑，让我莫名地心慌意乱：“不，不知道……” “傻瓜，那当然是因为……” 我正脸红心跳地期待着下文，他却猛地把曲奇塞进我嘴里，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你自作多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他嫌弃至极地看着我，“我当然是让你试毒了，万一烤的很难吃怎么办，总不能让孟菲吃吧。” “你……”我愤怒地抗议着，却被满嘴的曲奇噎得说不出话。 不过……这曲奇真的很好吃呢。 第658章 情书 唐乙己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才过了一天，他的信和礼物就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靠我放进孟老师的宿舍了。 这项工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唐乙己和王老师本来就分别保管着男女宿舍的备用钥匙，唐乙己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把王老师支开，就能顺利溜进她的办公室偷到钥匙了。接下来我只要趁所有人都在操场的时候溜回宿舍，把东西放在孟老师的床头就行了。 唐乙己嘴上说着不想写信，结果给孟老师的信却是厚厚一封。我很想偷偷拆开看他是不是和荆老师一样写满了肉麻的句子，但最终还是没敢造次。 送完信后，我小心观察着孟老师的反应。果然，她神情慌张地跑到宿管阿姨那里，问有没有男生进过宿舍，结果对方非常生气。 “你什么意思啊，如果男生能进女生宿舍，那要我们干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老师又气又急，却不能把实情说出来。 孟老师注意到了身后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却又很快打消了疑虑。 毕竟我是唐乙己名义上的“女朋友”，又有哪个女生会帮自己男朋友给其他女生送情书呢？ 我每天陪唐乙己一起做点心，经历无数次失败后，我的作品终于也能勉强入眼了。我总是从里面挑出最好的“孝敬”宋学良，他受伤第二天就回教室上课了，满身的绷带让他看起来格外身残志坚。至于剩下的点心，我拿回去给了吕天歌和倪裳。吕天歌一直抱怨集训吃的像斋饭，看到烤糊的饼干开心坏了，追着问我从哪里来的。倪裳则用看穿一切的笑容看着我，不知道在yy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送点心给宋学良的时候，总感觉沈曦言在往这边看，可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永远在低头看书。由于最近常在荆老师那里共商大计，我和沈曦言碰面的次数明显变多了，但我们之间几乎零交流，关系比我刚回白中的时候还僵硬。 我还在为上次的误会恼羞成怒，至于沈曦言，估计本来就不想搭理我。所以每次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几乎都是我和荆老师聊得热火朝天，沈曦言则沉默着坐在一边，一副想走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是爱讲话的人，但为了唐乙己，我要尽可能哄着荆老师把求婚计划吐出来，再不时出一些馊主意，尽全力把事情搞砸。 第659章 除夕约会 在我的努力下，荆老师直到除夕都没能和孟老师好好见上一面，更别提求婚了。 “我还打算过年带她回家见父母呢，”荆老师沮丧地趴在篮球架上，“他们一直催我结婚，都不相信我有女朋友。” “老师你振作一点啊，”我虚情假意地安慰他，“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太急了，换了我是孟老师也不会开心的。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不然你等到那时候再求婚怎么样，不但准备充分而且更浪漫有意义啊。” “你说的有道理，”荆老师感激地看着我，“还好有你在，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要不是有我在，你说不定已经求婚成功了。 另一方面，唐乙己的信和点心终于起了作用。孟老师拨通了唐乙己留的电话，答应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而这个约定的时间，就是除夕夜。 虽然乍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就发现，这是唯一能约的的时间。寒假集训班原则上全程封闭，就连除夕夜都必须呆在学校，这也是许多学生望而却步的原因之一。但白中也没有做的太绝，除夕和正月初一两天安排的都是自习，如果有老师和学生提出申请，还是可以批准回家过年的。 听唐乙己说，孟菲父母关系不太好，是奶奶把她带大的，所以每年除夕一定会回去陪老人守岁。唐乙己作为她的青梅竹马，从前过年也经常在她家吃饭。今年情况特殊，孟老师虽然获得批准回去过年，但节日期间所有老师都要值班。尽管孟老师受到特别照顾，被安排在除夕白天，但值班结束就已经傍晚了，所以她只能在离开学校前和唐乙己匆匆见一面。 见面的地点选在餐厅后面的一座玻璃花房里，这是我侦察了一圈后，能在体校找到的唯一能和浪漫搭上边的地方了。除夕那天晚餐结束得早，五点之后餐厅附近就不会有人了，再加上去花房还要路过一片小树林，非常安静隐蔽。 我准备那天在花房里摆一桌烛光晚餐，让他们在花花草草的包围中边吃边谈，关系应该能缓和不少。反正这里离餐厅很近，炊具和桌椅都能现搬过来。我本来想提前帮他们做好晚餐，但唐乙己决定亲自来做，既可以在孟老师面前露一手，又可以让她看到他的改变。 为了不搞砸这次来之不易的约会，唐乙己最近在我的指导下认真学起了做菜。我原本还很自豪这辈子竟然有机会教唐乙己点什么，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学的比甜点还快，除了怕被油溅到的样子有点好笑，几天过后做菜水平已经不输给我了。 第660章 你年纪也不小了 “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机会啊！”我站在身后给他打气，“如果这次再不成功，荆老师过几天就要求婚了，到时候我可没理由拦着他了。” “知道了。”唐乙己脸上装的不在乎，心里绝对比谁都紧张。 “放心吧，一定会进展顺利的，”我大着胆子拍拍他的肩膀，“我还算了解孟老师，她如果真的讨厌你，绝对不会松口给你机会的。你为她改变了这么多，她一定会感动的……对了，如果气氛很好的话，你也可以直接求婚啊。” 他手里的铲子“啪嗒”一声掉进油锅里：”你也太突然了吧，是谁说不能急于求成的。“ “所以我让你看气氛嘛，”我难得看到唐乙己害羞，忍不住想调戏一下他，“要想孟老师不被抢走，还是用婚约来束缚最有效了。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打算起来了。“ 唐乙己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立刻变了，就在我以为他开不起玩笑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古怪地笑了一声：“也对，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孟菲答应了我的求婚，就要搬回我家住，到时候你就要搬出来了。“ 我整个人瞬间石化了。我怎么忘了这回事，难道我跑前跑后忙活了一通，最后的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郁闷了好几天，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画蛇添足提醒唐乙己求婚。但动脑子想想，就算唐乙己这次不求婚，但只要他们复合，孟老师还是会搬回唐乙己的住处，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我反水去帮荆老师，这个正牌男友马上就会夺回主导地位。或者我可以给唐乙己搞点破坏，比如冒充他写信通知孟老师约会取消了，他们之间脆弱的联系就会瞬间分崩瓦解。 可是当我想到唐乙己准备约会时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想到他准备饭菜时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变得不忍心起来。 我答应过唐乙己，为了考上f大这一目的，我会不择手段地争取一切有利因素，这半年来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对荆老师，对薛崎，对倪裳，对吕天歌，对宋学良，甚至对沈曦言，我都是这么做的。 可唯有唐乙己，我无法不择手段地对待他。 就算这样做的后果会让我再次失去容身之所，我也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心安，牺牲唐乙己一生的幸福。唐乙己已经帮了我太多太多，而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一点小事而已。 至于以后怎么办，那就再说吧。 第661章 浪漫满屋 除夕终于到了。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只有我们这些悲惨的高考生仍然在埋头学习。 虽然白中学生一向以自律闻名，但毕竟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再怎么上进也难免浮躁。上午的自习课大家明显都心不在焉，到了下午竟然聊起天来，有的干脆翘课回了宿舍。而史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一时有种回到了青中的错觉。 我拒绝了不停信息轰炸我一起策划晚上庆祝节目的倪裳和吕天歌，借口说文综班这边管理严格，实际上我三点就溜到了花房，开始为唐乙己晚上的约会做准备。 唐乙己已经先到了，他独自扫着地上的叶子，看到我十分惊讶：“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么，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拍拍手上的皮箱：“今天老师看得不严，就算严我也要过来帮你啊。” 唐乙己本来还有点感激，看到箱子顿时变了脸：“这不是我那个箱子么，你什么时候又把它偷出来了？”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我得意地把箱子打开，唐乙己看到里面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些是……” “还记得你从于函家接我回去那天晚上，广场上那棵圣诞树么？”我拿起一串星星形状的霓虹灯，“第二天我从那里路过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拆上面的装饰品，反正都要丢掉的，他们就答应送我了。” “你什么时候把这些破烂带回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恼火地问。 “什么破烂，你当时还不是很喜欢，”我瞪了他一眼，“我都想好了，这些星星灯可以挂在外面的树上，雪花可以用来铺地面，彩带和蝴蝶结装饰花草，然后再挑一些可爱的摆件放在桌子上，就能把这里装饰得很漂亮了……” 唐乙己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无奈地拉拉他的胳膊：“你就别嫌弃了，我知道新年用圣诞节的装饰有点奇怪，可我们现在又没有钱，只能将就一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们就开工吧。”见他没有反对，我把箱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装饰工作。 就这样，我负责布置现场，唐乙己负责准备晚餐。等我们全都忙完，已经接近傍晚了。 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玻璃花房外的树上挂满了暖黄色的星星灯，就像在树林里放了一座闪闪发亮的小银河，今晚孟老师沿着树林一路走来，一定会很惊喜。剩下的彩灯被我挂在了花房的玻璃上，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星如瀑布般垂落下来，在玻璃的映衬下闪烁得更加明亮。果然漂亮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漂亮，虽然和新年沾不上什么边，但还是让这里充满了梦幻浪漫的色彩。 为了增添浪漫的气氛，我特意把花房里的灯熄灭了。这样当孟老师走进房间的时候，只会在黑暗中看见窗户上发光的星星，地上银白色的雪花，桌子上摇晃着的红色烛火，以及站在微弱的光芒中，却依旧那样耀眼明亮的唐乙己。 第662章 我们唐老师最帅了 “怎么样，这就叫一念之差变废为宝，”我得意洋洋地带着唐乙己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你说的那些破烂好好利用一下还是很漂亮的，这里完全能租出去拍偶像剧了。” 唐乙己用他挑剔的眼睛环顾了四周，竟然没挑出什么毛病。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你来集训班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一起带来了？” “是啊，除了这些还有满满一大箱书，结果某人完全不肯帮忙。” “可是……你那时候怎么知道孟菲会答应和我见面的？” “当然不知道啊，”我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进展顺利，所以就带来了……现在看来，还是带对了不是么。”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我半天，最终也没说什么，打开灯继续熬他的汤去了。 等我们完成所有工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衬得烛火和悬挂在玻璃上的星星更加明亮。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也必须离开了。 “对了，你等我一下！” 我一路跑回餐厅，差点忘了还给唐乙己准备了惊喜。五分钟后，我抱着一大把红玫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他诧异地看着我。 “你连玫瑰花都不认识么？”我把那捧花塞进他怀里，“约会给女生送花是最基本的吧。你放心，这次我是从市中心最高级的花店订的，攒了几个月的零用钱全花在这上面了。” 我等着唐乙己跟我道谢，结果他半天也没开口，只是盯着那些花出神。他该不会又要挑毛病吧，我陪着笑脸解释道：“我也想过买绣球或者鸢尾那种比较洋气的花，但还是觉得红玫瑰最合适，绝对不是因为打折哦！” 我摘下一朵最好看的花，小心翼翼地别在唐乙己胸前，微笑着倒退两步：“果然，我们唐老师最帅了，就算配上这么俗气的花也一表人才，哪个女孩子看了不被迷得神魂颠倒呢。” 他英俊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然后像往常一样扬起傲慢的下巴：“哼，那是当然。” “那我走了，”我笑着摆摆手，“唐老师你要加油哦，争取寒假结束前把孟老师带回家。” 说完我转身往外跑去，生怕再晚一秒钟就掩饰不住脸上的失落。 “谢妍树。” “怎么了？” 我好奇地回头，唐乙己用少有的认真目光望着我：“无论我和孟菲结果怎样，我的书房里都永远有你的位置。”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久，下一秒飞快地跑出了花房，差点就没出息地哭出来了。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打发了。唐乙己又没给我什么了不起的承诺，仅仅是一张书房里的行军床而已，就把我感动成这样。 可是，那一瞬间的欣喜是真实存在的。也许唐乙己的心里，真的是有我的位置的。 第663章 火锅party 我心情舒畅地走在操场上，确定不会被扫地出门后，最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能留在唐乙己身边，之后的半年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至于孟老师，到时候再跟她解释我和唐乙己真正的关系吧，她应该不会介意的。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除了帮忙布置花房之外，我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想办法看住荆老师，绝不能让他去搞破坏。 我早就打听好今晚是荆老师值班，便背着一堆数学卷子去办公室找他，打算用请教问题的方式拖住他。结果值班办公室只有史老师一个人在，她说荆老师今晚跟她换班了，十分钟前刚回宿舍。 我顿时傻眼了，这样我还怎么监视他，总不能冲进男生宿舍守着他吧。荆老师为人单纯但不是傻子，更何况他还有个好舍友沈曦言呢。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倪裳和吕天歌兴奋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走廊—— “妍树，今晚我们开火锅patry吧！” “你在哪里啊，快点回来！” “我不是说过不参加了么，你们自己玩吧。”我无语地说。 “可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结果插排通不上电，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从小卖部买个插排啊？” 谁管你啊！我这边都快火烧眉毛了，竟然还要听她们抱怨火锅和插排的事：“我现在就在小卖部，老板说插排卖光了。” “不会吧，”倪裳绝望地叫道，“那我们去哪里弄插排啊。” “我看你就放弃吧，”我叹了口气，“再说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应该约沈曦言出去么，闷在屋里煮火锅干嘛。” “你以为我想煮啊，”倪裳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怕吕天歌听到，“我昨天约过曦言了，可他说除夕夜要在宿舍复习通宵。” 我本来还想利用倪裳把沈曦言支出去，没想到沈曦言这家伙更厉害，竟然除夕夜不陪女朋友只想着学习。这人要不是长着副好皮囊，绝对会注孤生。还有大哥你都年级第一了用不用这么拼啊，给别人留条活路好不好。 “算了，”倪裳明显比我更郁闷，“我包里还有点你上次给的饼干，我和天歌今晚就吃这个守岁吧。” “等一下，”我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 十分钟后，在宿舍专心复习的沈曦言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三个女生，一个抱着锅，一个背着各种蔬菜肉类调味品，另一个搬着可疑的纸箱，一齐对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们这是……”他困惑地看了一眼我书包里露出的大葱，似是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锵锵——新年surprise！”倪裳开心地跳到他面前，“我们担心你和荆老师两个男生过除夕会无聊，特地找你们一起开火锅party！” 第664章 爽约 “火……什么？”沈曦言脸上都快出现黑人问号了，我觉得比起没听清，他其实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火锅party。”我微笑着重复了一遍。看到有人比我更嫌弃，我顿时就没那么嫌弃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都累了这么多天了，除夕就吃个火锅庆祝一下吧。”倪裳拉住沈曦言的胳膊怂恿道。 “我……”沈曦言刚要开口，吕天歌抱着锅腼腆地挤了进来，“真不好意思，连我也跟来了。” 多亏有吕天歌加入，否则我严重怀疑沈曦言会把我和倪裳赶出去。毕竟他和吕天歌不太熟，还想维护在其他人面前的完美人设。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荆老师从洗手间出来了，得知我们的来意非常高兴：“快进来快进来！正好今天餐厅关门早，我和曦言都没吃饭呢。” 其实餐厅今晚不是早关门，而是根本没开。为了防止有人来搞破坏，我和唐乙己不到四点就挂上了“结束营业”的牌子。我听荆老师这么说，赶紧扮作受害者的样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没吃饭呢。既然机会难得，今晚大家就一起吃吧。” “可我晚上还要复习……”沈曦言还没说完，就被荆老师笑嘻嘻地搂住了肩膀。 “别扫兴嘛曦言，难得大家都来了，除夕夜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有了荆老师的支持，沈曦言的意见就不那么重要了。我和倪裳像在自己家一样把锅子支起来，分工张罗着洗肉洗菜剥葱切大蒜，完全不顾沈曦言紧绷的脸。没过多久，整个房间就变得烟雾缭绕，到处都飘着火锅调料和大蒜的味道。 我正准备切萝卜，突然看到荆老师站在门口穿外套，顿时抱着手里的萝卜冲过去：”老师你去哪儿，不是说好一起吃饭么？“ ”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回来，”他悄悄凑到我耳边，“今晚孟菲要回家过年，我得送她去车站。” “不行！”我的叫声吓得吕天歌把菜都撒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尴尬地解释，“其实……我一个小时前在学校门口碰到孟老师了，她已经回去了。” “不会吧？”荆老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们之前说好的，除夕这天我送她回家。” “她可能忘了吧，不是故意爽约的。”我虚伪地安慰道。 “可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见面了，她难道一点都不想我么？”荆老师像只被人抛弃的大金毛犬一样委屈地蹲在地上，连我都有点可怜他了，“我可是一直等着今天，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我估计孟老师没忘，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今晚和唐乙己见面的事。虽然我很同情荆老师，但为了唐乙己，只能希望他和孟老师之间误会越多，隔阂越深越好，最好是让他像孟老师误会唐乙己那样误会她，让她也尝尝唐乙己受的委屈。 第665章 除夕夜也不放松 然而我没想到，一向对荆老师的感情生活最不上心的沈曦言竟然在这时候开口了：”不然你打个电话给孟老师吧，她说不定还没走远。“ 你瞎出什么馊主意啊，我瞪了沈曦言一眼，赶紧阻止往外掏电话的荆老师：“不能打！” “为什么？”对方好奇地问。 “因为……”我大脑转的比考试还快，“因为你这时候打给孟老师，就好像质问她一样，肯定会闹得不愉快……不如等明天一早打电话给她拜年，让她自己想起来，说不定她心里一愧疚，回来后就主动约你了。” 荆老师犹豫再三听从了我的建议，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追出去。只是他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沈曦言见状再次劝我们：“荆老师心情不好，不然你们先回去吧。” 我和倪裳面面相觑，虽然我们目的不同，但不愿离开的想法是一致的。好在荆老师善解人意，伸手按住了沈曦言的肩膀：“就是心情不好才要热闹一下呢，好久没吃火锅了，今晚我一定要大吃一顿。” 我和倪裳松了口气，而沈曦言意识到再也阻止不了今晚的庆祝活动，干脆不再理我们，坐到床上看书去了。 “啊，我忘记买饮料了！”倪裳突然叫起来，“小卖部应该还没关门，我去买吧！” “我去吧。”沈曦言放下了书，看似是体贴女友，其实是不想和我们呆在一起。 可为了保险起见，不只荆老师，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能放出去。于是我主动请缨：“还是我去吧，正好我还有别的东西要买。”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帮忙拎东西。”沈曦言说。 “不用了，”我装作不好意思地拒绝，“我买的是女生的东西，你在不方便的。” “哦。”看着沈曦言脸上的红晕，我不禁埋怨唐乙己害我错过这么一个珍贵的机会。 我生怕不在的时候他们又生了出门的念头，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卖部，找到他们点的零食饮料还有荆老师的啤酒就往回跑。我跑到男生宿舍楼下，正好碰见宋学良和熊彦，沈曦言的同桌陆丰年也和他们一起。 他们见我拎着大包小包往男生宿舍冲，显得十分震惊，陆丰年先反应过来：“你不是谢妍树么？我的天，你追宋学良都追到这里来了，除夕夜也不放松？” 没办法，文综班的人都见过我对宋学良献殷勤的样子，被这样误会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666章 众乐乐 宋学良听了却不乐意了：“别乱说，我和她没关系。”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想和你有关系啊，就算被误会我也宁愿对象是沈曦言，至少显得我有品味一些。看在这几天他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我才忍住没回怼他，讪笑着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餐厅吃饭，一起么？”熊彦友好地邀请我。 餐厅？！我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词，这些家伙除夕夜乱跑什么，真不让人省心。 “都几点了你们还去餐厅，早就关门了！” “我知道啊，”宋学良丝毫不惊讶地说，“可厨房里总有剩饭吧，我们去求王老师，她应该能弄点给我们吃。” “那怎么行，”我拦在他们前面，“王老师下班了你们还去麻烦她，还是不是人啊！” 看到他们吃惊的表情，我装模作样地板起面孔：“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吧，王老师家是外地的，但因为集训班不能回家过年。她是为了我们才不能在除夕夜和亲人团聚，本来就够难过的了，你们还要使唤人家加班，这像话么！” 三个男生被我唬得面红耳赤，熊彦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们也很饿啊……” “这个好办，”我咧嘴笑了起来，“你们喜欢吃火锅么？” 当我回到荆老师和沈曦言的宿舍，除了手里拎着的饮料，身后还跟了三个大男生。 “你不是去买东西的么，怎么又带人回来了？”沈曦言无语地问。 “我们刚好在楼下遇到，就邀请他们一起了，”我装作看不到他难看的脸色，“反正准备的食材足够，而且人多了也热闹嘛。” “不是这个问题吧，”沈曦言皱起眉头，“这又不是你们宿舍，要带人来至少问问别人的意见吧。”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陆丰年就冲进来一把搂住沈曦言的脖子：“干嘛啊曦言，我还没审你呢！和一群美女除夕夜开party都不叫我，现在还要赶我走，太不够义气了吧！” 之前我就发现，沈曦言和陆丰年的关系很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名字的原因。沈曦言虽然在学校很受欢迎，但永远保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而这个陆丰年性格大大咧咧又自来熟，总是无视沈曦言的嫌弃笑嘻嘻地往他身上挂。说的好听点是热情爽朗，难听点就是ky一根筋，可沈曦言偏偏对他这种人毫无办法。 吕天歌向来都和我站在同一阵营，可看到宋学良进来，立刻皱起了鼻子：“妍树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哼，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饿死我都不来。”宋学良嘴上不服输，可看到火锅里翻滚着的牛肉，身体颇为诚实地坐了下来。 第667章 沈曦言的愿望 男生们加入进来后，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拥挤。大家快乐且忙碌地准备着晚餐，真的有点年夜饭的味道了。 在荆老师他们的好言相劝下，沈曦言终于不情愿地坐了过来。我生怕被迁怒，特意在离他很远的荆老师身边坐下，没想到荆老师突然发神经一样站了起来：“来来来曦言，坐妍树旁边啊！” 他这么刻意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倪裳的怀疑：“什么意思啊？” 我急中生智，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荆老师应该是在气我把孟老师放走了，不想和我坐一起吧，”说完我推着倪裳来到沈曦言身边：“当然是你挨着沈曦言坐了，我今天就负责帮荆老师倒酒夹菜，好好跟他赔不是。” 这波操作把荆老师看糊涂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我及时递给他一罐啤酒：“荆老师我敬你啊！明年也请你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互相指教！”荆老师爽快地喝了下去。 “喂，我们还没坐下呢，你们怎么提前喝起来了？”陆丰年不满地说，“怎么说也要大家一起干一杯吧。” 我们八个人围成一圈，挤在冒着热气的火锅周围，虽然简单却很温馨。荆老师作为这里唯一的大人，端着杯子站起来，有模有样地说起了新年贺词：”今天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共度一年一度的除夕。我作为你们的老师，很开心能有这样的缘分。这三年来大家学习辛苦了，但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们的努力一定会在明年六月结出胜利的花朵！“ ”不愧是老师，说话就是有水平！“陆丰年拍了几下巴掌捧场，然后举起可乐，”我就简单多了，希望我们所有人身体健康，快乐万岁！“ “还有我！”熊彦抢着说，“希望明年我们都能考上目标的大学！” ”对，而且千万不要走上复读的道路！“吕天歌补充道。 倪裳红着脸偷偷看了沈曦言一眼：“希望我们都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恋爱脑的发言引起了几个男生的嘘声，但荆老师却很受用，让他们不要嘲笑别人的愿望，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你呢妍树？“吕天歌推推我，”你有什么愿望？“ 我摇摇头：“我不能说，毕竟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喂，你这人也太狡猾了吧！”宋学良受不了地叫道。 “那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吕天歌不服气地问。 他一脸了不起地抱起胳膊：”当然是成为明年的文科状元了。“ 这人还真够厉害的，竟然当着a班的老师和前几名大放厥词，还好没人跟他一般见识。 ”曦言你也说说嘛，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倪裳期待地望着沈曦言。 她这么一问，我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喜欢了沈曦言这么多年，除了知道他想考f大之外，我竟然对他的梦想一无所知。 第668章 温暖的年夜饭 “我没有愿望。”沈曦言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呢？”宋学良吐槽道，”哪有人没有愿望的，真会装模作样。“ ”谁装模作样了，“我忍不住怼回去，”我们说的那些文科状元之类的，人家沈曦言就算不用努力也能实现，干嘛还要和我们这些人一起许愿。” 结果沈曦言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从来没这么想，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可以么？”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冒着被倪裳误会和惹火宋学良的风险帮你说话的好不好？眼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倪裳赶紧举起杯子圆场：“总之，希望大家的愿望都能实现！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所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大家开始兴高采烈地吃火锅。 一个小时后，锅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但众人的兴致依然和锅里的沸水一样持续高涨。我捧着果汁坐在角落里，看着陆丰年和熊彦搂着肩膀唱歌，看着吕天歌和宋学良争夺刚煮好的牛肉丸子，看着倪裳偷偷往沈曦言碗里夹菜，看着荆老师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啤酒，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其实我和沈曦言一样，也讨厌充斥着陌生人的热闹场合，之所以呆在这里只是为了看住荆老师。可是这一刻，我竟然不知不觉地融入了他们，并从心底感到快乐和留恋。 这个屋子里的人对我来说只是点头之交，只是塑料姐妹，只是利用对象，只是竞争对手。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却像真正的家人一样陪伴在我身边，给了我如此真实的温暖。如果没有他们，我想我一定不知道如何熬过这个孤独寂寞的长夜。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阴差阳错难以捉摸。真想不到，此时此刻我竟然在和沈曦言一起吃年夜饭。就算没有两年前的误会，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好到这种程度，我算是因祸得福了。 然而沈曦言就不开心多了，他原本打算臭着脸沉默到最后，可各种突发状况却让他无法如愿—— “老师你别把调料洒在地上，那个很难打扫……” “喂，你们别在我床上吃薯片……” “陆丰年，别晃可乐！” 他话音刚落，熊彦手里的薯片和陆丰年的可乐盖子同时崩开，沈曦言整洁的床单像天女散花一般撒满了薯片，一大滩深黑色的液体则喷洒在了地板上。 比起干了坏事还乐呵呵的陆丰年，熊彦认错态度就好多了：“对不起，我这人手特别笨……” “没关系。”沈曦言气的要命却不能发火。他原谅了熊彦，然后愤愤地瞪了我一眼。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把房间弄脏的……我顿时感觉自己好无辜。不知道沈曦言今晚吃错了什么药，虽然他一向讨厌我，但大不了就是对我冷若冰霜，像这样怒目而视还是第一次。 第669章 贤惠的沈曦言 不过仔细想想，沈曦言生气也有道理。毕竟这些搞破坏的人都是我拉来的，以至于他原本宁静的夜晚变成了一场灾难，他又不好迁怒倪裳，只能冲我来了。 我看着沈曦言黑着脸在人群中间埋头擦地板，昧不过良心主动走过去：“我帮你吧。” “不用。”他没好气地拒绝。 我站在一旁满脸尴尬，陆丰年却笑嘻嘻地搂住沈曦言继续煽风点火：“看我们曦言多贤惠啊，我将来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你这样的。” 其他人玩到兴头上哈哈大笑起来，连倪裳都忍不住笑了，只有我紧闭嘴巴不敢出声，只见沈曦言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我如果是女生，绝对不找你这样的男朋友。” 大家再次哄笑起来，倪裳笑得最起劲：“怎么办啊陆丰年，你把女朋友惹生气了，快点哄回来！” 我看着臭着脸和陆丰年推搡的沈曦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原来他会像普通男生一样吵架打闹啊…… 我的笑意刚好被沈曦言看到了，他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有，我没笑。”我赶紧敛起笑容。再说刚才大家不是都笑了么，干嘛对我差别对待。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荆老师放下了筷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我出去散散步，这里就交给你收拾了曦言。” 我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唐乙己那边说不定正进行到关键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他破坏。我赶紧追到门口：“等一下嘛老师！不是说好要一起庆祝么，你自己走了不好吧。” “嗯？我们不是已经吃完饭了么？”荆老师有些微醺。 “party当然不只吃饭啊……对了倪裳，你不是还准备了其他节目么？” 倪裳迅速反应过来：“对对对，我带了好多东西来呢，大家一起玩吧！” 说完她拿起一直放在角落里的可疑的大纸箱，把里面的扑克牌、飞行棋和各种桌游通通倒在床上。荆老师拿起一副扑克感叹道：“好怀念啊，以前在老家过年，大家除夕守岁的时候都玩这个。” “那我们也来玩吧！”我趁热打铁，“老师最近辛苦了，趁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沈曦言本以为今晚的折磨结束了，没想到又来一波：“你们吃完了就回去吧，我还要复习……” “你怎么回事嘛曦言，”陆丰年无奈地打断他，“我向你保证，就算你今晚一个字不看，状元也还是你的。” 大家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吃火锅的桌子，说白了就是把锅和脏碗一股脑推到了床底下，然后在洒满汤汁的桌子上铺了张报纸。尽管准备工作迅速，但讨论玩什么就花了半个小时，因为人数太多，最后决定玩抽王八。 荆老师刚洗好牌，陆丰年突然提议：“单玩有什么意思，应该有惩罚游戏吧！” 第670章 霉运 “赞成！”吕天歌兴奋地举手，“那惩罚什么好呢？” “不如输的人往脸上画王八，然后拍照发在网上怎么样？”宋学良不怀好意地说。 “这也太狠了吧，而且你怎么知道输的不是你？” 宋学良噎住了，出于自保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建议。 陆丰年笑着拿过一瓶啤酒：“不然输的人喝酒好了，反正还剩下好几瓶呢。” “那怎么行，你们没成年不许喝酒！”荆老师虽然醉了，仍然没忘记教师的责任。 “我们都快成年了啊，再说啤酒度数很低，有你看着不会出事的。”陆丰年陪着笑脸讨好道。 “不行不行，”荆老师态度异常坚决，“别的都可以，喝酒绝对不行。” 在荆老师的反对下，陆丰年他们只能另动脑筋。他们把剩下的各种汽水混合起来，又往里面拌了调料和辣椒面，研制出一种新的惩罚饮料， “这帮男生怎么跟小学生一样。”吕天歌无奈地看着他们围着那瓶墨绿色的液体又叫又跳。 原本我仗着自己是青中出身，两年里没少和阿典他们打牌，以为赢这帮优等生妥妥的。结果连玩了三轮，每轮都留到最后。但这种结果似乎不能归咎于智商，因为另一个留下来的是沈曦言。 “啧啧，原来数学竞赛班就是这种水平啊。”宋学良阴阳怪气地说，明显忘了荆老师也在场。 “我们是数学竞赛班，又不是扑克竞赛班。”我孤注一掷从沈曦言手中剩下的两张牌中拿了一张，竟然凑成了一对。 我努力控制着没跳起来欢呼，虽然有点对不起沈曦言，但我绝对不想喝那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可疑气味的饮料。 不过沈曦言这人运气还真差，虽然连续三轮都是我们两个留到最后，但每次都是他输，看来智商确实和打牌没什么直接关系。 “咳咳咳……” 沈曦言皱着眉头喝掉那杯绿色的东西，剧烈地咳嗽起来。倪裳心疼的不得了，生气地质问陆丰年：“你们到底往里面放了多少辣椒？” 沈曦言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脸红得不正常，声音也怪怪的：“不是辣椒……” 我刚要怀疑他是不是中了毒，只见陆丰年笑嘻嘻地摇摇手里的酒瓶：“别担心，我只是兑了一点点酒而已。” “陆丰年！”荆老师生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我不是说过不准喝酒么！” “哎呀，我就兑了一点点，还以为尝不出来呢，”对方吐吐舌头，“再说我也没想到曦言那么倒霉，这局又输了。” 他说一点点，可手里那瓶啤酒已经见底了，不知道倒了多少进去。 “你太过分了！”倪裳气愤地瞪着他，然后端了杯水送到沈曦言嘴边，“曦言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沈曦言接过水喝了下去，捂着脸缓了一会儿：“谢谢，我没事了。” 他看上去确实比刚才舒服了一点，但脸上的红晕仍然明显，可始作俑者陆丰年根本没当回事：“那我们接着玩吧。放心，这次我不会兑酒了。” 第671章 拙劣的演技 这一轮玩到最后，留下的是我，沈曦言和宋学良三个人。 我万分紧张地盯着宋学良，希望手里的黑桃2能被他抽走，这样我和沈曦言就暂时安全了。结果宋学良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毫不犹豫地拿走了右边的方片9，顺利凑成了一对。 我正纳闷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吕天歌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妍树你眼神太明显了，不要老盯着那张牌看啊。”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宋学良奸诈的笑。难道大家都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轻而易举赢我的？ 可是，沈曦言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我疑惑地看向沈曦言，后者伸出手来：“该我了。” 我想起吕天歌的提醒，警惕地躲开：“不行，我要再准备一下。” 他有点无语：“就两张牌有什么好准备的。” 那可不行，还好吕天歌好心提醒我，就算之前沈曦言粗心没发现，可刚才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次应该会提高警惕了吧。我在背后飞快地把两张牌洗了好几遍，然后重新拿出来，故意不去看牌：“你抽吧。” 沈曦言果然犹豫了起来。而我将计就计，故意看向不想被抽走的红桃a，沈曦言中计伸手了，然而他拿走的正是那张红桃a。 我顿时目瞪口呆，亏我还特意设计了半天假动作，竟然就这样输了？！ “哼，你早该输了，赢到现在真是奇迹。”宋学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我苦着脸接过陆丰年递过来的杯子，捏着鼻子喝下去，下一秒差点喷他脸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嘴里的味道，只知道世界上绝对没有比这更难喝的东西了！不对，沈曦言那杯掺了酒的可能更糟糕一点。他也真够厉害的，竟然闷声不吭地连干三杯，换了别人早发飙了。 “陆丰年你真是个天才，怎么做出这种东西来的！”我疯狂往嘴里灌水，想起书包里还有几块点心，翻出来塞进嘴里当解药。 “你也吃一块吧，甜食能去点味道。”我把袋子递给沈曦言，心紧张地砰砰跳。我真是个心机女，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哄沈曦言吃我做的东西。 ”不用了，谢谢。”他礼貌地拒绝了。 我正默默失落，一旁的陆丰年伸手拿了一块，放在眼前观察起来：“这饼干看上去好眼熟啊，之前你送宋学良的是不是这个？” “嗯。”我尴尬地承认。 “卖相不错嘛，你亲手做的？” “是啊。”我更尴尬了，不是担心他误会我和宋学良，而是怕他看穿我刚才故意拿给沈曦言吃。 结果他满脸期待地坐到了我身边：“你很厉害嘛，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不多了，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不然……” “你天天想女朋友想疯了么？”倪裳无语地拿扑克牌丢他，“告诉你少打妍树的主意，人家和男朋友关系好着呢。” 第672章 消失的寒冰 “唉，亏我还以为以后每天都能有爱心甜点吃了，看来只能今晚享受一下，徒留余生来回味这份苦涩了。”陆丰年做作地擦着眼睛，沈曦言见状一把将他手中的饼干抢了过去：“既然这样我就帮你一把，你就不用产生苦涩的回忆了。” “喂，你还给我！”陆丰年伸手去抢，沈曦言却抢先一步把饼干塞进嘴里，冲他挑了挑眉毛。 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算知道沈曦言吃掉饼干只是为了惹弄陆丰年，可我还是开心地不得了。这一定是我这个假期，不，也许是这一年来最开心的时刻吧，就连口中难喝的惩罚饮料都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大家玩了十几轮抽纸牌有点腻了，再加上倪裳看不惯沈曦言总输，提议换个别的游戏。我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唐乙己那边再多话也说完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其实我今晚也有复习计划，得快点回去看书才行。于是我趁他们讨论得热烈，欠身站起来：“那个，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妍树，”倪裳惊讶地看着我，“我们不是要玩通宵么？” “就是啊，”荆老师早已忘了今晚被放鸽子的不愉快，“反正上铺都空着，你们女生玩累了就睡在这里嘛，有我在没事的。” 我摇摇头：“算了吧，我还有卷子没做完，要回去写一下。” 沈曦言闻言幽幽地抬起眉毛：“我开始不也说要复习么，你是怎么劝我的？” 我尴尬地住了嘴，早知道不该用这个借口的。然而下一秒沈曦言笑了，然后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拦住我的去路：“今晚大家都是被你召集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先走呢？” 我怔怔地看着沈曦言，他已经有多久没对我这样笑过了，多久没用这样轻松的语气和我说话了……从两年前的分道扬镳到我们再次相遇，沈曦言始终对我充满了冷漠和戒备，无论是目光还是声音里都仿佛掺杂着寒冰。 看到他泛红的脸颊，我才想起他刚才喝了酒。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漂浮着氤氲的雾气，说不定都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忘记了这个人对他做过什么，所以才会对我笑。 可是，真好啊……沈曦言他在挽留我诶。 “好吧，我继续陪你们玩就是了。”我重新坐了下来。 我知道，到了明天，沈曦言眼中的寒冰会再次凝结，所以就让我在那之前，任性地在他身边呆一会儿吧。 第673章 被饿狼盯上的美少女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又玩了飞行棋和几种桌游。但是取消了惩罚游戏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点无聊。眼看快到零点了，陆丰年叫醒了昏昏欲睡的众人：“大家都快睡着了，我们换个刺激点的游戏吧！” “我看看还有什么……”倪裳揉揉眼睛，在箱子里剩下的东西里翻出一只印着神像的诡异小黑盒，“《上帝的秘密任务》，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看，”陆丰年接过去看了看，眼神顿时不一样了，“我们就玩这个吧。” 我看了一下说明，上面用哥特体印刷着：《上帝的秘密任务》是一款适合多人聚会的游戏。游戏开始后，每位玩家需抽取一个数字代号放进a盒。每轮游戏指定一位玩家做上帝，上帝从a盒随机抽取两名玩家，并从b盒抽取一项任务，强制抽出的两名玩家共同完成任务内容。（b盒附带100张任务卡，玩家也可根据寻求填写补充）。如无法完成，需回答一个私密问题。 这不就是换了个包装的真心话大冒险么，我无语地想。这种游戏虽然偶尔会碰上尴尬的恶作剧，但白中这些优等生再过分也比不上青中那群没底线的疯子。记得青木当初追我的时候，还买通了阿典，把我的”大冒险“换成了亲他一下，结果我把纸条扔了直接站起来走人。 我看了倪裳一眼，她的脸变得比沈曦言还红，扭扭捏捏地掰着手指：”我也觉得这个游戏挺不错的。” 呵，你还能再昭然若揭一点么？我看了看乖乖地坐在床边看上去格外温顺的沈曦言，不禁为他捏了把汗。此刻在我眼里，他就像醉倒在酒吧又被饿狼盯上的美少女一样岌岌可危。 我预想的没错，尽管这些白中生打牌不输给别人，但整人手段可差远了（薛崎要是在场另说）。陆丰年第一个当上帝的时候我还有点紧张，结果抽到的任务比小学生还幼稚。 ”一号四号，围着操场跑步一圈。“ ”二号三号，去楼下丢垃圾。“ ”五号八号，去小卖部买可乐不许带钱。“ 瞧瞧，我小学都比他们花样多。不过我作为七号，托“上帝”的福不用在这么冷的夜里出门还是很幸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拿起拖把把地拖了，这样沈曦言明天的负担也会减轻一点。 我正费劲处理着粘在地上的牛油，发现陆丰年正出神地盯着我。 “我……我是太闲了，才帮忙打扫的。”我心虚地解释。 “我又没说什么，”他不以为然地说，“那刚才我抽的三张任务卡，麻烦你帮我一起扔了吧。” “哦，好。” 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卡片，却看到了那三张任务卡上写的字——只有买可乐的那张和他念的是一样的，其他两张则完全是不同的内容。而其中一张写的是——“清理房间卫生。” 第674章 花心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看着他。 “那还用说，”他笑着在蹲在我旁边，“当然是为了把他们支出去，和你单独呆一会儿啰。” “什……什么意思？”我慌乱地往后退，差点被拖把绊倒。不是我自作多情，只是想起之前和于函在咖啡馆那次，本能地心生惧意。 “字面上的意思啊，”他欣赏了一会儿我的糗态，然后站起来反手把门锁上，“别担心，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我更慌了：“你听倪裳说了吧，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是么，”他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就是这点让我不明白……既然你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喜欢曦言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难道我对沈曦言的心意如此昭然若揭？！薛崎就算了，连今晚才说上话的路人甲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样看来，倪裳还真是迟钝得让人害怕。 “你误会了，我对沈曦言根本……” 他无视我的解释，继续在那里自问自答：“不过我更想不明白，既然你们两个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我都说了我没有……”我猛地怔住了，“你说什么？” “干嘛这么惊讶，”他眨眨眼睛，“你肯定知道曦言喜欢你吧。” “别开这种玩笑行么，被人听到会误会的。”我皱起眉头，认定这只是个恶作剧。 “玩笑？你觉得我在骗你？” “当然，你口袋里是不是装着录音笔，准备骗到我之后拿出来当笑料？” “你把我想的太无聊了吧，”他无语地看着我，“我是看你们两个双向暗恋干着急，才好心好意提醒你，真是好人当成驴肝肺。”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我这辈子被骗过多次，说不定真着了他的道。我冷笑一声：“是么，沈曦言亲口告诉你的？” “这倒没有，可明眼人一眼能看出来吧，”他用指了指丢在桌子下面的纸牌，“就像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输的都是曦言，就连我都发现你的漏洞了，何况是他呢……很明显他是故意输给你的，因为他不想让你喝那个惩罚饮料。” 我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呀，他最后那次不是赢了么……” 不对，难道是因为最后那次我故意看了另一张牌……按照陆丰年的说法，沈曦言今晚的一切古怪行为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啊，别再自作多情了好么，这些一定都是巧合！陆丰年端详着我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也不怪你，那家伙就是那么傲娇。就拿那些饼干来说吧，他每次看到你送给宋学良都羡慕得很，却又死要面子不能问你要。要不是我今晚故意给他台阶下，我看他一辈子也别想吃到了。” 第675章 嫉妒了? 我的脸刷地红了，满脑子都是沈曦言从陆丰年手里抢饼干吃的画面。难道陆丰年没有骗我，沈曦言他真的……我用力摇摇头：“得了吧，我看他单纯是饿了而已。” “你这人怎么比沈曦言还傲娇？我都说到这份上了……”陆丰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如果你不相信，一会儿我们就证实一下怎么样？” “怎么证实？”我下意识地问。 “砰砰砰”，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我忘记门反锁了，就没过去开。然而外面的人见没人开门，敲得越来越急，简直像入室抢劫一样。 “来了！”我赶紧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提着购物袋的沈曦言，脸上的表情异常焦急。不一会儿倪裳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刚爬上楼梯。 “你们锁门干什么？”沈曦言阴沉着脸问。 “我……”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陆丰年这家伙竟然唯恐天下不乱地笑起来：“怎么，看到我们两个独处担心了？嫉妒了？吃醋了？” “别胡说行么，”沈曦言把买的东西扔进他怀里，“我以为你发神经把门锁了，故意让我们今晚无家可归。” “喂，你也太冤枉人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怎么不可能，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不是把教室门锁了故意让大家考不成么？” “唉，别提了，我就是那次考试掉到一班的，以后再也没回去。” 我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才知道陆丰年从前也是a班的，难怪他和沈曦言那么熟。 倪裳进门后悄悄把我拉到一边：“怎么回事啊，陆丰年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我赶紧否认。 倪裳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心虚地别开视线：“也没有什么，就是随便聊了几句。” “哎呀，就算陆丰年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理他，”她笑着安慰我，“他平时就爱开些过头的玩笑，不过没什么恶意，你别当真就是了。” 我暗了暗目光，是啊，那些明显就是玩笑话，我怎么可能当真呢。如果陆丰年说的是宋学良、熊彦或是任何人，我都可以试着相信。但唯有沈曦言，一个拒绝过我无数次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我们说话的空档，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宋学良和吕天歌被派到操场跑步，老远就听到他们在楼梯上吵架的声音。 我们又玩了几轮，大家的兴致越来越高涨，我也几乎忘记了陆丰年那个玩笑，直到再次轮到他当上帝。 “二号三号，去女生宿舍楼下唱三遍校歌。” “这不太好吧，我可是老师。”荆老师为难地说。 “就因为你是老师，才更要遵守游戏规则嘛，”陆丰年说着又抽出下一张任务卡，“一号八号，去二楼的厕所罚站二十分钟。” 第676章 热吻 “开什么玩笑！”倪裳和吕天歌同时站了起来，“我们可是女生，万一有男生去上厕所怎么办？” “都这个时间了，谁会去公用厕所，”他不以为然地说，”要不然你们放弃任务，选择爆料一个秘密？“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倪裳大概担心陆丰年问出什么没底线的问题，伸手拉住差点答应的吕天歌：“算了，我们去就是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陆丰年，沈曦言和宋学良四个人，我以为他这次又会打发其他两个人出去，然后说些有的没的乱我心志，结果他眼睛一亮，大声念出了手上任务卡的内容： “五号和七号，现场热吻五分钟！” 我和沈曦言顿时僵住了，我想起陆丰年之前的小动作，伸手抢过他手里的任务卡：“给我看看！” 下一秒我傻眼了，任务卡竟然真是那么写的！ 陆丰年意味深长地冲我挑了挑眉毛，我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他证实的方法？ 我脸变得滚烫，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都不知道了。我偷偷看了沈曦言一眼，他表情复杂地盯着那张任务卡，然后闷闷地吐出一句：“非做不可么？” 听听那不情愿的口气，你不愿意就算了，又没人逼你。可陆丰年偏要火上浇油：“我说你们两个就别装了，好好把握我给你们创造的机会不行么。“ “什么机会？”沈曦言不解地问。 “啊，说到机会！”我跳起来捂住陆丰年即将胡说八道的嘴，“我怎么忘了，我上一轮抽到了一张机会卡，可以换一个人代替我完成任务！” 沈曦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而刚才还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宋学良，惊恐地捂住嘴巴：“对啊，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想说的是一会儿等倪裳回来，我和她交换……” 我装作漫不经心，心里却无比苦涩。这个世界上哪有女生舍得让自己喜欢的人去吻别人，更何况是这么小气的我。沈曦言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就连在梦里都不敢想象和他亲吻的画面。我多想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就算只是用手摸摸他漂亮柔软的嘴唇，这辈子也都值了。 可惜我知道，就算我顺势同意了，沈曦言也会用最厌恶的表情拒绝，我最后得到的只有羞辱而已。所以比起沈曦言，我更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 我以为沈曦言会松一口气，甚至感谢我为他提供机会，没想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留着你的机会卡吧，我用不着。” 第677章 梦醒时分 另外两个人嗷嗷怪叫着起哄起来，其中陆丰年格外起劲：“曦言你很会嘛，想在这里一吻定情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沈曦言把任务卡扔给他，“哪个白痴会把这种游戏当真啊？” 我闻言更尴尬了，他直接报我身份证号不是更好？陆丰年见状欠揍地笑了起来：“是嘛，你不会是因为谢妍树要用机会卡，才临时改变主意的吧？” 虽然知道这是玩笑，我的脸却变得更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烧起来。而沈曦言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你别说这种让人困扰的话行么？” “啧啧，真是开不起玩笑，”陆丰年悻悻地摊摊手，“不过按照规则，既然你拒绝完成任务，就要回答我一个私人问题。” “好，你问。” 陆丰年不怀好意地瞄了我一眼：“那我问了，你是不是对谢妍树……” “你初吻是什么时候？”宋学良抢先一步打断了他。虽然很感激他及时解救了我，但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够恶心的。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陆丰年也同样嫌弃地看着他，“我们曦言这么洁身自好，初吻肯定还好好留着呢。” “谁说的。”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因为这句话竟然是沈曦言自己说的。他白皙的脸上此时红霞一片，看不出是害羞还是赌气。 “不是吧，”陆丰年震惊地捂住嘴巴，“什么时候的事？” 沈曦言的脸更红了，目光不停闪躲着：“嗯……就最近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和倪裳已经吻过了么。 他说最近，难道他们跨年夜就已经……是倪裳骗了我么？又或者不是跨年夜，而是某天回家的路上，某个集训班的晚上，甚至是今晚一起去买可乐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我还在为陆丰年的玩笑心动不已。 我真丢脸。明明被拒绝了那么多次，失望了那么多次，伤心了那么多次，却还一次又一次地燃起无谓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我明明无数次发誓会放弃，会死心，会专心走自己的路，却又在最后时刻紧紧抓着我们之间唯一的那缕联系不肯放手。 就像今天晚上，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帮唐乙己，但只有我明白自己丑陋的私心。如果不是沈曦言直接把事实说出来，我说不定还在继续做着美梦，妄想着沈曦言只是表面对我冷漠，心里其实还有点在乎我，我们也许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多么愚蠢啊，多么好笑啊，多么可悲啊！ 我再也没脸待下去，扔掉手中的卡片，站起来往外走。 “别跑啊谢妍树！”陆丰年嚷嚷起来，“游戏还没结束呢。” “我要回去写作业。”我面无表情地说。 第678章 你这是做什么呢 沈曦言叹了口气:“你怎么又用这个借口，之前我说要复习的时候……” “我用这个借口又怎么样！”我像突然炸毛的狮子狗一样冲他吼道，“你们这些优等生少复习一晚当然无所谓，干嘛拉着我这个差生陪你们玩！” 我推开门冲了出去，眼泪再也忍不住往外流。我刚才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因为嫉妒而愤怒，竟然在喜欢的人面前餐具出这样的丑态。可是，已经到了该彻底清醒的时候了。 我失魂落魄地跑下楼梯，快跑出宿舍大门的时候，被人用力拉住了。我惊讶地回头，沈曦言竟然追了上来。 “你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我，“今晚明明是你莫名其妙带来一帮人，又是火锅又是打牌，把我们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你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了？” 是啊，主动跑来的是我，生气要走的也是我，我大概在他眼里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我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在走廊上嚷嚷着：“我错了行了吧！是我白痴不会看脸色，明知道你讨厌我还跑来讨人嫌，糟蹋了你的除夕夜！”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了一半，看到了我哭红的眼睛，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不管你的事！”我用手背粗鲁地抹掉眼泪，不想再对他毫无营养的关心产生幻想。 “你是不是在生陆丰年的气？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经常会开玩笑开过头，但没有恶意的。” “我从来没觉得陆丰年有什么错，拜托你别再理我了行么？”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在气我吧，我怎么惹到你了？” 我紧紧咬住下唇，就算我可笑的心意再怎么昭然若揭，也不可能亲口说出来。沈曦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像在房间里那样闪烁起来：“你……不会知道了吧？” 看见他局促的样子，我在这么难过的情况下差点笑出声来，他也把我想得太白痴了吧，竟然以为我连他和倪裳的关系都看不出来。 “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曦言听我这么说似乎松了口气，呵，真是有够单纯的。我不想理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没找到他再次追上了我。 ”你还有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问。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换作从前，沈曦言来之不易的关心一定会让我受宠若惊，心花怒放伴随着热泪盈眶，然后整个人飘飘然起来，无论多么绝望都会死灰复燃。而此刻我无比困惑地望着他：“沈曦言，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没想到我会质问他，有些尴尬地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 “别误会？”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下一秒像受伤的怪兽一样怒吼道，“不想让我误会，那你就别说让人误会的话啊！” 第679章 黑暗的未来 我红着眼睛瞪着他，满腔委屈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没错，我气自己自作多情，气自己总是徒生希望，但最气不过的还是沈曦言。如果不是他对我不够狠心，如果不是他总是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一面，那我就能干脆利落地放弃，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可悲的小丑！ “你到底怎么了？”沈曦言用一种极其担忧的目光看着我，可他眼中的担心越多，我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你别再问了行么！”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是我该问你才对吧，为什么要追出来？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为什么要送我回去？你不是讨厌我么，那就像从前一样当我不存在就好了，为什么要装出很关心我的样子，总是给我无谓的希望？说我戏弄你，其实是你一直在戏弄我吧！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你这样做，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沈曦言怔怔地看着我，下一秒他半明半暗的眸子忽然升起灼灼的光，下意识地向我伸出手来：“谢妍树，你……” “别过来！”我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汹涌地往外流，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再靠近我了，别再让我继续当一个可悲的傻瓜……” 我伤心地哭着跑出男生宿舍，这一次沈曦言没有追上来。这是理所当然的，谁愿意理会一个令人讨厌的疯子呢。 我边哭边跑，也不看路，直到跑累了才停下，发现已经来到了操场上。 今晚学生们不用跑步，偌大的操场一片漆黑寂静，真想不到除夕夜还有这样的地方，连呼啸的寒风都吵不起来。不过也不会有人想到，今晚还有像我一样孤独的人吧。 我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却没有害怕，只感到满心的悲哀。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新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我爸妈虽然工作很忙，但除夕这天一定会回来陪我。我妈最拿手的就是新年的八宝饭，她做的颜色很漂亮，味道香甜又糯软，吃了整颗心都变得甜甜的。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春晚，听着窗外烟火升空的声音，那样平凡快乐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再也回不去的幸福。 现在他们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冰冷冷的荒野里，盯着黑漆漆的天空过除夕。更难过的是，不只今天，也许未来的每一个除夕夜，我都要这样孤独凄凉地度过。 我一直不敢面对这个现实，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了。就算明年真的进了f大又怎样，除夕还不是要一个人留在宿舍偷偷掉眼泪。我现在拼命努力奔向的，就是这样黑暗而未知的未来。 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发现黑暗中有隐隐的光亮，才想起前面就是餐厅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树上悬挂着的星星灯又暖又亮。 也不知道唐乙己那边怎么样了。我想应该很顺利吧，毕竟一晚上都没接到他的电话，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早就找我抱怨了。 第680章 苹果 说不定，他听了我的建议趁热打铁求婚了，然后两个人双宿双飞逃离了学校，一起回市里庆祝新年。 我顺着隐秘的光线往花房走，现在里面应该没人了吧。晚上我只顾着监视荆老师，就喝了几口超难喝的饮料，现在饿得胃疼，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下一点剩饭给我。 我推开花房的门，里面没有开灯。晦暗的烛光中，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孤独地站在窗前，宛如只快要消失的吸血鬼。周围的蜡烛被风吹得不断摇曳，唐乙己的表情也忽明忽暗看不清楚。桌子上的饭菜和我走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动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今晚的计划失败了？ 而唐乙己接下来的动作令我更加震惊，只见他拿起桌子上的菜刀，缓缓伸向自己的手腕。 “不要！”我大声喊道，“唐乙己你冷静一点！” 唐乙己被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你先把刀放下，”我试着慢慢靠近他，“你忘了割腕有多疼了，千万别想不开啊！” “你胡说什么啊？”他无语地从暗处走出来，我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你吓死我了！”我捂着胸口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今晚失败了，又想不开呢。” 唐乙己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苹果放在桌子上：“嗯，确实失败了。” “不会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菜，连手都烫伤了，她还是不肯原谅你？” “不，她原谅我了，”他摇摇头，“她说很感激我为她做的一切，那些点心也很好吃。可是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她有了喜欢的人，不能和我回到从前了。她说她很抱歉，如果我愿意的话，大家还是朋友。” “这种屁话你也相信！”我气愤地锤了桌子一拳，那个女人真够虚伪的，简直和沈曦言有一拼，“她这算什么啊？不喜欢就不喜欢，还要装出温柔的样子，给别人无谓的希望。什么做朋友，谁稀罕啊！” “你干嘛这么生气？”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我当然是为你抱不平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异常平静地望着窗外发光的树木，有一半的星星灯已经不亮了，“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者说，结果已经比我想的好太多了。你不是也说过么，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我们能解开误会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我想只要我不放弃，孟菲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对对对，你这样想就好了，”我连连点头，生怕他继续钻牛角尖，“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好好睡一觉，把今晚的不愉快都忘掉。” 第681章 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好。”他同意了我的意见，但没有马上跟我走，而是走向不远处还在工作的炉台，笨手笨脚地关掉火。 “你等一下。我刚才太闲了，就试着做了这个。” 他打开锅的盖子，飘出来的白气中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好奇地看了一眼，里面煮的竟然是八宝饭。 他见我一脸惊讶，以为我被他高超的厨艺震慑了，得意地扬起嘴角：“怎么样，我第一次做就成功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我不解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你们家过年都要吃八宝饭么，我见厨房剩了不少米和杂粮，就顺手做了一下，想明天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喂，你哭什么！” 我看着锅里热乎乎软糯糯的饭粒，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天，到处都找不到我最喜欢的旧娃娃，当我灰头土脸地找了它一天，却发现它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也是这样的心情。 “砰！” 远处的天空响起烟火升空的轰鸣，应该是零点到了。放烟火的地方大概离我们很远，我隔着窗户望出去，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隐隐的声响，但我已经很开心了。 原来我还是可以期待新年的烟火。 原来我还是能吃到热腾腾的八宝饭。 原来我还能以如此幸福的心情迎接新年。 也许，未来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好奇怪，只隔了短短几分钟，我的心境却完全变了样。不久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可转眼间我冷冰冰的心就像丢了一颗火柴的壁炉，呼哧一下燃起了火焰，胸口变得暖洋洋的。而这些温暖，竟然来自一个比我还惨的人。因为他的出现，我不再孤独，不再害怕了。 不只是今晚，也许从和唐乙己相遇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已经注定改变，有些故事也就此改写了。 我盛了两碗八宝饭，重新打开灯，和唐乙己在明亮的光线中一起吃年夜饭。比起热闹的宿舍，此刻安静的花房更让我轻松自在。 唐乙己煮的八宝饭比我妈软了一点，甜了一点，但对我来说一样的好吃。 “唐乙己。” “嗯？” “明年的除夕，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望着他：“假如你和孟老师……只是假如哦，假如你们没有和好的话，你也不用担心会孤独终老。以后你逢年过节，或者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我家。到了明年这时候，我爸妈的事大概就解决了，身体也会好起来。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一定会把你当亲儿子对待的。还有我妈做的八宝饭超级好吃，保准你吃过一次永远忘不了。” 唐乙己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如果，一切都没有好起来呢？” “那也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有彼此啊，”我含着眼泪微笑起来，“如果明年，后年，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们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那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也不赖啊。也许有一天唐乙己你不再需要我，但是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永远都随叫随到，绝对不会让你孤单的。“ 第682章 我养你啊 “什么孤零零一个人，大过年的别说晦气话行么，”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但傲慢的唇角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真的？那说话算话哦！”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家很多房间，你一直住着也没关系，反正你租的房子也快到期了……哦对，如果公司的事不解决房子可能要不回来……不过我考进f大之后就能赚钱了，就算你永远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养你啊！“ “你才永远找不到工作呢！“他没好气地戳了我脑袋一下，”等你考上f大再说吧，我还没蠢到把未来寄托在你这种人身上。“ 被唐乙己打到的地方很痛，可我却像个傻瓜一样咧开嘴笑了。 因为我知道，明年，后年，甚至很久很久的时间里，我都不会孤单了。 * 值得一提的是，除夕那晚我和唐乙己不仅吃了八宝饭，还把他招待孟老师的大餐也吃掉了。用唐乙己的话说，给我吃总比倒进垃圾桶强。 我虽然倍感屈辱，但还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一通狼吞虎咽吃掉了。这些东西明显比八宝饭精致多了，果然后者只是唐乙己顺手做的。 等我们把花房收拾干净，又把外面的彩灯拆下来，天已经快亮了。但我一点也不困，反而格外精神抖擞，还用剩下的时间看了会儿书。毕竟要去f大的理由，现在又多了一个。 早上我回宿舍的时候，顺手把那些玫瑰花也带了回去，毕竟是我的血汗钱买的。其余两个人在我之前就回了宿舍，吕天歌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倪裳看着我怀里的玫瑰花，脸上露出深山老道般高深莫测的笑容。 “哼，你昨天还骗我唐乙己有事回去了，原来是另有安排啊。”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把花放在床头，一头扎进被子里。 现在除了沈曦言之外，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倪裳。沈曦言固然可恶，但要不是她一直骗我和沈曦言进展困难，我也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自作多情。 我心情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才不想被他们破坏。反正已经输了，再有什么误会都无所谓了。她也好，沈曦言也好，都见鬼去吧。 但倪裳毕竟和我住在一起，我又需要她的笔记，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过得去。至于沈曦言，我则完全不用在意这些，在之后的日子里完全对他冷若冰霜，视若无物，就像他之前对我那样。不过我也不用刻意如此，沈曦言本来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况且集训进入第三阶段后，又恢复了最初的ab班，我们也很少见到面。 第三阶段和第一阶段的题海战术类似，每天都会做大量的试卷和习题，甚至是第一阶段的好几倍。但好处是不用真做，只需要快速审题核对答案即可，为的是提高题型储备和应变能力。 第683章 狗熊掰玉米 除此之外，第三阶段每三天就会进行一次全科模拟考试。虽然时间不像第一阶段时间那么紧张，但每次都会进行排名，所以某种程度压力更大。 我为了尽快摆脱一直在下游浮动的名次，不得不加紧学习。现在只看宋学良的习题试卷已经不够了，我考虑了一下，既然要模仿就模仿最好的，沈曦言这个准状元的试卷无疑对我最有帮助。 然而凭我和沈曦言每况愈下的关系，我不可能厚着脸皮问他借，拜托荆老师倒是可行，但就他那个大嘴巴，沈曦言早晚会知道。想来想去，我只能求着唐乙己利用职务之便把沈曦言的试卷偷出来。 “你干嘛不早说？”他一脸烦躁地数落我，“第一阶段的卷子早就丢进仓库了，那地方到处是蜘蛛网，我才不去呢。” 唐乙己嘴上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没架住我的苦苦哀求，带我去了仓库，然后从里面拖出一只大箱子。 “这一箱都是沈曦言的？”我目瞪口呆，那家伙就算再爱学习也不至于这么疯吧。 “这是a班所有的试卷，”他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把沈曦言的找出来，箱子我还要放回去。” 我趴在箱子上找了半天，突然心生一计：“我看不用麻烦了，我直接把箱子带走吧。” “什么？” “你想啊，沈曦言那么厉害，我再怎么模仿他的做题方法，最多也就和他打个平手。如果我把这些试卷都带回去，借鉴所有人的优点为我所用，就有机会超过他了。” 他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别总凭想象做事情？你要参加集训，还要学大学课本，现在又弄出这么一出，时间够用么？“ ”不够用也要试试啊！“我颇有志气地说，”不是你教我的么，只要效率够高，就能争取更多时间了。“ ”随你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像狗熊掰玉米那样，瞎忙半天一场空。” 你才狗熊呢！难得我这么有斗志，他还要踩我几脚。 我费了老大的劲把比我还沉的箱子从仓库弄回宿舍，唐乙己就在一边看着，一根手指都不肯帮忙。进宿舍的时候，我还怕被倪裳发现，结果她正对着镜子试穿一条袖子上带毛球的灰色连衣裙，根本顾不上我。 她见我回来，像做广告一样转了个圈：“怎么样妍树，好看么？” “嗯，挺好的。”我敷衍道，但也是真话。就凭倪裳的颜值，套上麻袋也照样是美女。 “这是我妈过年给我买的裙子，特地给我寄来的。” “集训不是快结束了么，你回去再穿就是了。”我不解地说，毕竟我们整天不是学习就是跑步，根本没有裙子出场的机会。 倪裳的脸诡异地红了起来：“你忘了妍树，后天是情人节。” 我反应过来，懊悔又问了不该问的给自己添堵。可倪裳话匣子一打开就不会轻易关上，我埋头给箱子里的东西整理分类，她就站在后面喋喋不休地抱怨情人节被困在这里，买不到像样的巧克力给沈曦言。 等等，情人节……我好像忘了一件大事—— 荆老师要在情人节那天求婚！ 第684章 你干嘛唱反调 我像炮弹一样弹起来，在倪裳惊讶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都怪沈曦言除夕那天招惹我，害我为了躲他连荆老师也一起冷落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计划？！ 荆老师不在办公室，我在操场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只能寄希望于之前开作战会议的体育馆。我气喘吁吁地推开体育馆的门，荆老师和沈曦言正坐在运动垫子上说话。 我重重松了一口气，向他们走过去。荆老师惊讶了一瞬间，马上站起来表达了对我的欢迎，而沈曦言则沉默着坐在一旁，表情很不明朗。 我也不耽误时间寒暄，直接进入主题：“老师，后天就是情人节了，你的求婚计划怎么样了？” 荆老师脸上的喜悦顿时减了一半：“唉，我和曦言正发愁呢。你这个专家不在，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专家？在他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心里无语，却将计就计说下去：“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主意，要不然还是等到开学以后……” “不行。” 打断我的竟然是沈曦言。他没有看我，说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荆老师，仿佛我根本不存在：“我觉得不能再拖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情人节，下半年复习会更紧张，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跳出来碍事，只能继续劝荆老师，“那怎么行，离情人节只剩一天了，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与其匆匆忙忙求婚不如……”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准备完全的，过分拘泥形式只会一事无成。再说等你准备好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变数。” “你干嘛总跟我唱反调！”我气愤地瞪着他，这家伙不是一向对荆老师的事不上心的么，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沈曦言终于肯看我了，但表情异常冷漠：“谁跟你唱反调了，我是为老师着想。再说之前一直怂恿他求婚的不是你么，今天为什么总找借口拖延？“ “我……我哪有，”我慌乱地避开视线，“我当然也是为老师考虑，担心他出状况。” 还好荆老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不过妍树啊，这次我赞同曦言的意见，虽然没有准备，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可是……”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近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害怕什么似的看看四周，”我老是觉得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挡在我和孟菲中间，所以想赶快定下来。“ ”怎么会呢，”我心虚地笑笑，“你一个数学老师竟然还迷信。” 没想到荆老师直觉还挺准的，那股神秘力量八成就是我。 这样看来，荆老师在情人节求婚是势在必行。沈曦言已经怀疑我了，我如果再继续阻拦一定会露馅，甚至连唐乙己的事都会牵扯出来。 第685章 急中生智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计就计，尽力破坏那天的求婚。 虽然荆老师嘴里说着没有我不行，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还是和沈曦言设计出了一整套完整的求婚计划。我细细听他讲完，不禁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两个年纪不同但看上去同样保守的人，竟然能想出如此疯狂的点子！ 这个求婚计划简单概括就是：荆老师准备在情人节那天晚上潜入体校的广播室，对着麦克风大声念出写给孟老师的求婚告白信，到时候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深情告白。孟老师被大家一起哄，想不答应都不行。 这招虽然卑鄙又有点老套，但成功率极高。一旦孟老师答应了求婚，唐乙己就完全没机会了。 我着急之余不忘鄙视一下沈曦言，真看不出来这家伙清傲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平时肯定没少看青春疼痛小说。 “你看我干什么？”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皱着眉头问。 我悻悻地别开脸：“没什么。” “怎么样妍树，”荆老师忐忑地征求我的意见，“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呃……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一点美中不足，”我装作为他考虑的样子，大脑飞快旋转，“未来如果有人向我求婚，我更希望对方当着我的面说，而不是从广播里听到，而且你也想看到孟老师说我愿意那一刻幸福的表情吧。” 荆老师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不然我就放弃广播？” “那倒不用，”我继续引导他，“我们只要把形式变化一下，比如把孟老师也约去广播室，你向她当面求婚，这样既能得到全校的祝福，她也不会怪你不尊重她。” “那就这么办吧，”荆老师毫不怀疑地同意了，“我明天就去约孟菲。” “不行不行，你不能亲自约她！”我赶紧阻拦，“孟老师又不是傻瓜，情人节你单独约她出去就算了，还偏偏是广播室，她一定会怀疑你的目的。就算她想答应，惊喜程度也大打折扣了。” “那怎么办……” “老办法，我帮你约她，”我露出真诚的笑容，“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她放你鸽子的。” * 我从体育馆出来，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找唐乙己邀功。 “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急中生智，你情人节估计收到的不是巧克力而是喜帖了。” “你说的急中生智就是帮他劝孟菲去求婚现场？“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谢妍树，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我那么说只是缓兵之计，因为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最多就是骗孟菲再放他鸽子，那个姓荆的就算再傻，这次也该怀疑了吧。” “你也太低估我了，”我不满地打断他，“我这次的计划不但有用，而且绝对能彻底扭转局势。”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是么，那你说说看。” 我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唐乙己，你觉得你和孟老师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他无语地咋舌，“我不是说过么，从前我们有很深的误会……”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 第686章 出轨 “什么意思？” 我无声地笑了笑：“唐乙己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以至于忽略近在眼前的答案。”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开始不耐烦了。 “这是我除夕那晚想到的，”我握紧了电话，“从前我总以为隔在我和沈曦言中间的是两年前的矛盾，是时间，是距离，但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我们中间隔着倪裳。你和孟老师也是一样，无论你们的故事多错综复杂，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再清楚不过了——你们直接最大的障碍就是她现在喜欢的人是荆老师。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只有先解决掉荆老师这个麻烦，才有让孟老师再次接受你的可能，否则一切免谈。” 唐乙己沉默了很久，第一次认同了我的观点：“你说的有道理，可孟菲现在很喜欢他，我实在想不到怎样才能改变她的想法。我看就算那个人杀人放火，孟菲都会包容他。” “那出轨呢？” “什么？”他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如果荆老师喜欢上了别人，他们的感情一定会出现裂痕吧，”我冷静地说，“所以情人节那天，我打算代替孟老师去赴约，然后向荆老师告白。” “你白痴啊！”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亏你装得高深莫测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哪个正常人会在你和孟菲之间选你啊！” “喂，你也不用把我说的这么差吧！”我气恼地叫道，“你听好了，我们的目的不是撮合我和荆老师，而是制造他和孟老师的矛盾。所以不管荆老师怎么选，只要让孟老师认为他选了我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唐乙己被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我向唐乙己和盘托出了全部计划，他听完后吃惊到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明显被我的手段之高折服了。 我正得意地等着他的夸奖，谁知他却问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问题——“可是，你和沈曦言怎么办？”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自私的人还会关心我的事，只可惜…… “没关系啊，”我轻轻笑笑，“你也知道我早就放弃沈曦言了，是我太没出息，总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趁这个机会断开也好，以后我就能专心复习了。” “但他会彻底误会你的，就算等到高考结束……” “别说了，”我生硬地打断他，“就算没有这件事，沈曦言也永远不会喜欢我，无谓的幻想只会让我受伤。拜托了唐乙己，就当是我利用你一下，让我对他彻底死心吧。” * 情人节前一天，我按计划向孟老师传达了荆老师的邀请，只是把见面时间推后了半个小时。 至于我本人，则提前在广播室等着荆老师出现。 第687章 不安定因素 我和唐乙己的计划是这样的：荆老师让我通知孟老师八点在广播室见面，但我故意把时间说晚了半个小时。情人节当天我会拉下广播室那层楼的照明控制开关，在七点五十进入广播室。而当荆老师八点钟摸黑进来的时候，我便二话不说抱住他。荆老师本来就是大近视，黑暗里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头脑一热绝对就向“孟菲”求婚了，由于播音设备开着，而他的告白仍然会被校园里的每一个人听到，包括孟老师。而当她冲过来的时候，只会看到我和荆老师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为了不引起荆老师的怀疑，我特意把关灯的事告诉了他，说是为了造成孟老师的慌乱，就像鬼屋效应一样，对他本能地产生依赖，求婚成功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放心吧，我到时候只关掉照明，电台声音还开着。不但不影响你当众求婚，还会让气氛更浪漫。” “谢谢你妍树，还是你想的周到。”荆老师感激地说。 白中的广播站从前无人问津，甚至很多人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组织。但自从来了寒假集训班，广播站突然变成了香饽饽，据说三天内收到的入会申请比三年来还要多。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只要加入了广播站，课间就能以播放音乐为由，不用参加跑步了。 我从开始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有我的份，所以也没动什么歪心思。但吕天歌偏偏不信邪，第一天就去广播站面试了，结果没多久就气冲冲地回了教室。 “太可恶了，他们都没让我进面试，说只要a班的人！” “别生气了，谁让他们是a班呢。”我干巴巴地安慰她。 “可凭什么秦落落就录取了，以貌取人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吧！” 我虽然不像吕天歌那么嫉恶如仇，但对这种差别待遇多少是不舒服的。但好巧不巧，我打听到情人节那天晚上正好是秦落落在广播站放音乐，于是特地拜托她让我代替一晚。 她不出意外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凭什么让你替？” “我这两天不太舒服，不能跑步，”我陪着笑脸说，“就算没不舒服，也没人一起过情人节啊……该不会，你那天也没人约吧？” “你胡说什么呢！”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以为我是你啊，至少有十几个人约我呢！” “我就说嘛，”我满意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那你就把播音的事交给我，放心去玩吧。” 一切都打点好之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安定因素，那就是沈曦言。 也许是我多心了，但上次我给荆老师出谋划策的时候，他明显不太信任我。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警惕他到时候出现妨碍我们。我虽然不太情愿，但只能求助倪裳，希望她情人节晚上能约沈曦言出去。 倪裳明明自己也想约，嘴上却虚伪地半推半就：“不太好吧，要不然我们还像除夕一样，大家一起聚一下……” 第688章 变态? “我可不当你们的电灯泡，”我用玩笑的语气说，“再说那天我还有其他安排呢。” “对哦，我都忘了你有唐乙己了。”她果然误解了，但我也不准备解释。 不过就算没有唐乙己，没有一系列情人节的破坏计划，我也不想在那天见到沈曦言。 因为，我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 情人节晚上，我拿着秦落落给我的钥匙去了广播站所在的艺术楼。我按计划从外面关掉了照明开关，然后走进了黑暗的广播室。 我知道，当我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时候，等待我的一定是更可怖的黑暗。在全校学生眼里，我将变成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丑陋不堪的第三者，就连一向喜欢我的荆老师从此也会对我恨之入骨。 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唐乙己能得到幸福就足够了。 我站在黑暗中紧张地等待着，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脚步声准时在走廊上响起。 门开了，荆老师走了进来。我心一横，像之前和唐乙己练习过的无数次一样，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对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僵住了，没过多久，他的双手也轻轻回抱住了我。 看来他没有发现，那计划第一步就成功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荆老师向我求婚。 为了避免穿帮，我昨天主动帮荆老师修改了求婚文案，把孟老师的名字删掉了，这样其他人也听不出求婚对象是谁，到时候荆老师就有口难辨了。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荆老师还像根木头一样站着不动，完全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个笨蛋，该不会是沉浸在被孟老师拥抱的幸福里，忘了自己来干嘛的吧。可我偏偏不能出声提醒他，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又过了几分钟，他还是没有动弹的意思，我只能伸手推了推他。可是这一推不要紧，我惊讶地发现这人的肩膀比荆老师单薄不少，而且身上穿的好像是白中的校服！ “你是谁？”我瞬间慌了，如果这人不是荆老师，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回应我的拥抱？该不会……我遇到变态了吧！ 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放开我，我用力挣扎起来，却闻到了他脖子间散发的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这个香味，难道…… 下一秒，那人伸手按下了开关，整个房间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我看到沈曦言的那一刻，仿佛被当头抡了一棒，就算碰上真的变态比他强啊！ “你……你不是跟倪裳约会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问。 “你对我的行踪挺清楚嘛，”他淡淡地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鄙夷，“我不放心荆老师，所以替他来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等在房间里的应该是孟老师吧。” 第689章 公开处刑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也是不放心，来替荆老师看看。” “是么，”他继续往前走，消除了我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可你刚才对我做的事，似乎并不是来看看而已。” “我又不知道是你……”我后悔地捂住嘴，可已经晚了，只见沈曦言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那你以为是谁，荆老师么？” “我……”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不只这次，还有除夕那天晚上，你也是故意阻止荆老师去找孟老师的吧。” “不不，我没有……”我慌忙否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早就怀疑我了，所以故意替荆老师来的？” “没错，”他坦然承认，”从你提出关灯的主意，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不过你放心，我还没告诉荆老师，只是通知他晚半个小时到。原本我只是想看看你搞什么恶作剧，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我。” 我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他直直地盯着我，“你这么费尽心机破坏荆老师的求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别说是喜欢上他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顾不上廉耻心，主动认领了他帮我找的借口。 “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咬定这棵救命稻草不放，“我很早就喜欢荆老师了，所以想反过来利用他的计划在情人节告白，结果全被你打乱了，你要怎么赔我？” 沈曦言皱起眉头：“可你不是有男朋友么，唐乙己又是怎么回事？” “唐乙己啊……我已经腻了，”我为了自圆其说，索性脸都不要了，“我这个人很花心的，谈恋爱从来不超过半年，之前在青中的男朋友也是这样。” “那我也是么？” “什么？” “你当初说喜欢我，也是这样么？”他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局促地转过脸：“当……当然了，那段时间我和唐乙己吵架了，想换个人交往，所以就想试探一下你。不过现在想想，我果然还是喜欢年纪大的。” 沈曦言紧闭着嘴唇不说话，像他这么正经又骄傲的人，这种话对他来说肯定是天大的侮辱。我应该感到惭愧的，可心中却升起小小的报复的快感：“你要帮我保密哦，我可不想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我以为事情到此解决了，谁知沈曦言却再次开口了：“我可以不说，但其他人应该都听到了吧。” 他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播音台，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竟然忘了声控还开着！难不成，我和沈曦言刚才的对话都原封不动被播出去了？！ 我冲过去想把设备关掉，却被沈曦言拉住了：“先把话说清楚。” 我愤怒地瞪着他，他一定早就注意到了，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刺激我，就为了让我在全校面前公开处刑？！ 第690章 震惊的结果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保护荆老师，也不用这么对我吧，这样我以后怎么在学校呆下去？我又气又急，眼泪狼狈地掉了下来。 沈曦言看到我哭了，握紧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我骗你的，刚才我在外面开照明的时候，顺便把声控关掉了。” “你……”我气得想骂人，身后却响起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有人来了！”沈曦言先反应过来，拉着我躲到音响柜后面。就在这时候门开了，荆老师和孟老师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怎么会一起来？不行，我得想点阻止的办法，这样下去荆老师就要求婚了，可我自己的处境却更加窘迫。 我们藏身的柜子与墙壁就隔了不到三十公分，导致我和沈曦言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虽然我们都穿着厚外套，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与心跳声。稀薄的空气本来就令人呼吸困难，现在还萦满了属于沈曦言的气息，像是某种迷情剂一样，让我感到头昏脑涨。幸好我比沈曦言矮了一头，否则我们连嘴巴都要贴在一起了，可我此刻整张脸埋进他胸口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理说我应该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接触”，可外面的对话却让我无法沉浸其中。 “奇怪，这和妍树说的不一样啊……”荆老师望着头顶雪亮的灯光颇有微词。 他奇怪的言论引起了孟老师的注意：“你说什么？” “没什么……”荆老师清了清嗓子，直接进入了正题，“菲菲，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是么，我也有话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荆老师赶紧让步。 而后是长久的沉默，我以为他们在轻声耳语，正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孟老师却说出了清脆响亮的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荆老师也慌乱得不行：“为什么菲菲，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是我的错，”孟老师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青梅竹马，我决定重新和他在一起了。” “砰！” 如果不是沈曦言及时扶住我，我绝对会跌在地上。荆老师更是整个人彻底傻了，甚至没注意到这边古怪的声响：“可是，我们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这些日子我虽然和你在一起，却从来没有真的放下他，所以……对不起。”孟老师说着歉意的话，但声音里的冷漠和当初对待唐乙己并无区别。 原来真正花心的人是这样的。 * 他们离开后，我第一时间跑去找唐乙己。 “你和孟老师复合了？！”我冲进他的宿舍，对着躺在床上看书的他大呼小叫，“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第691章 防人之心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他面不改色地放下书，“差不多就今天下午吧，其实孟菲回来后我们见过几面，她同意再和我试试看。” “真的？”我得到这个消息十分惊喜，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害我今天晚上瞎折腾一场，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你那么积极，也不好阻止你，”他毫不愧疚地说，“再说了，如果你的计划没问题，让那个姓荆的傻老师出点丑也不错。” “你都抢走人家女朋友了，就积点德吧，”我悻悻地说着，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叫我的计划没问题，你该不会怀疑我在帮荆老师对付你吧？” 他不可置否地耸耸肩膀：“我没那么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可能百分之百相信任何人。” 虽然我早知道唐乙己疑心很重，也明白他的顾虑理所当然，但仍然感觉不是滋味。毕竟我可是百分之百信任他，为了他连人生都豁出去了，结果人家却处处防着我。 于是我再次开始了单方面的赌气，直到集训结束都没去找唐乙己。而他现在忙着和孟老师重温旧梦，根本没察觉到我的小情绪。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集训最后一天，我拖着几箱子学习资料回到唐乙己家，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孟老师会搬回来跟你一起住么？” 虽然他承诺过不会赶我走，但三个人住在一起还是会很别扭吧。唐乙己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孟菲商量过了，她怕你不自在，所以暂时不会过来住，高考之前你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那……她知道我之前扮成你女朋友是说谎了？”我尴尬地问。 “嗯，不过她能理解，毕竟你也是为了帮我们。”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我还是犹豫：“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你和孟老师好不容易复合，应该趁热多相处才对，和其他女生住在一起算什么。虽然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可孟老师不一定这么想，女生可是很敏感的，你应该不想再产生误会吧。” “让你住就住，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唐乙己有点不耐烦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再离家出走，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你。” “哼，不找就不找。”我多想有志气地提着东西离开，成全他们这段爱情。可是想起上次从这扇门走出去后遭遇的一切，我便怂了。离开唐乙己，我根本寸步难行。 “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他似乎看穿了我矛盾的心情，“我这个人可是很有契约精神的，既然你都帮我追回孟菲了，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做到。” 尽管唐乙己这么说，但从那天开始，我不再像从前那样住得心安理得，感觉自己像个潜进别人家蹭吃蹭喝的小偷，随时有被扫地出门的危险。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像女主人一样大摇大摆地住在这里的我才有问题吧。 第692章 四班的秘密 自从我找准自己的位置后，变得收敛了许多，也开始刻意和唐乙己保持距离。除了吃饭和辅导之外，我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复习，不再像从前那样缠着他了。而且就算我想缠，现在的唐乙己也没有那个时间了。寒假剩下的集体他几乎每天都不在家，不用说，一定是去和孟老师约会了，恋爱果然是让宅男走出家门的最大武器。 不过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因为开学就是新学期第一次升班考试。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离开孟老师的班，就算她不介意我扮演过唐乙己的女朋友，可每天见面也太尴尬了。 好在长达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总算起了作用，开学一周后，我和吕天歌，熊彦，宋学良，秦落落都顺利升到了四班。但我对这次成绩并不满意，比起我寒假经历的辛苦，多的这点分数也太少了。 吕天歌看出了我的沮丧，抱住我的肩膀晃了晃：“开心点嘛妍树，我们才半年就从十班杀到了四班，已经很厉害了！” “嗯，你说的对。”我勉强笑笑。但是想考上f大，这种成绩是绝对不够的。 “对你们来说确实不错了，但我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升到三班了。”宋学良突然颇为自信地来了一句。 吕天歌顿时一脸无语：“你哪里来的自信？” 宋学良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我有小道消息，你们知不知道四班有个外号，叫败犬重生班。” “败犬？”我有点莫名其妙，四班再怎么说也是前五班，就算真有败犬也应该是十班吧。 “没错，”他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四班几乎全是复读生。” “复读生怎么了！”吕天歌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叫了起来，“我也是复读生啊！” “那不一样，”宋学良翻了个白眼，“人家是因为高考失利不得不复读，你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你说什么！” “我们先听宋学良说完吧。”我拉住快要发作的吕天歌，听宋学良继续分享他的情报：“不只这样，他们中间有的已经考了两三次了，所以这帮人无论智商还是运气都不怎么样，我们下次升班一定很轻松。” “也不一定吧，”熊彦看上去有点担心，“听说复读生里有不少厉害的角色，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怕什么，”宋学良不屑地说，“我看了去年的成绩单，四班没有一个升班的，就连夏帆也不例外……对了，夏帆也是复读生出身嘛。” “你还有脸跟夏帆比，人家再复读也比你强！”吕天歌听不得有人说夏帆坏话，立刻跟他理论起来。 我则在一旁松了口气。如果宋学良的情报是真的，我下次升到三班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693章 夏帆的异常 我们搬着东西去四班，正好看到夏帆站在门口，吕天歌像看到主人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跑向她：“夏帆你看到成绩榜了吧，我……” 然而她还没说完，夏帆就冷着脸进了教室，仿佛根本没看到她。吕天歌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沮丧地垂下脑袋。 “切，大家都在一个班了，她摆什么臭架子，”宋学良难得为吕天歌说话，“她在这个倒霉的复读班呆了两个月都没出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倒霉的复读班。”一个高个子女生正笑眯眯地打断了我们。 “对不起……”宋学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道歉。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嘛，”女生眼睛天生带笑，看上去脾气超好，“我叫金玲玉，是四班的班长。我已经复读两年了，不过班上还有比我复读时间更长的。”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都听说了，你们几个是从十班一路升上来的黑马，”她眉眼舒展得很开，完全没有计较的意思，“好羡慕你们这些聪明人啊，我多学了几年还比不上你们半年……尤其是你谢妍树，听说你是从青中过来的，竟然还进数学竞赛班了，真是太厉害了！”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点到我，慌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侥幸而已。” “你就别谦虚了，就连a班的荆老师都对你青眼有加呢。” 从前我们升班，班上的人对新人不是排斥就是冷漠，第一次遇到这么友好的人。金玲玉和我们聊了几句，又亲自把我们领进教室，表情变得有些为难：“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你们也知道这个班的人员几乎没怎么变过，所以座位不好调。正好后面空着两排，不然你们就坐那里吧，反正下次月考你们就离开了。” 我们想也没想便同意了，毕竟之前我们也只能无条件地接受边角旮旯的位置，这个班长愿意主动跟我们商量已经很客气了。再说这些复读生的心理负担本来就很重，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比较好。 “喂，人家金玲玉对我们这么好，以后你少在这个班提复读的事。”吕天歌严肃地警告宋学良。 “知道了。”后者别扭地撇撇嘴巴，难得没有异议。 时隔半年，rj联盟的主要成员又重新聚到了一个班，充分证明取得了薛崎当初的设想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按理说这样在一起学习就更方便了，结果秦落落最近家里有事，每天一放学就跑得不见踪影。我们思来想去，觉得由夏帆顶替英语的位置最合适，于是邀请新成员的任务再次落在了吕天歌身上。 吕天歌以为现在大家都在同一个班，夏帆的想法就会有所改变，然而却再次遭到了拒绝。她沮丧了一下午，不知道夏帆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从前只是在外人面前装不熟，现在私下里也不理她了。 我想起上次和夏帆的对话，她大概又觉得吕天歌对她产生威胁了吧，但我却不能把这些告诉吕天歌，只能安慰她夏帆也许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不喜欢组队学习。 第694章 这是谁的? 新学期开始后，白中正式进入了第二轮复习，课业量也比去年更离谱了，再加上rj联盟的活动，导致我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不过我也不用担心唐乙己会饿死，他每天回来的比我还晚，我常常深夜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不用问都知道他去哪儿了。 今天早上他久违地起床吃了早餐，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呵欠坐在我对面：“孟菲昨天看上去不太高兴，你们班最近没出幺蛾子吧。” “我好意思，我已经不在她的班了。”我冷冷地说。 “哦对，我怎么忘了，”他笑了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你，这样吧，我这周尽量空出一晚给你补课。” “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复习就够了。”我扔下吃了一半的面包，拎起书包上学去了。 不是我嘴硬，除了寒假买的书，我还有一堆从集训班带回来的试卷要研究，根本没时间接受他的辅导。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把那些试卷带回来了，最初我是想集思广益，研究出一套打败沈曦言的办法，然而当我看到沈曦言的试卷，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一加一不一定大于二，因为沈曦言的试卷太完美了，就连参考书上的标准答案都没有那么完美，简直不像人做出来的。怪不得夏帆生吕天歌的气，同样是700分以上的卷子，这才是当之无愧能进入f大的水平。 于是我决定把其他试卷放在一边，专注研究沈曦言做题的方法，甚至每天都抱着他的试卷睡觉，有时候梦里都在背他写过的答案。宋学良推荐的那些大学课本我也看了一些，但随着时间不足和难度加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尽管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困难，但我一次也没麻烦过唐乙己。毕竟四班的复读生没什么可怕的，等升到三班再找他帮忙也不迟。 转眼到了第二次月考。上次我就感觉出这学期考试明显比去年难了不少，但宋学良却坚持说要难都难，对结果不会有太大影响。考试中我抬头看了一眼，四班的学生看上去明显从容许多，不愧是上过高考战场的老将，心理状态就是不一样。 要说此刻这间教室里最紧张的人，绝对非吕天歌莫属。她这次月考座位和夏帆挨在一起，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过道。初春寒冷的天气里，她竟然紧张到满头大汗。我回忆起起去年等级考试时在沈曦言旁边的窘态，完全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考试还剩二十分钟，我正努力对付着最后一道大题，却听到周围一阵骚乱。只见监考的史老师走过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纸团，打开后立刻脸色大变：“这是谁的？” 她询问的对象是夏帆和吕天歌，那只纸团是从她们中间的过道捡到的，上面竟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抄。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的东西？” 第695章 嫁祸? 吕天歌的脸涨得通红，夏帆也沉默着，但两个人都没有承认，当然换了谁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作弊。 “你们不说也可以，”史老师铁青着脸把小抄放进口袋，“我会把这件事报告学校，到那时后果可比现在严重得多，你们说不定会被退学。” “不是我。”夏帆用很小的声音说，语气却十分坚决。 吕天歌没想到她会那么快撇清，脸涨得更红了：“也……也不是我……” 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谁在说谎一目了然。 “喂，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人作弊，就是刚来的那个吕天歌。” “不是吧，她不是去年高考成绩很好么，难道也是作弊？” 教室里的私语声愈发强烈，史老师只能暂时停下盘问，开始维持纪律：“都给我闭上嘴好好考试！吕天歌，你考完试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吕天歌眼圈发红，看上去快哭出来了。考试结束后，她跟在史老师身后离开了教室，四班的人再度热议起来。 “你们说学校会怎么处理，她会不会被开除啊？” “谁知道呢，史老师那么严，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过她也太大胆了，敢在史老师面前作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看她刚才那么紧张，一看就是做了坏事。” “你们别再说了！”金玲玉生气地站起来，“这是肯定个误会，吕天歌同学不是这样的人……夏帆你是她的朋友，快帮她说句话啊。” 然而夏帆却低下了头：“我和她不熟。” 原本我认为清者自清，不想掺和这件事，但夏帆的态度实在让我无法忍受。于是我趁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门口堵住她：“你刚才太过分了吧！” “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你再不喜欢吕天歌，也没必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陷害她吧。” 夏帆的脸变得煞白：“你以为那张小抄是我嫁祸她的？” “不然呢？”我冷笑道，“那条过道旁边只有你们两个人，总不可能是吕天歌嫁祸给你的吧。” 夏帆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谢妍树你听好了，信不信由你，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可是……” “我确实很讨厌她，但我也不屑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就凭现在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她说着说着，忽然睁大了眼睛。我惊讶地回头，吕天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她手里拿着那张小抄，一向红润的脸变得青白，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茫然，还有受伤。 那一刻我好害怕她会崩溃大哭，又害怕她会生生把委屈咽下去。没想到她会亲耳听到夏帆说出这些话，对她一定是极大的打击。 夏帆自知理亏，久违地露出笑容：“天歌，其实我……” 第696章 图书室 然而吕天歌却咧开嘴笑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没事的夏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跟教导主任承认小抄是我的，不会牵连到你了。” 夏帆闻言更难堪了：“对不起天歌，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吕天歌脸上在笑，我却听到她的心竭力吞咽泪水的声音，“我都不知道夏帆你这么讨厌我，还总是缠着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她含混不清地说出这句话，快速跑掉了。我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可就算追过去又能说什么呢。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时候，她一定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剩下的两场考试吕天歌都没有出现。听说学校给了她降班处分的消息，所以考不考完已经无所谓了。就算这样，班上很多人仍然对学校的处分不满。 “白中真够势力的，要不是她去年高考成绩不错，早就被开除了。” “我看她高考肯定也是作弊，不然怎么可能考那么高的分。” “这就叫报应，真是便宜她了。” 我受不了教室里的闲言碎语，抱着书去了阅读室，却发现吕天歌也在里面。 我一天没见到她，还以为她回家了，或是躲在哪里掉眼泪，没想到她正在埋头做题。如果不是红肿的眼睛，根本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一场伤心。 我紧挨着她坐下，想说点什么安慰她，谁知她头也不抬地做了个“嘘”的动作：“等一下妍树，马上就好了。” 我这才发现她做的是今天后两场的试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分钟后她停下笔看了眼时间，长长舒了口气：“我问孟老师要了后面考试的卷子，虽然已经注定降班了，但我还是想把试考完。” 亏我还纠结怎么劝她，没想到人家早就看开了，甚至已经开始复习了。相比之下，当初被沈曦言拒绝就哭天抢地自暴自弃的我，确实太不像话了。 “妍树。” “什么？”我反应过来，发现她正用异常的表情看着我：“夏帆讨厌我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谢谢，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才瞒着我的。” 看着她再次泛红的眼圈，我也跟着心疼起来：“你真傻，那张小抄明明不是你的，干嘛要自己担下来，就算这样夏帆也不会感激你。不然我陪你去教导处把事情澄清吧，说不定还来得及撤销处分。” 吕天歌摇了摇头：“算了，就当是我最后为夏帆做点事情吧，也为我自说自话的友情画上一个句点。” “你这个句点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好不容易离开五班，现在又要回去，”我有点恨铁不成钢，却想到了更糟糕可能性，“你可千万别为了躲夏帆，一直躲在五班不走了！” “不会的，我很快就会追上来，毕竟还有妍树你在等我嘛。”她笑着说，眼睛在夕阳下亮亮的，有一种伤口愈合般的坚强。 第697章 全军覆没 最初rj联盟成员的关系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甚至个别成员之间非常恶劣，然而一路走来，竟然生出了某种革命般的友谊。具体表现为，这几天rj联盟的其他人，甚至连宋学良都在为吕天歌愤愤不平，赌咒如果这次考试成绩超过了夏帆，一定要当众羞辱她一顿为吕天歌报仇。 然而两天后公布的成绩却让我们大跌眼镜。 除了降班的吕天歌，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和夏帆分别位列四班的倒数五名。夏帆还可以说被作弊的事影响了，我们却找不出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最惨的要数宋学良，竟然屈辱地降班了，而取代他升入四班的是上次刚进五班的方晴。至于倒数第二的我比他好不到哪去，只差三分我就要和他一起回五班去了。 我心情沉重地走回家，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明明熬过了集训，自学了那么多新课本，连沈曦言的试卷也好好钻研了，结果不但成绩没有飞升，竟然还降班了。 唐乙己回到家的时候，我正像死人一样躺在沙发上。他把钥匙丢在一旁，无语地看着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悠闲，不用复习么？” 见我半天不吭声，他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哼，你就算升到三班了，也用不着特地等我回来炫耀……” “我没升班。”我小声打断他。 “不会吧，”他有点意外，“你上次考试不是超过三班平均分了，过了半个月反而退步了？” 我听了更委屈了：“就是啊，我都这么努力了，竟然比上次少了20多分！” “拿给我看看，是不是哪里批错了。” 唐乙己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来，开始仔细检查我的试卷，然而他没翻几页就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月考的卷子？” “是啊，”我点点头，凑到他身边，“我答得不错吧，真不明白为什么分数这么低。” “你管这叫不错？”他无语地把卷子扔在我怀里，“你主观题答得什么玩意，简直烂透了好么，你进五班之前都比这个强。阅卷老师真是手下留情，就你这份卷子没连降两班就感恩戴德吧，还好意思在这儿抱怨。” 第698章 我是只笨狗熊 “也没有那么差吧，”我不服气地瞪着他，“我主观题里添了很多大学课本的内容，还从a班那些试卷里加了不少东西，总该有一点进步吧。” “我就说哪里怪怪的，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唐乙己黑着脸说，“以前你的主观题虽然不出彩，但至少清晰条理，每个得分点都很好找。可现在就像各种高级食材胡乱炖成了一锅粥，看似加了很多高明的想法进去，其实不是多余就是没用对地方，简直是画蛇添足。” 我抓过试卷看了看，发现确实有这个问题。更糟糕的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最近学的东西，已经想不起从前的答题方法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像狗熊掰玉米一样贪得无厌，”他毫无同情心地教训我，“你短时间里学习了大量东西，没能及时消化，结果就是走火入魔了。看看你堆在一起的答案，和刚回白中那会儿根本没区别。” 刚回白中那会儿……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我的心灵遭到了强烈打击，茫然无措中，我可怜巴巴地拉住唐乙己的袖子：“我错了唐老师，我不该不听你的……会变成这样都怪我，我是只笨狗熊！” 唐乙己被我的样子气笑了：“行了行了，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毕竟五班之后再升班很难，必须想办法去找新出路。” “可我新出路没找到，连原来的路都被堵死了……”我越说越想哭，“唐乙己你救救我吧，否则我就完蛋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能给我惹麻烦。好吧，你把最近看的书和其他参考材料都给我，我用这几天时间看看，试试能不能帮你消化它们。” “可是……你有时间么？”我不放心地问，“你和孟老师好不容易和好，这样会耽误你们约会吧。” “你知道就好，”他没好气地抬起手戳了我脑袋一下，“所以你给我争气点，要是我和孟菲又出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实不只是我，最近rj联盟的人都有类似的困扰。虽然我们每天放学后照例聚在一起，却完全提不起兴趣讨论功课，而今天甚至连基本对话都没有了，只是围成一圈表情凝重地坐着。最尴尬的要数方晴，人家本来升了班挺开心，可对着我们这些考砸的人又不敢表现出来。 “你们怎么搞的？”吕天歌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我还指望你们全体升班给我报仇呢，结果就考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熊彦沮丧地往桌子上一趴，“我还以为这次考的挺好呢，结果文综分数特别低。”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吕天歌幸灾乐祸地嘲讽起宋学良，“我记得某些人还扬言要考状元呢，这次怎么跌到二百多名了，难不成是特意回来和我作伴的？” 第699章 rj联盟逛街中 “谁想和你作伴！”宋学良窝火地说，“我这次运气不好而已，很快就会追回去的！” 如果换了平时，这两个人绝对会你一言我一句继续吵下去，可今天他们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互相瞪了一眼就坐回原位了。 秦落落见所有人都无精打采，放下书提议道：“反正这种状态我们也复习不进去，不如一起出去逛逛吧。” “大姐我都降班了好么，才没那个心情出去玩。”宋学良没好气地说。 “就是心情不好才应该放松一下啊，”秦落落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正好附近有个商场新开业，我们就去那里吧。” “好啊好啊，就当我们rj联盟第一次团建了。”吕天歌难得赞同她的意见。 “商场？”宋学良敏感地问，“该不会是你们女生想逛街，让我们帮忙提东西吧。” “你烦不烦，提点东西又怎么样，”吕天歌作势踢了他一脚，然后兴冲冲地拉起我，“妍树你也去对不对？” 我向来对集体活动没兴趣，可吕天歌最近因为处分的事一直很低迷，我也不想扫她的兴。结果在商场逛了半个小时，我就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 原本我以为的“出去逛逛”最多就是逛街再一起吃个饭，特别我现在身无分文，估计很快就会被组织唾弃。没想到商场顶层新开了一个电玩城，今天是开业活动的最后一天，学生可以打五折。我借口没带钱想顺势溜走，熊彦却仗义地把我那份给付了。 rj联盟这帮人爱玩却很菜，打游戏的水准烂的一匹。我坐在一旁听着各种游戏机此起彼伏发出“you lost”的声音，以为他们照这么输下去很快就放弃了，然而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走的意思。 离我最近的宋学良连玩了十局机战，每次都输得惨不忍睹。可这人一贯嘴上不肯认输，边挨打边跟游戏机吵架：“哼，绝对是这台机子有问题，我今天赢不了绝不回家！” 我脸上顿时挂满黑线，就凭他展现的天赋，玩到商场倒闭他都赢不了。 没办法，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过去帮他一把，可人家却了不起地挥手一挡：“你别捣乱行么？我都搞不定，你一个女生懂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屏幕上的母舰开始被对方疯狂攻击，生命掉得只剩一格。这下好了，他顺势把自己的无能推到了我身上：“都怪你，我本来这局能赢的！” 我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是么，那如果我帮你把这局赢下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要是能赢，我就……” 他话音还没落，我就夺过手柄，用仅剩的一格血连炸三个城堡，成功通关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抱着胳膊看着目瞪口呆的他，“我要是能赢你就怎么样？” 第700章 电玩城与沈曦言 开玩笑，我的电玩可是阿典手把手教出来的，甚至连他都称赞我青出于蓝，更何况是对付宋学良这只菜鸡。 “谢妍树你好厉害啊！”同样陷入困境的熊彦一脸崇拜地凑过来，“我这关一直过不去，你也教教我吧。” “不行，当然是先教我！”半天不见人影的吕天歌像忍者一样出现了，“妍树你抓娃娃机玩的怎么样，我想要那只企鹅，半天了都抓不到！” 就这样，我的身份从旁观变成了现场教学，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了，这下更走不了了。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真是太伟大了！” 我帮吕天歌抓到了第三只奇形怪状的动物，她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崇拜竟然是因为玩抓娃娃，不过看在吕天歌这么开心的份上，这一趟来得也算值了。 “咦，这不是十班的人么？” 身后响起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只见叶彤和于亦峰背着书包走进了游戏厅。叶彤讥讽的目光一个不落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十班就是悠闲，快高考了还有时间打游戏……不过也对，你们就算死学下去也没什么用，你说对不对于亦峰？” 于亦峰自从上次的于函事件后，对我的态度没从前那么尖锐了，大概是怕我提起他那晚邀请我跳舞被拒的事。但此刻阵营划分明显，他不得不站在叶彤一边：“是……是啊。” “你说谁是十班的？”宋学良黑着脸怼回去，“我们早就已经升到四……五班了。” “五班？”叶彤笑得更欢了，“看你骄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升到a班了呢。不过也对，五班对你们这些人来说估计就是人生巅峰了。” “你再说一遍？！” “叶彤你们在跟人吵架么？”倪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看到娃娃机前面的我，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妍树，你也来了。” 我愣住了，因为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沈曦言、谢莉和在之前集训班戏弄过我的陆丰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沈曦言出现在电玩城的画面，真是活久了什么怪事都能见到。 倪裳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学习小组今天约好一起吃饭，正好电玩城在发打折券，就进来看看。你们呢？” “我们……也差不多吧。”我尴尬地敷衍过去，没好意思提rj联盟的事。 “学习小组？”宋学良疑惑地打量着陆丰年，“你不是一班的么，怎么在a班的学习组？” “真不好意思哈哈，”陆丰年笑嘻嘻地摸摸头，“是我脸皮比较厚，求着曦言让我加入的。” “你在他们面前谦虚什么，”叶彤不满地推了陆丰年一把，“你们不知道吧，陆丰年要是认真起来至少能考年级前十，他是嫌a班太累故意考砸去一班的。” 第701章 终极对战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陆丰年，亏我一直把他当成性格开朗的正常人，没想到是和薛崎有一拼的奇葩。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a班，把名额让给我多好。 虽然冤家路窄，但好在我可以尽快离开这里了。结果于亦峰扫了一眼熊彦的游戏机屏幕，又犯了爱取笑的老毛病：“不是吧，这游戏我初中就玩腻了，你们竟然连这关都过不去！” 他的老搭档叶彤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就是十班的特色嘛，学习不行就算了，没想到连游戏都这么菜。” “都说了我们不是十班的！”宋学良快气疯了，“刚才这局是熊彦故意输着玩的，就这种弱智游戏我闭着眼睛都能赢你们！” “你说什么？！” “不要吵架嘛！”一直没说话的谢莉笑盈盈地拉住于亦峰，“既然这样，大家比试一下不就好了。” 我就说谢莉这家伙这次安静得过分，原来在旁边酝酿这种鬼主意。我偷偷背起书包往外走，想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逃离现场，结果吕天歌却抢先一步大声说道：“好啊，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要求团战！” 我生生停下了，同样停下来的，还有先我一步走到电玩城门口的沈曦言。 沈曦言尽管留下了，却以不会打游戏为借口坐在休息区喝饮料，倪裳也喜闻乐见地过去陪他，a班实际上只出了四个人。我本来也想申请当候补，却在宋学良输掉第一局后，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到了后来，竟然只留我一个人轮流对付他们四个，我第一次感觉打游戏比学习还累。而对方也发现了不对劲，于亦峰出声抗议道：“喂，不是说好团战么，你们队怎么就谢妍树一个人？” 宋学良得意洋洋说：“怎么，你们连她一个人都打不过？她可是我们中间最弱的。” 但a班的人说什么都不干了，非要找一个能六对六的游戏，找来找去最终锁定了隔壁的密室逃脱。 我们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杀进去，把店员小哥吓了一跳。他为难地告诉我们所有密室都约满了，还剩下一个超难的密室，叫《勇士与时光魔法》。 “你们再考虑一下吧，这个密室太难了，很少有人选。”对方好心地提醒我们。 “没关系，就选这个！”叶彤胜券在握地睥睨了我们一眼，“有点难度才能和某些后进生分出高下嘛。” “说的对，你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吕天歌不服输地反击道。 密室《勇士与时光魔法》前情如下：几千年前，一干异国勇士为了寻找消失的宝藏踏上旅途，在寻宝过程中遭遇了各种艰险，他们在魔法的带领下穿越了诸多神奇的异世界，凭借无敌的智慧解决了各种难题。据工作人员说，游戏不但关卡多，还有各类密码要破译，至今还没有人在不求助的情况下成功出来过。 两队人马商定，哪一队先从密室通关就算赢。进入密室前，宋学良语重心长地拍拍我和熊彦的肩膀：“破译密码的工作就靠你们两个了，要是输了，你们今晚就负责请客。” 第702章 密室 我目瞪口呆。凭什么？明明是你挑衅人家比赛的，现在竟然把锅丢在我们身上！要是电玩游戏就算了，密室我可从来没玩过啊。 我刚要愤怒拒绝，密室厚重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了。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阵阵奇怪的异响，有点像海浪的声音。我们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扶着墙壁移动进去，大门在我们身后再次关上了。 四周渐渐亮起昏暗不定的灯光，海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从周围的布景判断，我们正处在一间古老破旧的海盗船里，而外面正在上演一场剧烈的海上风暴。一道雪亮的白光闪过后，巨大的惊雷轰然落下。不止如此，地板也开始剧烈摇晃，仿佛要把我们掀下去一样。 “怎么回事，地震了？”倪裳惊慌地叫道。值得佩服的是，这种情况下她还不忘楚楚可怜地看向沈曦言，希望他能扶自己一把。 可沈曦言向来不解风情，根本没注意到倪裳求助的眼神，而是冷静地环顾四周：“好像只有中间这些地板在晃，我们到角落里去吧。” 果然，只有我们脚下的地板在剧烈晃动。于是我们扶着墙移动到房间的四个角落，地面立刻恢复了平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唯有倪裳有些失落。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方晴试探着问，“这里没有门，根本出不去啊。” “废话，如果门那么容易让你找到，那还叫密室么？”于亦峰嘲讽道。 “你那么厉害，那你去找啊！”吕天歌不服气地说。 “船”晃动的幅度明显小了，于亦峰盯着脚下的地板，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他蹲下按了几个按钮，只见那块地板分成了两半，从里面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木质罗盘。 “我就知道，”他一脸得意地拍了拍那块木头，“既然设定我们在船上，那只要驾驶这艘船躲避暴风雨就行了。放心吧，我经常在游乐场开船的……” “砰！” 他刚自信满满地打了个满舵，下一秒“船舱”再次剧烈摇晃起来，甚至天花板还逼真地浇了一滩海水下来，正好泼在他头上。 “哔哔哔——”墙上亮起了警告的红灯：“您已失去一次机会，还可以尝试两次。” “我说于亦峰，你别扯后腿好不好！”谢莉擦着湿漉漉的衣服抱怨道，刚才她因为靠他很近也被殃及了。 被淋成落汤鸡的于亦峰顿时恼羞成怒：“这个方向盘可是我找出来的，再说还剩两次机会呢，怕什么？” 熊彦走过去看了看罗盘旁边的说明：“好像只要正确地转动这个罗盘，我们就能出去了，不然我们找找房间里有没有线索吧。” 大家开始在狭窄的船舱里翻箱倒柜，rj联盟的人趁机凑到一起，宋学良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顶船长的帽子，发号施令一样挥舞着：“我们要加油啊，现在主动权落在他们a班手里，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输了。” 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输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如果怕输一开始不要跟人家比不就行了。 “找到了！”陆丰年举起一本做旧的墨绿色笔记本，又为a班得了一分。他把笔记本放在光线稍微明亮的地方打开，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只见扉页上写着一段话： “勇敢的冒险者，恭喜你找到五千年前大巫师汉斯的航海日记，它将帮助你们成功逃出各种艰难险境。” 第703章 四色罗盘 陆丰年往后翻了几页，竟然全是空白的，他又继续往下翻，直到某一页重新出现了文字： “那一夜，海上降临了史上罕见的特大暴风雨，船长绝望自杀，船上最老的水手也束手无策。生死攸关的时刻，汉斯启动了某个古老的魔法，带领船队飞向了无人知晓的时光隧道，启动方法就是……” 文字写到关键时刻再次断开了，陆丰年又往后翻，结果稀里哗啦掉出一堆形状怪异的纸片，上面似乎还印有文字。 “该不会，我们要把这些拼起来吧？”秦落落嫌弃地说，一副怕麻烦的样子。 然而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一帮人手忙脚乱地把拼图拼好，纸上出现了四行不同颜色的算式。 90+30-50+20； -70+50-20+30； 30-20+40-50； -50+20-20+80 “这就是传说中很难的密码？也太简单了吧，”叶彤好笑地说，“答案是90，-10，0，30，这种加减法连小学生都难不住吧。” “可这四个数是做什么的，也没有输入密码的地方啊？”倪裳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是不是和方向盘有关系？”沈曦言思索了一下，“有可能正负代替顺时针和逆时针，数字代替旋转的角度。” “原来如此，”陆丰年赞同地点点头，“这四个数字最后的结果是110，就是说顺时针转110度就行了。” “等一下……”沈曦言还没阻止，他就转动了罗盘，结果警报声再次响起：“挑战失败，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真是的，曦言都跟你说等一下了，”倪裳埋怨道，然后像看救世主一样望向沈曦言，“还剩一次机会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些数字可能不是用来运算的，”沈曦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角落里的罗盘，“我们可以去房间其他地方里找找，尤其是角落里，看有没有其他方向盘能用。” 我和吕天歌站在右上方的角落，闻言看了看脚下，竟然真的有个按钮。按下去之后，一只蓝色的罗盘升了起来，样式和刚才的不太一样。我们还没来得及报告，就看到对面角落的熊彦冲这边挥手：“这边有一个红色的！” “这边也有，是绿色的！”秦落落高声喊道。 “曦言，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方向盘的？”倪裳万分崇拜地问。 “这四串数字有不同的颜色，最初找到的罗盘又是和第一行完全相同的金色，所以我想应该会有三个其他颜色的。”他解释道。 倪裳的眼睛都快飞出爱心了，我则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你的意思是，用四个算式的结果转动对应的罗盘就行了吧。” “嗯，不过我想不需要计算，比如这个金色罗盘，就按照顺时针90度，顺时针30度，逆时针50度，顺时针20度的顺序试试看。” 按照沈曦言的指示，陆丰年、熊彦、宋学良、于亦峰四个人分别站在四角的罗盘前面，按照纸张上的指示同步操作。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间中央的地板慢慢陷了下去，出现了一条垂直的通道，里面还悬着一只云梯，很明显是要我们从这里爬下去。 “那我们第一关应该算过了吧？！”宋学良兴奋地说。 第704章 密道中的斯芬克斯 “什么我们啊，”叶彤冷嘲热讽道，“要不是沈曦言，你们根本过不了。” “切，你们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曦言可是我们队的人。” “别吵了，”吕天歌指了指墙上的钟，“还剩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们必须快点出去才行……咦，那是什么？” 桅杆上显示出刚才还没有的绿色大字：“恭喜你们逃脱了暴风雨，现在时光隧道已经打开，请在两分钟内离开船舱，看守船只的勇士不能多于两名。” “也就是说，有两个人可以留在这里啰？”谢莉第一个反应过来。 我心中一喜，刚要报名，谁知倪裳和方晴同时举手了。 “我们都穿着裙子，爬梯子不方便。”倪裳红着脸说，如此强劲的理由，令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临走的时候，她特地拉住我叮嘱道：“妍树你帮我看好曦言哦，其他人就算了，一定要小心你们班的秦落落。” 你既然这么担心就自己跟着去啊！我没好气地瞥了沈曦言一眼，他看上去有点失落，估计是遗憾没能留下来陪倪裳。 我在青中的时候就学会了翻墙，这种高度的梯子还难不倒我，不过其他女生就惨多了。吕天歌中间踩空了好几次，要不是我在下面接住她，估计就摔个四脚朝天出洋相了。谢莉则像完全变了个人，像只吓坏了的小鸟一样抱着梯子不停地哼哼。最有心机的还是秦落落，她无视于亦峰三番两次搀扶她的手，柔柔弱弱地望着沈曦言：“沈曦言，我好害怕，你能扶我一下么？” 看来倪裳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我才懒得帮她调停，沈曦言他上不上钩跟我有什么关系。 地板下面是一条漆黑的通道，像条扩大了的下水道，还充斥着一种刻意制造或本来就有的潮湿气味，加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的怪风，阴森程度堪比鬼屋。 我和吕天歌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提防着会有鬼从某处跳出来，但一路上并无异样。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通道尽头，出口的大门很明显，前面却趴着一座狮身人面的石像。 “这玩意不会咬人吧。”于亦峰敲了敲怪兽的脑袋，结果它突然大吼一声，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石像开口说话了： “我是守护时间的斯芬克斯，想要通过此门，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 我们面面相觑，对它中二且老掉牙的台词相当无语。接下来怪兽自顾自开始提问了：“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0比2大，2比5大，5比0大？” “在梦里的时候？”吕天歌试探着回答。 “不对，”谢莉打断了她，“是玩石头剪刀布的时候。” “回答正确。”怪兽肚子里播放出存好的录音。我无语地想，这不就是普通的脑筋急转弯么。 “第二题，什么时候4减1等于5？” 这次是熊彦抢答的：“四边形，减掉一个角还剩五个角。” 第705章 红色按钮 “回答正确，真是位聪明的勇者！下面是最后一题——0-1-2-3-4-5要组成六位数，有多少种组合方式。” “720种。”我激动地说。好不容易有一道我会的题了，看来初中竞赛班没白呆。 “你确定？”怪兽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应该是600种，”沈曦言开口了，“0不能作十万位。” “回答正确！”怪兽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身后的门随即打开了。 大家都兴高采烈，唯独我懊恼异常。刚才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在a班那帮人面前表现起来，结果连最简单的阶乘都算错了。更丢脸的是，所有人都把我的失败当作理所当然，连嘲笑都没有一句。 “这是什么？” 陆丰年从门上拿下一个红色的东西，好像是块拼图，上面画着一些诡异的图案。 “恭喜你发现失落的咒语碎片！”本来都熄火了的斯芬克斯再次开始了它的中二发言，“时光隧道共有五个世界，每次闯关成功都会得到不同颜色的碎片，全部拼好后，就能召唤回到现实世界的咒语。” “不是吧，还有四个密室？”陆丰年失望地叫道，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大家其实早就玩腻了，可除了尽快破解密室没有出去的办法。此刻所有人都忘了pk的目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后面的密室跟刚才的差不多，虽然名字五花八门，什么“琉璃秘境”“森林迷踪”的，但实质上都是各种找东西和解密码，题目也都是初中数学和脑筋急转弯的水平。尽管如此，所有密码也都是被a班的人解开的。 “谢妍树你拿出点干劲来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输了！”现在只有宋学良还保留着最初的胜负欲。而我完全不接茬，一是不想像刚才那样弄巧成拙，更何况我们就算在密室里赢了a班，回到现实世界后还不一样是失败者。 不过我还是派上了一点用场，倒数第二关有个和巨人对阵的环节，而对战方式就是电玩游戏，于是我不费吹灰之力把两个巨人打倒了。看来在头脑担当太多的情况下，体力劳动者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 终于，我们历经重重困难（浪费了大量时间）来到了最后一关。 这是个极小的房间，跟扫帚间差不多大，我们这帮人一进去就几乎把里面全塞满了。房间里空无一物，唯有对面墙上嵌着一个红色的按钮。 “是不是要按这个……”宋学良刚要往那边走，想想又不放心，把我推在前面：“谢妍树，你来按。” 真是服了这个自私鬼，我伸手按下按钮，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飞出来，只是头顶响起奇怪的轰隆声。 只见天花板中间缓缓落下一道金属隔断，即将把我和宋学良关在里面。正在这时，诡秘的声音从脚底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勇者之棺。成功必然需要牺牲，若想通过此关，需由两名以上的勇士按下按钮，自愿永久囚禁此处，其他勇士才能逃出生天。” 第706章 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跟你被关在这儿！” 宋学良不出所料地跳脚了，下一秒他完全不顾游戏规则，趁隔断还没放下来，直接冲了出去。 “喂，你过来干嘛，不是必须两个人呆在那边么？” “那又怎么样，谁爱过去就过去，凭什么要牺牲我。” “你也太自私了吧，如果人数不够，我们就都会输。” “你们a班才自私呢，公平起见，应该一个队囚禁一个才对。” “那我过去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沈曦言顺着仅剩三十公分的空隙滑了进来，仅仅隔了两秒，隔断就在他身后重重落下了。 “喂，沈曦言你怎么过去了！ “快回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对面的人不断地捶打着隔断，仿佛那一边才是“监牢”。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沈曦言：“你过来干嘛？” “宋学良不是说了么，一边出一个才公平。”他不以为意地说。 “那也不用你过来吧，那边的人都需要你，你快点想办法回去吧。”如果不是我对他全然死心，大概又要产生奇怪的妄想了。 “你就饶了我吧，”他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我可不想再被逼着解密码了。” 他无奈的样子让我不禁莞尔，但也稍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他特地跑来绝对是有原因的。 “而且，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我怔了一下，正在这时，我们身后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的门洞，脚下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敢于为同伴牺牲才是真正的勇士，刚刚是最后一关的考验，恭喜两位获得了继续前进的资格。” 不会吧……我和沈曦言茫然地对视了一眼，这又不是什么面试，怎么还考察起人品来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让对面的人把之前收集的拼图碎片从缝隙里塞过来，然后沿着洞穴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道昏暗的长廊，虽然比之前遇到怪兽的那条亮了一点，但脚下的路凹凸不平，像是荒郊野外废弃的隧道。比起店家刻意制造的效果，我觉得更可能是为了剩下装修的钱。 我装作看着脚下的路，刻意和沈曦言保持着距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沈曦言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总会让我很不自在。从前暗恋他的时候虽然也会紧张，但心里还是很幸福的，可现在则如芒刺在背，怎么样都很别扭。我们一路沉默着，周围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你刚刚说……有话对我说？”我试探着问，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 “嗯，”他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之前在广播室，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我一阵无语，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吧，荆老师他们已经分手了，你也亲眼看到是孟老师主动提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记得那天你说要跟荆老师告白，但是后来你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第707章 玷污的自尊 没想到他还在怀疑我，我只能信口胡诌：“因为……我对他失去兴趣了，再说我也不想接盘刚被人甩掉的窝囊废……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八卦了？” “没有，”他暗了暗目光，“我就是有点想不通。” “没什么好想的，我平时行为就很奇怪。” “包括除夕那天么？”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眼睛在黑暗的空气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其实比起广播室，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除夕那晚说的话。你说我对你很残忍，总是给你无谓的希望，那是什么意思？” 我睁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后悔那晚的失控情绪，丢人现眼就算了，还几乎把自己的心意捧在人前。后来我庆幸着沈曦言那晚喝了酒头脑不清，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起。还好走廊的灯光够暗，否则我慌乱的表情绝对会把心事出卖得一干二净。 “没什么意思，”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否定到底，“我那天跟唐乙己吵架了心情不好，所以就迁怒到了你头上。至于那些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要是追上来的是别人，可能也是一样的。” “不是这样吧，”他疑惑地看着我，并没有被糊弄过去，“我听得出来，那天你明显在生我的气。” “我……我当然生你的气啊，”我硬着头皮狡辩，“那天晚上唐乙己丢下我回家了，我本来心情就够郁闷了，你还在我面前秀恩爱……所以我才说你残忍啊。” 这理由虽然有点勉强，但好歹能自圆其说，谁知沈曦言皱起了眉头：“我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你是不是醉后失忆了？”我无奈地提醒他，连带着也揭了一把自己的伤疤，“我们最后玩的那个游戏，你不是炫耀你和倪裳的初吻来着？” “你胡说什么！”他脸蓦地红了，像被醉酒大叔调戏的小女孩一样恼羞成怒，“我什么时候和倪裳……吻过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害羞的，我也不想再吃一遍狗粮，干脆开了个自取其辱的玩笑：“别装了，你不是跟倪裳，难道是跟我啊？” 沈曦言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头顶被诡异的灯光照得一阵红一阵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变身了。我没想到一个玩笑能把他气成这样，看来他真挺讨厌我的。 “好了，我逗你玩的，”我终究不忍心玷污他高贵的自尊心，“刚才的话要是让你不舒服，就当我没说吧。”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走廊尽头的警报器突然疯狂作响，无疑救了我一命。我快步跑过去，发现右边的墙壁上手绘了某个虚构大陆的地图，里面有五个凹槽的空缺。 “我们把拼图放进去试试吧。”我提议道。 “好。”沈曦言拿出之前收集的碎片，一个一个放进形状相符的凹槽里。一瞬间墙壁上闪耀起各色的彩灯，拼凑成两个巨大的单词——“look back”。 第708章 最后的密码 我们回过头去，身后竟然浮现出一道石门，上面有红黄蓝三个按钮，还有一只四位的密码锁。 门上的led屏幕亮了，红色的黑体字滚动提示：“恭喜勇士们成功解锁咒语，现在你们与现实世界只有一墙之隔。在比之前，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启动咒语，才能打开大门。你们面前有高级、中级、初级三个等级的问题，其中答对高级难度可获得四位密码数字，中级可获得前两位数字，初级可获得最后一位数字，请选择。” “我们就选高级吧，时间不够了。”我提议道，私心里只是不想让沈曦言赢得太简单。 “好。”沈曦言也没多想，伸手按下红色按钮。只见屏幕瞬间清空，接着浮现出两组字符—— |-3 -1| |2 5| * | 1 2 -1 | |-1 15 16 | | 3 1 -2 | “这是什么鬼？”我疑惑地问，“难道要我们把每行数字加起来？” “既然是高级难度，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沈曦言专注地看着题目，眉心无意识地微微蹙起，“而且数字有五行，加起来也不是四位，还是先观察一下规律比较好。”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从前沈曦言遇到难题的时候也常常说这句话，他认真思考的表情，眼神里的专注，无论何时都让我那么心动。 不行，我已经决定对他死心了，不可以再被蛊惑。我用力摇摇脑袋，重新把精神转移到密码上。仔细看过后，我发现这种阵型意外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谢妍树，”沈曦言突然叫我，“你记不记得荆老师讲过的二阶行列式，第一题我解出来了，但是第二题有点困难。” 二阶行列式……我想起来了，我最近在高数的线代里似乎看到过。因为高数实在太难，又跟高考没什么关系，我没坚持下去，但这道题好像勉强能算下去。 我默默地在手心里算了一下，得出答案分别是13和92，那最后的密码应该就是1392。 我在密码锁上按了这四个数字，头顶的灯光疯狂闪耀，门开了。 “恭喜！通关成功！” 门口的两个工作人员看到我们十分吃惊，其中戴小红帽的男生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不是刚插入拼图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该不会你们选的是那道高等难度的题？” 听他的声音，明显是给斯芬克斯配音的人，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是啊。” “你们很厉害嘛，”另一个男生附和着说，“听说那道题是老板从高数里找的，之前有几个大学生来玩都没解出来呢。” 第709章 票 “斯芬克斯”看了一眼我们的校服，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你们是白中的，该不会你们就是传说中那个a班的吧？” 我方才还被夸的有点得意，结果一盆冷水扣下来，只能悻悻地解释：“没有，他是a班的，我在普通班。” “是嘛，真不愧是白中，普通班都这么厉害了，a班就更不用说了。” 很好，没想到我努力表现了半天，结果只是为白中争了光。 “奖品拿好，”对方递给我们两张两张票，“这是今晚商场地下live的入场券，你们是情侣吧，正好可以一起去看。” 我疯狂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 “是么，我看你们挺般配的，”他笑了笑，又拿出两张票递给我，“那就给你们四张吧，按理说其他人没通关不能给奖品，就当是特别优待了。” “谢谢。”我也不好再推拒。不过我对这种演出没什么兴趣，又要赶着回家复习，于是大方地把票交给沈曦言：“你们a班的人一起去看吧，反正你们赢了……” “你自己给他们吧，我回家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走，留下我和“斯芬克斯”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什么嘛，就算他反感和我被认作情侣，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我留。 “妍树，你们出来了？” 随着旁边另一扇门打开，倪裳他们一起出来了，她目光在周围寻找了一圈：“奇怪，曦言呢？” “他有事先走了。”我向斯芬克斯使了个眼色，警告他别乱说话。 “你们还挺厉害的，竟然这么快就通关了。” “什么你们，密码肯定是沈曦言解开的。”叶彤笃定地说。 我很想纠正是我解开了最后的密码，但还是放弃了。一来说了也没人相信，二来就算逞一时口舌之快，也改变不了我在学校排名二百开外的事实，说不定还会被羞辱一番。 “妍树，你手里拿的什么？”吕天歌指着我手里的票问。 “哦，”我反应过来，“这是通关的奖品，一会儿商场好像有演出，你们谁想去就拿走吧。” “演出？”倪裳好奇地抽了一张，反过来看介绍，“我看看，好像有不少乐队参加呢……天啊，压轴的竟然是林一！” “林一是谁？” “你忘了，就是去年我在游乐场跟你安利的那个乐队啊！”倪裳的眼睛比说起沈曦言的时候还亮，“我可从来没追星超过三个月，这是头一次呢！” 这倒是真的，看来这个林一乐队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惜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那太好了，票都给你吧。” “别啊妍树，你和我一起去嘛！” “不了，我回家还有事。” 记得初中我陪她去过一次演唱会，全程听到的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连主唱的声音都被盖住了，还要竭力阻止她往台上冲。相比之下，我宁愿听她讲和沈曦言的恋爱故事。 第710章 地下live “听起来很不错嘛，”秦落落听到我们谈话，饶有兴趣地走过来拿了一张票，回头问吕天歌，“你要不要一起？” “我？”吕天歌没想到秦落落会邀请她。 “是啊，这种live会有很多帅哥出场哦。” 吕天歌顿时兴致高涨起来：“真的，那我们也去吧妍树！” “可是……” “我们还从没一起出来玩过呢，以后回忆起来多遗憾啊。”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只好点头答应，然而谢莉却抢先一步把最后一张票抽走了：“奖品是大家一起赢来的，一个班两张才公平嘛。” 吕天歌对她的行为相当不满，却无法反驳，只好把票还给秦落落：“那算了，妍树不去我也不去了。” 我刚想劝她替我去，没想到秦落落再次展现出了友好的一面。她走到“斯芬克斯”面前，笑脸如花地拉住对方的胳膊：“小哥哥，请问还有多余的票么？” “这……我刚才已经多给了两张票了。”对方为难地说。 “拜托了，”秦落落的声音甜软得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你就多给我们一张票嘛。” 对方哪里架得住这种攻势，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票交出来：“那……好吧。” 瞧瞧，这就是颜值高的好处，换了我是男生也巴巴地把票给她。 就这样，我也不幸地被拉入了看演出的行列。我们五个女生一起吃了晚饭，赶到live现场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 地下一层的演出场地不大，但人比我想象的多得多。中央舞台被一层层兴奋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几个画着浓妆的男歌手在刺眼的聚光灯下撕心裂肺地唱着什么，歌词颠三倒四听不清楚，声音倒是震耳欲聋。唯一能与之相较的是台下粉丝们的尖叫声，混在一起从外面听起来像杀人现场一样。 “啊啊，是紫鬼乐队！”倪裳突然在我身后尖叫起来，吓得我一个激灵，“这是去年网络投票第二的乐队，队员都超有个性的！” 我捂住震痛的耳朵，默默离她远了一点。可能我真的缺乏音乐细胞，什么投票第二的乐队，也就名字起得挺贴合。抛开各人恩怨，这帮人的实力比青木他们差远了。 我唯一庆幸的是被人群堵在门口，毫无挤到前面的希望，离那帮人能远一点是一点，而且还能趁人不注意溜走。没想到秦落落拉住一个保安，把票亮给他：“你好，我们是前排的vip票。” 我震惊地抢过票子，右上角果真印着“vip”字样，没想到那个“斯芬克斯”这么慷慨，竟然赠了我们vip票！ 保安很尽责地为我们开路，艰难地挤开欢呼的人群，把我们引到了最前排。我极不情愿地离那些鬼哭狼嚎越来越近，后悔为什么要逞能解开密码。比起奖励，这应该是惩罚才对吧。 第711章 奇怪的主持人 倪裳的心情和我截然相反，靠近舞台的她迅速进入了应援状态。她进来前没买荧光棒，干脆把书包上的挂件摘下来在空中疯狂挥舞，和在学校乖乖女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啊啊！青花大人看我看我！” “kop-top！他们的歌的都会唱！” “路遥！路遥！你是最棒的！” 我尴尬地低着头，生怕被人发现是和她一起的，同时担心被她手上的挂件误伤。这人根本不适合当观众，应该上台去当主持人才对。 “倪裳，林一乐队什么时候出场？”我抬高音量冲她喊道，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他们是压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杀了我吧！早知道我就趁保安引路的时候逃走了，现在却被挤在人群和舞台中间脱不了身。前面是自燃的偶像，后面是狂热的粉丝，我像根被浪花不断冲上沙滩的木头，显得笨拙而格格不入。 别人都仰望着舞台上的偶像，我则像在机场航站楼一样密切关注着屏幕上的时间，盼着能赶紧解脱。一个小时后，倪裳兴奋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妍树妍树，林一要上场了！”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回家了。随着一阵密集的架子鼓声，一个矮矮胖胖有点秃头的男人跑上了舞台。他本来就长得滑稽，还戴了一只巨大的粉色领结，像个马戏团的小丑。我震惊地看向倪裳，这个超级颜控怎么突然好上这口了。 “大家好，我是林一乐队的主唱……” 台下发出一片嘘声，那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其实我是主办方的mc特雷西。非常抱歉，林一乐队的乐器出了点问题，正在后台调整。趁这个机会，请大家欣赏一段广告，本次大型联合live由山海集团独家赞助……” 台下的嘘声更大了，明显对广告植入十分反感，而我注意到的却是“山海集团”这个名字。刚才我就觉得这个胖子有点面熟，原来之前于函的生日会上的主持就是他，看来这家伙应该是山海集团的御用主持人。 我警惕地环顾左右，似乎没有看到某些熟面孔。不过山海那么大的公司，赞助一个小小的live应该只是举手之劳，看来他们的财务危机已经解决了。 “什么乐器调整，是你自己想读广告吧！”有的粉丝高声抱怨起来。 “该不会林一根本没来吧，我要退票！” “退票！退票！” “不不不，他们当然来了……”主持人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无助地看向后台。 第712章 就决定是你了 只见幕帘后的工作人员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向台下展露出自信的笑容：“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林一乐队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会出来与大家见面了！” 粉丝们重新尖叫欢呼起来，充分演绎了什么叫转怒为喜。 “另外，为了补偿刚刚的小失误，我们特别准备了一个惊喜！”他神秘兮兮地停顿了几秒钟，突然放大了声音，“我们将现场选出一位幸运粉丝，请她到台上与我们的林一乐队共同完成接下来的表演！” 台下的尖叫声更疯狂了，无数条举起的胳膊将我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挤得更小。我四处躲避，心里吐槽这人怎么总爱搞这一套，于函的生日会上选舞伴的馊点子估计也是他出的。 “啪！”一只手猛地拍上我的肩膀，我以为哪个粉丝失手打到了我，却对上一张放大的胖脸和闪烁的蝴蝶结。 “这位美女，就决定是你了！” “什……什么……”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宁愿被告知我已经变成皮卡丘了。 “恭喜你！现在你将上台与林一乐队共演一曲，结束后还可以得到全体团员的签名！” “谁稀罕啊！”我的抗议声被淹没在嫉妒的叫喊里，否则不被群殴才怪，估计连倪裳也不会放过我。就像现在，她激动地摇晃着我，就像我杀了她的家人一样：“妍树你也太幸运了吧，我粉了他们这么久都没签名呢！” 然而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了，我宁愿上台跟于函跳舞，也不愿意像个小丑一样在众目睽睽下表演节目……等等，这个主持人不会是想替于函报复我吧？ 我第一反应是逃跑，可不断拥上来的粉丝潮水一样把我往前推，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把我推上了台。我像个傻子一样现在舞台上，头顶的聚光灯像手术灯一样直射下来，照得我眼睛生痛，我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蠢透了。 悠扬的吉他声在背后缓缓响起，在响彻屋顶的欢呼声中，传说中的林一乐队登场了。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充满磁性的歌声响起，我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静止了。这个声音对我而言太过熟悉，而这首歌，我更是听过无数遍了。 青木温柔地吟唱着，在耀眼的光芒中走到舞台中间。我呆呆地看着他，半年不见了，他和当年在酒吧唱歌时一样穿着宽大的黑色帽衫，半张脸遮在兜帽下面，只露出削瘦英俊的下巴。但他浑身散发的魅力与气场却与从前判若两人，气质也从阴郁变得自信，已经完全是个货真价实的偶像歌手了。 乐队还在继续演奏，而青木突然停止了歌唱。我知道，他也看见我了。 第713章 黑色的记忆 “青木！青木！青木！” 台下雷鸣般的欢呼声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耳膜，仿佛不容我躲避这一事实一般，让这个已经在我脑海中模糊淡忘的名字一点点清晰起来。 书上说，如果想念一个人一次，心里就会呼喊一次他的名字。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反过来也可以。那些高声呼喊着青木名字的声音，慢慢唤醒了我心里即将死去的记忆，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刺目的强光下一一闪现。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优美的旋律再次响起，可青木只是拿着话筒站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听到了。 他说的是……“妍树”。 他的声音仿佛解除了定住我的咒语，刹那间，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跳下舞台，推开人群往出口跑去。 “啊啊！！” 大厅里响起阵阵兴奋的尖叫，青木竟然飞身下了舞台，往我这边追了过来！我见状更慌了，趁着他被一帮粉丝缠住，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终于跑到了出口，我推开大门，发现外面一片漆黑。这个时间除了地下一层的演出厅，商场其余部分全都打烊了，满目的黑色与白天的繁华亮丽形成了鲜明对此，俨然化身为一个超大型的鬼屋。而远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于我而言无疑比厉鬼还要恐怖。 “妍树，等等我！” “为什么要跑，我有话对你说！” 青木急切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那令无数女生疯狂心跳的磁性嗓音，却只会让我毛骨悚然。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青木，然而当我再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关于他的一切都开始叫嚣着从心底卷土重来。 他在日出下亲吻我时小心翼翼的表情，在我耳边唱歌时温柔的声音，在床上推开我时泛红的脸，安慰我时心痛的眼睛，和秦小柏在雨中暧昧时陌生的面孔，抛弃我时面无表情的决绝，每一帧每一画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拉着我重新坠落深渊。 我不顾一切地跑进黑暗里，想逃离青木，更害怕被追逐而来的痛苦记忆重新包围。 “砰！” 因为光线太暗，我被电梯的台阶绊倒了，但根本顾不上疼，咬牙爬起来继续跑。青木听到了声音，不放弃地追了上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他追上的。 我跑到四楼实在没力气了，慌乱中躲进了一家玩具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青木也进来了，还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 “我听到声音了，你在这里对不对？” “别躲了，快出来吧！” 我躲在一只巨大的玩具熊后面，紧紧捂住嘴巴，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气氛变得像在拍大逃杀电影一样。 第714章 你在怕什么 青木在玩具店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继续去别的店找了，手机的光亮也随着脚步声逐渐消失。 我期盼他赶紧找完这层楼离开，我也好悄悄溜走，然而没过多久，青木消失的脚步声又踱了回来。透过玩具熊胖胖的手臂，我看到他店门口停下了，接着在黑暗中向我喊话： “妍树我们谈谈好么？”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准备一直这么躲着？” “不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看他的架势，似乎做好了和我耗到天亮的准备。可他耗得起我耗不起，今晚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做，明天还要上学。而且现在商场里的空调都关了，冷得像冰窖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悔得肠子都晴了，今晚我为什么要来这家商场，又为什么要去那个live？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回家，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现在一定正在唐乙己身边老老实实地复习吧。 对了，唐乙己！想到这个名字，我心头闪过萤火般的光亮。如果是唐乙己，一定能想办法救我的。 我像求助阿拉丁神灯一样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电话一接通，唐乙己不耐烦的声音就冲了出来：“几点了你还不回来，我快饿死了！” “唐乙己，救救我吧……”我急得要命，却咬住拳头不敢出声。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有些紧张地问。 “我该怎么办，他……他在追我，我跑不掉躲起来了，可他还等在外面，我不敢出去……” 我的句子乱七八糟语无伦次，好在唐乙己捋出了重点：“你是说有坏人在追你？那你打电话报警啊，打给我干什么！算了，告诉我地址，我帮你报警。” “不，不是坏人……不对，是坏人，但不是那种杀人抢劫的坏人。是我之前那个男朋友，我们在商场遇到了。” “就是在青市把你甩了的那个？” “嗯，”我顾不得他说得这么难听，失声央求道，“唐乙己你来接我好不好，或者你帮我想个办法，让我从四楼跳下去不会摔死。” “我又不是鸟，”他无语地说，“而且就算帮你逃过这一次，下次你们再遇见怎么办？” 我顿时欲哭无泪：“那……我该怎么办啊……” “很简单，大大方方走出去，跟他做个了断。” “那怎么行！”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结果是让我去送死，“我要是敢跟他面对面，刚才就不用跑了。” “他拿着刀么？” “没有……” “那他想伤害你？” “不，他只想跟我谈谈。” “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么？” “怎么可能，是他对不起我好么！” “那你在怕什么？” 第715章 相同的伤痕 “我……” “还是说，你怕自己会再爱上他？”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了我，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呢？”他冷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既然你能回白中和沈曦言面对面，为什么不敢面对这个人？” 唐乙己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控制不了心中的恐惧。毕竟比起沈曦言，青木在我心中种下的是可怕无数倍的阴影。 “你方便开视讯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唐乙己的视频邀请就发来了。我手忙脚乱地点了接受，他估计是想当面教训我一顿吧。然而下一秒，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唐乙己鄙夷的脸，而是一道黑紫色的伤口，像条丑陋的蜈蚣斜斜歪歪地盘踞在唐乙己原本白皙好看的手腕上。 在这之前，他手上总戴着一块表，所以我从来没见过这道伤。尽管如此，我却比任何人都知道它从何而来，因为我的手腕上，有着一条一模一样的伤口。 “谢妍树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划开自己手腕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我怔了怔，还没开始回想，手上早已愈合的伤疤却传来隐隐的疼痛。 “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性格不同，想法不同，经历也不一样，但唯有这道伤口，是我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唐乙己的声音很平静，却压抑着隐隐的伤痛，“所以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起来。那天我们之所以想自我结束，是因为痛苦，因为绝望，但更重要的，是一种抉择。” “抉择？” “没错，抉择，”他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想那时的你一定下定了决心，要丢掉从前狗屎一样的人生，就算是付出死亡的代价。所以从你再次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过去告别，开始了新的人生。这道伤疤的存在，就是提醒我们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那时破釜沉舟的心情，不要忘记是在怎样的痛苦中开启了另一段人生。这半年，你用自己的行动向我证明，你已经摆脱了过去，而且还会继续往前走。所以现在的你完全可以勇敢地面对他，那个人也好，和他有关的记忆也好，都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一颗滚烫的泪滴顺着脸滚落下来，我默默伸手擦掉，然后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去跟他说清楚，不会再逃避了。” “嗯，结束了就赶紧回来做饭，我等你。”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催促，让我心里的恐惧瞬间消失，周围的世界仿佛重新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早就已经摆脱那些黑色的记忆，来到唐乙己身边了。每天在他身边笑着，被他各种嫌弃，在他的奚落里埋头复习，在他的挑剔中卖力打扫，在他的帮助下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虽然有时候也会委屈和疲惫，却能感到实实在在的温暖与幸福，这才是我现在身处的世界啊。 第716章 演技大比拼 想到唐乙己现在正在家等着我回去，我突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双手也停止了颤抖。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从玩具熊身后走出来——我要快点回去给唐乙己做饭，让他给我补习，就算被挖苦几句也没关系，我只想能快点见到他。 真奇怪，刚刚我怎么会怕成那样。现在别说是青木，就算真的鬼来了我也不怕，只会当成密室里的斯芬克斯一样滑稽。 然而当我走到青木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心结，而是他脸上的妆太诡异了。刚刚在舞台上我没仔细看，此刻他的兜帽放了下来，我才发现他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左眼下面画了黑色的十字架图案，即使笑着也像是在哭泣。虽然这种视觉系的病态美很受欢迎，但在黑暗中看见还是会吓一跳。 “妍树？”他看到我出来，大步向我跑来，“你刚才为什么跑？” 呵，半路遇到恶犬，不跑难道把脖子送过去让它咬么？我心里翻着白眼，猛地把手机灯光对准他的眼睛。 他被强光刺到了，吃痛地捂住脸，我忍住报复的快感，故作吃惊地看着他：“青木？怎么是你啊。” 他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你刚才没认出我？” “是啊……舞台上灯光太亮了，我没看清。” “那……那首歌你也不记得了？” “什么歌？哦，刚才唱的是你新写的歌么？还挺好听的。”我笑着说。 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大概觉得凭自己的魅力，我应该到人生最后一刻都忘不了他这张脸：“那你看到我为什么跑出去？” 我耸耸肩膀：“你也知道我社恐，被那么多人看着丢脸死了，所以就走为上计咯。” “那你跑到四楼来干什么？”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以为在演刑侦剧么，我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我下午和朋友逛街的时候丢了东西，所以上来找找……怪不得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你啊。” 看着青木难看的脸色，我还是有点得意的，毕竟分开的这半年里，我成长最多的技能就是说谎。然而对方的表情变化了半天，最后竟然奇迹般地定格在微笑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在故意躲着我呢。”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又是这个笑容，从前每当我发脾气或是拒绝他的亲近，青木就会露出这种一半委屈一半落寞的笑容。而这个曾经总是能激起我愧疚感的表情，现在只会让我无比厌恶。因为那些时候，他心里盘算的都是怎么算计我。 可惜你不知道吧，青木。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比你段位更高的骗子，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可是我不想浪费时间，便不再跟他继续虚与委蛇：“你想的没错，我确实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看着那双被烟熏妆烘托得楚楚动人的眼睛，我差点以为那些充满背叛的回忆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惜它们那样真实地扎根在我的脑子里，想忘也忘不掉。 第717章 我已经没有钱了 不过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没必要跟他争论什么自揭伤疤。我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往楼梯走，他却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拉进他怀里。 “你是怎么了？”他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为什么一见面就对我这种态度？” “那我应该什么态度？”我好笑地问，“像你的粉丝一样喜极而泣，激动地扑上去让你给我签名么？” “当然不是，”他的脸红了一下，“你是我女朋友，和粉丝不一样。” “女朋友”这个称呼像耳光一样狠狠抽在我脸上，比起疼痛，更多的是讽刺与恶心。这个人到底有多无耻，竟然好意思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三个字。 “颜青木，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下贱？”我冷冷地看着他，“贱到就算被你抛弃了，还像只母狗一样摇着尾巴贴上去？！” “你说什么呢？”他精心修理过的眉毛皱了起来，“什么叫我抛弃你，明明是你丢下我一走了之吧！” 这人在说梦话么？我一时哭笑不得，早知道他是说谎大师，但这么颠倒黑白也太过分了吧。我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废话下去，只想赶紧离开，可手腕却被他紧紧攥着，那道伤口久违地疼痛起来。 “妍树，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么？”青木的声音气急败坏，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无情伤害的人，“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知道我回家后发现你不见了有多着急么？我发疯一样到处找你，今晚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我开心到连生气都忘了……可你呢？先是装作不认识我，现在还这种态度……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在被青木抛弃的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过无数次，没想到今天却被对方抢先提问了。 这半年来，随着我心里的伤口渐渐愈合，疼痛也渐渐变为了某种困惑。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恋爱脑的笨蛋，所以想不通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被青木骗得那么惨。可此刻我才发现，不是我太笨，而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他嵌入眼底的悲伤与委屈，整个人散发出的卑微的爱意，和从前被我拒绝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非但不会引起我的心痛，只会让我愈发冷静与厌恶。 “请问你演够了么？”我如同审视台上表演的评委一般淡淡地开口打断他，“既然这么喜欢表演，我看你不应该玩乐队，试着往演员的方向发展一下怎么样？” 青木像是被打了零分的老戏骨，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演戏……你认为我在骗你？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阿典，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呢？”我平静地望着他，“你现在很缺钱么，还是想让我爸签下你？可是怎么办，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 第718章 不完美的句点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酒吧的对话？”我轻轻笑笑，“青木，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就连你和秦小柏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听到这个名字，他顿时慌了：“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放心吧，我不是想跟你翻旧账，”我对他毫无营养的解释一个字都没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你想玩爱情游戏，拜托去找其他人，我有事先走了。” 他愣了几秒，追上来重新抓住我：“什么叫已经过去了，你根本……” “别碰我！”我厌恶地甩开他，“我刚才说的太委婉你听不懂是不是？那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碰我，我就打电话报警。你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信不信一则丑闻会一夜之间毁掉你经营多年的梦想！” 他用委屈而不甘的目光看着我，终于放开了手。我快步走下楼梯，走到一半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青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而我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拜托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之所以画蛇添足加上这么一句，是因为我了解青木。虽然他总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内心却有着不输沈曦言的骄傲与自尊心。也因为如此，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所以我故意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他肯定不会放下自尊来找我。 虽然我的话很残忍，但总算好好做了个了断，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点。而且比起他对我做的，这点小小的残忍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仅仅隔了一天，我和青木就又见面了。 第二天放学，我和唐乙己约好早点回去，便跷掉rj联盟直接回家了。我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呼啦啦围着一大堆人，便凑热闹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被围观的竟然是青木。 他裹在黑色的长风衣里，和那张英俊的脸配在一起，带着某种哥特式的华丽。因此他只是简简单单地靠在墙边，却有一种在拍时装大片的感觉。他今天卸去了舞台妆，头发也染回了黑色，还是我最初见他时的样子，仿佛在诱惑的美酒中加入了几滴清新的柠檬汁，更令人爱不释手。 这样等级的帅哥出现在校园门口，自然引起了众多女生的围观，有的甚至还拿出手机拍照。还好这是在白中，大家都相对规矩的学院派，要是换了其他地方，青木早就像丢进狮群的小羊羔一样被撕碎了。 “这个人好帅，是不是明星啊？” “我看他有点眼熟，好像是最近很红的那个乐队的。” “那他是歌手了，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 “你没看他手里拿着花，一定是来等人的。” 我这才注意到青木抱着一大把红玫瑰，刺目的红色让染在黑色里的他呈现出一种孤独禁欲的美感，令人不禁联想到染满鲜血的吸血鬼，而这人在我眼里和吸血鬼也没什么两样。 “妍树。” 我刚要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却像有某种感应一样抬起头来，叫了我的名字。 第719章 正在热恋 我当然不会答应，低着头像掩耳盗铃一样匆匆往外跑，然而他却拿着花追了出来。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不好发火，只能压低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接你放学啊。喏，送你的。”他微笑着把玫瑰花递给我，我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明白了当初唐乙己收到我花时的感受。 “颜青木，”我严肃地看着他，“我昨天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你确实说过，可我又没答应，再说我的解释你还没听呢。” “我不想听。” “那就没办法了，在你愿意听我解释之前，我只好每天都来接你了。” 这人也太无赖了吧，我无语地掏出手机：“你闹够了没有，信不信我现在就……” “报警？”他今天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你报啊，如果警察来把事情闹大了，我们可以顺便公开恋情，到时候你赖都赖不掉。” “开什么玩笑！”我真想把花扔到他脸上，“谁要跟你公开恋情，我们早就结束了好么！” “什么时候结束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抱起胳膊，厚颜无耻地装傻，“我记得我们应该没分手吧，只要我们一天没分手，那你就还是我女朋友。” 我忍着火深吸了一口气：“好，那我们现在分手吧。” “不行。” “什么？” 他软硬兼施，一双美人眼委屈地看着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妍树你也太霸道了吧，就算要分手，也应该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彼此都同意才行。你现在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 我无情？你这个当初连句分手都没说就把我丢掉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谈，也没有那个时间。”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把我也拍进去。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只会对我不利，必须想个办法摆脱他。可我想破了脑袋，只能想到找人装男友的烂招，可唐乙己又不在，我能去找谁呢？ 就在我火烧眉毛的时候，陆丰年和谢莉一起从学校走出来。我也顾不得什么了，饿虎扑食一样冲过去拉住陆丰年的胳膊：“阿年你真是的，我等你这么久才出来！” “啊？”陆丰年顿时傻了眼，谢莉也一脸懵圈，我凑到陆丰年耳边小声说：“我遇到点麻烦，帮忙演一下我男朋友吧，拜托了。” 陆丰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木，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但还是非常为难：“可你找我不太好吧，我去叫曦言来……” 这家伙怕是除夕害我不够，竟然还敢提沈曦言。况且要真是把沈曦言找来，他非但不会帮我，只会设法让我更难堪。我死死拉住他，不容分说地走到青木面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陆丰年。我们正在热恋，所以不可能跟你复合。” 第720章 叛徒 陆丰年试了几次想挣脱我，屡屡失败后只能妥协了：“是，是啊……” 青木的目光落在我们别扭地牵在一起的手上，然后笑了起来：“这样啊，谢谢你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妍树。” 我见陆丰年木讷着不说话，用力踩了他一脚，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哦……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感激你，我准备了一件礼物。”青木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盒子，后者看到眼神一下子直了： “这是……新版的游戏机？！” “没错，现在国内还没上市，我特地托人从日本带回来的，”青木在他崇拜的目光中晃了晃盒子，“喜欢么？” 陆丰年像盯着肉骨头的大黄狗一样疯狂点头。 “只要你和妍树分手，这个就送给你了。” “对不起了谢妍树，我们分手吧。”陆丰年毫不犹豫地对我说，然后从青木手里接过游戏机，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敢情我周旋了半天，结果只是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在众目睽睽下甩了我？青木在一旁拼命忍着笑：“别装了妍树，我还不了解你么。我猜到你着急起来会用这招，所以早有防备。” 我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既气他卑鄙，又气自己蠢。 “别生气了，”他伏在我耳边，声音温柔地哄我，“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现在生活的地方，看到你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我晚上还有演出，现在必须走了。” 我嫌恶地别开脸，而他完全不介意地笑笑，转身离开了，然而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过我明天还会来的，直到你愿意听我解释为止。” 从那天开始，青木每天傍晚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我，怀里万年不变地抱着一束玫瑰花。每次被我拒绝后也没有纠缠，只放下花就离开了。 我为了躲他，每天都特意参加完rj联盟再回去。可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件事，竟然找到了教室来。 他出现在教室的时候，不只是我，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而他仿佛没意识到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到我旁边坐下，拿起我桌子上做满标记的学案翻起来：“阿典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变成好学生了。” 我一把夺回学案：“你出去行么，不要打扰别人学习。” “我打扰到你们了么？”青木无辜地看向其他人，准确的说是其他女生。 “没有没有！”吕天歌竟然第一个背叛了我，她满眼放光地盯着青木的脸，“我记得你，你是那天晚上的主唱……你和妍树认识么？” 青木对她绽放出标准的偶像式笑容：“你看不出来么？我们不仅认识，而且是……” “而且是青中的同学！”我抢先一步打断他，想试着把他拖走，却怎么也弄不动他。 第721章 唐乙己怎么办 “拜托你赶紧走好不好，我还要复习呢！”我气急败坏地说。 “那你就复习嘛，我就在这里看着，保证不出声。” 我瞪了他半天，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尽量忽略他的存在。可青木偏偏是那种即使不说话也有着强烈存在感的人，就算我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都快烧出个洞来了。 除此之外，我每天往家里带花的行为引起了唐乙己的反感。某天晚上，他不耐烦地把堆在电视柜上的花扔到地上：“你当我这里灵堂么，半夜上厕所都被吓个半死。” “我有什么办法，不然你拿去送孟老师吧。”我大方地捡起一束花递给他。 “谁稀罕啊，”他用拨弄我脑袋的手法嫌弃地拨开眼前的玫瑰花，“不过说句公道话，我看那个青木挺不错的，难得人家不嫌弃你，还舍得给你花钱，你干脆跟他复合好了。” “你别开这种玩笑行么？”我无语地说。 “谁跟你开玩笑了，跟那个闷骚的沈曦言比起来，这个青木性格好多了。” 就凭你也好意思批评沈曦言的性格，我愤愤地想，却没敢说出来。 我和青木的绯闻毫不意外传遍了学校，不得不说偶像光环确实不一般，最近连跟我打招呼的人都变多了，然后就会转变为对八卦的探问。倪裳这个超级粉丝更不会放过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推着我到她的座位坐下，像审犯人一样审我： “老实交代妍树，你和我偶像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就连对面的沈曦言都停下了筷子。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继续闷头干饭。 “别装了，那天晚上青木追着你出去我就怀疑有事，最近他还每天都来接你放学，说没关系骗鬼呢。快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他勾搭在一起的？”她表情严肃地质问道。 我做梦都没想到引起我和倪裳反目的人不是沈曦言而是青木，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当着沈曦言的面说青木就是从前甩了我的那个人吧。 “你别生气，我们不是……” 倪裳扑哧一声笑了：“好了我逗你玩的，我才没生气呢。你能和青木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以后就能拿到免费签名了……不过，这样一来唐乙己怎么办？” “我都说不是这样了，”我真服了她自说自话的才能，“我跟那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么说，你还是选唐乙己啰，”倪裳的脑回路又跳到了另一层面，“不过唐乙己也很帅啦，而且是海归高材生，看来你还是喜欢成熟稳重型的。” 第722章 我们不是朋友 唐乙己哪里成熟稳重了，我悻悻地想，正在这时，一双大手突然从身后圈住我：“唐乙己是谁？” 我吓得差点把碗掀到地上，只见青木正笑盈盈地望着我，手上依然捧着一束红玫瑰。 “你怎么进来的？”我震惊地问。 “刚才我碰到一个女老师，跟她说我肚子饿，她就带我来餐厅了。” 我白眼猛翻，哪个女老师这么没原则，不就是长得帅一点么，凭什么给他特别优待。青木无视我的冷眼，把花放进我怀里：“今晚有一个很重要的演出，要从下午开始排练，我不能来接你放学了，所以提前来跟你报备一下。” 我没有接他的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没必要跟我报备，就算没有演出你也不用来。” 青木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地幽怨地看着我：“妍树你对我好坏哦，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那个……青木你好？” 我们正僵持的时候，倪裳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帮我签名么？” “好啊。”青木立刻恢复了人前帅气的笑容，在倪裳递来的本子上刷刷几笔，留下了一个花体签名。 看着那熟悉的签名，我有些感慨。从前青木在酒吧打工的时候，总幻想着未来红了有很多粉丝求他签名，所以每天苦练签名，现在他的梦想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个送你，谢谢你对我们家妍树的照顾。” 他微笑着把签名递给倪裳，后者万分欢喜地接了过去。而青木似乎签名上了瘾，竟然撩拨起了沈曦言：“你也是妍树的朋友吧，我也给你签一张好了，以后还请帮我在她面前多说好话。” “我们不是朋友。”沈曦言冷冷地说。然后端着餐盘离开了，一如既往不给我留情面。 不过我并不惊讶，他要是像倪裳一样欢天喜地地收下签名，那才可怕呢。 青木看到我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玩笑起来：“看来你在白中不怎么受男生欢迎嘛。” “你说什么？”我没好气地瞪他，而他却一脸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习惯性地去吻我的额头，好在我反应快，迅速避开了。他也没说什么，微笑着挥手离开了。 “那我先去排练了，明天再来找你。” 我眼睛都懒得抬，而一旁的倪裳表现得比在live现场还要激动，整个中午她都兴奋地感叹青木真人更帅之类的，弄得我饭都吃不下。 “你差不多得了，也不怕被沈曦言听到。”我无语地吐槽。 第723章 第一名的心理负担 倪裳果然不自在起来，却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好意思啊妍树，刚刚曦言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我无所谓地说。 “其实曦言并不是特意针对你，他最近一直怪怪的，对谁都很冷淡，”她看上去有些担心，“从集训回来后他就心事重重的，我想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吧，再加上上次月考他险些被谢莉超过，可能心情不太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年级第一的心理负担不是我这种人能理解的，而且比起沈曦言我更担心自己。本来最近的复习就很不顺利，青木又闯了进来，尽管我很努力地不被他影响，却不可能做到全然不在乎。 不只是我，rj联盟的人也对青木的频繁到访十分反感，当然持这种想法的都是男生。 “你们要谈恋爱就回家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行么？我可不想继续降班了。”听宋学良愤怒的口气，仿佛他上次降班都是我和青木害的。 “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让他来的。”我无奈地说。 吕天歌见我面临被开除的危机，想了想提议道：“不然这样，我们以后到学校外面复习吧。” “外面？”宋学良翻起了白眼，“那我们去大街还是公园，要不要顺便野个餐啊。” 吕天歌瞪了他一眼：“外面也有很安静的地方好不好，比如甜品店图书馆之类的，而且偶尔换个地方复习还能转换心情呢。” “我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秦落落想了想说，“最近学校对面开了一家咖啡店，店面很大，咖啡也好喝，而且二楼包厢经常空着没什么人。” “可是，人家店长会同意我们在那里学习么？”熊彦担心地问。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方晴笑着说，“只要是男店长，秦落落一定能搞定。” 这家新开的咖啡店开在之前吕天歌和沈曦言“私会”的甜品店旁边，客人不多，环境非常安静。经过秦落落的交涉，老板很爽快地给了我们二楼最大的包厢，还答应给我们咖啡半价，甚至可以免费续杯。 换了新环境之后，大家似乎又找回了学习的热情，不知不觉就呆到了晚上。我最近熬夜太多，到了八点眼睛就困得睁不开了，每隔一会儿就要出去续咖啡。 这次我刚出包厢，就跟一个戴着蓝色针织帽和黑框眼镜的女孩撞到了一起，她手上的咖啡洒了我一身。 “对不起，你没事吧？”她赶紧拿出纸巾帮我擦。 第724章 绑架 人家都道歉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没事，反正我这件衣服也该洗了。” “可你的咖啡也洒了，不然把我朋友的咖啡赔给你吧。放心，她还没喝过呢。”她拉着我走进旁边的包厢里，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不用了，反正我的咖啡是续杯的。”我尴尬地说。 “你就喝嘛，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就当交个朋友了。” 对方如此盛情，我也不好再拒绝，便端起咖啡喝了两口。 “你是白中的吧，叫什么名字啊？”女生笑盈盈地问，不知怎么的，她的笑容似乎有点眼熟。 我刚要细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大脑突然一阵眩晕，身体无力地瘫倒在了座位上。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我隐约看到对面的女孩摘下了眼镜：“我叫秦小柏，很高兴认识你。” * 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借着淡淡的月光，我回想起来这似乎是咖啡店的包厢。 “啪！” 头顶突然亮起的白炽灯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着推门进来的女生，想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对她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秦小柏慢慢走向我，“我有事找你商量，怕你不肯配合，就在咖啡里放了一点安眠药。” “有你这样找人商量的么？”我刚想站起来质问她，却发现手脚竟然被绳子绑住了，“你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而已。只要你答应我的请求，我马上就放你走。”秦小柏表现出一贯胆小怯懦的神情，仿佛她才是那个被绑着的人。 “你这算绑架么？”我皱起眉头，“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没有一分钱赎金。” “我不是为了钱，”她楚楚可怜地擦了擦眼睛，“我只是想求你，不要抢走青木……” 她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了，要不是我手脚被绑着，真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装傻了行么，你明知道青木接近我只是为了钱，我们家破产后他不是马上回到你身边了么。” “不是的，”秦小柏竟然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青木在青市就和我分手了，他说他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你，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和青木分手了？”我听得糊里糊涂，“可是这跟我没关系吧，他肯定又有了新欢，拿我当幌子骗你呢……” 第725章 对不起，谢妍树 “你胡说！”她上一秒还在可怜兮兮地哭着，突然就激动地冲我叫喊起来，“青木是为了你才回白市的！他每天下午跷掉彩排，都是和你在一起！” “你冷静一点……”我无奈地劝她，“青木确实是来找过我，可我根本没理他，他自己非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不但没冷静，反而更生气了，“我真不明白，青木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你这种人，从头到尾都把他的真心往地上踩！你既然不喜欢他，能不能放过他，不要再纠缠他了！” 我被她的指责弄得目瞪口呆，这人怕不是拿错剧本了吧，当初是谁把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踩，现在又是谁纠缠不休，我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这个秦小柏也真有意思，自己在青木那里受了委屈，还不许别人讲他坏话，恋爱脑还真是可怕。 我还没白痴到去跟偏激的恋爱脑讲道理，再加上我手脚被绑着，万一把她惹毛了就不值了，便假意附和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接近青木，再也不纠缠他了。” “真的？”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愿意把青木还给我？” “当然，我可以发誓！”我举起被绑的手，发自肺腑地说，“以后我见到青木就躲着走，绝对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 然而我画蛇添足的承诺再次戳到了秦小柏的命门：“不行，这样青木会难过的。”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也不耐烦了，“你赶紧把我放开，我回家还有事呢！我保证，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 她俯下身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原本清亮的眼珠里沉淀着某种混沌的东西：“我认真想过了，只要青木还喜欢你，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不会放弃你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彻底讨厌你。”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只听“吱悠”一声，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脸上戴着墨镜口罩的长发男生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沙发上的我，又看了看秦小柏，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仍然掩饰不住为难：“小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这个声音……是青木从前乐队的成员阿蒋！原来他和秦小柏是一伙的。 秦小柏再次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水一样的眼光哀求地望着男生：“你不是答应帮我么，没有青木，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阿蒋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走向我，一颗一颗解开外套的扣子：“对不起了，谢妍树。” 第726章 无人证明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拼命去挣脱手上的绳子，却不小心绊了一跤，脸朝下倒在了沙发上。 阿蒋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僵尸一样从身后抓住我，表情寂静得可怕。秦小柏则代替他回答了我，她的脸那样善良柔弱，说出的话却无比可怕：“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你彻底脏了，才能让青木对你死心。” “你疯了么？！”我又气又怕，再也顾不上面子，扯着嗓子吼她，“我警告你快点放了我，我朋友都在店里，他们会来找我的！” 秦小柏扑哧一声笑了：“现在都十二点了，咖啡店早就打烊了，你那些朋友也走了。你知道么，青木怕你介意，连经纪人都不让我当了，我只能另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这家店打工。今晚是我留下锁门，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的。” “所以，这都是你一早安排好的？”我猛地睁大眼睛，“那秦落落呢，是她提议来这家咖啡店的，她也是帮凶？” “她是我姐姐，当然要帮我了，”她抿嘴一笑，“其实你那些朋友来找过你，还好我姐说你已经回家了。别看我姐平时任性，其实还挺规矩的。我求了她好久，说只想和你谈谈，她才答应帮我。” “任性的是你吧！”我快要疯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如果我出了事，你们三个都得坐牢！如果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谁知秦小柏竟然完全不在乎：“没关系啊，骗你来的人是秦落落，伤害你的是阿蒋，我已经把店里的监控全都关掉了，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我和这件事有关。”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如此可怕：“你在说什么啊，秦小柏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是啊，谁相信我这种人有这么完美的姐姐呢，”她苦涩地笑笑，“明明是亲姐妹，上帝却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漂亮的脸蛋，聪明的头脑，开朗的性格，甚至爸妈的爱也全给了她。你也知道我悄悄跟你们去青市的事吧，可是你知道么，我离开了整整一个月，我爸妈甚至没发现我不见了。他们眼里只看得见秦落落，只疼爱这个能考上名牌大学给他们带来荣耀的女儿，至于丢脸的秦小柏，还不如消失的好！” 第727章 舔狗的底线 秦小柏的话让我心里一酸，从前我也以为爸妈不关心我，经常满腹牢骚，可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错了。 “你别这么说，其实你爸妈很爱你的，秦落落也很重视你……” “用不着你来可怜我！”她情绪失控地抓起咖啡杯扔向我，杯子掉在地板上碎成了玻璃渣，“秦落落也说过这些话，所以我才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你们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一边高高在上地欣赏着我的痛苦，还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不觉得很残忍么！” “你别乱咬人行么？”我冤枉极了，“秦落落就算了，我除了家里有点钱之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现在更是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呢？” “可你还有青木啊，就算你一无所有他还是喜欢你！”她红着眼睛瞪着我，“我认识了他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如果他能这么对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呢，从头到尾都对他不屑一顾，还狠狠地伤他的心，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是多大的侮辱！” 我感受到她强烈的恨意，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身子。湘婷曾经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我才知道跟秦小柏比起来，她对我有多手下留情。正在这时，阿蒋突然将我翻了过来，他两手用力一撕，我的上衣就碎成了两半。 他不会想来真的吧？我疯狂地挣扎起来：“秦小柏疯了你也疯了么？你刚才没听到，这个疯子利用完你就会把所有罪名推到你头上！” 秦小柏那边已经不可能沟通了，我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阿蒋身上，然而他却异常冷静地俯瞰着我：“不许你这样说小柏，我为她做什么都是自愿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舔狗也有个底线吧，而且什么叫为她做什么都是自愿的，好像吃亏的是他一样！秦小柏显然很满意他的忠诚，对他露出鼓励的一笑：“谢谢你阿蒋。对了，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来帮你们录像。” “你敢？！”我真想给她一巴掌，却被阿蒋死死按在沙发上。他似乎也有点犹豫，但还是在我绝望的目光中，把手机递到了秦小柏手里。 镜头对准我的那一刻，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哆哆嗦嗦地向他们求饶： “不要这样，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我承认，我是真的怕了！ “你还等什么，动手啊！” 秦小柏一声令下，阿蒋“呲拉”一声扯开了我衬衣的领口，我上半身除了内衣几乎一览无遗。 第728章 偶像剧破灭 “混蛋！你给我住手！” 我用被绑住的双手狠狠打他的头，却根本抵不过男生的力气。巨大的绝望和恐惧中，我头脑一片空白，凭借本能大喊道：“唐乙己，救我！” “唐乙己是谁？你新男朋友么？”秦小柏从手机后面探出头来，“刚好录下来给青木看看，让他知道你脚踏两条船……” 她说了一半，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秦小柏顿时慌了：“你怎么没关手机？是青木的电话，怎么办！” 我看准时机用力推开阿蒋，一头撞掉秦小柏手里的手机，用嘴按下了通话键，疯狂大叫起来：“青木是你么，快来救我！” 可惜我还没说地点，手机就被秦小柏抢了回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关掉手机，彻底陷入了绝望。 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我了……我认命地闭上双眼，任由阿蒋粗鲁地把我拖回沙发上。 “砰砰砰。” 包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懒洋洋的，力道也不大。秦小柏慌张地看向阿蒋：“已经打烊了，谁会敲门？不会是青木来了吧？” 阿蒋看上去也有点慌：“不会的，青木演出刚结束，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弹起身子，不顾一切地冲外面大喊：“救命！里面有人！” 阿蒋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但已经晚了，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办？他会不会报警！”秦小柏紧张地问。 “嘘！”阿蒋向她使了个眼色，“只是路人而已，不会自己惹麻烦的，再说门锁了他也进不来。” 果然，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然后响起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唔！”我试图再次求救，嘴却被捂得严严实实，只能绝望地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这个路人真够混蛋的，就算不想救人，至少帮忙报个警也好啊。 阿蒋有些不忍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好了，你老实一点，很快就结束了。” 其实他不用多次一举，因为我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阿蒋的身体像棺材板一样慢慢压在我身上，正在这时，空气里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惊讶地看向门外，下一秒包厢门打开了，唐乙己高大的身影带着寒气走了进来。 我瞬间热泪纵横，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唐乙己真的来救我了，这种偶像剧里英雄救美的桥段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 然而我忘了唐乙己就是唐乙己，就算他拿着男主剧本，也绝对不会照着念。只见他像进来喝咖啡的客人一样悠闲地往前走，看到我的时候一脸迷惑：“谢妍树？你怎么在这儿？” 第729章 我会负责的 拜托，这种场景白痴都知道什么状况，你这么聪明看不懂么？趁阿蒋没反应过来，我赶紧向他求救：“唐乙己快救我，他们……” “他们是你朋友？”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话，擅自开始了小剧场，“就算和朋友出来玩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在家里担心死了。” 我快气死了，什么朋友会一个把我按在地上，另一个举着手机拍照？敢情他跑来这里是为了参加傻瓜大赛的？ “你是谁？”秦小柏警惕地问，阿蒋也站了起来，右手戒备地摸向身后。 “谢妍树没跟你们提过我么？”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一反平日傲慢的态度，老老实实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唐乙己，妍树的男朋友。” “你就是唐乙己？”秦小柏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立刻变了，“这么说，谢妍树真的是你女朋友？”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唐乙己坦然地笑着坐到我身边，大大方方地搂住我的裸露的肩膀。 那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阿蒋冷冷地问：“那你能证明一下么？” “证明？”我还没反应过来，唐乙己却忽然把我抱到他腿上转了个身，然后捧住我的脸，五官冷艳的俊脸慢慢靠近。 “喂，你……” “没别的办法，配合一下吧。” 说罢，他微凉的薄唇轻轻贴上我的唇角，我的脑袋瞬间像引爆炸弹一样轰隆一声灰飞烟灭，任由他捧着我的脸变换着角度，在别人眼里就像在深情热吻一般。 直到一“吻”结束，我还像被雷劈了一样毫无反应，而他又温柔地在我额头上补亲了一下：“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跟我赌气才不回家的，昨晚我不该跟你吵架，也不该让你打掉孩子。” “什么？”我猛地清醒过来，这家伙最后说的两个字是什么？ 唐乙己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叹了口气，继续天方夜谭：“其实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才那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生下来，我会对你们负责任的。” 我简直要疯了，这混蛋当着外人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啊！ “唐乙己你有病是不是，谁跟你……”我刚要骂人，却被他伸手堵住了嘴。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眼中的温柔泛滥到了让我恶心的程度，“你怎么骂我都好，但是不要激动，动了胎气就糟了。” “去你大爷的胎气！”我愤怒地抗议着，可惜嘴被捏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一下，”秦小柏听了半天狗血剧情，终于按捺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谢妍树她怀孕了？孩子还是你的？” 第730章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那还能是谁的，毕竟我们每天都……睡在一起。”唐乙己死死按住我往他脸上招呼的拳头，微笑着回答。 纵使秦小柏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可是……她还是学生啊……” “这不是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等妍树高中毕业就跟她订婚。” 我现在真想死，唐乙己今晚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来的路上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秦小柏本来就对我有偏见，现在更不知道把我想的多不堪。果然，她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蛆虫，充满了嫌弃与厌恶，一旁的阿蒋则松了口气：“小柏，既然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不可能再跟你抢青木了。” “青木？”唐乙己皱起眉毛，“那不是你以前那个男朋友么，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我看到他的眼色，瞬间反应过来：“没有没有，我们早就一刀两断了，绝对不会再联系的。” 秦小柏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脸上恢复了清甜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们是谢妍树初中的朋友，好久没见了，正跟她闹着玩呢……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还有，祝你们幸福。” 她和阿蒋刚走出门，我就腿一软瘫倒在沙发上。唐乙己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脱下外套给我披上：“好了，他们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说为什么！”我积累了一晚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你刚刚当着他们的面胡说什么……什么怀孕，人家该怎么看我啊！” “拜托你动一下脑子好不好，”他无奈地说，“如果我不那么说，完全断了你和那个青木的可能，那两个人怎么会轻易放我们走？” “那你说说就算了，干嘛占我便宜！”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你……你刚刚不是亲我来着！”我手背用力搓着嘴唇，恼羞成怒地瞪他。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啊，还不是为了救你才牺牲我自己！”他竟然比我更恼火，“你这白眼狼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这么多意见，再说我只是亲了脸而已。” “这不是位置的问题吧……”我脸红得发烫，“说到底你根本没必要配合他们吧，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我说大小姐你哪来的自信，那个男生壮得跟狒狒一样，我还没蠢到去跟那种人拼命，估计不等警察来，我们就被打个半死了。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你，我也白送了人头。” “哦，”我扁扁嘴巴，居然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有些尴尬地转开话题，“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第731章 谈判 “我问了倪裳，她说你和吕天歌她们出去了，还帮忙打电话给吕天歌，结果人家说你早就回去了。我就来她说的咖啡店看了一眼，发现楼上亮着灯，估计你还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可刚才门是锁着的，你怎么进来的？” “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金属棒，“这是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一个朋友送的，类似于万能钥匙，只要不是特别复杂的门锁都能打开。” “这么厉害！”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它，“要是拿着它去珠宝店的话，我们不就发大财了！” “你白痴啊，人家珠宝店没监控么？”他没好气地用那玩意敲我脑袋，“还好我一直留着没扔，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真是的，好好一个晚上都被你毁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乖乖低头认错。 “你知道就好，”他见我认错态度良好，没再刁难我，“说到底还不是你没跟那个青木说清楚，才惹出这么多事来。” “我怎么知道秦小柏能干出这种事，”我悻悻地说，“她一直都是个乖乖女，说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是个疯子。” “我就说你看人眼光太烂了，好坏人都分不清，”他帮我把外套扣子一颗颗系上，“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如果秦小柏回去想想事情不对，恐怕还会再来找你麻烦。问题的关键还在青木身上，只有他彻底放弃你，那女生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明天我会跟青木好好谈谈……我们快回去吧，我今晚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写呢。” 我扶着沙发站起来，然而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大概是我今晚受了太多惊吓，再加上喝了迷药，才会支撑不住晕倒，结果就是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回学校。而比我更倒霉的是唐乙己，那晚他把昏迷不醒的我扛回家，一路上遭受了无数人猜疑的目光。他嘴上抱怨早知道就不去救我了，但还是煮了两天饭给我吃，为了帮我补课，连和孟老师的约会都被迫取消了。 这两天我躺在床上，充分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我以为只要不理青木，他早晚都会厌烦，但现在秦小柏已经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我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于是回学校的前一天，我主动打电话给青木，约他出来见面。 第732章 告白 我们约在青中附近一家快餐店，青木来的时候，我正在做听力题。他进门时风风火火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记忆中他从来没这么着急过。 “妍树你没事吧？”他不容分说地抱住我，“我去学校找你，他们说你请假了，打你电话也换了号码！” “你能小声一点么，”我不自在地推开他，“你已经看到了，我没事。” 可他还是不肯放开我：“对不起，都是我没处理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彻底和秦小柏说清楚了，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他提起秦小柏时眼里的厌恶让我心寒，估计从前他在秦小柏面前说起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我微微皱起眉头：“我不怪秦小柏，她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有问题的人是你，既然你已经放弃我选择了秦小柏，就好好对人家。” 青木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放弃你了？你不听我解释就把我推给她，也太狠心了吧。” “好，”我不再跟他争执，重新坐下来，“你不是一直想解释么，今天我就是来听你解释的，有什么话请你一次说清楚。” 我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编出什么谎话。结果我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青木反而变得鸦雀无声。他盯着我的杯子里的可乐沉默了许久，直到里面的冰块开始融化，才缓缓开口： “我承认，我是为了钱才接近你的，所以当你家里出事的时候，我也动摇过要不要和秦小柏在一起。” 他竟然坦然承认了，看我的目光也很坦然：“所以你指责我的那些话，我照单全收。我确实是混蛋，骗子，卑鄙无耻的叛徒……所以当我知道你回了白市，也没脸出现在你面前，直到现在才来找你。” 我没想到他意外的诚实，虽然听到这些还是会不舒服，但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分手，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行，我不同意！”他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怎么都挣不开，“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骗你了。其实我有遵守三天后回来的约定，可是回去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房东说你刚走两个小时，追到车站还来得及。可是我们必须去邻市参加一场很重要的演出，如果演出成功就可以签约了……对不起，那时我在你和梦想之间选择了后者，可是分开以后，我发现我是那么想念你，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想你。我这时候才明白，我想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而是真的喜欢你。” 第733章 你抬起头来 他形状优美的唇像风吹过的玫瑰花瓣一样美丽地张合，说出的话也感人肺腑，而我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悸动。 “挺感人的，”我平静地喝了一口饮料，客观地评价道，“但恕我直言，你的演技有点退步了。从前你甜言蜜语的水准明明更高的，这样就想到骗我似乎不太容易。”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皱紧了眉头，“如果我想骗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动摇的念头告诉你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新型骗术吧。” “谢妍树！”他终于生气了，“践踏别人的真心很有趣么，到底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 我心里冷笑，这人是怎么好意思把践踏别人的真心说出口的。我很想问问他，但还是忍住了：“这你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去相信一个利用过我又把我抛弃的骗子呢。” 青木愣了一下，眼中泛起浓浓的苦涩：“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要你相信我呢……可是你知道么妍树，我真的好后悔，我签了约，赚到了很多钱，乐队也走上正轨，曾经的梦想都一一实现了，可是这半年来我没有一天开心过。你不在我身边，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你知道新乐队的名字为什么叫林一么？谢妍树和颜青木，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木字，我希望我们能用这种方式永远在一起，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是我错了，我忘了你是那么骄傲的人，根本容不下一次背叛，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我活该！我现在才明白，人最愚蠢的就是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却不自知，失去后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头垂得很低很低，仿佛在慢慢沉入幽黑的水底。他哀伤的声音让我心痛，尽管知道他可能还在说谎，但还是难过地想哭，为青木，也为我们还未开始就死去的爱情。 “青木，你抬起头来。” 他慢慢抬起眼睛，目光里有一丝希冀，一丝胆怯，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线下面，露出一丝泛红的眼眶。 我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还有，谢谢你喜欢我。” 他眼里细小的光芒像烟火一样瞬间放大了：“那……” “但是，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声音平静地说，“你是真心的也好，骗我的也罢，我都无所谓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回到了白中，我的生存方式、努力目标全都变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和考试，没有一丝精力去在乎，也不想在乎别人的事情。这样说可能有些伤人，但是青木，我以后的故事里，未来的人生里，都不会有你的存在了。所以今天我们说开了也好，我会继续新的生活，你也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 第734章 什么条件 “新的生活……”他目光幽然地看着我，“你确定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还是因为你和钱律师的约定？” 看到我诧异的目光，他耸了耸肩膀：“你回白中的原因，湘婷都跟我说了。” “既然你都知道还问什么，”我皱起眉头，“不管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都必须坚持下去。” “你做不到的，妍树。” “什么？” “我说你做不到的，”他又重复了一遍，但眼里没有轻蔑，而是淡淡的心疼，“虽然我伤害过你，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也许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优等生，也扮演出享受努力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你心里有多痛苦。” 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青木忧郁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心，连我深藏心底的秘密也瞒不过他。 “你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了我，”他同情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受伤的小狗，“从前在青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白中有很深的芥蒂，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你。你上数学课的时候总是在看漫画，却从来没笑过，你路过白中都会刻意绕道走，就连看到穿着白中校服的人也会落荒而逃，这样的你要怎么回到那种地方去呢？” “我的事跟你无关，”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这些问题在我回白中之前就已经解决了，就算解决不了，请问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我们家的境况，我爸妈还躺在医院里，随时可能背着诈欺犯的罪名死掉，我的意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你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在青市的时候，你说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气了自己很久。可是现在，我总算有能力为你做点什么了。” “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我已经和一家很大的唱片公司签约了。如果提出申请的话，对方可以预支一大笔钱，足够你付清钱律师的费用，也能照顾伯父伯母。而且凭公司的关系，还能买通一些媒体洗白。所以就算你不回白中，一样能解决问题。” 我愣了愣，然后冷笑一声：“那么，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呢？” 他不自在地看向一旁：“也不能说是条件，只要……” “只要我回到你身边，或者像电视剧里签订什么卖身契约，给你当暖床女佣？” 第735章 那是你的问题 “当然不是！”他脸红得像要爆炸一样，“你别误会，我只想和你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我悲哀地笑了，“可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青木，我也不再是从前的谢妍树了，你告诉我，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回到从前呢？” “妍树……” “你不觉得很讽刺么，青木？曾经你想用真心换金钱，现在又想用金钱换真心。可惜我和你不一样，不会为了几个臭钱出卖尊严，对着讨厌的人阿谀献媚。” 青木方才还染满红晕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不用说，我一定伤到了他的自尊。但我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是感到一阵可悲。从前青木践踏我的真心，现在我又践踏青木的真心，我们都成功地伤害了对方，却也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抱歉，我话说重了，”我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难过，“我想说的是，我们既不可能回到过去，未来也不会在一起。今天我好好听完了你的解释，也把我的想法跟你说清楚了，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来找我了。” 青木的眼睛蓦地睁大，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泪冲到了眼角，又生生地压了回去。 “可是，我还喜欢你啊。”他用那样受伤的目光望着我，声音颤抖得厉害。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我狠下心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生怕再呆一秒就会心软。 第二天，我回到了学校。一整天下来我都没看到青木的身影，放学他也没有出现。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昨天我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别说他只是一时兴致，就算真的喜欢我，也会由爱转恨吧。 我留下参加rj联盟的复习，没过多久又到了吕天歌和宋学良的斗嘴时间，看状况估计他们会吵很久，我们都见怪不怪地拿出书来自己看。秦落落突然走过来：“谢妍树，能跟我出去一下么？” 凭我和秦落落的关系，我可不认为她想邀请我一起上厕所，但还是跟着她出了教室。果然，她找我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替小柏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刚出门，秦落落就给我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搞得我惊慌失措，要知道她可从来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好在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便决定大事化了：“算了，她也是受害者，我不会追究的。” 秦落落惊讶地看着我：“谢谢，没想到你心胸还挺宽广……我是说，你一看就是很大度的人。” 我刚想回教室，她却再次拦住了我：“还有一件事……那天是小柏让我带你去咖啡店的，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第736章 公平 “嗯，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知道？” 我突然有点同情秦落落，如果我告诉她秦小柏早就把她卖了，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然而我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另一个念头。 “秦落落，那天的live不会也是你故意带我去的吧？” “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仓皇看向窗外，明显是在心虚。 她的表情更坐实了我的猜测：“我想起来了，那天提议去商场的人本来就是你。从密室出来后，你故意邀请吕天歌去看live，因为你知道吕天歌一定会拉我一起去，后来还主动帮忙要票。如果换了平时，你根本不屑和我们混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啊，”秦落落无奈地笑笑，“这只是巧合而已，我就是想大家一起看演出，才帮忙要票的。” “是么，可你是秦小柏的姐姐，票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而且店员给我的票明显和你给保安的vip票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就奇怪，就算是vip，也不可能是那么好的位置，还会被叫上舞台互动。现在想想，那应该是秦小柏特意为你留的位置。” “你越说越离谱了，”她皱起眉头，“我干嘛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大戏，难道就为了让你们在我的位置看表演？”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你是秦小柏的姐姐，不可能不知道青木是林一的主唱，更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把我安排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就算没有那个临时互动，青木也会看到我。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是故意让我和青木见面的。” 秦落落紧闭着嘴唇不说话，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怕秦小柏受伤么？” 对方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受伤又怎么样，这样她才能成熟一点吧。” “你说什么？”我被她突然变化的态度吓到了。 “我妹妹她从小就喜欢邻居家那个青木，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可她偏不放弃，整天像只哈巴狗一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帮他做饭洗衣服，简直是随叫随到，予取予求。这次更出息了，竟然跟着那个男的私奔！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家人的感受，让周围邻居指指点点，有这种妹妹真是丢脸死了。” “所以，你想利用我挑拨她和青木的关系，让她乖乖回家？”我疑惑地问。 “我才没那么好心，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让那个男的甩了她，”她恢复了平日傲慢的表情，“她总说爸妈偏心我，摆出一副灰姑娘的委屈样，可她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却要被绑在父母身边乖乖考大学，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737章 就是这个人 她看见我异样的目光，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虽然看不惯她，但也不会故意害她。就算没有你，那个渣男也早晚会抛弃她，我只是希望她能早点看清现实。毕竟她要是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我的名声也要受牵连……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这种从小被父母宠着的大小姐才不会明白我们的感受。” 她几分钟前还在跟我道歉，转眼就发脾气把我教训了一顿。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走进教室，那天秦小柏说羡慕我，现在秦落落又满嘴酸话，可我却觉得她们的人生都比我要好的多。 至少，她们还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躲在校门口张望了半天，确定没有青木的身影后，才安心地出去了。 自从青木出现以来，我回家的路上第一次恢复了清净，反而有点不太习惯。快到小区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低头看到地上长长的黑色影子延伸过来。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无语地回头， 然而身后的人竟是沈曦言。 他身上穿着整齐的校服，应该也是刚从学校回来。他看到我戒备的样子，下意识地一愣：“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尴尬地说。 他意外地没走开，反而走过来和我并排往前走：“我听倪裳说你请了几天病假，身体好点了么？” 又来了，他中央空调一样虚伪的问候，可我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嗯，好多了，谢谢关心。” 从前我和沈曦言还能针锋相对地说上几句，可现在除了寒暄却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在沉默中尴尬地迈动脚步。好不容易进了小区，我刚要庆幸终于能和他分开了，一只手却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诧异地回头，对上了青木带着怒气的脸，深黑色的眼睛在冰凉的月光下有点可怕。 “是因为他么？” “什么？” 他指着沈曦言，脸上写满了受伤与挫败：“昨天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都是骗我的吧。你之所以甩了我，那么急着回到白中，就是因为这个人对不对！” 他竟然误会了。如果换了别人，我也许还能将计就计，利用对方跟青木分开，可我绝对不想让沈曦言卷进这件事里来，于是我迅速挡在沈曦言前面：“跟他没关系，你别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无关？”青木冷笑一声，“秦小柏说你另有新欢，我还以为她在骗我，没想到是真的。谢妍树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你，可你自己呢，一离开我就回到这个人身边。你们已经同居了对不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该不会连怀孕的事也是真的吧？” 第738章 我们见过面 就算是一贯高冷的沈曦言，听到最后那句话，瞳孔也剧烈地震动起来，我气急败坏地推开青木：“你别乱说好不好！那天是秦小柏不相信我对你死心，唐乙己才编瞎话骗她的。” 我这话明显是解释给沈曦言听的，就算我已经对他不报奢望，也不愿被他想的太过不堪。而且万一他哪天跟倪裳提起来，我在白中可就出名了。 “唐乙己？”青木皱起眉头打量着沈曦言，“没错，小柏提到过，你现在同居的男人就叫这个名字。” “你误会了，他不是……” 青木把我推到一边，粗鲁地抓起沈曦言的衣领，把他按在树上：“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见过面。去年夏天，在步行街上，我当时就觉得你看妍树的眼光很奇怪，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打算抢走她！” “青木你别这样！”我用力去掰青木的手，却完全动不了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然而下一秒，沈曦言轻声笑了起来： “我也想起来了，你就是当时那个小混混。谢妍树跟我提过你，说她早就厌倦你了，想换个新口味。”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抽什么风，他明明只要像平常一样跟我撇清关系就好了，为什么要说这些激怒对方啊？！ 然而沈曦言尽管处于下风，脸上却写满了轻蔑与讽刺，仿佛在看一条滑稽的可怜虫。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沈曦言是为了我向青木发难，他之所以会这样，八成是因为青木侵犯了他的自尊，本能地还击而已。 眼看这两个死要面子的人就要打起来，我拼劲全力推开青木：“你别再闹了好不好！我说过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他根本不是唐乙己！” 青木怔了一下，有些迟钝地松了手：“你说真的？” “嗯，他只是白中的同学，平时关系也一般，只是碰巧住得很近……没错吧，沈曦言同学？” 我努力向沈曦言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退出战场。而他靠着树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慢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用冷漠的声音回答：“没错，就是这样。”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但我却隐隐觉得，他的目光里还含着一丝幽怨。 然而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青木虽然放走了沈曦言，却提出想和真正的唐乙己见一面。 怎么可能，我悻悻地想。就你刚才教训沈曦言那副架势，要是见到唐乙己非跟他拼命不可。虽然我经常看唐乙己不爽，但带人上门打他一顿也太过分了。 第739章 唐唐 青木看出了我的顾虑：“你放心，我不是去找他麻烦的。如果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那我就心甘情愿地退出。” 鉴于之前的经验，我深知如果不答应青木，又会给他一个重新纠缠我的理由，之前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去了唐乙己家。 上楼梯的短短几分钟，我好几次想发信息给唐乙己，提前跟他套好招，可青木一直紧盯着我，害我完全找不到机会。 我硬着头皮开了门，第一时间就往客厅看。这个时间唐乙己十有八九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听到我回来，就像使唤保姆一样毫不客气地使唤我赶紧做饭。看到客厅没人，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大概去和孟老师约会了吧。 我刚想告诉青木唐乙己不在，结果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唐乙己顶着乱蓬蓬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走了几步看到我，劈头盖脸质问道：“谢妍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洗干净的睡内衣放在衣柜第二个格子里，不要和别的……这人谁啊？” 我讪笑着跑到他身边，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啊亲爱的，我回来晚了。这是我的朋友，我邀请他来我们家做客。” “你吃错药了，赶紧松开！”他完全没理会我哀求的目光，嫌弃地推开我，“再说这什么时候成你家了，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带外人来。” “讨厌啦唐唐，不要凶人家嘛，”我装作撒娇的样子再次抱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男生在一起，这样吧，一会儿我做唐唐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好不好？” “你叫我什么？”从唐乙己看我的表情，他一定以为我中邪了。 我鼓起勇气，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唐唐啊，我平时不是都这么叫你么？” 一瞬间，客厅里的温度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唐乙己的眼神更是冷得结冰：“谢妍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 “呵呵，唐唐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我心虚地发出一串笑声，抢先一步捂住唐乙己即将口出恶言的嘴，硬拖着他回了卧室，还不忘回头招呼青木：“那个，我男朋友生气了，我哄他一下……你随便坐，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哦。” “谢妍树你……” 门刚一关上，唐乙己就愤怒地咆哮起来，我赶紧再次捂住他的嘴：“嘘，别让他听见！” 他恼火地拉开我的手：“你干嘛搞这么一出猴戏，还有外面那个人是谁？” “青木。”我老实地回答。 他愣了一下，立刻猜到了我表现异常的原因，脸上的火气也消减了不少。 我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求助地看向唐乙己：“拜托了，你就配合我演一场戏吧，这样他才能完全死心。” 第740章 快去倒水 “你休想。”他冷着脸说。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痛快地答应，但被拒绝了还是有点不爽：“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当时我为了帮你追孟老师，可是主动扮演你女朋友的，你偶尔帮我一次有什么关系？” 唐乙己冷笑一声：“首先，你帮我追回孟菲本来就是我们的交换条件，我可没有这样的义务。尤其你看看那个青木，一副恨不得跟我拼命的样子，我才不会为了你把命搭上。” “唐老师你就帮帮我吧！”我见讲理不成便开始耍赖，“你也知道我最近状态不好，他这样纠缠不休我根本没法复习。再说了，青木现在已经跟你见过面了，也知道你住在哪里，如果你不跟他解释清楚，他应该会经常来拜访你吧。” 唐乙己挑起眉毛：“你在威胁我么？” “怎么会，”我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我也是为你着想啊，比起以后麻烦，不如一次搞定。况且青木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现在的男朋友，如果他看到唐老师你这么棒，马上就会知难而退了。” “哼，那是当然，”他傲娇地扬起下巴，下一秒便意识到被我套路了，恼火地瞪了我一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见他答应了，顿时感激涕零：“也不用特地做什么，配合我就可以了，不过……最好显得跟我恩爱一点。” “真的？”他意味深长地贴近我，“就像那天晚上在咖啡店一样？” 我回忆起包厢里那个吻，脸顿时烧了起来：“也不用那样，就比平时温柔一点点就好了。” “好吧，那你一会儿可不要后悔。” 后悔？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唐乙己已经推门出去了。 客厅里，青木正表情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们出来，他瞬间绷直了后背，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唐乙己身上。而唐乙己仿佛没注意到，面带微笑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唐乙己。” “青木。”青木冷冷地说，没去碰唐乙己的手。 唐乙己完全没生气，甚至很随和地在青木旁边坐下：“具体的事情妍树都告诉我了，听说你想跟我谈谈？” “是。” 尽管如此，这两个人过了半天都没开口，目光交汇的地方仿佛闪烁着“滋滋”的电流，当然是青木单方面发出的。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便陪着笑脸在唐乙己身边坐下：“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谁让你坐下的？”唐乙己呵斥了我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们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快点倒水来啊白痴。” 第741章 我管你饿不饿 我愣住了，唐乙己虽然平日里总爱差使我，但态度从来没这么恶劣过，简直就像教训奴才一样。 这家伙搞什么鬼，不是让他对我亲亲热一点么，竟然在青木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他提高嗓门又吼了我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在青木面前演戏，我非跟他大吵一架不可。可这种状况下，我只能忍着火去了厨房。 几分钟后我端着两杯橙汁出来，把其中一杯用力拍在唐乙己面前：“请喝。” 而这家伙像个贵族老爷一样翘起二郎腿，仿佛我真是伺候他的丫鬟。我翻了个白眼刚要坐下，谁知他再次开口了：“我让你坐了么，赶紧去做饭。” “什么？”我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不是你自己说今晚要做红烧鱼么？对了，再做个糖醋虾吧，然后炒两个菜，拌个沙拉就行了。” 拌你个鬼啊，你以为自己在饭店点菜呢？我攥紧了拳头，强挤出一丝笑容：“会不会有点多了，我今天不是很饿，做一个主菜就可以吧。” “我管你饿不饿，难得有客人来家里，再说我也一天没吃饭了，少废话赶紧去。” “你……”我刚要发火，却看到唐乙己暗地里投来一个奇怪的眼神……难道，这是他的计谋？ 青木见我受委屈，皱着眉头站起来：“我来做吧。” “不用不用，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呢！”我赶紧摆手，“做饭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唐唐你们慢慢聊，晚餐马上就好了。” 我匆匆跑进厨房，虽然唐乙己刚才的态度让我很生气，但仔细想想，他应该有什么话想跟青木单独谈，所以才故意把我支开。也怪我反应迟钝，如果倒完果汁就乖乖回厨房，也不用再领这么一大单任务了。 事到如今，我只能开火做饭，就当是犒劳他帮我打发青木了。 不过我还是好奇唐乙己怎么跟青木斗法，更怕他突然倒戈卖掉我这个麻烦，于是打开一条门缝，悄悄往外看了好几次。然而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是唐乙己和青木面对面沉默着，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二十分钟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我激动地推开门，结果看到唐乙己打开了电视，哇啦啦地放着卡通片。 第742章 心有余悸 我让你帮我打发青木，谁让你在那里看动画片了！我真想把手里的土豆冲着他脑袋丢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最终是青木先开口了，但他声音压得很低，再加上电视的噪音，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我刚准备把门开大一点，锅突然沸腾起来，我只好回去了。 等我端着做好的饭菜走出厨房的时候，电视已经关掉了，唐乙己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青木的脸上却殷红一片，看上去尴尬得很。要不是我清楚他俩取向正常，还以为他被唐乙己调戏了。 青木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看向我，黑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未来得及溶解的不满、困惑、以及某种我看不懂的不甘。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疑惑地看向唐乙己，却发现他的那杯橙汁掉在了地上，连同杯子摔得粉碎。 青木尴尬地站起来：“抱歉，我不小心把杯子碰掉了，马上打扫干净……” “不用了，我来扫就好，”我熟络地找到抹布，蹲下来把地上的果汁仔细擦干，再把玻璃碎片捡起来，“都怪我没把杯子放稳，你没受伤吧？” “没事。”青木闷闷地说，眼里再次出现了方才复杂的神情。 唐乙己站起来，搂住青木的肩膀：“先吃饭吧，顺便尝尝谢妍树的厨艺。” 青木面无表情地把那只手推开，独自往餐桌走去，唐乙己趁机拍了拍我：“你也先吃饭吧，那些东西一会儿再收。” 我还以为他又想差使我干别的活儿，一时受宠若惊：“真的，我也能一起吃？” “你不吃算了。” “当然吃！”我生怕他反悔，赶紧跑到餐桌旁坐下，紧紧护住自己的碗。 青木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和唐乙己拌嘴，最后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一盘蛋炒饭上。看来半年前他离开的那个早上，我做的那几道黑暗料理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我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我厨艺进步很多了，虽然算不上好吃，但现在绝对不会有壳的。” 第743章 餐桌上的争执 青木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蛋炒饭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了几口，表情看不出味道好坏。 “怎么样？”我忐忑地问。 “很好吃。”他轻声回答，脸色却比半年前还要凝重。 我有点看不懂了，一向嘴巴抹了蜜的青木为什么进门后就走起了深沉路线。唐乙己闻言也吃了一口蛋炒饭，反应却与青木截然相反：“哪里好吃了，你放盐了没，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亲口尝了尝：“味道不是刚刚好嘛。再说不是你上次说我做的太咸，让我把盐减去三分之二么？” “上次是上次，人的口味是随着心情变化的，”他理直气壮地说着不讲理的话，“再说你今天红烧鱼口味这么重，其他菜如果太淡，就完全尝不出味道了。” “你这也太刁难人了吧，”我简直无语，“实在不行你给我个标准，别一次一个花样行不行。” “做饭是你的工作，我没义务给你提供标准吧，”他变着脸教训起我，“话说回来，就是因为你总是拘泥与标准答案，成绩才一直不见起色。” “你……”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揭我伤疤，刚要反击回去，突然想起青木还在。果然，他已经停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我和唐乙己吵架。 还好我反应快，否则按照我和唐乙己互揭伤疤的套路，我马上就要把孟老师搬出来了。为了不引起青木的怀疑，我只咽下怨气向唐乙己道歉：“知道了唐唐，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场被及时浇灭的小小争执过后，餐桌上再也没人说过话。除了唐乙己，我和青木都吃得索然无味，气氛更是压抑得厉害。 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我起身收拾碗筷，希望青木吃完了赶紧走。然而他却回到沙发坐下了，唐乙己也跟着归位。 我有点无语——你不是来跟唐乙己谈判的么？想吵架也好，动手也好，都赶紧开始吧！虽然我很庆幸没发生暴力冲突，可这两个人一直坐着不动，就像随时会打雷的乌云一样，弄得我提心吊胆。而且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我晚上还要复习呢！ 我心烦意乱地去厨房切了水果，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他们竟然开始说话了。 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话题，只见青木眼中充满挑衅地盯着唐乙己：“那你觉得，你能给妍树幸福么？” 唐乙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第744章 这一点妍树最清楚了 你稍微给我留点面子行么？傻子也这时候也知道这种时候该给出肯定的回答吧！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幸福一点吧。” 唐乙己后补的这句话轻飘飘的，却使空气里瞬间布满了火药味。我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不愧是唐乙己，不费唇舌就能把人气个半死。虽然知道他在演戏，但看着两个帅哥如此明枪暗箭地争夺我，还有点小开心呢。 “那是因为妍树太单纯，暂时被你蒙骗了！”青木怒视着他，“说到底你们根本不般配，她还是个高中生，你都二十多岁了，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吧！” 唐乙己淡淡一笑：“有那么夸张么，不就差几岁而已。” “什么只有几岁，再过几年你就是三十多岁的大叔了！到时候代沟会越来越严重，你们连交流都困难。”青木毫不留情地说。 “没关系啊，”唐乙己的笑容渐渐扩大，“反正我和谢妍树的交流……主要都是身体上的。”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气得手一抖，一只橘子从盘子里掉出来，一路滚落到唐乙己脚边。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青木目光的洗礼。而唐乙己非但不内疚，反而笑得更猖狂了：“而且就算我成了三十岁的大叔，体力也好的很……这一点谢妍树最清楚了，对不对？” 清楚你个鬼……我真想把地上的橘子塞他嘴里，青木更是气得脸色发绿：“你正经一点行么？我真怀疑你这种人能不能给妍树想要的未来？” “想要的未来？” “我问你，你的未来规划是什么？”青木像个面试官一样严肃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做好照顾妍树一辈子的准备，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求婚……还有，几年后你不会还让她住在这个寒酸的小房子里吧？” “当然不会，”唐乙己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这房子夏天就到期了，当初租金是我朋友付的，以后大概租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了。” “这房子是租的？”青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白市的房价又不贵，你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小的房子都买不起？” “青木……”我觉得他说的过分了，想要阻止他，可唐乙己却毫不在意地笑着：“谢妍树没跟你说过么，我没有工作啊。” 第745章 不用抢 “什么？”青木不可思议地瞪了他半天，“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连工作都没有，那你以后怎么照顾妍树？” “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啰，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我爸去世前留了点钱给我，还能撑个几年，”唐乙己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无赖，“不过……谢妍树承诺过以后会找工作养活我，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嗯，是啊……”我硬着头皮回答，这件事他倒记得清楚。 “你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青木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就算再没出息的男人，也会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的女人，你竟然想让对方白白养你？！” 唐乙己终于不耐烦起来：“从刚才我就忍着没吭声，你一个劲儿地重复结婚、未来、一辈子这种话，我可从来没说过以后要和谢妍树结婚，更没说过会和她过一辈子吧。” “你说什么？” “你们这些中二少年总把一辈子挂在嘴边，可成年人的爱情是很现实的。相处开心就在一起，厌倦了就分开，如果以后我找到更喜欢的人，自然会跟谢妍树分手的……” 他还没说完，青木就暴怒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服：“你再说一遍！谢妍树是瞎了眼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混蛋？！” “青木你放开他！”我赶紧冲过去把他们分开，青木的眼睛红得像要杀人一样，比阿典在校外斗殴的模样还可怕。唐乙己原本就是友情客串，要是被误伤就太倒霉了。 “这个混蛋这么对你，你还帮他说话？！”青木震惊地看着我，仿佛我脑子和唐乙己一样不正常。 如果我是唐乙己的正牌女友，当然会不高兴了，可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所以唐乙己说什么都无所谓。我义正严词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无关，你要是敢伤害他我跟你没完。” 青木万般不甘地松开手，但眼睛还死死瞪着唐乙己不放：“我不会把妍树交给你这种人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抢回来。” “不用抢，送你了，”唐乙己一脸傲慢地整理着衣服，说话的语调能气死人，“反正当初是她死皮赖脸要留在我这里的，结果家务做不好吃的又多，算你帮我个忙，赶紧把她带走。” 这人果然想借刀杀人把我赶走！我气恼地扯住他的袖子：“唐乙己你够了哦！我又不是东西想送就送，你别想趁机甩了我，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青木怔怔地看着我，方才还因为怒气染上猩红的双眼，仿佛被突然浇上冷水的热铁一般，瞬间熄灭了光彩。 第746章 我马上过去 正在这时，唐乙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只手还被我抱着，只能另一只用空出来的手接了电话，但口气一下子就变温柔了：“抱歉，我这边有点事情……” 对面响起了不满的声音，虽然隔着电话听不清楚，但明显是女生。而会打电话给唐乙己的女生，除了我大概就只有一个人。 “好吧，我马上过去。”唐乙己挂断电话，迅速穿上了外套：“朋友找我有事，我要出去一趟。” 他竟然想在关键时刻丢下我跑路，我立刻抗议：“可家里还有客人呢，你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我有什么办法，菲菲她……我是说朋友家里水管漏了，让我过去帮忙。” “你还会修水管？”我无语地问。 “我怎么说也有工科学位，修水管难不倒我。” “那凭什么之前家里水管坏了都是我修？！” “那是你洗衣服堵的，当然是你修，”唐乙己理直气壮地说，“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走了……对了，今天晚餐太油了，宵夜就煮汤圆吧，我要三个红豆两个豆沙的。” “知道了。”我没好气地应道。 他出门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我刚要欣慰他还担心我的安危，他却抛出一句可恶的话： “一会儿你们要吵架的话，别弄坏我家的东西。那个打碎的杯子是我花十块钱买的，你临走前别忘了把钱留下。” 他关上门走了，气得我两眼发黑。原本我带青木来是想让他看看我现在的“男朋友”多么成熟优秀，让他迫于压力自动退出。虽然唐乙己并不完美，但之前在沈曦言和倪裳他们面前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我才放心地把人带来。可今天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我态度恶劣就算了，还表现得废柴又吝啬，人类男性的缺点几乎被他展示了个遍，生怕落下点什么。敢情我费劲心机，只是免费让青木看了一出笑话？！ 我越想越气，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拆我的台！别说我和青木这么复杂的关系，就算是正常分手的男女朋友，也想找个体面的恋人在前任面前炫耀一下，结果我却输得一塌糊涂。 我实在不想听青木的点评，想也知道他一定会露出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笑容：“就这？” 于是在对方攻击之前，我抢先一步下起了逐客令：“青木，你也回去吧。” 第747章 我也为你做过饭的 可青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我无奈地看向他：“不是说好了么，只要我带你和唐乙己见面，你就……” “我问为什么不是我！”他语气激动地打断我，泛红的眼尾闪着点点泪光，“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自觉地往后退，却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一跤。青木伸手护住我，结果抱着我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我反应过来，试着推他起来，可青木看上去瘦瘦的，却像压山石一样怎么也推不动。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里面的愤怒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化为了浓重的悲伤与怨恨。 “那种人到底哪里好了，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他忍无可忍地为我打抱不平，“他还把你当佣人一样呼来喝去，一点都不尊重你！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和这种人在一起？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还是他威胁你什么了？” 我摇摇头：“他没有威胁我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就算他把我当佣人也无所谓。再说我们情侣之间怎样相处，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青木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恨意：“谢妍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了！你说这种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从前我把你像公主一样捧着，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尊严，可你从来都不屑一顾。现在你却在我面前如此卑微地去讨好另一个人，甚至放下架子为他做饭洗衣服！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 四周的空气仿佛雷电过后的青空，一时变得寂静无比，我平静地对上青木充满伤痛的眼睛：“可是青木……我也为你做过饭的。但是你不想吃，你走掉了。” 那一瞬间，青木眼中的火焰化为了燃烬的死灰，存留着温度，却无比悲哀。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如果那天你没有走的话，我也会像对唐乙己一样对你的。” 第748章 青木的眼泪 “骗人……” “我没骗你，”我认真地望着他，“你说我是很骄傲的人，其实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真正的我胆小又自卑，只能用冷漠把自己包裹起来。而当我站在喜欢的人面前，就越发卑微，对唐乙己是这样，从前对你也是这样，至于再从前……”我顿了一下，努力将沈曦言的脸从脑子里挤出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很相似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在一起。所以最初你努力地讨好我，后来我卑微地挽留你，也许我们都真心喜欢过对方，却永远无法彼此相爱。” “够了，别再说了！”青木面色痛苦地打断我，“你不要觉得在白中待了半年，就说一堆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打发我，说白了你就是不肯给我机会，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他。青木黑色的瞳孔像天边暗下来的星星，失去了最后一丝光芒，他苦涩地弯起嘴角：“你说我从来不了解你，可我比你想象的了解得多，甚至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这个人不但骄傲，而且残酷，你绝不会原谅任何背叛你的人。公司可以给我机会，粉丝可以给我机会，梦想可以给我机会，唯有你谢妍树，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青木……”看到他这样我也很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在责备你……”他垂下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纤长的睫毛落在我脸上，冰凉地让人心痛，“是我先动摇的，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放开了手，所以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曾经我接近你是为了实现梦想，可现在就算放弃梦想也换不回你了。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等流星雨的那天晚上，我对你讲过平行世界的事。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会寄生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吧。在那里，有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晨，一间简陋的小公寓里，我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你对面，两个人一起温馨地吃早餐。那个世界里没有唱片公司，没有秦小柏，没有唐乙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互相温暖着的人，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青木第一次在我面前掉眼泪，记忆中的他总是笑着，谈论梦想时骄傲的笑，和阿典在一起不羁的笑，站在舞台上魅惑的笑，对着我温柔的笑……就连提起他去世的妈妈，也会逞强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然而这样的青木，却在我面前哭了。 从前的我常常在青木面前哭鼻子，一起迎接日出的时候，求他带我离开白市的时候，家里出事的时候，我就像一个撒娇惯了的小孩子，却从不想有一天，会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惊讶，慌张，心痛……却无能为力。 第749章 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种悲伤的心情让我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过青木，甚至时至今日，对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毕竟人的感情不像电灯开关，可以随意停止，就像我无法完全原谅青木一样，对他的喜欢也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了，就像我下了那么多次决心要放弃沈曦言，却还是没出息地追寻着他的身影。 而我也终于回想起来，青木给我的不只是伤害和背叛，反而在我人生许多脆弱的时刻，给了我无比可贵的温暖。仅仅只有那么一次，他离开了我身边，而我却再也不肯原谅他。也许我真的太残酷了，青木对我的好远远大于伤害，而我，又给过青木什么呢？说的难听一些，阿典至少还得到了免费的甜品，而青木从来没有拿过我一分钱，而我却为了他接近我的目的耿耿于怀，是不是有些欲加之罪呢。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想像他从前安慰我一样抱住他，摸摸他的头发，说几句温柔的话，甚至再给他一次机会。然而我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我不能再伤害青木了。 无论对我还是对他，分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一时心软，造成的只有更严重的伤害。 只是，我好想为青木做点什么，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可我到底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我下定了决心，强行泯灭眼中的悲伤，用近乎冷漠的目光直视着他：“别再自欺欺人了青木，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平行世界。其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努力地执着于梦想，现在又执着于我。那些所谓的平行世界，你当初用来哄我，现在又用来哄自己，我承认那很有用，但只是我们用来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已……而且，”我暗了暗目光，“就算平行世界真的存在，但我很确定，在任何一个平行世界里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就算那天你没有离开，我也一定会为了父母，为了公司，或者其他理由回到白中，回到和你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我确实恨过你，但现在我很感激你放弃了我，否则我一生都要活在害你失去梦想的罪恶感中。这种罪恶感我已经背负过一次，不想再背负第二次了。” “这半年来我学会了许多东西，但最重要的一件是，无论平行世界是否存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再怎么想象平行世界的美好也无法弥补现在的遗憾。所以我不想再逃避了，也请你不要逃避，诚实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 第750章 这都是你自找的 青木异常安静地听我说完，唇边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会再欺骗自己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松了一口气。看来比起互相伤害，还是开诚布公地说清楚比较好。我刚要起身送他离开，他却伸手一推，用力把我按在沙发上。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他的目光变得充满危险，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下一秒，他低头用力吻上了我的嘴唇。 “唔，不要……”我被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吓到了，拼命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桎梏在头顶。青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决定怎样享用身下猎物的野兽一样，几乎能看到他嘴边带血的獠牙。 可是，即将吃掉猎物的野兽，为什么会有这样悲伤的表情呢…… “这都是你自找的妍树，”他半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阻挡我看清他眼中的痛苦，“刚刚我是真的想放你走，可是你对我太残忍了，连我的自欺欺人都要残忍地浇灭。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不存在什么平行世界，那么我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你了。” “青木……”我怔怔地看着他被欲望熏红的眼睛，却没有害怕，只感到阵阵心疼。 他捧起我的脸，仿佛希望从我脸上看到同样痛苦的表情：“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不是那天早晨丢下你离开，而是在你引诱我的时候推开你。早知道我就不要忍的那么辛苦，早知道就不要考虑你的感受，如果那天就得到了你，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过，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节日小剧场* 七圭:恭喜青木！喜提本文迄今为止尺度担当~ 青木：少来，妍树的心又不在我这里，一点点都没有哼！（怨恨看向唐乙己） 唐乙己：看我干嘛，天地良心我就是个临时背锅演员，你债主在那里（指指沈曦言） 沈曦言：呵，我倒是传说拥有几分真心，但看我都得到了些什么，就一直受气而已，福利还不如配角多。 观众：谁让你一直端着，活该哦。 第751章 是我输了 看着青木被痛苦占据的双眼，我放弃了挣扎，然后轻轻地说：“好。”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这样会让你心理平衡一点，”我目光冷然地凝视着他，“只有一件事，这里毕竟是唐乙己的家，他洁癖很严重，我们可不可以出去开房？” 青木的手像被施了咒语一样定住了，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固定住我的手，起身离开了沙发。 他坐在那里自嘲地笑，把垂在额前的黑发推到脑后：“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人，连这种情况下都想着他……我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是我输了。” 我把青木送到楼下，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青木替我说了出来：“放心吧，我说到做到，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然后他转过身，把一张便签纸塞进我手里。 “这是什么？” “你爸妈医院的地址，”他说，“我找人打听过了，你爸妈脱离危险后一直住在这家医院里。我费了一点工夫拿到了这个，也和医院那边打通了关系，如果你想去看他们，打个电话给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我如获至宝地收好纸条，感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而青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 唐乙己修完水管回来已经是十二点了，桌上的宵夜已经热过了三次，但还是凉透了。 “什么水管这么难修，需要四个小时？”我坐在沙发上没好气地问。 “我好不容易去一趟孟菲家，当然不能修了水管就走吧。我们还一起看了电影，吃了宵夜……”他自我陶醉地描述着，终于想起了正事，“对了，那个青木去哪儿了？” “当然是回去了，”我翻了个白眼，“都几点了，难道你还想留他过夜？” “我无所谓啊，”他耸耸肩膀，“没想到你抵抗诱惑的能力还挺强的，我还以为你会跟他走呢。” “怎么可能，”我刚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着看着他，“怎么了唐老师，你该不会是担心我跟他走了，所以一直呆在外面不敢回来吧。” “说什么傻话，”他嫌弃地敲了我脑袋一下，“难得有人愿意接手你这个麻烦，我巴不得你赶紧消失……话说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别告诉我他明天还要来。” “我当然搞定了，他以后都不会再纠缠我了。” 第752章 你跟他说了什么 “是么，可是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我当然不开心啊，”我瞪了他一眼，“某些人说好要帮忙，结果找了个借口溜了，最后还不是留我一个人处理。” “你不会是说我吧？”他毫无歉意地挑起眉毛，“拜托，我都配合你演到那种程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要不是我吃饭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你才没这么容易打发他。”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好奇地问，当时他们两个的样子确实怪怪的。 “也没什么，他问我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我为了让他死心，就说我们早那个过了。” “哪个过了？”我震惊地问。 “就是他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呗，”他得意地笑着，“放心吧，我编的特别逼真，还描述了大量细节……对了，我还说你看上去身材干瘪，脱了衣服还是很有料的，是不是很给你面子？” 我宛如挨了当头一棒。怪不得青木会用那种复杂的眼光看我，怪不得他让唐乙己对我负责任。不要说青木，我也想扔杯子，但不是地上，而是唐乙己的脸上！ 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完全不顾我的名誉到处胡说八道！怪不得青木骂我贱，在听到这些糟糕的描述后，又亲眼目睹我对唐乙己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样子，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人也会鄙视我吧。我竟然还冠冕堂皇地说，这都是我自愿的！ 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现在想想，刚才我差点被青木推倒也是眼前这个混蛋害的！ “你太过分了！”我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你以为这样很好玩么，人家青木会怎么想我啊！” “原来你这么在乎他的看法。”他意味深长地说。 “我……” “要不然你现在给青木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解释清楚。” “算了，”我沮丧地瘫回沙发上，“反正我跟青木已经结束了，他觉得我下贱也好，说不定还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你确定？”唐乙己用怀疑的语气问，“过了今晚我可不负责了。” 第753章 天花板 我没说话，把重新热好的汤圆端给他，然后回房间复习了。 就这样，青木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了。他遵守约定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生活也重新恢复了平静。至于学校的流言，白中毕竟和青中不同，流言只是枯燥的学习生活中的一点调味剂，既然青木不再来找我，大家便很快忘到脑后了。 比起这些，现在最让我头疼的是毫无起色的成绩。我那天还冠冕堂皇地对青木说教让他面对现实，可我自己却有点面对不了了。 接下来的月考，我再次升班失败，分数比上次下降了15分。 如果是一年前考出这样的成绩，我绝对高兴疯了，可是离高考只剩不到四个月了，我却卡在这种地方止步不前，这样下去考f大根本没有希望。 我久违地慌了，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唐乙己最近明明一直在教我，那些新学的知识也已经梳理好了，我常常翻看沈曦言的试卷，并没觉得自己差很多。就算没有进步，也至少该恢复寒假前的名次吧。 现在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根本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因此也不知道怎样改正。这种感觉异常难受，就连刚回白中的时候都没有过。那时候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至少知道自己有多差，而且每一天有所进步。现在的我一天比一天焦虑，明明感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一步都无法往前走。 面对我的惊慌失措，唐乙己却像事不关己一样冷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花板吧，前五班竞争的激烈程度和过去完全不同，那些优等生也不会等着你追上，所以现在你每走一步，可能要从前五十步的时间和精力。” “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焦急地喊道，“唐老师你帮我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有很多怪招么，你不是很会揠苗助长么，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说话啊！” 而唐乙己竟然沉默了，然后他摇了摇头，像手术失败的医生一样无奈地摊开手：“抱歉，这一次我可能无能为力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可是唐乙己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他做不到的事。 第754章 自己的力量 他面带遗憾地看着我：“就算是揠苗助长也有某种极限，而每个人的极限是不一样的。你应该也发现了，前几个班学生的实力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但a班还是能在分数上拉开距离，那么差距很可能出在努力之外的地方。如果你确定已经做了所有努力，却仍然不能升班，那只能说明……” “说明我的极限到此为止了……”我替他说出来，“不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是我天生就比不上别人……对不对？” 唐乙己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皱了皱眉头：“其实我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我以为会在你升入a班，甚至更近一步的时候，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有些屈辱地咬住嘴唇，唐乙己的意思很明白，他太高估我了。 我宁愿他像从前一样臭骂我一顿，然后布置一大堆题给我，也好过此刻无声的同情。 “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他声音比从前温柔了许多，“危机就是转机，如果你能克服这个难关，以后的路就畅通无阻了。” 唐乙己的话听上去像在鼓励我，我却听出了更重要的一层意思——如果我无法克服，那么我的路就到此为止了。而这种结果，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可能性。 唐乙己不许我再熬夜搞题海战术，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就算早早关灯我也焦虑地睡不着，还不如半夜起来刷题。 时钟一圈一圈飞快地旋转，而我却只能原地踏步，这种绝望感让我濒临崩溃。我半夜趴在桌子上痛哭，却憋着声音不敢让唐乙己听见。我恨上帝的不公平，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不肯等我的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我累得倒在桌子上动不了了。昏昏沉沉中，我忽然想起青木的脸，他告诉我他可以赚很多钱，只要我愿意依靠他，就再也不用努力了。 我猛地醒了过来。 我在想什么呢，当初不是已经清楚明白地拒绝了么。我那么骄傲地告诉他我会诚实面对自己的人生，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家人，现在反悔岂不是太丢脸了。 然而我听到自己的心在问：你有什么力量呢？就凭白中百名开外的成绩，你真的能拯救家人，拯救你自己么？ 第755章 错误的选择? 某天午后，我在学习餐厅遇到倪裳。她兴奋地告诉我林一乐队获得了国内某音乐评选的最佳新人奖，晚上要直播颁奖典礼。看到我一无所知的样子，她有些惊讶：“青木没告诉你么，我还以为他会带你一起去。” “怎么可能，”我苦涩地说，“我说过我们早就分手了，拜托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她有点不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以后能免费拿到演唱会的票了呢，结果空欢喜一场。虽然唐乙己也不错，但正常人都会选青木吧。” 我没理会她的喋喋不休，低头喝我的汤，可心里却像碗里飘着的紫菜一样乱成一团。 难道我真的做了错误的选择？比起没有结果的努力，还是接受青木的施舍比较好？ 我用力摇摇头，甩掉没出息的想法。青木已经离开白市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复习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不眠不休地用功，期望唐乙己说的转机能早点到来。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下次月考上，哪怕是侥幸也好，只要能再一次升班，我就还有努力下去的力量。 幸运的是，我这次考试发挥的不错，考的也都是擅长的题，有几门甚至提前半个小时就写完了，反复检查后才交上。 三天后成绩张榜，我站在成绩栏前面完全傻了眼。 我竟然……降班了？！ 我躲在卫生间哭了一下午，直到放学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却不进则退，就算继续努力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回四班收拾东西，教室里投来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眼光。我已经懒得在乎他们的想法了，唯一有些丢脸的是，东西是我早就收拾好的，我原以为这次肯定能升班。 我在门口碰到了金玲玉，她主动帮我一起搬东西。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上，窗外的夕阳洒进来，映出两条斜斜歪歪的影子。快走到五班门口的时候，我尴尬地向她道谢：“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她笑了笑，和平时一样和气，“没想到你这次会降班，是发挥得不好么？” 第756章 答案 “嗯，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我顺着台阶说下去。 “没关系的，你这么聪明，只要认真学几天马上就能追上来了。” “可我已经很认真了，最近每天都熬夜，但就是升不了班……”我意识到自己在向不熟的人抱怨，赶紧扭转话题，“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的话我完全不担心啊，毕竟只是偶然嘛。” “谢谢，为了你这句话，下个月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金玲玉愣了一下，再次微笑起来：“你好像误会了，我说的偶然，是你这种人也能考进四班。”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金玲玉的半张脸被夕阳的暗影挡住，像水中折射一样变得扭曲：“你知道为什么四班其他人对你们充满敌意，只有我欢迎你们么？那是因为我比他们都明白，每个人一生的运气都是相同的，你们这些人只是凭运气走到了现在，运气用完了自然就走不下去了。所以一开始我就说，你们很快就会离开四班。” “尤其是你，谢妍树，”她眼里升起某种我看不懂的恨意，“一个青中的渣子生，不到半年就从十班升到前五班，你知道这对我们这些复读生来说是多大的羞辱？你不是想不通为什么升不了班么，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根本不配。你说你这半年多努力，熬夜多辛苦，可这对我们这些复读生来说，这些年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所以比起我们，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我愣愣地看着金玲玉陌生的脸，她的话虽然刻薄，但似乎没错。真没想到，唐乙己没给我的答案，我竟然从金玉玲这里得到了。 我不能继续前进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运气已经用完了，因为……我根本不配。 金玲玉放弃了伪装，索性把手里的书哗啦一下扔在地上，还在一本封面写着我名字的笔记本上踩了一脚。离开前她轻蔑地扫了我一眼：“如果我们输给你这种人，那世界上真是没有天理了。” 第757章 逃避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追上去对她说：“走着瞧，我绝对不会输的！” 这类句子我从回白中就一直挂在嘴边，对唐乙己说过，对薛崎说过，对夏帆说过，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对沈曦言说过。虽然每次的情形不同，有时理直气壮地，有时自不量力，有时只是为了逞强，但从来都是从心底相信着。可是此时此刻，我已经说不出口了。 “妍树？” 吕天歌从五班跑了出来，她看到撒了一地的书，蹲下来帮我捡：“你干嘛把书扔地上啊……我刚才好像听到金玲玉的声音了，她人呢？” “她帮我搬书过来，临时有事走了。” “她干嘛走那么急啊，好久没见了，我还想和她说说话呢。四班那些人都神经兮兮的，也就她出淤泥而不染。” “嗯，是啊。”我麻木地点点头。 “听说她这次升到三班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她羡慕地感慨着，“我们也要加油了，下次一定要……妍树你去哪儿？书不要了？！” 我无视她的叫喊声，一路跑下了楼梯。 我和吕天歌一路互相鼓励着走到今天，可这次我完全接受不了她乐观的打气，甚至连听完都做不到。 我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没有声音地掉眼泪。我知道我在浪费所剩无几的时间，可我除了哭还能怎么办呢？ 没过多久，唐乙己回来了。我听到他在客厅里喊我，让我给他做饭，但我不想动，也不想理他。 于是他和平时一样不敲门就进了房间，头顶亮起的灯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像只逃避日出的虫子一样痛苦地扭了几下，翻了个身把脑袋朝下。 “今天不是出成绩么，你怎么睡这么早？”他疑惑地问。 “嗯，我不太舒服。” 第758章 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你哪里不舒服，发烧了？”他难得关心我。 “差不多吧，头有点痛，睡一觉就好了。” “你吃饭了么？” “不想吃，”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啰嗦，“你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唐乙己没有说话，似乎是走了。我掀开被子的一角想看看情况，结果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被提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有病啊！”我气急地爬起来，“有你这么对病人的么，再说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哪个病人能吼这么大声，”他嫌弃地看着我，下一秒目光落在我红肿的眼睛上，“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我匆忙擦掉眼泪：“我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那个青木又来纠缠你了？” “和青木没关系，他已经不在白市了。” “那是你又跟沈曦言告白被拒绝了？” “你别乱猜好不好！”我恼火地打断他，“我是因为考砸了心情不好！”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不会这次又没升班吧？” “何止没升班，”我悻悻地说，“我又回孟老师的五班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怎么会这样？”唐乙己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考试那天吃坏肚子了？还是哪张试卷没写名字？”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苦涩地笑笑，“可我状态好的很，考的也都是擅长的题，结果还是这样……可能我已经完蛋了吧。” “没那么严重，”唐乙己拉住我的胳膊，试着拉我站起来，“这样吧，今晚我帮你一起把错题改一下，然后找找问题……” “不用了，”我一把甩开他，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改多少遍都没用，反正下次也升不了班，费这么多工夫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躲在被子里痛哭流涕就有意义了？”他无语地问，“别坐在那里怨天尤人了，我数三下，你现在就给我起来。” 第759章 没出息的家伙 我在他的威势下，不情愿地爬到写字台边坐下。我双目空洞地看着桌子上堆满的学习材料，一点都不想动。 “你愣着干嘛，快把试卷拿出来。”唐乙己催促道。 “唐乙己，”我喃喃地问，“你真的觉得，我还有希望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想，会不会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茫然地看着手上用了一大半的签字笔，“其实用常识想想，用一年的时间考上f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是我太高估自己，太低估时间，所以才有了不切实际的奢望。金玲玉说的对，他们都努力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输给我这种人呢。” “金玲玉是谁？”他皱着眉头问，“这件事我们去年不就分析过了么，你从前确实荒废了很多时间，但只要……” “只要我加快速度，那么时间就是可以追回的，”我悲伤地笑了，“这半年我也一直深信不疑，可是我今天才明白，时间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时间，那些和沈曦言一样从开始努力到现在的人，他们这么多年经历的痛苦，流过的汗水与眼泪，都是我想象不到的。而我又经历过什么呢？我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却想凭着投机取巧考上f大，换了我是神，也不会让这种人得逞的。” 唐乙己沉默着看了我几秒：“你真是这样想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开口：“够了，别胡思乱想了，把试卷拿出来。” 我摇摇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见我这样也有点动气了：“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么……还是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深深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窝囊的脸，“我忘了自己是个多倒霉的人，这么多年来，我拼尽全力的事最后都一无所获，拼命喜欢的人最后都讨厌我。我真是昏了头，竟然会以为这次奇迹能发生在我身上，真是太可笑了！” 唐乙己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却没有一句安慰，只是冷冷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改试卷？” “不要！”我倔强地别过脸去，“话说你干嘛管我啊，反正你已经和孟老师和好了，我最后怎么样也和你没关系，你用不着再装模作样地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唐乙己暗了暗目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的也是，那就随你的便吧。” 他走到门口停下了，回过头轻蔑地看着我：“到底是谁装模作样？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说到底不就是想逃避么。我看你不是运气不好，是从头到尾都是个胆小鬼，我真是白痴才会收留你这种没出息的家伙！” 第760章 所谓迷茫 “我怎么逃避了！”我委屈地站起来，“我就是因为诚实地面对现实，所以才不想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少来了，”他冷笑一声，“你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我。从前的你除了考进f大根本别无选择，所以只能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可那个青木的出现让你发现还有其他更轻松的选择，所以你犹豫了，甚至开始打退堂鼓。” “你胡说，我才没有！”我慌乱地否认，“这跟青木没有任何关系，再说我们已经彻底分手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他一副懒得听的样子，“正好有件事通知你，最近孟菲让我搬到她那里住。本来我还在犹豫，既然你不想复习，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今晚就走，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他就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一阵翻箱倒柜后，他提着行李箱出了大门，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沮丧地回到床上，本以为唐乙己会安慰我几句，没想到被他教训了一顿，还直接丢下我走了。 不过他是该生气，像他那种时间比黄金还宝贵的人，浪费了那么多心血教我这个笨蛋，结果我却半途撂挑子，换了谁都会怒火中烧。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他关于青木的那些话。 难道，我真的是因为青木的出现才动摇的？ 第二天早上唐乙己没有回来，我也就没做早饭，饿着肚子去学校了。 路上我还担心唐乙己吃不惯外面的早饭，但突然想起人家住在自己女朋友家，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操心。想到他和孟老师甜甜蜜蜜互相喂早餐的情景，我的胃酸就直往上涌。更让我糟心的是，才过了一个月我就又回到五班来了，不得不再次面对他的正牌女友。 我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决定继续努力下去，至少要向唐乙己证明我不是个被哄了几句就军心大乱的恋爱脑。 然而我一走进教室就感觉大家都在看我，而且目光千奇百怪，有同情，有厌恶，还有一点幸灾乐祸。我不禁纳闷，就算我是降班回来的人，也不用这么对待我吧。 这些目光就连上课的时候也没有停过，我对着手机擦了好几遍脸，也没发现饭渣之类的东西。课间我想问问吕天歌之前是否遭遇过同样的待遇，她却先跑过来问我：“妍树，你没事吧？” 第761章 学校的异常 “当然，降班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以为然地说。 “降班？”她惊讶地看着我，“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呃……”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上课铃响都没说出个所以然。等到下个课间我想找她问清楚的时候，语文老师又把她叫走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该不会连rj联盟也把我开除了吧？我狐疑地往卫生间走，里面有几个女生在聊天，我下意识地躲到了门后。 其实在洗手间听人聊天也没什么可躲的，问题是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说那个谢妍树回你们班了？”一个四班的女生说。 “是啊，她今天来上课了。” “不会吧，都这样了她还有心情来学校？” 我一阵无语，不就是降了个班么，也不用悲痛欲绝到下不了床吧。优等生就是优等生，要是在我们青中，成绩张榜都没人看。 “何止来了，人家好像没事人一样。”五班的女生说，估计她也是上午盯着我看的人之一。 “这人也真够厉害的，怪不得都说有钱人天生冷血。” 第762章 报应提前? “那也不一定，”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来，“她可能是故意逞强，怕被别人看出来吧。” 我直觉她们说的不是考试的事，决定进去问个明白，然而四班的女生笑了起来：“那也够奇葩的，要是普通人知道自己父母死了，哪还有心思逞强。” 我心里咯噔一下，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搜索新闻。紧接着，几排醒目的红色标题占据了屏幕—— “报应提前？！宁月集团前董事长今晨惨遭遭谋杀！” 《白市快报》急讯——去年六月以来，轰动一时的谢氏诈骗案嫌疑人谢氏夫妇一直在市内某医院进行救治，至今未恢复意识。今晨7时40分，院方例行查房时发现谢氏夫妇的病房遭人闯入，呼吸器等设备被严重破坏。院方立即展开抢救，谢氏夫妇暂未脱离生命危险，情况极不乐观。经警方调查，犯罪时间约在今日凌晨2点，初步推断为诈骗案受害者蓄意报复，正在进一步搜查…… 我眼前一黑，扶着墙才没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宁月的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舆论最近也平息了不少，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激进的疯子？ 可是很显然，认为他是疯子的只有我一个。下面的评论区清一色地欢呼呐喊，仿佛新闻说的不是两个人差点被杀，而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我站凶手！他是为民除害，这两个黑心鬼早该死了！” “为什么要搜查？人家是伸张正义的英雄，应该奖励才对吧！” “我看医院也不用抢救，这样的死法都便宜了他们。” 一条条恶毒的评论触目惊心，我直接关掉了手机。 这些人云亦云的混蛋，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就算我爸妈真的有罪，也会有法律制裁，根本轮不到他们咿呀乱叫？！ 第763章 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再也受不了了，决定亲自到医院亲眼看一看。 万幸青木临走前给了我地址，我打车赶过去，发现医院门口站满了警察和记者，看热闹的行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挤不进去。 “让一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在警察的陪同下走出来，严肃地向那些记者喊话，“你们这样把路挡住，病人都没法进来了。” 我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哼哼着走向他：“医生，我肚子疼得厉害，请问急诊往哪边走？” “一楼左手边，我找人带你去。”他招手示意，一个护士赶紧跑过来扶住我：“你疼得厉害么，是不是急性肠炎？” 我龇牙咧嘴地点点头，在护士的搀扶下成功越过了封锁线。趁着她帮我挂号，我偷偷离开了大厅，直奔重症病房区。 这个区域的病房有不少，但找到我爸妈并不困难，因为只有一扇门前站了两个拿着电棍的看守人员。 “什么人？”其中一个发现了我，警觉地问。 我从墙角绕出来，讪笑着向他们打招呼：“你好，我是病人家属，想进去看看。” “不行，这个房间的病人身份特殊，不能探视。” 凭什么不许探视？重症病房的人还能跑了不成？但我只能放低姿态哀求他们：“求你们了，我已经一年没见到我爸妈了，你们也知道他们情况危险，说不定以后永远见不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高个子的守卫无奈地向我解释：“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警方的规定，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房间。” “你们太欺负人了吧！”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我爸妈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这样关着他们，就连监狱还允许亲属探视呢！” “对不起，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他们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像两块冰冷的石头。 我瞪了他们一会儿，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猛地朝门冲过去。而这两块看似木讷的石头反应十分迅猛，几秒的工夫就把我按倒在地上。 第764章 院长 我奋力挣扎，打算跟他们拼了。往好处想，如果我受了重伤，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入病房了！ 愤怒已经烧掉了我所有理智，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竟然是刚才大门口的那个男医生。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我，面色不善地询问两个保安：“这是怎么回事？” “院长！”两人赶紧站直了身体，老实交代情况，“这孩子想闯进去看里面的病人，被我们拦住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院长，怪不得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扶我站起来，表情明显温柔了不少：“你为什么要见里面的人？” “他们是我爸妈。”我照实回答。 对方愣了一下，神色再次变得温和：“原来如此。这样吧，你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找车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刚要争论，却看到他隔着眼镜向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眼神上。 我跟着院长离开了现场，他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两人：“记住，除我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院长的办公室很大，却装修得十分质朴淡雅，唯有靠窗的一面墙上挂满了红色的锦旗。他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我：“冷静一点了么？”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 这个院长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五十岁，有着非常精明干练的眉眼。他皮肤比普通男性白，有些松弛却没多少皱纹，身上有着医生独有的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让人莫名有种安心感。 “其实你错怪我们的工作人员了，”他搬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来，很温和地跟我讲道理，“他们拦着不让你进去，看上去不近人情，却是对你父母的一种保护。除了你之外，想进那间病房的人不在少数。刚才你在门口也看到那些记者了，甚至还有想找你父母报复的人，这次的犯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现在又没判我爸妈有罪，他们凭什么报复？” “那也没办法，”他叹了口气，“很多人都是人云亦云，在事情调查清楚前就只能忍耐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愿意相信我爸妈可能是无辜的。从刚才的种种，我感觉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至少对我们家并没有恶意。于是我鼓起勇气地看着他：“那院长您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和他们见一面？” “对不起，”他严肃地说，“我刚才应该解释得很清楚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那间病房。” “可是你除外啊！”我激动地拉住他，“刚才你对保安说除你以外谁都不能进去，那也就是说你可以进去对不对？” 第765章 我没有那么多钱 他犹豫了一下：“确实，我作为院长，有权限进入医院的任何地方。但禁止探视是警方要求的，院方也不能改变，何况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里面还安装了摄像头。” 我绝望地放开了手，仿佛被宣布得了不治之症，然而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不过，如果有人化装成护士和我一起进去，应该没问题吧。” 我熄灭的希望瞬间重燃，简直想给他跪下：“真的，您愿意帮忙么？太谢谢了！” “道谢就不用了，”他嘴上笑着，眼中却露出一丝为难，“只不过……这存在一定的风险，一旦被发现，我的工作可能就不保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风险回报呢？” 我愣了一下，心顿时凉了半截：“你想要多少钱？”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也是想帮你，所以才找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好了别说了，本来就是我求你帮忙，支付报酬是应该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假客气上，“你到底要多少？” 他微微眯起眼睛，镜片的反光有点像动画片里的眼镜蛇：“不用太多，四百万就好。” 我哭笑不得，别说四百万了，我就连四百块都没有：“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 “怎么会呢，”他看上去明显不相信，“你爸妈可是骗了几百亿啊，区区四百万，对你来说应该是小数目吧。” 我攥紧了拳头。唐乙己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会分辨坏人。原来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都认定我爸妈是诈欺犯，只是比那些人更虚伪。 我真想把杯子里的热水泼到他脸上，却只能再次低头哀求：“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钱……或者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我先写个借条给你，以后赚了钱再慢慢还怎么样？” 我想用对付钱律师的方式对付他，可这人完全不吃这一套：“借条就算了，我都是有账当天清，从来不拖欠，至于其他方法嘛……” “你干什么！”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那混蛋刚才竟然在我腿上摸了一把！ 院长依然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摸了摸手指：“不是你提议用其他方法么？这样吧，你陪我一晚，我就帮你怎么样？” 第766章 忙音 “你去死！我警告你，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抄起桌子上的玻璃瓶指着他，亏我还把他当成好人，没想他这么龌龊。 然而这位院长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慌乱，也没有再靠近我，他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棕色的手工皮鞋闪闪发亮：“别生气啊，我是跟你商量又不是强迫你，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不过这样一来，你爸妈的事我就帮不上忙了。” 我胸口的怒气仿佛被针刺破的气球一般全都漏了出去，下一秒，我像战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羽毛。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么，我考虑一下。” 我无法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就是说出来了，耳朵和声带都感到恶心无比。 “好吧，”他笑了起来，一副观赏笼中之鸟的表情，“我三个小时后下班，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脚步沉重地走出门诊楼，不知不觉来到了住院区的花园。长椅上坐满了吃完饭出来散步的病人，我找了块草坪坐下来。最近天气再次转凉，刚长出的青草像小刀一样冰凉带刺。扑面而来的寒风中让我的情绪冷静了一点，心也变得更冷了。 还有三个小时，我就必须做出选择。 而这三个小时里，每过一分钟情况都可能变得更糟，我爸妈随时会在我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情况下死掉。而三个小时过后，那个阴险的院长不知道会不会反悔，又或者会增加什么更恶心的条件。 我一次次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求助唐乙己，又一次次放了回去。我和唐乙己刚吵了一架，现在打电话过去，无疑是向他低头示弱。可是学习也好，人生也好，我已经习惯了在每个踌躇莫展的时刻向他求救，这种无条件的依赖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我还是放下面子拨通了唐乙己的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也对，唐乙己几乎不看新闻，应该不知道我爸妈的事。还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是啊，换了我也不会接，卷进这种事只会徒惹一身麻烦。 第767章 人渣的底线 我不甘心地按下重播键，可是连打了几十个电话，唐乙己都没有开机，而我的手机也只剩1%的电。就在我急得快发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青木，想起他说过如果想见我爸妈，他会想办法。 不行，我好不容易和他分开了，不能再扯上关系。况且我拒绝人家的时候义正严词，现在出事了又求上门去，也太不要脸了。 可是现在不是顾虑面子的时候，再怎么也比求那个院长强吧。我犹豫再三，拨通了青木的号码。电话接通了，里面充斥着嘈杂的电音，似乎在某个音乐现场，我等了半天也不见青木吭声，只能先开口： “青木？对不起突然给你打电话，我有急事找你帮忙……” “谢妍树你要不要脸？”对面响起的竟然是秦小柏的声音，声音不大却鄙夷到了极致，“你不是把青木甩了么，干嘛还给他打电话？” 我皱了下眉头：“不关你的事，让青木听电话。” “青木不想跟你说话才让我替他接的，”她冷笑一声，“我还真佩服你，之前把他伤的那么深，现在还有脸找他帮忙，人渣也该有个限度吧……” 通话突然断掉了，我不知是否该庆幸手机在这时候没电了，因为我根本没脸回答秦小柏的质问。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打电话给青木，又怎么会以为他还愿意理我呢？ 我抱着没电的手机坐在草地上发呆，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渐渐黑了下来，病人们陆陆续续地回了病房，我也站起来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事已至此，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咦，这不是谢家大小姐么？” 我诧异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石子路上走过来一男一女，女人矮矮胖胖，却很干练的样子，旁边的高个子男人捧着相机。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就是去年等级考试采访我的那两个记者。 真是冤家路窄，老天爷是嫌我还不够倒霉么？ “真是好久不见了，”女记者笑着走近我，示意男记者到对面拍照，“你过得还好么？” 我不想理她，掉头就走，而对方热情地拉住我：“你吃饭了没有？不如我们一边吃边聊吧？” 第768章 众望所归的大新闻 我厌恶地抽回手：“我跟你们没什么可聊的。” “怎么会呢，你可以讲讲你爸妈怎么圈的钱，又是怎么谋财害命逼死自己的老部下……” “你胡说什么，我爸妈没害过任何人！” “你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在认死理，”她怜悯地看着我，“再说又不是我说的，全世界都认定你爸妈是杀人犯，你一个人否认有什么用呢？” 我冷笑一声：“一个人是不是杀人犯，如果是靠众口铄金就能断定的，那还要警察和法官干嘛，你说这种话也配当记者么？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否则就不会在这里等消息了。” 谁知女记者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这些记者在等什么消息？我们才不关心凶手是谁，我们等的是你爸妈赶紧断气，这才是众望所归的大新闻。” “你放屁！”我狠狠一拳打在她化了浓妆的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那女人却没生气，反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然后擦擦脸上蹭花的妆：“刚才的镜头都拍下来了吧。” “当然。”男记者比了个手势。 “不枉我们空等了一天，虽然没等到期待的新闻，但至少意外收获，”女记者得意地抱起短胖的胳膊，“我想想，题目就叫‘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杀人犯女儿造成记者重伤’怎么样？” 我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卑鄙的人：“什么重伤，你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再说是你挑衅我才动手的！” “可照片上只有你打人的画面呀，”她接过男记者的相机，开始欣赏上面的照片，“啧啧，拍的真好，有了这些照片，你爸妈不被当成杀人犯都难了。” “把相机给我！”我伸手去抢，却被她迅速躲过了。 “你当我们记者都是吃素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上次已经吃了你一次亏，难道还能让你抢第二次？” 第769章 借机报复 我又一次冲过去抢手机，这次男记者没有躲，而是飞起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惨叫一声摔倒在草地上。 “这一脚是还上次录音笔的。”他恶狠狠地说。 我痛地龇牙咧嘴，挣扎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女记者边笑边拍男人的肩膀：“快点小李，把这个也拍下来。” “这有什么好拍的，到时候不就成我们理亏了。”男记者不解地问。 “你傻呀，”女人敲了他脑袋一下，“照片里又没拍到你，而且谁说要和她打人的照片一起发了。” “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隔一段时间再发，题目就叫‘昔日千金落魄街头’，一定能收获不少流量。” “不愧是陈姐，我还得跟你好好学几年呢。” 相机的闪光灯在我头啪啪作响，我阻止不了，只能尽力用手捂住脸，不让他们拍到我狼狈的丑态，可眼泪还是透过指缝屈辱地流出来。 “又不是拍你裸照，你哭什么？”男记者调侃道。 “就是啊，”女记者幸灾乐祸地说，“如果我是你就哭得更惨一点，说不定还有人会同情你呢。那个带你私奔又把你甩了的男生看到新闻，说不定会心生愧疚回来找你呢。” 我趁他们聊的开心，使出全身的力气扑过去抢相机，可手还没碰到就被男记者拉住了。我气不过，用力在他脸上抓了一把。 “臭婊子，敢抓我？”他掐住我的脖子，像杀猪一样一把将我按在地上，“我们家可是被你坑了几十万，今天非给你点教训不可！”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唯一庆幸的这里是医院，打残了至少能很快送医，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能不能减免一下医药费…… “啊！” 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男记者的拳头落下，反而头顶响起一声哀嚎，按住我的手也松开了。我忐忑地睁开眼睛，发现男记者被青木从身后用力反剪住，绷紧的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可怕声响。 “你他妈谁啊，老子收拾这个贱人关你屁事……”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你嘴里放干净一点！”青木又拎起他补了几拳，他很少打架，但动起手来连阿典都甘拜下风。他打人的表情很冷静，但每一拳都又重又狠，不一会儿男记者就被打得满脸是血。 第770章 我求之不得 “快住手！不要打了！” 女记者像只癞蛤蟆一样又蹦又跳地尖叫着，她想帮忙拉架，却怕被牵连，情急中举起相机就开始拍。而青木就像长了后眼一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打女人，但你要是敢拍，我可不敢保证会怎样。” “你是谁，干嘛多管闲事？！”对方一脸惊恐地问。 “我就是那个带谢妍树私奔，现在后悔莫及的人，”青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过有一点你们说错了，是她抛弃了我。” 女记者瞪圆了眼睛，借着灯光看了他半天：“你，你不是那个林一乐团的主唱么？我要把你们的关系报道出去，到时候你的前途就全毁了！” “随便你，”青木从她手里夺过相机，“能让全世界知道我和妍树的恋爱关系，我求之不得。”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女记者咬牙切齿地扔下这么一句，搀扶地上被打成烂泥的男人，两个人狼狈地逃走了。 青木紧跑过来扶起我，眼中的冷漠已然化为了浓浓的焦急：“你怎么样？那混蛋有没有弄伤你……” “啪！”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给了他一耳光。 青木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抚上发红的侧脸：“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曝光我们的关系，可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颜青木你是白痴么？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为什么要卷进这件事？你好不容易实现的梦想很可能就这么毁了！” 青木像傻掉一样看了我半天，下一秒竟然笑了：“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严重怀疑这人脑子有坑，“你不知道那两个记者多卑鄙，如果明天登出你打人的新闻，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他轻轻擦掉我脸上的草屑，“可你要我怎么办，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么？” “可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抱进了怀里。我的脸埋进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心脏温柔有力的跳动，琴声般轻柔的嗓音随着心跳声一起降落在我耳边： “我不是说过么，这一年来我领悟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梦想也好，未来也好，都没有办法和你相比。曾经我做了错误的选择，可这一次，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力气推开他。那一刻我意识到，如果失去了这个支撑，我可能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 第771章 一天还一个吻 我在青木的抚慰下渐渐平静下来，问他为什么会来医院。 “你不是在外地么？而且秦小柏说你不想再见我……” “是她擅自接了我的电话，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你，”青木不满地打断我，“我们今天在邻市演出，秦小柏是队员邀请来的，我也不好意思让她走。我看到她在后台拿着我的手机就察觉不对，可等我打给你的时候你又关机了。我最近一直在准备演出，刚刚才知道你爸妈的消息，猜到你在这里，就马上赶过来了……你见到伯父伯母了么，他们还好吧？” “我没见到他们，医院不让探视，”我沮丧地告诉他实情，然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个……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啊？” 青木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地答应了：“没问题，你要多少？” “可能需要……几百万，”我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这个数目有点多，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实在不行你就放我高利贷，按日收息怎么样？” 我觉得秦小柏说得对，人渣也该有个限度，就算青木对我是真心的，听到我这么狮子大开口，大概也会拂袖而去吧。我低着头不敢看青木，他却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把我想得太小气了吧，当然没问题。” “真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几百万，不是几块钱……” “我可是做音乐的，耳朵好得很，”他微微一笑，“我本来想说不用还了，不过按日收息好像也不错，你就一天还我一个吻怎么样？” 我脸刷地红了：“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我是认真的啊，”他耸耸肩膀，“现在的世道真可怕，借钱不但要看脸色，还要挨骂。” “对不起，”我尴尬地道歉，“那你可以借给我么？” “可以是可以，但几百万有点太多了。我毕竟才刚起步，就算向公司预支也没那么多。” “这样啊。”果然太强人所难了吧。 “傻瓜，我逗你的，”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艺人赚钱有很多办法的，我可以多接几场商演，实在不行就接受公关部安排，陪一些有钱的老女人吃几次饭，几百万很快就筹齐了。” 我看着青木的笑容，心中升起一阵罪恶感。我知道这些都是他向来最看不起的行为，青木对于和音乐有关的梦想有着几近偏激的原则和洁癖，这也是他迟迟没红的原因。可现在他竟然为了我，说出这些亵渎梦想的话。 我欠青木的人情，也许已经到了无法偿还的程度了。 第772章 抢救室外 “先不说这个了，”他的表情认真了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先跟伯父伯母见一面。” 我愣了一下：“见面？可是医院禁止……” “虽然医院对外宣称禁止探视，但我老板在这里有熟人，只要跟他打个招呼就没问题了。” 我没想到事情一下子柳暗花明了，而且能见到我爸妈的话，也不用向青木借钱了。 青木带我上了二楼，我惊讶地发现他说的熟人就是那个院长。 那男人开门看见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但看到跟着我进来的青木，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话还没问完，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称呼对方杨总，接电话的过程一直点头哈腰。青木低声告诉我，杨总就是他现在的老板。 院长放下电话时，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却不得不对青木客客气气：“警方监管的病人是严禁探视的，但看在杨总和我多年的交情，可以给你们十分钟。” “谢谢王院长。”青木感激地说。 我低头不语，决定还是不把被威胁的事告诉青木，否则他绝对会为了我对那个院长拳脚相加，到时候就探视不成了。 “跟我来吧。”院长带头往外走，出门的时候鄙夷地瞥了我一眼，大概以为我又傍上了那位杨总。 虽然今天坎坷不断，但总算能跟我爸妈见面了。我们回到了刚才的走廊，然而还没走到病房，前面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院长拦住匆忙跑来的几个护士：“出什么事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停下来，一脸紧张地报告：“特殊病房的病人情况突然不好了！” 我全身的血都冷了，扑过去拉住她：“是谁有危险，是不是我爸妈？！” “你别在这里捣乱！”院长把我推到一边，向对方下达指令，“去把孙主任找过来，立刻实施抢救！” 我靠在墙边，呆呆地看着一大帮医生护士呼啦啦地冲进抢救室，连我爸的病床从眼前过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我不敢相信那个人是我爸，记忆中的他那么高大强壮，总是轻易地把年幼的我抱起来举过头顶。可那个人已经瘦得脱了相，脸像融化的黄蜡一样毫无血色，让我完全无法和记忆中的人联系起来。 青木扶着我到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没事的妍树，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第773章 悔恨 “都是我的错……”我双手抱住头，全身不停地发抖，“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他心疼地把我按进怀里，“今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你和你爸妈都是受害者。” “不是的，你不明白……”我用力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废物，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甚至不能守在他们身边。如果不是青木今天带我来，我根本想不到他们的情况这么糟。而我呢，心安理得地住在唐乙己家里，三天两头为恋爱的小事烦恼，而这个过程中，我爸妈随时都可能背负着诈欺和杀人的罪名死在冰冷冷的医院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惚中看到抢救室的门开了，却没有勇气站起来。青木走过去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面色沉重。 “怎么了？”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衣服，“是不是我爸……” “不是不是，伯父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医生说只是换药后出现了应激反应……你看，他们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我爸就被一群护士推了出来。他身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管子，表情很痛苦，可我却由衷地感到欣慰，毕竟只有人活着才会感到痛苦。 院长也跟出来了，他摘掉手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在我们面前说了一些话，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你听到了么妍树，伯父没事了！”我感觉青木在用力摇晃我的肩膀，“只要在观察室一晚，明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我迟钝地点点头，仍然没缓过神来。 青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今天太累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来看他吧。” “明天？”我喃喃地说，“明天我还能见到他们么？” “当然，以后你想探病就跟我说一声，我随时可以陪你来。” 我的目光望着青木未来得及卸掉唇彩的嘴巴，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然后我踮起脚，贴上了他的唇瓣。 青木像被石化一样僵在那里，都忘记了回吻我。直到我松开他，他才反应过来，像个被强吻的少女一样红着脸捂住嘴巴：“妍树，你……” 我微微一笑：“这是今天的利息。” 第774章 我家只有一张床 我还在犹豫什么呢，回到青木身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志气也好，尊严也好，从来都是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的。对我这种人而言，能够摇尾乞怜存活下去就应该心怀感激了，即使执着下去，最后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然而青木并没有为我的主动示好表现出开心，而是有些仓促地转过身去：“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打不到车了。” 我以为他没听懂，红着脸拉住他的手：“不然今晚我住你家吧，明天早上可以一起来医院。” 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羞耻的话，他要是敢拒绝我第二次，我就跟他拼命！ 青木的身体僵了一下，脸比刚才更红了：“可是……我家只有一张床。” 我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就在我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更羞耻的话时，他伸手轻轻遮住了我的嘴巴：“什么都别说了，你今晚先回家。” 听到他语气里的坚定，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你反悔了，对不对？”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见状冷笑着松开手：“真不好意思，是我把客气话当真了。谢谢你今天帮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我掉头往楼梯走去，青木追上来抱住我：“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反悔。别说今晚，我恨不得一辈子都把你关在我家！”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有求于我才这么说的，”他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觉得我会欣然接受，那也把我想的太卑鄙了。” 第775章 我想成为火柴 他眼中的受伤让我一阵愧疚：“我承认，我是因为今天的事才想回到你身边，但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慎重做出的决定。” “那……那个唐乙己呢，你不是很喜欢他么。”他充满醋意地问。 我暗了暗目光：“是啊，我确实很喜欢他。可是经过今晚，我才知道谁是真正关心我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再美好，却像天边的烟火一样抓不住摸不着，还不如一根小小的火柴来得温暖。我毕竟是女生，比起喜欢的人，也许喜欢我的人更合适吧。” 这些话虽然是借口，却也不全是谎言。可青木听完我婉转的告白，有些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根火柴。” 他委屈的表情让我差点笑出来，这也难怪，青木这个人本来就很自恋，他从校草一路变成偶像，早就习惯了众星捧月，被我这么说肯定深受打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要解释，却被他拥进了带着凉意的黑色风衣里。 “就算是火柴也没关系，”他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发顶，指尖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香烟味道，“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留在你身边。我愿意把人生所有的光和温暖都献给你，直到你再次爱上我。” 我在他怀里安静地闭上眼睛，仿佛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被火柴散发出的小小火焰蛊惑温暖，不自觉地回抱住了他。 第776章 不甘 我回到唐乙己家已经是深夜了，一进门就开始收拾行李。 上一次离开这里还是去姑姑家的时候，唐乙己接我回来的那天，我以为再也不会离开了。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我就再次动摇了。 我把书一本一本放进青木买给我的箱子里，装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它们带走。 真是想不到，离开前最让我不舍的不是沈曦言，也不是唐乙己，而是这些折磨了我半年的教科书。 习惯是很可怕的，就算是再讨厌的东西，呆在一起久了也会产生依赖之情。我对唐乙己是这样，对这些书本教材也是这样。不过既然如此，总有一天我会重新习惯青木吧。 我提着沉甸甸的箱子走出房间，除了不舍之外，还有一点不甘心。我为了考进f大努力了这么久，最后竟然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唐乙己，他花了那么多心血教我，我却半途当了逃兵，他上次骂我的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手机充满电后重新开机，屏幕上争先恐后跳出来自青木的十几个未接电话，而唐乙己却一通也没有打来。 他还没看到新闻么，还是生气不想理我？又或者……他根本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唐乙己亲口说过我对他是特殊的，除夕那晚我们还约定要试着成为彼此的家人，下一个新年也要一起度过……不过，那是在他和孟老师还没复合的情况下。现在的唐乙己已经不需要我了，反而是我，比上次离开时更加不舍，因为我是真的把唐乙己当成家人了。 糟糕，我明明下定了决心，可要离开的时候又犹豫了起来。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决定赌一把—— 如果天亮的时候唐乙己没回来，我就离开。 如果他回来了，那我就再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他说需要我，说他离不开我，或者想出了万无一失的方法帮我考上f大，那我…… 第777章 恭喜你了 我像去年等待青木的那个雨夜一样，在黑暗中坐立不安地等待唐乙己，耳朵里全是秒针走动的声音。 黑夜纵然漫长，但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这样一句鼓舞人心的话，然而当我看到日出的那一刻，却感到无比失落。 我叹了口气，提起行李准备出门，结果和开门进来的唐乙己撞了个正着。 他看到我明显吓了一跳：“你怎么起这么早，还没到上学时间吧？”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神态也有些疲惫，不像是去女朋友家甜蜜，倒像是出差赶路回来。我把箱子往后藏了藏：“那你呢，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我换洗衣服不够了，回来拿几件。” 我撇撇嘴：“是么，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特意回来的呢。” “我干嘛要担心你？”他满脸疑惑地问。 我愣了一下：“你没看到新闻么？” “我才没时间看那种东西。”他不屑地说，但还是打开了手机搜索，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我满心期待着他的安慰，而他却挑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是来向我炫耀的么？恭喜你了。” “你胡说什么？！”毒舌也有个底线吧，我刚要发火，却看到了屏幕上的红色标语—— 《恋爱？交易？潜规则？落魄千金与新晋偶像神秘关系大揭秘！》 《白市周刊》最新报道：谢氏夫妇谋杀案爆出当日，记者在医院追查情况时意外邂逅宁月继承人谢妍树，发现和她在一起的神秘男子a竟是刚获得年度新人奖的林一乐队主唱青木。青木对两人的关系供认不讳，两人在医院大秀恩爱。据进一步了解，去年和谢妍树私奔的正是青木本人。有知情人爆料，青木的走红很可能得益于谢家的支持，光芒背后是否隐藏着肮脏的钱财交易…… 整个页面都被这类新闻占据了，甚至连我爸妈的案子都被挤了下去。看着下面攻击青木的评论，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青木从来没拿过我们家一毛钱，他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咬着牙一点一点才实现了梦想，现在却为了我遭受这样的质疑与侮辱。 这绝对是那两个记者的蓄意报复，我早猜到他们会采取卑鄙的手段，却没到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卑鄙！ 唐乙己对这些毫不知情，还在一边冷嘲热讽：“你效率挺高啊，前两天还假惺惺地找我演戏，转眼就投入人家怀抱了……呵，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这是迫不及待地要搬入爱巢了？” 第778章 这是你的人生 “你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我恼羞成怒地打断他，“说到底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无语地问。 “当然有关系！如果你昨天接了我的电话，如果赶到医院的是你，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这些糟心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我满腹委屈地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院长的威胁，记者的羞辱，还有我的绝望与挣。我无助地抓住他的衣服，控制不住哽咽起来：“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而且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我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是唐乙己，我不能拿我爸妈的命冒险。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除了投靠青木我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你帮我决定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只要你说我还有希望考上f大，我就留下来！” 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唐乙己决定，而他却目光晦暗地看着我，扔出一句毫无感情的嘲讽：“谢妍树，你也太狡猾了吧。” “什么？” 他一点点把我的手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现在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帮你选择，其实只是为了一旦失败，好赖在我头上吧。” “不是的！”我失声否认，“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你不会骗我，不会伤害我。你帮我解开过无数道难题，无论是书上的还是人生里，所以这一次你也一定能给我对的答案。” “谢谢你的好评，”他官方的表情就像做产品售后的公关人员，“不过这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帮你做任何选择，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你怎么这样啊？”我难以置信地叫道，“你平时整天对我指手画脚，叫我做这做那，关键时候就不能帮我拿个主意么？还说什么我对你很重要，就算对陌生人也不用这么冷淡吧！” “就是因为重要，我才不能回答你，”他严肃地看着我，“我可以对日常小事指手画脚，但绝不干涉你的人生。不过……如果我是你，会选择跟青木走。”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像铁公鸡一样拔了根毛给我，我却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感到无比失望。 第779章 决定 “我说过无论做什么选择，最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既然你的目的是赚钱救你爸妈，那和青木在一起完全可以实现，根本没必要兜一个大圈子。既然有轻松的选择，为什么要坚持困难的呢。” 我的心像被什么又冷又硬的东西刺了一下，尽管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却愤愤地别开视线：“哼，少装模作样了，你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赶我出去，顺利成章地和孟老师同居。” “我赶你走用得着拐弯抹角么？”唐乙己皱起眉头，“倒是你故意说这种话，不就是想激怒我把你轰走，好让自己有台阶下么。” “我……” “你听好了谢妍树，”他的目光冷静到可怕，“我不会赶你走，也不会挽留你。就算今天你走出这个大门，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我可以继续当你的家人，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回来住几天。别指望我成为你逃避的借口，我才不上你的当。” 他说完这些话，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玄关发呆。 唐乙己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连我自己都看不清的内心，他却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第780章 最牵挂的事 我提着行李去了医院，现在是上午八点，距离和青木约定的还有一个小时。 我坐在昨天的小花园里等他，想起昨晚在这里拼命打电话给唐乙己的自己，不禁有些黯然。今天早晨的阳光很好，昨晚冰冷的草地也变得暖洋洋的，看上去很温柔，还散发出春天特有的香味。 是青木让这一切变得美好了起来，然而我却再一次变得犹豫了。 不远的小路上，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抬头专注地观赏着树木抽出的新芽，她旁边蹲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一脸焦虑地叮嘱着什么。 女人发现我在看她们，犹豫片刻后，一路小跑到我面前：“不好意思，我要去医院交费，留我妈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能不能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头答应了，反正青木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女人对我说了谢谢，匆匆跑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走到老太太身边，她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了，但脸色红润，很健康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地向我致歉：“对不起啊，我女儿总是大惊小怪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她也是关心您嘛，”我笑了笑，“您这是要准备出院了么？” 她摇摇头：“我是来住院的，明天就开始化疗了。” 我反应过来，顿时后悔自己多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出声安慰道，“现在医疗发达了，听说癌症也能治好。不过治不好也没关系，我女儿上个月结婚了，就算我有个什么万一，想到她有了依靠，也能安心离开了。” 第781章 我不会再改变了 “是么……”我实在说不出恭喜。 “你还小，不懂为人父母的心，”她拍拍我的手，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对做父母的来讲，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人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我看着她布满针孔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此刻躺在重症病房里的爸妈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 十分钟后，那位女儿回来了。她再次向我道谢，然后推着老人离开了。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出神，连青木来了都没注意到。 “她们是你的熟人么？”他好奇地问 我收回视线：“没有，就问路的人。” 我们家出事以后，哪还有什么熟人，亲戚朋友早就躲得远远的，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唯一一个没有躲开，反而还靠过来的傻瓜，就站在我面前。 好在青木看不到我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直接带着我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说我爸妈已经脱离了危险，回到了普通病房。这绝对是这一天里唯一的好消息了。 院长答应让我们探视。我跟着他走进病房，发现里面还有一间内室，被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挡着，只能隔着玻璃远远地看我爸妈一眼。 我顿时火了，这简直像动物园里等待投喂的动物一样，别说是病人，就连犯人也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第782章 我很幸福 青木又去跟院长交涉，对方严肃地说：“这是警方设置的安全隔离，我的权限也只能到这里，带你们进来已经很冒险了。” “拜托您再想想办法吧，不然我让杨总联系您？”青木不落痕迹地威胁道。 “不行就是不行，你找谁联系也没用。” “可是……” “好了青木，别再说了，”我平静地拉住他，“我能看到他们已经很开心了，而且就算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院长见我这么懂事，答应让我单独待一会儿：“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你可以对着墙上的话筒说话，声音能传进去。” 他交代完就出去了，青木刚要跟他一起走，我却拉着他不肯松手。 “陪我待会儿吧。” 他怔了怔：“可是……你应该有话想跟伯父伯母说吧，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没关系，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站在落地玻璃前面，望着爸妈比床单还苍白的脸，拿起了旁边的话筒：“爸，妈，我来了……”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们……” 我本来决定不哭的，然而刚说了两句话，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青木的手覆盖上我的肩膀，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慰着我。 我抬头望了望他充满心疼的眼睛，与他十指交握，然后微笑着对我爸妈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青木。他是个很好的人，全世界不会有人像他对我这么好了。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所以你们完全不用为我担心……” 我知道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我妈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可是等了很久她也没有反应。 也许那位老太太说的是对的，对我爸妈来说，看到我有人托付才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青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用力回握住我的手，真诚而坚定地望向对面：“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颜青木。请你们放心把妍树交给我，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对着玻璃深深鞠了一躬。 就在这一刻，我做出了决定。我决定和沈曦言，唐乙己，还有所有的不甘心告别，永远和青木在一起。 第783章 不许去 我当天就住进了青木家。他已经不住在原来旧厂区的地下室，搬到了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 “这是经纪人给我租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风景特别好。”青木在观光电梯上向我介绍，表情里有掩饰不住的开心与自豪。 从前我经常晚上陪他在酒吧演出，有一次下起了大雨，阿蒋提议去青木家躲雨，他找了各种借口推脱。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家的状况。 那天送我回家的路上，他愧疚地低着头：“对不起，让你进去那么脏的地方。不过我总有一天会红的，那时候就能租得起市中心的公寓了。” 没想到才过了一年，青木就实现了他的承诺。相比之下，信誓旦旦地说着一年后要考进f大却半途而废的我确实太废物了。果然成功要靠才华和运气，所谓努力什么的，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青木打开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棉质拖鞋：“房子这个月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会租一间两居室的，你就暂时将就一下吧。” 然而眼前的公寓怎么看都不应该用“将就”形容，公寓布置的虽然简洁，但设计精巧，装潢低奢，家具也是最高级的，一看就花了不少钱。更别说客厅的落地窗面对着白市最棒的夜景。唯一和从前相同的，是沙发上乱放着的吉他和乐谱，墙上还贴着几张青木喜欢的乐队海报。 “这里不错嘛，不愧是当红偶像的家。”我一脸崇拜地调侃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现在还是新人，还没赚到什么钱，你不嫌弃就好。” “我哪有资格嫌弃你，”我自我解嘲起来，“你也不看看我在唐乙己家过的什么日子，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还天天遭人白眼。” 提到唐乙己，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僵硬起来。我试着找别的话题，却找了最糟糕的一个：“对了，我还有些换洗衣服放在他家，现在去拿过来吧。” “不许去！”青木从身后拦腰抱住我，声音听上去无比懊恼，“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既然决定重新在一起了，就不许你再跟他见面，否则我会伤心的。” 第784章 不要叫他变态 我这才发现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尴尬地掰开他的手：“青木，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解释……” 接下来，我把和唐乙己的关系，还有这半年发生的事大致都对青木讲了一遍，当然自杀那段除外。 我觉得既然决定重新在一起，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和唐乙己的关系，否则青木心里会一直结着一个疙瘩。 我原以为青木听完会很开心，没想到他却沉默着一言不发。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听见了么，唐乙己他有女朋友，我们两个只是……” “我听见了，”他平静地打断我，“你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怔了一下，“互相利用”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从唐乙己嘴里听到了。我以为我们已经变得像朋友，像家人，没想到在旁观者眼里我们依然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其实，我们也不全是……” “对不起，”青木愧疚地握住我的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过得这么辛苦，还被迫忍受那个变态的虐待。” “他也没虐待我啊……”我想要解释，可青木眼中的疼惜让我说不出口。他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饿了好几天捧着一片剩菜视若珍宝的孩子。难道我真的是被虐待了太久，才对唐乙己施舍的一点温情如此不舍？ “那……我可以回去拿衣服了吧。” 早上我还没下定决心，走的时候没刷盘子，万一唐乙己哪天回去看到就疯了，更何况我还没好好跟他告别。然而青木仍然面色不善地拉住我：“我不是说过不许去么。” “刚才我不是解释过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也不用担心了吧。” “这样我更担心好不好，之前你是被他胁迫没办法，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被那个变态欺负了。” 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你不要一直叫他变态好不好，就算他是变态也帮过我不少，再说我不拿衣服今晚穿什么？” 青木轻轻一笑：“跟我来。” 他拉着我走进卧室，然后推开衣柜的门，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式新款女装，从大衣到裙子再到睡衣一应俱全。这无疑是偶像剧俗套而浪漫的桥段之一，而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这些都是秦小柏留下的？” 他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听我这么说瞬间没了兴致：“你想什么呢，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本以为能感动你一下，没想到这么多疑。” “哦，那谢谢你……”我有些尴尬地说，也许是习惯了被唐乙己欺压，突然有人对我这么好真的很不自在。 我也想做点什么平衡一下，但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个长处：“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青木无奈地拉住我的手：“干嘛，我带你回家可不是为了让你当保姆的。楼下新开了一家法国料理，我带你去吃啊。” 第785章 书呆子 “别浪费钱了，”我现在每花他一笔钱都有一种罪恶感，“我现在厨艺进步了，做个四菜一汤很轻松的。” 青木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就在我以为他要发脾气的时候，他却叹了口气：“你真是被那个姓唐的折磨出心理阴影了……听好了妍树，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不用继续当保姆，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地看人脸色，你和我在一起可以放松去做任何喜欢的事情，明白了么？”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其实我想告诉他，我现在还挺喜欢做菜的，但本能地觉得他不会想听。 我必须尽快适应没有唐乙己的生活，就像唐乙己也要适应自己叫外卖一样。 我已经大半年没去过正经餐厅了，不去的时候也没特别怀念，但再次吃到那些有钱才能买到的奢侈美味，幸福地差点哭出来。也许青木说的对，我是苦日子过太久了才变得知足常乐。 我大口地把肥美的鹅肝往嘴里塞，一边催着服务生上菜，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青木有些尴尬地擦掉我嘴边的酱汁：“不用吃这么急吧，你刚才不是说不饿么。” “因为太好吃了嘛，”我头也不抬地说，“吃完早点回去，我还有一堆作业要做呢。” “作业？” “就是白中的……” 对哦，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考f大，也就没必要做作业了。 青木见我傻乎乎地瞪着眼睛，忍不住笑了：“看来环境真的会影响人，你在白中才呆了多久，就被那些书呆子同化了。” 我知道青木没有恶意，但还是感到一丝不快。他口中的“书呆子”曾经在我眼里也是无法理解的存在，但在白中的几个月来，我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竞争，亲眼看到了他们的顽强和辛酸，再也不能当作笑料来看了。 而青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一点：“说到这里……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 “你要不要回青中来？”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既然你不考f大了，就不用那么辛苦在白中耗着了。再说我们都复合了，我也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我，“当然这只是建议，如果你不愿意……” “你说得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明天我就去白中办转学手续。” “真的？”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 “我不舍得什么呢？”我微笑着说，“舍不得天天熬夜刷题，还是成山的功课，我该谢谢你帮我脱离苦海才对。” 既然决定放弃，那就放弃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而且如果在白中呆下去，继续见到那个真正让我不舍的人，我的决心很可能会再次动摇。 第786章 趁人之危 虽然我今晚不用熬夜复习了，但还有另外一件头疼的事。 吃完最后一道甜点，青木看了看表，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回家吧，洗完澡早点休息。”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难道他是那个意思？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我答应和青木住在一起，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青木已经很照顾我了，何况人家又是年轻帅气的偶像，多少粉丝花钱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我有什么资格不愿意。万一青木不高兴把我赶出去，我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尽管道理我都懂，但还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我我……我吃的有点饱，我们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吧。” “好。”青木没有多想，很绅士地站起来帮我拿外套。 我们在河边散了一个小时的步，我又以生活用品不足为理由，绕远路去了超市。 青木纳闷地看着我在货架前左挑右选：“毛巾下午不是买过了么？” “是么，我忘了……不过碗筷还没买呢，我去那边看看。” 我故意拖拖拉拉到超市打烊，又开始找其他借口—— “走了这么半天，我肚子又饿了，你陪我去吃路边摊好不好？” “青中那个路边摊？离这里太远了吧，”青木为难地说，“今天我们都累了，还是早点睡觉吧，我明天再陪你去。” 我听到“睡觉”两个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去路边摊也行，周围不是有小吃店么，我们去吃碗面吧。” “姸树，”青木疑惑地看着我，“你不会是故意拖时间不想回去吧？” “怎么会……我也想早回去休息啊。”我心虚地说看向一边。 “这样啊，”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弯腰凑到我耳边，“那我们快回去吧，我的床可是超级舒服的，包你身心都能放松到极致。” 他嘴唇对着我的耳尖轻轻吹了一口气，弄得我浑身战栗起来。难道今晚躲不过了么？ 我沮丧地跟着青木回到公寓，他一路上都紧紧攥着我的手，完全不给我临阵脱逃的机会。 青木换上了一件黑色浴袍，他故意穿的歪歪扭扭，露出形状性感的锁骨，浴袍的带子还色气地搭在肩膀上，黑色的浴袍硬是被他穿出了风情万种的花魁的感觉。他见我花痴地盯着他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先洗还是我洗，或者……” “你先洗吧，我……我要去看电视！”趁他没说出更糟糕的内容，我赶紧逃去了客厅。 我紧张地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好几次想夺门而逃，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要不然就借口追剧，在客厅看一晚上电视好了。对，就这么办！我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结果青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高级电视，我摆弄了半天竟然不会开！ “咔嚓！”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湿漉漉的热气带着高级洗发水的香味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听着沾了水的拖鞋声一步一步靠近，情急之下采取了最没出息的策略——倒在沙发上装睡！ “姸树，浴室打扫干净了……”青木擦着湿润的黑发走进客厅，发现了“睡着”的我。空气安静了几秒后，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脸，“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像唐乙己一样，把我当成躺在路边的死猪视若无睹。而青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正当我被看得心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横抱了起来。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我们正在朝着卧室前进。 等等，他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 青木抱着我走进卧室，温柔地把我放在换了新床单的大床上。我盼望着他像青市那个晚上一样放下我就走，然而他却在我身边躺了下来，柔软的床垫因两个人的重量深深陷下去一大块。我闭着眼睛，感觉青木仿佛抚摸华丽的绸缎一样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第787章 休学 我被他温柔的手法抚摸得好舒服，不知不觉竟然真的想睡了。朦朦胧胧中我生出一个想法，青木如果不当偶像了，可以考虑去当个宠物师什么的，专门负责哄那些容易紧张的猫猫狗狗睡觉。 我刚要陷入沉睡，下一秒突然一激灵清醒过来——青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抱住我，用一种充满支配感的姿势覆盖在我身上。散发着蛊惑香味的水滴沿着他性感的黑发一滴一滴落在我颈间，逐渐急促的呼吸轻轻喷在我脸上。 我紧紧闭着眼睛，手指揪紧床单，忐忑地等待他的吻落下来。然而青木却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声，然后在我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你装睡的水平还是这么糟糕。” 难道他发现了？我生怕有诈，继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见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客厅睡，有什么事叫我。晚安。” 没想到青木就这么下了床。他帮我整理好被子，关上门走出了卧室。 后来的几天，青木一直都睡在客厅，我慢慢放下了戒心，同时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深深的惭愧。 自从我住进这里，青木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他带我去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买漂亮精致的礼物给我，为我做早餐、洗衣服，包圆了所有家务。更重要的，他每天都会陪我去医院，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把我拥进怀里轻声安慰。 我能感觉出来，青木对的我好和从前不一样了，比起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更多了真心的关怀和爱护。和我上次搬离唐乙己家的境遇相比，这次的展开简直好得不像真的，有种电影里倒霉女主终于苦尽甘来得到幸福的感觉。 * “休学？”孟老师震惊地看着我，好像我诅咒了她祖宗十八代。 我点点头。在高考前几个月休学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我已经欠青木太多了，想多少为他做点什么。再说我反正也考不上f大，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么，马上就要高考了，哪有人这时候放弃的？” “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孟老师不停地问我，终于让我不耐烦了：“老师你别问了行么，我已经决定了。” 她狐疑地审视了半天：“该不会……是唐乙己让你休学的？” “和他没关系，”我摇摇头，“不过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从唐乙己家搬走，你们约会也更方便了。” “什么，你从他家搬走了？”对方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 我一阵无语，你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我平时也没碍到你们什么。 不过唐乙己竟然没把我搬走的事告诉她，我还以为我一走他们就会火速同居呢。 第788章 谢谢你相信我 孟老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好表情：“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但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也不会硬拦着你。” 呵，刚才还急着挽留我，结果一听到我搬出唐乙己家态度马上就变了。我也懒得揭穿她，填完申请表就离开了办公室。 我回到教室，好好上完了在白中的最后一天课，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我试着把课桌和柜子里的学习材料都带回青木那里，却发现一次根本拿不完，单是试卷就已经装满了行李箱。 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卷子，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我无奈地合上箱子，没办法，只能改天再来一趟，把剩下的带走了。 “妍树！”吕天歌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回来，“今天宋学良家里有事，rj联盟的活动改到七点了，你回家吃完饭再来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今天不参加了。” “为什么？” “没什么，就身体不太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把转学的事告诉她。 “那你快回家休息吧，先把病养好再说。下次考试我们还要同仇敌忾，一起杀回四班呢！” 看着她乐观的目光，我心里微微有些发酸：“谢谢你天歌，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啊！”她咧开嘴巴笑了，“我现在可是比熊彦还相信，你绝对是我们这帮人里第一个升到a班的。” 我心里酸得更厉害了，有些慌乱地抓起箱子：“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去吃药了。” 我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就逃出了教室。没想到吕天歌短短几句话，就让我心里强压下去的不甘再次冒了出来。 如果不赶紧离开，我怕我会忍不住反悔。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跑到学校门口，竟然碰到了沈曦言和倪裳。他们一人手里捧着一杯奶茶，俊男靓女走在一起像在拍广告一样，随手抓拍一张就能当奶茶店的宣传海报。 看到沈曦言，我心里更难受了。从回到白中的那天起，我就一直为沈曦言苦恼着，然而终于要离开他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早知道要离开，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不在能看到他的时候多看几眼，非要跟他搞冷战、闹别扭。不战而败，不战而退，白中留给我的不甘，岂止只有排名和成绩。 我躲在远处独自黯然，却被一向眼尖的倪裳看到了。 “好巧啊妍树，我们一起回家吧！”她手捧奶茶在夕阳下露出一个美得发光的笑容，我不是男生看了都动心了。 她真是到最后都不放过我啊……我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表情冷淡了不少的沈曦言：“算了吧，我们不顺路。” “为什么？你不回家么？” “我已经不住那里了。” 倪裳看见我手里的行李箱，眼睛瞪得巨圆：“我说，你不会又跟唐乙己闹分手吧！” 第789章 你说谁是烂谷子 “不是吵架，是正式分手了。”我淡淡地说。鉴于上次的教训，我必须彻底把事情咬死，以免她多管闲事又想帮我们复合。 “分手？”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上别人了。” “谁啊？该不会……你和青木在一起了？” “没错。”我干脆认了，既然她自己猜出来我就不用费劲解释了。 她看上去却更吃惊了：“可是你前几天不是还很讨厌他么，怎么这么快就……” “我从来都没讨厌他，那些都是气头上的话，”我大脑快速从看过的各种肉麻偶像剧里拼凑出狗血的解释，“我之前被青木伤的太深了，所以才没办法原谅他，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我真正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青木一个，唐乙己不过是我逃避痛苦的工具而已。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青木复合么，这下好了，以后多少签名我都帮你要。” 可倪裳看上去并不开心，反而愁容满面的：“那唐乙己怎么办，他也太可怜了吧。” 我做作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是既然已经不爱了，在一起也只会继续扩大伤害。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千万不要去刺激他，我也会离开白中，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什么，你要离开白中？”这次不只倪裳，就连沈曦言都诧异地看向我。 “是啊，”我点点头，“既然我和青木复合了，当然要回青中去，今天我就是来收拾东西的，学校那边也交过材料了。” “可是……”倪裳还想说点什么，一个a班的女生从远处跑过来，说语文老师有急事找她去办公室。 “妍树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们还没说完呢！” 倪裳边跑边回头对我喊，但我又不是傻瓜，这时候不走难道还等她回来继续八卦？我胡扯水平有限，再编下去估计就要露馅了。 “等一下。”我刚要走人，沈曦言却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阵无语。这家伙真是被倪裳调教的越来越听话了，竟然主动帮她拦我，我无奈地规劝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听倪裳的话……” “所以，我也一样？”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竟然从他清透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愤怒？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让我不要给你希望，都是在演戏对不对?我也和那个唐乙己一样，只是你用来逃避的的工具，对不对？！” 他指的显然是我前几次向他告白的事，我想起那些丢人的情景，脸像被泼了开水一样滚烫，我尴尬地别开目光：“反正都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提了……” “你说谁是烂谷子？”我从来没见过沈曦言这么生气的样子，连声音都发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实在搞不懂他在气什么，“反正你那么讨厌我，我走了不是正合你意么，以后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第790章 羞辱 他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赌气一样看向一旁：“你想多了，你走不走我根本无所谓。” 虽然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但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有点难过，我苦涩地笑笑：“是么，那你也不用帮倪裳留我了，再见。” 我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生怕再不走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沈曦言拉住了。 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看上去比刚才更生气了：“你到底把白中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像个傻瓜一样看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更过分的是他力气意外得大，手腕传来的疼痛让我一阵委屈：“我怎么惹到你了，你到底在气什么啊？而且我哪里想走就走了，你以为这是我能决定的么！” “什么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是不是那个青木逼你……” “没有人逼我！”我用力甩开他，“你说我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就算我留在白中又怎么样，我这么烂的成绩根本就进不了a班，考上 f大更是痴心妄想！” 他愣了一下：“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进不了a班才转学的，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成绩不理想，多努力一点不就行了？” 他的话一下子戳到了我的痛点，顾不得丢脸冲他嚷嚷起来：“我已经努力过了，可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 沈曦言皱了皱眉头：“你说的努力就是在白中玩票几个月，整天换着口味谈恋爱，遇到一点困难就走人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你……”这次轮到我气得发抖了，“你知道什么就这样说？别仗着自己是年级第一，就随便羞辱别人！” “到底是谁在羞辱人？”他再一次不容分说地拉住我的手，硬拖着我走回校门口。现在正是放学时间，乌压压的人群像蝗虫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学校涌出来。大家都急着回去复习，一个个形色匆匆，有的甚至边走边拿着书在背。 “你看看这些人，”沈曦言说，“他们和我一样从很久以前就在为高考努力着，但可能到最后也只能在后面的班徘徊。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直到最后一刻来临，他们都相信自己还能逆风翻盘。你说我羞辱你，那你呢，你只用了几个月就做到了他们十几年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要放弃，对这些努力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最大的羞辱么？” 我怔怔地看着那些目光疲惫而坚定的脸庞，看着他们沉重的书包，还有抱在怀里快装不下的试卷。一个星期前，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怀揣着不安和希望走在他们中间。天知道此刻的我多想重新加入他们，一路背着单词走回唐乙己家。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两年前该多好，我一定会因为沈曦言的话重新找回斗志，回到白中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开始的太晚，时间又结束得太快，结果早已无法改变。 更重要的是，他们之所以坚信能在最后一刻逆风翻盘，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努力值得最好的回报。可我呢，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想？ 第791章 我讨厌你什么呢 “谢谢你愿意浪费时间跟我说这些，”我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到让我痛苦的景象，“可是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恬不知耻地赖在这里，才是对其他人最大的羞辱吧。” 沈曦言不解地看着我：“你到底……” “妍树！”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只见青木快步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引起一众女生惊叫连连。 我迅速推开沈曦言的手，和他隔开一段距离，然后有些心虚地迎向青木：“你怎么来了？” “我们不是约好五点餐厅见么，我等了好久你都不来，就来接你了。” 青木脸上挂着笑，但目光扫过沈曦言时却闪过明显的敌意：“怎么了，这个人在找你麻烦么？” “没有，”我赶紧否认，“我就是跟他告个别而已。” “这样啊，”青木把我拉到他身边，目光挑衅地看向沈曦言，“麻烦你以后离我们家妍树远点，我这人很小心眼的，不喜欢其他男生接近她。也请你遵守公德，别打别人女朋友的主意。” “你误会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沈曦言已经恢复了他一贯清傲的神情：“别担心，我虽然没有公德心，但至少审美在线，对你女朋友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说完便背着书包走了，留下我一脸尴尬。明明得罪你的是青木，干嘛连我一起骂啊。 更让我揪心的是青木，我们走路去餐厅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这也难怪，他本来就对沈曦言芥蒂很深，看到我们在一起当然会不舒服。 “你生气了么？”我试探着问。 “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说，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果然在生气。如果是从前，我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情绪。但现在我寄人篱下，不得不讨好他，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理亏。 “我和沈曦言真的没什么，你刚才也听他说了，人家根本看不上我。”我尴尬地解释。 “嘴硬谁不会啊，”他冷哼一声，“男生最了解男生，他怎么想的脸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瞬间无语，估计全世界只有他会认为沈曦言对我有意思：“你别闹了好不好，就算你生我的气，也要生对地方吧。” “我没有生气，”他暗了暗目光，“我只是在想我会不会太自私了，勉强你搬到我家，还要你离开白中，不能跟喜欢的人见面……我怕你会讨厌我。”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有些哭笑不得：“我讨厌你什么呢？讨厌你给我有安全感的家，讨厌你帮我照顾爸妈，还是讨厌你让我脱离苦海？至于喜欢的人……” 第792章 透明人 “至于喜欢的人，”我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不管从前如何，未来就只有你一个。” 青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俯下身来抱紧了我：“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妍树，以后你就算后悔，我也不会放你回去了。” “好。” 那天我对青木说的话有讨好的部分，但并不都是谎言。至少从客观的角度看，我确实做了正确的决定。和青木在一起既可以享受爱情，又能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在书山题海里拼命了。 第二天，我和青木一起回到了青中。 我站在熟悉的校园门前唏嘘无比。没想到我折腾了半天考进白中，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虽然白中压力大，但青中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想到在青中最后那段日子的处境，我的腿就像拖着千斤重，怎么也不想往里走。 青木看到我沉重的表情，体贴地抚上我的肩膀：“你如果还没准备好，可以过几天再来。” 我摇摇头，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既然已经决定回来面对，该来的迟早会来，再拖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青中校园里依旧像游乐场一样悠闲热闹，学生们手里抱着手机cd游戏机，嘴里讨论着游戏八卦综艺，就是见不到书的影子。我这才想起我不过才离开了半年，比起白中，我本应更习惯这里的风景。 我低着头穿过操场，生怕被人认出来。但我似乎多虑了，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偶尔有几个女生看过来，也是冲我身边的青木抛媚眼。 “早啊，阿典。” 我听到青木的声音，发现阿典正推着单车往这边走。他随手把单车往树上一靠，表情愉快地跟我们打招呼。 我笑得有点尴尬，毕竟上次在快餐店遇到阿典，我还努力凹了半天学霸人设，结果没过几天就又回来了，实在不太光彩。 “好久不见了，妍树。” 我以为阿典会问点什么，但他还像从前一样大大咧咧。不过既然阿典来了……我下意识地看看四周，阿典却挡住了我的视线：“别找了，湘婷她休学了。” “休学？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们这些人又考不上大学，我前段日子不也出去打工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湘婷是因为我才故意不来学校的。 我们一起来到教室，我犹豫着不敢进去，阿典见状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和青木在，没人敢找你麻烦。” 第793章 优等生的病 我鼓起勇气走进教室，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只维持了一秒钟，大家又继续喧闹起来，仿佛我只是个透明人。当然，这种无意有些过于刻意了。 不过我也没有放松警惕，鉴于上次的经验，各种攻击都是出其不意出现的。尤其是课间青木和阿典去厕所的时候，我更是打起了十万分的警觉心。 “谢妍树？” “干嘛！”我蹭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满眼戒备地瞪着过来找我的女生，差点摆出成龙的姿势。 对方被我吓得差点摔在地上：“没干嘛……朱老师找你去办公室。” 十分钟后，我坐在朱老师办公室的沙发上，神情不安地盯着她倒给我的那杯水。 这副情景和我去年决定考白中的那天如出一辙，连杯子都一模一样，那时的我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能考进白中，更没想到过了半年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妍树你到底怎么想的，既然好不容易去了白中，为什么又回来了？”朱老师疑惑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尴尬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呃……我觉得白中的环境不太适合我。” 没想到她接受了这个模糊的借口，然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你凭运气去了白中，但原先的基础摆在那里，再怎么努力也和白中的学生没法比，一直垫底的感觉不好受吧。” 我想告诉她我没有垫底，有一次还进了前一百名。可是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从五班逃回来和从十班逃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对方非但不会相信，还会徒增自己的难堪。 “不过回来也好，”她冲我投来安慰的笑容，“我们学校水平虽然一般，但你只要坚持下去，考个三本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我知道朱老师是好意，但还是很不舒服。什么三本学校，就连孟老师都说我能保底省重点好么，要是我留在白中说不定…… 够了，我在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决定放弃了，结果别人一句话就自尊心爆棚。以前我明明不会这样的，真是没有优等生的命，还得了优等生的病。 我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碰到了青木。他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慌忙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你去哪儿了妍树，我到处找你？” 我指指办公室：“朱老师想跟我谈谈转学的事，已经说完了。” 青木表情再次紧绷起来：“那个猪头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可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谁被叫进办公室还能欢天喜地出来，”我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放心吧，我没事。” 刚回青中的几天，我时刻保持着草木皆兵的状态，然而除了朱老师找我谈过一次话之外，几乎没有人再来找我，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从表面上看，我又回到了当初悠闲自在的日子，每天上课睡觉，和阿典他们一起逃课出去玩，和白中忙到上厕所都要争分夺秒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794章 我会装作不知道 我之所以说“表面”，是因为我知道，眼前的和平实际上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某天课间，班上的数学试卷发了下来，十几分甚至个位数的卷子在教室上空满天飞舞。一个成绩还好的女生忐忑地拿着卷子问了我一句：“谢妍树，白中的学生是不是都考满分的？” 我刚要否认，结果阿典走过来狠狠踢了桌子一脚，把女生吓得尖叫了一声，她男朋友见状不服气了：“干嘛啊，我们又没说别的，打听一下白中的事也不行？” “不行！”阿典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我说过没事少招惹她，你听不懂是不是？” “听……听懂了……”男生慌忙点头，阿典放手后，他拉着女生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我早该想到的，就凭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这只重入虎口的羔羊，一定是青木和阿典提前做了功课。 “阿典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我把阿典叫到走廊上，说出了我的疑问，后者坦然承认了。 “青木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才叫我帮他的。”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我认真地看着他，“湘婷休学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凉了半截：“原来真是这样，是你们逼她……” “我们没逼她！”阿典有些慌乱地解释，“湘婷怎么说也是我前女友，我怎么会欺负她呢。青木是担心你看到她不好受，问她能不能转班，是她自己选择办休学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教室走，阿典见状着急地追上来：“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青木……不不，你还是别问他了，他真的为你操了不少心，为了让那帮人不要找你麻烦，甚至还给了他们钱，我看得出他这次是认真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怪青木，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停下了脚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我从来都是自私的人，当然不会为了湘婷放弃来之不易的安宁，就算这安宁是虚假的。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以为自己很快会适应现在轻松舒适的生活，却仍然有些不尽人意。问题不在别人，而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白天和青木他们在一起还好，到了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总会莫名地焦虑不安，头脑里像有羽毛瘙痒一样，总想拿出书来看一看，否则根本睡不着。就算强行闭上眼睛，脑子里也全是各种题，怎么也消不掉。 只是短短几个月，我竟然已经忘记自己过去是怎么生活的了。 更糟糕的是，某天晚上我梦到了升班考试，考文综的时候却怎么都想不起历史书上某一段的内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还有两分钟就交卷了！ 我猛地从梦里醒来，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我像觅食的饿死鬼一样跳下床把书包翻了个遍，直到找到那本书，重新背了一遍才顺了气。 第795章 杀鸡儆猴 后来我索性坐在地上把整本书重新背了一遍。我知道已经不用考试了，就算忘记也没什么，可是在背书的时候，我的内心感到了久违的安宁。 “妍树你还好么？”青木在外面敲门，“我刚刚听到你喊，出什么事了？” 我急忙把书藏在身后：“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恶梦。” 青木停顿了几秒：“那……要不要我进去陪你？” “不用了，你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我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然后把床头灯调到最暗，重新拿起书看起来。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躲在房间里看书做题，就像小孩子在被子里偷看漫画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青木偷偷摸摸的，也许是怕他以为我还眷恋着从前的生活吧。 我晚上熬夜，白天则趴在课桌上睡一整天。好在我从前也这么干，才没有引起青木的怀疑。不过就算我晚上睡得再饱，可能也是同样的结果，因为青中的课实在太太太无聊了！ 从前我听不懂，所以也分辨不出好坏。而现在的我已经听惯了唐乙己和白中老师讲的课，忽然发现也许青中升学率低的原因不单单出在学生上。 青中老师除了教学水平烂，为了配合大多数学生的接受能力，讲得极其肤浅而冗长，恨不得把三角形为什么三个角都掰开讲一讲。我尝试着听了几节课，感觉血管都要爆炸了，再三提醒自己和我没关系才忍住不提意见。 可我心地善良不找老师麻烦，不代表对方会轻易放过我。 某天我在数学课上睡得正香，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突然掉在我头上，打得我眼冒金星。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颗粉笔啪嗒一下从我脑袋上掉下来。 今天青木因为演出临时请假了，我以为有人趁他不在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可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家都紧张地看着讲台，这才注意到数学老师怒火四射的目光。 由于初中那段不好的回忆，所以在青中的两年，我在数学课上的睡觉和逃课行为格外嚣张，而数学老师也成为了除教导主任外最仇视我们这个小团体的人。别看这个男老师矮矮瘦瘦的，没想到力气还不小，我头到现在还疼。 “我当是谁在我的课上睡得这么香，原来是谢妍树啊，还没祝贺你从白中凯旋归来呢。”他阴阳怪气地说。 我闭着嘴没吭声，明明睡觉的不止我一个，他这分明是杀鸡儆猴。 第796章 废物就是废物 他见我不反驳，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呵，我还以为你在白中呆了几个月能长进一点，结果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老样子。” “你说什么？！”阿典恼火地站起来，被我用力按了回去。 “难道不是么？”这个小个子男人鄙视地看着我，“该不会你在白中上课也睡大觉吧？不对，你除了睡觉也没别有的选择，反正你什么都听不懂。” 有几个男生忍不住偷笑起来，我则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他。 “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么？”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去了趟白中就厉害了？这里谁不知道你是靠关系进去的，可惜废物就是废物，白中是不是怕影响升学率，所以临近高考把你扫地出门了？” “不是这样。”我皱着眉头说。 “那是怎样？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次次都考零分，没脸呆下去了自己离开的。” “我说了不是这样！”我抓起桌子上的书扔在地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凭什么这么说？虽然我放弃了，但是这半年付出的努力，取得的进步都是不容任何人嘲讽的。更让我生气的是，他这样也否认了唐乙己付出的心血！ “我在白中成绩一直很好，我进过前五班，而且数学一直在130分以上！” 听我这么说，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就连维护我的阿典都一脸尴尬，估计我在他们眼里就像路边举着破碗宣布自己家财万贯的乞丐一样荒唐。 “白中前五班，她在说梦话吧？” “就是啊，吹牛都不打草稿，那至少能上省重点了。” “你干脆再编得夸张一点，说自己在a班好了。” 我听着层出不穷的奚落声，拳头越攥越紧，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但比从前欺负我的时候更加难以忍受。 数学老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谢妍树啊谢妍树，想不到你学习没长进，说谎的水平也退步了。数学130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还是白中现在都用千分制的试卷了？” “我没说谎……”我试着反驳，然而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一片笑声里。 “这样吧，”他拍拍身后的黑板，“这里有三道题，只要你全部做出来……不对，就算做对其中一道，我们就相信你怎么样？” 我本来可以不理他的，但不知怎么的头脑忽的一热：“你确定？如果我做出来了，以后就能在你的课上睡觉么？” “没问题。” “好，那你说话算话。”我大步走上讲台，夺过他手里的粉笔，用最快的速度刷刷写起了算式。 开玩笑，这些破题我去年暑假就会做了，更何况是现在。 第797章 教导处 我以为再次面对这些数学题会像三年前逃到青中一样感到难过或不甘，然而当那些数字和公式在我笔下源源不断输出的时候，我竟然感到无比的愉悦畅快，甚至期望不止有三道题就好了，还想继续写下去。 十分钟后，我在写满的黑板前舒了口气，然后把手里剩的的小半截粉笔随手扔在地上。 “我做完了老师，每道题用三种方法做的。” 说完，我在全班同学惊异的目光中走下讲台，虽然脸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得意死了，莫名有种被薛崎附身的感觉。 然而我还没得意多久，就乐极生悲了。 放学后，朱老师来找我，让我去教导处一趟。 一进门教导处的门，我就看见数学老师坐在教导主任旁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两人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我暗骂数学老师不是东西，输不起就算了还去告状。奇怪的是，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其他班的四个学生，他们都低着头，大概犯了打架逃学之类的事。 我真是服了，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干嘛要开批判大会，这样两个小时都结束不了，青木还等我回去吃饭呢。再说我不就顶了几句嘴么，又没犯什么大错，绝对是数学老师添油加醋坑害我。 “谢妍树，你坐啊。” 意外的是，教导主任不但没骂我，反而笑着让我坐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几个月不见，不知道她又解锁了什么新技能。我满怀警惕地坐在那四个人旁边，好在教导主任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听魏老师说你数学成绩很不错，在白中也名列前茅？” 我幽怨地瞪了数学老师一眼，决定主动认错，争取从宽：“我错了主任，那些话都是我瞎说的。” “怎么会？”数学老师竟然主动替我说话，“我已经验证过了，谢妍树同学非常优秀，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人选？什么人选？我顿时一脸懵，还是教导主任解答了我的疑惑。 “是这样的，下周就要开始全国数学竞赛了，我们希望你能加入竞赛队，为校争光。” “什么！”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没想到回到青中还躲不开竞赛的魔咒。都怪我下午没沉住气，现在好了，又被扯进这种破事里。 “不行不行！”我想也不想地拒绝，“其实我数学烂的很，今天魏老师出的是例题我才会做的，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不行也得行啊，”魏老师也急得站起来，“我们青中能出一个会做例题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咳咳，”教导主任略微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示意我坐下，“妍树啊，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情况，如果今年连竞赛都不能参加，就会被取消竞赛资格，以后招生就更难了。现在竞赛队只缺一个人，你就当是帮学校一个忙吧。” 第798章 赶鸭子上架 “所以，你就答应了？”青木表情复杂地放下了手中的汤勺。 “没办法啊，”我无奈地说，“教导主任都那么说了，我总要给她面子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善解人意的人。” “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似乎不太高兴。 “你生气了么？”我试探着问，“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去告诉他们我不参加了。” “你想多了，”他重新拿起勺子开始喝汤，“我本来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学校会无聊，你能找到喜欢做的事我很开心。” “谁喜欢了，我是被逼无奈才答应的，”我抱怨道，“从明天开始放学后还要参加辅导，好在只有一个小时，来得及一起吃饭。” “嗯。” “再来一碗汤好不好？”我见青木的碗空了，想去给他盛汤，他却站了起来。 “不用麻烦了，我吃饱了。” 说完他回到客厅，抱着吉他写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似乎有心事。 * 第二天，我正式加入了青中竞赛队。 虽然我答应教导主任只是去凑个人数，但毕竟是全国瞩目的大赛，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拉跨。更何况白中也会参加，沈曦言到时候很可能会来，我可不想在他面前重演白中公开课上屈辱的一幕。 然而青中竞赛班课程的难度甚至比不上白中普通的数学课，但那四个队友却还是不停抱怨着好难。我本来不想管他们，然而数学竞赛是团体赛，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做完练习，我也不能回家。没办法，我只能像在rj联盟一样开始教他们。 如果说参加竞赛班有什么好处，那就是我又能找借口让唐乙己教我了。虽然我勉强比青中几个队友强一点，但遇到难懂的题目，只能打电话向唐乙己求助。最初他不肯接，后来被我烦得不行，又听我说要上门找他，只能不情愿地妥协了。 我们约好每天晚上视频一个小时。我每天晚上就像小时候等最喜欢的动画片一样，在卧室里期待地抱着手机等他。屏幕上的唐乙己还是那副嫌弃的表情，声音里也满是不耐烦，看着他忍着怒气教我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唐乙己的书房，在他的数落下手忙脚乱地做题，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怀念。 怀念？我有些诧异，这不是我一直想逃离的生活么，为什么仅仅过了几天，我就怀念起来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对面的唐乙己不满地敲了两下屏幕，仿佛在敲我的脑袋。 “哦，”我尴尬地说，“我刚才走神了，你再讲一遍好不好。” “什么？”他终于炸毛了，恼火地把笔扔了出去，“我说，你不是跟那个青木过好日子去了么，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我心虚地笑笑：“没办法啊，谁让你把我教的太好，才被青中抓壮丁了。” “少来，”他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想是找机会跟沈曦言见面吧。” 第799章 敏感 “你怎么不说我是找借口见你呢？”我脱口而出，惊觉有点暧昧，有些慌乱地结束了对话。 “那个……青木回来了，我先挂了。” 不过也巧，我刚挂断电话，青木就进门来了。 “你在跟谁打电话？”他问。 我紧张地把手机藏在身后：“呃……白中的朋友。” “是么，”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怀疑，“对面新开了一家餐厅，我订了今晚的位置，一起去吧。” “算了吧，总在外面吃不好，”我犹豫着说，“我菜都洗好了，很快就能吃饭了，再说晚上我还有作业呢。” 青木沉默了一会儿：“不用麻烦了，我乐队那边还有工作，你自己吃吧。” 我怔了一下，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我是真的有事。你晚上也别学太晚，早点睡吧。”他笑了笑，伸手去摸我的头发。然而下一秒，我却本能地躲开了。 这个动作让我和青木都愣住了。我并不是排斥肢体接触的人，可为什么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却接受不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插回裤兜里，关上门离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明明没做错什么事情，却感到无比愧疚。 最近青木一直怪怪的，不仅晚上回来很晚，进门后也很少说话，洗完澡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就算提前给他做好晚餐，他也一筷子不动，总说在外面吃过了。如果不是连一向挑剔的唐乙己都认可我的厨艺，我都要怀疑自己了。 既然问题不在我身上，那就是青木的问题了。我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和秦小柏旧情复燃了，毕竟我到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和秦小柏谁才是第三者，所以也没什么立场指责对方。但这毕竟关系到我以后的衣食住所，就忍不住去问了阿典。 然而阿典听完我的质疑相当无语：“你这次是真的误会青木了，他早就和那个女的断了，而且他这几天晚上都是和我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我先是吃惊，然后开始嫌弃地打量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更无语了，“青木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别把我卖了，其实他最近在准备演唱会。” “演唱会？” “是啊，这是他们乐团第一次演唱会，你应该知道对他意义多大。每天通宵彩排就够受了，哪有时间劈腿。” 青木竟然要开演唱会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又开心，但还有一丝生气：“那他干嘛瞒着我，果然还是你这个兄弟比较重要。” “拜托，你跟我吃什么醋啊，”他叹了口气，“刚确定那天青木兴冲冲地跑回去，想第一个告诉你，可你偏要参加什么数学竞赛，他怕影响你才一直没说。” 第800章 找他当女朋友吧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青木回家时心情是很好的，还说吃完饭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可我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味地说着自己的事，过后直接忘得一干二净了。亏我还抱怨青木最近对我冷淡，其实真正冷淡的人是我。 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是青木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作为女朋友应该每天陪他彩排，给他鼓励才对。可我不但对此一无所知，还忙着参加什么数学竞赛，怪不得他宁愿依赖阿典也不依赖我。 “演唱会在白市艺术中心，时间是明晚七点半，你应该会来吧？”阿典确认道。 我当然想去，然而却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可是，后天就是数学竞赛了……” “那个竞赛有这么重要么？”阿典皱着眉头打断我，“你现在也变得和白中那些人一样，除了成绩什么都不在乎么？” “当然不是，我……” 阿典明显不想听我的解释：“你知道么，青木知道要开演唱会的时候有多开心，他说一定要留最好的位置给你，把最温柔的歌唱给你听。可他最近的状态一直很差，完全不是实现梦想该有的样子，我作为兄弟就算再关心他，也不如你陪着他管用。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他作为新人歌手是不能谈恋爱的，但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在合约上做了很大让步。还有为了你爸妈的事，他托人找了多少关系，你也知道他最讨厌向人低头了……我知道青木从前对不起你，就算你还没原谅他，但看在他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多少给他一点希望吧。” 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阿典的话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响，我想起那天青木离开时失落的眼神，心里像钻了只刺猬一样难受得不得了。 秦小柏说的对，我真是个人渣。青木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但没有任何回报，还那样伤他的心，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我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想等青木回来第一时间冲出去跟他道歉，可直到天亮他也没有回家。 我睡了个回笼觉，睡到中午才起来。本来我今天要去青中的，明天就要在市里进行初赛了，学校安排我们五个集中培训一天。我给魏老师发了个信息说身体不舒服，反正青中本来就是去垫底的，学个一百年也不可能入围。 我打开衣柜，从青木给我买的那些衣服里挑了一件设计精致的白色的连衣裙换上，配了一双亮漆的黑色高跟短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虽然不够亮眼，但白加黑的搭配怎么也不会出错。然后我去楼下的美容院画了个淡妆，手巧的设计师尽其所能地把我不够长的齐肩发做出了花苞形的编发。准备得差不多后，我约了阿典一起去了艺术中心。 青木正在台上彩排，看到我吃惊地差点把宝贝吉他掉在地上：“妍树，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我笑着问。 “当然不是，可你今天不是要去学校……”他不满地看向阿典，“是你告诉她的？” “是又怎么样？”我挡在阿典面前，“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演唱会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你和阿典这么要好，干脆找他当女朋友吧。” 第801章 我还以为什么绝色美人 乐队的人听到都笑起来，青木红着脸把我拉到一边：“不是我不告诉你，你最近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不想为一些小事打扰你……” “什么叫这些小事？”我无语地看着他，“这可是你第一场演唱会，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实现梦想更重要的事了，就算你不欢迎，今天我也来定了。” 青木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脸上浮起彩虹一般淡而温柔的光彩：“嗯，谢谢。” 我心里悄悄舒了口气。还好，我听阿典的话来了。 我们站在舞台上灯光较亮的地方，青木似乎刚刚发现我今天穿着的不同，用惊艳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我：“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 “对吧，”我得意地转了个圈，“我可是特意打扮了来的，头发就花了二百块呢。” “嗯，确实很好看，”他微笑着摸了摸我耳侧浅绿色的水晶发卡，“今天怎么想到特意打扮了？” “今天是你实现梦想的日子，我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了……而且，这么多工作人员在，总不能给你丢人嘛。” “说什么傻话，”他笑了起来，手指沿着发丝慢慢滑落到我的嘴唇上，“我家妍树这么漂亮，羡慕死他们吧。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化妆了。” “为什么，是不是不好看？”我沮丧地问。 “不，因为太漂亮了，我怕被人抢走。”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唇彩，眼里的阴影越来越深，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了我一下。 “喂，你干嘛，这口红是刚画的！”我不满地打了他一拳。 “没关系啊，我嘴上也有口红，待会儿我们一起补妆。”他坏笑着又要来亲我，阿典在旁边无奈地咳嗽了几声：“你们注意一点，这里还有单身狗呢。” 我尴尬地推开青木，却看到一个超级美女往这边走过来。她穿着中性的职业装，仍然藏不住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大波浪长发，性感的红唇，红底高跟鞋，通通都是成熟美人的标配。她傲慢地扫了我一眼：“青木，这就是你女朋友？” 阿典看美人得眼都直了，而青木看上去十分拘谨。他拉着我走到女人面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经纪人欧姐。欧姐，她是我女朋友谢妍树。” 我慌乱地鞠了个躬：“欧姐您好，青木平时受您照顾了。” 欧姐身高至少一米七，穿上高跟鞋更是比我高出一头，我精心的打扮和她一比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她不屑的眼光也证明了这一点：“哼，我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美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你为了她跟杨总闹那么僵太不值了，还不如早点分手……” “欧姐，这件事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了么，”青木恭敬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还有，请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谢谢。” “哼，随你的便吧。”女人不满地抿起红唇，踩着高跟鞋走了。 青木有些尴尬地握住我的手：“抱歉，欧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之前帮了我很多，我不能跟她翻脸……” 可我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青木，你是不是为了我跟公司闹僵了？还答应了很多不公平条约？” “你听谁说的？”青木又瞪了阿典一眼，“没有什么不公平条约，最多就是在分红上让步一点。对我来说只要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是……” “好了，别讨论这些没意义的了，”他笑着按住我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后台参观。” 青木带我转遍了舞台的每个角落，他兴奋地向我介绍着每个布景的构思，服化道的细节，还有灯光音响的设计。虽然大部分我都听不懂，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就像第一次听沈曦言讲数学题一样。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开心的青木了，他的每个眼神，表情和动作都写满了快乐，就像随时会变成烟花升空一样，这就是阿典说的梦想实现该有的样子吧。 我不禁想起青木第一次带我去打工的酒吧，那天他抱着吉他唱完一首歌，一脸向往地告诉我，他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歌手，在白市最大的艺术中心开演唱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第802章 特别席位 看着青木孩子一样的笑容，我再次欣慰自己还好来了。我从不知道我的存在会让青木如此快乐，这让一直为自己的无能深感挫败的我多少有了一点安慰。 我想，我还是乖乖呆在青木身边吧，至少这个人是真心需要我的。 “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你不去和他们彩排么？”我虽然不忍心打断青木，但被远处的工作人员翻了无数白眼后，只能小心地提醒他。 “放心吧，我们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了，”青木从身后抱住我，撒娇把头搭在我肩膀上，“再说有你在，我一定会超常发挥。” 我脸变得飞红，还是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这么亲昵：“别乱说……对了，我还没买票，入场前得赶紧买一张才行。” “说什么傻话。你也知道我们乐队很红，开票一个小时就全卖光了，现在连黄牛票都买不到。” “那怎么办……” “拜托，你还真想去买票啊，”他叹了口气，从口袋拿出一只薄薄的信封，“你的票我早就准备好了，帮你留的特别席位。” 我拿出票来一看，竟然是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这样不好吧，不然你换个普通位置给我。” “你是我女朋友，当然要留最好的位置给你，”他好笑地说，“你该不会真想让我把它给阿典吧。” 我撇撇嘴：“这么贵的票卖了多赚点钱不好么，我就算往后坐几排也能看到你啊。” “可我怕看不到你啊，”青木轻轻握住我的手，“就算是满足我小小的私心吧，我希望你能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好不好？” 我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然后我捏了一下他的手作为回应。 “喂青木，你腻歪完没有，该换衣服了！” 台上的队员不满地冲他喊，乐队已经结束排练，准备去后台化妆了。 “那我先走了，乖乖去座位上等我。”青木低头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跟他们一起走了。 我第一次在演唱会开场前一小时就入坐了，整个观众区只有我一个人。时间越来越近，人群慢慢从入口涌进来，我觉得自己比青木还紧张，生怕一会儿会出什么状况。 然而当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全场观众尖叫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青木就像他说的那样，呈现了一场超常发挥的演出。他唱的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好，抑扬顿挫的吉他声连我这个外行听了都赞不绝口。咫尺之外的他穿着禁欲系的黑色演出服，却像白昼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但我很清楚，他发挥这么好并不是因为我在这里，而是他本来就适合更大的舞台。 我突然感觉不可思议，这样明亮耀眼的人，竟然会喜欢我。 也许三年前那场考试改变的不只是我和沈曦言的人生轨迹，如果我没有逃去青中，没有遇见青木，我应该仍是他的万千粉丝之一，现在正挥舞着荧光棒，坐在看台的某个位置为他疯狂呐喊。 如果说现在的我和其他粉丝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们只看到青木舞台上绽放出的光芒，而我却看到了他一路走来的所有艰辛、挫败和狼狈。 第803章 梦 尽管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梦想。和我……完全不一样。 青木演唱会的主打歌叫作《梦》。 这是首很温柔的慢歌，月色下的溪水般流淌的前奏响起，舞台的灯光全部熄灭，地板上几十只摇曳的蜡烛将青木围了一个圈。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他轻轻闭上双眼，用温柔而悲伤的声音吟唱： “若问我最大的悲伤， 便是装作遗忘最初的梦想， 如果我只在梦里做梦， 破碎的梦是否不再疼痛。 那一天我的心说着想要放弃， 可是我的脚步我的目光我的呼吸， 记得我为何来到这里……” 暖红色的烛光流淌过他美丽忧伤的面庞，美得让人心碎。台下粉丝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唱歌。 我知道这是青木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此刻的他一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一路走来的一幕幕。好在无论经历过怎样的艰辛，总算拨云见日了。 那我呢，我最初的梦想又是什么。 微弱的烛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她仰起青涩稚嫩的脸庞，倔强地望着沈曦言的背影：“总有一天，我会骄傲地站在沈曦言身边，和他一起肩并肩走下去！” 嗯，这样的梦想，还是忘记比较好。又或者像青木歌词里写的，只能装作忘记了。 “铃——”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赶紧拿出来按断，发现是唐乙己打来的，而且前面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平时躲我都来不及，这种时候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我。 然而没过几秒钟，手机再次铃声大作，旁边的女生无语地瞪我：“你搞什么啊，演唱会要关机你不知道么？”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我马上跟朋友说，让他不要打来了。” 没想到她直接炸毛了：“你不会还想接电话吧？拜托你有事出去说，不要影响大家！” 她的声音很大，后面的人也纷纷看向这边。我刚要按断电话，唐乙己一条短信甩过来：“再挂断一次就拉黑你。” 情急之下，我只好离开座位，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下快速跑出了现场。 我还来不及停下喘口气，就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瞬间响起唐乙己暴怒的声音：“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 身后的保安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赶紧走远了一点：“我忙着呢，什么事啊？” “你说什么事，你不是发了一堆题让我教你么……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周围这么吵？” 第804章 你打算永远这样么 “不好意思啊，我在看演唱会……” “什么？！我今晚为了你推了和孟菲的约会，现在你告诉我在看演唱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看也知道他有多抓狂，只能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感觉他不是那么生气了，赶紧趁热打铁： “你就看在青木帮你收留我的份上原谅我吧……再说我要是不来捧场，他一气之下把我赶出去，不是还要连累你么。” 唐乙己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他挂了电话，不久后却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我说，你打算永远这样么？” “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他丝毫不给我逃避的机会，“你真的甘心做一个傀儡娃娃，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一辈子都看人脸色生活么？” “也没那么夸张吧，”我尴尬地说，“青木已经很尊重我了，我当然也想自食其力，可你也知道那条路走不通，没必要继续往南墙撞吧。” “如果他以后不尊重你了呢？” “不会的，”我脱口而出后有点心虚，“就算那样也没办法，为了我爸妈，我会努力迁就他。” “那万一你爸妈不在了，你难道还继续……” “别说这么晦气的话好不好！”我忍无可忍地吼道，如果他不是唐乙己我早开骂了，“再说了，就算我爸妈真有一天不在了，看到有人照顾我也会安心的。” “是么，”他不屑地一笑，“你确定你爸妈是这么想的？” “那也比你了解吧，”我愤愤地说，“又不是让你照顾我，哪来这么多意见。不就是今晚耽误你约会了么，用不着借题发泄吧！” 我挂断电话，掉头往艺术中心走。没想到门口换了一个保安，他拦住我，说里面在开演唱会不能进。 “我一直在里面，刚刚出来接了个电话。”我解释道。 “好的，请出示一下您的票据。 我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把票忘在了座位上。对方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大概以为我是想蒙混过关的粉丝：“对不起，没有门票不能入场。” 我百口莫辩，总不能说我是青木的女朋友吧，而且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 没办法，我只好去对面的广场上坐着，好在演唱会也快结束了，我可以在这里等着青木一起回家。 场馆里的欢呼声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我独自坐在静悄悄的广场上，像只等待主人的哈巴狗。其实唐乙己说得对，如果青木有一天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805章 你以为我是来看演唱会的? 我有点后悔刚才冲唐乙己发脾气，想打过去跟他道歉，结果他直接关机了。 哼，不就是挂了一次电话么，他整天对我那么恶劣我都没生气好不好，而且我现在进不去还不都是他害的！ 我越想越气，开始对着路边的垃圾桶拳打脚踢—— “白痴唐乙己！王八蛋！小心眼！活该孟老师再甩你一次！” “你骂谁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回过头去，唐乙己正赫然站在我身后。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你又怎么在这儿？”唐乙己幸灾乐祸地抱起胳膊，“某人不是说正坐在贵宾席看演唱会么，怎么，这就是青木给你留的位置？” 我一听就来气：“还不是你的错，我都是为了接你电话才出来，现在回不去了。” 提起那通电话，气氛顿时变得僵硬了，我和唐乙己都立在长椅前不说话。漫长的沉默过后，我决定和平时一样，先低头认错。 “对……” “对不起。”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唐乙己竟然抢先说了这三个字。 我先是受宠若惊，下一秒像过年被长辈磕了头一样惊恐：“不不不，你不用道歉，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看演唱会……” “和演唱会没关系，”他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刚才电话里的那些话，我说的有点过头。” 我鼻子一阵发酸，其实我知道，唐乙己那些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为我好。因为他说出了我内心不敢承认的事实，所以我反应才那么强烈。 “没关系，我刚才态度也不好……”我忽然反应过来，“你特地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吧？”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你说呢，难道你以为我来看演唱会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他脸色不好赶紧收住：“那你也不用亲自过来啊，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就好了。” “不行，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当面对你说。”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顿时有些心跳加速，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了。结果这家伙接着来了一句：“万一你录音或者截图不就糟了。” “你……”我果然又被骗了。 “好了，继续看你的演唱会吧，我回去了。”他吊儿郎当地挥挥手，转身往回走。 “什么，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失望地叫道。 “我话都说完了，干嘛还留在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还是说，你舍不得我走？” “我……” 我咬了咬嘴唇，当然舍不得啊，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第806章 干脆面 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对了，你不是要给我讲题么？既然来都来了，就在这里讲吧。” “这里？”他嫌弃地看了看那张长椅，“没这个必要吧，再说你又不在乎比赛结果。” “比赛可以不在乎，可唐老师备课的辛苦可不能辜负啊。”我满眼真诚地望着他。 “哼，还说不用讨好青木，几天不见拍马屁的功夫都厉害了不少，”他没好气地把我推到一边，“这里又没纸笔要怎么讲？” 我捡起一根树枝递给他：“用这个。” 我还以为会挨骂，结果他竟然真的拿起树枝在长椅上坐下来，开始在地面上画图。我像只乖巧的小狗一样偎依到他身边仔细看着，果然比起对着屏幕，还是这样感觉好啊。 我望着唐乙己英俊的侧脸，耳边只听到他的声音，就连远处的音乐和欢呼声都听不到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好幸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幸福过了。 “同理，这两条线也是垂直关系……你看什么呢？”他没好气地拍了我脑袋一下。 “我……在想上两步怎么推出来的。”我捂着脑袋说谎，再也不敢走神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剩下的题已经不多了，我盘算着要用什么借口让唐乙己再陪我一会儿，肚子却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才想起我从中午就没吃东西。 唐乙己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道：“你不是跟青木那小子过上好日子了么，怎么还要饿肚子？” “谁说的，我是最近吃胖了几斤，特意减肥的。”我嘴硬道。 “是么，”他悻悻地扫了我一眼，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两袋印着卡通图案的干脆面，“我刚才在楼下超市买了这个，本来想分你一点，看来不用了。” “谁说的！”我抢了一包揣进怀里，生怕他抢回去，“反正你都买了，我就勉为其难吃掉吧。” 唐乙己也没揭穿我，拆开另一包和我一起吃。他平时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现在却坐在路边一本正经地啃着干脆面，这种反差好笑又可爱。我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得意忘形，竟然不知死活地调侃起他：“不过你也混得不怎么样嘛，明明都和孟老师复合了，还不是要和我一起啃方便面。” 方便面饼的脆裂声戛然而止，我惊觉自己说了绝对不能说的话，唐乙己却开口了：“她教高三，比较忙。” “是啊是啊，特别孟老师还要当班主任，”我赶紧给他找台阶下，“不过你没饭吃可以找我啊，我现在闲得很，隔三差五去帮你做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第807章 我们这样好像偷情 他挑高一边的眉毛：“你家青木会同意？” “那就挑他不在家的时候嘛，他整天在外面忙着，孟老师不在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吧，”唐乙己轻轻一笑，眼中含着不可言说的意味慢慢靠近我，“不过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啊。” 我的心跳得像要飞出来一样，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脸还是飞速地红了。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拉了起来。 青木把我紧紧护在怀里，满脸怒气地看着唐乙己。我诧异地看着他冒火的眸子，这个他不是还在开演唱会么，怎么会来这里？ “咚——” 广场钟楼上的大钟响了起来，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演唱会估计早结束了。原本这种情况下碰面也没什么，都怪唐乙己，刚才胡说偷情什么的，弄得我现在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等待着青木兴师问罪，没想到却是唐乙己先开口了，可他还不如不说：“谢妍树说你办了演唱会，我还以为她吹牛呢，不如你帮我签个名怎么样？” 青木无视他的玩笑，眼神危险地警告道：“你以后离妍树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唐乙己耸耸肩膀，“明明是你女朋友缠着我不放，要不客气也该我不客气吧。” 唐乙己这个混蛋，就算事实如此你也不用说出来让我难堪吧。他见青木不言，随手摸了下我的脑袋：“那我先走了，祝你星途顺利财源滚滚，千万别把这个麻烦再给我送回来。” 唐乙己一走，我赶紧向青木解释：“你别多想，我是为了接电话才出来的，正巧碰到他就聊了几句……” “谁的电话？”他问。 我梗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吧。”青木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并没有牵我的手。 我低着头跟在青木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青木还穿着演出服，他一定是结束后发现我不在，找了我好久。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原以为回家后会好一点，但青木进了门仍然没理我，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夜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特别讨厌烟的味道，青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和我在一起后很少在我眼前抽烟。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但我宁愿他跟我大吵一架，也好过用这种冷暴力对待我。 我走进厨房，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几道拿手菜，然后端到客厅里：“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吃完饭再跟我生气好不好？” “我不想吃。” 他冷漠的态度让我也不满起来，我都为他放了唐乙己鸽子去看演唱会了，他还要怎么样？虽然我没看到最后，可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从前我早翻脸了，可现在寄人篱下，我只能忍气吞声。我舀了一勺汤，走过去送到他嘴边：“吃一口嘛，啊——” 第808章 你把我当什么 谁知他一脸厌恶地转向一边：“我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就连唐乙己也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但我还是努力陪着笑脸：“怎么会呢，我做的番茄汤最好喝了，就连唐乙己都……” “唐乙己唐乙己！你能不能有一天不提这个名字！”青木突然爆发了，他夺过汤勺狠狠扔了出去，下一秒汤勺摔在墙上断成了两半，“你这么喜欢他就去找他啊，干嘛委屈自己跟我回来！” 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猛地拽进了怀里。他的脸离我那么近，能清晰地看见眼睛里因疲劳和愤怒浮起的血丝： “你把我当什么了谢妍树？每天做那个人喜欢的东西给我吃，用哄他的话来哄我，那我算什么，他的替代品么？” 我呆住了，没想到青木是这样想的。而我的沉默被他当作了默认，他的眼睛比刚才更红了：“既然这样，其他事我也替代一下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充满侵略的吻就压了上来。慌乱中我用尽全力推开他：“你疯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唐乙己只是假扮我男朋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青木冷笑一声：“我确实比不上你们白中生聪明，但也别把我当傻子。他都在哪里假扮你男朋友，床上么？” “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唐乙己才不是那种人，他从来没碰过我！” “那是因为他看不上你，否则你早就投怀送抱了。” “你……” “觉得我冤枉你么，那我们做个实验好了。”青木说着，突然伸手去摸我的头发，而我条件反射地退开了。 “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我，露出了悲凉的笑容，“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特别讨厌别人碰你的头，所以我每次我摸你的头发你都会躲开。可唯有那个人摸你的时候，你表现得就像只乖巧的小羊羔，没有一点抗拒，还享受得很。” 我愣了一下：“你别胡说，我刚才是没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他摸你头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应过来么？往往一个人无意识的动作，却是最真心的表现，”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你知道么妍树，今晚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你们。上次在那个人家里看你们演戏，虽然你们表现得很亲密，但我并没有太担心。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我第一次看见你在人前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没有防备。他到底对你施了什么魔法，竟然把你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让你那么死心塌地喜欢他。” 第809章 落跑女主角 喜欢…… 听到这两个字，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难道旁人眼中我和唐乙己真的……不可能，我确实很依赖唐乙己，但绝对没有别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明明应该一口否定的事情，我却含在嘴巴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对不起青木，我……” “不要跟我道歉，”他垂下眼睛，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不要让我觉得，我才是那个拆散你们的坏人。” 说完他放开我，穿上外套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我惊慌地拉住他，生怕他像在青市那样一去不回。 青木没有看我，只是慢慢把我的手拉开：“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如果再呆在这间屋子里，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望着关上的门，缓缓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果。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否认和唐乙己的关系，为什么不试着挽留他，为什么不发誓只喜欢他一个人……上次是青木背叛了我，而这一次，是我自己搞砸了。 我把地板打扫干净，情绪平静下来后，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青木一向脾气很好，而且他早就知道我和唐乙己的关系，就算看到我们在一起说说笑笑也不该气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演唱会出了什么问题？ 我打通了阿典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却意外的冷淡：“有事么？” “阿典，今天演唱会没出什么事吧？” “哼，看来你还挺关心他的。” ”什么意思……“ ”谢妍树，”他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警告我，“青木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不会原谅你。” 我呆呆地听着手机挂断的忙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我上网搜索“林一乐队”，热搜第一的标题竟然是——#林一主唱告白女友惨遭落跑#。 我打开点击量第一的视频，镜头特写给到青木的脸，他正在深情演唱着那首相信，整个人宛如黑色的月亮一样耀眼而充满魅力。一曲作罢，他在伴奏中慢步走向观众席，聚光灯紧随着他的脚步一路移动： “刚才这首歌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因为它见证了我和喜欢的人一路走来的故事。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我的女朋友——谢妍树。” 镜头顺着他的手转向观众席，看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我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个黑洞。 第810章 热血少年 由于播放事故，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因此我不用面对后面尴尬的场面。 可是，青木必须面对。 我不敢去想青木发现我消失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感觉，然后他做了什么呢，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狼狈地跑回后台，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唱下去……我无法再想象下去，无论是怎样的答案，都让我的罪恶感愈发沉重。 我疯狂地打电话给青木，可他已经关机了。 他一定……对彻底我失望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决定去公司找他。结果我刚下楼，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拦住了，仔细一看，原来是青中竞赛队的四个队员。 “你们怎么来了？”我疑惑地问。 “你装什么糊涂，今天不是比赛日么，”队长赵翔没好气地说，“我们怕你临阵脱逃，特意来接你一起去比赛。” 队里唯一的女生胡敏关心地问我：“你昨天怎么没来特训，身体没事吧。” “嗯，好多了，”我尴尬地说，“但我今天有点事情……” “老天，已经八点了！”赵翔对着手机大叫一声，“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再不走就迟到了！” 他们拉着我冲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容分说地把我塞进去，三个人的座位生生挤了五个。出租车司机开始还不乐意，胡敏告诉他我们是去参加竞赛的，并且生动讲述了我们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对方心头一热就踩下了油门。 今天是市里的初赛，只有全市取得前两名的学校才能继续参加省里和全国的比赛。数学竞赛地点设在十一中，校门前的马路上拉起了几条夸张的红色横幅，写着各种励志的口号，还有不少家长等在外面。 这个地方我三年前就该来的，而且一度成为我幻想比赛结束后向沈曦言告白的备用地点，只可惜没能如愿。没想到三年后，它却以这种形式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队友也从沈曦言变成了……这些人。 但我没有时间伤怀，反正青中是来打酱油的，估计一轮游就结束了。好在十一中离青木的公司很近，就当替我省了一趟打车钱吧。 但赵翔并不这么想，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在校门挥舞着拳头，不知道的以为他要起义攻占学校：“让他们看看青中的厉害！我们至少要闯进第二轮，不，第三轮！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奇迹的！” 我迅速环视四周，好在其他学校的人已经进去了，否则不被笑死才怪。其余几个队员则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翔哥你还没放弃呢，这话魏老师听了得感动得泪流满面啊。” 第811章 最糟的对手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魏老师火急火燎地从传达室附近冲了出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迟到会被取消资格的！” 赵翔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对不起老师，我们凑齐人数耽误了不少时间。” “行了别废话了，我已经替你们签到了，赶紧去操场排队！” 高中数学竞赛以团体赛形式进行，两两进行pk。各学校的代表队通过抽签确定对手，比赛的胜者进入到下一轮比赛，失败的则被淘汰，第一第二名的两支队伍将代表白市参加全国大赛。 其他学校已经在操场上等着抽签了，而青中竞赛队的出现无疑引起了不少注意，以及注定不会缺席的嘲笑声: “不会吧，青中的也来了？” “他们竟然也有参赛资格，竞赛门槛也太低了吧。” “人家自己都不怕丢脸你怕什么，再说所有比赛都需要炮灰啊，要是一会儿能抽到他们就好了。” 虽然他们说的是事实，但那些话还是很令人恼火。荣誉感极强的赵翔像张飞一样怒目圆睁，一副随时要扑出去吃人的样子。 “人都到齐了吧。” 主办方的老师抱着一个红色的箱子走上主席台，调整了一下话筒：“我宣布，本年度数学竞赛初赛正式开始！现在请各学校派一个代表上台抽签。” “我去吧。”赵翔自告奋勇往台上走。我闲来无事地打量着其他队伍，却在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白中校服。 白中的领队不出意外是荆老师，队员有四男一女。女生是谢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应该是理科班的，至于剩下的那一个，果然是沈曦言。 他竟然真的来了？！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还是相当无语。这家伙已经是年级第一了，还参加什么数学竞赛，分一点剩饭给别人不行么？ 白中那几个人很普通地聊着天，和其他学生紧张翻阅学案的场面截然不同，摆明了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而荆老师正在兴致勃勃地到处拍照，估计获奖感言都写好了。 谢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往这边看过来，我赶紧低下头，从各种意义上都不想被他们发现我的存在。其实这件事并不困难，只要第一轮不抽到白中，他们估计连我来过都不知道。 然而十分钟后抽签结果公布，我们第一轮的对手正是白中！ 我恨不得把赵翔打一顿，早知道还不如我去抽呢！而我捶胸顿足的样子并没有引起队友的怀疑，毕竟大家都是同款表情，只有赵翔还在强颜欢笑：“往好的方面想，万一我们赢了白中，那说出去不是很得意么！” 然而没人理会他的中二发言，大家连吐槽都懒得开口，只有其他学校对这一幕喜闻乐见。 “笑死了，青中这帮人也真够背的。” 第812章 还嘴 “也不算背吧，他们碰上谁都一样。” “不过还是感谢他们，我们暂时不用和白中对上了。” 青中队本来就不多的斗志在一声声奚落中彻底丧失了，一个个像模仿鸵鸟比赛一样低着头。和我们形成对比的是带头往教学楼的白中队，他们谈笑风生地从一支支队伍前面走过去，显然并不在乎对手是谁。 沈曦言走在最前面，落落出尘的气质中夹杂着一丝生人勿近的清高，所经之处人群自动往后退了一步。他从我眼前径直走过，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连一丝余光也没有给我。 “不愧是白中，就是不一样诶。” “前面那个男生好帅啊，不会是沈曦言吧。” “我等级考试的时候见过他，还和他说过话哦！”一个女生骄傲地说。 “那有什么了不起，他刚才路过还冲我眨眼睛呢！” “哈？你眼睛有问题吧，人家根本没往你这边看！” 不知道该不该谢谢沈曦言，成功凭借个人魅力把对青中的攻击转化为敌方内斗。可惜我忘了防火防盗防队友，胡敏看上去挺靠谱的，这时候却出其不意来了一句：“谢妍树你在白中呆了大半年，是不是和他们很熟啊？”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好在我在白中经历过好几次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怎么会，我在后面的班，和这些优等生扯不上关系的。” 我刻意没压低声音，是为了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好免除不必要的误会。沈曦言大概也听到了，但我也不在乎多得罪他这一次，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总不至于…… “我也没想和你扯上关系。” 我傻眼了，其他人也傻眼了，沈曦言竟然倒了回来，毫不留情地反击了我。 他这是怎么了？无论按他骄傲的性格，还是体面的人设，他都应该像往常一样不和我一般见识才对，可他这次竟然还嘴了？！ 为了不让场面更加尴尬，我决定开个玩笑敷衍过去，却不想赵翔抢先一步迈到了我面前。 第813章 宣战 “白中了不起啊？再说今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这一刻，我心里的表情就像蒙克的《呐喊》一样扭曲，连颜色也变黑白了。 大哥，虽然我很感谢你为我出头，但你也别这么害我吧！要不是确定他们不认识，我真怀疑这几个人今天是联合起来害我出丑的。 “你听见没有，青中那两个人竟然在挑衅白中诶！” “这帮人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还敢跟沈曦言叫板。” 什么两个人？明明只有赵翔自己，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啊！最糟糕的是，就连沈曦言也把我们当成了一伙的。他清冷的眼眸转向我，里面明显含了几分嘲讽：“是么，那我们就比比看。” 我都快哭了，从没像现在这么后悔答应来参加数学竞赛。原本薛崎没来我还松了口气，结果还是没逃过被羞辱的命运。 说到底沈曦言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事事斤斤计较，还跟我们青中争执起来，不是自跌身价么？ “你们怎么还不走，要去分号码了。” 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可我却无法感到欣慰，因为声音来自另一个麻烦人物——荆老师。 “妍树？” 我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他逮了个正着，我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老师好。” 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反而拉长了脸：“原来如此，你请那么长的假，就是为了替青中出赛吧。” “我……” “太过分了，我之前好说歹说你都不来竞赛队，现在却去其他学校帮忙，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老师，其实……” “好了，我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你是个重义气的人，一定是不放心青中的朋友，想帮他们提提分吧。好了，我原谅你了。” “呃，谢谢……”这人的思维跳跃也太快了，我还没跟上呢，他就自己圆好了整个故事。更离谱的，他还拍了拍魏老师的肩膀跟人家说：“看来今年青中是很大的威胁啊，但我们白中也不会输哟。” 他领着白中队离开后，赵翔无语地抱起胳膊：“那人怎么大傻帽似的，白中是找了个体育老师带队么。” 魏老师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那可是教白中尖子班的荆司理，这几届竞赛班都是他带的，搞精英教育特别有一套。” 他像个小迷弟一样凝望着荆老师远去，突然两眼放光转向我：“没想到他这么看好你啊谢妍树，你在白中表现一定很优秀吧？” 第814章 可以让给我么? 我最怕的就是这种状况，顿时像被冤枉的小偷一样疯狂摆头：“不不不，荆老师是开我玩笑呢，白中那么多尖子生，我算哪根葱啊。” “你就别谦虚了，那么多尖子生他还那么关注你，这才说明你不简单啊。我们青中队今天就靠你了！” 我本来以为魏老师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将计就计想出了一套新的作战计划。 休息室里，魏老师像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背着手走来走去，和在操场上的样子判若两人：“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我们抽到白中也是好事，如果输了没人会嘲笑我们，但如果我们赢了，全世界都会为我们喝彩。至于这个胜利的关键，就是你——谢妍树！” 我正盯着教室的黑板报走神，没想到祸从天降：“什么？” 他走到我旁边，用从未有过的炙热目光看着我：“你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吧，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上等马。只要我们分组的时候周全考虑，让你跟白中的下等马对上，那至少可以赢一轮。” 魏老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初赛的比赛方式和荆老师公开课上的相似，每场比赛有五道试题，两队的队员两两一组逐一进行对战，总分高的一队获胜。因此魏老师的计划也有一定道理，只可惜—— “白中哪有什么下等马？”我无语地说，“非要说的话，他们中间弱一点的应该是文科的谢莉，可我在白中竞赛班的时候一次都没考过人家。” “可是……” “老师，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赵翔意外地站出来帮我说话，“虽然输赢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竞赛精神，这种战术就算成功了也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魏老师自知理亏，便没再坚持，我向赵翔投去感激的一瞥。然而几分钟后，我看到青中报的分组表上我和沈曦言的名字排在在一起，悔得肠子都请了。 我拿着表格去找魏老师，希望他能修改，可他坚决不同意。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既然要公平竞争，你在我们学校成绩最好，当然是你和他一组，换了别人会输得很难看的。” “可我也会输得很难看吧……” “那你……就自己加油吧。” 我目瞪口呆，早知道我还不如和谢莉一组算了。 然而这一次赵翔又帮了我，他走到魏老师面前：“老师，我想和沈曦言一组。” 我顿时亮眼放光，可魏老师却很为难：“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以你的成绩恐怕很难赢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赵翔不服气地说，然后转向我，“谢妍树，你能把机会让给我么？” 第815章 晋级 “没问题！”我答应得无比爽快，赶紧拿走吧您。 “拜托了老师，我等这个机会已经两年了！” 在赵翔的再三坚持下，魏老师总算答应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好奇地问赵翔：“你刚才说等这个机会等了两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低头翻着复习材料，“高一竞赛的时候我遇到过沈曦言，当时输得一塌糊涂。我苦学了一年，第二年想再试一次，结果他根本没出现。今年是我挑战他最后的机会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和我同为追逐沈曦言的盟友，我顿时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以过来人的经验规劝道：“你也别太执着了，白中那些人都是怪物，再努力也不一定能赢的。” “那也总比连努力都没有就认输强吧。”他大概嫌我吵到他复习了，抱着书去了别的座位。 虽然赵翔的话不是针对我的，却让我十分羞愧，毕竟我就是那个提前认输的人。 第一场比赛时间到了。我们来到了比赛教室，桌子已经五五分开，摆成了两排。 虽然两个学校都提报了分组表，但最后的对战次序需要现场确定。原本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根本不会有人来看，结果因为操场上小小的插曲，门口竟然聚集了不少观众。 白中的人还没来，明显没把我们这些人当碟子菜。我现在比赵翔还紧张，按荆老师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性格，极有可能会要求我和沈曦言一组。 其实输给沈曦言也没什么丢脸的，可是我忽然想起上次公开课输掉后，在天台向他告白被拒绝的情景。 那天的我紧紧地攥着他衬衫的衣角，泪水涟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知道现在的我让你很失望，但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保证一年……不，不到半年我就能考进a班，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竞争了……所以拜托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那天说了一大堆有志气的话，没想到不过几个月就又当了逃兵。沈曦言一定很看不起我吧，或者他早就料定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才会轻蔑地拂袖而去。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果然还是很不甘心啊……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沈曦言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了，如果一会儿真的和他对上，我不会敷衍逃避，也不会不战而退，就算最后一定会输，也要让他看看我这几个月努力的成果。 关于沈曦言我已经有太多遗憾，不想再多添一个了。 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教室的门打开了，然而进来的不是白中的队伍，而是一个戴着蓝色袖章的工作人员。他低声向评委席的老师们说了什么，一番交流后，向我们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白中弃权了，恭喜你们晋级。”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几秒钟的沉寂后，除了我和赵翔，青中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毕竟这是青中竞赛史上第一次打进第二轮，对手还是白中。尽管不战而胜不怎么光彩，可是谁在乎呢？ 第816章 死心 我实在想不通，看沈曦言和荆老师在操场上的架势，应该很重视这次比赛才对，沈曦言还罕见地摆出一副要教训我们的态度。难道……这就是他教训我们的方式？比起在比赛中狠虐我们，直接用弃赛来表达对我们的鄙视？ 不不不，就算沈曦言自尊心作祟做出这种事，可还有荆老师跟着呢。他带着整个竞赛队退出比赛，难道不怕挨处分？ 不管是什么原因，青中打败白中已经成了事实。这一惊人的消息迅速传开了，我们去往下个赛场的路上，遇见的学生都向我们投来惊异而畏惧的目光。第二场的对手十一中见我们走进赛场，更是吓得齐刷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惜青中的好运到此为止了。比赛过程中，赵翔的情绪明显没调整过来，我则胡思乱想连题都读错了，剩下三个人也是答得乱七八糟。于是第二轮比赛五个人全都输掉了。 回去的路上，魏老师激动地满脸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了冠军回来：“没关系，大家已经很棒了！我们可是赢了白中，某种程度上比第一名更厉害！” 确实，这个成绩对青中来说足以载入青史了。竞赛班保住了不说，而且够他吹嘘好几年了。 魏老师情绪高涨，非要带我们去开庆功宴。但我还要处理青木的事，于是停下了脚步：“老师，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家？” “好吧，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 青木的公司离十一中就隔了两条街。我站在楼下打电话给他，而他的手机依然处在关机状态。 没办法，我决定直接上楼找他。还好青木告诉过我他们乐队的工作室在十一楼，我坐着电梯上去，没想到一出去就遇到了欧姐。 她换了套更显身材的职业装，看我的眼神不仅嫌弃，还充满了怒气：“你来干什么？” 我自知理亏，主动向她道歉：“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早走的……” “没关系，”她高傲地抱起胳膊，“反正公司都一直反对青木公开恋情，如果昨天他真的告白成功了，应该会造成不小的损失。其实在这件事上，我要谢谢你。” 我就算再蠢也不会说不客气，只能尴尬地问：“请问青木在么？” “他一大早就出去工作了，为了收拾昨晚的烂摊子，有很多关系要打通……”她轻蔑地看着我，“你们不是分手了么，你还来找他做什么？” “分手？”我怔了一下，“谁说的？” “当然是青木说的。他昨天半夜来到我家，喝得醉醺醺的，我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他哄睡呢。” 我知道欧姐的话不可信，但还是很不舒服：“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 “真奇怪，”她眯起妆感浓重的眼睛审视着我，“普通女生听到自己男朋友在别的女人家过夜早就气疯了，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果然你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谁说我不在乎的，”我心虚地说，“我只是觉得……跟青木和好更重要。” “是么，”她微微一笑，明显并不相信我，“可惜他已经彻底厌倦你了，他今天亲口告诉我，没必要为你这种人牺牲自己的前途。” 第817章 失去的自尊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你来通知我。”我不卑不亢地回击。 “你以为我愿意理你啊？”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作为专业的经纪人，为艺人处理污糟的人际关系，摆脱前任的纠缠，都是我份内的工作，之前那个秦小柏也是我出面打发的。” 污糟的人际关系……纠缠不休的前任……原来青木是这样定义我的。 看来，他真的对我彻底失望了。 “所以，是青木让你通知我的？”我苦涩地问。 “你总算明白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青木对你还算有情有义，他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还可以支付你一笔分手费。” 鬼稀罕他的分手费。我真想像狗血剧里的女主角一样破口大骂，然后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只可惜，我早已失去了骄傲的资本。 “钱我不需要，但我爸妈那边……我还能去看他们么？”我低着头，感觉自己像个讨要食物的乞丐。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她语气严肃地说，“如果只是钱还好说，但这件事就算青木答应，公司也不会同意。你父母可是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犯，我们疏通医院关系的事一旦被爆出来，就会变成一桩大丑闻，青木也会前途尽毁。谢妍树小姐，我觉得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说对不对？” 我的手越攥越紧，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撒泼打滚，逼迫青木分手后还冒着危险管我们家的事吧，可是…… “那至少让我见他们最后一次，可以么。”我低声下气地说，感觉最后的尊严在一点点流失。 “那你能保证，以后和青木彻底断掉关系么？” “好。” 在我的保证下，欧姐陪我去了医院。去往监控病房的路上，她靠在院长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则是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 我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我爸妈，他们的气色比上次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我会再来看你们的。”我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 可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欧姐在病房外面打电话，看见我便挂断电话走过来：“青木电话里说有一把钥匙在你这里，让我帮他要回来。” “好。”我从包里拿出钥匙，她一把抢过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仿佛和我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第818章 再度无家可归 也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总比青木亲自赶我出去有尊严一点。 这次我谁也不怪。青木明明给了我安心的生活，可我却贪心地想要更多。换了我是青木，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不识好歹的寄生虫。是我自己没有珍惜机会，更忘记了这段关系本来就是不平等的，落得这样的下场一点都不冤。 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隔着那对擦得透亮的镜片充满同情地看着我：“真是没想到啊，上次还你侬我侬的，结果他这么快就玩腻你了。” “不关你的事。”我语气厌恶地说。 “我就说嘛，年轻人就是靠不住，”他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不如考虑一下我上次的建议如何？”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楼梯走去。 “和谁在一起不都一样？他能给的我都能给，以后就算你天天来探病都没问题！” 他讨厌的声音极有穿透力，我捂着耳朵开始飞奔。更可怕的是，我的心竟然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我走到医院的花园，正巧在回廊边碰到上次带母亲看病的那个女人。她手里提着一只深蓝色的旅行袋，向我点头致意。 “奶奶她好点了么？”我礼貌地问。 对方摇摇头，表情一下子难过起来：“我妈昨天去世了，我是来收拾遗物的。” “怎么会？”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上次见面时老人明明还很精神，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嗯，因为手术失败了，扩散得很快，所以……” “对不起。”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她勉强笑笑，“好在她走得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我们互相安慰了几句便分开了，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想起上次老太太说的话，又抬脚追了上去。 “有什么事么？”她吃惊地看着我，眼睛周围红红的。 “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我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上次你妈妈对我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找到好的归宿，有人能替她照顾你，所以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遗憾。” 我本来以为她听到会欣慰一点，谁知她却悲哀地笑了笑：“其实我骗了她，那个所谓的婚姻是假的。” “什么？” “几年前我第一段婚姻失败了，我妈一直很难过，为了让她安心治病，我只能找人一起骗她。可惜前几天我妈发现了……” 我心里一紧，难道老人是因为承受不住打击……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看出了我的疑虑，“她知道的时候确实很失望，但临走前她握着我的手，说我是个傻瓜，虽然她很想看到有人陪着我照顾我，但更重要的是……” “妈妈！” 花丛里突然跳出一个小男孩，一把抱住她的腰撒娇起来：“你怎么还在聊天啊，我快饿死了！” “对不起，这就走了，”女人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向我微笑致意：“那我们先回去了，祝你的家人早日康复。” 她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出医院，马路边有一个中年男子向他们挥手，应该是她的“假”丈夫。 不管她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但现在看来，这位女儿还是选择了一个可靠的男人支撑自己的人生。 第819章 你可千万不要回来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没想到只过了两个星期，我就又回到了无家可归的窘境。 现在我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唐乙己，可我实在没脸直接回去，只能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唐乙己的声音像是刚睡醒，满满的烦躁与无奈：“你那个小心眼的男朋友不是禁止你接近我么，你怎么又打电话来？” “我们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我讨好地笑着，“再说谁也不能影响我对唐老师的感情。” “少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别这么恶心行不行，今天不是数学竞赛么，你怎么有时间打电话？” “我们上午就被淘汰了。”我悻悻地说。 “哼，早知道就不浪费时间给你补习了，”他嫌弃的声音响起来，“不过竞赛结束你就没什么事了吧，我终于解脱了。” “谁说没事的，你不是还要帮我考f大么？”我急忙提醒他。 “哈？你不是说青木要花钱帮你找律师，已经放弃f大了么？” “我……” “该不会，人家改变主意不要你了，你就又想赖上我吧？” “怎，怎么可能……”我被一语击中，说话都结巴起来，“青木才不会不要我呢，我们在一起超幸福，白痴才想回你身边当保姆！” “谢天谢地，你可千万不要回来，”他冷哼一声，“自从摆脱你之后，我和孟菲进展神速，你千万别来打扰我们。” “好，我明白了！”我恼羞成怒地叫道，“给你打电话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你突然抽什么疯？发生什么事了？”他疑惑地问。 “没事！就算有事也不用你费心，再见！” 我赌气地挂断电话，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是谁帮他跟孟老师和好的，现在他却过河拆桥这么对我！ 可我的愤怒没多久就变为了沮丧，就算唐乙己接我回去又怎么样呢，考上f大已然是不可能的，而唐乙己答应收留我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几个月后我还是会被赶出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采取老办法——回青中教室过夜。 从前我每当抱怨唐乙己的书房简陋的时候，总会刻意回想一下住在教室的那段日子来安慰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好在现在天气还算凉爽，就算不洗澡也不会像夏天一样满身臭气。唯一的缺点就是晚上温度很低，我也没带厚衣服，半夜总是被冷醒，只能白天睡觉。万幸我和青木分手的消息还没传开，暂时没人找我麻烦。老师们看在我是竞赛队功臣的份上，也默许了我上课睡觉，所以基本没有人打扰我。 不过这种日子也只能维持到六月，毕业后我就连教室都没得睡了。 第820章 消失的名字 我在教室里住了一个星期，在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一整天我都像条死鱼一样趴在桌子上，浑身疼痛，没有一点力气，周围的人只当我在睡觉，没有一个人管我。 果然独自活在世界上是很可怕的。如果青木没和我分手，至少还有人送我去医院，而现在我很有可能死在这里，隔个几天才被发现。 也许我该像那个女人一样，随便找个能依靠的人嫁了吧。 我硬撑着睁开眼睛，在纸上写了几个候选人的名字。 青木…… 我认识的人里最靠谱的就是他了，而且是唯一真心对我的，可惜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在旁边画了个叉。 唐乙己…… 哼，要是指望那家伙照顾，我几天就饿死了。而且就像青木说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我赌气地把唐乙己的名字涂黑，连纸都戳破了。 还有谁呢？我长相普通，性格也不讨喜，能眼瞎看上我的少之又少，愿意养活我的更是奇珍异兽了。如果那个院长能年轻一点，稳重一点……白痴，我在想什么啊，竟然会去认真考虑那个人渣。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顺水推舟跟了于函呢，虽然他不会帮我爸妈翻案，但付点医药费应该没问题。反正他也不喜欢我，结婚后还可以各玩各的，何不快哉。 我趴在桌子上打量着这些名字，忽然感到一阵讽刺和悲哀。 初中的时候，我的日记里写的都是关于沈曦言的事情，每页纸能写十几遍他的名字。然而几年过去，眼前的纸上写满了无关紧要的人，却再也不见曾经最珍惜的那个名字。不是因为它不再令我心动，而是因为我知道，即使写下那个名字，除了徒增心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我再喜欢沈曦言又怎样，唯独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丝毫可能了。 十五岁的谢妍树，那个拼命追赶在沈曦言身后的你，知道会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么？ 我把纸团揉成一团，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么庸俗，这么废物……可是换个思路，反正我已经放弃了喜欢的人，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呢。这样一想，和那个院长在一起也没什么，只要听他的话就能换取想要的东西，可是…… “你打算永远这样下去么？” “你真的甘心做一个傀儡娃娃，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一辈子都看人脸色生活么？” 唐乙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跑出来，我恼火地捂住耳朵，这家伙不帮我就算了，干嘛还要出来捣乱！ 可是，就算我真的变成傀儡娃娃，就能保证不被抛弃么？ 如果那天我留到了演唱会最后，未来青木就一定不会以其他理由和我分手么？ 第821章 恶梦 我在各种不安的情绪中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更加不安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唐乙己的公寓，和往常一样洗衣做饭打扫，乖乖等着他回家。身后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然而进来的却是穿着唐乙己衣服的院长。 我惊恐地拿起水果刀指着他：“你怎么来了？滚出去！” “你在说什么啊亲爱的，”他微笑着张开双臂，一步一步走向我，“这不是我们的家么，我不回家要去哪里？” “你胡说！这是我和唐乙己的家，我只愿意给他洗衣做饭当保姆，不许你进来！” “你确定么？”他笑眯眯地握住刀柄，用很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别忘了你爸妈还在医院呢，要是不听我的话，小心他们的呼吸器突然坏掉哦。” 手里的刀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瘫坐在沙发上，任凭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真乖……” 场景突然变成了很多年后，远处是未来世界的高楼大厦，而我们站在某条似曾相识的街上。我死死抓住院长的衣服，求他不要抛弃我，而对方脸上只有厌恶：“我已经玩腻你了，赶紧滚吧。” 他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身上没有一分钱，为了填饱肚子，我拦住路上的每一个男人，无论老弱病残，只要肯收留我就跟他回家，可他们像碰到脏东西一样避开我：“别碰我，老女人。” 我绝望地跪坐在地上，正在这时，一张百元钞票伸到我面前。我感激地抬头说谢谢，却发现施舍我的竟然是沈曦言和倪裳。 他们穿着国外电影里绅士太太穿的做工考究的衣服，却仍然是十几岁的脸，而我狼狈的样子被他们尽收眼中。倪裳打着带花边的白色阳伞，一脸同情地问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每个字都让我无地自容。而沈曦言冷漠地扫了我一眼，牵起她的手离开了，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身后，长得和沈曦言小学的照片一模一样。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这时候唐乙己出现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无比傲慢的语气嘲讽道：“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闭嘴！我不想听！”我用力捂住耳朵，怀着绝望羞愤的心情冲向飞驰而来的卡车。 “妍树！妍树！” 在急切的呼唤声中，我猛地惊醒。眼前的人不是唐乙己，而是青木。 我恍惚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我还在教室里。现在应该是黄昏时分，夕阳的光芒斜斜地照了进来，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青木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摸了摸发热的额头，还没完全从梦里清醒过来。 “你睡迷糊了，”他有点无奈地说，“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为什么要找我？”我疑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让我还钱的吧。 然而他温柔地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银色的小盒子，轻轻放在我手心里：“生日快乐。” 第822章 离间 我傻眼了，他这是又演的哪出啊？ “这是我特地给你选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还去了一趟蛋糕店，可惜你想要的那个蛋糕已经卖完了，我改天再买给你好不好？” 我皱着眉头看他自说自话，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见我呆着不动，只能自己打开了盒子，深蓝色的高级法兰绒里嵌着一枚精致的钻戒。 他大概期待看到我惊喜的表情，而我的眼中除了狐疑再无其他，他见状尴尬地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戒指很漂亮就买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就当是为了未来演习吧……” “你别开这种玩笑行么？”我无语地打断他，这个人搞什么鬼，明明已经甩了我，现在又莫名其妙跑来祝我生日快乐，还掏出钻戒说一堆有的没的，难道是报名参加了什么最佳前任比赛？ 他愣了一下，目光慢慢黯淡下来：“你还在生气么……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小心眼了，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特意说这些。”我板着脸说。 “分手？”他吃惊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受伤，“你也太狠心了吧，情侣之间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么。我知道我做错了，可你也不能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先跟我分手的么？”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二话不说就把钥匙收了回去，现在竟然还反过来控诉我狠心！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你是没亲自说，但你让欧姐通知我更过分吧！”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变成了深深的无奈：“我知道了，我们都被骗了。我们吵架的第二天，欧姐让我去邻市参加一个音乐节，我当时确实心情不好，想着出去冷静一下也好，没想到她会借机挑拨我们。” “真的？”我有点不相信。 “当然，我一回来就急着找你道歉，回家发现你不在急死了。欧姐告诉我你搬回唐乙己家去了，还好我找到你了，否则误会就更深了。” “那她为什么要骗我们？”我不解地问。 “大概为了公司吧，如果我有了女朋友，粉丝肯定会少很多，收益也就跟着下降了。” 我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青木见状又急又委屈地抓住我的手：“你不会真以为我想跟你分手吧，我好不容易才让你接受我，做梦都怕你反悔，怎么可能自己提分手？” 他眼里的焦急让我没办法再怀疑下去。原来青木没有抛弃我，那就意味着我不仅有地方住，还能继续去医院看我爸妈，最重要的，我不用求助那个恶心的院长了。 可是我偏偏嘴硬：“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脚踏两条船呢。听说吵架那晚你去欧姐家睡的，她还安慰你到天亮呢。” “怎么可能！”青木急得差点咬到舌头，“那天晚上我明明去阿典家睡的，不信你问他……是真的，拜托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真的？”他有些惊喜地看着我。 “嗯，因为我知道你更喜欢秦小柏那种可爱型的。” 第823章 我要成为最喜欢你的人 青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错了还不行么，拜托你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我轻轻笑笑，然后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么？我不但一无所有，还会给你带来各种麻烦，而且我任性又自私，像那晚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到时候……” “别说了，”他覆着薄薄琴茧的指尖贴上我的嘴唇，眼里满是愧疚，“那天都是我太心急了，急着让你喜欢上我，所以才会吃那么幼稚的醋。我保证，以后就算你把那家伙带回家吃饭我都不会生气。”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如果我永远都没有喜欢上你怎么办？”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伤人，但我不忍心骗他。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并不是努力就会得到回报。 青木的目光果然变暗了，但没多久就像挣脱乌云的星星一样重新亮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会很遗憾吧。但这几天我已经想清楚了，其实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你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生，每一个都是我的威胁，要是再跟你赌气只会把你推向他们，那不是太傻了么。然后我想到了，打败他们所有人的方法。” “什么？” “因为我有只有我才能给你的东西，”他温柔地牵起我的左手，将那枚戒指轻轻放进我的手心，“就算妍树一辈子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深深地望着我，黑色的眸子在黄昏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比手中的钻石还要光彩夺目。从前我怎么会被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吓到，把他当成野兽呢？ 下一秒，我微笑起来，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恭喜你青木同学，演习成功了。” 青木呆呆地看着我，脸比窗外的落日还红：“你……” 我抬起身子在他左脸轻轻一吻，连嘴唇都感觉到了他皮肤的滚烫：“那么，余生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不知道青木的诺言是否真的永远不变，就算他此刻是真心的，也许某一天还是会厌倦我。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让我任性地依赖他一下吧。 “咕……” 如此浪漫的情景中，我的肚子竟然丢脸地叫了起来。这也不怪我，毕竟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青木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回去吧，我订好了餐厅，今晚好好陪你过个生日。” 我们一起走到楼下，却发现教学楼已经落锁了。 “我都忘了这茬了……”我无语地说，发现青木在一边偷笑，没好气地瞪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感慨地望着窗外的夕阳，“我只是想起第一次跟你告白的时候，也是被这样锁起来了。当时被你拒绝得那么惨，害我好伤心啊。” 我也忍不住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正常人谁在那种情况下告白，我没报警就不错了。” 第824章 曾经的伤疤 “正常人也不会拒绝我的告白吧。” “是么，那你喜欢我这个不正常的人是有多正常？” 我们少见地斗了几句嘴，默契地相视而笑。 “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我问。 “还能怎么办，走老路咯。”青木笑笑说，然后拉着我回到教室，推开了窗户。我望着此景感慨万分，当年从这里逃跑的时候，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这个人走到一起。 青木和上次一样先下去了。他站在发出粼粼微光的绿色草地上，在夕阳温柔的光芒下微笑着张开双臂：“放心吧妍树，这次我会好好接住你的。” 我微笑着回应他，然后手脚并用爬上窗台，刚要松手往下跳，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眩晕。都怪那个可怕的梦，我都忘了自己在发烧了。 我闭着眼睛跪在窗台上，想等这阵眩晕过去，却忽然发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画面——奄奄一息即将沉没的夕阳下，奄奄一息的我浑身染满鲜血，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爬上窗户，在眩晕与剧痛中一跃而下。 也许是那段记忆太过恐怖，我一直刻意将它压在心底，可此刻熟悉的高热却仿佛让我再次置身其中。同样是深红色的夕阳，同样是剧烈的眩晕，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手，我甚至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能活下去。 “妍树！” 在青木的叫喊声中，我直直地坠了下去。我跳下去的时候刻意躲开了青木的怀抱，结果就是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青木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扶起我：“没事吧妍树，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 他紧张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我没有受伤后，忍不住开始抱怨：“都说了我会接住你了，你往哪边跳呢。” “对不起，”我心虚地低下头，却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青木，我的戒指呢……” “别急，肯定掉在附近了，我们一起找。” 我和青木开始在周围的草地上搜索戒指，然而天色越来越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趴在草堆里，手在灌木丛下面摸来摸去，被粗糙的树枝刮到也顾不上喊疼。倒不是我多喜欢那个戒指，但万一以后青木再跟我分手的时候让我赔就糟了，经过这次的事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半个小时过去了，青木先放弃了：“算了吧妍树，我再买个新的送你。” “再找一下吧，我感觉快找到……有了！” 我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激动地喊道，结果从灌木丛里拿出来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团废纸。 谁这么没素质，到处乱扔垃圾！我刚要气愤地扔掉，却发现纸张上沾满了血迹，便下意识地打开了。 那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里面也被血迹糊得乱七八糟，却能隐约看清三个字—— 沈曦言。 我愣住了，这不会是我去年自杀那天掉在这里的吧？ 没错，去年就是为了隐藏这份“dying message”，我才跳窗求生的，没想到竟把它丢在了这里。 纸上的血迹尽管干涸，却仍然刺目得厉害，把我的视线染得一片猩红。恍惚间，那些血像是从纸上活过来了一样，从纸的边缘慢慢流向我的手指，又从手指倒流向手臂，随着一阵刺痛，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再次裂开。 好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伤口传来，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如鲜血般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谢妍树，你还记不记得，”唐乙己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那天你划开自己手腕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第825章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努力埋藏的记忆，那些拼命忘却的伤痛，全都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了…… 得知爸妈出事的痛苦…… 看着青木离开的恐惧…… 在青中遭受欺凌的屈辱…… 被记者辱骂过街老鼠的愤怒…… 拿到写满e的成绩单的绝望…… 以及…… 决定结束生命时的悲哀。 那一天的我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这些痛苦，才选择了死亡。 可是，也是那一天的我，在最后一刻选择了继续活下去。 那时的我心里真正想着的，不是沈曦言，也不是报复，而是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置于这样的绝望中！ “妍树，你去哪儿？” 下一秒，我甩开青木的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我在同样一个夕阳燃尽的黄昏里，奔跑在同样看不见前方的路上。那一天落在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又被雨水冲刷了无数遍，但我还是能闻到血和泪水的味道。 我怎么忘记了，从故事的最初，我的眼前就是没有路的。 我的人生从一片绝望的黑暗中结束，又从那里开始，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我捂着流血的手腕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奔跑、喘息，眼前没有希望，也看不见未来，甚至不确定下一秒会不会倒在地上死掉。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死皮赖脸地活下来了，还是一路跑到这里了。 那天我哭着问唐乙己，我什么都没经历过，神凭什么站在我这边。现在我真想揪住哭哭啼啼的那个自己，狠狠给她几个耳光。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经历过？这一年里，我像只仓鼠一样日日夜夜一刻不停地奔跑着，几乎一分钟也没有停下。 从青市回来一无所有的我，零基础备战等级考试，半夜一边用脑袋撞墙一边背着那些完全陌生的教参，不小心睡着忘记了，就哭着重来一次。 为了回到白中，我用尽手段让唐乙己收留我。我在那个门窗紧闭没有空调的书房里闭关了十几天，汗水糊到眼睛都看不见，中暑昏倒了也不停默念着背过的东西。 为了升班，我主动讨好薛崎，不惜变成卑鄙的骗子。为了向倪裳借笔记，我忍痛撮合她和沈曦言，生生把自己喜欢的人割让出去。 这一年里，我做了一堆又一堆的试卷，喝下一杯又一杯难喝的咖啡，发烧生病也坚持着，手臂僵硬也没放弃。我数不清这一年里流下过多少眼泪和汗水，数不清跌倒过多少次，身心刻下了多少伤痕。但我还是咬着牙一次一次站起来，一次一次踩着自己的血和眼泪跑下去。所以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我付出痛苦和努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至于神是怎么想的，无所谓啊！反正他从来没有保佑过我，少一次我也不稀罕！ 第827章 因为相信着你 我喘着粗气地推开唐乙己家的门，他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 “干嘛，回来拿东西？” “先把鞋换了，你是去泥里打滚了么，搞这么脏。” 而我像没听见一样，穿着脏鞋走到他面前：“我想搬回来。” “什么？” “我说我要搬回来！”我认真地看着他，“我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问你的意见。反正离我们约定的还有三个月，你觉得我厚脸皮也好，嫌我麻烦也罢，考进f大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 唐乙己快速按着游戏机的操纵键，大概在酝酿着怎么羞辱和拒绝我。好在来的路上我就准备好了有一场恶战要打，无论他说得多难听，甚至直接把我扔出去，我也不会放弃，大不了我就再在他门口坐几天。 “我发誓，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再动摇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坚持最后。所以唐乙己，拜托你再收留我一次！” 他依然没理我，我刚准备再说一遍，他却关掉了游戏：“好吧。” 这次换我傻眼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你同意了？”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柄扔到一边：“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似乎比我想的晚了几天。” 我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他没刁难我还挺高兴的，现在看来是完全被他看扁了。 唐乙己显然对我还不信任：“你真的想好了？” “嗯。” “那你爸妈怎么办？” “没办法，”我暗了暗目光，“有我这么任性的女儿只能委屈他们了，可是我认真想过了，如果我为了让他们安心变成任人摆布的人，才是真的让他们失望。” “可是万一你努力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这种万一发生，”我语气坚决地打断他，“只要我成功考上f大不就行了。” 唐乙己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里面有惊艳，有意外，还有一分永远也无法从他眼底剥除的嘲弄：“你这人变得还真快，上回还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突然就这么自信了。” “不是自信，是相信你，”我摇了摇头，“刚才我来的路上，想起了很多糟糕的事情。然后发现每一次我陷入绝境，觉得就这样完蛋了的时候，都是你把我救了出来，这一次一定也一样。所以我回来了，因为相信着你，未来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害怕了。” 他傲慢的脸有一瞬间微微的动容，但最后还是以我熟悉的鄙夷收场：“你这家伙还是那么卑鄙，你是不是觉得故意这么说，失败了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我。” “我怎么敢呢，再说有唐老师在也不可能失败的，”我讨好地蹲在他旁边，“我保证，以后你给我什么变态的任务我都会无条件照做。” “你确定？”他挑起眉毛，“不会过几天又开始抱怨吧？” “当然不会！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先把上次月考的错题改了……不对，先干什么你说了算！” 第828章 今天晚上不行 他看了我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就算了，从明天开始吧。” “为什么？”我有点失望，但很快想到了原因，“你是不是要和孟老师约会，那我自己看书吧。” 我刚要往书房走，却被唐乙己叫住了。 “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走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捧着一个粉色的大盒子，面色不善地放在桌子上：“先把这个吃了再说。” 我以为是什么过期食品，但已经饿得顾不上挑了。然而我揭开上面的盖子，却发现里面是一个生日蛋糕，而且是我一直想要，连青木都没买到的那一个！ “你怎么……可是……不是已经卖完了么？”我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你可别误会，”他一脸不爽地把蛋糕往我面前一推，“都怪之前你吵着要这个破玩意，我就趁打折提前订了，结果又退不掉，刚才硬是给我送过来了。” 唐乙己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他从秦小柏手里把我救出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了那家蛋糕店。我特意拉着他去看橱窗里那个漂亮的蛋糕：“唐乙己我生日快到了，你买这个蛋糕给我好不好？” “凭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这个蛋糕对我很重要，”我可怜巴巴地趴在玻璃上，眼含热泪望着圆形架子上缓缓旋转的蛋糕，“从我记事开始，每年生日我爸妈每年都会买这个蛋糕给我，他们现在生病了，但如果能吃到这个蛋糕的话，就像他们还在我身边一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己攒钱买去。”他完全不理会我的苦肉计，直接丢下我走了。 “唐乙己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个蛋糕超级好吃，我分你一半……一大半好不好！” “求你了，给我买给我买给我买吧！” 那天唐乙己最后的回答是：“说不买就不买，再啰嗦一句就滚出我家。”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放在心上。 眼前的双层蛋糕散发着和记忆里相同的的甜蜜味道，松松软软的奶油上散落着粉色的小花，花丛中间有一座小房子，房子前站着一个手捧鲜花的小公主，连每一朵花瓣都勾勒得精致可爱。 这是那家店最贵的蛋糕，最初我只是觉得漂亮才吵着让爸妈买给我，后来他们忙到连陪我过生日的时间都没有，但总会嘱咐保姆买这个蛋糕给我，也没问过我想不想尝尝新口味，所以这两年我为了赌气连盒子都懒得打开，直接让保姆带回去给她儿子。所以我一直后悔去年没把那个蛋糕吃掉，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和我一起围着这个蛋糕庆祝生日了。 可是，很明显我错了。我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想到唐乙己在蛋糕店告诉店员要买这只少女心的蛋糕时满脸嫌弃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可刚咧开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他被我吓了一跳，“别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好不好，恶心死了。” “可我就是很感动啊！”我边哭边吸鼻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不但记得我的生日，还买这么贵的蛋糕给我，就算我不住在这里了，你还是巴巴地等着我回家吃……” 第829章 这就是大餐? “谁巴巴的了？！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是退不掉，人家非要上门送来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嘴硬啊，明明对我很好就是不肯承认！”我用力擦了一把眼泪，结果手太脏，抹了一脸的泥，“唐乙己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我就要对我说哦，我会认真考虑的，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唐乙己当即阴下脸来：“你再说一句，我就把蛋糕扔了。” 我赶紧闭上嘴，但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是小声吐槽了一句：“死傲娇。” “什么？” “没什么，我说为了感谢你，今晚做大餐给你吃吧。” 我一溜烟跑进厨房，发现冰箱里的东西还是我走之前买的，已经没剩多少了。我莫名有点开心，看来孟老师很少过来，否则冰箱一定会被塞得满满的，何况里面少了的只有速食食品，可见唐乙己这段日子过的有多艰苦。 我决定好好做顿大餐补偿他。然而我这段时间在青木家太久没做饭，明显手生了，再加上唐乙己的灶台本来就不好用，导致仅剩的食材都变成了焦炭，比我第一次做的饭还糟糕。 几分钟后，唐乙己表情凝重地望着桌子上的两碗泡面：“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没办法，冰箱里的东西都烂掉了，”我厚着脸皮说谎，“反正生日本来就该吃面的，再说我们还有蛋糕嘛。” 唐乙己投来怀疑的目光，但也没说什么，端过泡面闷头吃起来。 我跟着青木吃了几个星期的高级餐厅，按理说舌头应该养刁了。可是当我重新坐回这张桌子旁边，和唐乙己一起吃着廉价甚至煮软了的泡面，却觉得好吃得想哭。 我以为回到这里会很不安，毕竟我断掉了唯一的后路，背负着对青木和父母的愧疚，重新选择了这条艰辛又看不到希望的路。可是此时此刻我竟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看着碗里缓缓升腾的白色热气，竟然感到那么温暖和心安。 “想什么呢，干嘛不吃？”唐乙己见我盯着碗发呆，开口催促道。 “没什么，”我笑了笑，“我在想今天我生日，你有没有准备礼物给我。” “你蹬鼻子上脸也有个限度吧，我都买蛋糕给你了还想怎样？”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那……我们切蛋糕吧。” 我把蛋糕摆在桌子中央，发现盒子里还放了“18”形状的数字蜡烛：“看不出你这么贴心，还特意买了蜡烛。” “谁会买这玩意，是送货的人问我要不要，我都花了钱了当然要了，”他越说越不耐烦，“你爱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要要要，当然要！”我像唱rap一样护住那两支粉色蜡烛，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插在奶油小房子上，点燃了线芯，小小的火光欢快地升腾起来。 第830章 答案 唐乙己把灯关了。一片温柔的烛光中，我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和爸妈一起过生日的画面，同样明亮温暖的烛光下，我爸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妍树，以后我和你妈妈会越来越忙，也许不能一直陪着你。可人生就是这样，你总有一天会长大，未来会有人替我们陪你过生日，也会有人代替我们照顾你。但我们最希望的是，你能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就算某天只有你孤身一人，也能昂首挺胸地遵循内心活下去。” 那时的我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急着吹蜡烛，再后来就是因为赌气，把这些记忆抛到了脑后，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原来，他们早就给过我答案了。 我隔着温暖跳动的火光，看见唐乙己正拿着塑料刀专心研究要从哪里开始切，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一次，又被你救了呢。 “唐乙己。” “嗯？”他警惕地藏起刀子，以为我没发现他的小心思。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忘记那些悲惨的事情了……”我望着他幸福地笑了，笑到眼睛压碎了泪珠，粉碎成一片亮晶晶的光芒，“因为遇见唐乙己太幸福了，幸福到让我忘了自己是个多么不幸的人。我想青木说的对，要不是我们遇见太晚，要不是你看不上我，否则我一定……” “啪！”一只纸团从我口袋里掉出来，切断了我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脏兮兮的好恶心。”唐乙己皱起眉头，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没什么。”我捡起那只藏着沈曦言名字的纸团，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把它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我对着摇曳的烛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对不起，沈曦言。 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生日也好，新年也好，在许愿池前投一块钱的硬币也好，望着从未出现流星雨的天空也好，我所有的愿望都是你。 但是从今天开始。 我的愿望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 我收拾好餐桌，回到书房复习功课，欣慰地看到我的行军床还在，书桌的摆设也和我离开前一模一样。 虽然我这段日子放松了不少，但好在没完全把功课放下。久违的熬夜后，第二天早上我主动喝了唐乙己的黑咖啡，然后收拾东西去学校。原本我还担心休学申请的事，好在唐乙己早料到我会后悔，特意让孟老师先按住不动，按病假处理了，我感动地差点给他磕头。 我打着呵欠往楼下走，结果一出门就看见青木站在院子里，我怔了几秒钟，逃命一样跑回公寓。 唐乙己正躺在沙发上睡回笼觉，被破门而入的我吓得惊坐而起：“你神经病啊，我还以为闯空门的呢！” “怎么办唐乙己，青木在楼下！”我急得跺脚。 “我以为什么事呢，你们都分手了有什么好怕的，”他愣了一下，“该不会，你昨天没跟人家说清楚就回来了吧？” 第831章 花树下的少年 他看见我心虚的样子，冷冷地笑了一声：“呵，想不到你还挺渣的，小小年纪玩的一手始乱终弃。”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快要急疯了，“再不走我要迟到了，要不然你陪我一起下去好不好？” “我才不去呢，万一他迁怒到我头上，找我拼命怎么办？” “可是……”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无论什么后果都要承担，这一点你回来之前就应该想清楚。” 在唐乙己的谴责下，我只能下了楼，灰溜溜的样子就像去警察局自首的小偷。 我轻轻推开门，一片温暖的春日阳光里，青木伫立在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树下，风轻轻吹过脆绿的树叶，零落的花瓣像初雪一样飘下来，伴随着温柔的春风一起吹开他额前的刘海，掠过他永远印着忧伤的眼眸。 无论走到哪里，青木都会自动生成一副少女漫画的场景，可此刻我却没有心情好好欣赏。看他衣服上的草屑，还有疲倦的面容，很可能从昨晚就在这里等我了。 我心里生出淡淡的心痛，愧疚，还有一点害怕。不过唐乙己说的对，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勇敢承担后果。犹豫片刻后，我向他走过去，大不了就被臭骂一顿，就算挨打也是应该的。 青木听到声音转过身，表情却意外的很自然，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书包上：“你要回白中么？” “嗯。”我尴尬地点点头。 “我送你吧，而且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一起走出小区，穿过街道，路过一个又一个信号灯，但青木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我快一个月没走这条路了，发现路边的树木变得郁郁葱葱的，树冠上缀满了和刚才相似的小小的白色花朵。阳光下暖风佛动，偶尔有透明的花瓣落在我们身上。春天的到来从不轰轰烈烈，却永远让人无法忽略。但我的心始终笼罩着一种悲伤的感觉，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和青木走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自始至终参与我的人生，沈曦言是，青木也是，就连唐乙己，也可能会在未来某个路口消失不见，所以有些路我必须独自走下去。尽管愧疚，尽管不舍，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青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改变了。 “妍树。”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青木停下来叫了我的名字。 “我们分手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主动提了出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很意外么？”他唇边浮起一丝戏谑的笑，很像我最初认识的他，“难道你以为我是跑来求你回心转意的？你也把我想的太廉价了吧。” “当然不是，”我尴尬地低下头，“我是觉得你那么忙，随便发条信息通知我就行了。” “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不负责任，”他悻悻地说，“昨天还答应和我在一起，结果下一秒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了，真够绝情的。” 第832章 纪念品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愧疚。 “不用跟我道歉，”他傲慢地抱起胳膊，“你要搞清楚是我甩了你，我可是当红偶像，追我的女生连起来能绕地球好几圈，我才犯不上在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青木……”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他像传说中那些性格恶劣的偶像一样高挑着眉毛，“你不会后悔了吧，我跟你可不一样，对前任从不心软，你就算求我也没用。” “嗯，我明白了。” 我知道青木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为了让我走得更加安心，也是用不屑的表情掩盖他受伤的心，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 我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递给他：“这个还给你，昨天晚上我在书包里找到了，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青木的目光触到戒指的瞬间，眼中闪过未来得及掩饰的受伤，又瞬间收了起来：“反正已经没用了，你就留着做纪念吧。” “不用了。” 青木怔了一下，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我握住他的手，轻轻把戒指放进他手心里： “因为就算没有任何纪念品，我也不会忘记你的。虽然我们没能在一起，但对我来说，你仍然是我生命中无法替代的存在。是你陪我度过了高中三年的时光，给了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体验到的爱情和温柔。谢谢你陪我走过这段路，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真的……谢谢你！” 我拼命忍着眼泪，对他说出了最真心的想法。青木认真听我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妍树，你真的变了呢。” “什么……” “你知道我当初在青中为什么会注意到你么？”他温暖的手心轻轻抚上我的脸，深深望着我的眼睛，“那时的我最渴望的东西就是钱，所以我不明白，你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和我一样，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就算脸上再怎么笑着，眼睛里也没有一点光亮。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你的眼睛就像万里无云的晴空一样明亮又充满光彩，从前的困惑、忧伤、迷茫全都不见了，只坚定地看着你想去的地方……我好喜欢这样的谢妍树，好希望改变你的人是我，可惜并不是。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这段时间，眼里的光就消失了，可你刚回到那个唐乙己身边几个小时，它们就重新亮了起来。我真的很不甘心，但也因为这样，我才心甘情愿地放手。那个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我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脸蓦地红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说这些话，都说了我和唐乙己没关系了。” “是么，”他不以为然地笑笑，“作为过来人我可要提醒你，爱而不自知是会后悔的，看我就知道了。” “叮——”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青木松开了我：“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进去吧。” 我刚要转身，却还是感觉不忍心，忐忑地把手伸向他：“那……我们握手道别吧。” 第833章 如果你回头 “不要，”没想到他傲娇地别过脸去，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我就要出新专辑了，万一被拍到，影响销量怎么办。” “哦……”我尴尬地缩回手，“那到时候我也买几张，反正我也是你的粉丝，以后有了钱就买票去看演唱会……” “演唱会算了吧，”他生硬地打断我，“如果你不想再让我缠着你的话，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在场外挂上谢妍树禁止入内的牌子。” “嗯，好吧。”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最好，但听青木这么说还是有些难过。 我失落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他暗了暗目光，抬头看向校门口正在落花的樱花树：“所以你看，还是有平行世界存在的。从今天起我和你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我们会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如果让我知道你把我伤得这么惨，结果还没考上f大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我明白了，”我用力点点头，“那你也要继续加油，成为全世界最红的歌手，让我每次看到新闻都会后悔。” “我会的。” 我向青木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学校大门。青木没有追上来，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跟着我，带着无法割舍的悲伤。 为什么无论是凝望着别人的背影，还是被人凝望着，都会这么难过呢。 “只要努力相信，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实现。 只要拼命奔跑，终有一天会来到最爱的你身边。” 远处响起熟悉的歌声，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这首歌是我的青春永远的背景，它一路陪伴我哭过，笑过，奔跑过，逃避过，相信过，绝望过……然而，这是青木最后一次为我唱起这首歌了。 一阵风吹过，纷纷落下的白色花瓣像大雪一样遮住了我的视线，关于青木的每个画面也如落花般浮现在眼前。他望向我的每一个笑容，给予我的每一份温暖，还有他说喜欢我时眼里闪烁着的温柔光彩……我突然好不舍得，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喜欢过我的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想回头再看他一眼，跑回去找他，至少再对他说一声…… “谢妍树！” 青木的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响起来：“如果你回头，我不会原谅你！”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停下，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不会再回头了，青木。 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坚强地走到最后。 * 我走进教学楼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走廊上安安静静的。我加快了脚步，走廊拐角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差点和我撞在一起。 我刚要道歉，发现眼前的人是沈曦言，而他看上去比我更惊讶：“你不是转学了么？” “我又回来了，”我诚实地回答，“因为这里还有我我必须完成的事情。” “什么事？” “很多啊，比如考进a班，然后……像三年前一样打败你。” 我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从他身旁径直走过，就像他一贯对我做的一样。 第834章 乌龙 我走进五班教室，大家都在埋头看书，没人注意迟到的我，也没人关心我怎么又回来了。 下了早自习，我习惯性地去找吕天歌，却发现她的位置换了别人。 “请问……” “嘘！”对方专心看书，拒绝和我讲话。 我想问问宋学良，却发现他也不见了，就连秦落落不知道去了哪里。 奇怪，这里确实是五班没错，我走的这段时间又没考试，不可能升班或降班——该不会真有平行世界吧？ 我纳闷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在食堂碰到吕天歌，她惊喜地跑过来，差点把炸酱面汁洒在我身上：“妍树你终于回来了！身体都好了吧，不用住院了吧？” “嗯，好多了。”我也不知道孟老师给我编的什么病，不敢多说话。 “那就好，你怎么病了都不说，怪不得那天那么不对劲。” “不好意思，我那天赶着去医院……”我借着台阶把谎圆了，顺便说出自己的疑问，“对了，你们怎么都不在五班了，我一上午都没看到你们。” “我正要说这件事呢！你也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四班去吧！” 吕天歌绘声绘色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通，我才知道我缺席这段时间错过了一件大事。 起因是宋学良降班后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文综得分太低。他越想越不甘心，干脆抱着卷子去找老师评理。结果老师比他还纳闷，说对他的试卷有印象，还几乎给了满分，怎么也不至于降班，修改分数后就让他回四班了。 于是一些从前被降班的学生听说后，也带着着试卷要求核算分数，老师们加班忙活了好几天，发现确实有不少学生的成绩出了差错，而这些学生都是从四班降班的，其中也包括我们几个。在多名学生的抗议下，学校专门展开了调查，发现分数录入的时候被人篡改了。调出监控后，发现犯人竟然是四班的金玲玉！ “真是太可恶了，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吕天歌气愤地掰着筷子，“本来学校是要开除她的，但后来考虑到快高考了，决定对她从宽处理，就让她去十班了。” “所以，我的成绩也被改了？”我惊讶地问。 “是啊，其实你上次的成绩是可以升班的，结果白白被她耽误了。”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我痛苦了这么久，甚至差点离开白中，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乌龙。 吕天歌越说越气：“多亏了宋学良，我们还不算最倒霉的，有些人离开四班后就自暴自弃，现在再追也来不及了，真是被她害惨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就差一点，我很可能会步上同样的后尘。 第835章 我已经道过歉了 “我说什么来着！”唐乙己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骂我，“你要是听我的话当天晚上就改错题，说不定早就发现了，结果自己哭得死去活来不说，还白白浪费半个月时间。” 我无话可说，只能乖乖认怂：“知道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尽管如此，有一件事我仍然选择了擅作主张。 放学后，我去办公室找孟老师，感谢她没把我的休学申请交上去。 “不用谢，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她把信封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堆教案。 “这是这段时间的复习材料，我帮你留着了，笔记你就借其他同学的抄吧。” “谢谢老师，”我顿时对她好感剧增，“你今晚有空么，来我们家……我是说来唐乙己家吃饭吧，他特意买了蛋糕和你一起吃……你不用在意我，我会晚点回去的！” 看我多么知恩图报，为了唐乙己连蛋糕都献出来了。结果孟老师只听到一个重点：“你又回他家住了？” “是啊……”我尴尬地点点头。 她皱起眉头：“今天我有事，就不过去了。” 我一听急了，万一孟老师为这个生唐乙己的气，他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如果你们觉得我碍眼，我可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 我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而且昨晚在唐乙己家，他也对孟老师只字未提。 “你们不会吵架了吧？”我忐忑地问，“唐乙己那个人有时候确实让人生气，但他没有恶意……” “你专心学习就好，我们的事你少管，”她冷着脸打断我，口气像被孩子劝架的父母，“这次你好不容易回四班，要好好把握机会，别再降班了。” 我想起了来这里找她的本意：“孟老师，关于这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 我背着一大包学案走出教学楼，操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做值日的学生在往外走。 我望着远处被夕阳照亮的天空，心情和一个月前离开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然而我还来得及继续做作地感慨，就听到附近有奇怪的声音。 声音是从教学楼后面的小仓库发出来的，仓库里放的都是体育器材，平时很少有人来。我走过去，隔着门缝往里看。昏暗杂乱的房间里，一个女生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声音，五六个学生围在她旁边，里面其中一个是秦落落。 一个胖男生抓起地上人的衣领，满脸鄙夷说：“真够厚脸皮的，不是让你转学么，怎么又来学校了？” 那个女生仰起脸，我才认出是金玲玉。她的头发散乱着，眼睛也红红的，但目光却仍然不服输：“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以为道歉就完了，知不知道我们被你害的多惨！”对方挥舞着拳头吼道。 “就是，我原来很可能考上a大的，结果全被你毁了！”一个短发女生附和着说。 金玲玉没有害怕，反而冷笑起来：“如果你真有本事考上a大，我有什么办法阻止，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什么？”胖男生扔掉了书包，“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不行了！” “住手！” 他听到我的声音，以为是老师来了，吓得立刻松了手。秦落落第一个认出了我，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师呢。” “她是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警惕地看着我，他是秦落落众多追求者之一，估计是来帮她报仇的。 “没事，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秦落落难得把我视为一党，她捡起地上的拖把递给我，“来都来了，你要不要也出口恶气。” 第836章 不要演戏了 金玲玉趁我们说话，爬起来就跑，却被在场几个人牢牢按住：“躲什么躲，你刚才不是很硬气么？”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秦落落：“我确实很想出气，可我来的路上碰到体育老师了，他说一会儿要过来整理器材，你们再不走会被发现的。” 秦落落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皱起眉头：“你不会是在帮她吧？” “我为什么要帮她？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我复习都复习不完，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跟秦落落一起走了。我想拉金玲玉起来，她却无视我伸出的手，扶着墙自己站起来了。她的校服破了好几块块，应该不是一天弄成这样的。 “你在等我感谢你么？”她警惕地瞪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谁都想看我的笑话。” 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我确实觉得你罪有应得，不过，我个人并不恨你。” “少来了，”她冷哼一声，“别人都被蒙在鼓里，我可清楚得很。你前段时间不来学校不是生病，估计是听我说了那些话受到了打击，想一走了之吧。” “你说的对，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坦然承认了，“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我这样就自暴自弃，那只能说明我也不过如此。所以，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我？你是不是真病了，病在脑子上。”她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就算没有你，这也是我迟早会遇到的难题，因为过去的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我释然地笑笑，“所以我很感谢你提前强迫我正视并且克服了它，要是等到高考前几天才出问题，那才是彻底完蛋了。” 她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半天：“你真是个怪人……而且运气也好，我费了半天工夫也没害到你，估计你在四班待不了几天，就要升三班了吧。” 我摇摇头：“其实我刚才去找过孟老师，告诉她我会继续留在五班，所以我就算下次月考超长发挥也只能去四班。” “你疯了？”她不可思议地瞪着我，“学校都同意你们回四班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五班？” “因为托你的福，我现在对自己蛮有信心的，所以也不在乎晚半个月，”我故意把眉毛挑得老高，感觉某种邪恶因子在胸口冉冉升起，“而且我还想在四班多呆一段时间，让你们这些复读生们看看，我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赢过你们的。” “你……你这人也太恶毒了吧！” “彼此彼此，”我不以为意地说，“不过作为同类我想劝你一句，比起费尽心思去挡别人的路，不如专注自己的路更好。” 第837章 新战术 一个星期后的月考，我如期回到了四班，心无波澜地接受着吕天歌的欢迎。 也许是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我之前那些超负荷的知识逐渐沉淀了下来，寒假的魔鬼集训也开始发挥作用，做题速度和质量都提高了不少，升班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愁眉不展，因为我的分数离a班还是有很大差距。最近几天晚上，我总是把自己的试卷和沈曦言的放在一起，苦苦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唐乙己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指着沈曦言的试卷问：“这是什么？” “沈曦言的试卷，集训的时候你帮我找的。” 他愣了一下：“你不会从那时看到现在吧？难道你一直在模仿他的答题方法？” “怎么样，我很聪明吧，”我得意地转了转笔，“这是我自创的必杀技，每次考试我都会想象自己是沈曦言，用他的方式思考，思路就会特别流畅。” “流畅你个头，”他毫无预兆地打了我脑袋一下，“这样下去你一百年也赢不了人家。” “为什么啊！”我不服气地抗议，“既然要超过沈曦言，当然要熟悉他的套路，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什么百战百胜，我看你是邯郸学步，”唐乙己嫌弃地抱起胳膊，“我终于知道你这学期成绩为什么提得慢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再怎么模仿沈曦言，也是个高仿的山寨品，只能无限接近但永远超越不了他。” 我怔住了，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那……我该怎么办？”我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我已经习惯他的方法了，现在再改会不会来不及了？” 他看到我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奈地坐到我旁边：“也没那么严重，毕竟山寨版沈曦言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现在还有两个月，你只要在这段时间里找出自己的方法就可以了。” “自己的方法？” “没错，沈曦言的基础加上谢妍树的创意，这样的组合……还怕考不进f大么？”他微笑着说。 我眼睛一亮，瞬间又有了精神，总觉得前半句话比f大更让我热血沸腾。 于是从那天起，我开始专心研究属于我的新战术。虽然在高考前打破习惯是很困难的事，但无论要考上f大还是打败沈曦言，这都是必行之策。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进展并不顺利。 第838章 满分 唐乙己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这天晚上他把我刚做的试卷扔到一边，用笔啪啪地敲着书桌：“我说了多少遍！现在不是考试，不要管时间和卷面，专心把题做好就行了！” 我委屈地缩了缩脖子，生怕被打到：“我知道啊，可我看到卷子就有种考试的感觉……” “你真麻烦，”他不耐烦地从试卷上撕下半张纸，圈出上面的题目，“今晚你就给我做这一道分析题，和你考白中的时候一样，可以翻书，也没有时间限制。只是一点，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做到完美为止。” “可是我还有很多作业……” “别管作业了，那种东西做多少都没差，”他把我的作业本合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分析题的分数提上去。我可以告诉你，能否考上f大，就看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我心里一紧，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唐乙己的意思，还是选择相信他。 唐乙己圈的是一道经典的文综分析题，考察范围广泛，难度适中，在历年模拟考试中出过多次。这道题的分数是15分，我一般能拿到12分到13分。可就像唐乙己说的，这种分数考省重点还勉强，但考f大根本不可能，更不是沈曦言的对手。 我既然选择回来，就必须打破这层天花板。 然而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变得更紧张了。脑袋里就像同时拿着铅笔和橡皮，写了擦擦了写，生怕出一点差错，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没写下一个字，气得唐乙己丢下我直接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又开始思考那道题。反正老师讲的内容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索性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如果我是沈曦言的话，大概会这样，再这样，然后再…… 我看了看写满的草纸，翻出答案比对。果然，沈曦言的做法几乎和正确答案一模一样，如果是本尊的话，大概会写得更好。 课间我拿着题去求助宋学良，他虽然嘴上嫌麻烦，但还是帮我做了一遍。同样是文综高手，他的解答却和沈曦言有很大的区别，答案不那么精准，却有很多亮点和自己的见解。 我又问了吕天歌，她毕竟是考上过f大的人。她的答法和我寒假前差不多，但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每个人的精华糅合在一起，排列组合成一篇理想的答案，不过唐乙己看了还是不满意。 “比之前好一点，但还是和沈曦言差不少。” 我有点失望，毕竟我已经尽力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目光移向我：“谢妍树，如果你是阅卷老师，会给什么样的试卷满分？”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条件反射地说：“和正确答案完全一样？” “那沈曦言为什么有时拿不到满分？” 第839章 你已经不需要说谎了 他这倒问住我了，因为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 唐乙己见我不说话，开始发表他的见解：“高考阅卷对满分是非常慎重的，即使是一字不差的答案，也会象征性地扣除一两分。如果分析题出现满分，一定是在答案完全正确的基础上增添了更精彩的观点与论述，让对方觉得不给满分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你要努力给出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你说的有道理，”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这道题应该就很接近要求吧，为什么你说比不上沈曦言？” “因为你的答案里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还少？”我欲哭无泪，“你知道我整理了多少人的答案么，再多就成作文了。” “我不是说字数，你这篇答案确实分析到位也不缺亮点，逻辑结构也接近完美，但里面缺少你自己的意志。” “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就拿你和沈曦言来说，之前你一直尝试用他的方式答题，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的答案是相似的，老师给的分数会差那么多？” 我愣住了。在我潜意识里，沈曦言理所当然比我强，所以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虽然我技不如人，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差距。 “因为沈曦言的答案有自己的意志，或者说某种底气在里面，”唐乙己拿过沈曦言的试卷摆在我面前，“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算不仔细看内容，但他做的题一眼看上去就能得很高的分数。”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一直说不出这种感觉，终于有人帮我总结出来了。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稳坐年级第一让他拥有的底气，”唐乙己认真地分析道，“可能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但已经融入了他的字里行间。不只是他，很多优等生的试卷都有这个特点，让阅卷人第一时间就感觉眼前是一份高分试卷。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答案确实出彩，就会拿到很高的分数，就算答得很差，也不会给得太低。” “我懂了，”我恍然大悟，可转眼又犹豫起来，“但是这个很难做到吧，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等生，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 “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考试是一场和阅卷老师之间的对话。你要呈现给对方的，除了答案还有你想表达的东西。你必须在有限的空间里用每一个字向他投诚，告诉对方你是这场考试里最优秀的学生，而他手里的是一份绝对能进入f大的试卷。” “我记得，”我点了点头，“你说要努力说谎骗过对方的眼睛，让他以为我很厉害……” “我是这样说过，但那是几个月前，”他出声打断我，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但是谢妍树，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必要说谎了。” 我蓦地睁大眼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我想起去掉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做模拟试卷，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几乎一道题也不会，唐乙己整张试卷找了个遍也凑不出几分。 这一年来，我无数次在这个房间里被唐乙己嫌弃，嘲讽，被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得到了他的认可。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是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啊。 “唐老师，真的辛苦你了！” 我的感激之情一时无以言表，激动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你发什么疯，别碰我！”他像被狗咬了一样使劲推我，但我仍然抱着他不放手。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的埋进他胸口，一个劲地往上蹭。 “谁期望你了！恶心死了，赶紧给我滚下来！” 如果说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不变的，那一定就是唐乙己愤怒的咆哮声了吧。可是对我来说，这个声音却那么亲切，那么温柔，让我第一次觉得挨骂也是一种幸福。 我说的没错吧，这个人果然是温柔的暴君呢。 第840章 降班 这件事后没多久，我就升到了三班。 这次升班的只有我和夏帆，吕天歌却比自己升班还开心，她站在四班门口故意大声挑衅：“谁说没人能从四班走出去，不要太容易哦！” 我临走前抱了抱吕天歌，像之前她鼓励我一样给她鼓劲：“天歌，我……” “我们在三班等你。”夏帆抢在我前面说了这句话，然后抱着书走了。 吕天歌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几秒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尾发红。 看吧，努力真的是有用的，就连吕天歌也等到了夏帆承认她的这一天。看来我也要加油才行。 我最近状态很不错，尤其是“长假”回来后，感觉自己每天都有新进步。距离高考还剩四次考试，如果我正常发挥，就能在毕业前堂堂正正进入a班了。到那个时候，沈曦言就不得不再次正视我了。 放学后，我特意去了一楼的成绩榜。从前每次月考后我都会来这里，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用手指在纸面上丈量我和沈曦言的距离。一年来，这段距离一点点缩短，就像一个个里程碑一样标记着我走过的路。 我的手指从自己的名字出发，慢慢往榜首的方向滑动。已经很近了……现在我和沈曦言只隔着……诶？ 我的手像被电到一样停了下来。是我眼花了还是成绩写错了？我和沈曦言的名字……竟然只隔了两行？ 沈曦言，总分682，排名……61？！ 怎么可能？何况六十一名的话，不就意味着…… “恭喜你啰谢莉，这次又是第一！” 我惊讶地回头，谢莉和叶彤竟然也来看榜了，而第一名下面赫然写着谢莉的名字！ “恭喜什么呀，不过是侥幸而已。”谢莉谦虚地说，却掩盖不住得意的笑容。 “什么侥幸，论实力你早该是第一了，还不是荆老师偏心沈曦言才让他占了那么久。这次他被降班就是证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们。” “好吧，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走了，叶彤走时还得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像被一道落雷劈中了，沈曦言降班了？！ 我跑到办公室看了最新的分班表，发现沈曦言真的降到了一班。我以为他是忘记写名字之类的，结果翻出上次的月考成绩，他竟然考了四十多名，这次被踢出a班一点都不冤。 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841章 求助 沈曦言降班的消息很快成为了学校的大新闻，这几天无论走到哪里，周围人讨论最多的都是这件事，众人猜测纷纭，却没一个靠谱的。 这两天我冷静想了想，觉得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和倪裳感情出现了裂痕，所以赌气离开了a班。 我想倪裳确认一下，但还是作罢了。人家堂堂两个a班的优等生，用不用得着我这个刚进三班的人瞎操心，简直像乞丐担心皇帝吃不饱一样可笑。 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没想到的是，我忍着不去找倪裳，她却主动来找我了。 这天晚上，我和唐乙己正在家里吃饭，倪裳突然来拜访，说有事跟我商量。 唐乙己一向对倪裳印象很好，不仅端出从来不肯分给我的点心招待她，还特地回了卧室，贴心地说了句：“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按倪裳的个性，肯定会玩笑几句我和唐乙己“破镜重圆”的事，可她似乎没有这个心情，从进门就愁容满面。她看着唐乙己关上门，一脸焦急地拉住我：“妍树，你听说曦言降班的事了吧。” 我点点头，说不知道也太假了。 “那你知道原因么？如果知道一定要告诉我！” 我愣住了。我都端起爆米花准备听故事了，没想到她却反问起我来。 “我怎么会知道……”我尴尬地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吵架了呢。” “我才不会跟他吵架呢，”她否认道，“上次我就跟你说曦言的状况很不对，最近他成绩下滑的很厉害，连随堂测试都会出错，上次月考第一名被谢莉抢了已经很让人吃惊了，这次竟然考了六十多名。我都快急死了，只能找你帮忙。” “可是你找我也没用啊……”我有些无奈，总不能让我一个三班的去教沈曦言功课吧。 倪裳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知道一点原因，听说数学竞赛那天，曦言和荆老师吵了一架。” “什么？”我瞪圆了眼睛，荆老师和沈曦言向来是一对相互奔赴的模范师生，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吵起来。 “那，他们为什么吵架？”我不解地问。 “不知道，”倪裳摇摇头，“我问了竞赛队那几个男生，他们说当时只有谢莉在场，可她都不肯告诉我原因……数学竞赛那天你碰到曦言了么，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别说，那天沈曦言确实挺奇怪的，不仅当众怼我，还莫名其妙和青中的人挑衅起来。最可恶的，还在比赛现场放了我们鸽子。 “嗯……好像也没什么。”我不想把争执的事告诉她，只能敷衍过去。 第842章 沈曦言的异常 倪裳从我这里找不到线索，明显很失望：“不然我们明天问问谢莉吧，你和她在竞赛班关系怎么样，她说不定会告诉你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抱歉，还是你自己去吧。我最近挺忙的，实在没时间帮你。” 倪裳并没有勉强我，满脸失望地离开了。唐乙己从房间里走出来，痛心疾首地咋舌：“啧啧，你还挺狠心的，暗恋人家这么多年，结果这么点忙都不肯帮。” “你小声点，她还没走远呢！”我赶紧把大门关上，“不是你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么，我才没时间管别人的事，就算是沈曦言也一样。” “哼，难得你这么理智，我还以为你又要哭哭啼啼闹一场，然后跑去拯救你的至爱。” “我连自己都帮不了，哪有闲工夫管别人，”我自嘲地笑笑，“再说，我也没那个资格吧。” 一来我不想再被卷进任何事件里，二来我还不至于蠢到去问沈曦言需不需要我这个三班人的帮助，岂不是乌鸦捡了根鸡毛去找孔雀炫耀。 沈曦言降班这件事，最开心的要数一班的女生。听说沈曦言搬过去的那天，她们为了争夺他身边的位置吵得不可开交，就连关系很好的姐妹也反目成仇，结果那个位置最后归陆丰年所有了。 一班和三班的教室离得很近，就算我再怎么小心，也会经常在走廊上和沈曦言遇见。我每次都贴着墙走，刻意离他远远的，不过这似乎是多此一举。 如果说沈曦言从前是光明正大的无视我，现在则是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他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在餐厅看到他，除了偶尔和陆丰年一起，他总是一个人吃饭，有女生过去搭话，他也爱搭不理。 沈曦言从前虽然对我态度恶劣，但对其他女生都挺友善的，对她们的示好会谦和地回应，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现在无论谁过去搭讪，他都冷着脸不理人，甚至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走。我在一旁看着，担心的同时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终于不是我一个人遭受这种待遇了。 有一次上自习课，我发现几本书忘在四班了，就跟老师打了招呼回去拿。中途我路过一班，下意识地隔着玻璃往里看，却发现沈曦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我用力揉揉眼睛——天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乖学生沈曦言么？ 这节是数学课，讲台上的荆老师明显发现了沈曦言的行为，皱着眉头往那边看了好几眼，最终也没理他。倒是陆丰年戳了沈曦言好几下，后者脑袋换了个方向，完全无视他。 看这种情况，倪裳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荆老师和沈曦言之间确实发生过什么事，而且相当严重。至少对荆老师来说，比被学生在全校大会上破口大骂严重得多。 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我想破脑袋也没有头绪，沈曦言总不可能跟他动手吧。 不只是我，荆老师和沈曦言之间的裂痕有目共睹，就连rj联盟那帮人也常在空闲里讨论。 第843章 抛球练习 今天放学后，宋学良一脸神秘地把大家聚在一起：“我知道沈曦言降班的秘密了！我听a班的人说，荆老师最近被女朋友甩了。” “那和沈曦言有什么关系？”吕天歌没好气地问。 “你傻啊，他俩偏这时候闹这么僵，说明挖墙脚的很可能就是沈曦言啊。” “不是他！”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我。 “那个……”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荆老师的女朋友肯定是成年人了……和沈曦言年纪差挺多的。” “那又怎么样，”宋学良不服气地说，“你不了解我们男生，像孟老师这种成熟有魅力的女人才是我们的梦想。” “那是你自己，”我好久没和宋学良有口舌之争了，“总之这件事和沈曦言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 “我……” 这要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其实挖墙角的是唐乙己，还是我从旁助攻的吧。 “妍树和a班的人很熟，知道也不奇怪吧，”吕天歌和往常一样帮我说话，但表情却过于兴奋，“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 “有没有可能……沈曦言喜欢的是荆老师，结果告白被拒绝了，就赌气离开a班了？” 大家反应过这番虎狼之词，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夏帆更是难得地吐槽：“拜托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好不好，怪不得我妈怕你带坏我。” “可是不只我一个人这样想啊，很多人都这么说，”吕天歌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而且寒假集训的时候，情人节那天晚上有人看到荆老师和沈曦言一前一后走进了广播室，后来就发生了故障，不是很奇怪么。” “广播室？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内心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 然而事态还在继续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我来三班后，得知三班和一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这就意味着，我又要和沈曦言一起上体育课了。 操场上，我偷偷瞥向一班的队伍里的沈曦言，不管怎么看都很违和，就像硬把阿典放进白中一样。 体育老师还是教十班的那个严厉的硬汉，他让我们跑完两圈后，扯着大嗓门喊道： “这节课我们做抛球练习，每组四名同学，原则上两男两女，你们自己组队吧。” 我和夏帆一起升到三班后，关系变好了不少，这种时候自然组成一队。我们正愁去哪里找男生组队，陆丰年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 “这不是谢妍树么？集训后就没怎么见了，原来你已经升到三班了！” “嗯，是啊。”我尴尬地说，不敢看站在他身边的沈曦言。 “那就我们四个一组吧，大家都是熟人也有默契。曦言你说呢？” 我以为沈曦言肯定会拒绝，或者延续数学竞赛时的做法奚落我几句，没想到他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当然好啊。” 他竟然同意了？而且那个笑容也过于爽朗了吧！ 原本我和夏帆只是三班的小透明，现在却因为沈曦言的加入遭到了众人的眼红。 “那两个女的谁啊，沈曦言为什么跟她们一组？” “沈曦言再怎么说也该跟我们一班组队，怎么就轮到她们了！” “就是啊，我还想跟他一组呢！” 最后抱怨的竟然是个男生，大家听到纷纷嫌弃地离他远了一点。 第844章 陆丰年的请求 “都吵什么呢！”体育老师不满地走过来，“现在每组派一个人去器材室拿球，一人拿两个球别多了！” “我去领吧！”我自告奋勇，能在这里少待一秒是一秒。 “一个人拿不过来，我帮你吧。”陆丰年热心地说。 我又不是去拿铅球，两个球有什么拿不过来的，我刚要拒绝，发现他正不断地冲我眨眼睛。 该不会，他有什么事想私下找我说？ 对了，他和沈曦言关系那么好，肯定会知道一些内幕。 “好吧，那拜托你了。”我点点头。 我一路上都等着陆丰年开口，结果这个话痨硬是憋了一路没讲话。去仓库拿了球后，他又突然讲起了他初中参加篮球队的故事，听得我快烦死了，却又不能主动问他。 快回到操场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主题：“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我期待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他不好意思地转着手里的球，“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叫夏帆对吧，我关注她好久了，能不能帮我们撮合一下？” 我大跌眼镜：“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那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我气呼呼地抱着球回去了。 “喂，你还没说要不要帮我呢……” 陆丰年一路追上来，我看都懒得看他。亏这家伙还和沈曦言称兄道弟，不但不为兄弟着急，还满脑子想着追女生。 体育老师让每个组自己找位置，像打双人排球一样“z”字型抛接球。我特意站在沈曦言斜对面，这样就不用和他接触了，没想到那个陆丰年又给我找麻烦。 他先是故意连着掉了几次球，然后一脸崇拜地看向夏帆：“夏帆同学你球托的真棒，能不能单独教教我？” 不是我说，你们白中追女生的方法也太土了吧！要是平时我就不管了，可一旦夏帆答应，就意味着我要和沈曦言单独练习，绝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你不是篮球队的么，怎么可能连托球都不会。”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可这厮竟然完全无视我，继续央求道：“拜托了夏帆，我体育特别差，如果不及格就太丢人了。” 还好夏帆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而且明显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扯上关系：“那也无所谓吧，反正体育成绩不计入高考。” 陆丰年没想到她会拒绝，眼珠一转又想到了新的借口：“可是……我刚才听体育老师说，课堂测试不合格的组放学后要留下来继续练，我不想拖累你们啊。” 这句话对向来惜时如金的夏帆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她犹豫了一会儿，只得被陆丰年拉到操场一角单独教学，留下我抱着球目瞪口呆。 现在怎么办，难道我要笑嘻嘻地走过去对沈曦言说：“哎呀只剩我们两个了，一起玩球吧！” 第845章 注意场合 我像水族馆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海豹一样抱着球慢吞吞地远离沈曦言：“那个……我有点事，先回教室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怕被老师发现，和上次一样罚跑么？” “没关系，这次我会早回来的，只要你帮我保密。” “我为什么要帮你保密？” “你……” “喂，那边那两个！”体育老师扯着大嗓门大步走过来，“你们怎么不练习，还聊起天来了？” “我们马上就练！”我赶紧立正站好，同时瞪了沈曦言一眼，要不是他跟我抬杠，我现在已经回教室了。 “我要扔了！”我举起球瞄准沈曦言的白色运动衫，准备小小报复一下，谁知体育老师又倒了回来。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我们已经开始练了老师。”我无辜地看着他。 谁知他用审视的目光认真打量着我们：“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挺眼熟，好像之前有什么事来着……” 我背后一凛，该不会他想起去年我们还没兑现的罚跑了。白中真是人才辈出，连体育老师的记忆力都这么好。 “嗯……”他像侦探一样弯下腰盯着我的脸，“越看越面熟，等等我快想起来了……” 情急之下，我灵机一动：“您忘了老师，上次我们帮你收拾过器材室……” “原来是你们两个！”他一拍巴掌，恍然大悟。我松了口气，还好我听说过体育老师喜欢抓壮丁收拾器材室的传闻，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然而下一秒，他就板起了面孔：“再跟你们说一次，谈恋爱要注意场合，怎么能在器材室那种地方卿卿我我呢，下次再被我抓到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目瞪口呆，这人大白天说什么醉话！估计是把我们和其他人记混了。就你这记性，还是教你的体育去吧！ “老师你弄错了……”我刚要解释，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曦言却开口了：“对不起老师，我们一定不再犯了。” 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老师犯糊涂就算了，你又跟着抽什么疯？！ 体育老师对他知错就改的态度非常满意，又教训了我们几句，就走开去看别的组练球了。我对沈曦言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承认！” “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方法解决这件事，而且你也不想跑步吧。”他云淡风轻地说，好像是我反应过度一样。 “可要是被人听到，会传出流言的。” 他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球：“流言这种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再说，不是你先提器材室的么？” 第846章 是又怎么样 气死我了，明明是他说了让人误会的话，却反过来对我说教一通，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一样。我刚要争论，刚好陆丰年和夏帆回来了，我只能生生憋回去。 我考虑再三，决定下次上课跟体育老师解释清楚，大不了就罚跑呗。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那天体育老师的话竟然被几个一班学生听到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我耳中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只是绯闻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沈曦言的降班的内幕也由此与荆老师脱开关系，落到了无辜的我头上。接下来的日子，我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 “你们听说了没有？沈曦言离开a班是为了三班那个谢妍树。” “三班？她前几天不还是五班的么，居然升得这么快？” “那还用说，有年级第一亲自辅导，换了我升得更快。” “不过她还真有本事，听说在十班的时候就哄着薛崎转班，现在理科第一不来了，她又傍上文科第一。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啊，竟然能同时收了薛崎和沈曦言。” “你们懂什么，智商高的人品味都很怪。最倒霉的是校长，沈曦言现在忙着谈恋爱，白中蝉联状元的梦想就要破碎了。” 我低头走在餐厅里，听到这话宛如遭到当头一棒。 别的罪名就算了，凭什么白中拿不到状元也要怪在我头上！我们家难道生来就有替人背锅的基因？ 我和夏帆特意找了个人烟稀少的角落吃饭，我第一次庆幸一起升到三班的是夏帆，因为她对我的事毫不关心，要是换了吕天歌绝对八卦个没完。 结果我刚吃了两口，就看见陆丰年端着盘子往这边走。我如见灾神，赶紧低头，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夏帆，这么巧又见面了！”他自以为帅气地笑着，在我们对面坐下来。 “你是……”夏帆困惑地看着他。 “我是陆丰年啊，之前体育课我们一组的，你忘了？” “哦，你好。”夏帆继续吃饭，明显没把他当回事。 陆丰年继续厚着脸皮找话说，结果竟然找到了我头上：“这几天好多人传你和曦言的事，你们什么情况啊？”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说到底这还不是他挑起来的。他见我不吭声，继续自说自话：“你看吧，寒假的时候我就说你们俩……” “闭嘴吧你。”我刚要阻止他，他却站了起来，笑着往我身后挥了挥手：“曦言，这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沈曦言怀里抱着两个面包站在不远的地方。他看到陆丰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来。 拜托，你既然不想过来不会装没听到么？ 陆丰年强按着他坐在我对面，继续胡说八道：“快坐下曦言，我正在说你们的事呢。亏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和我作伴来的a班，敢情是为了谢妍树啊。” “你胡说什么！”我刚要怼他，突然想起数学竞赛那天的事。我怕再把沈曦言惹毛了，便强忍着把话语权交给他，让他来撇清。 结果沈曦言却若无其事地撕开面包袋子：“是又怎么样。” 第847章 你要尝尝么 “你这是承认了！”陆丰年兴奋得搂住他，“快跟我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啊，”沈曦言咬了一小口面包，冲我淡淡一笑，“不是么？” “呃，是……不是……”看着他久违的笑容，我舌头像打结了一样。 这人最近怎么搞的，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可明知他在故意糗我，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夏帆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 我很感激她不关心八卦，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吧，好歹等我一下啊！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赶紧跟上去，结果陆丰年这个搅屎棍又开口了—— “谢妍树你怎么剩了半碗饭，浪费食物是不道德的！” 人家都道德绑架了，我只能坐下吃完。可陆丰年竟然几口把自己的饭扒光，手背使劲抹了一下嘴：“我也吃饱了，夏帆我陪你回教室吧！” 我一脸懵圈地看着他追出去，很明显继除夕夜后，我又被他坑了一次。 我和沈曦言的事本来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现在我们又单独坐在一起，简直是引火上身。我恨不得也像陆丰年一样几口把饭塞进嘴里，但是在沈曦言面前，我实在做不出这么丢脸的行为。 正在我头疼的时候，沈曦言把另一只面包递给我：“这个红豆面包很好吃，尝尝么？” 我吓得连忙摆手：“不，不用这么客气，我不吃爱红豆。” 就算他刚才在陆丰年面前故意让我尴尬，但现在人都走光了，请你继续对我冷若冰霜好么。 “是么？”他轻轻托起下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脸上，“可我记得初中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说最喜欢吃红豆面包的。” “你还记得……”我有点惊讶，更惊讶的是，他竟然会主动提起初中的事。 “嗯，那时候我们关系还挺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我有时在想，如果不是发生后来那件事，我们可能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感觉往哪里走都是雷区。 “没什么，”他似乎有点失落，“就是离开a班之后，身边没什么朋友，每天一个人吃饭挺孤独的。然后我想了想，其他班好像就跟你比较熟。” “怎么会，你不是还有陆丰年么。”我局促地说。而且只要你一声令下，全校女生都会抢着陪你吃饭的。 “你也看到了，他只顾着追女生，随时都会把我丢下。”他目光里含着一丝委屈，配合他本来就有点女生相的外表，简直像朵柔弱的小白花，别提多让人怜爱了。 这下我更不敢看他了，生怕会控制不住流口水。可他竟然把那张漂亮的脸主动凑了过来：“不然以后我们就一起吃午饭吧，我想陆丰年那家伙也会高兴的。” 第848章 非奸即盗 我虽然花痴，但尚有一丝理智存在：“谢……谢谢你的邀请，不过还是算了。” 我快速收拾盘子，想赶紧离开，然而沈曦言却按住了我的手：“如果你还在介意那件事，我向你道歉。”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神像三年前在河边一样诚恳清澈：“过去是我太计较了，一味地追求成绩，结果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不知道现在挽回还来不来得及。”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却仿佛掉进了夜晚的星河，沉迷其中，思绪和呼吸都乱作一团。 “你愿意跟我和好么，妍树。” 他用略带悲伤的眼神问。那一瞬间，我的心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炸得粉碎，大脑也像死机一样停止了转动。他他他……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叫我……妍树？！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沈曦言见我不说话，星辰般的眼光暗了下去：“你能和薛崎和好，却不能原谅我么……” “不不不，”我慌忙扔下筷子，“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是说……要原谅也是你原谅我，不对我是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把面包放在我手里，“明天中午，我们餐厅见。” * “我说你晚饭怎么吃那么少，怕是被人家的红豆面包甜死了吧。” 唐乙己躺在沙发上吃着苹果，一边阴阳怪气地讽刺我。 “才没有，”我红着脸反驳道，“面包还在我书包里，我根本没吃。” “哦，”他故意抬高了声调，“原来是不舍得吃特意珍藏起来了，你该不会还要抱着它睡觉吧？” “我又不是变态！”我恼羞成怒地打断他，“我是认真在问你的意见，你别老讽刺我行不行。你说沈曦言为什么突然对我态度180°大转变，还说要跟我和好？” “你想听实话么？” “当然。”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我虽然没指望他给出什么积极观点，但也别恶意揣测别人吧，“沈曦言才不是那种人，而且我没钱又没色，他图我什么呢？说不定……” 我及时刹住了，可唐乙己却捕捉到了重点，一脸玩味地审视着我：“说不定什么？” 可恶，这家伙明明了解我的心思，却故意给我装糊涂！ “就是……就是……”我憋红了脸也说不出那么丢脸的话。 “他终于被你感动了，开始接受你的心意了？”他睥睨着我扭扭捏捏的样子，一指头戳在我脑门上，“你这里面装的都是屎么？人家以前怎么不待见你的都忘了，稍微对你好一点就开始做梦！” 第849章 赴约? “你非要说这么难听么？”我自尊心有点受伤，“我知道我在你眼里行情很差，可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吧。再说青木那时候你不是还撮合我们来着，怎么到沈曦言就变了？” 唐乙己冷哼一声：“那个青木虽然自负，但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可沈曦言很聪明又很冷静，你相信这样的人会在一夕之间对你由恨转爱么？” 我怔住了，心里冒了一天的粉红泡泡瞬间化成了灰，发热的头脑也冷却下来。 我真是个不长记性的笨蛋。明明被伤害了那么多次，但只要沈曦言给我点好脸色，我就会像只笨蛾子一样对着燃烧的火焰头也不回地扑过去，一次次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多亏唐乙己的及时扑杀，我才恢复了理智，决定忘记他中午的玩笑，继续投入到复习中。 无论是沈曦言离开a班的原因，还是他为什么想缓和我的关系，我都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关心。 尽管如此，到了第二天中午，我还是紧张起来。 夏帆今天带了午饭在教室吃。听说昨天陆丰年跟她搭了一路话，为了避免继续被骚扰，她决定最近都不去食堂了。 我最近越来越佩服夏帆的冷静自持，怪不得吕天歌把她当偶像，连我都快被圈粉了。我相信就算火山爆发她都能坐在山脚下学习，哪像我平时装大尾巴狼，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 夏帆见我呆在座位上不走，好奇地问：“你不去吃饭么？” “嗯，今天不去了。”我尴尬地说。 “那我分你一点饼干，一起在教室吃吧。” “谢谢。”我刚要接过来，脑子里突然想起当年薛崎去十班邀请我吃饭的场景。 万一沈曦言没等到我，找过来了怎么办？要是换了从前的确不太可能，但最近沈曦言的行为十分不正常。万一他来找我被班上的人看到，我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去趟洗手间！” 我在夏帆惊异的目光中跑出了教室。 现在大概只有躲在女厕所才不会和沈曦言碰上。我锁上洗手间的门，心里顿时充满安全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半平米不到的隔间里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发出一阵阵凶猛的叫声。我突然一阵懊恼，我总不能每天中午都躲在厕所里挨饿吧，再说凭什么？ 都说饿鬼胆壮，现在谁都阻止不了我吃饭。我气势汹汹地冲到餐厅，准备跟沈曦言说明白。 谁怕谁啊，他都拒绝我那么多次了，我还不能拒绝他一次么？ 为了证明胆量，我特意坐在昨天的位置，结果等到食堂收摊也不见沈曦言的影子。很明显，人家昨天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心情窝囊地收拾盘子，恼火自己竟然像个小女生一样小鹿乱撞了那么久，还跑到厕所躲起来。这事绝对不能让唐乙己知道，否则我以后都没脸见他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餐厅。我以为是沈曦言来了，期待地抬起头，结果来人竟然是倪裳！ 第850章 世界又小又扭曲 我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盘子摔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 “妍树，我可找到你了！” 她急吼吼地冲过来，我拿出吃奶的劲拼命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她焦急地拉住我，“曦言他被叫家长了！” * 在我们青中，学生被叫家长是家常便饭，或者说高中三年没被叫过家长的才是异类。但白中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至少这一年里，沈曦言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被叫家长的。 当然沈曦言被叫家长的原因不是打架斗殴，而是成绩下滑。 这件事很快在学校传开了，班上的人一下午都议论纷纷，我也听到了不少信息。听说是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沈曦言的妈妈，请她到校长室详谈。说是谈话，其实是告状，很明显校长为了保住状元之位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谈了整整一下午，后来就连沈曦言也被叫去了，下午的体育课也没回来。 我们练习抛球的时候，附近两个男生酸溜溜地抱怨：“唉，同样是降班，我们这些普通人只会挨班主任的骂，人家沈曦言才配被校长亲自请喝茶。” 陆丰年把球丢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曦言也真够惨的，说不定他今晚回家会挨打呢。” “啊，他爸妈会打人么？”我紧张地问。 “我开玩笑的，”他笑了笑，“曦言他家才不像我老爸那么凶残，去年我降到一班差点没被他打死。不过就算再开明的父母，也接受不了孩子高考前失去全校第一的宝座吧。” 接着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自己当初怎么挨打又离家出走的光辉史，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倪裳中午的话： “你是不知道，他妈对他要求可严了，曦言降班都没敢告诉她，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气疯的。” 虽然我对沈曦言感情特殊，但唯有这一点无法共情。不就是没考第一么，有什么大不了，换了我爸妈知道我考进十班都要烧高香了。 放学后，我照例参加完rj联盟的活动才回家。我走出教学楼，远远看见沈曦言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校门口，想必就是他妈了。 沈曦言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淡定，估计没被过分刁难。我松了口气，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他妈。她个子很高，穿着修身的职业装，头发利落地盘在头顶，锐利的五官和沈曦言不太像，但十分面熟。 不会吧……我瞪大了眼睛，掉头就跑，却正好被对方发现了。她用一贯威严的嗓门喊我的名字：“谢妍树！” 我条件反射地定住了，像犯人一样垂头丧气地走过去：“主任好。” 这世界真是又小又扭曲，沈曦言他妈竟然是青中的教导主任？！ “你好，”她连笑得时候看上去都很严肃，“我听朱老师说你回白中了。” “是啊。” “这样啊，虽然我是青中的老师，但我支持你的选择。” “谢谢主任。”我小声说，有种在教导处被训话的错觉。 她拍拍我的肩膀：“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已经管不着你了，今天我是为了我家孩子的事来白中的。” 她把沈曦言推到我面前，后者一脸的困惑。 “这是我儿子沈曦言，你们认识么？” 第851章 邀约 我很想说不认识，但实在说不了这么明显的谎：“当然，沈曦言是全校第一，谁不认识他呢呵呵呵……” 我讪笑着看向沈曦言，他却把头扭到了一边，像是我腆着脸巴结他一样。 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吧，昨天是谁主动向我求和来着？ 教导主任又和我说了几句话，眼看快结束了，她突然来了句：“你家住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主任，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我赶紧拒绝。 她走到不远处的白色轿车旁，拉开后门示意我上去：“客气什么，上车！” 她说话时不怒自威，我像训练有素的小狗一样，本能地跳上了车。 “你家住在哪条街？” “我……” “她和我们一个小区。”副驾驶上的沈曦言说。 “真的？这也太巧了，我们刚好顺路。” 虽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但我全程如坐针毡。车驶进小区，教导主任问我：“我记得你家以前不住这里，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差不多一年前吧，我家的房子不能住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唉，你受苦了，”她理解地说，“你爸妈现在怎么样？” “他们还在医院，已经好多了。” 她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都是我工作太忙，不能所有学生都照顾到，早知道你住这么近，我至少该去看看你……曦言也是，应该早告诉我的。” “我又不知道你们认识。”沈曦言小声反驳道，毕竟这场偶遇最无辜的人是他。 车停在沈曦言家楼下，教导主任解开安全带：“既然这样，你今晚就来我们家吃饭吧。” “不用了主任，”我慌忙摆手，“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回家吃就好。” “怎么说你也当过我的学生，一起吃顿饭有什么，”她推了推眼镜，换上了我最害怕的审视表情，“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批评过你，你还在记仇？” “没有没有，我去就是了。” 我乖乖跟着上了楼，全程都没敢跟沈曦言对视。他一定觉得我脸皮特别厚，蹭车就算了竟然还来蹭饭。 沈曦言家和唐乙己家是同样的户型，很典型的三口之家。客厅布置得很温馨，还放置了不少杂物，比唐乙己家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真没想到我第一次来沈曦言家会是这样的情形，我尴尬地坐在沙发上，莫名有种坐在教导处椅子上等待训话的感觉，根本没心情悸动。 沈曦言走过来问我：“你喝什么饮料？” “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他转身去了厨房，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白色的马克杯。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我前面的茶几上：“温水。”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端起杯子，发现上面有一只奶油色的小狗：“这个杯子好可爱，是谁的呀？” “客人专用的。” 第852章 你等下再进来 我发现我真爱找虐，这么可爱的杯子一看就是女生用的，而经常出入沈曦言家的女生除了倪裳还有谁。仔细一想，倪裳借给我的笔记本上好像也印着这只奶油小狗。 哼，从今天起这条狗就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狗了，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买和它联名的任何东西！我悻悻地放下杯子，感觉里面的不是水，而是满满一杯狗粮。 教导主任从厨房探出头来：“曦言，我炖了鱼，还要一会儿才好，你先和妍树回房间写作业吧。” 我一阵无奈，她难道不能做些拍黄瓜之类简单点的菜么？虽然很感谢她的盛情，可我只想赶紧离开。等等，她刚才好像说——沈曦言的房间？！ 我忐忑地等着沈曦言说“你休想”，可他竟然听话地站了起来：“我先收拾收拾，你等下再进来。” 看来倪裳说得没错，沈曦言果然怕他妈，连这种无理要求都能答应。 结果他这一收拾就收拾了二十分钟。我尴尬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都说男生房间都会有几本不可告人的小画书，可你到底有多少啊！ 沈曦言终于开了门，表情乍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微红的脸颊和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一看就是干了一番力气活。 “我看我还是别进去了。”我尴尬地说。 我是体谅他才这么说，可他反而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收拾那么久干嘛，这人真是死要面子。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沈曦言的房间一整套原木色的单人床、写字桌和书柜，属于男生卧室再简单不过的标配。房间的窗户很大，一整天都有明亮的光线，窗台上养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绿叶植物。窗帘和床单都是干净的白色，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没什么可疑物品。 沈曦言已经换下了校服，换上了一件家里穿的白色帽衫，显得他的肤色更白，尖尖的帽顶莫名有点可爱。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很随意地对我说：“随便坐吧。” “哦。”我笨拙地放下书包，却发现根本没有能坐的地方。唯一一把椅子被沈曦言坐了，说是随便坐，我总不能坐他床上吧？ 他见我站在那里不动，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尴尬地看了他的床单一眼，而他却误会成了其他意思：“我刚换了床单，不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办法，我只好轻轻坐在床边，心激动地怦怦直跳。这可是沈曦言的床啊，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这样的福气。 我还在暗自陶醉，没想到下一秒沈曦言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了我旁边。 这……这是什么展开啊？！ 我正襟危坐，紧张地快窒息了，根本不敢往沈曦言那边看，脑子里争先恐后地蹦出偶像剧男女主在房间里各种暧昧的画面，怎么扑都扑不灭。 “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么？” 他的脸蓦地靠近，吓得我慌忙别开视线：“没有，我脸最近有点过敏。”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沈曦言歉意又无奈地说：“对不起，我妈硬要你来吃饭，让你很为难吧。” “怎么会，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到吃饭，”他抬起目光看着我，“中午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也没想到校长会突然把我妈找来。” “没关系，”我脸一红，瞬间忘了拒绝他的那份志气，“那你没事吧，校长有没有为难你？” 第853章 本来就是因为你啊 “没有，他只是想知道我成绩下滑的原因，还请了心理医生来开导我。” 我不禁咋舌，不愧是顶级优等生，待遇就是不一样，竟然还花钱请心理医生。 “那……你到底为什么离开a班啊？”我趁机问道。 “你很关心么？”他反问。 “也没有，”我心虚地别开脸，“就是最近学校很多人说你降班和我有关，我当然要撇清关系。” “为什么要撇清关系，”他淡淡一笑，“我降班本来就是因为你。”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开玩笑的，”他云淡风轻地说，“我就是不想再那么累，而且到了一班之后确实轻松多了。我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去青中了。” 我悻悻地扁扁嘴巴，不，你绝对不理解。 “不过我下周大概能更轻松，听说二班布置作业特别少。” “二班作业少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过几天就月考了，到时候我就能去二班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打算继续降班吧？” “是啊，”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比阿典谈论成绩的时候更不屑一顾，“对了，下次考试你应该又能升班了吧，这样我们就在一个班了，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我快要抓狂了！什么多多指教，他不会是认真的吧？虽然我这一年来做梦都想和他去一个班，可不是二班啊！ 我刚要说点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教导主任叫我们出去吃饭。 * “来，尝尝我做的鱼。” “谢谢主任。”我像接受御赐一样捧着碗接过教导主任夹给我的鱼肉。 她平时总穿着黑色职业装，现在换上了家居服，还系了一条粉色围裙，虽然有点违和，不过确实没那么怕人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教导主任了，再说又在家里，叫我阿姨就行。” “好的，主任……阿姨。” 我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在沈曦言家吃饭，更没想到会在教导主任家吃饭，最想不到的是同时和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有种美梦和恶梦参半的感觉。 不过说实话，这鱼真的好难吃，简直能媲美我刚学做饭时的水平。估计这个女强人平时不太做饭，难为沈曦言每天吃这种东西还长得一表人才。 我偷偷看了沈曦言一眼，他正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着食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才是修养嘛，哪像唐乙己，每天吃好吃的都一大堆意见。 “对了谢妍树，你现在在白中几班？”教导主任突然问我。 “三班。”我老实回答。 “是嘛，”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记得你上次回青中的时候还在五班，这才几天就到三班了。看来好学生还是得有好老师教，都是我们青中耽误了你。” “不不不您过奖了，我只是侥幸。”我被她批评惯了，现在这么夸我真有点不习惯。 第854章 出卖 “曦言，你看看人家谢妍树，她从前在我们青中都垫底，现在才学了半年，马上就赶上你了。” 她刚才还和颜悦色，突然就变了脸数落起沈曦言来，我心脏吓得差点停了：“不是的阿姨，沈曦言可是全校第一，我根本不能跟他比的。” “怎么不能比，”她不满地看着低着头一根一根挑着鱼刺的沈曦言，“前段日子数学竞赛你们不就赢了白中么，今天白中校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没脸回话。” “数学竞赛”作为我和沈曦言之间的绝对“ng”词，每次出现都像一道恶咒，让空气变得一片死寂。而我也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为什么教导主任明明那么重视数学竞赛，可得知我们赢了白中的消息后，她反而并没有很高兴。 沈曦言到吃完饭都一直保持着沉默，他用纸巾擦擦嘴，放下筷子：“我去洗碗了。” 我赶紧站起来：“还是我洗吧！” 教导主任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下：“客人怎么能干活呢，反正平时家务活也是曦言做……曦言，你洗完碗再切点水果过来。” “好。”沈曦言答应着，开始乖巧地收拾碗筷。 我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哗啦啦的水声，小心翼翼地往厨房看。沈曦言正背对着我洗碗，他洗得很认真，每个盘子都擦得又白又亮才放到架子上。 这家伙长大了绝对是个好男人啊，不仅长得帅智商高还会做家务。再对比唐乙己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要别人伺候，真为孟老师的未来捏一把汗。 “谢妍树，我有事问你。” 听到沙发另一头的教导主任叫我，我赶紧收回视线：“您说。” 她往厨房看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你老实跟我说，曦言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 “他最近成绩不太好，今天你们校长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原因。我怀疑他交了女朋友，否则成绩不会降得这么厉害，还掉出了a班。”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如果趁机把沈曦言和倪裳的事告诉她，就可以借她一贯强硬的手段拆散他们，想来沈曦言也不敢有意见。可是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秒，因为想到沈曦言可能会难过，我便果断放弃了。 “呃……我和沈曦言不太熟，不过应该没有吧。” “是么，”她锋利的视线透过眼镜落在我脸上，仿佛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那你帮我留心一下，如果有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好。” 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成为了打击早恋小分队的一员。果然，恋爱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万恶之源，青中学生在她的管制下已经够惨了，要是她发现自己儿子也走上早恋之路，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他。 “就算谈恋爱也没什么吧。” 沈曦言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走过来，若无其事地加入了话题：“谢妍树也谈恋爱，还不是半年就超过我了。” 我猛地瞪大眼睛，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我这么努力帮你打掩护，你竟然转眼就出卖我！ 想起从前在青中被训斥的经历，我吓得腿都软了，而教导主任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家谢妍树谈恋爱也没耽误学习，你要是像她一样我还放心了呢。” 第855章 出卖2 没想到她为了教训沈曦言连原则都不要了，眼看局势变得紧张，我决定先逃为妙。 “我先回去了阿姨，今天作业挺多的……谢谢您的招待。” 然而这句话却重新把战火引到了我自己身上，教导主任闻言也跟着站起来：“我和曦言送你回去，你现在是住亲戚家吧，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我慌忙摆手：“您不用那么客气，而且……也不太方便。” 一想到唐乙己看到我把沈曦言和他妈领回家的表情，我就吓得浑身发抖。 “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完全不听我说话，“对了曦言，你爸前天不是寄了几箱橙子过来么，你拿一箱带上。” “真的不用了，”我拦住莫得感情往厨房走的沈曦言，“其实我，我……” “其实谢妍树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我们去不方便。”沈曦言竟然替我说了出来。 我向他投去愤怒的目光，而教导主任镜片发出的寒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主任您听我解释……”我吓得恢复了称呼，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可我就连当年天台上的误会都解释不清，这件事又怎么能说清楚呢。虽然她现在管不着我了，但凭她对早恋零容忍的态度，怎么可能容忍同居这种事？万一她一怒之下跑去唐乙己家骂他诱拐未成年少女，这两个人火拼起来，地球怕是要毁灭了！ 就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教导主任向我伸出了右手。 不会吧，她现在改体罚了？我闭上眼睛等着挨打，谁知她的手却稳稳地落在了我肩膀上： “放心，我不会再批评你了，”她竟然笑得无比慈祥，“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也很聪明，我相信你会处理好学习和恋爱的关系。” 我感动得差点给她跪下，真该把这话录下来给阿典他们听听，保准他们也会吓一跳。过去我总觉得教导主任太死板，现在看来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们，怕不成熟的爱情让我们受伤。 “不过，和男生住一起还是不太安全，”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搬来我们家住。曦言虽然也是男孩子，但是很老实，你可以完全放心。” “谢谢您，不过真的不用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委婉地拒绝了这个疯狂的提议，如果我真的搬来沈曦言家和他朝夕相对，别说f大，估计最后连普通大学都考不上。 “好吧，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她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谢谢阿姨。” 虽然她打消了拜访唐乙己的念头，但还是坚持让沈曦言送我回去。 我和沈曦言一前一后走在小区的花园里。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像柔软的银色丝绸一般，绵绵软软地洒了一地。两边的灌木丛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在月光的浸染下散发出同样温柔的甜美气息。 黑夜的静谧帮我藏起了紊乱的心跳，曾几何时，和沈曦言一起漫步在这样温柔的月光下也是我的梦想之一。今天晚上我竟然接二连三实现了好几个梦想，虽然过程有点尴尬，但足以成为一生的回忆了。 比起我的沉醉，沈曦言的境况就窘迫多了。他怀里搬着一只装满橙子的纸箱，步伐多少有些不稳，一看箱子的重量就不轻。 “那个，我帮你吧……”我试探着问。 “没关系，不是很重，”他虽然这么说，但压在手臂上的红痕还是出卖了他，“没想到你和我妈关系这么好，她平时对学生挺严肃的。” “还好吧，”我尴尬地说，“我以前在青中经常挨训，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第856章 和我交往 他轻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在青中没少谈恋爱，她才对你这么上心。你交了几个男朋友……八个？十个？” 我更尴尬了：“哪有那么多，只有你见过的那个。” “我开玩笑的，”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妈这个人特别老古董，尤其反对早恋。但她对学生很关心，只是方式特殊一点。”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有时候你比她还老古董。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她比起我更在乎自己的学生。如果在她心里也有排名的话，我应该是最不重要的那个吧。” “怎么会呢，”看到他脸上落寞，我赶紧说好话，“她只是工作太忙了，有时会忽略你的感受，以前我爸妈就是这样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习惯了，”他抬头望着洒满月光的树木，深色的树影倒影在他眼中，显得更加寂寞，“从我有记忆开始，她的时间从来都是属于学生的，无论我怎么撒娇哭闹，就算生病住院了，她都会坚持去上课，只有拿到第一名的时候她才会表扬我几句。所以我很努力地用功，想让她分些注意力在我身上。可是到了后来，考第一名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她反而更不在意我了。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要不是我这次降班，她也不会抽时间来学校，还主动关心我有没有早恋。” 我第一次从沈曦言口中听到这些，从不知道他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伤口。在我眼里，沈曦言是那种天生就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人，有着近乎纯粹的完美，不应该有黯淡的部分。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三年前小公园的长椅上，沈曦言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那时候我太开心了，所以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我总是这样，自说自话地说着喜欢沈曦言，却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到头来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你是为了让她关注你，才故意离开a班的？”我试探着问。 “也有这个原因吧，”他暗了暗目光，“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一直坚持着的事情，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有意义，所以有些厌烦了。” “不是的，你别这么说……”我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的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好么，好像我很可怜一样。”他的眼睛笑着，可我总觉得有冰凉的泪水流出来。可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他就走进了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把怀里的箱子放了下来。 他重新走向我，但脸上悲伤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像个精雕细琢出来的美丽假人：“别担心，离开a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我妈也开始关心我了……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微微低下头，用那双氤氲着月光的朦胧眼眸认真地望着我：“谢妍树，你愿意和我交往么？” 第857章 我不想再错过了 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然而他的表情和声音很清晰，怎么也不像在做梦：“我是认真的，既然你不想和我做朋友，那就做我女朋友好了。反正我妈那么喜欢你，如果和你谈恋爱的话，她应该不会反对的。” 女朋友……恋爱……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词语从沈曦言嘴里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可我却完全没有惊喜和感动，甚至本能地想要逃走。 就算我再蠢也知道，沈曦言不是真心的。他说了那么多，唯独没有说喜欢我。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暗恋多年终有一天接受我的初恋，更像是拿着糖果诱拐我的诱拐犯。 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但可以确定一点，现在的沈曦言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于是我决定装傻糊弄过去。 “你就是为了跟你妈赌气，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啊。”我故作无奈地说。 “我不是赌气，”他摇摇头，“就是觉得高中不谈场恋爱有点遗憾，以后回忆起来，发现整整三年都在念书，也太荒废青春了。” 我听到这四个字头皮一紧，没想到有朝一日沈曦言竟然会发表和阿典相同的见解，白中第一和青中倒数第一难得也有相通之处。 “呃……你如果只想谈恋爱的话，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你，随便选一个不就行了。” 他眼中浮起一丝黯然：“她们喜欢我，不过因为我是第一名，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就凭你这张脸，就算考倒数第一，女生也喜欢得要命啊。 “那，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问。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么。” “我那是……” “我知道，你是因为无聊才找我补缺，”他有些苦涩地笑笑，“其实我一直很后悔没答应你，虽然有点不地道，但听倪裳你说跟那个人分手了，我还挺开心的。” “为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因为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捧住我的脸，目光犹如此刻流淌着月色的花园，有我熟悉的温柔与宁静，也有我不熟悉的悲伤与孤独，甚至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卑微。 可是，这是正常人告白时该有的目光么？为什么他站在皎白的月光下，眼里却看不到一丝光。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跌进了这双眼眸里。 “不行么……”他小心翼翼地问，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地看着我。 嗖——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穿过我的心脏，这也太犯规了吧！虽然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对这样的沈曦言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趁我发呆的瞬息，他迷离的眼神像融化的星星一样垂落下来，淡粉色的樱唇缓缓靠近。我知道我该躲开，却像被焊在传送带上的物品，根本逃无可逃。 又或者……根本就不想逃…… 就在这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我整个人被拉着向后倒去，重重跌进了某个人怀里。 我诧异地抬头，对上了唐乙己不满的眼睛。 第858章 不可限量 “真行啊谢妍树，这么晚不回家，也不接电话，竟然和人在楼下卿卿我我！” “不是……我……” 虽然知道他在演戏，但我还是羞愤难当，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比起唐乙己，我更不敢面对沈曦言，毕竟我和他刚才差一点就…… 我像被老鹰追赶的小鸡一样躲到唐乙己身后，不想面对刚才的事情。可唐乙己这个混蛋竟然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拎了出来，强迫让我以最尴尬的角度面向沈曦言，同时幽幽地讽刺道： “没想到沈曦言同学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竟然背后打别人女朋友的主意，未来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曦言沉默着不说话，唐乙己见状戏性大发，表情暧昧地凑到我耳侧，但音量却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到：“看来我今晚要好好惩罚你，免得让你有力气跟其他人跑了。” 说完，他动作粗鲁地拖着我往回走，而我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反抗。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现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麻的。 其实去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唐乙己故意在沈曦言面前宣告主权，让我当场下不来台。当时我生气地哭了，现在却挺感激他及时出现救了我。 唐乙己一回家就像扔垃圾一样松开了我，然后沉着脸坐进沙发里。反而我心虚得厉害，好像真的劈腿被抓包了一样。 “你饿坏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陪着笑脸说。 “不用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在外面幽会的时候，我把最后一包泡面吃完了。”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什么幽会，我就是去沈曦言家吃了个饭，他送我回来而已。” 唐乙己闻言眯起了眼睛，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我：“不错嘛谢妍树，昨天还一副很有志气的样子，今天就跑到人家家里投怀送抱了。” “你别胡说，是教导主任让我去的……我是说沈曦言他妈妈……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和我看到的一样？” 我吃惊地看着他，只见他举起一个抱枕，夸张地模仿着沈曦言的正经脸：“请你和我交往吧，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这小子还挺厉害，几句话就把你迷的晕头转向，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我没想到全被他看到了，顿时又气又急：“谁晕头转向了！要不是你跳出来打断，我本来就是要拒绝的！” “你确定？”他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毛，“我看要不是我打断，你今晚就直接跟人家去开房了吧。” “你用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夺过抱枕扔到一边，“而且我也没惹你吧，你干嘛从刚才就阴阳怪气的，简直跟吃醋一样！” “我吃你的醋？做梦去吧。”他嫌弃地抱起胳膊窝进沙发里。 气氛一度陷入了冰点，我和唐乙己坐在沙发两端谁也不理谁，好像真是为第三者争吵的男女朋友。 第859章 一道判断题 然而和每次冷战一样，这次又是以我的主动求和而告终。 我拉拉唐乙己的袖子，像小猫一样贴过去：“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虽然没出息，但不至于真笨到相信沈曦言会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他今晚为什么这样……你说他会不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被什么附身了？” 唐乙己听到我的猜测，绷不住臭脸笑了：“你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吧，就算是你这种白痴，也是会有人喜欢的。” “行了，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安慰我。”我悻悻地说。 “谁安慰你了，我说的是事实。” “那如果没有孟老师，你会喜欢我么？”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瞬间，我和唐乙己都愣住了。 “我……我开玩笑的，你不吃饭的话，我回去写作业了！”我抓起书包匆忙跑进房间，心跳得竟然比在花园里还快。 * 经过这一晚，我至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我面对沈曦言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要面对他。 第二天早上，我多吃了两个煎蛋，决心中午一定要在洗手间躲到最后。然而我刚下楼，就看见沈曦言站在院子里。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我还能不顾脸面拔腿就跑，可倪裳竟然也在。她看到我出来，露出清晨女主播一样的笑容向我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我疑惑地问。 “接你一起去学校啊，”倪裳笑着挽住我的手，“今天还是曦言提议的，我当然说好啊。” 我无奈地看向沈曦言，实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昨晚刚说要跟我交往，今天一早又带着女朋友来找我，难道他真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又失忆了？ 沈曦言无视我困惑的目光，向倪裳解释道：“昨天晚上我请教了谢妍树一个问题，她还没有给我答案，所以我特意来问问。” “什么问题？”倪裳好奇地问。 我吓得腿都软了，抢先一步回答：“一道数学题！” “呃……他向你请教数学题？”倪裳有点尴尬地确认道。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沈曦言若无其事地说，“毕竟初三和高三的数学竞赛，我都输给谢妍树了。” 我感到头皮发麻，他不是很介意这件事么，怎么随口讲出来了：“别这么说，而且那道题我也不会做……” “只是一道判断题，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沈曦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 “既然这样，在你给我答案之前，我只好天天来问候你了。” 我睁大了眼睛，难道他的意思是，以后每天都要来接我上学？ 我像被压了几吨货物的骡子一样，步伐沉重地跟在他和倪裳后面。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我们分别往不同的班走，结果沈曦言回头冲我笑了笑： “放学见。” 我呆若木鸡地站在走廊上。这种芒刺在背的上学路一次就够了，要是天天这样还得了？ 也许我这个人只适合暗恋。比起现在和沈曦言走在一起却各怀鬼胎，还是当年偷偷跟在他身后的日子更合我心意。 “你和曦言什么时候和好的，我都不知道呢。”倪裳笑着问。 “呃……” 这样算和好么，我怎么感觉我们的关系比从前更紧张了。 第860章 我能参加么 “不过太好了，这样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回家了。” 我有点无语，拜托你多少有点危机感好不好，就算我在你眼里算不上威胁，但也好歹防我一下吧。 然而没到放学，我就又和沈曦言碰面了。 中午在餐厅，他轻车熟路地端着盘子在我对面坐下来，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那个……陆丰年呢？”我四处张望，从没这么希望陆丰年聒噪的嗓音响起。 “老师叫他去办公室帮忙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低下头继续吃饭。 “是么，”他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他也被列入你的备选名单了。” “什么备选名单？” 我刚问完就后悔了，好在沈曦言没说下去，我才不至于太难堪。 “你今晚有空么？” “啊？”我筷子一抖，刚夹起来的豆角又掉了回去。 “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 “谢谢，但我还是不去了，”我讪笑着说，“唐乙己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若有所思地一笑：“你们的感情很坚固嘛，看来我想插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什么……”他这是又开始了么？！ 沈曦言托起下巴，表情专注地审视着我，好像在看一道难解的题目：“他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么你死心塌地喜欢他，也跟我分享一下吧。”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故作暧昧的态度，“啪”地放下筷子，冷冷地直视着他：“至少唐乙己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地欺骗别人。” 他听懂了我的讽刺，眼中的暧昧消失了，但仍然定定地看着我：“你确定么？他从来没有对你说谎？” 我一瞬间有些迟疑，但还是坚定地回答：“当然。” “呵，是么。” “你笑什么？”我皱起眉头。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而已，”他微笑着说，但完全看不出羡慕，“对了，倪裳放学有事，只能我们两个一起回家了。” 我愣了一下，迅速反应道：“我放学也有事。” “什么事？” “我要参加学习小组。”我第一次这么庆幸加入了rj联盟。 “这样啊，”他想了想，“那我也可以参加么？” 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不太方便吧，再说你们a班不是有自己的学习小组么。” “你也说了那是a班的学习小组，我现在已经不在a班了，理论上应该自然退出。” “呵，随便你。” 我以为沈曦言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放学后他竟然真的来了。 当时rj联盟的人正在教室里讨论一道很难的数学题，吕天歌用笔戳了戳我：“你看门口那个人，是不是沈曦言啊？”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沈曦言的身影。我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跑了出去，压低声音怕被里面的人听到：“你怎么来了？” 可他却无视我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教室，礼貌地和所有人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我可以加入你们么？” 第861章 我已经不是第一了 沈曦言的主动投诚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吕天歌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心地鼓掌欢迎：“当然好啊，欢迎欢迎！” 没想到最好的朋友第一个背叛了我。然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关键时刻宋学良站了出来：“对不起，我们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还是找别的地儿吧。” 虽然我不忍心看沈曦言吃瘪，却只能站在宋学良这边：“是啊，大部分人都不欢迎你，你还是回去吧。” 我以为像沈曦言这么心高气傲的人，被一帮差生嫌东嫌西，绝对会拂袖而去。可他不但没走，反而拿起了宋学良桌子上的习题本：“你们在讨论这道题么？” “是啊，熊彦正在教我们，”吕天歌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好几倍，“不过宋学良太笨了，怎么讲都不会。” “要你管！”宋学良没好气地瞪她。 沈曦言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圈了几处，递给宋学良：“你可以换种方式想，如果把p点设在这里，那么q点……” 他讲得简单又清晰，连我都快听入迷了，直到结束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原来如此。”宋学良连连点头，我和熊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教不会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开窍了。 “不愧是年级第一，就是厉害！”吕天歌崇拜地望着他。 “别这么说，我已经不是第一了。”沈曦言谦虚地笑笑。 宋学良又恢复了不服气的脸，但立场却发生了转变：“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就勉强让你加入吧，不过你要自觉一点，少给我们添麻烦。” “知道了，谢谢。” “喂，你怎么……”我没想到宋学良会出尔反尔，试着提出抗议，可惜已经没人理我了。大家都围到了沈曦言身边，争着向他请教问题。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突然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现在每天在学校见得最多的人就是沈曦言，上学路上在一起，中午吃饭在一起，甚至放学后还要一起学习两个小时。这曾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幸福，可现在我只要看到他就浑身难受，真搞不清不正常的到底是沈曦言还是我了。 如此一来，关于我和沈曦言的传闻也愈演愈烈。几乎每天都有人找我搭话，旁敲侧击地问我是怎么拿下沈曦言这朵高岭之花的。我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否认，其中有个女生怎么也不肯相信，我仔细一问，她竟然说是吕天歌告诉她的！ 我去找吕天歌算账，她竟然理直气壮地反问我：“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了！你整天跟我在一起，应该知道我和沈曦言什么关系吧！” “可我觉得你们看上去就是男女朋友啊，”她不服气地说，“而且我问沈曦言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无语。 再后来，就连三班班主任李老师都找我谈话了。 某天中午她把我叫进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我听说，你最近和沈曦言走得很近。 我万念俱灰，去年严老师为了薛崎打击我的那些话尤在耳边，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想也知道，接下来她肯定会说人家沈曦言是全校第一，肩负着拿状元的使命，你不要拖累他云云尔尔如此这般的话。 “其实……”我刚要否认，李老师却笑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鄙夷，反而相当和蔼： “青春期男女生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老师也支持你们在一起，但现在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期，谈恋爱还是等毕业以后吧。” 第862章 没义气的家伙 我竟然……被祝福了？！ 我眼眶一热，差点没忍住哭出来。不仅仅因为得到了祝福，更重要的是在她看来，我是足以与沈曦言相配的人。 人们常说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但有时只有注意到他人的眼光，你才知道自己是否成长了。我一直追在沈曦言身后，却没想到在这个跌跌撞撞的过程中，竟然不知不觉被这么多人认同了。 然而我对沈曦言的态度，却从追逐变成了闪躲。 回教室后，我找夏帆商量以后中午能不能晚点去食堂。夏帆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因为沈曦言？” “嗯。”我尴尬地点头。她的表情没有八卦的意思，却依然让我很不自在。 她若有所思地笑笑：“从前在十班，很多人都说你和沈曦言关系不一般，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引人注目自己传出来的，没想到是真的。”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更尴尬了，“其实我们的关系有点像你和天歌……虽然很对不起天歌，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曦言其实很讨厌我。” “是么，”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书，“不过我觉得不太一样，我和天歌没你们那么复杂，也没那么暧昧。” “什么暧昧，我们根本……” “而且在我看来，你们到底谁才是主动的那一方，还未可知。” 我心里叹了口气，沈曦言可真厉害，连一向明事理的夏帆都被骗到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然而我能躲过午餐时间，却躲不过体育课。 在我的再三央求下，夏帆保证无论陆丰年使什么花招都不会留我和沈曦言独处。体育课上，其他小组都在浑水摸鱼嬉笑打闹，而我们像以排球选手为目标一样，认真地练了四十分钟的球，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下课铃声响起，我如释重负地把球放回了筐子里，却被体育老师抓了个正着：“这位同学，你叫上组里的人把球筐搬回器材室去吧。” 我可不想课间也和沈曦言在一起，于是迅速拉住陆丰年：“不用了老师，我和陆丰年两个人搬就行了。” 谁知陆丰年却一脸不情愿：“干嘛叫我，我课间还有事呢。” “不好意思，你就帮帮忙吧。”我陪着笑脸说。 “看，恐龙！” 他突然大叫一声，趁我发愣的空挡，挣开我的手，呼啦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我气得咬牙，上次为了夏帆两个球他都抢着拿，现在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沈曦言走了过来：“我和你一起搬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话音刚落，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我只能硬着头皮装作听不见。 我们抬着沉甸甸的球筐穿过操场，一路上都有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原本去器材室的路只有几百米，现在这段距离却变得像去西天取经那么远。 第863章 来日方长 器材室就是金玲玉上次挨打的地方。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器械，还有一些积年的废旧家具也存放在这里。门一打开就有一股灰尘的味道飘出来，里面黑不隆冬的，灯也坏了，还好墙上有两个暗窗，有隐约的白光透进来。 “不然……我自己搬进去吧。”我尴尬地说。一想到要和沈曦言进入这么漆黑的地方，我满脑子都是各种龌龊的心思。 “为什么，你一个人也搬不动吧。”沈曦言不解地问。 看着他澄澈干净的眼睛，我顿时无地自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搬着球筐往里走。 我们找了个杂物较少的角落把东西放下。我转身往外走，却发现沈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靠得那么近，眼睛在昏暗的空气里发出晨雾里的露珠一样晶莹明亮的光，温柔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动我的头发。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广播室的情景，心紧张地怦怦跳，只想快点逃开。可身后是沉重的球筐，前面又被沈曦言堵住了，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个……麻烦让一下。”我想伸手推他，可手上沾满了灰，怕弄脏他干净的运动衫。 沈曦言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反而贴得更近了。他的眼睛因为黑暗比平时颜色更深，莫名多了几分压迫感，独属于他的气息也一点一点向我靠近。 不会吧，难道他……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他却只是用指尖轻轻拨了下我的头发：“这里，沾到蜘蛛网了。” “呃……谢谢。”我的脸红到了脖子，还好被黑暗掩盖住了。 “谢妍树。” “什么？”我像军训被点名一样站直了。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讨厌了么？”他有些忐忑地问。 “没，没有啊……” “可是我总觉得，你最近在故意躲着我。”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废话，我为什么躲着你，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是么，可是你到现在都没给我答案。”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侵略感十足，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身后的球筐绊倒了。 “小心！” 沈曦言上前拉住我，着陆前一秒，他用力把我抱进了怀里，背朝下摔在地上，还好下面有个做仰卧起坐的垫子。 “沈曦言，你没事吧？”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着急地叫他。虽然我不胖，但砸在他身上的重量也够受的。 “我没事，”他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用力摇摇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着急问你要答案了，”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我从前对你态度那么恶劣，现在又厚着脸皮找你和好，你一定很困扰吧。” 看到他落寞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其实也没有很困扰，就是一时有点不习惯……” “是么。”他没再说什么，扶着我站起来。我刚要说谢谢，却惊觉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沈曦言从背后轻轻拥住我，梦呓般的嗓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不过来日方长，我会慢慢让你习惯的。” “什么？”我用力挣脱出来，退到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 他仍然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里的落寞完全不见了：“毕竟下次月考我们就在一个班了，到了那时候，你恐怕想躲也躲不掉了吧。”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还是我认识的沈曦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我在二班等你。” 他微笑着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器材室。 第864章 等你 我在二班等你。 多动听的一句话啊，如果是从前，我就算在梦里都会笑出声来，可现在听到只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我开始对沈曦言免疫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一周后的月考，我在考场遇到了他。 我看到沈曦言的一瞬间，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走错教室了。后来才想起他上次的名次只比我高一点点，被分到一个考场并不奇怪。 虽然我一直叫嚣着要追上沈曦言，但在我的规划里，那也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的事了，没想到这连白骨精还没打就碰上了。而且上天也在作弄我，教室里有三十多个座位，偏偏让我坐在他后面。 沈曦言看到我，从容地抬手打招呼：“早。” “早……”我干巴巴地说，感觉自己像个点头哈腰的日本大叔。 情景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选拔考试，如果像沈曦言所说一切都没发生，那我们高中每次考试大概都会在一起谈笑风生吧。可问题是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硬要装作没事反而更奇怪。我突然觉得他之前不理我的那些日子，才是对我格外开恩。 十分钟后，监考老师开始发题。沈曦言转身把试卷传给我，低声说了一句：“我第一次这么盼望考试早点结束。” “为什么？”我傻乎乎地问 “因为我很期待啊，”他微微一笑，“再次和你同班的日子。” 我顿时僵住了，都忘了继续传试卷的事，直到监考老师催促才反应过来。 这人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一整天都被沈曦言这句话搅得心神不宁，考得乱七八糟。好在唐乙己晚上臭骂了我一顿，第二天状态才恢复了正常。 我努力忽略沈曦言的存在，把精力全部放在考试上。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场文综，时间过了一半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我好奇地抬起头，只见沈曦言拿着试卷走向讲台，告诉老师要交卷。 老师疑惑地接过他的试卷翻了翻：“你这不是还有三分之一的题没做么，再去检查一下吧。” “不好意思老师，剩下的我都不会。”沈曦言说完这句话，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他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熟悉得很，和三年前的选拔考试薛崎挑衅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考场里顿时炸了锅，大家都被沈曦言的迷惑行为弄懵了。 “沈曦言这是怎么了，三分之一的题都不会？” “骗人的吧，连我都觉得后面的挺简单。” “文综就算编也能编上几句，怎么可能交白卷。” “都吵什么，还在考试呢！”老师用力敲了敲讲台，大家才安静下来。 没错，现在还在考试，我不能胡思乱想。这可是我来之不易的升班机会，沈曦言就算考零分也和我没关系。 第865章 是不是你挑拨? 可是……沈曦言空了那么多题，极有可能会再次降班。我如果升班了，难道真和他一起去二班？到时候不但坐实了传言，沈曦言更不知道会出什么招“引诱”我，那我还怎么高考？！ 可恶！这算什么事啊！ 我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引起了周遭不满的目光，监考老师更是无语：“那位同学，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甘心地道歉，然后咬牙切齿地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 “所以，你也空了三分之一的卷子交上去了？”唐乙己无语地看着我。 “有什么办法，”我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我总不能真跟沈曦言去一个班吧，我那点出息你又不是不清楚。” “那万一他下次故意降到三班呢，你也跟着降？然后陪着他一路降到十班？”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唠叨，“下次月考之前我会想出办法的。” 三天后成绩公布。沈曦言果然降到了二班，而我依然留在三班。虽然我就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很不甘心，毕竟我对这次升班可是势在必得。 放学后，我独自站在成绩榜前。沈曦言这次掉到了九十名，我是一百零一名，值得讽刺的是，我们在排名榜上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但这就意味着，下次我和沈曦言还会分在一个考场。 我感到头疼得厉害，万一像唐乙己说的，下次他再故意少写几道题降到三班，我极有可能为了逃避他，继续采取自杀式降班的行动，那我这一年来的努力岂不是全毁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今天不和沈曦言一起回家么？” 身后响起清脆的笑声，我转过身，谢莉靠在窗边笑盈盈地看着我。 “跟你没关系。”我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谢莉最近没得罪我，但她小人得志的笑容让我本能地不爽。不就是考了几次第一么，要不是沈曦言最近不正常，哪能轮得到你。 谢莉无视我的冷漠，心情愉快地走了过来：“我听说今天中午校长又找沈曦言谈话了，提出要破例让他回a班，结果他拒绝了。看来他还挺享受现在的生活，彻底乐不思蜀了。” 我强迫自己忍住火气：“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能跟我说实话么。” “你说说看嘛。” “数学竞赛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曦言和荆老师为什么吵架，这和他降班有没有关系？” 谢莉做作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一件事么，怎么问了三个问题？再说事情过去那么久，我早就忘了。” “你少装蒜！”我抓住她细弱的胳膊，“那天他们吵架，是不是你故意挑拨的？” 第866章 真相? “我挑拨？”她小精灵一样的大眼睛写满了无辜，“沈曦言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你，而且当时只有你在场，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他们起冲突的。” 她愣了愣，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本来好心不想告诉你的，不过这样下去我就要替你背黑锅了。”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她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用讲鬼故事一样的诡异口吻缓缓道来：“那天他们之所以吵架……是因为你啊。” “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那天在休息室，沈曦言提出想跟你一组，但荆老师拒绝了，然后他们就吵了起来。那三个理科班的男生胆小得要死，就推我进去劝和，你知道我听到荆老师说什么？他对沈曦言说，你是不可能赢谢妍树的。” “不可能……”我宁愿相信荆老师骂街，也不信他会说这种话。 “不信你去问那三个男生啊，”她耸耸肩膀，“或者你问沈曦言也可以，前提是他有脸承认。” 我怔怔地看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谢莉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仔细想想，那天在沈曦言的房间，我试探着问他，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本来就是因为你啊。” 难道，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你看，我早就说过了吧，”谢莉笑着看向石化的我，“要想赢过沈曦言，果然要靠你帮忙。总而言之，多谢啰。”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留下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我明明才是最无辜的人，现在却像个运筹帷幄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帮助谢莉除掉了沈曦言。 我半夜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根本说不通。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师真的抽风说了那种话，那沈曦言应该更讨厌我才对，怎么可能主动和我缓解关系？ 我决定亲自问问沈曦言，当然我不会白痴到直接问他，但旁敲侧击一下还是可以的。 然而从成绩公布那天起，我好几天都没遇到沈曦言，无论上学路上还是学校里都不见他的踪影，就连rj联盟他都不再来了。 哼，说什么在二班等我，原来都是骗人的，还好我没信。 这一天，我回家路上遇到倪裳，酸溜溜地问她怎么没和沈曦言一起，她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呀，曦言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什么？” “你这都没发现么，也太不关心他了吧。” 我一时不知如何吐槽，第一次见到有人抱怨别的女生不够关心自己男朋友的。 第867章 意外电话 “呃……他是病了么？” “不知道，”她摇摇头，“他妈妈来学校请的假，我开始也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可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去他家也没人应门，真的很奇怪。” 我去二班找夏帆打听（没错她现在已经升到二班了），她说月考以后沈曦言从来没在二班教室出现过，很多学生都很生气，觉得沈曦言是看不起他们故意罢课。 我知道沈曦言不是这种人，况且他如果真觉得二班很丢脸，就不会故意降班了。 “怎么，你之前冷落人家，现在见不到又想他了？”夏帆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 “你别乱说，我是帮别人问的。”我丢下一个不像样的解释，仓促离开了。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沈曦言还是没来学校。大家众说纷纭，除了说他瞧不起二班之外，还有人说他可能接连降班受了打击，甚至有人跑来问我是不是跟他闹别扭了。但这些我通通不信，沈曦言当年可是高烧四十度都坚持来上课的好学生，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他这样。 这个周末上午，我反复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沈曦言。虽然我答应过唐乙己不多管闲事，可真的很难做到毫不关心。 “吱——”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按下通话键，对面响起一个稚气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我一阵无语，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打恶作剧电话：“你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谢妍树你怎么这样啊，是我！”对方不满地叫道，听声音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而说到我认识的小女孩—— “你是希希？” “干嘛这么惊讶，你不会把我电话删了吧。” 她说对了，去年从游乐场回来第二天我就删了她的电话。我又不是什么恪守承诺的君子，再加上被沈曦言和倪裳在一起的消息打击得不轻，说到底我凭什么为了倪裳的爱情被这个小鬼要挟还帮她做作业啊？ “你有事么？”我想起一连串糟糕的回忆，语气更冷淡了。 希希完全没发觉我的不待见，语气相当愉快地说：“还能有什么事，你忘了去年在游乐场答应过我什么了。我们小学竞赛班周末作业太多了，你来帮我写吧。” 她不提竞赛班还好，现在这三个字对我就像点火器一样，我顿时火冒三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写不完就熬夜写，早晚会写完的。” “可我们约好的，你怎么能不守信用呢！”她着急地嚷嚷起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和倪裳的秘密告诉曦言哥哥！” “没关系，你去说吧。”谁怕谁啊，我才不在乎。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她威胁不成就开始撒泼，“要不是曦言哥哥病了，我才不会找你呢！” 第868章 拴住他的胃 “你说沈曦言病了？”我吃惊地问。 “是啊，我今天来二姨家玩才知道曦言哥哥发烧了，本来二姨要照顾他，结果接到学校电话就走了。”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我着急地数落她，“现在家里就只有你和沈曦言两个人？” “对啊，曦言哥哥病得很厉害，我一个小孩也帮不上忙……啊，曦言哥哥晕倒了！” 随着希希一声尖叫，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也没人接。我越想越害怕，只能跑到沈曦言家疯狂敲门。 门开了，希希叉着腰站在门前：“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沈曦言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 谁知她像只小狐狸一样狡猾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喜欢曦言哥哥，刚才怎么求你怎么都不肯来，一听到他生病就着急了。” “什么意思，你骗我？”我恼火地瞪着她，恨不得揍这个熊孩子一顿。 “我可没骗你！”她飞速躲到沙发后面，“曦言哥哥确实病了，发烧到三十九度呢，现在在房间睡觉。” 我无语地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等等，你至少给我们做个饭再走啊！”她不满地跑过来拉住我，“二姨不在家，我又是个小孩，今天中午我和曦言哥哥吃什么啊。” “我又不是你们家保姆，凭什么给你们做饭，叫外卖就是了。”我没好气地说。 “我哪来的钱，不然你借我。”她理直气壮地冲我伸出手。 我才不惯着她：“我也没钱，再说凭什么。”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她又开始耍赖，“你难道忍心看曦言哥哥生病还饿肚子么，亏你一直暗恋他……哦我知道了，这就是典型的得不到就毁掉，女人真可怕！” 我简直要疯了：“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别再胡说了，我做就是了。” 我翻了翻冰箱，里面食材不多，大部分都是蔬菜。我简单做了道什锦炒饭，又想到沈曦言生病了不能吃得太油腻，就顺手熬了锅米粥。 我满心甜蜜地搅动着汤勺，毕竟这是第一次给沈曦言做饭呢，但搅着搅着又开始心生怨念。 我算哪根葱啊，又不是他女朋友。人家沈曦言平时不待见我，生病了我却巴巴上门服务，也太舔狗了吧。 本来我还想再弄盘沙拉，摆个可爱的造型，现在看来摆什么摆，饿不死就行了。 我把饭菜摆上桌，没好气地对希希说：“我告诉你哦，我对沈曦言可没有那种意思，纯粹是可怜你才帮忙做饭的！” “你说是就是呗，我又没说什么。”她又露出了那种小狐狸一样的笑容。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见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开始她还抱怨早就吃腻炒饭了，结果连吃了两大碗。还好我把沈曦言那份留了出来，否则真能被她全都独吞了。 “没想到你看上去笨手笨脚，厨艺还挺不错的。”她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边说边往外掉食物。 “是么，谢谢您的好评。”我嫌弃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第869章 间接接吻 “其实你可以好好发挥这方面优势，用美食拴住曦言哥哥的胃啊。” “不用你操心，而且我对你的曦言哥哥没兴趣。” “你这人嘴真硬，”她像个老太婆一样摇摇头，“不过这一点和曦言哥哥倒是挺般配的。要我说年轻人就应该大胆一点，爱要大声说出来嘛。” “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在我的暴怒下，她终于安静下来。什么年轻人，你小学毕业再说好嘛。 等她吃完，我开始盛沈曦言的午餐：“沈曦言的杯子在哪，我给他倒点热水。” 希希指指墙上的架子：“第二层那个白色的。” 我走过去一看，第二层只有我上次用过的那个白色马克杯：“这不是客人的杯子么？” “你真麻烦，”希希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过来看了看，“这就是曦言哥哥的杯子啊。” 我愣了一下：“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才不会认错呢，曦言哥哥用的一直是这个杯子。再说客人的杯子就一个，我在用着呢。” 她说完指了指餐桌上印着小青蛙的杯子，一看就是儿童专用的。 “可是上次……”上次我来的时候，他给我的杯子怎么看都是同一个啊。 “上次？” “没事……”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沈曦言怎么可能把他的杯子给我用，那样不就成了间接……间接…… “你脸怎么这么红？”希希好奇地盯着我的脸。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我手忙脚乱地找了个碗，把热水倒进去，然后把餐盘递给她，“我弄好了，你送进去吧。” 谁知这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背上了她的粉色小书包：“你自己送吧，我要回家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吃饱了就走么？” “那又怎么了，我本来就是来蹭饭的，现在该回去写作业了。” 她毫不羞愧地说着自己的白眼狼行为，噎得我无话可说：“那沈曦言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她笑着拉开大门，“照顾生病男友可是小说里感情升温的主线任务，感谢我给你创造机会吧，就当报答你的炒饭了。” “喂，你等等！”我伸手去抓她，可她就像个泥鳅一样挣开了，然后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下了楼梯。 这叫什么报答，分明是恩将仇报好不好！ “喂，你等会儿再走好不好？！” “我帮你做作业还不行么？！” 我冲着窗外大喊，可希希还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叮咚——” 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希希的信息，只有四个字：祝你成功！ 成功你个头！我恼羞成怒地扯掉围裙准备走人，但走到门口还是犹豫了。 再怎么说我和沈曦言也是同学，人家现在生病了又没吃饭，丢下他多少有点不仗义。再说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难辞其咎？ 没错，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才留下来的，并不是对沈曦言还怀有什么特殊感情，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第870章 我喂你啊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卧室里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好像是什么重物倒在地上了。我的心瞬间揪起来，难道这次沈曦言真的晕倒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开门冲进去。只见沈曦言好端端地坐在被子里，掉在地上的是一只装满书的收纳箱。 沈曦言被我的闯入吓了一跳，下一秒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像偷闯女浴室被抓现行的变态一样尴尬：“那个……希希找我来的，她说你生病了……我不是因为你生病才来的，而且已经要走了，刚才听到声音……总之……” “谢谢。”沈曦言简洁的两个字，打断了我前言不搭后语的废话。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看上去很虚弱，唯有脸颊因为发烧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此刻的沈曦言没有了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柔柔弱弱地靠在床头，眼神也变得无比朦胧，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果然人长得好看连生病了也赏心悦目，不像我发烧的时候只会疯狂咳嗽涕泗横流，像条下水道里的野狗（唐乙己实述）。 我一脸花痴地倚在门口观赏美人，直到沈曦言咳嗽才想起正事：“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我妈不是出去了，哪有东西吃。”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帮希希叫的外卖。”我没好意思把下厨的事说出来。 “麻烦你了，我一会儿把钱还给你，”他又咳嗽了两声，“不过我没力气下床，等晚上再吃吧。” “那怎么行，你生病了必须吃东西，实在不行我喂你啊。” 我情急之下口出狂言，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板里去。然而沈曦言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可以么？” 我没想到他会同意，但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当……当然，你等我一会儿。” 我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才端着饭菜进去，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现在只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所以才会表现出依赖我的样子。 等我再进房间的时候，地上的箱子被移动到了书桌下面，还用几张报纸盖住了。说起来，刚才我冲进来的时候沈曦言还往枕头下面塞了什么东西……该不会他正在看什么不健康的小画书吧？ “怎么了？”沈曦言见我站着不动，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把饭菜端过去，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沈曦言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他睡衣扣子没有系好，人一动肩膀的睡衣就滑落下来，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我装作没看见，试图将注意力放在炒饭上。但喂沈曦言吃饭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哆哆嗦嗦地舀了一勺饭送到他嘴边，他却把脸别了过去。 “我不喜欢胡萝卜，能不能帮我挑出来？” 第871章 你现在快乐么 我愣住了，没想到沈曦言也会挑食。真是托希希的福，我才有机会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宠溺地想着，开始认真地往外挑胡萝卜。 “抱歉，希希把你叫来就很过分了，还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他歉意地说。 “没关系，你生病了嘛，我作为同学来帮忙是应该的。”我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其实心里开心极了。别说是挑几颗胡萝卜，就算他让我把米饭一粒一粒挑出来，我也会心甘情愿照做。 “是么，”他轻轻弯了弯失去血色的嘴唇，“那我真希望一直病下去，这样你就能天天这样照顾我了。” 我闻言手一抖，差点把饭撒在他床上。然后我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暧昧，装傻岔开话题：“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你一个星期没来学校，大家都很担心你。” “那你呢，有没有担心我？”他似玩笑似认真地看着我。 “我……当然希望你早日康复。” “是么，”他有些欣慰地笑了，“那我一定要快点回学校去。好不容易才和你分到一个班，结果有一半时间都在家里，真的好可惜。” “你烧糊涂了，”我尴尬地说，“我上次考砸了，现在还在三班呢。” “没关系，下次我也去三班不就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被唐乙己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沈曦言还想继续降班？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把手里的盘子放到一边，下决心跟他说清楚：“沈曦言，你回a班去好不好？”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该不会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考不了第一，就看不起我把。” 我皱了下眉头：“如果是，你就会重新考回第一么？” “当然不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说过我更喜欢现在轻松自由的生活，就拿这次生病来说，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还能躺在床上吃东西，这样的快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快乐？”我重复了一遍，“你觉得现在很快乐么？” “当然。” “可我不这么认为。” 他怔了一下，脸上的红晕和笑容一起褪去：“你什么意思？” “沈曦言，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擅长说谎，”我认真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离开a班有多开心，可是这段日子我没在你脸上看到过一丁点开心的表情。就算你勉强自己笑着，可你知道你笑得多假么？我宁愿你像从前一样对我冷着脸，也不想你演得这么辛苦。你以为这么粗劣的谎言能骗过谁，就像你说要跟我交往一样，傻子都知道是骗人的……” “够了！”他冷着脸打断我，“如果你觉得照顾我很麻烦，直接说就行了，没必要扯这么多废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躺进被子，背对着我转过身去：“我有点不舒服，想再睡一下。你回去吧，没事别再来了。” 第872章 拆穿 我沮丧地往外走，心里感到懊恼不已。 我到底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珍惜虚假的和平，偏要在沈曦言生病的时候刺激他。他好歹是我喜欢的人，我难道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么？ 可是……正因为我喜欢沈曦言，才不能放着不管。事到如今，沈曦言大概不会再理我了，有些话如果不现在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想到这里，我大步走回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在沈曦言惊异的目光中厉声责问道：“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比任何人都在意第一的位置，为什么不承认呢！” “你到底要干嘛？”他无奈地坐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乎了，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可以么？” “那这是什么？”我趁他不备，抓起枕头下面的东西扔到床上，“刚才我进门就看到了，虽然你藏得快，但我对这本书太熟悉了，只看一个角也认识它。” 那是一本《高等数学辅导》，我翻了它一整个寒假，看到那个深绿色的封面就想吐，想认不出都难。 “你说你不在乎，那为什么连发烧都在看高数？还有，刚才地上那个箱子里全都是你做过的练习。我看你不是因为生病不去学校，反而是因为劳累过度才生病的吧！” 沈曦言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看来荆老师说的没错，我永远都赢不了你。” 听到他的话，我猛地一怔：“难道谢莉没骗我，你真的是因为荆老师那些话才离开a班的？” “原来你知道了，”他的目光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你一定很觉得很可笑吧，不过真有你的，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看我笑话，演戏就这么好玩么。” “你说什么呢，我也是刚知道的好不好！”我真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样子，“而且演戏的人明明是你吧！既然生我的气，为什么要折磨你自己？反正你一直讨厌我，那就像三年前一样羞辱我几句，继续不理我不就好了！” “三年前”的出现使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就连沈曦言的体热似乎都降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也没有资格原谅你，”沈曦言缓缓地说，声音无奈而疲惫，“三年前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我真正怨恨的是自己。后来我不理你，其实是不敢面对你，怕回忆起当年的自己有多不堪。”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内心仿佛经过了一番挣扎，然后定定地看着我： “你知道么，三年前就算没发生那件事，我们也不会一起走下去。” 第873章 两人的伤痛 “什么意思……”我困惑地看着他。 “有件事我从来没告诉你，三年来它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我想……也许是时候说出来了，”他痛苦地皱起眉心，下一秒说出的真相让我无比意外——“其实那一天，没有遵守约定的人是我……我给你的那份试卷故意写错了一道题，为了……让你被淘汰。” “不可能！”我不敢相信地打断他，“那两份试卷明明是完全一样的，差的只有附加题那十分！” 他摇摇头：“你当时一心为了结果懊恼，都没仔细看试卷吧，其实最后那道题荆老师给你加了十五分。不过薛崎倒是注意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我不相信！”我本能地否认，“而且你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我们能赢薛崎，所以就背叛了你，”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记不记得考试前一天，我对你说这场数学竞赛对我非常重要。那时候我爸在省教研组工作，半年才能回来一次，那一年他担任省竞赛的主评委，如果我能参赛，他一定会为我骄傲的。所以我用了自己都看不起的下三滥的方法，不但作弊，还背叛了你，没想到结果还是被淘汰了……真的太讽刺了对不对？”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场比赛对你那么重要，否则我……” “你到现在还跟我道歉么？”他抓起那本高数狠狠扔了出去，“你还不明白，我就是个卑鄙小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龌龊的方法都会用。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跟你交往？为什么不断降班？因为荆老师的话提醒了我，你始终是我的威胁，我怕你会像三年前一样追上来，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这次主动接近你，就是想给你压力，让你像三年前一样落荒而逃。” 我呆呆地看着沈曦言，他眼眸深处氤氲的黑暗，眉心扭曲的痛楚，声音里的绝望与无力，于我而言都是那样陌生。按理说得知真相的我应该感到释然，可是看着这样的他，我却比三年前更加难过。 我总是说，我一直注视着沈曦言，可是我到底都看了些什么呢。我逃避了三年，沈曦言却一直把自己困在三年前的那一天，为什么我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 “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他的眼睛像坠落的星星一样暗了下去，“明明是我做了卑鄙的事，还迁怒到你身上，真是太差劲了。” 他脆弱的样子让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我想为他做点什么，让他不要那么难过，而他却转过身背对着我。 “拜托你回去好么，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第874章 人生的形状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许就像沈曦言说的，落荒而逃。 因为唐乙己在家，我一下午都拼命忍着眼泪，直到晚上一个人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才哭出来。 “刷盘子刷了一个小时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唐乙己不满地推门进来，看到我捂着脸在哭，顿时被吓到了，“你怎么了？” 我把在沈曦言家发生的事讲给他听，而他和我想的一样，听完后一脸无语。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现在不是……” 我用力抹了把眼泪：“我知道，现在不是为别人的事伤心的时候。我保证复习的时候会专心的，但刷盘子的时候……总可以哭一会儿吧。” “算了别刷了，我可不想明天吃到你的鼻涕。”他一脸嫌弃地把我推出去，塞给我几张餐巾纸。 我攥着纸巾犹豫了一会儿：“唐乙己，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不能。”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不敢面对沈曦言，想辍学在家让我教你，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眼见被拆穿了，委屈地看向他：“可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啊。” “一天都不行，你要是受不了，尽管像三年前那样逃回青中去，”他不耐烦地站起来，“再说也没有那么严重吧，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他讨厌你么？” “当然不是，他一直都很讨厌我……”我刚擦掉眼泪，一伤心又哭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反正他从前讨厌你，现在也讨厌你，有什么好伤心的？换了我是你，今晚绝对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前半句还能听，后面就太过分了，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我有病啊，这种事有什么可庆祝的？” “当然值得庆祝了，”他事不关己地抱起胳膊，“这些年你一直因为那件事充满了负罪感，就算回到了白中，每前进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可现在既然知道不是你的错，那就意味着终于能从过去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了，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我满腹苦涩地摇摇头：“你不明白，从前我虽然活在悔恨里，但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如果那天我没有写下答案，如果没有薛崎搅局，如果有朝一日误会解开了，那沈曦言会不会重新接受我。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幻想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就算那天什么都没发生，沈曦言也是讨厌我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悲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逃去了青中，我流的那些眼泪，荒废的那些时间都算什么啊……” 我越想越悲哀，彻底陷入了自闭。唐乙己无声地看了我一会儿，重新坐到了我对面：“谢妍树，你觉得人生是什么形状的？” “什么？”我抽了一下鼻子，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唐乙己托起我的手，在我手心轻轻画了一个圆：“很多人把人生比作一条直线，但我觉得它像函数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尽管生命中充满了事与愿违，但我还是相信，我们走过的路没有一分钟是白费的。就像你在青中那两年，也有自己不知道的成长。虽然你逃避过，迷惘过，也走了不少弯路，可你还是回到白中，再一次追到了沈曦言身后。所以你看，命运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无论经历过多少意外和坎坷，最终还是会把你送到属于你的地方，遇见你命中注定的人。” 第875章 系铃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里的泪水都忘了掉下来：“你竟然能说出这么中听的话，不会是从什么鸡汤文里看到的吧？” “谁会看那种东西，”他无语地戳了我脑袋一下，“硬要说的话，这算是我回国这一年唯一的一点心得吧。” “真的？”我擦掉眼泪，八卦之心代替了难过，“那你命中注定的人是谁，孟老师么？” “关你什么事，”他重新板起面孔，“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对三年前逃到青中很后悔，这一次就不要再重蹈覆辙。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深夜，我躺在被子里想着唐乙己说的话，决定这一次绝对不再逃避了。然而周一我在走廊上遇到沈曦言，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掉头就跑。反观沈曦言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当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难道那天的事只是我的一场梦？ 中午他仍然坐我对面吃饭，体育课也照常和我一组训练，就连rj联盟他也照去不误，甚至还装出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对面的吕天歌不断投来暧昧的窃笑。 如果是以前，我最多只是尴尬，甚至会有点飘飘然。可现在我就像掉进满是刺猬的口袋一样浑身难受，毕竟我已经知道他有多希望我从他眼前消失。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真正做到却很困难。我认真考虑了两天，决定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能正面突破。 这天午休时间，我去办公室找荆老师。 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到底这件事和三年前一样，都是因为荆老师毫无考虑的脑残行为才伤到了沈曦言的自尊心，所以必须由他出面解决。 办公室其他人都吃饭去了，只剩荆老师一个人在批试卷。这人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妍树？”他抬头看到我，像往常一样亲切地打招呼，“你找刘老师么，他去吃饭了。” “我是来找你的。”我回答道。 “这还真难得，”他笑着转向我，“不过也对，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么？” “老师，我有件事想问你。” “没问题，你尽管问。” “数学竞赛那天，你有没有跟沈曦言说过……他会输给我之类的话。”我硬着头皮问出口，万一谢莉是骗我的，那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然而荆老师却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说了啊？！我气得想爆粗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那能不能请你跟沈曦言解释一下，那些话是开玩笑的，你并不是真这么想的。” 第876章 谈判 而荆老师这次没像平时那么好说话：“不行。”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我简直无语了：“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赢沈曦言？我考得最好的一次都和他差二十多分呢！” “你说的二十多分，是数学成绩么？” “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递给我，上面是每次月考数学成绩的排名：“你平时考试只关注总分，估计没注意到单科成绩的变化吧。这一年来我一直关注着你和曦言的成绩，虽然他总分每次都高于你，但你们的数学成绩从寒假开始就不相上下，有几次你还超过了他。”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份表格，却发现真的是这样，“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我这几次比沈曦言高个两三分，也只是侥幸而已，说不定是他发挥失常了……” “就算只差两三分，也很能说明问题，”他打断了我的话，“曦言确实是很优秀的学生，他从高中就保持着年级第一的记录，各方面都达到了完美和稳定，但正因为如此，很难再继续突破。可你不一样，从初中竞赛选拔那时起，我就发现你很有天赋，抗压能力也非同寻常，毕竟在几个月内挺进最后一轮选拔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超过曦言是必然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你和曦言之间坚定地选了你，不仅仅只是因为最后那道附加题。而今年你在白中的表现，再次向我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所以我这次给出的选择还是一样。” 如果我从前听到这番话，绝对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我现在只想狂揪自己的头发。 我到底向你证明什么了？怪不得沈曦言讨厌我，从旁观者的角度这么一听，连我都觉得自己听上去像个处心积虑抢走沈曦言位置的强盗，怪不得谢莉会把我视为同党。 “你真的高估我了！”我第一次被人夸奖还这么不甘心，“而且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告诉他吧。你知不知道那些话对沈曦言打击多大，他之所以离开a班……”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 “你知道还说！”我快气死了，“你可是老师啊，好歹也要照顾一下学生的感受吧。我真不明白，你连我这种人都能包容，为什么对沈曦言这么苛刻？” “正因为我是老师，才必须对学生负责，”荆老师认真地看着我，“你和曦言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学生，你虽然很有潜力，却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给你鼓励是必须的。可曦言是在同龄人的赞美和仰望中长大的，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抗压能力非常差，所以偶尔需要挫折教育。就像数学竞赛那天，即使我同意曦言和你一组，万一他真的输给你，对他的打击只怕比现在更大，这一点他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第877章 逃课 看荆老师坚定的样子，估计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了，我只好离开了办公室。 我转动门把手，外面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外没有人，唯有走廊尽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该不会……刚才我和荆老师说的话，都被沈曦言听到了？ 沈曦言那么骄傲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被我这种人同情，跑去向荆老师求情还被严词拒绝了，绝对是极大的侮辱。 早知道我就不来找荆老师了，这下沈曦言肯定恨死我了！ 我想趁下午的体育课跟他解释清楚，然而找了半天也没在二班的队伍里看到他。 体育老师点了他两遍名字也没人答应，二班班长见瞒不住了，只好主动招供：“报告老师，沈曦言没来。” “很好，”体育老师把圆珠笔按得咔嚓响，“我记下来了，下节课让他罚跑两圈。” 我觉得更对不起沈曦言了，他一定是不想看见我才逃课的。 做抛球练习的时候夏帆告诉我，沈曦言从午休后就没回教室，班主任非常生气，说沈曦言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看不起二班就永远别来了。 “对了，”她想起了什么，“我中午在食堂碰到沈曦言，他问你为什么没来，还说要去找你，你们见到了么？” “没有，我没看见他……”我心虚地说，有种在编造不在场证明的感觉。 以前我不知道沈曦言反常的原因，整天胡思乱想，可现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只会良心备受煎熬。 而这件事的后果远比我想的严重得多。半夜，我正因为审错题被唐乙己骂的狗血淋头，倪裳却突然打电话给我。 “妍树！”她的声音急得像要哭出来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曦言有没有联系过你？” 我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他妈妈打来电话，说他到现在都没回家，怎么也联系不到他。” “你说沈曦言还没回家？”我诧异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了。 “是啊，我打了好多电话他都不接，二班的秦老师说他下午就没去上课，你说他会不会离家出走了？” “怎么可能，”我一阵心慌，“他不过就是回家晚一点，你别乱想。” “那他也要接电话啊！我问了所有认识的人，都说没见过他。陆丰年说中午看到曦言的时候，他有点不对劲，你说他会不会一直降班打击太大就……” “啪！”我挂断了电话，不敢再听下去。 第878章 故事的起点 “怎么了，谁的电话？”唐乙己问。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崩溃地抱住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沈曦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都是我的错……” “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唐乙己明显没当回事，“那家伙不一定是离家出走，说不定是心血来潮去夜店了呢。” “人家沈曦言才不会去那种地方，”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倪裳说他连电话也不接，你说沈曦言自尊心那么强，万一一时想不开……” “就算有什么万一，那也不是你的错，”唐乙己笃定地打断我，“就像你上个月逃回青中一样，除非沈曦言克服心魔自己回来，其他人再着急也没用。” “可是……” “你放心，沈曦言是个很理智的人，应该不会花多少时间。” 唐乙己的话让我好受了一点，但到了后半夜还是担心得睡不着。我拉开窗帘，紧盯着对面沈曦言的窗户，可等了一整夜里面的灯光也没有亮起来。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难道沈曦言真打算离家出走么。就算如唐乙己所言他最后会回来，可后天就要考试了，难道我要主动退到四班去？ 可恶，出问题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搞得这么被动啊！我越想越不爽，干脆从床上跳下来，自己出门找他。 五月的白市已然步入了初夏时节，虽然清晨的空气微凉，但树木已经开始散发出盛夏的气味，草丛里隐隐传来夏虫的低鸣声。 我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白中附近的公园。也许是临水的关系，这里的气温比外面更低一点，水面像冬天一样飘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河边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灯下褪了漆的旧长椅上，沈曦言背对夜空静静地坐着，暖黄色的灯光均匀地洒满了他的全身。 三年前的傍晚，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沈曦言。我们一起坐在长椅上望着水面上映照着落日的波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互诉心声，然后做了一起走下去的约定。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转弯。 沈曦言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看见我了。我像三年前一样走到他身边坐下，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却又都变了。黑色的河水没有一丝光芒，我们也沉默着不再说话。 从前我望着沈曦言，心里总是充满了欢喜和对未来的希冀。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尽管还是会怦然心动，但更多的是难过和辛酸。 “为什么不回家，倪裳很担心你。”我轻声问道。 沈曦言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夜色里缓缓流动的水面：“我在想一件事，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什么事？” “我在想，荆老师也许是对的。如果那天他同意我和你一对一，我也未必会去，最后很可能还是会像三年前那样输给你。” 第879章 你就是傻瓜! “这就是你想不通的事情么？”我侧过脸看着他。 “不是。”他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你知道么，我从小就是很听话的孩子，一直相信大人们说的，只要努力就会得到回报。其他孩子玩的时候，我永远在看书做功课，所以一直没交到什么朋友。但我告诉自己，我的努力一定获得了更重要的东西。直到遇见你和薛崎，我才发现努力在天分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和你们比起来，我十几年的人生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你在说什么啊，”他的话让我既心疼又无奈，“我怎么可能跟薛崎比，否则三年前也不会腆着脸找你合作了。” “是啊，你们确实不能比，”他暗了暗目光，“因为比起薛崎，我真正嫉妒的是你。”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你总能轻易得到别人的认可，尤其是那些我拼尽全力也从未承认过我的人，我妈也好，薛崎也好，还有荆老师，他们的目光总是锁定在你身上，就算我是白中的第一名，而你去了青中也还是一样，”他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明白吧，毕竟你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被在乎的人看见的感觉。”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放空了一样。然后我扑哧一声笑了，越笑越厉害，完全停止不了。 他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自己，”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笑声像碎掉的心一样撒了一地，“我和你不一样，我在乎的人没有那么多，认真数的话，好像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在这里告诉你，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从初一那年就喜欢他了，可是他太完美了，就像一只骄傲地飞在高空中的白天鹅，眼里根本看不到我这只丑小鸭的存在。为了让他看到我，我只能拼命学习，加入了那个无聊的竞赛班，每天不追剧不听歌不和朋友出去玩，所有时间都用来学我最讨厌的数学，只为了能留在他身边，有一天有资格和他走在一起……好不容易啊，他终于注意到我了，这时候却来了一场杀千刀的考试，他误会我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我逃到青中躲了两年，但还是忍不住每一天都在想他。几个月前我终于跟他告白了，可是他嗤之以鼻，转眼就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后来更是一次又一次羞辱我，伤我的心。然后你猜怎么样，这个人现在竟然问我，知不知道不被在乎的人看见的感觉，这难道不好笑么？” 沈曦言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才张开嘴巴：“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么？” “你觉得呢？你知不知道全世界只有你没资格这样说我！”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双手无助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我在屋顶跟你告白的那一天，你说我把你当傻瓜。没错，你就是傻瓜！所以才会连我喜欢你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才看不见我是怎样拼命地追着你跑，才会把我的真心当成恶作剧！就你这种智商，活该被薛崎吊打，活该被我淘汰，一点都不冤！” 我想这一刻我在沈曦言眼中的样子一定可怕到了极点，所以他的眼中没有想象中的气愤和厌恶，反而闪过一丝担心：“你冷静一点……” 可我看到他这样更来气，下一秒抓起他放在长椅上的书包，狠狠扔在他身上：“你这个混蛋，你不仅蠢，还很可恶！我他妈不就是多了你几分么，你就那么小心眼，一点破事记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很委屈么？我才委屈呢！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讨厌我，凭什么不把我的告白当回事，凭什么和倪裳交往完全不顾我的心情，欺负我就这么开心么！” 第880章 河流与太阳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对沈曦言恶言相相，甚至还动手打人，就算对最讨厌的人都不会这样。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早就讨厌死我了。 果然，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像极了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无辜少女。 “看什么看，你这个懦夫！”我越看他越来气，索性扯着他的衣服把话全说出来了，“这才多大点挫折，你就要死要活的，说到底就是你的人生太顺了！说什么嫉妒我，你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你要是看得上我狗屎一样的人生，我他妈倒贴送给你！要不是为了那个破f大，鬼才想回白中看你的臭脸！口口声声名次成绩的，你是小学生么，干脆让荆老师做朵小红花给你戴上好了！我告诉你，这些在我眼里屁都不是，单单是苟且活下去我就已经用尽全力了！那次选拔考试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输对么，可对我这个倒霉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却是第一次知道赢的滋味，可是……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我的手无力地从他的衬衫上滑了下来，眼泪不甘心地流个不停。 天亮前的风像一条条冰冷的鱼从空气中游过，带着寒气的尾巴在天边划开了一道口子，使深青色大海一样的夜幕透出微弱的光亮，可我眼前却被黑色的泪水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知道么沈曦言，”我悲伤地望着他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最初的样子，“三年前你在这里向我伸出手，说要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对我来说你不只是初恋，还是我平淡的人生中第一次的梦想，但是现在……该是让这个梦醒来的时候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彻底忘记那个约定，一个人孤独地，骄傲地，继续往前走。” 我在清晨第一束阳光落下前讲完了这些话，然后转过身去，像我承诺的一样，孤独而骄傲离开，用最后一滴眼泪结束了我们的故事。 终于有一天，我把所有的爱慕、憧憬、以及这些年压抑的委屈、辛酸和痛楚全部传达给他了。只可惜，在说出口的这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等一下！” 身后响起沈曦言的声音，他沿着河边追了过来，试图拉住我。我条件反射地狠狠推了他一把：“别碰我！” 沈曦言被我这么一推，瞬间失去了平衡，从河岸的斜坡上掉了下去了。只听“哗啦”一声，河面溅起了几尺高的水花。 还好河水只到膝盖那么深，但沈曦言还是不可避免地全身湿透了，他狼狈地爬起来，头发和睫毛“嗒嗒”地往下滴水，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再也不是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站在岸上看着沈曦言，他身后的天空正在一点一点变亮，而我心里的某种东西却慢慢熄灭了：“刚刚我发现，你说的是对的，我喜欢的只是那个走在我前面的沈曦言，不是现在这个窝囊废。你尽管自甘堕落吧，这一次我不会像三年前一样逃走，更不会把f大的名额让给你。后天的考试过后，我会升进二班，然后是一班、a班，然后像你害怕的那样超过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打扰你的生活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连一眼都不会回头看你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开了这个三年前就该离开的地方。 水面上的雾气已经散开，空气也变得温暖，掺杂着某种不知名的草本植物的香气。我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脚下摇曳的树影颜色由浅变深，轮廓也逐渐清晰明朗。所以我就算不抬头也知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六月，很快就要来了吧。 第881章 我掉进河里了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学校。 虽然我一夜没睡，但意外地一点都不困。也许就像我说的，经历了昨晚的一切，梦已经醒了。 中午我在餐厅碰到夏帆，她说沈曦言还是没来上课。我全当没听见，继续埋头吃饭。 我没想到的是，下午的体育课沈曦言竟然出现了。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在体育老师点完名后慢悠悠地走到队伍前。 体育老师不满地瞪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还有你校服去哪儿了？” “对不起老师，我早上掉进河里了，校服现在还没干。” 沈曦言一本正经地回答，其他学生听到这故意挑衅般的借口发出阵阵窃笑声，而我却头皮发麻，因为我知道这是真的。 抛球练习的时候，我全程都低着头不敢跟沈曦言对视，然而他直接走到了我面前：“你有时间么，我有话跟你说。” 我抱着球转过身：“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就一分钟。” “一秒钟也没有。”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陆丰年满脸好奇地凑过来，却被夏帆拦住了去路。 “你抛球动作不标准，我单独教你吧。” “好啊！”陆丰年受宠若惊地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走远，并清楚地看到沈曦言用口型对夏帆说了声“谢谢”。 竟然连夏帆都出卖我，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沈曦言收买的？ 这时体育老师走了过来：“沈曦言，上节课你没来，先去罚跑两圈。” “好。”沈曦言顺从地答应了。 我充满感激地看向体育老师，顾不得自己笑得有多幸灾乐祸，多亏了他，我才不用继续跟沈曦言对线。 然而沈曦言没有立刻罚跑，而是一脸诚实地看向体育老师：“老师您忘了，上学期我和谢妍树还有一次罚跑没兑现。” 我心里大叫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体育老师顿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怪不得看你们这么眼熟……这样吧，看在你主动承认的份上，你们俩一起跑两圈就行了。” “什么？”我目瞪口呆，你喜欢在老师面前扮乖学生，凭什么把我也拉下水啊？！ 我狠狠地剜了沈曦言一眼，不愧是一点小事就记三年的卑鄙小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报复我。跑就跑，谁怕谁啊！ 然而在烈日下跑上八百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跑到第二圈就不行了，被沈曦言远远落在后面。 还剩半圈的时候，他忽然放慢了脚步，一直等到我追上来：“不是要超过我么，看来好像还差得远呢。”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懒得理他。你一个男生跟女生比赛跑，也不嫌脸红。 “既然这样，你只能听我把话说完了，”他和我平行着往前跑，声音都不带喘的，“其实我今天不想来学校的，但我有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 我翻了个白眼，哼，三件，你以为在布置作业呢。 “第一，我不知道你怎么误会的，但倪裳不是我女朋友。” “和我没关系。”我面无表情地说。 “第二，你的告白我收到了，这一次我相信你。” 我皱了下眉头，加快脚下的速度：“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了。” “第三……” 他转过身挡住我的去路，表情认真地看着我：“如果我重新走在你前面，你可以继续看着我么？” 沈曦言站在被阳光洗得发亮的红色跑道上，身后是初夏独有的水彩般明亮的湛蓝天空和会发光的蘑菇云。他和这些闪耀美好的风景站在一起，却丝毫没有输给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每一寸皮肤仿佛都在散发着光芒。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一如往昔。 我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他，他分明……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沈曦言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突然加速跑了起来，最后抢先我几步到达了终点。 “新的约定，一定要遵守。”终点线上，他又换回了认真的表情，然后不等我回答，擅自握了一下我的手，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无奈地望着那个背影，这个人果然够卑鄙的啊。 第882章 a班前夕 后天的月考，我和沈曦言再次分在了同一考场。 我们在考场门口遇到，然后像没看见对方一样继续往前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一切仿佛回到了我刚来白中的时候，却又有什么不同了。 几天后，我顺利升到了二班。至于沈曦言，他再次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而且比第二名的谢莉总分高出17分，看起来完全从容有余。 我站在成绩榜前瞠目结舌，这是人类能考出来的分数么？亏我那天还说什么要超过他，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刺激他了，现在好了，他一认真起来又变成了我最大的敌人。 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沈曦言啊，不愧是那个让我苦苦追逐了好多年都无法放弃的人。 但是，我也不会输。 就这样，一切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我也继续争分夺秒朝着a班和f大前进。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感觉状态越来越好。半个月后，我考进了一班，年级排名第十一。唐乙己第一次看完我的试卷没有骂人，而是欣慰地笑笑：“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了。” 三天后，全市组织了模拟考试，如果这次我考进年级前十五名，就可以顺利升进a班。 考试进行了两天。考完最后一场后，我没有像平时一样赶着回家复习，而是坐在座位上看着空荡荡的黑板发呆。 窗帘缝隙里的太阳慢慢沉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我不看也知道是唐乙己，因为我对他的脚步声太熟悉了。 “我看沈曦言他们五点就回家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你不会考砸了吧？这次升不上a班也无所谓，以后还有机会。” 我摇了摇头：“我考得还行，进a班应该没问题。”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摆这副死人脸干嘛，按你的风格不应该第一时间跑回家报喜么。” 我笑了笑：“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有一天进了a班，一定会快乐地发疯，可是我心里却静悄悄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还没反应过来，先说好，过几天你再快乐也不许发疯。” 我没有理会他嫌弃的语气，低下头看着自己淹没在黑暗中的掌心：“唐乙己你知道么，今天考最后一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第883章 属于我的地方 “不是吧你，考了这么多次试还怕成这样？” 我摇了摇头：“第一次参加白中考试的时候，我的手也在发抖，那时确实是因为害怕。但今天不一样，我是因为兴奋才发抖的，就像赌徒拿到一副新开的牌，内心深处那种本能的狂喜，甚至期待着还有下一场，再下一场考试，给我更多证明自己的机会。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发现，三年前我那么努力地留在竞赛班，也许不仅仅是为了沈曦言。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喜欢上了那种竞争和冲刺的感觉。就像一个为了减肥每天跑步的胖子，瘦下来以后反而戒不掉运动一样。”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方，”唐乙己悻悻地说，“但愿你这次能进a班，否则你番感悟就太丢人了。” 好在这一次我没让他看笑话。这次全市模拟考试，我拿到了年级第七名，终于在高考前最后一个月进入了a班。 我站在长长的成绩榜前。刚来白中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在最后面寻找自己的名字，而一年过去，我终于和这个名字一起，走到了成绩榜的另一端。 白中a班，这个在我人生里比沈曦言还矛盾的存在。三年前我曾苦苦为之奋战，后来像垃圾一样放弃了它，而当我不得不再次渴望它时，又变得遥不可及。可我最终还是来了，这个原本就属于我的地方。 这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和沈曦言站在同一个起点，再次同他一较高下。 高考前还剩下三次考试，我至少要赢他一次，这样才算不留遗憾。我杀气腾腾地想着，忽然意识到正常人的脑回路应该是珍惜和喜欢的人相处的时光才对。 放学后，倪裳贴心地跑到一班帮我搬东西，抱怨沈曦言一下课就走了，不肯过来帮忙。 “你们不是刚和好么，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嗯……差不多吧。”我尴尬地说。 “别理他，曦言这人有时候就是挺固执的。倒是荆老师开心坏了，毕竟他一直盼着你回来当他的学生……” 她在一旁滔滔不绝，我都没发现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到钱律师的号码，顿时心里一紧。 “妍树，你现在能不能来事务所一趟，我有急事找你！” “什么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里讲不方便，你快点来吧。” 我丢下倪裳和搬了一半的书，打车赶往事务所。钱律师电话的态度异常严肃，我越想越害怕，到底什么事情重要到必须当面跟我讲，难道是我爸妈…… 不会的！我努力打消脑子里可怕的念头。车一停下，我就飞奔到二楼办公室。钱律师正在屋里打电话，看到我对一旁的秘书说：“小张，泡杯咖啡。” “不用了！”我推开笑脸相迎的女秘书，直接冲进去，“你不是有急事跟我说么，赶紧说啊！” 钱律师无奈地捂住话筒：“你先别这么激动，稳定一下情绪我再跟你讲。” 我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激动：“不行，你现在就说！是不是我爸妈出事了？” 他见我这样只能挂断了电话，挥手示意秘书出去，然后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我要说的确实是你爸妈的事，不过是好事——他们上星期醒过来了，而且身体也没有大碍。” 我呆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真的，你没骗我？” 第884章 真相 “当然是真的，谁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严肃地说，“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警方要求保密，而我作为协助调查者也是两天前才知道。从他们醒来第二天，警方就开始审讯，不许任何人探视。” 听到审讯两个字，我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你说审讯……他们不会刚醒就要去坐牢吧？” “别急，听我跟你慢慢说。” 接下来，钱律师详细地把调查过程告诉了我，虽然过程很复杂，再加上我太紧张没有完全听懂，但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我爸妈是无辜的。 事情的真相是宁月集团曾秘密计划在美国上市，在没有提前公开的情况下，投资了一个几亿元的大项目。但外国合作方出了一点问题，我爸妈赶去处理，但在路上出了车祸，外界就认定那些钱被他们私吞了。他们醒来后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项目款也已经查清并正在追回。 “所以你父母是清白的，那些挪用公款非法集资等一系列罪名全都不成立。” 钱律师说出了我最想听到的话，我像傻子一样看了他一会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秘书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一旁尴尬地安慰我：“谢小姐你没听明白律师的话，你爸妈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多么珍贵的三个字，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等待它们出现，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事同时发生在我身上？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钱律师不满地看了秘书一眼，责怪她话说得太绝对，“未公开上市加上瞒报信息，至少要罚个几百万。” “这些都无所谓！”我想也不想地说，“只要我爸妈没事，就算公司垮了也没关系。” “垮掉倒不至于，”对方解释道，“虽然公司肯定会受到影响，但相信过不了几个月，一切就回到正轨了。” 离开前，我再次向钱律师道谢，约定几天后一起去看我爸妈。 他想起了什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差点忘了，你父母名下的资产已经解冻了，房子你也可以回去住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感激地接过来，“谢谢钱伯伯，为了我爸妈的事，你一定出了不少力。” “这都是应该的，毕竟我是你们家的专属律师，”他笑着说，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给我，“你刚回家，应该有不少日用品要准备吧。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你可以先拿去用。” 我摆摆手：“不用了，我爸妈的资产不是解冻了么，那我的卡也能用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他把卡塞进我手里，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而且我和宁月的合同快到期了，到时候还希望你帮我向你爸妈美言几句。” 我好久没见到这么亲切的钱律师了，但既然我落魄的时候没收到过一分钱的接济，现在又何尝需要这三万块呢？我把卡塞回他手里：“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能收这个钱。”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脸上写满了尴尬和局促：“对不起啊妍树，你爸妈出事的时候我没有主动帮你，可那时候事务所经营也有困难……” “您不用道歉，”我开口打断他，“说实话，我很感谢你拒绝了直接帮我。你放心吧，我爸那边我会帮忙说话的。” 第885章 毁约 这不是讽刺，而是真心话。如果不是他拒绝我，把我逼到死角，我大概仍然是一个沉浸在人生悲剧里的废物。我不会鼓起勇气回白中，不会努力考进a班，不会再一次追到沈曦言身后，更重要的是……我也不会认识唐乙己了。 我背着书包走在大街上，虽然已经临近黄昏，我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天空也变得无限开阔，所谓拨云见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现在一切黑暗都已过去，我不用再担心家人的安危，也有了选择未来的权利，无论考不考f大，前途似乎都一片光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开心的事，我现在又有钱了！ 我落魄的那些日子，常常会想如果突然有钱了会做什么。我想了好多好多，甚至还想过买打手把青中那帮人揍一顿。可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帮唐乙己把房租交了。 我去银行取了钱，第一时间按响了房东家的门铃。 房东是个热情又好说话的胖大婶，就住在我们楼下。她总是穿着各种大码女装，外面套一件碎花围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里的俄罗斯厨娘。她对唐乙己特别关照，经常做了吃的给他送上来，有时候后者没钱交房租，靠着美男计也能拖上好几个礼拜。 现在是下午三点，然而来开门的大婶还是拿着铲勺，穿着碎花围裙。她听说我要交房租，眉开眼笑地让我进来：“这次交的真早啊，还是续一个月么？” “不，我要续一年。”我把取出来的一沓新钞递给她。 我和唐乙己的约定只到六月，但如果可以，我想尽可能地和他多待一段时间，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大婶吃惊地看着我：“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买彩票中奖了，”我敷衍道，“放心吧，这些都是真钞。” 她迟疑了一下：“不行，我最多能租给你们两个月。” “为什么？”我着急地叫道，“这些都是来路干净的钱，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尴尬地解释，“你男朋友没跟你说么，我准备把房子卖了，你们最多只能再住两个月。” 我震惊地看着她，这么重要的事唐乙己竟然没告诉我。怪不得他从上周心情就不太好，一定是怕影响我考试才没说的。 一想到和唐乙己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月，我心里像被削了一块那么难受。我厚着脸皮恳求房东：“您可不可以别卖房子？或者再等一下，我用两倍价钱买下来！” “可我们已经签合同了，对方定金都付了的，”她一脸为难地看了看那沓钞票，“这样吧，我跟买家商量一下，再多延期一个月。反正你九月就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就无所谓了。” 我怔住了。是啊，延期几个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哄着我爸帮唐乙己把房子买下来，他也不愿意继续和我住在一起，说不定我一走他就接孟老师搬进来了。不对，钱律师说今晚新闻就会出来，如果唐乙己知道我家平安无事，说不定马上就会赶我走。 我必须想别的办法才行。 “不好意思阿姨，房租我改天再交吧。” 我离开了房东家，在楼下来回踱步。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是一年没联系的保姆王嫂发来的。信息的内容和钱律师相似，她想继续留在我们家工作。 我看着信息，忽然心生一计。 第886章 神秘惊喜 我让王嫂了找了个家政公司，把我家别墅里里外外都大扫除了一遍，每个房间都重新做了装饰和布置。我联系了上次和青木去的那家法国餐厅，他们派主厨上门外烩服务，准备了几道大餐。 等到一切准备做完，已经是晚上了。我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唐乙己，却发现他竟然一个催我回家的电话都没有。 “你能出来一下么，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我故作神秘地说。 “好，”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了，白费了我编的各种理由，“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半个小时后，唐乙己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家的房子：“你叫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什么叫这种地方，这是我家。”我拉着他走进院子，带他到处参观。 “这个花园已经一年没打理了，修剪一下还是很漂亮的。” “这边有一个喷水池，高考完我准备把周围都种满薰衣草，夏天一定很好看。”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参观你们家花园的？”唐乙己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大概还在为房租发愁吧。 “当然不是了，你有点耐心行不行。”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别墅前面，我像电影里的管家一样，双手推开大门，展示出我准备了一晚上的成果。 “锵锵，怎么样？”我兴奋地跑到水晶灯下面转了个圈。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我们家啊，”我拉着他往里走，像房产中介一样激情满满地介绍起来，“你看，我们家有三层，单单是一楼就有这么大！别担心，我已经找人打扫干净了，一点灰尘也没有……还有还有，沙发和地毯我都换成了你喜欢的灰色，是不是很贴心？”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是带着灰姑娘回城堡参观的王子，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恨不得从背后抱住他说“这片鱼塘被你承包了”。 “我还准备了大餐呢！”我推着他来到长餐桌前，“这些可是我特地找法国厨师来家里做的，一顿饭的钱就够我们平时一个月伙食费。你快尝尝，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叫他来。” 我殷勤地把唐乙己喜欢吃的东西都摆到他面前，可他只是僵硬地站着，脸色十分难看。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他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目光看着我，语气也阴森森的，“请问你炫富结束了么，我可以走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着急地拉住他，“你别急着走啊，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我好不容易哄着他上了二楼，来到了我精心准备的房间，唐乙己有些惊讶地停下脚步：“这是……” “不错吧，”我得意地走到床边坐下，“这是按你房间的样子布置的，衣柜、台灯、床上用品全部一模一样。今天时间太紧张了，以后我还可以搞个一模一样的书房……”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皱着眉头打断我。 “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我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在心烦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第887章 你不再需要我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大概是灯光的关系，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怕。 “还装，房东大婶都告诉我了，”我忍不住怪他，“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要被卖掉了吧，既然三个月后无家可归，你又没固定收入，所以我想，你不如干脆搬来我家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就知道你没看新闻，”我无奈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妈醒了，警方证实他们是清白的，然后就把房子还给我们了。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搬来我家住了，毕竟你照顾了我一年，我爸妈也不会反对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脸上没有我想象的开心，反而冷了下来，“我问的是，如果房子卖掉了，我完全可以去孟菲家，为什么要搬来和你住？” “因为……”我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因为我们家房子比较大啊，空房间也多，你想住哪间都可以。听说孟老师家还不如你现在那个公寓大呢，条件一定很差，跟我家比起来就像狗窝一样……至于工作你也不用发愁了，只要我爸花点钱就可以把你送进白中，或者你想进宁月挂个闲职也可以……” 我越说越心虚，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唐乙己的瞳孔在慢慢冰冷下去，他轻蔑一笑：“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在狗窝一样的地方住了一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还是你觉得，现在你变回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我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乞求你的施舍。可惜我和你不一样，就算流落街头也不会厚着脸皮求别人收留我。” 我仿佛被当面打了一耳光，一肚子委屈涌了上来：“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是好心想帮你啊！” “我说话从来没好听过，你还不是一直忍了？”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怎么，大小姐你忍不下去了？反正你现在也有地方住了，以后自然不用委屈自己看我脸色，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敢相信地拉住他，“难道你要赶我走？” “是你不再需要我了，”他冷冷地甩开我的手，“从今晚开始，请你离开我家，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就回到你的象牙塔享受幸福生活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像丢掉一件垃圾一样毫不留恋。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只留下一抹冷灰色的背影。 王嫂在楼梯旁边惊愕地目睹了整个过程，无疑让我更加难堪，为什么我每次被男生甩都被她看个正着。 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唐乙己，三年前沈曦言拂袖而去还能理解，可我今天又没得罪他，还主动帮他解决生存大计，甚至精心布置了一个下午欢迎他的到来。谁知这家伙不但不感恩戴德，态度还比从前更加恶劣了。 王嫂一向会看脸色，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边，慢慢从生气变得沮丧，眼前飘着香气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 我到底是怎么了，一年来我心心念念盼着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我终于回到了温馨的家，可是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回到房间，躺在那张阔别一年的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然而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于是穿上衣服出门了。 我在路边找了个安静的酒吧，在吧台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酒吧的灯光很暗，不远处的舞台上有个朋克打扮的女生正抱着吉他唱英文歌。她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却故意挤出成熟悲情的嗓音，有种无病呻吟的做作感。 第888章 事后诸葛亮 “小姐晚上好，想喝点什么？”穿着黑色亮片马甲的男服务生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我仔细研究着酒水菜单：“帮我调一杯最烈的酒，就这个好了，龙舌兰炸弹。” “不好意思，我们不向学生售酒，建议您点果汁苏打水之类的。”他歉意地说。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他的假笑更生气了。刚好我身上带着帮唐乙己交房租的钱，一气之下抽出几张拍在桌子上：“你觉得我付不起对不对，看到没，我现在有钱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赶紧陪着笑脸解释，“或者您可以考虑酒精含量低的调酒，比如莫吉托……” “我就要那个什么炸弹！”我又拿了几张钱扔给他，“你嫌少对不对，那这些够了吧！” “够够够，小姐您别生气，我给您点单就是了。”他眉开眼笑地把钱收好，开始积极地表演调酒，可我见状心情更差了。 看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见到钱马上兴高采烈地贴上来，什么原则都可以不要。偏偏唐乙己那个怪胎要这时候和我断绝关系，按理说他不应该以照顾了我一年为借口，好好讹我爸妈一笔么？ 服务生把一杯透明的酒水放在我面前，友善地提醒我这酒很冲要小心喝。我没理他，拿起来一口闷了，结果呛得疯狂咳嗽。 不是都说调酒味道像果汁么，这个怎么比消毒水还难喝！我刚要质问服务生，右手边突然挤过来一男一女： “咦，这不是谢妍树么？” 他们是青中一个班的同学，我瞬间警惕起来，谁知那女生却亲热地和我打招呼：“真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青木没和你一起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冷冷地说。 “真的？”她吃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发出低低的嘲笑声，我原以为是嘲笑我，然而我想错了，“也对，青木这种目光短浅的小明星哪配得上你，估计现在后悔死了吧。” “什么意思？”我以为自己喝醉幻听了。 “今天的新闻我们都看了，原来你爸妈是无辜的。我就说嘛，他们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你现在才说，我可一直都是这么说的，”男生忍不住插嘴道，“宁月集团一向都是良心企业，绝对是被人陷害才出事的。” “对啊，当时还传出什么财务总监自杀的新闻，把事情闹大了，我看那个财务总监才是被人买通了栽赃你爸妈的。” 他俩一唱一和地说着，像演相声一样。去年我在青中被欺负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出来说话，现在倒扮起事后诸葛亮来了。可我已经懒得计较了，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第889章 一年 “真的？你也太大方了！” “谢谢你哦姐妹！” 他们感恩戴德地恭维了我一番，就忙着点单去了。我捏着鼻子把剩下的半杯酒也喝了，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没错，钱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陌生人变成朋友，敌人变成亲人，只要钱给的足够，就连魔鬼也会老老实实地帮你推磨。 所以我怎么都想不通，唐乙己为什么比鬼还倔？在我落魄的时候，全世界只有他肯收留我，可现在峰回路转，钱律师也好，王嫂也好，眼前这几个人也好，全都为了钱对我摇尾乞怜，而他却偏偏不要我了。 我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白痴，脑残，不识好歹！你找不到工作真是活该！我 可更白痴的是我，我还以为有钱了以后，唐乙己说不定会对我好一点呢，说不定他会开开心心地搬进我们家，说不定还会…… 可恶！真的快被这家伙气死了！ 弹吉他的女生换上了一套黑色长裙，在烛光里演唱《魔法坏女巫》里面的插曲《for good》。 “i‘ve heard it said that people e into our lives for a reason bringing something we must learn and we are lead to those who help us most to grow if we let them and we help them in return well i don‘t know if i believe that‘s true but i know i‘m who i am today because i knew you.” （我曾听闻，那些走进我们生命中的人所以出现 是为了让我们学会真正重要的事情 我们被命运引领到那些教会我们成长的人身边 与之共同生长，互相扶持 我不知道我是否相信这些话是否真实 但我知道，只因遇见了你 我才成为了此刻的自己） 那个歌手看上去很紧张，声音也有些发抖，可是青涩的歌声却拨动了我内心某个脆弱的部分。 “like a et pulled from orbit as it passes a sun like a stream that meets a boulder halfway through the wood who can say if i‘ve been changed for the better but because i knew you i have been changed for good.” （就像彗星偏离轨道经过太阳 就像溪水拍打巨石穿过森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像他人所说变得美好 但因为遇见了你 我的人生已经永远改变） “嗒”，摇曳的烛光中，我的眼泪滴在了酒杯里，旁边的女生惊讶地看着我：“妍树，你怎么哭了？” 我摸了摸自己眼睛，沾了一手的泪痕，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吧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晚上我醉的一塌糊涂，一个劲地哭。那两个青中的人还算有良心，不但陪我出去吐了酒，还帮我叫了车回家。 我晕晕乎乎地半躺在后座，司机打开了午夜广播，里面正在播新闻： “近日，轰动一时谢氏诈骗案终于得以破获。经过调查，检方对宁月集团挪用公款、非法集资等系列指控均不成立，谢氏夫妇也已脱离生命危险，宁月集团预计从下月起重新恢复运营……” “啧啧，世事真是变幻难料，”司机大叔摇头感叹道，“去年爆出新闻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宁月完蛋了，没想到过了一年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已经一年了啊……”我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去年的今天爆出来的。那天晚上我也载着个喝醉酒的客人，他大概投资亏了本，还发狠说要让宁月血债血偿呢。” 我望着窗外的霓虹和疾驰而过的车辆，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一年了。 一年前的今天，我在青市的出租屋里看到新闻，觉得世界就此崩塌，未来一片黑暗，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我的人生不但没有结束，而且比从前更加充实。我很清楚，就算今天我爸妈没有醒过来，指控依然存在，我也不会被黑暗吞噬，而是坚强地向着未来继续走下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见了唐乙己。 就像那个女生唱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像他人所说变得美好 但因为遇见了你 我的人生已经永远改变 想到这里，我像女鬼一样从身后扑向司机：“师傅，调头！” 第890章 送你花花 我赶到唐乙己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不出我所料，他果然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于是我接着酒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从窗户爬进去。反正我当年在医院也是从窗户翻进他病房的，就当是来个一周年纪念吧。 唐乙己是典型的夜猫子，平时这个时间从不睡觉，今天却早早关了灯，害我往窗台爬的时候没看清，差点踩空摔下去。 “砰砰砰！” 唐乙己睡眠一向很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窗户上趴着的黑影，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我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唐乙己，是我啊！” “你有毛病啊！”他怒气冲冲地打开窗户，一把把我拽进来，“这里是四楼，你不要命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关心我，”我顺势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谁让你赶我走的，我只好从窗户进来了。” “这么高你怎么爬上来的？”他大概太生气了，都忘了推开我。 我不好意思地指指楼下：“其实……我是从楼下阳台上来的，我告诉房东大婶我们吵架了，你要把我赶出家门，她就很热心地帮助了我。” 唐乙己探头往下看，只见穿着荷叶边睡裙的胖大婶在阳台上笑眯眯地向他招手致意：“小伙子你有话好好说，别欺负女朋友嘛。至于房租再特别宽限你两天，不用客气哦！” 唐乙己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有一瞬间我以为他想把我扔下去，但无奈有目击者在下面，他只好咬牙关上窗户：“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啊，”我笑嘻嘻地从身后举起一把月季，伸到他鼻子下面，“喏，送你花花！” 唐乙己怔了一下，二话不说往窗边走：“你耍我么？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出去是不是！” “别别别，你听我说完嘛！”我委屈巴巴地揪住他的衣服，“这些花是跟你道歉的，今天晚上我做了傻事，你也知道我是个白痴，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唐乙己皱了皱眉头，推开我的手：“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今晚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 他的话让我感觉很受伤，但还是重新扬起笑容，从身后变出另一把月季给他，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些花也送给你，拜托你继续收留我好不好？”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什么，你不是有地方住了么？” “什么为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住，我就只能来跟你住啊，”我厚着脸皮抱住他，把脸贴进他怀里，“我根本不在乎房间多大，有没有花园，只要能和唐乙己在一起就好了。所以出租房也好，稻草屋也好，狗窝也无所谓，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说大小姐你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你这样跟无赖有什么区别？”他一脸嫌弃地把我的头拿开，“我今晚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前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没有理由和我住在一起了。” “谁说的，我有很多理由！” “比如？” “比如……”我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睛抬头望向他，“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第891章 没关系 我忐忑地等着唐乙己的反应，谁知他却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还有呢，继续编。” “我才没编呢，你看，这是我告白的花花，”我不满地瞪他，然后从胸前拿出最后一朵白色花苞放进他手里，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知道你不在乎钱，那我的房租还和去年一样好不好，送你花花，再给你当女朋友。” 他翻了个白眼：“哼，我才不……” “我知道，你才不稀罕我这种人当女朋友，”我替他说了出来，却用力握住他的手，像明誓一样贴在我脸上，“但是我会努力的，努力变成值得你喜欢的人。你知道我说话算话的，我既然能在一年内考进a班，未来也一定能变成孟老师那样完美的人。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唐乙己静静地望着我，他的眼神很复杂，唯独没有一丝被告白的喜悦。下一秒，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外拖：“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发酒疯！” “谁发酒疯了，我是认真的！”我本来想抱住被子，但介于医院的前车之鉴，我两手死死抠住门框不肯撒手。 唐乙己见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干脆放了手：“好，你喜欢这里是么？那我数三下，你不走我走。” 糟糕，是唐乙己久违的杀手锏，我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 “三……” “二……” “唔……” 他最后那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就抱住他的头吻了上去。 我以为唐乙己会用最快的速度扯开我，甚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他只是安静地任我吻着，甚至渐渐夺走了这个吻的主动权。 奇怪，那两片总是说着冷漠刻薄话语的嘴唇，为什么会如此柔软而温暖呢。明明喝醉的人是我，却因为他的吻彻底迷醉。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地被放在了床上。 唐乙己伏在上面看着我，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额前微卷的黑发轻轻垂在我脸上，挡住了他流转着幽暗雾气的眼眸：“你确定么？做我的女朋友，可不只是做家务和煮饭那么简单，也许……”他被吻到殷红的嘴唇贴近我耳畔，呼吸中的每个字都那么滚烫，“我还会强迫你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个不停，“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把你当成家人、朋友还是恋人，也不懂这是不是爱情，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想离开你……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办，没办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所以唐乙己……”我颤抖着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在他唇上印上轻轻一吻，“拜托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么。” 也许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大喜大悲，我还没等到唐乙己的回答，就这样哭着睡着了。睡梦中我感觉唐乙己很温柔地抱着我，像安抚小猫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但是我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睛，所以最终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在刺目的阳光下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因为宿醉头疼地厉害，但心里却感到很幸福。既然唐乙己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扔出去，就代表他接受我了吧。 真好，以后又能天天跟唐乙己在一起了。 我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得像个傻子。 第892章 离家出走? 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得对，命运真的很神奇。去年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悲惨的人，现在却简直想爬到楼顶上跳舞，再高歌一曲《top of the world》！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出卧室，不敢让唐乙己看到我得意的表情。结果我出去才发现，那家伙根本不在家。 奇怪，这个万年宅男竟然出门了，还是在人最多的周末？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昨晚的事不好意思面对我才躲出去的。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害羞，还挺可爱的嘛。 我精心做了一桌子菜，坐在客厅等唐乙己回来，心里甜蜜蜜的，莫名有种新婚妻子等丈夫回来的错觉。虽然我给唐乙己做过无数次饭，但身份变了果然不一样，我的心情不再像个生怕出错被赶出去的佣人，反而有点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虽然唐乙己还没承认我，而孟老师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依然存在，但只要我在他身边，那就还有机会。再怎么说，抢男人也不会比考大学难吧，大不了我就当一回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给孟老师一笔钱威胁她离开，我再陪在唐乙己身边安慰他，让他像傻白甜女主一样幡然醒悟：原来真爱一直就在身边。 我幸福地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然而到了晚上，唐乙己还是没回来，桌子上的菜全都凉透了。 拜托，傲娇也该有个限度吧。我无语地拿出手机打给他，却发现他关机了。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该不会昨晚他答应我只是权宜之计，然后趁我睡着偷偷就走了？！ 所以他为了不和我在一起，宁愿离家出走？我又气又急，换了衣服准备出去找他，却根本不知道去哪找。 我和唐乙己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口口声声说着他对我有多重要，可此刻我才发现，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更不了解他的人际关系，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孟老师。难道……他真的搬去和孟老师同居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冲到孟老师家，让她把唐乙己还给我。然而我又可悲地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企图破坏人家关系的第三者。 唐乙己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我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钱律师，让他帮我查孟老师家的地址，没想他先打来了。 “妍树，警方已经允许探视了，我一个小时后接你去医院。” * 我和钱律师匆匆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一般来医院的人心情都不会好，而我走在人群中却兴高采烈，简直像来领彩票的。 我爸妈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尽管如此门外还是站着两个警察。钱律师小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便开门放我进去了。 这间双人病房条件还不错，光线明亮，干净整洁，重要的是够普通。我爸妈躺在床上吊盐水，他们的脸还是很苍白，但比之前昏迷的时候好了很多。 第893章 他叫唐乙己 我明明那么想念他们，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生怕一切都是一场梦。直到我妈先看见我，用沙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终于忍不住哭着扑进她怀里。 我做过最坏的准备，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他们了，没想到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他们。我妈的身体比看上去还瘦，我刚才扑得太用力，不知道有没有弄疼她。 我妈也紧紧抱住我，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爸擦了擦眼睛坐到我们旁边，伸手摸着我的头：“妍树你受苦了，都是我们对不起你……” “爸，你说什么呢，”我握住他的手，“你们才没对不起我，再说我这一年过得挺好的。” ：“是啊，钱律师都告诉我们了，”他欣慰地笑了，“他说你考进了白中，一直都很努力……我和你妈都为你感到骄傲。” 我们就这样互相拥抱安慰着，由于案子还有一些细节要调查，探视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我考虑到爸妈的身体，决定下次再跟他们提唐乙己的事，免得刺激到他们。所以我只告诉他们这一年都住在朋友家，又特意多提成绩进步的事让他们开心。 “妍树，”我爸愧疚地看着我，“我和你妈估计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不能很快出去陪你。” “没关系，我朋友会好好照顾我的。”我笑笑说，虽然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你一直住朋友家不太方便吧，”他和我妈对了个眼神，得到肯定后再次看向我，“其实有件事我们早该告诉你的，结果没来得及说就出事了，否则你这一年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 “什么事啊？”我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他有些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给你和朋友的儿子定了婚事，婚约现在还算数。你可以先去他们家住段日子，顺便培养下感情，听说男方现在发展得不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亲这种狗血设定？更可笑的是，当初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时候，这个未婚夫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我们家没事了又跳出来窃取胜利成果。这也太恶心了，我宁愿嫁给于函也不嫁给他！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向他们摊牌：“爸，妈，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说什么？”他们吃惊地看着我。 “他叫唐乙己，是个特别好的人，”我大大方方地介绍，“老实说，我这一年就是住在他家里。他帮了我很多，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抛弃过我。我决定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不可能再考虑别人。” “什么一辈子，人生大事怎么能儿戏？”我爸生气地打断我，就好像娃娃亲的事不儿戏一样，“你说这一年都跟他住在一起……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爱，万一吃亏怎么办？” “吃亏？人家白养着我这只过街老鼠，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不服气地反驳道，“如果不是他收留我，恐怕我早就死在大街上了。而且我能考进白中，都是他帮的我，就算吃了什么亏我也心甘情愿！” 第894章 你一定认错人了 我妈见我爸脸色难看，赶紧打圆场：“妍树，你爸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只是担心你被陌生人骗了，至少朋友的孩子还知根知底，你刚才说的那个唐什么……” “唐乙己。”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我爸没好气地插嘴道。 我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嘴闭上，又耐心地问我：“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关系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我……我对他还没了解那么深。” “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还没找到工作。”我尴尬地说。 “什么，一个大男人连工作也没有，简直就是个小瘪三嘛！”我爸又开始发表意见。 “你们能不能别用世俗的眼光评价一个人！”我不能容忍任何人说唐乙己的坏话，“他找不到工作不是没能力，只是不屑遵守一些无聊的规则罢了。他是我见过头脑最好的人，博士学位就拿了好几个，而且长得也很帅，我给你们看看照片……” 我翻出手机，准备先给我妈这个颜控看，却不想钱律师走了进来：“妍树，探视时间结束了，今天先回去吧。” 没想到我和爸妈这么久不见，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我黑着脸走出病房，身后的钱律师却停下了：“妍树，你手机上这个人是谁？” “我男朋友啊。”我好笑地说，唐乙己这张脸确实很帅，但不至于连中年大叔也感兴趣吧。 他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就……唐乙己啊，无业游民。” 钱律师紧紧盯着照片，表情阴沉地让我害怕：“你记不记得公司去年自杀的财务总监袁禄，这个人就是袁禄的儿子，袁轻泽。” * “不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整层楼上都回荡着我的吼声，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吃惊地往这边看。 “我没有骗你，”钱律师拿出自己的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正是唐乙己，“我对袁轻泽的印象很深，袁禄自杀后，他来找我帮忙搜集证据，说一定要让你父母偿命。但我毕竟是宁月的御用律师，就拒绝了他。最后这个案子是我的朋友李律师接的，听老李说袁轻泽对你们全家恨之入骨，还打听过你的下落。我怕他会伤害你，所以一直躲着他，没想到你们竟然住在一起。” 他见我呆呆的不说话，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李，他们昨天还见过面……” “不要！”我慌忙拦住他，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可就算他真的是袁伯伯的儿子，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为什么要骗我？” “这我也不清楚，”钱律师严肃地看着我，“恐怕他是想通过接近你来收集你父母的证据，往更坏处想，很可能企图对你不利。” 第895章 最大嫌疑人 “你胡说！”我情绪激动地打断他，“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唐乙己就是唐乙己，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我转身就往楼下跑，钱律师伸手拦住我：“你去哪里？” “当然是亲自去问问他！对了，那个李律师不是跟他见过面么，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你帮我找他好不好，多少钱我都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他无奈地说，“首先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老李。退一万步，就算知道也不能让你们见面，那个人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我都和唐乙己住了一年了，难道凭几句话他就变成了恐怖分子，立刻会要了我的命？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钱律师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你父母在医院差点遭人谋杀，其实那件案子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袁轻泽。” “什么？”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父母所在的医院是保密的，只有警方和几个关键人才知道，连你姑姑都排除在外，袁轻泽很可能是通过你了解到这些信息的。” “可我根本没有……”我刚要否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爸妈遇袭前，青木给我的那张写着医院地址的纸条一直放在桌子上，而事发当天，唐乙己确实不在家……我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钱律师看到我的表情变化，心里猜到了几分：“虽然经过调查，袁禄确实死于自杀。但如果你父母一开始做好信息公开，那他的死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了，所以袁轻泽对你们一定还有怨恨。前天我找你来事务所的时候，老李也把调查结果告诉了袁轻泽，他虽然答应放弃起诉，但老李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唐乙己看上去那么反常，原来不是因为房租，而是知道我父母脱罪的事。我竟然还把他带到我家，像庆祝生日一样说了一堆伤口上撒盐的话，真是太混蛋了。 “那你知道唐……袁轻泽现在在哪里么？”这个名字叫起来真的好陌生。 “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现在案子已经结了，他也不会再联系我们了，所以我劝你也不要……妍树你去哪儿？” 我飞快地跑下楼梯，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就算钱律师说的是真的，就算所有铁证摆在我眼前，我也要和唐乙己见一面，亲口问问他！ 我打车赶到白中，正好是午休时间。我推开英语办公室的门，孟老师和荆老师正偎依着坐在沙发上甜蜜蜜地吃着便当，一看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第896章 他在哪里 他们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发现是我反而松了口气，明显没把我当外人。 “妍树你进来也不敲门，”荆老师笑容灿烂地放下便当，抬手跟我打招呼，“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呢，上午怎么没来a班报到……” “你能出去一下么，我有事问孟老师。”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荆老师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他和孟老师对视了一眼，说了声“好吧”，就站起来出去了。 我看着他关上门，转身问沙发上的孟老师：“你跟荆老师复合了？” “是啊。”她有点尴尬地说。 “那唐乙己知道么？” 孟老师愣了一下，目光迅速移向一旁：“呃……我还没告诉他，不过我们最近关系有点紧张，他前几天还跟我提过分手……” “是么，”我冷笑一声，“那他是以谁的身份跟你提的，唐乙己……还是袁轻泽？” 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原来真是这样，我心里一阵刺痛：“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唐乙己，还帮他一起瞒着我！” “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孟老师紧张地看着我，“他还说了什么，没做出伤害你的事吧？” “你少假惺惺的，”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焦急地站起来拉住我，“我承认我们确实认识，轻泽是我的青梅竹马，但他很早就出国留学了。去年他家出事后，我听说他赶了回来，但一直联系不上他，直到你带他来开家长会。其实那天也是我们十年来第一次见面，绝对没有串通起来骗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陪他一起演戏？”我愤怒地问。 “就算我告诉你，你那时候也不会相信吧，”孟老师一脸无奈地说，“我一直劝你跟他分开，甚至让你搬到我家来住，可你就是不肯。你那么信任他，我怕贸然说出真相会伤害你。后来他又威胁我帮他隐瞒，否则就会对你不利。为了保护你，我只能配合他演戏。” 我想起去年家长会和唐乙己一起遇见孟老师的情景，那天孟老师惊恐的表情和富有深意的话，还有唐乙己古怪的言行，顿时不寒而栗。不知道我那天打了鸡血一样维护唐乙己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是什么感受，大概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蠢货，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难道……唐乙己真的一直在骗我？从让我帮他追回孟老师开始，从我住进他家开始，甚至从医院开始，他就在骗我了？ “我还是不相信，”我倔强地抬头看着孟老师，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亲自问他。” * 孟老师给了我一家酒店的地址。她只知道唐乙己暂时住在这里，不知道房间号，因此我只能在酒店外面等他。 第897章 回家吧 我在等唐乙己的时候，顺便搜了一下袁伯伯的新闻，才知道我和唐乙己住的公寓其实是他租的工作室。而唐乙己禁止我进入的那个房间，正是袁伯伯自杀的地方。 很多缠绕在唐乙己身上的迷题，就这样解开了。为什么他经常半夜独自呆在那个房间，为什么里面常常发出奇怪的悲鸣，为什么我上次闯进去他会那么愤怒……仔细想想，也许它们并不难解，只是我从来不愿多想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仍然想不通的事情，我希望由唐乙己亲自为我解答。 我等到晚上也不见唐乙己的影子，只能求助孟老师。后者不愧是唐乙己的青梅竹马，对付他自然有一套。十分钟后，唐乙己气冲冲地打着电话从电梯里走出来：“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不行么，非要我下来……” 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满心的疑虑和不安瞬间消失了。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唐乙己啊，一年来和我朝夕相对的那个人，此刻我只想像只小鸟一样快乐地飞过去拥抱他。 而唐乙己却完全相反，看到我的瞬间，他整个人像结冰一样冷了下来：“真行啊孟菲，看我以后怎么跟你算账。” 他挂断电话，转身就往电梯走，我慌忙跑过去挡在电梯前面。 “有事么？”他皱起眉头，仿佛我是个推销保险的。 我仿佛没发现到他的冷漠，灿烂地笑着望向他：“回家吧唐乙己，我来接你回家了。” 唐乙己先是一愣，接着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孟菲应该告诉你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唐乙己。” “是，”我坦然承认，“孟老师还有钱律师，他们都对我说了很多，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如果不是你亲口承认，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 “呵，竟然现在还说这种话，我都不知道该骂你蠢还是可怜你了，”他一半怜悯一半嘲笑地看着我，“借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没错，我不是什么唐乙己，这一年来我之所以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利用你调查宁月的案件，并且找机会报复你爸妈，你从头到尾都被我蒙在鼓里。” “不可能……”即使亲耳从唐乙己口中听到，我也无法相信，“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讥讽地挑起眉毛，“恕我直言，你看人的眼光一向都不怎么样，会被我骗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我大脑拼命转动，像个努力寻找不在场证明的死囚犯，“可是我们明明是偶然遇见的，而且我还看过你的证件，你怎么可能不是唐乙己呢？” “你是白痴么？”他有点不耐烦了，“既然你们给薛崎的证件可以造假，我为什么不能？至于遇到你的那天，那确实是个意外，我看到了我爸房间的遗书，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你偏偏拦下了那辆车，还跑到我的病房里自投罗网，张口便说你是宁月的大小姐，这种机会我怎么能放过。骗你是我不对，但要怪就怪你自己蠢，轻而易举就相信我。我好心提醒过你很多次，还试着赶你出去，可你就是赖着不走。既然现在都结束了，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别再来烦我了。” 第898章 和我无关 我看着唐乙己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下一秒我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不行你不能走！你那天不是答应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么？我不当你女朋友了，我还和以前一样给你当保姆，甚至当奴隶都行，求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然而我的哀求却只换来他的鄙夷，他像对待粘在衣服上的口香糖一样，一脸厌恶地将我扯开：“还真是贪得无厌的大小姐啊，脸皮厚也该有个限度吧。我本来想跟你好聚好散，所以才没打招呼就走。既然这样我实话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很厌恶你，现在这种厌恶更是到了极点，多跟你呆一分钟都无法忍受。现在我终于解脱了，怎么可能继续陪你玩下去。” 虽然唐乙己经常骂我，但从没有一次让我这么受伤，我用力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你说过，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明明这么说过的……” “杀父凶手的女儿，当然是重要的了，”他冷笑着打断我，“你知道每天和仇人的女儿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么，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只是不想变成杀人犯才放弃了。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赶紧给我滚远一点。” “我不相信！”我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这一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你对我那么那么好，教我功课，陪我过生日，我们还一起吃年夜饭，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你其实什么都明白，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唐乙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冷得像坟墓一样，“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真的天真到以为会有这么好的事发生……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好心收留你，还帮你去考f大？我之所以对你好，只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这一年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假的。我早告诉过你，除了利用之外，我和你之间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 “我数三下，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他还没开始数，我就把手放开了。让我放手的原因不是警察，而是唐乙己看着我的目光，没有嫌弃，甚至没有嫌恶，只有失去温度的冷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是，我怎么办呢……”我茫然地看着他，感觉自己被绝望一点一点吞没，“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呢？我说过的，我没办法在没有唐乙己的世界里生存……” “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他面无表情地说，“唐乙己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你就当他从来没出现过好了。” “是么……”我苦涩地笑着，露出手腕上那条狰狞的伤疤给他看，“可是如果没有遇见唐乙己的话，我大概早就死了。你这样说，我不就只能去死了么……” “随你的便。” 他毫不在乎的语气让我的心撕裂一般疼痛，而我痛着痛着，咧开嘴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下一秒我转过身，闭上眼睛冲进十字路口汹涌的车流中。 第899章 上锁的房间 “吱——” 一阵阵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有人扑过来抱住了我，我们一起倒在路边的绿化带里。 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果然唐乙己还是在乎我，赶在最后一刻来救我了。 然而当我睁开眼睛，发现唐乙己一脸漠然地站在酒店门口，就连目击交通事故的路人都不会如此波澜不惊。 “妍树你没事吧？”救我的人竟然是袁老师，他担心地晃了晃我，然后对唐乙己怒目而视，“你太过分了，万一她真的出事怎么办？！” “她才不会出事呢，”唐乙己慢慢走过来，用无比嫌恶的眼光看着我，宛如看着一只匍匐在地上的可怜虫，“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去死的……所以谢妍树，就算那天你没遇到我，也想尽办法苟且偷生下去。不要再来找我了，明天我就会搬到其他地方，我和你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 我拒绝了袁老师送我去医院的建议，一瘸一拐地走回公寓，独自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 曾经热闹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黑暗吞没了一切，就连过往的回忆也仿佛被染成了黑色。又或许像唐乙己说的，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唐乙己的东西早已清理干净带走了，其实那天我一醒来就发现了，只是刻意没多想而已。我慢慢走到墙边打开灯，睁着被刺痛的眼睛环视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仿佛这个家里从开始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难道关于唐乙己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自欺欺人？ 我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像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走到精疲力尽后，我一头倒在唐乙己的床上，贪婪地嗅着仅剩的一丝属于他的味道。 昨天我在这张床上醒来的时候，是多么幸福啊，可是才过了多久一切都改变了。早知道这样，我宁愿回到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日子，至少能和唐乙己继续开心地生活下去。 然而这个想法，在我走进那间被锁住的卧室后，彻底破灭了。 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里面房间里仍然拉着厚厚的窗帘，地上的酒瓶却已经打扫干净了。我拿起床头的相片，这次我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唐乙己，一个是袁伯伯。我真是白痴，如果孟老师真在这里住过，床头怎么可能摆着两个男人的照片。 我想起夜里常常响起的悲鸣，还有唐乙己在房间里喝醉倒在地上的样子，心一丝一丝地抽痛。那些时候的他该是多么无助，多么痛苦啊。 第900章 他的痛苦 这一年来，唐乙己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面对我的呢？看到我在他身边一无所知地笑着，他一定痛恨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配合我。都怪我只顾着自己的事，从没察觉到唐乙己真正的感觉。他帮助我实现了一次又一次奇迹，我却只带给他一个又一个的痛苦。 我真的好残忍，甚至在知道真相后，还不知死活地去求唐乙己回来。只想着自己不能失去他，完全没有为他考虑过，竟然还想把他拉回地狱般的痛苦中，结果被他羞辱一点都不奇怪，人家没动手打我就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仿佛惩罚自己一般，狠狠一拳捶在地板上，骨头钻心的痛。可这跟唐乙己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我和a班大概天生八字不合，每次扯上关系就会倒大霉。上一次我失去了沈曦言，这一次又被唐乙己抛弃了，而这一次我遭到的打击无疑于比三年前严重得多。 不久前我还信誓旦旦地向唐乙己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逃避，而短短几天，我就再次把自己锁进了屋子里。不过我也不算食言，既然“唐乙己”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我对他的承诺也就不需要遵守了。 这个想法仿佛雪崩前的第一片雪花，紧接着那座因为唐乙己构建起的城墙也无法控制地坍塌下来，一片片时间，一片片回忆，一片片温暖与希望，全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然后在阳光下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尽管知道唐乙己不会再回来了，我还是一直在公寓里等他。这一个星期我每天都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黑下来，又慢慢变亮。从前的我连每一秒钟都恨不得掰开来用，现在却连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清楚。 学校的人不停地打电话给我，荆老师，倪裳，吕天歌，夏帆，还有rj联盟那帮人，但我压根不想理会，任凭手机一直响，直到它没电自动关机。 说到底，如果没有唐乙己，我根本不可能回到白中，也不会和这些人有任何交集。想到这一年来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唐乙己的隐忍和痛苦上，我再怎么厚脸皮，也无法回到白中继续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冰箱里的东西已经吃完了，只剩下几瓶啤酒。于是我开始把酒当三餐喝，冰冷酸涩的液体和着眼泪，呛得我不停地咳嗽，却上了瘾一般停不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就当是让我也体会一下唐乙己的痛苦吧。 某天傍晚，我正盯着窗外的夕阳缓缓下沉，突然听见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一瞬间惊喜坏了，跳起来就往外跑，却不小心踩到了门口的酒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可我根本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外爬，生怕唐乙己丢下我走了。 然而下一秒我彻底失望了，开门进来的不是唐乙己，而是沈曦言和倪裳。 第901章 不需要了 是啊，唐乙己怎么会回来呢，换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屋子一步。 沈曦言他们看到我，明显比我震惊多了，从他们的视角看，我大概就像披头散发从电视机爬出来的贞子。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皱着眉头问。 “呃……你把钥匙插在门上了。”倪裳尴尬地把钥匙递给我。 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懒洋洋地爬到墙边坐下，重新开了瓶酒往嘴里灌。那两个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估计我在他们眼里就像动物园表演的大猩猩，不过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在乎沈曦言怎么看我了。 可倪裳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她上前夺过酒瓶：“妍树你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不去上课，电话也不接，今天的考试也不来……你怎么还喝起酒来了，唐乙己都不管你么？”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我翻了个白眼，把酒瓶抢回来：“别提唐乙己，他已经不要我了。” “你们又吵架了？”她无语地问，“可是再怎么样你也得来考试啊，不然会被降班的，而且马上就要高考了……” 高考，降班，这两件对我来说比天塌下来还严重的大事，现在突然变得无关紧要，还不如被蚊子叮上两口有感觉。我这才发现，没有了唐乙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似乎全都不重要了。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我冷冷地打断她。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关心你好不好！”她有点生气了，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几个本子递给我，“喏，我特意把最近的笔记给你拿来了，你心情好点了就看看吧。” 我知道她是好意，可我现在一看到那些东西就难受得要命。我想起唐乙己帮我辅导功课的那些画面，他不耐烦的表情，抱怨的声音，偶尔满意的笑容，这些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要！”我神经质地抓起笔记本，用力扔了出去。 “你这是干嘛？”她吃惊地看着我。 “你别烦我行不行？”我绷着脸故意说着难听的话，“从前我是为了借笔记才和你套近乎的，但你没看新闻么，我们家现在又有钱了，考不考大学都无所谓，所以已经不稀罕这些玩意了。” “谢妍树！”倪裳被我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跟唐乙己吵架心情不好，也别拿我出气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再也不管你了，曦言我们走！” 她捡起地上的笔记，哭着跑了出去，可沈曦言还站在原地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走？”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对，你讨厌我嘛，好不容易看到我丢脸的样子，总要欣赏一下。”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他皱起眉头，“我和倪裳是担心你才过来的，你刚才有点过分了。” “怎么，心疼了，那还不快追上去哄一哄？”我冷笑着讥讽道，“别演了，倪裳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应该很开心吧。我不去学校，也就对你没有威胁了，这样不是正合你意么。” 第902章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说够了没有？”他拧住我的胳膊，强硬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之前降班时候你是怎么骂我的，自己遇到挫折就自暴自弃起来了？” “疼死了！”他抓的正好是我受伤那只手，我吃痛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他的钳制，“我说你这人还真难搞，我成绩好了你也不高兴，摆烂你也不高兴，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啊？！” 沈曦言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松了手。我又退回到角落里，捡起地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递给他：“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吵了。你之前不是想放松一下么，不然一起喝一杯？” 看沈曦言难看的脸色，估计马上就会被气走了，没想到他却握住了酒瓶：“如果我陪你喝，你明天就去学校么？” 呵，瞧他不情愿的样子，简直像被客人强迫的夜店小姐，我可没心情欣赏：“我才不回去呢，过几天我就去交退学申请。”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了，”我一把把酒夺回来，“我刚才跟倪裳说的你也听到了，我本来就是个学渣，对学习没兴趣，再说高考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别开玩笑了！” 沈曦言像突然被点着了一样，一把抓住我受伤的手，疼得我咬牙切齿：“这一年来是谁不停地挑衅我，又是谁夸口马上就会赢我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克服恐惧，决定堂堂正正地和你竞争，可你却在这时候甩手走人……谢妍树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凶的沈曦言，吓得都忘了疼：“不是的，我……” 他半跪在我面前，眼睛里布满了受伤：“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么，不是要和我一起走下去么，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我幽幽地看向一边，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一瞬间，沈曦言的脸像阳光下破碎的冰雪般冰冷苍白。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张开了几次又闭上，最后发出的却是比雪还轻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唔！”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沈曦言竟然低头吻上了我的嘴唇。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怀着少女的甜蜜心情幻想过沈曦言的吻……般柔软的唇瓣，樱花般粉嫩的色彩，少年独有的清爽干净的气息，少女般骄傲又别扭的表情……我想，沈曦言的吻一定有着少女漫画里所有的温柔和美好，虽然它永远不会属于我。 然而此刻他的吻就像黑夜里骤然降临的暴风雨，充满了侵略而绝望的气息，和想象中的温柔美好一点也沾不上边。而我则是被吹断在地上的树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暴雨鞭笞而死。 第903章 不行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亲吻中感觉到无法言喻的痛苦。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 下一秒，我的下唇狠狠一痛，齿间滑过一丝甜腥的味道。我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么？”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芒，“我说过我是个卑鄙的人，所以这时候趁人之危也不奇怪吧。” 他盯着我慢慢走过来，似乎又要吻我，我全身僵住动弹不得。然而接下来他只是很安静地抱住我，有些疲惫地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那个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微微的颤音，“我……不行么？我代替他陪在你身边，不行么？” 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流淌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可是沈曦言，你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吧，”我喃喃地说，“就像今天，你看不惯我颓废懦弱的样子，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你那么高高在上，如果不是我努力追到你身后，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这号人的存在。你永远看着前面，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从来不会为我停下来哪怕一秒钟……可是唐乙己，他看见了我最狼狈最落魄的样子，却还是向我伸出手来。而我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毫无芥蒂地卸下所有伪装，变回最真实的那个谢妍树。” 沈曦言的身体僵了一下，无措地抬起头：“其实我……”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悲伤地摇摇头，“因为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沈曦言，所以就算被你讨厌了，也一直努力着，希望能再一次和你并肩而行。可是现在，我好像不再这么希望了。” 沈曦言像静止了一样，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放开了我，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可能是我太难过了，就连沈曦言的背影也变得悲伤了起来。它依然像记忆里一样骄傲挺拔，却多了几分孤独和脆弱，像一块坚硬透明的玻璃，仿佛轻轻一敲就会碎成一地。 而先碎成一地的是我的视线，像下雨天的车窗一样越来越模糊，然后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904章 心底深处的愿望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已经亮了，我头晕的厉害，肚子里火辣辣地疼。 床边有一个护士在给我输液，我认出她是去年照顾我的张姐。对方显然也记得我，她见我精神状态正常，忍不住嗔怪道：“我说你也不能一年进一次医院吧，我看你被推进来吓死了，还以为你又想不开做傻事了呢。” “我……”我刚要说话，胃部却传来一阵剧痛，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张姐赶紧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又递过来几片药，“女孩子喝什么酒，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我吃了她递过来的药，缓了一会儿，胃里舒服多了：“我怎么来医院的？” “当然是你那个帅哥男朋友送你来的，他在外面等半天了，叫他进来看看你吧。”她端起药往外走，同时通知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帅哥男朋友？难道是唐乙己回来了……我忍着疼痛爬起来，然而走进病房的人却是沈曦言。 “你好点了么？”他无视我失望的表情问。 我看见他沾着一丝血迹的嘴巴，猛地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尴尬地把脸转向一边：“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你昨天晚上晕倒了，我带你来医院洗了胃，医生说不太严重，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 “哦，谢谢。” 我以为他看完我就回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 “那个……今天不是要考试么，你快回学校吧。”我提醒道。 他看了看表：“没关系，反正已经晚了。如果这次降班，我就告诉荆老师都是你的错。” “什么？”我诧异地睁大眼睛。 “本来就是啊，要不是为了送你来医院，我也不会错过考试。”他不以为然地说，张嘴咬了一口苹果，亏我还以为那是给我削的呢。 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沈曦言和我最初幻想的那个完美校园王子一点也不一样。我本来还有些愧疚，看他这种态度也生气起来：“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把我扔在那里别管不就好了。” “那万一你出了事，我最后一个离开现场岂不是要担责任？”他一点都不肯让着我。 “你……”我一生气胃更疼了，捂着肚子直冒冷汗。 沈曦言见状终于不再刺激我了，他扶着我躺下，笨拙地给我盖好被子：“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赌气地翻过身去对着窗户，不想理他。 不知过去了多久，病房里恢复了安静，甚至能听到药水滴落的声音。我在春天暖融融的阳光下昏昏欲睡，身后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说我不肯回头看你，明明是你没有看着我吧。” 是沈曦言的声音，像是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一样，听上去那么忧伤。 他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冰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我耳边的头发，尽管我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悲伤：“也许你说的对，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身边，我可能永远不会看见你。可是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就再也没从你身上移开过。从小我就被教育不要受环境影响，无论多少人在我身边玩闹，我都能专心学习。只有你，永远能把我的理智搅得乱七八糟，有时候连简单的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我怎么都没办法生你的气，甚至还想让你在脑海里多留一会儿。我总说讨厌你，其实是讨厌被你变成傻瓜的自己。而对你……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嫉妒你的存在，但看到你就按捺不住地开心，我害怕看到你，却期待看到你，想要逃避你，却总是情不自禁地靠近你。我无数次下定决心要和你划清界限，可是我心底最深处的愿望，却是回到三年前那个教室，那条河边，那个长椅上，回到那些和你相视而笑的日子。” 第905章 是你不再看着我了 “可是我没有机会了对不对？”他哽咽了一下，“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从很久以前开始，你的眼里就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如果你真的一直看着我，就会发现我早就为你停了下来，等着你和我一起走。可就像你说的，你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一眼都没有回头看。是你没有等我谢妍树，是你……不再看着我了。” 我紧紧闭着眼睛装睡，感觉胸口的某个地方比胃还痛。我从没想过那么骄傲的沈曦言，有一天会在我面前如此卑微。 他起身离开后，我才发现枕头已经湿透了。 *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发现这里正是去年唐乙己住的那间病房。 帅哥果然在哪里都能受到优待，护士们现在说起唐乙己仍然津津乐道，而我却刻意逃避着她们的话题。一个月前，我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熟悉唐乙己的人，现在看来可能正好相反，我认识的唐乙己，也许并不比她们多。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回忆起遇见唐乙己的那天，他躺在出租车上满身是血的画面。原来命运早就冥冥之中安排我们相见，只可惜不是我曾经以为的互相救赎，而是某种因果循环的业报。 相比去年住院时的无人问津，今年我的病房就热闹多了。曾经销声匿迹的亲戚们突然争先恐后地来看望我，我关着门统统不见。倒是白中那些人一个都没来，只是在信息里问候我。不过也对，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大家都忙着最后的冲刺，哪里会有像我这么悠闲的高三生。 出院前一天荆老师来了，这天中午太阳特别毒，他进门的时候满身大汗，连衬衫都湿透了。 他很明显是来劝我回学校去的，不过这一次我找到了很好的借口，我把缠着绷带的手给他看，告诉他我的手受伤了，写不了字了。 “那你也要去上课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他着急地说。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参加高考了。”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这手也没什么大事，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恢复了……” “和受伤没关系，”我赌气般地把脸别到一边，“我就是单纯地受够了。说到底白中也好，a班也好，根本不是我这种人该呆的地方，我为什么非要受这份罪呢。” 第906章 算我求你了 荆老师没有生气，而是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了，你这是考前综合征。高考是人生大事，会紧张很正常，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就连我当年高考也……” “我不是什么高考综合征！”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跟白中那些人不一样，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告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么，你这一年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既然都坚持到这里了，现在放弃不是太可惜了？” “不是这样的……”我满肚子苦水吐不出来，憋得只想哭，“我根本就没什么进步，那些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既然唐乙己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么关于他的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我们相处的时光也好，他帮我提上去地成绩也好，全都变成了泡沫，随着他的谎言全部破灭了。 我痛苦的样子让荆老师十分困惑：“我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么？能不能跟老师说说，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流着眼泪拼命摇头：“别再问了老师，算我求你行么？” 就算说出来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帮我。就算他能把唐乙己找回来，也不再是我真正想见到的那个人。 荆老师终究没忍心再逼我，他递给我几张纸巾，让我好好休息，然后便告辞了。临走前他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我还是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等你回来。” 已经回不去了……我在心里回答，就像唐乙己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晚上我睡不着，趴在窗户上望着夜空中星星发呆，突然想起当初我拿着一把乱七八糟的月季花翻进唐乙己的窗户求他收留我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我曾经怀着一点侥幸，如果唐乙己听说了我生病的消息，说不定会来看我，说不定心一软就不走了。可我比谁都知道唐乙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何况是对仇人的女儿，说不定希望我死掉才好。 后来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惊喜地看见了唐乙己。他的脸在月光下有点模糊，但我知道那是我认识的那个唐乙己，会在我生病时照顾我，眼中偶尔闪过心疼的那个温柔的暴君。 “唐乙己，你终于回来了……”我鼻子一酸，抱着他的手止不住地掉眼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我才是那个坏人，为什么要反过来对我道歉呢。” 我拼命摇头，眼泪越流越厉害，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第907章 久违访客 “为什么要哭呢？”他轻轻擦掉我的眼泪，不解地看着我，“明明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一切都好了起来，为什么你却比从前更难过了。” “因为……唐乙己你不在我身边了……”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没有你，我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又怎么快乐得起来呢？” “你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坚强地走下去么？” “我是这么说过，可前提是有你在身边，”我忍不住啜泣起来，“因为相信着你，所以我才能试着相信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可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没办法相信了……所以唐乙己，不要走好不好……” 然而就算在梦里，唐乙己也没有心软，他用讲睡前故事般的平静口吻回答：“对不起，你应该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难过地抱住他：“那你陪我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算只在梦里也好。” 唐乙己没有说话，任凭我任性地抱着，直到我睡着。 然后我又做了第二个梦。梦里我穿越回了一年前，抱着一把月季花翻进唐乙己的病房，死皮赖脸地求他收留我。然而唐乙己却目光冷冽地看着我手里的花：“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我心虚地问。 “别装了，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唐乙己了吧，”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我，“如果时间回到一年前的今天，你从开始就知道我是骗你的，还会求我收留你么？” “我……”我以为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当然不后悔遇到唐乙己，这是我倒霉的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可是，对唐乙己来说不是这样的…… 不过认真想想，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唐乙己，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内心深处也和唐乙己一样，希望他从来没在我的人生中出现过？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唐乙己的身影再次模糊起来，像是要在阳光下消失一样。我惊慌失措地扑过去，怀里的月季花撒了一地…… “不要！”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眼前还是熟悉的病房，清晨明亮的阳光把医院的白墙照得雪亮。 果然，这只是个梦啊。 今天的病房里除了习以为常的药水味，还多了某种花香。我抬起惺忪的眼睛，发现床头的瓶子里多了一束月季，颜色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旁边一个男人正在背对着我给它们浇水，身上那件黑色风衣无比熟悉。 “唐乙己？！” 我“哗啦”一下子坐起来，然而迎接我的却是薛崎久违的笑脸：“嗨，你醒了。” 我的目光在一秒内由惊讶变成愤怒，巨大的失落感让我实在无法表现出友善：“你来干什么？” 第908章 重新认识一下 薛崎这家伙自从去年做完手术就消失了，几个月来完全没跟我联系，给他发信息问候也不回，全然一副过河拆桥的做派，没想到这家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想到这里更生气了，而对方却嬉皮笑脸地在床边坐下来：“我当然是来探病的。怎么样，我选的花不错吧，是不是比你当初送我的菊花好多了。” “说实话，你到底来干什么？”我极不信任地看着他，这家伙的脸怎么看都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好吧，”他耸耸肩膀，“其实是沈曦言拜托我来的，他说你把他甩了，让我帮忙说句好话。” 我的脸刷地红了：“你别胡说，根本没这回事。” “真的？” “当然……” “好吧，不逗你了，”他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唐乙己的事。” 我猛地怔住了。是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薛崎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唐乙己的假身份，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说到底他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毕竟去年他可是为了唐乙己差点把命豁出去。 我心里充满了惭愧，臭脸也摆不起来了，态度诚恳地向他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干嘛跟我道歉，”他好笑地看着我，“你帮我见到了偶像，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呢。” 他这大半年从来没谢过我，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句话，却完全不敢接受。看他的样子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如果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掐死我。 “薛崎，你冷静下来慢慢听我说……”我尽量委婉地告诉他，怕他身体承受不住，“其实上次我带去你家的那个人，并不是唐乙己……” 我小心观察着薛崎的反应，准备一有情况马上按铃叫人。然而他却不以为意地说：“我知道啊。” “你知道？”我都做好被打死的准备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啊，“他从容地对上我的目光，“准确的说，你带他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我完全被他搞糊涂了，“既然这样，你怎么会答应动手术……”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薛崎变得有点不耐烦起来，”还是让当事人跟你说吧。” 说完他走到门边把门打开，而接下来走进来的人让我更加惊讶。 “袁老师？”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表情尴尬的年轻男人。他与薛崎对视了一眼，向我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名字是唐乙己。” * 接下来，袁老师向我讲述了所有的故事，关于唐乙己的最后一点谜团也随之解开了。 第909章 未婚夫 （由于我大脑一时转不过来，下面姑且还称眼前这个人为袁老师。） 根据袁老师的叙述，他和唐乙己是大学同学，在国外攻读博士后又效力于同一所大学的研究所。唐乙己的学术造诣并不输给他，只是玩心比较重，不愿意把心思放在枯燥的研究上，所以学术界还是袁老师，也就是真正的唐乙己名气比较大。 “就算去了国外，也只有我这种家境不好的学生才会拼命做研究，”袁老师苦笑着说，“如果拿不出成果，工资和奖学金就会被克扣的。” 而唐乙己作为袁老师的朋友，经常出钱资助他。作为回报，他除了帮唐乙己跑腿和打扫宿舍之外，有时候也会帮忙做研究和写论文，因此后者对“唐乙己”本人的各种研究和着作都很清楚，所以扮演起他来才得心应手。 两年前的圣诞节，袁老师接受了世界着名物理杂志圣诞特刊的约稿，结果写了一半就病倒了，唐乙己难得仗义地帮他完成了。这篇文章大受好评，在学术界掀起一波风潮，也受到了薛崎这部分物理爱好者的追捧。 也就是这一次，唐乙己帮忙写回信的时候看到了薛崎的来信，那时的他完全没想到日后会和这个读者有任何牵扯，便不负责任地在回信里随手来了一段手写体，没想到后来却歪打正着派上了用场。 我目瞪口呆地听他讲完，大脑几乎要被巨大的信息量和一波波精神冲击弄炸了。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疑问：“不对啊，三年前你来我家当家教的时候，明明说自己姓袁。” 袁老师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那年寒假我和轻泽回国探亲，你爸邀请轻泽去给你补课，你也知道他是最怕麻烦的，所以就暂时跟我换了身份，让我替他去了。正好我当时也想赚点外快，就答应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皱起眉头，“我当时不过是个初中生，为什么我爸会找你们这种博士段位的来给我补课？” “伯父没跟你说么？”袁老师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然后丢出一句比他是唐乙己更令我震惊的话，“其实……你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在你们小时候就给你们定了婚约，轻泽他……算是你的未婚夫。” “你说什么？”我像被雷劈傻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当时伯父的意思，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你们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不过你爸发现我不是轻泽后也没追究，还资助了我的学业，我真的很感激他。” 我一时哭笑不得，只觉得命运弄人。原来唐乙己就是那个被我嫌弃的未婚夫，而我爸妈口中那个不正经的小瘪三，却是他们亲自选的女婿。什么叫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袁老师看到我深受打击的样子，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但是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参与轻泽的计划，他冒充我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很抱歉我没有揭穿他，而是选择帮他一起圆这个谎。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说，轻泽不是个坏人，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善良的。” 第910章 苍蝇 “记不记得你朋友薛崎生病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理，但还是不忍心看到一个有梦想的少年在绝望中死去，所以才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来拜托我。这一年来他承受了很多痛苦，却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你，虽然上次对你说的话有点过分，但是……” “我知道，”我摇了摇头，“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些，袁老师，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唐……” 这个名字我明明已经叫过成千上万次，这一刻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叫不出口。袁老师善解人意地拍拍我的肩膀：“不用改口了，我知道对你来说唐乙己只有一个，以后你还是叫我袁老师就好。”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袁老师，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 我的请求，是让我和唐乙己见最后一面。 我向袁老师保证只是去告个别，不会像上次一样情绪失控，把话说完了就走，袁老师犹豫再三总算答应了我。 唐乙己搬离了上次的酒店，暂时住在薛崎家。袁老师把我带回去的时候，他和薛崎正在吃饭。唐乙己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像在饭菜里吃出了苍蝇一样，厌恶到了极点。薛崎也吓了一跳，赶紧偷看唐乙己的脸色，少有的卑微无措。 尽管如此，唐乙己也没理会我，而是对放“苍蝇”进来的袁老师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挡在袁老师面前：“你不要怪袁老师，是我求他带我来的。” 唐乙己皱起眉头，但仍不屑看我一眼：“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许带她来么，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误会袁老师了，”我再次仗义执言，“是我威胁他如果不帮忙我就死在他面前，而且还嫁祸给他，他才不得不答应的。” “什么？”唐乙己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我。 我鼓起勇气迎向他：“虽然这一招对你无效了，但一般人还是怕摊上事不是么？” 唐乙己厌恶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愤怒，仿佛不得不面对掉在地上的苍蝇尸体。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在我包着绷带的手上停留了半秒钟，而那半秒钟的他，好像再次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个人。 薛崎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乖巧地放下了筷子，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餐厅，袁老师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唐乙己先开口了，声音还是像上次那样冷得怕人：“你来干什么，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 第911章 最后的难题 “是啊，你说的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明白，”我苦笑了一下，慢慢走到他面前，“上次是我太任性了，完全没考虑你的感受，被羞辱也是活该。你放心，我不是来求你回家的，只是想跟你道个歉……袁伯伯的事我很遗憾，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们，但我必须替我爸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唐乙己看着我深深低下去的头，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无所谓了，反正人也不会活过来。道歉我听到了，你走吧，只要别让我看到你比什么都强。” 我直起身子，但仍然站着不动：“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有另一件事。” “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上次你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谎言，对不对？” “不错。” 我强压住心里的忐忑，壮着胆子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完成最后一个谎言，尽职尽责地把唐老师的身份演到最后……我这里还剩下最后一道题，希望你能帮我解答。” 他顿时一脸无语：“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的角色扮演游戏早就结束了，我没有义务再帮你解答任何问题。” 他转身往楼上走，我快步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最后一次了唐老师，”我卑微地恳求道，手下意识地像每次向他求助一样去揪他的衣服，却终究缩了回来，“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解开这道题，我就再也不来打扰你。”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回过头：“说到做到？” 我用力点头。 “说吧。”他不耐烦地催促道，显然和我多呆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唐老师你认为，我还能继续往前走么？” 唐乙己微微愣了一下，表情迅速恢复了冷漠：“这是你自己的事，不应该由我回答。” “不，只有你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坚定地说，“就算唐乙己的存在是个谎言，就算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变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因为你说过相信我，我才能鼓起勇气坚持到现在。所以……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但只要你说我可以，那我也许还能继续走下去。” “是么？”他戏谑地挑起眉毛，“那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我握紧了拳头：“那么，我会就此停下脚步，不再产生徒劳的希望，干干脆脆地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还有……我的人生。” “这么严重啊……”唐乙己若有所思地笑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吧。” “也许吧，但只要你不亲口说出来，我就不相信。”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他叹了口气，“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既然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那所谓的相信你，又怎么可能是真心话。” 果然是这样……我悲伤地笑了：“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解答。” 说完，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大门。 第912章 退学申请 晚上，我接到了薛崎的电话。他说我走之后，唐乙己把他和袁老师一顿臭骂，怪他们自作主张来找我。 “对不起，把你们牵连进来。”我愧疚地说。 “也没什么，”他悻悻地说，“不过他真的挺生气的，说要是敢有下次，就不带我去欧洲了。” 我愣了一下：“欧洲？” “你不知道么，他们下周就要回欧洲去了，顺便带我去熟悉一下学校。听说他决定在大学任教，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我以为你是为了留住他才来的。” 我呆呆地握着电话，没想到唐乙己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看来他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那个……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毕竟你去年也帮了我。”薛崎试探着问。 我摇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可以的话，以后请你多多照顾他。” 世界真是瞬息万变，短短几天的时间，唐乙己变成了遥远的陌生人，薛崎却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伙伴，而我……又成了止步不前的废物。 第二天，我去白中交退学申请。 这一次，我特地没把信交给荆老师，而是直接去了教导处。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很久，希望我为白中的升学率考虑一下。我说白中那么多优等生，少我一个根本没有影响，坚持把申请表给了他，然后回教室收拾东西。 我上次没参加考试，于是再次降到了一班，好在我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搬到a班去，这样就不用跟沈曦言他们碰面了。 教导处离十班最近，然后是九班，八班，七班……这一小段路，我走了整整一年，而现在从这个地方离开，却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刚好没人，就算有也没什么告别的必要。我迅速收拾好东西，为了不像上次一样藕断丝连，装不下的书我也不准备要了，等毕业那天大扫除一起扔了就好。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最后一次走在白中的走廊上。也许连我的书包也想以某种形式做个了断，下一秒带子竟然“啪”地断掉了，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捡起可怜的书包，心疼地要命。这可是唐乙己买给我的，虽然是便宜货，但也陪了我整整一年。唐乙己不要我就算了，竟然连书包都闹别扭。 “干嘛啊，东西撒一地，别人怎么过去啊。”路过的女生不满地说。 “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我低着头说。 “谢妍树？” 我惊讶地抬起头，眼前的人竟然是范楠。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没认出你来，”她尴尬地笑笑，蹲下来帮我一起捡东西，“你大中午背这么多书要去哪里？” 第913章 信封 “呃……我下午请假了，想带几本书回去复习。”毕竟退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用不着逢人便说。 “一个下午就复习这么多？”她吃惊地看着我，“这也太强了吧，怪不得你能进a班呢。” 我尴尬地别过脸去：“别这么说，我已经不在a班了……” “那也很厉害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进不去呢。” 她帮我把书装好，见我可怜兮兮地修理书包带子，主动提议道：“我带着针线包，你不着急走的话，我帮你补一下吧。” “真的么，太谢谢了！”我感激地说。 我跟着范楠回了她的教室，才发现她已经升到七班了。我想开口恭喜她，又担心会被误会凡尔赛，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她先开口了：“我是上个月刚升到七班的，虽然离我的目标还差了一点，但我已经很满意了。说实话，从前我真以为毕业都不会离开十班了，多亏了你当时鼓励我。” “不不不，”我赶紧摆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笑了笑，从课桌里找出针线包，有些遗憾地感叹道：“如果我早点开始努力就好了……不过现在也来得及，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我觉得分数还能提高一点。”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眼前的范楠和我最初在十班认识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我还记得她嘲笑我们做白日梦的情景，没想到过去了一年，她变得比吕天歌还正能量。 范楠动作熟练地帮我修补着书包，不一会儿就把断掉的地方缝好了，而且连针脚都看不出来。我接过书包，惊艳地左看右看：“竟然补得这么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别忘了我是美术生，不只会画画，手工也很擅长。”她得意地打了个结把线剪断，把针线盒收了起来。 “是啊，当时我们一起出黑板报，你设计的也很有创意。”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到黑板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她在课桌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 “你忘了，这是我们贴在板报上的梦想信封，说好要毕业时再打开的。结果后来十班的黑板坏了，只能征用板报，就把上面的东西全清掉了，这些信封也不例外。不过我特意把你的收起来了，现在正好还给你。” “谢谢。”我心情复杂地接过信封，其实她根本没有帮我保存的必要，因为里面本来就是空的。 从前我计划等到考上f大的那天，再郑重地填上梦想，现在看来已经无法实现了。 “对了，我看到最近的新闻了，”范楠笑着说，“恭喜啊，这下你可以放下负担，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了。” 第914章 好久不见 真正想做的事……我有些茫然。从前范楠说我和她很像，都是被迫踏上高考之路，但此刻我才发现，就算没有被迫参加高考，我也没什么想做的事。 讽刺的是，从前我觉得一天到晚被唐乙己逼着学习是最痛苦的事，只想高考完赶紧解脱，可我现在唯一梦想的，就是再次回到那样的日子。 “嗯，是啊，”我敷衍着转开话题，“不过你也不错啊，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能尽情画画了。” “对啊，我现在就盼着高考赶紧过去，再也不用学这些破玩意了。”她眼里充满了快乐，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我想此时此刻，无论来自白中还是青中，无论被定义为天才还是笨蛋，无论梦想伟大还是卑微的每一个高三学生，都在共同期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把一切结束在炎热的六月，重新获得自由。唯有我，只想让时间倒流，希望六月永远不要到来。 “范楠，你回来了？！” 三个女生打打闹闹地跑进教室，我认出她们是在十班的时候总和范楠一起怼我们的人。她们也认出了我，笑着跟我打招呼，态度比十班的时候友善多了。 “你们现在还在一个班么？”我好奇地问。 “我们哪有楠楠这么争气，”扎马尾的女生撇撇嘴巴，“不过就算不在一个班了，我们也是好朋友，经常串门也不犯罪吧。” “还说呢赵露，你上个月不是升到九班了么？”短发女生酸酸地说，“没想到我们中间竟然出了两个走出十班的。”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谢妍树啊，”从前和吕天歌吵得最凶的矮个子女生笑着抱住我的肩膀，“没想到你竟然进了a班，范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就是啊，我还以为你们连九班都去不了呢，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厉害。”短发女生附和着说。 我和她们聊了一个中午，心情变好了不少。最初进白中的时候，我还把她们当作敌人，没想到有一天可以相处得这么融洽。 也许就像有些人说的，就算所有人都轻视你，但只要你专注地走着自己的路，跟随在你身后的人会越来越多，而那些冷漠的目光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尊重。 可是，最初走在我身边的唐乙己，你为什么离开了呢？ 我鼻子微微发酸，想找个借口离开，可她们却越聊越起劲，范楠甚至久违地八卦起来：“对了谢妍树，前段日子到处都在传你和沈曦言的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四双眼睛的灼热注视下，我开始了练得炉火纯青的官方否认：“那些都是瞎编的，我还没在a班呆几天就降班了，都没跟他说过话。” “那你能介绍我们认识么，至少毕业前帮我带个情书给他啊！”赵露一脸兴奋地凑上来。 “我都说跟他不熟了……”我无奈地解释，何况我都呆不到毕业，说不定连毕业证都没有呢。 正在这时，教室的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沈曦言。他表情晦暗，很明显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第915章 最大谎言的产物 之前我就想吐槽了，这人是召唤兽么，为什么每次背后议论他都能被抓个正着？ “那个，我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大步走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外走：“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范楠她们的眼睛像发现猛料的狗仔一样瞬间调亮了，我怕闹出误会，慌忙甩开他：“我不走，再说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使劲冲范楠那边使眼色，沈曦言一向讨厌被扯进八卦里，看到有人应该会有所收敛，谁知他竟然转向了她们：“不好意思，能让我和谢妍树单独待一会儿么？” 范楠第一个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好的没问题，你们慢慢聊。” 喂，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震惊地看着她推着其他人走出教室，还好心帮我们带上了门。下一秒，门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怪笑声。 很好，有这几个大喇叭在，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我气愤地看向沈曦言：“这是七班的教室，你凭什么让人家出去？” 沈曦言没有回答，而是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认出是我的退学申请。 “这是什么？”他问。 我皱起眉头：“上面不是写着退学申请，你不认字么。” “这就是你的决定？”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就算那个人骗了你，你也不至于退学吧？ “你怎么知道他骗了我？”我疑惑地问。 “薛崎告诉我的，”他仓促地说，然后把退学申请塞进我手里，“你再考虑一下，这一年你付出了多少努力，那么多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好不容易看到终点了，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你不计前嫌来劝我，但我已经考虑好了，这就是我冷静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冷静思考？”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明知道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为了这样一个骗子，放弃你自己的未来，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唐乙己他确实是个骗子，”我苦涩地笑笑，“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所谓的未来，甚至过去都是他创造出来的。既然唐乙己是骗子，那么你眼前的我就是这个谎言最大的产物，这一年我走过的每一步，取得的每一点成绩都建立在唐乙己存在这个假设之上，可现在它们全都成了假的，全都不存在了！所以就算我硬是留在白中也没用，没有唐乙己，我是不可能走下去的……” 第916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沈曦言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我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微笑着向他告别：“再见了沈曦言，祝你顺利考上状元。” 我诚恳地送出祝福的话，然后背起修好的书包离开了教室。然而还没走多远，沈曦言就追了出来。 “你就这样认输了么？”他拉住一脸诧异的我，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就这样向我认输，向那个人认输了？那我呢，这么多年你一次一次向我挑衅，让我不得不看着你，最后你就这样不战而退了？凭什么开始的是你，结束的也是你。我不管，和我分出胜负之前你不许走！” “对不起，”我愧疚地低下头，“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唐乙己，我根本无路可走。” “你的路不是别人决定的，是你自己选择的！”他双手扣住我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气愤与心痛，“谢妍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么，你这个人明明那么自私那么任性，可是到了该自私任性的时候却毫无主见起来了。三年前你为了我去竞赛班，去年为了你父母去考f大，现在又为了那个唐乙己自我毁灭，你总是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自己做各种讨厌的事情，所以才会活得那么痛苦。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奔跑的理由，想去的地方，想过的人生，唯一有资格决定这一切的就是你自己！你不是喜欢那个混蛋么，那就去找他啊！难道你不想再见他了么？” “我想见他有什么用，他已经不想见到我了……”我鼻子一酸，眼泪没出息地掉下来，“他亲口说的……要我放弃，我也答应他了。” “你是那种别人不想见你就乖乖听话的人么？你是那种命令你停下就止步不前的人么？要是这样，你为什么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他的每个字都让我快要平复的心再次痛苦地动摇，“别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心软，你如果就这样放弃，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你真的甘心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么？” “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唐乙己已经不在了！”我用力推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一个从来都没存在过的人，我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走廊上来往的学生都诧异地看着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捂着脸跑下楼梯，眼泪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 我知道沈曦言说的都是事实，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无法忍受，因为他让我看清了内心真正的愿望。 可是看清了又如何，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越是看得清楚，就越是让人痛苦不堪。 十七岁的我，用整个人生唯一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 即使拼尽全力相信，有些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即使竭尽生命奔跑，也再无法回到某个人身边。 第917章 都给我丢出去 最近难过的事情太多，好在还有一点值得欣慰的事情——我爸妈经过治疗，身体渐渐恢复健康，这周末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而我也从唐乙己的公寓里搬了出来，不仅是为了陪伴我爸妈，而是留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加深我的痛苦。 我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这一年来就连睡觉都抱在怀里的书和习题也留在了那里。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不再纠缠，那就把和唐乙己有关的一切连同回忆都留在那间公寓里吧。 我搬走的那天正好是房租到期的日子，这大概是某种天意，从开始就提示了我和唐乙己的缘分走到尽头的时限。 我回到了真正的家，和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爸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但毕竟在医院躺了一年，总会有些虚弱，走路暂时也需要人搀扶。 他们从医院回来那天，各路亲朋好友像雨后春笋一样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迎接他们，一路上前呼后拥嘘寒问暖好不热闹，不知道的人看到路边满满的车，还以为我们家在办喜事。 成年人的厉害之处就是能做到看破不说破，就在我对这些人的嘴脸嗤之以鼻的时候，我爸妈却始终微笑着与他们寒暄，甚至还不顾身体不适答应了开庆祝宴，让王嫂去筹备酒席。 觥筹交错之间，我妈看到我沉着一张脸，竟然产生了其他误会。她和我爸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把我拉到一边：“妍树，上次的事是我和你爸不好。我们商量过了，还是要尊重你的选择，你如果真喜欢那个男孩子，就找他来一起吃饭吧，我们也见一见。” 难得我爸妈这么开明，可惜已经没用了。唐乙己现在连我都不想见，更何况是他们。我苦涩地摇摇头：“不用了妈，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妈明显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是不是因为我们……” “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再也吃不下去了，“你们慢慢吃，我上楼去了。” 我回房间的路上，刚好路过之前为唐乙己布置的卧室，眼睛和胸口同时感到一阵刺痛。 “王嫂，王嫂！” 王嫂在楼下忙着招待客人，听到声音赶紧跑了上来。我指着房间问她：“这些东西怎么还在这里，赶紧收拾掉。” 她吃了一惊：“这不是你那天特意让我布置的么，花了好多工夫呢，就这么不要了？” “让你收掉就收掉，干嘛那么啰嗦！”我蛮不讲理地命令道，“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给我丢出去，以后别再让我看见！” 说完我回到自己房间，当着她的面把门用力摔上，然后扑到床上哭了。 我真是混蛋，自己心情不好就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简直像只乱咬人的疯狗，怪不得大家都要丢下我。 第918章 不被需要的感觉 “铃——” 手机久违地响了起来，是房东大婶打来的。 “小姑娘，我看到你搬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 “不好意思，我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打招呼，请问有什么事么？” “哦，是这样，明天有新房客住进来，我看你还有不少书留在屋里，今天能不能来一趟把东西搬走？” “对不起，我没时间，”我皱了皱眉头，“其实那些东西已经没用了，到时候请搬家公司一起扔了吧，费用我来出。” 大婶有些尴尬：“呃，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钱……” “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请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我挂断了电话。 没错，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既然我已经回不到唐乙己身边，那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忘记他，和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全部切断联系。只有这样，我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没有遇见唐乙己之前的世界。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醒了。现在的我不用复习，也找不到什么事做，干脆下楼做早餐，可王嫂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妍树你去厨房干嘛？”我妈拉着我去了餐厅，“王嫂在做饭呢，别给她捣乱。” 王嫂听到动静探出头来，以为我饿了：“你醒了妍树，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炒蛋，再等十分钟，马上就好了。” 我坐在餐桌旁边，手不停地摆弄着勺子，却一点也不饿。从前我在唐乙己家从早忙到晚，现在突然停了下来，感觉各种不适应。王嫂把家务处理地井井有条，实在没有我能插得上手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回到了自己的家，却有一种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感觉。 王嫂做的炒蛋一向是我的最爱，色泽金黄，外焦里嫩，我每次回忆起来都馋的不得了，可现在好不容易吃到了，却觉得索然无味。 “我吃饱了。”我放下吃了一半的炒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上楼去了。 既然别的地方都被收拾干净了，那我的房间至少可以自己打扫吧。我从卫生间找来清扫工具，正好撞见王嫂，她吃惊地看着我：“你要打扫房间？等我洗完碗帮你弄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 王嫂愣了一下，有些忐忑地看着我：“小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想赶我走？昨天那个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不是故意和你顶嘴的。” 这是王嫂第一次这么叫我，看来我真的很过分，才让她有了这样的误会。我把工具递给她：“对不起王嫂，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打扫吧，我以后不会再做家务了。” 我躺在王嫂新换的床单上，瞪着天花板发呆。从前我累得要死要活时候，总是幻想着高考结束后要做些什么，列了成堆成堆的计划。可现在我有了大把的时间，甚至大把的钞票，反而变得无事可做。 也许因为那些未来的计划，都和唐乙己有关。 第919章 访客 我正昏昏欲睡，楼下突然响起了门铃声。不用说，一定又是那些亲朋好友上门套近乎了。我嗤之以鼻，可没过多久，王嫂敲开我的房门，说我妈让我下去。 “我不去，他们愿意接待就接待，干嘛非要叫上我。”我就算没事干，也不想去应酬那些虚伪的家伙。 “可是，那人是来找你的……”王嫂一脸为难地说。 找我的？我疑惑地往楼下走，久违地听到了我妈的笑声。然后我震惊地看到沈曦言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斯斯文文地端起杯子喝茶，面前还摆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 我妈坐在对面的摇椅上，不停地问他学校的事，沈曦言偶尔回答几句，仍然是那副客气疏离的模样，只有我妈开心地笑个不停。也对，哪个1岁到99岁的女性能拒绝沈曦言的魅力呢，也就他妈是个例外。就连我爸也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沈曦言，反正他从来没这样看过我。一时间，我有点理解了沈曦言之前莫名其妙的嫉妒心。 “妍树快过来，”我妈伸手招呼我，“你朋友来找你了！” 谁跟他是朋友，我一脸嫌弃地走到沈曦言前面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妈不满地说，好像沈曦言才是她亲儿子。她推着我在沈曦言身边坐下，向人家赔礼道歉：“对不起哦，平时她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伯母，”沈曦言微笑着说，“我早就习惯了，她在学校也对我很冷淡。” 我顿时目瞪口呆，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都是你不理我好么。我还没找到反驳的话，他们三个就无视我继续聊起来了。我爸妈像查户口一样询问他的各种情况，得知他是年级第一后，更是对他赞不绝口。沈曦言还是那副师长面前乖巧谦虚的嘴脸，可我现在已经看透了他的伪装，再也不会被骗到了。 这人到底来干什么的，难道就为了来我们家喝茶水吃点心外加自我宣传么？ 趁着沈曦言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妈偷偷问我：“妍树，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朋友？你眼光真不错啊，这么好的男孩子可不好找。” “妈，你说什么呢，”我一阵无语，“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不是。” “不会吧，那他为什么特地来家里找你？” 第920章 迟到的支持 “我怎么知道，可能他看上了哪个女同学，想让我帮他说好话吧。” “这样啊，”我妈肉眼可见的失望，“真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我还想如果是跟他在一起，我跟你爸就不反对了。” 我白眼猛翻，拜托你多少有点原则好不好，上次你们还满嘴封建婚约，这么快就把自己钦点的女婿忘一边了。 我看到沈曦言从洗手间出来，故意提高了声调：“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可没看上去那么乖，都是装出来的。” 沈曦言的演技可不是白修炼这么多年的，人家就算听到了，仍然面不改色地往这边走。反而我妈不高兴了：“别胡说，我看人家男孩子优秀的很，是你自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你也努力一下，说不定能和他凑一对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都努力了五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决定放弃，你的支持会不会来得太晚了一点。 我想我任性的毛病一定遗传了我妈，接下来她不顾我的阻挠，立刻采取了实际行动。 “曦言啊，”她无比自然地叫起了人家的名字，“你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好不好，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谢谢阿姨。”我妈就算了，沈曦言这家伙竟然接受得毫不见外，完全无视了一边拼命使眼色的我。 喂，你的虚伪人设呢？什么时候和跟薛崎一样爱蹭别人午饭了。 我妈正在问沈曦言喜欢吃什么，王嫂举着电话过来了，说我堂哥的车在外面等着，来接我爸妈去康复中心检查。 “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妈接过电话说了几句，一脸歉意地看向沈曦言：“真不好意思啊曦言，叔叔阿姨要去医院一趟。不过我们中午前就回来了，你陪妍树聊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啊。” “知道了阿姨，”沈曦言乖巧地点点头，“祝你们早日康复。” “哎呀，看看人家教育的孩子，学习又好又懂事。”我妈由衷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和我爸互相搀扶着出去了，王嫂在后面提着东西。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才不要和沈曦言单独留在家里。 没想到连我爸都配合她：“不过是做检查，用不着这么多人去，总不能让客人一个人呆着吧。” 我恼火地瞪了沈曦言一眼，这时候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起身告辞，他却像雕塑一样定在那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第921章 屈辱的回忆 没办法，我只能先送他们出门，一回来就夺走了沈曦言手里的盘子：“谁让你吃我们家东西的，不许吃。” 他无措地抬起眼睛，像只被抢走食物的小白兔：“这是阿姨拿给我吃的。” 那张脸还是那么精致好看，一委屈就让人心疼地不得了，让我恨不得像女仆一样捧着点心喂他吃。而理智与本能斗争的结果，就是我没好气地把盘子放回桌子上：“那你赶紧吃，吃完就走。” 沈曦言并没有对我恶劣的态度不满，而是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这个还挺好吃的。看来你爸妈对我印象不错，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至少双方父母不会反对。”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准状元这么闲么，还有三个星期就高考了，还有空跑到我家开这种玩笑。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考砸了，可别像从前一样赖在我头上。” 他吃东西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把剩下半块饼干吃完：“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我才不上你的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烦躁地问，“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白中了。” 沈曦言没有回答，他喝了一口茶，抬眼打量了一圈客厅：“其实我也不想来，毕竟我在这里有过很不好的回忆。三年前我本来就很懊恼输给你，结果荆老师还派我来给你送学习材料……嗯，就算过了这么久，回想起来还是很屈辱。” 我暗了暗目光，那天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至暗的回忆。可至少三年过后，沈曦言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而我却重新掉进了另一个黑色漩涡。 “虽然如此，但为了我自己，我还是不得不来一趟。”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最近状态也不好，然后我分析了一下原因，觉得归根结底还是跟你有关。” “我？” “是啊，你也知道我一直为三年前输给你的事耿耿于怀，每次想起来都会特别糟心，根本没办法安心复习，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任。” “你这也太无赖了吧！”我震惊地看着他，“再说我现在都退出高考了，根本就碍不到你的事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心里这个疙瘩不除，我高考很可能会受影响，”他脸上发愁，嘴上却没停下吃饼干，“而且以后上大学或者走上社会，偶尔想起来也会很不爽，所以你仍然是我未来人生中的重大隐患。”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我无语地想揪自己的头发，“这样吧，为了让你安心，我今天正式向你认输，签投降状也可以，这样你满意了吧。” 第922章 了断 我都示弱到这种地步了，以为他总该满意了，谁知他却摇了摇头：“当然不行，你就这么随随便便认输了，我岂不是胜之不武，好像占了你便宜一样。再说不堂堂正正地打败你，完全出不了我心里这口恶气。” 我头疼地要命，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出气？” 沈曦言从包里拿出两份试卷：“我们今天正式做个了断吧，既然你不想参加高考，和我单独来场考试应该没关系吧。” 我看到这些东西就扎心，毫不犹豫地给他扔回去：“我不要，你要气就气吧，反正你考不了状元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如果我也放弃高考呢？”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 而他却面色平静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我怎么说也是今年状元的热门人选，如果我放弃高考，首先校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有记者来采访我。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指使我这么干的，估计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你，那你就更不得安宁，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被钉在白中的耻辱柱上。” “你……你这也太卑鄙了吧！”我快要疯了，可他的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毫不介意地笑笑，在桌子两端摆好笔和草稿纸，“考试时间两小时，总分高的人赢，可以么。” 算你狠。我没好气地夺过卷子，下一秒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 “没错，这是三年前那场选拔考试的卷子，“他淡淡地说，“不是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么，所以用它来结束我们的战争最合适。” 我真是服了，这家伙简直就是记仇大王，可他偏要用一副不染尘埃的表情说话，我这么多年就是被这副皮囊骗惨了。 看沈曦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如果我不配合，搞不好他下次还会上门拜访。没办法，我只能乖乖在我的座位上坐好，拿起笔开始做题。 三年前，这份试题开启了我人生最痛苦的记忆，我以为再次面对它时会心有余悸，却意外地有种怀念的感觉。 我大致审了一下题目，虽然是初中的竞赛题，其实难度还是很大的，难为我那时能留到最后了。 第923章 他的声音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沈曦言当年答的那半题比我的要难很多。而这次我们不但要完成全部试题，时间又比三年前少了一半，各种情况都对我很不利。 等等，我怎么认真起来了。我只是为了解开沈曦言的心结才陪他考这场考试的，根本不用这么紧张吧。 难道……我还是没放弃想赢沈曦言的执念？ 不管了，反正只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后，我的人生就再也不会接触这些东西了，唐乙己也好，沈曦言也好，和他们的联系也会彻底切断。所以，我就姑且认真地做完这套题，就当是尊重一下沈曦言，也在故事的最后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吧。 然而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做题了，再加上前两道题都是我容易出错的类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结果就是我才做了三道题，沈曦言就翻页了，而时间竟然过去了二十分钟。 我顿时慌了，仿佛回到了刚进白中的时候，手也紧张地颤抖起来。 “专心看你自己的卷子，不要管别人。” 唐乙己的说教声忽然在脑海里响起来：“考试才刚开始，遇到难题不要着急，否则后面也会被影响。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按你自己的速度往下做就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暂时跳过有些棘手的第四题，先去做后面熟悉的题型。 还好，我逐渐找回了感觉，后面的题越做越顺，速度也提了上来。我倒回去看刚才难住我的第四题，突然发现异常简单，而且唐乙己不久前还给我讲过类似的题型。 “你这白痴，我都讲了多少遍了，为什么还是记不住！”眼前突然清晰地浮现出唐乙己拿书暴打我的画面。 “啊……”我小小地叫出了声，惊动了正在思考的沈曦言。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后怕地摸了摸后脑勺，似乎还能感觉到疼。 我继续做题，而唐乙己的声音仍然时不时在耳边回响—— “高中考试不可能出无解的题，你再想想是不是错了方向。” “审题的时候给我睁大眼睛，别漏掉一个字……你再抄错数试试看！” “快点，这么简单的题还用这么久！” 一滴眼泪落在试卷上，刚写下的答案被晕染模糊，但我顾不得擦，生怕手里的笔一旦停下，唐乙己的声音也会消失。 第924章 悲哀的方式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三年前这道改变我和沈曦言命运的超难压轴题，而现在看来仍然难的不得了，完全超出了高中数学范围，而且我在高数课本上也没接触过类似的题型。 “怎么办啊唐乙己？”我习惯性地转向右侧看他，然而那里只有透明的空气。 我怎么忘了，唐乙己已经不在了。 “白痴，打起精神来！” 耳边响起唐乙己愠怒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坏毛病，垂头丧气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几遍题。” “可是……这道题真的很难啊。”我委屈地辩解。 “那也不能这么快认输。我不是教过你，遇到一筹莫展的情况，先把出题对象考察的点判断出来。好在你已经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倒推一下试试看。” 倒推么……我咬了咬笔头，开始尝试用各种假设倒推步骤，十分钟过去了，草稿纸写满了整整两页，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三角函数……不对。 平面向量……也不对。 “继续想，没找到头绪之前不许停。” 我紧皱眉头奋笔疾书，当看到某个熟悉的函数图像时，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道题难道想考微积分？ 黑暗中仿佛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的口子，我屏住呼吸，在草纸上飞快演算，思路渐渐明朗了起来。 “很好，你已经找到关键了，剩下的慢慢往下推就好。” “注意，这里计算很复杂，不要犯低级错误。” “不能速算就先设未知数，还有时间，不要着急。” 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唐乙己就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笔一起在纸上流转，恰如曾经的每个日日夜夜。 当我终于解到最后一步，他欣慰地笑了：“看吧，我说过的……现在的你已经不用说谎了。”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出的假象，可是我听得好真实，好清楚，就像他真的在这里一样。 现在只需要写下最后的答案，这道题就完成了，可我手中的笔却停下了。 我当然记得那个答案，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办法写出来。因为当我写下答案的瞬间，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不想结束…… 我好想继续写下去，几百道题也好，几千道题也好，几万道题也好，一直一直写下去。 因为我想听到唐乙己的声音，就算用这种悲哀的方式也没关系。 第925章 存在 “你做完了？”沈曦言抬起头，被满脸泪水的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就算输给我也不至于哭吧？” “我还没输呢……”我用力擦掉眼泪，放下笔站起来，“我们走吧。” “去哪儿？” “回学校。” 他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还不想放弃。”我一字一顿地回答。 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那一切就真的变成谎言了。 * 我回房间拿书包，忽然想起所有东西都留在公寓了。 对了，房东大婶说过今天新房客就会搬来，而我这个白痴，竟然让她找人把东西清理掉？！ 我连着给房东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一定在帮新房客搬家，说不定正在指挥搬家公司扔书呢……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 我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在沈曦言诧异的目光中冲出大门。家里的车被开走了，附近又不好打车，我只能一路跑着去唐乙己家。 温度热得连空气都在颤动，树上的蝉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但我一秒钟都不敢停下来，疯了一样在大街上狂奔，路过车里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气喘吁吁地推开公寓大门，屋子里空荡荡的，新住客似乎还没来，只有大婶一个人在打扫卫生。她看到我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惊讶地放下吸尘器：“你怎么跑成这样，先坐下喝口水……” “我的东西呢？”我紧张地问。 她愣了一下：“你说那些书，你不是不要了么？” 我瞬间陷入了绝望：“你已经扔了么？” 她看我丢了魂一样，赶紧解释：“没有没有，还堆在房间里呢，本来想等到搬家公司来再处理，结果他们在路上堵车了。” 堵的好！我顿时活了过来，感谢这家迟到的公司，祝他们生意长隆财源广进！ 我再次走进书房，明明只离开了两天而已，我却每一分钟都在想念这里。 紧闭的蓝色窗帘，单薄简陋的行军床，堆满书的写字台，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唯一改变的，是房间里倚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轻轻抚摸着唐乙己的椅子，觉得自己真是傻瓜，竟然会怀疑唐乙己的存在。 他是袁轻泽也好，是任何人也好，真的重要么？唐乙己就是唐乙己啊，那个全世界独一无二谁都替代不了的唐乙己啊。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不是谎言，那些黑暗中的温暖不是谎言，那些充实在每一天里的吵闹、欢笑、冷战、鼓励、责备不是谎言，那么由这些一点一滴构成的唐乙己，又怎么会是谎言呢？ 过去的这一年里，我读过的每一本书，做过的每一道题，走过的每一步路，里面全都有着唐乙己的印记。如果我真的否定这一切，不再往前走，那唐乙己才是真的从我生命中消失了。 第926章 清晨的咖啡 我走到书桌前坐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每一样东西，阳光把它们晒得很暖和，只是指尖轻轻碰到，就仿佛有无数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 也许，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趴在桌子上浅浅睡了一会儿。说来奇怪，我在家里舒服的大床上一直失眠，趴在硬邦邦的书桌上却睡得格外香，那些书页散发出来的气味，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向房东大婶道了歉，然后打电话叫我家司机来，把东西全都搬回家。就连书房里的旧家具，也向房东买了下来。 “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司机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往楼下运家具，满脸疑惑地问：“都是些不值钱的旧家具，你喜欢可以让老板直接买新的嘛。” 我没有回答。也许，我在等待某天能够再次回到这里吧。 晚上，我打了个电话给薛崎，请他最后帮我一个忙。薛崎一听如临大敌：“我劝你还是死心吧，要是把他惹毛了，我也要跟着倒霉的！” 那个薛崎竟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看来在唐乙己的调教下他也吃了不少教训，我忍不住笑了：“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而且这次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忙。” * 两天后的清晨，唐乙己踏上了去欧洲的旅程。 白市机场是两年前新修的，当年还因为造型奇特获过奖。它的亮点在于候机厅的顶层设计成了巨大的玻璃花冠，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菱形交错的琉璃，可以直接看见天空。加上今天天气又好，阳光照进来格外光彩夺目，像颗伫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型钻石。 现在是早上七点，候机厅的大多数旅客都是凌晨赶来的，一个个疲惫不堪，大厅里到处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味。 “你跑哪里去了，买个咖啡买这么久？” 唐乙己对匆匆跑来的薛崎怒目而视，他睡眠不足的时候一向易怒，从他崭新的黑眼圈来看，昨晚又熬夜了。 “对不起，排队的人太多了。”薛崎歉意地把冒着热气的杯装咖啡递给他。 “真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唐乙己臭着脸接过咖啡，一句谢谢都没有。 “切，谁没用还不知道呢，自己失恋就拿别人出气。”薛崎低头吐槽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心虚地说，没想到这人快睡着了听觉还这么好。 唐乙己打开杯盖喝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如果不是教养好，估计会一口喷在对面打呼的旅行团大妈身上。 “没事吧？”薛崎赶紧递了瓶水给他。 “你这咖啡从哪里买的？”唐乙己咕咚咚喝了半瓶水，皱着眉头问。 “就隔壁登机口的咖啡店啊，有什么问题么，要不我再买一杯？”薛崎怯怯地问。 唐乙己表情复杂地盯着杯子里黑色的液体：“算了。” 第927章 你上当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往柏林的tr1206号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尽快前往a6登机口排队登机。” 清脆甜美的广播在大厅响起来，惊醒了不少人的美梦。 “我们走吧。”唐乙己站起来，带头走向登机口，一副想尽快离开这里的架势，袁老师和薛崎也跟了上去。 搭乘这趟航班的人不多，他们前面的队伍进行得也很快。尽管如此，唐乙己仍然在频频看表，仿佛在焦急着什么。 终于轮到了他们登机，唐乙己把机票和护照递给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袁老师好奇地问。 “没什么。”他自嘲地笑笑，伸手去拿护照，而工作人员却微笑着望着他：“恭喜您先生，您获得了本次航班免费升舱的资格，有机会体验我们的头等舱服务，请跟随我们的工作人员由贵宾通道登机。” “还有这么好的事？！”薛崎一脸羡慕地凑上前去，“我们是一起的，也可以升舱么？” “对不起，”对方歉意地笑笑，“这是根据航班情况随机决定的，本次只有一个升舱名额。” “不用了，”唐乙己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他们一起坐经济舱就好。” “轻泽，你还是去头等舱吧，”袁老师劝道，“经济舱又窄又吵，你坐不惯的，再说一路上要十几个小时呢。你忘了那年春节你回国没买到头等舱的票，结果嫌后面的孩子吵，和他父母大吵了一架，还差点挨打。算我拜托你，去头等舱吧，我可不想劝架。” 唐乙己犹豫了一下，终于不再坚持：“那好吧。” “先生，这边请。”旁边走来一个穿制服的空乘人员，一路引着他走进专用的登机通道。 头等舱的登机通道格外宽敞，脚下还铺了深紫色的高档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也许是柔软得过了头，这名空姐的高跟鞋总是一崴一崴的，不过唐乙己明显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异样。 “先生？” “先生！” 空姐连续叫了两声，唐乙己猛地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什么事？” 空姐指了指他的咖啡：“不好意思，我们的航班规定，登机不能携带非密封饮品的。” 唐乙己看了一眼手上少了盖子的咖啡杯，一时有些尴尬：“抱歉，我忘记扔掉了。” “您放心，头等舱各种饮料应有尽有，您喜欢咖啡的话，我们可以现煮一杯给您，”对方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在刻意尖着嗓子说话，“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现在喝完把杯子交给我么？” “好的。”唐乙己一口把苦得要命的咖啡闷掉，刚要把杯子给对方，却发现杯底有什么东西。 他靠近一看，发现杯底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旁边写着四个大字： 你上当了！ 与此同时，他听到奇怪的笑声，惊讶地发现对面的空姐脱下了假发和帽子，露出一张写满狡黠笑容的脸。 第928章 有钱就是好啊 “咖啡好喝么？”我笑着问，“我特意学着你的方法煮的，是不是超级苦？” 唐乙己难以置信地瞪了我半天，下一秒掉头就走，然而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 “谢妍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我怒目而视，而我像强迫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坏笑起来：“别费力气了，我已经让人从另一边把门关掉了。顺便告诉你，这条路的另一头也不是通向头等舱的。” “你搞这么多花样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气之下把杯子捏扁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笑盈盈地说：“既然来机场，当然是坐飞机咯。唐老师你带我一起走怎么样？我已经买好票了，还能帮你升头等舱哦。只要我打个电话，真正的贵宾通道马上为你打开。” “别开玩笑了！”他气急败坏地打断我，“你和薛崎串通好的对不对，那个叛徒……看我下了飞机就把他轰走。” “不关薛崎的事，他那么怕你，才不会帮我呢，”我仗义地帮薛崎澄清，事实上他唯一做的就是帮我端了那杯咖啡给唐乙己，“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如果回不去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飞走了。唉，有钱就是好啊，什么人都能收买，如果接不到我的电话，他们是不会把门打开的。” “什么黑心航空公司，我一定要投诉他们！”唐乙己狠狠一拳打在墙上，眼神像要吃了我，“谢妍树你这算什么，上次你不是发誓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么，这才几天就反悔了！” “没错，我就是反悔了，”我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你还不了解我么，我这人向来满嘴跑火车，说的话根本不能信。再说你承诺一直在我身边，不是也没做到么。你骗了我整整一年，我骗你一次又怎么了？”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我见状得寸进尺地亮出了条件：“所以呢，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第一，带我一起走。第二，陪我留下来。第三……听我说完最后几句话，我就放你走。” “你在威胁我？” “没错，”我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有些话我必须亲口对你说。你放心，我说完就走，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他阴着脸沉默了许久，仿佛在考虑在这里弄死我的可行性。最后他自暴自弃地转向窗外：“要说什么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听的。”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鼓起勇气看着他：“唐乙己你上次给了我答案，那么今天，该告诉你我的答案了——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唐乙己希望我放弃也没用。我不会放弃f大，不会放弃往前走，更不会放弃你。” 第829章 拥抱 他背对着我，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哼，竟然现在还在说这种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一个骗子这么执着？” “真实和谎言真的那么重要么？”我平静地反问道，“我的人生里，有过许许多多真实的人，有亲人、有朋友，有恋人，也有敌人，可他们给我的，从来都是一个又一个冰冷的背影，只有你，给了我温暖的拥抱。你所谓的谎言，却，却有着比所有真实都强大的力量。你教会了我原本穷尽一生都学不会的事情，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勇气、希望，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这样的你是假的，那我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所以我想告诉你，就算唐乙己是个谎言，但遇见你仍然是我一生最不后悔的事情。你叫什么名字，怀着怎样目的，喜欢还是讨厌我，真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你，我的人生完完全全改变了。不是说谎言只要实现了，就不再是谎言了么？你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怨天尤人的废物了，因为你，我变成了坚强的谢妍树，不会放弃的谢妍树，还有……喜欢着唐乙己的谢妍树。” 窗外响起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我想到再过不久唐乙己就要离开，胸口阵阵地痛。我来机场的时候，明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笑着送唐乙己离开，可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个不停：“我知道唐乙己不喜欢我，甚至很厌恶我。没关系，你尽管离开，但是……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分秒不停地往前走，顺利从白中毕业，考进f大，然后去唐乙己在的地方。无论经过多长时间，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我都会不顾一切去找你的。这一次我不想再做保姆和累赘，甚至不只是你女朋友……我要成为比你更好的人，足以追到你的前面，张开双手拥抱你。等到那个时候，再让未来的我好好认识真正的你……好么？” 我拼命忍住眼泪，忐忑地看向他，然而等待我的仍然是漫长的沉默。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努力装出明朗的表情，“那我们约好了，唐乙己你一定要等我哦。” “我没理你还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他英俊的眉眼皱了起来，“谁跟你约好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话说完了吧，赶紧放我走。” 我眨了眨眼睛：“咦，唐老师？你不是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么，既然这样……你就是答应了吧？” 第930章 卑鄙的家伙 “你……你脸皮也太厚了吧？”他忍无可忍地挥舞着拳头，“你非要听反话是么？那好……谢妍树我跟你约好了，快点来找我吧，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样啊，”我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闪着红光的录音笔，“那唐老师你可要遵守约定哦，毕竟我可是有证据的。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他反应过来，气冲冲地扑过来抢，我没有躲开，反而顺势抱住了他。 唐乙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了，他大概被我厚脸皮的程度惊呆了，一时忘了推开我。我状着胆子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骗人，唐乙己的怀抱明明这么温暖，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悲伤地笑了，“可惜，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这样抱着你了。不过没关系，为了能重新回到这个温暖的怀抱，我会拼命努力，直到再次拥抱你的那天来临。” 清晨耀眼的阳光透过琉璃屋顶倾泻下来，分解成各种色彩的光芒，温柔地洒落在我们身上，然而头顶响起的广播再次打破了来之不易的美好画面。 “乘坐tr1206航班的袁轻泽先生，请马上前往登机口登机。” 远处的通道打开了，我识相地松开手，然后闭上眼睛。唯有唐乙己，我不想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好痛！” 下一秒，我的额头被用力戳了一下。我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唐乙己在阳光下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有本事的话，就试试看吧，”他带着这样的笑容对我说，然后把手里捏扁的纸杯放进口袋，“这个我收下了……五年，如果五年后你还没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约定和这个垃圾一起丢掉……说到做到。” 唐乙己站在一片光芒里，恰如他收留我的那个早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宛如拯救世人的神明。我含着眼泪笑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每一滴都像细小的钻石一般，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我们的故事从一片清晨的阳光里开始，又在一片清晨的阳光中延续，那么故事的结局，我们也一定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再次相遇吧。 第931章 小抄 从机场赶回白中已经十点了。我在出租车上突然想起今天是月考的日子，可惜到学校的时候，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 我背着书包匆匆跑向考场，却在楼梯转角差点撞到了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沈曦言。 “我回来了。”我认真地对他说。 “嗯。”他用鼻音应了一声，绕过我走下楼梯。 “沈曦言！” 我开口叫住他，诚恳地望着他：“谢谢你，但是我不会输的。” 沈曦言脚下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继续走下楼梯。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他的回答。 很久以前，追上沈曦言是我的终点。而从今天开始，它已经变成了起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考进和唐乙己约定的f大，继续一往无前。 由于我连续几次没参加考试，直接跌到了第三考场。而我这次又缺考了一科，升班已经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坚持考完了。 我做完最后一科的试卷，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我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开始收拾文具，没想到从笔袋里掉出一张叠好的纸条。监考老师正巧走到我后面，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小抄？” 我顿时傻了眼，哪个王八蛋用这么幼稚的手段陷害我？！ “老师，这不是我的……” “别撒谎了，我亲眼看到你从笔袋里拿出来的。” 我欲哭无泪，这结局也太欧亨利了吧，我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决定重新开始了，结果给我来了这么一出，老天爷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上次吕天歌被冤枉作弊的时候，我就发现白中老师由于很少遇到作弊情况，一旦碰上就会格外兴奋，就像每天只有找猫这类差事的侦探突然碰到了惊天悬案一样，而这个男老师更是激动地脸都红了。他一把夺过纸条，当场打开，准备来个人赃并获，结果看了一眼便满脸嫌弃地扔回了桌子上。 “早做完卷子就检查检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谈恋爱！” 我疑惑地拿起纸条，发现上面竟然是唐乙己的字迹。 “既然你发现了这个，说明已经振作起来了吧。 你看，我说的没错，一年前你即使没有遇到我，也一定能坚强地生存下去。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死皮赖脸又无比顽强，无论遭遇多少打击，受过多少伤害，都会一次次爬起来，去往你想去的地方。你总说我怎样拯救了你，但其实拯救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如果你仍然愿意相信我，那么我想对你说，相信自己吧谢妍树，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很顺利地走下去。 第932章 终点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喜欢的也许不是真正的唐乙己，但我爱上的却是真正的谢妍树。我喜欢那个被世界伤害多少次却从不改变的你，喜欢笑着擦干眼泪的你，喜欢跌倒后一脸逞强的你，喜欢总是气馁却突然燃起斗志的你，喜欢没什么本事却想拯救别人的你，还有总是想尽办法给我找麻烦的你……抱歉，又忍不住毒舌了。我想你一定恨死这个总是伤害你又欺骗你的我了吧，可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很多年过后你仍然愿意让我在你身边的话，就来找我吧。无论过去多少时间，我都会等你。 你永远的，唐乙己。” 在周围诧异的目光中，我抱着纸笑了，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 * 虽然我这次考试发挥不错，但还是没能改变降班的命运。 高中生涯的最后半个月，我按照和唐乙己的约定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剩下的两次月考，我都超长发挥，最后一次甚至考了年级第二名。但因为我之前降班太多，最后也只能升到一班而已。 因此，到最后我也没有升到a班或者超过沈曦言，进白中时大放厥词的三大目标，有两个已然宣告失败。所以仅剩的最后一个目标，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考进f大，绝对不容有失。 高考那天，我从容地走进考场，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因为我知道，我付出的种种努力，值得收获想要的结果。 我望着考场里一个个陌生的背影，这一年来……不，也许是三年，六年，甚至是十几年，他们身上一定也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背负着形形色色的重担，有着各自属于自己前进的理由。而这里是我们所有人故事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在这短短两天里考出的成绩，也许会帮很多人实现梦想，也可能成为很多人人生中致命的打击。但谁又能断定失败和打击不是好事呢？ 如果不是一年前那些糟糕的经历，我现在就不会充满自信地来到这里，更不会遇见唐乙己了。我想无论处于怎样的困境，只要不认输，不放弃，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也许终有一天会成为人生珍贵的宝藏。 考试开始了，我迅速流畅地在试卷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答案，忽然想起去年等级考试的窘态，不禁莞尔。要是这次还能和沈曦言一个考场就好了，说不定我能比他早交卷呢。 可惜沈曦言抽到了青中的考场，而我则在白中主场作战。估计对沈曦言这种万年优等生来说，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看看青中是什么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我路过隔壁的考场时看到了阿典。他估计是被家里逼着来参加考试的，看他像坐牢一样万念俱灰的样子，我真心希望他能早点解脱。 无论是好是坏，时间总会过去。一天也好，一年也好，从来没有人能打败时间。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在时间流逝中，守护住重要之物。 第933章 没有奇迹的奇迹 一个月后，成绩公布，填报志愿，等待录取。 我以为按剧情的发展，最后应该发生某种奇迹，比如我终于打败沈曦言，抢走状元之位，风风光光地考入f大，又或者出现什么戏剧性的反转，比如卷子没写名字，志愿填错之类的，给我一个牢记一生的教训。结果我高考总分和模考没差多少，只是很普通地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考进了f大。 这种微妙的成绩，我将来无论如何都没脸向唐乙己炫耀。我甚至能想到他挑到不能再高的眉毛和讥讽的眼神：“真是恭喜你了，一路从白中吊车尾荣升f大的吊车尾。” 不过客观地想想，我能在一年内从青中考进f大，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奇迹了。 a班的人考的都不错，值得一提的是，倪裳总分只比我低一分，但她高瞻远瞩没有冒险报f大，而是选择了本地重点大学有名的心理学。不过鉴于这么多年她都没发现我喜欢沈曦言这一事实，我怀疑她是否有心理学家的天赋。 至于rj联盟的成员——吕天歌和夏帆考进了邻市同一所重点大学。吕天歌不愧是临场发挥大王，一直在四五班徘徊的她竟然比夏帆还高出几分，不过后者这次心胸宽广地接受了。听说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她们两个又成了朋友，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方晴和秦落落都考上了志愿的学校，宋学良虽然成绩还行，可惜志愿报得太高，被调剂到了普通本科。我本以为吕天歌会借机狠狠嘲笑他一番，没想到她竟然特地赶去了宋学良家安慰他。 比起我的惊讶，夏帆就显得淡定多了：“你不知道么，他们在一起了。” 我半天才确认“在一起”三个字没有任何含沙射影的意思，却怎么都无法相信：“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高考前一个月吧，你刚好不在。” 没想到我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好戏。话说你们发信息慰问我的时候，不会顺便讲几句八卦么，说不定我吃到这种惊天大瓜能早几天回学校呢。 在各家欢喜里，也有遗憾的事情发生。今年数学相对简单，文综又极难，熊彦的优势没发挥出来，所以成绩不太理想，正在考虑复读。我们想打电话安慰他，却一直没联系上。 至于今年的文科状元，毫无悬念落入了沈曦言囊中。我酸溜溜地看着报纸上大篇幅的报道，心想这人身上真是没有一点惊喜属性。 沈曦言以全市第一名的身份被f大录取，比我高出了整整30分，让我输得心服口服。看着他神一样的成绩单，我忽然灵光一闪，难道那个命中注定的数字30是这个意思？ 虽然有一点不甘心，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第934章 采访 六月快结束的时候，我去白中领录取通知书。 我路过校门口，看见沈曦言正在接受采访。他面对那些连青木都头痛不已的相机闪光灯，无比从容地微笑着，简直像身经百战的外交部发言人一样。 哼，这家伙还是那么装模作样，说不定在家里对着台灯苦练好几天了。我灰溜溜地从旁边走过去，没想到最后我还是一次都没赢他，而且到了f大还要继续给他垫底。 一个女记者一脸欣赏地把话筒伸向沈曦言：“沈曦言同学，听说你在白中一直稳居第一名。常胜将军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请问有什么经验能介绍给高三学生和家长么？” 沈曦言谦虚地笑笑：“经验谈不上，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尽量保持平常心，不要太在意名次成绩这些东西，才能以不变制万变。” 呵呵，我白眼翻得快飞出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平常心，明明最计较这些的就是你！竟然还优雅地装起大尾巴狼来了，要不要我把你前段日子离家出走的事爆料一下啊？ “呃……状元郎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呢，不过保持好心态确实很重要，”记者大概也觉得这话太凡尔赛，帮他圆了过去，“所以沈曦言同学，你这次高考也完全没紧张过吧？” “当然不是，”他否认道，“因为考试前有一个人放话说要赢我，所以我多少有点担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发现他的目光正微微转向我这边。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他绝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记者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他的小心思：“那这个人赢了么？” 沈曦言淡淡一笑：“从结果来看，好像没有呢。” 记者们反应过来，也被逗笑了：“那这位同学也很有勇气嘛，竟然想赢状元，下次还是要定个实际一点的目标才行。” “谁说不实际的？” 我冷着脸打断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沈曦言：“我是因为数学那场看错时间了，一整道大题没做，再加上涂错了答题卡，否则我一定能赢你。” “是么？”沈曦言脸上仍然挂着那种气人的微笑，“想不到你这么输不起，输家至少也要有输家的风范吧。” “那也比某些人赢了洋洋得意，输了就捶胸顿足的好。”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毫不服输地瞪着他：“走着瞧，我在f大早晚会赢你的！” “说的好啊妍树，就是这股气势！” 荆老师不知何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他一把一个搂住我和沈曦言的肩膀，笑眯眯地对记者解释：“其实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得意门生，今年都考进了f大，谢妍树可一点都不输给我们的状元哦。” “谁说她没输的，”沈曦言抗议道，“我们可是整整差了……” “好啦好啦，”荆老师笑着打断他，硬是把我们的脑袋挤在一起，“我看这样，大家一起拍个照，纪念一下这一刻吧。” 第二天，这张照片登上了城市日报的封面。照片上，我和沈曦言被荆老师牢牢桎梏着脑袋，怎么看都很滑稽，但我们都在笑着。 第935章 恭喜你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我和沈曦言又被荆老师叫来了学校。 “什么，演讲？！”我震惊地看着他。 “也不算演讲吧，”荆老师笑盈盈地让我们坐下，“学校下周要举办毕业典礼，除了你们毕业生之外，高二的学生家长也会来，校长让文理科的前五名分享一下经验。这可是个重要的任务，你们两个要好好准备哦。” 我都忘了白中还有全校大会这个陋习了，敢情荆老师三年前还没被骂惨，竟然还敢邀请我。 “我就算了吧老师，”我讪笑着拒绝，“我是高三才转过来的，也不算白中的学生，考上f大也是侥幸……我看就让沈曦言一个人代表就好了，状元说话比什么都有用，那些学妹们也爱听。” 我说完就想遛，谁知沈曦言一把揪住我：“你那天不是说看错时间才没当成状元么，这种时候当然要一起啊。” “你……” “好了，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荆老师难得变了脸，“这是校长特意安排的，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下周看你们表现。” 我怒气冲冲地走出学校。真可恶，本来我还打算下周飞去欧洲度个假，如果能和唐乙己偶遇也不算我违约，没想到会被安排上这种苦差事。 每年高考成绩公布后，白中门口都会挤满各种暑假培训机构，借着白中的惊人战果大赚一笔。此刻一个发传单的大哥正在信誓旦旦地对几个外校女生保证，沈曦言去年就是在他们这里辅导的。 我费力地从人群里挤出去，却和一个矮个子男生撞在一起，竟然是一直联系不上的熊彦。 我和熊彦坐在甜品店的窗边，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点都看不出高考失利的样子。我本来还想了一堆安慰的话，现在反而说不出口了。 “听说你考进f大了，恭喜啊！”熊彦满脸崇拜地看着我，“我就说吧，你绝对是我们这帮人里考得最好的。” 我惭愧之余又有些感慨，没想到一整年过去了，我到底也没澄清他的误解，却把他的误解变成了现实。 “我只是侥幸而已，”我不好意思地说，“这次题出的比较偏，否则你的成绩不比我差，真的。” 熊彦吃了一口冰淇淋，笑笑说：“你不用安慰我，虽然我这次考的不好，但也算因祸得福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一直想学理科的，但我爸妈希望我以后读法律，硬逼着我读文科。他们现在明白了，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同意让我转到理科班复读。” “太好了！”我惊喜地说，“我其实也觉得你更适合理科，不过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可要抓紧补课了。” “所以我刚才去报名了，”他晃了晃手中的传单，“听说这个辅导班专门针对转科的学生，效果特别好，听说还出过几个f大的呢。” “你想去f大？可时间已经不到一年了！”我说出口才意识到有多失礼，我自己不也是零基础考进f大的么，人家熊彦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 好在熊彦一向不是小心眼的人，反而兴奋地看着我：“对啊，而且你知道么，f大的物理系和薛崎进的那个欧洲的大学有交流项目，说不定还能和他见面呢！” 我愣了一下，薛崎去的不就是唐乙己任教的学校么，f大竟然还有这种项目。 “你怎么了？”熊彦兴致勃勃地说了半天，见我不说话，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犹豫了一下，“熊彦，那张传单能借我看一下么？” 第936章 全校大会 转眼到了全校大会的日子。 今天天气格外炎热，操场上仍然乌泱泱地挤满了人。毕竟学校出了个状元，很多高一学生和家长也来了，规模浩浩荡荡很是壮观。我站在主席台旁边，莫名有种参加开国大典的紧张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对校长冗长的报告越来越不耐烦，到后来，他的声音几乎被各种抱怨声淹没了。 “下面，请白中毕业生代表上台。”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环节，在一片掌声中，我像三年前一样跟在荆老师身后走上台，不同的是，沈曦言这次也在我身边。 为了预防我再次剑走偏锋，昨晚荆老师特意发了份演讲稿给我，让我严格按稿子念。搞了半天我只是个工具人，既然这样至少早点把稿子给我好不好，亏我还绞尽脑汁写了一个礼拜。不过作为有前科的人，我也不敢抱怨些什么。 家长们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显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能站在台上。我爸妈知道我成绩的时候，惊吓地差点再被送回医院。不过他们今天要做康复治疗，所以没能来。 我忽然想起唐乙己从前答应过，毕业那天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会代替我的家人坐在那里，可唯独他不可能来了。 校长开始轮流介绍我们，听了另外几个人不输给沈曦言的光辉事迹，我有点腿软，毕竟我的简历并不光彩。说到底白中为什么要找我这种人演讲，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么？ “高三一班，谢妍树。” 我咽了下口水，像接受审判一样往前迈了一步。 “谢妍树同学在高考中取得了701分的好成绩，被f大光荣录取。初中时，她入选白中数学竞赛队，直接保送a班。但她没有接受，为了证明自己，她选择就读其他学校。去年她回到白中，通过自强不息的努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升到了a班，并在模拟考试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创造了白中历史上的奇迹！” 台下发出阵阵惊呼声，连我自己都听呆了，没想到我狼狈坎坷的高中时代，换个叙述方法简直像光辉灿烂的英雄史诗一样。 拨云见日的那天到来时，所有的污点都会被掩盖。就像现在，所有人都只看到我身上闪耀的结局，而那些辛酸的过往和种种丑闻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我经历过的痛苦，心里深浅不一的伤疤，都会慢慢被人遗忘。 但我不会忘记，因为它们恰恰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会像勋章一样挂在最醒目的位置，陪伴我继续走下去。更何况，这些记忆里还有唐乙己的出席。 接下来，我们开始轮流读自己的稿子。大家的发言稿千篇一律，估计荆老师是在同一个网站下载的，就连沈曦言这个状元的都不例外，都是对师长的感谢和对新生的鼓励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和从前青中毕业生代表讲的也没什么区别。 第937章 意义 台下的学生明显很反感，各种吐槽声此起彼伏：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肯定和你们这些天才比不了啊。” “反正我们再怎么努力也进不了f大，再努力也是给你们当炮灰的。” “我看考上f大也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应试教育的牺牲品罢了。” 我前面的女生已经磕磕绊绊讲不下去了，只能提前结束了演讲，荆老师见状把话筒递给我：“妍树，该你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要继续，你递锅递的也太顺手了吧！我无奈地接过话筒，开始像机器人一样念我的稿子，台下的嘘声更强烈了。我考进f大原本是挺高兴的事，现在却搞得像犯了错一样。 终于快念完了，我翻到最后一页，忽然看到家长区的最后一排闪过一个身影。 是我眼花了么，那个人好像……不会的，唐乙己怎么可能来我的毕业典礼。可是……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看见我像个被支配的机器一样念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感受？ 我不是要成为值得他骄傲的谢妍树么？可我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是我在白中的最后一天，我想成为的，真的是白中历史上又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传奇么？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演讲。 台下终于安静下来，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荆老师小声催促道：“谢妍树你干嘛呢，继续讲啊！” 我合上手里的稿子，面向操场上所有看不清面孔的脸：“这份稿子上的东西，他们都替我说完了，但我还有其他重要的话想说。刚才我听很多人说，我们只是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其实我也一直以来也这么觉得，我们为了高考赌上这么多年的人生，用十几年时间去学这些枯燥的知识，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背书、做题、考试，对未来能派上什么用场？估计高考完最多两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我们连睡觉都抱着的书本、笔记，最后也只会被扔进垃圾箱，或者堆在角落蒙上厚厚的灰尘。那么我们付出这么多时间和努力，到头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喂，你说什么呢！”校长看上去快哭了，他现在一定特别后悔把我叫来。 第938章 新的人生 “但是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我紧紧握住话筒，认真地说出我的答案，“在备战高考的这一年里，除了复习和考试，我学到了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咬紧牙关的坚持，永不放弃的信念，越挫越勇的斗志……这些都是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绝对体会不到的东西。也许某天课本上的知识会被遗忘，但这些刻进我们人生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未来我们也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只要想起曾经勇敢的，拼命战斗过的自己，就一定能一次又一次从绝望中站起来，不会被黑暗打败。” 漫长的沉默后，台下响起了陆陆续续的掌声，校长也向我投来欣慰的目光。按理说这已经是最圆满的结局，我应该见好就收，鞠躬下台，但我仍然握着话筒站在原地。 “抱歉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三个人—— 首先是高三a班的荆老师。很抱歉，三年前我在全校大会上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后来也总是让你失望，但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承认我的人。谢谢你，到最后都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 “妍树……”荆老师感动地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要不是校长拦着，他就要冲过来拥抱我了。 “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人，”我用余光轻轻划过沈曦言的脸，“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和他的关系了，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贯穿了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我的人生从想要追上他的那一刻开始，为了和他并肩而行，我学会了奔跑，虽然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却也看了很多美丽的风景。” “我要感谢的第三个人，他今天不在这里。可对我而言，却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我拿出从十班拆下来的信封，将它放在湛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有隐隐的光亮从纸上透出来：“因为他，这个空白的信封里有了梦想。也因为他，我才能继续奔跑下去，开启我新的人生。” 我深深望向最后一排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但我执着地相信，唐乙己一定听到了我的声音。 “请问……”前排一个女生怯怯地举起手来，“谢妍树学姐，我也想考f大，但我初中基础不太好，没考进能a班，现在开始努力是不是晚了？” “怎么会，”我笑了笑，“我觉得任何事情只有坚持和放弃，从来没有早晚之分。其实我也没在a班上过一天课，但还不是考进f大了。” 我主动分享自己的黑历史，希望能给他们一点信心，然而还是有杠精存在。宋学良身边留着同款发型的男生挑衅地喊了一句：“那是因为文科容易，换成理科你就没这么走运了！” 这人应该是宋学良的弟弟，之前听宋学良提过，他弟弟高一就进了白中的理a，完全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他尖酸刻薄的嘴脸丝毫不输当初的宋学良，看来性格确实是家族遗传的。 但我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那如果我能在一年的时间之内，以理科生的身份考进f大呢？” 第939章 课桌 对方傻眼了。台下瞬间一片哗然，老师们手足无措，就连身旁的沈曦言也惊讶地看向我。 我本来没想在大庭广众下宣布，但既然没沉住气，我便坦然地说下去： “刚才我说过要开启新的人生，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放弃f大，以理科生的身份复读，参加明年的高考。所以，我还会在白中打扰一年，请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说完我快步走下讲台，任由身后的风浪比三年前还要猛烈。 * 回家的路上，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了沈曦言。 “一起走吧。”他说。 “好。” 夏日耀眼的阳光下，每片摇曳的树叶都闪烁着绿光，散发出光合作用特有的味道。枝叶交叠的光影零零散散地落在沈曦言的白色衬衫上，安静而明亮，正如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年，照亮了我的整个青春。 这是我第一次和沈曦言走在一起，也是最后一次了。现在我才发现，比起和沈曦言并肩走在路上，我还是习惯跟在他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没想到沈曦言突然停了下来，害我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唔，你干嘛？”我捂着鼻子抗议道，没想到那个看似温柔的后背竟然硬邦邦的。 “你真的决定了么？”他没有道歉，而是皱着眉头问我，“你好不容易考进f大，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不会啊，”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既然我想再见到唐乙己，就必须以理科生的身份考进f大，这样才能堂堂正正地去找他。再说之前唐乙己也说我理科胜算比理科大，复读一年应该没问题的。” “果然是为了他，”沈曦言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想去国外的大学，像薛崎一样直接报名考试就好了。” “那怎么行，到时候唐乙己一定会说我是花钱进去的，我可不想被他看扁，而且……”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既然我想和唐乙己在一起，那么他走过的路，我一定要亲自走一遍，这就是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沈曦言怔了一下，然后悻悻地别过脸去：“再喜欢也不用一个劲地讲吧，从刚才开始你说过多少遍唐乙己，自己数过么？” 我尴尬地红了脸，觉得自己像个花痴：“抱歉，我没注意。” 他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刚才你说的那个教会你奔跑的人，是我么？” “呃……”这人不是明知故问嘛。 他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幽光：“以前你喜欢我的时候，也整天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么？” 我没想到他会连续问出两个让双方都尴尬至死的问题，只能半开玩笑地遮掩过去：“当然了，我那时候不但整天说而且还到处写，你信不信？” “信。”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考场不是在青中么，第一天我就发现我那张桌子的左下角写着我的名字，而且用碳素笔描了很多遍甚至刻了进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觉得……这是谁的桌子？” 第940章 告别与开始 “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啊，”我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肯定是其他转去青中的女生写的，男生也有可能……” “是么，“他幽幽地说，“我还没听说有第二个从白中往青中转的人。” “没错，是我的桌子行了吧！”我恼羞成怒地摊牌了，“所以你知道我当时多迷恋你了吧，可惜某人把我的一腔热情当成驴肝肺，扔在地上使劲踩。” 就这样，我们难得的和平被再次打破，一路上谁也没再理谁。 走到商业街的时候，两个青中的不良少年正在向一个漂亮的白领姐姐搭讪，沈曦言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一腔热情，”他不明意味地一笑，“我记得去年就是在这条街上，某人还向我勒索了一百块钱。你表达喜欢的方式这么奇特，一般人还真领悟不了。” “那天勒索你的人又不是我，”我不满地瞪他，“倒是你，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像看小丑一样盯着我，想起来就生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以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我那天盯着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侧脸染上了微微的粉红色：“其实，你穿那样其实还挺好看的。” 我的脸顿时涨得比他还红：“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话了，真不符合你的人设。” “明明就是你一直误会我吧，”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明明什么都不了解，还总爱妄下定论，很多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比如说？” “不告诉你，”他傲娇地别过脸去，“除非你有本事再考上f大，到那时候再说吧。” “好吧。” 我虽然刚才在全校师生面前装大尾巴狼，但心里其实也很没底，毕竟又要从头学起了，这次又没有唐乙己在我身边。我望着无限延长的街道，一时感慨万分：“没想到折腾了一年，最后又回到了原点。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万一我考砸了，你可不要幸灾乐祸。” “不会，”沈曦言淡淡地说，“我有预感，明年你一定能考上，等到你进f大的那一天……我会去帮你搬行李的。” 他像三年前一样，向我伸出手来，但脸上并没有笑容。 “好啊，”我轻轻握住他的手，“那提前谢谢你啰，沈曦言学长。” 走到下一个叉路，我提醒他：“你家是往那个方向吧。” “嗯。” “那……再见了。” “再见。” 路对面的信号灯变成了绿色，我快步跑过人行道，却听到沈曦言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只见他站在对面的信号灯下急促地说着什么，声音被呼啸而过的车流淹没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我焦急地问。 然而车流过去后，他又恢复了平静冷漠的表情：“没什么。” 我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再次转身，走进了七月明媚闪耀的阳光里。 第941章 沈曦言番外篇:如果 从第一章走到这里的你们，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故事是从我的叙述开始的，所以也许由我来结束最合适。 在故事的最初，我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对谢妍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三年过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是对人情世故格外迟钝的我也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可惜有些太晚了。 还记得小学毕业那天，老师组织全班同学一起在教室里看电影，放的是倪裳竭力推荐的日本动画影片《烟花》。 我还记得倪裳激动地挥舞着光盘的样子，说电影多么多么精彩感人，她感动到哭了整整三天。可是在我看来，那只是一部再普通不过的校园青春片，画风也没什么特别，故事情节更是毫无新意，就连我这种不看漫画的人都很熟悉这种为了喜欢的女孩一次次穿越回过去改变命运的套路。就连穿越的方式也很土，每次男主都会把一个玻璃球用力丢出去，下一个画面就出现一个又大又丑的单词“if”，让我实在不忍欣赏。 于是那天大家看电影的时候，我戴上耳机，争分夺秒地埋头做题。那是刚升高中的堂哥送给我的初中试题，如果我全做对了，爸妈一定会很惊喜。 现在回忆起来，那应该是我的人生步入后悔的开端。 我总是说谢妍树自以为是，但更自以为是的是我自己。从小到大，老师家长和同学都用优等生来定义我，随之衍生的称赞还有聪明，完美，自律等等，其实我只是有一点点偏执而已。对电影也好，身边的人也好，我总是固执地坚持着对所有事物的看法，自视清高，一意孤行，并自以为绝对不会后悔。 直到高考前一年的跨年夜。我站在倪裳家客厅的窗边，看见谢妍树流着眼泪扑进那个男人怀里。漫天的雪花在他们身边飞舞，画面美好的让人眼睛刺痛。 那一刻，我冰河一样沉寂的心像被陨石击中一样，天崩地裂。我人生第一次产生了嫉妒这种陌生的感情，内心深处发出怪物一样的声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更讽刺的是，我眼前莫名闪过当年那个巨大丑陋的单词“if”，可惜我运气并不好，手中没有玻璃球，更不可能回到过去。 “曦言，”倪裳拿着手机出现在我身后，“妍树刚刚打来电话，说她不来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 “没有，随便说说而已。”我拉上窗帘，把碍眼的雪花挡在外面。 她沮丧地看着我：“那我们怎么办啊，不知道今晚有没有人送外卖……不然我试着做一下吧，不好吃的话你可别嫌弃……” “倪裳，”我出声打断她，“小学毕业看的那部电影的光盘，你还留着么？” 那个跨年夜，我们一遍又一遍地看了那部《烟花》。时隔六年，倪裳已经对这部曾经爱不释手的电影失去了兴趣，不到十二点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我却一个人看到了天亮。 第942章 分叉路 烟花的侧面是圆的还是扁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我木然地看着主角一次次用力冲着烟花扔出玻璃球，大声喊出悔意和愿望： “如果那时我可以……的话！” 然后随着“if”的出现，他成功穿越到了想回的时间点。 嗯，这种桥段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很愚蠢。 “如果当时那样做了”“如果那时没有”“如果那个时候怎样就好了”……人后悔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如果”。我不禁想到，如果我做对了每一次选择，走对了每一条路，那么我和谢妍树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天亮的时候，倪裳醒了。她掀开身上的毛毯，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奇怪，曦言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我只是没睡好。”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从那天开始，我经常在想，如果真的可以回到过去的话，那么我应该回到哪一天，哪一条分叉路，改变哪一次选择呢？ 我考了十几年的试，几乎没错过一道选择题，但关于谢妍树，我的每次选择似乎都是错的。若是一定要追溯到某个源头，那应该就是中学最后那场选拔考试吧。 那天我确实故意在谢妍树的试卷上答错了两道题。但原因并非后来告诉谢妍树的那样，不想和她一起走下去，而是更丢脸的理由。 那时我自作聪明地想，我们现在的分数已经稳超薛崎20多分，既然如此让谢妍树少得几分也没关系。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打败薛崎一起走下去，我也能再度夺回第一名的位置，让爸妈为我骄傲，就连荆老师也会对我刮目相看的。我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计划里，殊不知我和小学那时一样，仍是那个满脑子都是学习的傻瓜。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几天后公布的成绩给了我巨大的打击——我和谢妍树都背叛了对方，但输的人只有我一个。 无论我装的多若无其事，但所有人似乎都能感觉到我的失落，以至于父母老师也好，倪裳也好，许多年后都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但对我来说，最难以容忍的不是失败，也不是谢妍树的背叛，而是自己幼稚、愚蠢、贪婪的想法。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并不完美，甚至非常丑陋。 我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我开始做第二件蠢事——把责任推到谢妍树身上。 是她设计欺骗了我。如果我是卑鄙丑陋的，那她就比我更加卑鄙丑陋！ 每当我回想起她在河边邀请我一起打败薛崎的笑容，心里就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夹杂着挫败、羞愧、委屈等等一系列糟糕的情绪，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第943章 骄傲 这种情况下，荆老师竟然让我去给谢妍树送复习材料。我实在不想看见她，决定扔下东西就走，绝不跟她说一句话。 然而当她追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也许她不是故意的。 也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也许她并没有看不起我。 我停下了脚步，心里升起匪夷所思的期待，期待她微笑着对我说——“一起走下去吧，沈曦言。” 只要她这么说，我就原谅她，然后…… 然而她说的，却是把竞赛名额让给我。我心里苦笑，自己真是自取其辱。 为了守护仅剩的一点骄傲，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从前的我来说，骄傲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为了守护那些毫无意义的骄傲，我牺牲了许多真正重要的东西。然而当我后悔的时候，却发现它什么也换不回来。 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我最后一个月拼命地努力，最终在没有数学竞赛光环的加持下，以全市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白中的a班。 开学第一天，我紧张地对着镜子整理校服，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系上又解开。 今天一定会见到谢妍树吧，到时候我该对她说什么呢？ “没想到吧，我也来a班了。” 不行，这样显得我太幼稚…… “上次是我态度不好，以后好好相处吧。” 拜托，错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我要先道歉啊。 “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这么中二的话宣之于口还是有点尴尬……等等，凭什么是我跟她搭话，她就不会先来找我么？ 我烦恼了一个早上，都没想出一句合适的话，还差点迟到了。然而直到开学典礼结束，我都没有看到谢妍树的身影。 她生病了么？还是家里有事？大概明天就会来了吧。我这样想着。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谢妍树还是没有出现，而我在a班的入学名单上也没看到她的名字。 可我又因为放不下骄傲，不敢去问倪裳，不敢去问荆老师，甚至不敢问任何人。我心急如焚，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来告诉我。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是她什么人，人家凭什么告诉我呢。 直到高一寒假，荆老师去帮高三竞赛班培训。我去办公室拿作业的时候，他正在央求薛崎加入高三竞赛队，而后者坚决不干。 荆老师急得跳脚，却又拿薛崎没办法：“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老师嘛？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等到你们这一届高三，有你、曦言还有妍树在，就能组成最强的竞赛队，说不定能拿全国第一。现在倒好，结果现在妍树走了，你又不配合……我的梦想全都泡汤了。” “谢妍树……她去哪儿了？”我趁机问道，顾不上薛崎别有用心的眼神，因为下一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荆老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妍树她去青中了。” “青中？”我反应了半天，“就是北区那个学校么，那里不是……” “对啊，就是那个名声特别差的学校。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偏要去那里，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他沮丧地说。 第944章 候补队员 不对，她不是在气荆老师。一定是我夏天那些话伤到了她，所以才去了别的学校，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真是白痴，她再怎么样也是女孩子，怎么能说那么重的话呢？ 我走出办公室，想第一时间去青中找她解释，但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 就算去了青中，见到她又怎么样？向她道歉？向她低头么？我不认为我做得到。再说就算我也有错，也是各错一半，我这样放低身段跑去求和算什么呢。 我心情烦躁地从校门口往回走，几个高三的学长站在操场上聊天，他们是今年数学竞赛队的热门人选，我经常在荆老师那里看见他们。 这几个人平时都严肃得像小老头一样，现在却一脸兴奋地聊着什么。我走近了一点，听到中间那个戴眼镜的胖子笑嘻嘻地说：“你们听说了没，春天的竞赛青中也要参加！” “不会吧？”他旁边的瘦竹竿张大了嘴巴，“青中能找出三个数学能及格的人么？” “所以啊，他们连高一学生都拉上凑人头了，听说有个从白中去的，马上就当队长了。” “这也太扯了吧？白中去的，那就是我们可爱的后辈啰，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谢什么，从前没听说过。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这就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哈哈哈你可太损了！” 在他们的哄笑声中，我的身体像被定住一样，他们说的一定是谢妍树没错！ 我跑回数学组办公室，对荆老师说想加入竞赛队，可他的表情十分为难： “曦言你确实很有潜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你现在才高一，还有很多知识没学，就算加入也只能成为候补，还是等你到了高三再……” 薛崎高一就能加入，而我必须等到高三么？这个事实确实对我很打击，但这次我选择了低头：“没关系！就让我加入候补吧，只要让我在竞赛班旁听就好。老师，拜托了！” 就这样，我成为了竞赛队的候补队员。在剩下的半年里，我除了在竞赛班旁听外，还学完了高中所有的数学课程。每当我被巨大的学习强度和竞赛班那些高三生异样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就会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只要成了正式队员参加比赛，就可以见到谢妍树了。 第945章 回来吧 这一次，我会在比赛中堂堂正正地赢过她，让她知道那次背叛根本没影响到我，我不是能被轻易打败的人。接下来，我会以胜利者的身份，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傲慢地走向她： “回来吧，然后继续一起走。” 每当想到这个场景，我的疲倦就瞬间消失了，手里的笔也写得飞快。 我找到竞赛队的队长，就是上次那个胖子，告诉他我并不想抢走任何人的位置，只要和青中比赛的那一天让我作为正式队员上场。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毕竟谁都觉得和青中比赛是浪费时间。 终于到了比赛当天，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比赛地点，然而青中的队伍里并没有谢妍树。 “好好加油哦曦言，下任队长就是你的了。”队长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却茫然地看向他： “你们不是说，青中队伍里有个高一的学生么？” “是啊，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小子。” 他指着的，是一个个子瘦小，表情极其紧张的男生。 “他叫谢腾，听说成绩挺好的，不过跟你当然没法比了。” 我被推着在那个谢腾的对面坐下来，对方紧张地跟我打招呼，两只手轮流推着眼镜。我看着他可笑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更可笑。我竟然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猜想，像个傻瓜一样努力了半年，就为了坐在这里看人耍猴戏？ 于是，我把气都出在了这个倒霉的谢腾身上，连答对一道题的机会都不给他。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的镜框里噙满了泪水。而之后的比赛，我遵守约定一次都没出现过。 某天早自习，我走进教室，a班的人正少有地热烈讨论着什么。我听了一会儿，他们是在谈论本市的宁月集团跻身国内十强企业的新闻。 这条新闻我出门前也听到了，总觉得宁月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正在这时，倪裳加入了他们：“你们记得谢妍树么，宁月的老板可是她老爸呢！” “怪不得我听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早知道她是超级有钱人，初中我就跟她搞好关系了。” 教室里响起各种羡慕的声音，而叶彤酸溜溜地来了一句：“怪不得她去青中了呢，反正人家上不上学都能继承家业，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青春。哪像我们，只能留在这里拼命卷。”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人的八卦热情。大家都默默返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学习，而我却合上了手里的书。 原来如此。 谢妍树之所以去青中，只是单纯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而我在她的人生里，只是一个被玩腻的旧玩具，被扔在一旁忘得干干净净。 那个约定也好，那些争吵也好，那天她追出来时难过的表情也好，都只是这个大小姐的一时兴起。其实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我一个人，甚至被背叛了，还自己脑补出一大堆理由，一年来各种纠结思来想去，真是蠢透了！ 她果然是比薛崎更恶劣的人。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继续浪费时间。 第946章 她喜欢的类型 我的人生重心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上，比如f大，比如省状元，比如维持年级第一的位置，根本没必要去关注一个再无交集的青中学生。 如果说高中第一年我的目标是进入竞赛班，那么高中第二年，我努力的目标就是忘记谢妍树。 我刻意增加了学习量，这样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她。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听说青中一向管理松散，她会不会交男朋友……不对，她爱干什么干什么，管我什么事。 我最庆幸的是，我妈作为青中的教导主任，对早恋一向深恶痛绝。过去我总是盼着她能早点下班回家陪陪我，而现在却私心里希望她能在学校多呆一会儿，把所有恋爱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我也变着法子向她提了一大堆防止学生早恋的建议，弄得她看我的眼光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她夹了一块茄子给我，“真奇怪，你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最近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学校的事来了？” “没有，我是觉得你太累了，想帮你分忧。”我心虚地说。 “放心吧，我当了这么多年主任，管学生自然有办法。马上就要高三了，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 “嗯，知道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谢妍树，在我妈铁腕般的纪律下，她竟然还是交了男朋友。暑假前的某个下午，我和倪裳去给住院的荆老师送东西，在商业街上遇到了谢妍树。 她和一群朋友在一起，一个帅气的男生紧跟在她身边，举止动作很亲昵，看样子应该是她的男朋友。那个人染着灰色的头发，手里拿着烟，十字架形状的耳饰晃得叮当响， 原来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我悻悻地想在她眼里，估计我在她眼里就是个无趣的书呆子吧。所以她尽管认出了我，却从头到尾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她的气质和两年前变化很大。她化了妆，挑染了头发，校服上打满了破洞，耳朵上还挂着同款十字架，完全就是漫画里的不良少女。从小我就被教育遇到这种人赶紧躲开，但是那天以后，我总是不自觉地走到那条商业街上，想要再见她一面。 第947章 真正的喜欢 我试着在网上搜索——“为什么总是想着一个人，就算被她伤害过，却无法忘记她？” 而搜索给出的答案出奇得一致—— “你喜欢她。” 我“啪”地合上电脑，慌乱地看看四周，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毕竟这个答案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喜欢……谢妍树？ 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那种骗了我还把我当白痴耍的女生。 虽然很荒唐，但这个想法还是困扰了我很久。直到一星期后的月考，有个一班的女生来找倪裳，两个人在门口叽叽喳喳聊了一个课间。 这个女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开心的原因。这次月考她男朋友终于从一班升进了a班，她眼中的幸福和快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回家的路上，我问倪裳，为什么她那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倪裳笑着回答，“毕竟她喜欢的人实现梦想了嘛。” “可是她自己不是还留在一班么。” “所以这才是喜欢啊，”她的脸红了，“就算那个人比自己优秀很多，甚至输给对方，也会真心为对方祝福。” 我顿时松了口气。因为我想起谢妍树打败我时，那种由心而发的愤怒和挫败感，足以成为我不喜欢她的铁证。而我对她这种莫名的执着，大概只是因为输给她不甘心吧。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轻松几天，就看到了谢妍树家出事的新闻。 那是一个课间，我看到手机上的新闻，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教室。等反应过来，已经来站在青中门口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快点见到谢妍树，确定她是否没事。现在的她一定很痛苦，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匆匆走在青中的校园里，因为穿着白中的校服，周围的学生都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不知道谢妍树在哪个班，也不认识任何人，要是去教导处问我妈，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和谢妍树一起在商业街的那个女生。她正一个人站在路边，我快步向她走过去： “请问，你知道谢妍树在哪里么？” 她愣了一下，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不好意思，妍树和她男朋友私奔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胸口涌上一股酸涩。我怎么忘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根本轮不到我这个从前的同窗担心。 没想到她就这样不告而别，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不过也好，有人照顾她，我就放心了。我也终于能慢慢放下那些执着，把她忘记了。 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谢妍树似乎有某种超能力，她似乎总能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把我的计划破坏得乱七八糟。一个月过去了，当我终于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准备重启自己的人生时，她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先是出现在全市等级考试上，和我分在一个考场。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她竟然回了白中，还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 第948章 抢过来就好了 她回白中这件事，我是从薛崎那里知道的。 升入高中部这两年，我和薛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即使碰见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而已。这并不是因为我对两年前的事还有什么芥蒂。谢妍树总说我比薛崎难相处，那是她没见过她缺席时的薛崎，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爱搭不理。然而遇到和谢妍树有关的事情，薛崎就会特别感兴趣。 开学那天中午，大家都吃饭去了，我独自留在教室抄笔记，突然发现薛崎正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 “没想到你还挺淡定的。” 他久违的狡黠笑容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谢妍树回来了。” “嚓”，手里的圆珠笔在纸上戳了一个窟窿。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换了一支，但还是没逃过薛崎的眼睛。他在我对面坐下来，一脸意味深长：“怎么，你不知道啊，难怪还能坐得住。” 我“啪”地把笔记合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装，你现在心里一定乐开花了吧，”他笑着搂住我的肩膀，“毕竟我们三个是老朋友，不如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我甩开他的手：“要去你自己去，我跟她不熟。” “怎么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我面无表情地说，“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早就忘了这个人了。” “是么，”他若有所思地一笑，“那我可要追她啰。” “什么？” “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谢妍树这人挺有意思的。本来以为朋友之妻不可戏，既然你对她没兴趣，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追她了……咦，你看上去不太开心哦。” “谁不开心了，”我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不过你们班主任不是很严么，她不会允许早恋吧。” “高中生谈恋爱算什么早恋，何况她更怕我离开a班吧。” “可是……”我一时找不到理由，只能抛出杀手锏，“谢妍树已经有男朋友了。” 然而他唇边的坏笑更明显了：“你刚刚还说跟她不熟，怎么对她的事这么清楚？” “我……我之前遇到过，当时倪裳也在场。” “这样啊，”薛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只要抢过来就好了。” 这人还是那么不按套路出牌。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的，大概也就开开玩笑，但薛崎完全做的出来。 不过，她真的回来了么？不会是薛崎的恶作剧吧。 为了确认，我跑去办公室看了新入学的名单，发现的确有谢妍树的名字。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既为再次见到她而开心，却也忍不住担忧。她会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再次抢走我年级第一的位置，再一次摧毁我好不容易重建的自信。 第949章 长发 第二天上午的课上，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去医务室，实际上去了教学楼另一侧的十班。我想隔着门外的玻璃偷偷看一眼，确认到底是不是她，或者仅仅是一个重名的人。 可我没想到的是，谢妍树竟然就站在十班门口。 她穿上了白中的校服，头发剪短了一点，重新染回了黑色，那些耳钉和首饰全都不见了，俨然变成了规规矩矩的白中生。不知道是我的脚步太响了，她也看向了我。 这时候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她碰面，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欢迎回来。” 不行，万一被误会我巴巴地盼着她回来怎么办。 “我上次给你的钱呢。” 会被当成白痴的。 “你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我有什么资格问人家。 结果直到来到她面前，我也没想出要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和我没出息的行为形成对比的是薛崎，他不但大大方方地去十班造访，甚至转了过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那家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尽管薛崎说要追谢妍树八成是玩笑，但我还是多少有些不安。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谢妍树很快换了新男友，而且就住在我们小区。 那个人叫唐乙己，看上去和荆老师差不多年纪，听倪裳说是个了不起的海归。没想到谢妍树的品味这么多变，上次那个花哨的小混混和这个不可一世的暴躁男根本没有共同点。如果硬要说相似的地方，那应该是他们的头发都挺长的。 难道……她对长头发的男生情有独钟？ 在那之后，我连续几星期没去剪头发，当然我绝不承认这和我的发现有什么关系。直到某天我妈难得早回家，一脸惊讶地指着我的脑袋：“曦言你头发都这么长了，怎么还不去剪一剪？” “最近功课太多了，没时间。”我试图蒙混过去。 “那也要把头发剪了呀，你一个男孩子头发都长到脖子了。别写作业了，现在就去！” 我妈都这么说了，我只能去了理发店。剪发的女生十分惋惜地看着我，说我还蛮适合留长发的，要是再留几个月就好了。不知道谢妍树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不过她每次看到我都把脸转到一边，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大概挺讨厌我的吧。 第950章 流泪的眼睛 薛崎转到了十班后，仍然每天跑来找我，喋喋不休地讲他在十班过得有多开心，而他的每句话几乎都会提及谢妍树。 我知道他是故意向我炫耀，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十分无语，他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凭什么以为我会嫉妒他们的关系。 不过我确实有点不舒服。当年我们三个的确因为数学竞赛敌对过，可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和好如初，反倒谢妍树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不是躲着走就是脸上充满敌意，当年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我好不好。 等等……难道这就是原因所在？ 在谢妍树眼里，她和薛崎是共同胜利的伙伴，而我只是个被淘汰的失败者，所以回到白中的她选择了薛崎，不屑搭理我这个loser？ 也对，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后来故事的发展理当如此。 这个想法使我的自尊心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尽管我决定不再拘泥于三年前的事，但还是不甘心，我要向她证明，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输给薛崎，更不会输给她。 下周的联合公开课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准备了很久，想在最后的pk赛里赢她，然后把两年前就想对她说的话告诉她。然而她和薛崎却联手戏弄了我，我的认真在他们眼里成为了一个笑话。 我气愤地走出教室，在天台上站了好久才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也许是因为，我困扰了多年的事情，对方却根本不在乎。 可谢妍树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她看我的目光像三年前一样充满了同情，当初被欺骗和背叛的屈辱一起涌了上来，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故意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心里悲哀地想，这下她该更讨厌我了。 可是她哭了，然后说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她说，她喜欢我。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动起来。我无法否认，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喜悦，那种喜悦是拿到第一，被人赞美的喜悦完全比不了的。然而我来不及细想原因，就生生把心跳压了下去。 因为我明白，这一定是她捉弄我的新方式，就像三年前那个约定一样。但这次我不会上当了，因为她不可能喜欢一个失败者。 于是我用能想到的最冷酷的语言揭穿了她，然后飞快地逃离天台，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尽管如此，我刚下楼就后悔了。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是认真的呢…… 你白痴么沈曦言，怎么可以再相信她，拿糖果骗小孩的人贩子都比她可信。自以为强大的理智对我这么说，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到了天台，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连续几天，我入睡前总是想起天台上的情景，想起谢妍树流着泪水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执着，还有某种我看不懂的光亮，牵引着我的心一次又一次飞快地跳动，一次比一次猛烈。 第951章 我不会喜欢她 我开始后悔那天没有再确认一下，哪怕是装作被骗，等她说出那句“开玩笑的”，也比我自己断掉了所有可能性要好。我总是害怕被骗，害怕受伤，可万一伤害了她，我心里也不太好受。 某天回家的路上，倪裳说我最近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向不懂女生的想法，但倪裳是女生，又和谢妍树是朋友，她或许能帮我解开困惑。 我犹豫了许久，决定只说出一部分真相：“如果一个女生，那种特别爱恶作剧的女生，流着眼泪向一个男生告白……你觉得应该相信她么？” 倪裳吃惊地睁大眼睛：“什么意思，有人跟你告白了么？” “不是，”我尴尬地看向一边，“是陆丰年，他最近很苦恼，想让我帮他出出主意。” “哈哈，那个陆丰年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他……不过，”她止住了笑容，认真地看着我，“无论是多爱恶作剧的女生，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除非是真心喜欢，否则绝对不会流着眼泪告白的。” 我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有点开心。 不，我绝对不可能喜欢谢妍树的，而且我妈规定上大学之前不能恋爱。但我还是决定找她确认一下，如果她那天不是恶作剧，那我就向她道歉，然后再委婉地拒绝她。不过拒绝还是太伤人了，不如就说再考虑一下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心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我始终没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每天她和薛崎在学校都形影不离，放学后也很晚才回家，不知道在教室里忙什么。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国庆放假。 假期里，姨妈带着表妹希希来我家玩，整个假期我都忙着应付她。最后一天我带她去了游乐场，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谢妍树。 我无比庆幸倪裳也一起来了，否则凭我的立场，根本无法开口让谢妍树加入我们。这一天里我总想找机会单独和她谈谈，可她不是被希希黏着，就是和倪裳一起讲悄悄话，后来荆老师和孟老师又出现了，直接变成了团建一样的集体活动。 更让我介意的，是她看我的眼神。那样的坦率自然，没有一丝闪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会不会……这一切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直到晚上我也没找到和她独处的机会，还被莫名被分配到广场上看烟火。我站在喷水池边不停地看表，希望烟火快点放完赶紧回去，却发现倪裳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怎么了？” “曦言，你和妍树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么？”她的目光有些担忧。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我故作坦然地问，难道谢妍树跟她说了什么。 “是么，可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尤其是你，总是对她板着脸。” “不会啊，你可能看错了吧。”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毕竟我们再回到一个学校不容易，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好。” 第952章 烟火 我和倪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突然开心地向远处挥手。我转过身，看到谢妍树站在那里。她走过来向我们告别，说她要回去了。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背影看上去一瘸一拐，明显不太对劲。我不放心地追过去问她怎么了，果然她的脚受伤了。 我提出送她回去，顺便可以在路上把上次的事问清楚，可是她拒绝了，说男朋友在外面等她。 我怔了一下，是啊，我到底在殷勤什么，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 我悻悻地往回走，突然听到她在身后叫我的名字。人群中她笑着向我挥手，对我说了再见。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和天台上的一样，尽管没有流泪，却充满了悲伤，让我也一起悲伤起来，心底的某个地方传来了隐隐的痛楚。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受着那种莫名的疼痛，直到几分钟后，绚烂的烟火直冲天空，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粉碎成星星坠落下来，美得让人的心也一起碎了。那一瞬间我想，如果是她也在这里就好了。 那一刻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她，问问她真正的心意。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么我也许……也许可以同意和她在一起…… “曦言你去哪儿？”倪裳焦急地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啊，我不耐烦地回头：“什么事？” “砰！”几朵绚烂的烟火升空，把倪裳的声音全部掩盖住，只有嘴巴在光亮中微微张合：“……可以么？” “好！”我敷衍地扔下这个字，一路挤开人群，往乐园的出口跑去。 我终于追上了谢妍树，可她却不再是一个人了。她伏在那个高大男人的背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两个人的影子偎依成一条直线，各种颜色的烟火在他们上空美丽地绽放，画面美不胜收。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直到烟火停止也没离开，而谢妍树一次都没有回头看。 谢妍树总说她在追逐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那个追逐的人。但我们的区别在于，我可以停下来等她，而她却永远不会回头看我。 我和谢妍树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我都输给自己的骄傲，迟钝和犹豫不决，当我悔悟后再去找她的时候，早已经错过了时机。 当然，明白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几天后我在学校遇到谢妍树，问她脚伤好了没有，而她看我的表情却异常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天晚上……倪裳有对你说什么吗？”她问。 她说的应该是倪裳让我跟她好好相处的事吧，我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你答应了么？” “当然。” 第953章 纠缠 从那天开始，我们见面越来越少，而她对我更加冷淡了。后来她离开了十班，我们连体育课也遇不到了，而体育课被薛崎纠缠的对象也从谢妍树变成了我。 他虽然不像开学那时候总是故意把谢妍树挂在嘴边烦我，但看我的表情无声胜有声。有次碰上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特别得意洋洋地说：“我要快点回去了，谢妍树还给我带了午餐呢。” 这两个人关系到底怎么变这么好的？有时候我真想向他请教一二，但我深知这样做的后果，只好作罢。 这天测试一百米，薛崎不出意外提出和我一组。我原以为他想证明连跑步都压我一头，结果他才跑到一半就开始减速，然后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他这又演的哪出？我在终点前停下，幸亏我离他远远的，否则八成会被碰瓷。不过结果也没差多少，体育老师把他扶起来，吩咐我带他去医务室。 我无奈地扶着他穿往医务室走，他开始还能自己走，渐渐就往一边倒，最后竟然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身上。 “喂，你差不多一点好不好？”我要是女生就告他性骚扰了。 可薛崎压得更厉害了，他的脸白得很不正常，嘴唇发紫，额头上呼呼冒着汗珠，好像真的很难受。 “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我见状也紧张起来，干脆把他背到了医务室。校医给他检查后脸色一下子变了，抓起手机就打120，我清楚地听到她对着电话说了“心脏”“抢救”之类的词。 我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薛崎的父母也来了，我这才知道薛崎一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情况很不乐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医生严肃的表情和薛崎妈妈的眼泪，我一定会以为这又是一场恶作剧。毕竟我无论如何也很难把绝症和那个整天嬉皮笑脸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在抢救室外等着，理a的班主任严老师也来了，薛崎妈妈哭着向她倾诉薛崎不肯做手术的原因—— “他一直很崇拜一个叫唐乙己的科学家，想跟他见一面，怕自己手术出了意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唐乙己？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我蓦地一愣，那不是谢妍树的男朋友么？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确实是海归博士什么的。我上网查了唐乙己的资料，词条下列出的一项项成就简直叹为观止，他甚至还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白市，还整天和谢妍树搅合在一起？ 我觉得有必要找本人确认一下。我知道谢妍树每天放学都会在学校参加学习小组，便特地趁这个时间回到小区。我在他家楼下徘徊，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那个人却正好下来扔垃圾。 我硬着头皮上去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结果对方坦然承认了。 “真的？”这下薛崎有救了，我充满期望地看着他，“那个……我有事想拜托你。” 唐乙己挑起眉毛，仿佛在看一个弱智的小学生：“你该不会想让我把谢妍树让给你吧？” “不是的，”我尴尬地说，“我有一个朋友很崇拜你，他现在生病了，想在手术前见你一面。” 他轻轻笑笑：“没想到你这人挺热心的嘛，和谢妍树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第954章 滂沱暴雨 我愣了一下：“她都说我什么？” “没什么，”他突然不耐烦起来，“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的很，没空去见你朋友。” “不用太久，一个小时就够了，”我伸手拉住他，“不然你现在有空么，我们打车去医院一趟吧。”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怪不得你能把告白当成玩笑呢，我刚才说没时间是给你台阶下，难道非要我直接拒绝你？” 这个人完全没有同情心，我怎么拜托他都不肯答应。后来谢妍树来了，我只好先离开。 薛崎的病情十分严重，我去探望过他几次，他虽然总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但惨白的脸色是说不了谎的。 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决定找谢妍树帮忙。但介于我们降到冰点的关系，我开不了口，她也不可能答应。 正在这时候，我得知她被选进了数学竞赛班，便决定也一起参加，试着和她缓和关系，或者帮她通过几场考试，她也许就答应帮忙了。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着跨进那间教室的，但只有自己内心深处知道，我还悄悄打着其他算盘。 我坐在了她附近的位置，心里莫名开始紧张，同时还有一种无比怀念的感觉。三年前倪裳拉着她来找我，提出互相照应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的位置和距离，后来才开始慢慢变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再次成为朋友，然后用这种方式一起走下去。 很明显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谢妍树对我的出现充满了排斥，不要说拉近距离了，她除了第一天赶我走之外，根本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也不正眼看我。甚至我主动提出帮她作弊，还被她用极恶劣的态度臭骂了一顿。如果换了平时，我绝对掉头就走，可为了薛崎，我只能忍了下来。 老实说，我真的搞不懂她。初中的时候提出合伙作弊的是她，现在却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听闻作弊两个字如临大敌。还有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可是在试着帮助她对她好，竟然对我恶语相向。亏我之前还纠结她在天台上的告白是不是真的，如果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 虽然我可以忍耐，但薛崎的病却无法拖下去了。他再一次倒下去的时候，谢妍树也在场，她吓坏了，到了医院还在发抖。当她听说薛崎的病情，脸色瞬间变得薛崎还要白，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医院的喷水池旁边，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她却像置身于滂沱暴雨之中。我再次看见了她的眼泪，这一次强烈的心痛连我都无法骗过自己。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挡住她心里的大雨，连一滴毛毛雨都别想伤害她。可我能做的，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试着分担一点点她的痛苦。 第955章 真正的她 那天之后，谢妍树也加入了劝说唐乙的队伍。我这才知道，她发现薛崎生病前也试着帮过他，无奈那个唐乙己软硬不吃，还对她发了脾气。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还是深感疑惑，如果是真心喜欢对方的男女朋友，真的会对另一半的请求视若无睹么？那是我第一次怀疑那个唐乙己，事实证明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但更让我惊讶的是谢妍树，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我看着她为了薛崎焦急奔波，好像和我回忆里的她不太一样。如果她是个卑劣的人，会为别人努力到这种程度么？ 仔细想想，只因为那一件事就否认她的我，似乎太过武断了。在那之前我们关系还是很好的，否则也不会约定一起走下去。 尽管有些对不起薛崎，但我很欣慰和她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回忆起真正的她。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的又一个陷阱。 在我们的努力下，薛崎终于答应了手术。手术听说非常成功，他出院的那天，我本来想找谢妍树一起去看他，但最后还是自己去了。毕竟薛崎康复后，我们就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薛崎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又变得和从前一样爱说爱笑，仿佛手术修复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灵魂。他坐在轮椅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开心。” “没有。” “那你干嘛臭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气我没死在手术台上。” 我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行不行，哪有人这么咒自己。” “我知道了，”他久违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你一定是因为前几天见到了唐乙己，发现情敌太优秀，所以深受打击对不对？” “你扯到哪里去了，”我板着脸说，却莫名有点心虚，“我来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等一下，我好像确实有事要你帮忙。”他笑得更开心了，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薛崎交给我的差事，是用他的qq号冒充他本人，给十班的学习小组上课。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模仿我说话肯定没问题。再说整个白中也只有你这个文科第一能取代我。” “可是……” “你就帮帮我吧，这些人对我挺重要的，我不想失信于他们。” 第956章 我没看到路 他像林黛玉一样楚楚可怜地趴在轮椅上乞求我，尽管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登录薛崎的账号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谢妍树不但是好友，而且两个人没事就会聊上几句，虽然内容大多都是互怼，但一看就知道关系很好，至少谢妍树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这么随意放松。 我比从前更嫉妒薛崎了，这一次不是因为智商高或者受到老师的重视，却比从前任何一次更加强烈。 “叮——”手机收到一条来自谢妍树的信息：“听说你出院了，恭喜！（傲娇脸）” 我突然意识到，既然现在薛崎的账号属于我了，那我就可以用他的身份常常和谢妍树聊天。虽然这卑鄙，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磊落的人。 我认真考虑着如果我是薛崎该怎样回复，一条回信写了删删了写，答文综题都没这么复杂。可我写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我凭什么要代替薛崎绞尽脑汁地回信，那不是增进了他们的感情么？于是我没有理她，直接下线了。 尽管如此，我答应薛崎的事还是要做到。每天放学后，我都扮成薛崎，模仿他的语气在rj联盟群里教他们功课。这些人都是谢妍树的朋友，虽然性格有点怪，还经常吵架，但比a班的人真实许多。我开始理解薛崎为什么会一直留在十班，还接下了这么麻烦的差事。 我羡慕能让谢妍树敞开心扉的薛崎，羡慕每天和她朝夕相处的rj联盟，但最羡慕的还是那个唐乙己。从前我有一点怀疑，他和谢妍树是不是真的在交往，直到那天晚上他出现在薛崎家，谢妍树表现出的那种崇拜和依赖，看在我眼里那样刺心——如果她也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那该多好啊。 还好我不喜欢她，否则怎么也赢不了那个人吧。 而我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我去找谢妍树，却发现她带了箱子来学校。她和唐乙己分手了。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 只差一点点，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好在被我及时咽了回去。就算我再卑鄙，也不能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何况她现在心情一定很差，我何必自取其辱呢。 然而没过几天，她就有了新的男朋友，据说还是我们班于亦峰的堂哥。听倪裳八卦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然而回到教室就看见于亦峰笑嘻嘻地举着手机上的照片给大家看。 “不会吧，这就是你堂哥，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啊……”叶彤看着手机上的胖子欲言又止。 “当然了，我可是我们家最帅的，”于亦峰得意地说，“不过我哥有钱啊，就算再丑那些女的也飞蛾一样往上扑。” “这么说谢妍树也是为了钱啰？”叶彤嫌弃地拧起鼻子，“可她条件很一般啊，你堂哥那么有钱，怎么会选她呢。” “那还用问，肯定有她的独特之处呗，比如……”另一个女生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 “怪不得她无缝衔接地换男朋友，说不定连薛崎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呢，不愧是青中出来的。” “砰！”我自己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抬脚踹上了那女生的桌子。她惊愕地看着我，而我心里的惊愕绝对比她更多。 “对不起，我没看到路。”我冷冷地说。 “没关系，”对方的脸红了起来，“你脚没事吧，用不用陪你去医务室？” “我没事，谢谢。” 第957章 瓦解 我回到座位，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那么粗暴的事？而事实上，我不只想踹桌子，还想冲过去给于亦峰一拳，把他的破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晚上，rj联盟群里也在调侃这件事，我在于亦峰那里没看清的谢妍树新男友的照片，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那男的至少三十岁了，肥头大耳，眼睛小得像绿豆，完全不像谢妍树那个颜控喜欢的类型。 难道她……真的是为了钱？ 我实在忍不住了，打开她的聊天窗口，模仿薛崎的口吻和她聊天，在说起她和唐乙己分手原因的时候，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和你跟那张照片上的肥猪在一起有关系么？” 我“啪”地合上电脑，为自己毫无修养地恶言感到羞愧。 但如果没有及时断开，我可能还会说出更恶毒的话——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一天没有人陪就不行？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我？我就算比不上唐乙己，也比那头肥猪强吧！ 从前我嫉妒的只有薛崎，现在却像条毒蛇一样疯狂地嫉妒着每个人，甚至眼前绿豆眼的肥猪。 令我欣慰的是，没过多久谢妍树就和肥猪分手了。而坏消息是，她又回到了那个唐乙己身边。两个人如胶似漆，后者甚至冒充混进了寒假集训班当老师，我在动员仪式上看到他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亏我还特地推掉了竞赛班，来参加这个魔鬼训练营。可惜我去举报的时候被倪裳拦住了，否则那人早就滚蛋了。 不过别误会，我来不是为了接近谢妍树。那个漫长的跨年夜，当第一缕阳光升起，当我第一百次看见屏幕上的主角把手中的玻璃球对准烟花扔出去的时候，沉默着关掉了电视，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人是无法回到过去的，既然我早就做了选择，那就不会后悔。我和那些恋爱脑的男生不一样，我从小就努力读书，向来以理智为傲，永远做最正确的选择，这样的我怎么能在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候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而谢妍树，甚至都不配成为我的敌人。 我特意来到集训班，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然而一见到她，我辛辛苦苦铸造的如爱斯基摩人的雪屋一般的意志力，忽然瞬间瓦解了。我的视线总是围着她打转，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可她的眼睛永远盯在那个唐乙己身上，那种崇拜和依赖比几个月前更加强烈。 她整天往男生宿舍跑，甚至还去餐厅帮他做饭，有一天早上我很早就去了餐厅，竟然看到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做甜点，谢妍树还一脸讨好地把点心喂进他嘴里。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去吃过早饭。 不就是几块曲奇饼么，至于笑得花枝乱颤的么。相反她每次见到我，从来没那么开心过，更像是过年碰到远方亲戚一样，嘴咧的那叫一个勉强。 更让我不满的是，那个唐乙己就算了，她对其他男生也很关心，宋学良，陆丰年，甚至荆老师。我真不知道她是去了青中才学成这样的，还是从前就这么花心。 第958章 不是草莓的味道 最无语的是，某天吃饭的时候陆丰年向我问起她：“和倪裳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叫谢妍树对吧，看上去挺不错的。” 我差点被米饭呛到：“你怎么品味一天一变，上周你不是还喜欢二班那个班长么。” “你说张薇薇？没戏了，她把拒我了，”他毫无羞耻心地说，“反正我就想毕业前谈个恋爱，对方是谁都行，倪裳这种女神级别我够不到，不过那个谢妍树应该还挺容易拿下的，你让倪裳帮我跟她说说……” “别打她的主意！”我还没反应过来，勺子就扔在汤里，水花溅了陆丰年一身。 “吓死我了，干嘛反应这么大？”他嫌弃地拿纸巾擦衣服。 “对不起，”我尴尬地拿了几张纸递给他，“我听倪裳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初中和她一个班，她这个人……性格特别暴躁，你还是少接近她为好。” “这样啊，”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是自己喜欢人家，才怕被我抢了。” “别胡说，我要回教室了，你自己吃吧。”我迅速收拾好盘子，离开了餐厅。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坐在河滨公园的长椅上，孤孤单单一个人，电影里那颗小小的玻璃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路滚到了我脚下。我犹豫了一下，把它捡起来，然后学着电影里少年的样子，用力将它扔向河面。我大声喊出自己的愿望，却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 也许，就连我都无法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吧。 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去，穿着初中校服的谢妍树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稍稍松了口气，准备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然而撞进视线的却是谢妍树熟睡的脸。 朦胧的月色中，她躺在我身边安然地熟睡着，脸上没有一丝防备。 难道这是所谓的梦中梦么？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她睡在我床上这么下流的梦，而是她的脸看上去那么真实，可如果不是梦，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不如我来证实一下好了……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软软的像布丁一样，还有甜甜的香味，我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嗯……”她不满地扁了扁嘴巴，鼓在一起的唇瓣看上去像草莓味的果冻，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反正只是个梦，应该没关系吧。 我像个偷糖果的孩子一样凑过去，蜻蜓点水地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迅速缩了回去，心跳地快要冲出来了。 不是草莓的味道，却更加诱人。 我已经知道这不是梦了，但还是自欺欺人地再次靠近她，她带着薄荷味牙膏的气息轻轻扑在我脸上，令我陷入梦一样的状态。然后我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时隔三年，我再次对她做了卑鄙的事，却意外的很幸福。 这是我第一次吻女孩子，紧张又笨拙，甚至有点失控，她似乎感觉到了异常，烦躁地推了我一把： “唐乙己你往旁边一点，我快掉下去了。” 我像被施了冰冻咒一样石化了，心也变得冰冷一片。 她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也经常这样吻她么？ 他们是不是早就习惯了睡在一起？ 那一瞬间，黑暗中的我心里充满了嫉妒和挫败感，然后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也许，我可以对她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过分到，让这张嘴巴只能叫着我的名字。 第959章 我输了 但是我放弃了。 不是因为我多高尚，而是我了解谢妍树，就算把她打包绑回家，她的心也不会属于我。反而是我，一旦在她面前失态，很可能会再次掉入她的鼓掌之中，像猎物一样被她继续玩弄。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有错，不久后她亲口承认，我只是她的备胎之一，之前向我告白，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而已。 让我更加挫败的是，我不但感情上被她牵着鼻子走，连考试也输给她。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她的数学成绩就超过了我。 按理说我作为年级第一，完全没必要去在意一个四班的学生，谢莉，倪裳，甚至a班的所有人都比她更具威胁。可是三年前不也是这样么，她会不会再一次追上来，夺走我引以为傲的一切？ 她前进的速度简直不可思议。上学期的公开课，她明明连最基础的例题都不会做，现在不但一路升到了四班，就连数学成绩也超过了我，照这样的速度，总分是迟早的事。 这天于亦峰拿到了商场的电玩券，放学后硬要大家一起去，没想到在电玩城遇到了rj联盟那帮人，谢妍树也在。我还没来得及离开，两波人就杠上了，然后莫名其妙开始玩起了密室，最后又莫名其妙剩下了我和谢妍树两个人。 密室最后一关是一道很难的数学题。那样复杂的算式我连见也没见过，她却在短短几分钟内解了出来。如果之前我还能认为月考成绩只是侥幸，这次却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我输了。 这些年来我总想找机会证明自己已经赢过了她，讽刺的是，这几年她在青中当不良少女，流水一样谈恋爱，却仍然不费吹灰之力赢过了我。而除了学习几乎一无所有的我，到头来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那我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呢？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生存方式产生了怀疑，上课，考试，名次，成绩……这些曾经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忽然变得毫无意义。或者我更想不通，为什么从前的我会觉得它们很重要呢？ 而数学竞赛成为了粉碎我的最后一颗稻草。当荆老师笃定地说出我赢不了谢妍树的那一刻，比起恼羞成怒，我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仿佛等这一刻很久了。然后我背起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决定放弃从前的生存方式，既然再怎么努力都会输，为什么要自我束缚呢。我故意逃课，降班，做从前没试过的事情，还试着报复性地去谈恋爱。 我出于一种自己都不懂的报复心理，觉得只要不是谢妍树，随便一个女生都好。可是那晚送她回家的路上，我望着她月色下泛红的脸，闻到她发梢间栀子花的清香，忽然想起了寒假的那个晚上。我想再把她抱进怀里，再感受一下那蜜粉色的嘴唇的柔软。于是我失去了理智，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向她告白了。 我宽慰自己，随便一个女生都好，那谢妍树自然也可以。她既然把我当成备胎，我也可以把她当备胎，就算被拒绝也无所谓。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紧张地厉害。我发现自己那样强烈地希望她点头，仿佛只要她同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可是她拒绝了我，然后和那个唐乙己一起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我悲哀地发现，曾经被她列入备胎的是年纪第一的我，而少了这个光环的我，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了。 第960章 夜晚奇遇 我最终也不知道谢妍树对我说的喜欢到底是真心还是谎言，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她看着的那个人，是她想象中的沈曦言，而非真实的我。 我开始重拾功课，还买了大学课本开始自学，只为了再有上次密室的那种情况时，不再在她面前输得那么难看。 我向学校请了假，不分昼夜地看书，结果没学多少东西，人却病了。在我发烧的时候，谢妍树来了。我本来很高兴她能来照顾我，可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我平时不是轻易失控的人，可那天我一定是病到失去理智了，竟然将三年前的真相脱口而出，还故意说了些连自己都记不清的伤害她的话。 回学校后，我想找机会向她道歉，却无意间听到了她和荆老师在办公室的对话。 原来她早就知道竞赛那天发生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谢莉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毫无感觉，却不能接受被谢妍树发现，更不能忍受她为我求情！ 于是我逃出了学校，晚上也没有回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暂时去一个没有谢妍树的地方。 我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今晚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白市向来没有什么夜生活，十点钟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路上安静得可怕。我路过一家地下酒吧，店面很小，白天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然而此时门口刺眼的灯光和杀人一样的音乐，让任何人都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我好奇地推开门，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结果刚进去就后悔了。除了暗黑风格的装修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里面的味道，劣质的烟、酒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让我本能地反胃。 我找了一张不算太脏的桌子坐下，看着舞台上撕心裂肺吼叫着的乐队，想努力从中寻找美感，却实在做不到。 “小帅哥，想喝点什么呀？”一个穿着黑色露脐装的女生扭动着腰肢走过来，画着浓妆的脸在绿色的灯光下十分诡异。 “抱歉，我没有钱。”我尴尬地说，当然就算我带了钱，身为高中生也不能喝酒。 “没关系，我请你嘛，”她竟然缠上了我的胳膊，冲着吧台比了个手势，“阿吉，两杯浪漫马提尼哦。” 被陌生女孩这样挽着让我很不舒服，我想推开她，却不敢用力，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别这样cris，客人会生气的。” 解围的是一个穿着破洞t恤，满身金属挂件的男生，看着很眼熟。我想起来了，是谢妍树的前男友青木。 对方也认出了我，他先是惊讶，而后玩味地笑着坐到我身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白中的乖学生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皱起眉头：“那你又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你不是偶像么，也不怕被拍到？” “这里是我从前打工的地方，时不时会回来看看，”他把桌子上不知道谁的酒一口闷了，“两年前这个时候，我还在那个舞台上唱歌，妍树每天晚上都来陪我。现在想想，还是那些日子比较快乐。” 他用一种悲伤的表情望着台上嘶吼的乐队，低头点燃了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我：“抽烟么？” 我捂住鼻子，离他远了一点：“我不喜欢烟的味道。” “妍树也是，”他抬头呼出白色的烟雾，“因为她讨厌烟味，所以我戒掉了，不过现在又可以抽个过瘾了。” “为什么？” “你没听她说么，我已经被甩了。” “至少你还得到过。”我小声说。 “什么？” “没什么。” 一个穿着宽大男士马甲的短发女生端来两杯酒，分别放在我们面前，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酒味。 “lisa你有点眼力见行么，人家优等生怎么能喝酒呢，”青木故意说得很大声，伸手拿过我面前的酒，“没关系，我替你喝。” “不用。”我抢过酒杯，一口把里面的液体灌进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被这个人看扁。 那个叫lisa的女生夸张地喊着好帅，我却后悔莫及，没想到这酒比除夕夜陆丰年调的破玩意还冲，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第961章 她的表情 我连灌了几杯冰水才好一点，发现青木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不满地问：“你看什么？” “没什么，”他慵懒地托起下巴，“我就是在想，妍树她到底喜欢你哪一点。” “别开玩笑行么。”我瞪了他一眼。 “你和她还真像，两个人都这么认死理，”他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逃到青中了，喜欢上你这种类型的人，确实够心累的。” “你没完了是么？” 他看似无奈地笑笑，又喝了一口酒：“不过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高一那年的流星雨，她跑去天台上为你许愿，结果阴差阳错，实现了我的愿望。” “她为我许愿？”不会是咒我倒霉之类的吧。 “所以……照这么推下去，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愿望呢，”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目光混沌不清，明显是喝醉了，“那我把这个赔给你吧，反正也用不上了。”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竟然是一枚钻戒。 震惊的不只是我，全酒吧都轰动了，连台上的歌手都停止了嚎叫。十几个男男女女冲过来把我们团团围住，激动地拍起了巴掌，齐声高喊着“求婚！求婚！” 我尴尬地想死，真是拜谢妍树所赐，我这辈子竟然有机会体会这种境遇。 我放下杯子往外走，只想赶紧远离这些疯子，而那个青木竟然扑过来用力抱住了我。 人群中尖叫声迭起，我无语地推他：“喂，你别这样行么，人家会误会的！” “兄弟，给你一个忠告，”肩膀上的那颗脑袋说话了，微醺的声音里带着无限落寞，“你还有机会，别像我一样……” 如果那时我听懂他的话就好了，可惜我也醉了。 我怕被我妈发现我喝了酒，就没有回家，在学校附近的河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晚。酒精让我的头晕晕的，但意识却很清醒，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分别时青木的话。 “你猜，我怎么知道谢妍树喜欢的人是你的？”他搂着我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 他八成又要继续那些酒后胡言，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制止他，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为什么？” “表情。” “什么？” “你没发现么，谢妍树她只要喜欢上谁，表情也好，说话方式也好，甚至行为举止都会变得跟那个人很相似。现在我终于知道，刚认识她的时候，她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像谁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么说，她去年当街抢我钱那次是跟你学的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指着我：“没错，就是这张脸，你们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样……” 但他笑着笑着就停下了：“但是我要提醒你，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变得像另一个人了。” 天快要亮了，我也逐渐抵抗不了睡意，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谢妍树的脸。 谢妍树的脸……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开着？明明每天都见面，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还是说，她像青木说的一样，变成了我不熟悉的样子。那张脸不再总是喜悦地看着我，而是有一点警觉，有一点担忧，还带着淡淡的悲伤……就像现在这样。 我愣了一下，发现这不是幻觉，谢妍树竟然真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第962章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也许是我的大脑还没摆脱酒精的影响，也许是再一次和她回到了这个故事还未开始就结束的地方，再加上最近发生的各种各种的事情，今晚青木的话，此时此刻草木的香气，宛如魔法一般倒影着月光的河水，还有眼前的和三年前交叠在一起的脸，用那样担心的目光看着我，于是我失控了。 我失控地说了一些话，那些话并不全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只是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对她说出来。从前我总是很在意她看我的眼光，但是这一刻我突然感到累了。既然已经不完美了，那就丑陋得更彻底一点，让她厌恶地走开，总好过继续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然而她没有走开，而是……劈头盖脸地臭骂了我一顿。 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谢妍树，像个凶神恶煞的夜叉，眼睛红红的，气得眼泪都飚了出来，甚至还动手打人，我都不知道女生打人会那么疼。 可是我一点也不生气，正相反，之前慢慢沉入黑暗的心，仿佛被一只手一下子捞了起来，那些恐惧、窒息、压抑的感觉，竟然在一瞬间无影无踪。 因为谢妍树说，她喜欢我。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只喜欢我一个人。 原来，我已经被那个最重要的人承认了。 可惜我还高兴几秒，谢妍树就冷冷地向我宣布，她决定放弃我了。 那一刻，我心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我不顾一切地追过去，却被毫不留情地推进了水里。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水面，闪烁着金粉般的光泽，即使浸透了衣服也不会太冷。望着满目耀眼的光芒，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了。比起重新回到竞争的恐惧，我更害怕的是，她的眼睛不会再看着我。 而她临走前的那张脸，傲慢又瞧不起人的那张脸，确实像极了另一个人。 我重整旗鼓后，很快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不久后，谢妍树也考进了a班。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然而我站在成绩栏前，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感到一丝期待。 从明天开始，我可以每天都见到她，不用找理由就能跟她说话，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她走在一起。晚上我怎么也静不下心复习，满脑子想着第二天她来a班要对她说什么。 “你终于来了。” 不行，显得我很期待一样，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 “你什么时候来a班的，我都不知道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也太假了。 “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了。” 这倒是真心话，但她上次凶我是个关注成绩的小学生，这样岂不是更让她讨厌了。 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合适的开场白，结果第二天，谢妍树根本没有来。 我以为她临时有事，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她生病了么，还是升到a班太紧张？不，她应该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我去她家敲了几次门，一直没有人应，晚上对面公寓的窗户也是漆黑一片。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怎么都联系不上她。直到有一天放学，学校传达室的大叔拦住我：“你是沈曦言吧，刚才有人留了东西给你。” 他递给我一只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接过来，从里面掉出来一把钥匙。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我住的小区和熟悉的楼号公寓。 那是谢妍树家的地址。 “这是谁送来的？”我急切地问。 “是个女生，应该是外校的，没见过。” 对方的表情有点闪躲，但我顾不上这些。我冲到谢妍树家门口，正好遇到下楼的邻居，惊觉我一个人来不合适。于是我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制造出一种忘记拔下来的假象，然后打电话给倪裳，告诉她我的“意外发现”。 好在倪裳也没多想，马上赶来了。我们刚开门，房间里响起东西倒下的声音，下一秒，谢妍树披头散发地从屋里爬出来，从未见过的狼狈。 她看到我们，眼里闪过巨大的失望：“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这才知道，她这段时间消失的原因，是因为和唐乙己分手了。 可我没办法幸灾乐祸，因为她看上去那么痛苦。那双无论平静还是愤怒总是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光，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这样的她让我心疼，但更多的是不甘。 为什么，她半个月前还流着眼泪说喜欢我，转眼为了另一个人失魂落魄。嫉妒之火占据了我所有理智，我生气地质问她，然而她只是平静地望着我说：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仿佛狠狠一把将我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那一瞬间，我感到人生就此结束了。曾经在乎的一切突然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我的影子。 我终于明白了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惜已经太迟了。青木说的是对的，当谢妍树决定不再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 第962章 你怎么跟谢妍树一样无赖 那天晚上她晕倒了，我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还摄入了过量酒精，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我坐在床边看着她惨白的脸，悲哀地发现，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把唐乙己找回来。 我联系到了薛崎，让他带唐乙己来医院。他不出意料地拒绝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去年帮了你，你说欠我一个人情。”我语气强硬地说。 “那你也别出这么大的难题吧，你也知道那个袁……唐老师的脾气，万一他跟我翻了脸，我手术不就白做了。” “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可以了。” 薛崎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他说人就在他家，但不能直接带我去，只能在他出门的时候装作偶遇。 我突然有点佩服这位唐乙己，竟然能把薛崎收得服服帖帖，安排一次见面都如惊弓之鸟，谢妍树更是把他看得跟命一样。两个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在他面前都如此狼狈，想到要跟这样的人见面，我也有些紧张。 可是还没等到薛崎安排见面，我就在大街上遇见了他。他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来。 我偷偷跟进去，躲在他们身后的卡座，准备等他们谈完再找他。唐乙己很严肃地称呼对方李律师，我本来没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但某些不经意流进耳朵里的内容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原来我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个人真的不是唐乙己，而他的真实身份却比我想的更糟糕。 谢妍树知道他是谁么？难道是因为发现了才和他分手的？这个人这么危险，我该让他回到谢妍树身边么？ 我专心纠结着这些，全然没注意一道阴影正向我靠近，直到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背后一凉，抬头对上一双黑得让人忘记白天的眼睛。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色冷得怕人。虽然他平时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但此刻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又问。 这句话加上他冷肃的眼神，很难不联想到灭口的风险，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是。” “是么。”他眼睛眯了眯，但只说了两个字，就往回走去。 “等一下！”我下意识地拉住他，“你和谢妍树分手，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面无表情地问。 “是没关系，”我尴尬地说，“谢妍树住院了，你能看看她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是也知道么。” 我皱起眉头：“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这么冷漠吧。谢妍树已经两个星期没去学校了，她现在彻底自暴自弃，连饭都不肯吃，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她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他不屑地说，然后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一笑，“看来我之前猜错了，原来你对那家伙不是毫无感情，她似乎还有希望。” 如果是从前，我听到这话可能挺高兴，可想到谢妍树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怒火，一把抓住他衬衫的领口：“你还是人么！你明明清楚她有多在乎你，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竟然还说这种风凉话，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 “那又怎么样，”他轻蔑地拽开我的手，“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情，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就算她死了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你说谎。” “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我问过门卫了，送钥匙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外校女生，是薛崎让他这么说的。唯一可能让薛崎这么做的只有你，因为你不放心谢妍树，让我去看她。” 他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你这么聪明，当年怎么会输给谢妍树那个笨蛋的。” “什么……” “可惜你猜错了，”他眼中的笑容像如深海稍纵即逝的白光，“我之所以让你去看她，是怕她死在我屋子里，害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说完，他没再看我一眼，和等在门口的大叔一起离开了，背影冰冷肃杀。 难怪谢妍树会那么绝望，想必他对待她的方式，比对我更加冷酷绝情。 “我早跟你说过了，找他没用的，”薛崎在电话里一通马后炮，“他可不像我这么心软，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 “是么，”我轻轻一笑，“这么说我只能找你帮忙了，请你想办法让他和谢妍树见上一面。” “喂！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吧！”他不可思议地叫道。 “那件事是还完了，但是薛崎……你早知道他不是唐乙己却瞒着不说，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他半天没说话，许久才缓缓说出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跟谢妍树一样无赖。” 尽管如此，薛崎还是帮了忙。但我没想到的是，谢妍树和那人见面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选择了退学。 我在教导处看到她的退学申请表，大脑像被炮弹集中一样，气急败坏地去找她。可是我怎么忘了，这个向来都意气用事的人，怎么可能听我的劝。 糟糕的是，我比她更加意气用事，在学校走廊上像个幼稚又爱管闲事的小学纪律委员一样冲她发脾气。但我真正生气的，不是她退出高考，也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丢脸到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 我们不是约好了么？我已经再次跑到你前面了，为什么不肯再看着我？ 擅自回白中的是你，一直追着我跑的人是你，先说喜欢的也是你。你打乱了我的生活，抢走了我的骄傲，不讲道理地霸占我的视线，让它再也离不开你。可是为什么，你却不要我了？ 第963章 玻璃珠与如果 可是我看到她的眼睛，她冷漠疏离的目光，让我什么都问不出口。 而且就算我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傍晚，我又一次去了河滨公园。初夏日照时间很长，夕阳的光芒在本就温暖的水面上撒了一层金粉，温柔美好地让人心动，亦如三年前那个黄昏。 我想起那天的谢妍树，她纯粹的笑脸，流动着光彩的眼睛，还有和我触碰在一起的柔软手掌，忽然觉得眼前的阳光一阵刺眼。 为什么，故事的开端和结尾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这里最后却只剩我一个人。 我拿出一袋玻璃弹珠，那是我刚才从阿婆的店里买的。我把它们一颗一颗拿出来，然后对着夕阳最闪耀的地方狠狠扔出去，就像《烟火》的那个主角一样。 如果三年前那个傍晚我能了解她的心意，更加珍惜向我伸出的那只手…… 如果选拔考试后我放弃无聊的自尊心，和她一起考进白中…… 如果高中开学后我第一时间去青中找她回来，告诉她我从来都不在意…… 如果去年在商业街遇到的时候，我主动邀请她回来…… 如果她无家可归时，我赶在所有人前面找到她，让她没有机会遇见唐乙己…… 如果她再次回到白中的时候，我不那么别扭，大大方方地去找她…… 如果她在屋顶向我告白的时候，我相信了她的话，微笑着对她说：“我也是”…… 如果游乐场的那个晚上，我坚持和她一起看烟花，而不是让她受了伤一个人离开…… 如果冒充薛崎和她在社交软件聊天的某个夜晚，我能坦白地告诉她，我是沈曦言，每天教你做题的是我，对你说晚安的是我，吐槽那只肥猪的是我，所以能不能……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如果她寒假集训班闯入我宿舍的那晚，我能有出息一点，当她睁开眼睛后，仍然捧着她的脸吻上去…… 如果除夕那晚我读懂了她的眼泪，告诉她我和倪裳没关系，我喜欢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如果我能聪明一点，早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如果我再坦诚一点，试着在她面前放下骄傲；如果我不那么怯懦，总是自欺欺人；如果我不那么偏执，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任何一个“如果”能够重来，那么我和谢妍树的故事也许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除夕那天我说谎了，我内心深处其实藏着一个愿望，那是回到过去，回到任何一个她还喜欢我的时间。可是我太蠢了，那么多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么多绚烂美好的画面，我却抓不住任何一个。 倘若那天有人路过河边，会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像个傻瓜一样一颗接一颗地把手里的玻璃球丢到水里。从小就骄傲的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举动，可现在我才发现，尊严、骄傲其实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曾经我为了保护它们可以付出一切，但现在想用它们换回失去的东西，却什么都回不来了。 然而电影就是电影，我丢了几百颗玻璃球，奇迹也没有发生。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倒流，甚至没有放慢。河里堆满了上百颗五颜六色的玻璃球，廉价的光芒下面，掩盖的是我的懊悔、愤怒、自责和无能为力。 唯一改变的只有逐渐消失的阳光，和一点点降落的夜幕。随着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方才还在眼前的谢妍树的笑容的幻影也不见了，我慌乱地伸出手，攥进手心的只有尚未冷却的空气，却再也握不住的，曾经的那只手。 那只手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今天。 我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天空第一颗星星出现。这一次我没有呆到天亮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她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第964章 简单的答案 谢妍树离开学校后，大家纷纷讨论着原因。有人说她家的危机已经解除，当然不用来学校受罪了，还有人说她得了考前恐惧症，但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原因。 在河边的那个晚上，如果我唯一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终于接受了过去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事已至此，我决定最后赌上一把，至少看看能否改变未来。 尽管这个未来，并不是我想要的。 周末，我去了谢妍树家。当我把三年前那份试卷递给她，她充满排斥的目光让我更加确定，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她都会彻底讨厌我。 还好，我在最后一刻赌赢了。 而与此同时，我也输得一塌糊涂。 谢妍树冲出大门后，我把桌子上的试卷收回书包里，心想这份试卷真是诅咒了我整个人生啊。 薛崎在门口等我，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他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看好戏的机会。 “恭喜你啊，”他笑着说，“折腾了半天，终于成功把喜欢的女生推给别人了。” “我又不喜欢她。”我想这么说，却发现这话就像我之前嘴硬说不在乎成绩一样可笑。我昭然若揭的心意已经谁也骗不了了，更何况薛这个聪明人。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你劝那家伙不要认输，结果自己却认输了。” 我无话可说，反正这辈子，我怎么也赢不了谢妍树吧。 毕业那天，我和陆丰年站在操场巨大的树荫下，看远处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自拍。 我心想要不要对陆丰年惜别几句，尽管我们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但他毕竟是我中学唯一的朋友。然而他却在一旁痛心疾首地摇头：“没想到我们两只单身狗毕业都没交上女朋友，最后一天还是要一起度过。” 我无语极了，嘴边那些感激之语又咽了回去。 “沈曦言！陆丰年！荆老师叫你们过去拍照！”同班的男生跑过来通知我们，又匆匆跑走了。 他跑到一个女生身边，对方害羞地笑着挽住他的手。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去年考进a班的那个人，当年的疑问再次闪过心头。 “陆丰年，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说。” “我有个朋友，他对一个女生有点好感……” “你说你跟谢妍树？” 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都说是我朋友的事了！” “哦，你继续说。”他那副表情分明在说：你除了我哪有朋友？但我还是不得不编下去—— “我朋友一直不能确认对那个女生的感情，是因为曾经输给过她……在一次长跑比赛里，他们两个都是体育生。一般来说，喜欢的女生赢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但我朋友心里却很不舒服……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她？” 我忐忑地看向陆丰年，可他却没兴趣听的样子，甚至开始用手指抠树皮玩。 我一阵懊恼，自己竟然会白痴到向陆丰年征询意见。这家伙连场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我想了三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又怎么能懂呢？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动身去班里拍大合照，谁知陆丰年突然像梦醒过来一样开口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很正常啊。” “很正常？” “对啊，”他理所当然地耸耸肩膀，“换了我也不爽，毕竟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人了嘛。” 我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捂着大肚子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啊，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啊。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报完志愿的这段日子，我过得比高考还艰辛，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f大的官网查看录取结果。 我妈说你都是状元了，录取肯定不成问题，没什么好紧张的。其实我紧张的是谢妍树，这家伙高考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数学竟然考得那么差，很有可能被调剂掉。 终于，当我在录取名单上看到她名字的时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有心情为拿到状元这件事开心了。 “看来，我们注定要一起走下去了。” 我决定了，毕业典礼那天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她怎么看我，我都一定要对她说出这句话。 然而那一天，她在全校面前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令我意外的是，我并没感到特别意外，毕竟她一直都是这么任性，何况她那么喜欢那个唐乙己。 第966章 未来战争 我只是有些失落。从前我以为她选择唐乙己是因为有f大的加持，可现在我和f大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个人。 我们离开学校，一起走了一段路。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走在一起，也是最后一次了。 盛夏的阳光从树木间落下来，被大片大片的绿叶遮挡，却仍然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我身边的谢妍树，却比夏天的阳光更加明亮。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年前那个背着书包唯唯诺诺地站在竞赛班门前的女孩，已经变得这么耀眼了，耀眼到让我一秒钟都无法移开视线。 只可惜，她明亮的眸子映出的身影，口中不断重复的名字，早已不再是我。 我就像一个想要抓住水中星星的孩子，无奈，烦躁，却仍然为那颗美丽的星星心动不已。 可是她看不到我内心的纠结，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和那个人的未来，刚才在演讲台上还踌躇满志的样子，转眼又为明年的高考担心起来。 这还真是传说中的，如果喜欢上一个人，那么无论笑容还是烦恼都是为了他。我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期望她考上f大了，但最后我还是说了真心话： “我有预感，明年你一定能考上。等到你进f大的那一天……” 我向她伸出手，想像三年前一样对她说，一起往前走吧。可是，她已经不这么想了吧。 她想握住的不再是我的手，想要并肩而行的人也不再是我这个人。 她说会开启新的人生，不知道这个新的人生里，还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会去帮你搬行李的。” 我最后说出的，只能是这样一句话。 “好啊，”她笑着握住我的手，“那提前谢谢你啰，沈曦言学长。” 走到下一个路口，她停了下来：“你家是往那个方向吧。” 我愣了一下，机器般点了点头：“嗯。” 本来还想装作不知道，多陪她走一段路的。 真不甘心啊。 “那……再见了。” “再见。” 她脚步轻快地走过人行道，一次也没有回头看。我心里骤然升起莫大的痛楚，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是她最后一次看着我了，那些一直没说出口的话，至少要在最后一刻告诉她，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 “谢妍树！” 我惊慌而焦急地大喊：“我喜欢你！” 信号灯变成了红色，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撞得粉碎。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路对面的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 不行。 看着她无辜却永远自带一丝狡黠的眼睛，我把话咽了回去。 我想起来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虽然不像我从前误会的那么坏，却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私，任性，慕强，狡猾，和那个唐乙己在一起后，就更加近墨者黑。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一旦对这种人说出喜欢，无疑是在她脚下下跪投降，而我的心意不但得不到珍惜，反而会被彻底踩扁，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脑后。 因为我喜欢她，因为我还不想放弃，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口。 思来想去，让谢妍树重新喜欢上我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赢过唐乙己，成为比他更强大的人。这就是我，即将开始的战争。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然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走远。 你等着吧谢妍树，用不了多久，你的眼睛就会重新看向我。然后你就像从前一样，跟在我身后拼命追吧。 虽然我们暂时分别，但只要我还没放弃，故事就不会结束。 未来的路还很长，总有一天，我们会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