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兵百万!什么!朕不是太子?》 第1章 暗号对上了 【把你的脑子交出来】 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随行的禁军护持在车队前后,金色龙纹的旗幡象征着皇室的身份。 一个年轻男子将帘幕拉起来,一张俊秀的脸庞看了看外面。 一个大胡子校尉骑着马凑近车驾:“九皇子殿下,还有半日咱们就到临安城了。” 年轻男子微笑着点点头,便将帘幕遮起来。 大胡子校尉心道,这位九皇子倒是和传闻中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太一样,挺亲和的啊,比其他几个皇子好相处多了。 “他妈的...按照剧本走,进了临安城我就开始死亡倒计时了….”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二个月,原本他跟着一家人开车自驾游,结果遇到车祸,等再醒来就莫名其妙重生了。 而且还穿越到了他之前看过的一本历史小说里,成了一个打酱油的反派角色...大唐九皇子,李兆。 按着原着剧情,燕王谋反,私底下豢养了数万私兵,但这私兵却是养在李兆的封地里... 原本的李兆就是个缺心眼,收了燕王的好处,便将自己的封地随便借给燕王使用。 如今被人揭发之后,自然这豢养私兵的罪名就落到了李兆的头上。 但这都不重要,毕竟私兵这件事并不会让李兆嗝屁,关键是进了临安城,那一切就不好说了,原着里顶多就能活二十几章... 两个月前其实他就应该奉诏入京,硬是想尽办法拖了两个月,想着只要自己不进京,那就不会按照剧本走。 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禁军了,这下便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李兆在脑海里疯狂的回忆剧情,心道,想要活下去,首先就得先跟燕王划清界限,其次就是不要去招惹自己的二哥,李禹...毕竟他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就在李兆想着怎么活下去的时候,车队已经来到临安城外。 高耸的城墙巍峨矗立,周围的百姓已经被驱散至两侧,一个太监领着一帮人正在城门口候着。 胖乎乎的太监恭敬的在马车前跪下。 “奴才给九皇子殿下请安。” 李兆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帘幕,神情泰然的开口道:“高公公,父皇有什么旨意吗?” 这个太监便是当今皇帝李明乾的心腹,高忠贤。 李明乾还在潜邸当太子的时候,高忠贤便是贴身的奴才,如今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掌握了奏折批红的大权。 朝堂上哪怕是各部大臣,也得给高忠贤几分面子。 皇帝既然让高忠贤亲自来接自己,足以看出对自己的重视。 而实际上李明乾确实疼爱这个小儿子,不然也不会将江南富庶之地划给李兆当封地。 “陛下甚是想念殿下,让殿下进京后便直接入宫觐见。” 高忠贤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看不出此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兆微微点头:“进宫吧。” 周围的百姓看到李兆的容貌,都是纷纷侧耳交谈,暗道这位九皇子果然生得俊俏。 不少女子甚至看得出神,皆是在心里感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车驾行至皇城外,李兆便下了车。 “秦校尉,多谢你这一路上的护持。” 秦恒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九皇子殿下居然会对自己说谢谢,毕竟他只是个一个禁军校尉,在大部分皇子眼里,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秦恒赶忙抬手道:“九皇子殿下言重了,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李兆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跟着高忠贤朝皇城内走去。 过了许久,秦恒才敢抬起头,看着李兆的背影,叹了口气。 秦恒顿时觉得,那些说九皇子殿下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真是瞎了狗眼,这明明是位礼贤下士的好主子! 高忠贤不急不慢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侧身,跟李兆说两句宫里的事情,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毛病。 也只有李兆这个看过原着的人才知道,这个太监可不是什么善茬,甚至在李明乾驾崩之后,这家伙更是敢篡改遗诏。 “高公公,父皇怎么看我这件事?”李兆突然开口问道 高忠贤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随即恭敬的回道:“奴才也是不知道陛下的圣心如何,不过奴才可以告诉殿下,这件事是太子手底下人捅出来的。” 李兆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幕后主使,不过是想看看高忠贤会不会给自己吐露一些实话。 李兆停下脚步,故作仪态的抖了抖身上的袍子。 “去岁给嘉兴府拨的三百万两赈灾的银子,听说少了几成,高公公平日里替父皇批红折子,可知道这件事?” 原本气定神闲的高忠贤顿时脸色凝固,但很快便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笑着转身,低着头道:“赈灾的事情都是内阁那几位大人在盯着,奴才对此事倒是不清楚,不过没有听说有克扣赈灾银两的事情,嘉兴府的官员也没有上折子说起过。” 李兆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心理素质,明明少了两成银子,而且还都进了他的荷包,这家伙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高忠贤内心其实惊异不已,这赈灾银子的事情,哪怕是内阁都不知晓,他自问处理得毫无漏洞,就算查到了也不会波及到他。 但李兆突然提起此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高忠贤看来,这位九皇子和当初离开临安时相比,已经不一样了... 很快高忠贤便领着李兆来到养心殿,在李兆的记忆里,自己上一次来养心殿已经是六年前了。 “陛下还在等您,奴才就不陪您进去了。” 李兆语气平和的说道:“高公公,这临安城水深,谁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你说是吧?” 说罢,李兆便径直走进养心殿。 高忠贤则是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此时他内心肯定,嘉兴府的事情一定是被李兆知道了什么,而对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敲打自己。 高忠贤朝一个方向招招手,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到身前。 “让东厂的探子去一趟嘉兴府,把那些尾巴都处理干净,还有账册,都烧了...” 李兆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高忠贤和小太监交谈的身影。 心中暗道,高公公啊,你的污点可不止一个嘉兴府啊... 养心殿里的装潢并不算奢华,简单的陈放着几张书架,靠窗的位置则是一张案牍和床榻。 大唐的皇帝历代都讲究节俭,因此宫里的用度都尽可能的避免铺张浪费。 李兆注意到在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不用猜,这养心殿里除了皇帝李明乾,还能有谁? 李兆刚想跪下请安,便听见一个抱怨的声音。 “他妈的,老子不想当皇帝啊,我刚刚全款买的小洋楼啊...这下都没了...” 全款?小洋楼? 李兆心里顿时浮现一个不科学的念头。 试探性的开口说道:“宫廷玉液酒!” 这句话一出,很明显屏风后面的男人身形一滞,似乎受到了什么精神冲击。 “...一百八一杯?” 李兆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追我?” 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的男人从屏风后面冲出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要急支糖浆!” 李兆脸颊抽搐的问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你也是?”男人愣愣的看着李兆 两个人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下一秒就同时冲上去,然后互相拥抱在一起。 李兆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唐的皇帝居然也是穿越者? 李明乾叹息道:“我本来带着一家人去自驾游,谁知道遇上车祸,这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成了皇帝...” 自驾游?车祸? 李兆心里再次浮现一个不科学的念头,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下意识的李兆开口说道:“你穿越前不会叫何富贵吧?” “嗯?你怎么知道?” 李兆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指着李明乾说道:“你是不是把私房钱藏在马桶抽水箱里!” 李明乾顿时打了个冷颤,虽然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样貌已经完全不一样,但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的熟悉。 尤其是对方说出私房钱这件事,就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因为这件事只有他和他儿子知道… 李明乾也指着李兆,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偷偷摸摸带女同学回家!” 两个人的眼里顿时都闪烁起泪光,嘴唇微张,甚至想要合唱一首难忘今宵... “爸!” “儿啊!” 下一秒,两个男人冲上前再次拥抱在一起。 高忠贤此时躲在养心殿外,虽然听不清里面的声音,但却依稀能看见,陛下和九皇子抱在一起了?还抱着两次? 高忠贤内心疑惑...陛下这么疼爱九皇子吗?以前没看出来啊? 第2章 被骂的首辅 李兆完全不讲规矩的瘫坐在床榻上,毫无顾忌的拿着水果往嘴里塞。 这一幕要是让高忠贤看到,肯定会惊掉下巴...哪怕是皇子,也没有哪个皇子敢在李明乾面前如此随意。 李明乾则是坐在对面,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兆。 “要不然让御膳房给你烤只鸡?这宫里的饮食标准还是可以。” 李兆摆摆手,哀怨道:“老爹,你倒是安逸,直接当皇帝了,我可就惨了。” 李明乾诧异道:“怎么会?我可是你亲爹,那些皇子都是野生的,你放心,有你爹我在,你就是下一个皇帝!” 看着李明乾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李兆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爹,你现在还真有点像皇帝了,不过啊,咱们父子两可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你顶多再当五年皇帝,而我就惨了,可能活不过半年...” “你别吓我...” 接着李兆便将原着的事情给李明乾讲了一些,听得李明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的嚣张跋扈也消散不见。 李明乾摸着下巴,惊恐的问道:“儿啊,这么说的话,咱们爷俩是死定了?” 原本李兆对自己能否活下去还抱有疑虑,但现在却是多了几成把握,毕竟皇帝是自己的亲爹,自己现在等于是掌握了主动权。 李兆拍了拍李明乾的肩膀,神态自若的挥手道。 “老爹,你放心,你儿子我好歹也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咱们只要能苟得住,就一定能活下去!” 李明乾则是一副泪眼惺忪娘们兮兮的样子,微微点头:“儿啊,全靠你了!” 看着自己老爹这副不值钱的模样,李兆也有些无语,原着里的李明乾虽然结局不太好,但也是一位励精图治的雄主。 而自己这个老爹,哪里像个雄主,甚至看起来还缺少一点雄性激素... “老爹,明天的早朝就很重要,你听我说...” 李明乾凑上前,听着李兆的安排,不断的点头... 很快,这两父子就在养心殿里聊了两个多时辰,这期间不管是谁来了,都被李明乾拒之门外。 此时,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白胡子老头走到养心殿外。 高忠贤连忙迎上去,这个朝堂上,能让高忠贤如此礼遇的人不多,而眼前这个老头却由不得他不重视。 这就是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大臣,谢东阳。 “见过阁老。” 谢东阳站在门外,望了望殿内:“陛下在见谁?” 高忠贤尴尬的回道:“九皇子殿下回来了,恐怕阁老今天也见不到陛下了,刚才户部和兵部的大人们都吃了闭门羹。” 李兆? 谢东阳也有些纳闷,虽然陛下是喜欢这个小儿子,但以前也没有表现出如此的恩宠。 况且在谢东阳看来,大唐这几个皇子里面,就属这个九皇子最为不成器,不然也不会早早就被划分到封地上。 高忠贤解释道:“或许是陛下几年没见九皇子,这父子之间总有些话要说。” 谢东阳却是摇摇头:“老夫要与陛下商量春闱的事情,这内阁已经写好了章程,还得陛下过目才是,你去替老夫通报一下。” 毕竟谢东阳发话了,高忠贤虽然不想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之前他已经进去通报几次了,结果都被陛下给骂出来... 谢东阳老神在在的站定在门外,心道,老夫可是内阁首辅,兢兢业业辅佐陛下几十年。 可以说大唐如今的盛世离不开他谢东阳的劳苦耕耘,陛下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子就不接见老夫。 就在谢东阳等待传召的时候,突然,养心殿里边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接着便是李明乾不耐烦的骂声:“朕是不是说了!朕的亲儿子回来了!谁来了也不见!这谢东阳是不是老得听不懂人话了?” 谢东阳顿时老脸一黑,紧接着脸色又变得一阵鲜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居然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拒之门外... 亲儿子回来了?谁不知道那是你亲儿子吗?你又不止一个亲儿子... 关键是还说自己老得听不懂人话...谢东阳突然有一种被渣男抛弃的感觉...心痛!啊...多么痛的领悟! 周围驻守的禁军一个二个都强忍着笑意,毕竟这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内阁首辅吃瘪。 养心殿内,高忠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嘴里不断的说着好话。 “陛下...陛下...谢大人也是为了国事,还望陛下恕罪...” 李明乾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高忠贤也是很少看到自家的主子居然会如此发怒。 而发怒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皇子? 为了李兆,去开罪一个朝廷大臣,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违反常理啊。 李兆将地上被李明乾摔碎的玉盏捡起来,朝李明乾递了个眼神,李明乾当即领悟了自己儿子的意思。 李兆开口道:“父皇,谢大人既是为国事而来,父皇还是见一面得好。” 高忠贤暗道,这九皇子的脑子也不好使啊,陛下这正在气头上,他居然还敢出言相劝? 这下好了,陛下绝对会把怒火转移到九皇子身上... “嗯,如此也好,让谢东阳进来吧。” 同意了? 高忠贤的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啊?这就行了? 心里疑惑不已,这九皇子到底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是下了什么蛊?陛下居然会听他的话? ...... “阁老,陛下让您进去。” 高忠贤接着小声道:“是九皇子开口,陛下才同意的...” 谢东阳叹了口气,虽然他看不上李兆,但这一次倒是全靠这九皇子,才算是保住了他的面子。 不然首辅大臣被皇帝骂出宫门,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自己这几十年的清誉就保不住了。 谢东阳恭敬的抬手行礼。 “臣谢东阳,参见陛下!” 李兆站在一旁打量着谢东阳,心道,这谢东阳不愧是原着里的忠臣楷模,光是看这一副卖相,就是一个正面人物。 李明乾神色不变的看着谢东阳:“何事?” 李兆此时觉得,自己老爹虽然当皇帝的本事没有,但装皇帝的演技还是在线。 如果不是自己和他对上了暗号,光看他现在的气势,绝对会被骗过去。 “这是今年春闱拟定的章程,还请陛下过目。” 谢东阳将册子递上去,不经意的看了李兆一眼,却是发现李兆也在看着自己,而且还微笑着点点头。 李兆开口道:“虽然我久居江南,但也是经常听闻谢大人的事迹,时常深受启发,刚才我与父皇亦是在谈论一件国事,倒是我耽误了谢大人。” 谢东阳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不少,于是接着问道:“不知陛下与殿下所谈论的是何事?” “削藩。” 这两个字一出,谢东阳脸上的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陛下,削藩一事已然箭在弦上,陛下是否还有其他顾虑?” 李明乾将手中的册子放下,心里暗道,你这老家伙,要不是我儿子提醒我,削藩会引起造反,老子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谢卿,春闱之事便依照章程来吧。” 李明乾目光清冷的看了谢东阳一眼:“至于削藩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明日上朝朕再与大臣们商议。” “可是陛下...削藩之事已不得不...” “好了,退下吧,朕乏了。” 谢东阳苦涩的拱拱手,带着册子转身离去。 李兆摇了摇头,虽然削藩对于加强中央皇权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且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毕竟藩王的势力日渐成长,可以预料到不出十年,藩王的权力便会威胁到皇权,眼前已经是初见端倪。 谢东阳等人也并不无私心,只是这件事被他们想得太简单,也做得太糙了... 原着里就是谢东阳和几个大臣撺掇李明乾削藩,将各地藩王的封地收回,尤其是收回兵权,这才导致几年后的藩王作乱,尤其是燕王,直接是打着铲除奸臣的名号出兵造反。 眼看谢东阳离去,李明乾才松了口气,大咧咧的将茶盏拿起来喝了一口。 “儿子,不削藩是不是就没事了?” 李兆摇头道:“削藩还是得削,但是怎么削,什么时候削,削多少,还得慢慢来。” 李明乾生无可恋的拿起一本奏折。 “当皇帝真他娘的累,你是不知道,天天都得看奏折,你爹我只有初中文化水平,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也幸亏之前你妈拖着我看甄嬛传,不然我连皇帝怎么当都不知道...” 李兆庆幸的则是,大唐有内阁制度,很多事情都由内阁拟定章程,票拟出结果后再由皇帝定夺。 不然凭自己老爹这两把刷子,这两个月时间,怕是已经把大唐整的乌烟瘴气了。 李明乾突然开口道:“儿啊,要不然我明天立你当太子,后天我就退位,你来当皇帝,然后我就当个吃喝嫖赌的太上皇...”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生怕我不被那几个皇子给搞死... 第3章 许攸登门 “儿啊,你养私兵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李兆愣了愣,忍不住苦笑,自己进临安城时想着皇帝怎么处理自己,现在结果变成了皇帝问自己怎么处理? 李明乾拿起一本奏折丢给李兆,接着说道:“这是参你的折子,高忠贤派人查了,这私兵虽然在你的封地,但是军需却是来自汉阳府,我看了一下,那是燕王的封地,很明显这是燕王借你的窝子下蛋,还让你替他背黑锅嘛。” 李兆此时不禁高看李明乾一眼,自己这个老爹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脑子还算聪明。 也是,毕竟上一世的李明乾可是白手起家赚了几千万的大老板,如果是傻子,早就被人给坑得血本无归了。 “这件事就搁置起来吧,估计也没有人会再提起,至于参你的那几个官员,我已经将他们发配到海南去种甘蔗了。” 李明乾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认真的道:“燕王不能动?” 李兆笑着道:“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动,老爹你不也看明白了吗,现在动就是逼他造反,况且我封地上的私兵已经被转移了,查不查得到证据已经不重要,就当是一场闹剧吧。” 李明乾自嘲的笑了笑。 “当皇帝也当得这么憋屈,老子当老板的时候想开谁就谁,哪儿还用讲什么道理。” 原着里的李明乾也是如此处理这件事。 只是自己还没有告诉老爹怎么办,他就已经有了谋划,而且已经实施。 这一点还是让李兆心里安稳了不少,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突然,李明乾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惆怅,片刻后才开口。 “不知道你妈,还有你爷爷,还有你弟弟,他们怎么样了?咱们爷俩倒是运气好,这两个月我天天都想吃你妈做的回锅肉,以前吃腻了,现在想吃又...” 说到这里,李明乾眼眶已经变得模糊,说到底他不是大唐的皇帝,是那个普通的父亲,普通的丈夫... 高忠贤此时走进来:“陛下,该用晚膳了。” 李明乾抹了一把脸,旋即恢复成一代帝王的模样。 “老九,你就陪朕一起用膳吧。” “儿臣遵命。” 不多时,一桌珍馐佳肴便摆满。 李明乾退去了服侍的宫女太监,养心殿里就只留下父子二人。 李明乾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说,你妈他们会不会也跟咱们一起重生了?” 李兆差点一口稀粥喷出来,尴尬的道:“老爹,你见过一家人都重生穿越的吗?总不可能隔壁西凉的皇后是我妈吧?” “这倒也是,要是你妈成了西凉的皇后,老子明天就下旨攻打西凉。” 李明乾豪迈的喝下一杯酒,但眼里还是难掩失落的情绪。 所有男人都梦想当皇帝,但李明乾自己知道,真的当上皇帝后,其实开心也就那么几天,比起当皇帝,其实他更想念一家人吃饭的场景。 在听李兆说了一些原着剧情后,李明乾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 管他妈什么剧情,老子是皇帝,难道老子还护不住儿子吗? “儿啊,你放心,就算老爹活不过五年,也会保你平平安安。” 李兆也是没想到重生之后还能感觉到这份父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咱们父子都得活着... 吃完饭后李兆便是准备出宫,大唐皇宫里的规矩,就没有皇子在宫里过夜的传统。 结果李明乾则是死活不同意李兆出宫,甚至不惜跳到桌子上撒泼... 哪儿还有半点九五至尊的样子… “儿啊,你就忍心你老爹一个人独守冷宫?” 李兆忍不住吐槽道:“老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宫的妃子可不少,你这两个月没少...” 李明乾顿时尴尬的咳嗽两声:“唉,我这不也是为了维持人设吗?迫不得已...” 下一秒李明乾就眼前一亮,认真的看着李兆。 李兆下意识就猜到皇帝老爹没憋啥好屁,还没等他开口,李兆就已经转身跑出去。 “儿臣告退!” ...... 夜里的皇宫显得十分清冷,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处处都透露出一丝神秘的味道。 高忠贤笑嘻嘻的提着宫灯在前面带路,李兆现在在他心里的份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九皇子这次回来后,恐怕也会成为龙位的有力竞争者。 行至宫门处,高忠贤停下脚步。 “殿下,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 李兆刚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走回到高忠贤的身旁。 “殿下还有何事?” 李兆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嘉兴府的事处理了?放心,我不会告发你,况且...你这些年也不止一个嘉兴府不是?” 高忠贤打了个冷颤,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眼神之中透露出慌张。 “高公公,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以后怎么做吧?” 李兆爽朗的笑了两声,便直接走上车驾。 看着车驾消失在夜色中,高忠贤久久无法释怀,神情麻木的站在原地。 心中暗道,这个九皇子恐怕才是皇子之中最恐怖的那一个...毕竟这二十多年,他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废物... 李兆知道,高忠贤是三皇子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想拉拢高忠贤,只是给对方一个警告。 毕竟高忠贤把持着批红的权力,又手握东厂这个特务机关,让他畏惧自己,短时间内能少点不必要的麻烦。 马车抵达临安西城的一座别院。 太平院,这是李兆在离开临安之前的府邸。 白天的时候,自己的亲爹已经调了一批宫女奴才进去打理。 他刚走下马车,几个女子便迎上来。 “府上已经备好晚膳,殿下现在要用膳吗?” “不必了,我已经在宫里吃过了。” 这时,又一辆马车从街道上驶来,在太平院门口停下。 一个儒生打扮的读书人从上面走上来。 “九皇子殿下,我是燕王殿下的门客,许攸,燕王殿下让我跟您传几句话。” 李兆平静的打量着这个儒生。 许攸...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书生,会成为日后燕王麾下声名鹊起的顶尖谋士。 “既然来了,那便进去说吧,吩咐厨房把晚膳准备好,我虽然吃了,可不能饿着许先生啊。” 李兆在宫里与皇帝相谈几个时辰的事情,已经被传出了宫,不少有心人士已经开始揣摩这件事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燕王,尤其这豢养私兵的事情本就关系到燕王,李兆看得出来,这家伙是替燕王来探口风的。 厅堂里,李兆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两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许先生,燕王是我叔叔,你来了我这里就不要拘束,我这府里的女子都是父皇赐的,看中哪个,你随便挑!” 许攸原本还有些忌惮李兆,现在看来,他却是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九皇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贪财好色... 许攸尴尬的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与殿下相谈,可否让姑娘们先回避一下。” 李兆瘪瘪嘴,无奈的道:“你们两个洗干净去我房间等着,其他人也下去吧。” 虽然没有当过纨绔子弟,但是李兆觉得,似乎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见周围的人都散去了,许攸这才沉声道:“殿下,私兵的事情燕王殿下已经查清楚了,这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干的,他们就是为了栽赃殿下。” 二皇子?李兆差点忍不住想扇这家伙两巴掌,你丫把老子当傻子骗吗? 不过李兆还是表现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李禹这厮,亏我还把他当成兄弟,没想到居然如此陷害我。” 接着李兆又神情慌张的问道:“那这件事怎么办?父皇今天可是因为私兵的事情,骂了我一顿,但是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啊...” 许攸等的就是李兆向自己求救,心里顿时觉得,这个九皇子太好拿捏了。 “殿下不必担心,那些私兵已经被燕王殿下处理干净了,哪怕二皇子要找麻烦,燕王殿下也会替您兜着。” 李兆走上前一把握住许攸的手,认真的点点头。 “果然还是燕王叔叔对我好啊,你回去告诉燕王叔叔,我是站在他一边的,至于李禹这个不顾兄弟之情的家伙,我与他势不两立!” 许攸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九皇子去牵制二皇子。 虽然知道李兆不可能给李禹造成什么麻烦,但是至少可以让燕王喘口气,眼下李禹正和燕王在争夺几个港口的归属权。 原本许攸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结果这位九皇子居然如此轻易就上钩了。 这让许攸都忍不住怀疑,难道我真的这么厉害? “九皇子殿下果然是善恶分明的人,在下这就回去复命。” “另外,燕王殿下从西域寻来几个胡人美女,就在门外的马车上,都是送给殿下的。” 李兆故作欣喜的道:“那就多谢燕王叔叔了...” 眼看许攸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李兆的脸上才露出一丝阴翳的神情。 他妈的,原着里李兆就是这么被撺掇着去招惹李禹,结果后面就被李禹给玩死了。 还真当老子是傻子?这么好骗? “马小云。” 一个身高一米五的矮小男人从旁边走出来,别看这家伙发育不完全,但却是一位八品高手。 作为皇子,李兆的身边自然也养了不少能人。 “殿下,有何吩咐?” 李兆神情冷漠的指了指许攸:“把他腿打断,做成流氓闹事,别留下尾巴。” 既然敢骗老子,那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第4章 她进来就脱 广陵阁,这座府邸便是二皇子李禹的宅邸。 在几位皇子之中,李禹看似不起眼,而且不得李明乾的圣心,但却在军营里有深厚的根基。 曾在北方边境驻守了六年,而李禹的外公亦是朝廷的镇北大将军,虽然已经身死,但在军方的人脉都留给了李禹,可以说北方边军有七成都是他的心腹。 李禹多次表示自己对皇位并没有觊觎之心,回到临安之后也是低调做人,几乎没有染指任何朝堂之事,除了隔三岔五出城狩猎,这位二皇子几乎是在府邸中深居简出。 太子和另外几个皇子也是明里暗里在拉拢李禹,都想将边军的势力纳入自己的麾下,但李禹这几年却是完全没有站边。 只是没人看出隐藏在李禹心中的野心,也没人猜得到,五年后李禹会在午门上演一场午门喋血,手足相残的戏码。 种满奇花异草的园子里,身着紫色长衫的李禹靠在石栏上,手里提着白玉酒壶。 月光洒落,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数年的戎马经历,让他的脸上多了一层超出年龄的沧桑感。 一个穿着血衣的平头男人出现在李禹身后,恭敬的单膝下跪。 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这个男人也至少是七品以上的高手。 “主人,和您猜的一样,燕王的人去了一趟太平院。” 李禹微微点头,对于这个刚回来的九弟,李禹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李兆是回来背黑锅的。 “不过那个燕王的门客有点倒霉,离开太平院后,在长乐坊的街上被几个混混打断了腿,燕王并没有追查此事,临安府那边也没有抓到闹事的人。” 闻言,李禹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真的被混混打断了腿?还是自己那个九弟干的好事? 旋即李禹便打消了第二种念头,凭李兆的智商不可能干这种事,不然也不会被燕王栽赃陷害。 李禹灌了一口酒,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历之色。 “我那位好叔叔应该是想让九弟来牵制我,虽然九弟没什么本事,不过胜在父皇宠爱,要是他真的和我对着干,确实能给我闹出点麻烦。” 平头男人继续说道:“舟山的出海口已经被我们控制住,燕王在那里布下的暗子也被铲除干净了。” “我的根基在北边,想要囤积金银还是得靠出海的生意,切记不要闹出太大的风声。” 李禹将酒壶搁在石栏上,转身便朝着房间走去。 “我倒是坐得住,只怕那位太子殿下会忍不住玩点下三滥的手段,不知道我这个九弟吃不得吃住。” 平头男人沉声道:“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九弟不来招惹我,我何必去与他生出间隙。” 李兆在宫里和皇帝相谈甚欢,甚至皇帝因此冷落谢东阳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 虽然九皇子备受宠爱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但这一次皇帝所表现出的恩宠确实有些过分了,不得不让一些人生出别的心思。 难道陛下是有意扶持九皇子? 而李兆也不知道,因为自己亲爹的骚操作,导致原本的剧情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燕王府内,许攸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双腿已经血肉模糊。 哪怕经过御医的救治,以后许攸也只能靠着拐杖走路,直接变成了跛子。 燕王挥手驱散下人,拍着许攸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下的手,本王会帮你报仇。” 许攸感动不已,摆手道:“属下没事,目前殿下还是不宜在临安城里大动干戈,这件事还是就此作罢为好。” 豢养私兵的事情明面上已经让李兆背锅,但还是有不少大臣借此机会上奏参燕王。 虽然对于燕王来说,这些大臣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但燕王却不得不将锋芒藏起来。 毕竟自己那位皇帝哥哥可不是什么傻子... 如今的大唐早已经是各方势力并起,除了他以外皇室宗亲也都在暗地里厉兵秣马,更不要说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为什么还能维持表明的平衡,则是全靠这位皇帝,众人皆是知道一点,只要李明乾还活着,大唐就乱不了... 只是燕王不知道,自己的皇帝哥哥已经换人了... 许攸自信的说道:“李兆已经表明态度,他会替殿下去找二皇子的麻烦,这个九皇子果然如殿下所说一般,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燕王点点头,对于李兆这个侄儿,他是没有任何戒心,毕竟谁会把一个废物放在眼里。 “老二那边也不必太上心,在北边苦日子过久了,想靠出海口捞点钱也无妨,就当是我这个叔叔送他点钱。” 燕王笑了笑继续道:“只有兵马才是最大的底气,西凉的使臣联系上了?” “已经接触上了,西凉那个小皇帝很想和殿下合作。”许攸小声的回道 ...... 次日,卯时,李兆折腾了一晚上,感觉自己刚刚睡下便被服侍的下人叫醒。 穿好朝服便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他妈比上一世上班还恼火...凌晨五点上朝,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 李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了看窗外。 一阵凉风吹过,很快便清醒过来。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皇城外下了车驾,三三两两的结伴朝着宫内走去。 一个小太监在李兆的车驾外候着。 “殿下,陛下还未更衣,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各位大人都去暖阁那边先候着,奴才带您去偏殿。” 李兆走下车驾,狐疑的看了一眼小太监,虽然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感觉这小太监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低着头回道:“奴才叫小春子...” 李兆迟疑了片刻,也不去多想,毕竟自己又不是主角,而且还是个废物皇子,谁会这么针对自己。 小太监将李兆带到一处偏殿,便退了下去,偏殿里就只剩下李兆一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李兆突然站起来,走到偏殿门口,却是发现四下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人影。 讲道理其他皇子此时也应该到了,但却没有半点动静。 妈的...被坑了! 就在李兆准备离开之时,一个倩影从殿外冲进来,身上的衣衫不整,脸上泛着一层潮红。 一瞬间便扑倒在李兆的怀里,眼神迷离,嘴里轻轻喘着气。 关键是,这女人的手很不老实,居然在自己身上乱摸... 凭借李兆上一世几十年的yy小说经验,很明显...这个女人被人下药了...下的还是春药... 李兆将女人推开,从她的衣着便不难看出,这女人至少是个妃子。 “李兆见过娘娘...不知娘娘...嗯?” 李兆抬起头,顿时瞪大眼睛:“你脱衣服干什么?” 只见女人将身上原本就单薄的轻衫褪去,白皙的身子就暴露出来,还不算完,她甚至开始脱内衣了! “陛下...我要...” 李兆吞了口唾沫,心里顿时苦闷不已,暗道,这他妈是谁在坑自己? 第5章 送给吾儿又何妨 眼看这女人就要脱得一丝不挂,刚才带路那个小太监却是刚好端着茶水走进来。 “秦贵妃...殿下...你们这是!” 说着便丢下茶水往外跑出去。 李兆看着小太监的一顿操作,不禁暗道,这家伙的演技真是不堪入目,明摆着是在外面望风,掐准时间才进来。 但眼下自己这个处境确实很尴尬,一没有证人,二没有证据,这偏殿里又只有自己和妃子。 这不就是黄泥巴敷裤子,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兆将女人的衣服强行披在胸前,又将一盏茶水浇到对方脸上,但这女人依然是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亲贵妃?仔细打量这女人的容貌,李兆心道,没想到这女人就是李明乾最宠爱的贵妃,号称临安第一美的秦思思... 入宫不到半年就被册封为贵妃,而且因为李明乾极其喜欢秦思思,竟然是忍了一年才让秦思思侍寝。 把皇帝最喜欢的女人拿出来陷害自己,看来对方是想彻底抹黑自己的形象。 在皇宫里给贵妃下春药,还意图侵犯...这罪名可不小啊... 如此一来,哪怕皇帝再恩宠自己,也绝对会疏远自己,甚至于会被赶出临安城。 李兆微微一笑,心里并不怎么慌张,毕竟现在的李明乾可不是之前的李明乾...对方精心谋划的布局,只怕是结果会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不多时,一群宫女太监便簇拥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进入偏殿。 身后还跟着三个比李兆年纪大一些的年轻人。 李兆恭敬的抬手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两位皇兄。” 眼看李兆如此淡定的模样,这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 讲道理,李兆这个时候不应该诚惶诚恐吗?不应该跪地求饶吗?不应该疯狂为自己辩解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似乎身边这个贵妃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长孙皇后脸色阴翳的盯着李兆,又看了看神志不清的亲贵妃。 “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御医连忙走上前查看秦贵妃的情况。 接着尴尬的说道:“贵妃娘娘这是被下了春药...” 长孙皇后当即一挥衣袖,怒目而视的开口训斥道:“李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内侵犯贵妃?还对贵妃下春药!” 李辰亦是附和道:“九弟,你这次玩的太过了,为兄也帮不了你。” 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李兆忍不住想笑。 自己这个太子大哥如果不是靠着出生早的优势,就凭他这点本事,怎么可能当得上太子。 身后的两个皇子,一个是老五一个是老六,都是李辰的跟班,此时也是对着李兆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 根本不问缘由,这算是坐实了李兆淫乱后宫的罪名。 李兆暗道,我本来想安安静静的苟活,没想到这对傻逼母子居然算计到自己头上... “李兆,你别以为你装哑巴这件事就过去了,就算陛下今天来了,你也得被问罪!” 长孙皇后眼看李兆没有丝毫反应,心里倒是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的布局有什么差池?被这小子看出来了? 李兆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明鉴,儿臣只是在偏殿里等着上朝,这秦贵妃突然就冲进来了,不过...皇后娘娘来得这么快?难道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被李兆这么一问,长孙皇后顿时皱眉,在她印象中李兆可不是这么能言善辩的人。 “哼,你休想诬陷本宫,这么大的事情,本宫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李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九弟,你这好色的性子得改一改,谁不知道你那点爱好...不过你居然觊觎父皇的妃子,这实在是大逆不道啊。” 爱好?我有啥爱好? 李兆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原主的李兆好像确实有点特殊爱好...好人妻... “太子殿下,就算我是个好色之人,但并不是说我就是个傻子啊...您是知道的,几个兄弟里面就属我的胆子最小,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去封地。”李兆解释道 李辰心中冷笑,早早去了封地?那你一回来为何又与父皇走得这么近? 李辰的太子之位本来就不稳固,几个皇子都等着他落马,如今又回来一个深受恩宠的老九,李辰自然是坐不住了。 那个叫小春子的太监颤巍巍的站在长孙皇后身后。 “奴才刚才一进来,就看见九皇子殿下在脱秦贵妃的衣服...” 李兆当即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脱她衣服,分明是她自己主动脱,老子就是个观众!” “九弟,是非对错自有公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是不要狡辩了。”李辰摇摇头 长孙皇后抬手道:“来人啊,先将九皇子带去禁事房,再等候发落!” 虽然李兆是皇子,但毕竟这是在皇宫,这又是后宫之事,长孙皇后自然有足够的权力可以发落李兆。 事后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在禀告给皇帝,那就算事有蹊跷,李兆也绝无可能再翻身。 几个禁军护卫走进偏殿,作势就要去擒拿李兆。 “陛下到!” 高忠贤尖锐的公鸡嗓子在殿外响起。 长孙皇后顿时心中一沉,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去太和殿上朝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自己早已经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换成了自己的人,这里发生的事情怎么会传到陛下那里? 李辰忧心忡忡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 长孙皇后则是面不改色的退到一侧,小声道:“不必担心,凭借陛下对秦思思的宠爱,这一次李兆绝对难逃罪责。” 李明乾在高忠贤的搀扶下走进偏殿,周围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尤其是众人都发现,这位皇帝陛下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 李明乾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秦思思,又看了看长孙皇后等人,最后才把眼神落到李兆的身上。 李兆则是悄悄的朝李明乾摇摇头。 李辰见此情况,心里安稳了不少,暗道,以父皇多疑的性格,哪怕没有证据,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善了。 “臣妾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李明乾来之前便是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长孙皇后自诩后宫是她的主场,却是不知道一切都逃不过高忠贤的眼线。 而高忠贤在接触了李兆以后,对这位九皇子那是心生敬畏,而且陛下又如此喜欢九皇子,自己自然要把事情呈报上去,这也算是变相的给李兆卖一个人情。 李明乾神色如常的开口道:“皇后,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就为了吓唬老九吗?” 长孙皇后脸色一变,心里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陛下第一句话不是问罪李兆,也不是问所谓何事,而是直接毫不掩饰的偏袒李兆...这一点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李辰当即开口道:“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结果还不待李辰说完话,李明乾便怒目而视的冷哼的一声,直接吓得李辰将头低了下去。 “朕问你了吗?太子...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礼数?依朕看,你这些年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辰面如土色的连连点头,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长孙皇后咬了咬嘴唇,强硬的开口道:“陛下,李兆给秦贵妃下药,意图侵犯陛下的妃子,这可不是小事。” “哦?下药?” 李明乾挑挑眉:“谁看到老九下药了?是你看到了?还是你看到了?” 高忠贤将人群中的小春子揪出来。 “陛下,是这个小太监说的。” 李明乾走到小春子的面前,这小太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尤其是感受到皇帝身上如此恐怖的威严,此时差点就要被吓尿。 “陛下...奴才...看到...看到...” 李明乾自然猜得到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李兆做的,毕竟昨晚上自己留他在宫里过夜他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大清早的跑来宫里玩女人。 很明显这是皇后和太子玩得小手段,但李明乾却是不介意让他们继续演下去。 虽然老子不懂帝王心术,但是老子好歹刷了八遍甄嬛传,这点后宫小阴谋,老子还看不出来? 不过长孙皇后背后的长孙家,掌管着大唐的金吾卫,也就是皇城禁军,而且长孙家还把持着一半的内帑事务,也就是皇帝的私人金库。 即便这件事就是长孙皇后做的,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将对方发落冷宫。 在李明乾看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处理... “你看到什么都说不清楚?” 李明乾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个狗奴才应该是眼睛瞎了,带去禁事房给他好好医治一下。” 高忠贤露出阴深的笑容:“奴才遵命。” 小春子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脸上已经是纯粹的绝望之色,但他却不敢将长孙皇后和太子说出来... 李明乾接着看向李兆:“老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兆苦笑着抬手道:“父皇,儿臣自然是清者自清。” 说实话,如果不是李明乾突然赶到,现在这个局面他还真不好处理。 心里暗道,果然还是亲爹靠谱啊。 “秦贵妃?”李明乾打量着秦思思,片刻之后开口道:“朕记得,朕还没有碰过她,既然如此,那便取消她的贵妃身份,送去老九的太平院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陛下不是最喜欢秦贵妃了吗? 没想到不仅没有问罪,而且还直接把自己的女人送给自己的儿子? 这是什么骚操作? 长孙皇后心中想了一百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绝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陛下,此事怕是不妥吧。”长孙皇后忍不住开口提醒 李兆也是佩服自己亲爹的脑回路,怎么会把秦思思送给自己?不过眼下却是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父皇,其实儿臣对秦贵妃没什么想法...”李兆苦涩的回道 李明乾心里想得很简单,自己坐拥后宫这么多女人,送一个给自己亲儿子又怎么样?再说这秦思思号称临安第一美,送给自己的亲儿子,正好显示出老爹的大方! 李明乾摆摆手:“送给吾儿又何妨!” 说罢便直接转身,根本不给众人再说什么的机会。 “高忠贤,你把事情办了,朕该上朝了。” 留下众人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李辰看向李兆的眼神已经是完全充满敌意...这到底是多大的恩宠啊,父皇居然连自己的宠妃都送给老九? 第6章 不按剧本走 太和殿内,四品以上的京官早已到场,皆是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谢东阳脸色阴沉的站在一旁,身旁的几个内阁大臣亦是纷纷愁眉不展。 文华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史迁开口道:“阁老,陛下当真要停下削藩?” “昨日看陛下的意思,削藩之事估计要搁置了。”谢东阳无奈的摇摇头 武英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的苏文璋沉吟了片刻,接着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 “如果我等执意推进此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史迁打断道:“陛下如果心意已决,我等即便再如何,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变了圣心。” 谢东阳沉思道:“昨日陛下与九殿下在谈论削藩一事,难道是九殿下说了什么?才让陛下变了想法?” 史迁和苏文璋同时摇头,在他们看来,最不可能影响到陛下的就是九皇子。 毕竟陛下怎么会听信一个废物皇子的意见... “张大人怎么看?”谢东阳看向一旁的张居正 内阁几位大臣之中,张居正可以说是最年轻的一个,但却没人敢轻视他,毕竟他可是李明乾一手提拔起来的。 虽然不到四十岁,但张居正已经是东阁大学士,兼任吏部左侍郎。 张居正笑了笑,脸色平和的道:“论资历,下官自然是比不过各位大人,此事咱们还是等着陛下定夺吧。” 谢东阳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龙椅:“陛下啊,您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几位皇子也从殿外走进来,众人皆是看出太子殿下今天的表情有点不太一样,就像是被人喂了一斤黄连,脸上的苦闷之情溢于言表。 他身后跟着的老五和老六也同样是脸色难看。 而紧跟着进来的九皇子却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还热情的走上前和谢东阳打招呼。 李禹转过身看了一眼李辰,虽然他不知道李辰干了什么,但他猜得到这家伙一定吃瘪了。 而且还是在李兆的手里吃了瘪。 只是李禹有些好奇,李兆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从太子和长孙皇后的手里脱身。 “二哥,我看太子殿下今天心情不太好啊。”三皇子李源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李禹收回眼神,平淡的回了一句:“三弟,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太子殿下的事情又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李源冷笑着看了李禹一眼,接着便退到自己的位置上。 同样是心怀疑惑的还有燕王,就在刚才,他在宫里的眼线已经将偏殿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他。 在知道事情之后,燕王也是心中大为震撼。 没想到李兆在皇兄的心中居然这么重要,恩宠能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贵妃都赏赐给李兆。 这不由得让燕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小侄儿。 哪怕李兆再废物,但他能有如此恩宠,自己以后看来得重新考虑一下这枚棋子该怎么用了。 “陛下到!” 众人立马安静下来,纷纷落到位置上,神色肃穆的站定。 随着高忠贤的声音响起,李明乾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众人皆是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明乾在龙椅上坐下,轻挥衣袖:“平身吧。” “谢陛下!” 李明乾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缓缓开口道:“诸卿可有事启奏?” 太子朝身后递了个眼神,一个督察院的言官立马领悟了意思,从人群中站出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 虽然刚才在偏殿里吃了瘪,但却更加坚定了李辰要整死李兆的决心。 如此浓厚的圣恩,要是等这老九在临安再混下去,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更加不保了。 言官义正言辞的说道:“臣要参九皇子李兆,两月前查出在九皇子的封地有豢养私兵一事,九皇子再三拖延进京,此事应该有一个说法。” 李明乾眉头微皱,轻飘飘的看了这个言官一眼。 “此事并无实证,传言罢了,不必再议。” 谢东阳等人默不作声,毕竟在场的大臣,哪个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猫腻。 正因为知道,所以没人提起这件事,陛下的意思明显就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自己再站出来提起,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这个言官本来也不想站出来,奈何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发话,自己哪里敢缩起来... 言官刚想退回去,却是看到太子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 只能心中暗自叫苦,自家这位主子今天是吃了火药了?怎么如此疯狂的针对九皇子? 只得继续开口道:“陛下,私兵一事关系到谋反叛逆,即便没有实证,也得继续查下去!臣作为御史,为了我大唐社稷稳固,必须为陛下言明利害关系!” 李兆心里都忍不住赞叹,这些言官果然都是天生的金牌忽悠大师,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看似深明大义,其实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还不待李明乾开口,燕王倒是站了出来。 “九皇子封地内哪儿有私兵?你亲眼看到了?轻信谣言,你也配当御史言官?” 这句话直接怼的那名言官脸色难看,连带着其他御史也是尴尬不已。 能在朝堂上如此大骂言官的人,估计这也只有这位燕王殿下了。 燕王当然怕这件事继续追查下去,毕竟这些私兵是他养的...不然他也不会不顾颜面的站出来骂人。 “实证?” 李明乾心里自然也是不爽,自己刚上朝,就有人站出来参自己的亲儿子?你当老子是空气? “毛冀!” 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中年男人站出来。 “启禀陛下,锦衣卫在九殿下封地内并未查到私兵,此事应是谣传。” 李明乾冷哼一声:“为朕言明利害关系?为了大唐社稷?朕看你这御史的位置也坐腻了,回去种田吧。” 两名禁军护卫走进大殿,直接拖着这个言官离去。 众人皆是心中惊异,毕竟陛下很少拿御史言官来泄愤,最多是敲打一下。 但有不少人则是看出其中的端倪,心道,陛下这是在借此事敲打太子啊。 毕竟这个言官是太子的门人,这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李明乾冷声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李辰此时脸色震惊,他本来想着哪怕父皇不追查此事,自己也能借此事来吓一吓李兆,没想到父皇居然直接罢免了言官的官职... 但实际上李明乾哪里想了这么多,他单纯的就是在护犊子... 你欺负老子儿子,老子罢免你的官职,合情合理! 礼部尚书宋焦方站出来:“陛下,西凉使臣在殿外候着。” 李明乾点了点头,高忠贤便是扯着嗓子喊道:“宣西凉使臣觐见!” 不多时,一个身穿狐裘袍子的男人便走进大殿,身后还跟着一个儒生打扮的老头。 恭敬的单膝下跪,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心口。 “外臣金木必参见大唐皇帝!” “外臣完颜弘光参见大唐皇帝!” 李明乾笑了笑说道:“完颜弘光?你是西凉皇室?怎么不穿你们西凉的衣服,倒是学起我大唐的儒生了。” 儒生打扮的老头拱手道:“外臣仰慕大唐儒学,几十年来也算是学会一些皮毛,这次来访,也是想领教一下大唐儒生们的才学。” 李兆顿时心生吃瓜群众的念头,这完颜弘光可是一个狠人。 虽然是西凉胡人,但在诗词造诣上却是一等一的,按照原本的剧情,太子就会撺掇二皇子李禹出来和他比试。 而李禹在诗词上输给了完颜弘光,接着又在比武上战胜了金木必,也算是一场经典的打脸戏了。 只见原本失魂落魄的李辰再次恢复神采,迈出一步。 “父皇,儿臣早就听闻九弟在江南饱读诗书,今日倒是可以让九弟与他比试一下。” 李兆正在等待吃瓜,突然就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辰。 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坤坤,忍不住竖起一根中指。 你他妈不是应该针对老二吗?怎么又针对老子?我是抢你媳妇了?还是偷你家金币了? 这时李禹也是站出来:“儿臣也觉得九弟可以一试,江南乃是我大唐文化兴盛之地,九弟在江南六年,肯定是学会不少,若是让大臣们与其比试,倒是显得我大唐欺负人。” 李兆忍不住朝李禹翻了个白眼。 太子不按剧本走就算了,你丫的怎么也跟着乱搞? 老子这是替你背锅啊,你不说话就算了,居然还跟着补刀? 李明乾看了一眼李兆,只见李兆朝着自己疯狂的眨眨眼。 李明乾略微犹豫了片刻,心道,看来儿子很有信心啊,疯狂暗示自己让他上... “既如此,老九,你试试吧。” 李兆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试试? 完颜弘光看了一眼李兆,对于大唐这位九皇子他也是早有耳闻,不过是一个废物皇子罢了。 没想到大唐居然如此看不起人,让一个废物皇子跟自己比试? 完颜弘光拱手道:“九殿下,那咱们就比试一下诗词!” 金木必小声询问道:“完颜大人...您有把握吗?” 完颜弘光不屑的道:“如果是那位张居正出来,我还尚且畏惧几分,一个废物皇子,不足为惧。” 李兆慢悠悠的从人群里站出来。 心里暗道,所谓枪打出头鸟,老子实在是不想装个逼啊... 第7章 正面打脸 大唐虽然在这数百年都是中原正统王朝,儒学更是发展到了巅峰,但正因为儒学的发展反而束缚了读书人的思想。 对于当今天下的学子来说,八股文才是儒学的真谛,也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 反倒是让诗词之风日渐衰弱,也难怪连一个胡人都敢站出来挑衅大唐的诗词底蕴。 李辰看着李兆站出来,心里顿时冷笑,他还生怕李兆打退堂鼓,这下倒是能看这家伙出丑了。 在场的官员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反正就算输了,那也不关自己的事。 除了李明乾以外,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李兆会赢... 史迁小声嘀咕道:“虽然输赢不重要,但若是让一个胡人在诗词上赢了我大唐,这传出去岂不是有辱国体。” “史大人说得对,就应该让叔大上的。”苏文璋同样是微微摇头,对于李兆是毫无信心可言 张居正并未搭话,而是脸带微笑的看着李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九皇子会给众人带来什么惊喜。 完颜弘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轻轻挥动,明明是个胡人长相,却非要搞得像个汉人。 “诗词歌赋,九皇子殿下想比试什么?” 李兆抬手道:“远到是客,便由客人做主吧。” 完颜弘光没想到李兆居然如此托大,而且脸上不见一丝慌张的神色,心里不禁暗道,难道这个九皇子当真很厉害? “那就作词!” 完颜弘光目光如炬的看向大殿一侧的天下堪舆图。 “便以这江山为题!” 完颜弘光往前迈出一步。 “何处回帆挝鼓,更玉笛、数声哀怨。” 原本还瞧不起这个西凉皇室的众大臣皆是露出惊异之色,仅仅是这一句,就不难看出完颜弘光是有真材实料的。 心里更是替李兆捏了把汗,九皇子真的会作词? 完颜弘光向前走出一步,嘴角微笑。 “回思往事,王朝南渡,流人何限。” 闻言,众人脸色开始凝重。 王朝南渡?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打脸吗? 大唐在百年前被西凉入关,不得已才从北方南迁,这件事一直是大唐心中的一根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大唐朝堂上重提旧事。 众人不禁纷纷去看皇帝的表情。 但很意外,李明乾居然没有露出丝毫怒容,反而是脸带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谢东阳不禁赞叹道:“不愧是我大唐的皇帝陛下,就这份心胸和隐忍,谁能做得到。” 史迁等人也是连连点头,本以为陛下会发怒,没想到居然还能如此处变不惊。 而李明乾心里在嘀咕...这家伙念的是什么玩意儿? 虽然听不懂,但是保持微笑总归不会出错... 毕竟要让他一个初中毕业的水平听诗词,还是有点强人所难... 完颜弘光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天子,亦是微微皱眉,暗道,大唐的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 “如此江山,几人怜惜,斜阳断岸。” “只波间皓月,流光欲下,旧曾照,在临安。” 在场的大臣早就按捺不住,这家伙居然再次说出大不敬的词汇。 史迁第一个站出来:“完颜王爷,您的词,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不少官员都开口指责,一时间群情激愤。 完颜弘光收起折扇,微笑道:“这首词,我就做半阙,想来足够赢了。” 就连燕王此时都跳了出来,虽然他私底下和西凉有交易,但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对方这样的羞辱。 燕王目光冰冷,话语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气:“完颜弘光,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西凉想与我大唐开战!” 金木必眼看气氛有点不对劲,一把拉住完颜弘光。 他知道自家这位王爷平日里嚣张惯了,但没想到这家伙在大唐朝堂之上还敢这么嚣张... “如果冒犯到诸位,我再次向各位赔礼,这本是诗词的比试,并不代表西凉的任何立场。” 李兆学着完颜弘光的样子,朝着他走出一步。 “半阙词就想赢我?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的蛮夷之人,竟敢大放厥词,不知天高地厚!” 李兆深吸一口气,这一刻在他眼前的已经浮现一幅万里江山图。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李兆衣袖挥起,宛如九天之上的大鹏,气势陡然攀升。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简单的两句,就已经震惊得在场的人说不出半句话,如果说完颜弘光的词像是一把利剑,那李兆的词则像是金戈铁马。 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碾压... 谢东阳神色动容的看着李兆:“九皇子当真会作词?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张居正轻笑道:“这题目是完颜弘光临时出的,就算九皇子想要取巧也没办法提前准备,看来咱们这位九皇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完颜弘光原本轻松的神情也变得无比凝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 李兆声音提高,神情洒脱。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又是两句词,就直接将在场的众人带入了豪迈壮阔的山河湖海之中... 就连高忠贤这个太监都觉得自己这一刻,仿佛站在山巅,心中生出了无比豪情。 除了完颜弘光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最尴尬的当属李辰...他本来想让李兆出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会作词? 这家伙不是在江南天天吃喝嫖赌吗?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 李兆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清冷的望着完颜弘光,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突然,李兆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明宗宋祖,稍逊风骚。” 毕竟这是在大唐,如果说唐宗宋祖,岂不是要被这些文官给骂死,只得稍微修改一下... “一代天骄,完颜宗弼,只识弯弓射大雕。”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拍手叫好。 这句词不仅将刚才的场子找回来,还狠狠的打了对方的脸。 完颜弘光和金木必则是脸色无比苦涩,这完颜宗弼是西凉的开国君主,在西凉的地位几乎堪比神明。 但在李兆的嘴里,居然成了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莽夫... 李兆转过身,朝李明乾恭敬的一拜。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至此,太和殿里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短暂的平静过后,众人皆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夸赞。 这一战可以说是把完颜弘光贴在地板上反复摩擦,尤其出手的还是李兆这个废物皇子,众人心里就更加震惊。 这就相当于男足爆冷拿下世界杯冠军...这他妈简直是做梦啊! 李明乾觉得这首词很耳熟,虽然不知道两首词谁更好,但从大臣们的反应不难看出,应该是自己的儿子赢了。 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老九,朕很欣慰啊!” 谢东阳站出来,神色激动的道:“恭喜陛下,九殿下的才华足以作为天下文人的楷模啊!” 群臣同时一拜。 “恭喜陛下!” 李兆回头淡淡的看了完颜弘光一眼:“作词你差得远,做人...你也配做人?。” 完颜弘光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抬起手不断的颤抖,就连嘴角都在不停的抽搐。 “你...你...你...” 下一秒,完颜弘光的嘴里就喷出一口血,当场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李兆都忍不住佩服,老家伙,你牛逼啊,居然作词作到吐血... 李明乾笑着道:“来人啊,抬下去,让御医好好医治,朕替他付药钱!” 第8章 此计甚妙 原本接下来的剧情还有金木必挑战武道,结果因为完颜弘光被气得当场吐血,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发生。 李兆心道,这倒是让李禹这个男主角错失了装杯的机会,自己这一次倒是有些装过头了。 此时这些大臣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有的是惊讶,有的是疑惑,有的则是赞赏... 今天太和殿这场诗词比试,很快就会传遍临安,甚至是传遍天下。 李兆都有些后悔搬出这首词,杀伤力太大... 再加上完颜弘光确实有点玻璃心,居然这么容易就气炸了。 李明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朕突然也想吟诗一首。” 在场的官员们都是翘首以盼,毕竟李明乾这位皇帝早些年便以才气闻名,已经许久不曾听到陛下吟诗了。 只有李兆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老爹...你会吟诗? 在李兆的记忆里,自己这个老爹只会一首鹅鹅鹅...这玩意儿拿不出手啊。 李明乾胸有成竹的抬起手。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这首诗在上一世自然是家喻户晓的名诗,但这对仗和内容却也算不得上乘,作为孩子的启蒙教育还行,拿出来显摆,就稍显不足了。 太和殿的众人都陷入沉思,似乎觉得这首诗没什么出彩之处...但是还是得想办法拍拍陛下的马屁。 李明乾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目光落到金木必身上。 “金木必,你觉得朕这首诗如何啊?” 金木必细细品味着这首诗,突然间瞪大了眼睛,额头上甚至落下了冷汗。 殿上的众人一开始也觉得陛下这首诗一般,但一番揣测过后,却是人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草原?枯荣?烧不尽?吹又生? 苏文璋喃喃道:“陛下莫非是意有所指?想要收复北边,将西凉打回草原?” 谢东阳等人也是看出了这首诗里面的意思,纷纷皱眉,毕竟现在大唐刚刚恢复国力,若是要与西凉开战,且不说能不能赢,这对于天下百姓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金木必也是没料到大唐皇帝居然会这么直接...就差说,老子要跟你们开战了... 李兆从众人的神情之中看出端倪,心里不禁苦笑,自己这个老爹哪儿有那么多小心思...他背这首诗,纯粹是因为,他就会这么几首... “大唐皇帝陛下文采斐然,不过外臣乃是一介武夫,实在是不懂诗词。”金木必苦笑着回道 李明乾倒是被这一波马屁拍的心情舒畅,文采斐然?老子也能文采斐然? 李明乾甚至想要再送一首鹅鹅鹅... 此时却是看到李兆朝自己微微摇头,李明乾这才停止了继续散发恐怖的才华。 金木必继续开口道:“两国开通边贸一事,还希望大唐皇帝陛下应允。” 虽然西凉占据了北方,甚至连北平都成了西凉的都城,但整体来说经济却是比不上南边,不管是粮食还是生活品,其实还是需要大量从南方引入。 李明乾是个生意人,一听到开通边贸,便是比处理朝政还来了兴趣。 “哦?倒是一件好事,开通边贸互惠互利嘛,朕会亲自拟一份章程。” 金木必此时已经对李明乾的敬畏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刚才还在威胁自己,现在又给自己甜头?这位大唐皇帝果然很会拿捏人心... 内阁众臣略微迟疑,没想到陛下居然会亲自草拟边贸章程,以前的陛下不是不喜这些商贾之事吗? 张居正眯着眼睛:“依下官看来,陛下是想囤积银钱...然后...” “嗯?不可能,眼下这个时局,陛下绝不可能对西凉宣战。”谢东阳连连摇头 虽然他也觉得此事有可能,但却不愿意相信... 金木必叩头谢恩之后便是急匆匆的离去,在太和殿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从一开始的得意,到最后的如坐针毡,真正让他体验了一次什么叫恐惧。 哪怕这位大唐皇帝一直保持着微笑,但这微笑在金木必的眼里,那就是等于是死神的镰刀,有些人的笑容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要让人感到冰凉刺骨,说不准下一刻就会让自己人头落地。 李明乾脸上的笑容消失,平静的朝谢东阳开口道:“谢卿,削藩一事推进得如何了?” 谢东阳有些不情愿的站出来。 “回禀陛下,削藩一事的章程已经确定,春闱之后就会开始传达到各个藩王宗亲的封地。” 燕王低着头,眼里出现一丝狠厉之色,又稍纵即逝。 对于李明乾的削藩政策,他自然是受害者,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次机会。 削藩就像是一根上吊绳,这绳子挂在那些藩王宗亲的面前,那就是在逼迫他们做出最坏的选择。 太子和几个皇子也是露出不同的神情,都是心怀鬼胎,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李兆却是朝身旁的二皇子李禹小声说道:“二哥,削藩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禹转过头,有些意外,自己这个九弟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削藩自然是利大于弊,不过还是得看父皇的圣心如何,九弟,不知道你怎么看?” 李兆转过头,平静的道:“我站着看,也可以坐着看,还可以躺着看...” ...李禹顿时一头黑线,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什么?刚才那空前绝后的词,真的是出自他的口? 李明乾按照前一日李兆的叮嘱,神色如常的看向一侧的燕王。 “燕王,你也是藩王,也是朕的亲弟弟,你觉得削藩如何?” 燕王没想到皇帝会问自己,愣了愣,才尴尬的站出来。 “臣弟觉得,削藩有利于我大唐社稷,若是能做得好,自然是功在千秋。” 李明乾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你们都觉得削藩是好事。” 谢东阳此时露出希冀的神情,心道,难道陛下回心转意了? “依朕看,削藩一事就此作罢。” 谢东阳开心的点点头,果然陛下还是要削藩...等等?什么情况?就此作罢! 殿上的官员也是纷纷露出惊异之色,毕竟陛下要削藩这件事,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怎么突然说作废就作废了? 燕王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老八秘制小汉堡,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事情变化得太快了,筹谋了数年的削藩,一句话就给作罢了? 那自己还怎么造反?呸...那自己还怎么替天行道铲除奸臣... 李兆观察到身旁的李禹,脸上一闪而过一道阴霾的神情。 很明显,李明乾突然取消削藩,打乱了很多人的布局。 李兆朝李明乾竖起一根大拇指,心道,老爹,你的任务结束了,可以下班了。 但李明乾却是站起身,再次开口。 “藩王宗亲于国于民都是重中之重,虽不削藩,但是为了保证江山社稷,朕决定派遣六部官员,下到各个封地,重新查清各地的人口,丈量土地。” 就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中,李明乾和善的笑了笑。 再次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为了减轻朝廷的负担,朕决定裁撤部分地方军队,至于裁多少,这件事情兵部和户部拟个章程,裁撤之前,先查清各地的军队数量。” 谢东阳的表情从失落,慢慢变成惊恐,最后变成了兴奋... 陛下不是不削藩,陛下这是换了一种方式削藩,而这种办法很明显,不仅不会适得其反,还能师出有名... 李兆此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本他是想要让李明乾将藩王都召入临安,然后用杯酒释兵权那一套办法。 没想到李明乾所想的办法居然更加有效,而且还带着一点杀人诛心的味道,仅仅是一个晚上,自己这个文盲老爹就想出来了。 李兆内心忍不住吐槽,爹?你开挂了吧? 各地的藩王宗亲也不是人人都像燕王这样,私底下拥兵自重,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一颗造反的心。 通过清查人口和土地,一来可以再造黄册,对朝廷来说自然是好事。 但关键是可以查清这些藩王手里到底有多少私兵,哪怕你隐藏得再好,封地上突然少了几千上万人,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至于从外地引入人口,甚至从北方引入人口,则可以通过裁撤军队的理由,对封地内的兵员进行大面积排查。 我不削藩,我逼着你们自己削...这不可谓不是杀人诛心,而且让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明乾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朕乏了,老九,来养心殿见朕。” 高忠贤拖着嗓子喊道:“退朝!” 殿上的众人才被这一嗓子惊醒,互相对视,眼里都是震惊之色。 第9章 谁让我是你爹 太子脸色阴沉的从殿内走出来,身上的低气压肉眼可见,哪怕是太子门人都不敢上前搭话。 今天朝堂上陛下直接罢免了他的人,这件事情放在太子身上自然不好受。 “太子殿下,何故如此愁眉不展啊。” 这句话明显是明知故问,李辰不耐烦的转过头,却是看到一脸笑意的老三,李源。 可以说老三是最有机会抢走他太子之位的人,这几年不仅是陛下对李源青睐有加,朝堂上的大臣都说三皇子贤明,就连内阁那几个老家伙都对李源抱有极高的期望。 太子怕什么?当然怕一个冠以贤名的兄弟。 毕竟不到自己成为皇帝那一天,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 而李辰虽然是太子,讲道理太子坐镇东宫亦有权力处理朝廷事务。 但奈何遇到一位年轻力壮而且热衷于亲自处理国事的皇帝,这太子的詹事府就纯粹成了摆设。 虽然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帝突然将一部分事务丢给太子打理,但对于李辰来说,这太子之位依旧是如履薄冰。 李辰冷笑道:“三弟,别以为坐山观虎就能落得到什么好处,九弟这次回临安,可谓是来势汹汹,你看刚下朝,就又被父皇叫去养心殿了。” “哦?太子心胸未免狭隘了,在臣弟看来,这老九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毕竟咱们的亲兄弟,太子既然不愿意接触,那我便得多照顾弟弟一些,太子以为呢?” 李源假惺惺朝着李辰拱拱手,转身便笑着离去。 看着太子吃瘪,他自然是心里愉快,太子不喜欢的人,那本皇子自然喜欢... 李源和李辰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以说是朝堂上人人皆知的事情,除了谢东阳为首的中立派,朝堂上也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支持三皇子,一拨人支持太子。 对于这种争斗,作为皇帝的李明乾自然是乐见其成,皇帝需要的就是平衡,而不是一家独大,因此便也由得这两个儿子胡闹,只要不动摇国本,那一切都无所谓。 至于现在的皇帝换人了,那李明乾就更加不在乎了,自己的亲儿子只有李兆一人。 要不是李兆拦着,他恨不得马上就把李辰给废了,立李兆来当太子。 李辰刚走出宫门,一个声音又将他叫住。 “太子殿下留步!” 这一次李辰直接转身骂道:“是谁这么不开眼!” 李禹并没有动怒,而是走上前恭敬的抬手道:“太子殿下,臣弟最近在临安城里找到一家还不错的酒楼,不知殿下有兴趣去小酌几杯吗?” 李辰脸上的怒气消散,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禹。 对于自己这个二弟,他很早以前就试图拉拢,毕竟李禹背靠北边的边军,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结果李禹却是一直保持中立,不止是自己,就连老三那边也被他拒绝。 “老二,想通了?”李辰微笑道 李禹则是挠挠头,摆出一副老实模样:“大哥,我也是想求个安生。” 听到李禹向自己投诚,李辰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比起一个李兆,老二手里的军方力量才是真正的可堪大用。 李辰一把揽住李禹的肩膀:“哈哈哈哈,放心,我是你大哥,自然会护着你,今天这顿酒,我请了!” 李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冷的笑容。 今日李明乾将削藩一事作废,也影响到了李禹在布局,原本他也是等着天下大乱的那一个人。 毕竟只有天下大乱,自己才有机会... 但现在却不得不另谋他法,想要在朝堂上继续站住脚,就不得不站队,比起三皇子,太子则是自己更好的选择。 ...... 养心殿 李明乾靠在床榻上,得意洋洋的笑道:“小子,你老爹我怎么样?别以为老子天天就在宫里玩妃子,这个削藩的办法可是老子一个人想出来的。” 李兆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李明乾所想的办法是最优解,可以说现在所有人的布局都被他这一搅和彻底打乱了。 “爹,你老实说,你重生后是不是带系统了。”李兆忍不住问道 李明乾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就朝着李兆砸过去。 “系个毛!” 李兆稳稳的接过橘子,自顾自的剥开往嘴里塞了一瓣。 李明乾平静的道:“其实你们受困于传统思想,如果你小子当过几天公司老板就明白了。” 李明乾露出一抹坏笑。 “你想要开掉一个员工,不是强行单方解除合同,因为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你想办法让他主动辞职,那就能节约不少钱,还有时间。” 李兆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原本看似高深莫测的法子,被李明乾这么一说,突然就变得通俗易懂了。 这些藩王不就是员工吗,与其强硬的让他们交出手上的私兵和权力,不如让他们主动委曲求全。 就在这时,高忠贤佝偻着背从外面走进来,微微看了李兆一眼。 李明乾摆手道:“说吧,老九可以听。” 高忠贤这才跟着说道:“二殿下和太子牵上线了,三殿下那边还没有风声。” 李兆傻眼了,原着里高忠贤不是三皇子的人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是皇帝的人? 高忠贤看出李兆眼中的疑惑,笑着道:“奴才一直都是陛下的人。” 卧槽,李兆这下算看清楚了,高忠贤实际上是李明乾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眼线,这一点原着里并没有提及,看来这个世界还有不少自己不熟悉的隐藏剧情... 仔细想来倒也不意外,高忠贤虽然狡诈贪婪,但毕竟是李明乾在潜邸之时的就在身边的奴才,怎么可能轻易背叛。 至于原着里,在李明乾驾崩后,高忠贤私自更改遗诏,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其他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下去吧,让御膳房送点糕点过来。” 高忠贤拱着手,头也不抬的倒退着离开养心殿。 李明乾认真说道:“继承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这高忠贤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不愧是号称权谋无双的大唐皇帝,即便这副身体的主人换了,依然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老爹,清查人口土地,裁撤军队,这两件事情都不简单,你准备让谁去做?” 李明乾直接开始摆烂,大殿之上那副掌控一切的帝王之气瞬间变成了颓废的中年老男人... 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从床榻下面摸出来一册春宫图。 大唐皇帝私下里鉴赏春宫图?这一幕顿时让李兆有些如梦如幻... 李明乾慢悠悠的开口道:“老子都干了这么多事情了,你不得出点力,我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说吧。” 李兆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了解自己还得是老爹,不过比起霸气外露的老爹,自己还是更喜欢眼前这种颓废的中年人形象。 “谢东阳虽然是极佳的人选,不过内阁离不开首辅,如此看来最合适的就是张居正了。” 张居正虽然已经是位极人臣的身份,但一直以来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即便是入了内阁,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哪怕参与了多次重大的决策,却很难在其中看到他的高光时刻。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居正没有本事,而是这个人太擅长隐藏自己... 别人不知道,李兆这个原着党自然是晓得,在老二成功继位皇帝之后,张居正虽然三次辞官,但却被老二强行提升称为内阁首辅。 而后张居正便开始了他长达数十年的新政改革,最后老二能成功吞并西凉,将大唐恢复鼎盛,也离不开张居正的辅助。 可以说论能力,张居正其实更在谢东阳之上。 李明乾喃喃道:“张居正?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让他去吧。” 接着李明乾便露出有点猥琐的笑容,将春宫图放下。 “儿啊,为父送给你那个秦思思,可是个极品,你可不要浪费为父的一片心意啊。” 果然自己这个老爹正经不过五分钟...李兆叹了口气。 “要是我妈也重生过来了,我肯定告你的状。” 接着李兆又故意大声的喊道。 “儿臣告退!” 接着便一溜烟的跑出去。 李明乾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忧虑。 虽然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走向具体会怎么样,但通过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他知道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老爹我倒是无所谓啊,早点翘辫子,早点去找你妈。” 李明乾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开始批复。 “不过老爹在走之前,肯定把这烂摊子给你收拾干净...唉...谁让我是你爹...” 第10章 飞贼 李兆独自从宫门走出来,远处的秦恒便走上前。 “见过九殿下。” 虽然秦恒在原着里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最后也是死在李禹制造的那场玄武门之变。 但是进京这一路上,就李兆的观察来看,秦恒此人虽然武道修为不足,但是贵在忠心,脑子也算是机灵,不然也不可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当上禁军校尉。 李兆笑着道:“秦校尉今天当值啊。” 秦恒连忙凑到李兆的身旁,小声说道:“殿下,今天您在偏殿遇到的事情,是长孙皇后动的手脚,末将想来通知您,却是被拦在宫外了。” 李兆自然看得出来秦恒是想攀附上自己,不然也不会冒着得罪长孙皇后的风险想要解救自己。 禁军校尉是正五品的官职,不过在这临安城,一个五品的校尉又算的上什么。 秦恒想要进步,那就必须挑选一个主子...在他看来九皇子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抛开那些传闻不谈,就凭李兆如今在陛下那里的圣恩,就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同时秦恒也是在赌,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足以让李兆看得上。 李兆收起笑容,脸色平静的盯着秦恒的眼睛。 突然被李兆这么盯着看,秦恒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感觉对方就像是看穿自己的一切。 秦恒连忙低下头,恭敬的拱手:“末将要是做错了,还请殿下恕罪...” 片刻后,秦恒感觉到一只手将自己扶起来。 “秦校尉,为什么会选择我?” 秦恒愣了愣,眉头紧皱,心里浮现出十几种不同的理由。 最后秦恒释怀的笑了笑,尴尬的开口道:“末将觉得殿下是好人...” 李兆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憋了半天,这家伙居然会找出这么个理由。 好人?老子哪里看起来像是好人? “当好差,有空来我府上吃顿便饭吧。” 听到这句话,秦恒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当他说出理由的时候,心里就觉得没有希望了,却是没料到九殿下居然同意了... 直到李兆已经走上车驾,秦恒才回过神来。 顿时站的笔直的目送李兆:“恭送九殿下!” 如果说秦恒用其他的理由,或许李兆还不会同意,毕竟如果李兆想要招揽门客手下,比秦恒优秀的人亦会趋之若鹜的攀附。 秦恒想不到,正是自己这个好人的理由,才让李兆动了心。 “殿下...” 李兆猛然抬起头,只见车驾里已经坐了一个穿着轻衫绣服的女子,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微红,紧张的望着李兆。 正是秦思思...李兆顿时有点无所适从... 本以为只是老爹随口替自己解围的理由,没想到居然真把这个女人送给自己了... 秦思思这个女人光论长相,就已经是祸国殃民的级别了,后期更是成长为原着里厉害的阴谋家,就连长孙皇后都干不过她。 哪怕是在李明乾驾崩后,秦思思也是靠着谋划,坐稳了大唐太后的位置,甚至是和老二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这样一个女人居然变成自己的?李兆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他妈又乱套了... 李兆疑惑的问道:“我应该叫你贵妃娘娘?还是...” 秦思思抿着嘴唇,低着头小声道:“奴家已经被陛下许给殿下,殿下可以唤奴家思思。” 听着这宛若银铃般的声音,李兆心里也是冒起一股无名的邪火...这女人果然是个妖孽... 虽然秦思思没有故意摆弄姿色,但就是这无心插柳的一颦一笑就让人把持不住。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在车驾内,李兆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靠着窗边打量窗外的行人。 秦思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了李兆一眼,心里暗道,九殿下不愧是曾经临安城的第一美男子,即便是现在看来,依然是让女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男人。 秦思思并没有因为失去贵妃的身份而恼怒,反而是还有些庆幸,比起李明乾,她现在更愿意跟着李兆。 “我知道你不愿跟着我,毕竟你之前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 听到李兆的话,秦思思当即想要解释。 李兆却是摆摆手:“没事,你到了我府上,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比起皇宫里锦衣玉食,我能给你很简单的一样东西。” 秦思思思量了片刻,好奇道:“殿下要给奴家什么?” 李兆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笑了笑。 “自由。” “你想去哪儿都行,想做什么也行。” 闻言,秦思思突然愣住了,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自由?这两个字看似很简单,但其实对她来说却显得可望而不可及。 她在宫里,收到过最珍贵的珠宝,收到过最华丽的衣衫,拥有无比尊贵的身份...但比起这两个字,自由,似乎那些东西显得不那么重要,甚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秦思思心道,都说九殿下是最纨绔的皇子,现在看来倒是名不副实。 能在自己面前还能把持得住的男人不多,就连曾经的李明乾都做不到...只是秦思思不知道,李兆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全靠那点坚强的意志力。 对于秦思思这个人物,李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是在想,自己是否能改变秦思思的命运...就像是他想改变李兆的命运,这是一种逆反心理,一种说不清理由的反抗... 就好像他如果能改变秦思思的命运,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秦思思低着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嘴角的笑容就如同清风明月一般怡人。 “谢谢殿下,这是奴家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如果说刚才她的笑容是演出来的,那此时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 李兆打了个哆嗦,小声的喃喃道:“你可别再引诱我了...” 秦思思听到李兆的嘀咕,抬起袖子遮住脸,忍不住笑出来。 这位九殿下果然是个妙人... 回到太平院后,李兆原本想将秦思思安排在主院,毕竟是皇帝赐下的女人,自己要是怠慢了,难免会有流言蜚语。 但秦思思却是选了一座幽静的小院,虽然比起主院差了许多,但秦思思却是说喜欢院子里的梨花树。 ...... 夜深,这一夜雨很大,窗外的雨声就像是珠玉落盘一般,细细簌簌的没有消停片刻。 李兆伏在桌案上,一叠厚厚的宣纸上写满了各种符号,还画着各种样式的图案。 作为一个文科生,李兆的理科知识着实有限,又没有金手指的加持。 只能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先记录下来。 “肥皂...香皂...玻璃...火药...” 一个时辰过后,李兆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作为一个穿越重生者,要是不搞点事情出来,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在李兆的谋划里,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哪怕最后拼不过老二,也能带着老爹一起逃出大唐。 大不了自己就逃到海上,把东瀛给霸占了,当个土地主也是相当不错的。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挂满雨水的矮个子男人走进来,手中的刀上还沾染着血迹。 马小云拱手道:“殿下,折了三个六品武者,但幸不辱命,任务完成了。” 三个六品武者? 即便是李兆也有些心痛,超出五品的武者那都是香饽饽,自己手底下这些武者都是花费大量财力和时间培养起来的。 旋即李兆又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今晚上有人要睡不着了。” “轰!” 天空中雷霆闪现,将夜空短暂的照得如同白日,一道惊雷随之炸响。 马小云身形一动,一瞬间护在李兆的身前。 “殿下小心!” 只见窗户外一道黑影跳进来,手臂上的衣服破碎,露出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顺着衣袖滴落下来。 “不得声张,不然杀了你们!” 李兆小声问道:“他是什么修为?” 马小云皱眉道:“气息上看,应该是八品以上,不过受了伤,还中了毒,六品都够呛。” 来人将注意力放在李兆的身上,很明显这个年轻公子哥没有任何武道修为,是绝佳的人质对象。 “嗔...” 一把软剑出现,白色的剑光透出刺骨的寒意。 李兆自然是看出这家伙是冲着自己来,心里无奈道...老子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可他还是轻视了马小云的存在,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马小云已经提前动手了。 刀柄直接打中对方的腹部,当场便让其陷入昏迷。 李兆走上前,一把将对方脸上的黑布扯开,黑布之下的容貌虽然苍白,却十分清秀,完全不像个男人。 第11章 锦衣卫拿人 李兆回头朝马小云说道:“好了,没你啥事了,对了,明早你回一趟浙江,把老黄带上临安。” “殿下,这个人...” “没事,他受了重伤,我让人丢出去就是。” 马小云抖落身上的雨水,将长刀收回刀鞘之中。 “属下不累,现在就动身回浙江!” 说罢便直接从窗户跳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兆脸颊抽搐,你们这些练武的,都不喜欢走门吗?跳窗户很帅? 待马小云走后,李兆蹲在地上,总觉得眼前这个飞贼有些奇怪。 接着李兆便准备印证自己一个猜想,检查了一下对方身上的伤势。 果然没有猜错,这家伙就是女扮男装。 同时李兆也在对方锁骨的位置注意到一抹淡淡的刺青,一朵白色的莲花。 白莲教三个字随即出现在李兆的脑海中... 白莲教再原着中被朝廷定义为邪教,但说到底不过是安抚百姓的说辞,这白莲教与大唐的皇室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即便将白莲教定义成邪教,但朝廷却没有真正意义出兵剿灭。 李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仿佛捏着一枚棋子落下。 此人可以用... 接着便女飞贼安顿好,又让下人找来疗伤的金疮药,开始给对方清理伤口。 “这女人生命力真顽强,这背上还被砍了一刀?” 李兆看着女人不断冒着冷汗的脸颊,诚恳的说道:“我可不是想看啊,这是在替你治伤。” 李兆深吸一口气…阿弥陀佛…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将对方身上的外伤都处理完,但看得出这女人的生命还是岌岌可危。 按马小云说的,这女人中的是锦衣卫的化功散,若是寻常人中了化功散,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但拥有内力的武者,这化功散就堪称剧毒,九品以下的武者都无法轻易化解。 女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见李兆正坐在床边上沉思,而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见踪影。 顿时脸颊通红:“你这个登徒子,我杀了你!” 李兆连忙站起身来,忍不住骂道:“你这女人好不讲道理,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治伤,你还想杀我?” 女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布,这才咬着牙重新躺下去。 “你可以让女人来给我治伤啊,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李兆无奈道:“大姐,但很明显你不是什么好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在我这儿,你不就暴露了?我这也是在帮你啊。” 眼看李兆说得一本正经,女人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心里暗道,如此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好人... 李兆不知道,自己又平白无故的收到一张好人卡... 女人脸上的愤怒消散,抬起手道:“多谢救命之恩,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离开。” 说完就要强行撑着从床上站起来,结果刚刚站起身,便感觉没有丝毫力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下去。 李兆叹了口气回道:“你中了锦衣卫的化功散,哪怕你是八品以上的修为,短时间内也难以化解,你就在我这里先待着吧,等你恢复行动能力再走。” 女人疑惑的打量着李兆,对方能知道锦衣卫的化功散,说明并不是普通的公子哥。 但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翻进了这座园子,倒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女人谨慎的问道:“你是谁?知道我被锦衣卫追捕,还敢留我?” ...... 一行身着锦衣卫制服的人出现在太平园外。 为首的男人穿着飞鱼服,从官衔上看这个男人是正四品的锦衣卫的镇抚使。 身后的校尉上前问道:“大人,这里是九殿下的府邸,咱们真要进去抓人?” “那是白莲教的乱党!那个女人的身手绝对是白莲教的高层,必须要抓住!” 男人挥挥手,身后的锦衣卫便冲上去将太平园的正门围住。 “四面八方都给我围起来,一个人也别放过。” 接着便亲自走上前准备破门。 在他看来,九皇子在朝中并无根底,即便有陛下的恩宠,但要是在府邸里面搜出白莲教乱党,想来陛下也不可能怪罪自己。 至于得罪九皇子,得罪了也无妨! 就在他准备破门之时,原本紧闭的大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几个仆人很快搬出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几个丫鬟则是在桌上备好完整的茶具,还不急不慢的焚了一炉香。 看得外面的一众锦衣卫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操作? 等这一切准备完毕后,一个年轻人才慢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似乎这些锦衣卫就像是空气一样,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李兆坐下后,端起茶水,目光淡然的望着眼前的锦衣卫镇抚使。 “正四品的镇抚使?不知大人名讳?” 男人自然也认出,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九皇子,即便他内心如何看不起李兆,但毕竟对方是皇子,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恭敬的拱手道:“下官陈元钧,奉命追捕白莲教乱党,这是锦衣卫抓人的驾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贴纸,上面印着锦衣卫的官印。 锦衣卫抓人都需要驾贴,一张驾贴抓一人,只要有驾贴在手,那便能直接不讲道理的抓人。 陈元钧继续道:“乱党逃进了殿下的府邸,还望殿下给个方便,让我们进府搜查一下,如果没有找到乱党,我们马上离开。” 陈元钧? 这家伙在李兆的印象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二上位以后,这家伙为了表示忠诚,不知道杀了多少前朝臣子。 其中就包括现任的首辅谢东阳,就是在告老还乡的路上被陈元钧截杀。 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事情都是正常,但李兆却是看不上这个狗腿子一样的家伙。 “哦?陈大人是怀疑我私藏乱党?” 陈元钧连忙摆手,他可不敢背上栽赃陷害皇子的罪名。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乱党有可能逃进了殿下的府邸,下官也是照例搜查...” 李兆站起身,便转身朝门内走去。 陈元钧见李兆没有反对的意思,以为对方是默许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正准备让手下的进府之时,只见李兆突然回过头。 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看着陈元钧。 “你今天敢进我府内一步,我明天就能让你回家种田。” 李兆脸上的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陈元钧都感到背后发凉。 “或者,让你死在回家种田的路上...” “你进来试试?” 雨下得更大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雨水吞没... 陈元钧看着面前的桌子上,茶水还散发出淡淡的热气,而李兆已经不见了人影。 短暂的犹豫之后,陈元钧冷哼一声,低沉的开口道:“撤!” 第12章 你是来杀我的? 詹事府。 太子从睡梦中被服侍的小太监叫醒。 李辰不耐烦的骂道:“你是不是想死?我才刚刚睡下!” 小太监神色慌张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殿下,卧牛寨被人灭了...” 李辰顿时一阵失神,不敢置信的询问道:“怎么会?廖本昌不是八品高手吗?卧牛寨可是有数百人啊,说灭就灭了?” “今晚派去卧牛寨收钱的人刚刚回来,说是寨子里的人都死了,寨子里原本的十几万两银子也不见了踪影,至于廖本昌...他的人头被挂在寨门口...” 李辰抬起手扶住额头,接着突然暴怒。 “这他妈是谁干的!” 小太监哆嗦的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高手,这大雨一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卧牛寨明面上一座土匪寨子,但实际上却是李辰手底下专门从事走私的路子,不然数百人的土匪寨子又怎么可能在临安城方圆百里内站住脚,全靠李辰这个太子从中周旋。 卧牛寨一年能贡献上百万两的银子,哪怕是对于李辰这个太子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 虽然失去一个卧牛寨不至于让李辰伤筋动骨,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断他的财路,这就明显是在恶心自己。 李辰心里开始思索,这临安城里是谁能短时间内聚集如此多的高手...难道是老三? 很快李辰便认定了,这件事绝对是老三李源干的。 前不久他将几个老三的门人发配到边疆,老三肯定是借此来报复自己。 李辰脸色阴冷的道:“派人去把卧牛寨清理干净,找人上报临安府,别留下什么把柄。” 与此同时,临安城亭花院,三皇子李源的府邸。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李源突然从梦中醒过来,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这大半夜的,谁在背后骂我?” ...... 李兆回到房间里,床上的女人警惕的看着李兆。 心道,他不会把自己供出去了吧?毕竟锦衣卫就连朝廷大臣都不敢轻易得罪。 李兆笑了笑,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你是白莲教的乱党?” 闻言,女人往后一退,神情紧张的盯着李兆。 果然,这这家伙不是好人...他一定已经向锦衣卫交代了自己的事情... 女人抬起手,微弱的内力汇聚在指尖,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胸口戳去。 李兆一愣,连忙一把将对手的手拉住。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自己啥都没说,她就想着自尽? 白莲教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你放心,锦衣卫的人被我赶走了,就算是毛冀来了,也不敢进我的宅子。” 女人缓缓将手放下,虽然她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等了片刻,外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雨声,就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真的将锦衣卫赶走了? 毛冀?这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字吗?连毛冀都没被他放在眼里,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自己到底进了什么府邸啊?怎么感觉这里比锦衣卫的衙门还要恐怖... 李兆看着女人嘟着嘴,一副沉思的模样,心道,这女人不发癫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李兆在床边坐下,眼神飘忽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雷:“我好歹救了你,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女人抬起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叫...小白。” 小白? 李兆忍不住想吐槽,大姐,你撒谎就算了,能不能编个像样的名字,这也太假了... “大姐,有人告诉你吗,下雨天撒谎,会被雷劈。” 李兆这句话刚说完,窗外便白光一闪,一声惊雷在夜空中炸响。 女人微微张开小嘴,愣愣的道:“我没有撒谎...小白是我的小名...” 李兆见对方居然真的被吓到了,顿时觉得这女人这么好骗,居然还敢当乱党?只怕自己把她卖了,她还要帮着自己数钱。 “我叫澹台白秋...” 李兆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是澹台白秋?” 澹台白秋没想到李兆的反应会这么大,有点害怕的点点头。 心道,他不会对自己图谋不轨吧,下意识的扯了扯胸口的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你是白莲教圣女?” “...嗯。” 虽然李兆早就猜到对方的来历,却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白莲教的圣女,那位大宗师第五瑶池唯一的弟子。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好忽悠,但武道天赋却是极为妖孽,不到三十岁就会修成宗师,在原着里更是成就了大宗师... 大宗师和宗师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天壤之别。 李兆仔细的打量着澹台白秋,怎么看这女人都不像是会成为大宗师的人... 澹台白秋突然开口说道:“你救了我,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师父说了,救命之恩等同于再造,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 “让我再摸一下你的大雷?” “什么是大雷?” 李兆咳嗽了两声,虽然澹台白秋现在还没有祛除化功散,但想要杀掉自己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我?” 澹台白秋看出李兆不怀好意的眼神,眯着眼睛道:“如果你敢想什么下流的事情,我就杀了你!” 李兆无辜的回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杀我?” 澹台白秋思考了一下,接着认真的说道:“先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咱们就扯平了...” 李兆一阵无语凝噎,这女人的脑回路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算了,我还没想好要让你做什么,先欠着吧。” 李兆很自然的靠在澹台白秋一旁,两个人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一个是大唐的九皇子,一个是白莲教的圣女,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要是被陈元钧看到这一幕,只怕是会惊掉下巴...这是什么扯淡的组合? “你来临安城干嘛?白莲教不是在青州的玄武山吗?” 澹台白秋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心里很踏实,莫名的感觉对方不会害自己。 而且先不说其他的,眼前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很好看,比山上那些男人俊秀多了。 “奉师父的命令,来临安城杀人,没想到刚进城就被锦衣卫发现了。” “杀谁?” “叫什么来着...哦,叫李兆,是大唐的九皇子。” 李兆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一层无比尴尬的神情...忍不住想骂人,你丫的,居然是来杀我的? 如果我现在告诉她,我就是你要杀的九皇子,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13章 我带你去找李兆 澹台白秋抱怨道:“这临安城太大了,到处都是宅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李兆...” 李兆尴尬的笑道:“你师父为什么要让你杀李兆?” 澹台白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凑到李兆的身边。 “我告诉你啊,这李兆可是个坏人,他在自己的封地里无恶不作,抢夺钱财,还霸占别人妻女,简直就是个人渣,师父说,杀了他,就会让很多人获得幸福,这是替天行道的好事情。” 李兆搜寻自己的记忆,虽然原着里的李兆也不是什么正面人物。 但在封地里抢夺财富,确实从来没有做过,毕竟在李兆的封地里,他就是最有钱的人,也没必要去抢啊... 至于霸占妻女,原着里的李兆虽然好人妻,但是找的都是寡妇,也不存在霸占一说啊... 李兆也懒得辩解,反正全天下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贪财好色的败类,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看到李兆抢夺钱财了?看到他霸占别人妻女了?你就不觉得是你师父在骗你?”李兆反问道 澹台白秋摇摇头:“师父不会骗我的,虽然我没见过,但是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 李兆无奈的摸着额头,有一种平白无故背黑锅的憋屈感。 突然,一个恶趣味的念头浮现在李兆的脑海里。 “你身上的化功散怎么样了?” 澹台白秋运起内力,随着一口浊气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如果换成普通的武者,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不过我修炼的功法特别,半个时辰已经恢复了。” 李兆笑嘻嘻的说道:“我再帮你一个忙。” “嗯?” “我帮你去找李兆。” 澹台白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一把抱住李兆,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衣服... “你是我下山后遇到过最好的人!” 李兆笑容凝固,感觉到胳膊上q弹的触感,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下人很快送进来一些寻常女子的衣物,在李兆的再三忽悠下,澹台白秋才换上了一身青色的衣衫。 和刚才的女飞贼形象比起来,现在的澹台白秋才像是白莲教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 和秦思思不一样,澹台白秋给人的感觉更偏向不容侵犯的冰山美人。 李兆带着澹台白秋从太平园的后门出去,马车便缓缓驶向上城街。 澹台白秋丝毫不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趴在窗口不停的四处看,看得出来她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原着里的澹台白秋从小到大都被养在玄武山,顶多也就在山下的城镇里逛逛。 临安城对她来说,确实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李兆敲了敲车驾的门板,马车在街道上停下来。 李兆一把抓住澹台白秋的手腕:“我带你逛逛,既然来了临安,不看看,岂不是亏大了。” 澹台白秋看着对方紧紧的抓住自己,心里并没有抵触对方无礼的举动。 反正师父也不知道...我就到处看看,然后再去杀李兆! 李兆此时并没有穿皇子的服饰,而是一副普通公子哥的打扮,两个人就像是夜里出来散步的小情侣,顺着街道一直走到了涪溪河边上。 涪溪百里,百里红妆,莺歌燕舞,夜夜升平... 大唐并没有实行宵禁,而青楼生意在大唐是被官府允许的正当营生,只要在教坊司登记造册,就能光明正大的进行买卖。 这涪溪河绵延百里的河床上,则是布满了大大小小数百条花船,即便是在夜里,这里也是一派华灯艳影的景象。 顺着涪溪河的街道上,各种小贩沿街叫卖,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不绝。 别说澹台白秋了,李兆也是第一次看到书中的景象,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我要吃那个!” 澹台白秋冲到一个摊贩前,直接拿了一串糖葫芦。 “我还要那个!” 接着又跑向另一个小摊。 “唉!姑娘,你没给钱!” 李兆只得走上前替澹台白秋买单,直接变成了付账的工具人... 看着澹台白秋一副天真的小女孩模样,李兆觉得有些心疼,作为天下第一大邪教的圣女,澹台白秋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李兆走到澹台白秋身后,只见这丫头正在挑选首饰,小脸上写满了纠结的神情。 李兆从其中拿起一支造型简单的白玉发簪。 “这个就挺好看的。” 澹台白秋露出喜欢的笑容:“嗯,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李兆将白玉发簪插进澹台白秋的发髻中,故意把脸凑近,澹台白秋顿时感觉脸颊发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澹台白秋小声问道:“好看吗?” “你戴什么都好看,毕竟你长得就好看。” 卖东西的小贩搓着手,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您的夫君可真有品味,这白玉可是用上乘的和田料子做得。” 澹台白秋张开小嘴,脸颊更加通红...他才不是我的夫君呢... 李兆倒是没有注意到澹台白秋此时慌张的神情。 立马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贩。 “你骗我没见过和田料子吗?你这簪子顶多就是边角料做的。” 小贩尴尬的挠挠头:“公子是行家啊,嘿嘿,就算您五两银子,您看可以不...” 李兆丢下五两碎银子,转身便拉着澹台白秋的手离开。 “我告诉你啊,这外面的人都喜欢骗人,和你们山上可不一样。” 澹台白秋很自然的跟在李兆身后,喃喃的问道:“那你会骗我吗?” 李兆愣了愣,心道,我好像比刚才那个小贩还要骗得厉害... “我不会骗你,我是个老实人。” 澹台白秋开心的笑了笑:“嗯,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花船、花灯、人影、歌声...涪溪河里倒映着如同星辰一般的光辉。 澹台白秋突然停下脚步,自顾自的走到石桥的边上,靠着石栏,望着眼前的灯火璀璨... “喜欢临安吗?” 澹台白秋的眼睛里映射出灯火的光彩,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喜欢,但是不属于我...” 李兆抬起手,在澹台白秋的脑袋上摸了摸。 李兆也不知道自己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摸澹台白秋的头。 “你其实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东西,你是白莲教的圣女,但前提是,你先是澹台白秋...” 澹台白秋感觉内心有一丝触动,将她的心绪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我可以选择吗? 短暂的失神过后,澹台白秋恢复了平静。 转过头,温柔的朝李兆露出一张笑脸,但李兆却是看到,在澹台白秋的眼角,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泪光。 “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兆脱口而出:“我叫李富贵。” “李富贵...我记住你了...” 第14章 还有高手 李兆将澹台白秋带到詹事府外。 如果不是澹台白秋这个傻女人,哪怕是个寻常百姓来了,看到詹事府三个字也会知道,这哪儿是九皇子的府邸,这明明是的太子的地盘。 澹台白秋认真的朝李兆说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找不到李兆的府邸。” 李兆尴尬的笑了笑,这傻姑娘真是傻的可爱,自己都把她卖了,她还要感谢自己... 让一个未来的女魔头,去刺杀李辰,这件事情对于李兆来说,怎么看都是不亏的。 如果李辰被杀死,那自然是血赚,如果澹台白秋被反杀...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就在李兆发愣的时候,一回头,却是发现澹台白秋已经一个飞身翻墙而入。 即便他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我为什么想要阻止她? 李兆摇摇头,转身便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 一道倩影以极快的速度躲开詹事府内的护卫。 澹台白秋如同一只夜莺,脚尖轻点,稳稳的落在一支树梢上。 整个詹事府内的护卫并不算森严,但唯一一处院子的周围则有数十名护卫,而且武道修为皆是三品以上。 澹台白秋伸手将头上的白玉发簪取下来,轻轻笑了笑,将发簪放进怀里。 下一秒,脸上便浮现一抹冰冷的杀意。 “李兆,今天你必死!” 软剑从袖中滑出,澹台白秋并不打算偷摸着进去,这些护卫在她眼里就只是摆设罢了。 一名巡逻的护卫察觉到背后一阵微风,猛然回过头。 却是看到清冷的剑光已经近在咫尺,随着一声惨叫,护卫的人头就悄然落地。 但这叫声同时也引起了周围所有护卫的注意。 “有刺客!” 数十名护卫朝着澹台白秋的位置包围过来。 数支弩箭带着撕裂的声音射出,在弩箭尾部还连着铁锁链。 澹台白秋手中的软剑就像是拥有生命力一般,随着手腕抖动,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弩箭被内力所释放出剑气改变了轨迹,就连铁锁链都被剑气斩断。 接着澹台白秋翻身跃起,精准的躲过身后的数把长刀的威胁。 一名护卫惊呼:“是八品上的高手,一起上!” 澹台白秋目光清冷,微微张口道:“你们一起上吧...” 此时的院子里,李辰早就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不过他却丝毫没有慌张。 作为大唐的太子,他被刺杀也不是头一回了。 外面的打斗声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接着便安静下来。 李辰估摸着刺客已经被拿下了,便是推开房门,想看看是谁敢来詹事府刺杀太子。 但开门的一瞬间,李辰的脸色便霎时间变得凝重。 院子里全是护卫的尸体,有的人身首异处,有的人四肢分离,死相都极其惨烈...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血泊之中,她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一滴血液,似乎这些人不是她杀的... 澹台白秋冷声道:“你就是李兆?” 这一问直接把李辰给问懵了...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我是李兆?” 李辰忍不住想骂人,你他妈要杀李兆,关我李辰什么事情? “姑娘,你杀人之前,能不能先确认一下刺杀对象,我不是李兆啊...” 澹台白秋面不改色的回道:“师父说了,李兆这种坏人最善于骗人,你别想骗我。” 只见澹台白秋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似乎在说,别骗我,本姑娘聪明着呢... 李辰嘴角抽搐,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的智商掉到了地上... 詹事府外围,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围墙下面来回踱步。 正是李兆... 原本他已经离去,奈何这一路他的脑子里都浮现澹台白秋的身影,尤其是她站在桥上的样子。 虽然身处繁华之中,但澹台白秋就像是与一切都无关,她和这个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让李兆觉得和自己很像... 一想到这姑娘可能会被李辰反杀,李兆终究是逃不过自己的本心,兜兜转转又跑回詹事府。 “我回来干嘛?救一个女魔头?” 李兆小声的嘀咕:“老子就是犯贱!” 说罢李兆便转身朝着詹事府的大门走去,正准备叩响大门。 就听见一道炸裂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李兆抬起头,只见澹台白秋从詹事府里倒飞出来,很明显是遇上硬茬子了。 接踵而至的就是另一个身影,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 从这个形象上判断,李兆一下子就猜出对方的身份。 九品高手,姜尚风,凭借一手自创的追云踏月棍,姜尚风即便在九品武者中亦是顶尖的存在。 澹台白秋心里也是泛起嘀咕,师父不是说李兆身边没有九品高手吗? 嗯?难道是师父的情报有错误? 直到这个时候澹台白秋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人了... 澹台白秋一个转身,将身上的内力卸去,接着便挥动手腕,再次朝着姜尚风挥剑而去。 这一幕看得李兆一阵无语...八品上的修为,还敢硬刚九品高手? 这姑娘除了傻,而且还有点呆... 不得不说澹台白秋所修炼的功法的确厉害,即便是对上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武者,亦是能过上几招。 但也仅仅是能过上几招,如果是寻常的九品武者,可能澹台白秋还有机会。 姜尚风可不是吃素的...四个回合,澹台白秋的软剑便完全落了下风,追云踏月棍如潮水般落下,每一棍的力量都足以将一个人打成烂泥。 李兆此时躲在詹事府外的一个石柱后面。 自己身边唯一能打的马小云也不在,自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皇子...要是冲出去,怕是姜尚风一棍子就把自己打成植物人... “八品上的修为,能和我打到这个地步...你修的是太上忘情诀...白莲教圣女...” 姜尚风大开大合的劈下一棍,这一棍的威势之大,恐怖的内力直接席卷起罡风。 澹台白秋脸色一沉,挥剑格挡,但哪里挡得住这一棍。 整个人就像是脱线的风筝直接飞出去。 下一秒,澹台白秋就刚好落到李兆躲藏的石柱前面。 李兆茫然的看着澹台白秋,尴尬的说道:“姑娘...好巧啊...” 澹台白秋惊异道:“李富贵?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九品高手她没有惊慌,反而是此时看到李兆后,澹台白秋的脸色变得慌张。 “快走!这里危险!” 李兆心里无奈的道,大姐,我当然知道危险了...而且要是让李辰知道自己跟白莲教圣女在一起,那就更加麻烦了。 姜尚风将长棍负在身后,凭他的修为自然是感觉出石柱后面藏着一个人。 “哼,还有一个?” 澹台白秋强行撑着站起来,嘴角忍不住沁出一丝鲜血。 “你快走,我没事...” 李兆苦涩的道:“姑娘,你都吐血了,还没事...” 第15章 天下武库 李兆的脑子疯狂的运转,最后想出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办法。 毕竟自己好歹是个皇子,哪怕自己突然出现,显得有些唐突。 但姜尚风绝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安全动手。 当即开口道:“你快挟持我,他自会放你离开!” “李富贵,你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顾及你的安危,这姜尚风可是出了名的冷血...” 在澹台白秋看来李兆顶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姜尚风怎么可能会顾全他的安危。 澹台白秋眼神里写满了嫌弃,就像在说,你以为你是大唐皇子啊? “你快点!别磨蹭!” 姜尚风已经走上前,冷哼道:“白莲教的乱党,杀了你们也不用管后事。” “轰!” 姜尚风突然眉头紧张,迅速转身。 只见一道凝结成实质的掌印飞来,恐怖的内力将地面都震出龟裂的痕迹。 姜尚风挥动长棍:“踏月!” 可就在长棍接触掌印的一刹那,姜尚风的脸上的惊恐之色就更加浓郁。 这掌印居然完全挡不住...自己的追云踏月棍号称卸力无双的功法,但这掌印就像是流水一般,根本捉摸不透哪里是破绽。 卸力...卸个屁啊! 姜尚风咬紧牙根,强行催动全身的内力抵挡。 最后硬生生的被掌印轰退数百米,才勉强停下身形,而姜尚风体内的气血已经开始沸腾。 一个戴着红脸面具人从树荫下走出来,宽大的灰色长袍将身体完全掩盖。 姜尚风擦掉嘴角的血,沉声开口:“翻江手,填海印...这一招就是翻江手吧...你是大宗师皇甫守义的门人?” 澹台白秋亦是看出来人施展的功法,这确实是皇甫守义独门的翻江手,只是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却根本无从知晓。 天下一共九位大宗师,皇甫守义就是其中之一。 李兆却是从穿衣打扮上,一眼看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什么皇甫守义... 这家伙是李明乾身边的隐藏宗师,范伯通。 也只有自己这个原着党能猜得到范伯通的身份,不然光凭刚才的翻江手,只怕所有人都联想到皇甫守义。 范伯通在天下武者之中可以说是一个另类,他没有主修的功法和武功,或者说...他精于各家门派的武学... 只需要看几次,交几次手,这家伙就能靠自己琢磨出对方武学的奥妙。 虽然比起原版要差很多,但至少能模拟出八九分的味道,更是凭借抄别人的武学,真的成就了宗师修为...这就更让人惊讶... 范伯通被冠以天下武库这四个字的名头,可以说大宗师之下,罕逢敌手。 所有人都以为范伯通在二十年前就死在罗海城,却是不知道这二十年他都跟在李明乾的身边。 没想到自己的皇帝老爹居然让范伯通跟着自己,李兆这下心里算是有了底。 别说是一个姜尚风了,就算李辰身边的高手尽出,也不可能是范伯通的对手。 “皇甫守义敢救白莲教的人,这是要与大唐为敌吗!” 姜尚风虽然嘴里说着硬气话,但其实心里却没什么底。 眼前这个人可是实打实的宗师,刚才那一掌翻江手对方也没有用出全力,不然自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皇甫守义和他的流云宗都是属于西蜀的势力,西蜀偏安一隅,几乎很少踏足中原,更不要说招惹大唐。 姜尚风怎么也想不通,皇甫守义的门人怎么会出现在临安城... 面对姜尚风的质问,范伯通丝毫不为所动,直接就无视了对方的问题。 转头看了一眼澹台白秋,这一眼,看得澹台白秋背后发凉。 虽然对方没有释放出杀意,但澹台白秋却感觉在被一只凶猛的野兽所凝视... 沙哑的声音从红色面具里传出来。 “放他们走...” 姜尚风怒声道:“不可能,除非...” 回应姜尚风的又是一道凝结成实质的掌印,从天而降,直接将姜尚风面前的地面拍出一个深深的五指印。 姜尚风黑着脸,下一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他还是怕死的。 范伯通走到石柱后面,李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但看得出,范伯通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感到很诧异。 毕竟白莲教是大唐的眼中钉,而李兆身为皇子,怎么会和白莲教圣女搅在一起。 其实这一晚上李兆和澹台白秋做了什么,范伯通都看在眼里。 范伯通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李兆的手臂,另一只手又将澹台白秋抓住。 单脚踏地,整个地面完全凹陷,范伯通直接带着两个人,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姜尚风满头冷汗的站在原地。 李辰此时才从府内走出来,看着外面一片狼藉的景象,还有呆若木鸡的姜尚风,李辰也有些诧异。 “什么情况?” 姜尚风结结巴巴的道:“殿下...刚才来了一个宗师...把刺客救走了...” 李辰也愣住了,宗师?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宗师刺杀,李辰当即命令身边的下人。 “快准备车驾,我要进宫...我要去给母后请安!” 在李辰看来,要是有宗师要杀自己,那只有躲进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但也丝毫不耽误他想念母亲的心...妈妈...我怕... 李兆感受到耳畔的风声,不得不惊讶于宗师的手段,范伯通就像是一台人形汽车,而且还是能在空中飞的那种... 果然宗师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要是大宗师,那岂不是怪物... 等李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临安城外一个亭子里。 范伯通将两人的手松开,便准备转身离去,根本不准备说什么。 “范...啊...前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范伯通猛然回过头,虽然李兆改了口,但那个范字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步上前,声音沙哑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兆转身朝澹台白秋点点头,接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前辈,借一步说话。” 范伯通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 两人走出凉亭后,李兆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范伯通,天下武库,宗师,没想到父皇居然让你在暗中跟着我。” 李兆说完这句话,只见范伯通整个人都愣住了。 李兆都不用看就知道,面具后面的范伯通,表情一定很精彩。 范伯通却是想不通,他的存在只有李明乾知道,而自己刚才用的又是皇甫守义的翻江手,不可能露出破绽。 李兆见对方依然不承认,无所谓的道:“算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给别人听,要是让罗海城那位知道你没有死,怕是会直接追到临安城来杀你。” “回去告诉父皇吧,我会跟他解释这件事。” 范伯通直勾勾的看了李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便纵身跃起消失不见。 二十年前的范伯通挑战天下高手,其中就连大宗师他都敢去招惹。 最后他去了罗海城,挑战那位号称剑道无双的当世剑圣,王重阳,结果对方一开始并不鸟他。 范伯通便是出手杀了王重阳几位弟子,逼得王重阳出面杀他,至于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范伯通惨败。 只是李兆也不知道范伯通是怎么活下来的,原着里也没细说,全天下都以为范伯通死透了。 李兆调整好情绪,回到凉亭里。 一副后怕的模样,颤巍巍的说道:“姑娘,刚才那个人是谁?他让我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对别人说起,不然就杀了我,简直太恐怖了。” 澹台白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丝毫没有怀疑李兆说的话。 还提醒道:“今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不能说不出去。” 接着澹台白秋又自顾自的喃喃道:“为什么皇甫守义的门人会救我?难道是师父的安排...” “李富贵,我得回山上一趟,以后有机会再来临安城找你玩。” 澹台白秋直接站起身,也不顾自身得伤势,直接施展出轻功,一跃而起便跳到树梢上。 澹台白秋露出一抹温柔得笑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下次再陪我看夜景吧...” 就在李兆懵逼的表情中,凉亭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什么情况?用完了就丢了?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有当渣女的潜质啊。 李兆看了看远处的临安城,距离这里少说也有几里地,这荒山野岭的,自己得徒步走回去? 李兆对着夜空中大喊。 “范前辈,您走了吗?送我回去啊!” 第16章 阿里商行 皇甫守义的门人突然出现在临安城的事情,被李辰上呈给李明乾。 李辰本以为李明乾会雷霆震怒,毕竟西蜀都把手伸到大唐都城了。 结果李明乾直接选择了忽视,根本没有针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没有出动锦衣卫调查此事。 似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反之李辰则是在宫里住了整整半个月都不敢回詹事府。 关于澹台白秋的事情,李兆也进宫和李明乾说过此事。 李兆再三表示自己和澹台白秋没有什么关系,但李明乾只是意味深长的点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怪罪李兆。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 而范伯通回宫后,李明乾听闻此事,只是关注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澹台白秋长得怎么样? 范伯通表示四个字,国色天香... 在李明乾看来,只要李兆喜欢,别说是白莲教的圣女,就算是白莲教的教主,那也无所谓。 难道我李明乾的儿子还配不上一个乱党圣女吗? 至于白莲教,李明乾并未将这天下第一邪教放在心上。 白莲教虽然被定义为乱党,但所行之事也没有触动大唐的江山社稷,这才是朝廷没有对白莲教大动干戈的根本原因。 而且白莲教还与大唐皇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就是外人所不知道的了。 回到太平园后李兆就一直闭门不出,不管是谁来了,都是称病不见。 没人知道这位九皇子躲起来在弄什么事情,实际上也没人关心李兆在做什么。 毕竟一个废物皇子能干出什么? 按李辰的话来说,这家伙多半躲在宅子里玩女人... 太平园,四个丫鬟一脸疑惑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物品,不管怎么看,都猜不出这到底是何物。 这几样东西就是李兆这半个月鼓捣出来的赚钱产物! 李兆将一块方形的白色固体拿在手里,接着将盆里的清水浇到一个丫鬟的手臂上。 “此物名为香皂,用此物洗澡,不仅能让身体变得干净,还会散发出香味,比起皂荚更加好用。” 香皂在丫鬟的胳膊上反复摩擦,胳膊上很快出现绵密的泡泡。 四个丫鬟都惊呼:“好香!” 这种特殊的香味比起市面上的胭脂水粉还要清新。 而用香皂清洗过后的胳膊,即便冲掉泡泡之后还是残留着淡淡的香味。 李兆微微一笑:“一共有三种香味,等后面生意做大了,还可以有更多味道。” “殿下,这个肥皂和香皂有什么区别?”一个丫鬟开口问道 李兆解释道:“肥皂主要是用来洗衣物,不过也能用来洗澡,只是香味比较单一。” 接着李兆从桌子下面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边框用雕花的木料包裹,看起来十分精巧。 四个丫鬟还没有从香皂和肥皂的震撼中醒过来,就看见这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镜子,四个人同时小嘴微张,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殿下!这是镜子吗?” “居然会有这么清晰的镜子!” “这比宫里的铜镜还要清楚...” 四个丫鬟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都争先恐后的拿着镜子臭美。 这四个丫鬟是李兆从浙江带过来的,六年前也是跟着李兆从临安去了浙江。 分别叫晓梅、铃兰、文竹、寒菊。 原主的李兆不愧是大唐第一纨绔子弟,挑选的这四个贴身丫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而且都是风格不同的四种风格。 “别抢了,我跟你们四个人都准备了。” 李兆又取出三面小镜子,从四个丫鬟的反应就不难看出,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卖,只怕是没有那个女人能不心动。 虽然大唐已经有生产玻璃的能力,比如缠丝玻璃,但这种玻璃只能用来生产器具。 院子外,马小云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正是李兆在浙江府邸里的管家,黄大楼。 半个月时间就从浙江赶到临安,看得出来这一路上马小云都没让黄大楼怎么休息过。 黄大楼满脸都写着疲惫,黑眼圈更是重得像大熊猫。 但一看到李兆,黄大楼立马就打起来了精神,抢先一步冲上来,接着就是一个滑铲下跪。 “殿下,老奴可想死您了,您不知道,您走了之后,老奴是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 李兆看着这家伙的大肚子,还有满脸的横肉,心道,你丫这是反向减肥吧... 黄大楼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在做生意这门事上却是很有天赋,李兆在浙江封地里产业都是黄大楼在打理。 靠着浙江的物产和优越的地理条件,李兆的身家早就有数百万两,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不过在现在的李兆看来,数百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老子可是要做富可敌国的男人! 李兆摆摆手,黄大楼这才停止了继续拍马屁。 “你且先起来,看看这几样东西。” 说着四个丫鬟便开始给黄大楼介绍桌上的东西。 黄大楼的脸色从平静到震惊,最后变成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殿下,这些东西是哪儿来了?” 晓梅骄傲的抬起头:“这自然是咱们殿下做出来的,除了咱们殿下,天下还有这么聪明的人吗?” 黄大楼的顿时双眼冒出白光,激动的说道:“殿下,咱们要发了啊!” 果然这家伙一眼就看出这三样的东西所能带来的价值。 “得马上着手开办作坊,临安这边得有一个,浙江那边也得开办,毕竟苏浙两地的富人更多,这店铺的选址也得有讲究...” 黄大楼已经完全沉浸在怎么把这些东西变成银子,还不用李兆再说什么,他已经将一切可以想到的都完全规划好了。 李兆笑着道:“这个生意不算在咱们现在的产业里,得重新开一间商行。” “那请殿下取一个名字。” “就叫阿里商行吧。” 黄大楼疑惑道:“阿里?这是好像是西域人的名字...” 李兆拍了拍黄大楼的肩膀:“老黄啊,这个名字,一听就很能赚钱!” 第17章 不讲道理 李兆将香皂肥皂还有镜子的制备方法都交给黄大楼,剩下的事情便不用再去操心。 作为皇子,他根本不用像那些平民玩家一样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至于黄大楼的忠心,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原着里李兆被李禹整死后,黄大楼甚至还回到浙江重整旗鼓,要为李兆报仇,虽然结果自然是被李禹全灭。 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黄大楼的忠心程度。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李兆也没有闲着,或者说,李某人是相当的忙碌。 为了迷惑燕王的眼线,李兆还是让马小云给李禹制造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虽然李禹不知道李兆为何要针对自己,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的李兆圣恩在身,只要不是触及到自己的根本利益,李禹并不愿意跟李兆撕破脸。 甚至李禹还故意让李兆手下的人断了他手上两条贩卖私盐的线路,就当是自己陪这个九弟玩玩吧。 在李禹的眼里,只有太子还有老三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当然还有燕王... 为了稳定自己大唐第一纨绔的名头,除非李明乾传旨召见,李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上朝。 每天准时准点去喝花酒,还在临安城最大的迎春楼里大摆了三天酒席。 他可不能表现得过于出众,不然只怕是自己那几位大哥就会调转枪口对着自己。 一切的谋划都必须在暗地里就行,就比如...李兆已经让黄大楼在封地里寻到一处人迹罕及的山脉,更是花费重金从各地引入大量的流民,开始豢养私兵... 以流民作为兵员,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户籍的人口的搜查,毕竟流民本来就不算在黄册之内。 李兆只用了不到十万两银子便已经组建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虽然用流民组建出来的军队,战斗力绝对比不上燕王手下的军队,但李兆一开始便不准备让这些士兵成为以一敌十的战力。 宗师以下,再厉害也还是人类,而人类,再牛逼的冷兵器,也比上一杆燧发步枪! 李兆凭借前世的记忆,将最早的燧发枪的模型图画下来,虽然还是比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步枪,但却已经是划时代的产物。 大唐目前的工业水平其实是处于世界的顶尖水平,想要将燧发枪造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和资金投入。 这件事情做得很隐晦,让手下的心腹跨境前往大唐和西凉的缓和地带,建造了专门研发火器的工厂。 而研发的匠人,都是从工部调出来的官造工匠,还将这些人做成假死,消除匠籍,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李明乾在知道李兆要搞火器之后,那是相当支持,甚至还调用了锦衣卫替李兆打掩护。 至于李兆要组建自己的私兵,李明乾表示,儿啊!三万人够不够?要不然凑够十万! 别的藩王宗亲豢养私兵当然不行,但是李兆养私兵,当然可以! 想象一下,一支由火器所组建起来的三万人军队,即便是碰上数倍的敌军,也可以宛如战场收割机。 毕竟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李兆甚至在想,如果能搞出一把加特林,是不是能让宗师跪着唱征服... 已经是初春,但天气还是显得有些寒冷。 李兆走进秦思思的小院子,秦思思此刻正坐在树下,桌上放着一炉清香。 她的指尖在古琴上来回拨弄,阵阵摄人心魄的琴音便回荡在院子里。 “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府?” 琴声停止,秦思思站起身,接着盈盈的朝着李兆施了一礼。 “殿下下次来之前应该提前告知奴家一声,奴家好备好糕点和茶水。” 李兆在石凳上坐下:“你天天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外面的人还以为我当真金屋藏娇呢。” 院子一侧原本是花园,现在已经被秦思思全部开垦出来,里面的名贵植株都被挖走。 “你准备种点什么?” 秦思思走到李兆的身后,很娴熟的开始给李兆按摩肩膀。 “奴家让丫鬟寻了一些稀奇的种子,想种出来试试看,算是打发时间了。”秦思思轻声道 李兆伸出手,按住了秦思思的玉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是不是还没想好做什么?不着急,慢慢想,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说罢李兆便站起身朝院子外走去。 其实李兆并不想浪费秦思思的才能,这段时间他也想通了,既然秦思思会成长为一个心机婊,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强行去扭曲她的未来。 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让秦思思发挥自己的优势。 李禹手底下有一个名为红花会的情报组织,太子也有一座寒山楼,燕王私底下也养了一帮探子...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搞一个覆盖天下的情报机构,正好让秦思思有施展的地方。 秦思思站在原地良久,抬头看到树上的梨花已经开出几朵。 正如李兆所说,进了太平园后他并没有限制自己做任何事情,也能自由离开府邸。 但这种突然来的自由,对她来说还是不适应。 秦思思走到开垦好的土地旁,蹲下身子:“会种出什么样的果实呢?” ...... 同福客栈,这段时间住在客栈里的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再过半月的时间就是三年一届的春闱。 对于天下的读书人来说,科举都是唯一的出路。 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从客栈里走出来,手里都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浓眉男子开口道:“彭兄,当真能拜见到王大人吗?” “自然可以,家父与王大人曾是同科进士,你们和我去拜见王大人,自然能成为王大人的门生。” 对于这些学子来说,如果能在开考之前提前某位高官的门下,那对科举自然是有好处。 能参加春闱的学子都是通过乡试的举人,举人已经具备了做官的资格,只是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有些人等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谋得一官半职。 如果能拜入朝中某位大人的门下,即便最后落榜了,有恩师的照顾,也能凭借举人的身份早一点选官。 “你就是房玄龄?” 一个年轻人突然冒出来,拦在几人的身前。 浓眉男子疑惑的回道:“在下正是房玄龄,不知这位兄台有何事?” 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衣着上便不难看出其身份,这衣服的面料就是专门供应皇宫大内的。 虽然对方的行为很冒犯,但几个人都不敢说什么。 这可是在临安城,就他们几个人的身份和背景,放在这里什么都算不上。 这几个人自然没有猜错,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路过的几个女子突然发出尖叫。 “啊!是九皇子殿下!他进城的那天,我见过!” “就是九殿下,九殿下好俊俏!” 周围不少人的停下脚步,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房玄龄几人也是愣住了,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居然是皇子。 李兆平静的问道:“你要去拜访王自如?” 房玄龄身边的男人回道:“回九殿下的话,我们正是要去拜访王大人,不知有什么不妥?” 王自如是吏部右侍郎,也是这一届恩科的主考官,这些举子能去拜访他,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这一次的恩科会发生变数,这变数就在王自如的身上。 只要和王自如有牵扯的学子,都会被扣上科举舞弊的名头,这辈子也就毁了。 其中自然就包括房玄龄... 房玄龄此人可不是打酱油的角色,虽然遭此变数,却是阴差阳错被老二收为门客,陪李禹从皇子一路升级成皇帝。 成为李禹底下最顶级的谋士,和李禹手下的杜如晦二人,合称“房谋杜断”。 最后也是官拜内阁,更是被李禹封为国公。 房玄龄擅长的就是布局谋划,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朝事上,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杜如晦早就拜入李禹的门下,李兆自然不会错过房玄龄。 李兆指了指房玄龄:“你们可以去见王自如,他不行!” “九殿下,我们去拜访王大人,这件事并无不妥,还望九殿下不要为难,房兄亦是举子,说是天子门生不为过,您如此不讲道理,就不怕我等去告御状?” 说话的男子就是撺掇房玄龄等人的家伙,名叫张中樊,这家伙是苏南地带的世家公子,家里多少有点底蕴。 张中樊以为搬出天子门生的身份,哪怕对方是皇子,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房玄龄亦是附和道:“九殿下,我们都是普通的读书人,还望不要为难我等。” 看得出来房玄龄也是铁了心要去拜访王自如。 李兆一时间也找不出阻拦几人的理由,毕竟不可能说,王自如会牵扯科举舞弊案,你们都得完蛋... 就算自己说出来,只怕是也没有人会信。 就在这时,李兆听到周围群众的嘀咕声。 “这几个学子不知道怎么惹到九殿下了,这下完了...” “对啊,九殿下以前就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要是被九殿下记恨上,科举无望啊...” 李兆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我是大唐第一纨绔皇子,我做事情需要讲道理吗? 老子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这才符合我这个人物的调性啊! 李兆冷笑道:“来人啊,把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给我打一顿!别伤了他的手就行,留着手还要考科举。” 说罢,李兆身后的几个护卫便走上前,二话不说就直接将房玄龄按在地上。 “给我打!” 房玄龄抬起头,诚惶诚恐的看向李兆,他虽然听说过九皇子是个纨绔皇子,但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讲道理。 我哪里惹到他了?我都不认识他啊! “九殿下,我怎么冒犯您了,您要如此对我!”房玄龄苦涩的问道 李兆沉思了片刻,笑着说道:“没啥,我不喜欢眉毛比我浓的人...” 眉毛比你浓?我就要挨打? 房玄龄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理由。 关键是他还无法反驳,很明显对方就是在跟自己讲道理。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几个护卫根本没有给房玄龄争辩的机会,拳脚落下。 房玄龄的惨叫回荡在街道上,周围的人都只是冷眼旁观,谁敢上来阻止... “什么情况?谁在这儿闹事?” 几个临安府的衙役冲进来。 张中樊连忙冲上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几位官差大哥,有人在当街殴打科举学子。” 衙役义正言辞的道:“哦?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如此目无王法!让我看看是谁胆子这么...” 衙役的话还没说完,结果看到李兆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顿时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他们这些在临安当差的,都熟悉朝中权贵的画像,不然哪天抓错人,官职是小事,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结果一眼看到这不是九皇子吗? 李兆回过头随口道:“有什么事吗?” “......” 几个衙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当场就转头离去,多停留一秒都怕出现什么意外。 维护治安? 当然得维护治安,不过很明显是这几个人违反了律法,九殿下这是在执法! 李兆眼看房玄龄被打得上气不接下气,微笑着抬起手:“够了,停。” 房玄龄的眼里满是不屈之色,盯着李兆说不出一句话。 而李兆则是完全不在乎周围这些人的眼神,轻飘飘的说道:“去迎春楼找花魁喝两杯。” 接着李兆又看向房玄龄。 “小房啊,你总有一天会感谢我的。” 待李兆离去之后,张中樊才走上来将趴在地上的房玄龄扶起来。 “房兄,这是无妄之灾啊。” 房玄龄无奈的摇摇头,就他现在一身的伤势,别说去拜见王自如了,就连站着都费劲。 “张兄,感谢你的好意,王大人的府邸我就不去了。” 房玄龄神色坚定的道:“如果能考中进士入朝为官,我一定要会洗掉今天的耻辱!” 至于李兆最后说的那句摸不清头脑的话,房玄龄却是猜不透。 你当街殴打我,还要我以后感谢你?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李兆远远的看见房玄龄被人抬进客栈,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房玄龄就不会被卷入科举舞弊的风波了。 现在虽然对方怨恨自己,但等东窗事发之后,想来以房玄龄的智商,不可能看不懂自己的用意。 而经此一事之后,整个临安城的科举学子,只要看见李兆,都会下意识的绕开走。 那些眉毛浓的,更是将自己的眉毛刮掉...毕竟九殿下不喜欢别人的眉毛比他浓... 这件事也很快被督察院的御史知道,一时间数十本,参李兆目无法纪当街行凶的折子便送到李明乾的养心殿。 李明乾虽然不知道李兆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李明乾只知道,李兆绝不可能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眼看督察院都快闹翻了天,李明乾便是装模做样在养心殿里大骂李兆,而且还下旨惩戒。 只是这惩戒的方法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仅仅只是禁足李兆在府内七日思过。 这也只是雷声大雨点,众人都心里暗道,李兆这家伙的圣恩也太过于夸张了吧... 但在大部分朝中大臣以及皇室宗亲眼中,李兆的所作所为好像并不算稀奇,毕竟这家伙的人设在那里摆着... 李禹在得知这件事后,只是微微一笑:“不就是打了一个举子吗?他没挖别人家的祖坟,已经算那举子运气好了。” 第18章 买间青楼 李兆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不去迎春楼,去晴文馆,派一个人去阿里商行把黄大楼叫过来。” 赶车的护卫愣了愣,心道,殿下今天怎么不去迎春楼? 虽然晴文馆也是青楼,但却是在临安城里排名靠后的场子,据说曾经也风光过,但是已经几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花魁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阿里商行已经在临安城和浙江两地开了五家店。 在两地都开设了阿里商行的作坊,不得不说黄大楼办事的效率比起朝廷的官员高出数倍。 加上李兆的身份在后背靠着,也没有敢来找茬。 而且李兆还是低估了香皂和镜子的市场影响力,虽然一开始因为售价高,很多人都不只是看看。 但随着第一个人使用,接踵而至的就是爆发式的销量。 李兆还采用了饥饿营销,尤其是在镜子上面,虽然作坊的生产量已经足够覆盖市场。 依然还是每个月只售卖五百枚镜子,现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都为有一个阿里商行的镜子而骄傲。 据说在黑市上,一面镜子的售价已经从两百两炒到了四五百两,可谓是有市无价。 其中肥皂因为价格相对低廉,售卖的数量最大。 就连一些普通老百姓都会购买,不过这些人买回去却是不舍得用来洗衣服,都是用来洗澡... 这两个月的时间,阿里商行就已经替李兆赚了五十多万两的纯利润。 李兆也明白,其实阿里商行能短时间获取如此大的收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唐本身雄厚的市场实力。 自从李明乾继位皇帝之后,解除了原本的海禁政策,还逐步放宽了行商的条件。 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大唐的商业可以说是空前的繁荣,单说朝廷的国库的税收,甚至是超过了以前坐拥南北之时的鼎盛大唐。 马车停在晴文馆门外,黄大楼远远便冲上来。 毫不犹豫的趴在地上当起人肉脚踏,李兆也是没有说什么,他已经逐渐习惯了皇子的身份和做事风格。 你如果显得太亲和,反而会让这些人觉得不自在。 黄大楼笑嘻嘻的说道:“殿下,今天我就想去府上向您汇报,按照目前的趋势,咱们下个月的营收还能提升高四成,而且西凉那个使臣金木必,已经找人来联系,说是想让阿里商行对西凉出口商品。” “你看着安排吧,不过出口西凉的商品,价格在原定的基础上还要提高一倍。” 黄大楼竖起大拇指:“殿下英明,老奴是万不及殿下一根毫毛啊。” 听习惯了黄大楼的拍马屁,但每一次听到还是觉得心里舒坦。 有时候李兆都想,如果把这家伙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只怕是比高忠贤还要厉害。 阿里商行的商品都属于生活品的范畴,李兆的目的就是圈钱,既然能够出口西凉,那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黄大楼看了一眼晴文馆的招牌:“殿下,这晴文馆的姑娘档次太低,殿下今天怎么想着来这里?” 黄大楼是知道,自家这位殿下对于姑娘的要求那是极高的,太平园里负责厨房煮饭的女子,那都是精挑细选的美女。 李兆笑了笑,便朝着晴文馆走去:“谁说我是来找姑娘的,我来这里买点东西。” 黄大楼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来青楼买东西?除了买女人,还能买什么? 刚走进晴文馆,几个姑娘便簇拥上来,毕竟李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厅里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一看到李兆,顿时眉头紧皱,她有些惊讶...这是九皇子? 不对...九殿下怎么可能来晴文馆? 不过她还是凑上前谨慎的问道:“您是九殿下吗?” 李兆也不藏着掖着,微微点头便是承认了。 这一下老鸨子的神色更加动容,当即喊道:“快把冬桂和明月叫出来。” “殿下,我们晴文馆的三楼可以纵览整条临安街,请您移步到楼上看看。” 在老鸨子看来,如果今天把李兆伺候好了,那对于晴文馆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至少短时间内招揽来不少客人。 毕竟九皇子可是临安城那些富家子弟的风向标,只要九皇子喜欢的,那些富家子弟便会跟着有样学样。 虽然晴文馆有些落寞,但这楼里的陈设还是不弱于迎春楼,只是这里姑娘的质量确实参差不齐。 李兆走进包厢,两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正在里面候着,脸上都带着欲拒还迎的羞涩笑容。 看得出这两个姑娘应该就是晴文馆最拿得出手的了。 李兆开口道:“这青楼的姑娘,最重要的还是内涵,光靠卖肉可不行,毕竟能花大价钱来玩的人,可不仅仅是想着你胸口的几两肉。” 闻言,两个姑娘都尴尬的将胸口的衣服提了提。 而身后的老鸨子则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到这一刻她才算是明白,九殿下不是来喝花酒的... 李兆走到窗边,晴文馆的位置其实十分优越,前面是临安街,后面就是涪溪河。 李兆不说话,房间里的众人却是不敢先开口,都在等着李兆。 黄大楼走到李兆身边,小声询问道:“殿下,要买什么东西?依老奴看,这晴文馆里没啥值钱的东西...” 李兆走到桌前,看了看准备好的糕点和菜肴,又摇摇头。 接着便坐下,直接点评道:“迎春楼的糕点和菜肴都是请名厨掌勺,没想到晴文馆就用这些东西来招待客人,看来输给迎春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面对李兆的指责,老鸨子却是根本不敢反驳。 只能苦笑着回道:“殿下,晴文馆的生意不如以前,这规格自然也比不上迎春楼...” “把你们的账册拿来看看。” 啊?看账册? 来青楼不找姑娘,要看账册?这是什么操作? 就连黄大楼都懵了,殿下是要干什么? 李兆见对方一脸茫然,开口补充道:“本皇子准备出钱买下你们晴文馆,既然要买,自然要看看你们的账册流水。” 黄大楼恍然大悟,不过他理解的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暗道,应该是殿下玩青楼玩腻了,现在想要开一间青楼玩...嗯,这件事情果然很符合殿下的调性! 如果说是以前,黄大楼还是劝李兆三思,毕竟买一间青楼的价钱可不便宜。 但现在嘛,在黄大楼看来,买一间青楼算什么?咱们九皇子府里有的是钱! 老鸨子还愣在原地,毕竟她怎么也想不通,九殿下为什么会花钱买一间快要倒闭的青楼... 黄大楼则是冷声催促道:“我家殿下看上你们的场子,是你们的福分,还不快去拿账册!” 老鸨子这才反应过来,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甚至心里突然变得愉悦起来,虽然她是晴文馆的老板,但她比谁都明白,要是继续维持现状,晴文馆恐怕今年就得倒闭了。 但如果换一个皇子来当老板,那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不多时,老鸨子便带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回到房间。 “殿下,这账目繁多,需要找几个人来替您解释吗?” 黄大楼走上前直接将账本都拿过去,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看,而且查账的速度极快。 每一页最多停留几秒钟的时间,而一旦黄大楼停下来,那就绝对是账目有问题。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黄大楼就已经将账册全部看完。 一旁的老鸨子已经看呆了,她在账册里自然是做了不少的假账,而且还是找了几个账房先生做的。 但在黄大楼这里,居然就像是白纸一样,一眼就被看穿。 黄大楼合上账本,恭敬的朝李兆开口道:“殿下,账册流水有问题,将那些填补空缺的账目丢掉,从去年开始晴文馆就已经每个月损失上千两银子,照这个样子下去,顶多支撑半年,就只有变卖地产了。” 老鸨子本想着靠变卖青楼来多赚点钱,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别人都把自己的底裤都摸清楚了... 李兆开口道:“我出这么多。” 接着竖起一根手指。 老鸨子表情尴尬的道:“一万两吗?” 其实这个价格老鸨子已经能接受了,而且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李兆摇了摇头。 老鸨子面露苦色的道:“一千两?殿下,一千两真的不行...” 她是真的怕李兆会使出什么手段强买强卖,毕竟晴文馆背后没有什么靠山,如果九皇子真要明抢,那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黄大楼一脸不屑的看向老鸨子:“我家殿下岂是如此小气之人,这是十万两!” 虽然黄大楼觉得十万两有些夸张,晴文馆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但很明显殿下还有其他谋划,便也没有过问缘由。 李兆点了点头:“十万两,我要你整个晴文馆,其中的一万两算你的买断费,剩下的九万两纳入晴文馆的重建资金,我不会参与管理,后面我会派一个人来当老板。” 老鸨子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年老色衰,她甚至想要给九殿下表演一下失传已久的脱衣舞... “老黄,买卖契约这些,你来办吧。” 黄大楼恭敬的拱手道:“老奴明白,殿下放心,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说完黄大楼便面露笑容的看了老鸨子一眼。 老鸨子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胖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老谋深算的黄鼠狼... 黄大楼突然好奇的问道:“殿下想让谁来管理晴文馆?府上那四个丫鬟?” 李兆摇摇头:“那四个丫头哪里是做生意的料。” “老黄啊,你说,如果让秦思思来青楼当老鸨,会怎么样?” 秦思思? 黄大楼顿时惊掉了下巴,这不是被陛下赏赐给殿下的前贵妃娘娘吗? 让一个曾经的贵妃娘娘来青楼当老鸨子? 这种事情往前推几百年也没有发生过啊,恐怕也只有自家这位殿下才能想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第19章 老乞丐 养心殿。 张居正将一份关于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以及裁撤军队的章程呈到李明乾面前。 两个月前,当张居正知道陛下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之时,张居正的内心是拒绝的。 虽然他有一颗匡扶社稷的心,但却是知道,现在的时局还不是自己施展抱负的时候。 但李明乾的圣旨直接下到他家里,言语之间根本没有给张居正拒绝的理由。 在谢东阳等人的劝说下,张居正这才将担子接下来。 这件事情看似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而且掌握了皇室宗亲的生杀大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烫手的山芋。 一旦出现什么纰漏,那便是张居正这个内阁大臣,也难以轻易脱身。 清查户籍土地不仅是涉及藩王,同样也涉及到世家大族和朝中诸多大臣,毕竟谁家没有暗地里谎报人口偷税漏税。 大唐的官员可以说是相当的清廉,说好听点是清廉,说难听点就是穷。 原因则是当初大唐开国之时,便是定下的百官俸禄制。 大唐官员发放俸禄并非严格按照大米实物发放,而是根据年景,米价高的时候发放银子、银价高的时候发放大米、两者都高的时候发放布匹,并以此类推。 百官所养豢养的师爷、府吏、家眷等人的支出,全都出自俸禄。 在这样的制度下,哪怕是最清流的官员,也得想办法赚点钱,不然根本无法维持生活。 曾经就有一个县令,为人清廉刚正不阿,结果他妈下葬的时候,家里竟然是掏出一张棺材钱...足以看出有多穷。 就说这两个月,自打张居正出任钦差大臣后,皇室宗亲还有许多大臣都登门拜访,这其中的缘由自然不言而喻,张居正皆是以称病为由都绝之门外。 还没出临安城,就来了这么多说客,要是当真去地方上,只怕是麻烦更多。 李明乾粗略的看了看章程,他只是拟定了一个大方向,但张居正则是已经将细节都补充完整。 “叔大,这几年在内阁,辛苦你了。” 张居正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及这件事情,连忙拱手道:“能得陛下信任,臣感激涕零,和谈辛苦。” 在李明乾的记忆里,张居正可是个能人,一个懂进退识大局的聪明人。 聪明人当然很好,但聪明人却有一个共同的弊端,那就是过于的谨小慎微,而且所谋太多,就导致顾虑太多。 李明乾当然看得出来张居正并不想接手这件事,对于张居正这种人,许以高官厚禄没有用,只有攻心才是上策。 “记得朕与叔大第一次见面,你是朕登基之后第一届的新科进士,在这养心殿里朕召见了你们那批进士,虽然你是二甲,但朕还是第一眼就看中了你。” 李明乾站起身,缓缓走到堪舆图下面,脸上透露出几分惆怅。 “眼下的大唐看似鼎盛,朕又如何不知这内忧外患的局面,外有西凉虎视眈眈,内有皇子争储夺嫡,宗亲皇室蠢蠢欲动,若是朕不在了,这大唐还能偏安一隅吗?” 张居正的神色亦是凝重,开口道:“陛下正值壮年,有陛下在,大唐还是大唐!” 李明乾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削藩事关江山社稷,朕可以用的人不多,叔大你要明白朕的苦心啊。” 接着李明乾招招手,高忠贤便端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造型素雅的折扇,扇面还是空白的。 高忠贤开口道:“张大人,这折扇可是陛下亲自糊的,眼看南方就要湿热起来,这扇子倒是能替张大人缓解一些暑热。” 张居正顿时感觉心头一热,眼里止不住的浮现泪光。 李明乾将折扇取出来,又拿起笔,在扇面上挥毫写下四个字。 “大唐肱骨。” 李明乾把折扇递到张居正手中:“叔大,此去艰难,朕就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张居正将折扇紧握在手中,当即跪在地上。 目光坚定,声音颤抖的道:“臣绝不辜负陛下所托!” 李明乾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老子好歹也是学了几年行政管理的,还驾驭不了一个部门经理? 等张居正离开后,高忠贤才说道:“陛下,张大人这次的担子可是重啊,稍有差池,不仅是得罪藩王和宗亲,就连朝中百官,怕是也会有不少人红眼。” “要怪就怪老九吧。”李明乾轻声笑了笑 毕竟张居正是李兆推荐的人选,不然李明乾还是准备让谢东阳接手。 高忠贤心里纳闷...这件事怎么又和九殿下扯上关系了? ...... 晴文馆这几日已经闭门谢客,上百号匠人正在从里到外的进行翻修。 一切的装潢陈设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小到一件摆放的瓷器,都是用的从河南道送来的汝州窑。 原本晴文馆里的姑娘,大部分都被遣散,但这些被遣散的姑娘却并没有不满,新东家不仅将卖身契给了她们,临走前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身着淡雅水袖长裙的女子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一层白丝的薄纱。 身下的众人皆是谨慎的低着头。 这些姑娘都是从苏浙二地买来的,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佳人,而且身怀不俗的才艺。 但这些佳人在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之时,却是都感到自愧不如,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仅仅是这出尘的气质就让众人发自内心的叹服。 原本的老鸨子已经成了管事,站在女子身边,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位子衿姑娘,就是我们晴文馆的东家,大家日后都得好好做事,东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一众姑娘皆是施了一礼。 “见过东家。” 而这个名唤子衿的女子,自然就是曾经的贵妃娘娘,秦思思。 原本李兆以为秦思思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没想到自己一开口,秦思思便直接答应下来,似乎不管李兆说什么,她都会愿意去做。 为了遮掩身份,李兆给秦思思取了子衿这个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秦思思在听到这段话后,便是脸红的同意了。 但有一说一,秦思思确实超出了李兆的预期,不管是翻修的事宜还是姑娘的培训,秦思思都做到了事无巨细,而且让人挑不出毛病。 甚至李兆还没有说,秦思思就猜到了李兆开青楼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三教九流的人之中获取情报。 秦思思缓缓开口:“大家都是女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好好做事,定期晴文馆会请医生为各位检查身子,你们赚取的银钱,晴文馆也只收取五成,遇到身体不适也可以不接待客人。” 这三条规矩一出,在场的姑娘们都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以前的东家可不会为了青楼女子的身子请医生,巴不得她们一直接客,而且客人给的银钱顶多也就到手两成,没想到这位新东家居然直接给出五成。 “如果你们不想做了,只要凑够赎身的钱,随时可以离去,不管你是普通姑娘还是花魁,我都一视同仁,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 对于青楼女子来说,赎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哪怕你有钱,东家也不会轻易放人,尤其是花魁,毕竟没有老板会轻易放走自己的摇钱树。 还不待秦思思继续说什么,一众姑娘已经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这不是迫于秦思思的威严,而是她们发自内心的追随。 如果新东家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她们怎么会走,毕竟这样的东家只怕整个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个。 而秦思思这些做法并不是李兆教的,她只是站在这些青楼女子的角度,去替她们解决了一些后顾之忧。 在秦思思看来,流落青楼,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对于女人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李兆给了自己足够的权力,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让这些姑娘们过得好一点。 只是秦思思没想到,就因为她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规矩,让晴文馆里的姑娘们甚至愿意为她卖命... “多谢东家垂怜。” 秦思思朝身边的老鸨子吩咐道:“还有几日就要重开了,让姑娘们都好好歇着吧,从江淮那边请来的厨师,让他们准备一桌饭菜,我要试试菜,待会儿大东家要来。” 一辆马车从涪溪河畔驶入临安街。 李兆坐在马车里,手里摆弄着一把一尺长短的燧发枪。 这是真理火器厂最近研发出第一支燧发短枪,其外型与后世的手枪基本相似,只是结构上差别很大。 李兆所提供的图纸是最原始的燧发枪,这种枪的击发装置是一个金属转轮,通过转轮砧打击燧石产生火花的方式,来产生火星并进而引燃火药击发,让铁弹发射出来。 对比目前大唐军方所使用的需要用引线触发的火铳,燧发枪已经算是划时代的产物了,而且可以做到量产。 不过这燧发枪还是得从前面进行装填,李兆实验过后,最远距离可以达到百米。 如果是燧发步枪,则可以将有效射程提高一倍。 “殿下,到晴文馆了。” 李兆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外面也焕然一新的三层阁楼,不禁暗叹,秦思思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就在李兆刚走下马车的时候,一个面容污秽的老乞丐便步履蹒跚的走过来。 身边的护卫连忙出手阻拦,但神奇的是,老乞丐看似虚弱的身子,居然以一种怪异的扭动方式躲开了护卫的阻拦。 两三步就走到李兆面前,接着一下子趴在地上,一只手扯着李兆的裤脚。 “大人,三天没吃饭了,给点钱吧。” 李兆挥挥手,让几个护卫退下。 他这几个护卫都是四五品的武者,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老乞丐突破防线,李兆可不相信这老乞丐是运气好。 很明显这个老乞丐有点东西... 李兆笑着道:“老人家,看到这家青楼了吗,我开的,走,我请你吃饭。” 老乞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当真?” 李兆一把拉起老乞丐:“今天,晴文馆就只接待你这一位客人!” 第20章 小青? 李兆带着老乞丐进入晴文馆,老鸨子已经带着几个姑娘在门口候着。 看着九殿下身边跟着一个老乞丐,老鸨子顿时一阵诧异。 九殿下今天又是玩什么花样?带着乞丐逛青楼? 老鸨子也不敢多问什么,上前施礼道:“殿下,楼下已经备好酒菜,正等着您呢。” 两个姿色一流的姑娘脸带笑意的迎上来,一左一右挽住了老乞丐的胳膊。 “这位老先生看着好面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是呢,老先生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奴婢可是很想听一听。” 李兆看了一眼两个姑娘,顿时露出赞许的眼神。 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只要能有资格进入这里,那就是客人。 这两个姑娘并没有因为老乞丐的外表而避而远之,这一点就让李兆很满意。 心里不禁再次夸赞秦思思,这女人果然有点本事,将这些姑娘都调教得很不错。 李兆本以为老乞丐会受宠若惊,毕竟这老头看起来也不像是能经常出入青楼的人。 但随即李兆便微微皱眉,这老乞丐居然和两个姑娘开始谈笑风生,说话间丝毫没有局促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这身打扮过于下三流,要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李兆觉得会以为这家伙是个老嫖客... 李兆笑着道:“老先生可还满意我这里的姑娘?” 老乞丐伸手在一个姑娘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满意的舔了舔嘴唇:“年轻人,老头子我很看好你!” 当了几十年的乞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他逛青楼,这一点就连老乞丐自己都没有想到。 尤其是听到老鸨子称呼李兆为殿下,老乞丐就更加疑惑。 这小子是大唐的皇子?还是藩王? 老鸨子将李兆带到房间里,圆桌上已经备好了各种菜肴。 “淮扬菜确实精致,这后厨的手艺不错。” 老鸨子笑着点点头,心道,这可是花了几千两银子请来的淮扬菜大师,这手艺要是九殿下都还看不上眼,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了。 跟在老鸨子身后的中年人便是重金请来的掌勺师父。 见李兆夸赞自己的手艺,中年人也是谦虚的道:“殿下谬赞了。” 老乞丐一点不客气,径直就走到座位上,然后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松鼠鳜鱼。 细细品味,接着满意的道:“外脆里嫩,酸甜适中,口味很不错,如果做之前多腌制上几个时辰,味道会更佳。” 老鸨子不屑的看了老乞丐一眼,叫你一声老先生,还搁着装上了? 后厨大师父也是鄙夷的看着老乞丐,心道,你一个老乞丐哪里吃得出来什么好坏。 “子衿姑娘呢?” 老鸨子回道:“东家在梳洗打扮,待会儿就来。” 此时老乞丐已经完全进入了吃客的状态,就连身边的两个姑娘都懒得搭理。 每吃一道菜都会发表点评,虽然听起来装模做样,但细细思量,却能察觉,这老乞丐不是在乱说,而是有理有据的评判。 原本看不上老乞丐的后厨师父此时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作为内行,自然是听得出老乞丐的点评可谓是字字珠玑,而且一些改良菜品的方法也是巧妙。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厨师父已经掏出一个小册子,用笔开始记录老乞丐说的话。 李兆意味深长的看了老乞丐一眼:“老先生,本来是我请你吃饭,现在看来是我应该感谢你了。” “许久未吃到正宗的淮扬菜,多说了两句,不过你请来这个厨师还是很不错。”老乞丐一边吃一边说道 后厨师父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色:“殿下,就凭这个老先生今日的几句话,就算您不给我钱,这趟临安城也来的值!” 李兆对老乞丐的身份开始猜测,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老头,在原着里也绝对不是打酱油的角色。 只是李兆也想不起来这老头到底谁... 不多时,秦思思便穿着一身水墨长裙走进房间,手里还抱着琵琶。 李兆挥挥手,房间里的其他人便退出去。 “老先生,你今日不仅有口福,还有耳福,这位姑娘的音律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听到的。” 老乞丐啃着一根鸭腿,抬起头微微看了秦思思一眼,便接着干饭。 虽然秦思思的脸被薄纱折起来,但即便是这样,也会让男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老乞丐倒是反应平常,似乎已经见惯了美女。 秦思思也没有问老乞丐是谁,施施然的在桌前的长凳上坐下,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手指开始撩拨琴弦。 “请君入闺阁...” “花落琳琅间...” 这是一首民间的小调,算不上是名家之作,但从秦思思的嘴里唱出来,却感觉别有一番味道。 伴随着如梦如幻的音律,老乞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出现一抹说不清的神情。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秦思思抚琴停下。 “殿下,还有这位老先生,觉得小女子这首曲子如何?” 还不待李兆开口,老乞丐直接站起身鼓掌。 “好!好!你这首小曲是前陈的某人所作,没想到还有会这首小曲。” 这前陈同如今的西蜀一样,是一个小国,挨着如今的西凉,前陈被大宋灭国,而后大宋又被大唐所吞并。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陈国。 秦思思柔声回道:“老先生倒是行家,这首小曲也是我无意间得到的谱子,便是心里喜欢,闲暇的时候便会试着弹唱。” 秦思思将琵琶放下,这时,琵琶的弦轴却是碰到脸上的薄纱,薄纱轻轻掉到地上。 这本是一件小事,李兆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却发现,原本还算平静的老乞丐,此时脸上却是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浑浊的眼眸也变得无比清明,甚至是闪烁着泪光,佝偻的身子也开始颤抖。 紧接着老乞丐就站起身,径直朝着秦思思走过去。 这番动作却是吓到了秦思思,李兆连忙冲上去挡在秦思思的面前。 “老先生,这楼里的其他姑娘都可以服侍你,但是这位不行,她是我的女人。” 听到李兆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秦思思原本慌张的心思,顿时变得更加慌张... 还以为九殿下不喜欢我...原来他把我当成他的女人... 老乞丐抬起头,接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显得有些凄凉... “小青,我还以为小青还活着...” 小青? 李兆愣了愣,心道,神他妈的小青,我还是小白呢... 第21章 送上门的宗师 李兆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陈国太子,顾廷芳,江湖人称顾三笑... 顾廷芳是前陈的太子,在陈国被大宋灭掉之后,顾廷芳一直想尽办法复国,但后来直到大宋被大唐吞并。 顾廷芳也知道此生已是复国无望,从此不管是民间还是在江湖上,顾廷芳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顾廷芳是一位武道宗师。 据传闻,顾廷芳是最接近的大宗师的第十人之一... 江湖上都说,看到顾三笑笑三次,就等于是收到了阎王的生死贴,无人能活。 在原着里顾廷芳也和秦思思有关系,虽然没有解释为什么顾廷芳会替秦思思卖命,但在秦思思成为太后之后,顾廷芳一直都在暗中帮扶。 只是谁也猜不到,为什么前陈的太子会心甘情愿成为秦思思的棋子... 李兆见老乞丐陷入回忆之中,神色恍惚。 “老先生...我应该称呼您为前陈太子顾廷芳,还是武道宗师顾三笑?” 老乞丐震惊的看向李兆,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被对方知道? 这几十年他都是以乞丐的身份到处游历,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的踪迹。 李兆接着开口道:“您不用猜我是怎么知道您的身份,您问了,我也不会说,不过我倒是意外,路边随便遇到一个乞丐,居然就是一位宗师。” 身后的秦思思也是惊讶的捂住小嘴,躲在李兆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老乞丐。 心里暗道,殿下是不是酒喝多了? 这个看起来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会是前陈的太子?会是一位武道宗师? 老乞丐对着秦思思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但在秦思思的眼里,却觉得这个笑容瘆得慌,连忙又躲起来。 老乞丐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座位上。 “顾廷芳已经死了,顾三笑也疯了,我就是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看得出老乞丐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大唐的哪位皇子?来陪叫花子喝杯酒吧。” 李兆拱拱手:“晚辈李兆,家里排行老九,能和前辈喝酒,是晚辈的福分。” 秦思思也紧紧的跟在李兆的身后,生怕这个老乞丐又对着自己冲过来。 顾廷芳见秦思思害怕自己,于是将凌乱的头发撩起来,又用桌上的绣帕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总算是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样。 顾廷芳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已经是年过花甲之人,但看得出曾经的顾廷芳应该也是个美男子。 “小姑娘,你刚才唱那首小曲,就是我年轻的时候作的,你能唱出来,我很开心。” 顾廷芳尽量压低自己的嗓子说话,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 这副模样倒是让李兆忍不住想笑,江湖上都说顾三笑是疯子,恐怕没人见过顾廷芳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思思从李兆身后探出小脑袋,认真的问道:“您真的是前陈的太子吗?” 顾廷芳嘿嘿笑道:“哪儿还有什么前陈,我又算什么太子...” 说起来顾廷芳的命运也是悲催,陈国灭国的主要原因其实不是大宋的兵马,而是来自九个皇子之间的内斗。 顾廷芳斗赢了几个兄弟,最后却丢掉了陈国... 而他成就宗师的修为,也是在亡国之后,传闻说顾廷芳是疯了以后才成了宗师... 不过眼前这个顾廷芳看起来却不像是疯子,虽然也不太像一个正常人... 李兆端起酒杯,开口道:“顾前辈,不知道为何对思思有些别样的情感?莫非是...” 顾廷芳连连摆手,生怕被误会了什么。 “小姑娘,你别听你家殿下乱说,叫花子我可不是坏人。” 顾廷芳狠狠的看了李兆一眼,接着解释道:“小姑娘,你很像我那个去世的女儿,她叫顾小青...你和小青太像了,刚才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没想到吓到了姑娘。” 经过顾廷芳这一通解释,李兆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看来原着里顾廷芳成为秦思思的棋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顾廷芳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而秦思思的突然出现却填补了他心里的空白。 从某个角度看,顾廷芳是把秦思思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的替代品,或者说...顾廷芳就是把秦思思当成了未亡的女儿。 李兆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谋划...这可是送上门的武道宗师啊。 要知道天底下的大宗师有九位,而宗师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如果自己身边有一个宗师级别的打手,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李兆看似无心的问道:“不知道顾前辈今日过后去哪里?” 顾廷芳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秦思思,眼里露出一丝希冀的神情。 似乎这几十年的流离失所,在今天突然找到了一种归宿感... “我就是个一个叫花子,自然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李兆眯着眼睛,直接开口道:“我府上还算宽敞,虽然比不上皇宫,不过给前辈留一间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 顾廷芳愣住了,虽然他知道李兆开口挽留自己是因为自己宗师的修为。 但他内心不仅没有厌恶,反而因此有点喜悦。 “思思姑娘也住在你府上?” 李兆笑着道:“思思是我的女人,自然住在我的府上,这栋青楼就是我买来送给她的。” 顾廷芳忍不住骂道:“哪儿有好男人送自己的女人一间青楼?这不是胡闹吗!” 秦思思再次探出小脑袋,反抗的挥挥手。 “我就喜欢殿下送给我的青楼!” 顾廷芳无奈的摇摇头,接着拿起酒壶,往李兆的杯子里注满酒水。 “给我一间干净的屋子,一日三餐我都要吃晴文馆的菜。” 李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就成了? 自己突然就多了一个宗师级别的大佬? 要知道宗师大佬可都是怪胎,老二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收服了一位宗师,自己随便在路上就捡到一个...这运气也是好得太离谱了。 李兆忍不住怀疑,难道我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第22章 居正来访 回到太平园后,李兆故意在秦思思的院子旁边,让人整理出一间厢房。 虽然这个厢房的位置偏僻,但顾廷芳听说隔壁就住着秦思思,当即表示对这房子十分满意。 小院里,秦思思一边用炉子煮着茶,一边给李兆剥水果,妥妥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思思,你应该看出来了,顾廷芳是因为你才留下的。” 秦思思自然是明白,不过她并不在意顾廷芳把她当成是谁。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能帮得上李兆,那便足够了。 秦思思小声说道:“殿下需要我讨好顾前辈吗?” 李兆摆摆手:“即便顾廷芳是因为你留下来,但我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什么,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宗师,就让你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什么事情,你就把他当成一位长辈就行了。” 闻言,秦思思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为了招揽一位宗师肯定会不择手段,谁还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李兆抬起头,看了看枝桠上的如雪一般洁白的梨花。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朵一样的花,两朵花再相似,那也是两朵花,只是人需要用相似的花去寄托回忆罢了。” 秦思思点点头:“其实我没什么的,殿下不知道我其实是孤儿吗,要是有一个顾前辈这样的长辈,还是挺好的。” 李兆调笑道:“有一个宗师长辈,那岂不是日后本皇子要任你拿捏了?” 秦思思故作生气的嘟嘟嘴,一时间就连梨花都在面前黯然失色。 “奴家哪里敢拿捏殿下,从来都是殿下逗弄奴家呢。” 李兆看着秦思思的样子,强行灌了几杯茶,把心里的邪火压下去...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差点就又要让自己犯罪了...看来今晚上得让文竹和寒菊两个丫头侍寝才行... 李兆扯开话题:“晴文馆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做,我也可以换人。” “殿下不要多想,奴家愿意做这件事,毕竟都已经快开业了,殿下要是这个时候提上裤子不认人,那可是伤了奴家的心。” 秦思思眼含秋水的看着李兆,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猫咪。 李兆忍不住仰天长叹,这女人就是刮骨刀啊! 接着便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看着李兆灰溜溜逃跑的模样,秦思思不禁笑得花容失色。 片刻后又微微嘟囔道:“奴家又不是不让你进房间,殿下怎么每次都逃走呢...” 院子隔壁的房间里,顾廷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手里拎着一壶酒,正坐在窗边。 李兆是不知道,哪怕隔着一堵墙,如果宗师想要听见什么,他也能听得见。 而李兆和秦思思的对话也确实被顾廷芳听到了。 顾廷芳笑了笑:“这小子倒是不太一样...” 如果刚才李兆让秦思思故意接近自己,顾廷芳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倒是秦思思说自己孤儿,还说有自己这么一位长辈挺好的,这句话让顾廷芳内心有些愉悦。 心道,老天爷这是又送给自己一个女儿? 旋即顾廷芳又苦笑着的低着头喃喃道:“哪怕是相似的花,也好过无花可赏啊...” 李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文竹和寒菊两个丫鬟叫进来。 文竹见自家殿下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疑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要先沐浴吗?” 李兆则是反手就将房门关上。 接着便一把将两个丫头都揽在怀里。 “本皇子现在火气很大!” 文竹和寒菊同时反应过来...皆是小脸通红。 就在李兆准备发作之时。 “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兆顿时忍不住骂道:“老子现在没空!给我滚!” 门外的下人结结巴巴的回道:“殿下...有人来拜访...” 深更半夜来拜访?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关键时刻! “谁来了也不见!告诉他,我睡了!” 接着李兆又叹了口气问道:“是谁?” “是吏部左侍郎,张居正,张大人...” 张居正?这位大学士大半夜来找自己干嘛? 自打回到临安之后,李兆和为这位张大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瓜葛。 原本火气正盛的李兆,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苦闷,将裤子提起来。 “你们两个在房间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文竹和寒菊对视一笑,皆是觉得自家殿下现在这样的窘迫的样子属是罕见。 李兆火急火燎的来到书房,一推门便看见张居正坐在其中。 张居正看到李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九殿下好像有点苦大仇深的感觉...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对方啊... 张居正开口道:“深夜到访,还望殿下恕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更何况张居正一上来就道歉,搞得李兆是丝毫没有发作的空间。 李兆亦是坐下,抬手问道:“张大人有什么事吗?不过我这个皇子的身份,对于张大人来说应该也没什么用,张大人倒是应该去找太子殿下才对。” 李兆这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什么都干不了,你快走吧... 可张居正则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说道:“殿下怎么看此次陛下削藩之事?” “啊?” 李兆眨眨无辜的大眼睛:“我坐着看...” 张居正摸了摸山羊胡子,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洞若观火,盯着李兆的眼睛看了一眼。 “殿下或许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但实际上下官已经猜到了。” 李兆这下更懵逼了,我隐藏什么了?还被你猜到了? 张居正一本正经的道:“殿下回临安,陛下就改变了削藩的政策,这件事别人或许看不透,但下官却觉得,是殿下您在陛下背后出谋划策!” “这次清查人口和土地,还有裁军的政策,如果不出下官所料,应该都是九殿下的意思吧!” 张居正说的有头有尾,似乎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件事一定是李兆所为。 李兆则是满脸都挂着问号...虽然削藩的事情是因为自己改变,但这削藩的办法和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这完全是皇帝老爹自己的想法... “张大人,其实这件事...” 张居正得意的笑了笑:“殿下,您不用再解释了,下官可不是傻子,以您的立场和处境,自然不会承认。” 李兆忍不住想吐槽...你不是傻子?我看你就是一个大傻子! 第23章 被感动的居正 张居正见李兆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已经说中了对方了谋划,脸上的神情更加自信。 “能做出那样的豪迈的一首词,殿下...别人或许没有看出来,但下官却是看出了。” 张居正将声音放低。 “殿下亦有一颗九五至尊的心啊。” 李兆闻言一愣,我有当皇帝的心?我怎么不知道? “张大人,我应该是最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李兆平静的回道 张居正摇摇头,摸着山羊胡子沉吟了片刻。 “殿下能谋划出削藩一事,足以看出殿下的谋略不输于三皇子,殿下敢在太和殿将西凉皇室怼的吐血,这份胆识也不输太子,别人都以为殿下一无所有...” 张居正目光如炬的看向李兆:“实际上殿下最大的倚仗,是陛下...” 李兆心中一惊,暗道,这张居正不愧是有首辅之资的男人。 尽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圣恩在身,却也只认为是李明乾对小儿子的偏爱,还没有上升到皇位继承的高度。 但张居正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而且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举荐下官来接手削藩一事的人,也是殿下吧。” 虽然李兆不知道张居正深夜前来是干什么,但绝不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 因为其实不需要李兆回答什么,张居正已经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李兆承认什么... 李兆内心虽然掀起波澜,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冷静。 “张大人,此去各地的封地,我有一些不足道哉的建议,不知张大人有兴趣听听吗?” 这一瞬间,李兆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张居正的神情也动容了几分,眼前的九皇子和传闻中大唐第一纨绔,真的是同一个人? 甚至在某一瞬间,张居正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当今的圣上... “洗耳恭听。” 李兆笑着说道:“我大唐分封的皇室宗亲有几十人,这其中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在图谋不轨,张大人此去做到两点,这件事便成了一半。” 张居正认真的看着李兆:“哪两点?” “敲山震虎,暗度陈仓...” 李兆这两个词说得很隐晦,但张居正仅仅是迟疑了片刻,脸上便出现豁然开朗的神情。 这下张居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削藩的事情,一定是这位九殿下策划的! 而李兆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你认为是我干的...那我也懒得解释了... 嗯!是我干的! “殿下的意思是,让下官从那些底子干净的皇室宗亲开始清查,大张旗鼓的将事情闹大,逼迫某些藩王狗急跳墙,让他们主动露出破绽,然后暗地里再对这些藩王进行清查。” 李兆微微点头,心里暗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自己只需要稍微说一点,其他的内容张居正就能自己脑补。 甚至张居正还从李兆这两点上,思考出了更多的东西... 张居正看向李兆的眼神已经出现一种莫名的敬畏,越是了解这位九殿下,就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李兆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都是张大人自己想出来的。” 张居正连忙回道:“殿下放心,今晚我来太平园的事情没有人知晓,我也是从侧门进的府。” 张居正此时已经坐实他心中另一个想法。 九殿下不是无心皇位,而是极其善于隐藏,这几十年全天下都以为他是纨绔皇子,但谁能猜到,这些都是九殿下的掩饰。 实际上九殿下是因为看清了朝堂的局势,才被迫将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就这一份隐忍...张居正不由得在心里升起敬佩之情。 而如今九殿下重新回到临安,那绝对有精心布局...张居正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眼睛里闪过一道深思熟虑的光芒。 李兆看了一眼张居正,从对方的脸上,李兆感觉到一种饥渴汉子看美女的神情... 暗道,这家伙到底又在脑子里yy了一些什么玩意儿? 虽然聪明人说话很方便,但聪明人都喜欢yy,而且极其愿意相信自己yy出来的内容。 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我想当皇帝吧? “殿下,下官从科举到仕途,这一路也走了十几年,下官平生立志,要让大唐的江山永固,让南北统一。” 张居正深深的叹了口气:“下官本不想参与到皇储之争,但是殿下...” 李兆几乎已经猜到张居正要说什么了。 连忙阻止道:“张大人,做官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些...” 李兆自然想把张居正装到自己的碗里,但眼下他的羽翼未丰,如果张居正突然成了自己的人,那老二和太子绝对会联手先把自己整死,毕竟自己目前还是最弱的... “做官可不仅仅是为了江山。” 李兆站起身,目光深远的看向门外的天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兆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这才是为学之道,为官之道。” 张居正的身上汗毛直竖,瞳孔震动,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李兆的这番言论他从未听说,他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年轻人之口。 为学之道...为官之道... 张居正一个几十岁的人,此时神情无比的动容,一滴眼泪落下来。 李兆再次傻眼了...他只是想岔开话题,没想到自己随便剽窃来的几句话,威力居然这么大? 看张居正这个样子,只怕是恨不得想要以身相许了... 李兆连忙尴尬的抠了抠脑袋:“我只是随便说说,张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张居正欣慰的点点头,暗道,殿下这是还在我面前藏拙啊...明明有旷世的谋略和心性,殿下还是故意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是对我有所芥蒂啊。 “殿下什么都不用说了,下官明白了。” 李兆嘴角抽搐,你丫又明白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张居正站起身,十分郑重的对着李兆拱手道:“殿下,张居正愿意效忠于殿下,殿下虽然现在不相信下官,但是下官日后也绝不会改换门庭!” 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结果这家伙还是要跟着自己混? 李兆苦涩的吞了口唾沫,尴尬的说道:“张大人,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 张居正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眼神里毫不掩饰崇敬之色。 “别人不懂殿下,我张居正懂!” 李兆甚至想要给这家伙两巴掌,你懂我?你懂啥了? 第24章 扣屎盆子 经过李兆好说歹说,张居正都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就是死皮赖脸要效忠李兆。 要是让老二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的张大人,现在像个不值钱的青楼女子一样倒贴,不知道老二会是什么表情。 好在张居正表示,并不会在明面上站在李兆这一边,才让李兆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请张居正吃顿饭,这家伙就向自己投诚了...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挖了老二的墙头。 李兆表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居正寒暄了几句便从侧门乘车离开太平园。 直到离开车驾已经驶出几条街,张居正的内心依然难以平静。 脑海里还回荡着李兆那几句为官之道的话语。 身边的书童忍不住问道:“大人,许久没见过您这么高兴了,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张居正摸着胡子,毫不掩饰喜悦之情。 “你可知何为为官之道?” 书童想了想,认真的回道:“清正廉明?爱民如子?忠君报国?” 张居正爽朗的笑了笑,故作深沉的说道:“为万世开太平啊...” 李兆这边,送走张居正后便急不可耐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推开房门,便看见文竹和寒菊两个丫头都趴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李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将被子给两个丫头盖在身上,便转身又朝书房走去。 ...... 次日,张居正便带着户部和吏部的大小数十名官员出城,同行的还有自然还有皇室禁军,金吾卫。 为了确保张居正的安全,李明乾调用的都是金吾卫之中的精锐。 虽然只有两百人的护卫,但这每一个金吾卫都是四品以上的高手。 车队人马在距离临安城外数百里的驿站停下。 张居正刚走进驿站的房间歇息,窗外便刮过一道疾风。 一个矮个子男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 张居正立马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谨慎的开口道:“我是朝廷任命的钦差大臣,你要做什么!” 对方能躲过外面金吾卫的眼线,很明显是一个七品,甚至是八品的高手。 张居正暗道,这人不会是藩王宗亲派来的杀手? 但是张居正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情,闲庭信步的围着桌子走了一圈。 “杀了我,削藩的事情也不会停下来,你背后的人反而会因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殿下倒是没有看错人,你的胆子挺大。” 来者自然是李兆身边的护卫长,马小云。 自打车队出城之后马小云便是一路尾随至此。 张居正疑惑道:“你是哪位殿下的人?” “殿下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到了南方,如有需要,就找阿里商行的人,殿下自然会想办法帮你。” 说罢马小云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根本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又跳窗离去。 阿里商行? 最近这商行在临安城可谓是风头无两,说是近来最赚钱的商行亦是不为过,据说一个月就能赚几十万两银子。 而阿里商行的背后是李兆这件事,朝中的高层也是知晓一二。 只是大唐本就开放商业,李兆也是做得正当生意,虽然惹得不少人眼红,但却没人敢去因为这件事招惹李兆。 张居正看出来,这个高手应该是九殿下手下的人,便是放下了心。 等自己出城之后才交给自己的东西,张居正也感觉这封信的内容应该很重要,甚至牵连很深。 将窗户关起来,又四下检查了一番,才谨慎的将信封打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张居正顿时眉头紧锁。 这上面居然将各地藩王豢养私兵的地点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提及了上百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和职务。 削藩这件事不是才敲定吗?就连锦衣卫都不可能短时间内获取如此详细的情报。 张居正心里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难道九殿下在进京之前就开始谋划削藩的事情了? 不然怎么可能提前获取这么多的情报...朝中的人都以为九殿下是傻子,毕竟燕王养私兵的事情是李兆被的锅。 现在看来,九殿下哪里是傻子,燕王才是傻子啊...九殿下这是把燕王当成小孩子戏弄... 张居正将信中的内容全部记下来,接着便借烛台的火苗将信点燃毁掉。 “殿下当真是深谋远虑啊,这份谋划,我亦是自愧不如啊...” 李兆原本是不准备将这份名单和情报送给张居正,毕竟他不确定张居正是否会出卖自己。 但经过昨晚上的事情,李兆才下定心思给张居正送一条捷径。 只是李兆没想到,自己这封信,让张居正对他的敬畏之情更加严重了。 ...... 临安城西城门,一行胡人的车队从城内驶出,为首的马车上竖着一根象征西凉皇室的狼头旗幡。 金木必走在车队旁边,身后还跟着一个拄拐杖的中年人,这个人正是燕王手底下的谋士,许攸。 许攸小声道:“金大人,请回去告诉贵国的皇帝陛下,我们燕王殿下是诚心与贵国合作。” 金木必阴险的笑道:“你们大唐的人真让看不懂,居然会愿意出卖自己的国家。” 许攸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不过还是冷静的道:“金大人,这可不是出卖国家,而是为了让大唐的江山更加稳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金木必翻身上马,不屑的看了许攸一眼。 “我会将你们燕王的意思转达给我西凉皇帝陛下,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 在西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 李兆正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西凉的车队离去。 秦思思一边给李兆揉肩,一边好奇的问道:“殿下,西凉的使臣回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还需要您亲自来这里看着。” 靠在栏杆上的顾廷芳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思思丫头,你家殿下这是想将这池子里水,搅得更浑浊一些。” 李兆瞟了一眼顾廷芳,暗道,这个老家伙不愧是曾经当过太子的人,自己的心思还真被他猜得七七八八。 燕王私底下和金木必接触的事情,虽然做的十分隐匿,就连李明乾的眼线都没有察觉。 但却是瞒不过自己这个有预知能力的原着党... 西凉的局势其实也不像表面那般一派祥和,和大唐不一样的是,西凉的派系斗争不是争储,亦不是皇室和朝臣。 而是西凉那个小皇帝,和西凉的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 西凉的小皇帝登基不过十年的时间,西凉朝政到现在几乎也还是由太后把持。 小皇帝想要名正言顺的当皇帝,但西凉那位堪称翻版武则天的太后,则是一直没有将皇权彻底的交给小皇帝。 燕王正是抓住这一点,想要和西凉的小皇帝合作。 在燕王的谋划里,让西凉小皇帝出兵大同关,而大同关的守将则是燕王的心腹,届时燕王会让大同关故意失守。 甚至会让出两座城池给西凉小皇帝,而燕王则可以借此为契机,哪怕没有朝廷的受命,也有理由可以调集兵马抵御外敌,然后趁着朝廷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再挥师南下,直指临安城... 原本这件事情会发生在三年以后,眼下李明乾更改了削藩的政策,李兆估摸着燕王也会提前这一手布局。 在原着里,燕王的造反并没有真正动摇大唐,而且还是被朝廷平叛了。 但燕王的造反却是给老二提供了一次巨大的机会,因为平叛燕王的正是老二。 李兆抬起头,朝着空旷的地方喊道。 “范前辈,我知道您在,出来说两句话啊。” 秦思思疑惑的看着亭子外,这外面除了李兆的护卫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影... 片刻后,戴着红色面具的范伯通便出现在凉亭里,他的出现就像是鬼魅一般,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范伯通谨慎的看一眼栏杆处的顾廷芳。 “顾三笑,没想到你还活着。” 顾廷芳却是看不出范伯通的身份,毕竟这家伙所学太杂,光凭他身上的气息根本无法判定他的身份。 此时凉亭外的七名护卫却是一个二个都看傻了眼。 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个鸟不拉屎的凉亭里,居然出现了两位武道宗师? 顾廷芳抠着鼻孔,无所谓的说道:“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死,老子凭什么先死?不知道阁下是哪一位啊。” 面对顾廷芳的问题,范伯通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将顾廷芳的事情汇报给李明乾后,李明乾也是担心这位宗师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便是让范伯通随时跟着李兆。 现在的李兆身边,随时都有两位宗师,只要不是大宗师亲至,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李兆也敢说自己想走就能走...整个大唐,恐怕也难以找出第二个人能有他这种待遇。 “前辈,需要您装一下燕王手底下的那位...您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范伯通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拒绝。 对于栽赃嫁祸这种事情,很明显范伯通不是第一次做,不然上一次装皇甫守义的门人,也不可能装得那么得心应手。 李兆对凉亭外的护卫道:“你们跟着这位前辈,记住,金木必和完颜弘光不能杀。” 范伯通一步迈出便消失不见,七名护卫也紧跟着朝着西凉车队的方向狂奔而去。 顾廷芳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笑嘻嘻的说道:“戴面具这个老家伙,不会是范伯通吧?哈哈哈,老子早该猜到,也只有他这个杂种,才会学这么杂的武学。” 李兆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顾廷芳毕竟日后都在自己身边,范伯通的身份迟早也要露馅,便是也没必要隐瞒。 能毫不避讳的骂范伯通是杂种,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 第25章 为父很看好你啊 西凉的车队从官道上进入一片竹林,和风吹过,只听见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 完颜弘光撩起车帘,脸色还是像苦瓜一样,被李兆怼到吐血之后,经过两个月还没有恢复过来。 每每一想到李兆那句你也配做人,完颜弘光就又有吐血的冲动。 “燕王之事,无疑是与虎谋皮,此人不可全信。” 金木必则是笑着道:“王爷,燕王以为我西凉是他手中的棋子,殊不知,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到时候我西凉铁骑踏平大同关,又岂会停下来,必然要直指临安,到时候大唐忙于内乱,哪里还有余力抵挡我西凉的兵马。” 完颜弘光叹息着摇摇头。 “不过此事还得让武穆太后点头,不然陛下不可能调得动足够的军队。” 作为西凉的皇室,他自然也是反对朝政和军队掌控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这个女人还不姓完颜。 但奈何这位武穆太后的手段让人根本无法反抗。 西凉的金成宗皇帝驾崩之后,西凉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因为西凉本就是草原政权,即便是吞并了半个中原,但实际上的朝政和军队还是派系林立。 而武穆太后则是在这个时候,合纵连横了数位亲王和将军,将混乱中止。 又趁此机会以雷霆手段,将西凉最精锐的凉莽铁骑掌控在自己手中,而朝中的大臣也换成了太后的嫡系。 至此西凉的军政两权便几乎被武穆太后把控。 虽然武穆太后还是扶持了金成宗的小儿子上位,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小皇帝不过是太后手中的提线木偶。 一阵肆虐的狂风突然袭来,无数的竹叶飘散落下。 金木必虽然是使臣,但同样也是一位八品上的高手,此时明显感觉道一阵肃杀的气息。 “停!” “护卫!” 数百名西凉士兵将车队前前后后围起来,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变化。 只见竹林深处,几道黑影疾驰而过。 七个穿着黑衣的人挡在车队前面。 金木必不禁露出不屑的神情:“就凭七个不到八品的武者,就想拦下我?”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出现,他出现的一瞬间,漫天的竹叶便汇聚出一道旋涡,在他的身边盘旋。 金木必顿时神情凝固,这种气息...是宗师! 金木必猜不到是谁敢在这里刺杀西凉使臣,而且还不惜动用宗师... 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开口道:“我家燕王殿下觉得...和你们小皇帝合作太麻烦了,还不如...对,还不如将你们截杀,到时候西凉必然和大唐开战,就不用再绕圈子了!” 这名护卫的台词自然是李兆教他说的,但是这家伙的台词演戏功底还是有点尴尬,如果不是范伯通的出现扰乱了金木必的心思,只怕是这几句话都会让人起疑心。 完颜弘光冷眼道:“看吧,本王就说这燕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敢玩这一手。” “西凉使臣和西凉王爷是在大唐境内,恐怕不需要陛下开口,太后就会下旨出兵大唐。” 金木必冷笑着抽出马背上的金刀。 “这燕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居然连宗师都派出来,这是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啊。” 完颜弘光突然眼睛一转,小声道:“不对,有可能不是燕王的人...如果真是燕王,那他何必与我们合作?” 范伯通身上的袍子无风自动,强大的内力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接着从袍子里抽出一把手臂长短的弯刀。 整个人降低身形,就像是一只捕猎的猛兽。 随着范伯通的气息变化,下一秒,弯刀便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范伯通已经出现在空中,一刀朝着完颜弘光的马车劈去。 刚猛的刀气如同天罚一般落下,直接将整个马车斩成两截,就连马车前两匹马也被分成血肉模糊。 完颜弘光抓准时机从车窗里跳出来,这才幸免遇难...当然,这是范伯通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金木必嘴角抽搐,脸上写满了愤怒。 “王爷,这是霸刀,全天下只有燕王身边的那个归海云刀才会此刀法!不是燕王的人,还能是谁!” 完颜弘光此时也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宗师修为,霸刀...就这两点,燕王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如果本王归国,一定要找燕王的麻烦!” 范伯通反转手腕,弯刀在他手中闪着恐怖的寒芒。 “许久未用这刀法...倒是有点生疏了...” 金木必朝身后的众人喊道:“不惜代价,一定要让王爷安全离开!” 西凉的士兵一个个皆是面露不惧死亡的绝望之色,随着一声号令,全部朝着范伯通冲杀而来。 凉亭里。 李兆正跟顾廷芳下着象棋,顾廷芳的神色轻松,而李兆则是眉头紧锁。 虽然两世为人,但李兆也还是臭棋篓子,此时已经是被顾廷芳逼入绝境。 李兆将手中的棋子丢在一旁,无赖的摆手道:“不玩了,下了两盘都赢不了。” 顾廷芳调笑道:“你小子这玩赖的本事倒是不俗。” 秦思思嘟囔着朝顾廷芳道:“顾前辈,你就不能让让殿下吗?” 顾廷芳一阵无语,心里有一种自己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 “思思丫头,我都让你家殿下一个车,一个炮了,还能怎么让啊...” “顾前辈,如果明知赢不了,还要继续,那就是傻子。” 李兆将棋子丢进盒子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掀桌子,然后重新开局。” 顾廷芳突然站起身,两根手指一瞬间伸到李兆的面前。 在两根手指中间,赫然夹着一片竹叶。 李兆的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很明显,如果不是顾廷芳出手,这片竹叶能够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切成两半。 范伯通出现在李兆身后,紧随其后七名护卫也赶回来。 顾廷芳将竹叶在手中一握,随即化作粉末。 “你敢杀你家主子,范伯通,你果然也是个疯子啊。” 范伯通并没有因为身份暴露而发怒,依旧是平静的回道:“我自然不会杀自己主子,如果你不出手,这片竹叶也会掉到地上。” 李兆自然是看不出来,范伯通是在试探顾廷芳。 不过拿自己的小命来试探,这位范前辈的脑子果然也不太正常... 李兆抹了把额头,这才问道:“范前辈西凉的人送走了?” 范伯通点点头:“按你的意思,没杀完,不过那个金木必非要送死,我断了他一只手。” 李兆低着头,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的笑容。 暗道,这次金木必和完颜弘光回到西凉,且不说西凉的小皇帝绝对不会和燕王合作,怕是燕王也得有不小麻烦。 ...... 皇宫,养心殿。 李禹低着头站在桌案前,而李明乾则是伏案批改奏折。 李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自己的父皇,都会感到无比的窒息,就像是在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尤其是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李明乾放下笔,缓缓开口道:“老二,这些年来,是不是觉得朕亏欠你了?” 李禹怎么想不到父皇会突然说这句话,顿时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难道自己私底下的布局被父皇察觉到了? “儿臣不敢,父皇待儿臣自然是极好的,父皇知道儿臣不喜朝政,便是将儿臣派到北边领兵,这都是父皇对儿臣的恩宠,儿臣心里对父皇绝无任何怨言。” 李明乾打量着李禹,心道,这家伙就是这本书的主角?看起来也没什么嘛... 李明乾接着道:“你的能力其实不输太子,也不输老三,你觉得朕为什么不给你机会?” 李禹的背后已经冒出冷汗,心里暗暗叫苦。 “父皇的圣心,儿臣不敢揣测,儿臣只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敢有丝毫贪念。” 李禹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果李明乾不是知道这家伙包藏祸心,不然还真以为这家伙是个大孝子。 “老二,其实你不必在朕面前如此拘谨,这些年来朕都是在磨练你的心性。” 李明乾走到李禹的身旁,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其实为父很看好你啊。” 李禹茫然的抬起头,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父皇你看好我?开玩笑的吧? 第26章 委以重任 李禹的母亲在他年幼之时便病逝...但说是病逝,李禹其实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死在后宫阴谋之中,要不然是长孙皇后,要不然就是后宫那位太后娘娘... 虽然他外公夏侯盛是朝廷钦封镇北大将军,但自打夏侯盛去世后,夏侯家便是一落千丈,镇北边军也被瓜分,以至于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 对于李禹来说,他从来没有期盼过父皇会重视自己,从他离开临安城那天起,他便已经是孤身一人... 可今天李明乾的表现却是让他大受震撼,这父爱,来得太突然了。 李禹沉着的回道:“儿臣受宠若惊,儿臣的能力自是比不上太子殿下,也比上三弟,父皇谬赞了。” 李明乾将李禹召入宫中,就是准备对李禹委以重任。 既然李禹想要暗中发育,那自己必然不可能让李禹过得太轻松。 与其放任自流,不如将李禹搬到台面上,太子和老三自然会将老二列入黑名单。 虽然这样一来会让李禹在朝堂上掌控话语权,变相的让李禹获得了更多机会。 但在李明乾看来,这未必就不是一招妙手。 毕竟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越乱,这未来的走势才会出现更多的变数。 “老二,为父年纪大了,你既然是朕的儿子,自然要替朕做些事情。” 李禹以为李明乾要把自己重新调往北部边关,于是拱手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儿臣不日就可以启程回北部边关,为大唐抵御蛮夷。” 李明乾摆摆手:“边关自然有人守着,你就好好待在临安吧。” “拟旨。” 高忠贤熟练的开始提笔记录。 “着二皇子李禹出任通政使司正三品通政使。” 高忠贤小声道:“陛下,通政使司乃是九卿之一,这件事还得在内阁走一道。” “谢东阳那边朕已经提及过了。” 李明乾露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李禹的肩膀:“老二,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李禹整个人都处在震惊之中,他算是半个武将,本以为父皇会让自己出任武将职务,比如五城兵马司,或者是金吾卫的统领。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将通政使司交到自己手上... 通政使司可是比肩六部的九卿衙门之一,不仅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内外奏折在上达内阁和皇帝之前,都需要经过通政使司审核封进。 甚至通政使司可以将奏折直接驳回,看似只是一个文书中转的机构,但实际上却掌握了极大的权力。 老三虽然在朝堂上有不少门生故吏,看起来已经在朝堂上站住脚,但实际上却没有被赋予任何实际的权力,更不要说掌管九卿衙门。 而太子的詹事府是独立于九卿之外的存在,虽然能决定府、坊、局政之事,但却更像是一个草台班子,毕竟太子不是皇帝。 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正三品的通政使? 难道父皇今天吃错药了? 一开始父皇说看好自己,李禹还觉得是表面的说辞,现在看来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在一瞬间,李禹觉得...父皇难道是真的看好我?这是...迟到的父爱? 但很快李禹便从震惊之中抽离出来。 他不是一个会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的人。 父皇是谁?这可是号称权谋无双的大唐皇帝,他的一言一行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眼下太子和老三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水火不容,父皇难道是想把自己架在台,以此来缓和朝堂的局势... 不得不说李禹很聪明,但他也只是猜到了一半。 李禹拱手道:“父皇,儿臣久未处理过朝堂之事,怕是难以担起重任。” 比起身居高位,李禹更想在暗中蛰伏,只有当棋盘的局势开始混乱,才是他下场的最好时机。 但李明乾却是铁了心,自然不会给李禹拒绝的机会。 李明乾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帝王的威严。 “此事不要再说了,朕既然把通政使司交给你,就是信任你,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朕照样会惩治你!” 李禹连忙低下头,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是逃不掉了。 便是恭敬的跪在地上。 “儿臣领旨谢恩!” 李明乾看似疲劳的抚着额头:“退下吧。” “儿臣告退!” 李禹如蒙大赦的退出养心殿,直到走出养心殿的一刹那,李禹脸上才展露出一丝深思的神情。 心中暗道,父皇将自己硬拖着上台,看来太子和老三很快就会开始针对自己。 虽然李禹知道父皇给自己如此权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仅仅是为了朝堂和社稷。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当李明乾拍着自己肩膀的时候,李禹冰冷的心居然在一瞬间感到了温暖。 几十年了,自己何曾见过这样的父皇... 李禹轻轻摇摇头,嘴角浮现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嘴里喃喃道:“终究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天家皇室...哪儿有亲情可言...” 养心殿里,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屏风后面。 李明乾低头看着奏折:“何事?” “陛下,九殿下让我袭击了西凉的车队,栽赃给了燕王。” 李明乾笑了笑,这件事在他看来并不重要,虽然他不知道燕王私底下和西凉的交易,但即便李兆没有做这件事。 李明乾也已经安排了锦衣卫在半道上,假扮成山贼盗匪对金木必等人动手,以此来警告西凉。 “高忠贤,给毛冀说一声,把人撤回来。” “老奴领旨。” 范伯通继续开口道:“跟在九殿下身边的顾廷芳,应该没有别的企图,可以放心。” “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一个前朝的太子,还是一个宗师,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 李明乾挥笔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 “对了,你可别私底下去找顾廷芳打架啊,朕要是知道了,你晓得后果。” 范伯通愣了愣,面具后面的表情顿时有点苦涩。 他本想着抽时间去跟顾廷芳过几招,虽然他号称天下武库,但也有一些高手的武学并不在他的列表里。 这其中就有顾廷芳的独门功法百穴神机...百穴神机是一门点穴的功法,原本点穴在江湖上只是一门不入流的小手段,只要是三品以上的武者都能掌控点穴的功夫。 但顾廷芳却是一个异类,硬是将点穴练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在范伯通还未成名之前,顾廷芳便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因此范伯通一直没能找到对方交手。 不过既然李明乾都发话了,范伯通也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 李兆的车驾刚刚回到城内,一行打扮俏丽的女子便将车驾拦下来。 为首的女子走到车驾前。 “九殿下,大公主请您去华清别苑。” 秦思思顿时警惕起来,小声的朝李兆说道:“殿下,大公主...不一般...” 大公主李苏荷,在李明乾的九个子女里,排行第四,民间皆是称这位大公主是仙女下凡,有一颗慈悲心肠。 李苏荷在大唐各地都开办了善堂,每逢天灾人祸,善堂都会救济灾民,平日里也免费为百姓义诊看病。 可以说九个皇子公主里面,李苏荷在民间的口碑是最好的。 但秦思思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她的直觉告诉他,李苏荷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李兆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这位大公主可是原着里出了名的绿茶婊啊... 不过李兆却是有点好奇,李苏荷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思思,你先回府,就麻烦顾前辈陪我走一趟了。” 顾廷芳瘪瘪嘴:“就是去见一个黄毛丫头,还要我陪着你,你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小了...” 李兆尴尬的笑了笑:“唉,谁让我怕死呢...” 第27章 大公主 华清别苑在临安城外的金华山,这整座山都被李明乾赐给了李苏荷,足以看出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顺着山道一路往上,两侧的道路上皆是种满了桃树,这个时节已经有不少桃树吐出了花骨朵,看起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李兆对于李苏荷这个女人的原着印象并不好,因为这个女人纯粹是个疯子... 她做的事情都没有丝毫逻辑,全凭自己的喜恶。 但又不得不说李苏荷是个厉害的女人,看似远离朝堂,但实际上却在暗中影响着时局。 原着里李苏荷是太子一脉的人,但这女人又和老三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华清别苑坐落在一片山水之中,别苑后面就是一道百米高的瀑布。 水流疾驰而下,在潭水之中激荡起阵阵水雾,给华清别苑遮上一层神秘的味道。 几个女子在将李兆领进别苑,一路上都可以看到下人在挑明灯火。 即便是在白天,别苑里的灯火也是一直长明。 前院的水池边上,一个女人身姿妖娆的躺在草毡上,手里握着一根竹竿在水中垂钓。 这是李兆第一次见到李苏荷,即便知道李苏荷有倾城之姿,但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自己那些兄弟都被李苏荷拿捏,这女人果然是个妖孽... 李苏荷将手中的竹竿放下,脸上浮现一抹柔情似水的笑容,眼神落到李兆的身上。 “九弟,回临安后也不来看我,是不是讨厌我这个姐姐啊?” 李兆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四姐姐说得什么话,我只是害怕打扰了四姐姐的清净,毕竟我是个俗人。” 李苏荷眼波流转,在李兆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她却是看出来,自己这个九弟比六年前离开临安之时,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李兆贪财好色自不必谈,对她这个姐姐也一直有觊觎之心。 不过那时候李苏荷却是看不上李兆,哪怕李兆号称临安第一美男子,但李苏荷也只觉得李兆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 在李苏荷看来,她只需要略施手段,李兆就会成为她手中的玩物。 但现在的李兆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在刻意的疏远她。 李兆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邪念,这一点倒是让李苏荷有些诧异。 心里不禁暗道,难道我今天穿得不美吗? 李苏荷转过身,故意在李兆面前俯下身子。 李兆自然是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个疯婆娘不会是对我有想法? 不对...老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啊,难道是单纯的看上自己的颜值? 李兆毫无波动的笑着说道:“四姐姐,虽然入春了,但是这天气还是微凉,您还是得多穿几件衣衫,以免受了风寒。” 身旁的丫鬟将李苏荷扶起来。 李苏荷突然脚步不稳,一下子往前倒去,正冲着李兆的方向。 李兆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但又不能不接着。 李苏荷故作仪态的靠在李兆身上,微笑着道:“九弟还是会关心人的,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兆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四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美艳动人。” 李苏荷微微一愣,自己都故意送到他怀里,没想到李兆居然没有趁机占自己的便宜。 如果换做以前,只怕是这家伙已经急不可耐了。 “九弟,我这里新到了一批春前龙井,你来品鉴一下。” 说着便朝着屋内走去,身上的媚惑之姿消散不见,此时的李苏荷看起来才像是一位公主。 李兆回头朝顾廷芳道:“顾前辈,您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完事儿。” 顾廷芳挑挑眉,脸上露出一抹有点猥琐的笑容。 “很快就完事儿?没事,我慢慢等你,你不着急...” 看着顾廷芳这副我都懂的表情,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宗师,李兆真的恨不得对着顾廷芳的脸来上一巴掌。 顾廷芳毕竟也是皇室出身,对于皇室中那些烂事自然也清楚一些。 顾廷芳直接瘫坐在草毡上,开口道:“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准备一壶酒,还有一只烧鸡。” 身旁的下人都愣了愣,虽然不清楚这个老头是谁,但看九殿下都对他如此客气,便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对待。 突然,顾廷芳将目光看向院子一侧的偏房。 那偏房中的人立马将自己的气息散去,但即便如此也逃不过顾廷芳的眼睛。 “九品上的暗器高手,倒是少见...” 李苏荷带着李兆来到一座修在水榭边上的屋子,里面的下人已经备好茶水和糕点,将屋子里的灯火点亮过后,便接着都退出屋外。 “劳烦九弟把门带上。” 李兆心中吐槽,大白天的又是点灯,又是关门,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李苏荷砧板上的一块肉... 李苏荷撩起裙摆,施施然的坐下。 “九弟此次回临安,怕是有不少麻烦吧。” 对于李苏荷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向操作。 李兆亦是坐下,靠在一侧的栏杆,脸上露出笑容。 “不麻烦,豢养私兵的事情,谁都看得出来和我没关系,父皇也没有因为此事责备我。” 李兆拿起一块糕点。 “倒是四姐姐最近应该忧心的事情不少,河南水患,四姐姐名下的善堂应该赈济了不少灾民吧?我一直很很好奇,四姐姐名下的善堂到底是从哪里筹措的银钱,听坊间传闻,说四姐姐私底下和别国暗中走私生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苏荷倒茶的动作微微停滞,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看向李兆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李苏荷本想等着李兆诉苦,自己则好趁机释放出善意,结果李兆的反应却是和她预料的不一样,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言语之中还在试探自己。 李苏荷平静的回道:“九弟知道是坊间传闻,还拿出来逗弄姐姐,看来九弟这几年在浙江学坏了。” 李苏荷名下的善堂,表面上是靠着皇室的皇庄收入,还有朝廷勋贵的资助来维持。 但实际上确实是依靠善堂的壳子,暗地里在对别国进行走私生意。 这其中还不仅是西凉,西蜀、大理、金夏、大辽、吐蕃...可以说能做生意的对象,李苏荷是一个也没有放过。 这些全是倚仗和长孙家的合作,靠着内帑织造在进行。 虽然燕王等人也在私底下做着这种勾当,但还是有底线,至少不会向别国输送战略物资,尤其是生铁... 但李苏荷却是毫无顾忌,可以说这些国家有两成甚至更多的生铁,都是来自于李苏荷这条线。 李苏荷故意压低了声线,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暧昧不清的味道。 “听说最近风头正盛的阿里商行是九弟的产业,现在九弟每个月赚的钱怕是也不少吧,要不要做点善事啊,姐姐我的善堂可是很缺钱啊。” “我不是个善人,我的钱还有用,四姐姐还是别打我的主意了。” 李苏荷接着将手中的茶具放下,站起身,缓缓走到李兆的身后。 一双玉手便攀在李兆的肩膀上,在李兆耳边喃喃开口。 “九弟如果愿意帮姐姐,姐姐就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哦。” 惊得李兆身上的汗毛倒立。 第28章 拦得住? 感受到李苏荷靠在自己背后,李兆顿时心里苦闷...有毒的花他可是不敢碰。 仔细一想,还是澹台白秋那个傻丫头好,至少她就不会玩这些花样... 李兆心中一横,你要玩是吧?老子又不是玩不起! 李兆突然转过身,伸手抓住李苏荷的手腕。 “四姐姐,当真是什么要求都答应我吗?” 李兆故意将头往前凑了凑。 李苏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九弟还有些霸道。 李苏荷得意的露出笑容,心道,果然这李兆还是没有变,只要自己一挑逗,他就会顺着自己的心意上钩。 “当然...难道九弟不喜欢姐姐吗?” 下一秒,李兆突然又收回手,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既然什么要求都可以,那请姐姐把刚才接我过来的那个丫鬟送给我。” 李苏荷的表情顿时凝固... 本公主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要干嘛吗? 你居然选择要一个丫鬟? 李苏荷接近李兆的目的很简单,现在的李兆很明显深得父皇的喜爱,而且李兆手中的阿里商行也让她很感兴趣。 本以为是自己掌控李兆,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这个家伙在捉弄自己...而且自己还信以为真! 李苏荷的脸上浮现愤怒的神情,这种情绪很难在李苏荷的身上看到,因为她一直都能掌控一切... “李兆!你要是就这么走出这屋子,我绝不会让你在临安城好过!” 李兆看着李苏荷窘迫的模样,心中有些满足。 还勾引老子?老子连秦思思都扛得住,难道还扛不住你? 有一说一,虽然李苏荷的容貌已经让人无法拒绝,但比起秦思思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四姐姐,我在临安城好不好过,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罢李兆便直接略过李苏荷,看着就要推门出去。 李苏荷声音颤抖的看向李兆:“李兆,我可以告诉你,皇宫里有人想杀你,白莲教的人会刺杀你。” 这是李苏荷如此羞辱的被一个男人拒绝,不管这个人是谁,这一刻李苏荷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李兆转过头,嘴角翘起来:“我知道,不就是长孙皇后想杀我嘛。” 李苏荷再次震惊,她没料到李兆居然知道是长孙皇后想杀他... 其实澹台白秋来杀自己的时候,李兆就已经反应过来,皇宫里和白莲教有牵扯的人,且能说得动那位大宗师的人,就只有长孙皇后,这并不难猜。 “还有,我虽然喜欢女人,但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绿茶。” 李苏荷虽然不知道李兆口中的绿茶是什么意思,但从对方的神情就能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李兆...你...你很好...” 就在李兆刚出门的一瞬间,李苏荷已经跟着从屋子里冲出来。 “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院子!” 话音刚过,偏房里边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眉宇之间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只见这个男人抬手间,数十枚尖锐的暗器便凌空射出,在头顶如游鱼一般转动。 速度快到以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轨迹。 李苏荷脸上再次浮现自信的神态,她早就查清楚,李兆身边的武者顶多也就是八品,怎么可能拦得住九品上的暗器高手。 这个男人名叫唐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暗器高手,不仅擅长暗器,更加善于刺杀。 一个善于刺杀的九品上高手,其威慑力甚至可以和宗师媲美。 即便是同样是九品上的高手,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唐生亦是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李苏荷才注意到,李兆的脸上竟然没有出现一丝的慌张。 “暗器,小孩子的玩意儿。” 只见顾廷芳提着酒壶,嘴里还叼着一根烧鸡腿,一步踏出便已经落在水面的莲叶之上。 李苏荷怒声道:“先把这个老头杀了!” “九弟,姐姐我杀你一个下人,你不会生气吧?” 听着李苏荷自信的话语,李兆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有本事你杀杀看,我绝对不拦着... 让一个九品上的武者去杀宗师,这不是闹着玩吗? 虽然顾廷芳并没有出手,但唐生的杀手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老头绝对不是普通人。 但唐生很明显不认识顾廷芳,毕竟他成名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而顾廷芳却消失了几十年。 “老人家,还请你去死...” 数十枚手指长短的菱形暗器划破空气,对着顾廷芳的胸口袭来。 暗器之上缠绕着特殊的内力,让暗器的速度和轨迹都难以捉摸。 眼看暗器已经近在咫尺,顾廷芳却是不为所动,就连李兆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前辈,您别玩脱了啊... 只见顾廷芳将手中酒壶里的酒水倒出来,酒水如同拥有生命力一般,旋即缠绕在顾廷芳手指之间。 随着顾廷芳的食指弹动,酒水便化作点点滴滴,激射而出。 将唐生所飞出的暗器全部打成粉碎... 唐生脸上的惊恐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暗器都是用精铁打造,对方居然用水滴就击碎了暗器...这内力到底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请我去死?口无遮拦的小家伙。” 顾廷芳的脚尖轻点莲叶,整个人往后倒飞,平稳的落在李兆的身边。 此时的李苏荷也是露出动容之色,她没想到李兆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李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顾前辈,您能不能不要玩得这么刺激。“ “唐门的暗器许久未遇到了,想看看这小家伙的水平。” 李兆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接着便理直气壮的转身朝李苏荷拱拱手。 “四姐姐,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离去。 李苏荷的气愤已经达到了顶点,挥起衣袖。 “出来!拦住他们!” 下一刻,从别苑的各个角落便钻出来上百名护卫,这些护卫都手持特制的弩箭。 “拦住老夫?你们试试。” 还不待李兆开口,顾廷芳已经将手中的鸡腿丢掉。 整个人化作鬼魅一般的身影,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顾廷芳便在原地消失。 等李兆回过神来,顾廷芳已经再次站在他的身前。 翻转手掌负在身后,平静的道:“走。” 那上百名护卫同时感觉心血一阵沸腾,紧接着便一个两个吐血不止,当场倒地身亡。 李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啊,哪怕这上百人都是三品以上的武者,但在顾廷芳的手上就像是一群蝼蚁。 抬手间斩杀上百人,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随意,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苏荷完全陷入震惊之中,她此时如何还看不出来这个老头的实力... 就单凭刚才恐怖的身法,就足以说明,这是一位武道宗师... 唐生已经将暗器收起来,如果再出手,那他就是傻子...面对这样的高手,他哪怕是隐藏在暗处,也没有丝毫胜算。 李兆转头笑着道:“四姐姐,我杀你几个护卫,你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跟着顾廷芳向院子外走去。 李苏荷的身子不断的颤抖,脸上的愤怒却慢慢的消散,接着露出疯癫的笑容。 “九弟弟,你还有多少惊喜没有告诉姐姐...” 第29章 民生多艰 上了马车后,李兆还沉浸在顾廷芳刚才的手段之中。 在李兆看来,九品上的高手还能理解,但宗师就已经是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了。 以前在小说里看,并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现在才算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反人类... “前辈,你能不能教我两招?” 顾廷芳靠在软榻上,毫不掩饰的嫌弃道:“你小子没有学武的天赋,学不会老子的功夫。”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说话太直白了。 而且看顾廷芳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一代宗师的风骨,倒像是一个地痞老流氓。 顾廷芳坐直身子,平静的道:“不过可以教你几手点穴的本事,没有内力也能用。” 李兆的眼里顿时闪现激动的光芒。 “前辈,请务必教我,我可太想进步了。” 顾廷芳抬起一只手,双指打直,接着微微弯曲,指尖齐平。 手指在空中来回游走,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落到李兆的肩膀上。 为了让李兆能看得清楚,顾廷芳还尽量用了很慢的速度,但即便是这样,李兆也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嗯?” 李兆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以前只是从电视里看到点穴的功夫,没想到居然真的如此神奇? 李兆不禁yy,要是自己进了女澡堂,有这点穴功夫的加持,那岂不是... 李兆连忙眨眨眼睛示意。 顾廷芳抬起脚在李兆的腿上一踢,李兆旋即恢复了行动能力。 在感叹点穴神奇之余,李兆又忍不住问道。 “顾前辈,您为什么当初选择学点穴?听范前辈说,点穴就是不入流的小手段,除了您,好像就没有人这么执着于此道了。” 顾廷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接着小声的说道:“当初我还年轻,想着靠点穴的功夫,要是进了女澡堂...” 李兆当即竖起一根大拇指。 “前辈,您不愧是我辈楷模啊!” 果然顾廷芳和自己的想法一样,看来顾廷芳年轻的时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和自己这个大唐第一纨绔比起来,应该也是不遑多让的存在。 顾廷芳接着解释道:“不过,范伯通说错了,点穴可不是小手段,不管什么武学,只要练到了极致,那就是绝学...” 接着顾廷芳便将车窗的帘子拉开,伸出手指。 只见顾廷芳的手指上缠绕着一道恐怖的气息,随着他的内力运转,马车四周的树叶和沙石都开始震动。 一道无形的气息飞出... 百米开外的一棵数米宽的巨树,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即便被拦腰斩断。 断开的切口无比光滑,就像是被切割开的一样,让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两根指头戳出来的威力... 马车外的护卫一个两个也是瞠目结舌。 虽然知道车上有一位武道宗师,但亲眼看到宗师出手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为观止。 顾廷芳收回手,将内力收敛,笑嘻嘻的问道:“小子,老子这百穴神机可不只是点穴手,而是指法,范伯通那家伙看不明白。” 李兆再次陷入深深的震惊中,感觉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一个怪物。 宗师都已经如此夸张了,那远超宗师的大宗师,那又是什么级别的存在....难道还真能移山填海? “你是没机会学老子的本事了,不过这点穴手还是够你用了。” 李兆不再去感叹,随即照着刚才顾廷芳的模样,开始伸手练习。 半个时辰过去,顾廷芳原本老神在在的神情,此时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居然有人半个时辰就学会他的点穴手... 想当初他学会点穴,前前后后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而李兆居然就用了半个时辰... 虽然李兆现在点穴成功率还是很低,但无疑,他是真的学会了。 武学之道,难在入门和掌握,毕竟如果学不会,那就是扯淡。 李兆趁着顾廷芳走神,一指朝着顾廷芳的肩膀点去。 随之,顾廷芳的身形一滞,但下一秒便恢复如常。 李兆知道自己刚才点穴成功了,只是自己这的点穴手,怎么可能控得住点穴宗师。 顾廷芳只需要稍稍运转内力,便能将自身的穴道任意控制。 李兆试探性的问道:“顾前辈,我学得怎么样?” 顾廷芳却是脸颊抽搐,但他绝对不会说实话,毕竟一代宗师现在很郁闷... 虽然李兆的身体天赋不适合学武,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悟性当真是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顾廷芳暗道,如果这家伙的能回到娘胎里重新来过,凭借这份天赋,绝对有机会成就宗师... “咳咳,还算将就吧,不过比起老子差远了,当年我看了一眼就学会了。” 李兆苦涩的摇摇头:“唉,我要是有前辈一半的天赋,也不至于这样了...” 李兆的这句话说得很真诚,这反而让顾廷芳心里更加憋闷...你小子就知足吧,你要是真的看一眼就学会,那老子的脸就真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嘈杂声。 驾车的护卫拉起帘子:“殿下,遇上流民了,应该是河南道逃过来的。” 李兆朝着车外看去,只见官道两边已经聚集了上千个衣衫褴褛的流民。 李兆从他们的脸上只看到两个字:绝望... 这是一种对未来纯粹的绝望,似乎走到这里,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但临安城却不会让这些流民进入,大唐对于流民的管理向来很严苛,为了避免大规模的人口变迁,大唐的政策就是,如果没有当地官府的批文,百姓是不能随意离开户籍所在地。 平时看来,这政策没有什么不妥,但一旦遇上了天灾,这就是等于是架在这些流民脖子上的利刃。 走也是死,不走也只是等死,为了生存下去,除了当流民,别无他法。 在李兆看来,哪儿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哪儿有人愿意当流民,这都是被迫的选择... 护卫沉声问道:“殿下,要不要通知临安府,将这些流民赶回原籍。” 李兆原本就心绪翻涌,此时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中烧。 “赶回去?赶到哪儿去!这些人还有地方去吗!你没脑子吗?” 护卫当即低下头,他还是很少看到自家殿下发如此大的火。 顾廷芳缓缓的说道:“你救不了他们,哪怕你救了这些人,还有更多的流民。” 虽然顾廷芳嘴上说着冷漠的话,但他心里却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想让李兆出手。 但是凭借他这段时间对李兆的观察,他觉得李兆并不是什么脑子简单的善人,毕竟这件事情对于李兆来说毫无利益可言。 李兆在流民中看到一个小男孩,紧紧的挨着一个昏迷的女人,不断的用小手去擦拭女人的脸颊。 尽管他自己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但他依然没有发出哭闹声,这一幕让人看得心疼...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四个字:民生多艰... 李兆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从马车上跳下去,径直走到小男孩的身前。 俯下身子将糕点递给对方,而小男孩则是谨慎的看着李兆,眼里写满了恐惧。 李兆尽量表现得亲和一些,笑着道:“没事,给你吃。” 小男孩这才打消警惕,一把将糕点接过去,然后不断的摇晃女人的胳膊。 “娘,你醒醒啊,有吃的了,你快醒醒...” 李兆感觉这一刻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强撑着站起来,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的临安城。 老子不是什么大善人! 老子也不是什么要拯救苍生的圣人! 但是...老子做不到视而不见啊! 李兆回到马车旁,脸色平静的吩咐道:“回城去找黄大楼,让他调集粮食,征召民间医馆,出城赈济灾民!” 闻言,一名护卫当即上马朝着临安城飞驰而去。 顾廷芳故意打趣道:“小子,你救得了这上千人,但还有成千上万的灾民,你救得过来?” 李兆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但是不能不救啊...” 这一刻顾廷芳从李兆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另类的感觉,但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似乎李兆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第30章 送上门的宝贝 黄大楼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两个时辰的时间,便调集了数百石大米,换算斤两就是数万斤,即便再多出一倍的流民也足够消耗。 随着阿里商行的人到达城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领取完食物之后,这些流民则是自发的在周围开始搭建简易的草棚。 原本绝望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希望,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好事。 “殿下!” 只见秦思思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身后带着十几个太平园的下人赶过来。 “殿下,听说你在城外赈济流民,我就来了,看看能帮上什么。” 李兆当即训斥道:“这些流民里很多人都染了疾病,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李兆脸上在发怒,但心里却浮现出一抹温暖。 秦思思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自己和她越是相处,越是发现秦思思和原着里那个女人不太一样。 秦思思知道李兆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脸上的委屈却是表露无疑。 两只手扯着衣摆,都不敢抬头看李兆。 “我就是想帮殿下...” 一旁的顾廷芳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对着李兆一阵骂。 这可是他认定的干女儿,别说是李兆了,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不会让秦思思受一点委屈... 秦思思则是嘟囔道:“顾前辈,不许你教训殿下,殿下是为了我好...” 顾廷芳表情凝固,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魅力,把这丫头迷得神魂颠倒的... 顾廷芳接着叹气道:“思思丫头,虽然这小子说话不中听,但你确实不该来这里。” 李兆从怀里拿出一条丝巾,走上前将丝巾系在秦思思的脸上。 “既然来了,也不可能让你又回去,帮忙的时候记住用酒水擦拭手,这样能避免被感染。” 果然殿下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秦思思心里暗道,能遇到殿下,真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秦思思将脸上的丝巾撩起来,趁李兆没反应过之时。 温润的嘴唇便贴在李兆的脸颊下,接着便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朝着另一边跑去。 李兆茫然的站在原地,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脸颊。 这丫头居然搞偷袭...不过,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一旁的顾廷芳眼睛都看直了,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李兆走进一间草棚,之前那个小男孩连忙跑过来。 还不待李兆说什么,小男孩便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谢谢九殿下,娘说过,救命之恩就要用命去报答,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李兆笑了笑,将小男孩扶起来,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弹了一下。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是你娘的,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让你把命交给他。” 小男孩认真的听着李兆的话,不过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而他的娘经过医生的诊治之后,已经是慢慢苏醒过来。 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是因为脱水或是感染了风寒,李兆倒是庆幸没有发生瘟疫,毕竟天灾往往都伴随着疫情,一旦出现一个病原体,那这些流民只怕是都活不下来。 此时周围的流民都注意到李兆,一个二个都朝着李兆围过来。 紧接着便全部跪倒地上,就连躺在地上的病患也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对着李兆拱手作揖。 “谢谢九殿下!” “九殿下是大善人啊!” 李兆看这些流民,只觉得心中怅然若失。 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这些流民,那这些人的命运会怎么样?死在这里...还是死在路上... 此时的李兆并没有什么成就感和满足感,反而觉得有些愧疚。 “都起来吧,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安定。” 李兆说完便从草棚里走出来,原本是荒山野岭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烟火味。 黄大楼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袍子,脸上满是污渍,急匆匆的走到李兆面前。 “殿下,北边又来一批流民,据说后面还有,咱们这个赈济流民,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明知道赈济流民是亏本的买卖,但奈何自家殿下要当善人,黄大楼也是有苦说不出。 而且很明显赈济流民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如果不是阿里商行现在赚的钱足够多,换做之前李兆的身家,根本不可能干这件事。 但即便是这样,阿里商行也不能一直维持现状。 李兆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短暂的思考过后,又询问道:“眼下还可以调用的银钱有多少?” 黄大楼眉头紧锁的回道:“目前要扩张作坊,还有出口生意的事情,火器厂那边的银钱输送也不能断,还有殿下在封地里豢养的私兵,每个月也得耗费不少银子...算上咱们浙江封地的产业,眼下还能调动三十多万两。” 李兆心中一阵郁闷,阿里商行每个月能赚五十多万两,本以为自己已经财富自由,没想到要用钱的时候还是捉襟见肘。 “对了,我昨日去了一趟殿下在临安城外的皇庄,那可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说这些年来收上来的银钱不够数,那里几乎全是山地,根本不能大规模种植。” 黄大楼郁闷的摇摇头:“这又是皇庄,卖又不能卖,真他娘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顾廷芳开口安慰道:“小子,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有必要为此将自己的底子都掏干净。” 李兆低着头,心里思索着去哪里圈点钱,当然不能只可着自己身上的羊毛薅。 大唐并不缺有钱人,那些商贾和大地主可都是富得流油。 黄大楼从袍子里面摸索了一阵,接着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块。 “殿下,这是皇庄那座山上产的石头,你看看这玩意儿,又脆又没用。” 李兆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将黄大楼手里的石块抢过来。 仔细的看了半天,接着李兆便突然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这他妈都行!这可是送上门的宝贝啊!” 李兆突然冲上去拥抱黄大楼,吓得黄大楼脸色苍白。 “老黄啊,咱们又要发财了!” 黄大楼看了一眼顾廷芳,顾廷芳也是一脸的茫然。 殿下这是被逼疯了?拿着一块破石头当宝贝? 第31章 圈钱 “这种白色的石块很多?” 黄大楼茫然的回道:“那座山之前工部派人去开采矿石,结果开采出来全是这玩意儿。” 李兆忍不住再次拥抱黄大楼,如果不是黄大楼长得太油腻,他甚至想亲这家伙一口。 别人不认识这玩意儿,他可太认识了。 这就是石灰石,制作水泥的主要原材料! 而且这座山还是在自己的名下,这踏马不是送上门的聚宝盆吗。 纵观全世界这也是熊猫拉屎独一份的存在啊。 虽然李某人是文科生,但对水泥的配置还是了熟于胸。 只要在那里开办一座水泥厂,不仅能创造无可估量的财富,而且这些流民也可以全部丢过去当劳动力。 等于是一次性解决了两件棘手的事情。 李兆再次确认道:“那座山真的是我的?” 黄大楼却是表情凝重的担忧道:“殿下,要不然我找个医生给殿下看看脑子?” “......” 李兆将黄大楼拉到一边,吩咐黄大楼立马开始着手在那处皇庄开办工厂。 黄大楼虽然不知道这白色石块有什么用,但看殿下如此激动的神情,黄大楼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 毕竟那神奇的香皂和镜子都殿下弄出来的,说不准殿下又要搞出来什么赚钱的东西。 “殿下,这玩意儿真的赚钱吗?” 黄大楼觉得自己这几十年都白活了,从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能变成钱,就算拉到街上去卖,只怕是傻子都不会买。 李兆认真的叮嘱道:“老黄啊,这白色石块要是搞好了,抵得上十个阿里商行!” 听到这句话,黄大楼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毕竟只要跟钱扯上关系的事情,殿下从来都不会闹着玩。 “殿下放心,我立马调集人手,这些流民也会迁到皇庄附近先安顿下。” 黄大楼接着问道:“殿下,这工厂取个什么名字?” “就叫大唐建筑公司。” 黄大楼心中嘀咕,建筑?修房子?这白色的石块能用来修房子?这也不能拿来糊墙用啊... 秦思思从草棚里走出来,四处查看却是没有看到李兆的身影。 只剩下顾廷芳还留在外面。 “顾前辈,殿下去哪里了?” 顾廷芳抠着鼻孔回道:“说是去给这些流民找安家费去了,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搞钱。” 秦思思认真的点点头,脸上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 “殿下一定会有办法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顾廷芳都开始慢慢觉得,似乎只要这小子去做,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李兆的车驾风风火火的驶进临安城,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虽然水泥能换来巨大的财富,但远水却解不了近渴,还是得先圈一波钱。 至于圈钱的办法,李兆已经想好了,而且能让这些商贾和大地主都心甘情愿的将钱拿出来。 李兆从车上下来,进宫便是刚好碰上高忠贤。 高忠贤连忙凑上去:“九殿下,今日怎么想着进宫来了。” 李兆注意到高忠贤手中的圣旨,好奇道:“高公公,父皇下什么旨意了?” 高忠贤也没想过要隐瞒,毕竟这件事情迟早都会知道。 “陛下让二皇子出任通政使,这是任命的诏书。” 李兆愣了愣,让老二出任通政使?皇帝老爹这是骚操作? 不过很快李兆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禁对李明乾这步棋竖起大拇指。 将李禹拱到前面去,反而能让局面更加混乱。 李兆自然是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又没想过当皇帝,李某人只是想活着。 只是不知道太子和老三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那还的恭喜二哥了。”李兆笑着道 高忠贤本以为李兆会表现出不满,毕竟虽然陛下对九殿下恩宠备至,但九殿下回临安之后陛下却没有赋予九殿下任何实权。 “父皇在养心殿吧?你不用带路了,我自己去。” “九殿下和其他几位,果然不太一样,难怪陛下会喜欢九殿下...” 高忠贤回头看一眼,佝偻着身子继续往宫外而去。 刚走到养心殿外的宫苑,便看见李禹正朝着这边走来。 李兆没有回避,径直走上前,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恭喜二哥啊,出任通政使司,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品大员啊。” 李禹脸上浮现几丝无奈的笑意,伸出手把住李兆的肩膀,将李兆拉到一边。 “二哥?咋了?你可是咱们几个兄弟里面,第一个被父皇委以朝廷官职的人啊。” 李禹转过头,看了一眼养心殿。 “老九,你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吗?” 李兆装着糊涂的样子,不解的开口道:“二哥,我就是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要是让我当通政使司,我一定在晴文馆大摆三天三夜的宴席。” 李禹拍了拍李兆的肩头,眼里闪过一丝羡慕的光泽。 “要是我像你一样,也不用活得这么累啊。” 接着李禹又话锋一转:“你前段时间可是找了我不少麻烦,断了二哥我几条走私的线路啊。” 李兆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回答。 他知道李禹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和自己撕破脸皮,而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演戏给燕王看。 见李兆有点窘迫的模样,李禹摆了摆手。 “你二哥不是小气的人,那几条线就当是送给你又怎么样?” “我知道你这是做戏给旁人的看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我来做戏,既然你是我弟弟,我也就陪你演一演了。” 李兆的脸上一闪过一丝慌张...他没想到李禹居然猜到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而且还故意配合自己演戏... 李兆心道,看来自己还是把这个男主角看得太简单了,自己的谋划其实并不算严丝合缝。 只是李兆没有料到李禹居然会主动帮自己演完这场戏。 在原着里李兆和李禹一见面便已经是死对头,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其他关系,并没有过多的提及。 李兆也不知道,这位二哥对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 其实这段时间李禹对李兆观察过后发现,自己这个九弟虽然有些变化,但在李禹看来,其实李兆还是没有变。 不管是阿里商行也好,还是晴文馆也好,李兆都是为了赚钱,而且好色的本性依然一如既往。 李禹看得出来,李兆其实对于皇位没有觊觎之心,就凭这一点,他就还是把李兆当成弟弟。 至于李兆赚了钱多少钱,在李禹眼里并不重要。 “九弟,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在宫里念书的时候吗?” 李禹的眼神有些飘忽,脸上浮现一抹怀念的神情。 “那时候太子和老三的关系还挺好,因为我的娘死的早,这宫中无所依靠,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爱和我说话,那次被先生留下来罚抄书,还是你偷偷摸摸给我送了半盘糕点,结果你也被先生逮住了,陪我一起抄了十遍论语。” 李兆的记忆里自然有这个片段,于是附和道:“可不是,就是苏文璋那个糟老头子,我现在看到他,都会想起连夜抄书的日子。” “九弟,只要你像现在这样,我一直都是你的二哥...” 李禹笑着摇摇头,转身再次拍了拍李兆的肩膀,便往外走去。 李兆伸出手在脸颊上拍了几下。 “这家伙的话不能信,想要活着,还得靠自己!” 毕竟李兆是很清楚李禹什么样的人,在他成功夺取皇位之后,没有一个皇子逃过了一死...他不可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威胁到他的位置。 第32章 慈善拍卖会 李明乾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兆。 只见李兆将一张布铺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将养心殿里的物件往里面放。 毛笔、宣纸、杯子、茶壶...小到一块手帕,大到桌子板凳,简直就像是土匪进村。 李明乾将手里端着的茶杯递过去:“要不这个也给你...” 李兆从软榻上翻出来一条金黄色裤衩子。 李明乾连忙冲上去一把将裤衩子抢过来:“裤衩子就算了吧...” “皇帝的贴身裤衩子更值钱,不过有些这东西也就够了。”李兆满意的点点头 李明乾疑惑的问道:“儿啊,你到底要干什么?进宫抢劫啊?要不然我再带你去乾清宫再搬点?” 虽然李明乾不知道李兆要做什么,但李明乾就一个宗旨,我儿喜欢的,随便拿! 别说这些小东西,就算李兆说要把太和殿的龙椅搬走,李明乾也会亲自帮着搭把手。 “你做这些和城外的流民有关系?” 李兆微微点头:“爹啊,你是没亲眼看到那副场景,我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前几日李明乾便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说是有大量的流民在往临安城靠拢。 李明乾也是下旨让内阁应对此事,但朝中大臣则以赈灾银两和粮食已经下放到河南道,如果再从户部筹钱赈济这些流民,便是不符合规矩。 对此李明乾也是鞭长莫及,毕竟这是朝廷的制度,对流民的管制向来都是用踢皮球的办法,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改变这个局面。 李兆接着道:“老爹,你的内帑应该挺富裕的,要不然投点钱。” “内帑啊...” 李明乾一说起内帑两个字,便是脸色难看。 大唐的商业和贸易都兴盛,讲道理皇帝的内帑也应该很富裕,但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 内帑每年的收入不足百万,说到底,只足够维持皇室和后宫的正常开销,若是遇上封赏,就更不够了。 多一点的钱也是挤不出来。 见李明乾一副吃瘪的样子,李兆安慰道:“老爹,你放心,我赚的钱,也是你的钱。” 目前的内帑分成两个部分,一半由长孙皇后的娘家,也就宁伯侯在把持的内帑织造。 另一半则是由内务府在操持。 宁伯侯那边不用说,这家伙和李苏荷靠着内帑织造不知道一年要赚几百万银子,最后上缴内帑的恐怕都不足三成。 至于内务府,据李兆现在的了解,内务府虽然掌管六库和皇宫内的用度需求,但却没有像李苏荷那样搞走私,即便没有人在从中作梗,内务府本身就不具备敛财的能力。 说起来,这个皇帝老爹手里的银钱还不如自己这个皇子宽松。 李明乾自然是知道李兆最近赚了不少钱,一个阿里商行,一个晴文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突然李明乾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李兆的手。 “儿啊,为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兆脸颊抽搐的回道:“不成熟的想法就不用说了...” “儿啊,你就忍心看到你的老爹这么穷吗?” 看着李明乾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李兆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吧...” 李明乾嘿嘿的笑道:“内务府总管这个职务,要不然你来当?” 向来内务府总管的职务也是由皇室成员来出任,目前的内务府总管就是七皇子李丰在操持。 九个皇子里面可以说李丰的存在感最低,哪怕掌管着内务府,几乎也没有人会注意他。 李兆略微思索了片刻,想到即将开张的建筑公司,如果仅凭自己一个皇子的身份,日后公司壮大,难免会让不少人眼红。 如果有了内务府的招牌,那自己就等于是在替皇帝赚钱,以后不管建筑公司赚多少钱,那些眼红的人也不敢伸手来分蛋糕。 “儿啊,你考虑得怎么样啊?”李明乾满眼希冀的望着李兆 这副嘴脸要是让那些皇子和大臣看到,只怕是会惊掉大牙...这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青楼小姐...而且还是长得很丑的那种... 李兆点头道:“我答应就是了,不过老爹你还是得想办法把内帑织造收回来。” 李明乾无奈的摇摇头,他如何不知道内帑织造的重要。 这相当于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皇室工部和户部一样的存在,不仅有天下采买的权力,还有完整的货物生产能力。 只是内帑织造已经完全由长孙一族把持住,李明乾想要收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李兆叫来几个金吾卫,这几人一进到养心殿就瞪大了眼睛。 九殿下这是来打劫的? 更让人诧异的是,九殿下都要把养心殿搬空了,而陛下居然还是满脸的笑容...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着便指挥几个金吾卫将东西抬走。 以前都是看别人往宫里送东西,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从宫里把东西搬出来... 高忠贤此时刚好办完差回来复命,就看到几个金吾卫往外搬东西。 原本还想上去训斥几句,结果一看到李兆在旁边指挥,便是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九殿下,您这是?” 李兆挥挥手:“今天我很忙,改天再找你喝茶。”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养心殿。 高忠贤苦涩的咂咂嘴巴,自打这位九殿下回临安之后,总感觉陛下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尤其是陛下对其他皇子的态度,和对九殿下那是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九殿下是亲生的...其他几个都是干儿子? 高忠贤恭敬的走进养心殿,只见李明乾正坐在地上批阅奏折,脸上还挂着美滋滋的笑容。 家都搬空了?陛下还这么开心? 高忠贤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旨意已经下去了,原本的通政使替任工部右侍郎,二殿下不日便可以去通政使司上任。” 李明乾点点头:“嗯,对了,传朕的旨意,让老九出任内务府总管。” 内务府作为皇帝的直属机关,就像是锦衣卫,任命不需要通过内阁,李明乾一句话便可以决定。 高忠贤微微皱眉,暗道,这内务府总管看起来是个肥差,实际上可是一个清水衙门,哪里比得上内帑织造。 原本高忠贤以为陛下会让九殿下出任重要的职务,没想到居然是内务府总管... “奴才明白。” 李明乾停下手中的笔,眼里闪过一道冰凉刺骨的光芒,和之前求着李兆上任的模样,判若两人。 “毛冀在岳州那边查到什么了?” 高忠贤沉声道:“没有查到什么东西,长孙家在岳州的底子很干净。” 李明乾冷笑着道:“干净?还需要朕去亲自教他毛冀怎么做事吗?” 高忠贤顿时背后发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以前陛下对于长孙一族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但前不久陛下居然让锦衣卫开始调查宁伯侯,高忠贤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准备对宁伯侯动手了... “高忠贤...” 高忠贤颤抖的回道:“奴才在...” “给朕找把椅子过来,坐在地上还是有点发凉...” “......” 两日后的上午,晴文馆外临安街可谓是车马如流,临安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商贾都出现在这里。 至于原因,他们都收到了九皇子的请帖。 虽然大唐允许商贾自由贸易,但商贾的地位却依然没有提高,这些哪怕再有钱,也不敢得罪皇室。 尤其这个人还是李兆,这家伙可是敢当街把人腿打断,要是不给他面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带着人来家里放火... 一个白须老头从马车上走下,另一个中年人便凑上来。 “宋老太爷,您也来了?” 白须老头尴尬的道:“九殿下的请柬都送到我府上了,不来不行啊...” 中年人露出一副同病相怜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九殿下要做什么。” 只见晴文馆外挂着一张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 慈善拍卖会... 第33章 让我消费 晴文馆虽然才重新开张一段时间,但在秦思思的操持下,原本濒临破产的晴文馆已经起死回生。 众人皆是知道这间青楼是李兆开的,毕竟李兆号称大唐第一纨绔,他如果开一间酒楼或许大家还会观望,但他开青楼,那大家绝对是很信任。 而且在李兆的加持之下,晴文馆的玩法也和其他青楼不同。 每天都会让姑娘在台上轮番表演节目,只有得到花票最多的姑娘才能留下,李兆给其取名为打pk... 所打赏的花票也会实时的出现在黑板上,这种感官上的刺激让花钱的人更有动力。 这种方法就是上一世的直播,对于李兆来说,他有一百种办法能让这些男人心甘情愿的花钱。 但今天来到晴文馆的这些人却不怎么开心,一个两个都是面露愁容。 李兆赈济城外流民的事情早就是人尽皆知,这些商贾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九皇子这是想劫富济贫啊。 随着几个姑娘走上台,琴瑟琵琶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台下的众人皆是纷纷发出声音。 “婉儿姑娘,我昨天可是给你刷了两百张花票啊!” “你算什么,老子昨天可是婉儿姑娘的榜一大哥!” 南宫婉儿,这便是目前晴文馆最红的姑娘,一场pk能创造数千两银子的顶级花魁。 而且南宫婉儿如今还只是卖艺不卖身,如果她要疏拢(青楼女子第一次接客称为疏拢)可以想象这些男人会更加疯狂。 南宫婉儿微微笑靥如花的看向众人,微微福身施了一礼。 “诸位客人,今日是晴文馆举行的第一次慈善拍卖会,感谢诸位的莅临捧场。” 闻言,台下众人的脸色皆是凝固...毕竟他们不是心甘情愿来的,纯粹是迫于李某人的淫威... 南宫婉儿继续说道:“今天的拍卖所得,都会无偿用来赈济流民,还请诸位客人力所能及的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台下一个胖子抬起手,笑嘻嘻的喊道。 “婉儿姑娘,搞什么拍卖会,你就一句话,咱们这些人都可以捐点出来。” 另一个商贾也是附和道:“对啊,为了婉儿姑娘,捐几百两也不是不行!” 一时间台下的众人纷纷起哄,在他们看来,今天走进这里,要是不出点血肯定是出不去。 反正都要出钱,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至于什么慈善拍卖,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九皇子合理抢钱的理由... 李兆站在后台下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几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当我是要饭的?” 秦思思站在一旁轻声笑道:“殿下,您可不是要饭的,在这些商贾眼里,您应该是山上的土匪。” 李兆挽起袖子,颇有一副要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我可不是土匪,我这个向来最讲道理,我要他们的钱,我还要他们心甘情愿的拿给我。” 眼看现场的气氛有点脱离正轨,南宫婉儿也是急得脸色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她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宫婉儿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兆:“殿下...是我没有做好...” 南宫婉儿是从李兆的封地里调过来的姑娘,听黄大楼说这丫头流落街头的时候被李兆收进府里,只是李兆对南宫婉儿没什么印象了。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 李兆挥挥手,琴瑟琵琶的声音便骤然停下。 台下的商贾看到李兆的一瞬间,原本还得意的嘴脸荡然无存,此时一个两个都低着头,生怕被李兆点名。 “想必各位今天并不想来参加我主办的慈善拍卖会。” 李兆露出亲切的笑容:“你们都把我当成了抢钱的土匪?” 众人皆是露出尴尬的笑容,心里却是暗道...您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我的口碑应该不错。”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您是个讲道理的人?当街打断别人的腿也叫讲道理啊?至于您的口碑,大唐恐怕没人敢说比您更加不要脸了... 李兆的目光刚好落到这个老头的身上。 “这位老人家,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好人?” “殿下...殿下...” 老头愣住了,接着突然呼吸急促,下一秒就当场晕了过去。 李兆心里忍不住吐槽...我已经表现得很亲和了,怎么这老头就像是看到了活阎王? 这一下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更加风声鹤唳,其他人生怕再被李兆点名... 李兆拍拍手,众人的目光在聚焦到台上。 “我不会逼你们捐钱,既然是拍卖会,那便是有东西可以卖,你们买我的东西,我收你们的钱。” 李兆微微一笑:“取决你们自愿,我不会逼你们买。” 可李兆这一笑,在这些商贾的眼里,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们敢不买吗? 李兆抬起手一挥,几个下人便将一张桌子和椅子抬上来。 几个眼尖的商贾一眼便看出,这桌子只是普通的红木,虽然在民间已经算是上好的木料,但也算不上什么宝贝。 “这套桌椅的起拍价,一千两!大家可以开始出价了!” 台下的众人开始嘀嘀咕咕。 怎么看这红木的桌子椅子也不可能值一千两啊,而且这还只是起拍价...果然九皇子是来抢钱的,这是把废品当成宝贝卖啊... 一个胖子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我出...一千零五十两...” 接着便没有人继续出价,这些人似乎都打定了主意,都不会出高价,能少亏一点就少亏一点。 李兆心道,这些人平日里愿意为了一个青楼姑娘豪掷千金,但要让这些人做善事,就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这套桌椅是谁的,这可不是一套普通的红木桌椅。” 一个干瘦的男子小声嘀咕道。 “谁用的?总不可能是皇上用的吧?” 李兆微笑着走到桌子前:“这套桌椅正是当今陛下平日里放在养心殿里的,陛下这几十年来都是在这张桌子上批改奏折。” 李兆指着桌子上的痕迹。 “看到这些磨损的痕迹了吗?这都是出自陛下之手,当今天下,还有哪张桌椅能比这个更加珍贵!”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瞪大眼睛张大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的桌椅?还是放在养心殿里那一套? 对于商贾来说,他们不管赚多少钱,身份都是低微的,哪怕他们在青楼豪掷千金,甚至不会被一个穷书生看得起。 因为有不少商贾都愿意花重金捐个官,哪怕买来的官职只是一个名头而没有实权,但他们也愿意。 这些人做梦都不想到自己居然能亲眼目睹陛下的桌椅,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自己可以花钱将其买下来! 这还是普通的红木桌椅吗?不!这是光宗耀祖的机会啊! 一想到养心殿里的桌椅出现在自己家里,子孙后代都可以瞻仰到皇上的痕迹... 这些商贾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无比的饥渴的神情。 哪怕南宫婉儿站在面前,他们的眼里也只剩下台上的桌椅。 一个商贾吞了口唾沫,紧张的问道:“九殿下,这真的是陛下养心殿里的桌椅?” 李兆点点头:“我李兆做生意自然是童叟无欺,陛下念及百姓不易,特别让我举办这场慈善拍卖会,这都是我从养心殿里亲自搬出来的!” ...... 台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众人互相对视... 一个胖子猛然站起来,声音激动的喊道:“我出五千两!” 直接将价格翻了五倍!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拍桌子喊道:“我出一万两!” “两万四!” “三万四!” “四万!” “四万三!” 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商贾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字:让我消费! 根本不需要李兆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价格已经止不住的不断攀升。 “我出十万两!” 一个白须老头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南宫婉儿在李兆身边小声说道:“殿下,这个老者是宋氏牙行的东家,宋世杰。” 牙行在古代便是等于贸易公司的存在,不仅能作为第三方促成买卖交易,牙行本身便掌握极大的商业资源。 而大唐开放商业,除了原本的官牙以外,这些民间的牙行也是极其兴盛。 宋史牙行就是临安城里排在前四的存在。 最后这套李明乾的桌椅便被宋世杰以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入,比起李兆预期的价格也是高出不少。 李兆心中暗道,这些大唐的商贾果然是富得流油... “诸位不必失望,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陛下亲自用过的!” 几只毛笔放在托盘里被端上来。 李兆拿起一支笔,热情的解释道:“看到这笔上面的包浆了吗?这都是陛下盘出来的!” 一个商贾跳到桌子上,嘴里喷出口水。 “我出三万两!” 第34章 朕的主意 第二日,谢东阳便带着内阁大臣来到养心殿。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九皇子李兆公开买卖皇宫物件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是闹得临安城人尽皆知,据传闻李兆靠着拍卖皇宫物件赚了上百万两银子。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符合规矩,而且影响到了朝廷的威信。 这不是变相的告诉百姓,朝廷很穷...穷得都要让皇帝卖私人物品了...相当于骑在朝廷的头上拉屎啊。 关键是对于这件事陛下似乎是默许的态度,在今日的早朝上也没有提及。 谢东阳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带着内阁大臣来和李明乾理论... “谢大人,苏大人,史大人求见。” 高忠贤小声道:“几位大人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李明乾微微笑了笑:“让他们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说什么?” 接着谢东阳三人便走进养心殿,皆是拱手。 “参见陛下。” 李明乾知道谢东阳三人来找自己干嘛,不过还是故作糊涂的问道:“三位卿家,有何事啊。” 谢东阳脸色苦闷的开口道:“不知陛下是否知晓九殿下公然买卖皇宫物件的事情?” 李明乾抬起头看了谢东阳一眼,心里暗道,这帮大臣不知道解决流民的问题,我儿子自己想办法,他们还敢来找茬? “朕自然晓得,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养心殿里的,朕看着他搬出去的。” 谢东阳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本以为是李兆偷偷摸摸从养心殿里偷出去的,没想到居然是当着陛下的面搬空了养心殿... 谢冬艳尴尬的拱手道:“陛下,虽然九殿下是为了给流民筹集赈济银两,但这种做法实在是于礼法不合啊。” 史迁也是附和道:“陛下,这对于朝廷来说可是影响不小,现在民间都在传,朝廷不出钱赈灾,还需要用这种办法来让商贾捐钱。” “还望陛下严肃处理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啊。”苏文璋痛心疾首的说道 李明乾冷哼一声,交代?老子都成了皇帝了,还需要跟谁交代? 不过李明乾并没有动怒,而是平静的看了高忠贤一眼。 “民间是怎么传这件事的?” 高忠贤低着头道:“陛下,民间都说陛下爱民如子,为了赈济流民愿意将皇室物品拿出来拍卖,实在是当世明君啊。” 李明乾假装惊讶的道:“哦?看来朕这件事倒是深得民心啊,不像是三位爱卿所说那样。” 谢东阳三人都一副吃了瘪的苦涩模样,心中暗道,看来陛下是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了... 苏文璋继续开口道:“陛下,但是强买强卖终究不是好事,那些商贾绝不是自愿买这些物件,毕竟一张桌椅怎么可能卖出十万两银子的价钱...” 一说到这里苏文璋就觉得心里憋闷,他作为户部尚书,这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户部要东拼西凑才能挤出来。 没想到陛下的一套桌椅就卖出了十万两的高价,这岂不是显得户部很没用... 史迁想起什么,补充道:“陛下,其他东西就不说了,九殿下居然还拍卖陛下的褡裢...这简直是大不敬啊...” 褡裢就是内裤...李明乾听到此处也是一愣...我不是让那小子把内裤留下吗? 他什么时候又把老子的内裤给顺走了? 一想到自己的内裤出现在拍卖台上,李明乾也是老脸一红... “咳咳...朕的褡裢卖了多少钱?” 谢东阳三人再次震惊,本以为陛下会动怒,没想到陛下第一时间关注的居然是自己的内裤卖了多少钱... 高忠贤汇报道:“回禀陛下,卖出了一万两的价格,不愧是陛下的褡裢,这当真是全天下最贵的褡裢。” 一万两? 李明乾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老子的内裤值一万两? 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值钱,就应该把宫里的内裤都拿给儿子去卖...要不然把长孙的皇后的肚兜也拿去试试?应该比自己的内裤还好卖吧... 谢冬艳看李明乾一副深思的模样,以为陛下是醒悟了...如果让他知道李明乾正在思考着卖皇后的肚兜....只怕是这位首辅大臣会当场被气得吐血... 谢东阳掷地有声的开口道:“陛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九殿下退还银两,将这些东西收回来,以正视听。” 李明乾沉默了片刻,脸色严肃的看向三人,这一眼让谢东阳三人都不自觉的心中一紧。 “三位卿家以为这城外的流民是什么?” “他们是畜生吗?还是造反的逆贼?” 谢东阳三人刚想要反驳什么,却被李明乾抬手打住。 “他们都是朕的子民,都是大唐的百姓,朕碍于朝廷的律法无法救济他们,这才想出如此办法,虽然这样一来可能会有不少风言风语,但只要百姓能活下去,朕又有何惧怕?” 李明乾便是将这件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如此一来即便谢东阳想要什么结果,也不可能拿自己这个皇帝怎么样。 李明乾拍了拍面前的桌案:“三位爱卿可有本事把这张桌子卖出十万两吗?” 谢东阳等人都听出来陛下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训斥三人,对于流民这一件事的不作为... 本来谢东阳还以为这件事是九皇子的主意,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居然是出自陛下的意思。 如果让他早点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他绝对不敢来养心殿提及...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将一份奏折送进来。 “陛下,这是通政使司呈上来的折子,是临安城的商贾联名感谢皇恩的信。” 李明乾将折子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将折子丢给谢东阳。 “谢卿看看吧,看看这些商贾到底是被强买强卖。” 谢东阳将折子打开,三人越是看里面的内容,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尴尬。 从这折子里的内容看,这些商贾哪里是被迫购买,这些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激动。 全部都是在感谢陛下的恩赐,尤其是那个买到陛下褡裢的商贾,甚至表示要把陛下的内裤供在祠堂里,让子孙后代都来瞻仰... 一想到一群人跪拜内裤的场景,顿时让人觉得相当的离谱... 谢东阳毕竟是两朝老臣,这种时候自然明白要知难而退,如果继续追究这件事,陛下绝对会震怒。 “臣等未能查清真相,臣有罪,还望陛下降下责罚!” 史迁和苏文璋也是对视一眼,跟着谢东阳拜下。 “请陛下责罚!” 这些家伙认错倒是积极,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当真为了这件事责罚内阁大臣。 如果不是顾虑到自己明君的人设,李明乾真想把这三个老家伙丢到锦衣卫的牢里待几天。 “三位爱卿也是为了朝廷考虑,朕自然不会责罚,起来吧,不过以后还是得谨言慎行啊。” 谢东阳连忙点头,这谨言慎行四个字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他明白这是陛下在敲打内阁了... ...... 内务府。 一辆装饰华丽,甚至镶着金边的马车缓缓在府外停下。 李兆从马车上走下,暗道,这私人订制的马车就是不一样。 这是阿里商行新开的业务,4s马车店...除了极其华丽的装饰以外,这马车里面才是内有乾坤。 按照李兆对后世豪华车驾的理解,马车里面设置了弹簧沙发,填充的都是鹅绒和草原进口的羊毛,内部空间足够三个人躺着打扑克。 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物件都是极尽奢华,尤其是马车上方还用琉璃碎片做了星空顶,只要点燃里面的灯火,便能看到点点星光。 因为从慈善拍卖会后,李兆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大唐商贾的钱包。 这些人钱这么多,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们消费啊! 与其让银子在他们包里发霉,还不如让自己拿来搞发展,这是正确的资金流通啊。 这4s马车店就是李兆用来圈钱的,自打李兆坐着这辆马车在临安城里出现后,便有不少的商贾闻风而动。 短时间内阿里商行就收到了上百张订单,果然只要不是捐钱,这些商贾还是很愿意主动消费。 而慈善拍卖会赚的钱在用来赈济流民外,还剩了至少一半,这些钱李兆便全部投入到建筑公司,相当于这笔买卖自己一毛钱没出,纯纯的空手套白狼。 不多时,内务府里一个精神憔悴的年轻男子走出来,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就像是被掏空了身体... 李兆还是勉强认出,这就是七皇子李丰... 李丰看到李兆的一瞬间,突然激动的冲上来,眼里饱含泪水。 “九弟,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手内务府呢...” 李兆有些茫然,自己抢了老七的职务,怎么看起来这家伙还很开心? 难道这内务府比自己预想的情况还要夸张吗? 第35章 你是我滴神 李丰带着李兆来到内务府的账房,诺大的房间里放着上千册账本。 各种名录更是五花八门,仅仅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头昏脑胀。 李丰无奈的叹了口气。 “九弟,内务府的账册都在这里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亏损的。” 李兆自然不会亲自去查看账目,不多时,黄大楼便带着阿里商行财务部的人赶到。 李兆则是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一个给他捏肩,一个给他喂着水果。 李丰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别人都以为当皇子,又是内务府总管,绝对是富得流油,谁知道他真实的苦楚。 当李丰知道李兆要来接手内务府的时候,他心中没有一点抵触的情绪,反而是觉得终于把这烂摊子给送出去了。 但李丰并不准备离开内务府,而是从李明乾那里讨来一个副总管的闲职。 现在临安城谁不知道,李兆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这就是财神爷啊!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李兆的阿里商行一跃成为临安城最顶级的商家,而原本濒临破产的晴文馆在被李兆买下来后,更是起死回生成为最一流的青楼。 而且李兆举行的慈善拍卖会更是开国以来头一次,上百万的拍卖金额,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跟着自己这位九弟,那自己绝对有机会成为有钱人! 毕竟李丰才是几个皇子里面对于皇位最没有觊觎的人,在李丰看来,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当一个有钱人。 很快内务府麾下七司三院的主管便来到账房外。 这些人中有一半都是宫里的太监,毕竟内务要经常进出宫内,也只有太监的身份最合适。 李丰一一给李兆介绍了这些主管,这些主管亦是表现出十二分的恭敬,生怕自己惹得九殿下发怒。 谁都知道九殿下的办事风格,可不像七殿下这么好说话。 而且李兆如今深受皇上的恩宠,这些太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而且奉为处事原则,那就是皇恩胜于一切。 要是李兆一个不开心,让自己滚蛋,那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李兆微微开口道:“七哥,坐着呗,这些奴才站着就行了。” 李丰心里顿时一暖,果然九弟还是心疼我这个哥哥啊。 丫鬟搬来一把和李兆一样的躺椅,也开始替李丰揉捏肩膀。 李兆并没有吩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这些人也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黄大楼才从账房里走出来,径直来到李兆身旁。 俯下身子说了几句,看得出黄大楼的脸色很凝重。 这些七司三院的主管纷纷露出慌张的神色,毕竟他们自己清楚内务府是什么情况,如果九殿下当真要杀鸡儆猴,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听完黄大楼的汇报,李兆睁开眼睛,坐起身,无奈的摇摇头。 虽然知道内务府的实际情况很糟糕,但没想到居然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 从七年前开始,内务府上缴内帑的银钱就是靠着从内帑织造借的,但内务府又无法偿还这笔钱,便用内务府名下所管理的业务来抵债,其中就包括油水最多的宫廷六库。 连六库都给出去了,内务府便是陷入了沼泽,每年都向内帑织造借钱,越来越穷,手上的业务也被内帑织造抢得差不多了。 就目前来看,内务府手上除了还把控着宫内的人事任免和皇宫修缮以外,其他的部门几乎已经是空壳子。 李丰看出李兆的心思,开口安慰道:“九弟,我也是五年前才接手了内务府,我当时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 李兆同情的看着李丰笑了笑,暗道,自己这个七哥的日子过得真是惨不忍睹...难怪自己来的时候,他那么高兴。 可以说现在的内务府已经被内帑织造掏空了,只是长孙家和李苏荷不可能真的让内务府消失,便是维系着表面上的常态。 如果不是亲自来内务府,绝对没有人能猜到是这种情况。 看得出来长孙家和李苏荷对内务府的谋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甚至从十年前长孙家刚刚接手内帑织造的时候,可能就开始布局了。 黄大楼补充道:“殿下,我提前找人查了一下,上一任内务府总管是长孙皇后身边的太监,姓常,五年前告老还乡了,据说回到老家后买了不少田产,还修了不少房子。” 李兆心中冷笑,这姓常的太监应该就是长孙家安插在内务府的人,肯定也是捞了不少油水。 不过李兆也不准备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挖出来,他不是来审案的,他只是来赚钱的。 而且即便李兆想要把这些事情翻出来,长孙家和李苏荷也不会蠢到给自己留下证据,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销毁的证据早就不见了。 李兆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目光一一扫视过眼前这些主管。 这些人则是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抬头。 李兆缓缓说道:“将你们叫过来,不是要问罪,我不是朝廷里那些整顿吏治的大臣,也不是来查贪腐的钦差。” 听到李兆这番话,这些主管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皆是拱手道:“九殿下英明!” 李兆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主管怎么样,他们其实和李丰是一样的,都是留下来的背锅侠。 那些和长孙家有关系的人,早就已经捞完钱走人了。 就算自己把这些主管都砍了,也无济于事。 “老黄,内务府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黄大楼踌躇着说道:“殿下...不足万两...” 李兆皱眉道:“不足万两是多少?” “应该...应该有个几百两吧...”黄大楼尴尬的回道 妈的...几百两也叫不足万两?还是你这家伙会装逼啊... 李丰尴尬的说道:“九弟,咱们内务府的私账里还欠着内帑织造几十万两呢...” 李兆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马麦皮...这么看来,自己还得自掏腰包把内务府欠的钱先还了...还没开始赚钱就倒贴几十万两。 李兆平静的道:“欠就欠着吧,想让老子出钱还账,想都别想。” 其实李兆一开始就看不上内务府原本的业务,这些传统的业务虽然也能赚钱,但想要短时间内扭亏为盈,却是太慢了。 既然已经丢掉了,那正好省的自己再花时间去处理。 对李兆来说,最有用的就是内务府的招牌,只要靠着这三个字,那就有做不完的生意,而且可以将自己的生意都变得名正言顺! 李丰苦涩的笑了笑,接着问道:“九弟,要是不把帐还了,咱们内务府还是赚不到钱啊...” “不就是六库吗?送给长孙家又如何?” 李兆站起身,这一瞬间,李丰看到李兆的单薄的背影居然觉得无比的安心。 “给我几个月时间,七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赚钱。” 在场的人都没有对李兆的话表示怀疑。 你可以怀疑九殿下的人品,但你绝对不能怀疑九殿下赚钱的本事。 李丰的眼里顿时冒出崇拜的目光,心里在高呼:九弟!你是我滴神! 第36章 他是恩人啊! 李兆将内务府原本的七司三院合并,然后分成内外两司,在保存原本建制的情况下,内司还是负责皇宫内的事务,外司则分成四部,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宜,城建公司就归属在四部之一的筑建部。 李丰则是被李兆直接丢到光雾山的水泥厂去当管理员,对于李兆的安排李丰没有任何怀疑,虽然不知道水泥厂是什么东西,但是李丰只记住李兆的一句话:这座水泥厂可是点石成金! 只是李兆也没有料到,他这个随意的举动,让大唐日后多出了一个科研大师... 宁伯侯府。 长孙严儒穿着织锦刺绣的绸缎长衫,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作为长孙家的家主,先皇钦点的世袭宁伯侯,长孙严儒在众多皇室宗亲里面也是极具话语权的存在。 当初大唐战败于西凉,被迫向南转移,就是长孙家上一代家主长孙无忌,带着三万人在大同关挡下了西凉铁骑。 而长孙无忌在那一战中战死,朝廷便将年幼的长孙皇后许给李明乾,又给长孙家赐下侯爵。 只是长孙无忌怎么也不想到,长孙严儒作为武勋世家的后人,如今已经是肥头大耳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武将的气度... 坐在右侧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石榴裙,眉宇之间眼波流转,让周围几个下人看得一阵出神,皆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李苏荷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口道:“舅舅,李兆接手了内务府,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得知李兆接手内务府后,李苏荷便是从各方开始打听内务府的消息。 本以为李兆在得知内务府的欠款后,会来找自己,或者找上长孙严儒,结果这几日李兆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内务府的人都主动断开了和内帑织造之间的联系。 李苏荷的探子回报,李兆对于内务府的欠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无意收回内务府的事务权力。 李兆又一次让李苏荷感到意外...本想着可以借此将李兆对自己的羞辱找回来,结果李兆完全不给自己机会... 长孙严儒不屑的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个小侄子,长孙严儒是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老九不过是狗屎运,靠着一点奇技淫巧赚的钱,陛下还真以为将内务府给他打理,就能让内务府起死回生?” 长孙严儒冷哼道:“只要六库还有内帑织造在我手上,我倒是想不出这李兆还能怎么赚钱?到时候李兆只能自己贴钱,替内务府将今年的银两交给内帑。” 长孙严儒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将内帑织造当成自己的东西,无非是仗着长孙家的功绩和作为皇后的亲妹妹,还有就是他这些年,他早就用银两将朝中不少大臣都绑在自己这辆马车上。 内帑织造已经是一块铁板,即便皇上想要对内帑织造动手,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不少人替他说话。 李苏荷本想劝说长孙严儒动用手段对付李兆,但现在看来,长孙严儒根本就没想过针对李兆。 虽然李苏荷和长孙严儒合作,但李苏荷也了解长孙严儒这个人,用自视过高四个字形容并不为过。 除非长孙严儒自己想动手,不然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 李苏荷微笑着点点头,丝毫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 “有舅舅在,老九自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是侄女想多了。” 长孙严儒疑惑道:“苏荷,你平日里与你这些兄弟的关系都不错,怎么感觉这一次有点针对老九啊,这内务府又不是什么好差事,陛下将内务府丢给老九,也无足轻重啊。” 李苏荷捂着嘴轻笑道:“舅舅说的哪里话,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会对付自己的弟弟,不过是担心老九能力不足,到时候内务府出了问题,会牵连到舅舅的内帑织造。” 长孙严儒摆摆手,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随着他的笑声,脸上的赘肉也在跟着抖动。 “苏荷你做事情谨慎,这是好事,有时候太谨慎了也不行。” 接着长孙严儒的笑容消失,冷声道:“不过老九接手了内务府,也不知道来拜访一下我这个舅舅,倒是有点不懂事。” 长孙严儒招招手,一个老管家便走到身旁。 “还是得敲打一下这个老九,让内帑织造停止对内务府的供应。” 李苏荷连忙说道:“舅舅教训晚辈,这是老九的福气...” 长孙严儒满意的点点头, “宫内的吃穿用度削减,陛下肯定会找老九问话,到时候他就知道来找我这个舅舅了。” 李苏荷站起身,胸口的风景一闪而过,看得长孙严儒也微微舔了舔嘴唇。 “舅舅,侄女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温润的倩影。 长孙严儒看着李苏荷的背影,心中暗道,这李苏荷果然聪慧,要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或则是自己的女人就好了... ...... 这一日临安城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科举放榜,但紧接着就传出科举舞弊的消息。 据说皇上在得知此事之后雷霆震怒,当即下旨要彻查此事。 而作为主考官的王自如自然是难辞其咎,马上就被锦衣卫拿着驾贴抓进了诏狱。 一时间和王自如有关系的官员都开始明哲保身,纷纷站出来撇清和王自如的关系,尽管如此,一天的时间里,也有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被抓进诏狱。 除了这些官员以外,那些和在科举前去拜访过王自如的科举学子亦是风声鹤唳。 毕竟去拜访过的人都留下了名录,锦衣卫都不需要刻意去查,便将这些学子也一并算进了科举舞弊的案子。 没考上的学子自然不怕什么,毕竟我都没考上,还谈什么科举舞弊。 难受的则是那些考中了人,生怕自己锦衣卫来敲自己的门,原本考上的喜悦之情也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同福客栈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百姓都驻足观看。 只见十几名锦衣卫冲进客栈,不多时便抓出七八个人,不管这些学子嘴里喊什么都根本没有用处。 房间里,房玄龄此时浑身颤抖,他眼睁睁看着和自己交情不错的几个人被锦衣卫带走。 当时撺掇自己去拜访王自如的张中樊,一开始还在据理力争,结果锦衣卫上来就是两巴掌。 直接把张中樊打晕过去,当成死狗一样拖出去... 房玄龄此次春闱也是高中二甲第四名,眼下他本应该欣喜若狂,毕竟十年寒窗终于换来了结果。 但房玄龄却没有丝毫激动的心情,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凝视着自己的双腿,即便过去两个多月,但自己的双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科考之时也是拄着拐杖。 房玄龄本想着考中之后,便去太平园找李兆,自己要告诉他,自己哪怕是断了双腿也能考中。 “如果不是九殿下...我就跟着张兄去拜访王自如...如今哪怕考中了,也会被当成科举舞弊之人...” 房玄龄当即回忆起来,当时李兆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小房啊,你总有一天会感谢我的... 房玄龄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细思极恐...难道九殿下那个时候就知道科举舞弊的事情了? 他不是在害自己,而是在帮自己... 房玄龄颤抖着拿起茶杯,嘴里喃喃道:“九殿下...他是我的恩人啊...” 第37章 雷霆震怒 乾清宫。 毛冀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谢东阳等人亦是脸色低沉的等着李明乾发话。 大唐南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科举舞弊的事情,而且牵连甚广。 从锦衣卫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一次的科举背后又岂止只有一个王自如,除了朝中官员以外,竟然还有皇室宗亲的影子。 如果不是有一位参与其中的官员主动自首,谁也看不出来这里面竟有如此多的猫腻。 李明乾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过往的科举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科举本来是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没想到居然变得如此不堪。 史迁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被谢东阳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科举舞弊的事情,谢东阳等人作为内阁大臣虽然不曾参与,但心里却是清楚,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谢东阳看来,科举一次录用上千个进士,哪怕有人为干预,至少还存有六成的机会给天下学子。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能尽可能的寻求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谢东阳可不认为陛下是才知道科举背后的问题,只是谢东阳疑惑,为什么陛下会如此大动干戈... 即便陛下想要查处科举舞弊,但这次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锦衣卫就将数十名官员抓进诏狱,根本不管你是谁的人,只要稍有牵连,便是难辞其咎。 在不知道陛下到底准备干什么之前,谢东阳是不准备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在场的人里面,心里最高兴的当属是锦衣卫指挥使毛冀。 自打李明乾继位皇帝之后,锦衣卫就像是被拴上了狗链子。 这位陛下为了建立明君仁君的形象,几乎很少动用锦衣卫这把刀,以至于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对朝臣都失去了威慑力。 不少朝臣都以被抓进锦衣卫为荣,反正也不会被搞死,进一次锦衣卫,就等于是镀一次金,还能提高自己的声望。 可这一次陛下的雷霆震怒,则是让毛冀重新找回了当特务头子的成就感。 眼下朝中的官员一看到锦衣卫,就像是过街老鼠看到猫。 李明乾看着折子里的名录,脸色越来越阴沉,身上阴翳的气息覆盖整个乾清宫,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窒息。 谢东阳等人在猜测圣心,但他们怎么也猜不到,其实李明乾不是在布什么局,而是单纯的愤怒。 当得知科举舞弊之后,李明乾便是回想起上一世的经历。 李兆第一次高考的时候,原本凭借李兆的分数可以直接进入一所顶尖大学,但最后李兆却被刷下来,而比李兆分数低的人却代替李兆进入这所大学...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李明乾现在想起李兆当时失落的神情,就像是心中扎着一根刺。 虽然第二年李兆以更高的分数考入更好的大学,但李明乾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而这一世,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事情...这一次自己有了足够的权力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李明乾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李明乾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尽管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平静,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在的陛下就是一头发怒的猛虎... “毛冀。” 毛冀连忙拱手道:“臣在。” 李明乾冷声道:“彻查此事,朕不管这背后有什么人,也不管牵连有多大,查到底,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该杀的...杀!” 毛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当即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绝对会将有嫌疑的人全部抓进诏狱。 看着毛冀踌躇满志的离去,谢东阳等人心中的疑惑则是更深了。 本以为陛下查到这个地步就会算了,毕竟已经达到了震慑群臣的效果,却没想到陛下居然还不肯罢手。 苏文璋和史迁都看了一眼谢东阳。 谢东阳则是微微摇摇头,示意二人不要多言。 科举舞弊这件事说小可以小,说大也可以大,这一切都取决于陛下怎么判定... 如今看来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来一次大清洗,谢东阳只是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参与此事。 “三位爱卿,向来朝堂上会有不少空缺,这一次...多提拔一些寒门吧。” 谢东阳郑重其事的抬手道:“臣遵旨!” 李明乾挥挥手,三人便退出乾清宫。 刚出乾清宫的大门,苏文璋便忍不住开口道:“谢老,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史迁老脸凝重,还在细细思索这件事背后的圣心到底如何。 “这科举历来都是这样,陛下为何这一次如此震怒?难道真的是因为舞弊?” 谢东阳双手插在袖子里,走下阶梯的时候又缓缓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 “依老夫看来,陛下是想借这次科举舞弊来重整朝堂,这些年来...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的争斗已经势同水火,你我又不是看不见。” “此事,我等皆是保持缄默就行,不管局面怎么样,记清楚一件事,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 谢东阳露出一抹微笑,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去。 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或许...陛下只是想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呢...” 接着谢东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不管陛下如何想,这件事的结果毕竟是好的,这便足够了... 广陵阁。 一个官员从后门进入,接着便来到内院的书房。 李禹正在房间里擦拭着一把长剑,见到人来了,笑着开口道:“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吧?” “二殿下放心,那个自首的官员绝不可能多说一句,而且今天晚上,他应该就会突然在诏狱里畏罪自杀。” 官员阴险的笑道:“毕竟他的妻儿下官都安顿好了...” 那个主动自首参与科举舞弊的官员,便是李禹在背后的手笔。 他如此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扰乱朝堂,给自己创造更多的契机。 而且在他看来也不会有人猜到是他动的手脚... 只是有一点李禹没有料到,父皇居然会将此事闹得这么大,这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二殿下放心,这次朝中突然有了这么多的空缺,而且陛下言明要提拔寒门,殿下的门人机会很大。” 李禹的这一手布局已经历时九年,有三分之一从北边考入朝堂的举子都是他的门人。 只是这些门人李禹从来不曾动用,一来这些人并不是身居要职,第二便是李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暗中培植朝中势力。 李禹将长剑横在面前,剑身上散发出清冷的光泽。 “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倒是让我占了一些便宜,太子和老三那边,只怕是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正如李禹所猜想的那般,此时的詹事府和三皇子的府邸里,这两个人皆是气得摔杯子砸瓶子。 在这两人看来,父皇如此做法,明显是针对自己! 毕竟这朝堂除了跟着内阁站在中立一方的官员外,其他官员有四成都是这两人的门生。 而参与科举舞弊的人里面,更是有一大半都是他们的人。 即便是心中郁闷,但太子和三皇子都选择都保持沉默,甚至还上奏表示支持将科举舞弊彻查到底。 事到如今,只能将自己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办法。 况且在太子和三皇子看来,就算父皇知道自己参与其中,也不可能真的拿自己开刀。 不过这件事的结果依然是让这二人伤筋动骨,这十几年来在朝堂中培植的势力,至少要被砍掉一半... 太平园。 李兆正在看着一份海图,拿着笔在上面勾画,将不同的势力标注出来。 秦思思一边研磨一边望着李兆,目光如春水一般。 李兆将笔放下,微微叹了口气:“咱们大唐这海上的事情,比朝堂上的事情还要混乱...” “殿下如果想涉足海事,光靠自己可不够。” 秦思思拿起笔在海图上一个海岛上画了一个圈。 李兆看着这海岛微微出神,接着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是舟山群岛,可谓是大唐在近海最大的群岛,但朝廷对这里管控却是微乎其微。 可以说这里的势力最为错综复杂...正因为混乱,这才能成为自己涉足海事的突破口。 李兆站起来,一把将秦思思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激动的道:“思思,你真是太聪明了。” 秦思思脸颊绯红的小声道:“殿下...人家要被你弄晕了...” 李兆这才将秦思思放下来,暗道,秦思思不愧是原着里可以和李苏荷媲美的智商天花板之一。 自己只想着怎么从别人手抢一块蛋糕,却是没想到从舟山群岛这个三不管的地方破局。 李兆心情愉悦的笑道:“思思,你说,要本殿下怎么奖励你!” 秦思思微微道:“能帮殿下解忧就是思思的福分,思思不敢有其他奢望。” “等临安城里的事情办妥后,我带你去浙江看看。”李兆伸手摸了摸秦思思的小脑袋 秦思思脸上泛着欣喜的微红,就像是初开的桃花,让人看得如醉如痴... 李兆承认自己一开始是被秦思思的姿色所吸引,但越是和这个女人相处,心里便是多出一抹特殊的情感。 看着秦思思这副小女人的模样,李兆突然有一种感概:能得此女...夫复何求... ..... 太平园的府邸门外,四个读书人脸色紧张的站在门口。 一个面相粗犷的男人开口问道:“房兄,咱们就这么来拜访九殿下,是不是太唐突了...”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接着便走上前去叩门。 “九殿下于我恩同再造,如果不能拜入九殿下门下,我房玄龄枉为人子!” 第38章 出金了 一个下人走进秦思思的小院。 “殿下,门外来了四个新科进士,说是有事拜访。” 李兆愣了愣,四个新科进士? 他料到了房玄龄会来找自己,毕竟科举舞弊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以房玄龄的脑子应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怎么多出来三个? 难道自己失忆了?不仅打断了房玄龄的腿,还多打了三个? 秦思思微笑着道:“殿下,既然来了,还是见见吧,毕竟都是新科的进士。” 房玄龄四人在侍女晓梅的带领下来到李兆的书房。 “殿下,人到了。” “进来吧。” 推开书房的门,四人谨慎的走进去,看到李兆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四人便没有出言打扰。 此时的李兆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纨绔皇子的气质,反而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片刻后,李兆抬起头看了四人一眼,微微开口道:“你们找我何事?” 房玄龄当即拱手道:“当日玄龄不知殿下的苦心,如今才明白其中的道理,特此登门感谢殿下,若不是殿下打断我的腿只怕是玄龄此生便是仕途无望了。” 房玄龄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感谢别人打断自己腿… 说着便诚恳的鞠了一躬。 房玄龄身后的两个人也是一同鞠躬致谢。 另一个年轻人则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并没有说话,而是不断的打量着李兆。 房玄龄介绍道:“殿下,这位是郭嘉,河南禹州人士,今次科举亦是高中二甲。” 布衣男子恭敬的抬手道:“学生郭嘉,字奉孝,当日学生也是准备去拜访王自如,若不是殿下打断房兄的腿,我留下照顾房兄,不然现在学生应该也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了。” 郭嘉?郭奉孝? 李兆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没想到房玄龄还给自己送来一个宝贝...郭嘉可是原着里不弱于房玄龄的存在。 房玄龄擅长治国之阳谋,而郭嘉虽然是文官,但在军事策略上的才能却是堪称智多近妖。 原本郭嘉在进入朝堂后便被三皇子招揽,而后在老三和老二长达数年的军事博弈中,郭嘉只带着两万人就和老二麾下的精锐边军周旋了数年。 其中还留下了一次惊艳世人的千里攻占兖州城,将老二麾下自诩无敌的边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最后老三还是输给了老二,而郭嘉也死在老二的围剿之中,但不得不承认,郭奉孝确实是一个人才。 只是郭奉孝做错了选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现在他已经主动跳到自己的碗里了... 郭嘉看着李兆低着头思考,时不时的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心中不禁暗道,难道是殿下没有看上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其实他登门拜访李兆,不仅仅是因为李兆阴差阳错让自己避免了科举舞弊的风波,还有一点,便是郭嘉看中了这位九皇子的仁德。 外界皆是说九殿下纨绔不堪,但郭嘉却不觉得。 尤其是最近九殿下所做之事,为了赈济河南道逃过来的流民,九殿下可谓是耗费了所有心力。 除了九殿下,整个临安城还有哪一个皇子,哪一个大臣愿意主动担起这份责任?这不是仁德是什么? 郭嘉本就是河南道的人,心中对于李兆自然是无比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郭嘉甚至在心中猜测,九殿下绝不是世人口中的纨绔皇子,而是一条韬光养晦的潜龙...这样的人值得他主动追随! 郭嘉小声的询问道:“殿下...我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李兆这才回过神来,旋即露出亲切感拉满的笑容,只怕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和蔼可亲。 “奉孝啊,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你能来我府上,我很开心。” 郭嘉愣了愣?早就听说过我?我这么出名吗? 李兆又将目光看向另一个人:“不知道这位是?” 房玄龄继续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徐宾...” 徐宾站出来,心中暗道,郭嘉一个寒门学子都能被九殿下如此赞赏,那我岂不是更屌? 毕竟老子可是锦州徐家的长子长孙,徐家可是儒门世家,祖上三代皆是文坛大家。 “殿下,在下徐宾,出自锦州徐家,这次科举...”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李兆已经轻轻挥手:“嗯,我知道了...” 徐宾顿时像是吃了黄连,一脸的尴尬...啊?殿下...我可是锦州徐家的长子长孙啊? 怎么感觉殿下完全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嫌弃... 徐宾? 李兆心里嘀咕,这名字一听就是打酱油的角色,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个打酱油的角色,纯纯的路人甲。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每一张卡都出金...能有一个郭嘉就很不错了。 李兆看了一眼站在三人一侧的年轻人,已经提不起兴趣,随口问道:“小房啊,这个人也是你们一起的?” 房玄龄拱手道:“这位王兄是我们在府邸门外遇到的,也是来拜访殿下。” 李兆兴致不高的点点头,平淡的道:“你找我何事?” 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李兆这样的态度而不满,神色如常的开口道:“学生王守仁,字伯安,浙江人士,是张居正大人让学生来拜访殿下。” 王守仁,这名字一听就是...等等...你叫啥?王守仁! 李兆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比听到郭嘉的名字时还要夸张,脸上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说郭嘉已经是s卡,那这王守仁简直就是ssr啊! 在儒门学说的基础上开创了知行合一的心学圣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代宗师啊! 要知道能被冠以圣人二字的人,古往今来也就那么几个人,无一不是照耀整个历史的人物。 而且王守仁的恐怖之处还仅仅是在于心学,这个家伙可以说是个变态,各种buff都叠满了,就像是一个隐藏天命之子,只要他想干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在原着中王守仁是忠实的旧党,也就是李明乾的坚实拥护者。 在原着中期,各方势力开始崛起,甚至在各地都出现造反叛乱。 而王守仁作为一个文官,竟然是请旨带兵镇压叛乱,短短一年的时间,王守仁就镇压了数位藩王,同时剿灭了超过十万人的叛军。 其中被他针对的最惨的当属燕王,硬生生被王守仁打灭了三分之一的军队,这也导致了燕王后来在与老二博弈之时落了下风。 哪怕老二继位之后,王守仁也是以先皇臣子自居。 老二虽然有心将王守仁重用,奈何王守仁已经是无心国事,不到四十岁便辞官归隐。 李兆心中狂喜...出金了啊!这踏马的出金了啊! 张居正这家伙倒是送给自己一份大礼,他现在看王守仁,简直比看到美女还要兴奋。 只见李兆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到王守仁面前,一把将他的手握住。 “小王啊,我可是极为看好你的,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今日才得见,真是相见恨晚啊!” “吃过饭了吗?” “来人啊,备足酒菜,把本殿下珍藏的十年老酒拿出来!” 王守仁也没想到李兆居然会反应这么大,自己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大事情?而且这次科举的名次还排在房玄龄和郭嘉的后面,怎么九殿下会如此重视自己? 嗯...难道九殿下有龙阳之好... 要是李兆知道王守仁现在的想法,绝对会忍不住抽这家伙两巴掌,老子可是钢铁直男! 在房玄龄和郭嘉看来,九殿下这是礼贤下士,这王守仁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九殿下居然还如此对待。 果然自己没有选错人,心中更加坚定了想法,九殿下当得起仁德二字啊。 在场的几个人里面,当属徐宾的脸色最为尴尬。 一个郭嘉就算了,又钻出来一个王守仁,这两个人的背景比得上自己? 徐宾心中苦闷,殿下,要不然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您是不是没有听清楚... 第39章 疯狂崇拜 李兆心情愉快,表示自己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 在李兆离开书房后,四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李兆表现得很亲和,但毕竟皇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谁能不紧张。 王守仁突然声音颤抖的说道:“几位同僚,你们来看这个...” 王守仁的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震惊,就连手都在止不住的抖动。 只见王守仁将李兆桌案上的书稿正拿在手中细细查看。 房玄龄连忙上前阻止道:“王兄,随便动殿下的东西,这样不是君子所为啊。” 王守仁依然不为所动,随手将另一份书稿塞到房玄龄的手中。 房玄龄微微皱眉,接着房玄龄便也开始皱眉,脸上的惊讶之情丝毫不亚于王守仁。 眼看房玄龄和王守仁都像是着了魔的样子,剩下的两个人也是露出懵逼的神情。 九殿下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居然让这两个人变成了这副模样... 郭嘉也是上前劝说道:“两位,待会儿要是让殿下看到你们随意翻看他的书稿,这可是大不敬啊...” “对啊,咱们可得守规矩一点,不然殿下必然嫌隙我等。”徐宾亦是附和着劝说道 房玄龄也不吱声,学着王守仁的模样将桌上的书稿塞到两人的手中。 郭嘉心中暗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什么是万有引力? 随着郭嘉不断的翻看书稿,心中就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九殿下这书稿里所写的完全是一种全新的学说,而且不是空穴来风,一切的理论和说法都有相对应的论证。 郭嘉的额头上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这门学说...只怕是完全不亚于儒家经典啊,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才是真正的经世之学! 王守仁一边看着书稿一边露出深思的神情,接着又像是疯了一样发出频频赞叹,并且伴随着癫狂的笑声。 “妙啊,妙啊!” “哈哈哈,原来打雷和闪电是因为云层中的上下气流摩擦,所产生的电荷挤压空气,才引起空气震动。” 王守仁这二十多年来只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个字:格物致知。 这是儒门经典里提出的探究万物万物本源的办法,但王守仁却是走进了死胡同。 他曾经七天七夜没有睡觉,就对着一根竹子看,想要探寻竹子的本源是什么,但最后依然毫无所得。 但眼前这份书稿里却记录着诸多无法用儒门学说来解释的现象。 在这一瞬间王守仁感觉自己像是触碰了真理的门槛,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格物致知吗! 而此时的房玄龄亦是深陷其中。 嘴里念叨着:“一元一次方程真是妙不可言,这二元一次方程更是高深莫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奥妙...数学...这简直就是蕴含万物规律的学问啊!” 房玄龄感觉到一扇未知的大门缓缓打开,虽然自己只看到一道门缝,但是还是让他感到浑身战栗。 徐宾已经从被李兆忽视的颓废情绪里走出来,脸上一会儿是疑惑不解,一会儿是豁然开朗,就像是得了人格分裂... “我们呼吸的东西叫空气...氧气还是专门的表现符号...这读什么啊?” 徐宾脸色涨得通红,看着o2的氧气符号陷入深深的沉思,甚至企图破解这种完全没见过的符号。 李兆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时辰,搞出来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又弄了一份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 “那四个家伙人去哪儿了?” 文竹也是一脸疑惑的回道:“晓梅去书房叫几位公子,但是不知道几位公子怎么了,像是中邪了一样,站在书房里一动不动...” 中邪了? 李兆连忙往书房赶,这四个..不...排斥那个徐宾,这三个家伙可都是自己的宝贝啊,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要是自己哪天玩不下去了,还得靠这四个人给自己养老呢... “嗯?” 李兆进入书房的第一反应也和几个丫鬟一样,满脸都写着问号。 直到李兆注意到这几个家伙的手上都拿着自己的书稿,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些书稿都是自己闲暇无事的时候,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所誊写的关于数理化的知识。 对于这些儒门学子来说,自己写得内容确实相当的超强,即便他们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只是李兆没想到文化冲击会这么强烈,居然把这四个家伙都整得中邪了。 “你们看我写的东西了?” 李兆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将四个人从深陷其中的状态里强行拉出来。 四个人看到李兆正站在屋子里,顿时惊慌失措。 年纪最大的郭嘉连忙拱手道:“殿下,我们不是有意的,请殿下责罚!” 其余三人也是连忙道歉。 李兆笑了笑,随意的摆摆手:“看就看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这都是我闲暇无事写的,登不得大雅之堂,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 王守仁突然激动起来,拿起书稿,宛若圣旨一般捧在手里。 “这些学说怎么登不了大雅之堂,殿下过于谦虚了,这些学说都已足以比肩儒学的学问,而且是我等闻所未闻的学问,学生只是粗浅的看了一下便深陷其中,这就是学生苦苦追求的格物致知啊!” 李兆一脸的懵逼,啥玩意儿?格物致知?你自己yy了一些什么东西? 紧接着房玄龄亦是掷地有声的道:“今日有幸能一观殿下的学问,简直是有如醍醐灌顶,玄龄只觉得前几十年的时间都荒废了...” 如果说之前房玄龄想要拜入李兆门下,是因为感恩,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完全是出于崇拜。 徐宾附和道:“殿下,我虽然出生儒门世家,但是殿下的学问绝对比任何一部儒家经典都要深奥,我徐宾若是能学会其中一二,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听着四个人轮番拍马屁,李兆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本以为自己这些东西不会被这四个家伙接受,没想到接受度这么夸张,完全是沦陷了啊。 尤其是这四个家伙还都是新科进士,还都是二甲榜上的人,这可是儒门学子里面学霸,这么一下就抛弃儒学了? 王守仁先不说,这家伙的思想本来就存在离经叛道的风险。 但是徐宾这个出生儒门世家的家伙,居然也被策反了,这不禁让李兆怀疑,难道我身上叠加了什么主角光环? 其实李兆所想的不无道理,自己所写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哪怕不被当成异类,但也很难被主流所接受,最多被当成是旁门左道。 但只能说他运气好,遇到的这四个人都不是腐儒,而且都还是年轻人,虽然从小接受儒学的教育,但是心里还是对这个世界保留了极大的好奇心,正是这种好奇心的趋势,才让他们在看到书稿内容时产生如此大的触动。 如果换成一个活了五六十年的老儒生来看,绝对会把李兆的学问贬得一文不值。 就在李兆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四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皆是认真的点点头。 只见郭嘉带头道:“今日一窥殿下之学问,我等皆是心悦臣服,愿意跟随殿下学习,还望殿下将我等收入门墙!” 四人齐声道。 “我等愿拜殿下为师,还望殿下不弃!” 接着便双腿弯曲下跪,深深的朝着李兆拜下去。 李兆原本就想着怎么把这四个家伙收到门下,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炒了几个菜的功夫,这就完成目标了? 李兆大手一挥,脸上挂着笑容。 “起来吧,我收下你们了。” 这四人皆是露出惊喜的神情,心中暗道,殿下不仅不怪我们的无礼举动,还将我们收入门墙,殿下他真的是...我哭死... “拜见恩师!” 第40章 我的钱有用 科举舞弊一事在锦衣卫的雷霆手段之下,半个月时间便尘埃落定,临安城的大小官员共计被革职流放七十六人,直接被砍脑袋的也有二十四人。 毛冀当然也查到这背后牵连了不少皇室宗亲,尤其是几位皇子,还有太子...虽然陛下言明要彻查,但他还是不敢轻易对陛下的儿子下手。 便是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皇室宗亲,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自大唐南迁以来,这一次的科举舞弊案可以说是牵连官员最多,影响最大的一次,朝堂上的官员们对此自然是人人自危,生怕陛下还没有消气。 而民间的百姓则是人人称颂皇帝的明察秋毫,尤其是天下那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更是为李明乾歌功颂德。 谢东阳在李明乾的示意下,朝廷空出来的缺几乎都是从没有背景和关系的寒门之中选任。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都上千人进入仕途,而朝廷的官职就这么多,自然是不担心没人补位置。 文渊阁。 一名文书将一份候补官员名录呈到谢东阳的面前。 谢东阳放下手中关于河南道灾情的折子,神色严肃的拍了拍额头。 “这河南道的灾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受灾的百姓已经超过十万人,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苏文璋执掌户部,对于此事自然也是一阵唏嘘。 “前前后后户部已经划出去八十万两银子...” 苏文璋拿起一叠折子丢到地上:“谢老您看看,这地方上要钱的折子又来了,这可是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八十万块石头啊,这么快就花了?老夫真想亲自去河南看一看。” 苏文璋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郁闷,毕竟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朝廷拨下去的银子,最后能有一半用在灾情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谢东阳看向史迁,缓缓开口道:“史大人,灾情再持续下去,难免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兵部得早做准备。” 如果灾情短时间消退,那自然是无事,但如果灾情没能得到控制,那就很有可能爆发民变。 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会在短时间内掀起造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史迁点头回道:“谢老放心,我已经知会河南道的总督,也向各地的卫所下达了命令,不会闹出什么岔子。” 坐在角落一张桌案后面的中年男人微微抬起头,即便已经是春分过后,这天气已经回暖,但这个男人身上还是披着一件羊毛毡子。 从他凹陷的眼眶看起来,就像是把肾亏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便是内阁五位大臣排在最后一个的陈嵩,字维松,弘义阁大学士兼工部右侍郎。 虽然陈嵩比张居正年长十来岁,但是入阁的时间却最晚,因此排在末尾。 “谢老,河南水患的问题不在于赈济百姓,而在于整治水患,按照往年的水患来看,往后几个月的灾情会越来越严重。” 谢东阳叹了口气:“这河堤年年修,年年决堤,唉...宋大人,去岁修堤的银子...” 苏文璋连忙把头低下去,生怕让自己又想办法筹措银两... 虽然大唐去岁的国库收入有九千多万两,看似很多,但实际上要办的事情也不少。 陈嵩接着说道:“之前九殿下拍卖宫内物品为流民筹集赈济银两,这些民间的商贾手上确实掌握了大量钱财,下官认为,朝廷也可以如此公开募捐。” 苏文璋刚刚低下的头,又再次抬起来。 “我觉得维松这个办法不错,九殿下都能办,咱们也能用朝廷的名义来试试。” 史迁亦是附和道:“九殿下随随便便就卖了上百万两,咱们怎么着也能弄到七八十万吧。” 被这么一撺掇,谢东阳也来了一些兴趣,毕竟这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就算办不成,也不会亏什么。 反正九殿下已经有了前车之鉴,陛下也是默许此事,总不会再有人出来说三道四。 谢东阳沉声道:“那要不然老夫去一趟养心殿,向陛下讨点东西...” 任谁也猜不到,几个内阁大臣此时正在商量怎么把养心殿搬空...最好还能顺两条陛下的裤衩子... “打扰几位大人了。” 只见一个年轻人走进文渊阁,正是李兆。 其实李兆早就到了门外,不过听到几人谈论的内容,便是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没想到谢东阳居然会同意歪搞一场慈善拍卖...之前听说这几个大人可是为了此事,专门去养心殿找老爹要个说法,现在怎么都转性了? 说到底啊,还是钱啊,为了钱,内阁大臣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谢东阳几人是没料到李兆会来文渊阁。 不过李兆作为皇子,亦是被李明乾批准可以上朝议事,来文渊阁自然也不需要提前报备。 谢东阳顿时老脸有些发红,心道,九殿下听到刚才那件事了? 李兆开门见山的道:“谢老,这慈善拍卖会如果再来第二次,效果必然不会如第一次那般好,一来这间隔的时间太短,毕竟物以稀为贵,如果太多的陛下私人物品流落民间,就不值钱了。” “这其二,以朝廷的名义公开募捐,难免会惹起民间的非议,想必谢老也不愿意为了一点银子就不顾朝廷的颜面吧。” 苏文璋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一点银子?你丫的赚了上百万两,这叫一点银子? 他曾上书过一次,让陛下将李兆募集的银两收归户部分配,结果李明乾没有任何表态,直接将那份折子拿来垫桌脚... 意思表达很明显,要钱?你堂堂户部尚书问一个皇子要钱?你疯了还是朕疯了? 谢东阳听到李兆这一席话,心中原本燃起的一点火苗便被扑灭。 在谢东阳眼里,自然是朝廷的颜面大于一切。 陈嵩露出一丝笑容:“朝中都知道九殿下如今掌握了不少产业和钱财,这河南道修筑堤坝一事,九殿下可否为朝廷分忧啊。”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要钱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难道老子有钱就必须拿出来做善事?这是什么鬼道理? 李兆毫不犹豫的摆手道:“我的钱有用,陈大人还是找苏大人要钱吧。” 陈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以为李兆会顾及脸面,哪怕不给钱也会委婉拒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的钱有用?难道户部钱就没有用?这不是屁话吗! 谢东阳也是一副吃了奥里给的尴尬模样。 心中暗道,陈嵩,你说你,你招惹谁不好,怎么招惹李兆啊... 第41章 他太亏了 李兆对于陈嵩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好感,便是没打算给对方面子。 你是内阁大臣又怎么样?你不服气?咬我啊! 原着中这家伙可是大唐第一奸臣,虽然李兆不讨厌贪官,但却厌恶叛国求荣的人。 在老二继位皇帝之后,陈嵩也是很快倒戈,并且得到了重用。 陈嵩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内阁首辅,没想到老二居然提拔了张居正,这样一来陈嵩还是被张居正稳稳压住一头。 往后四年,西凉大举挥师南下,接连攻占三州之地。 而这个时候陈嵩主动请缨前去邵阳关督军,朝中皆是对陈嵩此举表示敬佩,年过半百还能如此身先士卒。 只是没人能猜到,陈嵩到了邵阳关不到五日,便直接打开城门,不战而降... 更是被西凉小皇帝任命为西凉中书令总理大臣... 虽然最终西凉大军兵败许州,被打回北边,但是内阁大臣叛变敌国这件事,依然是让大唐朝廷丢尽了颜面。 李兆承认陈嵩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此人最大的缺陷就是,有一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 哪怕是背叛国家,他也要拿到他心心念念的权力和位置,至于谁来当他的主子,在陈嵩看来都一样... 谢东阳咳嗽了两声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接着便问道:“九殿下来文渊阁,所为何事?” 李兆没有一点局促,虽然是第一次来文渊阁,但却表现得十分自来熟。 拖着一条凳子在谢东阳对面坐下,又自顾自的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番举动看得几个内阁大臣一愣一愣的,太子平日里来文渊阁,那也是恭敬得很,哪儿像李兆这般随意... 李兆慢悠悠的喝口茶,接着瘪嘴道:“谢老,您这茶不行,改天我让人给您送点。” 谢东阳苦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个九殿下,他越来越觉得让人看不透。 “我不是来和各位大人打嘴仗的,刚才各位讨论的河南道水患一事,我是来给各位大人做一笔生意,不对,应该是跟朝廷做笔生意。” 做一笔生意? 在场的人皆是皱眉,李兆做生意的本事,众人皆是心中有数。 只是想不出这水患一事怎么拿来做生意? 陈嵩脸色不善的道:“水患乃是关系到黎民百姓,九殿下拿来谈生意,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李兆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哦?莫非陈大人还有什么高见?要不然陈大人自掏腰包,把这修堤的钱出了?” 陈嵩被李兆怼的脸色一阵铁青,原本就病怏怏的模样,这一下看起来是更加雪上加霜。 陈嵩止不住的咳嗽,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谢东阳皱眉道:“九殿下,这里是内阁,陈大人是内阁大臣,你虽然是皇子,但还是得有些礼数。” 谢东阳作为两朝老人,自然是敢出言训斥李兆。 而一旁曾经作为皇子老师的苏文璋也是说道:“九殿下,谨言慎行,水患一事可不是儿戏!” 李兆微微一笑,连忙故作愧疚的拱拱手。 “陈大人,是我冒犯了,不过我年纪还小,您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陈嵩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将头转到一边。 李兆将一份章程从袖子里取出来。 “我在来文渊阁前去了一遭养心殿,与父皇谈及河南道的事情,谢大人可以看看这份章程。” 谢东阳将折子打开,脸上顿时露出惊异之色。 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兆:“九殿下...你要出钱修筑堤坝?” 嗯? 在场的人同时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李兆,尤其是陈嵩...你丫不是说不出钱吗? 苏文璋脸上严肃的神情随即转换成亲切的笑容。 “九殿下,您当真要出钱修筑堤坝?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李兆平静的道:“谢老,这修筑堤坝的钱,我可以出,不过往后每年,朝廷都要给我维护堤坝的银两。” 苏文璋整个人弹起来,差点就要蹦到桌子上。 “每年给你维护银两?” 在苏文璋看来,这不等于是在公然抢劫朝廷的钱吗? 修一次堤坝,往后每年都要拿钱,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要知道这堤坝几乎每隔两年就得修筑一次,本以为李兆是来送钱做善事的,没想到还真是来做生意的,而且是做的诈骗生意... 李兆继续开口道:“苏师傅,朝廷每年在修筑河堤上要支出多少银两?” 苏文璋沉声道:“三百万两,多的时候也得四五百万两。” 这笔钱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够用,因为要修筑的堤坝太多了,哪怕是工部亲自督办修筑的堤坝,也顶多只能维持三四年,这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填补上的窟窿。 李兆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那这样,每年户部给我划四百万两,天下所有的堤坝只要出了问题,全部由我负责,绝不多向朝廷要一枚铜板。” 四百万两银子修天下堤坝?这李兆是疯了? 在苏文璋看来,李兆至少得倒贴四百万两才能勉强够用,而且每年都还要持续亏这么多。 不是说李兆做生意无利不起早吗?怎么主动送上门来让人宰? 如果李兆真能每年只拿四百万两就把天下的堤坝都解决完,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兆微微一笑:“不知这笔生意,各位大人想不想做?” 在场的几人都陷入沉默,说不想做是假的,毕竟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 但总觉得李兆不会如此好心,几人都在揣摩,这李兆到底憋了什么阴谋? 李兆自然看出这几人的心思,不管怎么看,自己这笔生意都是亏本买卖,当然没人会轻易相信。 如果按照原本的办法去修筑堤坝,李兆肯定是要亏得卖内裤。 现在不一样了,光雾山建立的水泥厂,在三天前已经配置出可以使用的水泥,虽然还达不到后世的标准,但是也足够用来修筑堤坝,李兆虽然不敢保证搞出什么百年工程,但至少稳定几十年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水泥的生产成本很低,一吨水泥的成本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而两里的水域顶多消耗一吨的水泥。 将河南道的关键流域全部修筑堤坝,李兆预计也就花费三百万两银子。 但这一次性的费用之后,每年从朝廷拿的银子就等于是白送的,相当于是一次性投资,长期获利,而且稳赚不赔。 亏钱?我李某人可不会做亏钱的生意... “各位大人不必再猜测了,这件事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我自然难辞其咎。” 谢东阳听到陛下都已经同意了,心里那点疑虑也是打消。 哪怕李兆真的是想骗钱,那也不会傻到拿这件事来骗,毕竟这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 谢东阳看向李兆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暗道,九殿下难道真的是个善人?明知道是赔本的买卖还愿意接手这件事,光凭这一点,九殿下的心胸已经不是其他皇子能比拟的了。 苏文璋的眼神里也是透露出几个字:殿下,您长大了啊! 谢东阳当即开口道:“既然如此,内阁便批准此事了,我想也不必票拟了吧。” 苏文璋满意的点点头:“我同意,户部马上就可以和九殿下定下文书和契约。” 史迁举起手:“我没意见。” 陈嵩迟疑了片刻,还是无奈的举起手:“各位大人既然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谢东阳微笑道:“叔大不在临安,不过也是四票通过,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内阁会出一份章程让陛下定夺。” 李兆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水泥都造出来了,肯定得想办法打开销路啊。 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也是不容易,还得亲自出马跑销售... 幸亏有皇帝老子给自己当靠山,不然还真不好说服这几个老家伙。 谢东阳再次看向李兆,摸了摸胡须,心中莫名多出些许愧疚。 九殿下如此舍己为民,实乃是大义之举...一想到李兆要替朝廷每年多出几百万两银子,便是更加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谢东阳叹道:“苏大人,户部今年的治水银两还没有下发,我看就给九殿下支三百万两吧。” 苏文璋也是点点头,没有犹豫的道:“下官明白。” 在他们看来,李兆已经在亏钱了,这三百万就当是朝廷给他一点安慰吧...毕竟这三百万两就算划给地方上,也根本不够用。 还不如交给李兆算了,也算是户部做个顺水人情,到时候李兆的事情办不好,陛下也不会怪罪到内阁和户部的头上。 李兆原本不准备要钱,毕竟堤坝还没修好,这维护费用从何而来。 本来已经让黄大楼开始筹集资金,没想到谢东阳和苏文璋居然这么好说好,直接就给自己三百万两! 这下自己一毛不出,就能将堤坝全部修好,而且每年还能继续从户部拿银子... 李兆反而有点良心不安,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被这些老家伙用这种关爱的眼神看着,李兆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心道...等以后你们发现这件事情不太一样,可别后悔啊... 第42章 送份大礼 科举的殿试过后,房玄龄四人都被赐予进士出身,按照以往的惯例,哪怕你是一甲状元也不可能马上就出任官职。 皆是会被分配到临安城的府衙之中挂个闲散的职务,然后就等着候补官职。 对于有些人来说,等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混上一个九品芝麻官,所以这个时候身份就变得很重要。 即便李明乾言明要重用寒门,但其实真正的意义上的寒门又能有多少,大部分人都还是各个派系门下的门生故吏。 张居正毕竟是专门管理官员的吏部侍郎,虽然远在苏浙办事,但吏部的人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 再加上房玄龄四人的身后还有李兆,吏部自然是不敢随意怠慢。 便是将四人都安排进了翰林院,出任编修,虽然只是七品官,但比起没有品级的庶吉士,这已经算是赢在起跑线上。 虽然翰林院看起来没有掌握实际大权,但在大唐却是十分重要的机构。 如果说内阁相当于是国务院,能决策国家各种政策,那翰林院就相当于是秘书机构。 同时也是作为培养核心官员的基地,如今朝堂上有一半的三品及以上的大员都是出自翰林院。 毕竟进了翰林院,便算是间接了进入了皇帝的政治圈子,同时有了和各方大佬碰面的机会。 就比如一个七品知县,虽然管着一县之地,但他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内阁的大佬。 而同样是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则随时都有机会能进入文渊阁。 虽然当了官,但还是那句话,大唐的官员都很穷,一个七品官想要靠着微薄的薪水在临安城生活,几乎是不太可能,因此房玄龄四人还是住在李兆的太平园。 李兆对此是没什么意见,就算自己这几个学生要出去住,他也可能拿钱给他们买宅子。 不过房玄龄等人都是表示,愿意随时聆听教诲,李兆便是同意四人在府中的侧院里住下。 ...... 李兆回到府上已经傍晚,厅堂里一帮子人正围在桌前等候 ,即便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但也没人动筷子。 秦思思见李兆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殿下。” 房玄龄四人亦是站起身拱手道:“拜见老师。” 虽然李兆一再说明,自己的府上不用这么多规矩,搞得很麻烦。 但这些家伙很明显不可能按李兆的意思来,毕竟在他们看来,规矩是不能坏的。 虽然九殿下和其他皇子都不一样,但正因为这份不一样,才让他们更加尊敬。 秦思思朝下人吩咐道:“把菜都拿下去热热。” 郭嘉看出自己恩师的心情不错,不禁开口道:“恭喜老师,今日进宫应该没有白跑一趟。” 李兆在秦思思身侧的主位上坐下。 这几个人里面当属郭嘉的心思转的最快,只是看自己的神情就猜到一些端倪。 “那你再猜猜,为师进宫办了件什么事?” 郭嘉低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科举舞弊一事?” 李兆摇摇头,虽然科举舞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但其实李兆并不关心,毕竟又没波及到他。 而李兆也知道为什么李明乾会发这么大的怒。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也让原着里的剧情发生了偏移,毕竟原着里李明乾对科举舞弊一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闹得这么风声鹤唳。 但换个角度来看,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好的,至少还了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 虽然这个公平也只是短暂的,甚至也不是绝对的公平... 房玄龄拱手道:“学生觉得,是河南道的水患一事。” 李兆笑了笑,赞赏的夸了一句。 “还是小房的政治敏感度高啊。” 四个人都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啥叫政治敏感度? 李兆接着便将兴修天下水利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遍。 在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四个学生皆是露出崇拜的眼神。 老师不愧是老师,这才是大义啊!一年三四百万两,就把天下水利都扛在肩上,谁能做出如此伟大的壮举! 虽然他们知道老师在光雾山开办的水泥厂,也知道水泥对于修筑堤坝来说堪称利器,但对于李兆的举动,依然是心存满满的敬意。 毕竟李兆是他们的老师,不管李兆做什么,在这四人眼中那都是带着光环加持。 不多时,后厨便将菜肴都端上桌,经过李兆的培训过,后厨那帮厨娘的厨艺也是直线上升,比起晴文馆的淮扬菜也差不了多少。 李兆夹了一块鱼肉,众人这才纷纷开始动筷。 王守仁停下筷子问道:“老师,兴修水利的事情既然交到老师手上,老师是准备让内务府来总理此事吗?” “内务府毕竟顶着皇室的名头,做事情也不太方便,为师准备让光雾山的大唐建筑公司来承包此事。” 王守仁愣了愣,让民间来负责朝廷的事务,这可谓是大唐开国以来头一次,而且还是关系到天下水利的大事。 除了自己的老师,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得到了。 在李兆看来,朝廷虽大,但如此大的国家重器却存在着不少弊病,光是银两层层剥削这件事,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手底下的公司来操作,虽然到时候免不了要遭受一些诟病,但是只要皇帝老爹在背后给自己撑着,也没人敢真的来从中作梗。 李明乾上一世本就是搞工程的老板,对于工程的事情了熟于胸,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李明乾知道李兆要做什么事情后,还表现出极大的欣喜,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李兆突然看向四人,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朝廷肯定会委派一位官员去督办此事,为师估摸着朝中恐怕没人会愿意干这份差事,毕竟没人看好为师能干好这件事。” “你们四人谁愿意去河南道...” 李兆开口的时候,这四人便已经听出话里的意思。 此事皆是同时开口道。 “学生愿意前往!”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今日李兆和谢东阳提及此事时,谢东阳便说朝中恐怕没人会主动愿意去,毕竟这差事虽然办好了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办差了,那此生的仕途也就断绝了,没有人会愿意去赌这一把,更何况在大多数官员看来,这件事办差了的可能性更大。 秦思思笑着道:“殿下的这四位学生都是心怀天下的大义之人呢。” 李兆也是在考验这四个人,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是要是有人没说要去,那他绝对是会生气的。 “玄龄,此事,你去吧。” 房玄龄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恭敬的朝着李兆行礼道:“学生绝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其他三个人都投来羡慕的眼神,毕竟这件事虽然风险很大,但同时也是一次天大的机遇,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初入朝堂的人来说,能接手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郭嘉的长处在于军事和谋定天下,王守仁虽然精于实务,但这家伙的脑子比较一根筋,做这种事情免不了要跟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王守仁的性格太容易吃亏...至于徐宾...这家伙不提也罢... 房玄龄则是善于政事谋略,目前看来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放心,为师不会害你,这件事过后,等你再回临安,至少也得连升三级。”李兆欣慰的点点头 此时,黄大楼急匆匆的从门外走进来。 径直来到李兆身旁,俯下身子说了几句。 李兆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阴翳的神情。 “老子还没找他的麻烦,这老家伙居然主动来招惹我...” 黄大楼小声道:“毕竟内务府的六库都在内帑织造手中,他们突然断了宫廷里的供给,咱们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李兆估摸着长孙严儒突然开始刁难内务府,大概率都是李苏荷在背后撺掇。 这女人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自己不就是没有睡她吗?居然还没有消气... 李兆吩咐道:“动用阿里商行的资金,先从浙江调集宫廷的供给。” “提前准备招商会吧...” “另外那件事办妥了?” 黄大楼的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家殿下针对内帑织造的布局,但没有殿下在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关于盐的事情,目前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调用。” “关于招商会的事情,老奴这就是去准备。” 说罢黄大楼便急匆匆的离去。 其实他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求个心安... 秦思思有些担忧的小声道:“殿下,您现在就要跟长孙家撕破脸吗?是不是太早了...” 内务府和内帑织造之间的矛盾是迟早会爆发的事情,只是在秦思思看来,如今要对长孙家动手,风险会更大。 李兆拍了拍秦思思的纤纤玉手,露出笑容:“别怕,我还没想着能一巴掌就把长孙家拍到地上,不过既然我这个舅舅要刁难我,那也怪不得我要给送份大礼。” 第43章 我的好弟弟 亭花院,三皇子李源的府邸。 作为在朝中和太子分庭抗礼的皇子,李源的亭花院建在临安城内唯一一座山上。 在一片苏州园林景观的院子里,李源正乐呵呵的和桌子对面的年轻人举杯畅饮。 周围的下人都看得出来,今日的三殿下心情很不错,还是自打科举舞弊一案后难得一见的场景。 李源开口道:“九弟,你早就应该来找我,咱们兄弟两可是许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聊了。” 李兆端起酒杯道:“朝中谁不知道三哥你日理万机,我这不是也怕打扰了三哥。” 李源的心情这么好的原因很简单,自己这个平日里不甚往来的九弟,没想到一见面就送给自己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便是私盐... 长孙家对外走私生意之中获利最大的买卖便是盐铁,其中私盐的占比不言而喻。 在大唐,想要做盐的生意,就必须有朝廷派发的盐引,这盐引每隔三年便会重新派发。 能获得盐引的盐商,都是富甲一方的存在,足以看出这生意有多赚钱。 但比起官盐,利润更大的则是私盐,长孙家就是借着内帑织造的壳子,在暗地里大肆经营私盐的生意。 不仅如此,掌管两淮盐运的盐道衙门也是长孙家的附庸,可以说整个大唐,做私盐做得最大的,当属长孙家。 大唐每年的盐产量达到了18亿到20亿斤,其中官盐只占了其中的六成,剩下的皆是私盐。 而私盐的利润远远超出了官盐,长孙家只凭私盐的走私生意,每年便能创造数百万两银子的收益。 李源虽然不差钱,但谁会嫌弃自己手上的钱多? 李兆提出可以让李源插手私盐的生意,李源自然是心动不已。 关键是,长孙家是太子一脉的人,针对长孙家就等于是在针对太子。 只要是跟自己这个大哥对着干的事情,就算不赚钱,那李源也会很乐意撑撑场子。 李源抬起手挥了挥,周围的下人便纷纷退下去。 李源接着才开口道:“九弟,我本以为你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人,没想到居然也在经营私盐?” “三哥知道,我这个人没其他爱好,就喜欢女人和钱,只要能赚钱,哪儿还有那么多规矩,按照规矩办事的人可赚不到钱啊。”李兆笑着回道 李源微微点头,对于李兆的话表示认同。 心中不禁暗道,自己这个九弟倒是有些深藏不露,光是李兆这经商的头脑,李源就想不出有谁能与之比较。 大唐的产盐主要是靠着两淮之地,淮河以北的为淮北盐场,淮河以南的为淮南盐场。 民间有一句话:两淮盐,天下咸...大唐有近八成的盐皆是来自于此,因此才会设下两淮盐道衙门。 李兆的封地在浙江的嘉水县,而且紧邻出海口,这里便有天然的盐场。 原着里的李兆本来也私底下做着私盐的生意,只是规模比较小,但也靠着私盐赚了不少钱。 如今李兆自然是不满足于这点钱,早在离开封地进临安之前,李兆便吩咐黄大楼开始扩大盐场的规模。 目前所积压的私盐已经一千多万斤...更重要的是,李兆封地里产出的私盐...比官盐还像官盐! 李兆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李源。 李源疑惑的将袋子打开,随即脸上的震惊之情便如同晴空霹雳。 脸色惊恐的道:“九弟,你这是私盐?还是官盐?怎么看起来比朝廷生产的官盐还要精细数倍!” 朝廷的盐场都有一套成熟的制盐流程和设备,和民间的私盐的制盐方法比起来,能将盐的纯度提升得更高,所以只从外表也能轻易的区分出官盐和私盐。 李兆见识了原本的私盐,可以说跟后世的工业盐比起来也差不多,哪里还能叫盐。 长孙家的私盐生意为什么独步天下,靠的就是把私盐做得跟官盐一样,因为他们直接用的就是朝廷的盐场。 但他们生产出来的盐,比起李兆拿出来的这一袋样品,简直就是垃圾... 毕竟这可是李某人花了一个月时间让匠人打造出来的提纯设备,光是一个冷凝装置就已经甩了朝廷盐场几条街。 李兆笑着道:“三哥,我这私盐,可比得上官盐?” 李源连连点头,毫不吝啬赞赏之情。 “这简直比官盐还像官盐,这拿出去当官盐卖,都不会有人看出端倪。” 这种盐一旦拿到市面上,在同样的价格情况下,其他的私盐还怎么卖? 李源本想直接开口问李兆是怎么办到的,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种工艺李兆怎么可能轻易告诉自己。 李兆继续说道:“盐我可以搞定,不过这出盐的路子就得靠三哥了,还有长孙家那边的麻烦。” 李源当即一拍桌子。 “我来解决!长孙家走私私盐的最大出口国金夏和大辽,其中大辽的进口量最大,既如此,那便先从大辽动手吧。” 眼见李源已经准备好对长孙家动手,李兆嘴角浮现一抹阴险的笑容。 其实他怎么会没有走私的线路,只是他不想将自己搬到长孙家的对立面,让老三去跟长孙严儒打擂台,这样自己既能赚钱,还能躺着当个吃瓜群众。 “九弟,我听说了内帑织造刁难内务府的事情,这长孙严儒仗着是长辈就欺负晚辈,他是不是忘了,这大唐是姓李的,他长孙家只是臣子!” 李源脸色不善的冷笑道:“你放心,这口气,三哥帮你出!” 李兆连忙抬手道:“多谢三哥,我就知道三哥一定会帮我。” 李源一把拍在李兆的肩上,柔和的道:“我不帮你帮谁,我可是你亲哥哥。” 李兆心中暗道,帮我?要不是看中了这私盐的巨大利润,还能针对太子,你怎么可能帮我。 最后李兆允诺会给李源五百万斤的私盐,获利之后的分成则是六四分账,李源拿六成。 对于李兆这么懂事的行为,李源自然是更加喜欢这个九弟。 自己只需要将东西卖出去,就能赚到六成的利润,根本不需要出一点成本,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和李源商谈好细节之后,李兆便离开亭花院。 黄大楼已经驾着马车在外面等候。 李兆走上马车的时候,小声说道:“从封地给老三转五百万斤盐,剩下的一半,用阿里商行的路线,暗中卖到金夏和吐蕃,价格方面你看着办吧。” 黄大楼微微点头,将车帘子撩起来。 “回府!” 李源站在庭院里一座塔楼上,看着李兆的马车驶下山,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神情。 身旁的门客开口道:“殿下,九殿下突然送上如此大礼,您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源沉默良久,缓缓转过身。 “老九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没有图谋大事之心,他主动给我送礼,无非是招架不住长孙严儒,他除了来找我,还能找谁?” 李源接着又笑道。 “不过长孙家吃亏,肯定会影响咱们的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不管如何,本殿下都是何乐而不为。” “你且派人去接触大辽在临安城里那几家商行,拿着这袋盐去,他们不可能不心动。” 第44章 招商大会 宁伯侯府。 长孙严儒脸色铁青,屋子里满地的瓷器碎片,周围的下人一个个皆是害怕得浑身颤抖。 李苏荷在两个侍女的扶持下走进屋子。 见此情况,脸上依然是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舅舅,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得。” 长孙严儒举起桌上的钧窑瓷瓶就重重的摔到地上。 “你那个三哥,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居然敢针对老夫!” 就在一天前,大辽驻临安城的三家商行都将和长孙家的私盐契约单方面撕毁,而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长孙严儒也不可能去临安府告状,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而究其原因则是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合作商,长孙严儒在几番查证之后发现,这个挖自己墙角的人,正是李源... 自己和这个侄儿之间从来没有嫌隙,长孙严儒怎么也不想通李源为什么会突然针对长孙家。 关键是,这家伙从哪儿搞来的盐,而且还是足足五百万斤,直接将大辽的三家商行都给包圆了,这是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一点残羹剩饭啊。 李苏荷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然她也不会亲自登门来见长孙严儒。 李苏荷不解道:“舅舅,我们和大辽的私盐生意可是做了七八年了,怎么对方突然就毁约了?” 长孙严儒黑着脸道:“不知道李源从哪里搞来的私盐,这盐的纯度简直比官盐还要高,而且价格和我们的一样,大辽那边自然是选择更好的。” “怎么可能?我们的私盐都是从两淮盐场出来的,这可都是和官盐一样的品质。” 李苏荷在来宁伯侯府前,也是去了一趟亭花院,毕竟她私底下和老三还是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而且两人之间也有一些合作。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老三都没有将私盐的事情全部告知,很明显是在刻意隐瞒。 这让李苏荷也猜不出李源是从哪里搞来的私盐... 但冥冥之中李苏荷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似乎和李兆有关系,但是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李苏荷缓缓坐下,手里摆弄着一件精致的香囊。 “舅舅,老三针对您,应该是因为您和长孙皇后的关系,毕竟您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 长孙严儒叹了口气,其实他哪里猜不出这一层关系,毕竟太子和老三之间的争斗,在朝堂上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只是心中气不过李源如此和自己作对。 李苏荷突然抬起头,眼神飘忽的看向长孙严儒。 “舅舅,您可以去找父皇啊,找父皇告发老三走私私盐,而且还是走私敌国,这可是重罪啊!” 看着李苏荷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长孙严儒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告发老三?那不是同样也在拉自己下水吗? 到时候陛下要是铁了心要严查此事,那长孙家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就足够自己砍十次脑袋了。 短暂的发泄过后,长孙严儒恢复冷静,当即朝身边的管家说道:“将原本要供应大辽的私盐,向金夏和吐蕃专卖,老子还不信没人买!” 管家恭敬的回道:“侯爷放心,我已经提前知会内帑织造的人去联系金夏和吐蕃的商行,今天应该就有答复。” 长孙严儒满意的点点头,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门外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就开口道。 “侯爷不好了...金夏和吐蕃也不买咱们的盐,说是...说是...” 长孙严儒一口茶水喷出来,脸色凝重的骂道:“说什么?他们为什么也不买了!” 小厮惊慌失措的低着头:“说是已经有人将盐卖给他们了,足足五百万斤,而且后续还能长期供应,他们的盐和三皇子那边的一摸一样...” 长孙严儒脸颊抽搐,整个人就像是上了弹簧的小黄鸭,脸上的横肉在肉眼可见的震动... “他妈的!李源这混蛋是不给老夫留活路吗!” 一摸一样的盐,一摸一样的五百万斤...长孙严儒毫不怀疑的就将矛头对向李源。 他哪里会想得到,这背后之人其实是他看不上的老九... 李苏荷忍不住说道:“舅舅,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李兆做的?毕竟您断了内务府的供应,他便故意想办法刁难您。” 长孙严儒直接选择了忽视李苏荷这句话...李兆?那个废物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是把老夫当傻子吗? 这李苏荷也不知道怎么被李兆得罪了,像条疯狗一样,就知道逮着李兆咬... “苏荷,你还是想想办法吧,这些私盐应该怎么处理...” 李苏荷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其中一人便从胸口掏出一叠契约。 “这些是和七家海商签订的私盐契约,一共是四百万斤。” 丫鬟将契约留下,便扶着李苏荷起身,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宁伯侯爷,这些年您的好日子也是过得太顺了...可别忘了,这临安城可不是养老的地方...我不管您能卖多少出去,我的那份钱,一分也不能少。” 长孙严儒将桌上的契约拿起来,脸上浮现狰狞的神情,恨不得将李苏荷抓回来肆意的蹂躏... 虽然被李苏荷毫不留情的出言训斥,但长孙严儒明白,这个女人确实有本事,原本内帑织造的走私路线有一半都是出自李苏荷之手。 如果李苏荷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那他早就对其不客气了... 管家走到身旁小声道:“侯爷,四百万斤卖出去,咱们手上还压着七百多万斤...” 长孙严儒正在气头上,当即转身就是一巴掌,就这管家的脸颊抽得像是烤红薯一样。 “难道没有李苏荷,本侯爷就没有办法吗?” “压低价格,分散卖给民间的商行!” ...... 晴文馆。 相较于宁伯侯府的低气压,这里依然是热闹非凡。 继上一次慈善拍卖会过后,这一次晴文馆外面再次出现人潮涌动的场景。 临安城里能叫得上名号的商行皆是纷纷露面。 这一次都不需要李兆下请帖,这些商贾都是听到消息后便主动前来参加。 和上一次一样,晴文馆外还是拉着一条横幅,只是上面的内容变了。 内务府招商大会! 第45章 震惊的苏文璋 晴文馆里的一楼大厅里已是人头攒动,众人皆是在纷纷猜测,这一次九殿下到底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宋世杰老神在在的分析道:“老夫看来,这招商大会应该不同于拍卖会,乃是招集商贾,继而讨论商业之事。” 周围十几个商贾都凑上来,毕竟宋世杰是宋氏牙行的当家人,论资历论资产都是在座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宋老,莫非是九殿下要同我们做生意?”一个商贾有些激动的问道 周围的人也露出希冀的神色。 现在临安城里的商贾哪个不眼红阿里商行,那香皂、肥皂还有镜子可是被四通商行垄断了。 不少人都登门拜访想要承接阿里商行的商品,奈何连门都进不去就直接被拒绝了。 宋世杰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老夫看来,九殿下做生意可不止一个阿里商行,待会儿各位自然就知道了,老夫就算说得再多没用,不过待会儿要是真有什么好生意,老夫可是会当仁不让啊。” 说罢,一众商贾皆是纷纷发出笑声,心里都开始期待九殿下到底会和他们做什么生意。 而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一个老头正独自坐在一桌,不像其他商贾,这老头一个姑娘也没点,而且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商贾,而像是一个老儒生。 如果李兆看到这个老头,绝对会瞪大眼睛...苏大人您来干什么? 这正是大唐的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大臣,苏文璋... 任谁也猜不到当朝的一品大臣,掌管大唐钱袋子的大佬会出现在青楼里。 苏文璋看着这些商贾一个个兴奋的神情,心里不禁疑惑,这九殿下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这些商贾给忽悠得像是孩童一般。 他本就是户部尚书,自然对于商贾之事也十分了解,毕竟大唐兴商,户部也有专门针对民间商贾的行商司。 但一直以来这些商贾都畏惧朝廷,哪怕户部开出优越的行商条件,这些民间商贾依然是畏手畏脚。 而这九殿下只是拿着内务府的招牌就能吸引来如此多的人,苏文璋不禁怀疑,难道是户部的招牌还比不过一个内务府? 不多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便走上台,台下的众人便是安静下来。 对于这个中年人,众人皆是不陌生,虽然他是最近才出现在临安城,但他可是阿里商行的大掌柜。 不仅如此,如今的黄大楼也代表着李兆,同时代表着内务府... 黄大楼朝众人拱拱手,笑容满面的挥挥手。 几个下人便将一块木板推上来,接着挂上一块写满文字和符号的白布。 在白布的顶端写着几个字:皇商投标大会。 黄大楼转过身,接着开口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不为别的,咱们都是商人,谈的自然也是商事,诸位可以看看这白布上的内容。” 不少人都按耐不住,争先恐后的站起来走到台前,仔细阅读白布上的内容。 皇商两个字自然是好理解,不过以前只听说过皇庄,这皇商还是头一次听说... 在看清白布上的内容之后,众人皆是露出沉思的神情。 这上面所提及的皇商,便是专门为皇室提供商品的商贾,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白布上却说明,内务府不会支付任何费用...换句话就是说,拿一个皇商的名头,空手套白狼,让这些商贾免费为皇室提供供品... 这些商贾都不是傻子,心里皆是暗道,这九殿下又是来当土匪的? 买东西不给钱...这简直比上一次还要像土匪,毕竟上一次好歹还能得到皇帝的私人物品,而这一次则是一根毛都没有。 苏文璋此时也陷入沉思,他没想到李兆的手段居然就是这样...在他看来,这些商贾除非是疯了,不然根本不会有人上当。 黄大楼见气氛有些微妙,也是不慌不忙的道:“我家殿下做生意,向来讲究公平,绝对不会强迫各位,还是那句话,取决自愿。” 一众商贾都意兴阑珊的退回到座位上,如果不是碍于李兆的淫威,只怕是不少人都会转头就走。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兆从后面走上台,黄大楼便是恭敬的退到一边。 苏文璋看向台上的李兆,嘴里喃喃道:“老夫今天就看看,这九殿下到底有什么本事...” 李兆在台上来回走了一圈,眼光所到之处,台下的商贾便是低着头,生怕被李兆点名。 李兆拍了拍手:“我看出来了,诸位都不是傻子。” 这一句话说完,台下的商贾都露出尴尬的笑容... “这笔买卖看起来是亏的,实际上...也是亏的。”李兆笑着道:“毕竟让你们为皇室提供贡品,但是又不给钱,这确实没有道理,你们说我是土匪,那也是应该的。” 众人皆是心道,您还知道您是土匪啊...不过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脸上依然挂着僵硬的笑容... “不过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李兆从台上走下,手里的折扇微微摇晃:“你们都是商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你是卖布的,他是卖茶的?” “当然不是,因为你们的本质都商人...” 宋世杰很快便品出李兆这番话里的意思,脸上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 抬起手开口问道:“殿下想说,我们是花钱买一个身份?” 李兆朝宋世杰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老家伙不愧是四大牙行之一的当家人,这脑子确实转得快。 “宋老板说得对,但是说得也不全对。” 李兆继续解释道:“打个比方,你们两个都是卖布的,但是你家的布是皇室用的,我作为一个客人,我会买谁家的布?” 眼前的商贾抢答道:“当然买皇室供应的布,这不就是和皇宫里贵人用一样的东西吗,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尊贵!” 李兆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商贾对于金钱的嗅觉还是很敏感,自己短短的几句话便让这些人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其实后世也有不少的商家用这种办法,比如免费给某某国皇室提供衣物,那他对外就可以打出皇室贡品的招牌,这可是免费的广告。 尤其是在古代,这种广告效应只会更加夸张,毕竟大唐不缺有钱人,只是大家能消费的东西不够多。 而如何让一个普通的东西卖的更贵,那当然就靠骗...呸...当然就是给它赋予更多的价值... 一个真皮包,和一个人造革但是印着lv的包,哪个更贵? 自己只是将这些人原本的禁锢思想简单的扩散,剩下的不用多说,聪明人都能知道这背后蕴含的商业价值有多大。 至于那些听不懂的人,那算了...你没有赚钱的命... 宋世杰当即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殿下,咱们给皇室供应的供品,是否能在民间继续买卖?” 在场的众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李兆,毕竟这才是关键... “当然可以,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咱们白纸黑字的写在契约上,到时候出了问题,大家可以来内务府找我。” 此话一出,众人原本就有些隐隐策动的心,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一个商贾站起身问道:“殿下,这皇商的资格怎么得到!” 李兆再次走上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道,本殿下就是要你们心甘情愿的花钱... “既然是投标大会,当然和之前拍卖一样,价高者得!” 原本还和和气气的一众商贾,此时看互相之间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敌意...脸上都写着几个字:老子必须当上皇商! 李兆此时已经从后台走上去,黄大楼则是再次走到中央。 “诸位,第一个竞价标段项目,是皇宫的布匹供应,皇商资格为期三年,最低竞价十万两,各位可以开始了。” 黄大楼的话音刚落,一个长胡子老头便激动的举起手。 “我罗云堂出价十五万两!” 另一个商贾紧接着喊道:“锦衣房出价二十万两!” 这布匹的利润可以很低,当然可以很高,毕竟针对不同消费群体就有不同的产品。 但众多供品之中,很明显布匹的供应是最抢手的一类。 而临安城几乎汇聚了大唐所有知名的布商,这竞价的现场一时间也变得无比沸腾。 苏文璋早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宛如疯了一般的一众商贾。 就这么简单? 李兆就用了几句话,就让这些商贾不仅愿意免费提供供品,竟然还要花重金来购买资格? 苏文璋突然觉得这商贾之事变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看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细细品味起来却觉得深不可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布匹的皇商竞价已经来到了四十万两银子。 苏文璋的脸上的震惊之情,简直比他当年进入内阁的时候还要夸张... “这李兆..简直是个妖孽啊...” 第46章 被割的韭菜 一个时辰过后,关于皇室供应的公开招标便结束。 李兆原本预计能收去六十万到八十万的银子,结果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足足凑了两百万银子,这可不是口头支票,而是实打实的两百万银子。 只能说这一点还得归功于黄大楼,这家伙在经商上确实有天赋,说是狡诈也不为过。 黄大楼将同样的一份差事细分成了三种甚至四种类目,比如瓷器的供应,就分成了观赏摆件、生活用具以及古董文玩。 对于黄大楼这种骚操作,在场的商贾不仅没有反感,反而是感恩戴德。 如果不分类,那顶多也就是八九个类目,这可谓是僧多肉少啊,尤其一些实力不太雄厚的商贾,对此就更加感激。 皆是在心里暗道,九殿下真是好人啊,让我们都能有钱赚! 虽然有不少人都得到皇商的资格,但对比此时晴文馆里人数,大部分人依然是满脸愁容,就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李兆再次走上台。 嘴角隐隐浮现一抹狡猾的笑容...你们既然都这么想消费,我可是一个大善人啊,自然不能让你们有钱花不出去... 投中皇商资格的人便可以去内务府挂牌,李兆按照后世国企对于民间公司的管控方法,在内务府里建立了内部名录,只要进入这个名录,那以后不仅是皇宫供应,内务府的其他生意也会有限考虑。 但那些没有投中皇商的人呢? 李兆拍手道:“诸位也不必如此灰心,皇商三年会重新投标,诸位都还有机会,这一次虽然没能得偿所愿,回去沉淀一下,三年后还有机会。” 众人皆是苦笑着点点头,只恨自己没有提前准备好足够的银子。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与人为善,诸位既然来参加招商大会,就是给我面子,我必然不会让各位空手而归。” 此话一出,那些没能取得皇商资格的人再次眼前一亮。 九殿下还有生意和我们做? 李兆看着台下这一张张充满希冀的脸庞,就是看着一片韭菜,这可都是送上门来的银子啊... “刚才黄大楼已经与诸位说明,成为皇商还可以在内务府里挂牌,成为内部合作商,这个资格相当于是送给皇商的。” “但其实,诸位只需要花少量的银子也能成为内务府的内部合作商,不过必须是有实际产业的商贾,光有钱还是不行,毕竟咱们是做生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露出欣喜的神情,没想到还有机会成为内务府合作商! 虽然比起皇商,这内务府合作商的名头看起来要差很多,但有总比没有强啊,关键是这就等于是和九殿下搭上了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九殿下做生意,这可是花钱也不一定能拥有的好处。 而那些获得皇商资格的商贾也没有反对此事,心里甚至有点开心,毕竟自己只出了皇商的竞价,就免费得到了合作商的资格。 苏文璋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作为内阁大臣,大唐的户部尚书,一年掌管近亿的白银,他不是没有见过钱... 哪怕李兆靠贩卖皇商资格赚了两百万,但在苏文璋的价值观里,两百万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关键是...这家伙赚钱的手段简直太离谱了...谁能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而且这钱赚的也太轻松了吧...这比劫道抢钱还来得快... 在苏文璋看来,李兆这法子不像是在做生意,倒像是在骗钱...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些精明的商贾都很吃李兆这一套,而且都是心甘情愿掏的钱。 先是皇商资格,现在又钻出来一个内务府的合作商...苏文璋不禁在心里暗道... 要不然户部也试试这个法子,弄个户部合作商? “诸位,我还是那句话,这合作商也是取决于自愿,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到黄大楼这里报名,明日再去内务府提交文书。” 说罢李兆便转身走下台,而台下的众人看向李兆的眼神,皆是充满了深深的崇敬之色。 接着一群人便冲上台将黄大楼包围起来,一个个都露出饥渴的眼神。 黄大楼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尴尬的道:“诸位,别慌,这合作商的名额很多,都有份儿...唉唉,谁在扯老子的裤子!” 李兆回到三楼的包厢里,秦思思站起身盈盈一鞠,她看得出殿下的心情很不错。 “殿下做生意的本事,只怕是整个大唐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李兆无奈的摆摆手:“这些大唐的商贾都很有钱,但是又很抠,与其让他们的银子在地窖里发霉,还不如拿出来为郭国家做贡献。” 秦思思捂嘴笑了笑,打趣道:“殿下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银子放在自己的荷包里。” “嘿嘿,知我者,思思也。” 说着李兆便伸出手在秦思思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捏了一下。 门外此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您不能进去,这是九殿下的私人包厢。”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他的老师来了!” 苏文璋的声音很大,而且李兆对这个声音自然是很熟悉,毕竟记忆里自己可是跟着他学了八年的四书五经。 李兆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苏文璋?这个老家伙来找自己干嘛? 毕竟这老家伙平日里连自己的府邸都不曾拜访,怎么跑到青楼上来逮自己? 莫非号称清流文官之首的苏大人...也喜欢烟花柳巷? 房门打开,李兆脸上带笑,神情微妙的拱拱手。 “学生李兆见过苏师傅,没想到苏师傅也来照顾我的生意啊。” 苏文璋被李兆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故作镇定的哼了两声便直接往屋子里,生怕外面的人把自己认出来。 李兆忍不住想笑,心道,这个老家伙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这倒是难得一见。 秦思思连忙施礼道:“见过苏大人。” 苏文璋本以为房间里只有李兆,没想到秦思思居然也在...之前秦思思还是贵妃的时候,他曾在宫内的宴席上见过几次,对于秦思思这样出众的女人,自然是印象深刻。 李兆看出苏文璋的顾虑,于是开口道:“思思,去后厨准备几道精致的菜,苏师傅来了,我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秦思思旋即朝着苏文璋又施了一礼。 “奴家这就去后厨看看,苏大人放心,奴家今天可没见过苏大人。” 苏文璋内心暗道,这秦思思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自己什么都没说,她就主动打消自己的顾虑,难怪当初陛下如此喜欢她。 见秦思思离开,苏文璋绷着的老脸也是放松下来。 还不待李兆开口说什么,苏文璋突然凑到李兆的面前,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李兆当即愣在原地,心道,这老家伙莫非是暗恋本殿下? “九殿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李兆马上往后退了一步,认真的道:“苏师傅,不可以,我是直男...” 苏文璋愣愣的道:“直男?何谓直男...老夫不管你是不是直男,老夫想问你,可否来户部任职!” 啊? 李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大唐第一纨绔,去户部任职?您是不是酒喝多了? 第47章 我不当官 苏文璋本以为自己抛出橄榄枝,李兆一定会心动。 毕竟这可是名正言顺进入六部的机会,比起李兆现在掌管的内务府,户部才是能真正影响朝堂。 如今的几位皇子之中,也只有老二近来被任命为通政使,其余的虽然有上殿议事的权力,但也仅限于此。 当然这其中得排除老三,李源在朝堂上的门生众多,丝毫不亚于太子,即便他没有在朝中任职,依然能够左右局势。 但结果苏文璋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兆居然一口就将自己回绝了。 完全没有一丝犹豫,而且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也不是假装的,这家伙似乎真的对户部不感兴趣... 苏文璋再次开口道:“九殿下,你是不是担心只是挂个闲职?” “放心,老夫用清誉担保,只要你来户部,老夫让你直接任职户部主事!” 这户部主事可是实打实的四品官职,多少人等一辈子也等不来一个四品。 而户部主事的权力亦是极大,就比如度支主事,这可是掌管了国库银钱收纳支出的位置。 苏文璋盯着李兆的神情变化,心里得意的道,老夫都许诺四品官了,就不信你还不心动! 李兆伸出手,抠了抠鼻孔,一副犯贱的模样。 “哦?四品官啊,我这内务府总管可是从二品啊。” 苏文璋忍不住想要骂娘,内务府总管是内廷的官职,这怎么能和朝堂六部的官职比较? 苏文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尽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九殿下,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是怕谢阁老不同意吗?还是怕陛下不允许?你且放心,老夫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薄面,只要老夫开口,陛下那边自然不会阻拦。” 李兆再次发出一声毫无灵魂的,哦... 陛下?自己的皇帝老爹当然不会阻拦,别说是户部主事了,只要自己真的想当官,李明乾甚至可以把苏文璋的户部尚书送给李兆... 只是在李兆看来,内务府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不归属朝廷,这是皇帝的直属机构,这样一来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行改革和重组,并不会收到朝廷的监管和约束。 而户部虽然台子大,但这毕竟是关系到国家的朝廷机构,想在里面搞点事情出来,只怕是自己三天两头就得被监察院那些言官请去喝茶。 但更重要的,李兆并不想太过引人注意,他在内务府赚多少钱,自己那几个哥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要是自己在户部办成什么大事,那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就会发生偏移。 太子和老二,还有老三,哪个不是疑心病晚期患者,只要感觉到苗头不对,他们绝对会把枪口转向自己。 反正都是赚钱,在李兆看来,内务府和户部是一样的,更何况他不是一个爱国的人,内务府赚的钱是自己的,户部赚的钱是朝廷的...老子起早贪黑的做生意,难道就是为了朝廷那点可怜的薪水? 苏文璋此时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曾经的学生...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心中暗道,难道这家伙不满意户部主事的职位?他想当侍郎? 苏文璋咬着牙说道:“户部侍郎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没有人一上来就当正二品侍郎官衔的...只要你好好在户部干,老夫保证,别说户部侍郎,就算是老夫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可以给你!” 李兆叹了口气,眼神一转,脸上随即出现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悠悠的看向窗外的街道。 “苏师傅,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想必我不用说您也应该明白。” 苏文璋愣了愣,眉头紧锁,很快便明白了李兆这话里的意思。 可他依然是不打算放弃,毕竟在见识了李兆的圈钱手段之后,苏文璋心里有一个坚定的念头,那就是只要这小子进了户部,那户部的国库收入绝对会极大的提升...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厚脸皮的让李兆去户部上班。 “九殿下...” 李兆抬起手,示意苏文璋不用再劝了。 “苏师傅,如果您还念着我们这段师生的缘分,就不要再劝我了。” 苏文璋本想继续劝说,结果李兆这句话直接将他架在了老师的位置上...正如李兆说的,他和这些皇子都有八年的师生情,就凭这一点,自己不可能逼迫李兆,不然还算什么老师... 李兆瞥了一眼苏文璋,看到这老家伙无奈的叹气摇头,心道,终于是把这老家伙的念头打消了。 他还真怕苏文璋不死心,即便今天没有得逞,后面也得天天来太平园找自己。 被一个内阁大臣随时盯着,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苏文璋虽然看起来为人正直而且事事以国为重,但李兆从原着里发现,其实苏文璋是个很不错的长辈。 老二继位之后要残杀兄弟,苏文璋亦是前前后后上书几百道,希望老二能放过太子和老三,甚至不惜在养心殿外跪了两天两夜,最后昏厥过去才被人抬出宫。 这些便足以看出,苏文璋其实对于这些跟自己学习过的皇子们,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李兆也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只要拿师生缘分来说事,苏文璋就绝对不会苦苦相逼。 李兆心中有些想笑,谁能猜到苏文璋居然会来青楼里看自己怎么骗钱...要是早知道这老家伙来了,自己绝对不会放他进来。 苏文璋突然又抬头问道:“你那内务府合作商的办法,户部是否能用?” 面对苏文璋的问题,李兆并没有含糊其辞,而是极其认真的给苏文璋分析了其中的权衡利弊。 反正就是一句话,内务府能办这件事,但是户部办不了...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首先第一点,商贾向来是畏惧和朝廷做生意,毕竟朝廷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这赖账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早在大唐南迁之前,朝廷便官方印发了一种纸钞,名为大唐宝钞,以此来代替银两。 一开始民间的百姓和商贾们自然是用银子兑换了大量的宝钞,但后来户部则是不计后果的大量发行宝钞。 直接导致货币贬值,商贾们拿着宝钞无法兑换出相应的银子,一时间大唐宝钞便成了笑话,最终不了了之。 相反的,民间的钱庄反而发展不错,商贾对于钱庄的信任都远远超出了对朝廷的信任... 其二便是户部已经存在了太久,其中的规矩和组织架构已经根深蒂固,想要将新的东西重新塞进去,就显得牛头不对马嘴,长此以往不仅不能赚钱,反而还会亏钱。 李兆指出这两点后,苏文璋便是陷入沉思,以他的智商自然明白李兆在说什么。 同时苏文璋也不得不承认,李兆所说的话很有道理,哪怕户部搞一个合作商出来,只怕是也无人问津,最坏的结果的是不少官员甚至会趁此机会捞钱,扰乱民间的商行,到时候反而会影响朝廷的商税。 苏文璋自嘲的笑了笑:“老夫当了几十年的户部尚书,没想到今天倒是被你上了一课。” 李兆不禁在心中高看苏文璋一眼,不愧是内阁大臣,苏文璋很快便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好,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李兆提起茶壶,一边给苏文璋倒茶一边说道。 “苏师傅,也不必如此灰心,我替户部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文璋纳闷的看了看李兆,怎么感觉这家伙在用忽悠那帮商贾的法子,在忽悠自己... 但关键是,自己听到李兆这句话,居然还有点心动... 苏文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向李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慈祥,似乎眼前的老九,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那老夫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第48章 苦闷的燕王 临安城外十里的凉亭之中。 房玄龄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却是泪眼婆娑。 李兆忍不住笑道:“小房,哭哭啼啼作甚,让你去修河筑堤,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拼命。” 房玄龄声音颤抖的道:“玄龄感激恩师能给我这个机会,玄龄一定不负恩师的期望。” 李兆身后的另外三个学生皆是露出羡慕的眼神。 几日前的早朝上,李明乾问话一众官员是否愿意前往河南整理河事,结果不出李兆的预料,根本没有人愿意去。 太子和老三之间也是互相推辞,生怕被李明乾强行点名。 谁都知道这修河筑堤是吃苦不讨好的差事,历来被安排去干这事情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朝中受排挤的人。 李兆这个时候站出来推荐自己的门生,自然是没有人出言阻拦,甚至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李兆的脑子不太好... 别人都是想尽办法撇开关系,这家伙倒好,自己主动往坑里跳。 跟着这家伙的门生也真是可怜... 只是这些官员怎么都想不到,李兆的门生们一个两个都恨不得去河南的是自己,哪里会有半点怨言。 李兆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碰到了你无法处置的时候,再将锦囊打开。” 房玄龄认真的点了点头,恩师这几日已经将此去要做的事情一一交代,在房玄龄看来,恩师除了没有亲自去河南道,几乎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如果自己还不能完成任务,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凉亭外除了朝廷安排的随行人员,还有上百号大唐建筑公司的人,这些都是能工巧匠,而且十分熟悉水泥的配置和使用。 十几辆马车停靠在官道上,每一辆车上都荷载了八百多斤的水泥,后续阿里商行还会持续往河南输送水泥。 房玄龄等人自然是在府上见识了李兆使用水泥,可以说这简直就是神器啊,直接颠覆了四个人的三观。 当知道这水泥是通过恩师的新学所发明出来的后,四人对于李兆的崇敬之情则是更加深沉。 李兆叮嘱道:“我给你挑选的这些人都是工部出身的,别看他们都是匠人,他们才是你这次修河筑堤最需要倚仗之人。” 房玄龄连连点头,认真的回道:“学生谨遵恩师的吩咐,只是...只是...学生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还望恩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几位师兄弟,恩师就托付给你们照顾了...” 其他三人也是面露悲伤的神情,虽然四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每日在一起学习恩师的新学,这种特殊的羁绊无形之中已经根植在四人心中。 郭嘉严肃的道:“二师弟,你且去安心办事,我等会替你好好照顾恩师!” “恩师!保重!学生去了!” 房玄龄终究是忍不住悲伤的情绪,为了不让恩师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样,房玄龄鞠了一躬便转身朝着车队走去。 原着里的一代名臣,李兆不知道自己的安排会将房玄龄的命运轨迹改成什么样,但是有一点李兆是确信的,房玄龄这样的的人,不管怎么改变,他依然是房玄龄,依然会成为让人瞩目的存在。 车队浩浩荡荡的顺着官道往北边而去。 李兆能看见房玄龄从马车里探出头,还在不住的回望。 李兆抬起手揉了揉眼眶,老子怎么还有点舍不得这个家伙... 徐宾开口笑着道:“恩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舍不得二师兄...” 徐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兆一个眼神给吓得闭上嘴... “你们三个,今天的数学试题做完了?化学实验做了?尤其是你徐宾,你现在连二元一次方程都没搞明白,再学不会,别怪为师把你逐出师门!” 徐宾顿时一脸的无辜...比起另外三位师兄他的新学进度自然是最慢的...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啊。 燕王府 自打完颜弘光和金木必回到西凉后,燕王李明渊便整日愁眉苦脸。 原本谈好的事情,这两人回西凉后不仅翻脸不认人,而且还断了燕王在西凉一切利益。 燕王几次三番书信表明自己与截杀之事没有关系,奈何完颜弘光是认定了此事就是燕王的手笔,并且表示绝对不会和燕王有任何瓜葛。 为了提升自己旗下私兵的战力,燕王本来还花了重金从西凉购买了上千匹战马。 结果西凉单方面收了钱之后,自己连一根马的毛都没有看见...纯纯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关键是这件事还没办法找谁理论。 燕王怎么也想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坑自己,自己与西凉的合作可是极其隐秘,谁会提前收到风声?而且还能嫁祸到自己头上? 不仅如此,张居正在前不久上呈朝廷的奏报中表明,自己的封地里偷税漏税,实际的人口和土地,与封地黄册之中的记录完全不符。 李明乾便是以此为理由直接让燕王留在临安,而且还派了锦衣卫十二时辰在燕王府外盯梢。 虽然自己的私兵藏得很好,但燕王还是怕被张居正查出什么端倪。 这家伙一路南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明面上在宁王的封地,结果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又跑到雍王的封地。 已经有一大半的皇室宗亲被张居正搞得焦头烂额,而且这家伙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燕王前前后后差人去给张居正送礼,都被张居正的家人直接拒之门外。 如今燕王的处境可谓是一言难尽,即便有心处理这些事情,但被限制在临安城,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攸一瘸一拐的从门外走进来。 “燕王殿下,九殿下登门拜访。” 李明渊愣了愣,他想不到李兆会来找自己,但还是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李兆便笑嘻嘻的走进李明渊的书房。 “是谁招惹了燕王叔叔?告诉我,我去帮您打断他的腿!” 说罢李兆还看了许攸一眼,许攸则是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怎么感觉九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燕王叹气道:“我的事情可不是你能帮得上的,老九你来我府上作甚?可是又被老二陷害了?” 李兆自然是顺着燕王的话说:“那倒没有,为了报复老二在我封地里豢养私兵,我手下的人已经断了老二几条走私的线路,如今老二倒是没有再来招惹我。” 燕王故作无奈的说道:“唉,你们几个兄弟之间互相争斗,也不念及一点兄弟情分,这老二着实太过分了。” 李兆在心中吐槽,这燕王果然是个演技派,明明是他在坑害自己,居然好搞得像个老好人... “燕王叔叔,被圈禁在临安城里,不好受吧。” 李兆的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燕王微微皱眉,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个侄儿有点让他觉得陌生... 燕王摆摆手:“其实临安城挺好的,我倒是想在临安多待一段时间,何来的圈禁一说,不过是配合朝廷罢了。” 李兆摸着下巴,缓缓的笑道:“我如果有办法让您离开临安,燕王叔叔可有兴趣?” 闻言,燕王顿时脸色一变。 “嗯?我的好侄儿,你有办法?” 第49章 泼脏水 李明渊此时陷入深深的沉思,一旁的许攸亦是露出凝重之色。 相反的,李兆则是神情泰然的看着二人。 李明渊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小侄儿就是个无用之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借李兆的封地豢养私兵。 但自从那一次殿前比词之后,李明渊发现,这个小侄儿似乎和他印象中的形象慢慢开始分离,逐渐让他有些看不清。 虽然李兆暗地里还是如他预期的那般与老二在争斗,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但细细想来,李兆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吗? 阿里商行...晴文馆...内务府...这一切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东西,隐隐让李明渊感觉李兆在布局... 尤其是刚才对方提出的条件,更是让李明渊不得不重新审视李兆。 李兆笑着道:“燕王叔叔,这笔买卖对您来说应该不亏吧?用一座岛,换您的自由...” 接着李兆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脸上的神情亦是变得深沉,就像是一只在盯着猎物的野兽... “而且,对您来说,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离开临安城吗?” 李兆提出的交易条件很简单,让李明渊用舟山群岛中一座岛作为交换,而自己则会想办法让他离开临安城。 只是李明渊很疑惑,李兆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舟山群岛的情况?毕竟这海上的事情,他向来做的极其隐秘,就算是太子和老三也不可能知晓。 虽然一座岛对于李明渊来说并不重要,甚至比起他眼前的处境,这笔买卖并不算亏。 但李明渊不喜欢这种被人看清底牌的感觉,李明渊隐隐感觉,李兆似乎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 如果换做其他人在他面前,此时的李明渊绝对已经起了杀心。 李明渊脸上的阴影散去,很快便展露出慈善的目光:“不就是一座岛吗,老九你既然喜欢,便拿去吧...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离开临安?” 在李明渊看来,封禁自己的命令是来自养心殿,来自自己那位皇帝哥哥。 即便李兆如何得到圣上的宠信,也不可能以此来改变圣心,毕竟这是朝廷在变相的削弱藩王的势力,这是大势所趋,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意志就发生变化。 而自己在藩王中自然是最出众的那一个,且不说内阁会不会同意此事,自己那个皇帝哥哥就不可能给自己离开临安的机会。 “燕王叔叔,有些事情,只需要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这并不重要。” 李兆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李明渊。 “咱们老李家的人,谁没有一点秘密呢?燕王叔叔应该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吧?” 李明渊愣了愣,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站在李明渊身旁的许攸却是清楚的感觉到...刚刚燕王殿下是真的动了杀心... “哈哈哈哈,外人皆是以为老九纨绔不堪,在本王看来,你的本事怕是不在太子和老三之下啊!” 李明渊接着便朝许攸吩咐道:“将那座岛送给老九吧,就当是我这个叔叔送给侄儿的礼物。” 见李明渊已经同意这笔交易,李兆故作欣喜的笑道:“那我就多谢燕王叔叔了。” 两人皆是发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声,门外的下人却是觉得这笑声格外的瘆人,这屋子里一老一小就像是两只狐狸,这笑声之下的心思,谁也看不出深浅。 李兆站起身,突然又停住脚步,神色不自然的看向李明渊。 “对了,听说西凉的使团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截杀,这件事燕王叔叔知道吗?” 李明渊脸色凝固,随即笑着道:“此事谁人不知,但这件事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哦...我也是听父皇提起过,说是截杀西凉使团的人中有一个厉害刀客。” 李兆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说起来我在老二的身边也见过一个刀客,还是个独臂刀客...” “哈哈哈,燕王叔叔,你说会不会是老二派人去截杀西凉使团?老二是疯了吗?” 接着李兆便自言自语的朝着门外走去,嘴里念叨着什么却是再也听不清。 而随着李兆离去,李明渊脸上的神情却是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阴风,一股古怪的气氛充斥在房间里。 虽然李兆看似只是随口的几句话,但李明渊却是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尤其是听到老二的身边有一个独臂刀客的事情... 许攸缓缓开口道:“独臂刀客,燕王殿下,难道这件事是二皇子...” 二皇子和燕王之间虽然在私底下也有过不少争锋,但也只局限于几个出海口的争夺,并不至于让两人彻底撕破脸皮。 但如果二皇子插手燕王和西凉之间的事情,这其中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云刀...” 燕王的声音刚落,一个身材看似瘦削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这便是燕王手底下武道修为最高之人,一代宗师,天下霸刀,归海云刀。 “霸刀,除了你,还有谁会?” 归海云刀先是摇摇头,接着又露出一丝深思的神情。 “还有一人...是我的师弟,当初被我斩断一臂便销声匿迹...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这个归海云刀是个狠人,同时也是一个疯子,当初霸刀门乃是名震江湖的门派,而归海云刀则是霸刀门几十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 但到后来,这个最有天赋的弟子却走火入魔,持刀将整个门派屠戮殆尽,至于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归海云刀自己才知道。 之后归海云刀便是一步踏入宗师境界,成为天下唯一的霸刀。 只是外界不知道,当初归海云刀放走了一个人,也就是说这天下还有第二个会使用此刀法之的人。 李明渊低着头,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接着又怒目而视。 他如何还猜不出来,为什么完颜弘光会认定是自己派人去截杀,看来这是有人在故意给自己泼脏水。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只有自己手下的归海云刀才会使用霸刀。 李明渊心中暗道,老九这无心之言倒是给本王提了个醒,不然本王怎么能猜到,这背后之人居然会是老二... 李明渊根本没有怀疑李兆的动机,在他看来,老九本就和老二不和,应该是想着趁此机会栽赃老二。 只是老九应该也想不到,老二居然真的就是截杀使团之人。 李明渊对自己的想法无比的肯定,这也如同李兆所预料的那样。 因为李兆相信燕王是个极其聪明且极其自负的人,这样的人不会相信别人说的什么,而是会更相信自己所猜到的东西。 自己不需要说的太详细,只需要稍微提点一两句,燕王就会猜到自己所需要的结果,而且会无比的坚信这个结果。 毕竟在燕王看来,霸刀这件事情就连他都不知道,也只有归海云刀和他那个断臂的师弟知道。 片刻后,李明渊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 只见桌面上旋即出现无数龟裂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二既然想把本王往绝路上逼,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对于自己这些侄儿,李明渊向来都没有刻意放在心上,毕竟他并不关心争储一事,因为他也在觊觎那张龙椅。 只是他没想到,向来选择中立的老二,原来也有一颗想当皇帝的心... “许攸,你说老二是怎么知道本王和西凉的事情?” 李明渊自言自语的道:“不管他想做什么,本王都不会放过他。” 第50章 老子不干了 郭嘉正在燕王府外候着,见自己的恩师出来,便是迎上去。 “老师,燕王殿下可是同意了?” 作为自己的学生,而且郭嘉又是一个极善于谋划之人,李兆便是将一些事情告知了郭嘉。 李兆走上马车,笑着点点头:“我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燕王很难不心动啊。” 马车并未返回太平园,而是直接朝着皇宫而去。 对于自己老师的谋划,郭嘉自然是打心底里佩服,整个朝廷能如此拿捏燕王的人,恐怕连太子和三皇子也做不到。 “老师,您准备怎么让燕王从临安脱身?如今陛下可是铁了心要削藩,而谢阁老为首的内阁亦是不会对此事松口。” 郭嘉的这句话也算是说在了点子上。 其实皇帝老爹这一关并不难应付,自己如果说让燕王离开临安,即便不需要理由,李明乾也会同意自己的意思。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谢东阳这群老家伙身上。 谁让大唐的制度并非是皇帝的一言堂,虽然皇帝能决定诸多事情,但内阁却依然有力量和皇帝分庭抗礼。 向来朝廷的内部矛盾就是这样,内阁就相当于宰相,这就是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博弈。 虽然在对外的事务上,内阁和皇帝几乎会保持一致的态度,但就削藩这件事上,谢东阳是绝对不会妥协半步。 李兆瘫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而郭嘉也习惯了自家老师这副做派,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李兆在几个学生心中的地位。 郭嘉知道,恩师只是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恩师比任何人的城府都要深沉。 “奉孝,如果你是谢东阳,你觉得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放燕王离开,况且这临安城里,如今可不止燕王一个藩王,要是燕王要走,其他藩王自然也要走。” 郭嘉沉思了片刻,却是摇摇头,即便是他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要稳固推进削藩的事情,又要给这些藩王喘口气的机会,这本来就是无法两全其美的事情。 李兆微笑着看着郭嘉,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办法,只是他想看看郭嘉的本事。 “奉孝,鱼和熊掌自然不可兼得,若要有所得,必然有所失,不管是对于朝廷也好,对于藩王也好。” 郭嘉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恭敬的抬起手。 “学生明白,削藩必然不会变,但方法可以变,朝廷若是退一步,藩王势必也会退一步,这是一种不用言明的平衡。” 朝廷和藩王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平衡,在近些年来因为藩王的强势崛起,这种平衡开始出现倾斜,这才是朝廷为什么主张削藩的原因所在。 藩王的制度是大唐开国之时便定下的,经历了数百年,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藩王的问题,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即便李明乾提出的彻查户籍土地,以及削减军队,这种方法也只能短时间内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要真正将藩王的根脚从封地里拔出来,依然显得后继无力。 毕竟朝廷不可能年年对天下彻查户籍土地,也不可能随意的削减军队,这就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哪怕大唐的国库再充足,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李兆满意的点点头:“你回答得不错,那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方法削藩?” 郭嘉却是尴尬的抠了抠后脑勺,虽然他领悟了老师话中的含义,但对于如何削藩却是完全没有头绪。 “请老师责罚,学生愚钝,实在是想不出办法...” 李兆也没有指责郭嘉,毕竟自己若不是靠着上一世的知识,也不可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罢了,你还年轻,以后自然就懂了。” 郭嘉认真的点点头...明明自己比老师要年长十几岁,怎么感觉在老师面前,自己就像是个孩子... 车驾停在玄武门外,李兆便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宫内走去。 郭嘉此时正看着自家老师的背影,满心都是崇拜之情,却是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你是九殿下的学生?” 来人正是金吾卫的禁军校尉秦恒,虽然他得到了李兆的赏识,但明面上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是李兆的人。 郭嘉在府中也曾看到过秦恒到访,只是老师没有提及此人,郭嘉便是也没有多问。 郭嘉拱手道:“在下郭嘉,是九殿下的门生,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 秦恒是个武夫,说话自然要随便得多,笑呵呵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 然后小声说道:“郭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我叫秦恒...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郭嘉对秦恒的耿直也是有些好感,毕竟此人不像是翰林院里那些同僚,说起话来也不用权衡利弊。 “老师对秦校尉也是多有褒奖之话。” 秦恒当即更加开心,笑嘻嘻的道:“殿下夸我了吗?哈哈哈,果然还是殿下慧眼识人!” 郭嘉只是随口一句客气话,没想到秦恒居然真的信了...一时间不知道说此人是憨厚,还是说有点傻... 秦恒接着又叹了口气:“本想着问殿下一件事,看来得过几日去府上再说了。” “秦校尉有何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老师。” 秦恒拉着郭嘉来到宫门的另一侧,朝周围看了看,这才说道:“这几日兵部有调令,让金吾卫中出一批人去西北任职,我想让殿下给兵部递个话,让我不用去西北。” 虽然调去西北边境会提高半级甚至会提高一级的官职,但是比起金吾卫,这边军将领的身份实在算不上什么。 像秦恒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金吾卫校尉,在这种时候自然就会被优先调出去。 郭嘉略微沉思了一片刻,眼神严肃的开口道:“秦校尉,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求老师保下我,而是会主动去西北边境。” “啊?”秦恒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哪怕是金吾卫里面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边军哪里抵得皇城禁军,被调到边军的人,那都等于是变相的流放。 怎么还会主动去西北边境? 郭嘉见秦恒一副不理解的模样,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远处的宫墙。 “秦校尉,如果在这宫墙之内,你能走到哪一步?哪怕老师有心助你,你又能走到哪一步?百户?千户?镇抚?” 郭嘉再次看向秦恒,语气肯定的道:“以秦校尉的功绩和背景,即便老师从中提携,秦校尉也不可能成为金吾卫的统领。” 秦恒自然明白郭嘉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但却还是不明白这和去西北边境有什么关系。 “郭大人,虽然我职位不高,但在这皇城之中,我至少能帮得上殿下,如果去了西北边境...” 郭嘉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崇敬之色,似乎在不远处又出现了老师的身影。 “秦校尉,如果你真的想帮老师,才不应该在这宫墙之内,而应该去西北边境,以我看,老师接纳秦校尉绝不是因为秦校尉这金吾卫的身份,而是看中了秦校尉身上其他的特质,如果秦校尉一直都只是一个金吾卫校尉,那老师和你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郭嘉在人心谋略之上的建树确实异于常人,几乎已经说对了李兆一半的心思。 对于李兆来说,秦恒的存在并不重要,甚至李兆如果想要在金吾卫里面安插暗子,一个校尉根本就不够格。 如果不是当初秦恒那句,殿下是好人,无意间打动了李兆,李兆是绝不会有接纳他的想法。 秦恒脸色凝重的低下头:“还请郭大人给我指条明路...” 接着郭嘉便在秦恒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秦恒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沉重,眉头紧锁,似乎在心里做出了什么改变一生的决定。 秦恒的胸口起伏,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想着能安身立命,但被郭嘉的几句话点醒之后,秦恒的心境却是发生了变化。 西北边境...边军... 郭嘉接着补充道:“其实这件事老师私底下跟我提起过,老师没有对秦校尉明说,这是在等秦校尉自己做出选择,其实...老师很看重秦校尉...” 这些纯粹都是郭嘉临时编出来的,只是在郭嘉看来,秦恒是老师的人,自己自然是要帮助老师笼络人心。 秦恒看向郭嘉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佩之情,亦有感激之意。 抬起手认真的道:“秦恒是个粗人,多谢郭大人点醒我,我已然明白了,我会主动请职去西北边境,还望郭大人告诉殿下,我秦恒绝不会给他丢人!” 接着便一扫之前阴霾的情绪,转身挥挥手,便朝着玄武门外走去。 郭嘉则是朝着秦恒微微鞠了一躬。 走到一名金吾卫面前时,秦恒便将腰间的金刀丢给对方。 “秦校尉?您去哪儿...这还没到轮值的时间呢...” 秦恒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子不干金吾卫了,老子要去西北边军!” 这名金吾卫看着秦恒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懵逼了...暗道,秦校尉这是疯了?好好的金吾卫校尉不当,居然要去边军吃苦? 第51章 忠臣? 谢东阳带着内阁三位大臣,从文渊阁朝养心殿而去。 路上史迁便是忍不住向高忠贤询问有何事。 但高忠贤却是守口如瓶,只说陛下有些事情需要和各位大臣商议。 让内阁几位大臣都去问话的情况并不多见,这让谢东阳等人不由得在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 从高忠贤的神情上来看,至少可以确定,陛下应该不是要问罪... 突然谢东阳心中浮现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高公公,九殿下是不是进宫了?” 高忠贤边走边回过头,赞许的笑道:“不愧是阁老,居然连九殿下进宫都被您说中了,九殿下此时正在养心殿。” 谢东阳苦恼的摸了摸额头,最近几次都是这样,只要和这个九殿下扯上关系的事情,那绝对都不是小事情。 尤其是当初陛下第一次改变削藩政策,谢东阳便是觉得这背后的隐情和李兆有关系。 谢东阳在心里暗道,希望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最好不是牵扯到削藩的事情... 陈嵩将手揣在怀里,缓步跟在几人身后。 “又是九殿下,前几日听闻这九殿下又从那些商贾手中骗了不少钱,此人可真是贪财啊。” 闻言,一旁的苏文璋则是脸色略微一沉,目不斜视的道。 “陈大人,此言差矣,九殿下所行商事,老夫亦是有所耳闻,那些商贾可都是自愿的,何来的骗取一说,如今河南道的河堤修筑正是差钱的时候,九殿下将这些商贾的钱拿来替国家办事,这应该算是大功一件。” 陈嵩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苏文璋居然会主动帮李兆说话,而且话里话外还有一点指责自己道听途说的味道。 平日里苏文璋可以说是几个人里面脾气最好的,还是难得见到苏文璋如此反驳。 不过陈嵩亦是不示弱,微笑道:“哦?难道苏大人就是亲眼所见?九殿下可是在青楼里办的招商会,难道苏大人也去了青楼?” 苏文璋顿时脸色难看,因为他还真去了晴文馆,只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老夫就是去了青楼! “陈大人好歹是弘义阁大学士,说话最好有点分寸,别惹人笑话!” 苏文璋冷眼瞥了一眼陈嵩,便是不再搭话。 陈嵩眼看嘴上占了便宜,也不愿再纠缠下去,毕竟完全得罪了这位户部尚书,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东阳则是不管二人之间如何打嘴仗,内阁也并不是一直和和气气,这些内阁大臣若是完全沆瀣一气,这才是他这个首辅不愿意看到的。 内阁大臣之间有矛盾,这才能更好的稳固内阁的权力不会偏移,也会方便谢东阳管理。 不多时,四人便跟着高忠贤来到养心殿外。 “陛下,谢东阳、苏文璋、史迁、陈嵩,殿外觐见!” 按照往常的惯例,只要李明乾没有回应,便是同意了。 四人进入殿内,便看见李明乾正和李兆在下象棋,上一世这下象棋就是李明乾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李明乾还是此道高手,曾经还拿过业余组的亚军。 而李兆则是一个标准的臭棋篓子,在谢东阳等人来之前,李兆已经输了五把。 输一把五百两银子,也幸亏李兆如今身家丰厚,不然哪怕换做三品大臣来了,也禁不住这么输,只怕是已经输哭了。 见谢东阳等人来了,李兆也是松了口气。 李明乾将一枚车压到棋盘的一角,得意的道:“这把也是为父赢了啊,给钱。” 李兆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谢东阳看着这对父子此时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道,这李兆果然是深得陛下的圣心眷顾啊,他辅助陛下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对一个皇子如此态度。 如果这不是在皇宫之中,这两人倒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 “臣,参见陛下!” 四人皆是微微俯身拱手。 李明乾满意的将银票揣起来,接着才慢悠悠的看向众人。 “四位爱卿,将你们叫过来,自然是有要事。” 就在谢东阳心里暗道,不要和削藩有关..不要和削藩有关... 李明乾则是平静的道:“此事正是和削藩有牵扯。” 谢东阳的内心凉了半截,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只是他猜不到陛下又在这削藩上做什么文章... 如今的削藩政策也是陛下提出来的,陛下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谢东阳当即回道:“陛下,张居正如今已经在各地颇有建树,六名藩王的封地皆是查出户籍和土地问题,此事如果突然叫停,岂不是功亏一篑...” “谁说朕要让张居正回来?他该做什么,继续做便是。” 谢东阳目光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三人,这三人亦是露出不解的神情。 心道,陛下到底要玩什么花活儿? 谢东阳尴尬道:“臣等愚钝,不知陛下是何意?” 李明乾指了指李兆:“让老九给你们解释吧,这也是朕的意思。” 在谢东阳等人来之前,李兆就已经将削藩的另一种方法告知了李明乾,但李明乾却是表示,我不听...我不管... 我儿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对于李兆,李明乾那是彻底的信任,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会害自己? 如果不是担心谢东阳这帮老家伙唱反调,李明乾已经开始拟旨下诏了。 谢东阳狐疑的看向李兆,甚至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情,似乎在说,九殿下,您可别乱来啊... 李兆自然看出这四个老家伙对自己那是相当的不信任...当然,他们不信任自己也是对的,毕竟自己的人设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地方... 李兆抬手指向墙上的天下堪舆图。 “诸位大人,如今我大唐在册的藩王就是十三名,其中所占据的封地便等于半州之地,这还不算上皇室宗亲的族地,削藩之事关系到朝廷政权,同时也关系到天下百姓,父皇此举彻查户籍土地,便是重新给这些封地定下规矩,此举对于江山社稷自是益处良多,诸位不必担心,削藩一事不会就此作罢。” 听到李兆最后这句话,谢东阳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虽然李兆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但他依然欣慰的点点头,甚至还有点赏识李兆。 李兆继续开口道:“不过此举亦是治标不治本,想要长治久安的解决藩王的问题,还需要其他法子,父皇刚才提出了新的政策,由我来给诸位大人解释。” 这彻查户籍人口的法子就是李明乾提出的,谢东阳自然不担心陛下会乱来。 微笑着询问道:“不知是何良策?” 李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平静的道:“这个策略的第一步,就是让在临安城的藩王回到各自的封地。” 啊?谢东阳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身后的其他三人也是露出大写的问号,啥意思?放藩王离开临安?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将他们限制在临安城,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阻碍张居正办事,这不是倒行逆施吗? 陈嵩咳嗽了两声,义正言辞的道:“九殿下,如果放这些藩王回封地,那此事就算是搁置了,削藩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如果停下来,那日后必然会遭受更严重的反噬!还望九殿下慎言!” 陈嵩本来就看不惯李兆,此时抓住机会,自然是要反驳李兆。 谢东阳三人也是没有出言阻止,虽然陈嵩说话是难听了一些,但也算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只是谢东阳微微看了一眼李明乾,毕竟李兆说了,这个政策是陛下提出来的... 李明乾则是不动声色,平静的看着众人,这才让谢东阳又松了口气。 李兆走到陈嵩面前,眼神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陈大人,我话还没说完,您着什么急?难道您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 陈嵩当即有些慌乱,连连摆手:“下官自然不是在质疑陛下,只是此事...此事不可如此儿戏,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下官身为臣子,也有责任替朝廷拨乱反正!” 陈嵩这一下是自己把自己架到了台上,变相的在顶撞李明乾。 但他却没有一丝畏惧,毕竟敢于顶撞皇帝的大臣,这才是忠臣! 谢东阳等人看向陈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暗道,陈大人果然是官员们的楷模啊! 李兆冷笑了一声。 “希望我把话说完以后,陈大人还能如此硬气...” 陈嵩故意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看向李兆:“那就请九殿下言明!” 李兆走到桌案前,提笔在一张纸上挥动。 三个大字便是跃然纸上。 “此法名为,推恩令...” 第52章 皇上,您玩真的? 其实削藩这两个字,在封建王朝贯穿了许多朝代,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封建统治的一个弊端。 如果当权的皇帝拥有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那藩王便是再有想法,也只能老老实实当个臣子。 一旦江山社稷开始动荡,这些藩王就会成为内在的威胁。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拒绝那张龙椅所带来的诱惑,只要有机会,当然是谁都想上去坐坐。 而如今的大唐就开始出现这样的端倪,虽然如今的李明乾凭借强硬的政治手腕,还是能够控制朝局和天下,但李明乾却有一样短板,就是手中没有足够军事力量。 当然这也不怪李明乾,自打大唐南迁之前,大唐便是开始有重文轻武的趋势,武将在朝堂上也是比文官矮半头。 这也是当初不敌西凉被迫南迁的原因之一。 大唐可是以武开国,但是成为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眼下大唐最重要的军队便是三大边军,其中完全受李明乾掌控的便是西南边军。 西北边军则是由四大武勋世家在世袭把持,可以说西北边军有八成的中层将领都是来自四大武勋世家,虽然现在表面上西北边军还算是听朝廷的话,但真到了什么时候,谁也能保证这些军队对朝廷的忠诚。 剩下的北部边军的情况也和西北边军差不多,不过在老二的外公,也就是镇北大将军夏侯盛去世之后,李明乾以极快的速度清洗了北部边军的不少将领,才让北部边军至少有一半能掌控在朝廷手中。 在这样的国情之下,难免这些藩王会生出别的心思,可如今的大唐哪里还有余力再次承受这样的变动,一旦内部战火一起,那四周环伺的敌国绝对不会放过入侵的机会。 这也是谢东阳等人一力主张削藩的主要原因...只是他们想不到,不管他们做什么,这内乱都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只是早晚的事情... 谢东阳看着纸上的三个字,不解的问道:“推恩令?如何推恩?” 李兆轻轻一笑。 “在藩王的封地内,藩王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权,这是开国之初便赋予这些藩王的权力,这是朝廷的恩惠,亦是埋下的祸根,想要从他们手上将这份权力夺走,那无疑是在逼他们造反。” 陈嵩刚想要开口驳斥李兆,结果谢东阳却是微微皱眉,这才让陈嵩闭上嘴。 “九殿下,您继续...” “与其朝廷让他们被动交出权力,不如让他们主动分割手上的权力和封地。” 谢东阳毕竟不是小孩子,经历了两朝的老油子,自然是很快便从这两句话里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李兆继续说道:“推恩令其实很简单,原本的封地世袭是一代传一人,也就是传嫡子,但如今陛下的意思是,这世袭的人选可以不止一个…将继承改成由藩王的嫡子、二子、三子,共同继承。” 谢东阳等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动容的神色,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脸上亦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比起之前的彻查户籍人口,这所谓的推恩令,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如果真的开始实行推恩令,就算朝廷什么都不做,那些封地也会如同沙石一般分崩离析。 一人继承改成三人继承,也就是每一次的世袭,就会将原本的封地分成三份,如此以后,这藩王的封地便会越来越小,哪怕不收回任何权力,这些封地都不会在具备威胁朝廷的力量... 至于这个政策能不能行得通,谢东阳则是完全没有怀疑,因为那些藩王的二子和三子,是绝对会支持的,毕竟他们原本没有任何继承的机会,推恩令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朝堂上这些皇子会争夺储君,藩王的儿子们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人心都是贪婪的… 谢东阳嘴唇颤抖的道:“陛下圣明,如果推恩令一旦实行,那藩王之祸便再无可能动摇江山社稷!” 李明乾微微点头,微微看了一眼李兆,心道,果然还是亲儿子靠谱。 李兆心里却是对上一世的某位刘姓皇帝表示了感谢,毕竟这推恩令不是他想出来的,他只是顺手抄袭了一下。 如果不是如今的大唐朝廷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换做是上一世的那位朱姓皇帝来,哪里还用得上什么推恩令,你服不服?不服?老子直接派兵就把你丫给灭了。 此时在场的几人,当属陈嵩的脸色最为难看,毕竟他刚刚还是以忠臣自居,还在正义谏言! 现在看来,他刚才的举动无疑像个跳梁小丑... 李明乾直接看向陈嵩,缓缓说道:“陈爱卿,刚才不是说要替朝廷拨乱反正吗?” 李明乾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似乎在说,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了? 陈嵩无地自容的低下头,但很快便硬着头皮拱手道。 “臣惭愧,臣不知陛下有如此良策,竟然是险些误了国事,还请陛下责罚!” 李明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些大臣真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说不赢就认怂,不仅认怂,还主动让自己责罚...你做错了,你还嚣张?你还有理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内阁大臣都主动认错了,皇帝也就只会嘴上说两句,便作罢。 但李明乾却不是一般的皇帝,因为老子本来就不是皇帝! 你嘲讽我儿子,还搁这装逼?你当老子是空气吗? “嗯,既然陈爱卿主动要求责罚,朕若是不责罚,倒是显得朕不解风情了。” 陈嵩以为陛下只是随口说说,还故意回道:“臣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李明乾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陈嵩罚俸一年,免去工部右侍郎一职...” 陈嵩顿时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心里震惊不已... 自己就只是随口说说,陛下您怎么玩真的啊?讲道理,您应该就是训斥我几句啊,然后我再认个错... 毕竟陈嵩是内阁大臣,而且也不算是犯了什么大错,陛下的责罚着实有点夸张了。 谢东阳三人则是不知道如何劝说,毕竟这是陈嵩主动要求责罚,而陛下又是满足他的要求...这还能说什么? 不过好歹陈嵩也是内阁的大臣,谢东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求情道:“陛下,陈大人也是为了朝廷,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李明乾的脸上乌云密布,冷哼了一声。 “朕保留他弘义阁大学士的身份已经算不错了,若不然,朕就让他去边关给朕守城!” 陈嵩浑身颤抖,当即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话。 “臣叩谢圣恩!” 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陛下就真的把自己丢到边关去守城...虽然丢了工部右侍郎的职务,但还有内阁大臣的身份,自己朝中的位置依然还算稳固。 只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是朝堂上免不了要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话已至此,谢东阳等人却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情陈嵩的惨痛遭遇。 谁让你要装逼,非要顶撞陛下,若是这推恩令不靠谱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推恩令真是于国有用的政策,这不就是在故意得罪陛下吗。 谢东阳最近发现,陛下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陛下是个仁德的皇帝,对下面的官员也是多有宽恕。 如今却是不同了,不要想着去故意触怒陛下,因为陛下真的会发飙... “谢爱卿,此事你既然已经明白,内阁便拟个章程出来吧,让礼部派人督办此事,眼下那些有子嗣的藩王,责令马上开始世袭爵位给下一代。” 李明乾又朝高忠贤吩咐道:“让锦衣卫把那些探子撤了吧,告知朕的那些亲戚,朕的旨意到了,他们就随时可以离开临安城。” 谢东阳接着又问道:“陛下,推恩令开始实行,那张居正那边的事情还要继续吗?” 在谢东阳看来,只要推恩令落实了,那彻查户籍人口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停下来,还能替朝廷节约不少支出,毕竟这彻查户籍人口都需要不少的银子。 李明乾挥挥手,示意几人退下去。 “彻查户籍人口不仅仅是为了削藩?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让张居正继续办他的事。” 李兆不禁在心里给皇帝老爹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彻查户籍人口,最受益的当属百姓,可以让不少人免去苦役和压榨,同时也能让百姓有田可以耕种,有地方可以安家。 李明乾此举确实配得上好皇帝三个字。 谢东阳见陛下已经把话说死了,也是不好再开口推辞,领了旨便同另外三人退出大殿。 出来之后,陈嵩依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喃喃的道:“陛下当真免了我的工部右侍郎?” 谢东阳微微摇头,开口提醒道:“陈大人,你以后还是少去针对九殿下…” 陈嵩目光阴森的看了一眼养心殿,丝毫没把谢东阳的提醒放在心上。 李兆…老夫总有抓到你把柄的时候… 第53章 老苏的善意 谢东阳几人退出去后,养心殿里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李兆这时才说道:“老爹,你对陈嵩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好歹也是个内阁大臣。” 李明乾则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他今天敢欺负我儿子,谁知道他明天敢不敢造反?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要是陈嵩听到李明乾这个奇葩的理由,只怕是会被气得吐血...陛下...您这是什么逻辑啊? 不过看到陈嵩被李明乾惩治,李兆心里也觉得舒畅,反正这家伙是个奸臣。 李明乾此时已经又开始翻看奏折,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一股让人敬畏的气息。 李兆发现,自己这个老爹似乎慢慢的融入了李明乾这个身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皇帝。 只是这个大唐的皇帝确实不好当,李兆也知道大唐内外都有不少的麻烦事。 虽然内阁分担了大部分的工作,但李明乾依然被这些事情搞得精神憔悴。 李明乾一边在奏折上勾画,一边抱怨道:“儿啊,别人重生当皇帝,那都是爽局,只有你老爹我啊,重生在皇宫996的打工。” 李兆苦笑道:“老爹,您就知足吧,至少没让您重生在街上要饭。” 其实按照原着里的剧情,自己这个时间点应该快被老二给搞死了,但现在自己还活得很滋润。 这说明自己和皇帝老爹所做的事情已经影响了剧情走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改变命运,但至少现在活着。 李明乾突然问道:“当真要出海?” “嗯,海事很重要,也算是给我们爷俩留一条退路,到时候大唐待不下去了了,至少咱们还能逃到海上。” 李兆嘿嘿笑道:“东瀛的女人还是不错的。” 李明乾也露出赞许的神色:“到时候给老爹我找个吉泽明步!” 李兆挑了挑眉。 “再给您找个滨崎真绪!” 李明乾毕竟也是重生过来的人,当然明白海事的重要性,大海上虽然潜藏着更多的风险,但同时也有无穷的机遇。 大唐并没有海禁的政策,这也是为何大唐的商业会如此发达的原因之一。 只是大唐的朝廷忙于应付国内的稳定,还有周边的敌国,根本无暇顾及海上的事情。 虽然有统管海事的市舶司衙门,但毕竟海域这么大,一个市舶司又怎么可能完全管得过来。 李兆说着便拱拱手便外走。 李明乾沉声道:“自己的命最重要,平安回来...” 李兆回头,看到皇帝老爹依然低着头在看奏折,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李兆走出养心殿,李明乾才抬起头,愣愣的看向大门外。 “高忠贤...” 高忠贤立马从殿外疾步走进来。 “陛下...” 李明乾吩咐道:“告知毛冀,从绍兴府调集卫所前往明州县,要是老九掉了一根毫毛,朕就要他的脑袋...” 高忠贤连连点头,心中暗道,九殿下果然是深得陛下宠信啊... 李兆刚刚走出养心殿外的宫院,便看到朱红色的宫墙之下站着一个老头,正看向自己。 不是苏文璋,又是何人。 “苏师傅在此等我?” 苏文璋抬抬手,二人便是并行向着宫外而去。 “九殿下...” 李兆笑着道:“苏师傅,您还是可以向以前一样,叫我老九就行。” 苏文璋的脸上掠过一抹怀念的神色。 “那老夫还是称你老九吧。” 虽然苏文璋是诸位皇子的师傅,但时至今日,并没有几个皇子是打心底里尊敬他,顶多也就是表面上恭敬。 但苏文璋却是感受到李兆身上的真心实意,虽然这九皇子是纨绔了一些,至少让他觉得还有些许的师生之情。 “苏师傅在这儿等我,应该不是为了请我吃饭吧?”李兆打趣道 苏文璋沉默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 “老九,这推恩令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提出来的?” 被苏文璋这么冷不丁的一问,李兆顿时愣住了。 见李兆此时的反应,还不待李兆辩驳,苏文璋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果然...” 李兆当即开口道:“苏师傅,我哪有这个本事,这自然是父皇想出的策略。” 苏文璋则是摆摆手,根本懒得听李兆的解释。 “老夫虽然老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你就不要再说了,你还怕我告诉其他人吗?” 除了苏文璋以外,谢东阳等人却是完全不会把这件事情往李兆身上想,毕竟这件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李兆的手笔。 虽然李兆显现出他在经商之道上的天赋,但经商和治国完全是两码事。 谢东阳可不会觉得李兆有治国的本事,毕竟这位九皇子的头上还顶着大唐第一纨绔的头衔。 也只有苏文璋会如此觉得,而苏文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李兆联想到这件事上,只是在上次晴文馆和李兆接触之后,苏文璋总觉得李兆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九皇子不太一样。 直到刚才苏文璋看到李兆的反应,才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接着苏文璋便继续说道:“这些年,藏得很辛苦吧。” 李兆心里暗道,其实也不太辛苦,毕竟我才刚刚重生过来不久,之前的李兆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纨绔啊。 李兆苦笑着摇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 苏文璋叹了口气:“其实陛下如此信任你,你不必一直藏着,太子和三皇子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苏师傅,其实我还是喜欢您把我当成一个纨绔。”李兆笑着道 心道,太子和老三我自然是不怕,我怕的是老二啊,这可是男主角啊,我能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对于苏文璋这个人,李兆还是十分钦佩,这老家伙一不站队,二不谋私。 身居内阁大臣和户部尚书的职位,这可以说是最能捞钱的位置了,而苏文璋依然是做到了恪尽职守,可以说大唐如今能维持风调雨顺的局面,苏文璋在其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兆并不打算隐瞒,开口说道:“准备去回一趟浙江,毕竟我是个纨绔,偶尔还是得出去放纵一下。” 虽然李兆说的话很不靠谱,但苏文璋却没有出言训斥。 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神情:“放心去吧,临安城这边,老夫会替你多照顾几分。” 李兆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便停下脚步。 抬起手,发自内心的朝着苏文璋拱手鞠了一躬,这并不是他在故意博取苏文璋的好感,而是因为苏文璋值得他这一拜。 实际上李兆离开临安城,最担心的便是他在临安城的产业,眼下长孙家已经将他看成肉中钉,再加上还有一个李苏荷在背后煽风点火,保不准这帮人就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皮的事情。 而皇帝老爹身居宫内,很难能将所有事情都照顾周全。 这个时候苏文璋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对于李兆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 而苏文璋这句话看似简单,但一想到他的职位和在朝中地位,就能明白,这是极具含金量的一句话。 苏文璋也不回头看李兆,只是微微笑了笑。 “老夫可不是平白无故帮你,等户部需要的时候,老夫可是会调你来当差的。” 李兆嘿嘿笑道:“能在苏师傅手底下当差,这是我的福气...”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苏文璋。 老苏这个人,挺不错的... 第54章 水泥村 临安城外二十里便是光雾山,这里方圆百里皆是皇庄的属地。 早些年李兆还未离开临安之前,李明乾便将这座皇庄赐给他,但原主的李兆并没当回事,久而久之这皇庄几乎便荒废了。 在两个多月前,随着水泥厂的成立,以及大量的流民的涌入此地,才让光雾山这片地方重新焕发了生机。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只要有一个能落脚的地方便足以,完全没想到那位大恩人还给他们一份工作,而且水泥厂给予工人的薪水也很高。 前前后后光雾山已经聚集了五千多个流民,其中一大半的男人都进入了水泥厂,而家里的女人和老人则是将山下的荒地都开垦出来,似乎这些流民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 一辆马车缓缓从官道上驶过,接着便转入乡间小路。 李兆撩开车帘,望向外面的田野,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几乎都是荒地,而如今都种上了春苗,等到了下半年丰收之时,应该又会是另一种风景了。 阡陌交通的田野间,不少人都在其中劳作,也有不少小孩在路上奔跑,鳞次栉比的草房和茅屋分布在山脚下,亦是能看到炊烟袅袅的烟火气。 李兆很少来亲自管理此地的事情,但也不禁为这些百姓的生存力表示惊叹,只要给他们田地给他们时间,他们总是能生存下去。 想起初见这些流民时,这些人脸上的绝望,对比起现在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李兆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现在过得很好吗?在李兆看来其实并不算好,甚至只有基础的生活条件。 但他们开心吗?答案也是肯定的,因为他们从流民变成了有家可归的人。 郭嘉看出老师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沉重,不禁开口道:“还得多亏了老师,不然这些流民怕是都活不下来。” 李兆赈济数千流民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天下,大部分都说李兆是一位大善人,是一位仁德的皇子。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觉得李兆做这些事情是别有用心。 这些对于李兆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的人设本来就废墟,也不存在人设塌了的问题。 “奉孝,我做的对吗?或者说,我做的好吗?”李兆随口问道 郭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老师做的很好,学生是打心底里敬佩老师。” 郭嘉并不是在奉承李兆,当时他们四人还未拜入李兆的门下,但听闻了此事,亦是觉得内心一阵触动。 历来天灾人祸都会免不了出现一大批流民,且不说朝廷如何,这天下还没有谁会为了流民做到这个地步。 郭嘉也是清楚,老师在这里投入了上百万的银子,换做谁来会愿意花这么多钱来赈济流民? 李兆摇摇头,心道,我收留他们,让他们给我打工,我就算是大善人?这大善人可真不值钱啊... 马车在路边停下来,因为通往山上水泥厂的道路还没有完全能修建好,便是只能下车徒步上去。 就在李兆刚刚走下马车的一瞬间,周围的人便纷纷将目光注视过来。 毕竟这里很少有达官显贵会来,但当他们认出李兆的模样之后,脸上的震惊之情就更加的夸张。 只见几个年迈的老头颤巍巍的冲上来,二话不说就马车前跪下。 周围的其他人也一个两个跟着埋头跪在地上。 为首的老头,大声的喊道:“草民拜见九殿下,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于下跪这件事,在这些老人百姓看来已经是习以为常,但见到李兆,他们却是发自真心的跪拜。 甚至有不少人看着李兆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嘴里不断的说着感谢的话,就像是看到了神仙。 李兆走上前将那个老头扶起来,又挥手道:“都起来吧,在这里,你们不用跪,这是我的规矩。” 老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污泥弄脏了李兆的衣衫。 老头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 “殿下,我们可以不跪天不跪地,但是我们要跪您,没有您,我们这些人哪有活路啊。” 在这些看来,九殿下给他们地、给他们修房子、给他们发工钱,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甚至不夸张的说,就算李兆要带着这帮人造反,这些人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老头一边给李兆带路,一边说道:“殿下,老头子我叫赵诚实,年纪大一些,被大家选出来当村长,如今咱们水泥村有五千七百口子人,一千多户人呢,大家都知道,只要跟着九殿下就能过上好日子,如今也算是有了盼头。” 水泥村? 李兆心中嘀咕了一下,这名字倒是朴实... 老头看着半山腰上的水泥厂,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不出。 “我的两个儿子都在水泥厂里做工,每个月能拿到三两银子呢,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只是可怜了我那个小儿子,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没能过上好日子...” 李兆并没有搭话,对于赵老头的话,他不知道应该是替对方开心,还是应该安慰对方。 即便这些人都自以为安居乐业,但李兆的心里还是浮现了那四个字:民生多艰... 大唐现在还在处于兴盛的时候,百姓都已经是这样了,那放在战乱之时,放在灾荒饥年,那又是一番什么场景? 不多时便行至山腰处,只见黄大楼着急忙慌的带着一帮人跑上来。 气喘吁吁的冲到李兆面前,一段时间不见,黄大楼原本臃肿的身材倒是瘦了一些。 “殿下,您来之前怎么不差人通知老奴一声,老奴也好带着人去迎接。” 李兆摆摆手:“不必搞得那么隆重,影响这些人的生活。” 黄大楼当即笑着道:“还是殿下体察民心啊,老奴是万万不及殿下的一根毫毛...” “等农忙的时候,便给厂里的工人放假回去耕种吧。”李兆吩咐道 黄大楼连连点头:“老奴记下了,按照殿下的吩咐,每周都会给厂里的人休沐两日,不过很多人都会主动来加班,毕竟咱们会给加班费。” 赵诚实听到李兆说的话,心里再次感动不已,殿下果然是大善人啊,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哪怕让他把命豁出去,那他也是愿意的。 李兆看向赵诚实,微微开口:“你叫...” “殿下,草民赵诚实...”赵诚实激动的回道 李兆想要说点什么,却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是拍了拍赵诚实的肩膀,笑着道:“你很好。” 说完便跟着黄大楼等人朝着水泥厂而去,留下赵诚实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赵诚实浑身颤抖,眼眶里的泪水再次涌出来,即便是在逃荒的路上,即便是他儿子死在路上,赵诚实也没有哭过... 朝着李兆的方向,赵诚实又再次颤抖着跪下,然后用力的磕了三个头。 “殿下要长命百岁啊...” 第55章 你丫是个人才啊 采石场上上千个汉子皆是赤着胳膊,不断的开采搬运石灰石。 然后将开采出来的石灰石送进一旁的棚里进行碾碎和粗加工,然后再送进后续的生产车间。 在最早的样品水泥生产出来之后,李兆便让人在生产车间的外墙上用水泥进行覆盖,虽然还不是后世的钢筋结构,但仅仅从外表看起来,已经有点像是后世的建筑结构和外形。 黄大楼说道:“目前一个月能开采五万斤的石灰石生料,如果全部投入生产,每个月都能产出近四万斤的水泥熟料。” 李兆盘算了一下,四万斤也就二十吨的水泥,就目前的初创工厂来说,能达到这个生产指标已经相当不容易。 这也不得不佩服黄大楼这家伙的办事能力,虽然水泥厂的布置和细节李兆都已经规划好。 但是也全靠黄大楼在全程亲自操办,不说其他的,就说这工厂里两千多人的工作分配和管理,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兆不禁暗道,原主的李兆明明身边有个这么得力的帮手,怎么感觉原着里黄大楼根本没啥用... 看来哪怕是一把好剑,也得找到会用的人,按照黄大楼的本事,放在后世也绝对能胜任大企业的ceo。 上千平米的生产车间一共有两座,按照李兆的规划 ,车间的生产又采取流水线的方式,每个人负责的工作的都相对单一,但却能保证效率,也能降低对工人的技术要求。 看着烟雾弥漫的工厂内部,李兆忍不住捂住鼻子。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他也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找几个工匠,将这东西做出来,安置在车间的墙上,将这些粉尘都排出去。” 长此以往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哪怕这些人身强力壮,也不可能禁得住如此折磨。 黄大楼接过图纸,露出一副阴险的嘴脸:“还是殿下英明,要是这些人死得太早,还真不好找到这么多的劳动力。”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子明明是在做好事,怎么到这家伙嘴里,倒成了压榨工人的奸商了? 李兆并没有高调的巡视工厂,仅仅是在外围转悠了一圈。 然后便朝着生产车间后面的大院而去。 大院占地面积也相当于一座车间,院子外面挂着一个招牌:大唐城建公司。 同时这里也是建筑材料的研发中心。 护卫推开门的一瞬间,李兆便被眼前热火朝天的气氛所吸引,上百名匠人穿梭在各个屋子之中,院子里有人在实验不同强度和配置的水泥,也有人用不同的方法测试水泥固体的抗性。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身处这个异世界的古代,李兆绝对会认为是不是进了某家研究所。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产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想法... 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蓬头垢面的男人拿着一叠书稿,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 “不行,三号水泥的配比有问题,这样会延长水泥的凝固时间,也不会增强硬度,这不是浪费钱吗?” “石灰石的比例和矿石的比例还要进一步实验,让阿里商行搜寻各种矿物,水泥可不止一种类型!” “他妈的,二号实验室的人呢?一个时辰前,不...现在应该说两个小时前!我是不是说了要看到新式钢铁的锻造结果!这可是我九弟布置的研究方向,你们这帮饭桶,能不能认真一点!” 按照李兆的规划,现在研发中心的计量单位和计时单位都开始使用后世的标准,以方便更好的掌握数据。 周围的匠人无一不是从各行各业抽调出来的顶尖人才,可这些人在面对这个年轻男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老鼠见了猫,被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李兆也有些恍惚,虽然还是能分辨得出这个男人就是大唐的七皇子,李丰。 现在的李丰和两个多月前的李丰,完全就是两个人。 和当时唯唯诺诺的形象比起来,现在的李丰就像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李丰回过头看到门口的李兆,当即将书稿都丢到一边,疾步走上前,还不待李兆说什么,李丰就一把将李兆抱住。 “九弟啊,你要是再不这儿看一看,我就要亲自上门去找你了。” 李丰激动的道:“九弟,你那些书稿内容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啊,我按照你记载的方法去配置水泥,果然效果都十分出众,关键是我最近发现,水泥通过和不同的物质配比,便可以产生不同的强度,能适应不同的环境。” 听着李丰侃侃而谈,李兆也只能尴尬的点头。 其实他也就是知道最基础的水泥配置方法,只是他也没料到李丰居然自己摸索出了水泥的其他配方,而且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李丰居然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李兆不禁在心中纳闷...难道自己这个废物七哥,是一个科研人才? “九弟,后续发往河南的水泥,就是这种二号水泥,目前已经可以进入生产车间了,这种水泥对于淡水和海水都有极强的抗性,用来修河筑堤简直是事半功倍!” 一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李丰的身边:“院长...三号实验室的人在等您开会...” 李丰忍不住骂骂咧咧:“着什么急,没看到我弟弟来了吗?让他们准备充足一点,不然老子一旦看出有什么问题,今天都别想吃晚饭!” 这里的大部分匠人都是底层出身,李丰和这些人待久了,难免会有所改变。 只是李兆也没想到李丰的变化会这么大,这哪里还是什么皇子,不知道人绝对会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地痞流氓.... 李丰拉着李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大院后面的一间屋子。 一进入屋子,李兆就闻到一股发酵的味道,就像是进了一个大型的酱菜缸子。 李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许久没有打扫了,味道是冲了一些...” 屋子里的桌上和地上都全是写满了各种符号和文字的书稿,李丰从其中拿出一份递给李兆。 “九弟,你给我的基础化学和基础物理,再加上水泥的配置方法,虽然都是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学问,但这段时间我倒是从中总结了一些东西出来,你帮我看看。” 李兆苦笑着接过来,其实他交给李丰的那些内容,已经是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了,毕竟这些都不是他的专业。 原本李兆以为李丰也顶多是将自己教的东西学了一部分,但看到手中这份书稿,李兆却是完全傻了眼... 李丰居然在自己所写的基础上,自己写出了几段化学方程式,而且里面还详细记录了实验的数据,以此来证明这个方程式是行得通的... 李丰紧张的看着李兆,希望能的道李兆的夸赞。 在李丰看来,自己这个九弟简直就是神人,居然能开辟出如此惊人的学问。 自打李兆将这些书稿和资料给他以后,李丰完全就陷了进去,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十年都荒废了... 一旁的郭嘉也是看了一部分李丰的研究成果,作为李兆的学生,郭嘉自然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郭嘉本以为凭自己水平应该都能看得懂,结果发现,自己顶多只能看懂其中的三四成,其余的就像是在看天书,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郭嘉心里暗叹,估计就算是让四人之中最厉害的王师弟来了,在化学这门学问上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七殿下。 郭嘉带着崇敬的眼神看向李丰,果然老师的哥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李兆微微点头:“七哥,你这些研究成果很重要,在我看来应该没有问题。” 得到了李兆肯定的答案,李丰忍不住有一点眼泪婆娑,似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李兆拍了拍李丰的背,其实他对于李丰的过去还是有一些感同身受,毕竟一个是废物皇子,一个是纨绔皇子,都是得不到重视的人。 而李丰突然发现自己在这研发中心突然变成了有用的人,这种感受完全超过了他原本皇子的身份,因此他让这些人叫他院子,也不愿意让他们称呼自己七皇子。 在李丰看来,七皇子这个身份是别人给的,而研发中心院长的身份,是他自己得来的... 李兆的眼里亦是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没想到自己这个七哥居然是个人才,还是个高端人才。 以前觉得李丰顶多是张e级卡,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是老天爷白送的ssr级金卡啊。 “九弟,其实我这院长的身份,你还没有亲自批准...我还是冒昧了...”李丰有些尴尬的抠了抠后脑勺 李兆笑着道:“七哥,就算你不说,这研发中心院长的职位也是你的,你放心,以后研发中心需要什么,我都会支持。” 李丰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就一头扎进李兆的怀里,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女人。 “九弟,我太感动了...” 李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七哥...你的鼻涕粘我衣服上了...” 自己已经在这里播下了科学的种子,而且这枚种子也发出一点嫩苗,李兆知道,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一点嫩苗也会不断的成长,总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的巨树... 第56章 锦衣卫抓人 李兆正在陪同李丰检验新式的钢铁锻造成果,结果屁股还没有坐热,黄大楼就带着一个小厮冲进屋子。 李兆认出这小厮是太平园里的下人。 只见小厮脸色苍白,哭兮兮的道:“殿下不好了...府里的人被锦衣卫抓走了...” 李兆顿时脸色阴沉,锦衣卫又来自己府上抓人?真当自己好欺负吗? “谁被抓走了?” 小厮结结巴巴的道:“是徐...徐宾公子被抓走了...” 李兆原本正在愤怒的内心,突然之间还平静了些许...哦?原来是这个废物被抓走了... 我还以为是思思被抓走了,徐冰的话,好像被抓了也不影响什么... 郭嘉则是着急的道:“锦衣卫用什么理由抓的人?” 小厮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李兆,嗯?殿下刚才不是还很着急吗?怎么又坐下了? “说是徐宾与之前的科举舞弊案有牵连,带回去问话。” 郭嘉疑惑道:“这件事都过去几个月,早就已经结案了,何来的问话一说。” 李兆则是慢悠悠的笑了笑:“抓徐宾不过是个借口,这是在逼我去锦衣卫领人。” 郭嘉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亦是微微点头,暗道,如果锦衣卫只是借此由头来让老师出面,那徐师弟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李丰听闻此事,也是脸上露出怒容:“这帮锦衣卫的走狗,居然欺负到你头上了,九弟,我陪你一起去锦衣卫衙门走一遭!” 李兆摆摆手:“七哥,你就安心在山上搞研发吧,不过是一件小事。” 虽然李兆对徐宾这个学生不怎么上心,但好歹这是自己的学生,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哪怕徐宾再怎么是个废物,除了自己,也轮不到锦衣卫这帮人来欺负。 “备车,回城。” ...... 马车上,李兆亦是开始思索这件事背后的原由,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圣恩在身,似乎无所顾忌。 但只有李兆自己明白,他的每一步其实都如履薄冰,一旦做错一件事就会导致连锁效应,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锦衣卫向来都是皇帝的直属特务机构,和东厂一样,除了李明乾以外,再无人能向这两个衙门下达命令。 自己的皇帝老爹不可能对自己的人下手,而太子和老三也不可能把手伸进锦衣卫,至于老二...应该也不到此事... 目前看来,这件事应该是锦衣卫内部下达的命令。 李兆的脑海里浮现毛冀的身影,这个锦衣卫的现任指挥使... 自打回到临安城后,李兆除了帮澹台白秋那一次和锦衣卫扯上了关系,其他时候都没有招惹锦衣卫。 至于毛冀,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李兆想不出毛冀为何要逼自己去见面。 郭嘉摸索着袖子,沉思片刻才开口分析道。 “老师,依学生的浅见,锦衣卫这次的事应该也不简单,如果他们亲自来请老师,或是来府上拜访老师,那外界的人便会觉得老师和锦衣卫走得近,很明显他们并不想外人觉得老师和锦衣卫有牵连,这才将徐师弟抓走,以此来混淆视听,一来会让外人觉得锦衣卫和老师其实不和,二来也能让老师有理由去锦衣卫出面。” 郭嘉忍不住赞叹了两声:“这锦衣卫的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看似抓人,实则一石二鸟,高明...” 李兆听着郭嘉的分析,也觉得颇有道理,能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出这件事背后的权衡利弊,不愧是郭奉孝。 心里暗道,幸亏这个家伙是自己的学生... 李兆淡淡的道:“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请我去锦衣卫?” 郭嘉继续说道:“依学生看来,无非是两件事,如今老师深得陛下的宠信,锦衣卫想要拉拢您也是无可厚非,其二...很有可能此事牵扯到皇室,锦衣卫只能私下告知老师。” 李兆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在李兆看来,不管锦衣卫出于什么目的见他,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如果是九司衙门来拿人,李兆或许还会谨慎几分,不过是个锦衣卫,自己怕什么? 毫不客气的说,李兆甚至可以马上进宫,让皇帝老爹把毛冀发配到海南去种甘蔗,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毕竟锦衣卫是皇帝的直属机关,皇帝老爹想要对锦衣卫做什么,根本都不需要经过朝堂。 这个时候李兆才觉得,自己的亲爹是皇帝,这件事还是挺牛逼的...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抵达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李兆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 这家伙不就是在那天雨夜,带着人来自己府上抓人的锦衣卫镇抚使陈元钧。 和初次见面的嚣张跋扈不同,此时的陈元钧可谓是笑得相当的谄媚,纯纯的就是一条舔狗。 “九殿下来了,还请进。” 李兆冷着脸道:“我的学生呢?” 陈元钧舔着脸笑着道:“那位徐大人正在诏狱里,我现在就带您去提人。” 李兆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看了陈元钧一眼。 “哦?不是说我的学生牵扯科举舞弊一案吗?这么简单就让我把人提走?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陈元钧被李兆盯着,只觉得背后发凉。 他哪里敢得罪李兆,经过这几个月,谁还不知道陛下对于这位九殿下宠信有多深。 别的衙门或许不在意,但锦衣卫却不能不视而不见,要是得罪了这位小祖宗,自己这个锦衣卫也算是干到头了。 “九殿下就不要吓唬小的了,我只是奉命令办事...” 李兆冷哼一声,便是不再说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使,在李兆眼里还算不上什么人物。 郭嘉跟在李兆身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锦衣卫的衙门,作为一个读书人,对于锦衣卫有种天生的厌恶,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忌讳。 看着自家如此不给锦衣卫面子,郭嘉心里不禁赞叹,整个临安城敢如此不把锦衣卫当回事,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位老师了。 哪怕是换做一个二品三品的大员,来了锦衣卫的衙门,面对一个镇抚使也不可能如此嚣张。 第57章 你丫挺会玩 锦衣卫的诏狱设在地下,四周都是重兵把守,哪怕是上千人的军队也不可能强攻得进去。 经过十几米深的阴暗通道,便来到下层的诏狱。 每个牢房里都关押着犯人,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囚服,有些人趴在门上叫冤,有些人则是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还有一部分人浑身是血,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虽然知道诏狱里是什么地方,但李兆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依然觉得心中有些压抑。 这些被关押的人大部分都是朝廷的官员,甚至有不少是当朝的大臣,毕竟锦衣卫的诏狱可不会抓无名之辈。 李兆拿出一张丝绸帕子捂在鼻子上,随口说道:“好歹也是关押朝廷官员的地方,有时间找人打扫一下,这比我府上的茅房还臭。” 这句话换做其他人来说,陈元钧绝对会转过身给他两巴掌。 奈何眼前这位活祖宗得罪不起,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九殿下说的是,是我们疏忽了,我跟着就让人进来打扫...” 就在靠里面的一间牢房里,李兆看到徐宾的身影,和外面那些人不同,徐宾此时的处境...确实让李兆瞪大了眼睛... 只见徐宾的房间里不仅一应家具俱全,而且桌上还摆着酒菜。 徐冰此时正用绸缎蒙着眼睛,笑嘻嘻的在里面来回跑,追逐着两个容颜还不错的女子。 “小娘子,你在哪儿啊?” 郭嘉也是露出茫然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 陈元钧笑嘻嘻的道:“殿下您看,我们可没有对徐大人做什么,这些都是按着徐大人的要求布置的...” 原本锦衣卫抓徐宾进来就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在加上徐宾又是李兆的学生,哪里敢动什么私刑,按照毛冀的意思,虽然把徐宾丢进诏狱,但是他需要什么都尽量满足.... 一开始徐宾还是只是提一些简单的条件,但他发现,好像不管提什么条件都会被满足,因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让人闻风丧胆的诏狱,硬是被这家伙打造成了风月场所... 可以说自大唐开国以来,这徐宾也算是第一个能在诏狱里玩得这么花的人了。 看着徐宾这副嘴脸,李兆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挥挥手。 一名狱卒连忙将牢门打开。 李兆缓缓走进去,结果徐宾刚好转过身,直接就朝着李兆冲过来,接着一把将李兆抱住。 “嘿嘿,被我抓住了吧?” 徐宾伸出手往李兆的身上一摸,顿时疑惑道:“小娘子...你怎么缩水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徐宾的头顶传来。 “你好像过得挺滋润的?” 徐宾顿时打了个冷颤,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接着将自己脸上的绸缎扯下来,徐宾看着面前的李兆,脸色顿时变成了奥里给。 李兆笑着道:“你在这里没有过得怎么样?” “老师...我挺好的...” 李兆伸手朝陈元钧开口道:“拿条鞭子给我...” 徐宾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师,咱们说好,能不能不要打脸...” 紧接着,诏狱里就响起了徐宾的惨叫声,不过这种惨叫在诏狱里已经是寻常事,没有会替徐宾感到惋惜。 郭嘉看着被老师打得像是疯狗一样的徐宾,也只能心里无奈,毕竟老师匆匆赶来锦衣卫救你。 谁能猜到你居然在诏狱里的玩得这么花... 徐宾趴在地上,脸上也被抽出了两道鞭痕,泪眼汪汪的望着李兆。 “老师,您消气了吗?” 李兆将鞭子丢给郭嘉。 “你替为师再抽一会儿。” 接着李兆便朝着牢房外走去,朝陈元钧看了一眼:“带我去见毛冀吧。” 眼看自己的老师已经走了,徐宾这才坐起来。 无奈的看着郭嘉:“大师兄,老师都走了,你不会真的要抽我吧?” 郭嘉拿起桌上的酒壶闻了闻。 “还是十五年的陈酿?” 徐宾乐呵呵的道:“对啊,这帮锦衣卫真听话,说啥都能满足。” 只是徐宾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郭嘉已经脸色阴沉,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鞭子已经挥到脸上。 “大师兄!别打脸!” 诏狱里再次响起徐宾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个靠在牢门上的老头微微疑惑道:“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居然被打得这么惨?” ...... 一间位于北镇抚司衙门后院的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大一点的柴房,完全猜不出这就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的办事处。 昏暗的屋子里,一个男人坐在桌案后面,目光阴沉的看着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密信。 墙上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阳光,却让房间里的阴影显得更加阴森。 “大人,九殿下到了。” 陈元钧领着李兆进入房间,随即便恭敬带上门退出去。 毛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兆,接着便又默不作声的继续翻看密信。 对于毛冀的这种态度,李兆也没有动怒,而是自顾自的在房间溜达了一圈。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这日子过得这么清苦?高忠贤是东厂的厂督,他的日子可比你过得好多了。” 说着李兆便直接将墙上的窗户推开,刺眼的阳光将屋子内照亮。 李兆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把自己包装成阴暗深沉,装这些逼别人又看不见,装什么装?” 毛冀自然是听不懂李兆在说什么,这时候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目光深沉的看向李兆,接着便站起身,恭敬的朝李兆拱拱手:“下官见过九殿下。” 毛冀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哪怕是见了太子也不用行此大礼,但此时却是对李兆如此礼遇,这倒是让李兆有些没想到。 毛冀此人在原着里并没有干什么大事,唯一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李明乾十分的忠心。 不能说毛冀此人没有本事,只是在李明乾的手里,锦衣卫没有发挥出原本的威力。 毕竟原本的李明乾是个立志要当仁德之君的人,自然就将锦衣卫的锋芒给掩盖起来。 而近来毛冀却发现,陛下似乎变了? 尤其是科举舞弊一案,陛下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让锦衣卫重新找回了曾经的感觉,也让毛冀觉得,或许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因为这件事,毛冀私底下找过几次高忠贤,虽然东厂和锦衣卫是对立的,但是这二人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毕竟都是陛下的走狗。 而高忠贤则是告诉毛冀,可以适当的和九皇子走近一点,其他的却是没有多说。 毛冀向来自诩是陛下一人之臣,也深知锦衣卫不同于其他衙门,他也不同于其他官员,他们只能做陛下的臣子,绝不能站队。 高忠贤的话也是在毛冀深思熟虑之下才做出的选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位九皇子见一面,原因也很简单,陛下对于九皇子的重视让他觉得有些过于不同寻常。 “毛大人,你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叫来镇抚司的衙门,不会就是让我来喝杯茶吧?” 李兆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的茶叶,微微皱眉:“还是陈茶,罢了,喝不惯...” 毛冀露出勉强的笑容,心道,这位九皇子还是那个大唐第一纨绔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如此宠信他... 第58章 指条明路 “锦衣卫的衙门这些年是清苦了一些,买不起什么好茶。”毛冀憋屈的回道 李兆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锦衣卫虽是皇帝直属,但实际上的俸禄和经费还是来自于户部,而苏文璋作为清流首领,当然是看不起锦衣卫这帮走狗,锦衣卫穷也是有道理的。 再加上毛冀也不像是高忠贤那么会搞钱... 李兆放下茶杯,脸上的纨绔子弟模样慢慢收敛,接着便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 “毛大人叫我来,应该是想让我替你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吧?” 毛冀愣了愣,他没想到李兆居然猜到了自己请他来的目的,他确实是想让李兆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毕竟如今的李兆深得圣心。 李兆接着说道:“不过在我看来,我替你说几句话,不如你替父皇多做几件事,父皇需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锦衣卫,而是一个能办事的锦衣卫,你说是不是?” 毛冀皱起眉头,突然觉得眼前的九皇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甚至他在李兆的身上似乎看到了陛下的身影。 毛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接着认真的问道:“九殿下是什么意思?” 李兆靠在椅子上,目光清冷的看向毛冀。 “毛大人,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毛冀将姿态放低,再次恭敬的抬起手,低下头。 “还请九殿下赐教!” 李兆微微摇头,暗道,这家伙果然只适合干特务头子,确实不适合当官,就他这点情商,还比不上秦恒。 也难怪锦衣卫会过得这么憋屈,即便是皇帝老爹赋予锦衣卫足够的权力,只怕是这家伙也会马上把朝中的官员全部得罪完。 但也不能说这就是一件坏事,毕竟锦衣卫的职责就是效忠皇帝一人,毛冀这种偏执且有点迂腐的性子,恰巧就适合干锦衣卫。 李兆笑了笑:“我倒是还有一点好奇,虽然我如今受到父皇的重视,但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比起太子和老三那都是相差甚远,你为什么选择来找我?” 毛冀沉默着叹了口气,接着回道:“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如果我和太子这些人走得太近,陛下会不喜。” 李兆对于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毛大人,你知道为什么父皇在科举舞弊这件案子上会突然重用锦衣卫?” 毛冀不假思索的道:“因为陛下想要重整朝纲!” 李兆心里不禁吐槽道,皇帝老爹这自带的光环果然会让这些人官员们yy,他哪里是想重整朝纲?他纯粹就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气。 不过李兆还是顺着毛冀的话继续说道:“毛大人还算是聪明,既然你都知道陛下想要重整朝纲,那你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吗?” 毛冀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几丝兴奋的神色。 “难道陛下还要继续清洗朝堂?” 妈的...这家伙果然不太聪明... 李兆无奈的道:“父皇刚刚才抓了几十个官员,又砍了这么多脑袋,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毛大人,重振朝纲可不仅仅是捉拿朝廷的官员,朝廷在削藩,你应该做什么?” 李兆就像是一个老师,正在教导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学生,李兆甚至想要直接告诉对方答案。 毛冀迟疑了片刻,眼神飘忽,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下官应该调查各地藩王?” 说完后还不敢直视李兆,就像是怕答错了问题而被惩罚的学生。 “对咯。” “皇室宗亲,藩王,皇子,哪怕是太子和皇后,这些都是锦衣卫应该重视的地方。” 毛冀忍不住疑问道:“殿下,这些人下官不敢查啊...” 李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微微叹息。 “锦衣卫作为父皇的直属衙门,还有谁不敢查?毛大人,还是那句话,父皇要的是一个能办事的锦衣卫。” 李兆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从袖子里掏一张纸放在桌上。 “我知道锦衣卫缺钱,这是一个搞钱的法子,毛大人如果感兴趣,可以去找阿里商行的黄大楼。” 李兆站起身,又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 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虽然是陈茶,但终归还是能喝...” 直到李兆已经离开了一阵,毛冀才回过神来,他还在思考李兆刚才说的话。 走到桌前,将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看。 这上面记录着从大唐向西凉、金夏、西蜀等国的走私路线,而锦衣卫要做的就是成为走私的保护伞,再从中抽取好处。 这种事情毛冀自然是清楚,以前三皇子也曾来找过自己,只是被他严词拒绝了。 毛冀此时却没有直接将这张纸撕掉,而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将其放进袖子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九皇子,毛冀有一种打从心底里看不透的想法,当了几十年的锦衣卫指挥使,毛冀自认见过无数的达官显贵,除了在面对当今皇商的时候,还从未有人让他觉得畏惧。 而刚才李兆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甚至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在面对陛下。 当天夜里,毛冀便阴悄悄的进宫面见李明乾。 他是个老实人,除了走私这件事,他几乎将李兆跟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李明乾。 虽然锦衣卫这件事已经做得掩人耳目,但毛冀还是选择了主动上报给李明乾。 本以为陛下会训斥几句,毕竟锦衣卫私下接触皇子已经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但李明乾的反应却是完全超出了毛冀的预期。 李明乾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反而是还夸赞了毛冀。 “毛冀啊,你这脑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对嘛,找老九对了,你就听他的话,按他的意思吧。” 而且李明乾还主动表示,锦衣卫可以跟九皇子走近一点。 离开皇宫后,毛冀都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按照陛下的意思,九殿下可以指挥锦衣卫?这不等于是把锦衣卫都送给九殿下吗? 大唐历来就没有哪位皇帝会在自己在位的时候,将锦衣卫或者东厂交给皇子,就连太子都不可能。 毛冀站在皇城外的街道上,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毛冀却觉得身上有点发凉。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浮现在心头... 难道陛下是要让九皇子...毛冀打了个寒颤,立马摇摇头,不敢再猜测下去。 不过经此一事,毛冀却是在心里将李兆的位置提升到了一个无可比拟的地步,甚至觉得锦衣卫帮着李兆走私,也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个提着宫灯的太监出现在毛冀的身后。 “毛大人,陛下的意思你明白了?” 毛冀转过身,身后之人不是高忠贤又是何人。 “还得多谢高公公的提点,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九殿下。” 高忠贤笑着道:“其实杂家一开始也对九殿下拿捏不准,但经过这几个月的事情,杂家却是看出来了,九殿下在陛下心中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宠信...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虽然不能擅自揣测圣心,但也得闻到点味道,不然啊,这到时候想要做点什么,就太晚了。” 对于高忠贤的这番话,毛冀并没有打心底里认可,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 “高公公活得明白,不过我终究是陛下一人的臣子,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毛大人,这入夏了雨水就多起来了,还是得随时带把伞...” 高忠贤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云彩,脸上挂着一层不变的笑容,微微朝毛冀抬抬手。 “夜深了,杂家就不送你了...” 说完高忠贤便提着宫灯又往宫门内走去,他佝偻的身影在宫灯的映照下,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阴影。 此时的空中则是开始慢慢的飘起小雨,将毛冀身上的飞鱼服浸湿... 第59章 南行之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兆都在为南行做准备,眼下阿里商行和晴文馆已经可以完全独立运转,每个月都能给李兆带来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其中自然是以阿里商行为主。 香皂、肥皂以及镜子不仅在大唐境内铺开了销路,同时也开始出口到别国,尤其是在草原部落的销量最为可观,这些都是他们无法找到替代品的商品。 阿里商行手上的商品如今就是硬通货,毕竟这是全天下独一份,李兆并没有大量的吸纳银两,比起银子,用商品兑换其他资源则是更加重要,比如兑换大唐稀缺的皮草以及马匹,这也是为了日后的海外贸易做准备。 如今的阿里商行已经完成了产业升级,临安城里不少人都会通过阿里商行购买其他商品。 面对如此多的事务,黄大楼一个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李兆便是将阿里商行不同的业务板块外包给了内务府那些合作商,这些人一听是跟阿里商行合作,那自然一百个愿意。 甚至李兆要提前收取所谓的保证金,这些人也是排着队往内务府送钱。 谁还不知道阿里商行的东西有多赚钱? 关键是这些生意都是用内务府的招牌在进行,绝对是名正言顺,根本不用担心被官府找麻烦。 那些处于观望没有成为合作商的商贾自然是肠子都悔青了。 虽然这样一来李兆会少赚一些钱,但有一个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天下的钱有很多,不可能一个人吃得完。 不仅如此,这些看似分散的商贾和自己的利益长期捆绑,慢慢的便会形成所谓的利益共同体。 虽然大唐不抑制商事,但商贾的社会地位依然不高,很多人都会忽视商贾这个群体。 而李兆却是知道,如果掌控了这些商贾,那无疑是把住了国家的经济命脉,毫不夸张的说,若是这些商贾一致对外,即便是户部也得掂量一下这其中的份量。 至于晴文馆,如今临安城谁还不知道晴文馆,就连八岁的小孩都知道,晴文馆的姑娘最漂亮。 虽然临安城的其他青楼都学着晴文馆的新玩法,也开始搞什么打pk,搞什么听声转身的戏码。 但终究是后来者,人们往往只会记住第一名是谁,哪怕第二名学的再像,那他也只是第二名。 晴文馆也按照李兆初期的规划,在秦思思的打理下,晴文馆会定期将收集到的情报进行整理,然后统一呈报给李兆。 即便目前看来大部分的情报都比较鸡肋,但也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三教九流之地从古至今都是消息传递最密集的地方,而晴文馆里也不乏朝中大员来光顾,长此以往,等晴文馆真的开遍天下之时,李兆即便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事,这才是晴文馆的恐怖之处。 离开临安城后李兆最忌惮的一个人,自然就是老二,毕竟这位是男主角。 这也是李兆撺掇燕王跟老二打擂台的原因,虽然原着里燕王没能打赢老二,但终究给老二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眼下礼部已经将圣旨传达到临安城里的各家王府,以及皇室宗亲的手里。 虽然这些人对于推恩令深恶痛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推恩令就像是慢性毒药,但总算是能离开临安城,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燕王在离开临安后的第一时间便召集手上的力量,对老二麾下的势力开始动手。 最让老二头疼的就是,燕王居然直接撕破脸皮,对老二最重要的北方边军下手。 许以高官厚禄利诱老二麾下的将领,甚至是派出高手刺杀。 燕王在年轻之时也是执掌中军的大都督,尤其是在草原上更是杀出了赫赫威名,为朝廷平定了困扰许久的朵颜、木剌、库察汗三部,这也是燕王为什么在朝中能站稳脚跟的关键原因,毕竟人家可是靠着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地位。 燕王虽然从军中退下来,但和三部之间依旧有联系,尤其是朵颜部长期都得到燕王的帮扶,更是唯燕王马首是瞻。 就在不久前,朝廷就收到了北部边军的急报,说是朵颜部突然开始袭扰长平关,双方皆是损失惨重。 而且这朵颜部虽然打得凶悍,却好像没有大举入侵的迹象,大部分时候都是打了就跑,这也让守关的军队极为苦恼...这就像是身上爬着蚂蚁,虽然不至死,但是恶心人... 这长平关的守军和将领就是以前的镇北大将军的老部下,如今更是老二的嫡系军队。 以老二智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谁的手笔,只是他想不到燕王会突然对自己发难... 讲道理自己最近也没有招惹他啊,虽然之前抢了燕王手上的舟山出海口,但这件事情也不至于让燕王完全撕破脸皮 啊。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燕王颇有一副要跟自己不死不休的样子... 老二甚至不惜放低姿态派人去给燕王示好,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结果自己派过去的人连燕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李兆看到老二被搞得这么惨,当然是心里安稳了不少...看到你过得不好,那我就安心了... 临安城往南百里,射洪县。 射洪县临近朝杭运河,顺着朝杭运河便可以直接和长江接轨,进而直接出海。 而射洪县也是靠着运河的便利,虽然县城的规模不大,但是经济却是极为繁盛。 一处码头边上,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巨大造船厂屹立于此。 在大唐之前,造船业是被朝廷掌控的产业,但随着大唐解封海禁,民间的造船产业也开始欣欣向荣。 尤其是在前朝之时,一位名叫郑和的太监率领两百多艘船下西洋,不仅开启了华夏的航海时代,同时也极大的带动了造船业。 最大的宝船排水量达到了近三万吨,甚至超过了后世的万吨货轮,可见有多震撼人心。 此时的一座船坞内,数百名匠人正在对一艘广船进行最后的上漆加固。 广船虽然比不上宝船那般庞大,但却是一艘战舰,其船身的坚固程度远超寻常的船只,为了减少船身的摇摆,广船的中线面安装有深过龙骨的中央插板,同时也起到一定的抗横漂作用,这都是为了海上作战而设计的。 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位容貌倾城倾国的女子走到广船下。 四周的工匠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子,暗道,这人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仙女? 不过一看到年轻男子身后的一帮凶神恶煞的护卫,便纷纷又将目光移开。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是当看到这艘广船之时,李兆还是忍不住感叹。 “如果原本的华夏没有出现那些糟心事,后世又怎么会被列强打得站不起来...” 这个世界不同于自己所熟悉的历史,穿越到这本书中,李兆能感觉到写书的人想要弥补一些心中的遗憾,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都安排在了书中。 对此李兆也是感同身受,心里不禁暗道,这一世的华夏绝不可能被人入侵...不仅如此,等以后有机会了,老子还要出海去找找场子... 喜欢殖民是吧?看看谁殖民谁? 秦思思虽然听不懂李兆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开口道:“殿下,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不过燕王不是已经送了一座岛给殿下了吗,怎么还要造这么大的船?” 李兆笑了笑:“既然都出海了,本殿下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第60章 恩威并重 射洪县的知县听闻李兆到了,连忙带着衙门里的一帮人赶来船坞。 之前他便是知道李兆在此打造出海的船只,为了讨好李兆,这知县更是派来衙役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把守,每隔两日还要亲自来询问进度。 自己都做了这么多拍马屁的工作了,自然是要来露个脸。 知县站在船坞外,看见里面的李兆,虽然李兆没有穿皇子独有的衮龙袍,但知县却一眼便认定,此人就是九皇子。 连忙整理了一下官服,朝身边的师爷吩咐道:“本官一人去参见九殿下就行,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这种邀功的事情当然是人越少越好。 知县伸手在脸上拍了两下,露出一个标准的舔狗式微笑,接着便亦步亦趋的走进去。 “参见九殿下,下官射洪县知县何大海。” 何大海恭敬的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李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虽然射洪县邻近临安,但平时他哪儿有机会能接触到大人物,而且这位还是倍受圣上宠信的皇子。 船坞所建造的广船不是民间的商船或者渔船,这可是实打实战船,朝廷向来以严格把控此事。 但何大海对此事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不会蠢到真的将这件事告到临安城去,到时候只怕遭殃的还是自己。 更何况有不少皇室宗亲和朝廷大臣都在私底下,或多或少的打造了不少战船,毕竟这海外贸易虽然能捞的多,但是海上的风险也大,如果没有战船,根本就不可能保障出海安全。 对于何大海这个人李兆并不了解,这种小人物在原着里就没怎么露过脸。 但从黄大楼那里李兆也是听说了一些,此人是上一朝文化年间的三甲进士,原本是在大绥关出任九品知事,在文化十二年的时候吐蕃的藏王松德干布出兵大唐西南,何大海在那一次战役中立了一些功劳。 而后便被调回关内任职知县,也是这几年才被平调到射洪县任职。 大唐的地方官,每一任只能在任地为官三年,三年一满便会调往其他地方,像射洪知县这种肥缺,自然是大把人在盯着。 何大海并没有什么靠山和背景,能出任射洪知县这个肥缺,李兆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应该也是花了不少银子。 而且,此人也不像看起来这么老实,毕竟老实人可没有本事混到现在。 李兆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何大人这知县当得挺容易啊?” 何大海原本笑嘻嘻的表情顿时凝固,背后忍不住冒出冷汗,本来低着的头埋得更深了些。 颤巍巍的说道:“下官...下官自然是比不上殿下您日理万机...” 何大海想不出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九皇子,脑子疯狂的转动。 接着又继续说道:“殿下您放心,这修筑广船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些做工的匠人下官都打好了招呼,他们绝不敢对外声张。” 李兆微微笑了笑,暗道,这何大海果然有点脑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质问他,但他没有选择沉默,而是选择了一个可能会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听说了,何大人经常来替我监督造船的进度,还得多谢何大人费心啊。” 何大海心里松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但依然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能替殿下做事,是下官的福分...” 李兆故意揽住秦思思的肩膀,对着秦思思微微开口道:“思思,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条狗?” 秦思思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说这话,平日里殿下待人也大多和气,还是很少见到殿下如此直言不讳的羞辱一个人。 何大海虽然只是个七品知县,但好歹是朝廷命官,哪怕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也绝不会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秦思思神色如常的看了一眼何大海,故意调皮的转过脸对着李兆笑道:“殿下,何大人是人,怎么能是狗呢?” “哦?我看他趴得挺像一条狗,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这句话无疑是把何大海的自尊心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此时李兆却是一直在盯着何大海脸上的变化,只见这家伙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多余的情绪,脸上依然挂着谄媚的笑容。 似乎李兆说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但只有何大海自己明白,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官员,这官场上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他不能有任何不满,哪怕对方让他脱光了衣服在外面跑一圈,自己也不能拒绝。 因为对方只需一句话,甚至对方什么都不用说,就有人把自己从这个位置上丢下去。 何大海目光真挚的看向李兆,认真的回道。 “嘿嘿嘿,殿下真是慧眼识人,下官就是属狗的。” 李兆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随即挥挥手:“起来吧,地上凉。” “多谢殿下。” 何大海闻言便是站起身,但依然佝偻着身子,保持着奴才的样子,没有一丝逾越的举动。 李兆平静的道:“何大人,随我上船看看吧。” 何大海谨慎的走在李兆身侧,一边带路一边还替李兆将地上的杂物挪开,可以说是服务态度相当好。 李兆走到甲板的船舷边上,伸手拍了拍身前的木料,只觉得这船身无比稳固。 何大海连忙介绍道:“殿下,咱们射洪产的船都是远近驰名,您这艘广船更是用的最好的柚木,日晒雨淋也不会干裂翘起来,而且极其耐水耐火,再加上特制的铁漆,即便是用火铳也打不穿。” 李兆挑挑眉,随即便从身后的袍子里掏出他的燧发手枪。 何大海虽然没见过造型这么奇特的火器,但还是吓了一跳。 只见李兆对着一面木板便开枪,刺耳的枪声伴随着浓烈的火药味飘散在空气中。 而那面木板的墙面上则是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但饶是这样,也没有将木板完全击穿。 何大海也是在军队里待过的人,对于火器也见过不少,此时却是被李兆手中的火器所震惊到。 这到底是什么火器?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不需要引线点火…比起朝廷神机营的迅雷铳的威力还要大... 李兆满意的点点头,将燧发手枪收起来。 “还不错,不愧是射洪造的船,何大人,这射洪可真是好地方,在这里当个七品知县,可比在临安城当一个五品同知还要好啊。” 何大海还没有从被火器震慑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没想到这位九殿下又开始点拨自己... 不过他依然是笑着道:“殿下谬赞了,下官的年纪也不小了,顶多干完这一任就要回乡养老了,哪里还有机会去临安当差。” “何大人,如果我能让你在射洪知县的位置上再干三年,或者再干六年,或者让你有机会步入朝堂,你觉得怎么样?” 李兆的话对于何大海来说无异于是平地惊雷,面对李兆之前的羞辱他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但此时的脸上却是露出惊骇的神情... 仅仅是迟疑了片刻,何大海便做出了他的决定,其实这个决定并不算艰难,毕竟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多当几年官。 “殿下若是看得起下官,下官愿意替殿下效犬马之劳。” 何大海明白,李兆有个本事可以完成他所说的话,而放在他面前的是人生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 其实即便何大海不来拜见李兆,李兆也准备去见见他。 射洪这个地方可不仅仅是河运枢纽以及造船重地,更关键的是,如果想要从水路到临安,而且要避开朝廷水师的眼线,就必须经过射洪,因为这里的水域四通八达,是最适合隐匿船只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战略意义更是大于它自身的经济价值。 在原着中,等这个何大海下任之后,大唐各地的局势也开始变得愈发的动荡,这个时候朝中各个派系,尤其是太子和老三之间便是开始争夺这个射洪知县位置的人选。 最后却是被老二捡了漏,安插一个看似和他没有关系的官员出任射洪知县。 在之后的造反过程中,老二能将自己的军队悄无声息的走水路从北边调到临安,就是全靠了射洪这个地方。 眼下还没有人重视这个地方,李兆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眼前这个机会。 第61章 我要跟殿下造反 李兆对于何大海的此人的了解程度并不多,但通过他的观察和试探,对于何大海此人,李兆只有五个字的评价:有奸臣之相... 出身贫寒,又在边关立过功,但是又为人圆滑,关键是这家伙极其善于隐忍,能将自己的情绪和心思都隐藏在那张笑容之下,李兆虽然不太喜欢这种人,但不得不说,何大海其实很适合在官场上生存。 如果这家伙早些年拜入谁的门上,稍微有人能提拔他一下,绝对会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对于这种人,李兆并不打算花费多大的功夫去招揽他的忠心。 忠心这种玩意儿在何大海这种人的眼里是不存在的,只要自己给他足够的利益,那何大海就会坚定的站在他身后。 至于是否担心此人改投门庭,李兆则是完全不在意,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即便李兆将他杀了,也不会在这朝堂上掀起一点涟漪,也不会有人关心何大海的死活。 船坞外,何大海恭敬的弯着腰,看着渐行渐远的豪华马车,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何大海才缓缓的直起身子。 脸上的笑容随即消散,露出一层沉重之色。 他自己心里明白,刚才九殿下看似是在让自己选择是否跟随他,但其实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不选择效忠,那自己可能明天就会从射洪知县这个位置掉下去,至于被调到其他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不过很有可能再次被丢到边关去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对于九殿下来说,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射洪知县,至于这个知县是谁,并不重要。 而他也清楚一点,自己一旦上了九殿下这艘船,那就没有退路可言,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何大海叹了口气:“都说这九殿下是个贪财好色的人,怎么真人完全不一样...” 原本何大海还想着送点银子送几个女人,就能讨好对方,现在看来自己却是完全被拿捏了。 师爷走到何大海身旁,笑着道:“这下大人就是九殿下的人了,以后一定是大有可为啊,到时候大人可要提拔一下我啊。” “不是坏事,但也未必是好事,咱们这些当官的,能平平安安辞官归隐就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何大海摇摇头,心道,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白嫖的女人,跟着这位九皇子,或许自己真的能步入朝堂... ...... 七日之后,二十八辆从北边驶来的马车进入了船坞,这些马车后面都拖着铁制的车板,车上都挂着黑布,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则是无人得知。 只是何大海到了现场后,却是被船坞里一幕吓得差点尿裤子。 任谁也猜不到这些马车上拉的全是火炮,而且全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火炮。 大唐的边军和神机营所使用的火炮造型完全不同,此时西方的弗朗机炮虽然已经传入了大唐,因此大唐的军队几乎开始沿用这种新式的火器。 但眼前的火炮比起弗朗机炮则是更加粗壮,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仅仅是看一眼都就能感觉到这火炮的威力有多惊人。 而这正是前世华夏将弗朗机炮改良过后的红夷大炮,也被西方史学家称为十七世纪最好的火炮之一。 可以说就这一门火炮来说,李兆已经领先西方一大截了。 何大海回想起之前九殿下逃出来的火器,居然不用点燃引线,就能直接触发射击,心里一下子便回过神来。 暗道,九殿下难道在私底下制造火器?而且还制造出了远超朝廷水平的火器? 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就是意味着造反吗? 这件事要是传到当今圣上的耳中那还得了,何大海顿时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知道九殿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这火炮运送到船坞里来... 只是何大海不知道,这火器的事情李明乾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火器厂的匠人还是李明乾帮着送过去的... 何大海略微迟疑了片刻便将师爷叫来,让衙役全部出动,将整个船坞都封锁起来,绝不能让走漏一点风声。 虽然在射洪不乏有人私底下制造战船,而且也会加装火器,但还从来没有人加装如此多的火器,这可是足足二十八门火炮,再配上这艘最顶级的广船,这已经超过了朝廷水师的配置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领着一行散发着肃杀气息的人出现在何大海的身后。 “你就是何大海?” 此人正是替李兆在北方掌管火器厂的马小云,这一批最新研发的红夷大炮便是由他亲自护送到射洪。 何大海虽然没有见过马小云,但却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连忙拱手道:“下官正是何大海,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你不用管我是谁,殿下吩咐,将这些大炮加装在船上之后,今夜便下水,殿下不会来此登船,我会将船行至下一段严州水域。” 何大海摸一把额头上冷汗,只得是连连称是。 不过何大海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大人,这些火炮下官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马小云皱着眉,冷眼看向何大海。 何大海立马打了打自己的嘴,慌张的道:“哦哦哦,明白明白,是下官多嘴了。” 很明显这些火器的出处和朝廷是没有关系,只是何大海很好奇,这位九殿下到底是从哪里弄来如此精密的火器,而且一次性还这么多?难道九殿下自己有一座火器厂? 不可能...就算九殿下再如何圣恩在身,也不可能私底下搞火器厂啊,就算是太子也不敢啊... 如果让何大海知道这样的火炮还有五十门正从其他水域被送往浙江,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模样。 火器厂的研发进度其实比水泥厂要快得多,毕竟李兆所给的资料和图纸都相当的详细。 而偷送到火器厂的匠人原本就是工部负责火器制造的,对于弗朗机炮就十分熟悉,红夷大炮本来就是在弗朗机炮的基础上所改良的,因此制造起来并不复杂,只是需要耗费时间罢了。 此时的何大海心神不定,脑子里浮现无数的想法... 就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何大海的脸上出现了一副坚毅的神情,似乎做出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 认真的看向马小云:“请转告殿下,就算殿下要造反,下官也会跟着他!” 说完便抬起头往船坞外走去,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比豪迈的感觉... 在何大海看来,比起跟着一个窝囊皇子,他自然是更像追随一位有野心的枭雄。 马小云不解的看了一眼何大海离去的背影。 嘴里喃喃道:“殿下什么时候说要造反了?这个何大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第62章 郭嘉的棋 为了让李兆南行之事名正言顺,李明乾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让李兆以圣意代巡南方。 朝中的人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李兆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皇子,都猜测九皇子这是寻个由头又要出去鬼混了。 不过也感叹于陛下对于李兆的宠信,居然还赏了一个钦差大臣的头衔。 不少官员还上旨请求李明乾收回旨意,毕竟钦差虽然没有实际官衔,但是却代表了朝廷和天子的脸面,这些人是生怕李兆拿着钦差的头衔在外面招摇撞骗... 不过这些官员都被李明乾绝之门外,而且还让东厂的番子请这些人去东厂的牢里放了几天带薪假,后面就没有人敢再提及此事。 临安城外,李兆的车驾缓缓驶出城门,随行的人员并不多,加上护卫也才不到二十人。 虽然人少,但怕死的李兆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自己的车上还有一位宗师。 有顾廷芳在自己身旁,即便是身陷万军丛中,顾廷芳也能保自己不掉一根毫毛。 李兆的三个弟子都随着车驾来到城外。 李兆撩起车帘:“你们三个且回去吧,奉孝,若是玄龄从河南道传回什么消息,你便做主吧,有拿捏不准的事情可以去找户部找苏大人。” 郭嘉认真的拱手道:“谨遵老师之命。” 王守仁本就是不善于言辞,却还是一本正经的道:“老师有什么要叮嘱伯安的吗?” 对于王守仁李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这家伙可是要成圣的人,李兆可不觉得自己还能教他什么。 只需要让这家伙不要走上歪路,王守仁自己便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只是自打学了自己的新学之后,王守仁这家伙就像是着迷了一般,除了在翰林院当差,王守仁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新学之中。 有时候李兆也有点怕,自己这个新学会不会把王守仁带偏了... “伯安,不必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新学上,还是得学学这朝政之事。”李兆无奈的笑道 王守仁愣了愣,接着又严肃的回道:“老师,您的新学包罗万象,伯安觉得,只要领悟老师的新学,那朝政之事亦能触类旁通,学生近来越是学习新学,越是觉得,老师的新学才是真正能匡扶江山社稷的学问,伯安只恨自己的天资太差,学的太慢...” 闻言,李兆也不知道如何教训这家伙,只得是叹了口气不再去搭理他。 至于徐宾,此时正眼巴巴的望着李兆,心道,老师一定也有什么要叮嘱自己的... 结果只见李兆将车帘放下去,马车便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之下离去,根本没有再停下来。 徐宾苦涩的看着车队远去,一副哭兮兮的神情,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少女。 “大师兄,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郭嘉尴尬的拍了拍徐宾的肩膀:“徐师弟,你放心,老师提前给我说过,要好好安排你。” 徐宾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老师要让我做什么?” 郭嘉笑了笑:“老师给你留下了一本全新的数学习题,说是他回来之前,一定要让你做完...” 徐冰的神情一下子僵住,整个人当场石化,这么想来,他更希望老师把他当空气... 老师的爱,太沉重了... ...... 而在临安城的另一处西城门,一个男人穿着一袭灰色的布衣,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正骑着马望着西北的方向而去。 这个人正是前金吾卫禁军校尉,秦恒。 秦恒回头看了一眼临安城的城门,这个他待了十几年的大唐都城... 郭嘉却是独自一人来到此处,远远朝秦恒招招手,秦恒一看到郭嘉,便激动的上前。 “郭大人,您还亲自来送我了?” 郭嘉笑着道:“老师今日奉旨南巡,不过老师知道秦校尉今日去西北任职,便是让在下来相送,哦,如今倒不是不应称秦校尉了,应该称同知大人了。” 郭嘉将秦恒的事情告知了李兆之后,其实李兆也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在李兆看来,秦恒就算去了西北边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干出多大的事情,便让郭嘉自行处理此事。 郭嘉为此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兵部,兵部掌管边关调度的主事官员得知秦恒是李兆的门人之后,还是十分给面子,给秦恒安排了一个正五品的官职,西北边军同知。 秦恒顿时有些感动,没想到九殿下此去南巡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不禁心中一暖。 “郭大人,殿下可否有什么叮嘱我的?” 李兆哪里有什么叮嘱,不过郭嘉丝毫没有慌张,反而是一副认真的模样:“秦兄,此番去西北,殿下让你在建立军功的同时,尽可能的和宇文家搭上关系。” 秦恒喃喃道,宇文家... 西北边军可以说是朝廷掌控力最弱的边军,毕竟四大武勋世家在西北根深蒂固,这宇文家就是四家之一,而且在大唐开国之时,宇文家便是朝中掌管军权的世家,即便是大唐南迁之后,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 秦恒虽然脑子比较简单,但还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当即拱手道:“请郭大人转告殿下,秦恒必然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说罢便是翻身上马。 “郭大人,下次见面,我再请您喝酒!” 秦恒扬起鞭子,随着一声嘶鸣,一人一马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郭嘉转过身,缓步走向城内,却是在城墙下遇到了王守仁。 王守仁靠在一棵歪脖树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大师兄,西北边军可是铁板一块,将这个人放到那里,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师的意思?” 郭嘉微微看了王守仁一眼,自己这个三师弟平日里虽然话少,但郭嘉心里明白,王守仁只是懒得在其他事情上花费心思,如果自己这个三师弟愿意,他的谋略不会在自己和房玄龄之下。 而且郭嘉也没有想到王守仁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看出了自己落下的棋子。 郭嘉平静的道:“西北并非是滴水不漏,我也不过是在大乱之前,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提前落下一子,至于这枚棋子能有多大的用,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王守仁合上手中的册子,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大师兄觉得大唐会乱?” 郭嘉依然脸色不改的回道:“难道三师弟不是这么觉得?” 王守仁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木讷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师兄,如果你和老师当真如此看重西北这一隅,其实我可以去西北待几年。” 郭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王守仁居然会愿意自己去西北边关,心里不禁对王守仁高看了一眼。 向来这些高中进士的官员,又有哪个会愿意去边关,毕竟这都是吃苦不讨好的差事,一旦去了边关,想要再回来那就更难了。 更不要说王守仁还是老师的弟子,可以说只要王守仁不犯错,迟早都是会进入九司衙门身居要职。 郭嘉看得出王守仁刚才的话并不是开玩笑,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答复。 “伯安,就算要去,我这个当师兄也会自己先去,怎么会让你们去。” 郭嘉收起严肃的神情,转眼间便笑得如沐春风:“走,听说满月楼来了一个胡人厨子,师兄今天请你去喝两杯。” 第63章 布局长孙 养心殿 毛冀神色凝重的进入大殿,瞥了一眼站在李明乾身旁的高忠贤。 高忠贤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折子。 李明乾此时正在看东厂呈上来的折子,这折子里的内容清楚的记录了长孙家用内帑织造这些年来干的脏事。 虽然李明乾知道长孙家贪了不少银子,但看到这些内容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娘。 一个内帑织造一年靠走私和贪腐居然赚了这么多银子?这他妈都快赶上国库一半的收入了。 自己身为皇帝,平日里还得省吃俭用,这帮家伙居然比自己还过得滋润,这如何不让他生气。 “混账!” 李明乾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毛冀跪在地上:“陛下,臣已经将长孙家数名嫡系子弟拿入诏狱,这是他们关于长孙家贪腐的口供。” 高忠贤将折子接过来递呈到李明乾面前。 李明乾随意的看了两眼,接着开口道:“就这点东西,还动不了长孙家。” 走私和贪腐的罪名要坐实很简单,但李明乾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到时候长孙严儒绝对会找几个替死鬼。 毕竟这些证据想要扳倒长孙家还是显得无足轻重。 而且牵扯这其中的朝廷官员和皇室宗亲也不在少数,如果像之前一样不计后果的进行清洗,势必会影响朝局,而且还会在民间造成极大的影响。 李明乾只想将长孙家从戏台上踢下去,至于那些和长孙家有牵扯的人,李明乾暂时还不想动,而且也不能动。 这也是为什么长孙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长孙严儒就是笃定了朝廷不敢轻易动他,哪怕皇帝想要拿他开刀,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一下将自己打死。 毛冀犹豫了片刻,谨慎的开口道:“陛下,臣有一计。” 李明乾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不要跟朕卖关子。” 毛冀脸上浮现一抹狡诈的笑容。 “陛下,贪污和走私动不了长孙家,那如果是私通敌国的罪名呢?想必长孙家也接不住...” 李明乾微微挑眉:“哦?继续说...” 接着毛冀便将栽赃长孙家的方法说了一遍,长孙家凭借内帑织造走私敌国,正好可以在长孙家的走私生意上动手脚,将长孙家私通敌国的证据暗中放入其中。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做这种事情都是轻车熟路。 毛冀继续说道:“锦衣卫的人已经和金夏征夷大将军门下的谋士搭上线,这出戏,对方愿意露面,不过条件...条件是将四年前被我西北边军占住的廓州四城还给他们。” 金夏的征夷大将军名叫拓跋兀术,此人在军事上的才能并不算出众,不过在搞政治权谋上却是堪称一绝,再加上他原本的金夏皇室背景,这才坐稳了征夷大将军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十几年来西凉和大唐都无暇顾及金夏,而且为了维持局势,都还有意的拉拢金夏,不然就凭拓跋兀术那点本事,金夏早就被碾碎了。 而且拓跋兀术这些年在金夏的地位也是越来越不稳,这个时候如果送给他几座城,就能极大的缓解他在金夏朝堂中的处境。 让金夏的征夷大将军来栽赃长孙家私通敌国,这件事情虽然看起来没有可信度,但如果真的办到证据确凿,哪怕所有人都不信,那也不得不信,即便长孙家本事再大,也将百口莫辩。 对于拓跋兀术的要求,李明乾并不觉得过分,不就是四座城吗?而且都还是边城,就算送给拓跋兀术也无妨。 李明乾笑着道:“毛冀,这个法子当真是你想出来的?” 如此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以李明乾记忆中那个毛冀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想得出来。 毛冀苦笑着摇摇头,毫不迟疑的解释道:“这个法子是九殿下教给臣的,臣觉得虽然有风险,但是可以一试,却是没想到拓跋兀术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李明乾满意的点点头,心道,果然还是自己的亲儿子靠谱,居然走之前还给自己留了一份大礼。 而李兆敢出此计谋的原因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以他对原着的了解,这个拓跋兀术可不是个迂腐的大将军,对于这样一个善于搞政治权谋的人来说,只要给出足够的筹码,那他绝对不会拒绝陪着李明乾演一出戏。 只需要他几封盖着征夷大将军印信的密信,再加上一些表面上的军事行动,就能兵不血刃的换来廓州的四座城池,这笔买卖怎么看也不亏,而且是血赚! 高忠贤不禁心中暗道,这九殿下的谋划果然不是常人能想得到的,居然连金夏的征夷大将军都在他的棋局之中,这谁能猜得到... 一想到身处在这局中的长孙家,就连高忠贤都忍不住背后发凉,心道,可千万不能招惹这位活祖宗,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键是这件事的背后根本看不到李兆的影子,任谁也猜不到这样手笔的布局,居然是出自那个大唐第一纨绔之手。 虽然毛冀这家伙脑子不太好,但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去请教李兆此事,而且李兆还真的帮了毛冀,这一点高忠贤却是没有想到。 如果此事办成了,那日后毛冀和他的手下锦衣卫和九皇子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会更加密切... 不过很明显陛下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表示忌惮,似乎还因为这件事是九皇子出谋划策,反而还更加的安心。 李明乾吩咐道:“给拓跋兀术回话,他干那点事情就想让朕给他四座城?顶多两座城。” 毛冀连连称是,在他看来,两座城也已经用来交换利益条件。 “毛冀,这件事你干得不错。”李明乾夸赞道 毛冀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陛下的赞赏,脸上不禁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暗道,果然九殿下没有害我,这可是相当于白送了自己一份大功劳,心中对于李兆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臣一定办好这件差事!” 李明乾接着道:“高忠贤,东厂也配合锦衣卫,务必做到不留痕迹,而且不能让长孙家有丝毫的察觉。” 两大特务机构同时出手,而且还有金夏的征夷大将军打配合,长孙家这一次即便是不死,只怕是也跟死了没有区别了。 李明乾一想到内帑织造可以回到自己手上,心里便是愉悦了不少。 “老九行至何处了?” 高忠贤恭敬的回道:“九殿下一路往严州而去,一路上都有番子在暗中跟着,陛下放心。” 比起毛冀,高忠贤做事情自然是更加细致,虽然李明乾没有特意叮嘱此事,但高忠贤还是提前做出了行动。 高忠贤接着又小声的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最近去了大千楼...” 大千楼? 李明乾脸上出现一抹晦暗的神情,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高忠贤明显从这位皇帝身上感受到冰凉的气息。 陛下刚才真的动了杀心... 这大千楼是个江湖组织,而且不仅是大唐,在西凉金夏以及诸多地方都有势力分布。 而大千楼的主要业务很简单,就是刺杀,而且这楼中还有宗师级别的武道高手。 按江湖上的说法,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银子,就算是刺杀大宗师,大千楼也敢接单子。 至于杀不杀得了就另说了,反正得先给钱... 李兆离开临安,长孙皇后的人就去了大千楼,这里面的猫腻不言而喻。 高忠贤连忙道:“要不要加派人手保护九殿下?” 毛冀也是附和道:“锦衣卫可以调遣百名六品上的武者去浙江。” 李明乾的手指敲打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声音。 片刻后李明乾摇摇头:“不用去管,你们盯好长孙家的事吧。” 李明乾暗道,这帮杀千刀的,应该也猜不到自己亲儿子身边还有一位宗师,就算是大千楼那位宗师出手,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顾廷芳这个疯子... 第64章 宗师之威 严州一共有大小六十三座码头,其中登记在册的有四十二座,其余的则是民间私设的货运码头,因为流域相对狭小因此官府也并没有把控。 几天前,一艘从南边驶来的广船进入了名为福平的私设码头。 当地的帮派势力想要上船收取过路费,结果不仅没有收到银子,反而是被打得重伤,然后被丢下了船。 前前后后已经几十个人栽在这艘船上,可以说这座码头自打建立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硬的茬子。 虽然这艘船的人不多,但是架不住全都是武者,而且其中还有八品上的高手。 八品上的武道水平基本上已经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这么一个小码头哪里有人惹得起。 后面地方官府也派人来巡视检查,毕竟这些帮派势力都是跟着当地官府穿一条裤子的,不然怎么可能一直相安无事。 本想着有官府出面,这船上的人便是不敢再造次。 结果当地的知县带着人上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灰溜溜的从船上下来,而且脸上的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便是让众人更加疑惑,这艘船的主人到底什么存在,居然连官府都不敢过问... 这一日,广船上的人皆是来到船下,在码头上排成一列,周围的人都是远远便止步,哪怕是一条狗靠近,都要被扇两巴掌...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一行车队便出现在码头外的石路上。 车驾上挂着象征大唐皇室的龙纹旗,一时间更是吓得码头上的人不敢直视。 能把这龙纹旗挂在车上的人,这身份根本就不是他们能企及的存在。 那些原本还想趁此机会找回场子的帮派势力,在看到龙纹旗后也只得打消念头。 说到底他们在江湖上连个屁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得罪大唐皇室了,只怕是第二天金吾卫就会来把这里扫荡干净。 李兆牵着秦思思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即便秦思思脸上挂着轻纱面罩,但她出现的一瞬间也是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 仅仅是这身姿和一对眼含秋水的眸子,就把这些男人原始的欲望给激发出来。 要不是李兆周围都是护卫,只怕是这些家伙已经精虫上脑了。 顾廷芳慢悠悠的从车上跳下来,脸色憋屈的看了李兆一眼。 “就知道扶女人,我这个老人家就不需要扶吗?” 顾廷芳这一身布衣草鞋,确实是和这辆豪华的马车不相符。 但顾廷芳只是眼神掠过周围的人群,一股无形的气息便扩散开来,就像是一座大山突然出现,横压在众人的头顶。 就连和这个老头对视,都是一种奢望... 突然,顾廷芳的脚步停滞了一下,目光在人群深处看了一眼。 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走到李兆身边开口道:“小子,你这刚离开临安,就被盯上了。” 李兆虽然看不出这人群之中谁想对自己下手,但他还是相信顾廷芳的直觉,就算是宗师在顾廷芳的面前显露出一丝杀意,也不可能逃过顾廷芳的眼睛。 秦思思有些害怕的拉着李兆的胳膊,这还是她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临安城,对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同时也有一些担忧。 “顾前辈...有人要刺杀殿下吗?” 顾廷芳一只手揣在怀里,另一只手抠着鼻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老头子我正好松松筋骨,天天窝在院子里吃饭睡觉,这身子都快僵硬了。” 马小云恭敬的走上前:“殿下,船已经准备了,随时可以出航。” 李兆牵着秦思思往船上走。 突然李兆停下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朝着人群的方向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走了哦!” 说罢李兆还从怀里掏出折扇,微微摇晃,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秦思思忍不住嘟囔道:“殿下,您可真是的,还生怕别人不动手吗?” 李兆伸手在秦思思的小脸上捏了捏:“顾前辈不是说身子都僵硬了吗,我要是不激两句,只怕这些人不敢动手,惹得顾前辈不尽兴,这可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人群之中一阵骚动,原本穿着百姓服饰的二十几个人突然冲出来。 身上都变成统一的黑色祥云图案的衣服。 马小云刚想带着手下的护卫出手,却是被李兆拦下来。 “登船出航便行。” 马小云自然知道顾廷芳是谁,旋即点点头,开始指挥手下的人拔锚出航。 这黑色祥云团的衣服便是名闻天下的大千楼的标志,不得不说花钱买李兆这条命的人还是很下了一些本钱。 这二十几个人全都是七品以上的高手,而且还有三个九品上的绝顶存在。 如果没有顾廷芳跟在自己身边,只凭马小云这些人,李兆估摸着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李兆站在船舷上,喃喃道:“能知道我的路线,还能刚好掐准我到严州的时间,整个临安城估摸着也只有那几个人能办得到。” 秦思思小声道:“莫非是太子?还是宫里那位长孙皇后?” 李兆微微点头,心道,自打上次宫里被陷害之后,这太子和长孙皇后就像是盯死了自己,除了这对母子,怕是也没有别人会花这么大的功夫了。 当然...还有李苏荷那个女人,不过如果是李苏荷动手,想来应该会更缜密许多,而且李苏荷知道自己身边有宗师,也不会杀到让这些人来送死。 这些杀手的同时看向广船,丝毫没有将顾廷芳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个老家伙顶多也就是九品上的实力,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是对手。 一名九品上的杀手朝着顾廷芳冲过来,手里的匕首散发出寒光。 “你们去船上杀死目标,我来拖住这个老头!” 面对冲杀到面前的九品上杀手,顾廷芳没有后退半步,将手掌微微抬起来。 就在此人已经近在咫尺之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才出现在他心头。 他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突然开始停滞,就连挥刀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 而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则是对着自己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大千楼...若是慕容老怪来了,老头子我或许还会警惕三分。” 一指点出,仿佛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凝固了,而这个九品上的杀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而他的眉心已经出现一个窟窿,甚至到死的一瞬间,他没有看清这个老头的动作... 顾廷芳一步踏出,身形已然一跃而起。 其余的杀手见到九品上的高手都不是这个老头的一招之敌,此时才感觉到苗头不对。 顾廷芳朗声大笑道:“百穴神机,神机八脉...” 顾廷芳双手在空中挥动,就像是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哪怕那些杀手已经心生退意,但此时却已经晚了。 他们在顾廷芳的眼里,已经跟死人无异。 内力化形,一指杀一人... 霎那间,一道恐怖的威压席卷开来,二十几个杀手脸色苍白的落到地上。 下一秒便直接爆体而亡,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血液直接浸染了整个码头... 虽然知道顾廷芳的武道实力已经是登峰造极,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让李兆不禁汗毛直竖。 暗道,宗师果然已经是非人类级别的存在...要是一个宗师想要杀自己,只怕是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也幸亏宗师不是烂大街的白菜,而大宗师全天下也只有九人...不然李兆当真还不敢出门了... 难怪之前太子被吓得躲进了宫里,被一个宗师盯上,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 在场的围观群众此时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一个二个都瞠目结束。 这可是大千楼最顶级的杀手啊,而且还有三个九品上的绝顶高手,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是不是死得有点太随便了? 广船已经驶离码头,顾廷芳则是身轻如燕的在一脚在水面上踏出一道涟漪,随即便落到船上。 李兆忍不住夸赞道:“顾前辈,今天的您,很像是一代宗师!” 比起顾廷芳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刚才发生的一切,确实无愧于宗师二字。 顾廷芳翻了个白眼,挥手道:“你小子不会拍马屁就别拍,思思丫头,把我的酒拿出来...” 李兆心中暗道,不知道宫里那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后,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但经此一事,顾廷芳杀了这么多大千楼的高手,只怕是自己也简间接的得罪了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李兆坚定了一个想法,看来得更加把顾廷芳绑死在自己身边才行,这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啊。 李兆当即喊道:“把我珍藏的桂花酿拿出来,怎么能让顾前辈喝便宜的酒!” 第65章 大千楼怂了 钦州琅琊山,绵延的山脉如同一条巨蟒横贯南北,山上多是一种名为黄姝杨的杨树,这种树一遇风至便会发出如同女子哭泣的诡异声音,因此又名为鬼哭杨。 若是遇上下雨刮风的时候,方圆百里便像是掉入了阴曹地府,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在琅琊山附近百里亦是罕有人至,至于原因却不是因为这满山的黄姝杨,而是因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便是在这座山上。 顺着陡峭的崖壁建立的房屋,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层层叠叠的棺椁,看起来十分诡异。 一只鹰隼划破阴沉的天空,朝着峭壁之上的一座七层阁楼而去,稳稳的落在栏杆之上。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仆人动作迟缓的将鹰隼脚上的竹筒取下来。 从其中抽出一份条子,短暂的查看之后,脸色当即大惊。 老仆人回到房间内,声音颤抖的对着黑色帘幕之后的身影汇报道:“楼主,前去严州刺杀大唐九皇子的杀手,全部毙命...” 黑色帘幕之后的身影微微停滞,喉咙里发出干涩撕裂的声音。 “都死了?我记得去了三名九品上的杀手...怎么会都死了...” 老仆人认真的回道:“据探子回报,对方是一个老头,仅仅是刹那便将人杀完了,而且...而且尸骨无存...” 能一次性击杀二十多个武道高手,而且其中还有三个九品上的绝顶存在,这种人绝不可能是岌岌无名之辈... 这天下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 一阵风掠过,将黑色帘幕吹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且形容枯槁的老头席地而坐,半张脸的皮肤都像是被火烧焦一般,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这个老头正是大千楼的楼主,当世武道宗师之一,慕容葛怀。 慕容葛怀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独步天下的身法,曾经慕容葛怀去刺杀某位大宗师,虽然刺杀失败,但还是从那位大宗师手底下逃走,靠的便是他的身法。 江湖上皆说,慕容葛怀若是想要逃,天下无人能留下他,大宗师也不能... 慕容葛怀的身上散发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整个房间都如同坠入冰窖之中,刺骨的寒气霎时间扩散开来... 伏在地上的老仆人亦是忍不住身体打哆嗦,这已经几十年未曾见过楼主如此动怒。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一次性损失了二十多个杀手,而且还有三个九品上的绝顶,哪怕是对于大千楼来说,九品上的武者也是极其珍贵的,更何况这三人都还是慕容葛怀的亲传弟子。 老仆人谨慎的抬起头,却是发现慕容葛怀已经不在幕帘之后,而是出现在了廊道之上。 江湖上都以为慕容葛怀被大宗师重伤之后修为大跌,但老仆人却是知道,自家这位楼主的武道修为,比起十年前只怕是更加恐怖。 “我那三个弟子的本事我心里清楚,哪怕是对上宗师,也有一线生机...” 慕容葛怀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将他脸上的伤痕显得更加狰狞。 “天下宗师,算上那些不出世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人,而这些人之中在身法上能与我一较高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刹那间杀人...尸骨无存...” 慕容葛怀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一只手抚着额头,眼神之中映照出一个故人的身影。 “顾三笑...” 老仆人亦是露出惊愕的神情,顾三笑虽然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江湖上已经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但他却是清楚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顾三笑...三笑阎王贴,可以说顾廷芳成名还在慕容葛怀之前,如果说慕容葛怀是个杀人不讲道理的魔头,那顾廷芳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他可以为了一个馒头杀死吐蕃的佛子,也可以为了一条狗就屠掉半城的人... 可以说自打前陈被灭了之后,这位曾经的太子,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哪怕是大宗师门下之人也不敢随意招惹顾廷芳。 老仆人不可置信的说道:“楼主...怎么会是顾三笑?而且,他怎么会跟在大唐的皇子身边?他可不是会给大唐当狗的人...” 慕容葛怀收起笑容,下一秒便再次出现在黑色帘幕之后。 “他是个疯子,谁知道他怎么想的...算了,既然遇上他,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将那些奇珍异宝退回去,我大千楼不接这单生意。” 慕容葛怀忍不住骂道:“这他妈的赔本买卖,就算老子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讨到好,死了三个徒弟...就算他们点背了...” 老仆人愣了愣,虽然自打大千楼开张以来并不是什么生意都接,但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 能让慕容葛怀如此轻易便放弃的目标的情况,就更加少了... 而且慕容葛怀也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的徒弟被杀了,还能如此忍气吞声,实在是少见。 不过老仆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那是顾三笑啊,要是真把这家伙逼急了,到时候只怕他会杀上琅琊山。 而且最可怕的是,顾三笑是一个没有任何牵挂的宗师,他就是孤身一人。 因此,顾三笑没有任何顾虑,这一点才是他最让人忌惮的地方...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办...”老仆人恭敬的退出房间 慕容葛怀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手下和弟子被杀而生气,反而还有一点喜悦... “顾廷芳回来了,这无趣的江湖上岂不是又能热闹一点...” ...... 与此同时的,一艘广船正行驶在湍急的江水之中。 虽然水流湍急,但广船却是四平八稳,即便是站在甲板上也不会觉得颠簸。 如果让慕容葛怀看到这一幕,只怕是会惊掉下巴。 只见顾廷芳正在欣赏秦思思弹奏琵琶,时不时的还会指点两句,脸上满是慈祥的神色,哪里像个疯子... 曾经的疯子顾三笑居然会变成这样,只怕是谁看到都会觉得在做梦。 广船已经行至绍兴府的水域,再有两日的时间便可以抵达李兆的封地。 这一路上行来,李兆一开始还有点担心遇到意外,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兆站在船上的飞阁外,极目远眺,皆是一派湖光山色的美景。 但看这些风景也接近一个月,李兆也没有一开始的闲情逸致。 马小云在身旁开口道:“殿下,半月前已经将您的安排飞鸽送往封地,后日抵达应该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兆点点头,微微皱眉:“我总感觉这一路上还是太顺了,总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几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远处的江面之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只见十艘长十多米的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 李兆心里忍不住吐槽,怕什么来什么...这他妈是墨菲定律吧? 第66章 爆炸就是艺术 此处水域名为乱马漕,由大大小小数十个河道构成,再加上水下有不少暗流和礁石,平日里就算是河道衙门的水师也不会经常来此巡查。 久而久之这乱马漕就成了灰色势力游走的地带,就在这江岸两旁的山上,传闻盘踞了数千人的水匪,途经此地的船只,哪怕是官船也得被洗劫一空。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走到船头,嘴里咀嚼着像是树皮一样的东西。 望着远处的那艘大船,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身旁的水匪笑嘻嘻的说道:“三当家,这艘船这么大,咱们这次赚大了。” 男人握了握腰间的长刀,神色略微有些凝固,此时他才看清楚这艘大船的样子,之前他以为这只是一艘比较大的海船,但现在却有些错愕... 这是...广船?朝廷的战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来剿匪的? “这是广船...不对啊,河道衙门的水师也没有这么大的广船啊,这到底是哪儿来的?” 另一个水匪分析道:“三当家,或许这不是朝廷的船,你看船上都没有挂官府的旗子,是不是民间的船?”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沉吟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民间不少商贾和皇室宗亲都有私下打造战船的情况,这种船就算被抢了,这些人也不敢上报朝廷,毕竟私造战船本来就是违反律令的事情。 男人冷哼了一声,当即抽出腰间的长刀:“兄弟们,抄家伙,来大买卖了!” ...... 顾廷芳脸色阴沉,不耐烦的站起身,目光看向前方排成一列的梭叶子船。 居然打断了自己指点思思丫头的琴艺,这帮家伙在顾廷芳的眼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李兆眼见顾廷芳动了杀心,连忙走上前开口道:“顾前辈,对付一帮水匪,哪里需要劳您动手。” 李兆并不怀疑顾廷芳有本事把这些人全部宰了,只是刚才李兆想起来,正好可以拿这些家伙试试船上的红夷大炮。 “小子,这帮水匪好歹也有近千人,你拿什么对付?”顾廷芳疑惑道 虽然船上有随行的几十名护卫,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应付近千人,而且和这些水匪在江上对战,本就是在别人的主场。 此时,那些梭叶子船上齐发出上百支利箭,全部朝着广船落下。 顾廷芳抬起手,一挥衣袖,恐怖的内力便将所有箭矢全部打成粉碎。 目睹到这一幕,这些水匪也是大惊失色。 “三当家,那船上有高手!” 满脸胡茬的男人不屑的道:“高手又怎么样?老子不信这船上有宗师在?” 男人朝身边的水匪吩咐道。 “把老子的大宝贝拉出来!” 不多时,两门黑漆漆的火炮便从船舱里被推出来,这是他们从海上花重金买来的两门西洋炮。 只需要一发炮弹就能摧毁一艘小型的商船,在这个三当家看来,这广船虽然大,但也顶多是多挨几发炮弹。 “等他们进入火炮的范围就开火,然后用钩锁把这艘船扎起来。” 男人再次露出贪婪的笑容:“到了老子的嘴边的肥肉,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突然,一众水匪都愣住了,只见那艘广船突然停下来,整个船身开始偏移。 “三当家,他们好像要往岸上逃跑?” 三当家当即大声呵斥道:“还不给老子冲上去!” 就在这时,原本以为会逃跑的广船,再次在水面上止住了船身,整艘船横在江面上,甚至从船上投掷下了船锚固定住了船身。 三当家茫然的道:“这帮家伙疯了?” 李兆站在船舷边上,笑嘻嘻的看着这些水匪的船,心道,这些家伙一字排开,为了稳住船身还用锁链将船都连起来,虽然看起来挺精明,但这不是给自己送上门的活靶子吗? 广船一侧的暗格被打开,一个个漆黑的炮管子从里面伸出来,足足十四门炮。 一众水匪当然认出了这些黑漆漆的管子是什么...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艘船上居然有这么多火炮? 三当家顿时觉得嘴里苦涩无比:“这绝对是朝廷的战船,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火炮?” 他不敢再犹豫,当即命令手下的人将两门西洋炮推到船头。 他找过地方上的火器工匠,那名火器工匠告诉他,这两门西洋炮的射击距离比朝廷的火炮还要远。 虽然对方火炮多,但如果打不到自己,那也没用,相反自己这两门炮却可以击中对方。 就在三当家依然得意洋洋的时候,一声巨响在江面上扩散开。 浓浓的硝烟从广船上散发出来...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炮声响彻耳畔,如同天罚一般的炮火落在四周。 顿时,惨叫声和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三当家脸色惨白的看着左右两侧,六艘船已经被击沉,船上的水匪也被打入江里。 不对啊?对方的火炮怎么能射这么远?而且威力远超自己手上西洋炮... 三当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朝廷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火炮? 李兆看着满眼狼藉的景象,满意的点点头。 李兆自然也注意到对方船头上两门弗朗机炮,不过这只是最早期的弗朗机炮,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远不如红夷大炮。 要知道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可是1.5千米,最大射程可以达到2.5千米,两方的火炮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这纯粹是科技层面的绝对碾压... 顾廷芳也不禁咂舌道:“小子,你这火炮到底什么怪物...大唐的神机营也没有如此厉害的火器啊。” 他知道船上有火炮,也知道这是李兆的底牌,只是没有料到这火炮的威力居然如此夸张。 即便是以他宗师的武道境界,此时也被这场面给震住了。 李兆笑着道:“顾前辈,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啊。” 顾廷芳皱皱眉,嘀咕道,科学是啥玩意儿? 原本近千人的水匪此时已经伤亡过半,他们纵横这片水域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恐惧已经深深的印在他们的心里,完全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三当家当即喊道:“撤!快撤!” 一个水匪无奈的道:“三当家...咱们的船都用铁索连在一起...走不掉啊...” 原本是用来阻拦对方的铁锁连舟,此时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兆脸色平静的挥手道:“调整射击角度,第二轮齐射!” 随着李兆的指令下达,十四门红夷大炮已经重新装填完毕。 熟悉的雷霆之声在江面上炸裂开,伴随着火光乍现,十四枚特制的散弹划破水面。 剩下的四艘梭叶子船就像是浮萍一般被打中,在爆炸之中直接湮灭在江水之中。 李兆微微笑道:“果然,爆炸就是艺术啊。” 第67章 大反贼 “不要杀我,我投降!” 三当家在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水面上,脸上再无一点嚣张的神情。 李兆看着水中那些残存下来的水匪,并没有让马小云带人赶尽杀绝,毕竟这些人在李兆的眼里就像是蝼蚁,杀与不杀对他来说都不关痛痒。 只能说这帮家伙运气差点,碰上自己想试验一下红夷大炮的威力。 李兆眼神示意了一下,马小云便带着人将那个三当家从水里捞上船,像是死狗一样被丢在甲板上。 李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男人,接着开口道:“干水匪几年了?” 三当家的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哆哆嗦嗦的回道。 “小的丁大牛...在白条口干了十三年水匪,是澜江水寨的三当家...” 李兆对于这些水匪并不了解,原着中对此的提及并不多,毕竟这些水匪在江湖上虽然站得住脚,但如果大唐真的想要对他们动手,其实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朝廷这些年国库不太充裕,才搁置了剿匪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滋生出如此多的水匪。 还有一点,这澜江水域横跨五县两府之地,这些水匪能在此处相安无事的做买卖,这背后自然少不了官府的人,还有皇室宗亲的人在做靠山,不然这些水匪也不可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李兆继续笑着道:“你们水寨背后靠着哪位官员啊?还是哪位皇室宗亲?” 丁大牛眉头紧锁,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了解水匪的事情,一下子就问中了关键的地方。 不过自己的小命已经拿捏在对方手中,他即便害怕也不敢不说。 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我们的大当家是雍王殿下的门客...” 雍王? 这家伙算辈分是李兆的表叔,在一众藩王之中雍王并不算出众,比起燕王的雄心壮志,雍王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太平王爷。 不过雍王此人在原着里还是有不少戏码,最主要是因为他门下出了一个反贼,此人夺取了雍王的封地,而后率领两省叛军接连攻陷了大唐的一州之地,更是立为王,建立了大齐的国号,虽然这个政权维系了不过三年,下场还是被老二给镇压了,但也算是一个枭雄。 “你们大当家叫什么?”李兆此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丁大牛小心翼翼的道:“大当家叫张献忠...大人认识?” 张献忠?李兆脸颊抽搐,没想到真是这个家伙! 只是李兆不知道张献忠在造反之前居然是个水匪头子,不过细细想来也正常,张献忠正是靠着抢劫的勾当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不然哪儿有资格造反,这造反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可是一个烧钱的生意。 丁大牛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能乘坐如此大的战船,还有这么厉害的火炮,丁大牛猜测此人即便不是将军,也应该是朝廷的大臣。 只是对方突然陷入沉思,这让丁大牛的内心更加慌张,生怕对方突然要对自己动杀手。 秦思思小声道:“殿下,如果此事牵涉雍王,便是麻烦了。” 李兆摇摇头,他并没有把雍王放在眼里,就算自己真的暗中对这位表叔做什么,自己的皇帝老爹也不会怪罪。 只是李兆的脑子里多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反贼不一定就是坏人,如果能把反贼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放在某人的对立面,其实反贼也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而张献忠此人其实并不算十恶不赦之人,即便是在自立为王后,张献忠也是做了不少有利于民生社稷的事情,不然也不可能维系三年的政权。 只能说是时代造就了张献忠这个人,而不是张献忠自己想要造反。 就像这个时间节点的张献忠,绝对没想过要带着人起兵,也没有想过要背叛雍王。 顾廷芳看了一眼李兆,随即朝秦思思说道:“这小子又开始使坏主意了,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和李兆这么相处下来,顾廷芳发现,只要李兆这小子不说话开始沉思,甚至开始怪笑,就说明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李兆抬手道:“先不急着回封地。” “你叫丁大牛是吧?带路,我想去你们水寨看看。” 丁大牛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大人要直接攻打水寨? 不过面对李兆看似慈善的笑容,丁大牛却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只能给李兆当上活地图。 澜江这一段水域复杂,尤其是这些水匪的大本营周围,更是暗流礁石密布,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哪怕是广船也有触礁和搁浅的风险。 去往水寨的路上,李兆从丁大牛口中了解到,这一段水域盘踞的水匪众多,但大致也就七家,他们澜江水寨就是其中之一。 而澜江水寨的水匪更是有五千之众,只是这一趟直接损失了近五分之一,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即便是面对官府的围剿,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败仗。 丁大牛现在想起来刚才的火炮也不由得心里发怵,面对这样的火炮,就算是寨子里的水匪全出,那也只能当炮灰... ..... 澜江水寨,矗立在一处隐蔽的河口码头,整个水寨都像是镶嵌在山坳之中,顺着石壁而建,除了从江面能正面进入,想要从陆地上进入水寨,就必须翻越后面的悬崖峭壁,可谓是天然的战略要地,易守难攻。 忠义堂前,张献忠正在安排属下往外输送这个月抢来的物资和银两。 “对了,按照老规矩,把抢来那些女人也一并送出去。” 一个属下舔着嘴道:“大当家的,我看上了其中一个能不能留下来给我当婆娘?” 张献忠淡淡的道:“如果那个姑娘愿意跟着你,那就留下,她如果不愿意,那就送她离开。” 这名属下顿时脸色尴尬,怎么可能有女人愿意留在水匪窝子里,这问了也等于白问。 张献忠冷着脸道:“我不是没有放你们进城去找女人,咱们做水匪也得讲道义,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闻言那名属下也只得闭上嘴,不敢再提及此事。 张献忠在一众水匪之中也算是异类,虽然水匪都不杀女人,毕竟可以带回去享乐。 但张献忠抢来的女人却仅仅是被关押在水寨中,到了输送物资银两的时候,就会原封不动的送出去。 虽然水寨里很多人对此都有些不满,毕竟送上门的女人不能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过碍于张献忠的威慑力和手段,这些水匪也只能言听计从,绝不敢忤逆张献忠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堂外跑进来。 脸色惊恐的大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来了一艘战船!” 张献忠皱眉道:“怕什么怕?官府又不是没来过,不过就是一艘船,至于如此慌张!” “大当家的,这次不太一样...对方...”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巨大炮火之声便传进了堂内,整个水寨似乎都在震动。 第68章 阁下可想造反? 张献忠着急忙慌的领着人从忠义堂里冲出来,结果眼前的一幕直接把他吓得面如土色。 号称坚固无比的水寨防御,眼下就如同土崩瓦狗一般被炸成了一地的残垣断壁。 就连用巨石堆砌打造而成的河口码头都被轰得支离破碎。 而水寨内的水匪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早就乱作一团,根本没有人敢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外敌。 张献忠注意到这艘巨大的广船并不是寻常船只,毕竟...哪怕是河道水师的船上也没有这么多火炮啊... 张献忠在拜入雍王门下之前,便是在北部边关当兵,而且还从一个白衣干到了从六品卫千总的位置。 对于大唐的火器自然也是十分熟悉,边军抵抗这些草原部族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火器正面镇压。 只是这艘广船的火炮他却是闻所未闻。 这射程也太远了...而且这威力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就算是西洋人的弗朗机炮也没有如此威力。 张献忠心中纳闷,难道是朝廷终于要对澜江流域的水匪下手了? 这不应该啊,如果是朝廷派来的人,雍王绝对会给自己提前支会,毕竟澜江水寨一大半的利润都送给了雍王,如果澜江水寨遭了殃,雍王也会引火烧身。 张献忠仔细打量了半天,发现广船上并无朝廷的旗帜,便是壮着胆子吩咐道。 “三品以上武道修为的人随我一同冲杀上船,只要上了船,这些火炮再厉害也无用武之地!” 毕竟是在边关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将,虽然惊骇于火炮的恐怖威力,但张献忠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此时李兆则是揽着秦思思的腰站在甲板上,刚才他命令马小云对水寨码头进行了足足五轮打击。 原本李兆还准备继续,但是考虑到这次从火器厂带来的弹药并不算充足,后面还要出海,便只能就此作罢。 不然他还真不介意用红夷大炮将这水寨先夷为平地,毕竟对于张献忠这种人,如果一开始不把他打服,那他绝对不会礼貌的坐下来和自己谈。 “丁大牛,我这火炮如何啊。”李兆笑着道 丁大牛趴在地上,即使他刚才亲身经历了被轰炸,但现在第二次直接的感受到火炮的威力,依然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澜江水寨已经算是众多水匪窝子里最坚固的了,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随我杀上去!” 李兆这才注意到,在广船的一处死角,几艘小船已经靠近,足足有四十多人,看着应该都有武道修为的人。 而站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张献忠,李兆虽然没见过此人,却是认得他手中的武器。 这是大唐用来对抗草原骑兵的特殊武器,名为陌刀,这种长柄大刀为两面刃刀,通长一丈,看似笨重,但却极具杀伤力。 若是在武道高手的手中,用此陌刀连人带马一起劈成两截也不足为奇。 李兆心道,这张献忠果然不是普通的水匪,换做是其他人,被自己这么轮番轰炸只怕是已经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 而这家伙居然还敢带着人来袭船,不愧是敢造反的男人,胆子就是大。 李兆转身朝正在饮酒的顾廷芳笑着道:“顾前辈,还得劳烦您将那为首之人抓上来。” 顾廷芳哼哼道:“一个八品上的武者,也配老头我出手?你让你那个手下去,也足矣拿下。” 马小云连忙拱手道:“殿下,属下立马擒住此人!” 马小云同样是八品上的武道修为,而且这段时间经过顾廷芳的指点,马小云隐隐已经有九品之姿,对上张献忠确实已经足够。 但李兆的目的就是完全的击碎对方的心理防线,当然得做得彻底一点。 秦思思则是轻笑着说道:“顾前辈,船上还有一坛从大辽运来的葡萄酒,此酒名为胭脂红...不知前辈...” 结果秦思思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廷芳已经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眼里放着光。 “小马啊,这件事还让老头子我来吧,我就喜欢欺负年轻人!” 马小云只得尴尬的将刀没入刀鞘之中。 只见顾廷芳朝着船尾走去,嘟囔道:“这丫头最会拿捏老头子...” 张献忠带着人已经将小船贴近广船,就在众人准备将钩绳抛上去之际,张献忠突然眉头紧锁。 心中暗道不好,讲道理这船上也有护卫,而且自己已经被发现,怎么船上没有丝毫动静...所谓事出反常必有诡... 张献忠刚准备吩咐众人先离开广船,但为时已晚... 一个老头子从船上探出脑袋,眼神轻蔑的看着船下的众人。 虽然这个老头的身上没有散发出丝毫恐怖的气息,但张献忠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很危险... 张献忠一咬牙,大声喝道:“不要怕!就是一个老东西!跟我冲上去!” 顾廷芳一步踏出从船上跳下来。 “拿你们换一坛好酒!” 顾廷芳的手指落下,一道无形的恐怖威压瞬间席卷开,顿时将江水掀起十丈高。 这些小船就如同蝼蚁一般直接被江水吞噬,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张献忠艰难的从水里浮上来,刚才那一招已经让他彻底绝望,能将内力运用到如此恐怖的程度,这绝不是九品...而是宗师才是能办到的事情... 恐怖如斯的火炮,再加上一个武道宗师... 张献忠满脸的绝望之色,心道,这船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莫不是大唐天子来了? 张献忠猛然回过头,只见刚才那个老头正如同青萍一般漂浮在水面上,一只脚点在水面之上,恐怖的内力不断向外激荡出层层涟漪。 顾廷芳眯着眼睛看了看张献忠:“不过就是个八品上的修为,也不知道这小子看上你哪点,让老头子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张献忠闻言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因为这个老头真的有本事将自己随便捏死。 当即开口道:“前辈饶命,张某虽然在此地为水匪,但是从未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情...” 顾廷芳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老头子懒得听你的故事。” 说罢便直接一只手拎着张献忠的衣领,接着一道内力在脚下炸开,整个人便凌空而起,稳稳的落在广船的甲板上。 “小子,酒呢?” 秦思思已经从船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酒坛:“顾前辈,我还给您备了几道小菜。” 顾廷芳这才露出开心的神情,也不管李兆怎么处置这个人,便是乐呵呵的朝着船舱走去。 “你这丫头,老头子不替你家殿下做点事,还真吃不到你做的菜。” 李兆知道这是秦思思故意将顾廷芳支开,想给自己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不禁再次为自己这个贤内助感到叹服。 张献忠恐惧的从甲板上爬起来,此时也看清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面容。 第一感觉是,这个男人长得很俊俏,说是美男子也不为过... 张献忠心里却是莫名的发怵,虽然对方什么都没有做,但这个年轻人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仅是来自于上位者的傲慢,更像是源自血脉里的高贵。 这种感觉他在北部边关之时,从那些大将军的身上也未曾感受过。 “凑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李兆微笑着道 张献忠跪在地上匍匐前进,来到李兆的面前。 身后的马小云抽出长刀,冷声道:“别再靠近了!不然砍了你!” 张献忠颤抖着低下头,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可以说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此时他才发现,这船上的护卫虽然只有几十人,但全部都是五品以上的武道高手,而眼前这个矮个子男人更是八品以上接近九品的存在。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你叫张献忠?” “是...是的...在下张献忠...” “你曾在北部边军任职卫千总,后来拜入雍王门下,然后应雍王的命令在此落草为匪抢劫财物。” 张献忠瞪大眼睛,惊愕的看向李兆。 他想不到对方居然对自己如此了解,自己曾任职北部边军的事情,即便是水寨里的人也不知道。 而这个年轻人就像是完全看穿了自己的一切,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在对方的手掌之中,毫无秘密可言... 李兆笑了笑:“你不必惊讶我为什么如此了解你,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张献忠哆哆嗦嗦的回道:“大人请问,我知无不言...” 李兆从椅子上站起身,又在张献忠面前蹲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献忠的眼睛。 片刻后李兆微微开口。 “阁下可想造反啊?” 第69章 奉旨造反 张献忠立马冷汗直流,瞳孔不断的颤动,心里顿时萌生了无数的念头。 紧接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脸颊也紧紧贴在甲板上。 “大人!在下绝无造反之心!请大人明鉴!” 李兆摇摇头,坐回到椅子上,朝身边的马小云说道:“这人的胆子怎么这么小?不就是造反吗,真是无趣。” 马小云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殿下啊,也只有您能把造反这两个字说得如此轻松... 不过李兆确定了心里一个想法,那就是张献忠并不是一直都想造反,而是因为某件事情作为契机,才让他发生了变化。 但毋庸置疑的是张献忠确实有极高的军事天赋和过人的胆识。 这澜江水寨所修筑的地理位置,如果不是靠着红夷大炮的恐怖威力,还有丁大牛这家伙带路,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攻破,即便能攻破,届时的张献忠则是早就带着人逃走了。 而刚才张献忠带着人准备袭击广船,便不难看出此人的胆识。 这两点便说明,张献忠能造反成功绝不是偶然,这家伙果然有当反贼的天赋。 此时的张献忠已经被李兆吓破了胆,在他看来,对方这是在给自己编织罪名,好找个理由杀了自己。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让他造反... “不用怕,抬起头来,我保证不杀你。” 这句话听进张献忠的耳里却觉得另有一番味道,不过还是谨慎的抬起头。 拱着手道:“大人,在下虽然在此落草为匪,但是一直以来只是劫掠商贾船只...偶尔也抢一些朝廷的官船...但是...但是绝对没有对普通老百姓下手。” 李兆心里不禁吐槽,对于张献忠这些做派,李兆的评价就是做婊子还要挂牌坊。 很多人就是这样,总会为自己的不良行为找一些合理的由头,以此来免除内心的愧疚。 说好听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说难听还不是一帮目无法纪的亡命徒... “张千总,你既然在北部边军待过,应该知道这大唐内忧外患的局面,作为一个武将,可曾想过替朝廷分忧啊。” 张献忠愣了愣,对于眼前这个人不按常理的问话,他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神情凝重的回道:“在下已是一介白身,想要报效朝廷也是报效无门,不过若是大人有什么安排,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接着张献忠又将自己在北部边军的事情说了一番,这家伙本来是靠着军功爬上了卫千总的位置,本以为还能继续往上爬。 结果在一场关外战役中,张献忠所在的游旗卫因为当时佐领将军的固执己见,结果落入西凉军的陷阱,数千人的游旗卫直接损失九成。 虽然张献忠奋勇杀敌将这佐领将军救回关内,但张献忠却是被背了黑锅,被削为普通兵卒,而那位佐领将军则是屁事没有。 这位佐领将军正是老二李禹的嫡系,如此李兆也想通了,为什么后来大唐内乱,张献忠会如此和老二作对,看来这都是以前就埋下的因果。 如果不是张献忠自己说出来,李兆这个原着党也不会知晓这些隐藏剧情。 李兆故意说道:“哦?北部边军记得有不少老二的人,这佐领将军不会也是二皇子的人吧?” 听到李兆将二皇子称呼为老二,张献忠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一些门道。 毕竟整个大唐敢如此称呼皇子的人,那绝对是皇室中人,而从此人的年纪看起来却不像是藩王。 剩下便不用再猜了,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大唐的某位皇子... “正如殿下所言,那位佐领将军正是二殿下的人。”张献忠恭敬的回道 见对方猜出自己的身份,李兆也没有动怒,反而是觉得如果张献忠猜不出自己的身份才叫奇怪。 张献忠继续道:“南巡,而且这里距离嘉水县很近,殿下应该就是当今九皇子...” 李兆拍了拍手,笑着看向张献忠。 “你果然很适合造反。” 又是造反? 张献忠在此脸色凝固,脸上就像是糊了一层水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我很适合造反?怎么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自己啊... 李兆站起身,突然便一言不发的朝着船舱内走去。 这一举动也是吓坏了张献忠,连忙看了一眼守在原地的马小云。 马小云目不斜视的道:“殿下没发话,没人杀你...” 不多时李兆便从船舱里走出来,只是手上又多了一样的东西,黄色的绸缎上写着圣旨二字... 张献忠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九皇子会突然拿出一道圣旨...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只见李兆一本正经的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唐江山社稷乃逢多事之秋,蛮夷扰其外,而内亦不安已,兹令九皇子李兆南巡,招揽江湖义士,于北部暗中屯兵,待日后奉旨勤王。” 李兆将圣旨合起来,接着严肃的看向张献忠。 “张献忠,你可愿接旨!” 张献忠只觉得此事有点太突然了,何止是突然,这圣旨就像是刚才临时写的... 而且按这圣旨里内容,暗中屯兵?奉旨勤王?这意思不就是变相的让自己造反吗? 什么情况?奉旨造反? 不过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自己要是拒绝,只怕是马上就要脑袋搬家。 还是颤巍巍的将圣旨接到手中,直到他看到圣旨上盖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天子印信,心里的疑虑才彻底消除... 他在北部边军之时也曾见到过真的圣旨,对于这上面的天子印信自然是认得,而且这圣旨的绸缎也不是民间可以仿制得了的。 本以为这是九皇子的胡闹,毕竟李兆在天下人看来确实是个不靠谱的皇子... 只是张献忠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圣旨... 张献忠小声的问道:“殿下...这上面的墨迹怎么像是刚刚写上去的...” 李兆黑着脸训斥道:“这圣旨岂能有假!这不过是南方潮湿,这圣旨受了潮!” 张献忠连忙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先不管这上面的内容如何,至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圣旨绝对是真的。 “张千总,这下可以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了,可想造反啊?”李兆笑眯眯的问道 张献忠毕竟不是个傻子,哪里还品不出这里面的味道。 都说这九皇子是纨绔,是废物...但如今看来,这哪里是废物,这简直就是个恶魔... 让自己在北部屯兵,虽然名正言顺,但却只能暗中屯兵,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在替九皇子屯兵。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张献忠的脑海里。 陛下要立九皇子为储君?九皇子在这是在提前储备兵力? 如此一想,张献忠顿时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同时也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如果真如他所想的这般,那九皇子为何会看上自己这个草莽?不是应该有很多人比自己更适合吗? 一旦自己上了条船,那自己就已经涉足了朝堂的储位之争... 但这对于张献忠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一个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张献忠脸上的恐惧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严肃且坦诚的神情。 “末将张献忠,愿替朝廷奉旨造反...哦不...是奉旨屯兵!” 李兆自然不知道张献忠心里想了那么多弯弯绕,在他的构想里,他只是想给老二制造一些麻烦。 等着张献忠造反,还不如自己来帮他造反,而且自己还能把控张献忠造反的时间和地点。 这样一来,张献忠的造反不管失败与否,都会成为自己可以用得上的棋子。 第70章 她又来杀我了? 张献忠黑着脸回到水寨中,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扬帆远去的广船,心里一时间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只有手上紧握的圣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几个手下连忙凑上来,他们都是亲眼看见一个老头将大当家抓上船的,寨子里不少人都逃走了。 原本近五千人的水寨,如今也就剩下来不到五百人。 这些人都是一直跟张献忠的亲信,不少人更是曾经他在北部边军的手下。 “大当家的,那船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火炮,又是宗师...” 一众手下都还觉得惊魂未定,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跟在张献忠身旁,刚才一同下船的丁大牛却是将船上的事情都目睹了。 不过他很聪明,只要张献忠不说什么,他便是会保持沉默。 比起张献忠他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船上的事情,哪怕是透露出一点,也足够他死十回了。 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丁大牛也不可能在水寨混到三当家的位置。 张献忠看着满目狼藉的水寨,微微的舒出一口气,释怀的笑了笑。 “这些年来当水匪也是当够了,诸位兄弟,可愿随我再去一遭北部边关啊。” 一个亲信以为张献忠又要投军,于是开口劝说道:“大当家,这北部边军咱们怕是回不去了,毕竟得罪了二皇子的人,我们回去也只是马前卒,上了战场谁会管我们的死活...” 周围的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不会随张献忠一起离开北部边关。 张献忠将圣旨举起来,脸上旋即浮现一抹傲气。 “此乃当今天子的圣旨,命我去北部边关暗中屯兵,待日后再奉旨勤王,诸位兄弟,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们可愿随我一同去!” 丁大牛亦是附和道:“那广船上的人就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人,我可是亲眼看见大当家接的圣旨。” 众人皆是互相看了看,接着便脸色严肃的一同跪在地上。 齐声道:“愿听从将军的差遣!” 这些人本就是不愿意落草为匪,如今有了名正言顺报效朝廷的机会,自然是会毫不犹豫。 张献忠接着便命令众人收拾好水寨里的财物,然后准备走水路北上。 虽然如今有了圣旨,但这里面的意思很明确,暗中屯兵...说白了还真像是要暗中造反。 不过张献忠在北部边关待了十几年,对于那里自然是无比熟悉,在他心中已经寻好了一处不错的地盘。 李兆在离开前告知张献忠,等他落脚了,就可以在边关寻找阿里商行或是内务府,自然会有人为他提供必要的帮助。 丁大牛见众人都散开来,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当家,咱们就这么走了,雍王那边怎么办?” 张献忠笑了笑:“雍王拿我也不过是当一个赚钱的替死鬼,就算我消失了,他不会大动干戈的找我,毕竟这水匪的事情他也不可能闹到官府去。” 回想起北部边关,张献忠的眼前便再次浮现那一夜的大雪...自己立了军功还要被贬,手下的几个亲信更是被杖罚至死。 而自己只有像条丧家犬一样带着人消失在雪夜之中... 张献忠心中暗道,等自己真的拥有足够的羽翼,到时候一定要从那位二皇子身上将曾经丢掉的尊严找回来... “丁大牛,日后不要叫我大当家,叫我张将军...” 丁大牛揉了揉眼睛,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和自己认识的张献忠已经完全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属下明白,张将军...” 其实李兆没有看漏眼,张献忠确实有当反贼的天赋,而就从这一刻开始,一颗莫名的种子已经开始张献忠的心里长出了枝丫。 接下来的两天,广船并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从澜江流域进入嘉水县,也就是李兆的封地。 嘉水县的码头上早早便有一帮府兵将码头里里外外的清理干净,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胖子站在码头上。 见到一艘广船出现在视野中,也不管船上的人听不听得见,已经开始不断的大喊。 “殿下!我来接您了!殿下!” 虽然李兆是重生而来的人,但一回到嘉水县这处封地就让他觉得安心,毕竟他就是重生在这里。 即便只在嘉水县待了两个月,李兆还是对此地有不一样的感情。 码头那个人便是黄大楼的儿子,名叫黄金宝,黄大楼不在封地之后,这封地内的一切事务便是这个家伙在操持。 和黄大楼一样,黄金宝对于李兆的忠诚度也不用怀疑,可以说黄大楼这一家子都是李兆的铁杆拥护者。 原着里虽然没有提及这件事,但李兆从原主的记忆里却是知道。 黄大楼本来一家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当地的官府丢入牢狱,而李兆刚好牵涉到这件案子,于是李兆便是阴差阳错的将黄大楼一家救了出来。 虽然这是李兆的无心之举,但在黄大楼这家人的眼里,李兆就等同于的救命恩人。 因此即便以前的李兆如何的纨绔,如何的不靠谱,黄大楼还是愿意跟着李兆,在他看来他这条命都是李兆的。 嘉水县的码头本来水运并不兴盛,直到阿里商行在嘉水县修建了十座手工作坊,这才让嘉水县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仅是解决了封地里很多人的工作问题,就连其他行业也被带动,如今嘉水县一个月的收入就抵得上以前李兆一年的收入。 广船在码头上停下,李兆牵着秦思思缓缓从船上走下来。 黄金宝带着一帮仆人恭敬的候在下面,满脸笑容的道:“殿下,这位就是秦姑娘吧,我爹在心里提及过,说秦姑娘就是咱们府上的主母,没想到秦姑娘居然这么漂亮,就像是仙女一样。” 这直白的夸奖之词说得秦思思都有些脸颊微红,不过却还是有些开心,尤其是对方称自己为主母,这更是让秦思思对黄金宝的印象不错。 笑着道:“殿下,这位小兄弟倒是跟黄掌柜说话有些像,是个有趣的人。” 黄金宝嘿嘿笑道:“黄大楼就是我爹,小的叫黄金宝,还请主母日后多多关照。” 李兆走上前就直接伸出手在黄金宝的脑袋上来了一个暴栗。 “我不是说了吗,做事情要低调,你把码头清空了,老子要少赚多少钱!” 疼的黄金宝连忙捂住脑袋,不过脸上的喜悦之情则是更多:“我不是怕其他人打扰到殿下嘛...殿下放心,今日本就是码头休沐的日子,不碍事...” 李兆重生后明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于这些人一定不能客气,而且还要刻薄一点,不然这些家伙总觉得身上不舒服。 自己越是对他们打骂,他们就越是开心...虽然李兆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有点什么奇怪的癖好,但也只有如此才能稳住自己的纨绔皇子的人设... 顾廷芳原本站在李兆的身后喝酒,突然顾廷芳停下动作,目光如炬的看向不远处的树梢。 “小子,又有人来杀你了。” 李兆顿时一阵无语,心道,这长孙皇后是不是脑残?明知道自己身边有宗师坐镇,还敢派人来送人头? 李兆也看向顾廷芳手指的方向,不过这一看却是让李兆顿时傻了眼...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李兆还是认出了那树上的倩影是谁,毕竟他可是摸过对方的大雷... 这不是白莲教的圣女澹台白秋吗?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 李兆心中暗道,这丫头不会是又来杀我的吧? 第71章 不一样的封地 顾廷芳询问道:“要不要老头子把那人抓回来,或者杀了...” 以顾廷芳的轻功想要追上澹台白秋并不是难事,大宗师以下罕有人能在顾廷芳手上逃脱。 李兆当即阻止道:“顾前辈,算了,既然对方都走了,也不一定是杀手。” 顾廷芳知道李兆是个怕死的人,而且向来做事谨慎,自己都主动提出追踪杀手他居然还阻拦? 顾廷芳眼睛一亮,随即意味深长的朝李兆笑了笑。 “老头子我看那人是个女子,你小子莫非...” 李兆偷摸看了一眼秦思思,接着朝顾廷芳微微点头。 马小云并未登岸,而是带着人将广船往出海口的方向的驶去,李兆的封地另一侧便是毗邻大海,顺着江水直下便可以直到。 李兆则是带着秦思思和顾廷芳坐上马车,在一众府兵和随从的簇拥下返回封地府邸。 秦思思一路上都从车窗往外看,她久居临安,对于李兆的封地都是从传闻中听说过一些。 都说李兆这个九皇子在封地里压榨百姓,苛捐杂税更是让商贾苦不堪言。 但实际的情况确实完全不一样,这一路行来,尤其是路过城外这些村庄之时,那些百姓即便隔得很远,但也会停下来跪拜车驾。 这些百姓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带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激,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尊崇李兆。 黄金宝骑着马来到车驾边上,笑着解释道。 “主母,殿下在离开封地之前,施行了一系列的新政,其中一样就是将殿下名下的土地都分给没有田地的百姓,而且没有租金和赋税,他们种出的粮食咱们府上只收取三成,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全天下都找不出这样的好事。” 不收取租金赋税将土地分给百姓?秦思思也忍不住愣了愣,随即眼神温婉的看了一眼李兆。 心道,殿下果然和传闻中的不一样,看来以前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而殿下被天下人误解也依然做着利国利民的事情,他真的...我哭死... 黄金宝指着不远处的商队道:“咱们封地里商贾不像其他地方,只需要去府上登记造册就可以行商,不必花银子,而且商税也只是其他地方的六成,眼下嘉水县的商贾从原本的一百多家已经翻了五倍,虽然大部分都是冲着阿里商行来的,不过这也都是殿下的本事。” 李兆平静的道:“虽然商税少了,但是我要求这些商贾每年必须出钱兴修学堂和道路,这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算什么。” 对于李兆来说他也看不上那点土地租金和商税,这些钱别人眼里或许很重要,但在李兆的布局之中,这并不是赚钱的主要渠道。 嘉水县的位置其实得天独厚,眼下缺少的就是人口,不管是手工作坊还是私盐的生产,以及李兆规划其他商业板块,这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他这么做便是要吸引大量的百姓涌入封地。 封建王朝的小农经济的生产力和赚钱能力还是太差了,李兆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放长线钓大鱼。 说起赚钱这回事,那还得是资本主义那套法子。 在李兆的新政和封地内与众不同的营商环境的影响下,这些商贾和百姓的思想都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以前的农户妇人只想着种地,偶尔也在家中纺纱织布,而现在这些女人却都想进入手工作坊,一来新政里并没有限制女子出工,二来作坊里的收入可比种地要多不少。 其实李兆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将一颗种子丢进了百姓之中,而且已经开始慢慢的萌芽。 黄金宝认真的道:“现在封地里的百姓谁不说咱家的殿下是活菩萨,都对殿下感恩戴德呢。” 李兆则是摆摆手:“我可不是活菩萨,我只是指着他们给我赚银子...” 黄金宝嘿嘿笑道:“殿下说的是。” 黄金宝从小便跟随着李兆,在李兆离开封地之前他便发现殿下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虽然殿下还是喜欢骂人揍人,但是殿下做的事情却和以前不同了。 按黄大楼的说法,这是殿下长大了...不过这些跟在李兆身边的老人皆是觉得,这样的殿下,挺好的... 顾廷芳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慢悠悠的开口道:“全天下都以为你小子是个纨绔,谁知道你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看大唐皇帝这些儿子里面,就属你小子藏得最深...” 顾廷芳毕竟也是前陈的太子,对于皇室里这些明争暗斗自然心知肚明,一开始他对李兆也是看不上,仅仅是因为秦思思也跟在李兆身边。 但慢慢的顾廷芳发现,这个小子越是相处,越是让他看不透。 尤其是从那次赈济流民的事情之后,顾廷芳便是对李兆完全改观。 李兆微微摇摇头,心里暗道,其实我也没有藏什么,因为之前的李兆确实不是我...他确实是个不靠谱的纨绔... 李兆的府邸便是在嘉水县内,这座府邸按照最高规格的苏浙园林的标准建造,而且还是皇帝的内帑出资,由户部的工匠建造。 大唐历来的规定便是这样,只要是分封出去的藩王或是皇子,封地里府邸的建造都是由内帑来负责。 对于皇帝来说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情,李明乾就多次向李兆吐槽此事,不过李兆对此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祖制。 一个穿着官服的七品县令带着一帮衙门的主事官员候在府邸外。 一个主簿小声说道:“闵大人,九殿下这次可是顶着南巡钦差的头衔回来,咱们嘉水县也是与有荣焉啊。” 闵靖元就是这嘉水县的县令,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六年。 当官都知道,在皇室宗亲的封地上当差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自己是明面上的行政最高官员,但还不是得看这些皇室宗亲的脸色。 毕竟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哪有胆子敢得罪这些皇亲贵胄。 不过闵靖元这些年在嘉水县倒是过得不错,以前的李兆虽然纨绔,但却懒得去参与地方的事务,闵靖元虽然谨小慎微的做事情,但至少还是握有实际的权力。 如今的李兆虽然开始插手嘉水县的事务,而且还开始实行新政,但依旧将这些具体的事务交给闵靖元去办。 在闵靖元心中,九皇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纨绔... 闵靖元笑着道:“殿下此次去临安,做的事情可谓是名满天下,不过你我还是得做好自己的差事。” 一众官员皆是点头称是。 只见车驾已经缓缓行至而来,闵靖元连忙带着一众官员跪在地上。 “下官闵靖元参见殿下。” 李兆走下车,刚准备和闵靖元搭话,一转头就看见府邸的围墙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丫头怎么又跑到我府上来了? “我内急,你们等一会儿。” 说罢,李兆就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里朝着府内冲去。 不过很快在场的人便回过神来,也并不觉得李兆此举有什么问题,毕竟九殿下一直就不是靠谱的人... 秦思思的脸上微微有些惆怅,就在李兆回头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围墙上的人影。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影一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和李兆有关系。 顾廷芳凑到秦思思的身后,小声嘀咕道:“思思丫头,要不要老头子帮你去把那个女子杀了。” 秦思思抿了抿嘴唇,随即微笑着道:“顾前辈说什么呢,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殿下既然怕我看见,说明殿下在乎我,这便足够了。” 李兆直接避开府内的下人径直往后院钻,来到一处偏房内,又将房门关起来。 接着把一扇窗户打开,朝着窗外小声喊道。 “我知道你在,你在哪儿?” 一阵清风徐过,一道倩影从窗外飞进来,一只脚毫无预兆的踩在李兆的脸上,接着便施施然的落到地上。 只见澹台白秋依然是一袭素衣,宛如不沾染人间烟火的仙子。 李兆摸着自己的脸,全天下能这样践踏他的人怕是找不出来几个... 李兆刚准备开始解释,毕竟澹台白秋已经目睹了一切,就算是傻子也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可就在李兆准备开口之时,澹台白秋却是警惕的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将剑放下来。 “李富贵,你是不是被李兆抓起来了?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李兆的船上,而且还来到他的府上?” 面对澹台白秋的质问,李兆顿时哑口无言,满脸都写着问号... 大姐...您出门真的不带脑子吗? 我就差把李兆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72章 忽悠无知少女 原本李兆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要解释,结果被澹台白秋的单纯给直接打乱了节奏。 李兆心中纳闷,这丫头是靠着什么行走江湖的?就她这样,不得连内衣都被别人骗走? 其实澹台白秋不是傻子,只是李兆不知道,澹台白秋对他有一种不讲道理的信任。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夜里李兆带她看遍了临安,可能在李兆看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在澹台白秋这短短的生命中,李兆就像是突然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冒出来的星光,虽然只是一点微弱的光芒,却让澹台白秋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你是白莲教的圣女,但你先是澹台白秋... 李兆无奈的摸着额头,开口询问道:“你又是来杀李兆的?” 澹台白秋坐在草垫上,像是邻家妹妹一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我是偷偷从玄武山跑出来的,专门来找你的。” 李兆愣了愣,偷跑出来的?还专门来找我? 澹台白秋继续道:“本来想顺道把李兆杀了,但是这次从山上出来,我听到不少关于李兆的其他事情,我感觉李兆好像不是一个坏人,反而还有点像是个好人,既然他是好人,那就不能杀他了。” 李兆不禁有些佩服澹台白秋的脑回路,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丫头可是来杀自己的... “听说他花了几百万两银子赈济灾民,而且还派人去河南修河筑堤,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你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眼去看才能知道真伪。” 澹台白秋认真的道:“但是师父肯定不会骗我,她也不怎么下山,肯定也是被其他人骗了。” 看着澹台白秋这副模样,李兆忍不住笑了笑,心道这丫头还是那么天真。 不过李兆现在却是担心另一件事情,澹台白秋是偷跑出来的,那就说明白莲教很有可能会找上门来。 对比大千楼,这白莲教才是真正的恐怖,毕竟这丫头的师父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宗师... 李兆问过顾廷芳,宗师和大宗师只是一字之差,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而顾廷芳只有四个字:天壤之别... 即便是十个宗师,对上一位大宗师也没有丝毫胜算。 要是澹台白秋的师父当真找上门来,那自己岂不是十死无生? “澹台姑娘,你师父会不会亲自来抓你啊?”李兆谨慎的问道 澹台白秋摆摆手,得意的笑了笑:“师父现在可没时间来管我,师父去道宗拜访通天道人,已经去了青辰山,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教中的左右使没有师父命令也不得随意离开玄武山。” 李兆这才将心放下,不过李兆却是好奇,道宗的太上长老怎么会和白莲教扯上了关系。 道宗在这天下也算是超脱俗世的存在,青辰山更是不归属于任何一国统治,乃是游离在王朝之外的宗门。 在道宗巅峰之时,一门便有两位大宗师,可谓是天下武道的绝顶。 直到五十多年前其中一位太上长老坐化,道宗的名声才弱了几分,但如今剩下的那位太上长老依然让天下武者心生畏惧,通天道人,张太清。 算上故去的道宗另一位太上长老,曾经的天下有十一位大宗师。 世人皆认为大宗师之间几乎没有实力差距,只有在不同的武道之上有所长短,但真的要杀死一位大宗师几乎不可能,毕竟一个大宗师若是铁了心要逃跑,谁也拦不住。 但是张太清却颠覆了这个观念,一人横跨一国,将西凉那位世间唯一的刀道大宗师击杀,而且在数万西凉铁骑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 此事轰动天下,天下武者皆是将张太清奉为大宗师第一人,只是自那以后张太清便是再也没有下山。 有人说张太清是身负重伤,也有人说张太清是斩断了尘缘,具体的原因谁也说不出清楚... 即便是李兆这个原着党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毕竟在原着里张太清也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不过张太清却是出手帮了几次老二,不然老二这个男主角在当上皇帝之前就被大宗师杀了。 李兆不再去想张太清的事情,反正也和他没啥关系。 犹豫了片刻,李兆还是准备将事情与澹台白秋说清楚,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且李兆有一种莫名的信念,就是澹台白秋不会杀他。 “澹台姑娘,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澹台白秋好奇的看向李兆:“你说吧。” 李兆深吸一口气,对着澹台白秋拱拱手,认真的开口道。 “其实我不叫李富贵,我就是李兆,那日姑娘闯进我府中,在得知姑娘是来杀我之后,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哄骗姑娘...” 李兆本以为澹台白秋会即便不会当场翻脸,也会大发雷霆。 但意外的是,澹台白秋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兆,并没有任何动作。 李兆心中叫苦,这丫头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澹台白秋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头上的白玉发簪取下来,这是那一夜在临安李兆送给她的。 看着手中的白玉发簪,澹台白秋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事情,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李兆愣了愣,心道,大姐,你在意的居然是这个点吗?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李富贵,只是我更愿意相信你就是李富贵,你其实可以不用承认,哪怕是骗我呢...” 澹台白秋突然站起身,以极快的身法靠近李兆,手中的白玉簪子就如同匕首一般抵住了李兆的喉咙。 李兆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反而是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悲伤。 而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慌得一匹,毕竟澹台白秋只需要稍微动一动,自己的小命就要嗝屁了... 李兆!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李兆努力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从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澹台白秋微微皱眉,她以为李兆会跪地求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突然开始...表白? “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李兆转过脸,毫不退缩的往前走了一步,哪怕簪子已经陷进肉里也没有畏惧。 反而是澹台白秋往后退了一步,俏脸上浮现一抹惊慌之色。 她如何听不出李兆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李兆会来得这么突然...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 “我爱你!” 澹台白秋的手腕开始忍不住的颤抖,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对他说这三个字,而且还说得这么嚣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澹台白秋白皙的脸上顿时涌上红晕,将白玉簪子收回去,接着便转过身不再去看李兆。 澹台白秋此时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自从和李兆在临安城相遇之后,哪怕回到玄武山她也每日都会想起这个男人,虽然仅仅是一晚上,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见过一面就忘不掉...更何况李兆这家伙还对自己做了那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澹台白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只是觉得想要再见李兆一面,于是才偷偷跑出来。 他说他爱我?是真的吗... 李兆顿时感觉身体被掏空,刚才那段话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眼看澹台白秋收起了簪子,这才松了口气。 心中暗道,果然星爷的台词对于澹台白秋这种傻姑娘还是很有用的。 其实李兆对于澹台白秋并没有所谓的爱,只能算是单纯对于美女的喜欢...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情感,那就是对澹台白秋有些同情和怜悯... 澹台白秋重新将白玉簪子插入发髻之中,缓缓的转过身,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低着头,微微看了李兆一眼。 “你这一次...没有骗我?” 李兆当场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不然我就被天打五雷...” 澹台白秋连忙走上前,一只手捂住李兆的嘴,摇摇头。 “不用发誓,我信你...” 此时门外的石阶上,顾廷芳靠在柱子上,原本他是准备看情况不对就进去救人。 结果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戏... 嘴里喃喃道:“这小子果然是女人克星...连白莲教的圣女都被他给耍得团团转...” 第73章 这也能捡到宝 临安城,皇宫,坤宁宫 一个宫女将糕点呈到长孙皇后面前,脸上满是慌张的神情。 下一刻,宫女手中的糕点便被直接掀翻在地,就连宫女也被吓得趴在地上,嘴里不断的说着皇后饶命。 长孙皇后怒斥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宫滚出去!” 太子李辰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地上满是摔碎的瓶瓶罐罐,亦是看出自己母后的心绪不佳。 连忙上前跪下,恭敬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长孙皇后见到自己的亲儿子后,脸上的怒气这才消散了几分,不过眉间依旧是愁色不减。 “我儿有些时日不曾来坤宁宫了,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给为娘请安?” 说着长孙皇后便站起身,将李辰扶起来,慈爱的笑了笑:“我儿倒是瘦了一些。” 李辰勉强的笑了笑,见四周的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了,这才开口。 “母后,李兆在严州码头遇到大千楼刺客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临安城,儿臣想问是不是母后所为?” 长孙皇后冷哼了一声,甩动锦袖再次落坐在软榻上。 “是又如何?只是为娘没有想到,这李兆的身边竟是跟着一个宗师...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前去刺杀李兆的大千楼之人全部被杀,这大千楼更是退回了订金,称不再接手此事。” 长孙皇后的目光阴冷,似乎恨不得现在李兆就出现在她面前。 李辰其实大概也猜到了此事是自己母后所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后,你应该事先与儿臣说一声,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只怕是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母后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长孙皇后的脸上闪过一抹凄凉,嘴唇微张:“陛下知道又如何?他这几十年何曾正眼看过我?若不是我生你,只怕是这皇后的位置也早就该换人了!” 只有皇室的人才清楚,皇帝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其实一直很矛盾,可以说当年如果不是先皇下旨赐婚,李明乾是肯定不会将长孙慕雪立为皇后。 长孙皇后看出李辰的心思,旋即又开口道:“为娘已经将与大千楼联系的太监处理了,陛下就算查也查不出结果,即便陛下怀疑为娘,拿不出证据也不可能真的就将为娘这皇后给废了,陛下是要顾及朝廷和皇室颜面的。” 李辰坐到长孙皇后对面,压低声音,疑惑的问道。 “母后,虽然我也不喜九弟,但是九弟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咱们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老三身上啊,还有近来在朝中展露锋芒的老二...这个老二也是,父皇给他一点颜色,他就敢蹬鼻子上脸,前不久通政使司还压了我门下的不少官员的折子,老二和老三现在多半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虽然此前李辰曾针对过李兆,但其实李辰并未将这个九弟看成是能威胁到自己太子之位的人,毕竟就算扳倒自己,后面还有老三,哪怕是轮到老五老六,李辰也不觉得会轮到李兆。 如今李兆确实圣恩在身,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但父皇也并未给老九什么重要的差事,这内务府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位置,哪怕李兆赚再多的钱,只要不涉及到朝政和军方,在李辰看来都不用忌惮。 虽然他也惊讶于老九的身边居然有一位宗师,但宗师毕竟不是大宗师,他李辰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庇护。 与其花心思去对付李兆,还有可能引起父皇的不满,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针对老三。 一个朝堂内外皆称贤德的三皇子,可是能威胁到太子的... 长孙皇后微微摇摇头,接着站起身走到床边上,从床下一个暗格之中取出一张画卷。 李辰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名家的着作,居然值得母后藏得如此隐秘。 接过画卷打开之后,李辰却是一眼便认出这画卷是出自谁的手笔...这是父皇画的? 而画中则是有四位女子,皆是豆蔻年华,每一个都有出尘之姿。 四位女子在画中一个焚香,一个煮茶,一个轻抚古琴,一个则是舞剑... 李辰指着画中正在煮茶的女子道:“这个女子莫非是母后?” 长孙皇后笑着点点头。 “焚香的女子就是老三的生母,早些年过世的韩湘妃。” 李辰对于老三的生母印象并不多,这位贵妃娘娘长居长春宫,几乎不怎么出门,说是身子骨孱弱,在老三还未成年之前便因病去世。 不过在李辰的记忆中,父皇还是喜爱这位妃子,韩湘妃去世之后父皇也经常一个人去长春宫。 “母后这个舞剑的女子,应该是老二的生母吧,镇北大将军夏侯盛的独生女,夏侯念云。” 李辰也看出来了,这画中的女子皆是和父皇关系匪浅的女人,而这后宫之中也只有曾经的夏侯念云会舞剑,毕竟是出自武将世家。 “听说夏侯娘娘也是因病去世的?” 长孙皇后的神情有些许的恍惚,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知情绪的笑容。 “病死?也算是病死的吧...” 李辰小心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其实私底下早有传闻,说夏侯念云是被长孙皇后害死的,只是这些传闻终究也只是传闻,李辰也不愿刨根问底... 长孙皇后的手指落在画中抚琴的女子身上,手指用力的在画中女子的脸上点了点。 “这个就是老九的生母,甄宓...儿啊,你觉得这画中之人谁更美?” 李辰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自然是母后。” 长孙皇后的眼中带着一丝恨意:“不必骗我,我知道是这个女人最美,那老九长得那般俊俏,倒是得多谢他这个娘。” 紧接着长孙皇后便将画卷收起来。 脸上露出不可一世得神情:“她比我更美又如何?她比我更得陛下喜爱又如何?最后当上皇后的人是我...还活着的人...也是我!” “儿啊,你不知道吧,当初你父皇最想立为皇后的人,不是韩湘妃也不是夏侯念云,也不是为娘...而是这个甄宓!” 李辰顿时如同被雷击一般,这般事情他却是闻所未闻。 老九的生母并未在宫中生活,而是被父皇安排在城外的一座别苑,在李辰模糊的记忆中,这位甄妃娘娘确实是个很美的女人。 长孙皇后得意的笑了笑:“不过甄宓是当真命苦,我儿也不必乱猜了,没有人害她,她是在生下老九时难产而死,若不是她死了,只怕是陛下真会让老九当太子也说不定呢...” 李辰脸色凝重,心中暗道,如果真如母后所说这样,那这甄妃娘娘确实该死... 如此一来李辰也想得到父皇为何会如此恩宠于老九,看来这都是在填补对甄妃的愧疚。 李辰将画卷重新放入暗格之中,转身再次劝说道:“母后,即便如此,老九如今也成不了气候,母后日后还是不要行事过于鲁莽,我在朝中的人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是父皇有意开始对长孙家下手,咱们可得小心点...” 在李辰看来,母后如此针对老九,纯粹是出于自己的私怨。 他看得出来母后是因为嫉妒父皇对甄妃的宠爱,这才将过往的怒火都发泄在老九身上。 但李辰却不关心这些前尘往事,他看重的只有他的太子之位。 说罢李辰便恭敬的拱拱手:“詹事府还有公务,儿臣就先告退了。” 长孙皇后微微抬起胳膊,将衣袖挥到身后,仪态端庄的坐在软榻上,与刚才有些疯癫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她才像是大唐的皇后。 “我儿还是看不透啊...陛下的宠信尤其是为了填补过往的空缺,陛下从来都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如果李兆没有回临安,或则说李兆回临安之后没有被李明乾如此重视,那长孙皇后绝对不会将李兆放在眼里。 但关键就在于,李明乾对李兆的态度无法让她不去多想... 只是长孙皇后猜不到,如今的皇帝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个皇帝。 李明乾现在对李兆的宠信,纯粹是因为这是他的亲儿子,至于的其他的理由,都是扯淡... ...... 嘉水县一处靠近海岸的山峰,此地名为陷空山,便是因为此山多有石窟洞穴,虽然山势不高却十分险峻。 平日里陷空山也有少有人进入,毕竟这山上鸟不拉屎,既没有药材,就连野兽都很少见。 只是从数月前开始,便有不少人进入陷空山,后来在山脚处更是增设了不少府兵巡逻。 没有人猜得到,如今的陷空山之中有三万人的军队... 位于陷空山南面的一处开阔地带,顺着此地上下,皆是修筑着密密麻麻的营房。 校阅场上,精挑细选的五千名士兵,此时正持枪披甲,宛如石雕一般整齐的屹立在场上。 黄金宝笑着道:“殿下可还满意啊,这些人虽然大多是流民,但也有不少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为了训练这些兵,阿里商行每个月可是投入数万两银子,最早更是砸了几十万两打造这些甲胄和兵器。” 黄金宝也没忘了拍李兆的马屁,笑嘻嘻的补充道:“当然能把这些家伙训练得这么好,主要还是多亏了殿下的练兵之法。” 李兆写了一册练兵之法让人送回封地,这方法便是后世用来训兵的法子,主要是在增强士兵的体力和耐力,最关键的还是对命令的服从性。 比起这个时候朝廷训兵的法子,李兆的办法自然是要更加科学,也更加有体系。 只见一个男人走上校阅台,身上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手持一杆银枪,看起来气势非凡。 “稍息!” “立正!” 台下的五千人可谓是动作整齐划一,完全做到了令行禁止。 这不由得也让李兆有些惊讶,毕竟他只是提供了方法,实际上他就是个甩手掌柜,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就达到这个效果,确实有些不易。 男人从台上走下来,动作标准的朝着李兆跑过来,接着便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殿下,炎黄军团,第一卫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指示!” 这炎黄军团的名字便是李兆取的,三万人一共分成六个卫,按黄金宝所说目前最具备战斗力的便是第一卫军。 眼前这个男人李兆并没有见过,按黄大楼的说法,此人是从封地里招募来的,说是以前家中便出过将军。 李兆原本有些不相信,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能当将军?这不是做梦吗? 可如今看到这些军人,李兆却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 李兆笑着道:“将军叫什么来着?” 男人目不斜视的回道:“末将岳飞,河南汤阴县人士,祖上曾随高祖皇帝征讨北部蛮夷。” 李兆的脸色顿时凝固成一团,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你是岳飞? 你就是那个凭一己之力收复六郡平定三州,将西凉打成孙子的岳飞? 又是一张ssr金卡,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金卡,这他妈的...难道我真的是天选之人? 第74章 李兆训兵 岳飞见李兆的神情有些怪异,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兆回过神来,强行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连连摆手道:“没什么,你练兵练得很不错,我心甚慰。” 岳飞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只见册子的书封之上写着四个字。 六韬兵书... 李兆看愣了眼,六韬兵书?还当真不是传说?难怪原着中岳飞的兵法如神,原来是因为这玩意儿。 六韬兵书又称太公兵法,相传是周初太公望所着,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看到真的。 “这是末将的家传兵书,原本受困于兵法万千,该如何取舍用兵之道,直到学习了殿下的练兵之法,末将便是豁然开朗,便将殿下的练兵之法也记录于其中。” 岳飞将武穆遗书恭敬的呈上:“这兵书亦是殿下的心血,还望殿下收下。” 李兆有些茫然,把我的东西写入太公兵法?我李兆算哪根葱啊? 我这个废物皇子居然还能和这本奇书扯上关系? 虽然李兆对兵书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念在岳飞的一片心意,便也将六韬兵书收了起来。 暗道,这本书要是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估计以后还能卖不少钱... 接着李兆从岳飞口中知晓了他为何会来嘉水县,说起来这也算是自己做好事的回报,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个道理。 岳飞本是河南道的人,他的老家汤阴县也在此次的洪灾之中。 而阿里商行不仅赈济了逃到临安城的流民,还向河南受灾的府道县都送去了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没有经过朝廷的层层剥削,完全由阿里商行和内务府所管理,当然没人敢在李兆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物资自然是都下达到了灾民手中。 按岳飞说的,如果不是李兆的送去的物资,他的娘亲早就饿死在家中了。 岳飞自知身份低微,即便去了临安城也见不到李兆,于是便带着老娘一路南下来到嘉水县,想着在李兆的封地里总能做点事情,好报答这份恩情... 之后便是阴差阳错的进了李兆的军队,凭借岳飞的本事,即便不走后门不靠关系,也很快便成为炎黄军团的将领。 其实李兆不太理解岳飞这样的行为,毕竟放在后世,所谓的报恩大部分都是嘴上说说,极少有人会付诸实践。 只能说忠义这二字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含金量的,而岳飞这个人确实也像是书中所说那般,让人不经意便会心生敬佩之情。 顾廷芳难得开口夸赞道:“此人颇有名将之姿,假以时日只怕不会弱于唐廷的那位魏国公,你小子运气不错...” 顾廷芳在看人识人的本事上确实眼光独到,一眼便看出岳飞的与众不同之处。 岳飞谦逊的拱手道:“前辈谬赞了,末将哪里敢和魏国公相比...” 顾廷芳一本正经的道:“老头子说你可以,你就可以,为将者岂能如此胆怯,老头子问你,若是两军对垒,对面的军中大将便是魏国公,你该当如何?” 岳飞仅仅是迟疑了片刻,脸上便浮现一抹如山岳般坚毅的神色。 “如果能与魏国公交手,于末将自然是人生幸事...末将有五成胜算...” 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这句话,李兆绝对会嗤之以鼻,魏国公是什么人?这三个字在大唐军方的影响力可谓是如雷贯耳,哪怕是西北边军那四家武勋见了徐达,也会恭敬的称一声征虏大将军。 李明乾在生前能稳住大唐的局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徐达此人。 大唐南迁之后,正是因为有徐达的存在,才让不可一世的西凉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只是岳飞说出这句话,李兆却觉得并不是信口雌黄,若是当真两军对垒,岳飞还真不见得会输给那位魏国公... 岳飞继续道:“还请殿下上台对第一卫军训话。” 李兆微微点头,便是缓缓登上校阅台。 台下的五千士兵从进入陷空山之后,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在替谁卖命,也只有军中的将领才有所耳闻。 此时看到这个突然走上台的年轻人,都不禁有些疑惑,纷纷好奇李兆的身份。 李兆笑了笑:“我想你们都好奇我的身份,但是我的身份并不重要,而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有人知道吗?” 一个千户站出来:“报告大人,是为了报效朝廷!” 另一个千户亦是站出队列,认真的道:“报告大人,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 很标准的答案,找不出毛病,但李兆还是摇了摇头。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千户走出来,神情有些许紧张。 “报告大人...是为了...是为了造反吗?”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胆子很大,居然敢把造反二字说出来,一时间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私兵,也有不少人猜测豢养私兵之人是不是要造反,但这种事情却没有人敢轻易说出来。 “造反?造反确实是个好买卖,成功了,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失败了,就是天下唾弃万夫所指的反贼。” 李兆摇摇头:“我不喜欢这种风险太大的买卖。” “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在这里当兵如何?” 这下不少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这五千名士兵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在大唐,当兵并不是一件好事,民间更是有好郎不当兵的说法。 一来当兵的俸禄实在不算多,而且一旦受了伤被迫离开军营,朝廷也不会管这些人,回到原籍也只能重新当农民。 可以说大部分选择当兵的人,都是没有办法的被迫选择,就像眼前这些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流民,他们来这里当兵的原因很简单,没有家,没饭吃,不来当兵还能干什么?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这里当兵居然是他们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炎黄军团的俸禄比起边军都还要高出不少,不止如此,他们带来的家眷也被妥善安顿在嘉水县,还可以去手工作坊和盐场工作,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孩子还可以免费在城里的私塾里上学。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读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但是这些士兵都是打心底崇敬李兆。 刚才有人提到造反二字,这些士兵也仅仅是表现出一丝慌张,但却没有抗拒,就是因为他们心中其实并不排斥。 炎黄军团的规矩,只要是负伤或是战死的士兵,他的家眷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子,而且会一直得到照顾。 这就已经解决了这些士兵的后顾之忧,在他们眼里,当兵本就是拿命去换钱的买卖,既然选择了当兵,他们其实并不怕死... 这就是李兆立下的规矩所带来的正面效应,其实这些政策在李兆看来并不算什么,毕竟这些都是人命,放在后世,这些所谓的优越条件其实也只是正常的。 只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兵来说,这已经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情。 第75章 长枪和双锏 一时间众多士兵都开始倾述对李兆的感激之情。 “大人,我愿意一直在炎黄军团当兵,我的大儿子以后也想进来当兵!” “大人,我们兄弟两个都在军中,多亏了大人,我家里那崽子如今在城里读书,上次回家,他都会背三字经了!” “我的媳妇在手工作坊,我老娘和老爹都在盐场,我们家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好了太多,都是多亏了大人啊!” “嘿嘿,等俺再多存点钱,准备在城里去寻个媳妇儿,嘿嘿,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已经给一户渔家的女子下了聘礼,等成婚的请你们吃酒!” “......” 每一个士兵都在向李兆表达发自内心的感谢,李兆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喜悦和满足。 一时间李兆的心中竟是被触动了几分,不由得想起了水泥村的那些流民。 其实这些百姓,所求不多,而自己所做的...其实也并不多... 李兆抬抬手,台下的士兵便是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站得笔直。 “我不需要你们报效朝廷,也不需要你们为了大唐江山,这他妈都是扯淡!” 李兆大手一挥,目光坚定的看向一众士兵。 “我养你们,是为了守护我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你们当兵也是为了守护你们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有人威胁到了你们现在的生活,威胁到了你们的家人,那时候,我希望你们为了自己上战场,而不是为了我。” “都知道我在军中立下的誓言吗?” 台下顿时爆发出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犯我炎黄者!” “虽远必诛!” 岳飞站在台下,脸上亦是露出崇敬的神色,他没有想到九皇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毕竟传闻中九皇子从未涉足军事,但是却有这样的统兵之能,这不得不让岳飞心生敬意。 顾廷芳用胳膊肘碰了碰岳飞:“年轻人,老头子问你,如果有一天李兆让你们造反,你们该如何?” 岳飞愣了愣,随即认真的回道:“殿下若是造反,那一定是为了天下百姓,必然师出有名,我们必定跟随!” 顾廷芳微微点头,将酒葫芦提起来喝了一口。 他知道李兆在私底下豢养私兵的事情,但李兆从未来管过此事,没想到这些士兵对他的忠诚度居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这一点确实让顾廷芳也没有预料到。 第一卫分成四个部分,重甲骑兵营、近战步兵营、重炮营、以及火器营。 由于场地受限,红夷大炮和从大辽引进的马匹都安置在其他地方。 但有五百人所组成火器营则是人人都装备了最新式的燧发步枪,可以说这五百个人的战斗力足以比得上一个完建制的步兵方阵。 为了训练这些家伙的射击水平,李兆让火器厂提供上万发的弹药让这些家伙挥霍。 按岳飞的说法,虽然还不能做到人人都百发百中,但却已经能熟练使用燧发步枪。 有了这支三万人的军队,李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有掌握了兵权,才能在乱世之时拥有话语权。 这也是李兆不管出现什么事情也不会断掉军队供应的原因。 也幸亏现在他手上赚钱的买卖不少,不然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人。 原着当中,燕王私下屯兵七万,太子除了有金吾卫以外还在东部训练四万骑兵,老三则是在西南悄悄藏了五万兵马。 老二自然就不用了,北部边军至少有六万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除此之外他也在暗中培植了一批精锐。 其余的藩王或是皇室宗亲,或多或少有豢养了私兵,只是比起这几个人,就上不了台面了,不足道哉。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都花费心思到处搞钱的原因,毕竟养兵的消耗太大,仅仅靠着封地的税收根本不足以维持。 将第一卫军解散后,李兆便在岳飞的带领下视察军营。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流民,但眼下已经被岳飞训练得极为规范,在练兵这一门手艺上,就算是纵观天下,也很难能找出几个人能和岳飞媲美。 毕竟原着中的岳家军最出名的除了彪悍的战斗力外,就是军纪,岳家军每次攻陷一城都能做到不拿一分一毫,可以说每一个岳家军的士兵都将岳飞的话奉为神谕,丝毫不敢违背。 只是如今在这些人心中,有了比岳飞更重要的效忠对象,而李兆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不能违背的神谕。 如此视察下来,其余的六个卫军虽然在战斗力比不上第一卫军,比起朝廷的边军也有不小的差距,但若是比起地方上的府军,已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顾廷芳忍不住又夸赞道:“年轻人,你训兵的本事倒是比魏国公还厉害几分,老头子也曾见识过不少的将军,你比曾经的秦午阳也是不遑多让。” 这秦午阳便是前陈的大将军,顾廷芳作为前陈太子自然是无比了解。 前陈能在几国环伺的情况下挣扎近百年,秦午阳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曾经更是靠着三千轻骑就横扫金夏数万狼骑,堪称一代传奇。 岳飞拱手道:“老先生谬赞,只是如今居然还有人知晓秦将军的名号,老人家难道是前陈的人?” 顾廷芳摆摆手,不愿意再去回忆往事,便是自顾自的饮酒。 李兆开口道:“岳将军,这次我要出海,你从第一卫军的火器营里抽调一百人给我。” 岳飞连忙回道:“殿下要出海?正好,末将在第三卫军里训练了一批水师,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不足千人,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朝廷水师退下来的人,海上的作战能力还是不成问题,海船也打造了五艘,足够千人出海。” 大唐的水师曾经也是所向披靡,只是因为疲于应对几处敌国,水师从一开始七个卫所锐减到三个卫所。 李兆倒是没想到,在自己没有授意的情况下岳飞居然已经训练了水军。 果然优秀的员工都会提前为老板考虑周全,李兆看向岳飞的眼神更加充满欣赏,谁说白嫖没好货... “鹏举啊,得你一将,胜得三州之地啊。”李兆拍了拍岳飞肩膀 岳飞微微一愣,嗯?殿下叫我鹏举?我告诉殿下我字鹏举了? 就在岳飞疑惑之时,几人行至一处军营外,只见两个年轻人正在比试武艺。 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双锏... 之间兵器来回碰撞,不断的产生火花,巨大的撞击声更是掀起气浪。 可以看出这二人的武艺皆是不俗,一招一式都堪称惊艳。 顾廷芳放下酒葫芦,作为武道宗师他自然是能看出二人的深浅。 “这二人虽然都只是六品上的武道修为,但是这实战的本事却是不俗,尤其是在战场上,可堪大用啊。” 武者和战士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就比如马小云虽然是八品上的强者,但若是上了战场,未必就能胜过这两人。 李兆越是看这两个人,越是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鹏举,这二人是何出身?” 岳飞笑着道:“殿下,这二人确实不太安分,不过日后皆是有可能成为率军之将。” “那个持长枪的叫赵云,另一个持双锏的叫秦琼...” 李兆顿时觉得嘴里干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常山赵子龙?双锏秦二爷? 李兆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能亲眼看到赵子龙大战秦叔宝... 第76章 还要打? 赵云翻转手腕,长枪在空中挑出数道枪花,枪影如雨点般落下。 秦琼也并未退后半步,将双锏架在头顶,直接硬顶着将赵云的长枪尽数接下来。 接着秦琼便侧身踱步,双锏举过头顶,内力运转在双锏之上,甚至发出了宛如闷雷一般的声响,双锏挥出,如滚石落下一般朝着赵云的胸口逼去。 赵云连忙将长枪收回,双锏重重的砸在枪身之上,数道气旋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 一时间席卷起地上的沙石,将周围的旗幡也刮得呼呼作响。 李兆虽然不懂武道,但却也看得出这二人的比试并没有留有余地,而是招招致命,竭尽全力的在搏杀。 这当然不是在互相找死,而是两个人都知道,即便自己全力施展,也不可能杀得了对方,因此才敢如此不计后果。 赵云轻轻一笑,卸掉手中的双锏之力,毫无预兆的突然转身,朝着反向冲出,看似躲避,实则一把握住枪尾。 下一秒便突然再次转身,枪出如龙,泛着寒光的枪头对准秦琼的脑门而去。 “子龙,你这回马枪每一次都能让秦某惊叹...” 秦琼嘴上说着夸赞的话,手上也没有闲着,就在枪头近在咫尺之时,双锏如同一只张开巨口的老虎,一瞬间便将枪头锁在双锏之间。 赵云嘿嘿笑道:“秦大哥,有你在双锏横在面前,我这回马枪也杀不进去啊。” 二人并未停歇,各自往后退开,随即再次运转内力,身法爆发出惊人的气息。 就在二人的兵器即将再次交锋的刹那,一个人影则是突如其来的横在二人当中。 赵云和秦琼同时暗道不好,两人皆是已经收不住招式。 “殿下来了,你二人还不快点拜见,莫要忘了自己是兵,要守规矩!” 岳飞展开双臂,宛如凌空的大鹏鸟,就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之中,只见岳飞一只手握住了长枪,另一只手则是抽出腰间四刃铁锏,竟是靠着单手的力量就扛住了秦琼的双锏之威。 世人皆知岳飞的枪法闻名,却是不知道岳飞还有一柄四刃铁锏,亦是天下无双。 虽然知道精通各类兵器,但此时当真看到对方出手,还是让李兆颇为震惊。 眼下赵云和秦琼虽然还年轻,而岳飞则是年长二人很多,但能同时将这二人制住,还是不得不让人惊叹。 顾廷芳笑着道:“岳飞此人,若是专心于武道,此生有望宗师。” 对于顾廷芳的评价,李兆亦是认可,只是在原着中岳飞的巅峰武道修为也仅仅是九品上,未曾突破到宗师。 究其原因并不是岳飞没有天赋,而是比起在武道上的境界,岳飞所追求的更是天下的一统。 赵云将长枪收回,负在背后,秦琼也是将双锏收回腰间。 这二人虽然有傲气,但面对岳飞却也是宛如对待兄长一般敬重。 赵云尴尬的开口道:“将军,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挑起的,是秦大哥非要打。” “子龙,明明是你这家伙说手痒,怎么还怪上我了...”秦琼微微摇头,却并未生气 岳飞也懒得追究这二人是谁先动的手,严肃的道:“还不拜见殿下!” 赵云和秦琼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李兆,虽然他们不是第一卫军的人,但刚才亦是躲在校场外面看到了李兆训兵的过程。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李兆,但就凭李兆在校场上的那番话,便足以让赵云和秦琼心悦诚服。 二人走到李兆面前,皆是单膝下跪。 “赵云。” “秦琼。” “拜见殿下!” 李兆连忙摆出一副仁德之主的模样:“你两人都是日后的将才,快起来吧,你两人能入我军中,是我的福气,日后你们要是想比试,不用请示岳将军,我允许你们随时可以比试。” 赵云此时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听到李兆的话顿时笑容满脸。 “多谢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求殿下允许...” 秦琼皱眉的训斥道:“子龙,不可冒犯殿下!” 比起赵云的性子,秦琼则是要稳重得多,接着朝李兆拱手道:“殿下,子龙的性子有些不羁,还望殿下恕罪...” 李兆此时的心情正好,毕竟能亲眼目睹赵云战秦琼,这种画面做梦都不一定见得到。 笑着摆手道:“无妨,不管你说什么,我允你了。” 赵云抬起头,惊讶的道:“殿下,您当真同意了?” “军中无戏言,我答应你了,自然不会反悔!”李兆认真的回道 只见赵云当即站起身,长枪再次横握在手中,目光如炬的看向岳飞。 “将军,请您认真的与我比试一场!这是殿下答应我的事情,您可不能推辞!” 李兆愣了愣,没想到赵云的要求居然是和岳飞打一架...这家伙在原着中可是以儒将闻名的常胜将军,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居然也是个愣头青... 赵云在原着中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后期,而且他并不是在老二的帐下,甚至都不属于朝廷...而是在叛军反贼之中。 而赵云出场便是巅峰,老二派去将军被赵云阵前挑杀了四人,更是凭一人之力在万军丛中杀了七进七出。 只是如今阴差阳错的来了自己的麾下... 至于秦琼,原着之中并没有秦琼的出现,一开始就连李兆都很惊讶。 现在看来,这书中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自己所熟知的不太一样,或者说是这个世界进行了某些演变和衍生。 其实这一点还是让李兆有些担忧,毕竟他最大的仰仗就是对于未来的发展了然于胸,如果出现太多的变故,那自己就等于是失去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只是就目前看来,所有事情的发展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至于以后如何...李兆则是不敢去细想... 岳飞微微皱眉,刚才赵云一开口求李兆,岳飞便已经知道这家伙所为何事。 自打这家伙进了军中便时不时的找自己比试,岳飞是磨不过这家伙,便是也动了两次手,不过都是点到为止,和这两人的拼杀比起来,岳飞更像是在敷衍了事。 赵云对此事便是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他知道自己和岳飞之间还有差距,但他就是想要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 岳飞叹了口气,毕竟是九殿下开口答应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好再推辞,毕竟在这炎黄军中,李兆的话就是军令。 “来吧。” 岳飞抬起手,一个副将便将一杆长枪呈上。 枪身盘曲如泉涌,银白光芒流转,枪尖冷冽如霜,仿佛能洞穿一切。 枪柄上雕刻着精细的云纹,似有云雾缭绕,这便是冠绝战场的沥泉枪。 随着岳飞抬起沥泉枪,一阵阵龙吟之声便从枪上震颤出来。 顾廷芳微微眯着眼睛:“枪法已入化境,在枪法上的造诣,估计也只有裴佥堂在他之上了。” 顾廷芳所说的裴佥堂李兆自然也知晓,这位也是武道宗师,而且是精于枪法的宗师。 李兆笑着问道:“顾前辈,觉得此战谁能胜啊?” 顾廷芳砸吧嘴,毫不客气的道:“这个小子顶多在岳飞手里坚持五招...” 第77章 一个人的寂寞 赵云知道若是正面交锋自己必然不是岳飞的对手,正因为二人都是用枪的武者,岳飞在拿起沥泉枪的那一瞬间,赵云的内心便如同蒙上一层阴影。 之前岳飞都是用最普通的兵器与自己过招,而且几乎都是只防守不进攻。 这一次赵云知道,岳将军是动真格的了... 敌不过...敌不过又何妨! 赵云一脚踢中枪头,长枪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空中飞驰而出,而赵云则是一个箭步向前一跃而起。 岳飞根本没有躲避,只是微微将头一偏,便是差之毫厘的躲开了飞来的长枪。 长枪直接穿过岳飞的发丝,发出一道锐利的声音。 赵云此时已经近到岳飞的身前,一个侧身从岳飞身旁闪过,伸出手便将空中的长枪抓住。 接着便是一招横扫千军,威势一往无前的朝着岳飞的脖颈而去。 “势大力沉,有万夫不当的气势,看来你跟秦琼过招倒是偷学到不少。” 沥泉枪在手中翻转,两杆枪的枪头顿时碰撞在一起,但岳飞却以极快的速度一掌拍在枪身之上。 巨大的震动直接传递到赵云的手中,顿时震得他的双手有些发麻。 若不是沥泉枪,换做其他兵器,被岳飞这么拍一巴掌,只怕是已经变成了废品。 而这沥泉枪则是岳飞祖上传下来的宝器,传闻乃是一只巨蟒所化...不过这也是传闻,这柄枪实际上是百年前一位名叫舞阳西席的锻造大师所铸,曾几何时天下有一部兵器谱,而这沥泉枪也被记录在册。 比起赵云的枪法,岳飞的枪法更加偏重于实战,并无多少花哨的招式,但却是招招致命。 一招含三招,三招变九招,招招隐藏杀机。 一开始赵云虽然看似打得凶猛,但仅仅是三招,就已经完全被岳飞压制在下风。 不管他如何施展,他的每一招都仿佛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枪还未至,便已经被岳飞拦腰打断。 李兆亦是忍不住赞叹岳飞的武艺,一开始他以为赵云至少能撑过二十招,可现在看来,正如顾廷芳所说,五招已经是极限... 岳飞双手握住枪身,朴实无华的一枪挑起,直接将赵云手中的长枪挑落。 沥泉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赵云的面门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多不少...岳飞只出了五招... “秦琼的双锏虽然厉害,但终究不是枪法,你将锏法化作枪法,看似招数变化更多,但实际上却忘记了枪法原本的真谛。” 岳飞收回沥泉枪,沉声道:“枪是四大名器之首,亦是百兵之王,贯彻一道,才能领悟何为枪。” 赵云陷入沉思,旋即便出现豁然开朗的神情,连忙恭敬的拱手道:“多谢将军,我明白了...” 李兆朝身旁的顾廷芳开口道:“顾前辈,果然如你所说,刚好五招。” 顾廷芳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笑着道。 “老头子我好歹是个宗师,就你这小子不把老头子的话放心上,岳家枪算不上世间绝顶的枪法,虽然三十六招变化莫测,却也不是滴水不漏...岳飞能将岳家枪使得这般生猛,不是岳家枪厉害,而是岳飞此人的武道天赋了得...” 接着顾廷芳又微微一笑,继续道:“如果让裴佥堂那老儿碰上岳飞,只怕是说什么也要收他为徒。” 一番闹剧收场之后,李兆也无意继续视察军营,毕竟有岳飞在此,李兆原本的一些顾虑和担忧都已经烟消云散。 和岳飞商量好随行出海的水军和火器营之后,李兆便是离开了陷空山。 嘉水县,李兆的府邸门外。 车驾早就到了门外,李兆却是硬生生的拖了半个时辰不敢进去。 黄金宝撩开车帘,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殿下,咱们啥时候进府啊,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李兆脸色阴沉的训斥道:“你懂个球,哪个男人下班后不在车上坐一会儿?这是属于男人的浪漫!” 虽然听不懂殿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黄金宝已经大概猜出了其中的原因。 如今这府邸里除了那位秦思思主母外,有突然钻出来一个新的主母...虽然表面上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但是黄金宝看得出来,殿下如今正处于腹背受敌的处境... 记起前两天吃饭的时候,殿下先给那位新主母夹了菜,接着秦思思主母就只是微微哼了一声,殿下当场差点把嘴里的饭吐出来... 不过说起,这两位主母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都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黄金宝不禁在心里暗叹,自己要是也能拥有这种烦恼就好了... 顾廷芳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不耐烦的道:“小子,老头子的酒喝完了,你到底回不回去?不然老头子自己回去了。” 李兆苦涩的笑了笑:“顾前辈,要不然咱们今天住在外面?我请您喝酒,嘉水县也有晴文馆的分店。” 顾廷芳忍不住调笑道:“你小子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这时一个丫鬟从府内走出来,一路小跑的来到车驾前。 “殿下,两位主母说,饭已经快凉了,您要是再不进去,她们就出来请您...” 李兆缓慢的从车驾上溜下来,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 “有时候...太受女人欢迎也是一种苦恼...” 身后的顾廷芳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想要抽这家伙一巴掌的冲动。 前厅里已经点燃烛台灯火,衬着墙上的琉璃,将厅堂里照的透亮。 两个绝美的佳人坐在桌前,互相谈笑风生,看起来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闺蜜。 李兆站在门口,这一幕让他开始怀疑人生...我是不是回错家了? 自打他对澹台白秋表白之后,这丫头就表示这辈子认定了李兆这个男人。 而秦思思虽然从未对李兆说明心意,但李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秦思思的心思。 前几日这两个女人虽然谈不上水火不容,但也是将冷战进行到底,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兆眼睛一亮,暗道,难道她们两个商量好了?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不用再操心后院失火了... 秦思思和澹台白秋同时看向李兆,皆是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秦思思开口道:“殿下回来了,快用膳吧,今天府里的下人买了不少新鲜的海味。” “李富贵...你还不快坐过来...” 比起秦思思的自然,澹台白秋还是显得羞涩了一些,不过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顾廷芳则是以宗师修为的速度从桌上端了两盘菜,又顺了一壶酒,接着便朝着门外而去。 走过李兆身边之时,顾廷芳小声道:“小子,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你惨了...” 被顾廷芳这么一说,李兆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嘴角微微抽搐。 “两位姑奶奶,我想起来闵靖元请我吃饭。” 说着李兆便要转身逃出来。 “飒!” 一道剑气落在李兆的脚边,直接将大理石打造的地板打得粉碎。 秦思思依然温柔的说道:“殿下,闵大人今天来过府上,没有说要找殿下吃饭呢,殿下如果执意要出去,那奴家只有让白秋妹妹将殿下绑起来了...” 澹台白秋脸颊微红的点点头。 李兆的额头上落下一滴汗水,顾廷芳已经溜了,自己现在身边哪儿还有人是澹台白秋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秦思思和澹台白秋两人说了些什么,达成了什么共识,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两人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了... 李兆尴尬的转过身:“唉呀,瞧我这记性,嘿嘿...我记错了...” 第78章 明哲保身 这顿饭吃得李兆如坐针毡一般,虽然这两个女子都不断的给他夹菜倒酒,服务得无微不至,但李兆总觉得心里发慌。 李兆本以为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吃完饭后两个女子便是分别离开,独留下李兆一人。 黄金宝此时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 “老子现在有心情看信吗?”李兆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本殿下刚才的处境你看不明白吗?也不知道进来缓解一下气氛?” 黄金宝挠了挠头,尴尬的道:“殿下,两位主母我都得罪不起...” 一个秦思思也来到府邸几日,便是凭借无孔不入的手段将府邸的下人治的服服帖帖,就连黄金宝这个关键都打心底佩服秦思思的手段,这样的主母看似慈善,实则发起怒来可谓是杀人不见血啊... 至于另一个白秋主母,那可是妥妥的煞星...黄金宝亲眼看见澹台白秋一剑将后院中的假山削掉一块,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 李兆翻了个白眼,心道,合着老子就很好得罪? 黄金宝连忙岔开话题:“殿下,送信的人说这是张居正给您的信。” 李兆的脸色恢复平静,将信接过来。 张居正清查户籍和土地,削减军队的事情已经过去数月的时间,其间也通过阿里商行的渠道给自己汇报过多次。 有了李兆提供的名录和信息,再加上张居正的精心谋划,眼下已经有数个藩王和皇室宗亲被查出端倪。 且不说户籍和土地肯定都有问题,最重要的是张居正如预期那般查出了不少豢养的私兵,而且还拿出了充足的证据。 此事张居正自然也是上书朝廷,一时间内阁震动,当即启奏李明乾,借此机会严惩这些藩王宗亲。 而李明乾却是不动声色,不仅没有下令查办这些藩王宗亲,反而是将此事遮掩起来。 就在半月前,李明乾更是下旨褒奖了这些被查出有问题的藩王宗亲,言辞之中并无责怪之意,甚至没有提起私兵之事。 对于李明乾的做法,李兆也不由得心生敬佩,他并没有告知李明乾要如何处理此事。 没想到皇帝老爹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处理之法,果然上一世的李明乾能白手起家赚到千万身家并不是靠运气,李明乾原本就不是混吃等死的人。 重生之后的人虽然已经不是原本的李明乾,但融合了这一世的记忆,李明乾对于眼下的时局自然也有自己的谋算和考虑。 被张居正查出来的这些藩王宗亲其实只能算是无足轻重的存在,若是以雷霆手段惩戒,那势必会闹得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逼得其他人为了自保,不得不起兵造反。 反而以李明乾的处理方式,不仅能将此事压下来,这些被查出问题的藩王宗亲反而会对皇帝感恩戴德,即便手底下的私兵被暗中抹除,也不会心生怨气,甚至日后也不会再生出别的心思。 怀柔之策向来不一定是示弱,而是一种周全的处理方式,这也是李明乾给这些藩王宗亲一个台阶下。 那褒奖的旨意看似寻常,实际上的含义却是:朕给你们留点颜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兆看完信后,便是直接将信放在桌上的烛火里点燃,丢到地上后便燃尽成灰。 张居正这信里前半部分都是在给李兆问候,后半段才隐晦的提及了一些关于藩王宗亲之事。 现在张居正已经将能查的,都查完了,剩下的则是一些他也不敢随意妄动的存在。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燕王李明渊... 即便李兆提供的名录信息里也包括了燕王,而张居正也确实在燕王的封地里查出了蛛丝马迹,但张居正却仅仅是将一些无关同样的问题上报。 这信中张居正便是在询问李兆,到了这一步该如何处置? 眼下张居正的处境可以说是最艰难的,前有藩王宛如高山横在眼前,后有朝廷在推波助澜。 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事到如今却是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李兆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轻轻笑道:“张居正心中已经有了决策,他如此来问我,不过是想求个心安。” 黄金宝当然听不懂李兆在说什么,但黄金宝却是知道,殿下和这位张大人之间的关系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黄大楼远在临安,这南方的诸多事宜便是黄金宝在管理,而张居正之前在南边办差,也找过几次阿里商行暗中帮衬,黄金宝自然也明白了殿下和张居正之间的关系。 “取纸笔来。” 黄金宝不敢吩咐下人,亲自去将纸墨笔砚都取过来。 替李兆磨好墨之后便是自觉的退到一边,不去看李兆写的什么内容。 李兆思索了片刻,只在上面写了八个字,就如同张居正离开临安前,自己同样给了他八个字。 “敲山震虎...明哲保身...” 李兆吩咐道:“这次不走行商的路子了,用鹞鹰将信送去汉阳府,记得吩咐商行暗中给张居正拿一笔银子,这位张大人短时间内应该要过点苦日子了。” 黄金宝接过信后便马上转身离去。 李兆却是在此陷入沉思... 张居正这次的差事可以说办的滴水不漏,讲道理回到临安后应该是要受到封赏。 但聪明人这个时候可不会如此行事,行削藩之事本就是走在刀尖之上,不管张居正做得好与不好,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一来要顾及皇帝和朝廷的颜面,二来又要安抚藩王宗亲,想要将这件事收尾,就只能另辟蹊径。 在李兆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事情办砸...虽不能功成身退,但却能明哲保身... 从张居正写的信中看来,李兆知道张居正已经做好了如此准备,只是并未在信中言明。 与此同时,汉阳府,朝廷的驿馆之中。 张居正的面前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慢慢燃烧。 一封接一封的公文被张居正丢进火盆之中... 身旁的书童不解的问道:“老爷,这些可都是您辛辛苦苦查出来的,为什么要烧了?” “此番奉旨削藩,事已至此,也该当偃旗息鼓了。” 张居正走到桌案前,将一份已经写好的奏折拿起来,这不是邀功的折子,而是张居正请辞的奏疏。 书童却是替张居正感到委屈,义正言辞的道:“老爷为朝廷鞠躬尽瘁,此番所为,不仅是替朝廷缓解了藩王宗亲之事,更是彻查了户籍和土地,造福了无数百姓,朝廷怎么会让老爷请辞?” 张居正无奈的笑了笑,似乎这一趟出临安城,张居正突然老了很多岁,虽然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像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眼神浑浊的看向窗外的一棵挺拔的黄果树,夏夜的蝉鸣不断回响在夜空中。 “殿下举荐叔大行削藩之事,叔大这下也算是没有辜负殿下所托...” 第79章 心事 李兆回到自己的院落,刚走进院子里便看见秦思思正坐在院中。 李兆微微叹了口气,便是径直走进去,在秦思思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还不去休息,明日可就得出海了。” 秦思思莞尔一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护身符。 “这是在路过奉县圆觉寺之时,我去山上求得的护身符,殿下此去舟山群岛,还得当心谨慎,这海上可是不安生。” 秦思思接着又道:“此行出海,奴家便不陪着殿下了,苏杭二地的晴文馆即将开张,距离此处不远,奴家还是得去照看一二。” 李兆将护身符在手中握了握,看向秦思思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这女人就是太懂事了,明明想要跟着自己出海,嘴上却说着推辞的话。 李兆伸出手,动作熟练的捏了捏秦思思的脸颊。 秦思思一对眸子清澈无比的望着李兆,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微笑。 “殿下不好奇我与澹台妹妹说了什么了?” 李兆摇摇头:“无妨,你们姑娘家的事情,我一天瞎打听作甚?” 秦思思叹了口气,微微开口道:“白秋把她的事情都与我说了,其实白秋姑娘才是真的苦命人,比起她,我自小便被选进宫里,倒是幸运的...” 李兆没想到居然是澹台白秋主动找秦思思吐露心声,毕竟澹台白秋的身份很敏感,除了自己和顾廷芳,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白莲教的圣女。 既然澹台白秋愿意将这些事告诉秦思思,说明这丫头是真的喜欢上自己...甚至敢向秦思思坦白。 而秦思思这几日的做派其实并不是生李兆的气,在秦思思看来不管李兆有几个女人都是正常的,毕竟李兆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且不说她本就是宫中出身,对这些事情已经看惯了。 只是秦思思的脑子虽然冷静,但是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便是冷落了李兆几天。 但在知道澹台白秋的身世之后,秦思思心中便是疏解了不少,甚至觉得李兆应该对澹台白秋负责... 看着秦思思认真的说着心里话,李兆不禁心中一暖。 “思思,我又不是皇帝,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突然李兆站起身,毫无预兆的一把将秦思思抱起来。 秦思思顿时小脸微红,虽然她和李兆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但李兆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甚至秦思思有些时候都怀疑殿下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殿下,夜深了,奴家...奴家要回去了...” 李兆笑了笑,俯下头在秦思思的耳边悄声道:“回哪里去?这座府邸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说罢李兆便抱着秦思思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月光清幽,将二人的身影映照在石阶之上。 ...... 澹台白秋靠在窗户前,脸上有几分淡淡的惆怅之色,虽然被秦思思接纳之后她的内心还是很高兴,但是澹台白秋对自己的身份却是很担忧。 李兆是大唐的皇子,自己则是白莲教的圣女,大唐朝廷视白莲教为反贼叛逆,而她的师父也不可能允许她和李兆来往,更不可能允许她爱上一个大唐的皇子...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次偷跑出来之前,澹台白秋还拿捏不准自己对李兆的心思,直到那天李兆对她说出那番话后,澹台白秋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确实是爱上这个不靠谱的皇子...这个一开始应该被她杀掉的皇子... “小丫头,还不睡觉,陪老头子喝两杯?” 澹台白秋抬起头,就看见顾廷芳已经靠在树干上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澹台白秋还是恭敬的拱手道:“见过顾前辈。” 这几日她已经知晓了顾廷芳的身份,虽然震惊于李兆的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宗师,但她本来也不是来杀李兆的,便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虽然顾廷芳看起来不着调,但这武道修为却是让澹台白秋十分钦佩。 白莲教的两位左右使,也皆是宗师的武道境界,但和顾廷芳比起来,澹台白秋还是能感觉到,左右二使都不是顾廷芳的对手,宗师之间亦有差距... “晚辈有些事情想不通,故而睡不着,前辈来寻晚辈,所为何事?”澹台白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顾廷芳亦是善于看透人心,更不要说澹台白秋这个单纯的姑娘,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顾廷芳将酒壶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澹台白秋当即运转内力,双手翻转,将酒壶之上的内力化解,稳稳的将酒壶接在手中。 “太上忘情诀却有独到之处,我观你内力修行也不过二十年,但内力浑厚却远超同辈之人,宁如玉收了个好徒弟。” 顾廷芳虽直呼自己师父的名讳,但澹台白秋也未曾生气,顾廷芳和宁如玉本就是一个时代的人,虽然修为有差距,但也是同辈之人。 澹台白秋也曾听宁如玉提起过顾廷芳,说此人看似行事疯癫,但却是一个大义之人。 顾廷芳继续说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那小子是什么身份,老头子可以允你一件事,只要你不愿意离开那小子身边,即便是宁如玉亲自来拿人,老头子也会出面护住你。” 澹台白秋微微笑了笑,遥遥朝着顾廷芳一拜。 “多谢顾前辈,不过...顾前辈...您当真能打得过我师父?” 顾廷芳顿时脸皮抽搐,差点被这丫头一句话气得从树上掉下来。 老头子好心要帮你,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顾廷芳冷哼一声,下一秒便从树上消失不见。 这丫头气人的本事倒是跟那小子有得一比... 次日,天色微亮,府邸里的下人便是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李兆已经穿好了衣物,而秦思思还躺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藏起来,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秦思思脸颊微红的道:“殿下,奴家今日...应该不能送您了...” 李兆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笑着道:“为何啊?本殿下都要出海了,你还不去相送。” 秦思思嘟着嘴巴,微微鼓起小脸。 “殿下就知道戏弄奴家,还不是怪殿下...” 李兆凑近到身前,在秦思思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宠溺的道。 “是我错了,我知道你此番不随我出海,是想给我和澹台姑娘多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家的思思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秦思思微笑着道:“白秋姑娘的身份特殊,殿下和她若是能多在一起些时日,对白秋姑娘来说也是幸事,奴家就在府邸等殿下回来就好。” 只见李兆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秦思思脸颊通红,秀眉微蹙道:“殿下...该出门了...大家还等着呢。” 第80章 抢我的东西? 嘉水县的紧邻的出海口名为长鱼口,每年都有大量的鱼经过此处洄游产卵,因此而得名。 长鱼口是官府的出海码头,只是在这嘉水县,不管是什么东西,那都是李兆的,这出海码头自然也不例外。 李兆带着人已经来到码头上,周围的百姓也早就被闵靖元带着官府的人驱散。 广船则是静静的靠在岸边,另外还有五艘相对较小的海船,这些海船上则有九百名整装待发的炎黄水军,只是李兆还未下令启程,而是在等待某人。 澹台白秋静静的站在李兆身边,即便她只是穿着一身素色的青衣,依然惹得不少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水军士兵躲在海船的船舷后面,小声的道:“不愧是殿下,身边的女子都像是仙女一样。” 另一个士兵附和道:“唉,我家那婆娘又凶又爱骂人,真是比不得。”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干啥呢?” 身着炎黄军团统领铠甲的男人出现在二人身后,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锅底的煤炭。 此人便是岳飞提拔的炎黄水军统领,彭东河。 在此之前彭东河便是大唐水师的河防营守备,在朝廷削减水师兵马之后便是成了一个走镖的镖师,后面被阿里商行的管事以厚禄给招到了炎黄军团。 “嘿嘿,彭统领,咱们不是看看那个姑娘吗...” 彭东河训斥道:“哼,好看吧?这位姑娘可是八品巅峰的强者,你们就不怕被她把眼珠子挖出来?” 两个士兵皆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澹台白秋。 这姑娘如此年轻...已经是八品巅峰的武道高手? 当即不敢再去偷窥,生怕被对方发现... 马小云走到李兆身后:“殿下,燕王的人半个时辰前就应该到了,莫不是燕王反悔了?” 李兆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燕王会出尔反尔,一座岛在燕王眼里还不至于如此舍不得。 而自己却是也让他成功脱身临安城,燕王虽然有谋反之心,但却不是无信之人。 离开临安之时燕王便留下书信,说是会有舟山群岛上的人来接应,到时候只管上岛就行。 “殿下,不如让属下先带人往岛上去查探一番。”马小云小声道 就在这时,一艘显得破败不堪的海船从海面上驶来,接着便停靠在码头上。 这艘船上有不少火焰灼烧和破碎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遭遇了一场战事。 一行蓬头垢面的人从海船上匆匆下来,为首的一个穿着燕王府门客服饰的男人一眼便看到李兆。 连忙走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见过九殿下...在下燕王殿下府上的门客,赵括。” 赵括?李兆微微一愣,纸上谈兵的赵括? 燕王手底下一个许攸,没想到还有赵括,果然自己这个叔叔很擅长招揽人才...要不是燕王的命硬,怕是早就被这些门客给祸害得家破人亡了... “尔等为何这副模样?”李兆疑惑道 赵括苦涩的回道:“两日前,一行东瀛人登岛交易,结果没想到他们是假借交易之名,实际却是要抢夺岛屿。” 东瀛人?抢夺岛屿? 李兆顿时怒火涌上心头,他妈的,这帮不开眼的小日子,居然连老子的东西也敢抢? “他们有多少人?” “有四百东瀛浪人,还有北条家族的番兵三百人...” “你们有多少人?” 赵括犹豫了片刻,尴尬的道:“岛上有护卫八百人,还有一千多人的劳工...” 李兆顿时满头黑线,如果赵括是他的门客,他现在绝对会一巴掌把这家伙打到海里去。 接近两千人的兵力,居然干不过七百多人的东瀛散兵? 李兆从海图上知晓,赵括所守的四方岛可以说是极其易守难攻,且不说将这些东瀛散兵击溃,若是稍微有点脑子至少也能守住四方岛啊。 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李兆不用问都知道,四方岛已经丢了... 这赵括果然是个人才啊! 李兆叹了口气,他也不准备责罚赵括,这家伙毕竟是燕王的人,更何况这样的人才,在李兆看来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 “东瀛人多狡诈,这次的事情不怪你,你且回汉阳府与燕王叔叔交差吧。” 李兆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却十分的阴冷。 “这帮小日子敢抢老子的东西,真当我大唐无人了吗?” 说罢李兆便挥起衣袖。 “出航!四方岛!” 广船上的一百名火器兵以及五艘海船上的炎黄水军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 “夺回四方岛!夺回四方岛!”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赵括等人,他们没想到这位九殿下居然带着这么多人,就连最顶级的广船都有... 眼看着李兆乘船而去,赵括还呆愣在原地。 他本以为李兆会因为此事责罚自己,毕竟岛是在自己手上丢的,即便自己是燕王的人,恐怕也会难辞其咎。 结果没想到九殿下居然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安慰自己,这倒是让赵括意想不到。 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感动之色,暗道,九殿下真是好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当他的门客..... 彭东河已经带着海图来到广船的飞阁之上。 当听闻有仗可以打的时候,彭东河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是有些兴奋。 毕竟他本就是武将,这十几年都没打过仗了,自然是有些手痒。 而且对手还是东瀛人,这更是让彭东河跃跃欲试。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彭统领,可有信心拿下四方岛?” 彭东河用力的拍了拍胸脯,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殿下放心,不要说这些东瀛渣滓,末将十几年前连弗朗机人都打过,小小东瀛人自然不在话下。” 接着彭东河便在海图之上开始勾画如何进攻四方岛。 李兆在听闻之后,也对此人有些赞赏,彭东河并非像赵括那般是纸上谈兵的人,每一步谋划都可谓是深思熟虑。 当然,李兆一开始也没有将这些东瀛人放在眼里,广船上这二十八门火炮正愁没有用武之地。 这些家伙如果不懂事的话,那李兆也不介意给他们来一锅钢铁大杂烩。 “彭统领,你带着炎黄水军正面作战,我会在侧翼给你们火力支援,若是此战告捷,我请你去杭州的晴文馆玩七天!” 晴文馆?就是那个传闻中号称天下第一的青楼? 彭东河自然不知道晴文馆是李兆的产业,不过顿时便是来了精神。 比起赏官位,还是赏金银,很明显晴文馆玩七天的诱惑力更加强劲。 彭东河当即拱手道:“殿下,一个时辰内,末将势必拿下四方岛!” 说罢彭东河便转身向外而去,身上的气势颇像是一代名将。 澹台白秋静静的站在李兆身边,微微开口道:“李富贵,东瀛人为什么要抢我们大唐的岛屿?” 比起李兆这个名字,澹台白秋更愿意称呼他为李富贵,这更像是一种执拗,不过李兆也没有说什么,便由着她这么叫了。 “东瀛那弹丸之地,要啥啥没有,这些家伙自然要跑出来到处抢劫,咱们邻国的高丽,就这五十年的时间,就被东瀛入侵了两三次,要不是我大唐派兵支援,只怕是高丽都被东瀛给灭了。”李兆笑着道 澹台白秋本就是很少离开玄武山,对大唐境内都不甚了解,更不要说是海外的这些国家,对于东瀛也仅仅是从书上看到过。 不过听李兆此时的解释,澹台白秋已经在心里给东瀛贴上了坏人的标签。 师父说了,坏人就应该死... 当即认真的道:“李富贵,如果你让我杀人,我可以帮你。” 李兆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澹台白秋的脑袋,澹台白秋也没有躲闪,反而是低下头,就像是那一夜在临安桥上的时候。 “女孩子还是少说杀人这种话,一点都不淑女,就算要杀人,还有顾前辈在呢,顾前辈杀人更专业。” 澹台白秋乖巧的点点头。 而在一旁喝酒的顾廷芳则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他妈造谣老头子杀人专业? 第81章 把我当成软柿子? 目前的东瀛正处于战国时期的中后期,室町幕府对于东瀛各地几乎失去了掌控。 原本辅佐守护的守护代、各地土豪、甚至平民崛起成为大名,各地大名进而称霸一方,便是形成了群雄逐鹿的混乱时代。 此时东瀛与欧洲人之间的贸易交流正式展开,随着基督教和铁炮的引进,开始逐渐改变东瀛社会架构和战争形态,过往封建制度下的农奴地主关系也逐渐遭到破坏。 赵括口中的北条家,便是这个时期三大枭雄之一。 目前北条家由第三代家主北条氏康执掌,说起来此人倒是有些军事才能。 北条氏康继任当主不久,山内上杉宪政和扇谷上杉朝定联合八万大军,大举进攻北条家。 北条氏康派北条纲成死守武藏河越城,在多日攻城不克后,联军的士气开始低落下来。 北条氏康带着八千士兵突到联军背后,夜间与守城军发动总攻,联军大败,山内和扇谷家的名将战死多名,此役即东瀛战国三大奇袭之一的“河越合战”。 此后,奠定了北条家在关东的天下,再无人可以撼动。 实际上东瀛的战国时代,也并非像是民间所说的那样,就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的战争。 只是比起华夏这片土地上动不动就几十万上百万的战争,确实就有些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顾廷芳开口道:“小子,东瀛从几十年前开始陷入内乱,你此番营造广船,又带着水军,老头子看你应该不止是为了接收燕王的四方岛吧。” 李兆微微一笑,暗道顾廷芳确实善于看透人心,自己的小心思倒是被他觉察到了。 他不惜重金打造广船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四方岛。 既然东瀛现在是一片浑水,那他也不介意在这浑水之中搅上一搅...战争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换个角度看,战争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发生在另一个国度的战争,战争也包含了利益。 而这个时期的东瀛,那个叫织田的家伙也开始崭露头角,李兆倒是对此人有些兴趣。 “有顾前辈陪我走一遭东瀛,我自然是没有性命之忧。”李兆笑着道 顾廷芳瘪瘪嘴:“又想让老头子当你的打手...不过东瀛倒是有几个能打的老东西,要是碰上了,老头子也不介意松松筋骨。” 四方岛上,几个时辰前,北条五郎才带着人将岛屿抢占,此时正在清查岛上的物资和银钱。 作为北条家的庶出子弟,北条五郎向来不被族中重视,不然也不会派出来做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情。 一个番兵走进房间,恭敬的汇报道:“大人,此番岛上搜出银两二十万,还有不少大唐的瓷器和绸缎,收获颇丰啊。” 这些物资和银两本来应该由赵括运回大唐,现在却是给北条五郎送上了一份大礼。 舟山群岛一共有五十八座岛屿,其中有六座都在东瀛人的掌控中,作为大唐对外贸易的重要航线,东瀛人向来就十分重视此地的战略位置。 北条家觊觎此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前不久得到消息,说是四方岛上的守军几乎撤走,北条五郎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便是召集手上所有的兵力奇袭四方岛,本以为是一场苦战,只是没想到会赢得这么轻松... 北条五郎此时的心情不错,毕竟只要占住了四方岛,那他回到北条家之后势必会得到重用。 “将六成的银两暗中送到我的辖地,其余的便如数缴纳回家族吧。” 番兵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些大唐的劳工和士兵怎么处置?” 北条五郎目光阴沉的开口道:“劳工留着吧,至于那些士兵...杀了...将他们的人头挂在岛外,以此震慑其他岛上的势力。” 就在北条五郎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一个浪人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大人,不好了,有人来攻岛了!” 北条五郎冷哼道:“攻岛?这四方岛易守难攻,除非是数倍于我的兵力,不然就是来送死。” 直到现在北条五郎都没有想明白,之前那伙大唐士兵的指挥者是谁?居然如此轻易就输给自己... 不过眼下四方岛在他的手中,北条五郎极其自信,自己绝对可以将岛屿掌控在自己手上。 此时的北条五郎内心正是嚣张无比,当即吩咐道。 “出动三百浪人,再调动一百番兵,出海迎敌!” 这名浪人见自家主子如此自信,也不由得开始激动,似乎觉得此战必胜无疑。 四方岛外,彭东河率领的五艘海船,已经从两个方向开始对四方岛发动攻击。 但不得不说,这四方岛确实是易守难攻,这些东瀛人占据了几个制高点,便压制住了炎黄水军的攻势。 彭东河连续发起了数次进攻,都无法靠近岛上的出海口。 “彭统领,岛上有几架火炮,咱们的船一旦靠近就会被当成活靶子,第三营的兄弟想要从后面摸上去,也被对方发现了,现在进退两难了。” 彭东河一巴掌拍在船舷上,嘴里骂道:“燕王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儿?居然还给对方留下了火炮?既然有火炮存在,他们又是怎么把这四方岛丢掉的?” 原本彭东河以为此战必然能轻松拿下,结果现在才发现,这座岛确实不好攻。 接着彭东河便下令道:“老子给殿下可是立了军令状,就算是拿命冲,也必须给老子登岛!殿下带我我们可不薄,今天就是我们效忠殿下的时候,谁敢给老子掉链子,老子现在就砍了他!” “只要上了岛,这些东瀛人不足为惧!” 一众士兵同时拱手道:“遵命!” 就在这时,站在甲板前面的一名士兵突然喊道:“彭统领,东瀛人驾着船出来了!” 彭东河顿时精神一振,如果这帮家伙当真缩在乌龟壳里,那他还真没有办法。 但彭东河却是没有想到,这帮家伙居然会主动出来迎战?他们疯了? 其实赵括丢失四方岛便是和眼前的情形一模一样,赵括本可以靠着四方岛的地理优势和火炮,完全将东瀛人拒之门外。 但赵括却是自以为是,带着一众士兵出海迎战,结果中了东瀛人的埋伏,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就被打得丢盔卸甲。 ...... 广船此时在远处观望,李兆迎着海风站在甲板上,也注意到岛上驶出来的船只。 略微震惊了片刻,李兆便是猜出这些东瀛人的心思。 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觉得自己无敌了,现在居然还敢出海来迎战?这是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啊? 什么情况...把我也当成软柿子了? 第82章 真理落下 北条五郎站在最前方的海船之上,脸上的嚣张之色溢于言表。 面前这些海船并不是战船,而且船上也并未挂起大唐的旗帜,在北条五郎应该是这附近的海贼。 顿时信心更是多了几分,当即甩开膀子喊道:“杀敌一人,赏百钱,杀敌十人,赏千钱!” 船上的浪人和番兵都发出癫狂的呼喊声。 彭东河正在气头上,此时看到这些东瀛人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曾几何时他彭东河居然被人这样看不起,就凭几百人的东瀛散兵,就敢跟他训练的水军叫板? 一个副统领询问道:“彭统领,怎么打?” 彭东河抽出腰间的长刀,沉声道。 “怎么打?还需要什么兵法?给老子把船往他娘的脸上怼,老子今天要打白刃战!” 两伙人马都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此时喊杀声不绝于耳,很快便交战在一起。 马小云开口问道:“殿下,需要支援彭统领吗?” 李兆微微摆摆手,甚至都没有抬头观察局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来一个烤炉,一只涂满香料和辣椒的肥鸡正在李兆的手中不断翻转。 前面在打仗,自家的主子还在这里烤鸡,马小云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白秋,你吃辣一点吗?” “嗯,我很能吃辣,李富贵,我要吃鸡腿...” 澹台白秋则是专注的看着李兆手中的肥鸡,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李兆就已经发现,这丫头是个吃货。 因此李兆才特意在船上准备了这些家伙事,俗话说得好,征服一个女人,最好就是征服她的胃! 顾廷芳也是悠哉的说道:“把两个翅膀留给老头子。” 李兆看了一眼马小云,笑着道:“小云啊,这下你只能吃鸡屁股了。” 马小云无奈的道:“殿下,彭统领正带着水军和东瀛人交战,您倒好,还有心情烤鸡吃。” 李兆一边用刷子往鸡肉上涂抹香油,一边平静的道。 “九百人的炎黄水军,对上四百东瀛浪人,加上所谓的三百番兵...如果这样彭东河这样都打不赢,那他这个炎黄水军的统领也可以换人了。” 马小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从李兆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触犯的天威。 虽然他知道自家的殿下不是池中之物,但一直以来李兆都是和善待人,很少显露出这样的模样。 马小云细细思索了一番,便是不再开口。 正如殿下所说,这对于彭东河来说就是一场考试,不管是澹台姑娘出手,还是顾前辈出手,亦或是使用广船上的红夷大炮,对殿下来说都可以轻松取得胜利,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而殿下愿意让彭东河去打头阵,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殿下是想看看彭东河到底有大的本事。 随即马小云朝李兆拱拱手:“属下知错了...” 李兆用一把匕首将鸡屁股切下来,接着便朝马小云丢过去。 “小云啊,你是我的护卫队长,可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武夫。” 马小云心里涌起几分暖意,没想到殿下如此看重自己,当即感动的将鸡屁股全部塞进嘴里。 心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鸡屁股...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两方人马的火拼也几乎尘埃落定。 虽然这些东瀛浪人和番兵一开始的气势高涨,但仅仅是交手了几个回合,这些东瀛人就发现。 眼前这些大唐的士兵和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些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计后果的冲杀。 你砍他一刀,他绝对会马上还一刀,根本不会后退半步。 而且这些士兵都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配合和阵型的进攻,一看就是正规军! 此时东瀛人这边已经损失了大半的人,只有残余的几十人还有微不足道的战力。 北条五郎就像是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居然输得这么自然... 曾经他在海上遭遇过大唐的水师,那一次他带着上千人的番兵想要劫掠大唐朝廷的货船。 结果就是,他所率领的上千番兵被大唐水师打成了孙子...如果不是借着海风逃离,只怕是那一次就嗝屁了。 而这些年大唐的水师几乎没有出现在海上,他便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再一次想起了被大唐水师所支配的恐惧。 北条五郎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赶快撤回岛上!点燃那艘船,拦住大唐的水军!” 火油倒出,另一艘海船直接被点燃,哪怕那船上还有东瀛人,北条五郎也没有丝毫怜悯。 彭东河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这样果断的决定,虽然他看不上这些东瀛人,不过对于北条五郎还是微微高看一眼。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心软,这便是铁一样的律令。 那艘东瀛的海船已然化作熊熊燃烧的移动火焰山,船上的东瀛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和惨叫。 一时间便将彭东河所率领的五艘海船拦截在原地,而北条五郎则是抓准了机会仓皇的逃回四方岛。 在北条五郎看来,只要自己上了岛,这些大唐的水军绝不可能攻得上来,自己还有机会向家族求援。 彭东河刚准备下令追击,身后便传来呼喊。 “彭统领,殿下有令,不用追了!” 只见广船已经徐徐驶来,而且正在调转船身,不断得贴近四方岛。 彭东河注意到黑漆漆的炮管从暗槽里伸出来,当即明白了殿下是何意。 他在陷空山也见识到了这种新式的火炮,深知这火炮的威力有多吓人... 海船刚刚靠岸,北条五郎便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不顾一切的往岸上跑。 “给火炮上弹药,只要这些大唐水军靠近,就用火炮击沉他们!” 还不待北条五郎的话说完,身后的海面上已经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炮火之声。 北条五郎心中纳闷,这么远的距离,大唐人就敢开炮? 看来也只是在吓唬自己... 北条五郎转过身,刚准备摆出嚣张的模样,结果抬头便看见十几枚黑色的阴影出现在空中。 “纳尼?” “轰轰轰轰!” 黑色的弹药准确的落在岸上的防御工事上,仅仅霎那的时间,四方岛的防御几乎失去了作用,那几门火炮也被直接炸毁... 北条五郎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海面上那艘巨大的广船... “不可能...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火器!” 东瀛已经接触了来自大洋彼岸的弗朗机人,自然也见识到了火炮,只是眼前这种火炮的威力完全超出了北条五郎的认知。 北条五郎一把抓住身旁一个浪人的衣领,癫狂的咆哮道。 “告诉我!这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这名浪人已经被火炮的威力吓得尿湿了裤子,身体不断的颤抖,根本不管北条五郎如何质问,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炮火之声再次传来... 北条五郎绝望的抬起头。 “雅蔑蝶!” 第83章 这个人是魔鬼 广船之上的二十八门火炮轮番轰炸,进行了足足十轮的攻击。 此时的四方岛海口已经完全沦陷,完全化作硝烟之下的残垣断壁,整个海岸线皆是支离破碎。 彭东河本来还想着冲上岸去厮杀一番,结果没想到九殿下居然下手这么狠...别说是东瀛人了,只怕是岸上的老鼠都死了三回了... 而此地的火炮之声也吸引来不少来自周围的试探,毕竟四方岛亦是邻近七八座分属不同势力的岛屿。 只是这些前来打探情况的人,远远到目睹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便是根本不再往前打探。 生怕那艘广船上的人,突然就朝自己开一炮... 这些势力纷纷开始猜测这艘广船到底是隶属何方,且不说这片海上十分罕见如此庞大的战船,光是这船上的火炮就可以将这些人震慑,根本生不出半点别的心思。 彭东河眼看已经失去了表现的机会,连忙下令五艘海船登岛。 在彭东河的指挥下,九百名炎黄水军开始沿着海岸向内推进,虽然在红夷大炮的攻势之下大部分东瀛人都被炸得身首异处,但还是有一部分幸存下来。 面对这些装备精良的炎黄水军,东瀛人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直接便是跪在地上求饶。 接着广船也驶入海港码头,李兆看着满眼狼藉的景象,微微有些后悔。 虽然开炮很爽,但是重建这里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小云,传书给黄金宝,让光雾山那边运送一批水泥过来。” 在离开临安之前,李丰就已经开始着手研发可应用于军事方面的高硬度水泥,想来以李丰的天赋应该已经有所成果。 这海上不比陆地上,李兆有意将四方岛打造成自己在海上第一个枢纽和堡垒,自然要重新构筑此地的防御设施。 彭东河带着一队人折返回来,迎上去。 “殿下,岛上残余的二十四个东瀛人已经拿下,此外岛上还有近千人的劳工,只是...” 彭东河的脸上露出唏嘘的神情,沉重的摇摇头:“这帮东瀛人都是畜生...” 行至岛内,这里修筑了一大片的建筑物,外围则是用七八米高的木头围成高墙。 在这高墙之上,上百颗人头悬挂在上面,还有鲜血不断的滴落下来,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刚被斩首不久。 李兆顿时脸色阴沉,他如何猜不出这些头颅的身份,应该都是赵括逃走之后,那些被东瀛人抓起来的大唐士兵... 即便这些士兵都不是他麾下的人,但是他们是大唐的人,是华夏的人... 李兆缓缓开口道:“将这些士兵的首级取下来,与尸身合葬...” 这时,一名水军士兵从远处跑过来。 单膝跪地拱手道:“殿下,抓到两个想要逃出海的东瀛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这帮人的头子。” 一处石台上,二十几个东瀛人皆是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的神情。 其中还有一人,依然目光凶狠的看向面前的水军士兵,并没有因为成为阶下囚而痛哭饶命。 随着一个年轻人的到来,一众水军士兵都恭敬的朝着来人敬礼,让开一条道路。 北条五郎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道,这应该就是这批大唐士兵的将领,只是他没有想到此人会这么年轻,而且不管怎么看,这个年轻人都不像是武将,而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哥。 水军的副统领走上前:“殿下,末将会说东瀛话,刚才已经审问过,这些人都是来自东瀛的北条家,为首之人名叫北条五郎,是北条家的庶子,他们在得知四方岛的守军撤走后,便是企图强占岛屿。” 北条五郎?李兆对于东瀛的大局和关键人物比较熟悉,但对于这种不足道哉的小人物自然不了解。 北条家的庶子,这家伙都不配出现在书上留下名字。 原本李兆是准备借用此人联系上北条家,但就在刚才李兆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此人千刀万剐。 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搅浑东瀛这滩水,多一个北条五郎不多,少一个也无关紧要。 北条五郎此时依然趾高气昂,毫不畏惧的直视李兆。 “你有种就杀了我,北条家的儿郎从来就不怕死!” “不过是靠着火炮取胜,有本事和我一对一对决!” 李兆当然听不懂北条五郎说的什么话,不过从这家伙的表情,李兆也不难猜出这家伙在说什么。 这帮东瀛人信奉武士道,看似不畏惧死亡,实际上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副统领翻译道:“殿下,他说要和您对决,说咱们胜之不武。” 李兆冷笑的走到北条五郎面前,手中露出一把匕首。 毫无预兆的挥手,匕首便直接没入北条五郎的胳臂,接着匕首转动,一块肉便被割下来。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北条五郎倒在地上惨叫连连,脸上的嚣张之情顿时消散。 “跟我对决?就你也配?” 李兆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开口道:“东瀛人,抢我领土,杀我同胞,死不足惜!” “将这些畜生全部斩首示众...” 接着李兆又再次看向北条五郎:“这个人,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我要让他多活一阵。” 北条五郎以为对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有所顾忌,毕竟如今的大唐在海上的军事力量有限,而北条家麾下则是有一支数千人的水军,这就是北条五郎敢如此嚣张的本钱。 正是因为顾及北条家的存在,他在抢夺四方岛的时候,周围这些势力才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他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跟自己谈判,上来就动手...简直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北条五郎准备开口威胁之时,只见这些大唐的士兵已经提刀走上台。 就在他无比震惊的眼神之中,他身后的东瀛浪人和番兵,一个接一个的被砍掉了头颅。 惨叫和血腥就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北条五郎的心头...他真的不怕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很怕死。 “我是北条家的人!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会被北条家征讨!” “不不不!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不要杀我!” 李兆此时已经带着人转身离去,不管北条五郎如何喊叫,根本无法再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副统领拿出一把短刀,在北条五郎的眼前晃了晃。 用东瀛话开口道:“你运气很好,我家殿下说了,让你多活一会儿,你可要挺住啊,不要死得太快。” 说罢,短刀便直接削掉了北条五郎两根手指,惨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北条五郎满脸都是冷汗,眼神里已经充斥着无尽的恐惧,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这个人就是魔鬼... 一艘商船从海面上驶来,船上挂着一面双首鱼纹旗。 一个儒生打扮的男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微微咳嗽了两声,身后的下人便将狐裘披在他身上。 “东家,还不知四方岛上是何人,咱们就这么登岛,怕是不妥。”随从谨慎的劝说道 男人摇摇头:“北条家好歹也是海上的一方强豪,若是闹出事端,遭殃的还是行商之人,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必须登岛与之交涉一番。” 男人心中暗道,这四方岛本是当朝燕王的地盘,按理说前不久岛上的士兵撤走,应该是燕王要将此岛赠与何人。 能和燕王攀上关系,还能让燕王送上四方岛,对方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很有可能是来自临安城... 第84章 聚宝商行 四方岛上的劳工本来就是燕王给李兆留下的,这些人并不是燕王留言的眼线,毕竟都只是一些普通百姓。 在李兆将这些从东瀛人手里救出来之后,这些人对李兆更是感恩戴德,而且李兆也很大方,将岛上的银子拿出一部分发放给这些人。 在李兆看来,用钱就能换来的人心是简单也是最快捷的方式。 在这些劳工眼里,并没有所谓的效忠二字,反正都是打工,谁给钱,那谁就是主子。 更何况李兆开出的条件更加优越,他们自然是乐意继续在此做工。 大唐的海上生意,想要暗中避过市舶司,大部分的商船都不会直接进入内陆,而是将大部分货物先存放在近海的岛上,然后再暗中转移,一来可以逃避不菲的关税,二来也可以走私朝廷明令禁止的货物。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冤种叔叔还是在四方岛上投入了不少心血,岛上的建筑设施基本上一应俱全,这些人除了负责货运中转的,还有各个行当的职业,比如医生、木匠、铁匠...这倒是省去了自己重新招揽人手的时间和精力。 只需要在四方岛上长期驻军,就能将这座岛完全纳入自己的囊中。 而且李兆还有一个燕王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嘉水县的长鱼口距离四方岛并不算远,顶多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 一旦出现不可控的事情,陷空山的炎黄军团就可以第一时间派人增援。 有三万人的后备军力随时可以作战,这就是李兆在这片海上最大的底气。 别说是得罪了东瀛的北条家,在李兆看来,老子今天就算是在海上宰了天皇的儿子,你们也只能夸我的刀够快。 和李兆随行而来的还有阿里商行的几个掌柜,毕竟贸易的事情还得这些人来对接。 如今四方岛换了主人,燕王原本的海上线路和贸易对象都不能再用,就要靠这些掌柜重新开展业务。 不过李兆也不并担心这一点,如今的阿里商行可不仅仅是卖香皂肥皂的,只要是稀缺的物资阿里商行都有充足的准备,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开辟自己的贸易渠道。 商船驶进出海口的码头,船上的人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哪里还是四方岛,这简直就是战场...所见之处全是残垣断壁。 儒生打扮的男人在随从的扶持下从商船上走下来,随即便有几十个持刀的士兵冲上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男人身后的护卫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对方突然动手。 男人心中疑惑,从这些士兵身上甲胄还有训练有素的动作都不难看出,这些士兵绝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而更像是朝廷的官军。 只是市舶司的麾下的两个卫所的水师长期驻扎在杭州港和宁波港,平日里也绝不会插手舟山群岛的事情。 一名百户走上前,打量着眼前的人,言辞犀利的道:“这是私人岛屿,如果没事就快些离去,不然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男人身旁的侍从当即怒斥道:“你们不认识我家东家?我们是聚宝商行的人,这舟山群岛哪家不给我们东家几分面子,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没有我们聚宝商行的贸易线路和物资,你们占住这四方岛也赚不到钱。” 百户嘴角不屑的笑了笑,他可是知道自家那位殿下的本事,殿下从来就没想过靠别人赚钱。 聚宝商行又如何?四方岛背后可是阿里商行和内务府!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私人岛屿,若不离去,就地斩杀!” 聚宝商行的众人顿时傻了眼,本以为搬出自己的身份,对方就会礼遇几分,没想到对方完全就不把聚宝商行当回事。 而且看这些士兵的样子,说就地斩杀绝不是开玩笑的... 男人咳嗽了两声,朝身边的侍从开口道:“休得无礼,我聚宝商行是做生意的,不是这海上的贼匪!” 接着男人便朝百户拱拱手:“这位大人应是百户吧?不知阁下是朝廷哪个衙门的水师,我与市舶司的周大人还是相熟。” 百户冷哼一声:“市舶司的提举?去去从五品的官员,见了我家主人也得跪在地上,你又算什么东西?” 闻言,一众聚宝商行的人皆是内心愤慨,心道这帮当兵的怎么如此油盐不进? 居然连市舶司的名头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如今的市舶司可是总领海事的衙门,难道还有人能大得过市舶司的提举? 只有儒生打扮的男人此时眉头不展,心里顿时有了一番猜测。 毕竟四方岛此前是燕王所属,看来如今的来的这一位,比起燕王的身份也是只高不低。 如此看来倒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这位来自临安城,还能带着如此精锐的水师,那市舶司的提举在对方眼里确实算不得什么。 他现在心里只希望,那个北条家的庶子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护得住。 “不知道百户大人怎么称呼?”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二话不说就塞到百户的手中 百户皱眉道:“给银子也没用,老子不缺钱!” 男人笑着道:“这笔银子是请兄弟们喝酒的,绝对不劳烦百户大人做其他事情。” 百户四处看了看,接着便将银锭放进怀里。 “老子姓苗,苗人缝。” 眼看对方松口,男人便是再次拱手道。 “苗大人,在下周彦平,是聚宝商行的东家,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来跟您家主人谈生意的,聚宝商行在海上做了三代人的生意,也算是有不少资源,想必您家主人也会很有兴趣。” 周彦平继续开口道:“我们就是商人,您看我就是商人,所行护卫也不过几十人,我只带着随从进入岛上,这些护卫便就在此地。” 谈生意?苗人缝回忆起岳将军曾说过,殿下做生意可谓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自己给殿下引荐一位做生意的商贾,想来还有可能得到殿下的奖赏。 苗人缝示意手下的人将刀都收起来,沉声道:“顶多带一名随从,我带你们的去见我家主人。” 周彦平随即命令商行的人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自己则是在侍从的扶持下跟着苗人缝往岛上而去。 一路上苗人缝都看见不少东瀛人的尸首,心里再次惊讶,北条五郎带着的七百多人也算是好手,没想到全部折在这里。 “苗大人,这些东瀛人是怎么死的?”周彦平看似随意的笑着问道 苗人缝不屑的道:“大部分都是被火炮轰死的,这些东瀛人以为拿下了四方岛就真当自己是回事儿,遇上我们也只有找死。” 大炮轰死的...周彦平回过头,看向码头处那艘巨大的广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进入岛上的寨子,周彦平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慌乱的神情。 只见一个全身被剔除骨肉的尸体挂在外面,还有一颗熟悉的头颅,不是北条五郎又是何人... 果然这家伙还是被对方给杀了... 第85章 皇子亲临 苗人缝看似五大三粗,但实则粗中有细,他一路上都在注意周彦平的神情。 刚才周彦平看到北条五郎尸身的情绪,亦是被苗人缝看在眼里。 “周老板,认识这个东瀛人?” 周彦平当即恢复平静的神色,点头道:“我们做生意的人,自然认识的人还是不少,此人是东瀛北条家的人,和聚宝商行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若是周彦平不承认认识北条五郎,只怕苗人缝马上就会喊人将其拿下,只是周彦平的这番说辞倒是也是说得通。 一个士兵走进屋里:“殿下,一个自称聚宝商行的东家的人来岛上拜访,此时就在门外。” 李兆微微挑眉,心道,聚宝商行的东家?这家伙怎么找上门来了。 这聚宝商行在原着里还是被提及过多次,可以说出海的贸易之中有三成都掌控在聚宝商行手上。 这周家说是海上的土地主也不为过,就连舟山群岛上这些贼匪见了周家,也是恭恭敬敬的。 来往此处海域的商船,只要挂着周家的旗子,那便可以畅通无阻,比官府的文书还要管用。 原本聚宝商行也是自己此行的一环,如今周家的人自己找上门来,倒是省得自己再去拿人。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周彦平便在苗人缝的带领下进入房间。 苗人缝拱手道:“末将苗人缝,在海边抓到这行人,此人说是有生意和主人谈。” 只要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这些炎黄军团的士兵都会称呼李兆为主人,这也是岳飞定下的规矩。 “你办的不错,彭统领,给他记上一笔二等功。”李兆笑着道 苗人缝顿时激动的拜在地上:“多谢主人!” 没想到随便带进来一个商贾就能换来一次二等功,这可是相当于斩杀敌方一员大将的军功啊。 炎黄军团的功劳可不是口头上表扬,只要记录在册的军功,回去之后都可以折换成银两,或者也可以保留军功用来升官。 彭东河都忍不住有些羡慕苗人缝,这么简单就捞到二等功了? 要知道这次攻岛作战,自己这个水军统领也才捞了一个二等功... 心道,殿下确实喜欢做生意,看来自己以后得多抓点商贾回来,说不定就能换成军功。 李兆挥挥手,彭东河等人便是退出了房间,只剩下李兆和澹台白秋。 还不待周彦平开口,李兆则是抬手道:“周彦平,聚宝商行的东家,周家第三代的旁系子弟,你能坐稳这东家的位置,倒是有些本事...坐吧,我是个随和的人,不用如此拘谨。” 周彦平顿时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而且好像还很了解自己的身世。 周彦平做事情向来都是十分稳重,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完全不了解对方,而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形之中被关在鸟笼之中,让周彦平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周彦平坐下后,心中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认真的说道:“阁下杀了北条家的人,这对于海上做生意的商贾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李兆笑了笑:“一个北条家的庶子,杀了便杀了,就算是北条氏康来了,我也敢杀。” 周彦平脸色苦涩,暗道,不愧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如此嚣张的说辞和态度,那个苗百户简直就和这位如出一辙... 李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平静的看向周彦平。 “你不过是担心北条家的水师在海上找麻烦,放心,我会处置此事,东瀛人袭扰我大唐的近海,对付这些杂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服,打得不敢抬头。” 周彦平虽然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特殊气场,他说出的话冥冥之中就让人觉得信服。 其实上岛之后周彦平就已经察觉,这岛上的士兵也有近千人,如果对方有这样的军事实力,那即便是面对北条家的水军自然也不会成问题。 他开口提出这件事,只是想让对方做出一个承诺,而对方确实也给出了他想要的答复。 毕竟如果对方不管此事,到时候北条家即便不找四方岛的麻烦,只怕也会祸及到其他的商贾。 李兆当然看出了周彦平的小心思,周家三代能在海上将生意做得这么大,归根结底其实不是靠军事力量。 而是周家善于寻求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聚宝商行就像是一个第三方的独立机构。 如果有两方势力剑拔弩张,或是行为影响到海上贸易,周家便会出面平息争端。 而不少人也是靠着周家吃饭,就像这舟山群岛,大大小小十几家海盗窝子,各方势力更是鱼龙混杂,其中就有三分之二在与周家合作,不然周家的旗子也不会在这片海上畅通无阻。 在李兆看来,如果周彦平此人不是做生意的,倒是很适合入朝为官,毕竟这家伙能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其油滑程度实属罕见。 周彦平谨慎的开口问道:“阁下是从临安来的?在下记得这座岛之前是燕王殿下的...” 李兆知道周彦平好奇自己的身份,不过李兆也并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 毕竟周彦平是个聪明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绝对不敢透露出去半个字。 李兆轻轻笑道:“周老板,我在家里排行老九,单名一个兆字。” 周彦平手中的茶杯握不住,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能是皇子,只是当李兆主动承认后,周彦平还是觉得震惊无比。 九皇子,李兆...当今圣上最为宠信的小儿子... 难怪燕王会愿意将四方岛送出去,而且此人身边还有如此精锐的水师。 这样看来北条五郎那家伙死得确实不亏,你招惹谁不好,居然敢招惹这位活祖宗。 周彦平心道,幸亏死的是北条五郎,如果九殿下受了伤,只怕是朝廷会立马出兵舟山群岛。 要明白一点,朝廷不是没有实力出海,只是朝廷没有将海事没有放在心上... 第86章 我当官了? “在下参见九殿下!” 说着周彦平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身旁的下人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抬头。 澹台白秋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人,心中微微疑惑,明明李富贵是个好人,怎么感觉这些人见到他都像是见到了阎王,一个两个都怕得不得了。 “李富贵,我又饿了...”澹台白秋淡淡的说道 李兆随即露出宠溺的笑容,小声的道:“你等我一会儿,谈事情呢,待会儿给你烤鸡。” 澹台白秋不情愿的点点头:“你快点。” 周彦平不禁纳闷,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说话如此随意,还敢叫九殿下什么李富贵,而九殿下居然不仅不生气,似乎还很乐意... 李兆收起笑容,再次看向周彦平:“听说周老板想与我做生意?” 周彦平诚惶诚恐的道:“在下何德何能能与九殿下做生意,只是如果九殿下想要做点什么事,聚宝商行一定倾力相助。” 这些皇室宗亲来到海上,原因都很简单,自然都是为了赚钱。 在周彦平看来,只要能用钱安抚好这位九殿下,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之前四方岛虽然是燕王的地盘,但毕竟燕王从来没有来过,而眼下九殿下可是亲自来了。 周家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但周彦平心里明白,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商人...只要周家的跟脚还在大唐,那周家永远都不可能如世人所说那般,是海上的强豪...顶多算是朝廷圈养起来的肥羊,是替朝中大臣皇室宗亲赚取银子的聚宝盆,只是比起其他的肥羊,周家略微有一些话语权。 “周老板起来说话吧,我说了,我是个随和的人,而且我做生意向来公平,想必周老板也听过我一些事吧。” 周彦平缓缓爬起来,却是不敢再坐下,拱手道:“九殿下麾下阿里商行和晴文馆都是名满天下,而今更是执掌内务府,这大唐境内的商贾谁人不知,只要跟着九殿下做生意,那就是天大的幸事。” 李兆盯着周彦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看来周老板是很想跟我做生意啊,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给周老板面子。” “周老板,我想从你手上买一样东西。” 周彦平当即回道:“九殿下您说,只要是聚宝商行有的东西,我一定给您找来,即便是没有,我也会发动所有人去寻来。” 李兆沉默了片刻,缓缓的道:“我要买的是...你周家的聚宝商行...” 此话一出,周彦平宛如被雷击一般,呆愣在原地,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 虽然李兆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周彦平耳中却像是平地惊雷。 买周家的聚宝商行?感情这位九殿下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来抢劫的... 周彦平目光闪烁,他不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震惊于李兆说出的话,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九殿下是在说笑吗?” 李兆微微一笑:“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其实对于这位九皇子,周彦平了解得也很多,不管是大唐第一纨绔皇子,还是突然冒出来商业奇才,但越是了解就越发觉看不透对方。 周彦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即便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九皇子,依然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他想让自己看到的九皇子。 “九殿下可知,这聚宝商行不止是我周家的,这背后的牵连可不少,很多人在朝中的权势并不会比您弱,甚至...” 周家能坐稳这海商第一的名头,早就已经不是一家人的生意。 李兆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依然平静的道:“周老板的话我当然明白,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不少都在聚宝商行投了钱,皇室宗亲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太子殿下也在聚宝商行存了不少钱吧?” 其实不止是太子,老二和老三也将不少银子投到聚宝商行里,一来可以钱生钱,二来也能确保这些见不得光的银子能成功洗白。 “我再猜猜,如今聚宝商行的现银已经超过五千万两了,这还不连那些周转物资所用的银钱,以及固定资产。” 李兆突然一拍手,假装震惊的道:“哈哈哈,如此看来,说聚宝商行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啊!” 周彦平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本以为九皇子只是了解聚宝商行的一些皮毛。 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连聚宝商行的底裤都给直接扒下来了...和聚宝商行做生意的人很多,而周家也向来守规矩,哪怕是雇主与雇主之间的信息也不会透漏半点,因此朝中官员和皇室宗亲才敢放心的和周家做生意。 而眼前的九皇子很明显对这些事情都知道不少,甚至很有可能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如此看来,他开口要买聚宝商行就不是开玩笑...周彦平几十年来未曾如此慌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被李兆的一番话完全打乱了方向。 本来两个人就像是在下棋,一人落一子便是正常的,没想到九皇子根本就不落子,上来就把桌子给掀了...这还怎么谈... 尤其是李兆最后那句,富可敌国,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兆看出来周彦平此时已经快被自己吓破胆,于是站起身,径直走到厅堂后面。 周彦平却是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做生意向来讲究一买一卖,有所需,便有所求,但现在他却是完全猜不到这位九皇子到底想要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李兆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周彦平突然瞳孔震动,只见李兆的手上出现了一柄黄色绸缎的轴子,那绸缎之上祥云龙纹... 当李兆将其展开之后,圣旨二字赫然出现在背面。 “周彦平接旨!” 周彦平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当即跪在地上。 “草民周彦平接旨!” 李兆抬起手,微微扬起下巴,颇有一副钦差大臣的模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家三代于海上行商,聚宝商行乃聚四海之财,所行之事于国于民皆是有益,朕心甚慰。” 这番内容听得周彦平原本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几分。 周家虽然有钱,但却还从没有过如此殊荣,这可是当今陛下的夸赞。 周彦平心中感动不已,暗道,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还知道周家的事情,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李兆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近二十年来,朝廷疏于对海上行商之管理,朕闻海上盗匪猖獗,暗中走私者更是数不胜数,海上之财富乃我大唐天下万民之财富,朕欲重整海事,还海晏河清之商事,以造福万民,令九皇子李兆全权督办海上之事,周家从旁辅佐,特封周家家主为四洋市舶司提举,钦此...” 周彦平的身体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这不是因为恐惧和惊慌,而是发自肺腑的激动。 他虽是商贾,但周彦平一直以来都有一颗考取功名报效朝廷的心,奈何考了三次科举都不中,不然他也不会随时都打扮成儒生的模样。 没想到不惑之年居然还有当官的一天,而且还是市舶司的提举,这可是从五品的官衔啊。 对于周彦平来说,哪怕坐拥千万家产,也没有眼前这般喜悦。 李兆收起圣旨,走到周彦平面前:“恭喜啊周老板,不,现在该称您为周大人了。” 周彦平恭敬的接过圣旨,看到上面的天子玺印,这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在做梦...至于这上面的还未干透的墨迹却根本没有引起周彦平的怀疑...这海上潮湿,圣旨有些受潮也是正常的... 周彦平的眼里饱含泪水,微微开口道:“我当官了?” 第87章 一文钱 李兆坐回椅子上,再次提出之前的条件。 “周大人,我要买聚宝商行,不知周大人可愿意啊?” 如果说之前周彦平将李兆的话当成是玩笑,那现在却觉得此事并未看起来这般简单。 当真是九殿下想要聚宝商行吗?很明显不是啊,九殿下也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这道圣旨看起来粗浅,但细细品来却是大有深意。 周彦平心中的激动之情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无奈。 陛下要聚宝商行,周家敢说不吗?自己还能拒绝吗? 平白无故赏给自己一个从五品的提举,这可不是白拿的好处。 周彦平心道,聚宝商行自三代以来就免不了和达官显贵做生意,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和大唐的皇帝做买卖。 这件事对于周家来说好坏参半,和皇帝站在一起自然是稳妥,即便那些和周家有往来的大臣或是宗亲,也不敢因为此事为难周家... 而坏处则是,等百年之后,更大概率是几十年过后,若是当今天子驾鹤西去,那周家又应该如何自处? 自大唐南迁以来周家突然强势崛起,就是因为周家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想要生存下去,不是要寻找一个最大的靠山,而是要在各方势力之间寻求到一个平衡点。 说白了,也就是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巴结,在商言商,绝不干涉其他事情。 可如今圣旨已经下了,就算周彦平想要拒绝,他也没有资格说不字。 周彦平很快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无法寻求平衡,那就索性站队,越是犹豫不决,越是阳奉阴违,到时候只怕周家更不会得到善终。 周彦平抬起头,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也懒得再跟李兆打太极,直接开口问道。 “九殿下,陛下...不...是您要让聚宝商行如何行事?” 李兆从袖子里掏了一阵,片刻之后才摸出一文铜板。 接着便将铜板朝着周彦平丢过去。 周彦平连忙接住,疑惑道:“九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兆轻轻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买你们周家的聚宝商行,这就是我买商行的钱。” 闻言,周彦平身后的侍从差点把下巴惊到地上...号称海上第一商的聚宝商行...就值一文钱? 如果换成是别人来说这句话,他绝对会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 这叫什么买卖?这明明是抢劫啊,不,比抢劫还可耻...他可以直接抢,但他还无耻的给了一文钱! 周彦平看了看手中的铜钱,旋即笑着点点头。 “这笔买卖,我周家认下了,自此,聚宝商行是您的,您就是聚宝商行的新东家。” 李兆摆摆手:“周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时间来管理偌大的商行,明面上你还是聚宝商行的东家,聚宝商行一切照旧,需要用到周大人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 这聚宝商行就是李兆埋下的一颗棋子,一旦将这枚棋子翻过来,到时候一定能让不少人吃够苦头。 不仅如此,李兆准备让聚宝商行的生意做得更大,让那些人将更多的银子投进来。 到时候,这些银子就都得装进我李某人的荷包,估计那些人到最后都猜不到这银子到底去哪儿了? “周大人,阿里商行可与聚宝商行合作,聚宝商行若是需要什么货物,可以让阿里商行提供,若是想要在内陆广开商路,内务府也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 周彦平旋即嗅出这两句话的含金量,阿里商行的东西那可是奇货可居,一直以来聚宝商行都想和阿里商行做买卖,却是一直没有机会,一想到能将这些商品卖出海外,那利润可是一两倍那么简单了。 二来聚宝商行虽然在海上势大,但却很少将手脚伸到内陆,一来周家在内陆并无跟脚。 二来也有不少人忌惮周家的存在,周家即便想要扩张商路,也一直有人在暗中阻挠,其中也不乏官府的影子,就比如内帑织造。 若是直接拿着内务府的招牌做事,那必然会畅通无阻,由此一来九皇子便是解决了聚宝商行多年的困局。 周彦平还是有些许担忧道:“内帑织造在内陆手眼通天,而且内帑织造又在长孙家的手中,这事...” 李兆不屑的哼了哼:“不必担心,长孙家要不了多久就自顾不暇,哪儿还有时间来管你。” 李兆在不久前就收到一封书信,而且寄信来的人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居然会是高忠贤这个老太监...而高忠贤则是在信中提及了皇帝老爹准备对长孙家动手的事情。 李兆当初将栽赃的法子教给毛冀之时,便是知道这家伙转身就会去汇报给皇帝老爹。 毕竟毛冀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对于李明乾的忠心那却是一等一的。 而高忠贤暗中给自己传递消息,无非是这老太监察觉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大不同,也是借此机会给自己卖个人情罢了。 对于高忠贤这种做派,李兆并不反感,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做事精明的老奴才,尽管这个老奴才有些贪财,但在上位者的眼中,贪财的奴才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不贪的奴才,才让人用起来不太放心。 周彦平疑惑的点点头,心中暗道,长孙家可是开国功臣,又是在南迁之时立下大功,如今的皇后亦是长孙家的人,天子为什么会突然对长孙家动手? 但周彦平也不敢多问,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定位,他就是天子的一枚暗子,只需要等待天子用他之时... 周彦平恢复冷静,小声的询问道:“九殿下,这四洋市舶司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大唐向来只有杭州市舶司和南京市舶司...怎么突然出现第三个市舶司?” 李兆心道,当然没有第三个市舶司,这可是老子刚才临时编出来的... 不过李兆脸上依然一本正经的回道:“你虽然有官职了,但这官职却不可示人,想来周大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至于这四洋市舶司,乃是陛下新立的府衙,总揽海外之事,这可比苏浙二地的市舶司的权柄还重啊,周大人可不要辜负陛下对你的一片期望啊。” 周彦平当即认真沉吟起来,觉得九殿下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看来陛下是当真很重视我周某人啊! 想到此处,周彦平又莫名的感动起来... 待周彦平离开之后,李兆才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骗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顾廷芳此时慢悠悠的从后屋走出来,认真的在李兆的身上来回打量。 “你小子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尤其是这骗人的本事,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李兆憨厚的笑道:“我就当顾前辈是在夸我了。” 澹台白秋却是突然冷不丁的看了一眼李兆:“李富贵,你不会再骗我吧?” 李兆顿时尴尬的解释道:“我李富贵保证,绝对不会骗你!” 澹台白秋微微点头,却是又小声嘀咕道,这家伙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是骗了自己... “老头子,还有一点好奇,你小子身上哪儿来那么多圣旨?” 刚才李兆临时写圣旨的过程,顾廷芳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上一次在忽悠张献忠的时候,顾廷芳就觉得那张圣旨不对劲。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是这小子临时写的...随意捏造圣旨,这放在哪一朝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哪怕是皇子和太子也不敢这么做... 但关键的一点是,这小子的圣旨之上加盖的皇帝玉玺却是真的。 难道这空白的圣旨当真是李明乾给他的? 李兆站起身便往外走去:“顾前辈,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过这圣旨自然是真的,毕竟我可背不起捏造圣旨的罪名。” “白秋姑娘,我给你烤只鸡吃。” 这圣旨确实是真的无疑,而这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玺印也是真的,毕竟这可是李明乾当着李兆的面盖的。 在李明乾看来,我送我儿子几张圣旨又如何?我儿子难道还会造反吗? 就算我儿子造反...那也是极好的... 第88章 暗流涌动 临安城,城南一处小院。 这座看似不起眼的院子却是住着前任吏部左侍郎张居正... 从接到李兆的鹰隼传信之后,张居正便是开始着手削藩收尾一事。 故意在汉阳府闹出不小的动静,大肆查封地主和官员,不管你犯事没有,都统统抓进牢狱。 一时间整个汉阳府都被闹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而燕王虽然不知道张居正为何突然发疯,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只要张居正落马,那削藩一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朝廷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旧事重提。 结果就在燕王准备上书参张居正的前两天,张居正便主动呈上了认罪的折子...我参我自己... 没有任何意外,张居正被直接遣回临安,而李明乾亦是当着满朝官员的面,严厉的斥责了张居正的所作所为。 更是将张居正的官职罢免,完全没有顾及张居正此次削藩的功绩。 虽然削藩看似草草收尾,但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预期,在张居正的雷霆手段之下,所有藩王都被极大的削弱了手中的权力。 甚至有不少藩王为求自保,主动向李明乾交回手中的兵权,有一就有二,哪怕不是所有的藩王都认怂,还有不少人处于观望的状态,但效果已然是立竿见影。 尤其是在张居正的督促之下,推恩令也在各个封地之中正常推进,就算那些藩王宗亲不愿意交出权力,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封地迟早也会分崩离析。 可以说张居正此番的削藩之事做得堪称完美,说是不世之功都不为过,只要不出大的差错,那等张居正再回到临安,就算是封他一个侯爵也不为过。 只是朝臣皆是想不通为何张居正会在最后的节骨眼出了岔子,结果不仅没能得到赏赐,还被直接罢官... 但也有不少人闻到了其中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毕竟陛下只是免了张居正的吏部左侍郎,并没有将他的东阁大学士也拿掉。 这说明陛下并没有抛弃张居正,迟早还会重用他... 张居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棋盘之上是一副残局。 棋子在张居正的手指间转动,脸上没有丝毫被罢官的怨气,反而还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父亲,谢阁老来了。” 这便是张居正的大儿子张敬修,说起来张居正的儿子不少,但却没有一个人继承了张居正这一身本事。 而在张居正晚年之时,他在朝中的权势已经可谓是功高盖主,甚至有说法,内阁决定的事情,皇帝也改变不了。 李禹便将张居正当成弃子,因此给张居正扣上了谋逆的罪名,最后整个张家都没得到善终。 不多时,谢东阳便走进小院,自打张居正罢官以来,朝中几乎无人来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拜访,而且来的人还是当朝的内阁首辅。 “叔大,你这段日子可是躲得清闲,这内阁少了你,可是让老夫头疼不少。” 谢东阳在张居正对面坐下,看了看棋盘,接着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随着谢东阳这枚棋子落下,原本是死水一般的棋盘,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张居正笑着道:“下官的棋艺还是比不上阁老,下官思索了三日,却是比不上阁老看一眼。” 谢东阳摆摆手,接着道:“叔大,你此番的做法老夫看得明白,你做得对,削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是你不退下来,只怕是朝廷也不好收场。” 削藩一事一直都是谢东阳在主导,目前虽然没能将藩王宗亲的弊端全部革除,但谢东阳也明白,眼下能做到这个局面,而且还能够稳固江山社稷,实乃不易。 至于那几块难啃的硬骨头,就暂且不说了,能削弱其势力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以前朝廷需要随时警惕各地的藩王宗亲,甚至担心这些藩王宗亲联合起来,如今只需要重点去照顾几个,已经极大的缓解了内乱的风险。 谢东阳原本还担心张居正因此心生怨气,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以叔大一人就能平息藩王宗亲的怒火,对于陛下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阁老放心,既然这罪己的折子是叔大自己递上去的,叔大在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 张居正提起茶壶往谢东阳的杯子里倒满茶水,继续说道:“阁老,近来下官听闻西南边军换防临安?记得两年前就是西南边军换防,今年应该轮到北部边军才是。” 边军换防京城,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一来可以让边军的士兵缓口气,二来也可以巩固临安的安全。 张居正虽然开口询问此事,但其实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西南边军是唯一完全被陛下所掌控的军队,特意让西南边军换防临安,这其中必有深意。 而且从半年前开始,吏部便开始将金吾卫的武将调往各处边军,这件事张居正也是亲自处理过,当时张居正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别有深意,难道陛下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布局了?就连自己这个吏部左侍郎都没察觉... 谢东阳表情严肃的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以极小的声音的开口道。 “陛下要对长孙家动手...” 张居正愣了愣,这个回答也正是他心中所想,毕竟长孙家统领金吾卫,如果陛下要动长孙家,就必须削弱长孙家在金吾卫中的势力,二来还必须要有足以镇压金吾卫的军队。 这些看似没有联系的事情,加在一起,就是悬在长孙家头上的一柄利剑。 “长孙家把控内帑织造和金吾卫,这些年做得事情确实有点过了。”张居正点头道 其实内阁这几位大臣谁不清楚长孙家干的那些事情,只是碍于长孙皇后,还有就是长孙家的功绩,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不是当年长孙家那位老将军以命守关,只怕是天子一家根本逃不到南边。 正是因为仰仗祖上的这份功绩摆在那里,长孙家的人做事情才如此肆无忌惮,就算是内阁也要给长孙家几分面子。 谢东阳话锋一转,笑着道:“叔大,你现在的俸禄可不如以前,这么一大家子人,这生活可不容易啊。”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 “这不止是老夫一人的心意,还有苏大人的。” “多谢阁老和苏大人,不过叔大还是略有一些银钱,这日子还是过得走,这银钱阁老还是收回去吧。” 张居正脸上有些许尴尬,他确实两袖清风,但是就在他被罢官之后,阿里商行就送来了不少银子。 他的生活不仅没有倒退,反而比以前还要过得滋润一些...这些银子是九殿下给自己,张居正也是拿得心安理得,毕竟这是自家的主子。 谢东阳苦笑着摇摇头,将袋子收回去,心道,叔大还是那个不服软的硬骨头啊... 接着便站起身,抖了抖衣衫:“叔大,你便安心在家休养吧,老夫就先走了。” 张居正恭敬的抬起手:“阁老慢走。” 直到谢东阳离开之后,张敬修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筒。 “父亲,还是那只鹰隼。” 张居正挥挥手,张敬修便是退出去,也不敢多问什么。 关于李兆的事情,张居正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就算是他家中的人也不知晓。 张居正回到房间里,这才谨慎的将竹筒里的纸条抽出来。 “五城兵马司?原来如此...” 张居正将纸条烧毁,脸上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殿下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海上,也能熟知临安的事情,而且还能如此运筹帷幄,果然有明君之相啊。 第89章 造反? 百官通过汉白玉构成的长桥朝着太和殿而去,似乎这只是普通一次朝会... “二弟,等等为兄。” 李禹停下脚步,回头便看见李辰走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李禹恭敬的拱手道 李辰一把拉住李禹走到人群的另一侧,脸色沉重的开口问道:“二弟,这一次换防临安的不应该是北部边军吗?怎么换成西南边军了?” 李辰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也不是傻子,总觉得此事看似寻常,实际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意。 他也是通过不少官员才从兵部打听到此事是父皇授意的,毕竟父皇以往很少干预换防的事情,这不由得让李辰要揣测一番。 而李辰在北部边军有不小的影响力,现在又执掌通政使司,在李辰看来李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李禹笑了笑,平静的回道:“太子殿下也是过于忧心了,不过就是换防罢了,近来西凉对北部边境的袭扰频发,我想父皇应该也是因此才让西南边军来换防。” 其实李禹也察觉出来此事并不简单,只是他在朝中培植的那些官员还无法触及到核心的圈子,能得到的消息比李辰还要少。 只是他手下的人打探出此次西南边军换防到临安的将领,居然还是沐斌,这可是统帅西南的二代黔国公的嫡长子。 沐家对于当今圣上的忠心可谓是无可挑剔,可以说李明乾手上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就是西南边军。 一般换防临安的将领都是寻常武将,毕竟重要的武将是不能擅自离开守地,而沐斌作为西南边军的三品参将居然会被调到临安。 种种细节不得不让李禹引起重视,甚至这段时间李禹都将手里的人收回来,尽可能的低调起来。 谁也猜不到皇帝到底要做什么,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如此凌厉的雷霆手段,绝对有人要遭殃了。 而能让李明乾如此重视的人,整个朝堂上又能有几人? 李禹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不过还是在宽慰李辰。 “太子殿下无需忧心,我们既然没做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又有何好怕的。” 李辰微微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此事不是在针对他,但他就怕因此受到牵连... 一个臃肿的中年人身着衮龙袍从午门外走进来,不是长孙严儒又是何人。 长孙家在大唐可谓是皇室宗亲之中最顶尖的存在,长孙严儒虽然只是皇亲,但亦是被赏赐了衮龙袍。 平日里长孙严儒并不会参加朝会,虽然他执掌内帑织造,但是并不算是正式官员。 但昨日他却是接到旨意,让他今日来上朝... 长孙严儒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气息,但却不可能违逆圣旨,哪怕不愿意,他今日也是来了。 一个身着金色盔甲,身长八尺的男人从宫门另一侧的营房里走出来。 长孙严儒左右看了看,便是朝着对方而去。 此人便是金吾卫左大将军,长孙严名,亦是长孙严儒的亲弟弟。 长孙严名将长孙严儒带进营房之中,吩咐门外的金吾卫不得任何人进入,转身将房门关起来。 房间里还有一个同长孙严名身着同样盔甲的男人。 见长孙严儒进来,这个男人也是恭敬的站起来:“末将王志宇,愿听候侯爷的调遣!” 王志宇此人看似和长孙家没有关系,但其实也是长孙家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就任金吾卫的右大将军。 金吾卫分成左右两卫,外人只道是长孙家掌控了一半的金吾卫,但实际上整个金吾卫都是长孙家的人。 长孙严名表情沉重的开口问道:“大哥,陛下当真要对长孙家动手吗?” 长孙严儒叹了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一个多月前,内帑织造派往金夏的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但银子和货物都没有丢,只是凭空丢了两个人...我原本也没将此放在心上。” 长孙严儒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丢给长孙严名。 “你且先看看。” 长孙严名越是看这信上的内容越是眉头紧锁,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这是来自金夏征夷大将军拓跋兀术的信,而是这封信是寄给长孙严儒的... 信中拓跋兀术亲切的称呼长孙严儒为兄弟,而且还说什么,会按着二人提前的布局,大举发兵西北... 长孙严儒嘴角抽搐道:“老子什么时候认识他拓跋兀术了?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栽赃啊!” 这封信是来自西北四家之一的卢家,卢家与长孙家世代交好,卢家手下的士兵,在边境截获了数个从金夏来的暗探,结果一搜身,就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长孙严儒私通敌国的信件... 按卢家的说法,有几十个暗探潜伏进了关内,如果这些人都带着这样的密信,那他交给长孙严儒的信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长孙严儒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有人往他头上扣屎盆子,通敌叛国的罪名,哪怕是长孙家也承受不起。 原本长孙严儒还准备为此事进宫先与李明乾报备,结果昨晚李苏荷的突然拜访,却是让长孙严儒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舅舅,能和金夏的征夷大将军做交易,又能将此事秘而不发,就连你都收到了消息,而锦衣卫和东厂却没有半点动静,你觉得能做到这件事的能有几人?” 长孙严儒就是被这一番话给点醒,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却已经摆在他面前...是皇帝要对长孙家动手... 长孙严儒本以为李苏荷是来帮自己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只是来向自己告辞,并且表明她与自己之间的合作已经终止,一切有瓜葛的东西都被李苏荷清理干净... 而就在李苏荷离开之后,他就收到了让他上朝的旨意...这更加坐实了长孙严儒心里的猜测。 原本长孙严儒是准备连夜进宫找自己的妹妹,想来如果长孙慕雪以皇后的身份去求情,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结果他刚进宫就听太监说长孙皇后身体抱恙多日,就连坤宁宫的门都进不去,直接将他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如此一来,长孙严儒已经没有其他的出路...在他看来,既然你要让我死!那我绝对不可能等死! 便是让长孙严名和王志宇二人将金吾卫完全控制起来。 长孙严名虽然身为左卫大将军,看起来挺威风,但实际上长孙严名连战场都没有上过,如果不是靠着祖辈的蒙阴,他哪儿有资格坐到这个位置上。 此时长孙严名声音颤抖的问道:“大哥,当真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一旁的王志宇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神色凝重的看向长孙严儒。 “侯爷,眼下金吾卫之中的人被调走不少,新来的恐怕不会那么听话...”王志宇沉声道 长孙严儒停下脚步,伸出手掌用力的拍在桌案上。 “那就把这些人先杀了,金吾卫必须掌控在我手上!” 长孙严儒的脸上浮现一抹癫狂的神色,发出瘆人的笑声。 “君要臣死,臣为何就要死!” “我长孙家为了大唐付出如此之多,没有我长孙家,何来的大唐!” 长孙严儒眼神阴沉:“如果今日无事,那便算了,如果陛下当真要对长孙家动手,那就怪不得我不念君臣之情!” 长孙严儒看出二人此时有些心虚,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别怕,这皇宫内的五千金吾卫都在我们手上,而且五城兵马司的统领也是我的人,城外的边军进不来,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杀掉李明乾,再扶持我的侄儿李辰上位,我长孙家,就还是那个长孙家!” “而且是更加权势滔天的长孙家...” 第90章 朝上发难 阳光透过琉璃点缀的窗户,一直映射到养心殿内的屏风之上。 几个宫女将龙袍穿在李明乾身上,若是李兆看到此时李明乾的模样,绝对会以为认错了人。 此刻的李明乾目光低垂,脸上尽是九五至尊的天子之气,哪儿还有半点颓废的模样。 高忠贤佝偻着身子走到李明乾身侧,低着头道:“陛下,东厂的消息,张居正带着锦衣卫的番子,去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家中,将那梁端成抓进了诏狱,此时张居正已经亲自动身去五城兵马司的衙门。” 李明乾看着面前巨大的镜子,这还是李兆遣人送进宫里来的。 “毛冀这般死脑筋的人,也肯借人给张居正?” 李明乾微微笑了笑:“看来是老九的安排了,张居正这硬骨头,能叫得动他的人,满朝除了朕也就是谢东阳,还有就是老九。” 高忠贤笑着回道:“九殿下做事自然是让人放心,若不是张居正将那梁端成抓起来,谁能猜得到五城兵马司竟然也和长孙家暗中有联系。”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才到任上第二年,此前是在北部边军任指挥佥事,即便是东厂和锦衣卫也没有查出此人和长孙家有何关系。 就这一点高忠贤便对李兆的敬畏之心更深,想起李兆刚回临安之时,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不禁还有些后怕。 高忠贤不止一次的猜测九皇子的消息到底是哪里的来,简直比东厂和锦衣卫还要厉害...就像是会未卜先知? “五城兵马司,长孙严儒倒是好算计,知道西南边军在城外,若是五城兵马司当真负隅顽抗不开门,即便西南边军攻破城门之时,只怕是朕也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了。” 李明乾随即吩咐道:“高忠贤,带着朕的手谕,你亲去城外找沐斌,即刻带兵入城。” 高忠贤打了个冷颤,看来陛下是不准备给长孙家留任何后路了... 其实李明乾一开始也并未对长孙严儒完全下杀心,对于长孙家也未曾想过赶尽杀绝,直到此刻,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事情败露,李明乾才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天家无情,果然...当皇帝的人不能心软... 高忠贤当下便带着手谕暗中出宫。 李明乾心道,果然还是亲儿子靠得住啊,知道自己这个老爹要搞事情,还专门留了后手。 细细想来,当初李兆给自己说,他活不过半年...如今倒是已经过了半年。 想到此处李明乾也不禁松了口气,这半年多以来他可没有闲着,为了让自己的反派儿子活着,李明乾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且不说把老二抬起来,看似是为了让他和太子和老三打擂台,实际上是为了让老二更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二来也是为了将太子和这些皇子的目光尽可能从李兆身上吸引开。 虽然李兆没有真正的步入朝堂,但这半年来李明乾已经暗中培植了不少有能力的官员,都是从各地抽调上来的寒门子弟,假以时日这些官吏都是自己给李兆准备的朝堂势力。 李明乾微微叹了口气,再次感叹当皇帝不容易啊,每次见面为了让儿子安心,他还要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实际上他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光顾后宫的妃子...虽然时不时的还是会去放松一下... “皇后怎么样了?” 身旁的小太监小声回道:“皇后娘娘已经没有闹了,坤宁宫里很安静...” 七日前李明乾便将长孙慕雪软禁在坤宁宫,对外则是宣称皇后身体抱恙。 长孙慕雪自然猜到了李明乾是要对长孙家动手,可惜她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这后宫看似被她掌控,但李明乾一纸令下,东厂便是全权接管了后宫,她接连派出去送信的心腹也全部死在了路上。 到这个时候长孙慕雪才明白,她自以为是的权力,在皇帝的眼中什么都不是...甚至有些可笑... 太和殿上,百官已经到齐。 长孙严儒神色不自然的走到前面,在李辰的身旁站定。 李辰瞥了一眼长孙严儒,小声询问道:“舅舅,您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长孙严儒冷哼了一声:“若不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想来,辰儿...舅舅问你一句话...” 李辰感觉到长孙严儒今日有些许不同,同样小声的回道:“舅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长孙严儒侧身看向李辰,嘴唇微动的说了几句。 李辰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紧张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舅舅,切勿妄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过...” 长孙严儒冷笑着看向台上的那张龙椅,眼神飘渺。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便从后面走出来。 “陛下到!” 话音落,李明乾便缓缓的从帘幕后面走出来,神色如常的走到龙椅前。 突然李明乾停下动作,转身看向一众官员。 众官员连忙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明乾并未开口,只是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最后将眼神落到了长孙严儒的身上。 一个臃肿至此的胖子,一个靠着祖上蒙阴的废物,竟然妄想觊觎皇位? 虽然李明乾猜到,就算自己驾崩,长孙严儒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皇帝,而是会拥护太子登基。 但是这家伙造反的心却是真的... 长孙严儒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李明乾,却是发现皇帝正在看着自己。 长孙严儒立刻将头再次低下去,这一刻他仿佛能听见的心跳,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但当他看到李明乾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心中发怵... 李明乾挥起双袖,转身便坐在龙椅之上。 “起来吧。” 众臣同时站起身:“谢陛下!” 谢东阳眼神与身旁几个内阁大臣示意了一下,只见苏文璋便是先前一步站出来。 手里拿着一份折子:“臣苏文璋,有本启奏!” 李明乾笑着道:“苏爱卿有何事启奏?” 苏文璋看向另一侧的长孙严儒,提高了腔调,言辞犀利的开口道。 “臣要参当朝宁伯侯,借内帑织造暗中走私贸易,其中更是有朝廷限制的盐铁,这是户部搜集的罪证,其中还有不少参与其中的官员,还请陛下过目!” 小太监将苏文璋手中的折子转呈到李明乾面前。 其实这些罪证都是来自于锦衣卫,只是借着苏文璋这个户部尚书的名头来发难。 苏文璋知道长孙家在暗中谋取私利,但当他看到这份折子的时候,也是气得当场骂人。 国库的银子到处都要省着用,没想到这长孙家居然私下走私了这么多的银子,一年就是数千万两。 李明乾大概看了一眼折子,便随手放到一旁,这折子上的内容他也不是第一次看。 接着李明乾便收起笑容,望向长孙严儒。 “宁伯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长孙严儒微微皱眉,如果只是走私贪腐一事,他倒是不惧怕什么。 拱拱手便开口道:“内帑织造是皇室的,也是替内帑输送银钱的地方,我倒是想问问苏大人,如果只靠正常的织造之事,是否能维持皇室的用度?单说这几年宗亲封赏的银子,一年就得几百万,这还不算建造各地王府宗祠的用度。” 接着长孙严儒便跪在地上,只是他的身体过于臃肿,他跪下来也显得很吃力。 “陛下,若是因此要责罚,长孙严儒愿听从发落,不过长孙家问心无愧,长孙家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陛下!”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刚正不阿... 李明乾都忍不住愣了愣,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的底细,只怕是还真会被他这副忠心的模样给忽悠过去。 李明乾笑了笑,语气平和的道:“内帑织造即便有错,也是为了皇室和朝廷,不过其罪不能免,长孙严儒,朕记得先皇曾赐给长孙家一副丹书铁券吧,既如此,长孙家走私贪腐一事,便用这丹书铁券抵了吧。” 长孙严儒当即回道:“多谢陛下!” 李明乾让苏文璋故意将这件事捅出来,就是为了先消耗掉长孙家那副丹书铁券。 先皇在世之时只留下了一份丹书铁券,便是给了长孙家,哪怕李明乾作为皇帝也得有所顾及。 如果先将私通敌国的事情捅出来,怕是长孙严儒还会拿着丹书铁券来当说辞。 到时候这家伙至少能保住性命,亦能保下长孙家...而李明乾要的是斩草除根,要的是长孙家从此消失... 如此一来,长孙家就失去最后这一张保命的牌。 谢东阳一步站出来,亦是拿着一份折子。 “臣谢东阳有本启奏,臣要参宁伯侯,私通敌国,意图谋逆造反!”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长孙严儒顿时脸色苍白,心中的那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91章 群演现场 半个时辰前,五城兵马司。 张居正身穿东阁大学士的红色官袍,带着上百名锦衣卫直接将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围起来。 五城兵马司职责便是管辖临安城内的城防和治安,同时把守临安城的九座城门。 尽管被张居正的气势所震慑住,但还是有不少校尉表示,张居正是被罢官的人,而五城兵马司直属兵部,张居正无权管辖。 甚至有数百名士兵摆开阵势,将锦衣卫的人拒之门外。 一时间双方势力剑拔弩张,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架势。 张居正如何看不出那些闹事的校尉在盘算什么,虽然梁端成这个指挥使被抓了,但长孙家不可能只在此处安下一枚棋子。 而这些掌握了实际兵权的校尉应该也是接受了长孙家的不少恩惠。 在一个时辰前梁端成便私自下令将九门关闭,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拖住时间就行。 一名穿着官袍的人走出来,手上按住腰间的刀柄,嚣张的道:“下官毛有为,五城兵马司副都指挥,在没有指挥使大人或是兵部调令之前,张大人,请恕我们不能听您的命令。” “虽不知您以何罪名将梁大人抓走,但是您如今是被罢官的人,带着一帮锦衣卫,就凭几把刀,就想接管五城兵马司?” 说着便抽出腰间的刀,身后的数百名士兵同时将武器指向面前的锦衣卫众人。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不管是谁,也休想开启临安城的九门!” 在毛有为看来,张居正再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文臣,哪怕是内阁大臣又如何? 凭他手上这数百人,还有驻守城门的数千士兵,谁来了也没用。 张居正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冷嘲热讽而愤怒。 身旁的锦衣卫则是老熟人,锦衣卫镇抚使陈元钧...他是临时被毛冀安排来协同张居正的。 一开始陈元钧只觉得是一件小差事,毕竟内阁大臣都出面了,小小的五城兵马司还不得拱手相迎。 结果没想到这帮家伙当真是想要造反...居然连张居正的面子都不给... 陈元钧小声道:“张大人,怎么办?这五城兵马司的人可不少,就算锦衣卫的人全来了,短时间内也拿不下来。” “借刀一用。” 张居正一把将陈元钧手中的绣春刀拿到自己手中,接着便一步一步向着毛有为走过去。 一袭布衣,书生打扮,和他手里的绣春刀显得格格不入。 但陈元钧却是从张居正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冷厉的肃杀之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文官... 毛有为眼看张居正提着刀向自己走来,脸上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露出讥笑的神色。 “怎么着张大人,您难道还想杀了我?” 毛有为仰头便是放声大笑出来,身后的数百名士兵亦是纷纷发出笑声。 “飒!” 冰凉的刀锋直接割破了毛有为的喉咙,毛有为的笑声戛然而止,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鲜血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 毛有为怎么也没想到,张居正居然当真敢动手杀人,他本以为张居正只是在装腔作势,结果对方是来真的... 而他一个武将居然真的被一个文官给抹了脖子? 如果正面搏杀,一百个张居正也不会是毛有为的对手,即便是陈元钧出手,也不敢说能稳赢毛有为。 但正因为毛有为的嚣张和对张居正的轻视,才造成了这一意料不到的结局。 这一切都发生太快,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张居正冷眼看着毛有为摔倒在地,生命不断的流逝。 “本官偶有习武,虽不曾杀人,却也杀过几只鸡...” 毛有为不甘心的望向张居正,艰难的想要开口,接着便完全断绝了呼吸。 紧接着张居正便是神色肃穆的高声呵斥道。 “本官奉旨接管五城兵马司,如有意图谋反者,就地斩杀,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陈元钧连忙打起精神,知道眼下正是好时机。 当即带着锦衣卫冲上去。 “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一时间五城兵马司的一众校尉和士兵纷纷大眼看小眼,但随着第一个士兵将武器丢到地上,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 很快在场的人便全部都将武器卸下,纷纷退到两旁。 说到底这些人的内心并不敢造反,这下带头的梁端成被抓,毛有为被杀,失去了领头的人,这些人自然也就是一盘散沙。 “陈元钧,带人开启九门,迎西南边军入城!” “领命!” 张居正抬起头,朝着遥远的南方望了一眼,嘴里喃喃的道:“殿下啊,您可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后的太和殿上,此时的长孙严儒已然是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长孙严儒依然对着谢东阳厉声喝道:“谢东阳,你这老匹夫,竟然诬陷到我头上?我何时与敌国私通?” 谢东阳从怀里便是掏出了几封书信,长孙严儒自然是一眼便认出这书信,和他手上那几封一模一样。 谢东阳拱手道:“启禀陛下,这些书信都是来自金夏征夷大将军拓跋兀术,信中便是有宁伯侯私通金夏,意图谋反的罪证!” 李明乾看了看书信,顿时脸上神情愤慨,一把将书信扔到长孙严儒的面前。 “长孙严儒!你还有何说辞!这信上的拓跋兀术的印信可是造不了假!” 长孙严儒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两封一样的书信,狡辩道:“陛下,这信都是假的,有人意图陷害我,我这里也有这样的书信。” 谢东阳则是冷笑道:“哦?宁伯侯既然是私通敌国,那有这书信倒是更坐实了罪名啊。” 一时间朝堂上便是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相信长孙严儒,就连那些平日里和长孙严儒走的近的官员,也不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李明乾看着谢东阳等人此时的嘴脸,不禁暗道,这些大臣的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湛,尤其是谢东阳,不愧都是混迹两朝的老油条,一个眼神都能把长孙严儒怼的上气不接下气。 长孙严儒挣扎的反驳道:“书信并不算是实证,我想问问谢大人,金夏可曾如信中一般大举入侵我大唐?”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兵部的官员急匆匆的跑进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金夏出兵三十万直逼我边境而来,两天的时间已经攻陷三座边城!” 接着这名官员又将金夏的行兵路线等消息一一呈报。 长孙严儒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和信上所写的消息一模一样?甚至在某一个时刻,就连长孙严儒自己都信了。 难道我失忆了?我真的私通敌国? 谢东阳再次呵斥道:“长孙严儒,金夏的行军线路和一应消息都和信上一模一样,你还说此事和你没有关系?” 长孙严儒欲哭无泪,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却根本不知道是谁打的... 那名传信的官员继续道:“据边关传来的消息,抓住了一名金夏的副将,那名副将亲口承认,他们军中的兵器都是来自大唐的长孙家,而关于边关的屯兵图和粮仓的位置,也是来自于宁伯侯...因此他们才能如此轻易的连取三座城池...” 一时间长孙严儒直接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身旁的李辰也不禁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孙严儒,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舅舅虽然贪财,但还是不至于背叛朝廷啊...但现在一切的证据已经摆出来,长孙严儒就算说破大天也没有人会信他。 尤其是这边关三城告破的消息,无疑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李禹则是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谢东阳等人,又偷偷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李明乾,最后露出一抹微笑。 天子做局,内阁陪演,甚至不惜损失三座边城作为筹码... 长孙舅舅这一波,栽得不冤... 不过李禹却有一点好奇,这样的手段不像是出自父皇,也不像是出自内阁之手,到底是何人布的局? 李明乾脸色阴沉的看向长孙严儒,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朕待长孙家不薄,没想到长孙家竟是如此辜负朕...来人啊,将长孙严儒革去爵位,打入大牢。” 原本神情麻木的长孙严儒突然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太和殿中央。 接着便伸手指向李明乾,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像是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是你!是你这个昏君想要害我!你李家的天下,是我长孙家的人打下来的!你现在想卸磨杀驴!” 长孙严儒脸上的肥肉都在不断的颤抖,不过此时他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 “你以为还有人进来吗?整个金吾卫都是我的人!五城兵马司已经将九门都关闭了!” “把西南边军换防到临安城就有用吗?等沐斌那小子进宫,你这昏君已经是我的刀下亡魂!” 说着长孙严儒便看向一侧的李辰。 “李辰,你是我的亲侄儿,你放心,舅舅会让你当新皇帝...” 第92章 大宗师 李辰慌乱的看向龙椅上的李明乾,自己这位父皇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说李辰不对皇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李辰却更清楚自己的父皇是什么人。 三十六年前,李明乾初登大宝,那时候的大唐经历南迁后的第一朝,朝局依旧动荡,外有蛮夷,内有反贼。 而李明乾仅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镇压了内乱,同时平息了外患,开创了堪比南北统一之时的盛世。 而自己这个亲舅舅有几斤几两,李辰心里还是有逼数...十个长孙严儒加起来也不够父皇喝一壶的。 李辰当即做出了最稳妥的选择,直接指着长孙严儒就呵斥道。 “宁伯侯,本太子是大唐的太子,是父皇的儿子,我大唐以孝治天下,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该当何罪!” 说完便是转身朝李明乾表忠心。 “父皇,儿臣与此事没有丝毫瓜葛,请父皇明察啊。” 老二和老三同时朝李辰翻了个白眼,心道,太子不愧是太子... 李明乾并未看李辰,神色如常的打量着长孙严儒,似笑非笑的道:“你要造反?” 长孙严儒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造反?陛下何出此言,我这是在匡扶大唐的社稷啊!” “金吾卫何在!” 说罢,门外的几十个金吾卫便冲进来,一时间吓得太和殿内的官员脸色苍白。 众人皆知长孙家掌握金吾卫,只是没料到金吾卫当真反了。 长孙严名和王志宇二人持刀走到长孙严儒身后。 长孙严儒顿时信心倍增,毫不避讳的开口道:“李明乾,五千金吾卫尽在我手,你拿什么跟我斗!” 李明乾的手指在龙椅上轻轻的敲打,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五千金吾卫?放进来让朕看看...” 长孙严儒脸色微微凝固,暗道,莫非是自己的布置出了什么差错,不然这昏君为何丝毫不惧? 就在长孙严儒准备下命令之时,一名金吾卫校尉冲进来,神色慌张的走到长孙严儒身旁。 “侯爷...西南边军已经在皇宫之外,金吾卫正与边军抗衡...但抵挡不住...” 长孙严儒破口大骂道:“什么?西南边军怎么进城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干什么!” 金吾卫听起来挺牛逼的,毕竟是皇城禁军,但真的论起战斗力,金吾卫哪里是三大边军的对手,这些人可都是在死人堆里历练出来的精兵强将,更何况对方可是有三万兵力! 长孙严名脸颊颤抖的小声道:“大哥...咱们投降吧...” “投降?” 长孙严儒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大手一挥:“给我将这昏君拿下!” 几十名金吾卫同时手持银枪朝着高台而来。 谢东阳当即站出来:“护驾!” 谁说文官都是软骨头,以谢东阳为首的内阁几位大臣,带着上百名文官便是一窝蜂的挡在龙椅之下。 皆是一副拒不畏死的神情... 谢东阳苍老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威势,哪怕没有丝毫的武艺,但此时的谢东阳却像是一座高山。 “尔等既受皇恩,岂敢造反!还不退下!” 李明乾都忍不住看了谢东阳一眼,暗道,这老家伙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有事情他是真敢上啊...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李禹的手微微抬起来,一道内力在掌中流转。 但旋即李禹又微微眯起眼睛,将手放下去...甚至在某一瞬间,李禹当真是希望长孙严儒能杀掉自己这位父皇... 其余几位皇子亦是各怀鬼胎,装作被惊吓的模样,都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李明乾却是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 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不用留活口。” 戴着鬼脸面具的范伯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太和殿上,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一掌化出,肉眼可见的内力波动横扫而出,几十名金吾卫当即被全部打飞,根本没有半点抵挡的余地,当场便是纷纷暴毙而亡。 宗师? 世人皆知李明乾身边有一个宗师,只是这位宗师是何人却是不得而知。 李禹仔细观察着范伯通,就刚才那一掌根本看不出范伯通的根脚,亦是猜不透对方的身份。 众人皆以为长孙严儒此时应该跪地求饶了,金吾卫已经彻底完了,可反观长孙严儒不仅没有慌乱,面对宗师依然还能保持镇定。 长孙严儒咧开嘴角,目光冰冷的看着李明乾。 “昏君,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底牌,就敢来与你翻脸?” 话音刚落,官员之中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闪到长孙严儒的身前,这二人将身上的官服丢弃。 这二人同时朝着范伯通打出一掌,掌力之间伴随着撕裂之声,竟是将大殿地上的金砖也震得粉碎。 范伯通面具之后的脸上亦是浮现一丝震惊之色。 双手大开大合将这两道掌力强行引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以强悍的内力将其震碎。 在场的人同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人。 两个宗师? 纵观天下,宗师也只有不到二十人,能有一位宗师便可以行走于世间无阻,而长孙家居然在暗地里拥有两位宗师? 太子此时看着突然钻出来的两位宗师,突然心中暗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机会?我现在说我要当皇帝还来得及吗? 李明乾却是没有震惊,在此之前李兆就曾与他说过此事,长孙家暗中供奉了两位宗师。 不过这两位宗师比起范伯通,还是有相当的差距,毕竟范伯通可是能与大宗师叫板的狠人。 如果说顾廷芳是宗师之中的天花板之一,那这二人就是宗师之中的地板砖... 李明乾笑着道:“莫再提,莫再问,宗师之中唯一的双胞胎。” “不过...就凭这二人,长孙严儒,你也不过如此。” 闻言,长孙严儒的脸色再次阴沉,朝身前的二人询问道:“你们能拿下眼前此人?” 莫再提皱眉道:“看不出此人是哪位宗师,不过以我二人合力,应该有机会...” 刚才范伯通随意便将二人的掌力化解,说实话这二人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莫再提知道如果单打独斗,自己兄弟二人绝不是任何一位宗师的对手,但二人合力却是仍有一战之力。 “大哥,看不出此人的功法传承,直接用杀招吧。”莫再问沉声道 莫再提点点头,二人旋即同时摆出架势,内力运转方式如出一辙,隐隐之中二人的内力竟然开始相互呼应。 紧接着便同时爆发出惊人的内力波动,二人的头顶以内力凝聚出诸多凶兽的影子。 在场的官员中不少人已经被这一幕吓得鞋子都湿了... 范伯通号称天下武库,但也不是什么武学都学,像莫家兄弟这万兽诀,他就根本看不上眼。 如果不是这兄弟两人的体质特殊,根本不可能将这蹩脚的功法修到宗师境界,即便修成宗师,也仅仅是强于九品的武者。 范伯通抬起手,微微弯曲手指,纯纯就是在羞辱莫家两兄弟。 莫再提当即暴怒:“杀了他!” 二人同时暴起,凌空抽射而来,身后的凶兽如奔雷之势朝着范伯通袭来。 “叮...” 就在众人以为要爆发一场大战之时,只见莫家两兄弟突然就禁锢在空中一动不动,身后的凶兽之影亦是随即消散。 李明乾看了一眼范伯通,而范伯通则是微微摇头,表示...这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莫家兄弟号称最弱宗师,但好到也是宗师,范伯通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以内力将二人禁锢。 “长孙家好大的胆子...莫忘了...这大唐终究还是姓李的说了算...” 白发如丝绦般披在身后,一袭水墨色的长衣随风而动,有一种不似此间凡夫俗子的洒脱。 面对长孙严儒造反都没有震惊的李明乾,此时见到这个老者却是忍不住站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老人家的来头可不小,即便是自己这个皇帝见了,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叔公... 这就是坐镇大唐皇室的大宗师,李淳风... 第93章 不复长孙 李明乾站起身,朝着门外的李淳风恭敬的抬起手。 “见过三叔公。” 原本除了李明乾以外在场的人皆不知眼前的老者是谁,李明乾一句三叔公直接吓得众人瞠目结舌。 天下九位大宗师之一,李淳风... 这位老祖宗几乎从来不过问朝事,常年都在世间游离,除非是在国难之时,不然根本不会现身。 当年李淳风以一人之力独战西凉两位大宗师,亦是立于不败之地,更是重伤其中一人。 大宗师对于国与国之间就像是核武器一般的存在,大宗师可以扭转战局,决定成败。 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大宗师若是想要杀一人,除非是同等的境界,不然纵使千军万马也拦不住,哪怕你是皇帝。 后来道宗的太上长老张太清横跨西凉斩杀了那位刀道大宗师,至此西凉才偃旗息鼓,没有进一步往南入侵,给了大唐修生养息的机会。 如今两国的国力几乎平衡,而大唐更是在经济上全面压制西凉,西凉才更加不敢轻易挑起大规模的战争。 目前还存在的国家皆是有一位大宗师坐镇,哪怕是已经日薄西山的西蜀国,还能存于各国之间,亦是因为有流云宗的存在,而流云宗的宗主正是那位经常被范伯通拿来背黑锅的大宗师,皇甫守义... 李淳风上次出现还是在李明乾继位皇帝之时,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年,而那一次他也仅仅是在养心殿里与李明乾相谈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离去。 很多人揣测这位大唐的活祖宗已经仙逝了,毕竟算着年纪,此时的李淳风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岁的人了。 长孙严儒敢如此嚣张的造反,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笃定了李淳风不会来,或者说他认定李淳风已经死了。 但谁能想到,这位活祖宗居然真的回来了,而且刚好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长孙严儒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屎运! 李淳风朝李明乾微微点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同你儿子们一般年纪,如今倒是老了不少。” 李淳风慢慢的走进太和殿,即便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丝毫内力,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无形中像是一座山脉压在众人的头顶,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呼吸困难。 莫家两兄弟被内力禁锢在空中,当他们知道李淳风来了的时候,心中已经是纯纯的绝望。 想从李淳风的手里逃走?做梦都不可能,这可是单挑两位大宗师的狠人啊... 他们两人此刻都想要趴在地上求饶,奈何连开口都做不到,堂堂宗师,此时竟是宛如蝼蚁一般。 “莫家的小子,既然已经对我大唐的皇帝动手,那便去死吧。” 李淳风抬起手,禁锢莫家两兄弟的内力便形成一口金钟虚影,随着李淳风的内力流转。 这虚影的金钟竟然是发出实质般的钟声,钟声响起的刹那,莫家两兄弟同时七窍流血,脸色顿时化作金纸一般了无生气。 大宗师向来极少在世间露面,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大宗师动手。 以前还有人觉得,宗师和大宗师只有一字之差,想来即便不敌,但应该差距也不会太大。 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的存在,如果宗师已经超越了凡夫俗子的极限,那大宗师就相当于行走于世间的仙人... 李明乾此时却是多看了范伯通两眼,毕竟这家伙以前的爱好就是挑战大宗师,而且每次还能逃脱,甚至还从当世剑圣王重阳的追杀之下活下来,果然这家伙也不简单。 这么比较起来,莫家这两个人确实不愧是宗师地板砖,相当的地板... “老夫的东皇钟有三十三重天,你们二人连第一重天都扛不住,这宗师之名当之不起。” 话音刚落,金钟便是爆发出第二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直击灵魂,重重的打在众人的心神之上。 莫家两兄弟从空中掉下来,已经宛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全身的经脉尽碎,一身武道修为亦是化作灰灰。 李淳风摇摇头,似乎还有些不尽兴,眼神微微的看向一侧的范伯通。 “差点忘了,还有你这小子...” 而范伯通则是立马脚底抹油,眨眼间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他曾经挑战过李淳风,不过却是没有偷学到任何功法,虽然艰难的挨到了第十九重天,但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最后还是李淳风故意将他放跑...在范伯通心里,见到李淳风的第一瞬间就必须逃走,不然就只有等死... 世人都觉得范伯通是追求武道的疯子,却是不知道,这家伙只是追求武道,但是不代表他不怕死... “明乾,老夫在养心殿等你,你且处理朝事吧。” 李淳风苦笑着叹了口气,接着便双手负在身后,往大殿外走去。 就像是从此处路过的路人甲,而地上那两个如死狗般的宗师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 长孙严儒顿时感觉双腿一软,下一刻便是瘫倒在地上,脸上尽是绝望的神情。 没想到长孙家筹谋了几十年的底蕴和手段,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而自己的谋划更是显得无知可笑... 长孙严名一把抓住长孙严儒的胳膊:“大哥,求饶吧,或许陛下会饶过我们...” 王志宇已经趴在地上,不断的朝着李明乾求饶。 “陛下,我是被长孙严儒威胁的,我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陛下不要杀我...” 朝中的大臣见大局已定,也是纷纷恢复常态,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众人此时还未曾回过神来,可以说长孙严儒这一次造反来得太突然,又结束的太仓促。 似乎一切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此时,一名身着赤色盔甲的男人从大殿外走进来,身后的亦是跟着数名杀气腾腾的武将。 身上皆是沾染着还未干透的血迹,看得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事。 “末将沐斌参见皇上,末将已率领西南边军镇压金吾卫,杀敌一千三百余人,余下叛逆皆已收监。” 朝中的官员皆是认出沐斌的身份,暗道,不愧是黔国公的后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一代名将的风骨。 同时不禁赞叹陛下的未雨绸缪,没想到此次换防临安的西南边军将领,竟然是会是沐斌。 不过细细想来,也只有沐家能如此得到陛下的信任... 谢东阳冷眼看了看长孙严儒三人,朝李明乾拱手道:“陛下,如今宁伯侯造反已是证据确凿,还望陛下严惩此贼!” 殿上的大臣同时齐声道。 “还望陛下严惩此贼!” 李明乾缓缓开口道:“革长孙严儒宁伯侯爵位,收回内帑织造,皇后长孙慕雪虽不曾参与此事,但亦不可赦免,革其皇后之位,打入冷宫,长孙家之人贬为庶民,发往西北,永世不得再回临安。” 长孙严儒原本绝望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希冀的神色,他所犯的罪乃是造反,别说是杀他一人了,就算是杀掉长孙家所有人亦是不为过。 没想到李明乾居然放了长孙家一条生路... 长孙严名哭哭啼啼的道:“大哥...咱们还能活着...咱们还能活着...” 长孙严儒生怕李明乾反悔,当即振作起来,恭敬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罪臣长孙严儒,叩谢圣恩,陛下万岁!” 谢东阳微微一愣,当即劝说道:“陛下,这惩戒太轻了,不杀了此贼不足以震慑天下啊!” 李明乾笑了笑,站起身便往殿内走去。 “朕何惧天下人反朕?若朕是一位明君,自是天下归心,无人会反。” 小太监见陛下已经离开,连忙高声道。 “退朝!” 朝堂的官员皆是对李明乾露出无比臣服的神情,陛下的胸怀宽广,竟连造反的叛逆都能容忍,实乃明君啊。 谢东阳也忍不住微微点头,开口叹道:“能辅佐陛下,是老夫的幸事,我等当需竭尽全力替陛下守住这大唐江山。” ...... 李明乾刚走进偏殿,一个身着飞鱼服的男人已经跪在地上等候,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毛冀。 李明乾脸上的笑容消散,接着便浮现一抹阴冷的神情。 “长孙家的人最好还是死在去往西北的路上吧,朕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长孙家的事情。” 毛冀站起身,拱手道:“臣明白,锦衣卫会为陛下将长孙家清理干净...” 李明乾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他在朝堂上的那番说辞只是为了更好的收拢人心,毕竟在这些官员眼里,一个明君可比一位有能力的皇帝更加重要。 而锦衣卫是用来干什么的?锦衣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替皇帝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个被贬落低谷的长孙家,就算是全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去过问。 至于长孙慕雪,李明乾一开始是打算一同发配边关,再死在路上。 但在原本的李明乾的记忆中,虽然李明乾恨长孙慕雪,但终究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李明乾走过悠长的廊道,嘴里喃喃的道:“李明乾,我抢了你的皇位,占了你的命,这便算是我替你做的一件事吧...” 第94章 大限 一代开国功勋世家就此陨落,一切都像是昙花一现,甚至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长孙家意图谋反,朝廷以雷霆手段镇压金吾卫,一时间长孙家成了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临安城还是那个临安城,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而李明乾因为仁慈的做法则是在朝内朝外赢得了极高的声望和民心。 只是没人知道,在长孙家被发配至西北的路上,上千名锦衣卫已经沿途布好必杀的棋局。 长孙家造反失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让那些心怀鬼胎的皇室宗亲皆是人人自危。 那些自以为掌握了足够力量的人,也不得不重新开始筹谋... 那句话再次萦绕在他们的心头,皇帝不死...大唐就乱不了... 汉阳府。 燕王李明渊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简报。 身旁的许攸开口道:“燕王殿下,长孙家这造反看似精心谋划,实则是被逼无奈的临时之举,而且看得出长孙家的每一步都在陛下的棋盘之上,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攸这话明摆着是在宽慰燕王,毕竟单从此事的结局来看,皇帝对于大唐的掌控还是超出了不少人的预料。 李明渊笑了笑,将手中的简报放下。 他自认是为数不多真正了解当今天子的人,毕竟他是皇帝的亲弟弟。 对于这位皇帝有多恐怖,他一直以来都有切身的体会。 “如果换防临安城的不是西南边军,如果五城兵马司没有被张居正拿下,如果...如果叔公没有突如其来的回到临安...说不定长孙家当真就成了...” 除了惊异于李明乾未雨绸缪的布局,最让李明渊意料不及的还是李淳风的出现。 李明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位叔公可真是活得太久了,他怎么还不死啊...” 对于李明渊来说,最让他感到无力的,便是李淳风的存在,这位大宗师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许攸冷静的分析道:“殿下,李淳风对于我大唐来说很重要,若是他真的死了,西凉等国势必会蠢蠢欲动。” 毕竟大宗师对于各国来说还是过于重要,即便许攸在为燕王谋划天下,也不得不承认李淳风摆在相当重要的位置上。 李明渊摇摇头:“我大唐不止一位大宗师...” 不止一位? 许攸想不明白李明渊此话是什么意思,天下一共就九位大宗师,大唐何时又多出了一位? 难道朝廷还有隐藏起来的大宗师? 李明渊看出许攸的疑惑,却是轻轻笑了笑,并未为其答疑解惑。 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也极少有人知道,对于皇室来说更是辛秘之事,许攸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谁能想得到,白莲教那位女魔头和大唐皇室之间居然会有如此特殊的关系... 李明渊吩咐道:“许攸,木剌和库察汗两部有什么消息。” “木剌已经回话,愿意成为殿下的助力,毕竟三部之中木剌部的实力最弱,朵颜部向来都是唯殿下马首是瞻,木剌也是见风使舵罢了。” 许攸皱眉继续道:“只是库察汗的态度看不明白,咱们的粮草和盐铁之物他们并不拒绝,但却是不给个准确的答复。” 李明渊的私兵早就已经全部转移出了大唐的境内,因此张居正哪怕在汉阳府耗费心力也没查到蛛丝马迹的原因。 也有不少人知晓李明渊和朵颜部的关系,只是没人猜到,其实这三部都在李明渊的谋划之中。 草原三部,曾经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被称为天牧王庭。 大唐南迁之后,为了稳定外部局势,先皇为了震慑宵小之辈,便是挑选了天牧王庭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在大唐刚刚站稳南方之后,便是大量囤积军队入侵北部的天牧王庭。 天牧王庭虽然看似强大,但内部派系林立,再加上并无大宗师坐镇,在大唐不惜代价的攻伐之下,三年内便被彻底打散,最后形成了以库察汗为首的三部。 之后李明乾继位皇帝,便是敕封燕王李明渊为大都督再次出兵北部草原部落,李明渊亦是不负众望,将草原三部打得节节败退,二十年都再难以对大唐造成威胁,这让大唐在顾忌西凉之时,才不至于被北部草原牵制军力。 所有人都以为三部如今已经无法集结足以影响大唐的军力,但实际上通过这二十多年的修生养息,三部所能集结起来的军队早已经超过三十万。 而燕王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幕后的掌控者,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大都督,但三部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草原辽阔,这些军队都被打散在各地,即便锦衣卫和东厂有心调查,也很难寻到端倪,这才让朝廷忘记了这支曾经能和西凉铁骑对垒的草原雄兵。 李明渊目光如刀剑一般,散发出刺骨的肃杀之气。 如果他还是执掌军队的大都督,现在恐怕已经发兵库察汗了,这帮王八蛋是真的忘了他们在和谁说话... 李明渊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告诉库察汗部的孛儿蒙哥,只要他助本王登上天子之位,本王允诺让他成为天牧王庭的可汗。” “属下这就亲自去一趟北边。” 许攸认真的点点头,拄着拐杖往门外而去。 李明渊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前,看着庭院里绿意盎然的黄果树,眉间闪过一丝惆怅之色。 “皇兄,如果您真的是个无能的皇帝那该多好了...” 养心殿 李明乾走进殿内,便看见李淳风正站在那张天下堪舆图之下。 “陛下来了?” 李淳风转过身,抬起手道:“李淳风参见陛下...” 李明乾连忙走上前,伸手扶住李淳风的胳膊。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摆皇帝的架子,唯有这位活祖宗却是不行,当初如果没有李淳风的支持,他也不可能稳稳地坐住皇帝的位置。 “叔公真是折煞明乾了,应该是明乾给您请安才是。”李明乾苦笑着说道 李淳风走到桌案前,看着堆积的奏折,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欣慰的神色。 李明乾开口询问道:“叔公,您这次回来也未曾提前传回消息,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淳风微微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明乾,老夫的大限将至...” 李明乾突然愣在原地,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皇帝,李明乾对于李淳风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可言。 但他却明白李淳风对于大唐来说有多重要。 活祖宗?你要死了?那朕怎么玩?朕的亲儿子还怎么玩? 李淳风见李明乾一副震惊的模样,不禁又笑道:“老夫也不会死得那么仓促,还有几年的时间,不然也不会提前回来。” 李明乾忍不住问道:“叔公,就没有别的法子吗?传闻道宗有延寿的功法,要不然派人去求来?” 李淳风微微叹息:“道宗的枯木逢春与老夫的东皇功相冲,练了也是无用。” 说罢李淳风便是再次走到天下堪舆图之下,他并没有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大限而悲伤或是畏惧,脸上只有一抹意味深长的遗憾。 “明乾,你有什么谋划,需要老夫做什么,都可以说。” 李淳风挥动衣袖,双手握拳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往殿外走去。 “若是死之前能杀几个大宗师,老夫也算是此生圆满了...” 李明乾不禁为之触动,这天下间能将杀大宗师说得这般轻松,而且有实力能做到的人,只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第95章 引鱼上钩 东瀛,冈崎城。 市井之上人头攒动,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商贾摩肩接踵的往一家商户里挤。 人人的手里都挥动着钱袋子,希望能从此处买到一点货物。 东瀛虽然物资稀缺,但是银矿的储量却是不少,自石见银山正式开采以来,本州岛西岸靠近日本海的地区陆续发现了银矿储量极为丰富的银山。 而处于战国时期的东瀛,大名割据,战争频繁,各地大名或为了壮大自身实力争夺天下,或为了保存本国领土,开始注重财富的积累。 白银的大量出现也间接的繁荣了东瀛的商业发展,只是受限于东瀛的制造业并不发达,对于外来的货物便是需求量极大。 一件普通的大唐的瓷器,在东瀛甚至能卖出三四倍的价钱。 一个月前,冈崎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位来自大唐的商人,大手笔的在最繁华的二町目这条街上买下了一间独栋的铺子。 而后便是对外开始出售各种来自大唐的货物,不乏东瀛人趋之若鹜的瓷器和绸缎。 尤其是几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叫什么肥皂香皂,还有玻璃镜子,更是短时间内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商品。 不仅是冈崎城的商人,哪怕是其他大名领地内的商贾也是跋山涉水的来到此地。 几名身着盔甲的士兵守在店门口,哪怕这些商贾急不可耐,也只能按照规矩老老实实排队。 不多时,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便从里面走出来。 “诸位,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想要购买商品的,请明天再来。” 说完也不顾这些人不满的牢骚,便是转身在门上挂上休憩的木牌,没能买到物资的人,也只能只能悻悻的离去。 中年男人回到店铺内,径直来到二楼,拉开和室的门,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半躺在草垫之上。 屋子里还有两名歌姬正在弹唱,年轻男子虽然听不懂对方唱的什么东西,但还是用手在打着节拍。 中年男人用蹩脚的华夏语说道:“主人...已经将那些商人驱散了...” 中年男人名叫清水建,本是个买卖鱼货的小贩,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家商号的掌柜。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月前他在海边收鱼货的时候,遇到一艘自东边而来的巨大战船。 船上下来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就因为他会说华夏语,就被对方强行带到了冈崎城。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家名叫天字第一号的商号便在三河境内打响了名头。 而他这个微不足道的鱼货小贩也成了人尽皆知的天字第一号大掌柜。 只是对于眼前这个从大唐而来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却是一点不清楚,只知道对方自称九公子。 但对方能拿出的物资和商品却超出以往那些大唐的商贾,更关键的是,清水建亲眼见到跟着这些九公子来到东瀛的军队。 那上千人的精兵强将就驻扎在冈崎城南面的海岸,只是那里地处偏僻,而且也没有驻扎军队,才并未被德川家的人发现。 年轻男子微微看了清水建一眼,哪怕已经和这位主人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每次被主任盯着看,清水建都会觉得背后发凉,这种来自上位者的凝视,甚至让他觉得,这天下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你干得不错,这些银锭是赏你的。” 一个士兵端着托盘放在清水建面前,里面放着八块银锭。 清水建当即露出贪婪的神色,将银锭往怀里揣,就这一个月赚的钱其实已经够他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清水建谄媚的开口道:“主人,得到坊间的消息...德川家那位大名今日会回到冈崎城。”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心道,等了一个月,总算是等到这个家伙了。 “将这封信送去城主府,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其实这段时间来城主府也来了不少人拜访,毕竟谁不想赚钱,自家主子现在就代表着无可估量的财富,就算是城主府的人也想跟主人做生意。 只是这些人都被主人给拒之门外,如今看来,主人是在等待德川家的大名...虽然清水建看不透其中的缘由,但总觉得主人见德川家的大名,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 年轻男子挥挥手,清水建便恭敬地匍匐在地上退出和室。 马小云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冷漠的道:“殿下,区区一个东瀛的大名,何须您亲自写信,我带着人去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 这个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来自大唐的九皇子,李兆... 李兆这次来到东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自己日后做打算,如果当真有一天不得不离开大唐,东瀛就是他计划中的养老地。 眼前东瀛还处在战国时期,但在未来十年之内便会结束漫长的战乱,而在一切混乱回归秩序之后,开创了东瀛江户时代的人,正是那个建立德川幕府,名叫家康的男人 冈崎城位于三河之内,正是德川家的领地。 “老马啊,咱们是从大唐来的文明人,况且我并不想闹得草木皆兵。” 两个歌姬弹奏着三弦,嘴里唱着小调。 在李兆看来自然是有些难听,不过不得不说这两歌姬在其他方面还是有些水准。 这二人都是来自京都的名妓,清水建为了讨得李兆的欢心,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回来。 一阵疾风从窗外掠过,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和室之中。 顾廷芳提着一个白瓷瓶,缓缓开口道:“这东瀛虽是弹丸之地,不过京都那地方倒是有些意思,只是这东瀛的天皇确实是个软蛋。” 就在半个月前,东瀛正亲町天皇的宠妃突然消失了几天,接着又完好无损的回到宫内。 这名妃子回去之后便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对着天空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顾郎...这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无人知晓。 李兆笑着道:“东瀛现在就像是我华夏以前的周朝,大名就是诸侯,这朝廷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只是东瀛人喜欢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可以改朝换姓,却还是要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顾廷芳自然是知道李兆此番东瀛在图谋什么,只是顾廷芳不明白,眼下势力最大之人便是织田信长,若是李兆有意东瀛这一亩三分地,不应该在此人身上做文章吗? 但李兆却选择了附庸织田家的德川家,这一点却是让顾廷芳猜不透缘由。 顾廷芳接着开口道:“小子,你到底看上德川家康此人哪一点?若是论有一统天下的气度和能力,这织田信长当是不二的人选。” 李兆本想直接说,这哪儿是看能力的问题,东瀛战国这帮人,只有苟活到最后的人才能一统乱世,这与能力无关。 武田信玄也好,织田信长也好,丰臣秀吉也好...活到最后的人却是德川家康。 第96章 做我的儿子吧 在随从的簇拥下,一个发腮微胖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德川家的家臣和仆人都恭敬的匍匐在地上,迎接这位举足轻重的当代大名。 德川家康此时已经被第五代大将军足利义昭任命为左京大夫,眼下左京大夫与织田信长之间关系已经破裂,足利义昭曾经引诱德川家康参与信长包围网,并赐予副将军一职,不过德川家康拒绝了。 继续协助织田信长于元龟元年,在姊川打败浅井氏、朝仓氏,进一步帮助织田信长扩张了势力。 其实对于德川家康来说,和织田家结盟无疑是一场豪赌,一旦赌输了那便是数代人的心血付之一炬。 在此之前德川家康并非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松川元康,改名换姓,却是隐隐透露出德川家康想要逐鹿天下的雄心。 只是眼下还没有人真正看透他的野心,而他亦是善于在这乱世之中寻找到适当的平衡。 一个美妇人迈着小步子走到德川家康近前,恭敬地福身道:“家主,您回来了,这一次京都之行可还顺利。” 这便是德川家康的正室妻子,阿鹤。 德川家康笑的有些勉强,毕竟他再次拒绝了足利义昭的招揽,看来下一次自己所属的三河之地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德川家康岔开话题,笑着道:“一切顺利,家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阿鹤从怀里拿出一面精致的镜子,干净澄澈的镜面宛如世上最空灵的湖泊,德川家康看到镜子之时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内心不禁感叹,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珍贵的镜子,哪怕是天皇宫殿里的铜镜也比上。 阿鹤介绍道:“封地里来了一个大唐的商贾,他那里有不少珍稀的货物,这镜子就是其中之一,近来不少来自各地的商贾都在争相购买他的货物。” 德川家康愣了愣,虽然大唐的商贾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如此大手笔的做买卖还是头一回。 “大唐的商人?莫非是聚宝商行的人?” 聚宝商行作为大唐的海上第一商,在东瀛也是有不小的知名度,各地大名皆是与其在做生意。 阿鹤摇摇头:“不是聚宝商行的人,商行名叫天字第一号,掌柜的人说幕后东家叫九公子。” 德川家康笑了笑,有些不屑的道:“天字第一号,好大的威风。” 阿鹤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 “府中曾派了几次人去拜访那位九公子,却是吃了闭门羹,这是那位九公子给家主您的信。” 德川家康接过信,冷冷的道:“我好歹是三河之主,德川家的家主,一封信就想见我?” 说着便装备将信撕毁,却是被阿鹤一把拉住。 “家主,如今战事频发,我们德川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能通过这个大唐商贾赚取到更多的银钱,对于领地和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德川家康沉默了片刻,无奈的摇摇头,将信打开。 原本德川家康以为对方信中无非是提及做生意的事情,没想到这信中根本就没有提及生意之事。 而是将德川家的处境言明得一清二楚,但最惹得德川家康心中震动的还是最后那两句话。 武田灭,织田立,本能变,秀吉出。 豪杰尽西逝,德川可争天下。 德川家康连忙问道:“阿鹤,你看这封信的内容了吗?” 阿鹤摇头道:“这封信才送来不久,我未曾打开,家主,是出什么事了?” 阿鹤还是极少在德川家康的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情,即便是被其他大名讨伐之时,德川家康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慌乱过。 德川家康已经在心中认定,这个所谓的九公子绝对不是寻常的商贾,心中暗道,此人若是能为我所用,那德川家必然大兴! 当即吩咐随从带他去天字第一号商行,生怕对方已经不在冈崎城。 城主府里的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二町目的街市上,周围的百姓都被吓得不敢出来。 天字第一号的商行很快便被数百人给围起来。 德川家康从板轿上弯腰走出来,看见这商行门外的两名身披铠甲的士兵,不禁微微愣神。 从这两名士兵身上的盔甲便不难看出,这绝对是出自精锐的军队,尤其是他们身上配备的火器,他亦是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面对数百人的德川家士兵,这两名士兵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慌张,甚至没有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木门打开,清水建带着谄媚的笑容躬身走出来,眼前之人他自然是认识,曾几何时他见到德川家康也必须要跪拜。 可今时不同往日,清水建不卑不亢的抬手道:“德川大人,我家主人等候您多时了。” 德川家康纳闷道:“你家主人就认定了我会来见他?” 清水建笑着道:“我家主人说的话从来不会失算。” 德川家康有一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眼前这栋看似不起眼的房子,竟然是让他感受到一丝恐惧。 哪怕是京都的皇宫都没有让他如此警惕,但眼前这栋房子却像是匍匐在地上的凶兽,让人不寒而栗。 “德川大人,我家主人只让您一人进去,其他人还请在外面等候。” 此话一出,德川家康身边的几个家臣便顿时火冒三丈,说话间就准备动手将这栋房子给拆了。 一个个小小的商贾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架子? “轰!” 一道恐怖的威压从头顶传来,在场的数百人顿时感觉到呼吸困难。 只见脚下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力量留下的痕迹。 顾廷芳提着酒壶坐在二楼的屋檐上,眼神恍惚的看了看下面的人。 “告诉他们不听话,就死...” 清水建虽然有点胆怯,但还是将顾廷芳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眼前的众人。 德川家康的家臣之中也不乏武者,其中也有八品甚至是九品的武者,但此时面对这个老头,却是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 一名家臣小声道:“家主,此人怕是传闻中的宗师...” 德川家康旋即身子一颤,宗师?东瀛的武道传承大部分也是来自大唐,但终究是学会的皮毛,以至于现在东瀛也没有出现过宗师级别的武者。 这还是德川家康第一次见识到何为宗师,额头上不禁留下几滴冷汗,心道,宗师果然已经不是凡人... “你们在外面等我,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妄动!” 对方既然有宗师级别的人物,那自己带的这些人很明显也护不住自己,对方想要杀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顾廷芳看着德川家康进入商行后,开口喃喃道:“倒是有点胆气...” 清水建带着德川家康来到二楼。 “主人,德川家康带到...” “进来吧。” 推开门,德川家康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素衣靠在窗边,俊秀的模样甚至比他见过的一些女人还要精致。 德川家康不敢有丝毫的请示,恭敬地朝李兆拱拱手:“德川家康应邀来访,不知阁下有何事相商?” 李兆转过头,对于这个影响东瀛未来的男人,其长相算不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能建立幕府之人。 “告诉他,愿意做我的儿子吗?” 清水建瞪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顿时有些心虚...哪儿有人一上来就要认别人当儿子的? 而且这个人还是三河的大名,当今的天皇都不敢开这个口... 李兆看了一眼清水建,微微皱眉:“嗯?” 清水建哪里还敢犹豫,当即一本正经的转过头,一字一句的将李兆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玩意儿?让我当他的儿子?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人吗? 第97章 陌生的父爱 半个时辰后,和室里传出德川家康痛哭流涕的声音。 “家康愿意认您当义父,愿终身侍奉义父!” 一旁的清水建已经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无语凝噎,堂堂的一方大名居然这么轻易就认爹了? 但这也不能怪德川家康没得底线,关键是眼前这个男子所说的话过于让他震惊,简直就是神人。 李兆不仅将未来的发展告知德川家康,而且还把德川家康以前的事情也说得一字不差。 比如德川家康八岁那年就偷看他父亲的小老婆洗澡...这件事德川家康自认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大唐人居然会知道... 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信奉神明的,在德川家康看来,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是神明,那也是神明派来的使者。 尤其是李兆言明了他会成为东瀛的掌控者,这无疑让德川家康心里无比的亢奋...连神使都如此说了,那自己岂不是稳了? 哪怕这个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十多岁,但是认神使当爹,这可是天大的幸事,德川家康心中是完全没有抵触,似乎认干爹这件事情,是东瀛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只要你能给他足够的利益,别说认爹了,认爷爷也不是不可以。 李兆也承诺了天字第一号商行日后会为德川家输送银钱,但作为条件,天字第一号商行在东瀛会得到德川家的庇护。 在见识了天字第一号商行的赚钱能力之后,德川家康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有这样的商行替德川家圈钱,那就能不断地壮大自己领土的势力。 而李兆也能以此将东瀛的白银大量的带回大唐,还能将这些银两作为自己的储备资金,等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绝对可以达到出人意料的结果。 李兆看着面前神色恭敬,甚至还有点谄媚的德川家康,心中也不禁有些大错愕。 本想着让这家伙认爹是件费劲的事情,没想到这家伙认得挺随意的... 既然他想要将东瀛作为自己的退路,自然要和德川家康达成合作以外的特殊关系,就是要利用东瀛人内心对于强者的崇拜和臣服,只要你比他强大,那他就会一直将你奉若神明。 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守在外面的顾廷芳就足以让德川家康心生畏惧,一个宗师想要杀他,即便他躲在皇宫里也没有任何屌用。 “明年武田信玄会挥师两万五千人进发京都,到时候会路过你的领地,你可有准备?” 清水建越是翻译,越是觉得主人和德川大名的对话骇人听闻,这样恐怖的事情居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德川家康闻言陷入了沉默,他本想说可以求援织田信长,但随即又说不出口。 其实不用李兆言明,他也知道织田信长很难向他增援,目前的织田信长看似强大,但面对诸多大名的联盟军却还是处于不利的局面,而织田信长自顾不暇的处境下,又怎么可能帮助自己,说到底他们之间只是利益的捆绑,到了生死关头却是谁也不敢妄下言论。 德川家康犹豫片刻,开口询问道:“义父,虽然不敌武田信玄,但是我也不能将他放过去。” 德川家康现在已经绑在了织田信长的船上,这是他此生的一次豪赌,如果将武田信玄放走,那他就已经赌输了。 其实历史上这一场大战织田信长确实派出了自己的军队增援,但结果却是惨败,这也是德川家康一生之中最大的低谷,经此一事德川家康甚至差点切腹自尽。 武田信玄本有拿下天下的资格和能力,但在此之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命数。 在武田信玄死后,织田信长才重新展露锋芒,再也无人能阻碍他前进的道路。 但李兆并不打算将原本的历史进程告知德川家康,而且李兆也不准备干预历史进程,毕竟一旦自己出手,那谁知道会不会改变以后的历史走向。 不过既然你认我当干爹,李兆还是会给德川家康一些福利,既然要输,那就输的不要太难看,甚至可以演一出戏。 “家康啊,你与织田信长不是武田信玄的对手,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过不用怕,武田信玄的命运已经定下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德川家康心里纳闷,武田信玄如此厉害的人物,难道还会有人能胜过他?不过看义父如此笃定的模样,德川家康则是忍不住幻想,难道武田信玄会突然暴毙? “不过既然你认我当干爹,我自然会保佑你。” 接着李兆便将筹谋之事告知德川家康,到时候与武田信玄交战之时,让德川家康尽量保存实力。 武田信玄要进攻他的领地,到时候李兆则是会派遣炎黄军团来抵御,说到底武田信玄也就是两万五千人,在李兆看来,这点人要是放在大唐,连造反的资格都没有... 而李兆也正愁没有地方可以练兵,刚好可以派遣一部分的炎黄军团来东瀛打打实战。 按李兆的计划,明面上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还是会败给武田信玄,只是德川家康不会像历史上那般惨败,实际上输的人就只有织田信长... 德川家康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过随即也很好奇,义父明明可以帮助自己改变战局,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输? 沉默片刻之后,德川家康眼睛一亮,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义父是神使,这肯定就是义父所说的命数! 义父明知结局如此,还愿意帮自己,这已经是逆天而行,传说那些通神之人行逆天之举都会遭到反噬,义父居然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德川家康顿时露出动容的神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而且还是不求回报的好...义父真是我亲爹啊! 至于这么做看上去是背叛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却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织田信长又不是他爹... 李兆看着德川家康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懵逼...这家伙在脑子里yy了一些什么内容? 原本李兆还准备了一番说辞,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看这个样子,这个家伙应该已经开始自我攻略了... 德川家康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李兆磕了几个头。 “家康无以为报,若有朝一日家康能拿下这天下,德川家愿世代侍奉义父!” 李兆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德川家康光秃秃的脑门。 “我愚蠢的儿子啊。” 李兆听到德川家康说拿下天下这种话,心里觉得有些无趣,毕竟东瀛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相较于东瀛的这天下,大唐的天下才是真正的风云莫测啊。 不过如今总算是把后路谋划好了,德川家在开创江户时代之后,可是掌控了东瀛足足二百六十年,就算自己活到一百岁,也能衣食无忧了...当然李兆还是尽量不想用到这条后路,毕竟他还是想留在大唐。 ...... 德川家康从和室里走出来,整个人都变得雄心壮志,在今天之前他也有逐鹿天下之心,只是挡在他前面的人太多了,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他能与之对抗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义父的神谕,德川家康无比相信,只要他等待下去,结局一定会如同义父所说那样! 德川家康看了一眼身旁带路的清水建,突然声音冷漠的开口道:“今日我与义父的交谈,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清水建当即连连点头,就算德川家康不说,他也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半点,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德川家康微微笑道:“看来我得好好学习华夏语了,以后就可以直接跟义父交流了。” 第98章 此间事了 接下来在德川家康的运作之下,天字第一号的商行开始在东瀛各地开设分行,就连京都也开设一家五层塔楼的商行。 东瀛的底层百姓虽然很穷,但其实大量的银子都在中层和权力者的手中。 对于突然出现的新商品,即便一面镜子的价格高达上千两,依然还是有人趋之若鹜的购买。 李兆已经派人通知了周彦平,通过聚宝商行的海上商路向东瀛不断地输送物资,同时将白银带走。 而李兆此后也没有住在商行,而是住进了冈崎城,德川家康更是将自己的院子让出来给李兆,自己则是住在偏院里,为的就是能随时侍奉自己的义父。 不得不说东瀛人在当舔狗这一个职业上,整个世界也罕有人能与之媲美。 就连李兆都感觉...难道此人当真是自己的亲儿子? 德川家康急匆匆的穿过庭院,气喘吁吁的来到一间和室外。 深呼吸一口气将和室推开:“义父,唤我何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德川家康已经可以不太流利的使用华夏语,只是一张口就是一股浓浓的大佐味道。 李兆也没有说什么,身旁的士兵就将一份军报递给德川家康。 东瀛的主要文字还是华夏文字,因此德川家康也能看的懂。 片刻后,德川家康大惊失色,北条家的水师被全灭?而且北条家的小原田城还遭到袭击,北条家被迫退守了八王子城。 北条家和德川家的关系其实向来不错,而且北条氏康又是一个极有能力的大名。 关键是小田原城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坚城的存在,一直以来就没有任何军队能攻陷此处,德川家康心里升起一抹恐惧,暗道,到底是什么人能攻破小田原城? 前不久北条氏康才病逝,没想到北条家突然就遭遇了如此重创。 突然德川家康反应过来,如此详细的军报就连他都没有收到,这说明什么...重创北条家的人,是义父... 德川家康惊恐的看向李兆,毕竟北条家的实力不弱于德川家,居然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被人打成孙子,这简直骇人听闻。 德川家康心中对于李兆更加敬畏... 李兆看着德川家康的样子,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让彭东河率领炎黄水师进攻北条家,一来是之前北条五郎的事情,李兆心里的怒火还没有完全消散。 二来便是想借此训练自己手下的水师,不得不说炎黄水师的战斗力还是超出了李兆的预期,李兆原本的军令是全灭北条的水师,毕竟这也是为了日后舟山群岛的稳定,但没想到七天的时间彭东河不仅团灭北条水师,居然还带着水师打上了小田原城。 当然这其中红夷大炮和火器营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东瀛人眼里坚不可摧的小田原城,在彭东河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哪里挡得住红夷大炮的摧残。 但关键还是彭东河的战术让北条家措手不及,李兆在船上之时曾给彭东河讲过关于闪电战的事情,而彭东河此番正是用了闪电战的战术。 虽然不具备快速的机动能力,没有后世德意志的机械化部队,但彭东河通过快速行军和极快的登陆作战还是达成了一些闪电战的效果,这才让北条家根本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红夷大炮攻破了城门,更是将城墙都摧毁,这直接就击溃了北条家的心理防线,哪怕有足够的兵力也不敢抵抗,直接丢了小田原城便撤离。 彭东河在占领小田原城后,只是大肆劫掠了一番便带着人很快撤走。 毕竟他手上只有千人的军队,如果等北条家反应过来,到时候就免不了要损兵折将,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彭东河也不会幻想就靠着千人的军队就完全占领北条家的领地。 对于彭东河私下的军事行动,李兆自然没有夸赞,反而还重重的斥责了彭东河,毕竟这家伙算是违反了军令,不过结果倒是让李兆比较满意,便是不奖也不惩。 李兆行此事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借此事来震慑德川家康,虽然德川家康现在已经臣服于他,但对于东瀛人,你必须要无时无刻的向他展示你的力量,才不会让他生出半点不臣之心。 现在看来效果很明显,德川家康已经被吓得不轻。 李兆笑着开口道:“此前北条家的庶子得罪了我,家康,你觉得为父这么做怎么样?” 德川家康当即认真的回道:“义父做得好...北条家这是,咎由...咎由,对!咎由自取!” 北条家在历史上伴随着北条氏康的去世,便是逐渐走向了衰落,最后也是被迫投降,向丰臣秀吉献出小田原城,如果不是德川家康替北条家求情,只怕是北条家都会被丰臣秀吉杀完。 “北条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就到此为止吧。”李兆平静的端起茶盏 德川家康心中暗道,义父果然神鬼莫测,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位大名的生死,这种事情就算是天皇也做不到。 德川家康更加为自己能拜李兆为义父而感到庆幸,有爹的感觉真好。 接着李兆又开口道:“不日我便要离开东瀛,此人便留在东瀛,你有何事可告知他,我自然也会知晓。” 苗人缝走进和室,拱手道:“末将在。” 李兆在三日前便收到了聚宝商行传来的书信,是来自临安城,这封信并没有署名,但开头一个,儿啊!李兆当然就知道是谁写给自己的信... 李明乾在得知李兆去到东瀛之后,便是时刻都在关注李兆的动向,生怕自己的亲儿子出什么问题。 但让李兆决定回去的原因,还是因为李明乾在信中提及关于西北边军的事情,东厂和锦衣卫都查出四大武勋世家有暗中调兵的迹象。 按照原着的进程,四大武勋世家迟早会反,但这也应该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但李兆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个世界的演化进程已经不能完全按照原着来推测。 “义父何不就留在东瀛,儿子好侍奉义父。” 德川家康露出悲痛万分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家伙是李兆亲生的。 李兆则是无视了德川家康的感情投入,朝苗人缝吩咐道:““我给你留下五十人火器营,还有两百人水师,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德川家康的安全,另外向我传递东瀛的情报。” 苗人缝严肃的道:“末将领命!” 德川家康忍不住再次感动,义父真是太爱我了,就算要走了,也要担心自己的安危,我真的哭死... 待其他人都离开和室之后,顾廷芳才慢慢的走出来。 “小子,其实以你的能力和本事,留在这东瀛当个天皇都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回大唐啊。” 李兆轻笑道:“顾前辈如果有兴趣,倒是可以留在这里当天皇,我毕竟不是此地的人,东瀛不过是我最后无可奈何之时的退路,眼下还没有到那一步。” 顾廷芳深深的看了李兆的一眼,很多时候顾廷芳发现,李兆这小子似乎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尤其是此番东瀛之行,诸多事情还未发生,但都被李兆在事前言中。 顾廷芳虽然也好奇,但并未开口询问李兆此事,他也知道,就算他问了,这小子也会糊弄过去。 不过顾廷芳却是发现,李兆其实已经和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的李兆确实对于那张龙椅没有觊觎之心,但慢慢的这种淡薄的心境已经发生变化,这一点恐怕连李兆自己都没有发现。 当一个人发现他可以掌控一些事情,甚至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潜移默化中就会发生改变。 李兆打趣道:“莫非顾前辈是舍不得天皇那个妃子?” 顾廷芳翻了个白眼:“老头子是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你小子的修行还不够...”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便同时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第99章 西北之乱 潼南关,大唐西北边境的咽喉所在,此地北邻今夏,西近吐蕃,常年都囤积了三十万兵马。 都督府,四个老家伙神态各异的分坐两侧。 就这四人便可以代表整个西北边军,正是先皇钦封的四大武勋世家。 这四家皆是赐予侯爵,原本是为了让四大武勋世家互相制衡,但谁也没料到,这四家虽然有明争暗斗,但却是私底下里早已结成了同盟。 如今的西北早已经是一块铁板,就算是李明乾也无法从根本上动摇四大武勋世家的地位。 说到底,兵权这玩意儿,在谁的手上,谁就有发言权。 正应了伟人的那句话,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而在政权之下的枪杆子,那就是抵在国家背后的尖刀。 崔、卢、范、郑,这四个姓在西北就象征了地位和身份,甚至民间有个说法,四姓家主的一句话比皇帝老子的圣旨还要管用。 但即便是这样,朝廷也不敢对四大武勋世家动手,皇帝亦是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坐在首位的马脸男人便是卢家家主,卢凌阳,亦是朝廷明面上任命的西北边军大都督。 满脸胡子,面如怒目金刚的男人则是范家家主,范西山。 白发缭绕的老头子则是崔家家主,崔善长。 四人之中唯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则是郑家刚上位的家主,郑定方。 四家之中以卢家为首,亦是卢家手中所掌控的兵马最多。 片刻之后,作为最年长的崔善长缓缓开口道:“卢家主,你卢家暗中往关内调遣兵马,此事也未曾与我等商量,现在将我等叫来,是不是有些过于擅做主张了。” 范西山亦是附和道:“我等四家远在西北,即便平日里听调不听宣,但终究是大唐的武将,卢家主此番行径,是不是别有用心?如果当真如此,那我范家绝不跟着掺和。” 郑定方则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似乎这件事与他郑家没有丝毫关系。 卢凌阳笑了笑,并未因为被这两人直言不讳的说辞惹怒。 “三位家主,我们四家世代镇守西北,可朝廷除了许下一个侯爵以外,何曾还给过其他赏赐?我四家的嫡系子弟更是要送到临安城,说是享受侯爵之位,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就是去当朝廷的人质。” 卢凌阳冷笑道:“说到底还是朝廷不信任我四家,怕是在当今陛下眼中,我等更是如芒在背的荆棘,而非忠臣啊。” 卢凌阳这番话说得在理,但这本就是事实,崔善长和范西山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接着范西山看了一眼崔善长,二人眼神里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范西山皱皱眉,原本就凶悍的长相显得更加狰狞了一些。 “卢家主,不管如何,朝廷待我范家不薄,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若是要让我范西山违背祖宗,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范西山便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崔善长亦是站起来,轻轻掸了掸衣袖:“卢家主,老夫年龄大了,就不和你们谋大事了。” 卢凌阳冷哼一声,伸手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封密信。 “两位,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如何?” 这密信上印着锦衣卫的纹章,而且还用金漆封起来。 崔善长拿过信,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眼神流转间,崔善长的神情变得凝重。 范西山也是凑到身后,随着看完信上的内容,范西山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信中是锦衣卫查出的关于四大武勋世家的罪证,贪腐军资和横征暴敛之事就不说,其中甚至有关于四家暗地里隐瞒军队数量的事情。 范西山和崔善长都知道,当今天子看似是一位仁君,但其实疑心病却是比先皇还要甚之。 暗地里隐瞒军队数量,这件事情看起来就像是要造反,放在陛下眼中,那简直就是铁证无疑。 但实际上四家暗中隐瞒军队数量,也是为了自保,毕竟四家的权势太重了,如果朝廷哪一天当真要抹除四家,他们也不至于等死,这算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一张保命的牌。 本以为这件事情做得很隐秘,毕竟几十年来都从来没被发现,但没想到居然被锦衣卫这帮番子给查到了端倪。 卢凌阳看着二人表情的变化,暗道,此事已经成了大半... 这两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情报其实是他手下的人透露给锦衣卫的,为的就是以此事来逼迫其他三家和他同流合污。 想要让别人上你的船,很简单,只需要利益捆绑就行了,而西北四家本来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就算范西山和崔善长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他们也不敢赌,更何况这信本来就是真的,而且其中一封信已经被锦衣卫送至临安城。 卢凌阳目光闪烁的看向郑定方,从来进来之后,郑定方就没有说一句话,即便刚才看了信中的内容,也没有像范崔二人那般慌乱。 虽然郑定方在四人之中的年纪最小,而且还是刚刚成为郑家家主,但卢凌阳却是不敢小觑此人。 在郑家老家主去世前,这近八年来的郑家其实都是郑定方在主持家族和军中的事务,郑家本来在四家之中最弱,但如今却是已经超过了崔家,这一切都是因为郑定方存在。 “定方,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郑定方这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三位都是定方的长辈,三位若是有所决策,郑家自然是跟随,毕竟咱们西北四家实则是一家。” 听到郑定方的回答,卢凌阳不禁有些得意,再有能力,说到底还是年轻,面对这样的大事还是拿不定主意。 不过卢凌阳只需要郑家听话就行了,至于郑定方是否还有别的心思,在卢凌阳看来,郑家就算要翻脸,也不可能是卢家的对手。 崔善长重新坐回椅子上,严肃的问道:“卢家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卢家主,陛下手上可是还有西南边军,沐晟那个老家伙可是陛下的心腹,若是陛下调遣西南边军平乱,此事就不好说了,而且我等毕竟没有占着大义,这天下人势必不会认这笔账。” 范西山看起来五大三粗,但看事情却是清楚,西北边军一共五十万兵马,但西南边军这些年来因为朝廷的着重扶持,兵马早就超过八十万,如果当今圣上当真要讨伐西北,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卢凌阳挑了挑眉头,淡淡的道:“谁说我要造反?我不过是想把西北,真正变成我四家的西北,至于逐鹿中原,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改朝换代的话。” 在卢凌阳的谋划中,他只是想拥兵自重,将西北变成一个独立的存在,就眼下的时局来看,若是要真正意义上的造反,卢凌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若是将西北割据,到时候就能静待时机... 卢凌阳也认定了,只要自己还在西北这一亩三分地,不威胁到大唐的国之根本,朝廷就不会派兵来打。 毕竟西北还有外患,朝廷就算心里不舒服,但还得靠着四家来守住西北边境。 范崔二人在明白卢凌阳的筹划之后,虽然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已经算是默认了此事。 卢凌阳拍拍手,朗声道:“三位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是为了咱们四家在做筹谋,你们现在拥有什么,日后一点也不会少,还会更多...” 郑定方低着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寒光,看不出他到底在盘算什么事情... 第100章 水浊不清 从三河境内的出海口离开东瀛之后,李兆又去了一趟四方岛,与周彦平将海上的事情的安排妥当之后,便命令彭东河带领剩下的水师和火器营驻扎在四方岛,以此作为自己在海上的据点。 半月前临安的水泥厂已经将新研发的5号水泥运送到四方岛,李丰此人不愧天生就是干科研的人才,短时间内居然当真做出了富含矿渣的复合型水泥,更加适用于海上的特殊环境,即便用来修筑港口也有极强的抗腐蚀能力。 眼下四方岛的一切工程都在有序的进行,有黄金百在岛上主持工作,李兆也没啥好操心。 作为一个懒惰的人,作为大唐的九皇子,自己当然只需要发号施令,让他亲力亲为的去干事情,那他还不如重生成一个平民... 此番出海已经完成了他预计的所有目标,开拓了属于自己的海上商路,将大唐第一海商放进了自己的碗里,顺带在东瀛收了德川家康这个干儿子,而且还有炎黄军团作为保障,可以说即便是朝廷出动苏浙二地的水师,也不见得就是炎黄军团的对手。 现在只需要时间的积累,李兆有把握将近海都纳入自己的掌中... 在四方岛停留了几日,李兆也不再耽搁,直接便返回了嘉水县的府邸。 秦思思早已带着下人在府邸外等候。 一行车队在府邸外停下,李兆刚刚走下车,秦思思便是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一下子就冲上来抱住李兆。 李兆虽然才离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秦思思却是感觉已经数年不曾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 “殿下,您若是再不回来,奴家就要出海去寻您了。” 李兆伸手在秦思思的俏脸上捏了捏,还是熟悉的手感。 “此番出海很顺利,等日后再有机会,带你去海上看看。” 澹台白秋跟在李兆身后,嘟着嘴将头偏到一边,虽然她不介意和秦思思分享李兆,但是看着李兆和秦思思亲昵还是有些吃醋。 顾廷芳故意摆出不乐意的模样,摇头道:“思思丫头,你就知道你家殿下,我这把老骨头出海折腾,你也不知道关心两句啊。” 秦思思这才从不舍的从李兆的怀里抽离出来,笑着朝顾廷芳道:“奴家怎么会忘了顾前辈呢,已经在府里给顾前辈准备好十年的陈酿了。” 顾廷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思思丫头会关心人。” 李兆苦涩的摇摇头,暗道,果然只有秦思思才能如此拿捏顾廷芳。 书房中,李兆将从临安城而来的情报都细细看了一遍,毕竟此前身处海外,虽然也有接到消息,但毕竟有时间差。 这些情报一部分是来自晴文馆,一部分则是来自东厂,还有张居正给自己写的信。 这其中自然是以东厂的消息最为全面,其中关于西北边军往关内暗中调遣的兵马数量,以及西北边军最近的动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李兆心道,这高忠贤果然比毛冀那家伙上道,锦衣卫倒是没有给自己传来任何消息。 哪怕自己帮毛冀这家伙立了大功,但毛冀依然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在毛冀的眼里,果然还是死忠于自己的皇帝老爹。 就目前的情报看来,西北边军虽然有大规模的调兵,但是也仅仅是把兵力囤积在关内的几个隘口。 这些隘口都是通向内陆的关键要道,只要封死这些要道,便将西北完全与外界隔离。 东厂的情报也并未渗透到四大武勋世家内部,但李兆作为原着党却是清楚,这件事背后主要的操盘手就是卢家的卢凌阳。 范家和崔家不过是被卢凌阳强行架上了这辆车,至于郑家,李兆对于这位年轻的郑家家主却是比较感兴趣。 卢凌阳目前的行动和原着中一样,将西北割据,坐山观虎,想要得渔翁之利。 只是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节点提前了两年,想来应该是受到了长孙家的影响,毕竟原本长孙家可是一直坚挺到老二夺得皇位后才被覆灭。 眼下皇帝老爹拿下了长孙家,而卢家向来与长孙家交好,暗中也有长孙家有不少勾当。 卢凌阳此人看似胆大,但实则是心虚,在他看来皇帝拿下长孙家之后,很有可能会对西北动手,比起等死,他当然是更愿意赌一把。 只是卢凌阳自以为掌控了一切,最后却是败在了郑定方的手上。 郑家看起来在四姓之中的话语权最弱,而郑定方亦是四姓家主中最年轻的一个,其他三人都以为能随意拿捏郑定方。 殊不知郑定方才是谋划最深的那一个,一郑吞三家,自封西北王...这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张居正给李兆的信中所说,朝廷已经接连向西北下达了五道旨意,旨意无非就是让西北四家言明为何要暗中调兵,并且下令西北边军回到原本的驻地。 但五道旨意下达西北之后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最后派去传旨的内官也被扣押在西北。 一时间西北边军要造反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以谢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主张谈判求和,而久未露面的魏国公徐达则是率领一众武将主张出兵征讨叛逆。 李兆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皇帝老爹现在应该也是一筹莫展。 就目前的局势看来,西北割据的局面已经不可能挽回,原本李兆对西北有一番谋划,但谁能料到这件事会提前爆发,这让李兆也不得不重新开始应对。 在李兆看来,西北割据的态势既然已经形成,那如果能维持现状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怕就怕卢凌阳这家伙脑子抽风,如果西北边军当真出兵关内,到时候就会天下大乱,一旦打破了各方之间的平衡,那局面就会更加混乱。 尤其是燕王,自己这位叔叔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天赐的机会。 当然,李兆最关心还是老二,毕竟李禹才是这本书的男主角,这家伙也是最希望天下大乱的其中一人。 李兆在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停下思量,接着又皱眉摇头。 秦思思和澹台白秋都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打扰李兆。 尤其是秦思思,她和李兆的相处时间最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兆如此举棋不定的样子。 其实从李兆回到府中之后,秦思思便是心思细腻的发现李兆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虽然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看起来洒脱,但实际上心中却是藏着事。 秦思思也明白,殿下习惯了将事情都藏在心里,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如实相告。 “秦姐姐,李富贵他在想什么?”澹台白秋好奇的问道 秦思思叹息道:“应该是西北之事...” 澹台白秋疑惑的沉思了片刻:“秦姐姐,不就是有人造反吗?要是李富贵不开心,我可以替他去把造反的人杀了。” 秦思思苦笑着摇摇头,拉起澹台白秋的手拍了拍。 “傻妹妹,这哪里是杀一两个人就能平息的事情。” 这时一个门房的小厮跑进院子里,秦思思连忙将其拦下,生怕他打扰到李兆思考。 “何事?” 小厮低着头道:“府外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殿下的学生,从临安来的。” 书房内响起李兆的声音。 “是奉孝吧...让他进来吧。” 第101章 无心插柳 在得知西北之事后,郭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赶赴到李兆的身边。 虽然郭嘉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否对于西北有谋划,也不知道自己此番私自离开临安,是否老师会怪罪。 但郭嘉冥冥之中感觉老师应该会用得上自己... 秦思思见郭嘉脚步匆匆的走进院子,便是迎上去开口道:“奉孝,殿下正为西北之事发愁,你是殿下的学生,进去劝劝殿下吧。” 郭嘉拱手道:“见过师母。” 秦思思接着小声说道:“烦请奉孝告诉殿下一件事,西北之事的困局不在西北。” 此话一出,饶是郭嘉也不禁露出惊异的神情。 对于这位师母,郭嘉向来是打从心底里佩服,从未将秦思思当成一个只有姿色的女人。 但秦思思这简单的一句话,居然当真是超出了郭嘉的预料,直接将西北之事说得透彻无比。 郭嘉点头道:“师母放心,奉孝明白。” 说罢郭嘉便整理了一番衣冠,朝着书房径直走去。 澹台白秋疑问道:“秦姐姐,此人能帮李富贵解决问题?” 秦思思莞尔一笑的点点头。 李兆这几个学生里面,论起本事都不简单,但秦思思却是最看重郭嘉。 而且秦思思知道,郭嘉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替李兆做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在郭嘉未曾得到李兆授意的情况下所做。 这一点便是另外几个学生不及郭嘉的地方,未雨绸缪才是一个谋士的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等东窗事发才疲于应付。 李兆也是忘了一点,秦思思可不止是长得漂亮的花瓶,她可是原着中的权谋天花板之一。 只是秦思思不愿意将自己表现得太过耀眼,毕竟作为一个女人,秦思思更愿意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掩盖自己的才能。 澹台白秋虽然听不明白刚才秦思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觉得肯定很重要。 “秦姐姐,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李富贵?” 秦思思笑着摇摇头:“其实殿下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反而是给自己设下了太多的枷锁...” 澹台白秋秀鼻微蹙,喃喃道:“果然师父说得对,山下的人都太复杂了。” 秦思思伸出手指在澹台白秋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宠溺的道:“我们的小白秋不用考虑这些,走吧,咱们得收拾一下东西了。” 澹台白秋抬起头:“要去哪儿?” “不知道,但是殿下肯定不会待在这里了,或许会去西北也说不定?” 接着秦思思便牵起澹台白秋往院子外走去,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忧愁之色。 郭嘉缓步走进书房,看见伏在桌案后的李兆,郭嘉不禁有些心疼。 老师的年纪比自己小,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比内阁大臣还要深沉,而自己这个学生能替老师做的事情却是太少... 李兆坐直身子,当即开口训斥道:“不好好在翰林院待着,跑到这里来作甚?真当为师舍不得惩戒你?” 随即李兆又叹了口气,抬抬手。 “坐吧,从临安赶过来,看你这样子也是不曾好好休息。” 郭嘉心中一暖,恭敬的朝李兆拱拱手:“奉孝私自离开临安,老师不怪罪就好,原本王师弟和徐师弟也准备一同来嘉水县,却是被我拦下了。” “伯安的性子有些执拗,徐宾遇事过于急躁,不让他们来也是对的。”李兆笑着摇摇头 郭嘉在李兆身侧的凳子上坐下,将背上的行囊取下来,又从行囊之中取出一封信。 “老师,这是秦恒从西北走阿里商行的暗线寄回来的。” 秦恒?李兆微微皱眉,片刻后才回想起来这个人。 金吾卫的校尉...记得离开临安之前郭嘉说此人调去了西北边军。 李兆随即将信抽出来,眉头略微舒展,这信中描绘了西北边军的位于关内的布防图,甚至是粮草存放地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秦恒居然这么有用? “秦恒毕竟是从金吾卫调去西北边军的,如今四家割据西北,他这个临安派过去的武将应该不受重用才是啊,为何还能拿到关内的布防图?” 郭嘉解释道:“回老师的话,秦恒在临安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校尉,而且秦恒在明面上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到了西北之后便进入了郑家麾下的中军大营,在旁人看来秦恒的底子倒是干净,吏部和兵部有一些官员知晓秦恒是老师的人,学生将此事告知张大人后,这些官员也被调往各地州府了,没有留下痕迹。” 李兆倒是没想到秦恒居然能在西北边军站稳跟脚,而且还进入了郑家的中军大营,如此一来自己在西北边军就相当于安插了一枚无人知晓的棋子。 李兆忍不住夸赞道:“奉孝,这件事你办的好。” 郭嘉当时让秦恒去西北边军,其实并未料到西北如今的变数,只是想让老师在各地军中都有人可以用罢了。 直到郭嘉收到秦恒传来的书信,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倒是换来了超出预期的成果。 凭此布防图和粮草位置,一旦朝廷想要对西北用兵,到时候绝对能占到先天的优势。 李兆继续问道:“这布防图交予朝廷了?” 郭嘉笑着道:“老师放心,这布防图就连张大人也未曾告知,学生知道老师必然有谋划。” 李兆越看郭嘉越是觉得顺眼,这个徒弟真是深得他心。 眼下朝堂上两帮人马分庭抗礼,如果一旦将这布防图呈上去,那魏国公为首的武将集团就有了征讨西北的理由。 在李兆看来,凭徐达的本事,再加上西南的八十万大军,想要将西北拿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问题就在于,一旦开战,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可控。 即便要打,李兆也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当即便提起笔开始起草书信。 郭嘉站起身,熟练的替李兆磨墨。 “老师,西北之事的困局不在西北...” 郭嘉思虑片刻又补充道:“这是师母让我转告老师的话。” 李兆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这句话看起来简单,但却是说中了西北的关键所在,而李兆也明白此中的道理。 一边动笔一边喃喃道:“为师又不是瞧不起女人的人,你师母有些时候就是过于谨慎,还让你替她传话,她自己与我说,我也不会生气。” 郭嘉看着李兆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老爹你吃了吗... 郭嘉不禁一阵茫然...很明显老师这封信是写给当今陛下的,只是这老爹二字,是不是太亲民了,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皇子敢这么给皇帝写信的... 第102章 府中演戏 接下来几日李兆并未再过问西北之事,反而是重新恢复了悠闲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视察浙江新开的晴文馆。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秦思思的预料,她本以为殿下有可能会动身去西北,却是没想到殿下突然就将此事搁置。 而李兆一开始确实动过念头想要动身西北,打消这个念头的原因,还是秦思思的那句话:西北之事的困局不在西北。 李兆确实担心西北对关内动兵,但现在有了秦恒这个暗子,只要卢凌阳动兵,自己便能提前收到消息,被动的局面就得到了破解。 如果西北能一直维持现状,李兆倒是不关痛痒,毕竟西北之地除了战略位置以外,其他几乎没啥优势可谈。 卢凌阳带着四家将西北割据,还不是得替大唐守住边关,说到底也是换汤不换药。 至于西北四家会不会投效敌国,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崔卢范郑这四家先不说对于朝廷的忠心如何,这四家可是一直以来大唐抵御外敌的主要战力之一,就算这四家去投敌,金夏或是西凉也得掂量一下敢不敢接。 如此看来就应了秦思思那句话,西北之事的困局不在西北,而是应该在朝堂。 因此李兆才给李明乾写了一封信,信中便是让李明乾将此事暂时搁置,如果谢东阳和徐达要继续闹,那便由得他们去闹,反正也不需要吵出一个结果。 另外李兆还写了一封便是给张居正的。 张居正自从在长孙家谋逆一事中立功后,被李明乾重新召回朝廷,更是直接从原本的吏部左侍郎变成了吏部尚书。 真正意义上开始执掌六部衙门,吏部统管天下官员的任免调度,其权重不言而喻。 而李明乾如此重用张居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李明乾知道张居正是李兆的人,既然你是我儿认可的人,升官都是小事情! 况且打从一开始李明乾将张居正革职就是为了保护张居正不被皇室宗亲迫害,眼下长孙家覆灭,这些皇室宗亲都纷纷偃旗息鼓,自顾不暇,哪儿还敢来找张居正的麻烦。 府邸的后院是一座人造的水塘,去年便是投下了不少的鱼苗,如今这水塘里随便一捞便是十几斤重的大鱼。 李兆握着鱼竿,满头的黑线,死死的盯住水面,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郭嘉则是突然挑起杆子,往后一提,一条鲢鳙便是落到他的手中。 顾廷芳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小子,亏你还是当老师的,这鱼一条也没钓上来啊。” 李兆刚想反驳回去,结果看到自己空荡荡鱼篓,反观顾廷芳的鱼篓已经装满了三个,顿时将话都憋了回去。 澹台白秋坐在后面吃着水果,突然站起身,袖中的软剑便出现在手上。 接着便凌空跃起,一道剑气斩出,水塘顿时便炸开,几十条鱼被挑出水面。 澹台白秋对于剑气的掌握十分精准,每一条鱼被剑气斩杀,随着一道内力推出。 几十条鱼都如同被吸引一般,一条接一条的掉进李兆的鱼篓之中。 李兆回头看了澹台白秋一眼,澹台白秋则是微微点头,似乎在说:不用谢我! 李兆顿时一阵无语,本来就很尴尬的气氛,这下更让他觉得苦涩...我堂堂九皇子,还得靠女人...更没有面子了。 就在这时,一行身着吏部官服的人便从前院走进来。 李兆当即开口道:“钓什么鱼,办正事了...” 来人是吏部驻浙江府的员外郎,作为从五品的地方官员,又是京城直属,平日里就算是封疆大吏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但眼下,这员外郎却是不敢端一点架子,毕竟眼前这位是当今陛下最宠信的九皇子。 “下官姜坤,吏部浙江府员外郎,今日能拜见殿下,真是下官三生有幸啊!” 李兆不耐烦的挥挥手:“把吏部的文书拿出来吧。” 姜坤愣了愣,暗道,怎么感觉九殿下知道自己要来? 这文书是张居正大人亲自下达的,而且不是褒奖,而是罢官...而且罢官的人就是九殿下的学生,郭嘉。 原因则是郭嘉玩忽职守,擅离临安,耽误翰林院公事...这件事看起来并不重要,在姜坤看来,就凭郭嘉是九殿下的学生,张大人也不应该一点面子都不给,竟然是直接罢免郭嘉官职。 姜坤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着便将文书打开。 “翰林院编撰郭嘉,擅离职守,视朝廷法度于不顾,置编撰之职责于鸿毛,此目无法纪,心无社稷之官员,乃我大唐之不耻,今罢免其翰林院编撰一职,至此不在启复。” 姜坤念完之后,紧张的看了一眼李兆,本来都等着被骂了,结果九殿下居然还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当事人郭嘉,更是没有丝毫的怨言和怒气,脸上还浮现一抹笑容,似乎罢官的人不是他... 姜坤尴尬的道:“九殿下...这是吏部尚书张大人的命令...和下官无关啊...” 虽然他远在浙江府,但是对于李兆的凶名那是早有耳闻,生怕这位祖宗一个不开心,就拿自己来出气。 跟随在姜坤身后的几人也是大气都不管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心道:此事和我无关... 秦思思走到李兆身边,俯身在李兆耳边说了两句。 李兆突然一拍脑门,朝秦思思笑了笑:“还是思思考虑得周全。” 下一秒,李兆突然站起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肉眼可见的愤怒溢于言表。 直接将面前的鱼篓掀翻在地,里面的鱼便是散落一地。 姜坤顿时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心道,九殿下果然不能用常理度之,说发怒就发怒啊... “张居正好大的官威啊!” 李兆冷笑道:“不过是刚刚才上任的吏部尚书,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他不知道郭嘉是本皇子的学生吗?他不知道本皇子的脾气不好吗?” 姜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毕竟九皇子不可能真的去揍张居正,但是他绝对可以揍自己... 现在李兆的反应才算是姜坤来之前的预期反应,如果李兆不发怒,反而会让姜坤觉得心里更慌。 郭嘉亦是马上入戏,一下子跪在李兆的面前。 “还请老师替学生做主啊!” 李兆怒目看向郭嘉,直接抓起桌案上的水果盘便朝着郭嘉砸过去,水果盘直接在郭嘉的头上炸开,瓷器的碎片将郭嘉的额头划破,鲜血便是眼睁睁的滴下来。 连自己的学生都打?这位九殿下果然凶残啊! 李兆骂道:“丢人的东西,还好意思让我替你做主!从今日开始,你郭嘉就不是我的学生!” 接着李兆又再次看向姜坤等人,声音冰凉的开口道。 “张居正好歹是内阁大臣,又是吏部尚书,我自然不敢打,不过你们既然是吏部的官员,那便替他挨打吧。” 姜坤等人还来不及求饶,一行护卫已经冲出来,皆是肌肉壮硕的猛男。 姜坤等人马上缩成一团,就像是要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脸上写满了凄凉之色。 “九殿下,下官就是传话的...能不能不要...” 一根烧火棍出现在一名护卫的手上。 下一刻姜坤便痛苦的发出惨叫...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第103章 道宗 半个时辰后,姜坤在其他官员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府邸。 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想他堂堂五品官员,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天会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待遇。 身旁的下属忍不住安慰道:“姜大人,此事一定要上禀吏部,让张大人替您做主啊。” 姜坤微微摇头:“听说九殿下可是连锦衣卫的镇抚使都敢打,更不要说我这个吏部员外郎了...” 闻言,一众官员皆是唏嘘不已。 此时的后院中,李兆已经收起了纨绔皇子的做派,亲自在替郭嘉包扎头上的伤口。 毕竟做戏做全套,经此一事,那名官员虽不敢报复李兆,但这件事绝对很快便会传遍浙江府,传到临安城...甚至传到西北。 而这就是李兆要的效果,不然谁会当真以为他和郭嘉断了联系,这出苦肉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不是秦思思提醒自己,李兆原本还没想到演这一出戏。 张居正作为吏部尚书,亲自下令罢免一个无足轻重的翰林院编撰,这本来就有点小题大做。 但正因为郭嘉是李兆的学生,这件事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有心之人绝对会认为张居正是在针对李兆,而非是刁难郭嘉,毕竟张居正是清流官员,而朝中的清流官员向来对李兆此人都是嗤之以鼻。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郭嘉换一个身份,同时也能撇清李兆和张居正之间的关系,到时候谁都会以为这位张大人和九皇子之间关系破裂,就不会有人猜到其实张居正是李兆的人。 李兆将郭嘉头上的纱布绑紧,伸手在郭嘉的肩上拍了拍。 “奉孝,可会怪为师下手太重了?” 郭嘉的脸上没有一丝哀怨之色,反而是笑着道:“老师若是下手太轻了,学生便是白白遭了罪,如今学生这样子,才能让外人以为咱们师生之间已经再无瓜葛。” 李兆微微叹息:“西北之事不容小觑,为师也只有让你去西北走一遭了。” 郭嘉认真的朝李兆拱手道:“老师愿意将如此重要之事托付给学生,郭嘉必定不会让老师失望!” 虽然有秦恒在郑家的中军大营之中传递情报,但李兆却还是放心不下西北之事。 再三斟酌之后,李兆便是决定让郭嘉以谋士的身份进入西北。 为了打消西北四家对郭嘉身份的怀疑,便是写信给张居正,接着又当着那姜坤等人的面,演了这么一出戏。 在李兆看来,他根本不担心郭嘉去了西北之后能否得到重用,毕竟以郭嘉的本事,只要显露出他的能力,想不被重用都很难,这样一来一个干净的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 李兆伸手在郭嘉的额头上摸了摸,脸上流露出伤感之色。 毕竟这个学生可以不顾官职,不远千里来寻自己,而又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愿意身赴龙潭虎穴之中。 这种师生之间的信任是极为难得的,在李兆看来,如果将郭嘉换成是他,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郭嘉被李兆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却是十分感动。 故意用手拍了拍额头上的伤口:“唉,老师,这不碍事的。” 李兆淡淡的笑了笑:“好了,为师知道你也是皮糙肉厚的,说回正事,此番你去西北,最好是能进入卢家,其次则是范家。” 以目前的局势看来,卢家势大,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其次就是范家,因为范家那位家主是四个人里面最好的忽悠的。 郭嘉点点头:“学生一定会进入卢家,卢凌阳此人虽然老谋成算,但是目光短浅,学生有把握能取得他的信任。” 以郭嘉在军事上才能,李兆是没有任何忧虑,毕竟这可是郭奉孝,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待你伤势好一点再西去吧。” 郭嘉闻言,摇了摇头:“老师,学生就是要带着伤去才更有说服力,事不宜迟,学生准备今日就动身。” 见郭嘉已经做了决定,李兆也是不再挽留,当即便吩咐马小云派出一队护卫,暗中护卫郭嘉前往西北。 当天夜里,郭嘉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囊便只身骑马离开了嘉水县。 马匹在离开嘉水县城门之时,郭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接着便目光坚定的往西北而去。 城头之上,李兆见郭嘉已经远去,才慢慢的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秦思思开口调笑道:“殿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人都来了,也不愿意下去送送奉孝。” 澹台白秋亦是附和道:“李富贵就是害羞了。” 李兆淡淡的道了一句:“奉孝此去西北,我便无忧已。” 说完李兆便又露出一抹笑容:“两位姑娘,不知今晚两位可愿与我畅谈人生啊?” 秦思思嘟囔道:“殿下这个时候脸皮就变得厚起来了。” 澹台白秋虽然单纯,但也听得明白李兆话里的意思,当即挣开李兆的手,一步踏在城头之上便消失在夜色中,逃之夭夭。 李兆无奈的看向秦思思:“唉,看来还是得靠我家的思思。” 秦思思脸颊绯红的看向李兆,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啊。 李兆见此模样,只道是,爷们要战斗。 ...... 次日清晨,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人出现在府邸外。 并没有进入府内,只是将一封拜帖交给门房便转身离去。 而门房的小厮在看到拜帖上的印章之后,便是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将拜帖送进府内。 前厅里,李兆将拜帖拿在手里摩挲。 这拜帖根本不用打开便知道内容,拜帖之上印着一个五行八卦的纹章,整个天下能以此作为标记的,只有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门,道宗。 而这拜帖则是道宗五年一次的道典大戒。 在原着之中对道典大戒的事情并未提及太多,李兆也只是知道,这是天下武者的一场盛会。 道典大戒分成三日,第一日是坐而论道,第二日和第三日则是武道比试。 天下的武者皆以在道典大戒上扬名天下为目标,不少人也想趁此机会加入道宗。 开口朝正在喝早酒的顾廷芳问道:“顾前辈,你去过道典大戒?” 顾廷芳一边饮酒一边思索道:“十五年前去过一次,没啥意思,还差点被那张老怪强行留在道宗。” 李兆自然知道顾廷芳口中的张老怪,就是道宗的太上长老,通天道人,张太清。 但同时也不禁对顾廷芳高看一眼,这老头居然能从张太清的手上溜走。 李兆笑着道:“别人的拜帖都送上门来了,要不然顾前辈随我去道宗看一看。” 顾廷芳当即选择了沉默,看来张太清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李兆随即望了一眼秦思思,秦思思当即心领神会。 微微开口道:“顾前辈,思思还以为这天下没有您不敢去的地方呢,这道宗真的如此可怕吗?” 澹台白秋一脸单纯的接茬道:“道宗有什么好怕的?我经常去啊。” 顾廷芳顿时脸颊抽搐,朝李兆翻了一个白眼。 “老头子我哪儿不敢去,不就是道宗吗,老头子去定了!” 第104章 临道城 临安城,皇宫深处的御花园 李明乾和李淳风分两侧而坐,桌案上的铜炉里不断的升腾出阵阵青烟。 李明乾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的一角。 抬头看了一眼李淳风,平静的开口道:“叔公,这一局再走下去,朕也会输你半子。” 李淳风双指夹住棋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 “既然知道会输,为何还要下?” 李淳风接着抬起手,衣袖从棋盘上拂过,黑白两色的棋子便从棋盘上飞起来,接着便泾渭分明的落到两人身前的棋罐之中。 “若是已经知晓结局,想要赢,那就重开一局,你是大唐的皇帝,当不能妇人之仁。” 李明乾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是听出李淳风话里的意思。 西北割据一事,李淳风虽然没有表明态度和立场,但李明乾知晓,李淳风是主战的。 毕竟这位叔公看似游历天下修身养心,但实际上还是曾经那个狂人。 李明乾已经看了李兆寄来的书信,其实即便李兆不提,李明乾对于西北一事也不准备大动干戈,维持局面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面对李淳风言外之意的训斥,李明乾只得是开口安抚道。 “若是让徐达领西南边军讨伐西北,不管结局如何,这场战事至少都会拖上一年半载,届时西南兵力薄弱,吐蕃必然趁虚而入,西北一旦开战,金夏和大辽亦是会挥兵南下,若是朕再动用北部边军,西凉又该闹出什么乱子了。” 李淳风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李明乾的顾虑他如何不知道,只是作为从盛唐走过来的老人,面对如今畏手畏脚的局面,李淳风有些不甘心。 在听闻西北割据的事情之后,李淳风甚至表示要亲自去西北,将那四家之人尽数灭门。 却也是被李明乾拦下来了,四大武勋世家在西北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存在,灭掉四家容易,但结果就是西北必将大乱。 李淳风不再提及西北之事,重新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你那几个儿子都不错。” 李明乾愣了愣,随即笑道:“不知叔公觉得哪一个更适合这张龙椅。” 站在一旁服侍的高忠贤不禁感觉到背后发凉,谈论储君本就是大忌,若是陛下这句话不是问李淳风,而是问朝中的大臣,哪怕是谢东阳,只怕是也会被吓得不知作何回答。 但很明显,眼前这位活祖宗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太子有天子之心,却无天子之资,若他继位,我大唐兴盛不过二十载。” “李源有些本事,在识人用人,御臣之术上不差于你,不过终究没有帝王之象。” “其余几个倒是无甚过人之处,倒是李辰此子还不错,统兵之时便初现锋芒,虽然此子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思,不过老夫却骗不了老夫...” 高忠贤不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能如此高谈阔论的点评太子和皇子,恐怕也只有这位活祖宗了。 高忠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明乾,却见陛下依旧是脸色平静,才微微松了口气。 李明乾微微开口道:“叔公觉得老九如何?” 高忠贤一愣,暗道,看来陛下当真是有意让九殿下继位,不然怎么可能有此一问。 李淳风也是没想到李明乾会突然提到李兆,关于李兆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毕竟早些时候李兆就靠着天下第一纨绔的外号名满大唐了。 虽然近来李兆做了一些实事和善事,但不管怎么看,李淳风都不觉得李兆是能成为皇帝的人。 李明乾岔开话题道:“罢了,朕还是再活个十年没有问题,这储君便是日后再说吧,这些儿子没有一个能坐得稳这把椅子。” “如此也对。” 李淳风也不禁点点头,李明乾这个皇帝,比之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李淳风看来,如今的大唐也只有李明乾能镇得住,若是放在盛唐之时,李明乾绝对有资格成就一代雄主的威名。 李淳风只当李明乾刚才提起李兆只是开玩笑,只有一旁的高忠贤知道,陛下哪里是在开玩笑,这已经是明摆着要扶持九殿下了啊。 高忠贤心中暗道,看来自己日后还得和九殿下走得更近一些才行... 广陵阁 李禹的书房之中站着两个面露凶相的男人,虽然这二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但也难以掩盖这二人身上的武将气息。 这二人便是北部边军的两位参将,亦是李禹在北部边军之中的心腹。 对于西北之事李禹自然也是不敢掉以轻心,便是暗中将这两人叫来临安城。 在李禹看来,西北若是能大乱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如果仅仅是割据的态势,很明显还不够。 原本李禹是想等着燕王先动手,他再伺机而动,但就目前的局势,燕王似乎有意隔岸观火。 对于自己这个叔叔,李禹也没有办法,毕竟前不久燕王才给他在北边闹出了不小的麻烦,短时间内李禹也不敢再把主意打到燕王的头上,谁知道燕王会不会一怒之下联合草原三部再次对北部边境出兵。 至于其他的藩王和皇室宗亲,在张居正清查人口土地之后,早已经安分守己,再加上推恩令的实施,如今李禹已经对这些藩王宗亲不抱什么期望。 等这些家伙造反,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在此之前西北虽然也在李禹的布局之中,但却没有放在关键的之处,如今只能另作打算。 既然卢凌阳想要维持割据的态势,那自己就给他加把火,逼得卢凌阳不得不狗急跳墙。 杜如晦站在李禹的身侧,神色凝重的开口道:“二殿下,西北四家看似密不透风,其实也不是无从下手,既然从外部无法渗透,那就让其从内部开始分裂。” 杜如晦原本是前朝的二甲进士,本应该入朝为官,但却是在李明乾继位之后一直不受重用,而后便是得到了李禹的青睐,毅然辞官成为李禹门下的谋士。 原着之中替李禹策划午门之变,上演手足相残,继而让李禹夺得皇位的人,正是杜如晦。 李禹的嘴角勾勒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克明有何良策?” 杜如晦深沉的眯了眯眼睛,随即缓缓开口。 “卢家看似为四家之首,但实则另外三家对卢家却是貌合神离,尤其是崔家,崔善长可不是甘居人下之辈,我一位同期挚友,名叫马谡,是崔善长的门客,我已写书信于他,告诉他只要崔善长愿意,殿下可以给予崔家必要的支持,北部边军也可以助他成事。” 接着杜如晦又看向面前的两位参将。 “其二,还必须给卢凌阳制造一些压力和假象,两位将军可从北部边军暗中抽调兵马,不用多,三千兵马足矣,暗中将兵马调往西北,换上西南边军的衣服,在西北的甘泉城和三台城进行袭扰,让卢凌阳以为朝廷要对西北动兵,即便卢凌阳不为所动,但也会让他心存疑虑,逼迫其不得不做出进一步的抉择。” 杜如晦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微微笑道:“此两计,可让西北大乱。” 李禹亦是满意的点点头,当即挥手道:“你二人速回北部边境,按杜先生的谋划行事。” “若是你们暴露,或是被朝廷发现...” 其中一名参将连忙拱手道:“殿下放心,若是暴露,我二人与三千兵马皆不会活着离开西北。” 说罢,二人便拱手退出书房,趁着夜色离开广陵阁。 李禹将一旁的长袍拿起来披在身上,走到书架前,从五花八门的书籍之中取出一册。 其实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覆盖了整面墙的书架上全都是武学功法。 “谋划天下,我身边有九品高手,亦是有宗师...却是没有大宗师...” 杜如晦劝说道:“二殿下不必忧虑,此番李淳风归京,依我看,很有可能是大限将至,只要我们等待时机便可。” 李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倒是想去拜访一下这位叔祖公...” ....... 临道城 两百多年前,这里本来只有一座名为紫霄观的小道观,如今已然形成了一座能容纳数十万人的城池。 可以说临道城之中人人信道,不仅是天下道士将临道城看成道家圣地,天下武者亦是将临道城当作是武学圣地。 随着道典大戒的开启,临道城早已热闹非凡,即便是他国之人亦是不远万里赶赴此地。 一辆华丽的两驾马车从官道上驶来。 李兆撩起车帘,望向眼前这一座巍峨的城池。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通天道人...” 第105章 道宗话事人 临道城的中央就是青辰山,整座临道城都是围着青辰山而建。 据说一开始只有零零散散的小镇,后来为了寻求道宗的庇护,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于此,便是形成了如今的临道城。 不仅是普通百姓,各国的逃犯和被追杀之人也会逃到临道城。 原因则是当初张太清留下一句话,临道城内不能私斗更不能杀人,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震慑天下。 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你有本事不走出临道城,即便是大宗师来了,也不敢在此地随意杀人。 而道典大戒却是唯一可以在临道城内一展身手的机会。 李兆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步行于街道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武道高手,甚至连九品的绝顶高手亦是看见不下数十人。 可以说这段时间的临道城就是全天下汇聚高阶武者最多的地方。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在城内闹事,时不时的就能看见道宗的弟子出现在各处,甚至连道宗的长老都在城中坐镇,谁敢不给道宗几分面子。 毕竟城中那座山上就坐着一位大宗师... 李兆在城中逛了半个时辰,便是失去了兴趣了,毕竟临道城还是比不上临安,说白了也就是武道高手多了一些。 而李兆对于江湖上这些八卦也没啥兴趣,说到底江湖只是江山的一部分,宗师以下,哪怕再多的九品绝顶,在朝廷的眼中也不过是江湖草莽罢了。 不过秦思思却是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对于从未离开过临安的她来说,这临道城就像是缩小版的江湖,对于秦思思来说自然有不少新奇的地方。 在秦思思的再三请求下,李兆便是同意了让她继续在城中看看,并且让马小云带着人陪同,况且还有澹台白秋和她一起,即便是碰上九品绝顶,澹台白秋也有一战之力。 李兆则是和顾廷芳两人,一老一少朝着城中央的青辰山而去。 顾廷芳的眼神四处打望,脸上的神情看似平静,但其实李兆能感受得到,顾廷芳一直在警惕周围的变化。 而能让顾廷芳如此畏惧的人,自然就是张太清。 李兆不禁笑道:“顾前辈,您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张太清又不是嗜杀之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要杀你?” 顾廷芳瞪了一眼李兆,嘴角抽搐道:“大宗师的脾气都怪,张太清虽然是道宗的太上长老,但这老怪物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不然也不会横跨一国去斩杀西凉的大宗师。” 其实李兆再来临道城之前,最担心的还是澹台白秋那位大宗师师父,第五瑶池,毕竟听澹台白秋说过第五瑶池就在临道城做客。 对于天下的这九位大宗师,朝廷向来是十分重视,东厂和锦衣卫也在时刻注意这九位的动向。 李兆也是收到东厂的情报,说是第五瑶池不久前又现身藏剑谷,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可是拐了对方最看重的衣钵传人,要是被第五瑶池知道了,哪怕自己是大唐皇子,可能对方也要斩掉自己的第三条腿... 行至山门处,两个道宗的灰袍弟子便是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走上前,态度谦和的道:“不知阁下可有拜帖?” 李兆从怀里将那份拜帖取出来,这名弟子检查过后便是恭敬的道:“请阁下不要怪罪,只有携带拜帖的人才能上山,这是道宗的规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二位,山上的道观皆可以进入,除了后山的阁楼。” 道宗的拜帖向来只会邀请天下的道门之人,或是极其少数的武道强者,其实李兆也纳闷,为什么自己这个不会武道又不会道法的人会收到拜帖。 李兆回头朝顾廷芳问道:“顾前辈,您说为何道宗会邀请我?” 顾廷芳嚣张的仰起头,颇为自豪的开口道。 “老头子倒是觉得,道宗的人应该是知道我在你身边,这拜帖不是给你的,其实是给我的。” 虽然李兆有些忍不住想扇顾廷芳两巴掌,不过这个理由倒也是说得通,毕竟顾廷芳好歹是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确实有这个资格。 经过大千楼那件事后,顾廷芳的身份虽然也不是天下皆知,但李兆也明白,至少这些江湖上的顶级存在应该是已经知晓了。 二人行至半山腰,便是看见不少道宗弟子正在三清殿外的平台上练武。 不得不说道宗被称为天下第一宗门不是没有道理,即便是死了一个大宗师,依然没人能撼动其地位。 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灰袍弟子,也就是道宗的外门弟子,但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武者。 其中还有几个身着蓝袍的便是内门弟子,居然全都是七品以上的武道修为。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顾廷芳也忍不住赞叹,一个宗门能培养出如此多的武者,着实是非同一般。 毕竟天下除了道宗以外,还有流云宗和藏剑谷这两个宗门,亦是有大宗师坐镇,但其底蕴和根基比起道宗,还是差了太多。 李兆微微叹了口气,暗道,自己怎么就是个武道废物呢? 一开始李兆还不信邪,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隐藏的天赋,便是偷偷摸摸的寻了基本武道功法。 私底下李兆可没少花心思去修炼,结果炼了大半个月,竟然没有丝毫的收获,自己连一点内力都感受不到。 后来李兆便是无奈了接受了现实,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能修炼又怎么样?等老子造出加特林,让尔等看看什么叫军火宗师!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老头朝着李兆走来。 轻轻挥动手中的拂尘,朝李兆颔首道:“阁下就是大唐的九皇子吧,贫道丘处机。” 李兆不禁愣了愣,忍不住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紫袍老道。 这老家伙看起来和寻常的老头没什么区别,居然就是道宗的话事人,现任的道宗天师... 丘处机可不是靠着是张太清的弟子的身份成为天师,这家伙确实有些本事,就单论武道上的境界,他就是和顾廷芳一般的宗师,而且出道至今还未曾尝过一败,可以说即便是张太清不出山,丘处机亦可以震慑天下武者。 李兆谦卑的拱拱手:“丘道长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丘处机又看了一眼站在李兆身旁的顾廷芳,不过顾廷芳此时正在抠着鼻屎。 同样是宗师,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两个画风。 “顾前辈,上次见面还是十五年前,您还是如此洒脱啊。” 顾廷芳将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摆手道:“老头子也没那么 想见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不过你既然也已经修到了宗师境界,就不必叫我前辈了。” 丘处机则是摇头道:“所谓达者为师,顾前辈比贫道先踏入宗师境界几十载,当得起前辈二字。” 接着丘处机平静的眼神中浮现一抹异样的光芒。 “顾前辈被天下武者称为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贫道还是想试一试。” 说话间,丘处机的身上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威势,虽然丘处机已经将内力控制在身体四周,但李兆毕竟就站在他身前,还是能感受到这股触及灵魂的压迫感... 顾廷芳冷哼一声,双指横在胸前,同样是一股更加肆虐的气息涌现。 如果说丘处机给人的感觉像是沧海明月一般,那顾廷芳就是一条入海的蛟龙。 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撕裂的天地,彼此完全对立,皆是容不下对方。 李兆有些发怵,暗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你们两位大佬过招,能不能换个场地... 就在气氛已经陷入低谷之时,丘处机突然脸色一变,微微皱眉。 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之中。 “心如止水...” 丘处机接着便将拂尘搭在手腕上,身上的气息也随即消散。 “是贫道拙相了,还望顾前辈不要怪罪,贫道的清修之地就在后面,如不嫌弃,还请两位移步,贫道可请两位喝些茶水。” 李兆松了口气,他还是真怕这两位大佬打起来,要是惊动了那位通天道人,只怕是自己也要被连累。 顾廷芳不耐烦的开口道:“要打就打,裤子都脱了,给老头子说不玩了?” 李兆连忙劝阻道:“顾前辈,咱们毕竟是在道宗的地盘,您好歹客气一些。” 顾廷芳哼了一声,将双手背在身后:“就当是给张老怪一个面子。” 第106章 冲着我来的? 堂屋之中挂着道教三清祖师的画像,丘处机将拂尘放下,捏起三柱香,手掌拂过香顶便是燃起道道青烟。 李兆不禁咂舌,这丘处机居然能将内力用得这般出神入化,不愧是能晋升大宗师的人。 原着中在张太清羽化之后,丘处机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晋升大宗师,一时间那些觊觎道宗之人便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甚至有人猜测,丘处机其实早已经进阶大宗师,只是在故意压抑自己的境界。 而顾廷芳虽然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但是在原着中却是终其一生也没能迈出那一步。 丘处机重新拿起拂尘,轻轻一挥,两盏茶便是落到李兆二人的面前。 “不过是不入流的山茶,倒是让九殿下见笑了。” 李兆抿一口茶水,笑着道:“这山茶亦是上品,虽然回味苦涩,但却也底蕴醇厚。” 顾廷芳则是不给丘处机丝毫面子,瘪嘴将茶盏放下。 “老头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穷酸相,道宗一年的供奉之钱也不少,也不知道买点好茶叶。” 丘处机微微颔首:“顾前辈说得是,等前辈下次再来,贫道一定备上好茶。” 丘处机就像是一团棉花,不管顾廷芳怎么嘲讽,对方都是轻飘飘的接下来,弄得顾廷芳也只能冷哼一声,不好再继续发作。 李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 谨慎的看向丘处机:“丘道长,我并不是道门之人,亦不善于武道,为何道宗会给我送来拜帖?” 顾廷芳则是立马骄傲的道:“小子,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道宗给老头子的拜帖,寄给你,不过是借花献佛...” 结果顾廷芳的话还没说完,便是被丘处机直接打断。 “这拜帖不是给顾前辈的,确实是邀请九殿下。” 顾廷芳顿时吃了个瘪,脸颊抽搐的问道:“你们道宗看上这小子哪点了?他除了投胎投得好,可以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拿得出东西,嗯...不过,长得还是挺俊俏得。” 听着顾廷芳这番直白得描述,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就是说我是个花瓶?但仔细想来,虽然这老家伙说得难听,但是自己好像还真的无法反驳... 丘处机微微笑道:“顾前辈拙相了,九殿下自然有过人之处,而且...” 丘处机眼神深沉的看向李兆。 “这拜帖是贫道的师父亲自写的...” 这下李兆和顾廷芳二人同时从嘴里喷出一口茶水...啥玩意儿?这拜帖是张太清写的? 丘处机亦是无奈的道:“贫道的修行不够,自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要邀请九殿下,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兆顿时陷入迷茫,要知道张太清贵为道宗太上长老,怎么可能会亲自写拜帖,而且还是写给一个废物皇子? 很快李兆的内心便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恐惧,随即联想到了第五瑶池。 之前第五瑶池便是让澹台白秋来刺杀自己,难道她是想借张太清的手来杀自己? 但是长孙家已经覆灭了,第五瑶池怎么还抓着自己不放? 虽然这个推论有些没有根据,但李兆却不得不这么想,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 第五瑶池不仅和大唐皇室有关系,和道宗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她就是张太清那位已经羽化了的师兄的徒弟。 在道教之中,男人为乾道,而女人则为坤道,相辅相成乃成乾坤之道。 而那位羽化的道宗大宗师,便是一位女道士,而第五瑶池所修炼的太上忘情诀便是传承自道宗。 只是天下之人怎么也想不到,白莲教教主居然会是道宗大宗师的弟子... 有了这一层关系,第五瑶池便是有资格能说得张太清出手,若是当真如自己所猜想的一般。 李兆忍不住流下冷汗...我岂不是死定了? 顾廷芳也注意到李兆的神态变化,当即也皱起眉头。 还不待李兆开口,顾廷芳便站起身:“你们这破地方无聊至极,老头子要下山找酒喝了,小子,咱们走!” 李兆猛然回过神来,哪里还不明白顾廷芳的意思,当即也是拱手道:“丘道长,今日就不打扰了,等道典大戒开始之时晚辈再来。” 李兆心道,还看什么道典大戒,还是小命重要,等下了山就马上开溜! 丘处机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九殿下,贫道不是说了吗,你是师父请来的客人,自然要由师父招待你。” 话音刚落,堂屋外便被一股恐怖至极的内力席卷,虽然这股内力霸道无比,但却控制得如同笔触一般精准。 “小友,来陪老道下盘棋吧...” 话音至,李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是脱线的风筝,整个人直接被内力包裹着飞出去。 就连顾廷芳都没有时间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兆被强行掳走。 “你们道宗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大唐皇帝最宠信的儿子,你们敢对他动手,就不怕大唐的兵临道宗!” 面对顾廷芳的咆哮,丘处机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顾前辈,贫道不是说了吗,九殿下是师父的客人,我道宗不会对他做什么。” 顾廷芳哪里会相信丘处机的说辞,他已经几十年未曾像现在这般愤怒,这不由得让顾廷芳回想起故国灭亡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般,没有任何本事能护住他想要护住的人。 而如今他成就了宗师修为,却依然没有改变事实,他还是没能护住这个他看中的小子。 丘处机的脑海里又响起那个声音。 “陪他过两招吧。” 得到了张太清的允许,丘处机顿时脸色一变,手中的拂尘都在微微颤抖。 “顾前辈,若是想去寻九殿下,还得先过贫道这一关。” 顾廷芳身上的衣衫,以及他的毛发都随着内力的运转而浮动。 待顾廷芳抬头的一瞬间,双眼已经布满恐怖的血丝,就连丘处机都忍不住眉头紧皱。 比起十五年前,如今的顾廷芳更加深不可测... 丘处机成就宗师之后亦是和不少宗师交过手,丘处机自认哪怕是遇上这些成名已久的老人,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就在之前与顾廷芳动手之时,丘处机还是觉得自己和顾廷芳之间的差距不会太大。 但现在看来,却是他看走了眼,刚才的顾廷芳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武道修为。 顾廷芳露出狰狞的笑容:“老头子答应过思思,要护好她家的殿下。” 两根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就连空气都在内力的影响之下开始变得扭曲。 “而且这小子挺不错的,老头子还把他当成徒弟看待,就算是张太清要留他,老头子也只有四个字送给他。” 下一秒,整个堂屋霎时间便炸开,清幽的小院转眼间便直接被夷为平地。 顾廷芳站在废墟之上,淡淡的开口:“去他妈的!” 第107章 穿越的大宗师? 李兆这是第一次体验到凌空飞渡的感觉,整个人都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度快速移动。 李兆自然也注意到了丘处机道房里的动静,想来应该是顾廷芳已经和丘处机动手了。 但是面对张太清这个大宗师,李兆一时间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他自己身上倒是有一杆燧发手枪,但是这玩意儿完全没用啊... 李兆曾让顾廷芳测试过燧发手枪,自己对着顾廷芳开出一枪,结果顾廷芳仅仅是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铁弹,丝毫没有对顾廷芳造成任何威胁。 说到底燧发手枪的威力还是有限,对宗师都没能造成伤害,更不要说对上大宗师了,连玩具都算不上... 早知道就应该把红夷大炮带上...李兆此时已经看见不远处的阁楼。 这栋阁楼一共三层,不知道已经在此处矗立了多少年头,显得斑驳而沧桑,楼角的铜铃也已经是锈迹斑斑。 李兆很难相信,张太清在距离如此远的地方,竟然能用内力强行将自己抓过来。 大宗师果然已经不能用常理度之,说是行走在人间的仙人亦不为过。 李兆平稳的落在阁楼的门前,接着厚重的木门便缓缓打开。 霎时间李兆仿佛看见无数的幻象,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无数的眼眸在注视着自己,而他就像是一只蝼蚁般渺小。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将李兆从幻境之中拉扯出来。 李兆背后的衣衫已经浸湿,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张太清有意为之,而是他散发出的气息就让自己的心神陷入深渊。 李兆此时已然别无他法,逃跑?就算是自己长出一对翅膀也不可能有机会逃离此地。 这可以说是李兆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他和死亡的距离近在咫尺... 李兆深吸了一口气,缓步朝着阁楼内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我李某人又不是没死过,还怕再死一次? 阁楼的第一层皆是放置着书架,各种道家的典藏都置于其上,还有各种堪称世间罕有的武道功法。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宗门,道宗的底蕴着实深厚,毕竟是数百年的底蕴。 “老道在三楼...” 李兆摸了摸怀中的燧发手枪,虽然这玩意儿没啥用,但是拿在手中还是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阁楼的第二层的中央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龙纹兽头,鼎身之上散发出浓浓的药物气味。 张太清除了在武道修为上堪称无敌之外,还有一门手艺亦是独步天下,便是炼丹之术。 道宗本就是为数不多传承了炼丹之术的宗门,而张太清更是这丹道之中的宗师人物。 本来李兆并不相信所谓的炼丹术,毕竟在上一世,这所谓的炼丹只是用来讨得君王欢心的骗子手段。 但重生之后李兆却也被这炼丹术折服,他曾见马小云身负重伤,然后仅仅是服用了一枚红色的丹药,短时间内便恢复了伤势,足以看出这丹药当真是有用之物。 传闻道宗有一种名为羽仙,此丹药能活死人肉白骨,更是能让人延寿三十载。 能炼制出羽仙丹的人,世间只有张太清一人。 李兆朝着阁楼的第三层而去,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张太清,原着中的武道天花板,真正的人间仙人...李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空旷的楼阁之中,各种丹青卷轴随意的放置在各处。 老者白发垂髫在双肩之上,眉宇之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洒脱之色,身上的黄袍之上印着各种卦象... 墨色在卷轴之上点缀,几笔勾勒便是绘出一幅江枫渔火的水墨丹青。 当真见到张太清之后,李兆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或者说张太清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能无形中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 李兆拘谨的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恭敬的抬起手。 “晚辈李兆,见过张道长...” 张太清并未开口答复,似乎就当李兆不存在一般,继续在卷轴上提笔。 李兆心里不禁吐槽,你把我抓过来,又不说话,这些大宗师都这么爱装逼吗? 李兆已经看开了,就算张太清要杀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与其唯唯诺诺,还不如随意一些。 原着中倒是从来没有提起过张太清喜欢作画啊,这又是什么隐藏人物属性? 从地上捡起一幅画卷,李兆仔细的看了半天。 嘴里小声的嘀咕道:“画得也不咋样啊...倒是有点像老爷子的风格...” 李兆口中的老爷子便是他上一世的亲爷爷,平时就爱好山水丹青,而且喜欢模仿张大千的风格。 虽然李兆不会画画,不过从小看多了,对于这些东西还是颇为了解。 尤其这作画的风格,每个画师都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是刻意模仿也会留下自己的痕迹。 而手上这幅画卷越看却是越觉得熟悉... 张太清此时抬起头,眼神就像是一口古井,百年岁月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你口中的老爷子是谁?” 李兆慌张的放下画卷,随口编造道:“晚辈家中的一位长辈也喜爱山水丹青,前辈的画作与我那位长辈有些相似。” 李兆忍住没说,画得都不咋样... 张太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之色。 接着从桌案下面拿出一面镜子,又拿出一块香皂和肥皂... 这番操作倒是让李兆措手不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张太清找自己来,是为了做生意? 他想当阿里商行在临道城的区域代理经理? 张太清缓缓开口道:“这是前不久山上的弟子送来的物事,听说都是你弄出来的?” 李兆尴尬的回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若是张道长喜欢,我让人给您送个十箱八箱的...” 张太清眉头微皱,眼神不断的在李兆的身上打量。 李兆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待宰的羔羊,被张太清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一老一少就这么相对而望,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现场的气氛也是陷入了冰点。 突然,张太清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可知道,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 徐悲鸿?齐白石? 李兆宛如被雷电劈中一般,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脸上的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这两位大师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能说出这两个名字,眼前这个张太清,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李兆皱起眉头,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是练习时长几年半的练习生?” 张太清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兆,没有丝毫的反应。 暗号没对上... 李兆估摸着对方穿越前应该年纪就挺大,看来得换一个暗号。 “春节联欢晚会最后唱的一首歌是什么?” 张太清毫不犹豫的回道:“李谷一的难忘今宵!” 李兆已经忘了张太清大宗师的身份,毫不顾忌的冲上前。 满脸震惊的开口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第108章 大孙子? 张太清站起身,神情苦涩的看向阁楼外的天际。 “我本来就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没想到还会遇上这种事。” 李兆也不禁有点同情张太清,毕竟重生之后不仅没有变年轻,还变得更老了... 张太清好像已经是一百六十多岁的人了... 原着在结局之时,才提及张太清羽化之事,如此看来张太清应该再活七八年应该没有问题。 张太清告诉李兆,他重生之后便没有下过山,直到看到这镜子和香皂,他便认为造出这种的东西的人也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的,便是亲自给李兆写了拜帖。 但一开始张太清也拿捏不准,毕竟这个世界是并不存在的时代,也有可能衍生出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便是没有一开始就跟李兆开诚布公。 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意图之后,李兆也是彻底放松下来,这就像是在外漂泊的人突然遇到了老乡,内心会感到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李兆并没有说皇帝老爹的事情,毕竟他也摸不清张太清内心真实的想法。 毕竟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原着中的张太清,自己对于张太清的认知已经完全失去作用。 就在这时,一道冲天而起的内力席卷青辰山,而位置就在丘处机的道房。 张太清微微开口道:“半步大宗师,这个气息,是顾廷芳吧。” 半步大宗师?李兆也忍不住走到房间外的廊道上,看向前山的位置。 顾廷芳虽然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但终究不是大宗师,而半步大宗师已经超脱了宗师的境界。 原着之中顾廷芳也曾经展现过如此恐怖的境界,不过却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顾廷芳为了保护秦思思,在面对一位大宗师的时候,强行以百穴神机开启奇经八脉,将内力倒行,用燃烧寿命为代价将修为提升到了半步大宗师。 最后顾廷芳虽然身死道消,也没能敌过那位大宗师,但终究是护住秦思思逃出了临安城。 只是李兆没想到,顾廷芳居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 “不愧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竟然能用这种办法提升修为,当世找不出第二人。”张太清亦是开口赞赏道 废墟之上,顾廷芳眼神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丘处机。 丘处机身上的道袍已经是破败不堪,周围还有十几个赶来的道宗弟子,几乎都是九品绝顶的高手,但此时都被顾廷芳打成了重伤。 丘处机捂着胸口,强行将气血平复。 “顾前辈,贫道不是说了吗,老师请九殿下来并无恶意...” 在与顾廷芳交手五招之后,其实丘处机就已经发觉自己不是顾廷芳的对手,但如果要留下顾廷芳却还是能做到。 结果没想到顾廷芳居然会用如此霸道的方式,将修为提升到半步大宗师。 这还是丘处机出道以来第一次被人击败,而且是惨败... “老头子赶时间,就不杀你了,趁着还能活一阵,还得带那小子离开道宗。” 说罢,顾廷芳的身体便凌空而起,一脚在空中踏出一道恐怖的气浪,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后山而去。 丘处机苦涩的开口道:“凌空虚度...半步大宗师竟然就能用出大宗师的手段,顾廷芳...果然是一代狂人...” 阁楼外,顾廷芳一袭布衣,踏空而立。 和廊道上的张太清隔空相望,此刻的顾廷芳才是那个惊艳天下的宗师,顾三笑。 顾廷芳注意到站在张太清身旁的李兆,眼看李兆没有受伤,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 “张老怪,老头子我以半步大宗师境界,可否与你这位大宗师一战!” 李兆刚想出言阻止,毕竟张太清根本没有杀自己,顾廷芳这可是在燃烧寿元啊,要是就这么嗝屁了,那自己以后睡觉都会忍不住坐起来扇自己两巴掌... 结果顾廷芳根本就不给李兆解释的机会,两只手挥出,身上的内力便化作潮水般涌出。 在顾廷芳的头顶,一道巨大的神像虚影凝聚而出,四首八臂,正是神话之中八臂斗姆像。 以内力化神通,这便是只有大宗师才能施展出来的手段。 而顾廷芳只是刚刚提升到半步大宗师,就能领悟出神通本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百穴神机,指点阴阳。” 八臂挥出,肉眼可见的内力化作繁星坠落,这一幕就如同天河倒灌。 李兆也不禁面露震撼之色,顾廷芳不愧是顾廷芳,就这一招,即便是大宗师也得退避三舍,这简直就是地毯式的覆盖打击。 但眼前这个大宗师却不是旁人,他是张太清... 面对顾廷芳毫无保留的百穴神机和神通加持,反观张太清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平静的望着空中的神像虚影。 “闹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把我这阁楼给拆了啊。” 说话间,张太清已经一跃从廊道上飞出,轻轻落在楼角之上。 “顾三笑,你能自创出百穴神机,当世武者论起指法造诣,即便是大宗师也比不上你。” 只见张太清的身后凝聚出一幅太极八卦图,比起顾廷芳的八臂斗姆,这幅太极八卦图却更加的凝实。 随着八卦转动,整个空间似乎都开始扭曲。 这便是张太清能被称为大宗师第一人的底气,号称能定住万物的神通,太极图。 “两仪微尘,镇定乾坤!” 原本气势如虹的百穴神机霎那间竟然被太极图全部定住,就连顾廷芳身后的八臂斗姆都开始停滞。 顾廷芳的嘴角忍不住沁出一丝鲜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半步大宗师,终究不是大宗师... “这张老怪的太极图真他娘的恶心...” 顾廷芳看了一眼李兆,看见这小子正在朝着自己喊什么。 但顾廷芳此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从李兆的表情上看,这小子似乎很着急。 顾廷芳不禁笑了笑,这小子还真是怕死...看这反应应该是在让自己救他吧... “顾前辈,别打了!打错人了!” 李兆扯着喉咙不断的朝着顾廷芳呐喊。 结果自己这么一喊,顾廷芳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还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内力波动。 顾廷芳开始疯狂的压制自己体内的生机,武道境界再一次提升,此时已经开始无限接近于大宗师。 而顾廷芳的生命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开始飘忽,似乎下一秒就会油尽灯枯... 李兆心里明白,即便顾廷芳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打得过张太清。 当即朝张太清喊道:“张道长,这顾廷芳是我的人,念在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留他一命。” 张太清微微看了李兆一眼:“留他一命,有点难...” 张太清看到李兆一脸的焦急,又将手指甲放进嘴里... 虽然这个年轻人和自己记忆里那个小子完全不一样,但有一瞬间,张太清却是从李兆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自己家中那个小子,每次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也习惯啃指甲... “你重生前,叫什么名字?” 李兆愣了愣,他没想到张太清这个时候会问他这个名字... 李兆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上辈子的名字。 下一秒,张太清的脸上出现一抹无法掩盖的震惊之色,紧接着,眼眶之中竟然是冒出泪光。 微微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空中的顾廷芳。 “看来要耗费一些修为才能保住此人的命了...不过...” 张太清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是大孙子的要求,我这个当爷爷的,当然不好推辞...” 第109章 世间无敌 面对顾廷芳燃烧寿元所施展出的百穴神机,哪怕是张太清也敢过于托大。 他想要杀死顾廷芳并不难,但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对方的命却是不简单。 毕竟顾廷芳现在表现出的样子,就是一心求死... 张太清身后的太极图再次扩大了一倍,即便是在山脚下,也能看到这一幅阴阳两鱼的图案。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太极乾坤,须臾之间!” 顾廷芳拼尽全力的百穴神机再一次被太极图定住,而这一次就连顾廷芳的身体也被强行定住。 身上的内力就如同被禁锢一般,不管他再如何施展百穴神机,体内的内力都无法再运转分毫。 李兆此时注意到,只要在太极图覆盖之下,一切似乎都开始停滞...或者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运行,只是慢的可以忽略不计。 就比如屋檐上的一滴水,滴落下来,却诡异的在空中保持了一种停滞的状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兆完全无法相信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恐怖的武道功法...说好的修炼武道呢,这他妈不是奔着修仙去的吗? 以前只是看书,即便看到这样的内容,李兆也不会心生什么感触,但此时如此直观的见识到张太清的太极图,李兆内心表示,怪我书读得太多,这根本就不是唯物主义啊... 张太清抬起手,往顾廷芳的方向一挥,原本已经无限接近大宗师的武道境界,开始不断的收缩。 几个呼吸之后,顾廷芳已经回到了宗师的境界。 而此时只有顾廷芳才明白,张太清这一掌到底有多恐怖,竟然连他损失的寿命都恢复了... 这就像是强行逆转了自己身上的光阴...以前顾廷芳只知道张太清可以将万物禁锢在须臾之间,却是没想到这个老怪物已经可以做到逆转光阴...就连顾廷芳都忍不住叹服,这张老怪,这还是人吗? 张太清的嘴里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霎那间,所有的虚影都消散无踪。 顾廷芳直接当场昏迷,直挺挺的从空中坠落。 却是被张太清以内力拖住,直接丢进了阁楼之中。 李兆当即冲上前查看顾廷芳的情况,却是发现这老家伙屁事没有,而且嘴里还在打呼...这是睡着了? 张太清开口道:“他已经没事了,命保下了,武道修为也保下了。” 李兆是万万没想到张太清居然当真会留顾廷芳一命,毕竟顾廷芳此番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道宗的威严。 而此时的临道城聚集了天下的武者,顾廷芳这么做,即便是被张太清杀了,那也是理所应当。 而张太清不仅没有杀他,还强行动用神通保全了他一身的武道修为... 这就像是你只点了一份蛋炒饭,结果发现里面还送了两头鲍鱼...简直让李兆匪夷所思。 张太清见李兆又陷入沉思,忍不住笑了笑。 “你好奇我为何宁愿损耗修为,也要替你救下顾三笑?” 李兆严肃的回道:“张道长,晚辈明白,您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我一定无不答应。” 张太清却是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转身走进房间之中,接着便在椅子上坐下。 “你能再告诉我,你是如何重生过来的?” 虽然张太清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李兆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毕竟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也很多。 李兆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便是将如何出车祸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而李兆没有注意到,张太清的神情越来越慈祥,看向李兆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心疼之意。 “你爷爷也爱水墨丹青?” 李兆苦笑着道:“我爷爷就是个半罐水,他那点画功哪里能和张道长比。” 张太清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小子还真会说话... 就在李兆还在揣测张太清的心思的时候,张太清却是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幅画卷。 “你看看这上面的人是否认得。” 打开画卷之后,李兆当即瞠目结舌...因为这画卷上的人,正是自己一家四口... 到了现在李兆如何还猜不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心中的顾虑一下子全部烟消云散。 李兆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流出来。 “爷爷?真的是你吗?” 张太清站起身朝着李兆走过来:“大孙子,爷爷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 接下来爷孙两人便是将重生之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张太清得知自己那个儿子居然重生成了大唐皇帝,差点忍不住一口茶水喷出来。 “那家伙也能当皇帝?” 不过一想到自己一个退休的老头都能变成天下第一的大宗师,好像当皇帝也不算很离谱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重生这件事,张太清是打心底里开心,虽然继承了这副身体的记忆,也拥有了纵横世间的大宗师的武道修为,但张太清却是从来没有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 自打重生之后张太清便是没有离开过这栋楼阁。 李兆笑着开口道:“爷爷,您这天下第一的大宗师当得挺爽啊,比老爹那个皇帝还要威风。” 张太清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如何才算是高人,便是少说话,前世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好像那些大人物都不爱说话,没想到确实还挺管用,我只要稍微咳嗽一声,就能把人给吓得跪在地上。” 李兆忍不住笑了笑,亲爹在装皇帝,亲爷爷在装大宗师,倒是自己这个纨绔皇子的人设挺好的,都不需要刻意去装,毕竟谁不会当败家子。 直到现在李兆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张太清是自己的爷爷,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在天下横着走? 谁说重生就必须要靠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啃老啊! “爷爷,您要不然替我去杀几个人。” 面对李兆突如其来的请求,张太清微微一愣,忍不住伸手在李兆的头上敲了一下。 “哪儿有让自己爷爷替自己去杀人的?” 接着张太清又摇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下山吗?” 李兆也不禁认真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原着中张太清在跨国斩杀西凉的刀道大宗师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临道城,关于这一点原着里也并没有说过缘由。 “我不是不想下山,而是不能下山...” 接着张太清便将此中的原因告知了李兆,世人皆知张太清斩杀了大宗师,却不知道那一战张太清虽然赢了。 但此之后,天下剩下的几位大宗师则是联合起来限制张太清,一旦张太清再次出山,那便会有四位,甚至是五位的大宗师亲临道宗,到时候便是道宗的灭顶之灾。 张太清虽然霸道于天下,但终究只是一个人,如果同时对上五位大宗师,即便是张太清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这些大宗师联合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怕... 一个能斩杀大宗师的存在,放在任何的心上都是一座恐怖的大山,压得这些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能做便是抱团取暖,以此来威胁张太清...毕竟他们不敢当真来和张太清打一架,谁都怕一不小心真的丢了性命... 这种做法虽然有愧于大宗师之名,不过李兆却也能理解,如果这些人不限制张太清,谁知道张太清会不会又突然下山将某位大宗师斩杀。 而张太清在听李兆说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之后,张太清也明白了李兆的处境。 李兆笑着摆摆手,继续说道。 “那算了,要是您下山就会面对这样的局面,那还是待在山上吧,您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在他看来,知道爷爷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已经是万幸,至于能不能帮上自己,这都是后话。 接着李兆又好奇的问道:“爷爷,老实说,您到底能打几个大宗师?” 关于这一点李兆在前世就很好奇,原着中的张太清过于无敌,但出手的次数却很少,根本无法去衡量张太清有多厉害。 张太清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杀一个大宗师,我需要用三成力,不过遇上那几个年纪大点的,得多费点力气。” 闻言,李兆当即一脸的惊愕,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杀一个大宗师只用三成力?那岂不是说爷爷可以一个人打三个大宗师,甚至将对方斩杀... 不愧是武道的天花板,这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这已经超出了世人对于大宗师的认知。 世间无敌的通天道人,可不只是拿来说说的... “那您现在是什么武道修为。” “还是大宗师,原本的张太清也一直在追寻大宗师之上的境界,不过最后却没有寻找到任何答案,如果说大宗师的境界就是一座湖泊,那我现在也就只是一座更大一些的湖泊。” 张太清看着李兆陷入思考,便是微笑着看着李兆。 李兆不知道的是,原本的张太清确实想过在这山上了却此生,但现在他的想法却发生了转变。 比起如此平淡的了却一生,张太清更想用这一身大宗师的修为替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做些事情,哪怕会因此面对天下大宗师,在张太清看来也不足为惧... 而李兆现在在想的是,既然爷爷不能下山,那自己是不是想办法把人引到道临城来。 如果爷爷在青辰山上杀人,那就不算是违反规矩啊...这个bug好像可以用...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扯淡,哪个不怕死的会随随便便就轻易来青辰山… 第110章 武道奇才? 不过既然自己的爷爷是天下第一,李兆自然不肯放过成为武道高手的机会。 结果就是,张太清和顾廷芳的评价如出一辙,李兆这副身子骨根本就不适合修炼武道。 连天下第一都如此评价,李兆顿时万念俱灰...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当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吗? 张太清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道:“其实你的问题在于体内的经脉,无法修炼内力,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倒是可以练武,不过你现在的年纪开始修炼内力还是太晚了。” 说话间张太清便是转身在桌子下面的杂物里面翻找了一阵。 接着拿出一个破旧的盒子。 李兆微微皱眉,心道,这玩意儿放得这么随意,包装如此不入流,能是什么好东西... 张太清将盒子上的灰尘吹掉。 “这是羽仙丹。” 李兆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啥玩意儿这就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羽仙丹?这就是能延长寿命的丹药? 就这么用破盒子装着?还放在杂物堆里?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爷爷,您确定这是羽仙丹,我怎么感觉像是地摊货?”李兆尴尬的说道 张太清笑着道:“谁说丹药就要束之高阁的保存,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药罢了。” 李兆随即也想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道宗,而这阁楼里更是住着张太清,就算张太清把这玩意儿放在大门口,只怕是也没人敢来偷... 张太清继续道:“这羽仙丹炼制起来比较费劲,而且所需的药材很稀有,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药材名为九叶黄泉花百年才开一朵,只够炼制两枚丹药。” 关于张太清所说这些李兆自然清楚,这九叶黄泉花唯一的孤种就在青辰山上。 “目前道宗也就剩下三枚羽仙丹,下次要炼丹,就得等五十年后了,这一枚你吃了吧。” 张太清就像是丢水果糖一样将丹药丢给李兆。 李兆慌忙将羽仙丹接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羽仙丹。 这可是能让大宗师都为之疯狂的丹药,现在就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还可以吃? 有爷爷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爷爷真是比自己那个皇帝老爹靠谱多了... 远在临安城皇宫内的李明乾正在批阅奏折,突然打了个喷嚏。 嗯?是儿子想我了? 张太清见李兆一副茫然失措的神情,微微笑道:“羽仙丹的药力可以将你的经脉重塑,有我用内力给你疏导药力,足够让你脱胎换骨。” 在张太清看来,不过就是一枚丹药罢了,再珍贵能有自己的亲孙子珍贵吗? 李兆也不再犹豫,当即将丹药放进嘴里,只觉得这丹药的味道无比的苦涩,但随着丹药进入体内,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清凉。 就好像天山之上的雪水一般澄澈,很快便消融在体内的血脉之中。 但这种感觉很快便转化成如烈火灼烧般的痛楚,李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霎时间身上的衣衫便被汗液浸湿。 “大孙子,你没有丝毫内力,这羽仙丹对于普通人来说可就是要命的毒药。” 说罢,张太清伸出手掌放在李兆的额头处,浑厚的内力便灌注进李兆的体内。 在内力的牵引下,药力开始游走于李兆的奇经八脉之中,但烈火灼烧的痛楚却是没有减弱丝毫。 不过即便是这样,李兆依然没有发出声音,紧紧的咬着牙关。 “大孙子,再忍忍,爷爷要给你重塑经脉了。” 李兆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在发生变化,就连身体里的骨骼都在微微作响。 而李兆的皮肤上则是不断的冒出一层乌黑的液体,这气味简直比下水道还要恶劣。 就在张太清的内力冲入李兆的丹田之时,李兆终究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一秒李兆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完全昏迷过去... 嘴里喃喃的道:“爷爷...我可以吐出来吗...” 张太清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臭小子,把羽仙丹吐出来,这种话也只有你能说得出来。” 丝毫不用怀疑,如果李兆当真把羽仙丹吐出来,那他的呕吐物也会被天下的武者疯抢... 半个时辰过去,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如缕缕金色的薄纱,洒落在阁楼之上。 一阵凉风吹过,李兆缓缓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 不禁捏住了鼻子:“爷爷,我身上怎么这么臭?” 张太清挥动衣袖,一轮缩小版的太极图出现在他的指尖,随着太极图转动,李兆身上的污秽之物便被完全剥离。 李兆不禁愣了愣,太极图还能这么用?这是..太极图洗衣机? “你跟着我学。” 张太清端坐在蒲团上,双手放在腿上,凝神闭目,一种飘渺的状态便加持在身上。 李兆也不多问什么,连忙有样学样的摆出同样的姿势。 “气行小周天,神游七窍外,蕴精气于丹田...” 突然李兆睁开眼睛,尴尬的开口道:“爷爷,咱能不能说点听得懂的玩意儿,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有文化...” 张太清当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堂堂天下第一的大宗师,亲自教人修炼内力,居然还被指指点点... 不过一想到眼前这小子是自己的亲孙子,张太清只得无奈的摸了摸额头。 随即咳嗽了两声:“放松身体,深呼吸,憋气,憋两分钟...” “两分钟,能憋一分钟吗?我怕憋不住...” “嗯?” “好的,我努努力...” 如果让道宗的弟子看到老祖宗居然这么教授功法,只怕是会惊掉大牙...还能这么通俗易懂吗? 很快李兆便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游离在天地之间的一种特殊的力量在丹田之中汇聚。 张太清此时则是站在李兆的身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他所传授给李兆的修炼之法,正是道宗最顶尖的内功心法,一气化三清。 一气化三清向来只有道宗每一任的天师有资格传承,或者说,只有能修炼一气化三清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天师。 如今道宗的弟子数千人,但真正能修炼一气化三清的人,却只有丘处机一人。 一气化三清堪称当世最顶尖的内功心法,而这种功法并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学会的,全靠领悟。 几乎每一代的道宗传人,都只有一两人能传承一气化三清。 原本张太清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并不觉得李兆能学会,但没想到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这小子居然真的领悟了一气化三清的精髓,而且还完全进入了化气的状态。 即便是丘处机第一次领悟一气化三清也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张太清当年修炼之时也花了七天。 如果顾廷芳此时醒过来看到这一幕,倒是不会太惊讶,毕竟当初他传授李兆点穴功夫的时候,这小子也是看一遍就学会了... 张太清都有些茫然,难道自己这个大孙子,其实是武道奇才? 第111章 藏不住了? 临安城,广陵阁 李禹恭敬的站在一位老者的身后,不敢有丝毫多余的举动。 李淳风看着庭院中的水面,月明星稀倒映在其中,随着李淳风晃动手指,水面便泛起阵阵涟漪。 李禹此时的内心则是相当的煎熬,就在刚才,他向这位老祖宗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赌,而且一旦赌输了,这位老祖宗甚至有可能杀了他。 但他必须要赌一次,只要李淳风没有表明立场,那他谋划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水中泡影。 而李淳风并没有做出任何答复,就连情绪都没有丝毫的起伏。 李禹自认能看透人心,但面对李淳风却是感觉没有任何把握,因为一切的信任和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李淳风和他之间并不存在这一层关系。 李禹赌的就是李淳风会认可他这个人...因此他不惜将隐藏起来的那颗成帝之心暴露出来。 李淳风转过身走回凉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 “茶水凉了。” 李禹连忙换了一个茶盏,将壶中的茶水重新倒满。 “你的武道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九品了吧?” 李禹愣了愣,心中不禁苦笑,哪怕自己用了隐藏修为秘法,果然还是瞒不过这位老祖宗。 李禹也不再掩盖,将身上的武道气息释放出来,刚猛的气息震得庭院中的竹林沙沙作响。 李淳风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师承曲清歌,那老家伙也收徒了?” 天下九位大宗师,血衣长歌,曲清歌,正是九人之一。 与其他大宗师不同的是,曲清歌不属于任何国家,也没有宗门,或者说曲清歌一个人就是一个宗门。 曲清歌传承的宗门名为水月洞天,这个宗门存世的时间可与道宗齐名。 水月洞天每一代的传人都是一个人,但天下的武者却不敢轻视,因为每一代水月洞天的传人都是大宗师... 有一个大宗师坐镇的门派,哪怕这个门派只有一个人,那也是世间绝顶... 李淳风也是没想到李禹居然就是水月洞天这一代的传人。 李禹并没有再提及刚才的事情,而是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恭敬的给李淳风再次掺上茶水。 李淳风颇有深意的看了李禹一眼,其实在众多皇子之中他确实看的上李禹。 在李淳风看来,李禹其实是最像李明乾的一个儿子... “你知道?你那位父皇并不会让你继位?” 李禹平静的回道:“我知道,但是我想试一试,叔祖公应该也觉得我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吧,不然叔祖公今日也不会来见我。” 李淳风手中的茶盏突然破碎,接着李淳风冷哼一声,茶盏的碎片便直接化作粉末。 面对李淳风突然的发怒,李禹不仅没有露出一丝的畏惧,反而是笑着问道:“叔祖公,是这茶叶不合口?”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忘了一句话,皇帝给你的是你的,皇帝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李禹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但是叔祖公,如果我坐上那张龙椅,对于大唐来说应该也是不错的结果,不是吗?” 李淳风盯着李禹的眼睛看了一阵,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笑意。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如果你当真被老夫吓退了,那便也没资格去抢了。” 李淳风站起身,伸手在李禹的背上拍了一下。 “老夫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老夫本就已经不过问国事,更何况,比起你,老夫还是站在明乾一边的,老夫不会和明乾唱对台戏。” 李淳风走到凉亭外的石阶上,随着一声空灵的钟声响起,李淳风的身影已经消散不见。 但一道声音却是出现在李禹的脑海中。 “老夫可以答应你,不会帮你那些兄弟,其他的,老夫不管...” 李禹当即朝着空中恭敬的拱手拜了一拜。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有过幻想让李淳风站在他这一边,毕竟李明乾就是李淳风扶上位的,李淳风不可能违背李明乾的意思。 而他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只要李淳风不站在太子和其他皇子的一边,那便足够了。 李淳风的身影出现在临安城上空,就真如仙人一般在俯瞰这座城池。 “老夫也是给大唐多留出一条路,唉,罢了...” ...... 杜如晦从暗处走出来,谨慎的开口道:“二殿下,李淳风答应了?” 李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来父皇当真没想过让我继位,果然到最后,还得靠自己才能坐上那张椅子。” 杜如晦低着头拱手道:“二殿下才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克明愿为殿下鞠躬尽瘁!” 李禹看了一眼刚才被李淳风捏成粉末的茶盏,皱了皱眉头。 “西北的事情如何了?” 杜如晦回道:“两位将军已经带兵过了河西走廊,半月时间就能抵达西北,而且马谡也已经说动了崔善长,不过卢凌阳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谋士,此人有些本事,崔善长暗中布局的很多事情都被此人搅黄了。” “谋士?是何人?” “好像叫郭嘉,是从临安过去的,之前是九皇子的门生,不久前被张居正罢了官,又被李兆踢出了门墙,此人便是去投奔了卢凌阳。” 李禹眯着眼睛,一只手微微握紧,他这个九弟看似放荡不羁,依然还是那个纨绔皇子。 但最近李禹越是思索李兆回临安之后的事情,就越觉得不简单,似乎很多事情的背后都有李兆的影子。 虽然李兆在这些事情上的存在感都很低,但他却十分巧合的出现在其中。 对于李禹来说,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因为他就是一个极其善于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的人。 而李兆就像是另一个他...另一个将锋芒藏起来的人... 杜如晦虽然不知道李禹在思索何事,不过还是宽慰道:“九皇子此人不足为惧,郭嘉这样厉害的谋士都被他丢出去,只能说九皇子没有识人之能,这样的人如何能和殿下相比。” 李禹摇摇头,神情肃然的开口道:“让手下的探子就查查老九,我要知道他在暗中做了些什么事情...” 杜如晦却依然没把李兆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主子都开口,他便是也应下了。 不过在杜如晦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对西北的谋划,至于李兆那边,随便派几个人去查查就行了。 一个纨绔皇子,能查出什么东西?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要是李兆知道杜如晦此时的想法,绝对会忍不住夸赞:先生高见啊! 与此同时的皇宫内,养心殿 李明乾拿着东厂送来的条子,脸色相当凝重,就算是长孙家造反的时候,李明乾也未曾露出过这般的神情。 一旁的高忠贤都忍不住双腿打哆嗦...陛下是当真发怒了... 而条子上的消息很简单,就是顾廷芳大闹青辰山的事情...李明乾当然不关心顾廷芳的死活,关键是顾廷芳跟在自己儿子身边啊,顾廷芳出事了,那不就是说自己的儿子也出事了... 其实东厂的眼线一直在暗处盯着李兆,只要有李兆的消息,东厂都会用数只鹞鹰传回临安城。 这条消息也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从临道城传到了李明乾的手中。 道宗?张太清? 李明乾越是细想越是心中不安,当即开口道:“不行,得让三叔公去一趟临道城,还有...高忠贤,立马传朕的旨给沐斌,让他率领三万西南边军赶往临道城!” 高忠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大唐要对道宗动兵? 这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事...而其原因,居然是为了一个小皇子... “陛下...” 高忠贤还想劝说两句,但却是被李明乾一个眼神直接吓得不敢再说话。 别说是道宗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要对李兆不利,那也得先问问他这个当爹的! 第112章 朕也有爹啊 穿着赤色盔甲的年轻男子从宫门外急步而来。 金吾卫见到此人便是纷纷拱手行礼,能如此自由行走于宫中的武将并不多,但这个人却有足够的资格。 作为下一任世袭的黔国公,沐斌此时却显得有些慌乱。 哪怕是出兵攻打吐蕃之时,沐斌也未曾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而一切的原因都是半个时辰前,宫中的一道旨意,沐斌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居然会发兵临道城。 毕竟道宗存在于世间两百多年,一旦对临道城出兵,那无疑就是在对道宗宣战。 且不谈道宗拥有天下最多的高阶武者,光是一个号称大宗师第一人的张太清,就足够让人心生畏惧。 而眼下西北局势未定,陛下为何会做出如此决断? 行至养心殿外,沐斌便是刚好碰上李淳风。 沐斌连忙走上前恭敬的道:“末将沐斌,见过靖安王。” 天下人都几乎快忘了,李淳风在皇室的身份便是靖安王,时至今日李淳风还有属于他的封地。 李淳风对沐斌也有所了解,诸多武勋的后裔之中,这沐斌无疑是十分出众的那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头顶着黔国公的荣光,最主要的是沐斌在军中的功劳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 “王爷,为何陛下要对临道城出兵?此事可是非同小可。”沐斌开口询问道 李淳风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知道李明乾为何会突然要对道宗出手,但他向来是信任自己的后辈,在他看来,李明乾对道宗动手,那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 只是李淳风怎么也猜不到,李明乾的决断根本没有深思熟虑...朕儿子现在很危险,朕要去救人!李明乾做出这个决断,前后都没有花费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年轻人,不用如此急躁,为将者需保持心性稳固。” 沐斌尴尬的点点头,他确实失去了分寸,心道,即便是陛下当真要对道宗动兵,那他作为大唐的将军,能做的便是听从陛下的命令,其余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更何况在来临安之前,沐晟便已经告诉他,沐家就是陛下手中的剑,陛下只需要下旨,沐家只需要出征。 沐斌抬手抱拳的道:“多谢王爷提点,是沐斌草率了。” 就在二人等候李明乾传召之时,高忠贤从养心殿内走出来,脸色显得些许尴尬。 李淳风皱眉道:“小高,怎么这副模样?陛下怎么说的?” “对啊高公公,什么时候发兵,我现在就回去整顿兵马!”沐斌此时已经做好了发兵临道城的准备 高忠贤猪肝色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结结巴巴的半天,终于是慢慢说道。 “王爷,沐将军...陛下的意思是,就当他没有说过此事...” 啊? 沐斌忍不住瞪大眼睛...我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又不打了? 李淳风亦是微微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像沐斌那般反应太大。 “老夫回重华宫了,有事再来告知老夫。” 李淳风摆摆手便转身离去,虽然他看似从头到尾都很镇静,但其实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若是当真要去临道城,那他就要对上张太清,在世的大宗师之中,如果当真要说谁能让李淳风顾忌的,那便只有张太清一人,他年轻之时曾与张太清交过一次手,不过那一战并未被外界所知晓。 当时的李淳风已经修成东皇钟的三十三重天,但对上张太清的太极图却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而且最后他还输给张太清半招。 如果能不对上张太清,李淳风还是尽量不想跟这个老怪物扯上关系。 眼见李淳风离去,沐斌便是忍不住朝高忠贤问道:“高公公,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忠贤虽然知道内情,不过却不可能如实告知沐斌。 只能随口编了个理由:“陛下念及西北局势,此事对道宗动手不合时宜,便是先就此搁置了,沐将军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 沐斌毕竟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自然看得出高忠贤这个理由不太充足,不过却不敢继续追问,很明显这其中的缘由陛下并不想透露。 沐斌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一下子都塞到高忠贤的手中。 “高公公,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望提前给我透点风声,我也好有点准备。” 高忠贤微微推辞了一下,还是将银票收起来,毕竟沐家是陛下的心腹,而他收这银票则是给沐家一个面子,毕竟他高忠贤也不是谁的钱都会收。 “小公爷,沐家是陛下倚重的国之栋梁,放心吧,陛下不会为难您的。” 高忠贤招招手,一个小太监便提着宫灯跑过来。 “送小公爷出宫。” 沐斌微微拱手,便是跟着小太监往宫外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沐斌还觉得像是一切都发生得像是做梦一样,果然父亲说得对,陛下的心思根本无法揣测。 高忠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进入养心殿。 而此时的李明乾正一脸愉悦的靠在软榻上,一盏茶的时间前,李明乾便收到了来自李兆的传书。 然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来回在养心殿的踱步,时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而高忠贤却是不敢多问什么,也猜不出九殿下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东西,居然能让陛下如此高兴。 李兆就是怕李明乾担心自己的安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便是着急忙慌的用鹞鹰送回书信。 书信中便是将老爷子的事情与李明乾说清楚。 当李明乾知道当今天下第一的大宗师是自己的亲爹后,李明乾心中的激动简直溢于言表。 就像是李兆当初知道李明乾是他亲爹一样,现在李明乾也冒出一种嚣张的念头...天下第一是我爹,老子要啃老! 原本道宗的存在对于大唐来说,一直就像是架在身后的一把刀。 因为道宗所在的位置正在大唐和西蜀的交界处,若是道宗倒向西蜀,那无疑对于大唐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因此大唐一直都在维持和道宗之间的平衡,甚至不惜将青辰山周围百里的土地都送给了道宗。 但如今这些顾虑却完全可以打消了,毕竟道宗太上长老是朕的亲爹,我的亲爹难道会叛变吗? “陛下,老祖宗和沐将军都回去了,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李明乾将手中的书信在烛台上点燃,这上面的内容自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半点。 接着便开口道:“听闻道宗在召开道典大戒,这是天下武者的盛事,传朕的旨意,让礼部准备好东西,替朕去祝贺一番。” 高忠贤不禁一愣,刚才陛下还要攻打道宗,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不但不打了,还要送礼? 果然,圣心难测啊... 第113章 势在必得 顾廷芳趴在地板上,突然打了个冷颤,猛然从地上站起来。 第一时间开始检查自身的武道修为,发现没有丝毫的境界的跌落,也没有损伤寿命。 顾廷芳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强行开启奇经八脉倒行内力,突破了半步大宗师,不仅拆了道宗的房子,还挑战了张太清... 顾廷芳转过头,只见李兆正对着自己微笑。 “顾前辈,您醒了。” 顾廷芳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是一眼便看到李兆对面的白发老头,顿时瞠目结舌。 这是...张太清...那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顾廷芳一瞬间出现在李兆的身旁,神情紧张的看着张太清。 “张老怪,你何必和一个晚辈不过去,有老头子在,这小子的命,老头子保了!大不了老头子再燃烧寿命,这一次看能不能突破到完整的大宗师!” 张太清微微一笑,对于顾廷芳不顾性命也要护住李兆的举动,张太清自然是打心底里感谢对方,不然他也不会损失修为也要救下顾廷芳。 只是张太清也好奇,顾廷芳被天下武者称为疯子,自己这个孙子到底是用方法让顾廷芳甘愿为他不顾自身性命。 李兆连忙拉住顾廷芳,生怕这老家伙又直接冲动开始发疯。 之前顾廷芳的举动几乎已经可以用疯子来形容,恐怕全天下的宗师,也只有顾廷芳敢正面叫板张太清。 不过一想到顾廷芳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如此,李兆的心里也不禁一暖。 两世为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顾廷芳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可以托付性命的长辈。 “顾前辈,其实张道长找我来此不是要对我不利,他是要收我为徒。” 顾廷芳瞪大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如果说张太清要杀李兆,他还会相信,但说张太清要收李兆为徒弟,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啊。 关键的一点是,为什么啊? 这小子没有一点武道天赋,虽然学习功法的能力很逆天,但他的根基就不可能练武。 顾廷芳认真看向李兆:“他收你干嘛?出家当道士?” 张太清咳嗽一声,严肃的道:“老夫是看中李兆的武道天赋,不是让他道士...顾三笑,你且再看看李兆的根骨,到底能不能练武。” 顾廷芳怀疑的伸手触碰在李兆的背上,随着内力在李兆的体内游走了一圈。 顾廷芳的脸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这小子的经脉根骨都完全不一样,而且丹田之中还有内力存在。 李兆解释道:“顾前辈,张道长给我吃了一枚羽仙丹,重塑了我的经脉和根骨,还传授了我一门内功心法。” “你吃了羽仙丹!” 顾廷芳差点原地蹦起来。 这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还能续命三十年的仙丹啊,传闻只有道宗的天师才有资格服用。 如今只怕是道宗也没有几颗存货,就连丘处机都没有得到羽仙丹,而张太清居然拿了一枚羽仙丹给李兆吃? 顾廷芳忍不住想说四个字:暴殄天物啊! 接着顾廷芳又发现李兆体内的内力不同于寻常,虽然眼下李兆丹田中的内力只有豌豆大小,但这内力和丘处机还有张太清的内力如出一辙,皆是给人一种变化无穷的感觉。 “张老怪...你莫非把一气化三清传授给这小子?” 张太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道,这是老夫的亲孙子,我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 要不是道宗的功法无法灌顶直接传授内力,张太清甚至恨不得将自己一身的大宗师修为都渡给李兆。 顾廷芳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又是羽仙丹,又是一气化三清,哪怕顾廷芳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张太清是当真把这小子收为弟子了... 张太清微微朝李兆点点头,一道声音在李兆的脑海里浮现。 “大孙子,你就在这青辰山上住下,有爷爷在,没人能动得了你。” 接着张太清便依然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李兆,你且退下吧,你的拜师仪式,就定在道典大戒的最后一日。” 李兆站起身,恭敬的抬抬手:“徒儿告退!” 李兆不禁暗道,如今我成了爷爷的徒弟,那岂不是辈分涨了一截,那皇帝老爹是不是应该叫我老弟? 待李兆和顾廷芳离开楼阁之后,一个人影才从窗外飞进来。 丘处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紫袍,不过脸色还是很苍白,看得出顾廷芳下手很重。 “恭喜师父,收得新弟子。” 对于张太清收李兆当徒弟这件事,丘处机没有丝毫的心理抵触,毕竟他是张太清从小带到大的,在丘处机的心中,不管张太清做出任何抉择,他都不会有一丝的质疑。 哪怕知道张太清给李兆服用了羽仙丹,还传授了一气化三清,在丘处机看来,师父如此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张太清笑了笑,开口道:“老夫给李兆服用羽仙丹,又传授一气化三清,你不生气?也不问老夫为什么?” 丘处机摇摇头,平静的回道。 “道宗是师父的,徒儿只知道听从师父的话。” 接着丘处机又继续道:“不过这位小师弟的天赋确实厉害,如此短的时间便学会了一气化三清,师父看中他,也是应该的。” 张太清刚好借坡下驴的说道:“嗯,为师就是看出李兆此人的修道天赋,他领悟一气化三清的时间,已经赶上两百年前那位三丰祖师了,他对我道宗来说,是一次机缘。” 丘处机认真的点点头:“徒儿明白师父的意思,道宗日后会竭尽全力护持小师弟。” ...... 临道城一座客栈,房间里,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站在窗边。 身后的七个人虽然可以打扮成普通的护卫,但身上的戎马气息却也掩盖不住。 而且这七人居然都是八品以上的武道高手。 一个中年书生走到年轻人身旁,态度谦卑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据说大唐的九皇子也来了临道城,咱们的筹谋不知会不会走漏了风声?” 这个年轻人便是如今西蜀国的太子,刘睿。 虽然西蜀国皇帝刘禅生有七子,但西蜀国却并没有储位之争的乱象,刘睿作为太子的地位也极其稳固。 此番刘睿不惜亲自来临道城便是为了拉拢道宗,让道宗真正成为西蜀国的助臂。 虽然西蜀国在几国之中势力最弱,但若是能有两位大宗师坐镇,那便可以极大的压制周边敌国的觊觎之心。 而且此番他也是带来了充足的诚意,在他看来,张太清也会对自己的提议心动。 “不过就是一个纨绔皇子,大唐若是就靠着李兆来拉拢道宗,那本太子岂不是捡到便宜了。” 刘睿冷笑道:“这次道宗之行,本太子势在必得!” 第114章 他凭什么啊? 来自大唐朝廷对于道典大戒的贺礼抵达临道城,一时间众说纷纭,天下武者皆是在揣测大唐朝廷的用意。 虽然道宗的地位特殊,但以往的道典大戒,大唐也并未如此对道宗释放善意。 而且礼部的官员还带来了圣旨,这说明此事居然是大唐皇帝的授意。 莫不是大唐要拉拢道宗? 甚至有人猜测,难道道宗私底下已经跟大唐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为何大唐会如此兴师动众? 李明乾此番的用意很简单,就是给自己的爹送点礼,毕竟道宗现在也算是自家的产业。 只是李明乾想不到,他随意的一番举动,竟然是惹得周边几个国家都惶惶不安,这其中当属西蜀国最为胆颤心惊。 大唐的那位李淳风已经是独步天下,要是道宗再倒戈向大唐,多出来一个天下第一大宗师,这不是要命吗? 原本是属于天下武者的道典大戒,一下子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就在道典大戒的第一日,临道城里就出现了很多来自各国的探子,西凉的典卫司,金夏的校事府,大辽的青罗司,吐蕃的黑衣喇嘛... 只是这些人在临道城调查了一番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道宗也没有针对大唐的举动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也没有人敢真的登上青辰山去询问张太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典大戒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到第三日。 不过因为李明乾的骚操作,倒是让这一次的道典大戒更加热闹,就连一些不出世的武道高手亦是露了脸。 青辰山,后山阁楼 李兆刚来到阁楼外,便是看见丘处机正在门外等候。 见李兆来了,丘处机也没有摆架子,客气的笑道:“小师弟来了?” 虽然李兆被张太清收为徒弟的消息还没有公布,但丘处机已经将李兆看成是道宗的人。 毕竟这家伙已经学会了一气化三清,他如果都不算道宗的人,那就没有人敢自称道宗弟子了。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叫自己小师弟,李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微微拱手道:“见过丘师兄。” 李兆身后的顾廷芳则是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丘处机,你身上的伤好了?” 毕竟丘处机是自己打伤的,还拆了别人的道房,顺手还打了十几个道宗的九品弟子,即便是脸皮厚的顾廷芳也有一些过意不去。 丘处机笑着点点头:“顾前辈无需介怀,此事也怪贫道没有与前辈说清楚,况且贫道也有意与顾前辈过招,不过终究是贫道自视太高,比起顾前辈,贫道的修行还差得远。” 顾廷芳难得没有怼丘处机,而是带着些许赞赏的神情看了丘处机一眼。 “宗师之中,你能排进前五,不过比起老头子,你自然要差得多。” 能修成宗师的人几乎都是老家伙,最年轻的宗师当属燕王手底下那个归海云刀,不过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李兆不禁心道,等澹台白秋修成宗师的时候,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那丫头可是在三十岁之前就修成了宗师,就这份武道天赋,就算是张太清年轻之时都比不上。 阁楼的门缓缓打开,张太清身着一袭黄色道袍走出来,头上的白发只是用一根木簪髻在脑后。 张太清身上给人一种不同于人间帝王的气息,但同样让人感到高山仰止般的敬畏。 似乎他只要站在那里,那便自成一番天地。 如果不是李兆知道张太清的真实身份,光是这份气场,就根本看不出来任何问题,看来老爷子的演技也是相当在线。 丘处机开口道:“师父,大戒已经准备好了。” 张太清微微点头,看向李兆,平静的道:“这几日一气化三清领悟得如何了?” 李兆有些尴尬的道:“没怎么练...” 张太清本想责备两句,结果李兆又继续道:“不过就算不刻意去修炼内力,睡觉的时候好像也能增长内力...” 其实李兆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反正他就算什么也不做,身体就会自行的运转一气化三清,他的内力一直在不断的增长。 闻言,一旁的丘处机已经有些目瞪口呆,这小子已经领悟一气化三清的第三重境界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修炼了十年之后才领悟到第三重境界...这小子才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啊... 一气化三清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当领悟第三重之时,便能自行炼化内力,量变引起质变,正因为如此,道宗的每一任天师的内力才能堪称同阶无敌。 而张太清能一人单挑三位大宗师的底气,一部分也是来自于一气化三清。 张太清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自己这个大孙子当真是什么武道奇才? 顾廷芳看出这两人的神情,苦笑着摇摇头,暗道,这小子的武道天赋,恐怕纵观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张太清咳嗽了两声,也没有夸赞李兆,淡淡的说了一句。 “还得努力修炼才行,切莫懈怠...” 李兆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关于一气化三清的事情,原着之中也并有提及太多。 道典大戒最后一日的道典仪式便在青辰山的山门外。 经过武道比试的前十名便可以得到道宗的奖励,不仅能得到功法和丹药,而且还有机会被道宗收为亲传弟子。 山门外的道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当然大部分人只是来凑热闹,毕竟这是唯一能亲眼目睹天下第一大宗师的机会。 行至山门前的石阶上,一个华服男子便从一侧走出来。 站在路中间,恭敬的朝张太清鞠了一躬,抬手道:“西蜀国太子,刘睿,参见老天师。” 张太清便是上一任的天师,因此被称为老天师亦是不为过。 丘处机连忙小声解释道:“师父,道宗毕竟也在西蜀国的国境范围内,这西蜀太子送来不少炼丹的药材,弟子便是允他与师父见一面。” 丘处机口中的不少药材,那可是当真不少,刘睿直接搬空了西蜀皇室宝库中一半的库存,足足几千斤的珍贵药材。 拿出如此的诚意只是为了见张太清一面,丘处机也是不好拒绝,毕竟道宗平日里也免不了要和西蜀国打交道。 刘睿的眼神一下子落到张太清身后的李兆身上,他已经看过了李兆的画像,自然是一眼便认出李兆的身份。 大唐的废物皇子怎么会在青辰山上?而且还跟在张太清的身边? 难道传闻是真的?道宗已经倒戈向大唐了? 几人来到山前的凉亭里,张太清负手站在凉亭边上,缓缓的问道:“何事?” 刘睿看了一眼李兆,开口说道:“老天师,这事情很重要,还望老天师将无关之人退去...” 刘睿心道,自己好歹是西蜀国的当朝太子,是会成为下一任西蜀皇帝的人,而李兆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唐九皇子。 虽然不知道李兆用什么手段攀附上了张太清,但刘睿有信心后来居上。 李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出言怼回去。 刘睿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冒出来,按照原着的剧情,刘睿此番确实得到了道宗的支持。 在后续大唐对西蜀动兵之时,道宗的存在也让大唐畏手畏脚,只能将西蜀国放到最后再收拾。 但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啊,毕竟自己这个废物皇子可是张太清的亲孙子... 刘睿本以为张太清会将李兆叫去一旁,结果没想到张太清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怒色。 一个眼神就看得刘睿差点跪到地上... “李兆是老夫收的关门弟子,你觉得谁是无关之人?” 刘睿顿时脸色苍白,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一个大写的问号顶在头上... 什么玩意儿?这个废物皇子被张太清收为弟子了?凭什么啊? 刘睿再次看向李兆,而李兆正对着他抠鼻屎,脸上的嚣张之情简直就像是爷爷看孙子... 看什么看?你不服气? 第115章 他难道是好人? 刘睿也曾经多次想要拜入道宗,即便不能拜入张太清门下,但是能拜在丘处机门下也是可以。 奈何丘处机也只是一句,道心不够便将他拒绝了。 刘睿怎么也想不通,我道心不够?难道这个大唐的废物皇子就有道心? 他让西蜀国内卫府调查了李兆的消息,结果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不堪入目... 这家伙除了今年靠商贾之事赚了很多银钱以外,其他信息完全符合了李兆纨绔皇子的称号。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被张太清收为弟子?难道我这个西蜀国的太子还比上一个纨绔皇子吗? 不过刘睿终究还是没有冲动,不敢当着张太清的面触怒对方。 而他此次来道宗也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拉拢道宗。 刘睿再次拱手道:“老天师,此番前来道宗,是我西蜀国想让老天师成为西蜀国的国师,而我国朝堂也愿将道宗奉为西蜀国的国教,我西蜀国上到官员,下到黎民百姓,都是道宗是信徒...” 此话一出,李兆也不禁微微动容,暗道,难怪原着之中道宗会被西蜀国拉拢,原来西蜀国竟是许下了如此有份量的承诺... 虽然张太清没有同意成为西蜀国的国师,但西蜀国还是将道宗奉为国教。 就连一旁的丘处机在听到西蜀国的条件之后,脸上都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虽然料到了刘睿此番是来拉拢道宗,却是没想到西蜀国开出的条件居然如此厚重。 李兆心中冷笑,暗道,西蜀国比不上其他几国,也就比大理国强一些,如果想要得到道宗的庇护,好像除了以此来作为条件之外,好像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能让张太清心动。 而西蜀国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其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按照原着的剧情,那位流云宗的宗主,大宗师皇甫守义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失去了大宗师坐镇的西蜀国,那便是失去了最有力的一张底牌。 而纵观天下,对于西蜀国来说,道宗无疑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兆暗道,皇甫守义若不是急于追求大宗师之上的境界,而强行借助外力提高武道境界,应该还能多活几年。 其实这个皇甫守义的年纪比起张太清也年轻不了多少,曾经西蜀国为了给皇甫守义续命,早在五十年前便来道宗求得一枚羽仙丹,只是羽仙丹的奇效只有一次,如今想要再续命,却是别无他法了。 刘睿紧张的望着张太清,可张太清在听完他的条件之后,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这让刘睿不禁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再次开口道:“西蜀国不需要道宗做什么,只是我西蜀国的子民成为道宗的信徒,还望能得到道宗的庇佑。” 张太清淡淡的看了李兆一眼,突然开口朝李兆道:“徒儿,你怎么看?” 李兆是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点到他头上,思虑了片刻,还是回道:“师父,西蜀国倒是打的好算盘,说是奉道宗为国教,其实还不是想让道宗替西蜀国抗住其他几国的压力。” 李兆走了两步,盯着刘睿笑了笑。 “皇甫守义活不了多久了,流云宗护不住西蜀国,这么着急找下家啊?” 刘睿顿时脸色一变,惊恐的看向李兆。 关于皇甫守义的事情可以说知道的人极少,也只有西蜀的皇室中人,还有流云宗几个长老知道。 刘睿没想到李兆居然会知晓此事,而且从李兆的神情来看,对方可不是在猜测,而是已经笃定了此事。 李兆继续开口道:“与其寻求道宗的庇护,还不如学学大理,西蜀国若是成为我大唐的藩属国,有了我大唐的庇护,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刘睿心里极其疑惑,这李兆当真是纨绔皇子? 这家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面对深渊,而自己在深渊之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虽然李兆的脸上保持着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刘睿却觉得像是在被一只猛兽盯着,而他就是一只羔羊。 妈的...内卫府那帮探子干什么吃饭的?这个人哪像是个废物皇子? 刘睿微微吸了口气,舒展眉头,朝李兆笑着道:“阁下是大唐的九殿下吧?久闻九殿下大名,今日一见倒是名不符实。” 李兆暗道,这刘睿看起来挺蠢的,不过还是有些胆识和气魄,不愧是西蜀国最后一位皇帝... “感谢九殿下的美意,不过我西蜀不同于大理,我西蜀本就是数百年前的汉室血脉,西蜀就算是灭国,也绝不会成为他人的附庸。” 对于李兆提出的条件,刘睿其实在那一刹那当真有一些心动,毕竟如今的大理国正是靠着攀附大唐,才免于战乱,而且还能得到大唐的扶持。 只是刘睿想起了那位诸葛丞相留下的话:西蜀若立于他人之榻,国之不存... 谁都能看出来大理国名义上虽然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实际上早就被大唐同化了,大理的官员几乎都是大唐朝廷任命,而大理国的军队也有超过七成掌控在大唐皇帝的手中,大理国的皇帝,说是皇帝,其实更像是大唐册封的一个王爷。 李兆知道刘睿会拒绝他的提议,也明白刘睿的心思,不过在李兆看来,西蜀如今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并不能改变西蜀的现状,也仅仅是苟延残喘罢了。 “太子殿下,你倒是比我那位太子大哥多了几分胆识,不过这胆识没啥用。” 李兆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收敛。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刘睿的耳边喃喃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一封信,明天大唐的西南边军就会压到西蜀国的城门下。” 面对李兆毫不掩饰的威胁,刘睿的额头上也流下一滴冷汗,一开始对李兆的轻视也荡然无存。 在刘睿看来,这个九皇子在外界的那些败类的名头应该都是掩饰,恐怕此人在大唐皇室的地位,比起太子也不会弱几分。 大唐的西南边军有三十万都长期驻扎在与西蜀国交界的地方,虽然大唐从未主动入侵西蜀,但却依然让西蜀国感觉如芒在背... “哈哈哈哈。” 李兆突然发出笑声,接着在刘睿的肩上拍了拍。 和气的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我就是一个废物皇子,哪儿有本事调动得了西南边军。” 刘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却总觉得李兆好像真的有本事能调动军队... 李兆现在在刘睿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张太清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而一旁的丘处机同样是闭着眼睛,虽然他是现任的道宗天师,但道宗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是得看张太清的意思。 “大孙子,这件事怎么办?” 张太清的声音在李兆的脑海中浮现。 毕竟现在张太清是李兆的爷爷,是李明乾的爹,怎么可能按照原本的剧情那样,接受西蜀国的条件。 不过李兆却不是这么想,与其让西蜀国变成大唐的藩属国,还不如把西蜀国变成自己的一张底牌... 西蜀国现任的皇帝活不了多久了,若是自己能将刘睿掌握在手中,那岂不是等于掌控了一个国家。 锦上添花总好过雪中送炭,而眼下就是施以恩惠的时机... 李兆突然转过身,恭敬的道:“师父,依徒儿看来,若是西蜀国愿意以一国之力供奉道宗,这自然是好事,虽然徒儿是大唐的皇子,但站在道宗弟子的立场上,徒儿觉得,此事可行!” 刘睿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结果听到李兆的话之后,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来。 看向李兆的眼神之中,有震惊,有激动,还有一丝愧疚... 我如此抵触他,甚至还想过要不要找人杀他,而他...他居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在替自己说话? 难道说,李兆不是魔鬼?其实,他是个大好人! 第116章 三个宗师 张太清虽然不明白李兆为何会劝自己同意刘睿的提议,却也没有过问原因。 对这个大孙子他自然是很了解,这小子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做事情却是不含糊。 上一世李明乾在生意的事情,李兆也经常帮着出谋划策,尤其是刚才张太清注意到李兆露出了一抹坏笑,心里就明白这小子是把主意打到刘睿的头上了。 对于道宗来说,不管是否答应西蜀的提议,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说到底只要张太清还在,那道宗便没有任何顾虑。 既然大孙子都开口求自己了,张太清便是微微点了点头。 “国师一事便算了,至于西蜀国百姓信奉道教一事,你与处机谈吧。” “谢谢老天师!我西蜀国一定不会让道宗失望!” 刘睿顿时激动的点头,他没想到李兆一开口,张太清居然就如此简单的答应了。 这不得不让刘睿揣测,李兆在张太清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此前也从未听说过李兆与道宗有任何关系啊... 不过此时刘睿已经对李兆没有了敌意,反而还多出了一些感激,同时还有深深的忌惮。 丘处机颔首道:“徒儿明白。” 其实道宗这件事情,在李兆的谋划之中,可不仅仅是卖刘睿一个人情那么简单。 在这个时代,信仰的重要性,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越了皇权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邪教滋生。 对于百姓来说,皇帝就像是坐在云端之上的神仙,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 比起将希望寄托在皇帝上,百姓其实更愿意去庙里求神拜佛。 就比如眼前的临道城,城中的数万百姓,在他们的心里,道宗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信仰,如果道宗让他们造反,这些百姓也会认为这是在替天行道。 西蜀国一旦将道宗奉为国教,那这信仰便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扎根,扎根在西蜀国百姓的心里... 而如今张太清是自己的爷爷,李兆便可以借助道宗,无形之中吞噬掉西蜀国... 恐怕连西蜀国的人都没有想到,道宗看似是扶持西蜀国的一线生机,其实也可以是压死西蜀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台之上,随着张太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道场上数万的百姓皆是虔诚的朝着张太清一拜。 这些百姓都是从各个国家逃难而来,是临道城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张太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而从天下各地而来的武者亦是面露敬仰之情,只是随即便有不少人开始疑惑。 张太清身边除了丘处机,怎么又多冒出来一个年轻人? 往届的道典大戒能有资格站在张太清身旁的,也只有丘处机,毕竟这是道宗现任的天师,又是张太清的徒弟。 而这个年轻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道宗的人,更像是个富家公子哥。 那些来自各国的探子却是很快便认出李兆的身份...这不是大唐的九皇子吗? 大唐给道宗送来嘉奖的圣旨,现在大唐的皇子又和张太清表现得如此亲近...难道道宗真的和大唐绑在一起了? 张太清缓缓坐下,微微张口,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便响彻整座临道城。 “福生无量天尊...” 道场上的众人皆是对着高台之上再次拜下。 这一幕看的李兆都有些恍惚,一想到西蜀国日后的百姓也会将道宗奉若神明,李兆都觉得有些可怕。 就像是如今的吐蕃,吐蕃没有皇帝,吐蕃的最高领导者便是活佛,或是称之为大禅师。 可以说吐蕃就是一个神权至上的国度,整个吐蕃境内的百姓都是疯狂的信徒,你让大唐的一个百姓为了皇帝去送死,他可能还会犹豫,但是你让吐蕃的一个百姓为了活佛去送死,他们甚至会排队求取这个资格。 只是比起佛教,道教讲究清静无为,对于百姓的洗脑程度自然要差一些。 接下来便是丘处机登场,对论道大会之上优秀的道门弟子,道宗皆是予以奖励,同时也收入道宗的门墙。 李兆对此自然是不感兴趣,所谓的论道,不就是一群道士坐在一起撕逼吗?只是没有说脏话罢了。 接着便是道典比武的仪式,一共十个人从走到高台之下。 这十个人都不是道宗的弟子,这还是第一次没有道宗的亲传子弟进入前十,往届都至少有两三人。 顾廷芳尴尬的抠了抠脑袋,接着吹着口哨,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一边,生怕张太清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顾廷芳将道宗年轻一辈的九品高手都打成了重伤,道宗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李兆在那十个人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脸色一变,心道,这个姑奶奶怎么也在啊。 不是澹台白秋又是何人... 虽然澹台白秋和秦思思也都住在青辰山,但这段时间李兆则是都在陪老爷子,自是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干什么。 没想到澹台白秋居然悄悄参加了道典比武,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八品巅峰,没有进入九品的人,居然还拿到了第二名... 张太清单独看了一眼澹台白秋:“瑶池师侄的弟子吗,太上忘情诀倒是练的不错,是个好苗子。” 澹台白秋的师父,大宗师第五瑶池便是张太清那位过世师兄唯一的传人,李兆对此也是知晓。 接着张太清又小声朝李兆开口道:“这个孙媳妇还是不错,老夫挺喜欢的。” 李兆顿时脸色尴尬,心道,幸亏张太清是老爷子,不然第五瑶池来找上自己就麻烦了。 澹台白秋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李兆,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情,似乎在说:李富贵,怎么样?我厉害吧? 李兆则是宠溺的朝澹台白秋点点头。 至于其他的武者,李兆只是听名字便选择了直接忽略,都是在原着中从未听过的人,虽然都是九品的绝顶高手,但一看就是打酱油的角色。 这些人有一半都自愿成为道宗的亲传弟子,其他人也是得到了功法和丹药,让其他武者一阵羡慕不已。 来参加道典大戒的武者大部分都是受困于境界,而对于他们来说,此生想要突破到宗师,道宗便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张太清才站起身,李兆亦是跟在张太清的身旁。 丘处机当即开口道:“大唐九皇子李兆,乃是有道根之人,今日我道宗太上长老收李兆为关门弟子!” 此话一出,道场皆是一阵哗然,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大唐九皇子?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纨绔的九皇子? 什么玩意儿?他有道根?他怕是有银根吧? 李兆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微微皱眉,心道,本皇子有这么不堪吗?都是些什么表情? 人群之中一个麻衣道士脸色凝重,眼神冰冷的看向高台上的李兆。 身旁一个穿着西凉典卫司虎豹服的男人,小声说道:“大人,张太清将李兆收为关门弟子,那岂不是...” 麻衣道士冷哼一声:“道宗若是和大唐站在一边,这可不是只有我西凉不愿意看到的。” 接着,人群之中便有两个人走上道场。 一个驼背的老头,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袍的喇嘛。 “金夏皇室供奉,吕柳青,见过老天师。” “吐蕃密传佛教,罗让尼玛,见过老天师。” 麻衣道士亦是一步踏出便纵身跃上道场。 微微抬手:“西凉典卫司指挥使,齐君山,见过老天师。” 三个人同时释放出身上的武道境界,顿时让在场的人大为震惊,居然是三位宗师。 而且这三人的身份皆是在各国之中举足轻重,三人同时在这个节骨眼站出来,很明显是因为张太清收李兆为徒的事情。 李兆也不禁愣了愣,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看得起自己,派了三个宗师来临道城。 不过随即李兆便反应过来,应该是皇帝老爹的骚操作,才让这些国家坐不住了... 李兆笑了笑:“爷爷,怎么办?要不今天不收徒了?看来有很多人不乐意啊。” 张太清面色如常,似乎这三个宗师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 “三个宗师就想吓退老夫?” 第117章 谪仙人 还不待齐君山三人发难,整个道场霎时间已经被一股恐怖的气息所覆盖。 这三人的宗师威势荡然无存,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临道城都仿佛停滞了片刻。 而身处道场上的三个宗师却是风暴的中心,刚才那股恐怖的气息正是施加在这三人身上。 齐君山的脸色瞬间苍白,仿佛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这种仅靠气息就能让宗师都感受死亡的本事,纵观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办得到。 毫无疑问,刚才是张太清出手了... 齐君山心里苦涩无比,不是说张太清也是大限将至吗,居然还能如此强势?这哪儿像是大限将至之人... 齐君山也见过西凉那位大宗师动手,但论起对于神通的掌控,张太清绝对在那位之上。 因为张太清未曾凝聚出太极图,居然就已经能使出太极图的神通...而且自己三人还都是宗师,竟是差点被张太清定在原地... 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也只剩下深深的畏惧,本以为三国宗师一起发难,纵使张太清也会有所顾忌。 谁知道张太清根本没有给这三人一点面子,一言不合就直接动用神通手段。 这就是张太清啊,他不用跟任何人讲道理... 罗让尼玛上前一步,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佛光,双手合十的朝着张太清拜了一拜。 “老天师,我等并不是要与您为难,还望老天师收起神通。” 吕柳青驼着背,亦是恭敬的道:“老天师,我等不远千里赶来临道城,只是想要老天师给一个答复...” 吕柳青神情沉重,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 “如今的道宗,是否还是独立于世的存在...” 齐君山见吕柳青已经先开了口,便是硬着头皮附和道:“老天师是否忘了与其他几位大宗师许下的约定!” 道场上的人皆是议论纷纷,都是好奇张太清和其他几位大宗师到底许下了什么约定? 不少有心人已经猜出一些眉头,暗道,莫非老天师几十年未曾离开临道城,也是因为那个约定? 齐君山将此事提起来,就为了以此来威胁张太清,毕竟他现在算是看明白,即便三位宗师,也不可能让张太清有所动容,只能搬出各自身后的大宗师。 罗让尼玛依旧双手合十:“大禅师让我问候老天师...” 吐蕃的活佛既是吐蕃政权的藏王,同时也是世间唯一一位佛道大宗师,德罗嘉措。 传闻此人是最接近张太清的大宗师,七十年前张太清曾去过吐蕃,传闻张太清与德罗嘉措动了手,而且还打成平手。 李兆看着这三人此时的气焰又有些嚣张,不禁冷笑道:“真是狗仗人势啊。” 原本张太清确实动了心思,让道宗直接宣布站在大唐的一边,不过这个想法却是被李兆阻止了,道宗只有和大唐保持距离,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对于大唐朝廷的恩赐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是为了打消外界的疑心。 不过张太清收李兆为徒这件事会引起这些人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李兆也没想到。 只能说这些王朝对于张太清的畏惧都太深了,毕竟是轻易斩杀了一位大宗师的恐怖存在,也难怪他们如此。 丘处机回身朝张太清开口道:“师父,要不然徒儿将这些人丢出城去。” 在丘处机心中,张太清和道宗就是最重要的存在,这三人竟然敢当着张太清的面出言威胁,丘处机其实早就动了杀心。 顾廷芳亦是慢悠悠的说道:“老头子也可以代劳,张老怪,你不用客气。” 张太清并未说话,脸上浮现一抹深深的笑意,接着便从高台上一步迈出。 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走到道场正上方的空中,眼神淡漠的看向齐君山三人,就如同仙人在俯瞰蝼蚁。 李兆的心头响起张太清的声音。 “大孙子,爷爷让你看看,什么叫大宗师。” 张太清身上的内力化作千丝万缕的白光汇聚,此刻的张太清似乎已经完全超脱世间。 道场上的百姓全部齐刷刷的跪拜在地上,在他们的眼中,张太清就是天上的仙人... 一轮巨大的太极图在白光之中显现,整个临道城都在太极图的覆盖之下。 随着太极图缓缓转动,天空中黑云如墨,层层叠叠,仿佛无数墨龙在其中翻滚,不时有电光在云层间跳跃,如同神祗在云层中舞动的银蛇。 雷声隆隆,如同天神的战鼓,震撼着大地,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原本张太清与顾廷芳动手的时候,李兆已经大受震撼,但眼前的场面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还是人吗?难怪说大宗师等同于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顾廷芳看出李兆的心思,走到身旁开口道:“宗师和大宗师之间,或者说大宗师和武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大宗师内共鸣天地间一种玄妙的力量,宗师虽然也能将这种力量化为己用,却做不到天地共鸣。” 接着顾廷芳又苦笑着摇摇头。 “若是那日张太清便是以此手段,老头子即便再如何提升境界,也无济于事...” 齐君山三人脸上已经全是一片绝望之色,本以为搬出背后的大宗师,张太清多少也会投鼠忌器。 但没想到居然完全适得其反,这老家伙是当真怒了... 吕柳青沉声道:“两位,现在怎么办?” 齐君山抬头看向空中宛如灭世一般的景象,还有那一轮巨大太极图,心里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 “怎么办?难道你以为我们能从张太清的手上逃走?” 罗让尼玛却是严肃的开口道:“若是要逃,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想来两位也在城中安插了不少探子吧,用这些人的性命拖延时间,再加上我等三人出手,未必就是必死的局面。” 吕柳青只得咬牙同意了罗让尼玛的提议,毕竟眼前这位大佬可是连大宗师都敢杀的人,自己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密传佛教!” “校事府!” 两人话音刚落,人群里便钻出来数百个人,一半是黑袍喇嘛,一半是青衣校事。 这些人几乎都是五品以上的武道修为,将这些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吕柳青回头看向齐君山,忍不住骂道:“姓齐的,你们典卫司的人呢?你他妈想看戏吗?” 齐君山则是摆摆手,接着便堂而皇之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面对张太清...最好的选择就是等死,或者运气好,老天师突然不想杀人了,没有第三条路。” 西凉典卫司在临道城中亦有上百人,但齐君山却不准备让这些人出来送死,如果自己当真殒命于此,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差。 罗让尼玛冷声道:“别管这家伙,动手!” 话音落,吐蕃的黑袍喇嘛和金夏的青衣校事,同时朝着张太清攻去。 罗让尼玛也紧跟着双手掐出法印,嘴里念诵这晦涩的经文,一掌拍出,便是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 “慈航普渡!” 吕柳青也不敢有所保留,苍老的身体里爆发出强横的内力,眨眼间,内力便化作漫天的柳叶飞舞,接着便席卷起数十米的罡风。 “叶落归根!” 这二人在当世的宗师之中亦是能排进前十名的存在,而此时这两人更是爆发出了所有的修为。 就连顾廷芳都忍不住赞赏了两句。 “吕柳青这叶落归根已经臻入化境,要是老头子对上,怕是也得多费一番功夫。” 李兆略微有些忧心的看向空中的张太清,虽然明知他是天下第一,但奈何这是他亲爷爷,也无法让心绪平静。 而此时的张太清立于空中,没有一丝的动静,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是在故意给这些人时间准备。 “闹了半天,就这?” 张太清微微一笑,翻手间,太极图之上的阴阳便化作两条鱼。 伴随着天空中的滚滚乌云之中一道惊雷炸响,白色的玄光落下,宛如千丝万缕的星辰在闪烁。 金色的掌印和漫天的柳叶,在这白光之中就像是昙花一般,初开便谢,霎时间荡然无存... 张太清的声音即便是在滚滚雷声之中,亦是响彻在天际之间。 “吾乃世间谪仙人,可镇天下两百年...” 李兆也忍不住浑身颤抖,现在他才明白了天下第一大宗师的含金量... 这还是自己那个只知道画画钓鱼的爷爷吗? 第118章 抬手便杀 冲向张太清的数百个武者直接被白色的玄光所吞噬。 这些人身上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流逝,皮肤不断的干枯,一个年轻人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便已经变成一个迟暮之年的老头。 这白色玄光就像是阎罗王的生死簿,弹指间便将人命如同烛火一般吹灭。 这种眼看着自己不断濒临死亡的感觉,比起直接将人杀死 ,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等白光散去,道场上已经多出了数百具尸体,而这些人都是生机丧尽,老死的... 罗让尼玛和吕柳青同时爆发出所有内力,转身便要逃离此地。 他们没料到数百个武者居然都无法拖住张太清片刻... 而齐君山则是依然坐在地上,虽然他也被张太清的手段震撼得无以复加,但他此时更确信了一点,那就是在张太清的手中,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老夫说了让你们走?” 太极图直接锁定两人,哪怕这二人再如何催动内力,亦是无法动弹分毫。 心里的恐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毕竟自己好歹是宗师,而且纵横天下几十年,曾几何时像这般被人拿捏。 这一刻两人都忘却了自己宗师的身份,只觉得自己如同砧板上的肉。 顾廷芳忍不住笑了笑,不屑的道:“老头子即便将境界提升到半步大宗师,亦逃不过太极图的锁定,更不要说这两人了,一个张太清的太极图,一个李淳风的东皇钟,被这两个玩意儿盯上,除非是同阶大宗师,不然根本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 李兆也是点点头,前不久李明乾给他的书信中便说了李家的老祖宗回了临安城,对于李淳风此人,李兆亦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在原着之中,能和张太清一对一过招的大宗师,也就两三人,李淳风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原着的剧情,张太清还和李淳风打了一架,被世人称为是天地为之黯然失色的一战。 后期李禹继位皇帝,便是举兵讨伐西蜀,而道宗就成了拦在大唐军队面前的一座大山。 虽然李淳风对于李禹抢夺皇位的手段不认可,但终究他还是大唐的人,便是亲自出手迎战张太清。 这一战并未分出胜负,但张太清还是受了伤,这还是张太清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被人见到吐血的模样。 而李淳风此战过后,便回到临安城,仅仅过了一个月便死在了宫中... 明明李禹知道李淳风已经大限将至,还让李淳风出手对付张太清,而没有叫他那位大宗师师父,原因很简单,李禹就是想借张太清的手,除掉李淳风,一个对他心存芥蒂的老祖宗,当然是死了比活着更好... 而且还能削弱张太清的实力,大唐的军队便能长驱直入打入西蜀,可谓是一石二鸟。 丘处机笑着开口道:“小师弟,你们李家那位老祖宗可是师父为数不多夸赞过的人,说是李淳风若能将东皇钟修出三十三四重天,那他的太极图也镇不住。” “丘师兄可别套我的话,一个是师父,一个是李家老祖宗,我帮谁说话都不太好。”李兆尴尬的挠头道 其实正如张太清所说那般,李淳风最后与张太清那一战,便是用出了东皇钟的第三十四重天,域外天,正是靠这一招才将张太清打伤。 罗让尼玛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淡定模样,哪里还像是一个修行的僧人。 “老天师...您不能杀我,我是大禅师的亲传弟子...吐蕃的怒火会烧到您的青辰山!” 吕柳青亦是开口喊道:“老天师,您放过我,我金夏朝廷的人绝对不敢再踏足临道城!” 张太清的身形霎那间便从天空中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这二人的面前。 从头到尾张太清都没有和这几人商量过,在张太清眼里,这几人还不够资格跟他讨价还价。 更何况老子收自己的孙子的为徒,你们一群二五八万跟着狗叫什么? “老夫就算杀了你们,老和尚和东方小辈又能拿老夫怎么样?” 张太清脸色平静的抬起手掌。 “老夫说过不会下山,不过这是临道城,你们既然自己送上门来,老夫自然杀得。” 两道白光没入这二人的眉心,还不待这两人继续开口求饶,眼中已经失去了光亮。 张太清再次挥手,衣襟晃动,天空之中那幅恐怖的太极图随即消散在云层之中。 遮蔽在临道城上方的乌云也渐渐散去,阳光再次穿透云层洒落下来。 而这两位宗师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生机,死得悄无声息... 道场之上来自各方的武者皆是无比动容,就这么随意的斩杀了两位宗师,而且还是在吐蕃和金夏位高权重的两人。 张太清是根本不给另外两位大宗师任何面子啊...张太清已经几十年未曾动过手,在场的人似乎都忘了,他才是天下第一大宗师... 对于张太清收李兆为徒这件事,再也没有人敢发表任何言论...您是大佬,您开心就好... 不过李兆对于张太清此番的举动也是十分认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味的退步,那对方就会更加得寸进尺。 没有实力的人自然是任人拿捏,但自己的爷爷有能力让别人畏惧,又何必装孙子。 况且李兆不认为吐蕃和金夏真敢对道宗动手,毕竟道宗所在地方还有大唐和西蜀存在。 如果那位吐蕃的大禅师和金夏的东方闻人来找老爷子要说法,李兆觉得这两人都没这个勇气,顶多是发表一些强烈的谴责,然后在家里独自生闷气... 张太清缓步走到齐君山面前,淡淡的开口道:“你为何不跑?” 齐君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抬手道:“晚辈有自知之明。” 正如齐君山所想那般,想要活下来,除非张太清不想杀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机会。 而齐君山也看出来张太清其实并未想动杀手,纯粹是这两个蠢货居然敢先对张太清动手。 这不是给对方提供杀人的理由吗? “西凉的人是吧?你们西凉那个老乌龟怎么还没死?” 齐君山当然知道张太清口中的老乌龟,就是自家王朝的那位大宗师供奉,萧寒衣。 萧寒衣所修炼的功法名为八九玄功,乃是横练肉身到登峰造极的绝顶功法,可以说单论肉身力量,就算是张太清也比不上他。 被张太清称为老乌龟,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皮糙肉厚... 齐君山尴尬的道:“萧老祖身体无恙,多谢老天师记挂。” 虽然张太清没有再散发出杀意,但齐君山依然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突然张太清露出笑容,目光清冷的看向齐君山。 “对了,你们刚才说老夫收李兆为徒弟,会怎么样?” 齐君山不禁打了个冷颤,身后已经再次冒出冷汗。 “大唐九皇子天赋异禀,乃是有道心之人,老天师收李兆为徒弟,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其实我们和那两个家伙不是一起的,我是来恭贺老天师的。” 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如果能听见齐君山这番话,绝对会开口大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太清抬起手的瞬间,齐君山当即汗如雨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结果张太清的手只是轻轻的落在他的肩上。 “你既然是来恭贺老夫的,你带了什么贺礼?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齐君山脸色苍白,随即一咬牙,举起右手,内力在手掌聚成刀刃。 只见齐君山直接动手将自己的整个左臂都斩断,手臂掉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从断裂处涌出来。 齐君山艰难的露出笑容:“老天师,这是晚辈给您的贺礼...” 张太清也没想到齐君山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原本他想再找个理由把齐君山也顺手杀了,这下倒是有些不好动手。 张太清沉吟了片刻,冷哼了一声,挥挥衣袖。 “滚吧,告诉那个老乌龟,要是再来招惹老夫,老夫不介意再去一次长安。” “晚辈明白!” 齐君山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捂住伤口转身离去,在一众典卫司的簇拥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李兆看着齐君山的背影,对于刚才齐君山的举动,李兆也不禁高看此人一眼,不愧是西凉典卫司的指挥使。 在原着中齐君山便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比起毛冀这个大唐锦衣卫指挥使,齐君山更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特务头子。 李兆心里微微犹豫了一下,便是打消了念头,将齐君山留着,或许比杀了有用... 第119章 拦路请茶 这一次的道典大戒注定要在天下造成极大的轰动,张太清抹杀两国宗师的事情,短时间内便从临道城传往各方势力。 至于道典大戒的结果,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谁拿了第一名,只记得那轮覆盖苍穹的太极图。 事后张太清便是直接挥挥手便走人,剩下的烂摊子便由得丘处机来处理。 对于自家师父如此随性的做事风格,丘处机已经早就习惯。 道宗的弟子全部下山维持临道城的治安,即便有人想要趁机再做点什么事情,也根本没有机会。 而那些不属于临道城的人和参加道典的武者,也全部被驱离临道城。 至于吐蕃和金夏那边怎么交待,对此李兆也问过丘处机。 丘处机则是表示,他已经稳妥的善后了,还给两国都写了道歉信... 事后李兆才知道,丘处机所谓的善后是什么骚操作... 派弟子将这两位宗师还有其他人的尸骨都火化了,打包装罐然后送回两国,另外还送上一封道宗的慰问信,而信里面的内容更简单。 就一句话:我师不悦,杀你几人,若有异议,来临道城。 这他妈是道歉信?这已经等于是骑在别人头上拉屎了... 李兆可以想象吐蕃的大禅师和金夏的皇帝在看到一堆骨灰坛,再加上这封信之后,会露出多么难看的表情。 不愧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丘处机虽然看起来像是云淡风轻的得道高人,实际上也是一个嚣张得没有边边的狂人。 但不过如何,此事过后,天下人都明白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如今的张太清依然处于巅峰之时,依然没有人可以冒犯这位大宗师的威严。 毕竟张太清施展出如此恐怖的神通手段,就为了杀两个宗师,确实有点像大炮轰蚊子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太清这是在杀鸡儆猴,而且效果显着。 死掉的这两个宗师,就是张太清对于天下人的警告,老子还没老到抬不起手,不怕死的可以来找老子... 临道城三里外的官道上,这条路一直往南走便能完全进入西蜀国的范围。 上百人的车队缓缓的行驶,这些身着布衣的人,其实都是夏凉典卫司的高手。 车队里的人都十分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毕竟自家大人现在可是就剩下半条命了。 就车队进入一处山谷地带时,一行黑衣护卫便将道路拦住。 典卫司的人刚准备动手,便是看见对方走出来一个老头子,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二话不说便是释放出恐怖的武道修为,两指划过,便是在车队前方的道路上斩出一道半米深的沟壑。 这地下可是花岗岩啊,居然就像是豆腐一样被直接切开了... 不用怀疑,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老头,是一位宗师级别的人物。 车队停下来,那些刚准备动手的典卫司只能神情凝重的收起刀,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即便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敌得过眼前这位宗师。 为首的千户沉着的开口道:“来者不善,一半的人护住大人离开,剩下的人随我拖住对方。” 马车的帘子拉开,齐君山脸色苍白的从车内走下来,虽然已经将断掉手臂的地方处理了,但这伤势却是影响到了齐君山的武道根基,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境界,如今他的实力顶多也就是九品,而且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巅峰。 “对方若是要杀我,刚才那一指就不是划在地上,而是划在我的头顶。” 齐君山叹了口气:“退下吧,对面那位即便是我没有负伤,也不是其对手。” 那名千户疑惑道:“大人可是排进前十的宗师,怎么会...” “前十?” 齐君山苦笑着摇摇头:“看那位的指法,应该就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顾廷芳。” 顾三笑? 典卫司的人顿时吞了口唾沫,表情僵硬,心道,那确实打不过,虽然齐大人是宗师前十,可这位是宗师第一啊。 顾廷芳在斩杀大千楼刺客之后,他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各国,典卫司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而这位宗师跟在李兆的身边的事情,其实大部分有点实力的人都已经知晓。 既然顾廷芳来了,那就说明李兆也来了。 齐君山一行人若是走大唐境内,则是可以更快的回到金夏,而选择走西蜀国绕一圈,就是因为齐君山害怕被李兆报复,没想到还是被对方找上门来了。 齐君山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待在原地,自己便是缓步走上前。 “顾前辈好手段,百穴神机当真是天下指法的最高绝学,晚辈受教了。” 顾廷芳掏出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酒,接着便一言不发的退到一边。 接着黑衣护卫便朝着两侧散开,一个年轻男子便是出现在眼前。 而且还在路中间摆了一套桌椅,桌上还摆放着茶盏和水果,身边还有两个有出尘之姿的佳人,看起来像是来郊游的... 秦思思笑着道:“殿下,人到了,先别吃了。” 李兆慢悠悠的将手中的一串葡萄放下,转头看向齐君山。 “齐大人,别客气,过来坐坐,请你喝杯茶。” 说着李兆还抬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齐君山眯着眼睛看向李兆,足足迟疑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叹了口气,朝着李兆走过去。 眼前的情况其实根本容不得他拒绝,毕竟旁边还有一个顾三笑,自己的小命完全都在李兆的股掌之中。 齐君山坐下之后,秦思思便是很自然的为他斟满一盏茶水,似乎齐君山的身份在她的眼中并不重要。 “这是太平的尖茶,半个时辰前殿下便让奴家温水,齐大人到这里的时间刚刚好,此刻茶汤的口感最佳。” 半个时辰前? 齐君山微微一愣,感情自己还没有离开临道城,李兆就已经算到自己会走西蜀这条路了。 齐君山对于李兆的认知还停留在纨绔皇子的阶段,即便被张太清收为徒弟,齐君山也只觉得是李兆踩了狗屎运。 但如今看来,这个纨绔皇子,或许是一条潜龙... “多谢秦姑娘。”齐君山将茶盏端起来,细细的品了一口:“虽然我不懂茶,但这茶确实好喝。” 对于齐君山叫出自己的名字,秦思思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可是西凉典卫司的指挥使,而自己跟在李兆身边也不是什么秘密,对方自然是调查清楚了。 不过齐君山看向另一边的澹台白秋却是猜不出身份,心道,这姑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澹台白秋则是狠狠的看了齐君山一眼,眼里甚至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齐君山这才慌忙转过头,将茶盏放下,认真的看向李兆。 “九殿下在此等我,应该不是为了请我喝杯茶吧?” 李兆将手中的折扇抖落开,微微摇晃,往后靠在椅子上。 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不知齐大人在西凉,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后的人?” 齐君山愣住了,他没料到李兆上来就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而且似乎对方还知道一些内情。 齐君山将情绪掩盖起来,平静的回道:“我是西凉的臣子,自然是我朝天子的人。” 李兆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 “哦?怎么我听说的不一样,据说当初典卫司一夜之间杀掉西凉三十个皇室宗亲,是受了太后的意,讲道理,齐大人应该是武穆太后的人吧...” 闻言,齐君山终究是藏不住心中的震惊,脸颊颤抖的看着李兆。 第120章 由不得他 西凉如今的军政大权说到底也还是在那位武穆太后的手上。 完颜景虽然继位已有十年,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即便完颜景如何天资聪慧,而且也有得到很多宗亲和大臣的支持,却是依然斗不过武穆太后。 对于自己这位皇祖母,完颜景的感情可以说是十分复杂,有感激,有尊重,有畏惧,同时也有怨恨... 按照原着剧情,在李禹继位的第三年,武穆太后因病逝世,完颜景便是趁此机会掌控了西凉。 对于完颜景来说他真正成为了西凉的皇帝,但对于李禹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李禹继位之后却没有着急征讨西凉,便是顾及这位武穆太后的存在,至于完颜景,在李禹眼里却根本算不上对手。 结局就是李禹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彻底覆灭了西凉... 齐君山和典卫司在明面上确实是忠心于完颜景,不管是在西凉内部还是在他国,都认为齐君山是完颜景忠实的拥护者。 只是没人猜得到,齐君山表面上在替小皇帝抗衡武穆太后,这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实际上齐君山一直都是武穆太后的人,早在齐君山还只是典卫司校尉之时,便已经被武穆太后收入麾下。 十年前完颜景继位皇帝之前,有三十多位皇室宗亲反对,执意要拥立完颜景的兄长为新帝,甚至召集了三州兵马要入长安拥护新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爆发一场西凉内乱之时... 当时的齐君山还只是典卫司镇抚使,一夜之间便是带着数百名典卫血洗长安,将这反对的三十多位皇室宗亲,连带其家眷,足足七百多人全部斩杀。 至此后,完颜景便是将齐君山看作是心腹,继位之后就将齐君山提拔为典卫司指挥使。 在完颜景看来,自己能当上皇帝,齐君山的雷霆手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是完颜景怎么也猜不到,其实齐君山的行动都是武穆太后的懿旨。 在斩杀了如此多皇室宗亲的情况下,西凉还能维持住局面,也是因为武穆太后在其间平衡各方势力。 此时的齐君山就像是被人掀翻了底牌,脸上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他怎么会知道此事?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灭口了... 如今还知晓内情的人,就只有太后和自己,即便是大宗师萧寒衣都不知道其中的端倪。 齐君山看向李兆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恐惧,自己作为典卫司指挥使,对于眼前这位大唐皇子完全不了解,典卫司收集起来的情报就像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泡影,而对方则是将自己完全看透了。 这种感觉齐君山从未感受过,就如同站在对方手掌之中的一只猴子,不管如何施展也没有办法逃脱五指之间。 李兆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桌案,微笑着朝齐君山点点头。 齐君山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凝重的开口道:“不知九殿下从何处听说此事,这就是无稽之谈罢了,当年的事情与太后无关,此事西凉国内人尽皆知,我是为了陛下才杀掉那些。” 李兆不禁在心里吐槽,被我戳穿,你丫的刚才都恨不得动手杀我了,还搁这儿狡辩呢?真当老子没长眼睛? 如果不是有顾廷芳在旁边喝酒,只怕是齐君山已经对李兆动手了。 “齐大人,有些事情,如果说得太明白,反而就没有意义了,我既然能将此事说出来,你觉得会是空穴来风吗?” 原本在一旁吃着果盘的澹台白秋突然站起身,水袖长衣飘在身后,翻转手腕,一柄寒芒刺骨的软剑便出现在手上。 澹台白秋脸色平静的望着齐君山,手中的软剑已经锁定了齐君山的人头。 “李富贵,他想杀你...” 齐君山不禁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子居然也是武道高手,而且这个内力气息...是太上忘情诀?她是大宗师第五瑶池的徒弟? 大唐的九皇子身边跟着白莲教的圣女?这件事完全没听说过啊,而且看这两人的关系,好像也不太简单... 齐君山不禁揣测,难道白莲教也被大唐朝廷收编了?不然为什么白莲教圣女会保护大唐的皇子? 他刚才微微露出一丝杀意,便是被澹台白秋捕捉到。 在澹台白秋眼里,即便齐君山是宗师又怎么样?你敢杀我的男人,那就不行! 李兆连忙开口道:“白秋,没事,齐大人不会杀我,就算我把脑袋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动手。” 澹台白秋冷哼了一声,依然是敌意满满的看了齐君山一眼,这才将内力收敛起来。 齐君山叹了口气,接着便摇头道:“九殿下,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齐君山如何看不明白,李兆将自己拦在这里,又与自己说这些隐秘之事,不可能只是为了威胁自己。 不管李兆要做什么,这件事一旦被捅出来,陛下和太后之间必定会再次掀起波澜,而自己身处在其中也得不到善终。 而且很有可能太后会将自己当作弃子,而陛下也不会放过自己...说到底,上层的争斗,死的都是他这种棋子。 “齐大人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李兆笑着开口道:“齐大人放心,关于这件事,整个大唐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不必担心会泄露出去,我要让你做的事情也不会让你为难。” 虽然李兆脸上的带着笑容,但齐君山总觉得这笑容看得他心里发毛... “请九殿下吩咐...” 半个时辰过后,齐君山重新走回马车上,李兆也让开道路放他们径直离去。 不过典卫司的人都看出来,齐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是没人敢过问齐君山和大唐九皇子说了什么。 马车上,齐君山闭着眼睛,片刻之后马车里发出破碎的声音。 齐君山面前的案牍被他一掌拍成粉碎。 “李兆...此子必是西凉的大患啊...” 秦思思看着齐君山等人穿过了山谷,这才朝李兆说道:“殿下,齐君山可信吗?” 李兆笑了笑,淡淡的道:“自然不可信,不过此事由不得他自己,即便西凉的小皇帝彻底坐稳皇位,这件事也能将齐君山打落尘埃,除非他把我杀了。” 澹台白秋平静的开口道:“李富贵,他要杀你,我就杀了他。” 李兆笑着伸手在澹台白秋的脑袋上摸了摸。 “我也只是多落下一枚棋子罢了,至于齐君山到底能不能办成此事,其实也无所谓。” 李兆吩咐齐君山办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怂恿西凉小皇帝出兵大唐北部边境,不是袭扰,而是大兵压境。 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相当有难度,毕竟有武穆太后坐镇西凉,即便齐君山说服了小皇帝,也很难过得了武穆太后这一关。 而李兆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北部边军对于老二来说很重要,想要牵制老二,就必须要让北部边军动弹不得。 就在前两日李兆收到了郭嘉传来的密信,信中便是提及了有三千西南边军在西北的三台和甘泉二城出现,而且还和守城的西北边军打了几仗。 西北那边的四家都以为这是朝廷要讨伐西北的前兆,卢凌阳更是差点就要被逼得要彻底造反。 如果不是郭嘉在卢凌阳身边出谋划策,将此事暂时平息下来,只怕是西北已经大乱了。 但李兆从东厂收到消息看来,朝廷并没有下令西南边军对西北用兵,李明乾也没有暗中下旨。 西南边军的沐家不可能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出兵,如此看来,这三千兵马根本就不是西南边军的人...而是有人想要逼得西北四家狗急跳墙。 李兆用屁股都能想得到,有动机做这件事,而且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就是老二... 既然老二如此着急想要制造天下大乱,那自己肯定要拖延他的节奏,最重要的便是要钳制住北部边军,让老二短时间内根本不能从北部调兵。 至于西北的乱局,李兆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一趟... 第121章 太子的城府 临安城,詹事府 李辰坐在太师椅上,厅堂里站着六部的几位官员,还有地方州军的两名的守尉将军。 自打长孙家覆灭之后,李辰可以说是失去了在朝中的一大臂助,就连不少官员都与李辰划清了界限。 而自己那位母后也是被圈禁在深宫之中,李辰曾几次去探望,却是发现自己那位谋划深沉的母后,如今已经是完全不再过问宫外的事情,就连自己这个亲儿子的事情也不再关心。 朝堂上早就对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议论纷纷,而老三则是趁此机会大肆收拢人心。 原本是自己和老三分庭抗礼的局面,如今这平衡已经被打破... 但李辰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然是每天上朝,只是除了上朝之外,李辰几乎都没有离开詹事府。 有人猜测太子是不是已经认输了...但只有李辰身边这些心腹知道,李辰不仅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谋划朝堂之外的事情。 “你二人暗中以兵部的名义,将北部边境靖义关的守军调往与西凉接壤的几座边关,此事慢慢来,切莫让外人看出端倪,主要是要把靖义关的将领调走。” 两名官员一个是兵部的正三品左侍郎,另外一个则是兵部武选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 有这两人暗中操作,再加上其他六部的官员从中配合,即便是兵部尚书史迁也不可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接着李辰又朝两名守尉将军道:“待靖义关清理干净后,你们二人便会被调往靖义关,到时候便等待我的调令行事。” 这两名州军的守尉虽然是正三品的官职,但地方上的府军和州军的力量并不强势,因此当初李辰将二人提拔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朝中的注意。 长孙家所掌控的金吾卫,现在从上到下都被换成了西南边军的人,所有人都认为李辰失去了唯一的军方支持。 但却忽略了州军的存在,哪怕再不入流,这也是大唐的军队。 而这这名守尉掌握的地方州军也足足有五万人,李辰便是要将这五万人也一并投放到北部靖义关。 两名从五品的知州站出来。 这两人便是这两地州军的行政一把手,有这两人在其中周旋,只要不上报,便没有人知道凭空少了五万人的州军。 “太子殿下放心,下官已经安置了不少流民进军营,谁也看不出问题。” 李辰笑着道:“钱大人这招狸猫换太子倒是高明。” 接着李辰的脸色又阴沉的喃喃道:“不要出什么纰漏,明白吗?” 两名知州同时打了个哆嗦,皆是连连点头。 一个时辰过后,这些官员便是从詹事府中的密道离去,而这条密道则是直通临安城内一座酒楼,外人只道是这些官员在其中饮酒,却是猜不到这些人去了詹事府。 李辰目光阴翳的站起身走到后堂,一个儒衫中年人跟在李辰的身后。 “殿下,近来在詹事府周围有不少探子,有东厂的番子,锦衣卫的探子,还有三殿下的人,我们手下的人还发现了另一批暗子,却是不知道属于哪方势力。” 儒衫中年人严肃的继续道:“昨日抓到了一个对方一个舌头,不过刚抓到,那人便服毒自尽,殿下以为是哪一方的人?” 李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是老二的人...” “老二自以为向我表明忠心之后我就不会怀疑他?自打他回到临安之后,我就从来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儒衫中年人疑惑道:“二殿下的人?二殿下难道也是...” 李辰将衣袖甩到身后,一步迈过门槛,阳光洒落在他的衮龙袍之上,却驱不散他身上阴霾的气息。 “老二本就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从小他便善于隐藏自己的锋芒,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当第一,甚至不会当第二,哪怕他有这个能力,也会故意掉在其他兄弟的后面…装的是挺好的…” “如今他手上有北部边军,即便是觊觎皇位,也不是什么猜不透的事情。” 李辰微微笑了笑:“只是老二有一点算错了,他以为我这个大哥是个好骗的傻子,当真觉得我就信任他?” 李辰回头看了一眼儒衫中年人。 “公孙先生,我们老李家这些儿子,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儒衫中年人名为公孙衍,在李辰刚刚独立执掌詹事府之时便跟在李辰身边,可以说是李辰最信任的谋士。 而公孙衍也确实有本事,虽然他很少在朝中露面,但李辰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其中很大部分都是公孙衍在背后出谋划策。 包括让李辰扶持地方州府的将军,也是公孙衍提出的主意,如今看来确实是一招妙手,毕竟这一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从院墙后面走出来,手里拄着一根蛇头拐杖,正是燕王手下的谋士,许攸。 “太子殿下果然是目光过人,我家王爷也是早就看出二殿下的心思,二殿下此人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然我家王爷也不会在北部边境给他使绊子。” 李辰平静的看向许攸,接着声音低沉的道:“我李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许攸愣了愣,他没想到李辰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连忙拱手道:“是在下冒犯了,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在李辰看来,自己几个兄弟再如何争斗,那终究是李家的事情,终究是天子的家事。 即便是他身边的公孙衍,平日里也不敢随意的评价李辰的几位兄弟。 许攸出现在詹事府,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猜得到,即便是李兆这个原着党也绝对想不到,太子居然和燕王走到了一起。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却还是因为李明乾覆灭了长孙家,这都是不可预料的因果。 就在李辰苦恼于如何摆脱困境的时候,许攸便是带着燕王的提议暗中来到詹事府。 如果长孙家还存在,李辰也不会出此下策和燕王合作,摆在李辰面前的选择其实并不多。 李辰缓缓开口道:“顶多半年的时间,靖义关的守将和士兵都会变成我的人,到时候若是草原三部进犯,我自然会按照说好的那样与燕王配合。” 许攸低着头,声音恭敬,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在下明白了,在下这就回到汉阳府向王爷禀告此事。” 李辰冷冷的看着许攸一瘸一拐的往院外而去,不屑的摇摇头。 “一个没用的瘸子,也敢大言不惭,要不是看他还有用,我倒是想把另一条腿也打断。” 公孙衍小声道:“殿下,燕王此人也是狼子野心,不可与其交底。” 李辰微微点头,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公孙先生,我准备消失一段时间,去宫里陪伴母后,詹事府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李辰如此做法便是想要打消朝堂上那些人的戒心,尤其是老三还有老二,同时还有自己那位父皇... 公孙衍连忙朝着李辰鞠了一躬。 公孙衍心道,朝堂之上的人只道是有一位贤德的三皇子,却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其实才是真正的明君。 第122章 玉清玄化诀 临道城外 张太清和李兆两人站在城楼下,周围的人都被驱散。 张太清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李兆的肩头,就像是上一世送李兆离开家的时候一样。 “大孙子,其实你就留在临道城,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子,有爷爷在,那个什么李禹还敢来杀你?” 李兆微笑着道:“爷爷,您就安心在临道城养老吧,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更何况老爹还在临安城当皇帝呢,我要是拍拍屁股走了,那老爹岂不是惨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李兆待在一起,张太清总觉得像是回到了上一世,也让他在这个世界找到了精神寄托。 不过张太清也明白李兆的心思,一世人一世的身份,就像他现在是张太清,不管如何,他的身上都有一些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 张太清故作严肃的吩咐道:“我给你的玉清玄化诀你可要好好学,学好了,能保你的命!” 李兆嘿嘿的笑道:“爷爷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说完李兆便直接转身朝着马车跑去,生怕自己再和张太清说两句,就当真是舍不得走了。 张太清负手站在城门口,直到马车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张太清依然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远方。 嘴里喃喃的道:“臭小子,还是那个德行...” 丘处机缓缓走到张太清身边,将拂尘搭在手腕上,恭敬的道:“师父,小师弟才修炼一气化三清如此短的时间,其内力已经堪比二品武者,实乃天赋异禀啊。” 张太清收回眼神,慢慢转过身往城里走。 “六品之前有一气化三清的加持自然容易,处机,西蜀国的事情如何了?” 丘处机认真的回道:“西蜀国已经将蜀中四郡十六城交予道宗传道,半月前徒儿便派出八百名弟子进入蜀中,当地官府很配合,道观也在兴建当中。” 张太清点了点头,接着又吩咐道。 “为师要闭关一段时日,你且照看好道宗,若是你小师弟传来书信需要你做什么,不必问我,你照他的要求去做便是。” 丘处机恭敬的拱拱手,目送张太清离去:“徒儿明白。” 虽然丘处机不明白,向来不问世事的师父,为什么在小师弟出现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但丘处机对于张太清的信任是没有道理的,在他眼里,只要是师父做出的决定,那便绝对不会错。 不过最让丘处机震惊的,还是张太清说要闭关...上一次张太清说要闭关,出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西凉斩杀了一位大宗师。 这不禁让丘处机有些发懵,难道师父又要下山了? 对于几位大宗师联手对张太清的约束,其实整个道宗的弟子都没太将此放在心上,在道宗弟子看来,张太清答应他们的条件是给他们面子,但这并不代表张太清就怕他们。 世人皆以为道宗的弟子都是修身养性的道士,殊不知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安分守己的人。 就比如丘处机,如果张太清告诉他要与几位大宗师开战,丘处机绝对不会劝阻,他顶多会考虑,自己现在的武道修为能不能抗衡其中一位大宗师... 丘处机挥了挥拂尘,身后显化出两道模糊的虚影,这虚影与他极其相似,随着拂尘落下,虚影便又消散无踪。 丘处机嘴里喃喃道:“师父说得对,这三尸可没那么好斩啊...” 若是李兆看到这一幕也会瞪大眼睛,丘处机所修的功法与张太清不同,但也是道宗传承下来的不二法门,名为三尸成圣,只要将体内的三尸化出体内,便能一步登顶大宗师。 但这门功法自道宗那位三丰祖师创下之后,数百年来便没有一个人修炼成功。 而在原着中丘处机却是做到了,在张太清死后,丘处机竟然是连斩两尸,一夜之间便是成就大宗师,为世人所惊。 在目前这个阶段,讲道理丘处机应该只斩出了善尸,但现在看来丘处机居然连恶尸也斩出来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李兆来了临道城,与顾廷芳一战,虽然丘处机惨败,但也借此机会在事后斩出恶尸。 其实李兆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有意不去破坏这个世界原本的进程,但随着他做的事情,很多人和很多事都开始发生了偏移... 马车在几十名护卫的护持下朝着西南方向行进。 马小云驾着马车,将车门打开询问道:“殿下,蜀国太子那帮人就跟在后面,需要赶走吗?” 李兆摆摆手:“说到底咱们要借道西蜀国的地盘去西北,刘睿要跟着,就让他跟着吧,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马小云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手下的护卫着重注意刘睿这帮人的动向。 原本道典大戒结束后刘睿就应该启程回国,毕竟道宗已经答应了西蜀国的条件,但这家伙却是一直等到自己动身。 在临道城期间,这家伙也是时不时的来找自己,而且态度还十分谦卑,李兆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这家伙绝对在图谋一些什么东西。 不过李兆也并未将刘睿放在心上,刘睿虽然有点本事,但比起自己那几位兄弟还是差得远。 刘睿这个太子的位置来得太容易,成为皇帝的路上也是顺风顺水,这样的人,过得太好了,反而是缺少了一些东西。 比起大唐那位太子,刘睿也是远远不及。 李兆拿出玉清玄化诀翻阅,这门功法是和太上忘情诀,还有上清成道诀并称为道宗三道典籍的功法。 天下武者皆知,只要修成其中一门功法,便能成就大宗师之位,丘处机的三尸成圣便是脱胎于上清成道诀。 而张太清是个另类,这三门典籍都被他修成了...而且还从三门典籍之中悟出了神通太极图,堪称自三丰祖师之后道宗最恐怖的存在,正因为如此,道宗的弟子才会对张太清如此尊崇,甚至有传闻,说张太清是三丰祖师的转世... 对于李兆来说,这玉清玄化诀就像是一本天书,晦涩得一匹,不过好在张太清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尿性,还刻意在每一页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做了备注。 毕竟是自家的孙子...张太清也只能宠着... 李兆拿着玉清玄化诀坐到顾廷芳身边,毫无顾忌的拿着书问道:“顾前辈,您看书中的观想图,就看着这幅图就能领悟功法,怎么感觉是在忽悠人?” 玉清玄化诀之中一共有三幅观想图,按张太清所说,将三幅图完全领悟精髓,便可以成为宗师。 对于其他内容李兆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还是有理论依据,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李兆已经摸到了其中的门槛。 只是练到这第一幅观想图,李兆就傻眼了,张太清也仅仅在下面备注了三个字:靠自己... 顾廷芳微微愣了愣,苦笑着摇摇头,心道,这小子还真不把老头子当外人啊。 若是旁人得到玉清玄化诀哪里敢如此轻易的就拿给被人看。 接着顾廷芳便是认真的看了看书中的观想图,片刻之后顾廷芳开口道:“老头子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不过这图倒是有些厉害之处,若是看久了,内力便会不受控制的躁动。” 内力躁动?李兆却是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会加速自己炼化内力的速度,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效果。 澹台白秋也是尝试着看了看观想图,毕竟她修炼的太上忘情诀和玉清玄化诀都是同宗同源,但一番观察之后,得到的结果也与顾廷芳一样。 按顾廷芳的意思,玉清玄化诀与太上忘情诀虽然出自同宗,但是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功法。 此时李兆便是更加惊异于张太清的妖孽天赋,加上上清成道诀,三种完全背道而驰的功法。 普通人能练成一种已经是万幸,这老头居然是把三种都练到了极致,幸亏这老家伙是自己的爷爷,不然若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真是寝食难安啊。 第123章 姓姜的长辈 剑南关,矗立在西蜀毗邻大唐的边境之上。 关门两侧,绝壁千仞,云雾缭绕,城墙之上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 正因为这多天造化的地理位置,才让西蜀国能在过去的几十年挡住来自大唐的入侵。 就连魏国公徐达都曾说过,若非是数十倍于西蜀之兵力,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剑南关不可破... 李兆从车窗向外望去,也不禁为之动容,在心中感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刘睿的马车跟上来,在李兆的旁边停下。 刘睿撩开帘子,朝李兆微微拱手道:“九殿下跟着我的车驾入关,我想九殿下也不想行踪被旁人发现,放心,我这个太子的身份在西蜀国还是挺好用的。” 李兆也不推辞,知道刘睿这是在还自己的人情。 虽然对于李兆来说很简单,但在刘睿看来,此番张太清能答应西蜀的条件,这位大唐九皇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仅如此,刘睿如今已经不敢将李兆当成一个纨绔皇子看待,虽然李兆依然没有显露什么锋芒,但刘睿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九皇子绝对深不可测,不然怎么会被张太清收为弟子。 况且从张太清对待李兆的态度来看,刘睿总觉得不像是师父徒弟那么简单,倒是有点像是爷爷和孙子...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刘睿打消,毕竟张太清怎么可能跟大唐皇室扯上关系... 剑南关作为西蜀国的咽喉所在的要地,哪怕是出入的百姓都需要检查身份,只要没有西蜀国的身份贴,便根本没有机会进城。 而方圆近千里皆是悬崖峭壁,如果不经过此关,便是根本踏不进西蜀国的国门。 刘睿的马车行至城门口,一个副将便是带着人上前检查。 马车里走出一个中年书生,从怀里掏出一枚鎏金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东宫二字。 副将顿时脸色大变,哪里还不明白车马上的人是谁。 “太子殿下回来的事情切莫声张,还有后面那辆马车,和随行人员,也一并放行,不可得罪。” 副将连连点头,他只是一个收关的副将,平日哪里有机会接触到太子殿下,自然不敢多问半句。 中年书生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着提醒道:“若是走漏了风声,卧龙府的府卫可是会找上你,顺带提一嘴,我姓诸葛...” 这名副将差点双腿一软坐到地上,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但额头上的冷汗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卧龙府在西蜀国就是类似于大唐锦衣卫一样的存在,只是比起锦衣卫,卧龙府的权利更大,在没有皇帝调令的情况下,卧龙府亦可以便宜行事,可以说是完全独立于朝堂之外的机构。 而当初创立卧龙府的人,则正是那位堪称千古绝唱的大人物,诸葛孔明。 即便诸葛丞相已经死了几十年,但他在西蜀国这些人心中的地位依然是不可动摇。 有了刘睿这张百无禁忌的通行证,李兆的马车也是被轻易放进了城。 顾廷芳靠在软榻上,笑着道:“刚才下车那个男人,没想到竟是诸葛的后人。” 以顾廷芳的偷听本事,即便对方压低了声音,但只要顾廷芳想听,即便相隔数百米亦是能听得到。 李兆倒是来了兴趣:“他当真姓诸葛?” 顾廷芳淡淡的回道:“能跟在刘睿这个太子身边,有与西蜀卧龙府有关系,不是诸葛后人,还能有谁。” 其实李兆重生之后的其中一个遗憾便是,见不到那位名垂青史的诸葛丞相。 虽然这异世界的诸葛丞相和自己所知道那位并非同一人,但这二人的本事,和所做的事情其实也别无二致。 百年前的西蜀还只是弹丸之地,其领土也只有如今的三分之一,随时都可能被四周的豪强吞并。 正是诸葛孔明率兵击溃吐蕃和金夏,而后又将剑南关打造成固若金汤的雄关,以天险抵御大唐,这才缓解了西蜀国的困境。 而后诸葛孔明平定安南,西蜀国内再无内忧,便是不止一次的将矛头对准金夏,进行了长达十八年的北伐。 只是天不随人愿,很多原因导致诸葛孔明未能实现夙愿,便是留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遗憾。 但即便是如此,诸葛孔明还是硬生生的从金夏还有大唐的手中的打下了不少的地盘,甚至那位流云宗的皇甫守义也是被诸葛孔明请到了西蜀国,这才让西蜀国有了大宗师坐镇。 一个人殚精竭虑几十载春秋,才成就了西蜀国如今的局面。 这就相当于一个刚刚创立的民间皮包公司,在他的手上从一穷二白直接被整成了上市企业,这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在李兆看来,其实诸葛孔明早就已经对得起刘氏父子了,若不然他去了其他王朝,其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如果诸葛孔明点天灯续命成功,或许...金夏当真会被西蜀吞并,也说不一定... 如今掌管卧龙府的人便是诸葛孔明的孙子,诸葛尚。 对于此人,在原着中的提及并不多,也没有啥出彩的地方,但在李兆看来却不完全是这样。 毕竟能得到刘睿的信任,能在朝局波动的西蜀站住脚,诸葛尚也必然有过人之处。 秦思思笑着开口道:“殿下好像对那位诸葛丞相很感兴趣。” 李兆点点头,略微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 “若是诸葛丞相未死,我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他绑到大唐,替我打工。” 秦思思忍不住捂嘴笑道:“这还真是殿下的行事风格。” 澹台白秋原本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街道,突然,回过头朝李兆看了一眼。 “有人在跟着。” 虽然现在李兆有了武道修为,但他那点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然无法像澹台白秋这般敏锐。 不过李兆倒是也不意外,毕竟自己的身份特殊,虽然有刘睿在打掩护,但说不定自己还未进剑南关之前,其实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顾廷芳则是平静的说道:“有七八个尾巴跟着,进城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后面,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九品上罢了。” 澹台白秋当即认真的说道:“李富贵,我...” 澹台白秋话还没说完,李兆就猜到这丫头又想下杀手了,当即打住。 “白秋,听说这剑南关的米凉面和鸡肉都很出名,我带你们去尝尝。” 一听到吃的,澹台白秋眼中那抹狠厉便被天真无邪的眼神所替换,当即认真的点头。 “我喜欢吃鸡。” 毕竟这是在西蜀国的地盘上,虽然自己身边有顾廷芳跟着,但李兆也没嚣张到敢随意杀人。 即便皇甫守义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但好歹也是大宗师,到时候要是被皇甫守义找上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马小云打开车门禀报道:“殿下,刘睿的车停下来了,前面是一座府邸。” 李兆探头向往看去,一座僻静的府邸便是在马车一侧,门上挂着红色的牌匾,姜府。 刘睿已经走下马车,来到李兆的车前,有些尴尬的开口道:“九殿下,这并非是我的意思,有一位长辈想要见您,还望您不要见怪。” 长辈要见我? 虽然李兆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但从这姜府二字,李兆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第124章 给我个机会? 李兆只带着顾廷芳便随刘睿一同进入姜府。 自跨入大门那一刻,李兆便是发现这府中的布局有些古怪,并不是按照景观格局而定,反倒是有点像是军阵。 顾廷芳摸着胡子,凝神看了一阵,露出一抹赞赏的神情。 小声朝李兆开口道:“小子,你听说过八阵图?” 李兆当即点点头,八阵图这可是世间最顶尖的军阵,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种阵势所组成。 诸葛孔明正是以这八阵图击溃金夏三十万雄兵,从而名动天下,自此之后便是天下何人不识君。 “老头子虽未见识过真正的八阵图,不过却听人说起过一些,这前院的布局正是暗合八阵之一的天覆阵赞,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 听到顾廷芳的解释,跟在刘睿身边的诸葛尚也不禁一愣。 暗道这个顾廷芳不愧曾是前陈的太子,居然连八阵图也如此了解。 诸葛尚回头拱手道:“顾前辈慧眼如炬,这处宅院是祖父所建,不过虽是军阵,但却刻意抹掉了阵中的杀意,当作是庭院景观,也是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宅院之中的下人几乎都是男性,而且李兆一眼便看出,这些下人之前都是军中的士兵。 虽然已经猜到了此处宅院的主人是谁,不过李兆还是故意问道:“太子殿下,不知是哪位长辈想见我,莫非是想借此机会将我囚禁于此?” 刘睿连忙解释道:“九殿下多虑了,西蜀国怎敢将您囚禁于此,九殿下放心,您在西蜀国的安全,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刘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九殿下当真是语出惊人,每次开口都让人打冷颤。 且不说大唐的西南边军还在边境上虎视眈眈,现在李兆还是张太清的弟子,剑南关距离临道城也不过几日的路程,以张太清的本事,估计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便是一间独立于庭院之中的明堂,周围栽种着成片的苦竹。 一阵穿堂风掠过,竹叶便是细细簌簌的落到池塘之中,伴随着从明堂里传出的阵阵琴音。 不过这曲子却并不是高山流水,反而有些十面埋伏的味道,让人觉得心中压抑。 顾廷芳拍了拍手:“广陵散啊,许久未曾听人弹起过了,此人的琴艺还比不上思思丫头,不过这琴声中的肃杀之气却是不简单。” 就在几人行至明堂外之时,琴声便是戛然而止。 刘睿站在门外,恭敬的开口道:“太傅,大唐九皇子到了。” 屋门从里面拉开,屋内的栏杆处便是静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明堂之中还摆放着堪舆图和军阵所用的沙盘。 即便已经是垂垂老矣,而且没有穿着盔甲,但也能感受到这个老者身上的戎马气息。 还不待对方开口,李兆已经是抬手朝对方笑着道:“大将军风采依旧,晚辈叹服。” 老者并不惊讶李兆认出他的身份,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平静的看向李兆。 “天下第一纨绔皇子倒不尽然...老朽倒是觉得,九殿下颇有化龙之资啊。” 几个下人从一旁搬出几张椅子,接着又摆上茶具。 李兆坐下后,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老者一眼:“大将军说笑了,就算是论资排辈,这化龙的资格也轮不到我头上。” 老者的手指轻轻落在古琴上,接着微微勾动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琴音。 李兆并不敢轻视这个半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只因为这老头名叫,姜维。 世人称其为幼麟,天水姜伯约... 在诸葛孔明倒下之后,又为西蜀续命了几十载的人。 “老朽让卧龙府暗中查了九殿下许多事情,有一点让老朽很疑惑,从很多事情上看来,九殿下就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不过老朽更愿意相信,以前的九殿下是故意为之,如今初现锋芒,老朽便认为,九殿下已然有化龙之资。” 李兆微微愣了愣,他没想到远在西蜀国的姜维居然会如此重视自己这么一个废物皇子,甚至让卧龙府暗中调查自己。 姜维看出李兆的疑惑,笑了笑接着道。 “九殿下好奇老朽为何会重视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年初之时九殿下与西凉完颜弘光比试诗词,那首沁园春雪着实惊为天人,老朽自那以后便是开始关注九殿下所作的事情,阿里商行,晴文馆,赈济流民,治理水患,南行出海...九殿下得每一步都让老朽猜不到,也猜不透。” 这老头居然连自己出海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西蜀的内卫府和卧龙府应该早就盯上自己了...而自己也没有猜到西蜀会如此针对自己,平日里也没有做出应对...看来后面得让高忠贤和毛冀把自己身边这些眼线剪除了。 李兆心中不禁有些苦涩,暗道,没想到又是装逼惹得祸,早知道就不应该用杀伤力这么大的词。 但旋即李兆也释怀了,毕竟天下也不是人人都像姜维这般。 李兆保持平静的端起茶盏:“就只是一首词罢了,大将军还是想多了。” 姜维则是摇摇头:“丞相曾经告诉老朽一句话,看不透一个人,那此人便是在你之上,老朽自问还未遇上看不透的人,但九殿下所行之事却是让老朽看不透。” 李兆有点憋闷,毕竟自己和之前的李兆确实是两个人,你当然看不透了...不过此时却是被姜维分析得不知如何反驳。 姜维此人的一生其实并不算一帆风顺,他本是金夏的将军,在金夏收到排挤之时又适逢兵败诸葛孔明,便是被西蜀招安,而后便是被诸葛孔明重用,而诸葛孔明将这座宅子赠与姜维,也能看出诸葛孔明对姜维的重视程度。 其实诸葛孔明一直都是将姜维看作是接班人来培养,只是在诸葛孔明身死之后,姜维则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掌控西蜀的军政大权。 原因则是让人哭笑不得,诸葛孔明在北伐之前留下一份出师表,这出师表中给当今西蜀天子刘禅提及了很多可用之人,刘禅便是将这份名单看成是不可动摇的真理,完全按照自己相父的意思来办事。 而姜维则是在北伐之后才被招安,这出师表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 刘禅表示,伯约啊,虽然你很厉害,但是出师表里没有你的名字啊... 要不然你等这上面的人都死了,朕再重用你? 直到十五年前金夏挥师四十万南下,意在一举拿下西蜀,一路高歌猛进,连破七座城池。 此时刘禅手底下已经没有可用之人,这时候便是想起了还有一个姜维! 当即便让姜维率兵北方御敌,而姜维也不负众望,四个月时间便是收复城池,将金夏击退。 此后十五年姜维九次北伐金夏,但奈何西蜀的国力终究有限,直到迟暮之年,也未完成丞相的夙愿。 虽然眼下姜维已经辞去了大将军的职务,但还是被刘禅封为太子太傅,让刘睿跟着姜维学习。 姜维看向刘睿,笑着问道:“太子觉得九殿下如何?” 刘睿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恭敬的回道:“学生认为九殿下是有大才之人,而且...而且...极其善于攻心。” 李兆茫然的看了刘睿一眼,我很善于攻心?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故意吓唬刘睿这小子,是真把这小子给吓得有点心理阴影了。 姜维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好一个攻心,好了,你们且先出去吧,老朽有话要与九殿下单独说。” 刘睿等人虽然好奇姜维要与李兆说什么,但还是只得退出明堂。 顾廷芳站起身朝李兆道:“有事喊救命。” 说罢也是转身离开。 其实李兆并不担心姜维对自己不利,不管是站在哪一个角度,姜维也不可能对自己动手。 眼下的西蜀已经不如当初,这个国家就如同现在的姜维一般,已经是算着时间在苟活了。 姜维站起身,慢慢的在屋里踱步,也不说话。 李兆当然也不着急,在他看来,是对方有事找自己,你不说话,那我也不说。 就这么一直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姜维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接着再次坐下,微微开口道:“九殿下,如果老朽给你一个可以化龙的机会,你觉得如何?” 李兆一脸的懵逼,给我个机会? 我需要你给我机会,我如果真想当皇帝,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第125章 挖了个大坑 姜维眼看李兆没有说话,便是暗道,自己应该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毕竟谁不想当皇帝,尤其还是这种皇族子弟,那更是无法拒绝龙椅的诱惑。 李兆笑了笑,无奈的说道:“大将军猜错了,我不想当皇帝,也不需要这个机会。” “老朽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嗯?” “等等,你说什么,你不想当皇帝?为什么?” 从李兆进房间后,姜维一直觉得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直到这一刻姜维才发觉似乎和他预料的不同。 此番刘睿去道宗寻求张太清的庇护,也是姜维的授意,但在得知李兆就在临道城后,姜维便是让刘睿想尽办法也要将李兆带来剑南关。 在姜维看来,李兆此人就是西蜀的一次机会,只是他谋划了半天,最后便是觉得唯一能让李兆心动的条件,便是来自皇位的诱惑,所谓谈判,就是先拿出让对方满意的条件,才能提出自己的需求。 只是姜维没想到李兆居然拒绝得如此干脆,从对方的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面对姜维的质问,李兆表现得云淡风轻。 毫不在意的开口道:“当皇帝有什么意思,当个纨绔皇子不是更好。” 接着李兆又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盏里掺水,拿起盖子在茶盏的边缘转了转,茶水便是溢出来。 “大将军,水满则溢,这就像是人的欲望。” 对于李兆的说辞,姜维内心是不会相信的,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王朝,争储夺嫡都是千年不变的主题。 而大唐如今的夺嫡之争更是闹得水深火热,虽然李兆的表现不像是要争皇位,但姜维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从李兆进入明堂之后,他便是一直在观察李兆,在他看来,李兆身上已经养出了一些天子气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觊觎天子之位。 姜维冷静了片刻,随即再次开口:“九殿下是信不过老朽?觉得老朽没有本事让你化龙?” 李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复。 先不说他想不想当皇帝,在李兆眼里,姜维虽然有治国和兵伐的本事都堪称顶尖,但一个西蜀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影响得到大唐的朝局。 即便是诸葛孔明在世,也不没把握敢应允自己大唐的皇位。 不过姜维的说辞倒是引起李兆一些兴趣,想看看这老头准备怎么给自己下套。 姜维没想到李兆如此沉得住气,反而是他在谈判中落了下风,不禁有些感叹后生可畏,甚至心中暗道,如果李兆是西蜀国的皇子该有多好,这样的人,势必有机会成为一代雄主。 姜维苦笑着看向屋内挂着的堪舆图:“九殿下,老朽所说的皇位,并非是大唐的皇位,而是...自立为王!” 闻言,李兆也不禁愣住了,不过很快李兆便反应过来。 背后微微有些发凉,暗道,没想到这老头居然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如果不是知道此间的剧情,可能还真会上当。 原着中姜维在西蜀灭国之时便是用了一招无比歹毒的计谋,一计杀三贤,堪称阳谋和阴谋的顶尖算计。 李禹下令率兵攻陷西蜀的大将有两人,一个便是率领西南边军的沐家次子,沐良,另一个则是李禹的心腹常艾。 在西蜀破灭之后,姜维便是假意投降,并且倒戈沐良。 在姜维的算计中,便是要离间沐良和常艾,让沐良杀死常艾,而后再提议沐良率兵割据西蜀,自立为王。 这样一来便是又能变相的给西蜀续命,而自己则是能再寻求复国的机会。 就在沐良杀死常艾之后,李禹却是很快便得到消息,而作为原着男主角的李禹,自然是识破了姜维的计谋。 当即下旨撤了沐良的兵符,并且让人处死了姜维,而沐良在回京的路上,亦是被李禹安排的锦衣卫暗杀。 就结果来看,姜维的算计看似落空了,但其实并非如此,这个计谋最狠毒的地方就在于,不管如何,姜维都会赢,只是赢面大小的问题。 西蜀虽然就此覆灭,无望复国,但姜维却是将李禹麾下最能打的大将害死,甚至让朝中那些武将也开始对李禹心怀芥蒂,同时还离间了沐家和大唐朝廷的关系。 也正如姜维所料那般,沐良死后,沐家便是割据了西南,自此之后朝廷便是失去了对西南的掌控。 事后就连李禹都不禁感叹,姜维此计,甚毒,看似是阴谋,结果最后却是阳谋。 一计杀三贤,其中一贤,便是姜维自己。 谋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哪怕明知陷入他布的局,却没有破局之法,不管怎么做,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只是李兆没想到,原本应该是让沐良和常艾来当配角的计谋,姜维居然把算计打到了自己身上? 这自立为王四个字,在李兆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姜维继续说道:“西蜀迟早会覆灭在几国之间,老朽自然明白,既然都是被别国吞灭,老朽倒是愿意西蜀国能继续存在,哪怕改朝换代也可以...” “九殿下如今圣恩在身,又是张太清的弟子,若是九殿下提议大唐皇帝攻打西蜀,到时候九殿下请缨为大将,老朽便可以打开城门,让九殿下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西蜀国,再拥立殿下为新帝,有了一国之力,再加上张太清坐镇,大唐即便要再出兵,也只能无功而返。” 李兆听着姜维一番看似发自肺腑的谋划,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的打着什么算盘,光是听他的说辞,可能还会当真会心动,毕竟这老头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最恐怖的谋划就是,局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只有当你陷进去,才会发现结果却不同。 李兆心里暗骂道,一计杀三贤,现在换成一计杀李兆了? 若是自己答应姜维,那西蜀国就不必耗费任何东西,不仅能得到道宗更彻底的庇护,同时还能削弱大唐的国力,并且西蜀国还能因此受益... 老家伙,歹毒啊! 第126章 风起宫墙 姜维此时盯着李兆看,见对方陷入沉思,以为自己是说动了李兆,不禁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只见李兆喝了一口茶,接着从嘴里吐出两枚茶叶。 慢悠悠的开口道:“大将军,你的算计很好,换做任何人来,可能都会拒绝。” 姜维微微皱眉:“九殿下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你这算计在我身上没用,第一,若是我真想自立为王,西蜀这地方,我还看不上。” 李兆站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第二,谁告诉你,大唐的皇位我就没有机会?” 姜维此时已经傻了眼,执掌西蜀这十五年,姜维自认看透了天下棋局,虽然西蜀已经注定了要输,但姜维却依然觉得自己可以拼死一搏。 但直到这一刻,他心中再次出现那种看不透李兆的感觉...甚至他感觉,李兆好像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算计... 丞相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心头:你若看不透对方,那对方便是在你之上... 同时这句话还有后半句...若你突然发现又能看透对方,那你便已经输了... 姜维刚才自认已经看透了李兆的心思,结果没想到李兆的答复再次出乎他的意料,正是印证了这后半句话。 姜维脸颊微微抽搐,苍老的容颜上布上一层阴霾...我输了? 仅仅是见了一面,不过几盏茶的时间,自己居然就输给了一个年轻人... 李兆当然不像姜维这般,想得如此复杂,在他看来,对方就是要给自己挖坑,自己当然不会跳。 至于其他的,李兆并没有因此而对姜维心生怨恨,毕竟都是为国图谋,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好坏对错的区分。 李兆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停下,转过头笑了笑。 “大将军,你的计谋很不错,在我身上行不通,可以换其他人试试。” 说罢李兆便是拉开木门,一道穿堂风朝着明堂内涌进,一时间将姜维的白发吹得缭乱。 直到李兆已经消失在廊道上,姜维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姜维有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一个羽扇纶巾的人站在远处...是丞相... 刘睿走进明堂,见姜维的脸色有些异样,连忙走上前。 用手护住姜维的背,又让诸葛尚取来毛毡给姜维披上。 “太傅?怎么了?” 姜维脸色逐渐平缓,眼神里浮现一抹自嘲的情绪。 “果然是被他看穿了...后生可畏啊...” 直到李兆最后这一句话,姜维才确信了自己的谋划被对方看穿。 虽然这完全出乎姜维的预料,但被戳穿了以后姜维却没有一点难堪,反而是心中多出一丝释怀。 刘睿不明白姜维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这位太傅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是一个手段狠毒的人。 当即开口道:“太傅,我们欠九殿下一个人情...” 姜维苦笑着摇摇头,不可否认,刚才在李兆离去之时,他确实是动了杀心。 在他看来李兆此人的存在对于西蜀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如果自己不顾后果,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将李兆杀掉。 但终究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是出于对大唐的敬畏,还是对张太清的顾忌...亦或是他在冥冥之中看到了丞相的身影... 如果是丞相在此做决定,应该也不会对李兆下手吧... “太子仁厚,我西蜀也确实欠他一个人情,罢了,世事无常,丞相尚且做不到算无遗策,老朽又如何能看透天下之事。” 姜维沉默了一阵,突然又朝刘睿开口道:“太子,若是我西蜀当真覆灭之时,或许有一线生机便是在这九殿下身上,日后若他有求于你,可与其谋事。” 刘睿还是极少看到姜维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心中原本对于李兆的敬畏之心,这下又深沉了一些。 李兆回到马车上,便是吩咐马小云即刻启程。 在车上同时写了两封信传出去,这信自然就是送往临安城。 李兆可不喜欢自己的行踪随时被人盯着,便是让东厂和锦衣卫联手将西蜀安插在暗处的钉子拔除。 西蜀的内卫府和卧龙府虽然厉害,但大唐的东厂和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 秦思思倒是注意到李兆回来之后的神情有些不一样,于是开口询问道:“殿下,这姜维与您说了什么?” 李兆笑了笑,一边看着手中的观想图,一边回道。 “他想让我割据西蜀,自立为王...” 秦思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小脸严肃的说道:“此计高明,亦是歹毒,天水姜伯约,名不虚传。” 毕竟秦思思也是原着里的权谋天花板之一,虽然只听李兆粗略的说了一番大概,但已经看出姜维藏在其中的意图。 接着秦思思又打趣的朝李兆笑道:“殿下既然也识破了姜维的谋算,不如将计就计,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顾廷芳亦是附和道:“割据西蜀,北伐金夏,若是能成,便是能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李兆只是笑着摇摇头,其实他也知道这一种可能,不过他是个极其怕死的人,这种造反的事情风险太大了,况且李兆也并不想过多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与其被动入局,还不如继续隔岸观火。 澹台白秋耷拉着小脑袋靠在车窗边上,李兆自然是注意到这个丫头的情绪。 接着便敲了敲车门:“老马,先不出城,去剑南关的阿里商行,让人去买几只鸡,还有当地的美食。” 澹台白秋的小脸上才浮现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李富贵最好了。” 说着便伸手抱住李兆的胳膊,哪里还像是白莲教的圣女大人。 ...... 西凉,长安,大明宫 蓬莱殿,西凉太后的寝宫,虽说历来后宫不干政,但实际上眼下的西凉确实是被一个女人把控在手上。 比起皇帝的延英殿,太后的蓬莱殿才是真正能决策国之大事的地方。 金丝凤袍的裙摆从软榻上一直延展到地上,凤袍之上点缀着金玉之物,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 地上还跪着几位噤若寒蝉的官员,根本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这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正是把控了西凉十年军政大权的武穆太后,吕扶摇。 虽然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吕扶摇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岁月侵蚀的痕迹,只是一对明亮的眸子里散发出饱经风霜的味道。 吕扶摇是个汉人,年仅十八岁之时便被上上任西凉皇帝,金仁宗,纳入后宫,而后三年便是被金仁宗敕封为西凉皇后,一个汉人女子能成为西凉的皇后,足以看出吕扶摇的心机和手段。 而后第六年金仁宗驾崩,其长子完颜突继位,号金成宗,开始长达二十年的统治。 而当时的吕扶摇也不过二十七岁,便是理所应当的成为西凉太后,而且还得到金成宗的极大尊崇,赐予了武穆的称号。 在这二十年里,吕扶摇看似一心打理后宫,从不干涉朝政之事,但实际上却是在私下与不少皇室宗亲来往。 毕竟西凉不像是大唐,说到底曾经是草原的游牧民族,虽然占据了大半的中原,也建立了王朝。 但很多原本的部落制度并没有因此抹除,就比如西凉的军权,有七成依然掌控在皇室宗亲的手中。 吕扶摇看似不理朝政,其实却是将更多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对军权的把控上。 直到十年前金成宗逝世,西凉掀起了皇位之争,所有人才真正见识到武穆太后的手段,半数的皇室宗亲唯吕扶摇马首是瞻,朝堂上的七位宰相,有四个都是太后的人... 可谓是二十年的蛰伏,一朝风云便扶摇直上,成为西凉历史上唯一一个掌控朝政和军权的女人。 尚书左仆射将折子递上来,同时开口道:“启禀太后,陛下执意要出兵大唐,这是兵部调集三府兵马的文书,另外云阳王已经同意抽调十五万狼骑。” 中书令语气严肃的同道:“我等劝谏了陛下不可出兵,奈何陛下是要一意孤行啊。” 眼前这四个人便是吕扶摇门下的四位宰相,西凉采用了唐朝最初的政治制度,其中就包括集体宰相制度,尚书左仆射、尚书右仆射与门下侍中、中书令为宰相,共议国政,统领百官。 比起大唐目前的内阁大臣,这几位宰相手中的权力则是更大。 吕扶摇随意的从桌上拿起一枚凤簪,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大唐已经不是曾经的弱势,而我西凉也不如二十年前那般鼎盛,哀家这些年来平衡西凉与各国之间的局势,就是意在让西凉修生养息,皇帝如此心急,倒是也情有可原,但此事却不能如皇帝说的那样来办。” 四个宰相皆是连连点头,对于武穆太后,他们是打心底里尊崇,这不仅仅是畏惧武穆太后的权柄,更多是真正佩服这位太后的治国能力。 第127章 小皇帝要打仗 一名女官将一碗药呈到吕扶摇面前。 “娘娘,里面加了糖霜,不苦的,您快趁热喝了。” 吕扶摇无奈的将碗端起来,将碗中之药一饮而尽。 中书令当即开口道:“太后还是得以凤体为重,您才是西凉的大梁啊。” 另外三人也是齐声附和道:“还望太后以凤体为重!” 武穆太后对于他们来说那便是唯一可以倚仗的靠山,在西凉的朝堂之上根本就不存在中立派一说,要么投靠皇帝,要么投靠太后,要么回家种田。 而不管是皇帝出事,还是太后出事,那都可以预见到一场可怕的大洗牌。 吕扶摇摆摆手,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既然皇帝已经下了旨,哀家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要打便打吧,只是这动静不能闹得太大,这样吧,让兵部减去六成兵马,另外云阳王那边哀家会给他传话,十五万狼骑太多了,抽调五万足矣。” 吕扶摇几句话便是将小皇帝计划中的七十万大军砍去了七成,只剩下二十万人的军队,即便大军压进大唐,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也不至于让西凉伤筋动骨,顶多是两军对垒,你来我往的争几座城,最终也就是打个平手罢了。 在吕扶摇主张的政策便是维系如今天下的平衡,再伺机而动,就比如大唐,吕扶摇等的就是大唐内乱,那时候才是西凉的机会。 四名宰相也是齐声道:“太后明鉴!” 说罢便是各自领命离去。 吕扶摇此番的做法也算是给够了小皇帝面子,同时也不会将战事扩大,至于州军兵马,只要太后的懿旨一到,便是小皇帝不愿意,那些州军也不敢妄动。 至于云阳王那边,虽然云阳王是站在小皇帝一边的宗亲,但狼骑也并非是云阳王一人说了算,吕扶摇只需要知会另外几个掌控狼骑实际兵权的宗亲,便能断了云阳王调兵的念头。 更何况西凉真正的精锐,凉莽铁骑还掌控在吕扶摇的手上。 吕扶摇在女官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走到殿内的窗户前。 随手将桌案上的镜子拿起来,这镜子做工精致,纯净的镜面倒映出吕扶摇精致的面容。 看着镜子背面刻着阿里商行几个字,吕扶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知道皇帝是被谁怂恿的,突然动了要南征大唐的念头,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情欠缺考虑。” 一旁的女官只能保持沉默,毕竟整个西凉能如此直言不讳评价皇帝的人,也只有这位武穆太后了... 吕扶摇接着开口道:“大唐那位九皇子近来有何消息?” 女官连忙回道:“据典卫司的消息,说是那位九皇子被张太清收为关门弟子,如今倒是不知道行踪了。” 自从吕扶摇听闻李兆那首沁园春之后,便是开始对李兆感兴趣,而后又知道这镜子和香皂,还有很多新奇的商品都是来自李兆成立的阿里商行,吕扶摇便是更加关心李兆的动向。 女官也猜不透为何太后会如此关注一个大唐的皇子,毕竟李兆在这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可不怎么好听。 更何况李兆只是九皇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继承大唐皇位的人。 而太后对于李兆的关注程度,几乎是罕见,哪怕是大唐的皇帝都没有被吕扶摇如此放在心上。 只是调查李兆这件事做得很隐秘,除了吕扶摇身边的心腹,倒是也无人知晓武穆太后居然会如此看中一个废物皇子。 吕扶摇微微挑眉,眉宇之间露出些许惆怅之色。 “张太清收他为徒?此子倒是越来越超出哀家的预期了,霓裳,你说说,这李兆可有本事当上大唐的皇帝?” 女官认真的想了想,很严肃的分析道:“娘娘多虑了,依我看来,这李兆虽然有经商之才,但终究没有机会觊觎皇位,一没有朝堂的助力,二没有军方的支持,在大唐几乎没有根基,而且大唐那位太子和其他的皇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吕扶摇点点头 ,心中却是没有认可女官这一番说辞,在她看来,李兆此子是最有机会争夺大唐皇位的人。 原因无他...因为吕扶摇已经认定了李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李兆… 片刻之后吕扶摇便是抬抬手:“吩咐齐君山,若是查到李兆的行踪,便可以想尽办法将此子抹除...” “此人留不得...” 女官微微一愣,想不通为何太后会对李兆下杀心,这还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听到太后要指名道姓的杀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看似完全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谨遵太后懿旨...” 与此同时的延英殿,宫殿内一尊巨大的玉瓶被一个少年推倒在地。 玉瓶当即碎成一地的残渣,周围的太监宫女皆是被吓得跪倒在地,一时间宫殿内的气氛无比的窒息。 而这个少年正是不满十八岁的西凉小皇帝,完颜宗真,号金兴宗。 此时的完颜宗真头发披散在肩上,有些许疯癫的模样。 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前,他收到了消息,太后虽然允许了他南征出兵的事情,但却砍掉了他七成的兵马。 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皇帝身上,那都是奇耻大辱,自己作为皇帝居然连调动兵马都要看太后的脸色... 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便完颜宗真不愿意接受,但这就是他在西凉的处境。 太后看似将皇权都还给了皇帝,但不管完颜宗真做任何决定,都必须要得到太后的准许。 不管是朝堂还是军方,没有人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三名宰相亦是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着蟒袍的齐君山却是向前走了一步,随即说道:“陛下,虽然太后砍掉了七成兵马,但至少还有二十万兵马可用,足以对大唐的边境造成威胁。” 在暗中怂恿小皇帝出兵大唐的人,正是齐君山,这一点就连武穆太后也没有想到,毕竟齐君山是她的人。 只是齐君山这件事做得很隐晦,他将大唐内乱的事情分别传到了三位宰相的手上,再由这三人给小皇帝汇报。 其中就包括大唐西北的乱局,燕王和草原三部之间的勾结,同时还有北部边军的内部矛盾... 这些消息的来源一部分是来自典卫司,而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于李兆...为了让齐君山有足够的筹码能说服小皇帝,李兆自然要给齐君山提供一些干货。 只是正如李兆所预料那般,西凉的小皇帝确实被这些消息打动了,而唯一的阻拦,就是武穆太后... 完颜宗真恶狠狠的抬起头,眼中的凶光乍现。 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平缓,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束起来。 “二十万兵马?朕难道就是想与大唐争几座城吗?朕是要打得大唐措手不及!你们告诉朕,二十万兵马够干嘛?” 其实在齐君山看来,虽然此事做得不算完美,但总算是完成了李兆的要求。 二十万大军也足够对大唐的北部边境造成极大的威胁...至于能不能当真打入大唐的关内,这就无所谓了...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十万兵马根本不足以突破大唐北部的几座重关。 齐君山继续开口道:“陛下,如今太后应允了此事,若是陛下突然说不打了,这便是影响陛下在朝堂上的威信啊,哪怕这二十万兵马不足以成事,但此事已然是没有退路了。” 完颜宗真抚着额头,原本还稚嫩的脸上浮上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愁容。 无力的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朕如何不知道…命兵部调集兵马,于十日后屯兵南境的龙山关、楚华关,耶律齐为南征大将军统御全军,萧止戈代天子阵前督军。” “既然要打,就要打出一些动静,告诉耶律齐,要是夺不回南境五座城池,就不要回来见朕!” 众人皆是领命离去。 齐君山走出延英殿后便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是真的怕完颜宗真放弃南征的事情,到时候李兆那边就交不了差了。 不过齐君山却是没想到完颜宗真还是动了真格,竟然是让耶律齐出征,这可是西凉目前最能打的武将,而且还让大宗师萧寒衣的孙子萧止戈阵前督军。 如果太后没有砍掉七成的兵马,就这个人员配置看来,若是当真大军压境,大唐朝廷也肯定会被吓一跳。 齐君山刚刚离开延英殿,便是在宫门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当即便是认出对方的身份,这位正是太后最信重的女官,叶霓裳。 “下官见过叶大人,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叶霓裳将一份手谕递给齐君山:“自己看吧,不过此事却不像是娘娘做事的风格。” 叶霓裳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提着宫灯朝宫内而去。 齐君山当即走到暗处,小心翼翼的将手谕打开,接着便是眉头紧锁。 嗯?太后要杀李兆?这又是为什么? 第128章 李兆的疑惑 典卫司衙门,作为西凉皇室的爪牙,典卫司在西凉的名声,比起锦衣卫在大唐的名声还要臭。 平日里也是极少有人登门,毕竟谁没事敢来这要人命的鬼地方。 齐君山服下一枚丹药,便在密室中开始运转内力,将体内淤积堵塞的经脉一一疏通。 如今的他虽然断了一臂,但在齐君山看来其实无伤大雅,能从张太清的手上活下来,只付出一条手臂,这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一个时辰后,齐君山才缓缓将气息内敛,其实回西凉的路上他就已经将伤势抚平。 眼下虽然还是没能恢复巅峰的武道修为,但也已经重回宗师境界,只是比起之前,还是差许多。 眼下最让齐君山感到头疼的事情,就是太后的那道手谕... 找机会杀李兆?若是放在以前,齐君山倒是会觉得这是一个小任务,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且不说李兆如今是张太清的徒弟,若是杀了李兆,只怕是张太清会撕毁约定,直接来到长安将自己杀了。 关键还有一点,李兆身边可是有一个形影不离的顾廷芳啊,齐君山还是有自知之明,自己全盛之时尚不敢说打得赢顾廷芳,更不要说现在的修为还跌落了。 齐君山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是自己也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说罢便是将那份手谕放在烛火上点燃,转眼间便化成灰灰。 太后虽然让自己寻找机会抹杀李兆,但是也没有规定时间,大不了自己就推脱说找不到李兆,反正理由只要肯找,总会有的。 而太后也可能为了李兆这件事,就将自己这个典卫司指挥使革职。 齐君山这个人不像是毛冀,虽然都是皇室的走狗,但是齐君山更加看重自己的狗命。 如果李明乾让毛冀替大唐献身,毛冀绝对会义不容辞... 而若是武穆太后让齐君山替西凉献身,齐君山绝对会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更何况这一次和李兆亲自接触之后,齐君山已经打定了主意,日后若是没有必要,绝对不会跟这位九殿下撕破脸皮。 虽然齐君山看出李兆日后必定是西凉的大敌,但是老子又不是西凉的皇帝,关我屁事... 一名典卫将一只信鸽送进来,齐君山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塞入竹筒之中,便是将信鸽从窗户丢出去。 除了给李兆汇报关于西凉南征大唐的事情以外,齐君山还将武穆太后想杀李兆的事情一并记录在其中。 这也算是自己送李兆一份人情,齐君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刻意帮助李兆。 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多送点人情给李兆,能给自己日后换来许多利益...甚至是活命的机会... 此时另一个典卫走进来,手里还拖着一条用木头雕刻成的假肢。 “大人,这是城中的名匠做的,您戴上试试。” “这胳膊做得确实巧妙,连肌肉纹理都有,但是...你觉得老子能用吗?” 齐君山嘴角抽搐,将这条假肢搭在断肢的地方。 直接开口大骂道:“这胳膊比老子的大腿还粗,什么玩意儿?麒麟臂吗?惯用左手吗?” “给老子重做!” ...... 李兆一行在离开剑南关后便是一路继续往北边而去,并没有前往西蜀的腹地。 其实没有刘睿同行,李兆一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麻烦。 阿里商行早就在西蜀铺开了通商的渠道,毕竟阿里商行的商品不管在哪里都是炙手可热,如今西蜀朝堂上不少大员也参与了阿里商行的生意。 这也是李兆棋局中的一步,阿里商行与各国的贸易并不简单只是通商,而是在暗中建立利益共同体,不然到时候自己的锅被人端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只要和各国的权贵绑在一起,遇到事情即便李兆不出面处理,也有的是人替他出面。 这也是大公主李苏荷所惯用的手段,不过如今长孙家覆灭,内帑织造也被李明乾收回去,李苏荷十几年来谋划终究是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原本李兆还担心姜维算计不成,会给自己找不少麻烦,不过已经快要离开西蜀,倒是一切都风平浪静。 如此一来李兆也是刻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毕竟是来了西蜀国,便是在接下来的路上走走停停,见识了不少西蜀国的风光。 西蜀几乎被大山包围,这是天然的屏障,同时很大程度隔绝了西蜀百姓与外界的交流,再加上成都平原物产丰富,西蜀国几乎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就连号称信徒遍天下的白莲教,在西蜀国内也没有任何势力能渗透进来。 难怪当初汉室那位高祖选择在此休养生息,暗度陈仓,西蜀确实是潜龙的好地方。 葫芦关,西蜀北边毗邻大唐的边城,另一面又与金夏接壤,这便是李兆前往西北的最后一座城。 夜深,李兆伏案桌案前,面前放着来自各地的消息。 虽然李兆看似是个甩手掌柜,但毕竟现在布下的棋子很多,李兆也不敢掉以轻心。 秦思思一边给李兆研磨砚台,一边又将灯芯挑的明亮一些。 李兆已经习惯了秦思思在一旁陪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很多时候秦思思也能给自己提供很多思绪。 而澹台白秋这丫头原本说着要陪李兆熬夜,结果刚刚吃完一盘糕点,便是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 嘴里还不时的喃喃的梦呓。 “嗯...我吃不下了...不吃了...” 秦思思将一件衣衫盖在澹台白秋身上,忍不住笑道:“白秋倒是做梦的时候都在吃东西。” 李兆将一枚竹筒打开,抽出其中的纸条,不禁露出笑容。 “齐君山办事的效率挺高啊,居然当真说服了西凉小皇帝南征,虽然只有二十万大军,但终归是能让老二也头疼一阵了。” 接着李兆又看到纸条后面的内容,顿时眉头微皱。 武穆太后下令典卫司,伺机抹杀九殿下,还望九殿下小心谨慎。 李兆愣了愣,脸上冒出一个大写的问号。 啥情况啊?我什么时候得罪吕扶摇那个老太婆了?老子连西凉都没去过啊... 第129章 你难受,我开心 不过李兆不认为齐君山是在骗自己,毕竟齐君山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只是李兆如何也想不通,武穆太后为何会对自己动杀心? 难道是因为张太清收自己为徒?还是因为自己与西凉走私的事情? 对于这位武穆太后李兆可是不敢小觑,毕竟这个女人的恐怖程度可是不在李禹这个男主角之下。 秦思思也是瞥见了纸条上的内容,亦是有些疑惑不解,略微沉思过后开口道。 “殿下,既然齐君山将此事告诉你,那说明他并不准备按照武穆太后的意思来办,我们不必如此忧心,毕竟齐君山还有把柄在你的手上,他绝对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更何况齐君山如今武道境界跌落不少,即便他亲自来,也还有顾前辈在,以奴家看来,武穆太后断不可能让大宗师来做这件事。” 秦思思的一番推测倒是也没错,李兆其实并不担心被刺杀,毕竟只要有顾廷芳在,只要不是大宗师亲临,李兆的安全都不是问题,只是突然被武穆太后当成了眼中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一个李禹已经让自己头疼的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武穆太后,李兆认不出吐槽,这他妈的突然就变成地狱级副本了... 李兆叹了口气,接着将纸条烧尽。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想不通其中的因果,索性便不去徒增烦恼。 接着李兆又看了来自高忠贤的消息,其中最让李兆感兴趣的,自然是自己那几位兄弟。 自打太子有倒台的迹象之后,老三便是调转了枪口,在朝堂内外都开始给老二下绊子。 毕竟李禹如今是正三品通政使,又手握北部边军的军权,不管老二如何解释,老三都不可能相信老二没有生出其他心思。 而李明乾自然是乐见其成,他将李禹推到台前,就是为了让他上去打擂台。 为了让老三的火力更猛,李明乾还故意对李禹表现得更加亲近,时不时的就让李禹去养心殿聊两句。 朝中的人都说,陛下这是在太子倒下之后,有意开始扶持二皇子了...虽然这只是流言,但三人成虎的道理却是古来有之,当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那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李禹自然是心中苦闷,本想着暗中发育,现在却是逼得要展露一些锋芒。 毕竟面对老三的一再苦苦相逼,李禹也不可能一味的退步。 李兆笑着说道:“等西凉的大军压到北部边境,不知老二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接着李兆又提起笔,光是西凉大军还不够,在李兆看来,对于李禹这样的男主角,就必须要下狠手,不然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秦思思看着李兆写完信,其实一直她都不理解为何殿下会针对二皇子,似乎一直以来二皇子都没有与自家殿下交恶,而且二皇子也不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不过秦思思向来相信,自家殿下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肯定是二皇子有什么问题... 这可能就是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女人...哪怕是八面玲珑的秦思思也不能免俗... “老二最重要的资金来源便是舟山的出海口,如此一来,便是又能让他多一件头疼的事情。” 舟山出海口作为大唐最大的几个贸易港口,原本是掌握在燕王的手中,在年初之时便是被李禹抢了过去。 舟山那边的市舶司提举亦是李禹的安插的人,即便是官府收取的关税和商税,也有一部分进了李禹的钱袋子。 李兆刚才写了三封信,一封信是给张居正的,一封信是给聚宝商行的周彦平,最后一封则是给驻守四方岛的彭东河。 张居正作为吏部尚书,想要将一个市舶司的提举踢下马,自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张居正办事情向来滴水不漏,即便李禹怀疑张居正的用心,也不可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聚宝商行几乎掌控了近海的所有的民间出海贸易,不管李禹用什么办法,只要他想做出海贸易,就不可能绕的开周彦平,李兆在信中便是让周彦平想办法给李禹施加一些外部压力,逼迫李禹手底下的人短时间内急着将手里的物资出海。 最后便是让彭东河率领手下的炎黄水军扮成东瀛人,将李禹出海的物资全部打劫。 老子既然都动手了,自然要让你丫的血本无归... 秦思思将三封信分别装进竹筒里,又绑在三只鹞鹰的腿上放出去。 就连秦思思都不得不惊讶于李兆的手段,这三件事不管是合在一起看,还是分开看,都不可能让人能联想到一起。 关键是谁都猜不到,自家这个被称为废物皇子的殿下,居然能驱使得动当朝的内阁大臣兼吏部尚书,还有号称海商第一的聚宝商行...而这一切都是李兆在今年所做成的事情,如果不是一直跟在李兆的身边,秦思思也根本不敢相信。 李兆微微松了口气,一把将秦思思拉到身边。 “如此一来我倒是能安心在西北办点事了。” 秦思思轻笑道:“殿下如此重视二皇子,当真是兄弟情深啊。” 李兆亦是笑着道:“你也在宫里待过,这才是天家皇室的兄弟情,我对李禹下手狠,说明我爱他啊。” 秦思思走到李兆身后,伸手给李兆揉捏肩膀。 “殿下,晴文馆在北部边境的分馆传来消息,一个驻守靖义关的参将喝多了以后,跟馆里的姑娘抱怨,说是朝廷将靖义关诸多守将都调离到其他地方,而新来的守将则是两个地方州军的守尉。” 这件事看起来并不起眼,但秦思思却是从其中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李兆亦是皱起眉头,毕竟地方州军的守尉是正三品的武将,去了靖义关当守将,顶多就是从四品。 换做以前朝廷更换边关守将,也是从边关上提拔,一来是为了提高边军将领的待遇,二来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几乎极少出现关内的地方武将去边关任职的事情...除非是这条命令来自于兵部的大人物,或者说来自某人的授意... 就比如之前金吾卫的人调任去西北边军,便是李明乾的授意,当时是为了削弱长孙家在金吾卫的势力。 兵部尚书史迁是个保守派,而且为人也极为忠厚,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史迁的意思。 如此看来能让兵部替他打掩护的人,整个朝堂也找不出几个人够资格。 “可知晓那两个调任守尉是哪两个州的?” 秦思思想了想,接着回道:“梧州和宜州,殿下也看出此事有蹊跷了?”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不起眼,但事出反常便绝不会寻常。” 李兆沉思了一阵,随即便想起来,原着中梧州和宜州一直都在太子的势力范围,这两个州远离临安城,但太子却是一直在将手下的心腹安排到这两州。 李兆勾勒起嘴角:“看来我这个太子大哥还没有认输啊,而且应该没人能料到,太子居然会和燕王合作...” 闻言,秦思思也是愣了愣,太子和燕王走到一起了? 李兆继续说道:“靖义关在北部边关之中并不算起眼,毕竟草原三部近些年都比较老实,靖义关的守军也是削减了不少,兵部的人想要在靖义关动手脚,也不会引起朝中的注意,太子既然在此处落子,除了是与燕王合作,我倒是想不出其他的道理了。” 如果不是秦思思将这看似不起眼的消息说出来,只怕是李兆也不会猜到太子和燕王的勾当,毕竟这是原着中不存在的剧情。 “那殿下准备做些什么?” 李兆闭上眼睛:“不必去理会,让北部的晴文馆关注一下那两个新任的守将,其他的事情不用做,眼下局势不定,燕王不可能当第一个出头鸟...” ...... 养心殿 兵部尚书史迁亲自带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从宫外而来。 还不等高忠贤通报,史迁已经急头白脸的冲进养心殿。 “陛下....大事...大事不好了,北部边关告急,西凉二十万大军已经南下!” 李明乾慢悠悠的抬起眼看了看史迁,接着不急不慢的点点头。 “哦...” “朕知道了。” 史迁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陛下,西凉的大军都打过来了,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本以为陛下会雷霆震怒,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居然就是一个:哦... 第130章 暗中布军 史迁皱着眉头,试图让高忠贤说点什么。 而高忠贤也是一副无奈的墨阳,微微摇摇头,毕竟陛下都不着急,自己一个太监着什么急。 史迁以为是陛下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接着开口道。 “陛下,西凉此番调集十六万府军,皆是西凉精锐兵力,而且还有近五万的狼骑兵,更是让耶律齐作为三军统帅,来势汹汹,且没有丝毫预兆,我大唐绝不能掉以轻心。” 早在几天前李兆就已经收到了李兆的密信,李兆在信中便将西凉南征的事情告知了李明乾。 其实即便没有李兆的消息,李明乾也不会慌张,虽然西凉看似来势凶猛,但其实二十万的兵力还不足以真正动摇大唐的根本。 也顶多就是边关吃紧一些,哪怕耶律齐有三头六臂的本事,也不可能打进关内。 而史迁如此着急也属正常,毕竟西凉已经二十多年未曾对大唐用兵,即便是偶尔有些袭扰,也只是小打小闹。 在史迁看来西凉后续很有可能会持续增加兵力,这只是前奏罢了,他担心便是西凉当真要和大唐全面开战。 李明乾这才放下手中的奏疏,抬抬手:“给史爱卿看座。” 高忠贤连忙搬来一把凳子,摆放凳子的时候才小声在史迁的身边说了一句。 “陛下已经提前知晓此事...” 史迁这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不禁露出苦笑,暗道,自己作为兵部尚书倒是有点沉不住气了,果然还是陛下高人一等啊。 李明乾笑了笑,挪了挪身下的垫子。 “史爱卿,此事看似岌岌可危,但事急则圆,事出突然,便是另有隐情。” 史迁细细思索着李明乾的这段话,旋即认真的回道:“陛下的意思是,西凉南征之事看似动静大,实际上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李明乾本来就是原主的记忆,在记忆中,原本的李明乾对于西凉的局势就看得十分透彻。 说到底西凉的军政大权皆在武穆太后的手上,而此番西凉调用的兵马,却全都是西凉小皇帝手下的,耶律齐亦是小皇帝的心腹重臣,这便说明了一点,西凉南征并非是武穆太后的意思,而是小皇帝一意孤行。 只要武穆太后没有参与其中,大唐和西凉绝不会全面开战。 更何况李兆已经在信中言明,这件事是他在暗中谋划,李明乾便是更加放心了。 只是他不可能将李兆的谋划说出来,毕竟哪怕李兆是皇子,这暗通敌国也是死罪。 “武穆太后这个女人很聪明,眼下西凉若是与我大唐决战,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史迁也是回过神来,如果不是军报来得太突然,他也断然不会如此手足无措。 史迁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西凉此番调动大军,即便不是争面子也要争口气,只怕是边关那些城池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大唐在边关的城池,除了那几座重关之外,还是十几座兵力空虚的城池,向来两国交战都是围绕这些城池,你占几年,我占几年,此消彼长,倒是没有停歇过。 李明乾的手指敲打着桌案,片刻后才说道:“下旨北部边军,固守城池,避免与西凉大军正面交锋。” 既然李兆的谋划是以此来牵制住老二对北部边军的调用,那此战便是不能短时间结束,最好是能拖上一段时间。 不然其实在李明乾看来,大唐是有能力将这二十万西凉军抹灭三四成。 史迁听完李明乾的旨意倒是没有反对,在他看来陛下的决策是正确的,如今西北乱局未定,若是草草开战,便是给了西北乱党可趁之机,同时也能减轻国库的负担。 再等一段时间就是冬季,到时候西凉的粮草供应也会出现问题,毕竟是二十万的大军,若是大唐避而不战,西凉也逃不到什么便宜。 史迁拱手道:“陛下圣明。” 李明乾接着开口询问道:“史爱卿,泉州的备倭卫换防一事如何了?” 史迁连忙回道:“臣已经暗中将泉州备倭卫调朊州,目前驻扎在朊水北面。” 大唐的备倭卫本是在四十年前为了应对海上倭寇而建立的,而后东瀛开始内乱,备倭卫便是渐渐失去了作用。 几乎很少有人在提及备倭卫,甚至兵部和户部对于备倭卫的军饷供应,也是在年年减少。 只是没有人猜得到,这几十年来,备倭卫的军事实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强。 原本的李明乾就是将备倭卫当成自己的一张底牌,备倭卫的军饷和粮草供应都是以其他名目,直接从内帑支出。 目前的备倭卫已经有十五万的常备军,而统领这支军队的人,正是大唐的战神,魏国公,徐达... 朝堂内外的人皆道是魏国公已经告老还乡,谁也想不到徐达如今还在军中。 “嗯...再等等吧,如果西北四家不将事情闹大,便是让他们多活一阵吧。” 史迁微微点头,关于备倭卫的事情只有他清楚,就连谢东阳等人亦是不晓得。 众人都以为皇帝对西北一事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却是不知道,李明乾早已经开始动手了。 只要西北四家的兵马往关内而来,那备倭卫便会第一时间从朊州奇袭西北。 “你且回去处置西凉的事情吧,虽然是一场闹剧,但终究是打仗,当不得儿戏,还得史爱卿都费费心了。” 史迁连连摇头:“臣能替陛下分忧是臣的福气。” “高忠贤,让内帑将朕的炭供给史爱卿送一些去府上,这入秋便是转凉了,今年的冬天应该要来得早一些。” 高忠贤恭敬的点头道:“奴才明白。” 闻言,史迁顿时露出动容之色,陛下向来节俭,冬日里也是省着用木炭,居然还将木炭赐给自己...就连眼眶都不自觉的开始湿润。 李明乾站起身,将史迁从凳子上扶起来:“东来啊,你是跟着朕从潜邸出来的老人,这些年来跟着朕倒也是辛苦你了。” 史迁的老脸上随即滑落几颗泪珠,发自肺腑的开口道:“陛下,臣惶恐,只要陛下用得上臣,就算是让臣去边关抗敌,臣亦是甘之如饴...” 李明乾笑着拍了拍史迁的肩头:“你且回去吧,记住,切莫累坏了身子。” 史迁一边用衣袖擦拭眼眶,接着又朝李明乾深深拜了一拜,便是转身离去。 虽然史迁在内阁大臣之中并不算最出众的一个,甚至朝堂上有不少人认为史迁能成为兵部尚书,也全是因为李明乾的信重。 但其实信重二字才是最重要的,李明乾在位期间,六部尚书换了不少人,但就是这兵部尚书从未换过人。 正因为如此,李明乾才会将备倭卫的事情交给史迁去办。 高忠贤走到李明乾身边,关切的开口道:“陛下,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明乾抬手揉了揉眼眶,叹了口气道:“老九要去西北...这小子总是不和朕商量,这西北如今乱成一锅,他倒是也敢去...” 其实李明乾并不赞同李兆去西北,李兆还在临道城的时候,李明乾便是让李兆返回临安城。 李兆一开始倒是答应了,结果转头就带着人去了西蜀,不然若是李兆从大唐境内去西北,李明乾早就派人将李兆抓回临安城了。 接着李明乾又露出一抹苦笑,暗道,这臭小子上一世也是这样经常跟自己唱反调... 高忠贤只得是宽慰道:“九殿下心智过人,想来应该能逢凶化吉,不会出什么事,奴才已经提前安插了上千名东厂的番子潜入西北,必会护得九殿下周全。” 以前的高忠贤只是觉得李兆有机会争夺皇位,但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来,九皇子才是最有机会成为皇帝的人。 即便是李明乾没有吩咐,高忠贤也是将李兆的事情摆在第一位,那些被安插到西北的番子都是死士,只要李兆出了什么问题,这些人都会拼死保全李兆。 接着李明乾便是转身走回桌案前,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便是又拿起一份奏疏开始查看。 嘴里喃喃道:“唉...这小子就是不肯多信任一下我这个老爹吗...” 第131章 兵乱 西蜀与大唐的北面交界处,穿过眼前一片平原便是大唐的境内。 虽然马车经过临安4s店的改良,比起以前已经升级了许多硬件,但长期乘坐还是会觉得颠簸。 李兆忍不住抱怨道:“等回临安后,一定要让4s店那帮饭桶把减震系统和轮胎搞出来,这哪里是人坐的车。” 秦思思一边帮李兆揉捏肩膀,一边笑道:“谁让殿下要刻意放慢速度,这坐久了自然会感到不适。” 而澹台白秋则是在一侧的垫子上闭目修炼内力,根本就不为外物所动,就像是一座精雕玉琢的石像。 也难怪这丫头能在三十岁前就修成宗师境界,天赋固然很重要,但也离不开后天的努力。 顾廷芳则是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离开西蜀之时便是买了不少酒,这老家伙一路上就没有停过嘴。 李兆无奈的道:“毕竟我是个怕死的人,这次去西北自然是做了准备,算着时间,人也应该到了。” 即便身边已经有顾廷芳这老怪物,还有澹台白秋这个小怪物,但李兆依然觉得不稳妥。 便是在抵达西蜀之时便给陷空山去了一封命令,让岳飞亲自率领炎黄军两个卫赶来西北。 毕竟是一万人的兵马,而且李兆还特意将火器营也调来,想要避人耳目的从南边来到西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有东厂和锦衣卫在沿途打掩护,但也是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李兆才刻意在西蜀放慢了行程。 马小云拉开车门,指了指不远处。 “殿下,前面有个村子,要不然停下来休息一下。” 李兆当即点点头:“老马啊,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这座村子已经算是大唐的境内,村子并不算很大,从外面看起来也顶多就是六七百口人。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村子里,李兆才发现这村子有些异样。 村子里到处都有被破坏的痕迹,还有被烧成一地残骸的房屋,而村子里的人看向马车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恐惧。 虽然西北已经内乱,但四姓勋贵都还在,有西北边军在,这西北之地常年都没有听说过有匪患一说。 李兆吩咐停下马车,刚准备找人问话,周围这些村民便是转头就跑回屋子。 李兆笑着道:“思思,我看起来就那么吓人吗?” 秦思思思索道:“他们应该不是怕殿下,而是被随行的护卫吓到了,就这里的情况看来,已经遭遇了不止一次的侵袭。” 秦思思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角落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接着便从马车里拿出几块糕点。 那小孩看着秦思思拿着糕点对自己招招手,虽然内心很害怕,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糕点的诱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秦思思将糕点拿了一块给小孩,接着问道:“回答姐姐一个问题,姐姐给你一块糕点,可好?” 小孩拿着糕点就往嘴里塞,顿时露出天真的笑容,朝秦思思点点头。 “你们这里可是遇到了贼匪?” 小孩又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说道:“不是贼匪,是官军,爹爹说这些人比贼匪还可恶。” 众人皆是一愣,官军?大唐的官军什么时候出现打家劫舍的情况了? 虽然大唐对于文官的俸禄管控得很严格,但对于在职的武将和士兵却是从来没有削减过俸禄。 难道是西北边军?这也不太可能,卢凌阳虽然目中无人,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任西北边军到关内的当土匪。 至于此处归朊州地界,州军作乱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大唐对于州军的管理极为严苛,除非有兵部和一州都督的军令,不然州军是绝不可能离开军营的。 秦思思接着问道:“他们可是此地的官军?” 小孩拿着糕点,认真的抠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像我们这边的人,他们的口音不对头。” 此时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将小孩抱起来。 态度诚恳的向李兆等人弯腰道歉。 “是小孩子不懂事,公子不要怪罪。” 小孩挥舞着手里的糕点,笑嘻嘻的说道:“爹爹你看,有糕点吃呢,这个漂亮姐姐给我的。” 中年人无奈的摇头道:“我们村子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吃饱穿暖还是充实,几个月前突然冒出来一伙官兵,没有官府的公文,进村子就要征粮,隔三岔五就来一次,村子里的存粮都被抢光了...” 说话间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愤恨,就连抱着孩子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 “唉...就连孩子他娘也被那帮畜生给...” 李兆摸着下巴,略微沉思了一阵,便是眼中一亮。 他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一支兵马正在西北到处闹事,老二安排的那几千冒充成西南边军的北部边军。 这伙人现在是属于三无产品,自然是得不到粮饷供应,也只有靠抢劫才能维持。 中年人接着便是劝说道:“我看公子也是读书人,还是早点离开吧,算着日子,今天他们应该又要来了...” 李兆挑挑眉:“哦?今天他们会来?那我这运气还当真不错。” 中年人愣愣的看着李兆,心道,这公子虽然长得俊俏,但是怎么感觉是个脑残? 就他这几个护卫能拦得住几千人的官兵?这不是闹着玩吗? “公子,你身边的姑娘如此漂亮,要是碰上那些官军肯定跑不了,听我一句劝,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距离安阳县不远,到了县城里就安全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澹台白秋开口道:“既然县城里安全,你们怎么不去县城?” 中年人苦涩的摇头道:“朝廷有规定,咱们这些人的户籍就在此处,除非官府允许,不然即便去县城里住几天,也还是会被赶回来...而且咱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等那些官兵走了,一切就好了...” 澹台白秋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抬起手肘顶了顶李兆。 小声的嘀咕道:“又是你们李家定下的规矩...” 李兆则是尴尬的笑了笑,这户籍的制度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哪里是他说改就能改的,除非等哪天他当上皇帝。 更何况这其实不是户籍制度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只要统治阶层出现了问题,哪怕是一点小小的波动,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也有可能是一次滔天之祸... 而且这些百姓已经习惯了对所有的事情逆来顺受,即便那伙人抢了他的粮食,害死了他的女人,但他却没有想过报仇,仅仅是想着等这些人走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对此李兆也明白,这是朝廷所希望看到的百姓的样子,这样才会有利于统治。 但李兆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让他完全站在皇子的高度去将这些人看成蝼蚁,他还是很难能做得到。 这是活生生的人啊... 李兆朝马小云递了个眼神:“你现在赶去安阳县外的三丈坡,让岳飞带人来此处...” 马小云当即驾着一匹马便是朝着村子外飞驰而去。 李兆伸出手摸了摸澹台白秋的脑袋:“既然是李家的问题,那我作为李家的人,就还他们一份公道。” 第132章 大事不妙 村子外一里之地,上百个骑马的士兵绝尘而来。 一个士卒开口道:“百户大人,这个村子怕是没什么粮食了。” 长脸大汉冷哼一声,目光之中浮现一抹杀意。 “将军有令,这些村子若是再无利用价值,便是要抹除了,以免留下痕迹,而且今日过后咱们就要离开了,不管他们交不交得出粮,都得把这里烧了吧。” 另一个士卒舔着嘴唇附和道:“百户大人,手下的兄弟好多天没开荤了,要不让兄弟们爽一爽,再杀人?” 长脸大汉发出瘆人的笑声。 “如此也好,上次那个村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她那个男人也是孬种,竟然还一直守在门外...” 不多时,这一上百人的兵马便是浩浩荡荡的闯入村子。 而村子里的人已经各自回到屋子里,将房门紧闭。 长脸大汉勒住缰绳,胯下的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西南边军奉命征粮,尔等还不快快将粮食拿出来,不然休怪本大人军法处置!” 一个小老儿一瘸一拐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绝望的神情。 “大人,我们村实在是拿不出余粮了,还望大人不要怪罪,再给我们七天时间,我们一定准备好。” 长脸大汉眯着眼睛,嘴里喃喃道:“七天?黄花菜都凉了,老子不是菩萨,没得善心施舍给你们这些贱民!” 北部边关已经传来信息,西凉南征大军已经入境,兵部开始着手分调北部边军的兵力,而这边可是有三千人的缺口,再加上两名将军,若是被兵部查出来,那绝对是大问题。 因此在两日前,李禹的便是下令让西北的三千人尽数撤回北部边关。 说着便是拔出腰间的长刀,目露凶光:“把粮食拿出来!” 此时一个桃李年华的姑娘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出来。 一把将小老儿抱住,哭哭啼啼的道:“你们不要杀我爹爹...” 长脸大汉顿时收敛了些许杀意,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哦?老头,你还有女儿?怎么上几回来的时候,不曾见过啊。” 小老儿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忍不住小声骂道:“谁让你跑出来的...” 接着又朝长脸大汉拱手道:“大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我家中还有两石小米,这就拿出来给大人...” 长脸大汉手中的长刀并未放下,而他身后的士兵看向这名姑娘的眼神也是如同豺狼一般。 “你骗了本大人,便是杀了你也可以。” 说话间长脸大汉便是将手中的刀投掷出来,长刀朝着小老儿的胸口扎来。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石之声,长刀应声掉落在地。 小老儿本以为已经死局注定,结果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还活着。 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将长刀击落的...居然是一粒花生米,而且这粒花生米还是完好无损。 长脸大汉旋即十分警惕的向四周查看,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毕竟他也有接近五品的武道实力,而对方仅仅用一颗花生米就打落长刀,这里面的实力差距,不得不让他心生忌惮。 “有敌袭!” 身后的上百人同时拿起武器,如临大敌般摆出进攻的架势。 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从巷道里驶出来,几十个黑衣护卫围绕在马车四周。 长脸大汉也曾经在临安城待过,像这种级别的马车,不用猜也知道车上的人非富即贵。 黑衣护卫为首的矮个子突然一个箭步便窜出来,还不待众人反应,已经将小老儿和他女儿带到马车前。 长脸大汉嘴角抽搐,一滴冷汗滑落:“八品高手...” 马车的木门打开,一个年轻人缓缓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国色天香的女子。 一名士卒忍不住流着口水道:“百户大人,这个女子太美了...若是能...” 长脸大汉当即骂道:“你他妈管不住鸟吗?没看到那些黑衣护卫都是五品以上的武道高手吗?” 虽然长脸大汉也好色,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这几十名黑衣护卫一看就是不弱于锦衣卫的存在。 若是当真与对方开战,即便自己人数占优势,但也不是这几十名黑衣护卫的对手。 长脸大汉心里暗骂,怎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到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物?甚至他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来自临安... 李兆笑着小老儿开口道:“老人家,快到中午了,回去煮饭吧。” 小老儿连忙跪在地上朝李兆等人磕了三个头,转身便拉着女儿跑回土房子里。 长脸大汉壮着胆子开口询问道:“阁下是哪里的人?我等乃是西南边军,奉命征粮,阁下若是要阻拦,便是和朝廷作对!” 李兆往后一靠,一名护卫便已经将一张椅子摆在李兆身后。 “西南边军?把征粮的公文拿出来给我看看?” 长脸大汉依然理直气壮的回道:“此乃军中文书,你凭什么查看,本大人给你十息时间,速速离开此地,不然休怪我将尔等就地正法!” 李兆此时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满意的小声道。 “我本以为这几千人都能来,省得我再去寻他们,没想到就来了这么点人。” 秦思思轻笑道:“殿下明知道不可能,这村子这么小,哪里用得上那么多人,奴家想来,这几千人的兵马应该是四散而开,沿着安阳县周围的村子抢粮。” 长脸大汉眼看这年轻男子不仅不搭理自己,还跟身边的两个女子有说有笑,顿时心中火冒三丈。 但奈何他如此愤怒,却是根本不敢下令让这些士兵冲锋。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富家公子哥,自己拿出朝廷的名头就能吓退对方,没想到根本没有用。 长脸大汉继续威胁道:“我等乃是黔国公麾下的赤龙军,黔国公可是当今陛下最信重的武勋,你若是识趣就快滚,不然到时候牵连的可不仅是你自己,你九族皆有灭顶之灾...” 诛我九族?李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告诉黔国公,看他看敢不敢诛我九族...” 长脸大汉愣住了,心里暗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连黔国公的名头镇不住他? 难道他真是临安城里某个大人物的子嗣? 结果就在长脸大汉犹豫要不要撤离之时,只见对方突然看向自己。 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友善的笑容...他的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快撤!” 长脸大汉毫不犹豫的高声喊道,旋即调转马匹就要逃离村子。 李兆则是摇头道:“留几个活口,其他的都杀了吧,都是些脏东西...” 马小云带着几十名护卫当即一拥而上,这些护卫都是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武者,只是早些年便是被收入李兆麾下。 而澹台白秋早就按耐不住了,看李兆朝她点了点头,澹台白秋的身影便直接凌空而起。 刹那间便已经从这些士兵的头顶的飞过。 软剑从袖间抖落到手中,澹台白秋玉指轻抚,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 一道剑气从空中落下,直接将冲在最面前的几匹马斩成两段。 长脸大汉顾不得狼狈的模样,已经从马上摔下来,看着自己的马已经身首异处,脸上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女人竟然是九品绝顶的高手...不禁在心里呐喊,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物? 第133章 疯了 长脸大汉的一条腿和一只手臂已经被斩断,整个人趴在血泊之中,眼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而他带来的上百名士兵,此时也只剩下两个人,其余的尽数被斩杀。 尤其是那个青衣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人就杀了一大半的士兵,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即便是在与西北边军作战之时,他们也没有遭遇过如此惨痛的打击。 马小云将长脸大汉的脖子抓住,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到李兆的身前。 “殿下,留了两个活口,这个人要杀吗?” 殿下? 长脸大汉脸色震惊,心中的恐惧甚至超过了身体所带来的痛楚,瞳孔不断的颤抖. 这个是皇子?长脸大汉的心里出现不少的名字,暗道,这不会是三皇子吧? 毕竟他们是奉老二的命令来此搞事情,一旦要是暴露,那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怕就怕老二将怒火波及到家人身上。 还不待李兆开口问话,长脸大汉已经猛然用剩下的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喉咙插去。 但就凭他这点武道修为,想要在眼前这个几个人面前自杀,几乎是痴人说梦。 马小云抬手间便已经将他的手腕斩断,匕首应声掉落在地。 同时澹台白秋也以极快的速度将对方点穴,除了勉强能说话,就算是咬舌自尽也是做不到。 李兆皱眉道:“这么着急死?是怕波及到你身后之人吧?” 接着李兆便是在他面前蹲下来,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几句。 长脸大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直接开始咆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西南边军的人,我们是黔国公手底下的兵!” 李兆摇摇头,其实他也不打算让这些人招认和李禹的关系,反正他自己心里清楚。 更何况即便将此事上报临安,到时候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承认任何事情,既然李禹敢将他们放出来做事,就不会担心他们透露半点风声。 长脸大汉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 “你....你是哪位皇子...” 李兆冷哼了一声,接着便挥挥手。 不多时那个一开始和自己搭话的男人便被带出去。 即使现在长脸大汉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但这男人的脸上依然带着畏惧。 李兆笑着道:“是不是他害死了你的媳妇?” 男人木讷的点点头,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当真如此厉害,竟然是将这些官兵全部杀了。 马小云将手中的刀递给男人,男人颤巍巍的将刀握在手里,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一样,不住的颤抖。 李兆继续开口道:“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杀了他。” 对于长脸大汉来说,死也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看着眼前的男人,长脸大汉则是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孬种,你敢杀我吗?我是朝廷的武将,杀了我,你们一家都是逃犯!” 长脸大汉见对方不敢动手,继续嘲讽道:“顺带说一句,你那婆娘不是我杀的,我办完事之后,她自己用剪刀自尽的...” “但不得不说,你那婆娘,很润...” 李兆本以为已经被如此打脸,哪怕是根木头也会发怒,结果这个男人举起刀的一瞬间,刀便是从手中滑落。 接着男人冲上去不断的用拳头挥在对方的脸上,而长脸大汉即便满脸是血,但笑声却更加肆无忌惮... 秦思思看出李兆的心思,无奈的道:“殿下,人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变的,让他杀人...还是太难了...” 李兆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嘴里叹了口气。 直接转身朝那男人的屋里走去,接着便一只手拎着那个小孩走出来。 只见李兆直接拔出一名护卫的佩刀,将佩刀架在小孩的脖子上。 澹台白秋当然看不明白李兆为何要这样,刚准备阻止李兆,却是被秦思思一把拉住。 “殿下是在帮他。” 澹台白秋疑惑的点了点头,才慢慢停下动作。 李兆此时哪儿有半点公子哥的模样,脸上皆是凶恶的神情,倒像是山上的贼匪头子。 “你不杀他,我就杀了你儿子!” 男人连忙转过身,一下子跪倒在李兆的脚前,不断的用力磕头。 “先生不要杀我的儿...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愿意做!” 被李兆抱在怀里的孩子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甚至还主动开口道:“爹,杀了他!你不是说过要替娘报仇吗!” 李兆都愣了愣,赞许的看了小家伙一眼,这小子倒是个人才... 男人艰难的站起身,同时将长刀重新拾起来,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长脸大汉走去。 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长脸大汉露出血肉模糊的笑容:“杀了我,你敢...” 话还没说,一道寒光便是映照在长脸大汉的脸上。 一颗人头滚落,而眼睛还在不停的转动,脖颈处不断的冒出鲜血。 男人的身上已经被血液喷洒,脸上的神情依然麻木,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刀。 抬起头朝着天空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啊!!阿妹,我替你报仇了!!” “轰!” 一声闷雷从天际中传来,眨眼间,瓢泼大雨便是如天河倒灌一般落下,地上的血迹也一同随着雨水流逝。 李兆将小孩放下来,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果。 “小家伙,你比你爹强,这颗糖是奖励你的。” 小孩接过糖果,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情,而是往后退了两步,接着便直接跪在地上。 动作虽然有些粗糙,但却是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就连额头都沁出了鲜红。 “多谢先生。” “不必说报恩的话,咱们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好生活着吧...” 李兆看着这对父子,心中某种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旋即神情淡然的走上马车。 “将那两个活口留着,给我带路...” 顾廷芳一直待在马车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手,不过却是一直透过窗户在看着外面发生一切。 李兆正在擦拭身上的雨水,顾廷芳突然开口说道:“小子,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不...应该说是,你刚才逼他那一刀,让他重新变成了疯子...” 李兆一脸的错愕,心道,这老家伙时不时喝酒和迷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随口回道:“疯就疯呗,我让他手刃仇人,我这可是在做善事。” 顾廷芳沉默下来,难得没有和李兆继续拌嘴,而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刚才那个男人挥刀之后的模样,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却让顾廷芳看到了他自己曾经的影子。 ...... 大雨愈演愈烈,就像是要将这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部洗刷干净。 男人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漫天落下的水幕之中,神情更是慢慢的变得冷漠。 小孩从屋里拿出一件蓑衣。 “爹,咱们回去吧,下雨了。” 男人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仲儿,咱们没有家了,爹带你去其他地方可好?” 小孩认真的点点头:“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开始那个小老儿带着伞从屋里跑出来。 “到时候官府来查,就说杀人的人已经走了,你放心,老头子我不会告发你,村子里的人谁不想杀这个畜生,我们都会替你保守秘密。” 男人摇摇头,淡然的说道。 “村长,记得我二十年前来这里,是您让我落了户,还让我娶了阿妹...一晃已经二十年了,我本以为自己此生便是就这样平凡的等死便也罢了,没想到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村长则是一脸茫然,心道,这家伙不是没读过书的猎户吗?怎么突然开始装文化人了?莫非是疯了? “这伙人虽然死了,但是他们身后的人还没有死...等我做完一些事情,我会来的。” 说话间男人便是将蓑衣披在背上,又将小孩抱在怀里。 就这样形单影只的朝着村外走去... 村长无奈的摇摇头,扯着嗓子喊道:“白起!你放心去,我会替你去给阿妹上坟!” 若是李兆现在还在此处,听到这男人的名字,只怕是会瞠目结舌... 这个杀人都磨磨唧唧的男人,居然是那位让诸国都为之胆寒的杀神...白起... 第134章 死神的号角 这两个留下来的活口很明显没有那个长脸大汉嘴硬,马小云只是稍微施展了一些手段,这两人便是知无不言。 按这两人所说,他们所属乃是北部边军的四部骁骑卫之一的林部。 这是李禹的那位外公,夏侯大将军所留下的军队建制,一共分成四个部分。 分别是其疾如风的轻装骑兵部,其徐如林的斥候部,侵略如火的火器部,不动如山的重甲步兵。 正是按照孙子兵法中的风林火山四个字组成。 夏侯盛毕竟曾是和徐达并称为大唐双壁的大将军,只是夏侯盛不同于徐达,此人对于前任皇帝确实忠心,但对于李明乾却是有所保留。 如果夏侯盛不是旧疾暴毙,只怕是原本的李明乾也会想尽办法将其除掉。 李兆不禁暗道,这老二倒是舍得,居然连四部的兵马都调到西北了,看来是铁了心想让西北大乱。 两个士兵畏手畏脚的站在马车外,即便现在依然是暴雨如瀑,两个人却是丝毫不敢动弹。 渐渐的,二人都同时听到一阵马蹄声,这二人都是常年待在军营里,对这个动静自然是无比熟悉。 心里忍不住燃起一抹希望,难道是将军来救自己了...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后面还跟着完整的步兵营。 这起码有近万人啊...二人心中的希望再次破灭,怎么看都不是自家的军队啊。 尤其是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完全不一样,绿油油的,而且上面还有黑色交织在一起。 这便是李兆特意让嘉兴县的手工作坊赶制的迷彩服,就连甲胄都一并改成这种特殊的颜色。 很快,这近万人的军队便将马车团团围住,这两个士兵被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一个手持丈八蘸金枪的男人翻身下马,只是轻飘飘的看了这两人一眼,这两人便是感觉在被一头猛虎所注视。 比起眼前这个男人,自家的那两位将军,那就是个小兵... 来者自然是岳飞,只见岳飞恭敬的走到马车前,拱手道。 “殿下,第一卫军,第三卫军,应到一万人,实到一万人,按照预定时间,于三日前抵达安阳县,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请指示!” 这两个北部兵顿时看愣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汇报的方式,有种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感觉... 李兆拉开车门,尽管外面还下着雨,李兆还是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秦思思想要给李兆打伞,却是被李兆的眼神制止住。 “这是炎黄军建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敌,你们怕不怕!” 李兆现在好歹也是有内力的人,调用内力于腹腔,便是能将声音放大数倍。 紧接着这上万人的军队便是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回应。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这滔天的士气直接把两个北部兵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毕竟也是出身四部骁骑卫,可以说是最精锐得北部边军,但此时看到眼前这支军队,依然是被触动了内心。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军队...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炎黄军一共六卫,此次动身前,这六个卫为了争得打仗的机会,上到一卫的将军,下到普通的士兵,都差点就在陷空山要打起来。 毕竟炎黄军的福利待遇好啊,天天待在陷空山哪里有机会挣得军功,要知道一个三等功都足够让一家人衣食无忧。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哪里是战场,这就是送上门的大机缘啊。 最后还是岳飞一锤定音选定了第一卫和第三卫,第一卫是他亲自操练的直系军队,而第三卫则有火器营。 这可是殿下第一次让炎黄军出征,岳飞可不敢有一点懈怠。 看着眼前的军队,李兆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途奔袭,还能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气,不得不说岳飞还是很有两把刷子。 接着李兆便是眼神柔和的看向岳飞:“鹏举啊,辛苦你了。” 岳飞顿时心中一暖,连忙回道:“末将是殿下手中的刀,别说这千里奔袭,就算是万里勤王,炎黄军也会追随殿下。” 接着岳飞又是神情凝重的道:“不过这场雨看来短时间内停不下来,火器倒是用不上了。” 虽然经过李兆改良的红夷大炮威力已经极大的提升,但终究是没有解决雨天作战的需求。 李兆笑了笑:“我不信没有火器营的加持,鹏举就拿不下区区几千人。” 岳飞脸上浮现一抹肃杀之气,沉声回道:“殿下放心,就算没有火器营,末将也绝不会输...” 李兆转过头看向两个北部兵。 “带路吧...” 安阳县南面二十里的池凉山,没人能猜到,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座军营。 大帐之中,两个身着盔甲的男人坐在炉火前。 这两人便是林部的两位参将,二人也是亲兄弟,老大叫麦金,老三叫麦铁,老二则是死在战场上。 麦金皱眉道:“赵波怎么还没有回来?” 身旁的传令兵尴尬的道:“赵百户和他手下那些兵都是见色起意的人,恐怕又在哪个村子里耽搁了...” 麦铁嘴角抽搐,脸上的刀疤都在颤抖。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女人!明日就要启程赶回北部边关,这家伙要是给老子出了纰漏,老子一定要剁掉他那条玩意儿!” 传令兵只得宽慰道:“两位将军,咱们这地方掩人耳目,就算是官府都查不到蛛丝马迹,不会出问题的...” 传令兵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像是某种特殊的乐器... 一个炎黄士兵站在山腰处的巨石之上,手上拿着一把特制的乐器...正是后世闻名的军号,又名冲锋号... 有了两个西北兵透露此地的布防,岳飞便是先让第一卫的轻装步兵摸上半山腰,将几个岗哨先灭掉。 接着便是让第一卫从池凉山正面进攻,而第三卫则是迂回到东北面阻断敌军的退路。 随着冲锋号响起,第一卫的士兵就像是一群饿狼,前赴后继的朝着山上发起冲锋。 岳飞赫然便是在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沥泉枪在雨水之中显得更加摄人心魄。 “集结号没有响起之前,不管发生事情,都不要停止进攻!” “杀!” 喊杀之声直冲云霄,守卫在外围的数百名林部骁骑卫刚刚才反应过来,便是看到数千的炎黄军已经杀到脸上了... 第135章 攻心为上 池凉山上的林部骁骑卫已经和正面的炎黄军第一卫交战在一起。 虽然炎黄军的气势如虹,再加上奇袭有效,林部骁骑卫短时间内着实吃了大亏。 但毕竟这是在北部边关历练了上百场战役的军队,又岂是如此不堪一击。 待麦金两兄弟回过神来,便是组织手下的士兵开始依托山势节节抵抗,竟然也是让岳飞的轮番攻势再难有寸进。 李兆的马车则是停靠在山脚下,听着山上不绝于耳的兵戈之声,李兆的内心却是极为平静。 秦思思露出些许忧思:“殿下,这池凉山易守难攻,若是第一轮攻势拿不下来,等对方回过神来,却是更难了。” 顾廷芳亦是缓缓的点头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岳飞看似占着先机,实际上攻伐的一方比守卫的一方,不管是在局面上还是在气势上,都会逊色一筹。” 澹台白秋耷拉着小脑袋靠在车窗边上,一只手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 接着便是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李兆。 李兆直接摆手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想着杀人,可不是好事情,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 李兆现在也是摸清楚了澹台白秋的性子,这丫头大部分时候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只有在面对两个事情的时候,会向自己撒娇,一个就是遇到好吃的,一个就是想要动手杀人... 而且澹台白秋发现,李兆似乎很吃自己这一套。 澹台白秋继续小声的说道:“我就是去看看,绝对不出手。” 李兆当即从车厢里面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便是装得满满的荷花酥。 澹台白秋顿时露出笑容,一把便将油纸包拿过去,心满意足的放进嘴里。 “不去了...” 其实如果李兆想要短时间内扭转战局,并不困难,不管是顾廷芳也好,还是澹台白秋也好,这两人若是直接上山将那两名将军斩杀,这山上的林部骁骑卫立马就会陷入混乱,炎黄军便能轻易将其击溃。 但李兆一开始便是想借此机会训练炎黄军的实战能力,虽然岳飞带兵的本事天下无双,但是毕竟这些士兵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洗礼。 越是艰苦越是残忍的战争,才能真正让这些人脱胎换骨,即便没有这场雨,李兆也不准备动用火器营。 顾廷芳看出李兆的心思,微微笑道:“你小子倒是一点不心疼这些士兵,练兵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李兆摇头道:“我现在对他们仁慈,才是真正的残忍,顾前辈也是亲眼见过战争的,比起两国之间的殊死搏斗,这小小的一场攻坚战,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虽然嘴上说着硬气的话,但李兆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 天时地利人和,这打仗的几要素,炎黄军仅仅占据了一点人和,和天时地利却完全没有。 此时的岳飞并没有着急继续向山上发起进攻,而是让第一卫将前山完全围起来,逼迫林部骁骑卫的士兵不断向中央靠拢,进一步的缩小对方行军路线。 岳飞用手拍了拍胸前的甲胄,雨水连带着血渍滑落,身后的一众士兵在进行了五次仰攻之后也是稍显疲态。 雨天仰攻,而且还是如此不利的地势,恐怕也只有岳飞敢如此硬着头皮带兵进攻。 身旁的副将开口道:“将军,我军有三百多名士兵轻伤,重伤四十多人,不过对方的损失更惨重一些,估摸着折损了一千三百多人。” 岳飞平静的点头道:“一万人打不到三千人,本就是优势在我,若不是仰攻过于困难,我军的损失其实也不少。” 一名千户从带着人从林子里钻出来,直接来到岳飞面前。 “将军,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对方已经聚拢残部,此时正在山坳处的谷地,那地方只有一条路,我们要是攻进去便可以一举将敌军歼灭。” 岳飞笑了笑,接着便将手中沥泉枪落下,枪尾直接没入泥土之中,稳稳的矗立在地上。 “阿泉,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林部骁骑卫不是地方上的州军,这帮人可不是纸糊的,若是将他们陷入死地,困兽之斗尚有一线搏命的机会,如此一来我军的伤亡就不可避免,即便能赢下此战,那也是惨胜。” 岳飞目光深沉的看向远处的山坳:“此番殿下命我等来西北,很有可能还会与西北叛军交战,必须要保存实力。” 接着那两名一开始被俘虏的士兵便是被带到岳飞面前。 岳飞已经承诺二人,只要完成他安排的任务,便会给二人一笔不菲的钱财,然后放二人离去。 反正这二人在军中并没有职位,便是也不怕被老二查出来。 “记住我说的话了?” 两人皆是连连点头。 “将军放心,我们记得清清楚楚,保证完成您的吩咐!” 不多时,这两人便被带到山坳谷地外,几个盾甲兵挡在二人身前。 “麦将军,我是赵百户手下的兵,我们被俘虏了!” 一旁的炎黄士兵忍不住脸颊抽搐,这家伙的语气怎么怪怪的,被俘虏了,好像还有点开心... “麦将军,这是朝廷派来平叛西北叛乱的军队,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对对对,这边的将军已经知道我们是林部骁骑卫了!” “麦将军,投降吧,朝廷答应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是啊,你看我们俩都投降了,不是还活着吗!” 山坳入口处,麦金和麦铁二人的脸上皆是苍白无比,即便是吃败仗,他们也不会如此惶恐。 关键是身份暴露了! 记得离开临安前二殿下的话,这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若是此事波及到二殿下,那自己二人怕是会比死了还惨。 麦铁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大哥,怎么办,要不然拼死一搏,若是我们死了,那也是死无对证。” 麦金摇摇头:“对方的兵力充足...而且你没发现吗,那两个叛变的家伙,故意说明只要投降,朝廷就会放一条生路,这是在乱我军心啊...” 正如麦金所想那般,岳飞此举,一是戳破对方的身份,让对方失去理性的思考,其二便是让其麾下的士兵失去战意。 麦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接着微微叹息道:“对方的领兵之人有些本事,竟是靠着两个俘虏就让我失去了军心...” 麦铁当即说道:“那我们便逃走,这山坳后面便直通出云山脉,万里大山,只要我们遁入其中,即便对方兵力十倍于我,也不可能再寻到踪迹。” 麦金略微沉吟了片刻,终究是别无他法,便是点头同意了撤军。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一名斥候已经来到岳飞身前。 “将军,如您所料,我方开始假意进攻山坳谷地,对方便是依托地形开始撤退,目前已经撤往东北方向。” 岳飞严肃的脸上这才慢慢浮现一抹笑意,不过这抹笑意却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就像是看着一只野鸡一步一步走进布好的陷阱... “军心已乱,对方最后搏命的机会已经错失了...” 与此同时,东北面驻守的炎黄军第三卫已经将谷地通往出云山脉的口子占据。 一支身着斑点迷彩服的炎黄军出现在山坡背面,足足有两千人。 第三卫的将领刘回当即脸色一黑,忍不住朝为首的千户骂道:“不是让你们火器营垫后吗?怎么都跑到步兵营的前面来了!” 千户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得意的道:“刘将军,我们火器营就算没有火器,也比步兵营那帮家伙强!” 刘回的嘴角抽搐,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家伙打回娘胎里。 火器营的士兵都精挑细选的尖兵,毕竟要训练一名成熟的火器兵,可比训练一名骑兵还要困难,岳飞在战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不要让火器营出现太大的伤亡。 奈何这帮家伙一个两个都冲在最前面... 刘回刚想接着骂,斥候便是从一旁跑出来:“将军,人来了...” 刘回只能忍住脾气,当即下令道。 “全员待命...” 接着又看向火器营的两名千户:“等打完仗老子再收拾你们!” 第136章 徐达来了 麦金等人刚从谷地出来,眼看翻过前面的山坡便能遁入出云山脉。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山坡后面又冒出来一支军队。 唯一的出路现在变成了死路一条,而且前后皆是敌军,根本没有丝毫逃生的可能。 麦金一咬牙,拔出腰上的刀,沉声喝道:“随我杀出去!临阵倒戈者,杀无赦!” 双方很快便在山坡下厮杀在一起,但第三卫的士兵占据了有利地形,再加上麦金手下的士兵早就失去了战意,即便是穷途末路也不曾展现出殊死一搏的气势。 半个时辰后,麦金手下就只剩下不足三百人,而谷地后方的追兵也已经断绝了退路。 麦铁被对方的将军刺穿了腹部,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麦金脸色悲痛的将麦铁放到地上,本以为两兄弟此番来西北是一次翻身的机会,等回到北部边军便会成为林部骁骑卫的主将,结果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条通向阴曹地府的死路。 麦铁艰难的开口,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他的肺部已经被刺穿,即便是神医在世也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大哥....给我...给我个痛快...” 麦金的手不断的颤抖,随即将麦铁的眼睛捂住,另一只手直接挥刀割断麦铁的喉咙。 手下的士兵皆是万念俱灰,其中一人站出来,颤巍巍的开口道:“将军,咱们投降吧,他们说了会给咱们一条生路。” 麦金眼神阴翳,自嘲的笑了笑,生路?哪里还有生路可言? 更何况在麦金看来,这支军队绝不是来自朝廷,毕竟他们身上的军服就不输于大唐任何一支军队。 再加上如此精锐的军队,他竟然是从未听说过。 “将军...” 麦金抬手间,便将这劝说的士兵头颅斩落。 “我说过临阵倒戈者,杀无赦...” 此时岳飞已经带着第一卫的人从谷地里出来,麦金已经陷入完全的绝地,而此处地形更是没有半点优势可言,四周皆是开阔地带,他已然成了对方的瓮中之鳖。 麦金不禁后悔,若是死守山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从他选择撤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踏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短暂的迟疑之后,麦金突然将长刀扔到地上,脸上浮现一抹决绝之色。 “我麦家三代替朝廷卖命,终究是没有好下场...” 直到此刻,他有些后悔,后悔没能带着妻儿老小离开军营... 但如果他不死在这里,那他的妻儿老小便更加没有活路。 “你们靠过来,我带你们投降...” 这些士兵本就已经想要投降,听到麦金话,便是毫不犹豫的聚拢到他的四周。 只见麦金从怀里摸出一颗巴掌大的药丸,运转内力注入其中,随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 这枚药丸霎那间便化作黑色的粉末飘散,以麦金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皆是被黑色粉末覆盖。 这些士兵在吸入黑色粉末的瞬间,便是感觉到气血停滞,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心脏便停止了跳动。 而麦金作为七品武者也就多坚持了几分钟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神里充满着不甘之色,望着北方... 岳飞脸色阴沉,他本想将这些人活捉让殿下发落,却是没想到对方还留了这一手。 那两个叛变的士兵笑嘻嘻的凑到岳飞的马前。 “将军,事情办完了,说好的放我们离开啊。” “还有给我们一笔钱财...” 岳飞此时正在郁闷,冷眼看了看两人,手中的沥泉枪化作鬼影般闪过,这两人便是当场毙命,到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喜悦的神情。 “去阴曹地府领钱吧...” 不管结果如何,岳飞都没想到留这两人的性命,至于现在,这两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 岳飞抖了抖枪身,沉声道:“吹集结号,收兵!” ...... 七日过后,另一支大军悄然进入朊州地界,足足十五万人的大军,正是魏国公徐达所率领的备倭卫。 好巧不巧,徐达也是一眼便看中了池凉山作为屯兵之地。 军中大帐 徐达身披金甲,尽管已经是古稀之年,但徐达身上却并没有日暮西山的老气,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是仿佛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身旁的参将开口道:“大将军,池凉山上发现了不少战役的痕迹,还有焚烧的尸骨,从尸骨数量上来看,死了应该有几千人。” 另一名参将补充道:“从残余的痕迹上来看来,死的士兵好像是西南边军,莫非是朝廷暗中调派西南边军平叛西北,与西北边军在此地打了一仗?” 徐达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摇摇头。 他并不相信死掉的人是西南边军,毕竟陛下若是有意让黔国公平叛,便不会让自己从泉州带着十五万大军来西北。 徐达低沉的看了看营帐内的武将。 “此事当作没有发生过,将池凉山方圆二十里布控起来,若无军令不得外出。” 待武将都领命离开大帐之后,徐达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此事或许牵扯藩王,也有可能涉及储位之争,老夫就不要插手了...” 徐达能让李明乾这样一个疑心猜忌很重的皇帝如此看重,除了领兵打仗的本事外,就是从来不过问,也不掺和任何朝堂上的事情, 就连徐家的人都不曾在朝中任职,虽然徐达已经位列国公,但他和功高盖主这四个字却是从来没有扯上关系。 每当徐达感觉到事态反常之时,他便会马上急流勇退,曾经在出任征虏大将军之时,徐达就三次请辞,又被三次召回。 徐达右手边站着这一个神态庄严的黑衣老和尚,手里的念珠不停的转动。 虽然这个和尚在军中没有任何职务,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徐达还曾是校尉之时,这个和尚便是跟在徐达身边的门客,世人皆知,徐达身边最重要的军师便是此人。 黑衣和尚,姚广孝。 徐达当年挥师百万征讨大宋,仅仅半年便将大宋覆灭,靠的便是姚广孝的计谋。 当时大唐和大宋于南方对峙博弈,一时间战局僵持不下,姚广孝便提议徐达绕过大宋设置的层层封锁线,实行大迂回大包围策略直下南京。 由此便不难看出,这个和尚可不像便面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而是深谙厚黑学的军事谋略家。 姚广孝睁开眼睛,淡然的道:“大将军说得对,此事还是当作没发生过最好,不过还是应该暗中告知陛下。” 徐达点点头:“这李家的事情,又岂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还是让陛下去头疼吧,老夫就只管打仗了。” 第137章 猜对了一半 临安城,广陵阁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禹,罕见的将一幅名家字画撕成了一地碎片。 内力环绕于身体四周,如同刀剑般发出刺耳的声音。 红花会的探子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生怕再惹得自家的主子动怒。 就在一盏茶之间,红花会将与派往西北的林部骁骑卫失联的事情告诉了李禹。 按照预计的时间,这个时候林部骁骑卫应该已经回到北部边关,但直到兵部追查失踪三千兵马的折子都递到了通政使司,李禹才明白,西北那便肯定出了事... 而这失踪的三千人,不出意外,应该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李禹并不担心这些人出卖自己,毕竟麦家兄弟的妻儿老小都在红花会的监视中,即便是死,这些人也会守住秘密。 只是李禹想不明白,自己如此隐秘的谋划,到底是被谁发现了?而且还有能力不声不响的抹除三千人的军队。 近来,李禹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西凉突然南征,这导致他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四部骁骑卫皆是不能再替他在暗中做事。 而如今西北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即便是李禹心思沉稳,也难免被搞得焦头烂额。 杜如晦缓缓开口道:“可有那三千人的任何消息?” 红花会的探子谨慎的回道:“原本那三千人驻扎在朊州安阳县附近的池凉山,红花会后面想要进山去打探情况,却是发现这池凉山方圆几十里都布下了重兵,根本就进不去。” 重兵?哪里又来的重兵? “能打听出来是哪支军队?” 探子摇摇头:“他们的服饰倒像是地方州军,看不出是哪儿来的,红花会的探子在池凉山外打探了数日,从粮草供给来看,应该至少是数万人的军队。” 杜如晦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接着分析道。 “殿下,麦金两位将军及其手下的林部骁骑卫都是西南边军的服饰,我想对方不会怀疑到四部骁骑卫的头上,而这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在下看来,应该是朝廷暗中从各地抽调上来的州军,屯兵于朊州,也是为了应对西北随时可能出现的乱局,应该不是专门针对我们布的局。” 李明乾的备倭卫藏得极深,而备倭卫向来都是以地方州军作为马甲,杜如晦即便再如何聪明,也不会猜到这支军队是从泉州千里奔袭而来的精锐,而坐镇其中还有那位魏国公徐达。 若是让李禹知道徐达已经到了西北,只怕是对西北的谋划便会直接推翻,毕竟在战场上,能有几个人敢跟这位魏国公叫板,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智多近妖的姚广孝。 杜如晦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得到消息,红花会也没有收到风声,只能说朝廷此番行事极其稳重,只怕是东厂和锦衣卫也参与在其中,这三千人只能说是运气太差,阴差阳错刚好碰上了这支军队。” 杜如晦的一番分析,直接将此事挫败的原因的都归咎于运气太差,也是让徐达这老头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锅,而真正的当事人李兆却是完全没有被杜如晦怀疑。 不止是杜如晦,就连李禹也是如此认为,只能将这哑巴亏给忍下来。 李禹身上的内力逐渐平息,脸上的愤怒也随之消散。 对于他来说,这三千人算不上什么损失,西北的谋划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角,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根本。 “父皇明面上说搁置西北之事,看来暗中也是怕西北四家进军关内,不过也看得出父皇手中能用的兵马不多了,竟然是连地方州军都用上了,哪怕是十万人的地方州军,又哪里能挡得住西北边军啊。” 杜如晦笑了笑,开口宽慰道:“西南边军是陛下唯一能调动的重兵,不过毕竟西南毗邻吐蕃和大辽,这两国的威慑力可是不弱于西凉啊,如今西凉又是南征我朝,若是此时调动西南边军,保不准吐蕃和大辽也会趁机上来咬一口,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啊。” “不过殿下,这对于您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此番西凉的耶律齐率二十万大军南征,若是殿下能趁此机会回到北部边关,便是一次机会...” 李禹微微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已经三次上折子向李明乾请求调回北部边关抵御外敌,奈何皆是被李明乾驳回,让他安心待在通政使司。 在李禹看来,若是能回到北部边关,他有信心可以率领四部骁骑卫重创耶律齐,更可以借此机会重新整合北部边军,还能布局除掉那些和他唱反调的武将。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念想,自己的父皇不开口,那自己便不可能离开临安城。 李禹开口问道:“崔家那边怎么说的?” 杜如晦信心十足的摸着胡须,将一封书信拿出来:“殿下请看,这是我那位好友马谡寄来的,崔家家主崔善长已经同意了与殿下合作,不过前提条件是,让我们助他取代卢凌阳掌控西北,到时候他便会按照我们的计划直接进军关内。” 正因为还有崔家这一步棋,才让杜如晦觉得即便损失了三千林部骁骑卫也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西北的红花会便全力协助崔家成事吧,不过还是得盯紧崔善长,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跪在地上的男人当即拱拱手,转身便如蜻蜓点水般,消失在院子里。 红花会作为李禹手下最重要的情报机构,在江湖上亦是颇有名声,而红花会的探子虽然武道修为不算上流,但轻功的本事却是了得,就刚才这个男人,虽然只有五品的武道修为,但其轻功实力却堪比七品武者。 李禹平静的看向杜如晦:“兵部那边在查失踪的三千林部骁骑卫,这件事你去处理了吧。” 杜如晦微微拱手:“此事好办,请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缺了三千人,那就补充三千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三千具尸首还是很好办。 尤其是北部边关本就混乱,随便找来三千具尸体假冒成被西凉军杀死的林部骁骑卫,便可以了解此事。 李禹将房门关起来,又走到书架下方,转动机关,藏在后面的暗室便打开。 暗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平日里他便是在这里修炼武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感觉西北的事情也好,西凉南征的事情也好,好像这其中有所联系,但细细思量却看不透任何关系。 而如今崔家的事情,看似已经在掌控之中,但李禹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安... “多思无益,还是得想办法将武道修为突破至宗师...” ...... 西北,兰银城 此地是西北最大的城池,亦是西北最繁华之所在,即便地处西北荒凉之地,但因为作为贸易中转的地方,兰银城的经济实力一直很雄厚。 也正因为如此,武勋四家才能在西北获取到大量的财富,甚至民间有传闻,说是四家早就已经富可敌国。 兰银城的一条街道上人满为患,除了本地的商贾和地主,还有不少胡商亦是汇聚于此。 不为别的,只因为一家商行今日在兰银城正式开张...阿里商行... 身着水袖长裙,脸上挂着珠玉薄纱的女子站在门前,即便她只露出一双眸子,也让在场的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这女人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看看这身段...看看这摄人心魄的眼睛... “感谢诸位前来捧场,小女子在此谢过,今日我阿里商行在兰银城开张,日后各位皆是可以来做买卖。” 随着鞭炮声响起,牌匾上的红布落下,阿里商行四个大字跃然于眼前。 第138章 入西北,开阿里 阿里商行的名头早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西北自然也有不少阿里商行的货物。 只是一直以来阿里商行都未在西北开设分行,尤其是在西北被四家割据之后,想要和关内的商行和牙行做生意,就更加困难。 不仅是西北的民间商贾对此怨声载道,武勋四家亦是对此事极为头疼。 毕竟西北只是贸易的输送渠道和中转站,其实西北并不具备关内的生产能力,如今那些来自关外的货物囤积在西北,却是极难换成其他物资和银两。 在卢凌阳出面解决的情况下,虽然和西蜀、金夏两国达成了暂时性的合作,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在这个节骨眼上阿里商行居然来了西北,这自然是民间的一件大事。 不少人都在暗中揣测,毕竟阿里商行背后的东家可是大唐的九皇子,皇家子弟此时来西北做生意...这件事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但同时也有一部分表示,九皇子是天下第一纨绔啊,他哪里管什么西北割据与否,只要能赚钱,那就没有他李兆不敢做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西北陷入窘境,关内的商行和牙行皆是不敢违背朝廷的旨意,对西北那是避而远之。 眼下正是可以一家独揽西北往关内贸易生意的好机会,李兆如此大张旗鼓的开设阿里商行,似乎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在这些商贾看来,李兆是九皇子,只要有他在,那阿里商行就能在关内畅通无阻,那西北民间的生意就有了一线生机。 随着阿里商行的大门打开,这些商贾便是如鱼跃龙门一般,前赴后继的往店里挤,手里要么拿着货单,要么拿着银票,现场的氛围简直堪比打仗。 而在人群之中,扮成商人模样的李兆则是脸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幕。 顾廷芳微微诧异的道:“没想到你小子真敢在西北开店,也不怕被你那皇帝老子怪罪?” 李兆笑着道:“与其在暗中谋划,不如将一部分东西摆在明面上,西北不仅是武勋四家的西北,顾前辈应该看出来了吧,这西北看似稳定,实际上并不是铁板一块,俗话说民心如水,水可载舟,水亦可覆舟啊。” 顾廷芳微笑着摇摇头,暗道,这小子说话做事倒是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了... 李兆看着这些饥渴的商贾,仿佛听见了银子哗啦啦的流淌的声音,果然这乱世也是机遇啊...不过对于百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兆接着又挑眉道:“而且眼下这西北的东西这么便宜,我倒手卖到关内就是翻几倍的价格,这样的买卖自然是要做的,毕竟我可是一个很缺钱的人...” 李兆早就已经将此事书信给李明乾,反正就是先斩后奏,不管朝堂上闹出多大的动静,都让皇帝老爹替自己扛着吧。 半个月前李兆让岳飞将炎黄军驻扎在甘泉城外的齐衡山中,便是从甘泉城进入了西北的地界。 这一路上行来,最让李兆有所感触的事情,便是西北的贸易之事。 原本在关内可以买到几十两的皮草和毛裘之物,眼下在西北竟然用不到十两银子便能买到手。 还有一点便是,西北本就不是大唐产粮的地方,如果没有五十万的西北边军,那民间的百姓自然也能糊口生存。 但如今西北割据,朝廷已经断绝了军队的粮草,以目前西北边军的屯粮,其实早就已经消耗大半。 虽然卢凌阳出面从西蜀和金夏购入了大量的粮草,但都是以超出市场数倍的价格。 对于西北来说,这绝对不是权宜之计,毕竟粮草关系到军队的稳定,卢凌阳也不会让西蜀和金夏卡住西北边军的脖子。 阿里商行此时入局,不管武勋四家如何怀疑,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缓解困局的机会。 更何况卢凌阳此人极度狂妄,在他看来一个废物皇子能搞出大多的事情,而且阿里商行来西北,对于西北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他还占着西北这块土地,只要他手下还有五十万的西北边军,那一切就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此阿里商行能顺利在兰银城开设,实际上也是得到了武勋四家的默许,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商贾敢来此做生意。 顾廷芳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咂了咂嘴巴。 “不过你小子此计倒是歹毒,若是阿里商行此番将西北的民心笼络,到时候当真要对西北动兵之时,武勋四家首先失去的就是民心。” 李兆微笑着并未回答,在他的布局之中可不仅仅是让武勋四家失去民心。 此时李兆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朝着自己看了一眼,便转身朝外离开。 “顾前辈,走,找个地方喝酒去,阿里商行有思思和白秋在,出不了岔子。” 李兆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站在台前,便是让秦思思作为阿里商行驻西北的大掌柜出面主持事宜,以秦思思的本事和手段,经营的一个商行对她来说也并不是难事。 而马小云等几十名护卫都是扮成了商行里的杂役,还有澹台白秋这个九品绝顶高手在,李兆也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况且阿里商行对于武勋四家来说也很重要,他们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来捣乱,早在阿里商行开张前的几天,兰银城的士兵便是每日七八次的巡逻此处街道,说白了就是在保驾护航。 李兆跟着那个身影穿过几条街道,便是来到一间偏僻的酒楼,说是酒楼,其实更像是一个民房。 进入酒楼的后院,走在前面的人才缓缓的转过身,接着便一下子跪在地上。 “郭嘉拜见恩师!” 李兆连忙走上前将郭嘉扶起来:“奉孝啊,辛苦你了,数月未见,你倒是清瘦了,这西北果然不是什么养人的地方。” 郭嘉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眶,接着又担忧的道:“恩师不应该来西北的,这里终究是不安全。” “奉孝啊,为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闻言,郭嘉内心的感动已经堪比滔滔江水,暗道,恩师简直就是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啊,哪个老师敢为了自己的学生身陷敌营。 其实在听到阿里商行要在兰银城开张的消息后,郭嘉便是猜测自己的恩师很有可能来了西北,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恩师的布局,便是在卢凌阳身边替阿里商行打掩护,一来是将李兆贬得一文不值,让卢凌阳放松警惕,二来便是以西北如今的困局向卢凌阳施压,这才说服了卢凌阳同意此事。 郭嘉本想去看看阿里商行派来的大掌柜是谁,好暗中联系上,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家恩师。 不多时,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壮汉,正是早早便来了西北的秦恒。 秦恒看到李兆的一瞬间,便是如同郭嘉一般,冲上来便是一个跪拜大礼。 “末将参见殿下!” 李兆亦是亲切的笑道:“秦校尉,你也辛苦了。” “好了,咱们进屋里说话吧,西北之事终究是要有一个结果。” 第139章 抬手落子 这家偏僻的酒楼便是郭嘉安插在兰银城中的暗线,酒楼看起来虽然不上档次,但卖的却是好酒,而且价格便宜,很受那些武将和士兵的欢迎,那些换防回到兰银城的士兵都喜欢来此小聚。 说起来这就是在亏本的买卖,但郭嘉却是一点都不心疼,反正自家老师有钱,亏点酒钱就能换来军中的情报,这笔买卖已经很划算了。 毕竟晴文馆并没有开设在西北,郭嘉刚来此地,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来掌握一些小道情报,卢凌阳如今虽然看似重用郭嘉,但也仅限于让郭嘉在卢家当门客,并没有让他真正涉足到军营之中。 而秦恒虽然在郑家的手底下任职指挥都司,但西北四家看似合作,实际上都没有交出自己手中的兵权,秦恒的军权也仅限于在郑家统领的十万军中,而卢家掌握了二十万的西北边军,这其中的情报却是只有另谋他法。 看店的小老儿端着几盘菜走进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黄髫小丫头。 “东家,我已经挂上歇业的牌子了,你们慢慢聊,有什么事就叫我。” 郭嘉点了点头:“你且出去吧。” 李兆看着小丫头笑了笑,小丫头不禁小脸一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俊俏的男子,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李兆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拿去买糖吃。” 小丫头看了一眼郭嘉,见郭嘉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碎银子。 “公子...您长得真漂亮。” 说罢便拿着银子跑出去,就像是一只撒欢的小兔子。 李兆不禁愣了愣,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是被一个小孩子这么夸,心里还是觉得挺爽的。 待这孙女俩离去,李兆才开口问道:“这两人可信?” 郭嘉连忙道:“学生来西北的路上,在三台关遇上这爷孙两人,他们是流民,见到的时候这小丫头感染了风寒,差点就要没命,学生便是出钱救了她的命,后来这两人便是跟着学生来到了兰银城。” “老师放心,学生观察了这两人数日,并未发现问题,而且这两人并不知道学生的身份。” 李兆微微点头,郭嘉来西北的事情毕竟是自己临时起意,想来也不可能会有人在郭嘉的身上动心思。 秦恒接着说道:“殿下,如今这西北四家,以卢家实力最为雄厚,麾下二十万西北边军,皆是卢家的直系子弟在其中统领,简直就是滴水不漏,其他三家分别掌握了十万兵力,镇守关内几座隘口由四家共同出兵,其中卢家出兵最多。” 接着秦恒又露出笑容,毕竟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了,秦恒自然要表明一下自己的工作成绩。 微微拱手道:“如今三台关主要在郑家和范家的手中,末将则是三台关的指挥都司,三台关的两万兵马皆在末将的掌控中。” 李兆哪里看不出来秦恒这家伙是在邀功,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运气很好,居然能阴差阳错的在郑家混到如此重要的职位,比起郭嘉在卢家的晋升速度还要快。 原本按照郭嘉的意思,秦恒来到西北之后是投靠了宇文家,而宇文家是西北唯一忠心于朝廷的武勋。 奈何西北动乱提前爆发,宇文家很快便被其他四家取缔,瓜分了宇文家的势力,秦恒便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投靠郑家。 其实李兆原本还担心秦恒会不会完全倒戈向郑家,毕竟按照他现在的发展趋势,即便背叛自己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有点像是,本来让你去当卧底,谁知道你差点就要混成大佬... 不过如今看来,秦恒倒还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然也不会在之前送上几座关隘的布防图。 李兆笑着道:“秦恒,你有没有想过成为郑家的将军啊...” 秦恒的脸色顿时一僵,没想到九殿下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虽然他心思耿直,但却并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秦恒看了看郭嘉,只见郭嘉只是淡定的给提起酒壶给李兆倒酒,完全没有一点暗示。 虽然郭嘉觉得秦恒值得信赖,但这种时候,要如何让老师相信他,这就是秦恒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他出口帮秦恒说话,反而会让老师觉得有问题。 秦恒皱着眉头,接着便一本正经的说道:“末将来西北,就是想要替殿下分忧,自末将护送殿下到临安之后,末将便是下定决心,此生只会追随殿下一人,而末将这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也只得到殿下一人的看重...” “末将的妻儿如今还在临安城中...” “末将...” 李兆见秦恒已经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当即笑着摆摆手,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 “好了,别说了,我不是在逼问你,既然我敢在此处与你相见,便不会怀疑你,至于你的妻儿...放心吧,我李兆做事情还不至于那么下贱。” 说话间李兆有拍了拍秦恒的肩头,柔和笑道:“秦恒,我手下的心腹不多,你算一个。” 秦恒当即感动的点点头,壮如一头牛的汉子竟然是差点流泪,心道,果然我在殿下的心中很重要啊。 如果说李兆完全没有怀疑秦恒也不可能,毕竟如今这个世道,谁背叛谁都不是稀奇的事情,而秦恒这个人在原着中其实并不是重要的角色,李兆也不敢肯定自己看透了他。 秦恒刚才的回答虽然没有让李兆觉得十分满意,但却是打消了一部分顾虑,就像当初李兆问秦恒为何选择追随自己,而秦恒只是一句,觉得殿下是好人...便让李兆收下了他。 如今秦恒的回答同样很简单,并没有太多的小心思,这才让李兆觉得,秦恒至少没有变。 如果秦恒刚才的话有一丝让李兆觉得有问题,那秦恒今天便走不出这间屋子,而他在临安的妻儿,也会被锦衣卫请到诏狱里去喝茶... 郭嘉也是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郭嘉看来,秦恒刚才的回答并不算好,但幸亏老师相信了... 郭嘉这时候才慢慢开口道:“老师,阿里商行的生意若是在西北铺开,便是等于捏住了西北四家的脖子,虽然卢凌阳觉得自己掌控了军队就能扭转一切,但实际上如今的西北边军将领,已经有不少人对西北四家心有芥蒂。” 秦恒也是附和道:“对对对,不少军营里的粮草都告急,一天能吃一顿饭就不容易了。” 李兆伸出手指在酒杯里蘸了蘸,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四方格。 “西北之事,要从内部开始化解,没有危机,就制造困局,没有猜忌,就制造矛盾,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人心啊。” 顾廷芳抬眼看了一眼李兆,发现这小子又露出那熟悉的笑容,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准备出阴招了... 第140章 你是卧底? 临安城,太和殿 文武百官已经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李明乾还未出来,朝堂已经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荒唐的九皇子又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居然将生意做到了西北了。 现如今西北已经坐实了叛贼的名头,在这个节骨眼,九皇子跟叛贼做生意,这不是骑在朝廷的头上拉屎吗。 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关于弹劾李兆的折子早就已经堆积如山,奈何李明乾对此事完全是束之高阁,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 百官皆是暗道,陛下对于九皇子的宠爱太过分了,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容忍... 谢东阳的老脸上阴云密布,他也因为这件事情几次去养心殿找李明乾对峙,结果李明乾每次只要一说到此事,便是以身体不适结束了谈话,让谢东阳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原本内阁准备直接断掉阿里商行通往西北的商路,虽然不曾下达旨意,但内阁的意思还是下放到各个州府。 而这些州府的官员却是不敢得罪李兆,明面上按照内阁的意思办,暗地里还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一边是内阁,一边是皇帝,这些州府官员自然是选择两边都不得罪。 陈嵩开口朝谢东阳说道:“谢老,西北如今本就是困兽,这九殿下如此做,不正是在间接的帮助叛贼吗?陛下如果放任此事,这不就是在告诉天下人,我大唐朝廷姑息养奸吗...” 自打陈嵩在养心殿里怒怼李兆之后,便是被李明乾嫌弃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谢东阳都故意疏远这家伙,但这次李兆又搞出这么一件事,陈嵩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是一直在谢东阳身边拱火,反正主打就是一个忠臣的人设... 虽然陈嵩的话说得难听,但谢东阳却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今日早朝,一定要将此事与陛下言明,绝不可再拖下去了!” 陈嵩当即回道:“谢老放心,下官一定是站在您这边的。” 一旁的苏文璋则是一言不发,对于李兆这件事他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在苏文璋看来,李兆在西北开设阿里商行绝对不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毕竟如今内务府和内帑织造都被陛下赐给李兆,再加上一个阿里商行和晴文馆,李兆绝对可以说是最富有的皇子,他何必去西北冒风险? 只是苏文璋也看不出李兆在其中所隐藏的心思,但不管如何,这件事终究是违背了朝廷,苏文璋也不敢站在明面上替李兆说话。 至于史迁这个隐藏的李明乾死忠粉,自然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不管李明乾如何决策,史迁都表示,陛下圣明! 而张居正如今作为李兆的人,自家的主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居正当然做不到置身事外,虽然张居正在明面上还是站在谢东阳一边。 但如今阿里商行在各地的生意依然不被官府限制,这就已经是张居正在从中斡旋的结果。 毕竟他是吏部尚书,在这些地方官员眼中,很明显掌控他们升迁之路的张居正,比起谢东阳还要可怕。 几个皇子站成一排,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对于李兆这件事都不太在意。 毕竟他们都是李兆的兄弟,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九弟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值得惊讶。 而且他们不是朝廷官员,他们的身份都是李明乾的儿子,在他们看来,李兆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只是父皇的一句话,说到底这件事既是国事,同时也是家事。 三皇子李源看了看一旁的李辰:“九弟毕竟是我们的弟弟,如今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太子殿下作为大哥,也是难辞其咎啊。” 李辰丝毫没有因为李源的嘲讽而动怒,换做以前的李辰,此时多少会怼几句回去。 “三弟说得对,我这当大哥的确实有责任...” 李源冷笑一声,接着便不再搭话。 自打李辰失势之后,李源便是发现自己这位太子大哥好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变得很佛系了...虽然李源不知道李辰暗中在搞什么事情,但李源并没有放松对李辰的警惕。 李辰却是笑着朝李禹开口道:“二弟,西凉的大军攻陷了北部两座边城,如今北部边关告急,父皇竟然还是将你留在临安,在我看来,比起在通政使司任职,二弟倒是更适合回边关统军。” 李禹心中冷笑,暗道自己这位太子大哥看起来变温柔了,但说话还是如此棉里藏刀。 这句话看似是在关心自己,实际上却是在说给老三听...你看父皇将老二留在临安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跟你打擂台啊! 李禹淡然的回道:“太子言重了,臣弟也并非统军之才,北部边关有苏将军坐镇,自然无忧。” 李源自然听出李辰是在敲打自己,不过还是恶狠狠看了李禹一眼。 这段时间他明里暗里都和自己这位二哥交了几次手,虽然每次看起来是自己占到了便宜,但却都是不痛不痒的打击。 原本李源还看不上自己这个二哥,现在却是发觉,这个二哥比起太子还要难缠... 此时,随着高忠贤从偏殿里走出来,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高忠贤慢悠悠的走到龙椅前,扯着嗓子便喊道:“陛下身体抱恙,今日不上朝,诸位回去吧。” 说罢便是不给这些大臣任何问话的机会,直接便转身离去。 原本还蓄势待发的陈嵩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本来还想着与陛下对峙朝堂,没想到陛下根本就不露面... 谢东阳叹了口气,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陛下是在逃避九皇子这件事。 “陛下对九殿下的恩宠太过了,既然陛下不管此事,内阁却不能当作看不见。” 谢东阳眯着眼睛,沉声说道:“苏大人,下令户部彻查阿里商行,通知教坊司,整顿晴文馆。” 既然九殿下执意要和西北做生意,那内阁就断掉九殿下的手脚,到时候即便九殿下想要和西北做生意,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文璋沉默了片刻,直到谢东阳皱眉看向他,苏文璋才微微说道:“下官明白了。” 百官皆是散去,苏文璋没有回文渊阁,而是独自离开皇宫。 就在苏文璋准备乘车回府之时,一个人却是将他叫住。 “苏大人,下官些事情要要与苏大人商量。” 苏文璋回过头,便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张居正会找上自己。 虽然同为内阁大臣,但张居正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即便是和自己也很少有交集。 苏文璋疑惑的看着张居正:“张大人也是来让老夫切断九殿下退路的吧,此事不用再说了,老夫作为朝廷的户部尚书,自然会以朝廷为重。” 张居正笑了笑,接着走到马车前,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苏大人,是不是想要帮九皇子?” 苏文璋当即眉头一皱,语气冰冷的道:“张大人是什么意思?老夫何时帮过九皇子?” 李兆当初离开临安之时,苏文璋便是答应了李兆,会替他照看在临安的产业。 只是苏文璋也没想到李兆会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倒是有点后悔答应这小子了... 之前谢东阳想要给阿里商行使些绊子,便是苏文璋在替李兆打掩护,苏文璋自问这些事情都做得极其隐蔽,即便是谢东阳也不曾察觉。 为何张居正会突然如此询问自己?难道被他发现了? 毕竟张居正已经表明了立场是和谢东阳站在一边的人,苏文璋自然不会承认此事。 张居正依然保持云淡风轻的笑容。 “苏大人,谢阁老之前下令各地州府断掉阿里商行的通商渠道,您猜为何还是有货物从西北流进流出?” 苏文璋当即反应过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张居正。 “是你在从中动了手脚?你是九殿下的人!” 第141章 苏文璋的想法 苏府之中,苏文璋老脸凝重的盯着眼前的张居正。 他是如何也没想到张居正会和李兆扯上关系,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的线? 仔细想来自从李兆回临安之后,好像也没有与张居正有任何瓜葛。 但从张居正的话语之间苏文璋哪里还看不出,张居正绝对是李兆这个派系的人。 前一句九殿下,后一句九殿下,说起李兆的事情皆是一脸的恭敬,妥妥的九皇子党。 苏文璋不禁暗道,这张居正平日里也藏得太深了吧...竟然连谢东阳都蒙在鼓里。 原本苏文璋还以为李兆只想当个闲散皇子,可如今张居正突然冒出来,苏文璋却是隐隐猜测,莫非这李兆也有觊觎天子之位的心思? 突然苏文璋眼睛一亮,心里浮现一个猜测...莫非李兆去西北,是因为陛下的授意?不然为何陛下对此事不闻不问? 张居正并没有说什么,他自然是看出苏文璋正在思考,便由得他自己去揣测。 在阿里商行开设在西北不久后,张居正便收到了李兆的密信,信中便是让他在朝中斡旋此事。 而且信中还让张居正遇事不好处理,可以找苏文璋解决。 虽然张居正不知道李兆和苏文璋有什么关系,但张居正对自家殿下的信任那也是不讲道理的,既然殿下觉得苏文璋可以信任,那他就不会怀疑。 因此张居正才敢如此坦诚的和苏文璋见面,要知道不仅是朝堂之上,即便是张居正的家人,都没人知晓他和李兆的关系。 苏文璋恢复平静的神色,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这老九,是存心要把老夫绑在他的船上...” 原本他只是想帮李兆一些小忙,没想过要给李兆收拾这么大的烂摊子,而此事一旦他帮了李兆,那就等于间接的表明了立场,一旦被人发现,那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就成了九皇子党了... 张居正笑着说道:“苏大人,其实您也是看好九殿下的,不然也不会在暗中帮助九殿下,下官向来不会看错人。” 苏文璋无奈的摆摆手,接着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谢东阳已经把话说开了,这是要断掉老九所有的退路,老夫即便想要从中做点什么,谢东阳亦是能看得到,且不说史迁的态度如何,陈嵩这家伙可是抓着老九不放,怕是有点麻烦。” 从眼下苏文璋的说辞来看,张居正心中已经笃定了,果然苏文璋也是站在九殿下这边的人... 这不禁也让张居正有些惊讶,苏文璋不想他,这可是两朝重臣,如果不是谢东阳出仕更早,其实苏文璋也有机会成为内阁首辅,不然苏文璋也不会成为诸位皇子们的老师,正是因为苏文璋深得当今陛下的信重。 这样一个混迹朝堂几十载的老人,讲道理已经是看透风云,即便是当初太子和三皇子都想与苏文璋结交,都被这老头全部拒绝了,没想到苏文璋居然也和九殿下有关系。 张居正心中暗道,我家的九殿下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只是张居正不知道,其实苏文璋和李兆哪儿有这么深的牵连,如今苏文璋愿意帮衬李兆,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而且在苏文璋看来,张居正这样的大才,都甘心成为李兆的人,这说明老九确实有有些本事,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当真做些谋划... 张居正淡定的回道:“陈嵩这个工部右侍郎想插手户部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顶多也就是从旁协助,依下官看来,苏大人若是想要在陈嵩眼皮子底下动点手脚,只怕是他也看不出来。” 闻言,苏文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好歹户部被他经营了三十多年,别说是陈嵩了,就算是谢东阳来了,也不可能在他手上讨到好果子。 苏文璋之前的那番话其实是在变相的告诉张居正,这件事不能他一个人担风险,这是让张居正也做点什么。 张居正摸了摸嘴角的胡须,接着说道:“苏大人放心,陈嵩此人虽有心机,但城府不深,他以为站在谢东阳一边就能高枕无忧,下官倒是觉得未必如此。” “工部新修的祭天台在七日后完工,下官找一个道士算过,说是这祭天台完工之日不利于天时,怕是要出事情到时候陈嵩就没有时间来过问九殿下的事情了。” 祭天台?苏文璋愣了愣,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张居正。 难道张居正在祭天台动了手脚?这祭天台是皇室用来祭祀祖宗的,大唐以孝治天下,自然是将此事看得很重,此事也是有陈嵩亲自在负责,若是祭天台出了问题,那陈嵩绝对自顾不暇。 苏文璋微微笑了笑:“张大人找的这个道士可是有些本事。” 张居正亦是笑道:“苏大人,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下官倒是觉得不妨信一下。” 接着二人便是同时拿起桌上的茶盏,相视一笑的抬抬手,各自喝了一口。 苏文璋放下茶盏,拿起茶壶将二人面前的茶杯填满。 “谢东阳那边怎么办?陈嵩不足为虑,若是谢东阳执意要针对老九,此事还是不好解决。” 张居正看着茶杯里的水已经快满出来,伸出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神色如常的理了理衣袖。 接着便是站起身,朝苏文璋抬手道:“苏大人不是也明白吗,不用你我二人做什么,想必还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估摸着谢东阳的府上已经去了不少人了。” 说罢张居正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苏大人今年应是六十有七了吧,明哲保身虽亦是为官之道,但若不能独善其身,终究会得不偿失啊。” 苏文璋抬手将张居正杯中的茶水倒在桌上,目光深邃的向门外的看去,此时已经看不到张居正的身影。 一个老管家走进屋里:“老爷,要去户部吗?” “不必了,让左侍郎,还有苏浙二地的清吏司郎中来府中见我。” 养心殿 虽然朝堂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李明乾依然是老神在在的靠在软榻上,手里看着北部边关的军报。 高忠贤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进来:“陛下,各部官员皆已退了,不过谢大人还是带着人来了一趟养心殿,奴才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李明乾冷哼了一声:“一群无事生非的家伙,朝廷这么多事情等着处理,他们眼中就只看得见老九吗?” 高忠贤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心道,九殿下所作的事情确实有点大逆不道,若不是有陛下护着,只怕是内阁已经准备将九殿下抓起来了。 原本李明乾是打算借此机会敲打一下以谢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毕竟现在驻守临安的是西南边军,李明乾心里有的是底气,根本就怕这些人能在临安闹出什么乱子。 但李兆在给李明乾的书信中却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需要李明乾表示沉默即可。 毕竟李兆也不希望自己的皇帝老爹闹出一个昏君的名头,如果自己不叮嘱李明乾,李兆还真怕李明乾一怒之下当真把那些弹劾自己的官员全部抓进诏狱。 接着李明乾将手中的军报放下,朝高忠贤开口道:“高忠贤,你觉得老九此事做得是对还是错?” 高忠贤顿时冷汗冒出来,这看似是个简单的问题,但在高忠贤的心里,这就像是一道送命题... 回答对,那就有攀附皇子混淆视听的嫌疑,毕竟九皇子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是大逆不道... 但如果回答错,那不就是在责怪陛下姑息养奸吗... 短暂的迟疑过后,高忠贤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便是义正言辞的说道:“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不懂那些大道理,不过奴才觉得,九殿下绝不是助纣为虐之人,此番西北之事,九殿下一定也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 李明乾微微笑了笑,点头道:“你倒是比谢东阳那老家伙聪明。” 高忠贤低着头,心里松了口气,暗道,幸亏自己选择相信陛下对九殿下的恩宠是不会动摇的。 “不过老九在西北待的时间太久了,朕终究是放心不下。” “告知徐达,备倭卫进军西北,先拿下甘泉关...” 第142章 挺好骗的 兰银城,卢家府邸 自打阿里商行在西北开设之后,西北民间的生意便是起死回生,而且阿里商行还主动为西北边军供应了粮草,虽然价格是市面上三倍之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将粮草从关内送进西北,即便是武勋四家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少就目前的局势看来,西北内部混乱的局面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卢凌阳将布防的事情吩咐妥当之后,便让手下的副将和都统离去。 自己则是来到府邸的后院,只见三个巨大的黑色箱子放在院子里面,卢凌阳将其中一口箱子打开。 这里面便是陈放着白花花的银锭,三个箱子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万两。 而这些银子都是来于阿里商行 ,原本卢凌阳并没有对阿里商行生出觊觎之心,毕竟还要靠着对方稳定西北民间的百姓和商贾。 结果没想到这阿里商行的掌柜还很懂事,这已经是这个月送来的第二笔银子,说是阿里商行在西北行商,这便是上缴的税银。 虽然是税银,但这些银子自然就是进了卢凌阳的口袋。 而且据他所知阿里商行并未给其他三家送银子,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暗道,果然在这些外人眼里,卢家才是西北真正的主人,其他三家不过是附庸罢了。 郭嘉从侧门走进来,看着卢凌阳一副嚣张得不可一世得模样,郭嘉不禁在心里冷笑,这卢凌阳果然不是成大事之人。 “主公,西蜀那边送来了粮草和物资,不过这价格比起以往还要贵三倍。” 卢凌阳皱眉道:“如今有了阿里商行给我西北边军供应粮草物资,还哪里用得上他们,这些家伙还当真把我卢凌阳当傻子,一而再再三得涨价,传我的命令,让他们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 郭嘉笑着恭维道:“主公如今得到阿里商行相助,定能将西北重振旗鼓,到时候别说割据西北了,即便是进军关内也未尝不可。” 卢凌阳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不过还是严肃的咳嗽了两声:“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对于郭嘉,卢凌阳一直就有所怀疑,但卢凌阳也发现,越是用郭嘉,越是觉得此人很好用,不管他把郭嘉安排到任何职务上,此人都能将他吩咐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而且从这几个月的时间看来,郭嘉似乎确实没有异心,不仅帮他打理了西北内政,而且在四家的军事博弈之中,让卢家占到了不少便宜。 有了郭嘉的存在,卢凌阳之前豢养的那些门客就显得很鸡肋了,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及郭嘉的十分之一。 卢凌阳看着郭嘉微微点点头,心道,此人当真是老天爷给自己送来的首辅大臣啊。 接着卢凌阳便让下人将银子都存放起来,回头又朝郭嘉说道。 “郭先生,听闻朝廷对九皇子在西北行商一事颇有微词,内阁已经几次三番要断掉阿里商行的通商渠道,但这阿里商行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此看来,咱们当今这位天子,对于这位九皇子的恩宠,当真是独一无二啊。” 郭嘉亦步亦趋的跟在卢凌阳身后,淡然的回道。 “这对主公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九皇子贪财好色乃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如今西北有利可图,他自然是想趁机揽财,若是换做其他人来,此事倒还成不了,也算是替我们西北一解燃眉之急,至于这个九皇子,本身便是不足为虑。” “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另一层用处,有了九皇子在西北和朝廷之间隔着,咱们和朝廷之间便是多了一层周旋的余地。” 闻言,卢凌阳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原本对于李兆还有所忌惮,此时也只认为李兆不过是个纨绔皇子罢了。 郭嘉见卢凌阳放了戒心,于是接着转移话题:“主公,崔家近日来蠢蠢欲动,在暗中调集兵马往我军的驻地,崔善长此人还是不得不防。” 卢凌阳不屑的笑了笑:“一个半个身子都入土的老家伙,一天还想着翻出什么花,我看这老家伙也是活腻歪了。” 比起西北以外的事情,在卢凌阳心中,自然是西北内部的问题才是最重要。 武勋四家看似一块铁板,但作为卢家家主的他自然看得明白,其他三家只是迫于卢家势大,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若是当真有机会,这三家之人谁不想将卢家取而代之。 郭嘉继续说道:“主公放心,我已经买通了崔家几个门客,这几个人都是不被崔善长看重之人,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只要崔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都能收到消息。” 卢凌阳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郭嘉一眼,心道,这果然是个人才啊。 “郭先生帮了我不少忙,本将军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与阿里商行的合作也是郭先生一手操持,如今郭先生还只是一个门客,这身份倒是太低了。” 郭嘉连忙回道:“良禽择木而栖,郭嘉能得主公赏识,有地方可以施展抱负,郭嘉已经心满意足,况且西北能有如今的局面,这都是仰仗主公的谋略,郭嘉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卢凌阳满意的点点头,越是看这郭嘉就越顺眼,不骄不躁,随时还不忘给自己拍马屁,比起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简直就是自己宝藏谋士啊。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麾下腾蛇营的都统。” 郭嘉立马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甚至硬生生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郭嘉何德何能能得到主公如此赏识,若主公不弃,郭嘉此生必定誓死追随主公。” 卢凌阳也是被郭嘉这副模样给感染到了,连忙扶住郭嘉的胳膊。 语重心长的开口道:“郭先生,若是他日我卢某能入主临安城,到时候郭先生便是我的首辅大臣!” 郭嘉表面上感激涕零,心中却是揶揄道,这家伙还想着入主临安城?真是心比天高啊...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便是掌握了卢凌阳麾下的腾蛇营,而且获取了卢凌阳足够的信任,之后便是更方便坑这家伙了。 腾蛇营有六万兵马,亦是卢凌阳手下的三大主战军队之一,虽然腾蛇营里面的将领几乎都是卢家的子弟,但在郭嘉看来,这些家伙比起卢凌阳,倒是更好忽悠。 兰银城,阿里商行 自阿里商行开张之后,这店铺内便是从来没有安静过,即便是还没开门之时,便有不少商贾和百姓在外面排队。 有的是售卖货物,有的则是购买物资和粮草,而在得知阿里商行开通了银钱储蓄的业务之后,很多人都选择将手上的钱存进阿里商行,毕竟时局不稳,这钱放在身上终究不安全,而阿里商行的商铺遍布天下,到哪里都能取得出来。 卢凌阳是绝对想不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阿里商行在西北民间的声望已经不弱于武勋四家,甚至有不少人觉得,真正让他们能吃的上饭的人,不是武勋四家,而是阿里商行。 一个穿着华丽,腰缠白玉金箔的公子哥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走进商行。 鄙夷的看了看店里的人,开口喊道:“掌柜的在哪儿?” 不多时,秦思思便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这个公子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旋即还是笑着迎上来,语气温润的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做什么买卖,不过低于十万两的生意,只需要和我们店里的管事商量即可。” 公子哥身旁的下人嚣张的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公子是崔家的长子长孙,你什么东西,敢看不起我家公子!” 秦思思当即从脑海里调出关于此人的情报,自打入主西北阿里商行之后,秦思思第一时间便是网络各种情报和消息,其中当然是以武勋四家的为重。 这个崔家的长子长孙名叫崔洪春,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在兰银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恶霸,可以说崔家几代老奸巨猾的人,能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崔洪春原本鄙夷的神情,在秦思思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便变成了贪婪的欲望。 早就听说阿里商行的女掌柜有倾国倾城之姿,今日一见,即便是崔洪春自认见识了不少女人,此时也不由得精神恍惚。 当即呵斥下人:“对姑娘怎么能如此粗鲁!” 接着便笑嘻嘻的朝秦思思说道:“不知姑娘贵姓啊,小生崔洪春,想与姑娘做个朋友。” 说话间便是伸手去抓秦思思的胳膊,这家伙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就差直接流口水了。 第143章 杀了又如何 就在崔洪春的手要碰到秦思思之时,一个巴掌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崔洪春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顿时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而崔洪春更是被这一巴掌直接打翻在地,整个脸颊都肿成猪头。 崔洪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从小到大他哪里被人打过脸,结果一看居然是一个女子动的手。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的容貌完全不输于这个女掌柜,而且更加有一种出尘之姿。 这女人看起来柔弱得很,怎么扇巴掌这么痛?崔洪春刚才感觉像是被一头牛撞到脸上... 正愁没有理由发作,此时被打了一巴掌,崔洪春当即厉声呵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来人啊,全部给我抓起来,押到府上!” 身后的几个崔家护卫便是神情凶狠的走上来,作势就要拿人。 秦思思拉了一把澹台白秋:“白秋妹妹,你又鲁莽了。” “这厮如此放荡,打他一巴掌算轻的了。” 如果不是李兆叮嘱了澹台白秋不要随意在城内杀人,刚才澹台白秋已经准备一剑将崔洪春的头斩下来了。 和秦思思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澹台白秋已经把秦思思当成自己的姐姐,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敢冒犯秦思思。 秦思思并没有责怪澹台白秋的意思,只是笑着道:“不要杀人,不过...打成半身不遂还是可以的。” 周围那些店里的下人顿时嘴角抽搐,其实即便澹台白秋刚才不动手,他们也会出手,毕竟这些下人打扮的家伙都是李兆麾下的护卫,个个都是五品以上的武者。 只是平日里这位大主母都是温柔待人,还是第一次从秦思思嘴里听到半身不遂这种词... 崔洪春嘲讽道:“一个女人还敢对我动手?我这些护卫可都是四品以上的武者...” 结果还不待崔洪春装13结束,七个护卫便是发出一声惨叫,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全部都被重伤在地。 有的直接失去了一条腿,有的则是失去一条胳膊,这场面堪称毫无人性。 甚至这些人都没看见澹台白秋的剑,就已经已经注定结局,眼下澹台白秋已然是九品上的修为,就算是马小云再对上澹台白秋都没有丝毫胜算,更不要说这七八个四品的武者,在澹台白秋眼里,他们其实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崔洪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上嚣张之色已经荡然无存。 结结巴巴的伸手指着澹台白秋:“你这个疯女人,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澹台白秋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爷爷是崔善长,我们崔家是武勋四家,你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店铺二楼上,一个男子靠在木栏前,眼神冰冷的看着楼下的崔洪春。 心道,这些傻逼公子哥,怎么台词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还想着出言威胁,这脑子当真是有缺,难怪崔家比不过卢家,这崔家的后人着实有些拉胯。 李兆其实已经知道崔家会来找阿里商行的麻烦,毕竟阿里商行这块蛋糕这么大,但却只跟卢家合作,崔家自然是眼红。 崔家和范家皆是给阿里商行送来了拜帖,想要一起合作,但阿里商行却是以卢家为借口,将两家都给拒绝了。 一来自然是为了离间四家之间的关系,二来李兆也是想试试看,崔善长和范西山到底有没有胆子跟卢凌阳对着干。 原本李兆是不准备对崔洪春下毒手,毕竟还是要给崔善长一个面子,但刚才崔洪春对于秦思思的行为,却是让李兆改变了想法。 老子杀你一个孙子又怎么样? 顾廷芳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毕竟秦思思是被他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一个武勋家的公子哥居然敢轻薄秦思思,这简直就是在顾廷芳的底线上面来回蹦极。 李兆冷冷的道:“顾前辈,杀了吧。” 顾廷芳见李兆开口了,便是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一道极其隐蔽的内力从顾廷芳的指尖飞出。 在崔洪春毫无察觉的情况的,这道内力便是直接没入身体。 紧接着崔洪春便是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开始撕裂,深入骨髓的痛苦遍布全身。 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在地上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澹台白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见李兆正对着自己微笑,便是开心的点点头。 知道李兆的意思后,澹台白秋便是抬手间又将那些已经残疾的崔家护卫全部打包送去西方极乐。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崔洪春便是失去了动静,七窍流血,当场便去阎王爷那里领盒饭。 商行内做生意的人皆是被吓得脸色苍白,没人能预料到,阿里商行的人居然真的敢杀崔善长的孙子。 就在众人惶恐之际,秦思思才笑着转过身。 “诸位不必担心,我阿里商行的生意是和卢家合作的,有卢凌阳大将军在,咱们的生意一切照旧,大家继续交易吧。”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阿里商行背后是卢家,即便崔家想要找麻烦,那也有卢家去对付。 说罢几个下人便将这些尸体全部打包带走,地面也被一并打扫干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思思和澹台白秋回到二楼。 秦思思本来也不准备将崔洪春杀掉,害怕影响到自家殿下的布局,但没想到殿下居然会为了自己杀掉崔洪春,秦思思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开心,毕竟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护着。 秦思思一把挽住李兆的胳膊:“殿下,杀掉崔洪春,怕是会惹得崔善长气急败坏吧。” 李兆伸手捏了捏秦思思吹弹可破的脸颊,笑着道。 “你刚才那番话不也是故意的,把卢家搬到明面上来,这样一来崔家就算不服气,也只会觉得此事和卢凌阳有关系,我家的思思,杀人总是不见血啊。” 秦思思刚才将卢家搬出来说话,一来是为了安抚这些做生意的人,但更重要的还是让崔家和卢家生出间隙,即便崔善长不会因为此事和卢凌阳撕破脸,但终究是死了一个孙子,崔善长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阿里商行,自然可以置身事外,毕竟卢凌阳现在尝到了甜头,他更不可能将阿里商行拿出来顶罪。 澹台白秋便是挽住了李兆另一条胳膊,委屈巴巴的道:“顾前辈动手太早了,还是应该让我一剑一剑将那家伙身上的肉都切下来。” 身后的顾廷芳平静的说道。 “老头子刚才用的指法,可是将他的五脏六腑都一点点的撕裂,这种死法可比用剑砍了他还难受,其实这家伙应该算是痛死的,老头子本来还想着给他多上几种指法,只能怪这家伙没有福气了...” 李兆忍不住脸颊抽搐,心道,自己身边这几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活阎王...这崔洪春幸亏死的快,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这磨... 秦思思接着又朝李兆开口道:“从关内调了七十万石粮食,咱们在关内的通商渠道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七十万石吗?足够了。” 李兆的手指落在木栏上微微敲打:“僧多肉少,让他们自己去争吧,这批粮草都交给卢家,至于怎么分配,咱们在一旁看戏就行了。” 第144章 在下刘德华 崔府中,传出一个老头连绵不绝的怒骂之声,厅堂里,崔家的后辈们皆是站的像兵马俑一样,一个二个都被吓得噤若寒蝉。 崔善长向来都是个性格内敛的人,极少能看到他发如此大的火。 而原因则是崔洪春的事情... 崔善长指着一个中年妇人:“都是你们把崔洪春宠坏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夫让他去请阿里商行的掌柜回来,好相谈合作生意的事情,结果他倒好,居然上门去调戏那个掌柜,居然还想让护卫将别人抓回来。” 崔善长是越说越气,直接抄起一个杯子就砸到妇人脚下,吓得这妇人哆哆嗦嗦的不敢动弹。 妇人哭兮兮的开口道:“爹啊,春儿还不是替您老人家去办事,现在他被人杀了,您还是得替他做主啊,毕竟春儿是咱们崔家的长子长孙。” 这个人自然就是崔洪春的娘,因为是嫡子大媳的身份,她在崔家的地位向来很高。 这还是她嫁进崔家之后,第一次被崔善长如此训斥。 崔善长拍了拍手。 “好!好!好!好一个长子长孙,老夫替他做什么主?是去把阿里商行关了,还是去把卢凌阳给杀了?” 妇人继续辩驳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商行吗...我们崔家还得罪不起吗?” 身旁的男人咬着牙,终究是忍不住,翻手就朝着妇人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吓得妇人惊恐不已:“夫君,你打我做什么?” “老子现在想休了你!洪春能有今天的事,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惯的!” 这人便是崔善长的大儿子,崔兴全,作为崔家下一任的家主,崔兴全其实也算是有些本事,不管是军中的事务还是崔家的家事,都能替崔善长处理不少,崔善长也是极其看重这个儿子,只是崔兴全没能生个好儿子。 妇人捂着脸,转身便朝着厅堂外跑去。 原本崔善长让崔洪春去请阿里商行的掌柜,就是眼红于卢家和商行的生意,现在整个西北的生意基本上都被阿里商行垄断了,哪怕是从中分一杯羹,对于崔家来说也是极大利好。 只是崔善长没想到崔洪春居然干出这种事情,虽然对于崔洪春的死,也让崔善长极其愤怒,但更让崔善长不能接受的是,和阿里商行的合作就此失去了机会。 目前卢家势大,崔家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崔洪春去就去和卢凌阳撕破脸,至于阿里商行,要是崔家把阿里商行砸了,只怕是西北这些百姓会直接民变,眼下谁不是靠着阿里商行吃饭... 崔善长终究不是蠢货,这其中的道理他自然是看得明白,也知道为何阿里商行敢直接杀人,别人就是笃定了崔家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崔善长无力的坐下,挥挥手:“兴全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崔兴全走上前说道:“父亲,此事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说到底通往关内的隘口,还是有我崔家的军队在把控,若是我们给阿里商行使点手段,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求我们。” 其实对于崔洪春的死,崔兴全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他有十几个老婆,儿子也不止一个,大不了再生就是了。 崔善长则是摇摇头:“针对阿里商行,不就是针对卢家,卢家现在正愁没有机会对我们发难,就凭我们手上的十万兵马,哪里是卢凌阳的对手。” 崔兴全继续劝说道:“不是还有范家和郑家,若是我们一起出面,卢凌阳也只能退避三舍。” 崔善长冷笑着握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吐出两枚茶叶。 “范西山那家伙看起来莽撞,实际上心思精明,为人又胆小,他哪里敢跟卢凌阳对着干,至于郑家那个小子,老夫自认都看不透他,跟郑家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不可交也。”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儒生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样子。 “主公,好消息。” 崔善长坐直身子,亦是询问道:“何事?” “我那位在二皇子门下做事的同袍传来书信,说可以帮助崔家经营物资的生意,红花会会替我们在关内办事。” 红花会?这不是一个江湖上的情报组织吗?传闻这红花会的暗子遍布天下,街上随便一家酒楼,一家客栈都有可能是红花会的暗桩。 崔善长顿时露出笑容:“没想到这红花会竟然是二皇子的势力,若是能靠红花会走私生意,那还要什么阿里商行,幼常啊,你可是帮了老夫办了一件大事啊。” 这个中年儒生正是崔善长最信任的谋士,马谡。 “红花会在西北的分舵主已经来了,主公要见一面吗?” 崔善长当即同意的抬起手:“快快请进来!” 毕竟要维系手下的军队,对于崔家来说,银钱和粮草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如今只能靠着卢家维持军队,这对于崔善长来说,无疑是让对方拿刀架在脖子上,如果哪一天崔家断绝了粮草,那手底下的军队自然而然就会倒戈卢家。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便是走进来。 “在下姓刘,名德华,是红花会西北分舵的舵主,见过崔将军。” 崔善长连忙起身迎上来,客气的道:“早就听闻红花会的本事了,以后我崔家的事情就得多多麻烦刘兄弟了。” 身材矮小的男人嚣张的拍着胸脯:“崔将军放心,您将崔家名下所有的货物全部交给我们红花会,在入冬之前,我一定将数百万石的粮食和银钱送回来!” 崔善长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有一种跪着又站起来的感觉,暗道,卢凌阳你没想到吧,老夫也有自己的门路! 只是卢凌阳不知道,他眼前这个红花会的分舵主根本就不叫刘德华...而是李兆麾下的护卫长,马小云... 李兆如何猜不到崔善长和老二之间的交易,原着里老二平叛西北,靠的就是杜如晦联系上了崔家,以崔家作为棋子离间了武勋四家之间关系。 而崔家能将卢家逼入绝境,正是凭借红花会的扶持,让崔家能源源不断得到粮草供应,而后卢家麾下的半数西北边军都倒戈了崔家,才让崔家占据了上风。 原本无人知晓据点的红花会,在李兆这个原着党眼里,那就是等于是开了透视挂。 自打李兆进入兰银城后便是让马小云带人将红花会在西北的据点抹除,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将红花会在兰银城十几年的布局全部打入尘埃。 现在红花会的人已经全部换成了李兆的人,而马小云便是装成了红花会的分舵主。 阿里商行的后院中,李兆躺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我的好二哥啊,我可不能让你得偿所愿啊。” 第145章 多事之冬 秋意萧瑟,转眼间便是入冬的时节,西北已然是万物凋零的荒凉景象。 对于武勋四家来说,这个冬天确实不太好过。 粮草紧缺的情况下,手下的五十万西北边军的维系就成了大问题。 李兆故意以关内粮食被朝廷管制为由,不断的削减粮草的供应,十万兵马一个月的粮草消耗就需要四万多石,五十万兵马就足足需要二十多万石。 而阿里商行供应的粮草则全部交由卢家分配,卢凌阳自然是优先满足自己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对于另外三家则是锐减了五成的粮草供应。 对此,崔善长和范西山也是几次登门与卢凌阳理论,但卢凌阳就是一句时局困难,便是将两人打发。 说到底,卢凌阳也是在借此机会想要完全掌控另外三家手中的军队,眼下的形势已经很明确,谁手上有粮草,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在如此困境之下,崔善长便是鼓动另外两家,一起在民间进行征粮。 郑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按兵不动,范西山倒是一下子就认同了崔善长的意思。 一时间闹得民间人心惶惶,谁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征粮,实际上就是抢劫。 西北本就不适宜种植粮食,大多数百姓的耕种,除去赋税以外,也就仅仅能维持生计,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征粮,已然是将这些百姓逼入了绝境。 但在崔善长的眼中,百姓的生计并不重要,只要自己手上的军队还在,那这些百姓就掀不起什么波澜。 话分两头,在十日前,一支突然出现在西北的军队,仅仅只用了两日的时间便攻占了西北通往关内的必经关隘,甘泉关。 甘泉关共计两万西北边军尽数被灭,这件事让卢凌阳等人也是措手不及。 毕竟朝廷从未在明面上表示要与西北开战,这突如其来的军队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不是西南边军,也不是北部边军,更不是金吾卫,反而倒像是地方州军...只是卢凌阳想不通朝廷从哪里抽调了如此多的地方州军,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走漏。 关键是地方州军的战斗力向来孱弱,这一次怎么如此凶猛,连号称精锐的西北边军,居然被如此轻易的攻克。 就在武勋四家准备集结兵马应对之时,这支军队又失去了动静,仅仅是占据了甘泉关,便是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眼看着即将入冬,再加上粮草紧缺,武勋四家之间又各怀鬼胎,都不愿损失自己手中的兵力。 最后,四家便是达成了一致的观点,只要这支军队不进一步往西北进军,便就此维持局面,毕竟西北通往关内的关隘也不止一个甘泉关。 只是四家前前后后派了数批斥候去打探情况,亦是没有查出这支军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军中的将领是谁。 崔善长也将此事告知了远在临安的老二,但老二对此亦是毫不知情。 毕竟别说了老二,当李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直到接到了来自李明乾的传信,李兆才恍然大悟,谁能猜到这居然是来自泉州的备倭卫... 在原着之中,李明乾到死之前都没有动用这支军队,让李兆都忘了,李明乾的手中还藏着这一样一张底牌。 如果不是李兆此时身在西北,李明乾其实还是不准备动用备倭卫,毕竟备倭卫是一支奇兵,只有藏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原着中,李明乾死得太突然,导致他到死都没有机会动用备倭卫。 在如今的李明乾看来,只要能保全自己儿子的性命,那备倭卫动就动了,谁让自己是当爹的。 阿里商行外,设置了三个棚子,每日都会在此施粥放粮,哪怕是城外的百姓也是来了不少,每日都有上千人在此领取粮食。 这自然是秦思思和澹台白秋的意思,虽然这样做并不能完全解决西北百姓根本的问题,但多少能让一些人熬过这个冬天。 天空中飘着如柳絮一般的白雪,纷纷扬扬的洒落,让整座兰银城都显得有些凄凉。 其实凭李兆现在的能力,他可以从关内调集更多的粮食,即便不能让所有百姓都衣食无忧,但至少能让一半的人有口饭吃。 但这么做无疑是傻子的行为,且不说这些粮食即便下放到百姓手中,还是会被武勋四家抢走,二来也会让卢凌阳对阿里商行生出怀疑之心。 李兆抱着一个暖手袋,身上已经披着一件狐裘大衣。 看着门外排队领取粮食的百姓,李兆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动容的神色。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民生多艰,李兆自问不是什么圣人,他能做的仅仅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问心无愧罢了。 一个年轻人走到李兆身旁:“主子,卢家今日又遣人来问粮草的事情。” “不是之前才给卢凌阳又送了二十万石粮草吗?” 李兆当然知道二十万石粮草并不够。 卢凌阳也不敢对另外三家过于苛刻,毕竟忌惮这三家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便是也拨了不少的粮草给三家。 年轻人点点头:“他们说愿意以超出四倍的价格购买。” 李兆轻轻笑了笑,心道,老子是缺钱的人吗? 不过转念间李兆还是开口道:“让黄大楼想办法再调集十万石粮草吧,如果一颗米不给,也说不过去。” “主子,十万石粮草不多,用我们手上的物资和银两就可以从西蜀那边购入,西蜀今年没有天灾,这粮食囤积了不少,从西蜀买粮还能便宜不少。” 李兆笑着道:“你这家伙倒是很会钻空子。” 原本卢凌阳便是从西蜀和金夏进口粮草供应,后面因为阿里商行的出现,卢凌阳便是断了这条路子。 谁知道现在又碰上粮草问题,等卢凌阳想要再和西蜀交易之时,对方则是直接拒绝。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李兆给西蜀的那位大将军写了一封信,让姜维在此事上帮了一些忙。 一开始李兆也不确定姜维是否会帮自己,毕竟自己只与对方见过一面,而且还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但姜维很快便回复了李兆,说是绝不会让西蜀的一粒米流进西北... 至于金夏那边,原本金夏的粮食生产就只够自己消耗,再加上今岁遇上大旱,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卖。 事已至此,卢凌阳也只能将重心都放在阿里商行身上。 年轻人当即转身去协调此事,这个人是黄大楼从临安城抽调过来的,名叫沈万三。 毕竟西北的商事情况复杂,只靠秦思思一人还是难以为继,这沈万三虽然年轻,但黄大楼对此人的评价却很高。 对此李兆自然是心知肚明,就沈万三这三个字,就等于是富可敌国。 毕竟在原着中,这沈万三就是日后的大唐首富,李禹后期攻伐各国,需要大量的钱财和粮草,而大唐的国库却难以负担连年的兵戈,便是沈万三给李禹的军队供应粮草物资。 只是沈万三的结局不太好,大唐一统南北之后,便被李禹抄家流放,最后死在了流放路上的一间破庙里。 李兆也没想到黄大楼居然给自己送来了一张ssr金卡。 老二当初害怕沈万三,是害怕这家伙动摇自己的皇权,毕竟沈万三有钱得太过分了。 在李兆看来这也无可厚非,虽然老二不知道资本家得可怕,但他也算是没有做错,毕竟资本和封建王朝之间的矛盾本来就是对立存在的。 只是在李兆眼中,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只是要看如何去掌控这些资本家。 仔细想一想,李兆又不禁在心中一笑,好像我现在就是个资本家... 澹台白秋拿着两个肉包子走到门口,将其中一个递给李兆。 “秦姐姐教我包的,猪肉白菜馅的。” 李兆一口便咬了半个包子,不得不说这丫头还是有点厨艺天赋在身上的。 澹台白秋咬着包子,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些百姓:“李富贵,为什么对这些百姓来说,吃饱饭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李兆亦是微微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对啊,吃饱饭是一件很难的事...” 第146章 妖僧的猜测 甘泉关 城楼之上已然被一层白雪覆盖,上百名士兵持枪站在城头上。 即便是肩上已经堆砌着积雪,也不曾有丝毫动作。 徐达穿着贴身的甲胄,缓缓的登上城头,身后跟着常年穿着黑袍的老和尚。 徐达朝士兵们开口道:“不必行礼。” 接着便在城楼上慢步巡视,拿下甘泉关之后,徐达本想着趁其不备,一鼓作气打到兰银城,几次上书请奏都是被李明乾给打回来了。 而李明乾的理由也很充分,兵祸就是天灾,如今西北亦是民怨载道,若是此时再爆发大战,很有可能会导致民变,那时候就不仅是西北四家的问题。 不得不说李明乾虽然没有将帅之才,但是看事情却是从大局着眼,在这一点上李明乾比起李兆还要强上许多。 当然李明乾也是担心李兆的安危,如果李兆没有离开西北,李明乾绝不会让徐达与武勋四家全面开战。 对此徐达亦是只能同意,便是将手下的备倭卫分成两批,一批依然在关内的朊州,一批则是驻扎在甘泉关。 徐达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凝重的开口道:“城内倒是来了不少西北的百姓,说是被崔家和范家征粮,都是想去关内逃难的。” 姚广孝跟在徐达身后,手中的念珠突然停止拨动。 姚广孝脸上依旧是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虔诚之色。 “对于西北边军来说,粮草就是最大的困局,只是百姓遭殃,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徐达也是点点头,对于徐达来说,征战了一生,他见过太多的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 不过徐达还是给朊州的知州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将这些逃亡关内的百姓安顿好。 有了徐达的叮嘱,朊州的知州自然是不敢怠慢,毕竟这位大将军开口的事情,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会尽可能的满足。 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有数万的百姓涌入了朊州,倒是让朊州知州一时间头疼不已... 姚广孝抬起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淡然的开口道:“大将军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会让备倭卫来平息西北乱局?” 徐达平静的回道:“西南边军不可妄动,如今北部战事吃紧,想要短时间平叛西北,自然只有动用备倭卫。” 姚广孝却是摇摇头:“其实西北如今的乱局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坏事,或者说,陛下其实不用如此着急平息西北叛乱...” 徐达停下了脚步,思量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陛下的决策向来顾全大局,如此看来,此番临时调动备倭卫,确实有点不像是陛下的作风。” 对于李兆身在西北的事情,李明乾自然是没有告诉徐达,在外人看来,李兆如今还在嘉兴府的封地之中。 即便告诉徐达,李明乾是为了李兆的安危才动用备倭卫,徐达也是不会相信。 为了一个纨绔皇子动用十五万大军,怎么可能? 姚广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说道:“大将军可知,有个阿里商行在西北做生意,如今整个西北和关内的生意,都是这个商行在做。” 徐达点了点头:“听下面的人说起过,这好像是那位九皇子的产业。” 徐达忍不住笑了笑,无奈的道:“陛下想来也是很头疼啊,自己的儿子如此不靠谱,竟然会在叛军的领地上做生意。” 姚广孝走到城墙前,看着关外之地,再次拨动手中的念珠。 “当今陛下虽然宠信九皇子,但对于国事和朝事上的判断从未有过偏颇,陛下为何会在内阁的反对下,还执意不管阿里商行之事,这件事在贫僧看来,绝不仅仅是因为宠信二字这么简单。” “阿里商行未必就不是陛下落在西北的一枚棋子,武勋四家看似掌控西北,但实际上西北内部却并非坚不可摧,阿里商行看似无足轻重,但说不定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一枚暗子,比之备倭卫的十五万大军还要恐怖...” 姚广孝自打进入甘泉关后,便是暗中进入了西北多次,毕竟他只是个和尚,就算出现在任何地方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姚广孝此行听到过最多的,除了武勋四家以外,便是这个阿里商行。 可以说如今西北边军的粮草供应,以及民间的生意,包括百姓的衣食住行,似乎都离不开阿里商行四个字。 以姚广孝的智商,很快便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怕是他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能短时间内将阿里商行在西北的重要性抬到如此高的位置,不仅仅靠的是钱和通商渠道,更是能在西北的乱局之中,在武勋四家之间找到平衡点,这一点更加不容易。 徐达能成为大唐的征虏大将军,自然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姚广孝的一番话也让他明悟过来。 当即认真的说道:“老和尚,你的意思是,这阿里商行是陛下的布置,想以此离间武勋四家,等时机到了,再让备倭卫大举进攻,便能轻而易举拿下西北,没想到陛下早就在布局西北之事。” 徐达叹了口气:“还得是你啊老和尚,一下就看出这件事的隐情。” 姚广孝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雪絮,转过身朝徐达笑了笑。 “大将军能看透就好,贫僧今日还未诵经,先回去了...” 说罢姚广孝便是朝着城墙下走去,直到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姚广孝的脸上才浮现一丝异样的神情。 阿里商行...陛下...九皇子... “或许这件事并非是陛下的意思,而是那位九皇子在背后算计...” 只是姚广孝并没有将这番推论告诉徐达,在他看来,这位九皇子很有可能就身处西北,而陛下临时将备倭卫调到朊州,应该不是为了平息叛乱,而是为了保全这位九皇子... 即便备倭卫没有拿下西北,但这位九皇子若是平安离开西北,那陛下也绝不会怪罪徐达。 虽然这都是姚广孝没有根据的猜测,但姚广孝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接着姚广孝又微微摇头,自言自语的笑着道。 “陛下当真会为了一个皇子做到如此地步...看来贫僧还是没能看透啊...” 兰银城,郑府 同为武勋四家的郑家,在如今困顿的局面下,居然极少去拜访卢凌阳,也没有去寻求阿里商行的合作。 甚至在西北割据之后,郑家也仅仅是在甘泉关被攻占之后,郑定方才去了一趟卢家。 就连崔善长和范西山都在疑惑,为何郑家如此沉得住气,不管卢凌阳给的粮草多少,似乎郑家都毫不在乎,也没有听说过郑家还有其他的粮草供应啊...难道郑定方这小子是破罐子破摔了? 一辆马车缓缓在郑府门外停下,郭嘉从马车上走下来,身旁跟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 郭嘉小声道:“老师,您其实不用来的,郑定方此人城府极深,要是被他看出端倪...” 这个布衣年轻人自然就是李兆乔装打扮的,比起以往李兆奢华的打扮,现在的模样确实有点寒酸。 李兆摆摆手:“郑定方不同于崔善长和范西山,你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 接着李兆便是摆出一副下人的嘴脸,笑嘻嘻的朝郭嘉说道。 “郭大人,咱们到了!” 郭嘉苦笑着摇摇头,心道,恩师装得还挺像... 第147章 把孩子吓着了 郑府的管家很快便走出来,将郭嘉二人迎进去。 毕竟现在郭嘉也是盯着腾蛇营都统,明面上还是掌控着六万兵马,即便是郑家也不得不重视其存在。 在西北初定之时,郑家的势力其实是稳稳压着另外三家,直到后来郑载漺去世之后,郑家便是受到三家的打压,时至今日,整个家族都不复往日的鼎盛之势。 管家将郭嘉二人领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里,一个年轻人已经在院中的亭子里的等候。 见郭嘉来了,便是笑着站起身走上前。 “郭都统亲自上门拜访,不知是卢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此人便是郑家家主,郑定方。 虽然郑定方看似待人随和,语气间也无趾高气昂的意思,但这句话却是暗藏玄机。 郭嘉皮笑肉不笑的抬手道:“卢将军和郑将军同为四家家主,何来的吩咐一说,今日登门拜访,纯粹是郭嘉想要与郑将军聊一些私事。” 对于郭嘉来说,自然是听出郑定方话中的言外之意,若是自己当真仗着卢凌阳的面子嚣张跋扈,郑定方肯定会借机发作。 不过郭嘉的一番话也是没有留下任何让对方发作的机会。 一旁的李兆微微瞥了郑定方一眼,暗道这郑定方果然有些城府,不愧是能带着郑家活下来的人... 原着中老二以崔家之事离间四家的关系,这件事看似隐秘,却被郑定方察觉出了端倪。 郑定方知道若是硬拼必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便是私下和老二搭上了线,表明了郑家的立场。 而后崔家和范家联手,意图联手拿下卢家,郑定方便是假意投靠卢凌阳,在三家皆是损兵折将大伤元气之时,郑家直接联合老二手下的北部边军,里应外合,直接将三家覆灭。 只是如今老二已经和西北这盘棋断开了联系,至于北部边军,现在忙着应付西凉大军,根本不可能重演历史。 郑定方抬抬手:“刚好煮了一锅羊肉,郭都统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尝尝。” 郭嘉平静的抬起手:“恭敬不如从命。” 天空中依然飘荡着洋洋洒洒的白雪,但凉亭中的炉子却是提供了一丝暖意。 看着铁锅里沸腾的汤汁和羊肉,郭嘉和郑定方皆是沉默不语,而且也没有动筷子。 李兆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瘆人。 “先生,我饿了,我可以先吃两口吗?” 李兆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郭嘉亲自从锅里夹了几块羊肉放在碗里,心里不禁自责,怎么能让老师饿肚子,我真是没有眼力见... 不过表面上郭嘉还是平静的开口道:“这个书童是我亲戚,郑将军别见怪啊。” 虽然郭嘉掩饰得很好,但郑定方还是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兆一眼,却是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一丝紧张,端着碗便自顾自的开始吃,心中有些疑惑,哪儿有这么随意的下人? 郑定方终究还是先开口问道:“郭都统,此番来见我,卢将军应该不知道吧?” 郭嘉拿起勺子,一边又舀了一碗汤,还特意撒上一些葱花,将汤碗放到李兆面前。 “原汤化原食,老...你慢慢吃...” 接着又朝凉亭外的下人吩咐道:“去拿些菜过来一起煮,光吃肉岂不是腻得慌。” 看得郑定方一愣一愣的,哪个当主子的能如此对待下人?这郭嘉还真是个...另类... 完成一系列的骚操作之后,郭嘉这才慢慢的看向郑定方。 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开口道:“郑将军,如果在下告诉你,其实我是朝廷派来的人,你信吗?” 闻言,郑定方当即就愣住了,本来他以为郭嘉是背着卢凌阳还和郑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没想到对方居然上来就甩大招,就好像自己刚出了一张三,结果对方直接丢出王炸... 这郭嘉当真是朝廷派来的? 从郭嘉进来之后,这还是郑定方第一次表现出震惊的神情。 郭嘉依然平静的道:“在下知道郑将军并不想跟着卢家造反,不过是形势所迫,对吗?” 郑定方根本拿不准郭嘉说的是不是实话,心里依然还是怀疑,此人莫非是卢凌阳派来诈自己的? “郭都统,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朝廷派来的?” 郭嘉也明白郑定方的顾虑,此番他来郑府前便是问过了老师的意思,想要将郑家拉入局,有些东西就可以告诉郑定方。 虽然郭嘉不知道老师为何会在四家之中选择郑定方,但郭嘉向来信任自家老师的决策,老师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将甘泉关攻下的大军正是朝廷派来的平叛西北的,我可以告诉郑将军,统帅这支十五万大军的人,正是魏国公,徐达...” 郑定方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十五万大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西北边军足足有五十万,即便损失了几万人,但在数量还是碾压对方。 但关键是听到了徐达这两个字,哪怕是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四家家主都猜测过朝廷若是叛乱会派出哪位武将,只是几人都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徐达。 十五万人在别人手中,那就仅仅是十五万人,但在徐达的手中,这十五万人足以媲美百万雄师。 毕竟当初徐达就靠着五万兵马,就将大宋的三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在各国武将的心头,徐达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近几十年来徐达几乎没有再插手军事,有些人才渐渐忘却了征虏大将军的含金量。 郭嘉继续开口道:“朝廷顾忌到西北的百姓,便是准备在开春之后发起总攻,届时西南边军会调派三十万大军增援西北。” 徐达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但这后面的西南边军却纯粹是郭嘉编的,不过郭嘉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郭嘉这番话自然是为了给郑定方造成更多的心理压力,让他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一旁正在啃羊排的李兆忍不住看了郭嘉一眼,心道,自己这个学生果然是个优秀的大骗子,完全脸不红心不跳的啊,看来是得到了为师的一些真传。 郑定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轻轻将锅里的肉拨弄了几下,又往其中注入一些清水。 李兆心中苦笑,暗道,这家伙看似镇定自若,但其实内心已经慌的一批,锅中那几块被他戳碎的羊肉,就是内心慌乱的表现。 “即便郭都统真的是朝廷的人,为何郭都统认为,我一定会站在朝廷这边?而且...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事告诉卢凌阳,卢家可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 郭嘉完全没有因为郑定方的威胁而露出任何破绽,虽然郭嘉承认郑定方比起卢凌阳要聪明一些,但在郭嘉看来,郑定方也不过是老师棋盘上一枚棋子,而且是已经决定了命运的棋子。 尔非棋手,何谈破局。 作为棋子最坏的结局,便是弃子,但这个郑定方的运气不错,至少老师还觉得他有用。 第148章 都是卧底 “郑将军,西北的局势如何,你看得比在下清楚,况且...在下并非是来与郑将军谈合作...” 郭嘉眯着眼睛,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在下是来给郑将军指一条活路,至于郑将军是否要走这条路,这是郑将军自己的选择,毕竟...人嘛,谁又愿意死呢?” 李兆此时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满意的拍了拍肚子,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嗝。 郭嘉看出李兆的意思,当即站起身,朝郑定方淡然的开口道:“郑将军,在下告辞了。” 说罢便是径直离开,根本不给郑定方再说什么的机会。 只是走到院门口之时,一直顾着干饭的李兆突然转过身,朝郑定方喊道。 “郑家不为粮草发愁,应该是靠着郑将军的老岳父吧?前户部右侍郎张成元,现在鼎成牙行的大东家。”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郑将军,靠岳父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自己。” 直到郭嘉二人已经离开院子,郑定方还呆愣在原地没有丝毫动静。 这个书童所说的这番话,才是真正触动到了郑定方的软肋... 他怎么知道鼎成牙行的事情? 他的妻子正是前任户部右侍郎的小女儿,正是靠着这一层关系,郑家才一直在暗中有充足的粮草供应。 张成元是上一朝的老臣,深受先皇的重用,告老还乡之后朝廷也是极为优待。 西北割据之后,张成元便是表示和郑家已经划清界限,没人猜到其实张成元还是在用手上的鼎成牙行在暗中扶持郑家。 毕竟曾经在户部干了几十年,张成元在朝内朝外还是有一些根基,虽然西北已经和外界断开联系,但张成元还是想尽办法将粮草送进了郑家的军营之中。 这件事郑定方自认无人知晓,即便是郑家的心腹也只是知道粮草充足,但不知道粮草从何而来。 被对方直接掀开了底牌,郑定方即便心态再好,也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原本他是打算坐山观虎斗,若是朝廷不对西北动兵,那他便可以温水煮青蛙,等着西北四家内乱,到时候郑家再伺机而动,还是有机会能扳倒另外三家,让郑家掌控西北。 如果朝廷对用兵,自己也开始审时度势,到时候若西北当真不敌朝廷的征讨,那自己也可以倒戈。 但郭嘉此番的到访,却是将郑定方所有的谋划都全部打散,尤其是对方知道了鼎成牙行的事情,郑定方就更是失去了坐山观虎斗的资格。 半个时辰后,一封来自关内的书信便是让郑定方完全失去了方寸。 这封信正是自己那位老岳父寄来的,信中表明,阿里商行已经动用大量的财力封锁了鼎成牙行购买粮草的渠道,其次锦衣卫已经开始在明面上调查张家。 说到底就是一点,鼎成牙行已经无法再为郑家提供粮草供应... 郑定方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将房门紧闭,脑子里开始回想郭嘉说过的话,尤其是那个书童... 一开始他还觉得郭嘉只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刻意照顾对方,但仔细一想,郭嘉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对一个晚辈如此客气,甚至显得十分敬重。 那个书童绝不是普通人...能让郭嘉如此对待的人,其身份绝不简单,更何况最后挑明鼎成牙行一事的,也是这个书童。 此人绝对是朝臣中重要人物,不...朝中好像没有如此年轻的重臣...难道是... 就在郑定方猜测李兆身份之时,房门被叩响。 “主公,末将秦恒,有军机汇报。” 郑定方收起脸上的惶恐之色,强行平复了心绪,才开口道:“进来吧。” 自甘泉关丢失之后,秦恒原本驻守在三台关,也是被郑定方调回了西北后方,在郑定方看来,三台关也是迟早守不住的地方。 秦恒此人虽然没有帅才,但郑定方还是承认了秦恒有些将才,尤其是在执行命令上,秦恒向来都是一丝不苟。 郑家的军中大部分都是老人,郑定方又是新任的家主,自然有些掌控不住这些老家伙。 因此郑定方才把秦恒提拔起来,看作是自己的心腹,甚至将麾下一半的兵马都交给秦恒掌控。 “有何事?” 虽然郑定方掩饰得很好,但秦恒还是从郑定方脸上看到些许异样的神情。 平日里郑定方都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样,哪怕是甘泉关丢失之后,郑定方也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慌乱。 秦恒拱手道:“主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调集四万兵马往兰银城而来,目前驻扎在西面的宝宁县,如您所料,崔家和范家也在往兰银城调兵。” 郑定方抚着额头,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崔家和范家怕是早就坐不住了,现在就看谁捅破这层窗户纸,卢凌阳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下的腾蛇营和盾山营早就驻扎在城外了。” 不过郑定方一想到,如今被卢凌阳委以重任,掌控六万腾蛇营的居然是朝廷的人,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暗道这卢凌阳真是一个蠢货,居然就轻信了郭嘉,被人布下了内奸还不知道。 郑定方站起身走到一面墙下,墙上挂着的是他郑家代代相传的一副盔甲,盔甲上面还保留着兵戈铁马的伤痕。 郑定方微微看着盔甲出神,犹豫了许久,终于是叹了口气,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秦恒,如今西北已经失去了先机,我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秦恒愣了愣,他是不知道郭嘉和李兆刚才来过,还有些好奇,郑定方怎么突然转性了,之前这家伙明明还说坐山观虎斗。 “主公是何意?” 郑定方认真的说道:“我想与朝廷言和,皆是朝廷要出兵西北之时,我郑家便会助朝廷平叛,如此一来,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秦恒皱着眉头,心里暗道,我不是啥都还没干吗?怎么你就投降了? 李兆给他吩咐的卧底任务,一来就是搜集郑家手下西北边军的情报,一方面就是想办法策反郑定方。 只是以秦恒这点心机和算计,哪里有本事能策反郑定方,李兆一开始也没对秦恒抱有这方面的期待。 秦恒还在纳闷,难道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感染了郑定方? 郑定方看着秦恒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微微点点头。 既没有着急发表言论,也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这秦恒倒是沉得住气。 尤其是秦恒此时的神态,让郑定方觉得,秦恒当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啊,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还在为我作考虑,真是良将啊。 秦恒不知道,就他这一番举动,让他在郑定方的这里得到了更深的信任。 “秦恒,我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去找卢凌阳麾下那个郭嘉聊聊,就说我答应了他的事情。” 在秦恒看来,和郭嘉打交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仅仅是和郭嘉交谈了一次,就已经感觉到郭嘉的城府,这家伙的每句话都是个坑,稍有不注意就被他给带进去。 其实秦恒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判的人,但郑定方却觉得,此事也只有秦恒去办,才让他最放心。 秦恒当即毫不犹豫的道:“末将明白,请主公放心!” 说罢便潇洒的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在秦恒看来,这件事很复杂吗?不就是,一个卧底,去找另一个卧底... 要是让郑定方知道,他无比信任的秦恒也是对方安插的卧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大小便失禁... 郑定方看着秦恒离去,又是满意的点点头。 对自己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推辞,这秦恒,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第149章 马谡的操作 “刘德华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一个月期限过了,说好的粮草呢!” “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去找!” 崔善长的咆哮声响彻府邸,而究其原因则是红花会并没有如期将说好的银子和粮草供应交上来。 其实以崔善长的智商,早就应该开始怀疑刘德华的身份,但被冲昏头脑的崔善长已经失去了判断事情的能力,眼下在崔善长看来,这就是红花会在坑害自己... 难道说红花会一开始就已经和卢家穿一条裤子了?那个二皇子并非真心要和自己合作? 崔兴全脸色凝重的开口道:“父亲,军中的粮草已经快消耗完了,顶多再坚持七天,这可如何是好啊。” 崔善长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有一种玩了一辈子鹰,却是被鹰啄了眼的无力感。 “将族中粮仓里的屯粮拿去应急...” 崔兴全无奈的低着头:“族中的屯粮怕是也不够了...” 毕竟崔家家大业大,即便是族中之人再加上下人丫鬟,那也有上千人,而自打粮草稀缺之后,崔家一直都是在坐吃山空,如今哪里还拿得出来什么余粮。 最尴尬的人当属马谡,毕竟与二皇子之间的合作是他和杜如晦牵的线,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他自然也是难辞其咎。 只是马谡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杜如晦会坑害自己?崔家好像也没有得罪过二皇子啊? 难道其实二皇子真正扶持的人是卢凌阳? 此时崔善长眼神不善的看向马谡,这个被他予以厚望的谋士,这一次确实让他大失所望。 “马谡,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马谡如何听不出来崔善长话里的意思,虽然平日里崔善长对门下的谋士都十分慷慨和随和,但马谡知道,崔善长骨子里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管自己以前立过什么功劳,只要这件事不能给他一个妥善的回答,那自己的下场唯有一死。 马谡沉默了片刻,将心里的慌张掩藏起来,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不卑不亢的拱手道:“主公,红花会的人早已消失在兰银城,咱们这一次恐怕是上当了,那些物资和银两,应该也拿不回来了。” 闻言,崔善长的脸色更加阴沉...心里在咆哮,你知道这是崔家所有的物资储备吗?你知道崔家拿了家族五成的银子出来吗? 你现在告诉我全部都打水漂了?敢情这不坑的不是你的钱? 崔善长现在甚至怀疑马谡是不是串通二皇子在诈骗崔家的钱...要知道这些物资的价格足足有两千多万两,还有接近一千万两的现银,崔善长的内心简直就是在滴血,他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马谡的脑袋拧下来当痰盂。 崔善长咬紧牙关,脸颊颤抖的看着马谡:“你还知道上当了?” 一旁的崔兴全已经暗中挥挥手,门外便是出现了几个手执军刀的士兵,随时准备对马谡动手。 马谡缓缓走到崔善长身前,微微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头冠,倒是颇有一些名士之风。 接着才不急不忙的开口道:“主公,您若是觉得此事乃是我有意陷崔家于不利,马谡也无话可说,如果主公要杀我,马谡亦是仰颈以待。” “不过,在主公杀我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主公一件事情,我也是在红花楼出事之后才将此事看明白。” 崔善长脸上的阴霾消减了三分,但还是压低嗓子了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马谡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主公不觉得这一切太凑巧了,阿里商行突然来了西北,而且当今天子看起来也是默许此事,而阿里商行能在西北站稳脚跟,却是全靠卢家在背后撑腰,而阿里商行也给卢家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和粮草,就在我等陷入困境之时,二皇子又来了拉拢我们...” “两位皇子都在插手西北之事,一个是帮卢家,一个是害崔家,主公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崔善长眉头紧锁,虽然马谡没有把话说透,但他已然品出了这其中的味道。 一个九皇子,一个二皇子,大老远从临安把手伸到西北来,再加上突入起来的地方州军,这一切的事情看似没有联系,但实际上细细思索,却让人不寒而栗...似乎这些人背后都有一只恐怖的手在操控一切。 而这个人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有谁... 崔善长的额头上不断的冒出冷汗,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出现在心中。 莫非卢凌阳已经倒戈向朝廷?而陛下的谋划则是让卢家吞并三家。 或者说,这场看似卢家掀起来的造反,所谓的西北的割据...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陛下的谋划,卢凌阳不过是在配合陛下演戏? 越是这样想下去,崔善长的内心就越发的恐慌,仿佛冥冥之中已经看见了坐在龙椅上方的那个恐怖的影子... 马谡看着崔商场此时恍惚的神情,心里已经确定,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他刚才说的话全都是没有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正因为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才会显得更加可信。 毕竟当今那位天子,可是号称权谋无双的大唐皇帝,李明乾。 而崔善长即便如何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所得出的结论。 崔善长此时心中甚至升起了后悔的情绪,自己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轻信卢凌阳? 半晌过后,崔兴全眼看自己的父亲像是癫狂了一般,发出一阵阵瘆人的笑声,也不禁有些慌张,他还从未见过崔善长如此不堪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崔善长。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善长面容枯槁的叹息,艰难的抬起手撑住扶手,尽量让自己坐起来。 “陛下之心不可测,陛下之意不可违...老夫以为已经摆脱了朝廷的束缚,以为陛下已经对西北做出了妥协,却是没有猜到,自己一直都在陛下的棋盘上,不过是一枚可笑的棋子...” 崔兴全虽然不知道崔善长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但他也猜到了一点,心中暗道,这西北恐怕又要出现变数了。 崔善长看了一眼马谡,之前对于马谡的恨意,现在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甚至还有点欣赏。 如果不是马谡这番话,崔善长自认不会看透这其中的真相...只是这个真相,却是他一厢情愿的真相。 “我们崔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二皇子才对崔家下了手,便是不能再与其联系了。” 崔善长已经动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盘算着若是自己此时倒戈向朝廷,重新向陛下效忠,哪怕最终崔家被贬,但至少也能保住一线生机,若是到时候当真打起仗来,那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虽然崔善长认为老二是替皇帝在坑崔家,但崔善长已经不再信任老二,毕竟自己亏了那么多钱和物资,估计这些银子都被老二给私吞了。 马谡听出崔善长话中的意思,恭敬的拱手道:“主公,我明白,我去拜访阿里商行,将主公的意思告知对方,如果九皇子能帮崔家说话,此事应该还有周旋的余地。” 崔善长沉重的点点头,脸上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将家中剩下的银两,再拿出一半吧,听闻九皇子好财,咱们还是得拿出一些诚意。” ...... 与此同时的临安城,养心殿内 李明乾正在和李淳风下棋,突然李明乾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淳风平静的道:“入冬了,皇帝还是得保重龙体。” 李明乾尴尬的点了点头,暗道,莫非是谁在背后说朕的坏话? 临安,通政使司衙门 李禹正在和一众官员分析北部边境的军报。 此时也是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众官员皆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李禹皱皱眉头,讲道理他如今已经是接近九品巅峰的武道修为,不可能感染风寒啊... 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背上多了一口重重的大黑锅... 李兆也绝对猜不到,他只是想断了崔家和老二之间的合作,逼迫崔家对卢家开战,即便不能开战,也能最大限度的离间两家之间的关系,便是有利于日后讨伐西北。 却是没想到因为马谡这个变数,竟然是让崔善长yy出了这么多的东西,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崔善长的内心对于李明乾过于敬畏,人一旦放大了心中的恐惧,那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导致被动的接受结局... 第150章 他疯了? 兰银城的街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虽已是年关将至的时节,但街道上却没有丝毫的年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瑟的味道,甚至能看见有不少人被冻死在街头,但很快便被官府的人抬走,还有一些尸体则是被城中的百姓趁着夜色搬回了家... 为了让卢凌阳不起疑心,李兆便是让阿里商行停止了施粥派粮的善举,毕竟让人卢凌阳相信,阿里商行也没有多余的粮草了。 这段时间卢凌阳不止一次派人来阿里商行求购粮草,甚至愿意花五倍的价格购买,但沈万三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在最后十万石粮草丢给卢家之后,阿里商行便是再也没有提供过任何物资。 眼下算着日子,卢凌阳手中的粮草,也顶多就够麾下二十万大军再消耗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房间里的火炉冒着热气,李兆握着一根铁棍拨弄炉子里的木炭。 沈万三则是站在一旁汇报近期的工作内容,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崔家那笔物资便已经被李兆换成了银子,而且还是以高出大唐市价三倍的价钱卖给了金夏,毕竟金夏今岁遭了大旱,这粮食自然是好卖。 这一系列的交易和运作都是沈万三在暗中操作,李兆也放心将这些事情交给他打理,毕竟这家伙在经商之道的天赋上比起黄大楼还要厉害几分,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沈万三拿着账册,认真的说道:“殿下,崔家的物资,加上那笔用来购买粮草的银子,扣去一些必要的支出,这一次咱们商行净赚了三千六百多万两银子。” 李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笔买卖就是空手套白狼,说是诈骗崔家也不为过,相当于是倒手就白赚了三千六百万两银子,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只是李兆也没想到,崔家在西北这些年居然藏了这么多银子和物资,难怪西北的税收一直是赤字,而且每次朝廷进出西北的物资都会莫名其妙削减三四成,原来这些银子和物资都进了武勋四家的口袋,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天高皇帝远的,如果换成他在西北当土皇帝,李兆同样会这么做。 李明乾知道这件事吗?朝廷知道这些事吗?答案当然也是肯定的。 但毕竟西北的地理位置特殊,不管是在皇帝眼中还是在朝廷看来,只要西北能稳定,能守住金夏和大辽,那即便武勋四家中饱私囊,那也是可以接受的情况。 而历来的王朝也是如此,皇帝可以容忍一个拍马屁的奸臣,但却不太能容忍一个功高盖主的忠臣,都是一个道理罢了。 顾廷芳在炉子旁温着一壶酒,挥发的酒气从壶口里慢慢飘散出来,屋子里便是弥散着淡淡的酒香。 顾廷芳提着酒壶倒入面前的两个杯子,将其中一杯放在李兆面前。 “崔家元气大伤,如果崔善长不甘心让卢凌阳吞并,那他和卢凌阳撕破脸也不会等太久了,郑家如今也被你收入囊中,就只剩下一个范家了。” 顾廷芳抿了一口酒,满意的吸了口气:“范家,你准备如何处置?” 以前顾廷芳还会给李兆提供一些建议和参考,但后来顾廷芳发现,这小子玩这些骚操作是越来越厉害,就连自己有时候都看不透。 作为一个宗师,顾廷芳很少有对旁人的敬畏之心,即便是大宗师,顾廷芳亦是敢叫板。 但顾廷芳现在却觉得,如果自己是站在李兆对立面的敌人,那也会感到背脊发凉,这小子玩阴招和甩黑锅的本事简直就是大宗师的境界。 李兆摇晃着酒杯,目光注视着杯中的液体,接着喝了一半,将另一半倒入了火炉之中。 酒水在火炉里很快蒸腾消散,让炉里的火焰都炽热了几分。 “对于卢家和崔家,我一直都是温水煮青蛙,但范家倒是简单一些,加一把火便够了。” 窗户外传来细碎的声音,秦思思当即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只鹞鹰稳稳的落在窗台上。 秦思思熟练的将鹞鹰腿上的竹筒取下来,抽出其中的纸条。 “殿下,岳将军来信,第一卫和第三卫已经绕到紫云关,在关外二十里处等候指令。” 李兆笑着道:“这大雪天的让岳飞急行军,倒是也为难他了,不过此战不用攻克紫云关,打出声势来即可。” “给岳飞回信,两日过后进攻紫云关,让火器营把红夷大炮拉出来,此番必须要把范西山揍得鼻青脸肿才行。” 这紫云关是范家独立驻守的关隘,而且城中的四万人都是范西山麾下的精锐。 李兆此番让岳飞大举进攻紫云关,就是为了打破范西山的心理防线,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下,促使范西山狗急跳墙。 至于范西山到底是选择和卢凌阳撕破脸,还是完全倒戈向卢凌阳,这个结果对于李兆来说并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更加混乱的局面,一旦形势超出了预期,留给他的操作空间就变得更大了。 秦思思连忙写好一份纸条,重新放入鹞鹰的腿上,便将其放出窗外。 秦思思转过身,微微笑了笑:“两日后便是大年三十,选在这一天攻打紫云关,殿下真是要了范西山的老命了。” 李兆不可置否的举着酒杯,同样是笑着道:“毕竟是过年嘛,总要送给对方一份大礼,就是不知道我这份大礼能不能让范西山满意了。” “砰!” 窗户被再次推开,一个黑影从窗外飞进来,直接落在火炉边上。 澹台白秋的小脸微红,伸手在火炉上晃了晃。 “这西北真冷。” 看着澹台白秋身上被白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倒是有些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雪女。 李兆将一旁准备好的烤鸡扯下一条油滋滋的鸡腿。 “谁让你老往外面跑。” 澹台白秋一下子跳到李兆身边,开心的接过鸡腿,将精致的小脸凑近李兆身旁。 “你烤的?” “嗯,我烤的,多辣椒,多孜然。” 澹台白秋最近白天都会离开阿里商行,每次出去都会偷偷带上不少的粮食,暗中将这些粮食分发给一些城中的百姓。 这丫头还是以为众人不知道,其实在场的人,就连沈万三都知道,不过是没有人戳破罢了,毕竟李兆已经明令不再对城里百姓实行救助。 不过,奈何这位姑奶奶也是自家主子的夫人,虽然知道库藏里的粮食每天都在减少,沈万三也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秦思思冷不丁的朝澹台白秋问道:“白秋妹妹,今天送了几家人粮食啊?” 澹台白秋啃着鸡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认真皱着眉想了想。 “十二家...好像是十四家...不对,我没有...我今天就是去城外逛逛,没有给别人送粮!” 众人皆是低着头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一个护卫敲响房门走进来。 “殿下,门外来了一伙人,为首的人说是崔家的谋士,他们还带着不少银子。” 李兆愣了愣,随即摆手道:“让他们回去,就说阿里商行没有粮食出售了。” 护卫则是尴尬的开口回道:“他们说不买粮...那些银子是白送的...而且指名道姓说是送给殿下的。” 原本李兆还平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写的问号。 什么情况?崔善长那个老家伙给自己送银子?我什么时候和他有交集了? 一想到自己才坑了崔家一大笔物资和银子,接着对方又来上杆子给自己送钱,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李兆疑惑的看向顾廷芳:“崔善长送钱给我是什么意思?” 顾廷芳亦是有些看不懂情况,眯着眼睛道:“他疯了?” 第151章 小巫见大巫 马谡恭敬的在商行门口等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不悦,毕竟现在是崔家有求于别人,他可不是崔善长那个傻逼孙子。 站在马谡身后的老头微微开口道:“马先生,待会儿需要老夫做什么?” 马谡小声回道:“周大侠只需要适当的展现出自己的本事就行,不要和阿里商行的人有过多摩擦。” 这个老头是崔家麾下武道修为最高之人,名叫文传禄,九品巅峰的绝顶高手,其内功修为在诸多九品绝顶之中也算是上乘,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望。 崔家虽然是来求阿里商行当中间人,但也不愿意落了崔家的名头,尤其是之前崔洪春的事情让崔善长知道,阿里商行也有武道高手坐镇,便是让文传禄陪着马谡来谈判,主打一个气势上不能输。 不多时,阿里商行里面走出一个下人。 “掌柜的请各位到二楼一叙。” 虽然这个下人很刻意掩饰上身上的修为,但文传禄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顿时有些心惊。 这个下人的气息已经是五品以上的武道修为,在阿里商行居然只是一个下人?这样的人哪怕放在武勋四家,那至少也得是个千总或是协领的官职。 心中忍不住赞叹,不愧是背靠皇室的存在,不过文传禄还是觉得一切皆在掌控,好歹自己还是九品绝顶的高手。 在下人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商行的二楼。 房间里秦思思的脸上戴着珠玉的薄纱,抬头看了一眼马谡,并未站起身,而是随意的抬抬手。 “请坐。” 平日里哪怕是西北的四品官三品官,见了马谡那也是毕恭毕敬,而一个商行的掌柜如此轻视自己,这样的情况可以是从未遇到过。 但马谡却没有丝毫的怨气,毕竟谁知道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在马谡看来,能被派来主持西北大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岌岌无名之辈。 虽然马谡同样是被秦思思倾城的容颜所惊艳到,但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敬的神情,毕竟有崔洪春这个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马谡恭敬的落座,接着拱拱手:“在下马谡,崔家门客,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秦思思知道对方是好奇自己的身份,想要从蛛丝马迹之中猜测。 只是微笑着回应道:“奴家不过是无名之人,幸得九殿下看中,才有机会能为天家做些事情,马先生唤我子衿便是。” 这子衿的名字还是当初因为晴文馆的事情,李兆给秦思思取了的化名,虽然是李兆随意编造的名字,但秦思思却是十分喜欢。 子衿?马谡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也没能猜出对方的身份,只能是摇头作罢。 房间里陈放着一面巨大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了两边,而在屏风里面,李兆则是在暗中听着马谡和秦思思的交谈。 对于马谡此人,李兆的评价并不高,此人虽然在军事和治国之上皆是有些本事,但和天下那些顶尖的谋士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就单说自己的徒弟郭嘉,马谡和郭嘉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李兆愿意让马谡上来谈事情,只是因为好奇崔善长为何会突然释放出如此明显的善意,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眼下西北的局势在李兆看来也并非是十拿九稳,因此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秦思思并不着急开口询问马谡此番的来意,而是自顾自的煮着茶,脸上没有一丝急躁之色。 反观马谡则是有些坐不住了,本以为拿捏一个女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结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自己居然没有抓到对方任何一点破绽。 秦思思将一杯茶放在马谡面前,马谡随即朝文传禄递了一个眼神。 文传禄当即点点头,抬起手,一股磅礴的内力便在手掌上。 只见桌上的茶杯顿时便被这股内力牵引,直接从桌子上悬浮起来,接着开始在空中慢慢旋转,尽管如此,杯中的茶水却是没有洒落一滴。 最后茶杯稳稳的落在文传禄的手中。 文传禄将茶水饮尽,豪迈的笑了笑:“好茶。” 同时文传禄心中暗道,自己如此精湛的内力,应该已经震慑到对方了吧,即便是在九品绝顶之中,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屏风后面,澹台白秋小声的喃喃道:“这个老头在干什么?这种事很难吗?” 只见李兆面前的一个茶杯便是悬浮而起,围着李兆的四周转了两圈,最后落到李兆的手中。 李兆不禁笑了笑,其实文传禄的内功已经堪称精妙,不过澹台白秋这丫头本来就不能按正常思维来判断。 虽然澹台白秋没有修炼一气化三清,但是太上忘情诀本就是以内力见长的功法。 若是文传禄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力功夫,在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手里不过是信手拈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马谡见状,便是接着开口道:“这位文大侠,是崔家门下的供奉,崔家虽然没有宗师坐镇,不过九品绝顶还是不止一位...” 马谡装13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思思便是轻轻笑了笑,一直坐在秦思思身旁不动声色的顾廷芳瞥了一眼文传禄。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文传禄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只蝼蚁... 从进门他便刻意去探查了这个老头的武道修为,但结果是没有任何的内力气息,在他看来,顾廷芳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顾廷芳一只手嗑着瓜子,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随意的划了一圈。 下一刻,恐怖的内力便是席卷整个房间,只是这股内力被顾廷芳精准的控制。 房间里所有的物件全部被内力牵引,皆是悬浮起来。 顾廷芳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茶盏,其中的茶水便直接化作一条水线飞出,在头顶之上化成水滴落下,又在落地之前便再次升起,最后合成一道,重新回到茶盏之中。 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让文传禄看得脸颊抽搐,目瞪口呆的盯着顾廷芳。 比起顾廷芳所展现出来的内力修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八岁的孩童,甚至怀疑自己难道是个假的九品绝顶?简直无地自容... 顾廷芳的手指轻轻一扣,内力收敛,所有的物件都落回原位,全程顾廷芳都在嗑瓜子,丝毫没有费一点力气。 反观之前文传禄牵引茶杯的操作,就显得更加的可笑。 到了这一步,哪怕文传禄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自己不是探查不到对方的修为,而是对方的修为完全碾压自己。 这是...这是一位宗师... 文传禄结结巴巴的朝顾廷芳抬手道:“晚辈...晚辈...冒犯了...” 顾廷芳冷哼了一声,随口道:“就内力而言,老头子五十年前就能这么玩。” 马谡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自己带了一个九品绝顶的高手,本以为在气势上已经稳了,没想到对方身边居然有一位武道宗师,这还玩个屁啊... 秦思思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不急不慢的开口道:“马先生,可以开门见山了吧?” 第152章 两家倒戈 就在秦思思疑惑马谡会替崔家什么信息的时候,只见马谡突然站起身,神色更是无比的严肃。 饶是屏风后面的李兆都忍不住挑挑眉,暗道,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花活儿。 马谡双手恭敬的交叉抬起,接着便是掷地有声的开口道。 “还望九殿下给我们崔家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李兆刚刚放进嘴里的葡萄就喷了出来。 擦了擦口水,心里顿时更加疑惑,求我放崔家一条活路? 我对崔家做什么了?自打阿里商行来了兰银城后,顶多就是没有与崔家,除此之外与崔家再无任何牵扯。 难道是自己坑了崔家一手,被崔善长发现了? 这也不对啊,如果崔善长发现他的物资和银两都被自己给吞了,现在就更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 秦思思当然也是听不懂马谡在说什么,但她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依然是带着笑意,淡定将茶壶里的茶叶倒出来,又添入新茶。 对于马谡突如其来的请求,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作出任何的答复。 但此番举动在马谡的眼中却是别有深意,暗道,这个姑娘果然厉害,自己都开门见山了,她居然还能保持如此的淡定之姿,似乎对于自己的来访并没有感到意外。 马谡只道是自己表现得诚意还不够,于是继续说道。 “崔家给九殿下备下了一份薄利,在下已经一并带来了,一共是五百万两银子,还望掌柜的给九殿下带句话,就说崔家无意与朝廷作对,这一切都是卢凌阳带的头,崔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崔将军已经知道了朝廷的用意,还望朝廷能给崔家一个机会。” 站在马谡和崔善长的角度,卢家已经被他们认定成和朝廷沆瀣一气,但有些话却不能明着说,如此便只能尽可能的表达崔家的立场,毕竟现在主动权在对方的手上。 秦思思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屏风,接着便是回过头。 “崔老将军审时度势的本事倒是高人一等,既如此,这银子奴家便是代替殿下先收下了,不过至于这件事成不成得了,奴家也不敢给马先生一个保证。” 秦思思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这送上门来的银子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况且就马谡的话语来推断,崔善长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居然想要抛弃另外三家,再与朝廷合作。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思思猜不出来,但也没必要知道原因,只要结果是殿下需要的,那便足够了。 马谡见秦思思松了口,脸上凝重的表情也变成如释重负。 “多谢子衿姑娘了,不管此事成与不成,还望姑娘把话带到,另外还请姑娘给九殿下私下提一句,西北之地虽然贫瘠而且常年遭受战乱,但西北并非是无利可图,阿里商行在西北这数月的时间,想必也亲身感受到了,若是九殿下对西北感兴趣,崔家愿意替九殿下在西北行事。” 说罢,马谡便是带着人离开了,在走出房门之时,马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间中央的隔断的屏风。 眼神露出一瞬间的异样,虽然秦思思表现得没有任何问题,但刚才自己提及关键的之时,秦思思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屏风。 马谡的直觉告诉他,这屏风后面的人,似乎才是能决定此事的关键。 二楼窗户处,李兆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崔家的车队驶出这条街,脸上浮现一抹深思之色。 就目前发现的这件事,别说是原着中了,就算是身处西北的李兆,也看得不清楚。 但李兆还是推论出了两种导致崔善长转变的可能。 其一便是崔善长对于西北割据的态势并不乐观,与其和卢凌阳一起继续搞事情,不如倒戈向朝廷,这样一来哪怕西北最后不敌朝廷的大军,那也给崔家留下了一条生路。 其二便是自己坑崔家的事情,让崔善长yy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把这家伙给吓到了... 这两种可能性中,李兆当然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他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些npc的yy天赋,这些家伙都自诩不是凡人,对于自己所揣测出的真相,那都是十二分的相信,反倒是有些不太聪明的老实人,反而不会受到自己的影响。 就比如范西山,李兆早就开始针对范家的粮草供应,结果范西山就仅仅是在家里生闷气,然后去找卢凌阳求救,只当是自己倒霉,根本就没有像崔善长这般思考过多。 才坑了崔家三千六百多万两,结果崔家又给自己送来五百万两...一想到此处,李兆都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这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就掏空了崔家三代人的积蓄。 不对,我还是有点良知的,毕竟没有让崔家变成负资产,嗯,已经很善良了。 李兆转过身,朝秦思思笑着道:“思思,你倒是厉害,这马谡号称西北十大谋士之一,在你面前却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秦思思拍了拍胸口,微微叹了口气。 “殿下就知道取笑奴家,马谡那番话奴家哪里能完全猜透,不过是占据了主动权,这马谡从一开始就矮了一头,才没让他看出端倪,不过此事不管如何,现在西北的形式已经是殿下占了上风,这倒是件好事。” 秦思思见李兆还站在窗口,便是起身将架子上的狐裘披肩取下来,走上前给李兆披在身上。 “看殿下的神情,看来殿下是猜出了崔家为何突然如此了。” 李兆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街景,平静的回道:“崔家主动倒戈,确实给我省了不少事,如今崔家和郑家皆是投诚,就只剩下一个范家和卢家。” 澹台白秋好奇的询问道:“李富贵,卢家有二十万兵马,而范家只有十万,即便是这两家加起来,你也有了足够的胜算,为什么不直接开战?” 澹台白秋的问题不无道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卢范二家虽有三十万兵马,但自己这边算上崔郑两家,再加上徐达所率领的十五万备倭卫,以及自己手下的炎黄军,已经在兵马的基数上超过了卢范两家。 况且还有徐达这个征虏大将军在,若是当真在正面战场上硬碰硬,自己也有了八成的胜算。 但李兆却依然不准备动兵。 顾廷芳微微摇摇头,他倒是看出了李兆的一些心思,这小子耗费这么大的心力和布局来消耗西北四家,说到底还是因为在西北的上百万百姓。 顾廷芳也曾经提议过,由他出手将卢凌阳宰了,但李兆也是直言阻止了。 杀掉一个卢凌阳又如何?就算是把卢家杀完了又如何? 造反这种事情一旦有了苗头,哪怕把排在前面的人宰了,也会有下一个人冒出来。 顾廷芳即便是宗师,也不可能把卢家的二十万兵马全部杀完。 天下大势并非是江湖争斗,一人的生死能改变的东西注定有限,而李兆要做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将西北平定。 顾廷芳小声的喃喃道:“小子,有时候心软也未必是好事,杀伐也是不得已的手段。” 在顾廷芳看来,只要此番李兆能将西北拿下,那便可以在西北扎下根基,到时候不管大唐的朝廷如何处理西北之事,李兆便已经是占据了先机,若是再精心谋划一番,李兆便可以在西北拥有真正意义上军方支持。 而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结束越好,毕竟迟则生变... “其实我也并非是仁慈,不过是假借仁慈的名头行事,西北若是能损失得越少,对于我来说越有用,一则是西北边军要是损失过大,便给了金夏和大辽可趁之机,而且一旦战乱,这西北的商贸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李兆有理有据的说了一阵,但却并没有让身边的人回答他。 似乎这番话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找了几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接着李兆又将手伸出窗外,冰冷的寒风刮得他的手都有些生疼,但却让他的头脑更加的清醒。 “顾前辈,我现在还有些本事能让我任性一些,便让我再试试吧。” 第153章 帝心不可测 与西北之地截然不同,大年三十这一天的临安城已经是一派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涪溪河上的花船皆是挂着鲜艳的大红绸缎,涪溪河中则是漂浮着数以千计的河灯,就如同繁星一般点缀在其中。 街道上的百姓皆是洋溢着笑容,时不时有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和花灯穿梭在其中。 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站在一个摊贩前,随意的选了其中一个镂空的花灯。 身旁的下人连忙上前付钱,笑吟吟的道:“老爷的眼光真好,这花灯当真是造型别致。”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又将花灯递给对方。 “高忠贤,这花灯便赏你了。” 高忠贤当即喜悦的应道:“多谢老爷赏赐,奴才回去就把这花灯供起来。”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中年人,正是大唐如今的天子,李明乾。 除了高忠贤以外,身后还有三个人跟着,一个是谢东阳,一个是苏文璋,还有一个张居正。 原本是李明乾将几人叫出来伴驾,可此时李明乾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谢东阳原本还想借此机会,再向李明乾提及阿里商行在西北的事情,但注意到李明乾此时的神情,却也只能忍下来。 若是在这大年三十的时候惹得陛下不高兴,到时候只怕是朝堂上不少官员都要跟着挨骂。 苏文璋朝谢东阳开口道:“听闻阁老喜得一个孙子,下官倒是还没来得及上门祝贺。” 谢东阳哼哼两声,目视前方的回了一句:“不必了。” 说着便是加快了脚步,并不大愿意和苏文璋多说什么。 苏文璋只得是苦笑着摇摇头,往常谢东阳和自己的关系倒是不错,但因为阿里商行的事情,谢东阳却是开始有些疏远自己。 毕竟这两个多月来,苏文璋虽然按照谢东阳的意思开始针对阿里商行的通商渠道,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这自然是因为苏文璋明面上虽然闹得大,但暗地里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对此谢东阳几次询问了苏文璋是如何办的事,但苏文璋都以含糊其辞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毕竟户部都是苏文璋的人,即便是谢东阳这个内阁首辅也没办法插手。 在谢东阳看来,苏文璋此番的举动无疑是在向陛下示好,这种行径虽然不耻,但谢东阳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此谢东阳孙子的百日宴也没有邀请这位户部尚书,这件事倒是让朝堂上议论了一阵。 张居正走到苏文璋身边,笑着道:“苏大人倒是辛苦了,不过苏大人也不用在意,毕竟谢阁老也没有请下官去赴宴啊。” 谢东阳为了制衡苏文璋在户部的权力,便是让张居正想办法裁撤掉一部分户部的官员。 结果张居正这个吏部尚书只是不痛不痒的裁撤了一些六品七品小吏,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谢东阳向来是把张居正看作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而此番张居正阳奉阴违的举动,自然也是遭到了谢东阳的不满,便是也有意敲打张居正。 奈何张居正并没有把谢东阳的敲打放在心上,不请我去参加你孙子的百日宴,正好,下官倒是省了一笔钱。 苏文璋将张居正拉到一旁的小摊前,假装拿起一块配饰。 “九殿下在西北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文璋虽然不在意谢东阳对自己的态度,但毕竟西北之事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苏文璋也没办法不着急。 况且关于李兆在西北的布局,他是根本不知道任何信息,张居正这家伙嘴又严,那是一点都不肯透露。 张居正亦是从摊位上拿起一枚木簪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苏大人放心,西北之事,年后便会有个结果。” 苏文璋皱眉道:“老夫替老九周旋了这么久,总得给告知老夫一些实情吧,叔大,你今天必须给老夫交个底,不然大年十三,别逼老夫去你家待着就不走了。” 张居正苦笑着叹了口气,对于这位苏大人,张居正自然是打心底里佩服,不过越是和苏文璋相处,越是发现,苏文璋私底下和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形象简直就是两个人,尤其是在耍无赖这一方面... “西北四家之中,郑家已经倒戈了。” 李兆如今也是把张居正完全当成自己人,为了让张居正更好的坐稳临安城,李兆便是将西北的事情都告知了张居正。 苏文璋愣了愣,脸上的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外界都说西北四家是一块铁板,朝廷这些年花了大力气都无法动摇的局面,没想到老九只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就把郑家策反了? 饶是苏文璋定力再强,此时也忍不住发出赞叹:“老九当真是让老夫看不透。” 苏文璋心中也好受一些,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总算是没有白费,这几个月来被不少官员私底下说成是谄媚皇帝,苏文璋也是担着不小的压力。 但如今看来,比起西北的平定,别说是谄媚皇帝了,就算被说成是奸臣,苏文璋也觉得可以接受。 几个人跟着李明乾来到临安城中心的八方楼。 这八方楼是用来了望整个临安城的治安之所,平日里便是由锦衣卫和临安府的衙役在看守。 但不得不说从此处看出去的风景,却是比皇城还要开阔几分。 职守的临安府司法参军,卑微的站在一旁,原本他还乐呵呵的带着一帮衙役在庆祝佳节。 结果没想到谢东阳这几位大佬来了,即便他没见过当今圣上。 但只需要看到这身后的几位内阁大佬,哪里还猜不出来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心里只是暗道,千万别出事啊...不然我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李明乾站在高塔的平台上,神情肃然的看着灯火辉煌的临安城。 高忠贤则是注意到陛下的手中在摩挲着一块算不上精致的玉佩。 这玉佩就是李兆在离开临安之前送给李明乾的,高忠贤当时也在场。 高忠贤心道,看来陛下是想念九殿下了...其他皇子也没少给陛下送东西,但也就这块不起眼的玉佩才被陛下随时带在身上。 “谢东阳,你觉得大唐如今这番景象如何?” 谢东阳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李明乾身旁,虽然他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发问,但毕竟是两朝老臣,不假思索的便是回道:“陛下英明神武,更是当世明君,有陛下在,我大唐自然是中兴盛世。” 李明乾现在已经对这些人的拍马屁感到了麻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谢东阳,朕想在这一朝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不管是剿灭内乱也好,还是南北一统也好,都非易事。” 谢东阳当即点头道:“陛下心怀天下,臣自然竭力辅佐!” 李明乾转过头看了谢东阳一眼,谢东阳在眼神与李明乾碰撞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好像从陛下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这不由得让谢东阳背后发凉,暗道,莫非陛下已经对自己心怀芥蒂了? “正因为朕要做这些事情,所以,朕不希望你们把精力都耗费在一些无益于江山社稷的事情上面,与其去争辩什么朝廷制度,什么祖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做,如果你们做不好,那便尽早告老还乡吧,朕还是会给你们一个安详的晚年。” 李明乾抬起手,在谢东阳的肩上拍了拍。 就这么两下,差点把谢东阳这把老骨头吓得瘫软。 “你是内阁大臣,朕说的话,你可明白了?” 谢东阳如何听不出来这话中的意思,这几个月来他在针对九皇子行事。 而李明乾的这番话已经不仅仅是敲打,而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知。 要么听朕的话,要么滚回家去种田... 苏文璋和张居正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诧异。 不过旋即这两人都恭敬的开口道:“陛下之意,臣莫敢不从,当谨遵圣谕,为国谋事。” 谢东阳自认从当今陛下继位之后,便是一直在尽心竭力的辅佐朝政,从来不曾有一丝的懈怠,而陛下也给了他的足够的信任,内阁的权力比起前朝,已经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刻谢东阳才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权力再大,那他终究只是一个臣子,似乎这几十年来掌控内阁,让他渐渐的有些忘记了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谢东阳同样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哪怕被皇帝如此威胁,他也没有一丝后悔。 谢东阳强行撑着身子,神色决然的抬起手。 “陛下,臣已是古稀之年...” 还不待谢东阳把话说完,李明乾已经转过身,随意的摆摆手。 “不必说了,朕不允,你便还是内阁首辅。” 说罢,李明乾便直接朝着楼下走去。 “朕乏了,回宫。” 高忠贤连忙跟上去,又朝苏文璋两人笑着道:“两位大人也快回家吧,这过年过节的,还是得陪陪家人。” 李明乾如何不知道谢东阳想说什么,这个老家伙就是骨头太硬,即便是自己言辞犀利的威逼,这老家伙竟然也没有做出妥协,反而是想要辞官。 李明乾也自然不会让谢东阳如愿以偿,朕可以开掉你,但你不能主动辞职... 张居正和苏文璋看着谢东阳的身上已经开始积雪,也没有上前劝说,皆是摇摇头便离开了此地。 一旁职守的临安府司法参军,犹豫了一阵,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阁老...您要不然...这雪下大了...我给您打把伞?” 这个司法参军也是个聪明人,即便今天陛下来了此地,那他也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谢东阳脸上浮现一抹萧瑟的神情,怅然若失的仰面叹息。 “一身报国有万死...” “双鬓向人无再青...” “陛下...臣所做之事,皆为我大唐啊...” 第154章 奇袭紫云关 紫云关外,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皆是银装素裹的景象,置身其中就仿佛沧海一粟般渺小。 紫云关上仅有几十个士兵在巡逻。 一个年轻人将长枪扛在肩上,打了个冷颤,朝前面的中年人问道:“汪大哥,今天大年三十,营里今天有肉吃吗?” 中年人笑着道:“哪儿还有肉吃,咱们军中的屯粮,也就够一天吃一顿了。” 紫云关不同于其他关卡,城中只有几千百姓,这座城当时修筑起来就只是为了抵御西北面的大辽。 而大辽已经近二十年未曾再入侵大唐,紫云关的重要性也逐渐削弱。 不过这城内城外的土地都不适宜耕种,即便相对其他关卡来说更加安定,但来这里定居的百姓还是十分稀少。 哪怕是把城中这些百姓的口粮全部征缴上来,也不够这四万兵马消耗几日。 年轻人憋屈的道:“我爹说出来当兵就不会饿肚子,没想到还是吃不饱饭,还不如在家里种地。” 中年人从怀里摸出一个斑驳的烟锅袋子叼在嘴上,拿出打火石将里面的烟叶子点燃。 然后便是心满意足的咂巴了两口,嘴里顿时青烟缭绕。 中年人拿着烟锅袋子在年轻人的头上敲了一下,嘿嘿的道:“跟着老子还能让你没有肉吃,前几天我带着人去关外打了几只野兔子,运气不错,还猎到一只野鸡,已经让几个兄弟在营里炖着了。” 身边的几个士兵皆是忍不住流下哈喇子,似乎已经闻到了扑鼻的肉香味。 “轰!” 就在几人浮想联翩之际,一个震天的巨响在耳畔炸开。 摧枯拉朽的声音将几人都拉回现实,转头一看,只见城墙的一角已经被轰开一个口子。 火药的刺鼻味道扩散开来,若是再往前走一百多米,这几个人都得丢掉小命。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 “敌袭!敌袭!” 原本宁静的紫云关霎时间便混乱起来,城内的士兵也被第一时间召集,全部朝着城头上赶来。 紫云关外五里之地,身着迷彩服的炎黄军黑压压的出现在视野之中。 岳飞骑着一匹全身黝黑的战马立于最前方,手中的沥泉枪翻转,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之声。 “西北叛军,还不开城投降!” 身后的第一卫和第三卫的士兵同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西北叛军!开城投降!”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支军队,紫云关的守军自然是手足无措,毕竟完全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支军队就像是突然从地里面钻出来的。 而且从这些士兵身上的衣服根本就判断不出,到底是属于哪一方的军队。 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走上城头,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看得出他刚才还沉浸在温柔乡中。 此人便是范家驻守紫云关的参军守将,华雄,被范西山夸赞成西北第一悍将。 金夏曾以十万兵马入侵紫云关,华雄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出城迎战,一人便是连斩金夏三位武将,自那以后便是在西北打下赫赫威名。 华雄看了一眼城头上被火炮轰开的口子,顿时醒了六分酒意。 紫云关中亦是配备了朝廷最新式的弗朗机炮,但华雄知道,即便是弗朗机炮也没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华雄黑着脸走到城头前,身旁的副将便是凑上来。 “将军,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军队,应该足足有上万人,说我们是西北叛军,让开门投降。” 华雄冷哼了一声,毕竟金夏的十万大军都没吓到他,更不要说这区区万人的兵马,在华雄看来根本不足为惧。 “将弗朗机炮调出来,咱们占据了高处,先打掉对方的火器营!” 副将尴尬的笑了笑:“将军,我早就把弗朗机炮调上来了,只是根本没有发现了对方的火器营,听声音,对方的火炮应该在六里之外。” 华雄当即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他娘的说啥?六里外!什么炮能打这么远!” 弗朗机炮的有效射程是一里,如果用仰角射击,最远距离可以打到两里开外。 华雄根本不相信有什么火炮能从六里外打到城头上,不要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说过! 就在华雄准备给这副将两巴掌的时候,轰响从远处传来,撕裂了空中的风雪之声。 如响箭般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华雄微微抬起头,只见黑色的炮弹出现在视野之中。 “躲起来!” 虽然华雄已经第一时间发出指令,但是炮弹已经落了下来。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在城头连成一线,滚滚的黑烟升腾而起,紫云关正面的城墙已然是被轰出了几个缺口,就连墙面都开始微微凹陷。 也幸亏紫云关是军事关隘,如果换成是地方州府的城墙,只怕是已经被轰烂了。 炎黄军此次一共带来了二十门红夷大炮,而且这些火器营的士兵早就手痒了,天天在陷空山上打靶子,终于有机会能大显身手。 这二十发火炮都精准的落在城墙之上,没有一个脱靶的。 华雄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已经有数百人死伤,轻伤的则是更多。 驻守紫云关十几年,这还是华雄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情绪...心中暗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关键这火炮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现在他才知道,副将刚才的话不是在忽悠他,对方的火炮真的是从六里外的地方打过来。 但华雄还是有些低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岳飞为了确保火器营的安全位置,直接让火器营在距离紫云关七里外开炮。 就算是华雄让人扛着弗朗机炮冲出来,也没机会能碰到火器营的一根毫毛。 虽然岳飞知道弗朗机炮的射程,但岳某人打仗,向来就是突出一个字,稳!绝对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副将神情凝重的开口道:“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对方要是一直用火炮远程打击,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啊!” 华雄很快便平复了心绪,毕竟他和武勋四家那些将军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老子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武将,怎么可能当真被火炮就吓退! “将弗朗机炮调到北面,防止对方分派兵力攻城,调集两万牢虎骑,随我出城迎敌!” 华雄转身便提起一柄六尺鬼头大刀,身上散发出摄人的杀气。 在华雄看来,自己的兵力完全能碾压对方,西北边军更是大唐的精锐,而他手下的牢虎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对方既然把火器营放在大后方,那便更是给了自己机会,他不相信对方能在正面战场上敌过自己。 紫云关的城门缓缓打开,马踏雪地,溅射起浓浓的烟尘。 面对两万气势惊人的牢虎骑,炎黄军这边的士兵则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是一个个都显得更加兴奋。 这可都是军功啊! 一名千户笑着说道:“将军,果然如您所料,对方不敢继续守城,居然主动出来迎战了。” 岳飞抖了抖手中的沥泉枪,脸上浮现一抹冰冷的笑意。 “就是不知道这西北第一悍将有多少本事,让火器营的燧发步枪先别开火。” 就在岳飞准备亲自策马迎战华雄之时,一道黑影从身后飞出来。 岳飞当即便是认出了马背的上人是谁,顿时脸色一黑,这小子怎么在军中? 白马之上,一个年轻人肆意发出笑声,手中的龙胆长枪划开了空中的飞雪。 “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第155章 换人 赵云是炎黄军第二卫的千户,而岳飞此次出征只带了第一卫和第三卫,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完全就不在岳飞的预料之中。 后方士兵中,一个举着重盾的人走到岳飞跟前,即便是打扮成普通士兵的模样,但此人身上依然散发出高级npc的气质。 “岳将军,子龙非要跟着来,我怕他闹出什么事,便是也跟着来了。” 此人正是同样在第二卫效命的秦琼。 岳飞瞥了一眼秦琼,无奈的叹了口气,出征前赵云便是几次三番来寻过他,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出征。 虽然赵云已经初见大将之风,但岳飞却是刻意将他留在陷空山。 在岳飞看来,赵云不管是武艺上还是在兵法上,皆是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但缺失的却是最重要的心性。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孙子兵法有云,为将者,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 而赵云如今距离成为一个堪当大任的武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这也是岳飞为何执意将他留在陷空山的原因,就是为了打磨赵云的心性。 只是岳飞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敢违抗军令,私自混入了第三卫之中。 第三卫在炎黄的六卫之中构成最复杂,有火器营、有普通轻装步兵、还有骑兵和重甲兵,岳飞就是意在打造一支能应对全面战役的军队,正因为如此,才让赵云钻了空子,混进第三卫几个月时间,居然硬是没有被发现。 岳飞淡淡的朝秦琼说道:“你的武道境界在赵云之上,你若是把他抓回去亦是易事,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秦琼尴尬的笑了笑,虽然他嘴上说着是赵云执意要来,但实际上也是出于自己的本意。 岳飞接着严肃的开口道:“罢了,且不管此战他打得如何,等结束之后,免不了要严惩一番。” 又看了一眼秦琼:“你也得跟着受罚。” 秦琼当即拱手道:“末将愿意听从将军发落!” 与此同时,赵云已经冲到了敌军阵前,原本华雄还看不上这个愣头青小子,便是让手下的副将出阵迎战。 结果却是让华雄直接惊掉了下巴,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自己手下的两名副将竟然是全部落败。 其中一人被对方当场用龙胆长枪刺穿了胸膛,另一个也是被打得落马而逃,完全没在这赵云的手中讨到一点便宜,甚至于这两人都没能让他用出全力。 华雄已然看出来赵云不过是六品上的武道境界,但自己手下的两个副将都是七品武者,讲道理即便是输,也不至于输的这么难看。 逃回阵中的副将当即跪在华雄身前,苦涩的道:“将军,末将不敌这小子,请将军责罚。” 华雄摇摇头,示意他下去养伤。 “这小子不简单,这枪法倒是耍得有些本事,你们是输在武道底子和功法上。” 在武者之中,越级挑战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毕竟只有成就宗师才能超脱凡人,在此之前终究还是肉眼凡胎。 若是有绝顶的功法,即便是五品武者,也不是没有可能打赢七品。 赵云所使用的枪法正是岳飞教授的岳家枪,同时又融合了秦琼的锏法,倒是真被他给摸索了一套不一样的枪法。 华雄提起鬼头长刀,胯下的黑马便是从军阵中冲出来。 “黄口小儿,自不量力,竟敢连伤我两员武将,今日本将军必将你斩于马下!” 赵云微微一笑,一只手掏了掏鼻孔,不屑的回道:“来试试,小爷我就没怕过!” 说罢两人便是策马迎上去,鬼头长刀和龙胆长枪碰撞在一起,摩擦出肉眼可见的火花。 仅仅是对上这一招,赵云便是感觉眼前这个大胡子和之前那两个人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卸掉了对方的内力,只怕是根本扛不住这一刀。 华雄毕竟是八品上的武道境界,哪怕赵云的枪法如何玄妙,想要越两级取胜,着实有些困难。 一来二往两人便是交战了三十几个回合,华雄这厮倒是打得越来越生猛,反观赵云却是不如一开始的凌厉,逐渐便是落了下风。 岳飞神情淡然的看着前方,接着朝身旁的秦琼问道:“你觉得赵云还能坚持多久?” 秦琼不假思索的回道:“顶多七个回合,华雄还未使出全力。” 岳飞微微点头,暗道,秦琼的武道天赋还是要强于赵云三分,平日里两人虽然看似打得有来有回,但实际上还是秦琼放了不少水。 “若是让你去,能否斩杀华雄?” 秦琼愣了愣,随即思索了片刻,铿锵有力的保证道:“末将有七成把握!” 秦琼的武道修为已经是七品巅峰,其实他此次跟随出征,便是想在战场上突破到八品的境界,只是之前对阵林部骁骑卫之时,所碰到的对手根本就不足以让秦琼拿出真本事。 岳飞自然看出秦琼的心思,嘴角笑了笑。 “你若是能斩杀华雄,你们两人此时违抗军令的事情,我可以姑且不惩罚。” 秦琼眼睛一亮,将手中的重盾丢到地上,随即便从身后掏出两根三尺长短的瓦面金锏。 “阿泉,给他匹马。” 岳飞身旁的千户从马上跳下来:“我的马借给你,将军营长中还温了一壶酒,若是你斩掉华雄,我请你喝酒。” 秦琼一个鹞子翻身便是落在马背上。 “酒且斟下,某去便来。” 赵云此时已经稍显疲态,在华雄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中,哪怕赵云凭借岳家枪的优势不断卸掉对方的内力,但终究是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 华雄眼睛里闪过寒光,当即察觉到赵云左侧的破绽,鬼头长刀原本朝着头顶落下,却是被华雄硬生生的拉回来。 双腿夹住马的腹部,一个转身便是将鬼头长刀砍向赵云的左侧,直逼胸膛而去。 赵云连忙用枪身去抵挡,奈何已经来不及收起枪势。 “砰!” 两根瓦面金锏赫然挡在鬼头长刀前,金属碰撞的声音炸裂开。 华雄这一刀可以说是使出了全力,即便是赵云做出了防备,也很难能接的下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金锏居然挡下了这一刀,不仅如此,对方的力气更加骇人,双锏猛然挥动,竟然是将鬼头长刀直接打得倒转。 若不是华雄以内力稳住刀身,差点就要握不住刀。 赵云尴尬的看向秦琼,原本他早就不想打了,不过是碍于面子才一直苦苦撑着。 “秦大哥,靠你了!” 说完便是一拍马屁股,毫不犹豫的退回去。 秦琼苦笑着道:“这小子的脸皮是当真厚。” 华雄不敢轻视眼前此人,就刚才那一招便让他不得不提起警觉。 在大唐军中使用双锏的武将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却没有几个,眼前的秦琼自然是让华雄感到陌生。 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而刚才那个小子也不简单,华雄自知,若是自己在二十几岁的年纪碰上赵云,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华雄忍不住看了一眼炎黄军阵中的岳飞,这还只是麾下的副将,不知道对方的主将到底有多厉害。 华雄将鬼头长刀横起来指向秦琼:“报上名号,我华雄不斩无名之辈!” 秦琼平日里虽然看起来随和,但炎黄军中的人都知道,要是真动起手来,这位秦千户可是比猛兽还要凶猛。 秦琼双锏横握,眼里充满了战意。 “炎黄军,秦琼!” 第156章 斩华雄 牢虎骑军阵之中的士兵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将居然能和自家打得如此有来有回。 两人交战了二十个回合,华雄竟然是没有占到一点上风。 哪怕鬼头长刀如何生猛,如何势大力沉,但在秦琼的双锏面前根本寻不到任何机会。 这双锏就像是一座雄关堡垒,双锏合并,滴水不漏,让人感觉到窒息。 华雄不认为秦琼可以战胜自己,但越是和这家伙打,越觉得有力无处使,就像是愚公移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岳飞摸了摸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秦琼的锏法看似寻常,但攻守皆是见长,尤其是对上华雄这种凶猛打法,若是华雄一直寻不到机会,便是会落入秦琼所布下的陷阱,直到华雄露出破绽。” “不过这家伙还在等...” 呆愣在一旁的赵云也傻了眼,暗道,秦大哥怎么变得这么猛了?难道平日里他和我对练,其实是在放水? 在华雄狂风骤雨般的劈砍之下,秦琼的双锏如同游龙一般环绕在四周,每一刀都被瓦面金锏格挡住。 其实秦琼最为厉害的锏法并非是防御,而是旋法和疾法,旋法令敌坠马,疾法令敌毙命。 这两种锏法乃是秦琼小时候遇到的一个老道士所传授,秦琼虽不知这锏法在世间的武道功法中算什么品级,但至少他练武至今,这锏法还从未被人破过。 在华雄如此高压的攻势之下,秦琼主打防御就是为了将内力运转到极致。 此时,秦琼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和经脉都在膨胀,丹田之中隐隐有了扩张之势。 这就像是弹药上膛,只差一点星星之火便能喷发。 华雄调转马头,身上的气势再次爆发,将内力完全施加于双手之上。 “纳命来!” 策马奔腾向前,鬼头长刀上甚至出现了虚影,仿佛这长刀无形之中暴涨了数倍。 华雄当初连斩金夏数名大将,靠的便是这招猛虎盘山刀,虽然此刀法并不算绝顶,但却是被华雄练到了极致。 就连岳飞此时都有些赞叹,若是这华雄当年能学会一门绝顶刀法,只怕是早已进阶九品了。 反观此时的秦琼,丝毫没有要退让躲避的意思,他是武者,亦是武将,从来就没有退路可言。 亦是策马向前,双锏同时抬起,一锏披挂,一锏只挑,正是令敌毙命的疾法! 华雄使出全力的猛虎盘山刀在空中落下,此时的华雄已然觉得胜券在握。 但下一秒,华雄的脸上便是陡然浮现惊骇之色。 “轰!” 宛如火炮般炸裂的金属之声响彻天际,鬼头长刀从华雄的手中脱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倒插入雪地之中。 华雄清晰的看到,秦琼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癫狂的笑意,霎那间,华雄感觉自己看到一尊浑身浴血的阿修罗。 两匹马以极快的速度擦身而过,秦琼闭上眼了眼睛,感受到武道修为已经稳固,突破到八品了。 华雄神情木然的想要调转马头回到军阵之中, 但却感觉到眼前的视野开始出现倒转,等一切恢复后,他便是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骑在马背上,而身体之上已经没有头颅。 “我...败了...” 炎黄军之中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威武!” “威武!” 而牢虎骑的军阵之中则是完全陷入了彻底的安静,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但事实就这么摆在面前,镇守紫云关十几年未曾一败的西北第一悍将,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头颅,对...是被打断,而不是被斩掉。 此时牢虎骑的士兵已经陷入深深的恐惧,士气也是大跌,若是此时炎黄军大举进攻,即便不能全部歼灭,也能灭掉其中的一半。 一名副将眼看势头不对,当即命令道:“退回紫云关!快退!” 眨眼间,两万牢虎骑便是全部朝着城内的方向撤退,华雄的死对于他们的打击不言而喻,就连军阵都开始溃散。 原本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但炎黄军这边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岳飞抬起手挥了挥:“鸣金收兵!” 其实在岳飞看来,即便华雄不死,他若是想要拿下紫云关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李兆的命令便只有奇袭紫云关,并没有说要拿下紫云关,岳飞自然是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如今华雄一死,范家很难短时间内找出第二个能镇守关隘的武将,在岳飞眼里,紫云关不过是随时可以由他取走的一盘菜罢了。 更何况此战还未将火器营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若是他将炮兵阵地前移三里,哪怕牢虎骑的重甲骑兵如何厉害,那也不过是送人头的活靶子。 秦琼策马回到军阵中,从马背上跃下,恭敬的拱手道:“末将幸不辱命。” 岳飞满意的笑了笑,又朝一旁的赵云说道:“你小子,比起秦琼还差得远呢,不过既然你杀掉华雄,此番便免了你二人违抗军令的罪责。” 接着岳飞的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到我营帐中替我喂马。” 赵云当即乐呵呵的表示,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喂马。 毕竟炎黄军的军法可是堪称生不如死,比起那些,这喂马简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兰银城,阿里商行 李兆正带着秦思思几人在后院中燃放烟火,虽然是身处敌营,但这毕竟是重生之后过的第一个年,李兆还是费心的做了一些安排,而且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看着烟火升腾到空中,璀璨的烟火将黑夜在刹那间点亮,如同星光般散落。 随着爆竹的声音在空中不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兰银城中的百姓也是注意到天空中的烟花,不少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 而这些人绝望的脸上,因为这一抹短暂的烟火,却是多出了一丝希冀的神色,纷纷双手合十的朝着天空祈祷。 李兆半躺在椅子上,看着秦思思和澹台白秋还在不断点燃烟花,暗道,这两个丫头看来是准备把这些烟花全部点燃才会罢手。 作为一个重生的人,李兆对于这个世界一开始并没有所谓的归属感,在他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但直到皇帝是自己的亲爹,张太清是自己的亲爷爷之后,李兆便是觉得好像也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排斥这个世界。 尤其是自己身边这些人,一开始自己都是出于其他目的将这些人拉拢到身边。 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也对这些人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顾廷芳靠在桌旁,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往嘴里灌酒。 其实对于他来说,自从前陈覆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怀。 似乎比起漂泊江湖,就此凋零的过完一生,眼前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顾廷芳看了一眼李兆:“小子,你这粉蒸肉的盐放多了,下次注意啊。” 李兆苦笑着道:“晚辈明白。” 一个黑影从屋檐上飞下来,径直来到李兆的身后,正是马小云。 自从马小云化名刘德华去坑骗了崔家之后,李兆便是让马小云隐藏起来,没有在明面上在露脸。 “殿下,炎黄军中来信,已经奇袭紫云关,歼灭敌军近千人,斩杀了紫云关守将华雄。” 李兆顿时微微一愣,他本想着让岳飞带兵去给范家施加一点压力,没想到居然还能歼敌千人,关键是连华雄都被斩杀了? 李兆不禁暗道,要是自己下令让岳飞打下紫云关,只怕是这家伙也能办得到。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炎黄军的作战能力。 不过如此一来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若是打下紫云关反而会让范西山投鼠忌器,反而将紫云关留着,才会让范西山更加难受。 这就像是一块挂在房梁上的腊肉,你明知道会被偷,但你却没有办法。 李兆抬手道:“去盯着范家,范西山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我估摸着他是坐不住了。” 第157章 甩锅三大营 马小云身着夜行衣,宛如鬼魅一般在房檐和屋顶之上来回腾空而起。 如今他的轻功在八品武者之中几乎算是顶尖的存在,毕竟有顾廷芳这个宗师在身边,虽然顾廷芳懒得教人本事,但看在李兆的面子上,还是传授了一些轻功给马小云。 一辆马车从范府出来之后便是马不停蹄的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马小云亲眼看到范西山上了马车,从马车行驶的方向便不难判断出,范西山这家伙就奔着卢家去的。 马车的帘子拉开,一个剑眉中年人探出头往外打探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是又放松了警惕。 范西山神态凝重的看了一眼剑眉中年人。 “有什么不对劲的?” 剑眉中年人沉着的道:“离开府邸之时,在下发现似乎有一道气息若隐若现的跟在后面,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 马小云的身影从一座牌坊后面跃起,继续保持着距离跟在马车后面。 对于范西山身边这个中年人,郭嘉也早就调查清楚,此人名叫杜宇,一个小门派的弟子,投靠范家之后便是靠着范家的资源修炼到了九品的境界。 马车在卢府的大门外停下,几个卢家的下人正候在门口,看得出卢凌阳已经猜到了范西山会登门拜访。 范西山从马车上走下来,谨慎的四处张望了一眼,便是步履匆匆的进入卢府。 马小云并未再深入卢府,毕竟卢凌阳可不同于范西山,卢家可是有一位武道宗师坐镇,这也是卢家能成为四家魁首的原因之一。 范西山直接穿过庭院,奔着后院便来到卢凌阳的别苑。 “姓卢的,你倒是好雅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能陪着孙儿放烟火!” 院子里,卢凌阳正脸带笑意的牵着两个黄髫小儿燃放爆竹,转过头看了一眼范西山。 抬了抬手,身旁的下人便是牵着两个小孩离开。 “去找你们爹,爷爷待会儿再带你们玩。” 范西山看着卢凌阳如此不慌不忙的做派,心中顿时觉得更加窝火,他可不信卢凌阳没有收到紫云关的消息。 和崔郑两家比起来,范家可以说帮衬卢家最多的,可到了范家出事的时候,卢凌阳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范西山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寒意。 卢凌阳朝范西山笑了笑,抬手道:“范兄,外面冷,不如到屋里一叙如何?” 范西山哼了一声,甩开衣袖便是跟着走进屋内,心中已经下定主意,若是今天卢凌阳不给自己一个交代,那范家不介意和崔家结成同盟。 杜宇抱着刀守在院子里,眼神朝着一个角落看了看,下一刻,一个恍恍惚惚的身影便从角落里走出来。 沧桑的脸颊之上满是各种疤痕,透过这些疤痕甚至很难看出这个老头原本的容貌。 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毛在寒风中飘扬,但即便如此,这个老头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衣。 杜宇吞了口唾沫,虽然早知道卢家有一位武道宗师,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宗师。 若是将这个老头丢在街上,怕是根本不会有人能猜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家伙会是武道宗师。 武狂徒,陈无极,亦是被天下武者认为最有机会成就大宗师的宗师之一。 陈无极咧了咧嘴角,脸上的疤痕也随之蠕动,看起来就像是恶毒的蛆虫。 “嘁嘁嘁...” “耍刀的小家伙,别怕,我不是嗜杀之人。” 杜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心里暗道,你不嗜杀?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杀人从来就不讲道理,比那个顾三笑还要疯癫。 屋子里,卢凌阳面色如常的坐在高位之上,身旁还站着同样神情淡然的郭嘉。 范西山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看向卢凌阳:“姓卢的,紫云关被偷袭的事情,你可是知道了?” 卢凌阳点了点头:“不过是一支万人的军队,不足为惧,更何况紫云关并没有丢,范兄何必如此慌张。” 范西山脸颊抽搐,挥起手便将桌上的茶盏和茶壶都掀到地上。 神情怒然的开口道:“不足为惧?老子手下的得力干将都被人打断脑袋了,这还叫不足为惧?对方仅仅出动了万人的军队就把紫云关的牢虎骑打得像孙子一样,如果不是对方突然撤兵,只怕是紫云关已经丢了!” 华雄战死的消息就像是一道惊雷打在范西山的心上,他手下的武将之中,这华雄自然是最顶尖的存在,即便是在四家的武将之中,华雄也是独一档的武将,这相当于是断掉了他范家的一条助臂。 卢凌阳其实心中也惊异于这支军队的战力,但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在卢凌阳看来,这可是拉拢范家的好机会,虽然范家看似和卢家站在一条船上,但卢凌阳并不是完全信任范西山。 卢凌阳朝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当即点点头。 接着平静的朝范西山开口道:“范将军不必如此动怒,您在这里摔杯子,华雄也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咱们可不能内讧,这外敌不明,咱们要是自乱阵脚,岂不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范西山冷眼瞥向郭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便是重新坐下来。 对于这个郭嘉,范西山还是有些忌惮,毕竟此人帮卢凌阳做了不少事,眼下西北谁人不知道郭嘉是卢凌阳手下的第一谋士,更有传闻,说是四家的谋士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郭奉孝。 范西山只道是为什么当初没能让郭嘉成为他的谋士,白白又让卢凌阳捡了个大便宜。 郭嘉继续说道:“在下看来,这支军队应该和甘泉关那支军队是同一批,听闻这支军队所使用的火器十分厉害,竟是连紫云关的城墙都差点被轰开,能使用这样火器的军队,整个大唐恐怕也只有陛下麾下的那支神机营了。” 神机营不属于三大边军,也不属于地方州军,而是直属于李明乾的天子禁军,和三千营、五军营、合称为大唐的三大营,比起金吾卫的地位还要高出几分。 在大唐南迁之前,三大营一共有74个卫,总兵力达到30多万人,堪称当时天下最顶尖的军队。 但在与西凉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之中,三大营皆是损失惨重,到了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卫,兵力也只剩下十多万。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轻视三大营的存在,毕竟这可是连西凉大军都为之胆寒的虎狼之师。 眼下三大营并不在临安驻防,除了李明乾以外,就连兵部的人也不清楚三大营到底驻扎在何处。 但有一点不用怀疑,那就是三大营对于当今天子的忠心是绝对的,只要李明乾一道诏令,三大营依然能如臂驱之。 对于郭嘉的这番推论,范西山和卢凌阳都表示了认可,毕竟说起火器,最厉害的当属神机营。 甚至这两人都笃定了 ,这支神秘的军队正是三大营,也只有三大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西北。 卢凌阳也不禁脸色沉重了几分,缓缓的说道:“没想到陛下居然为了西北之事,竟然连十年不曾动用的三大营都拿出来了,还真是看得起我等四家啊。” 范西山心中倒是释怀了几分,自己麾下的牢虎骑若是输给了三大营,倒是也说得过去。 要是让范西山知道,实际上他是输给一个建军不到一年时间的炎黄军,只怕是会被气得吐血。 郭嘉眼看这两人已经被自己忽悠得完全信以为真,心中暗道,这两个家伙还是太单纯了。 毕竟炎黄军是自家恩师的底牌,郭嘉可不能让炎黄军身份暴露出来,至于徐达所率领的备倭卫也不宜暴露在明面上。 如此一来也只有拿三大营出来背锅了,反正三大营的威名摆在那里,也由不得这两人不信。 第158章 乱局 范西山目光幽幽的望向卢凌阳:“甘泉关一共有十五万的兵马,如此看来确实应该是三大营,如今既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卢兄,不知道作何打算?” 卢凌阳笑了笑,从椅子上坐起来,抬手拍在桌面上。 “范兄,如今西北已是岌岌可危的局势,我等四家可不能再各自为政了,不过其他两家一直不愿与我们真诚合作,与其这样担心这两家叛变,不如...” 卢凌阳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话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范西山瞳孔震动,他知道卢凌阳狼子野心,但他没想到卢凌阳当真已经动了吞并崔郑两家的心思。 范西山明白,卢凌阳与其说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在威胁。 如果自己不选择和卢家站在一边,那卢凌阳肯定不愿意看到范家和崔郑两家联合起来,那范家就会是卢家第一个落刀的对象。 这段时间以来,四家皆是在往兰银城调遣兵马,卢家所调集的兵马最多,足足有十万大军,毕竟谁让卢家的兵力最多。 而卢凌阳又以和范家同盟的原因,把这十万兵马驻扎在距离范家军队驻地,三里外的地方。 对此范西山虽然知道卢凌阳的真实意图并不是为了同盟,而是方便在合适的时候一口将范家这四万兵马吃掉,但知道事实也没用,毕竟时势比人强,范家若是没有卢家的粮草供应,麾下的兵马怕是早就开始兵变了。 范西山此时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范家和崔郑两家那般,不和卢家的交往太深,或许还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等范西山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其实范家已经无法摆脱卢家的掌控。 但卢凌阳此时没有选择逼迫范西山,也是怕范西山这家伙要来个鱼死网破,如果范西山铁了心要和卢家过不去,那他手下的牢虎骑,还有驻扎在兰银城外的四万兵马,也足以对卢家造成不小的威胁,到时候便是无形之中便宜了崔郑两家。 不过卢凌阳已经笃定了范西山不会这么做,这家伙看似五大三粗是个莽夫,其实胆子比起崔善长那个老家伙还要小。 卢凌阳催促道:“范兄,时不我待啊,若是以你我两家之力,何愁拿不下崔善长和郑定方,到时候这西北就是我们两家说了算。” 郭嘉眼看范西山还是踌躇不定,便是笑了笑,接着补充道。 “范将军不必忧虑,我家主公已经规划好了,只要将那另外两家除掉,崔家的兵马和领地都交给范家,咱们和阿里商行的贸易生意,也可以让范家插手,到时候范将军自然是能坐收权力和财富。” “若是范将军担心我家主公坑害于你,为了表示诚意,出兵崔郑两家之时,我卢家可以先动手,范家的兵马可以闻风而动。” 范西山虽然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画大饼,但奈何这大饼确实很有诱惑力,哪怕他再怎么谨小慎微,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动。 而且郭嘉的这番话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毕竟没有范家冲在前面当马前卒,这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范西山心道,当初既然选择了造反,那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与其被卢凌阳吞并,还不如联合起来先将另外两家吃掉,到时候自己便带着兵马离开兰银城,西北这么大,范家总是能偏安一隅,和卢凌阳划开界限,暗中再筹码大事。 卢凌阳看了一眼郭嘉,暗道,奉孝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心腹啊,你看看,就这么几句话就把范西山说得神魂颠倒。 范西山沉重的点了点头,进入房间后那抹沉重的表情,也变成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卢兄,既然如此,我范家自然愿意助卢兄一臂之力,这崔郑二家如果不除,便是我西北的大患。” 卢凌阳端起两杯酒走到范西山身前。 “哈哈哈哈,范兄果然是明白人,这西北日后就只有武勋两家,再无四家!” 范西山接过杯子,同样是笑呵呵的道:“哈哈哈哈,卢兄所言极是!” 这两人表面上笑嘻嘻,心里却都是各自在盘算着,所谓的表面朋友也不过如此了。 在二人的谋划之下,便是决定在两日后对城外的崔郑两家的军队发起进攻,并且同时暗中调兵进入兰银城,将崔郑两家之人全部抹除。 郭嘉走到卢凌阳身后,小声的说了两句。 卢凌阳便是信任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奉孝,辛苦你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你只管带着兵符前去,若是有人敢不听从你的调令,本将军马上砍了他的脑袋。” 郭嘉认真的拱手道:“在下必不辜负主公的信任。” 说罢郭嘉便是领着兵符出门而去。 范西山看着郭嘉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卢兄,你能得到郭嘉这样的谋士,真是让人羡慕啊,怎么我范家就没有这样的谋士。” 卢凌阳心道,你范家算哪根葱,郭嘉可是老天爷送给本将军的宝贝,郭嘉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范家? 不过卢凌阳还是笑着安慰道:“唉,范兄说的哪里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郭嘉自然也算是你麾下的谋士,有郭嘉在,那是顶得上二十万大军啊!” 郭嘉刚走出院子,便是看见靠在墙头上的陈无极,只见陈无极的手里捏着一只死老鼠,嘴里还在嚼着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 院门口的杜宇脸色阴沉的一言不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条胳膊已经受伤,鲜血浸染了衣袖。 “小家伙,我总感觉你要做什么坏事,最好别让我逮到啊。” 郭嘉转身朝陈无极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道:“那郭嘉倒是多谢陈前辈了。” 自打郭嘉进入卢府之后,这陈无极便是有意无意的便会敲打他两句,哪怕如今郭嘉已经成为卢凌阳最信任的心腹,这个陈无极依然把他盯得很紧。 郭嘉自认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断不可能让对方抓住把柄,便是也从来没给过陈无极好脸色。 毕竟陈无极就算是武道宗师,但若是没有卢凌阳的允许,也敢随意将自己杀死。 顾廷芳也曾给郭嘉提及过陈无极此人,只不过顾廷芳的评价很简单:欺软怕硬。 从卢府出来之后,郭嘉便是径直驾着马朝城外而去。 直到已经从城内出来,郭嘉才微微松了口气,卢凌阳看起来狂妄自大,但骨子里却还是怕死,不可能让陈无极离开兰银城。 “郭先生。” 马小云的身影从树林里飞出来。 郭嘉开门见山的道:“告知老师,卢凌阳联合范西山,在两天后对崔郑两家进攻,我现在就是去城外腾蛇营调兵。” 马小云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不再言语,转身便又朝着城内而去。 郭嘉眯着眼睛,喃喃的道:“西北的乱局,终归是要有个结果了。” 第159章 黄雀在后 阿里商行的阁楼里,马小云将郭嘉所说之事皆是告知了李兆。 李兆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便是让马小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卢凌阳和范西山联手了,怎么反而殿下还表现得更加轻松了。 秦思思开口问道:“殿下,崔家和郑家好歹现在投诚了,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崔善长和郑定方,好让他们早做些准备。” 李兆则是摇摇头:“不必,就让这二人蒙在鼓里吧,他们四家窝里斗,我也是乐见其成。” 秦思思捂嘴笑了笑,并没有点破李兆话里的意思,心道,果然自家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啊,不,应该说是深谋远虑才是。 在李兆的谋划中,可不仅仅是扳倒卢家这一只大老虎,武勋四家皆不是什么善茬。 即便此番平定了西北,那留下来的不管是崔家也好,还是郑家也好,迟早也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卢家。 与其让他们平稳过渡,不如在此之前,先让卢家打掉这两家的底蕴,到时候就算将这两家留下,也不足为患。 李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武勋四家全部覆灭,毕竟这四家在西北的根基深厚,若是将四家全部覆灭,那短时间内还当真找不到其他人能稳定西北的局势。 就算朝廷想要对西北进行大换血,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若是将崔郑两家都保全下来一部分,到时候扶持两家,便也不会让一家做大,李兆便可以在西北埋下自己的钉子。 卢凌阳此时还想着如何吞并崔郑两家,而李兆想的已经是西北平叛过后的规划。 就像是上一世某位职业选手说的那句话:我已经在研究msi的对手了... 你以为你在第三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李兆接着亲自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马小云,让他连夜赶往甘泉关,将这封信交给徐达。 徐老爷子不远几千里从泉州奔袭到西北来,李兆估摸着这老爷子早就按捺不住打仗的心了。 眼下卢家有十万兵马在兰银城,范家亦有四万人,崔郑两家也各自调集了五万兵马。 换句话说,兰银城现在已经被包围成了一个铁桶,足足二十四万的兵马。 而西北其他关隘和州县的西北边军就只剩下二十六万,二十六万人如何能守得住西北如此广袤的领地。 此时则正是徐达全面进攻西北的最好时机。 同时李兆也让徐达分兵五万到兰银城,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西北未来局势的走向,终究是要看这兰银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可以预见的是,经过李兆这么一番操作,整个西北在两日后绝对会彻底陷入混乱的局面。 到时候卢凌阳一面要应付崔郑两家,同时还要遭受备倭卫的全面进攻,可以说是完全掉进了李兆设下的陷阱。 现在的卢凌阳自然可以说是踌躇满志,自以为马上可以吞并崔郑两家,从此以后彻底掌控西北。 殊不知他能在短时间内站到现在的高度上,纯粹是因为有个人在背后不断的推着他往上走。 要让一个人毁灭,首先要让他膨胀,所谓站得更高,尿得,呸...摔得更痛。 而岳飞所率领的炎黄军在结束紫云关的奇袭之后,便已经开始朝着兰银城进军。 眼下阿里商行的商路遍布整个西北,而且顶着卢家的名头,阿里商行可以说是在西北畅行无阻,将炎黄军打散之后,便是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从关外潜伏进来。 顾廷芳靠在窗户旁,慢慢的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陈无极,让老头子出手,提前备好好酒。” 李兆自然是不会让顾廷芳躲清闲,而且此番也必须要让顾廷芳出手,不然就凭澹台白秋根本不可能牵制得住陈无极。 不过从顾廷芳此时的状态不难看出,顾廷芳其实并没有把陈无极放在眼里。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真正让顾廷芳认真起来的人,也只有自己那个爷爷。 片刻后李兆又将沈万三叫到了阁楼上。 虽然明面上阿里商行已经没有在关内继续往西北调集粮草,但实际上李兆却是一直没有让粮草供应停止过,甚至还从西蜀购买了数十万石的粮食。 这些粮食都被李兆安置在朊州,同时也用来供应备倭卫的军需,备倭卫是李明乾暗中安排过来的,户部自然没有提供粮饷,李明乾便是厚着脸皮让李兆接了军需的担子,反正李明乾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钱。 而李兆也只能苦兮兮的表示同意,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爹,能怎么办? 沈万三开口道:“殿下放心,目前朊州囤积的粮食,足够用来稳定战乱后的西北,而且到时候西北粮食绝对会涨到高价,我们还可以趁此机会捞一笔。” 李兆看了一眼沈万三,叹了口气道:“万三啊,这做生意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讲究利益,这人心往往比利益还要重要,咱们阿里商行日后还要在西北扩张,切莫因小失大啊。” 原着中沈万三能富可敌国,其中主要原因就是沈万三做生意向来是不择手段,不管是什么钱,在沈万三看来都是可以谋取的利益。 虽然商人重利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这样的商人却注定会有局限。 李兆也没想过要改变沈万三的心性,只是想要这家伙保留一些良知。 不过李兆也没料到一点,正因为他对沈万三的影响,日后会让沈万三成为更加恐怖的商贾。 沈万三沉思了片刻,认真点点头:“我明白了,殿下所言甚是,如此便这样,对百姓的粮食供应皆以商行的成本价出售,但对于商贾地主,咱们就提高市价的四倍,也不算过分。” 李兆愣了愣,暗道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提高四倍的价格还不算过分?这比抢劫还过分… 不过李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阿里商行也是他的产业,李兆自然不愿意做亏本的生意。 既然在百姓身上亏损了利润,那就从那些商贾地主的身上赚回来吧。 对于沈万三的办事能力李兆是没有任何怀疑,自己只需要吩咐下去,沈万三就能将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 风雪夜,已是三更天,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只听得见寒风掠过的声音。 一个穿着布衣道袍的中年人慢悠悠的从阿里商行外走过,手里的拂尘在空中甩了甩。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阿里商行,嘴里喃喃的道:“福生无量天尊...” 接着便朝着巷子里走去,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吓得角落里一个乞丐惊呼。 “神仙?还是见鬼了?” 第160章 望风而动 甘泉关 徐达收到来自李兆的书信之后,毫不迟疑的便直接开始调集兵马。 马小云站在徐达身前,面对这位名震天下的征虏大将军,马小云即便见过诸多的武道高手,但依然被徐达身上的气势所震慑。 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将军依然让人觉得不可动摇,甚至徐达身上的杀气比顾廷芳这个武道宗师还要浓,被徐达看一眼,马小云感觉就像是在面对尸山血海的战场。 李兆作为皇子自然是没有资格去调遣徐达和备倭卫,但李明乾在此之前便告知了徐达,在西北的军事行动除了他的旨意以外,便一切以李兆的指令为核心。 虽然徐达对于李兆这个九皇子还是内心存疑,毕竟李兆以前的风评确实不太好。 但李兆在信中所阐述的内容却让徐达也是震惊不已,哪怕徐达不信任李兆,但阿里商行在西北所做的事情,他也是亲眼目睹了。 尤其是李兆告知了徐达,崔郑两家已经倒戈,还有武勋四家调集大量兵马在兰银城之后,徐达便是下定了出兵的主意。 这可是摆在面前的好机会,徐达深知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便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当即将几名参军副将都叫到大帐之中。 大帐中央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徐达手里持着一根棍子,指向沙盘上的关隘。 “马泰,你率军两万往北行军,攻占渠成县三城之地,守住颜朱关。” “齐本商,你率军五万往西行军,绕过窦黄山,夺取灵鹫四关。” “葛华,你率领三万骑兵往西南行军,把卢家的五万重甲骑兵拦在六合镇,必须给老子守住,等齐本商驰援。” 三人同时拱手道:“末将领命!” 徐达本想将所有兵力都用来攻占西北各地的城池,但李兆在信中也说了让他率兵五万奔袭兰银城。 虽然此举打乱了徐达一开始的布局,但徐达并非是刚愎自用之人,很快便猜到了李兆的心思,仅凭十五万备倭卫想要完全攻陷西北,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风险却是太大。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兰银城的四家控制住,那西北便是大势已定。 关键还是姚广孝和徐达说了一番话。 “大将军,陛下愿意将备倭卫交给九殿下,这可是太子都不曾能得到的信任啊。” 作为两朝元老的徐达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而且他也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当今这位天子的心意。 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纨绔的九皇子,或许已经被陛下看作是储位的有力继承人了。 如此一来,这位九皇子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大唐的下一个九五至尊,那李兆的安全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徐家能稳坐两朝的世家之位,除了靠着军功以外,便是徐达永远都能站在正确的一方。 徐达抖了抖盔甲,抬手便取下披风:“余下五万备倭卫随本将军赶赴兰银城,西北之事,在此一役!” 马小云凑上前恭敬的开口道:“国公大人,殿下还说,让备倭卫到了兰银城之后不着急动手,等武勋四家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手也不迟...” 徐达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都说这武勋四家的家主都是人精,老夫看来,这九殿下倒是将这四人都耍得团团转,罢了,陛下既然让备倭卫听从九殿下的调令,老夫自然按他说的来办。” 马小云当即拱拱手,转身便施展轻功离开军营。 姚广孝拨弄着手上的念珠,微微开口道:“此人八品巅峰的武道修为,其轻功亦是精妙,九殿下麾下的能人倒是多。” 徐达的目光看向远方,越是了解这位九殿下,徐达越是觉得看不透对方,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当今天子还未继位之前,那时候他已经是征虏大将军,初见李明乾之时亦是有这种感觉。 或许这位九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在假扮成纨绔的模样,二十多年的蛰伏,就连徐达此时都有些惊叹。 “老和尚,你怎么看九殿下此人?” 姚广孝双手合十的轻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轻轻笑道:“贫僧昨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在西北开了宫门,依贫僧看这并非是指武勋四家,而是指向这位九殿下...” 徐达看了姚广孝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 “老和尚,在老夫面前,就别说这套忽悠世人的说辞了,这天下之事哪儿是几颗星辰就能断定的,不过...你倒是对这九殿下有些过于看重了啊。” 姚广孝闭着眼睛继续拨弄念珠:“大将军不是也有如此想法吗?贫僧不过是直言不讳罢了。” 两日后,兰银城依然如往常一般,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 数千人的轻甲步兵在卢府门外整装待发。 卢凌阳身着炎纹盔甲,手里握着一柄五尺长的斩马阔刀,身后跟随的武将亦都是卢家的嫡系。 一名斥候骑着马奔袭而来,马上的士兵身上还沾染着血渍。 “禀报将军,腾蛇营和玄武营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开始进攻崔家和郑家的大营,目前陷入混战之中,我军占据上风,郭先生说了,再给他两个时辰,必定拿下崔郑两家。” 卢凌阳满意的点点头,心道,果然郭嘉办事效率就是高,有郭嘉在外歼灭崔郑两家的军队,自己便可以安心应付城中之事。 卢凌阳举起手中的斩马阔刀,心中已经是涌起了豪情万丈,似乎整个西北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诸位都是我卢家的亲兵,今日拿下崔郑两家,西北便是我卢家的西北,尔等皆是论功行赏,我卢凌阳绝不亏亏待任何一位兄弟!” 卢府外的数千轻甲步兵同时举起手中的长矛,高声呐喊。 “拿下崔郑!拿下崔郑!” 与此同时的阿里商行,店内的这些下人都换上了漆黑如墨的护卫服,而在后院的仓库里,第三卫的五百名火器营士兵也已经就位。 李兆穿着一身华丽的蟒袍,头上戴着金玉镶嵌的发冠,身上无形之中透露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气势。 随着阿里商行的大门打开,街上的百姓看到突然从门内冒出来的几十名护卫,还有五百名火器营士兵,纷纷都瞪大了眼睛。 这阿里商行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兵? 不少聪明人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再加上此时卢凌阳已经带着数千人招摇过市,众人皆是暗道,兰银城要变天了。 商行的阁楼上,秦思思坐在窗前,身前摆放着一张古琴。 随着秦思思的手指拨弄,阵阵琴音便是响彻于空中,听到琴声的人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顾廷芳慢悠悠的跟在李兆身旁,笑着道:“思思这曲淮阳平楚倒是应景,这兰银城可不就是十面埋伏吗?” 第161章 仙子? 卢凌阳带着数千士兵直逼崔家府邸而去,同一时间范西山也是召集兵马直奔郑家而去。 崔善长和郑定方自然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二人的府中也只有数百的士兵在把守。 与此同时兰银城的四座城门皆是被腾蛇营全部管控,即便崔善长和郑定方向城外的驻军求援,至少半个时辰内根本不可能突破腾蛇营的防线。 郑府外,范西山带着两千士兵已经将郑府围得水泄不通。 郑定方虽然早已看透卢凌阳的狼子野心,但终究是没料到卢凌阳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毕竟眼下朝廷的军队虎视眈眈,本以为卢凌阳会有所忌惮,即便是假意合作,也不会和郑家撕破脸。 但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卢凌阳一锤定音的决心。 半炷香前郑定方便是飞鸽传书给城外的驻军,奈何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动静。 郑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墙头之上也是出现上百名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对着门外的两千士卒。 郑定方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手持一柄双刃长剑,即便面对范西山的来势汹汹,郑定方依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畏惧。 范西山骑在马上,脸上露出嚣张的笑意。 “大侄子,若是你主动投诚,我这个当叔叔倒是可以做主,放你们郑家一条生路。” 郑定方冷眼看着范西山,声音低沉的开口道:“范西山,你过是卢凌阳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做主?武勋四家皆是平起平坐,你如今的行为,无疑是在让范家祖上蒙羞!” 范西山被郑定方说得怒火中烧,虽然郑定方把话说得难听,但他现在的作为确实如对方所说那般,范家确实已经沦为了卢凌阳手下的走狗... 范西山暴喝一声:“尔等当死!” 话音刚落,范西山身后的两千士卒便是同时朝着郑府发起冲锋。 郑定方猛然挥剑向前,抬手间便斩掉一名士兵的头颅。 “郑家的儿郎,就算死,咱们也必须死在杀敌的路上!” 虽然郑家仅有数百人,但此时所爆发出来的战意却是比范西山麾下的士兵还要高昂,一时间两帮人马便是厮杀在一起。 这条原本就不见得宽敞的街道顿时便是陷入了混战,不断有人倒下,厮杀声、惨叫声皆是不绝于耳。 地上厚厚的积雪也在短时间内被鲜血浸染,宛如阳春白雪之下的一幅修罗画卷。 郑定方并没有信心能将范西山击败,也没有奢求城外的驻军能打进来驰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争取时间罢了。 他已经让一队亲兵从侧门护送妻儿长辈离去,他拖延的时间越久,这些郑家的血脉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郑家的数百人士卒已经损失了八成,哪怕气势再强,但终究敌不过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 郑家所豢养的武者亦是损失了大半,剩下的武者之中也仅仅三人有七品武者的实力。 反观范西山这边,两千兵马虽然损失了两成,但终究还有压倒性的兵力,更何况对方的手下还有一名九品绝顶的高手,就是此人接连斩杀了郑家诸多武者。 郑定方身上的银色盔甲早已变成血迹斑驳的模样,而他的胸口和手臂也皆是负伤。 郑定方将剑杵在地上,强行撑住自己的身形。 张开嘴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鲜血从嘴角淌出来。 范西山依然坐在马背上归然不动,从头到尾范西山都没有亲自动手,在他看来,这场战役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大侄子,别说当叔叔没有给你机会,你现在跪着磕几个响头,认我当干爹,我便饶你一命。” 郑定方低着头将嘴里的血吐出来,翻手将长剑拿起来,用衣袖将上面的血迹抹去。 “我认你妈!” 说罢便是挥剑朝着范西山冲去,三个士兵同时朝郑定方刺出长矛,郑定方没有后退半步,抬起一只手夹住长矛,一剑劈下便是将长矛斩断,紧接着一个俯冲向前,便直接割断了这三个士兵的喉咙。 范西山看着郑定方此时的模样,心里不禁暗道,若是他自己的儿子能像郑定方这般,他也不至于和卢家妥协。 武勋四家之中,到了这一代人,哪儿还有什么往昔的荣光,也只有郑家这个小子能挑起家族的大旗。 奈何这个人却不是自己的儿子,范西山已经下了杀心,郑定方这样的人不能留... “杀了他。” 手持一柄鱼肠剑的杜宇当即腾空而起,手里的鱼肠剑在内力的加持之下,竟是当真幻化出一条龙鱼之影。 一道剑气斩落,郑定方硬着头皮用长剑格挡,却是直接被打掉了手中的剑,剑气的余威将郑定方打落到地上。 郑定方顿时觉得心血躁动,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来。 杜宇再次跃起,鱼肠剑发出刺耳的剑鸣,破开风雪,朝着郑定方的头颅刺来。 郑定方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神情,万念俱灰... 恍惚间在漫天大雪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一个仙女从天而降,白衣飘飘,手持一柄细长的剑,仿佛不染丝毫的人间烟尘。 “唼!” 鱼肠剑之上的龙鱼之影直接被磨灭,持剑的男人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剑气撕裂了风雪,直接将他从空中斩落,比起他所施展的剑法,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更加恐怖,完全就不是一个境界的存在。 白衣女子施施然的从空中落下,一时间便是吓退了那些意图围上来的士兵。 郑定方这才回过神来,知道不是在做梦,当真有一个仙女来救自己了? 澹台白秋抖了抖软剑,细长的剑身便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 “你快死了吗?” 郑定方尴尬的回道:“仙子,我应该还能活着...” 澹台白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李富贵说了,得让你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麻烦。” 郑定方呆愣的看了看澹台白秋,心里疑惑不已,这个李富贵又是谁?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范西山亦是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深浅,不过就刚才那一剑,便说明这个女子也是九品绝顶的武者,而且很有可能是九品巅峰。 范西山沉声道:“你打不过她?” 杜宇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握住鱼肠剑:“主公,此人已经领悟剑意,而且武道修为亦在我之上...” 杜宇虽然武道天资差,但好歹也是九品绝顶,在江湖上亦是成名已久的剑法高手,在西北罕逢敌手,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不过即便如此,范西山也没有露出动容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哪怕对方是九品巅峰又如何,自己还有一千八百名士兵,若是一起进攻,对方也难以招架,毕竟人力终有局限。 郑定方也明白,哪怕是九品绝顶的高手也不可能改变战局,除非来的是宗师或是大宗师。 于是继续说道:“仙子,感谢您救我一命,不过您还是快走吧,您一个人是敌不过的。” 澹台白秋一只手便将郑定方提起来,力气大得和她的体型完全就不成正比,就像是提着一条狗。 接着澹台白秋脚尖轻点,便是拉着郑定方跃到屋顶之上。 “谁说我是一个人?看戏吧...” 说话间,澹台白秋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满是裹满芝麻的果子。 “你吃吗?” 郑定方顿时一阵茫然,怎么感觉这位仙子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啊,现在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突然,卢府外街道的两侧分别出现了上百人的士兵,只是这些士兵的服饰让郑定方根本看不出属于哪方势力。 范西山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安排了伏兵。 不过这两侧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两百人就想把自己手下的一千八百人给吞了?怎么可能? 范西山忍不住嘲笑道:“就靠这两百...”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这两百人同时从背后掏出一根长长的黑管子,齐刷刷的对准了范西山等人。 范西山皱眉...什么玩意儿?火铳? 第162章 郭嘉叛变了? “第一梯队预备!” “射击!” “轰轰轰!” 一轮上百人同时扣动燧发步枪的扳机,密集的弹药从枪管里倾泻而出。 就在范西山麾下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之时,站在两侧最前面的士兵,一时间便倒下了几十人。 这些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恐怖的弹孔,鲜血不断的涌出。 范西山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火铳?为什么不要引线就能发射?而且这个火铳的造型也是闻所未闻? 就在范西山迟疑的片刻,第二排的火器营士兵已经补上来。 “第二梯队准备!发射!” 又是一轮上百人的同时射击,而拥挤在街道上的这些士兵此时已经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炎黄军火器营的这些士兵已经极其熟练,一分钟内皆是可以做到两到三次的射击。 而通过前后梯队的战术,则是可以弥补火力中断的问题。 燧发步枪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五百米,最远可以达到八百米,虽然在威力和射击距离上还是不及后世的步枪。 但是已经完全超越了目前这个时代的火绳枪,而且此时范西山等人完全在射击范围内,哪怕是个瞎子扣动扳机都轻而易举的击中对方。 郑定方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动容,从未听说过如此恐怖的火器。 但一想到这是来救自己的,郑定方又松了一口气。 范西山此时已经是方寸大乱,当即喝道:“冲上去,火铳只有在远距离有用,冲上去砍了他们!” 范西山自然是看穿了火器营的软肋,但他却是低估了火器营的战斗力。 虽然他麾下的士兵已经是不顾死活的往前冲,但根本来不及冲到对方百米的距离内,便是被直接击倒,这火铳的射击就根本没有中断过。 而且此时被困于街道上,前后都只有一条路,根本就没有迂回包抄的可能,纯粹是陷入了死局。 “主公,我去破开一道口子!” 握着鱼肠剑的杜宇再次跃起,也只有他这个九品高手能靠身法勉强枪林弹雨。 飞檐走壁的朝着一个方向的火器营杀去,在他看来,只要能争取到片刻的时间便足矣。 澹台白秋将纸包叠起来重新放进怀里,拍了拍手,袖中飞出软剑,一脚便踢在剑柄上。 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杜宇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是直接被软剑洞穿了胳膊,整个人掉到地上。 “我想了一下,还是杀了你吧,留着你挺麻烦的。” 男人恶狠狠的爬起来,目露凶光的看着面前的澹台白秋。 虽然澹台白秋表现得云淡风轻,但男人是真实的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杀意,这是一种纯粹的杀意,没有包含任何的情绪,对方仅仅只是想杀掉自己。 “我好歹比你修剑的时间长,你当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 明知没有退路,自然是要放手一搏,杜宇手中的鱼肠剑再次凝聚出龙鱼之影。 斩出一道恐怖的剑气,同时整个人弹射起来,一剑朝着澹台白秋的胸口刺去。 坐在屋顶上的郑定方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仙子不会出事吧? 澹台白秋秀眉微蹙,并不是感慨于对方所施展出剑法有多厉害,反而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马小云那个家伙的刀法都比这家伙的剑法精湛,这家伙天资这么差,是怎么修到九品境界的? 若是杜宇知道澹台白秋此时的想法,只怕是都不用澹台白秋动手,就会被气得当场吐血,太侮辱人了... 不过在澹台白秋这种妖孽的眼中,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能入她的眼。 “太上...” 澹台白秋手中的软剑在头顶划出一圈诡异的波动,内力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云中剑...” 剑意在内力的加持之下幻化出云雾缭绕之境,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直到一道剑气从云中浮现,刹那间,云雾散去。 澹台白秋已经将软剑收起来,纵身一跃跳回屋顶之上。 而那个杜宇呆愣的站在原地,手中的鱼肠剑掉落在地上,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道鲜血从脖颈处喷射而出,下一秒,整个头颅便从身体上脱离,切口光滑... 他所使出全力的一剑甚至没有触碰到澹台白秋。 而他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一剑是如何刺出的。 范西山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九品高手就这么被人斩掉了脑袋,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耳畔还在不断回响枪声,麾下的士兵要么原地等死,要么死在冲锋的路上。 原本以为此役自己胜算在握,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郑定方眼神崇敬的看向澹台白秋:“仙子,是谁让你来救我的?李富贵是谁啊?” 眼前这位看似单纯的女子,可是能随便斩杀九品高手的恐怖存在,郑定方根本不敢有一点的不敬。 甚至郑定方感觉,要是对方突然发脾气,说不定自己就得人头落地,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澹台白秋将手负在身后,衣襟飘飘的看着下方的战场。 “李富贵...不对,李兆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 李兆? 郑定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九皇子李兆?怎么会是他? 突然郑定方回想起那一日郭嘉身边跟着的书童,便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心中暗道,莫非这位九殿下早在阿里商行进驻西北之时,便已经来了兰银城? 而这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就连卢凌阳所有的行动也在对方的预判中...越是回想一些看似巧合的事情,越是细思极恐,郑定方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 ...... 卢凌阳率领三千人已经将崔府包围,和郑家比起来,这崔家的防守自然是要弱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卢凌阳让范西山去郑家的原因,难啃的骨头自然要让别人去啃。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崔家在外围的数百名士兵已经损失过半,如果不是因为崔善长把崔府打造得十分坚固,此时卢凌阳早就带着人杀进去了。 卢凌阳冷哼了一声:“这崔善长当真是缩头乌龟,竟然是把府邸按照边关城墙来打造。” 不过在卢凌阳看来这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要把崔家拿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卢凌阳志得意满之时,一个骑马的斥候奔袭而来。 卢凌阳本以为对方是来汇报好消息,结果这斥候却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慌张。 卢凌阳顿时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斥候从马背上翻下来,气喘吁吁的道:“将军,不好了,我们原本已经打掉了崔家在城外三分之二的兵马,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支军队,大约有五万之众,对方直接从后面包抄上来,玄武营损失惨重啊!” 卢凌阳嘴角抽搐,便是一下反应过来,破口骂道:“他娘的,应该是那支攻占了甘泉关的军队,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敢直接打到兰银城来?” “不对,路上那么多哨卡,这五万人是怎么进来的?” 斥候尴尬的回道:“往南面的布防一事,平日里都是郭先生在布置,我们也是不清楚啊。” 郭嘉? 卢凌阳眉头紧锁,暗道,难道是郭嘉背叛了自己?不可能...郭嘉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郭嘉在何处?” “郭先生带领的腾蛇营被郑家的兵马牵扯住了,不过郭先生一直在突围去增援玄武营。” 听到斥候的这句话,卢凌阳才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这支军队潜伏到兰银城,肯定是因为郭嘉的过失,但现在却不是追责的时候,卢凌阳只要确定郭嘉没有背叛自己便足够了,其他事情便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治罪郭嘉也不迟。 卢凌阳挥起斩马阔刀:“拿下崔府!杀掉崔善长,赏万钱,封千户!” 话音一落,卢凌阳麾下的士兵便像是疯狗一样朝着崔府内冲杀而去。 第163章 善长斩马谡 在卢凌阳如此封赏的情况下,这些士兵很快便前赴后继的杀进崔府。 一时间惨叫连天,整个崔府从上到下皆是被刀光剑影所血洗。 崔善长的眼看着数百人冲进后院,脸上已经再无往日的淡定之色。 他这一生六十多年皆是在权衡利弊之中前行,崔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这一刻,崔善长似乎回想了什么,看着眼前的崔家士兵不断倒在血泊之中,崔善长仿佛在空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身着重甲,手持六尺越刀的男人。 “父亲,儿子守不住崔家啊...” 本以为崔家投诚朝廷之后,自己依然能从中斡旋,哪怕讨不到便宜,但至少能将崔家保住,却是没有想到卢凌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崔兴全此时也是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带着人挡在崔善长身前。 “父亲,您带人先走,我留下断后!” 崔善长欣慰的笑了笑,往日里他都是看不上自己这个长子,总觉得这家伙缺少家主的担当,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儿子,在生死关头,这家伙还是像个男人。 崔善长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力气,年迈的身子突然站得笔直,抽出腰间的佩刀。 走出门外,神情凌然的呵斥道:“尔等宵小之辈,我崔家乃朝廷世袭的延远侯,岂容尔等如此放肆!” 退守到院中的一众崔家士兵都愣了愣,疑惑的看向崔善长。 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家主吗?怎么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崔善长怒喝道:“今日崔家,但凡有一个人退缩逃走,那就是愧对列祖列祖,我崔家是武勋世家,曾是和高祖打下大唐江山的延远侯,就算是死,崔家之人也不会跪地求饶!” “随老夫杀出去!”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士气低迷的崔家众人当即爆发出高昂的战意,就连院子里的下人都热血沸腾,抄起手里的菜刀就冲上去。 “杀!” 那名下人刚刚冲上去,就被对方一名士兵的长矛刺穿胸膛,当场嗝屁。 后面几个下人从打鸡血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咱们还冲吗?” “是不是死得有点太随便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祖母今天要结婚,我得先走了...” “......” 崔家仅剩的两百多人从院内一路杀到府外,一时间竟是将卢凌阳手下的士兵打得有些溃散。 崔善长也并非是一腔热血的莽夫,他刚才那番话也并不是无的放矢,对于卢家的士兵来说,这一战是为了高官厚禄,但对于崔家的士兵来说,这就是生死存亡。 俗话说困兽之斗,困兽犹斗,人在死亡之前所爆发出的意志力会更加强烈。 卢凌阳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从府内撤出来,一时间也是微微皱眉。 直到看到崔善长穿着盔甲提着刀从里面走出来,卢凌阳不禁冷笑一声,在他的印象中,崔善长这个老家伙已经四十多年没穿这身盔甲了。 “崔善长,没想到你还没忘了,祖上也是武将出身啊。” 崔善长胸前的甲片已经被砍得破碎,身上早已经精疲力竭,若不是崔兴全在一旁扶着,崔善长此时已经站不稳了。 卢凌阳继续笑着道:“我知道你做事谨慎,如果不是有人告密,说你在城东别院还藏了一千人,只怕是今天想要拿下你,还要多费一些功夫。” 崔善长眼神冰冷,他也一直好奇,城外的驻军虽然进不了,但他留在城内的一千兵力为什么也没能赶到。 这件事崔善长做的极为隐秘,就连崔兴全这个儿子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崔善长在卢凌阳的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对方戴着黑色面罩,但崔善长还是一眼便认出对方的身份。 “马谡!你为何要背叛老夫!你这狗东西!” 那人将脸上的面罩取下来,正是崔善长予以厚望的谋士,马谡。 马谡平静的开口道:“主公,时势比人强,崔家即便倒戈向朝廷,也敌不过卢将军,还是趁早投降吧,卢将军念在四家交情的份上,总会对您网开一面的。” 崔善长气得脸色铁青,他如何也没想到马谡会叛变卢家,难怪那一千人没人赶来崔府,恐怕早已经被卢凌阳灭掉了。 马谡也是在几个时辰前去了卢府,他与腾蛇营一位千户交往密切,今日他便是收到此人的消息,才知道卢家要对崔郑两家动手,马谡自然看得清楚局势,知道卢家此番已经占尽了上风。 便是在当下就做出了抉择,前往卢府向卢凌阳投诚。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马谡不仅将崔善长被朝廷策反的事情透露,还向卢凌阳表明,阿里商行其实是朝廷安排在西北的暗子。 卢凌阳看向马谡,夸赞道:“你干得很不错,如果不是你说出来,本将军都猜不到,阿里商行居然背着本将军做了这么多事,不过这阿里商行终归是有用,到时候把里面的人杀了,这商行的一切都是本将军的囊中之物!” 崔善长突然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佩刀丢到地上。 “卢凌阳是你赢了,老夫认输了。” 卢凌阳轻蔑的笑了笑:“老家伙,早知今日,你就应该学学范西山。” 崔善长朝马谡招招手:“马谡,老夫不怪你,若是你早点将这些事告诉老夫,崔家也不必遭此劫难了,老夫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 马谡的脸上旋即浮现一抹庆幸,毕竟若是崔善长投降,那卢凌阳为了安抚西北的人心,很有可能会留崔家一线生机。 到时候崔善长便有的是机会来对付自己,眼下崔善长向自己表现出善意,却是让马谡的心里安稳了不少。 马谡连忙穿过身前的士兵,朝着崔善长走过去,一下子便是跪在崔善长的面前。 拱手道:“我对主公其实忠心耿耿,此番投诚卢家,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接着马谡又小声说道:“主公放心,此番咱们崔家投降之后,以后在暗中筹谋,马谡必定助主公夺回一切。” 崔善长露出一抹笑意:“你很好啊。” 马谡微微抬起头,却是看见崔善长脸上的笑意十分的扭曲,甚至显得狰狞。 就在马谡感觉到大事不妙之时,已经晚了...崔善长突然将崔兴全手中的刀拿过来,接着便是毫无预兆的将刀挥起来。 “主公...” 马谡的眼睛里浮现一丝不甘和悔恨,但崔善长并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马谡已经是身首分离。 崔善长再次看向卢凌阳:“老夫不假意投降,怎么能有机会亲手杀了这个叛徒。” “卢凌阳,崔家不是范家,你以为老夫是为了活下去,就不顾崔家颜面的懦夫吗?” “我崔善长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那也是作为大唐的延远侯,战死的!” 卢凌阳感觉到被崔善长戏弄了,脸上的笑意也是消散,眼中再无半分善意。 “杀了他!” 卢凌阳身旁的陈无极动身了,身形诡异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陈无极便已经出现在崔善长面前。 守在崔善长身侧的文传禄当即运转内力,他只是九品的武道境界,自知不可能是陈无极的对手。 但文传禄还是冲了上去,掌中亮起一抹青光,手掌在空中划过,便是幻化出上百道手掌虚影。 “陈无极!可敢接老夫一掌!” 陈无极站在原地,并未挪动分毫,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 “云门鬼手,也不过如此。” 陈无极身上席卷其恐怖的罡风,内力如同洪水一般翻涌,以他为半径的数十米都被内力震颤。 文传禄的鬼手直接被震得消散,整个人就像是脱线的风筝,全身的经脉在刹那间完全断绝。 待罡风消散,陈无极的手已经死死的捏住文传禄的脑袋。 文传禄的身体不断的抽搐,他的内力便是不控制的朝着陈无极的手掌汇聚。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文传禄便是完全丧失了生机。 崔善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文传禄的内力在九品之中亦是上乘,没想到竟然在陈无极的手掌中走不了一招。 陈无极的噬星诀当真恐怖如斯... 陈无极脸上的疤痕不断的蠕动,将文传禄丢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崔善长走去。 “杀一个大唐的侯爷,倒是有趣。” 崔善长自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淡然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陈无极抬起手的瞬间,一股无比凌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恐怖的威压就连陈无极都为之心中一颤。 “云门鬼手你看不上眼,要不要试试老头子的百穴神机。” 第164章 火力压制 刹那间,陈无极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个老头的身影... 三十二年前,那时的陈无极突破了噬星诀的极限,在吸纳了第九十九个九品武者的内力之后,陈无极终于踏出了那一步,成就了武道宗师的境界。 陈无极自认内力在宗师之中亦是傲然众人的存在,便是开始觊觎天下的那二十几位武道宗师,在陈无极看来,若是自己能将这些宗师的内力全部吞噬,那便可以成就大宗师。 而陈无极也无愧于武狂徒的名号,在此后的第三年便是当真击败了一位宗师,将其内力全部吞噬。 但陈无极却感觉即便吞噬了一位宗师的内力,依然没有让境界上升,仅仅是内力更加雄厚。 这时候陈无极便是将主意放在了顾廷芳的身上,毕竟顾廷芳身后没有大宗师当靠山,二来顾廷芳乃是最接近的大宗师的人之一,陈无极幻想若是能将顾廷芳的内力化为己用,便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很快陈无极便是寻到了顾廷芳的踪迹,那是在关外的一处谷地,没有人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 只知道从那以后,陈无极便是不复往日的猖狂,也并未再去寻找其他宗师。 但陈无极却是无法忘怀那一日,那个老头就像是疯魔一般,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力底蕴,在顾廷芳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仅仅是五招,顾廷芳便是将陈无极所有的幻想都抹杀...那是陈无极修炼武道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恐惧,顾廷芳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尤其是在自己战败之后,顾廷芳并没有杀他,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不过是借他人之力拼凑出来的宗师,也妄想觊觎大宗师之境?” 这句话便是成为了陈无极的心魔,三十多年来,陈无极的武道境界虽然提升了不少,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似乎已经叛死了他这辈子无法触碰到大宗师的境界。 陈无极脸上的疤痕疯狂的扭曲,整个人顿时陷入癫狂,抬起头便是发出狰狞的怒吼。 “顾三笑!” 回应他的则是一道由内力凝聚出的虚影手指,这三丈长的虚影手指就像是天罚一般朝着陈无极的头顶落下。 陈无极丝毫没有避让,当他知道顾廷芳有可能就在兰银城之后,他便是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只有杀死顾廷芳,他才能摆脱内心的枷锁,才有可能进一步提升武道境界。 “周天星斗,化吾为王!” 陈无极身上的内力构成一道深渊,就连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 虚影手指横压在这道深渊之上,两股强大的内力所形成的罡风,将周围的所有人都逼退,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随着陈无极腾空而起,头顶的深渊便是扩张了三倍有余,恐怖的吸力将虚影手指吞噬。 陈无极顿时嚣张的笑道:“顾三笑,我非往日的陈无极!” 顾廷芳的身影出现在崔善长的身前,就像是一个过路的老头,身上没有散发出一丝武道宗师的威压。 “陈无极,老头还是那句话,借他人之力,你此生无缘大宗师之境。” 崔善长看着眼前身材削弱的老头,根本不敢有任何轻视,虽然他一直久居西北,但也是听说过顾三笑的凶名。 “顾先生,您是来救我崔家的?” 顾廷芳瞥了一眼崔善长,淡淡的道:“你家中可有好酒?” 崔善长连忙点头:“顾先生放心,我崔家有四十年的陈酿!” 陈无极被顾廷芳的话语刺激得情绪激荡,按耐不住便是准备继续动手。 “陈无极,住手!” 卢凌阳脸色凝重的呵斥了一声。 陈无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缓缓的将手放下来。 卢凌阳继续朝顾廷芳说道:“顾先生的威名本将军亦是有所耳闻,不知顾先生为何要帮衬崔家,若是顾先生不插手此事,我卢家愿意满足顾先生的任何条件。” 顾廷芳冷哼一声,不屑的回道:“任何条件?那好,你把你婆娘送给老头子玩几天。” 面对顾廷芳好不给面子的羞辱,哪怕卢凌阳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当即便是怒声道:“顾廷芳,你不要不识好歹!” “砰!” 炸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卢凌阳感觉到一道疾风从脸颊划过,脸上便是多出一道伤口。 待卢凌阳转过身,便是看见一个身着衮龙袍的年轻人出现在身后,还有大约三百个手持火器的士兵。 那年轻人的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火器,枪口还冒着硝烟。 “枪法还是太差了,居然没能一枪爆头。” 卢凌阳嘴角抽动,心里也是捏了把冷汗,刚才自己差点就被人打爆脑袋了... 在大唐,能穿衮龙袍的人不是藩王便是皇子,在武勋之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老家伙有资格。 不过卢凌阳还是猜不出眼前此人的身份。 “你是谁?” 李兆将手中的燧发枪收起来,身后的护卫便是立马搬出来一张椅子。 哪怕面对卢凌阳数千人的兵马,李兆亦是没有半点紧迫感,慢慢的坐下后,还闲情逸致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卢将军跟我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李兆轻轻笑道:“听说卢将军还想将阿里商行纳为己有,我这个当东家的,自然是要出面了。” 阿里商行的东家? 卢凌阳脸上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他当然知道阿里商行背后的东家就是大唐的九皇子。 只是卢凌阳完全没想到,李兆为什么会出现在兰银城,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不过卢凌阳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在他看来,就凭对方那几百号火器兵,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即便有顾廷芳这个宗师在,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底牌。 卢凌阳拍了拍马的脖子,调转了方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李兆。 接着晃了晃手中的斩马阔刀。 “九殿下当真是好算计,天下之人皆以为九殿下是纨绔不堪的皇子,谁能猜到九殿下凭着一个阿里商行,就几乎要将我武勋四家给困死。” 卢凌阳脸色阴沉,丝毫没有一点忌惮的将阔刀指向李兆。 “不过九殿下还是太天真了,你手上这点兵马,在我面前根本无足轻重,就算我把你杀了,朝廷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不对...听说咱们的皇帝陛下十分疼爱九殿下,卢某倒是可以拿你当人质,从朝廷那边换点好处。” 崔善长此时已经看傻了眼,他虽然知道自己投诚的对象就是这位九皇子,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位九皇子会出现在兰银城。 虽然崔家看似暂时保住了,但崔善长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就凭这点兵马,这九皇子就敢来找卢凌阳,果然这九皇子还是不靠谱啊...这不是来送人头的吗? “将九殿下请到卢府,咱们还是不得失了当臣子的礼数。” 卢凌阳抬起刀,数百名士兵便是出列,手持长矛朝着李兆而来。 李兆同样的抬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三百名火器营士兵便是分成三个批队挡在李兆身前。 “让我看看你们的枪法准不准。” 随着一声令下,最前面的一百名士兵同时扣动扳机,紧接着第二排的士兵便是续上间隙,第三排亦是紧随其后。 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三百名火器营的士兵便是轮番射击,并且已经准备了第二轮的射击。 而卢凌阳派出那数百人此时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根本就无法靠近李兆百米之内。 卢凌阳此时的心情和范西山是一样的,他也是见过朝廷的火器,深知火器的厉害之处。 但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火器,不仅不用火绳,关键是射程和威力都如此恐怖,而且填充弹药的时间还这么快。 难怪这九皇子只带着三百人就敢来砸场子,果然有点装逼的本钱在身上。 “别怕!护卫骑兵,冲上去将人拿下!” 卢凌阳的处境不同于范西山,崔府外地势开阔,再加上卢家有上百名轻骑兵,火器虽然厉害,一旦被人近身,那便是没有任何用处。 李兆突然站起身,朝着一侧走去。 卢凌阳本以为对方已经怕了,这是在认输,谁知道李兆刚刚离开的位置,两口黑漆漆的铁疙瘩便是从后面推上来。 卢凌阳不禁瞪大了眼睛...连火炮都搬出来了? 第165章 郭嘉跑了? 这火炮的造型却是区别于卢凌阳所认知的任何一种火器,这炮身比起弗朗机炮还要敦实。 很快卢凌阳便想起侵犯在紫云关的那伙神秘军队,正是靠着一种厉害的火炮差点打崩了紫云关的城墙。 “盾甲兵!” 一个参将暴喝一声,几十个手持一张高精铁重盾的士兵便是形成了一道屏障。 李兆无奈的摇摇头,暗道,这些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开炮!” 红夷大炮发出震天吼的巨响,两枚炮弹便是如同猛兽出笼。 那几十个盾甲兵连带着盾牌就像是豆腐一样被炸的支离破碎,仅仅是一瞬间,卢凌阳麾下就损失了数百人。 遭受到波及的士兵也是伤势严重,尤其是那上百人的骑兵,直接被打掉了一半,一时间再无人敢往前一步。 望着两门黑漆漆的炮筒,就像是在看着阎王爷的眼睛,简直让人后背发凉。 崔善长的脸上满是惊骇的神情,之前他还觉得九皇子是在送人头,现在看来,九皇子简直就是神人啊。 有这两门火炮还有三百名火器兵,即便卢凌阳麾下有数千人,那也不可能讨到任何便宜。 崔善长暗道,果然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幸亏自己选择了倒戈朝廷,不然当真等朝廷的大军打过来,靠着这威力恐怖的火器,哪怕是范家引以为傲的牢虎骑也显得有些土崩瓦狗了。 卢凌阳眼看着对方已经又准备开炮,当即神色慌张的喊道。 “九殿下!有话好说!先别开炮!” 李兆摆摆手,火器营的士兵才停下来,不过随时都做好了开炮的准备,只要卢凌阳的士兵敢往前一步,那就会面临红夷大炮和燧发步枪的无情洗礼。 卢凌阳当即做出了妥协,开口道。 “九殿下,咱们其实不用刀兵相向,我们可以继续做生意,只要你愿意退一步,日后西北所有的商贾生意全部都交由阿里商行,九殿下应该也是明白人,与其让西北归顺朝廷,还不如咱们来合作,到时候西北就会是九殿下最稳固的军方力量,卢家愿意助九殿下登上天子之位。” 卢凌阳的这番话自然不是发自肺腑,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他估摸着城外的战斗应该快要结束。 到时候自己带着十万兵马,难道还怕这点火器,一想到即将可以拥有这些火器,卢凌阳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卢凌阳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四周,心中暗道,难道拓跋兀术反悔了? 李兆原本还期待卢凌阳能说出什么让自己动心的条件,结果就这... 助我登上天子之位?怎么这些人的条件都这么没有吸引力?但怕是卢凌阳说那个几千万银子出来,或许自己都会考虑一下要不要放他一马。 当皇帝算什么?老子要是要想当皇帝,早就当了,而且还是当今这位皇帝笑嘻嘻的迎着自己坐上龙椅。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伤痕的千户冲过来,浑身都在淌血,看得出只剩下半条命了。 “将军,不好了,玄武营被灭了,那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太厉害了,玄武营根本不是对手。” “范家的军队也被郑家和崔家的兵马困住了,怕是....” 卢凌阳的内心咯噔一下,什么玩意儿?玄武营就这么被灭了? 到底是谁在率领那支军队,居然如此恐怖,玄武营可是以打防御战着称的军队,即便不敌也不至于被团灭啊。 但卢凌阳终究是猜不到,率领五万备倭卫的人是那位魏国公。 别说小小的玄武营了,即便是金夏那支号称铜墙铁壁的铁浮屠大军,也被徐达狠狠的教训了几次。 尤其是还有岳飞所率领的炎黄军,第三卫的火器营可是不讲道理,上来就是一轮狂轰滥炸。 卢凌阳连忙问道:“腾蛇营呢?郭嘉呢!” 现在他唯一还寄予希望的就只剩下郭嘉和腾蛇营的六万兵马,这可是自己最大的倚仗了。 结果这斥候脸色一阵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郭先生说城外自有玄武营守护,他带着腾蛇营去追击一伙骑兵了...估计已经追出去十几里了...” 卢凌阳的脸色变得无比暗淡...什么玩意儿?腾蛇营可都是步兵啊,带着六万步兵,徒步就追击骑兵? 是我没睡醒?还是郭嘉疯了? 自己的六万兵马就这么离开兰银城了?本将军被抛弃了? 郭嘉虽然奉卢凌阳的命令执掌腾蛇营,但这腾蛇营中的武将大部分都是卢凌阳的亲信,想要将这些人策反,在郭嘉看来太过麻烦,而且不可控的风险太多。 与其花时间去收买人心,还不如找时机把这六万兵马全部调走。 这名斥候忍不住开口道说道:“将军,会不会...郭先生会不会叛...” 话还没说完,卢凌阳手中的斩马阔刀已经落下,直接将这斥候的胸膛划破,当场便了呼吸。 卢凌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 只是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郭嘉居然会背叛自己,自己当时力排众议重用郭嘉,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换句话说,他现在在城外的所有兵马已经全部没了,他仅剩的就是眼前这几千人... 李兆此时慢悠悠的笑着道。 “卢凌阳,郭嘉是我的学生,不会当真以为他会效忠于你吧?你以为他帮你削弱其他三家是为什么?只不过是为了离间你们武勋四家的关系,阿里商行只与你卢家合作你以为是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李兆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卢凌阳的伤口上撒盐,顿时让卢凌阳暴跳如雷,整个人都在不断的颤抖。 想他卢家盘踞西北三代人,近百年的时间的底蕴和积累,居然就被这么一个纨绔皇子击破了... 卢凌阳一咬牙,眼中闪过一道狠历的光芒...我还没有输,我在其他关隘还有十万兵马,腾蛇营也还在,只要能离开兰银城,我就能重新开始,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第166章 谁敢动贫道师弟 “九殿下,卢某如果要走,你留不下。” “不过...走之前,卢某倒是想要收下九殿下的这条命。” 卢凌阳朝陈无极喊道:“陈无极,若是你还想要天蚕茧,就杀掉李兆!” 其实李兆还一直好奇,陈无极这样的疯子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跟在卢凌阳身边,在原着中倒是没有提及过此事。 现在倒是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天蚕茧。 天蚕乃是擅使蛊术的黎族的至宝,传闻天蚕百年蜕壳一次,留下的天蚕茧便是世间奇物,武者若是能炼化天蚕茧,便可以突破武道境界的瓶颈。 不过李兆却是知道,天蚕茧其实并没有这么离谱的效果,尤其是对于宗师来说,只能说九品武者在突破宗师境界之时,天蚕茧确实有妙用。 如果天蚕茧当真能让人突破大宗师境界,那黎族早就有一堆大宗师了。 陈无极刚想动手,却是突然感到身后的一股凝结成实质的杀意。 顾廷芳平静的开口道:“陈无极,你当老头子不存在吗?” 说罢,顾廷芳直接便是动手,自从上一次靠着燃烧寿元突破半步大宗师之后,顾廷芳对于百穴神机的领悟已经达到了巅峰。 两指挥下,便是有一股开山断水的威势,比起之前的一指虚影还要恐怖七分。 陈无极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杀李兆,不得不全力施展噬星诀应付顾廷芳。 感觉到这两指的威力,陈无极心里顿时一阵苦涩,原本以为这三十多年来自己和顾廷芳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了,甚至陈无极觉得自己有机会能打赢顾廷芳。 但现在看来,刚才顾廷芳根本没有认真,现在的百穴神机才让他再一次感受到当年的阴影。 李兆轻轻笑了笑:“卢凌阳,崔郑两家已经选择倒戈朝廷了,范家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你输了。” 卢凌阳眼睛一亮,当即便是注意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出现在屋顶上,一个呼吸刹那,这个男人便是出现在两伙人中间的街道上。 “哈哈哈哈,李兆,你没想到吧,我早已经与金夏合作,今日我可不止有一个武道宗师,顾廷芳现在可救不了你!” 李兆眼神一沉,他确实没有料到卢凌阳居然还藏着后手,居然还有一位武道宗师躲在暗处。 这可是原着之中不存在的情节,看来因为自己的扰乱西北之事,这个世界又自行演化了一些不存在的桥段。 卢凌阳朝斗笠男人开口道:“杀掉李兆,助我离开兰银城,我许诺拓跋兀术的事情依然不变!” 斗笠男人并没有回应,而是缓缓的转身朝向李兆。 李兆霎时间便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锁定了,就连身体都禁锢住了,这就是宗师的威压。 红夷大炮和燧发步枪虽然厉害,但对于宗师来说根本没有用。 李兆之前便是做个测试,顾廷芳只需要抬手间便能挡下红夷大炮,燧发枪就更别说了,顶多算是七品暗器高手的水准,对于宗师来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唉...要是自己能搞出一架榴弹炮就好了... 顾廷芳眼看李兆已经陷入险境,便是不敢与陈无极继续纠缠,当即便是凝聚出一尊模糊的八臂斗姆虚影。 这本事大宗师才能施展的神通,但顾廷芳现在也能勉强用出来。 陈无极知道顾廷芳要使出全力了,但不管是不是为了天蚕茧,此时陈无极也不准备轻易放过顾廷芳。 “哈哈哈哈,顾廷芳,看来你很看重这个年轻人啊,他如果死在你面前,你应该很难受吧。” 陈无极将全身的内力都爆发出来,甚至隐隐有燃烧寿命的感觉。 “噬星诀,周天星斗,化吾为王!” 内力凝聚出一道百米长的深渊,将八臂斗姆落下的虚影强行扛住。 但即便如此陈无极的嘴角也忍不住沁出鲜血。 “顾廷芳,老子今天就是拼命,也不会放你过去!” 顾廷芳只能冷声骂了一句:“你这个疯子...” 顾廷芳此时已经别无他法,虽然陈无极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这家伙当真不要命的要留下自己还是做得到。 但顾廷芳绝不可能允许李兆死在自己面前。 他娘的...又要燃烧寿元了... 斗笠男人一步一步朝着李兆走去,马小云自知不敌对方,还是带着一众护卫一拥而上,火器营的士兵也同时朝着斗笠男人开枪。 而斗笠男人只是挥起衣袖,一道恐怖的气浪便是所有人全部掀飞。 李兆脸上看似平静,其实内心现在已经慌的一批,就他现在这点本事,在宗师的手上那就是一只蝼蚁。 李兆的大脑疯狂的运转,想要尽可能的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同时也在心里祈祷,顾前辈啊,您可得快点解决掉陈无极啊,我的小命可是要保住了。 “你是东方闻人的大弟子,施方舟,我倒是没有想到,东方闻人居然会和拓跋兀术牵扯到一起。” 斗笠男人当即一愣,站在原地,斗笠下浑浊的眼神看向李兆。 他确实没料到李兆能一下子说出他的身份。 施方舟在原着中露脸的时候并不多,也幸亏这斗笠的形象很有辨识度,再加上宗师的修为,对于李兆来说并不算难猜。 眼看自己的说辞有些效果,李兆连忙继续开口道:“东方闻人向来效忠金夏皇帝,而拓跋兀术却是秦王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东方闻人有意要扶持秦王,还是说你现在所作的事情东方闻人并不知道,而是你擅作主张。” 施方舟的脸上露出一抹异色,短暂的沉默之后,施方舟再次朝着李兆走来。 “你很聪明,我不知道你如何能猜到这么多事情,如此看来,更加留你不得。” 李兆当即傻了眼,啊?你这个莽夫,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吗? 卢凌阳此时再次发出嚣张的笑声。 “李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今日必死!” 眼看着施方舟距离自己已经不足百米,李兆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老天爷啊...如果能让我活下来,我保证戒色半年... 漫天风雪突然朝着天上倒飞,就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这一幕直接让施方舟再次停下脚步。 接着眼神惊诧的看向李兆身后,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道士从街角走出来。 施方舟当即出手,手臂之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白气,这便是东方闻人引以为傲的功法,龙象功。 施方舟宛如人形坦克,整个身体下沉的一瞬间便是突然暴起,转瞬间便已经出现在李兆身前。 这还是李兆重生之后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只在咫尺之间。 “谁敢动贫道师弟!” 一道拂尘横挡在李兆身前,拂尘之上迸发出刺眼的青光。 施方舟的龙象之力打在拂尘之上,就像是石沉大海,竟然是没有丝毫动静。 拂尘转动,青光裹挟着施方舟的拳头,直接将施方舟逼退。 李兆此时感觉到身体又能动了,转头便是看到灰袍道士站在自己身旁。 李兆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恨不得冲上去亲两口。 施方舟亦是认出眼前这个道士的身份,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丘处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丘处机将拂尘搭在胳膊上,并没有看施方舟一眼,反而是关切的朝李兆询问道。 “师弟,可有受伤,唉,师兄我本来一直跟着你,结果昨晚上修炼之时突然有所领悟,今日便是差点没能醒过来,幸亏还是赶上了。” 李兆当然不知道丘处机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看来这都是老爷子的安排,果然还是亲爷爷靠谱啊。 想起自己刚才许下的诺言,李兆暗道,戒色半年是不是太过分了...要不然戒色三个时辰... 李兆苦涩的道:“师兄啊,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师弟我就得去阎王爷那里领盒饭了。” 丘处机愣了愣,心道,什么是盒饭? 接着丘处机便是转身看向施方舟,身上的气息几乎降到了冰点,比这漫天风雪还要瘆人。 在丘处机看来,李兆可是师父钦定的接班人,这就是道宗的下一任天师。 别说是施方舟了,就算是东方闻人敢对李兆动手,丘处机也绝对要搂掉东方闻人的胡子。 丘处机平静的说道:“施方舟,贫道不喜杀生,你要不然自断两臂,现在滚,要不然贫道帮你断掉两臂,然后你再滚。” 李兆忍不住朝丘处机竖起大拇指,这种不讲道理的气势,不愧是当代的道宗天师,不愧是张太清的徒弟。 师兄牛逼啊! 第167章 大局已定 很明显,因为丘处机的突然出现,即便是施方舟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陈无极看似牵制住了顾廷芳,但顾廷芳想要拿下陈无极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旦顾廷芳抽出手来,施方舟自认也不会是顾廷芳的对手,毕竟大宗师之下第一人可不是吹出来的。 更何况还多出来一个丘处机,丘处机自出道以来便是未尝一败,施方舟虽然未曾与丘处机交过手,但就刚才那一招,他便是能感觉出,丘处机的武道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施方舟回头看了一眼卢凌阳,接着便是无奈的摇摇头。 “丘天师,在下并未伤到你的师弟,可否各退一步,在下现在就离开。” 卢凌阳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就开口骂道:“姓施的,你丫什么意思?我和拓跋兀术可是说好了的,你现在要逃,就是言而无信!” 不管卢凌阳在背后怎么驳斥,施方舟皆是当作听不见,金夏此举本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但现在看来,这个渔翁却不是金夏,而是眼前这位大唐九皇子,在施方舟看来,卢凌阳现在已经是大势已去。 丘处机微微扬起拂尘,嘴里朗声道:“福生无量天尊!” 拂尘落下,内力所凝聚出的青光化作数道波动在空气中扩散开,霎那间便将施方舟禁锢在其中。 施方舟也是没想到丘处机居然如此不讲道理,好歹自己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此人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李兆看着被青光覆盖的施方舟,小声问道:“拿下了?” 丘处机淡然的道:“若是能如此轻易困住他,这施方舟怕是也不会被东方闻人看作是衣钵传人了。” 只见施方舟身上的筋骨不断发出声响,内力游走于奇经八脉,整个人的身形都暴涨了三倍,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人形野兽。 东方闻人独创的龙象功,走的就是以力破万法的路子,和西凉那位大宗师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追求极致的肉身防御,一个则是追求极致的力量。 施方舟抬头发出一声怒吼,这一声怒吼却是像是龙吟一般,其背后逐渐凝聚出白色的虚影。 白象之影和神龙之影交相辉映,接着便融入施方舟的体内。 “龙啸九天,象镇炼狱!” 施方舟朝着身前打出一拳,这一拳竟是连空气都开始震颤,空间之中荡漾出波纹。 就连李兆都能感受到这股纯粹的力量,如果不是丘处机将这力量化去,这拳劲的余波都有可能要了李兆的小命。 将施方舟压制的青光霎时间支离破碎,消散于无形之中。 顾廷芳此时施展出百穴神机的巅峰绝技,八臂斗姆,已然是将陈无极完全压制。 “丘处机,东方闻人可打不赢张老怪,你作为张老怪的大弟子,难道还打不过这个姓施的晚辈?” 丘处机微微一笑,轻声叹了口气。 “顾前辈不必对贫道用激将法,此人意图伤害小师弟,贫道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金夏又如何?东方闻人的徒弟又如何? 在道宗这两个字面前,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触犯威严。 施方舟已经看出丘处机的心思,知道今日断不可能轻易离去,此时也是将龙象功完全施展出来。 如果是碰上排名靠后的宗师,施方舟自信能从容离去,但在丘处机面前,稍有差池,怕是连自己都要折在这里。 “今日在下便领教一下道宗天师的手段。” 说罢,施方舟整个人便是一步迈出,随着他的脚落在地面上,整个地面都塌陷了几分。 看得李兆忍不住咂舌,果然宗师就已经是怪物了,这家伙现在说是一台人形打桩机也不为过,这一脚要是踩在自己身上,怕是大肠里的屎都得跟着爆炸。 “无量天尊!” 丘处机挥动拂尘,身后便是凝聚出一道人形的虚影,便是他斩出的三尸之一,善尸。 有了善尸的加持,丘处机一人便是等于两位宗师的内力底蕴,这也是为什么丘处机能傲视宗师境界的本钱。 之前输给顾廷芳,也纯粹是因为顾廷芳这家伙过于变态,说进阶半步大宗师就进阶,这谁能打得过... 两人的身影眨眼间便消散在原地,接着便听见空中不断发出爆裂之声。 只能看见两股内力在不断的冲撞,却是不见人影,漫天风雪还未落地便是被内力蒸发。 卢凌阳原本还担心施方舟当真要拍拍屁股走人,如今看到施方舟能牵制住丘处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此时卢凌阳再看向李兆的神情,已经是出现了一丝敬畏和恐惧。 本以为有施方舟在,自己即便输了这一局,但依然还有一线生机,结果没想到对方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道宗天师。 要知道宗师级别的人物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哪怕是一国皇帝的身边,也顶多就跟着一两位宗师。 卢凌阳虽然知道李兆被张太清收为关门弟子,但也没想到道宗居然会如此舍得,竟然让丘处机跟着这小子当保镖? 当代道宗天师当保镖?这种待遇就连皇帝都不见得有资格享受...卢凌阳心里不禁有些嫉妒,这小子凭什么啊! 不过卢凌阳此时已经没有其他心思,当即吩咐手下的士兵开始往外撤退。 施方舟打乱了对方的火器阵型,正是撤退的最佳时机,卢凌阳现在是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一秒。 卢凌阳调转马匹,嚣张的朝李兆笑了笑:“九殿下,咱们山水有相逢,我卢家还没有输!” 李兆眼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檐,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屋檐上腾空飞起。 即便是每天都和这丫头待在一起,每次见到澹台白秋这副仙子入凡尘的姿态,都会忍不住心中叹息。 李兆平静的道:“卢凌阳,我说过了,你走不掉,更何况,你已经输了...” 一道剑光落下,卢凌阳当即感到不对头,当即当身前的护卫挡住对方。 但仅仅是一瞬间,护在他身前的八个七品武道修为的护卫直接便是长剑抹了脖子,当场便丢了性命。 卢凌阳眼看那柄透着寒光的软剑朝着自己落下,卢凌阳根本不敢顾忌形象,直接从马上翻滚下来。 “我的马...” 软剑看似轻盈,剑光闪过之后,这匹来自金夏的大宛名驹直接就被斩掉了马头。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震天响的喊杀之声从远处传来,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备倭卫的上万精锐士兵从三个方向朝着崔府而来。 卢凌阳的脸上最后一丝嚣张之色也是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绝望之情。 一个骑着黑马,身着金甲的老者在李兆的身旁停下,随着老者抬起手,数万的士兵全部停下来。 “威武!” 震天响的呼号之声将卢凌阳麾下这数千人震慑得根本不敢动弹。 老者翻身下马,接着便朝李兆恭敬的拱拱手:“臣徐达,见过九殿下。” 李兆哪里敢在徐达的面前装逼,当即伸手扶住徐达的胳膊:“老将军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代父皇传令,此番平定西北,还是全仗老将军用兵如神。” 李兆这番话也不是故意吹嘘徐达,如果没有徐达这十五万备倭卫压在甘泉关,自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逼得武勋四家分崩离析,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兵力能与卢凌阳抗衡。 虽然皇帝老爹很多时候不太靠谱,但在这件事上,李兆却是不得不佩服老爹的谋划,在自己动身西北之前,怕是老爹就已经让备倭卫赶赴西北了。 卢凌阳看着李兆身旁的徐达,瞳孔不自觉的颤抖,眼珠子都差点要被吓得掉出来。 他数年前曾经去临安城复职,便是见过这位大唐的征虏大将军...只是卢凌阳怎么也没想到,这支军队的统帅居然就是魏国公徐达... 卢凌阳的脸色苍白,接着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一个九皇子,一个魏国公,两个武道宗师...如此看来...输的不亏啊.... 眼神涣散的看了一眼天际,喃喃道:“终究是逃不过陛下的五指山啊...” 第168章 平定西北 陈无极眼看卢凌阳大势已去,而且陈无极也自知再打下也不是顾廷芳的对手,便是已经失去了战意。 与其和顾廷芳在这里僵持下去,还不如去卢家找一下天蚕茧,可不能白给卢凌阳当打手。 “顾廷芳,老夫打不过你。” 陈无极双手朝着空手撕裂,头顶的深渊在刹那间再次暴涨,将八臂斗姆的神通短暂的隔绝,接着便施展身法朝着凌空而去。 “下次见面,老夫一定破了你的百穴神机!” 顾廷芳深吸一口气,空中的八臂斗姆虚影随即消散。 虽然顾廷芳知道能拿下陈无极,但若是对方执意要走,自己也不可能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留下对方。 与其和陈无极这个疯子斗得鱼死网破,还不如就此打住。 “这老家伙的武道修为倒是比三十多年前长进了不少。” 崔善长连忙朝顾廷芳笑着道:“顾先生的武道修为当真是惊为天人,真是多谢顾先生的救命之恩。” 顾廷芳抬头看向空中,在场的人也只有他能看清楚丘处机和施方舟交手的过程。 这两人的武道修为皆是比陈无极要高出几分,虽然这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顾廷芳却是看出来丘处机并未使出全力,反观施方舟的龙象功虽然霸道,但却很难对丘处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崔善长再次开口问道:“顾先生不出手帮忙吗?” 顾廷芳淡淡的回道:“丘处机要是连施方舟都拿不下,那他这个天师的位置,就该让张老怪换人了。” “你家的酒呢?” 崔善长当即便吩咐身旁的崔兴全去府里拿酒,生怕惹得顾廷芳不满意。 目前卢凌阳麾下的数千士兵已经失去战意,根本不用卢凌阳再发出任何命令,徐达手下的兵马已经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尤其是李兆还开口说明了,只要缴械投降,便不以谋逆论处。 这样一来,这些卢家的士兵便是再也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心思,说到底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眼下并不是在保家卫国,谁也不愿意当真为了卢家拼命,更何况面对现在的局势,即便是拼命,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了。 施方舟的身影从空中显现,身形稍显疲态,但却并未受伤。 “丘处机,事已至此,你何必非要与我不死不休!” 丘处机的身形也是显化出来,平稳的落到房顶上,脸色平静的笑着道:“贫道说了,留下双臂,放你离开。” 施方舟不禁想起之前临道城的事情,张太清随手抹杀两位宗师,唯一活着离开临道城的齐君山便是自断一臂,才换来一条生路。 若是此时在场的人是张太清,那施方舟绝对不会犹豫,当即就会自断两臂。 但同样是宗师修为,丘处机如此咄咄逼人,施方舟自然是不可能买账...心道,你凭什么这么拽? 施方舟不愿意继续与丘处机纠缠,他已经注意到陈无极已经逃走,而顾廷芳此时虽然没有出手,但却是一直在旁边看着。 施方舟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顾廷芳是否会出手,毕竟在施方舟看来,顾廷芳此人也是个疯子,说不准就会背后给自己来一发百穴神机,到时候就当真是再无逃生的机会。 “在下要走,你留不住!” 施方舟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威势,身上的肌肉蠕动,隐隐在空中传递出龙吟象鸣的声音。 只见施方舟凌空跃起,一脚踏在空中,便是爆发出一道惊人的气浪。 凌空虚度本是大宗师才能掌握的本事,但凭借龙象功催动下的肉身力量,施方舟竟然是也能做到踏空而行。 眼看施方舟已经朝着城外而去,丘处机则是不慌不忙的将拂尘轻轻挥动。 身后除了善尸之外,便是隐隐出现第二道身影,正是丘处机斩出的恶尸。 顾廷芳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愣神:“这家伙竟然斩出了恶尸?” 原本顾廷芳以为丘处机败在自己手下之后,即便丘处机的心性如何坚定,短时间内恐怕也再难有所提升。 却是万万没料到,这家伙居然是这么快就做到破而后立,借此机会将恶尸斩出来。 “要是真被这家伙斩出本我尸,怕是还真让他成就大宗师了...” 顾廷芳不禁有点后悔,暗道,自己那时候若是下手不那么狠,恐怕丘处机还不会领悟得这么快。 拥有善尸和恶尸的加持之后,丘处机的内力已经相当于三位宗师,虽不曾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程度,但却是能施展出类似神通的手段。 “混元一气此为先,万劫修持合太玄。” 丘处机将手中的拂尘向空中抛起,三道内力便是注入拂尘之中,顿时间青光乍现。 拂尘便是被一道十丈长的虚影包裹,李兆隐隐看出这虚影的模样,恰似一杆迎风暴涨的旗幡。 李兆也不禁一愣,暗道,这不是丘处机进阶大宗师之后才领悟的神通吗?怎么现在就提前开挂了? 这旗幡便是丘处机所领悟的神通,名曰盘古幡,乃是可以媲美张太清太极图的神通。 “斩!” 随着丘处机一指落下,盘古反虚影之上便是劈出一道青光,朝着施方舟的方向落下。 原本施方舟都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结果却是感受到了一阵空前的威压出现在身后,等他想要躲避之时,却是发现根本已经来不及。 只能强行将龙象功运转到极致,整个肉体都化作紫黑色,便是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道青光。 下一刻,施方舟的嘴里便是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内力也开始涣散。 但饶是这样施方舟也不敢停歇,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继续朝着城外而去。 丘处机抬起手,拂尘便是再次落到手中,轻飘飘的搭在胳膊上。 “龙象功果然霸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于丘处机所施展出的神通,暗道,当代天师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施方舟都不是对手。 丘处机一步迈出便是出现在李兆的身旁,有些不满意的开口道:“师弟,下次师兄再见到此人,必定斩他两条手臂,你放心。” 李兆苦笑着道:“多谢师兄。” 一旁的徐达见此情况,心中对于李兆的敬畏也是多了几分,一个顾廷芳一个丘处机,皆是宗师之中的顶尖存在,这个九皇子居然能同时使唤这两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果然老和尚说得对,这个九殿下,深不可测啊... 两名士兵将卢凌阳驾着来到李兆身前,长矛叩打在卢凌阳的膝盖上,便是强行让其跪在地上。 卢凌阳万念俱灰的发出一声痴傻的笑声。 接着抬起头看向李兆,脸上多了一丝释怀的神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李兆平静的看着卢凌阳,其实对于卢凌阳,李兆并没有多少厌恶,也没有非要针对此人,只能说灭掉卢凌阳,平定西北,对于李兆来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抛开其他不谈,卢凌阳也算是一代枭雄,不管是在谋略上还是在胆识上,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这西北的局势至少在未来五年之内,都会被卢凌阳完全把控。 而自己也并非看似这般轻易的将西北的局势扭转,从一开始阿里商行进驻兰银城,其实李兆就是在赌,虽然对于武训四家李兆皆是有谋划,但这也不是卢凌阳失败的主要原因。 说到底,是各种机缘巧合都阴差阳错的落在自己身上,按照李兆自己的总结,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比卢凌阳更好。 李兆摆摆手,并不准备回答卢凌阳的问题。 “带下去,押送临安,等候朝廷发落。” 第169章 殿上发难 年节过后的第一次朝会,太和殿上的群臣皆是脸色凝重,即便是互相交头接耳也没有往日的随性,殿上的气氛显得十分低沉。 在年后,谢东阳便是召集了九卿衙门的各部官员去谢府,至于聊了什么,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还是关于九皇子私通西北叛党的事情。 谢东阳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明确,哪怕是李明乾再三搁置此事,甚至因为这件事贬谪了不少言官御史,但谢东阳却没有在此事上有一点的退步,似乎摆明了要和李明乾刚到底。 但五位内阁大臣之中,却只有陈嵩一人去了谢府,苏文璋三人却是根本没有露脸。 当朝的内阁一直以来都是铁板一块,以谢东阳为首的五位内阁大臣,不止一次的用内阁的权柄来驳斥天子的旨意。 可以说比起前朝之时,现在的内阁所掌控的权柄已经可以与皇权相抗衡。 对此,朝堂上百官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在这些官员看来,内阁所做之事皆是为了江山社稷。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不一样了,这五位内阁大臣似乎分崩离析了... 且不说张居正,苏文璋和史迁可是和谢东阳同样的两朝老臣,而且各自都掌控了户部和兵部几十年。 虽然这两人看似矮了谢东阳一头,但实际上的权力却是丝毫不弱于谢东阳,毕竟哪怕是谢东阳也不可能将手插进户部和兵部。 在百官看来,九皇子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就是看陛下和内阁谁先服软。 很明显,李明乾对此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眼下内阁内部却是成了两个派系,这不禁让众人都纷纷揣测。 甚至有传言,说是陛下意欲更换内阁首辅,苏文璋和史迁便是选择了和陛下站在一边。 如果当真如这传言一般,内阁要变天了,那这朝堂也绝对会变天,如今倒是搞得有些人人自危了。 尤其是有不少官员知道,大年三十那天陛下让谢东阳、苏文璋还有张居正伴驾出宫的事情。 对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无人知晓,那个职守八方楼的司法参军在事后也被张居正调离了临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日谢东阳绝对受到了刺激,过后谢东阳突然开始动用自己手中的权柄, 此番谢东阳带着三分之一的大臣要在朝会上与李明乾旧事重提,众人皆是明白,一旦谢东阳和陛下撕破脸皮,那这件事就绝不可能善终。 谢东阳和陈嵩站在右侧队列的前排,而苏文璋等人却是故意站到了左侧。 大唐讲究右尊左卑,苏文璋几人的举动无疑是在和谢东阳对着干,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可以说是这一朝以来第一次出现。 陈嵩虽然被李明乾免了工部右侍郎的官职,但好歹还有弘义阁大学士的名头,眼下还是拥有内阁大臣的权柄。 在陈嵩看来,自己若是想要在朝堂上重新站稳根基,那就必须赌一次,哪怕明知一旦赌输了,那自己这个大学士的名头也保不住...至于是不是因为要报复李兆,便是只有陈嵩自己心里才清楚。 谢东阳手中握着一本折子,目不斜视的望着台上的龙椅。 陈嵩凑上前小声道:“阁老,这件事咱们是站着大唐律法和祖制,陛下若是执意要保下九殿下,那便是违背律法祖制,如果陛下想要保住名声,便绝不会再偏袒九殿下,不过此事还要看阁老是否愿意和陛下争到底...” 谢东阳沉闷的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捏着折子的手更加用力。 张居正将双手抄在袖子里,微微弯着腰,明明还正值壮年之时,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老头子。 “苏大人,此番谢阁老召集了一帮朝臣要与陛下发难,不知道苏大人到底站在哪一边?” 苏文璋闭着眼睛,片刻后才微微开口道。 “老夫行事,只是为了大唐,无关任何人情是非,若是老九这次当真平定了西北,那老夫的所作所为哪怕是违反律法祖制,那老夫也甘愿受罚。” 其实苏文璋并非是要和谢东阳对着干,在苏文璋眼中,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派系,他效忠李明乾,同时他更加效忠的却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苏文璋继续道:“不管这件事如何,今日朝会必然不会草草结束,张大人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要是陛下当真动怒要杀掉谢东阳身后那些官员,这件事便是闹大了。” 张居正淡然的笑了笑,并未回答苏文璋的话,接着便看向身旁的史迁。 比起苏文璋此时略显严肃的神情,史迁就显得有些过于随意,老神在在的哼着什么小曲,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对于史迁这个兵部尚书,张居正向来不认为史迁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毕竟六部尚书皆是换了不止一个人,也只有他这个兵部尚书自这一朝开始,便一直是史迁在出任。 虽然李兆并未给张居正提及史迁的事情,但张居正亦是能看出,其实内阁中最忠于陛下的人,就是这个文华殿大学士。 史迁能站在谢东阳的对立面,并不是因为支持九殿下所行之事。 史迁见张居正看向自己,便是不咸不淡的微笑着点点头。 队伍的最前列,几位皇子依次站着,排在为首的依然还是太子李辰。 虽然眼下李辰看似被李明乾冷落,但说到底他顶着太子的名头,只要李明乾一天没有拿掉他的太子之位,那他就依然还是大唐的储君。 李源朝李辰挑挑眉,玩味的笑道:“太子殿下怎么看此事啊,今日谢阁老怕是要和父皇争个输赢。” 李辰微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东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他一开始想过是否要和谢东阳一同进谏,毕竟眼下他在朝堂上的门生故吏已经不足两成,若是能通过此事得到谢东阳的支持,那他便可以重新掌控朝堂的权力。 但再三考虑之后李辰还是选择按兵不动,眼下他已经没有再失误的机会,与其去笼络谢东阳,还不如安分守己的谋划自己的事情。 李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源:“三弟,为兄倒是好奇,你到底是支持谢阁老,还是赞成父皇的旨意?” 李源翻了个白眼,对于李辰提出这种送命题,李源直接选择了听不见,冷哼一声便是把头转到一边。 处于私下的感情和利益牵扯,李源自然是会选择帮衬李兆,毕竟如今私盐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李源只需要付出极少的成本便可以获取巨额的利润,要是李兆当真出事了,那自己岂不是要损失一个大额的钱袋子。 但李源也不敢摆在明面上支持李兆,只是让朝堂上属于他的官员皆是保持中立,这便是他能为这个弟弟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不能雪中送炭,但至少还是不会落井下石。 反观李禹,却是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丝毫不为朝堂上的气氛所影响。 但实际上李禹心中已经被搞得郁闷不堪,且不说西凉南征之事,让他根本无法在暗中调动北部边军的四部骁骑卫。 原本杜如晦所说的通过崔家谋划西北一事,到现在为止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而自己麾下的红花会也和西北失去了联系,这样一来李禹对于西北的事情便是完全失去了掌控。 不仅是西北,还有李禹麾下的出海贸易,李禹的资金来源本来就稀缺,不然也不会花大代价去和燕王争夺舟山的出海口。 但在几个月前,自己在舟山囤积的物资和半数的银两全部出海,却是在海上遭遇了东瀛倭寇,他手下的商队被全灭,价值数千万两的物资和银两全部都被洗劫一空。 这直接就断掉了李禹的后勤供应,一时间差点穷得要变卖手上得资产。 李禹本想追查此事,看能否追回一部分物资和银两,但负责海上贸易的聚宝商行则是表示爱莫能助,不管李禹如何说破大天,聚宝商行的周彦平都不为所动。 而原本舟山出海口的市舶司提举是李禹手下的人,在几个月前也被吏部查出贪腐,直接被发配去了西南充军。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李禹发现,自己似乎完全失去了对出海贸易的掌控。 这些事情看似都是巧合,但李禹却觉得有一个人在背后暗中操纵这一切,只是他如何也猜不出是谁在背后坑自己。 李禹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李源,只见李源正在抠着鼻孔,还露出一副很酸爽的表情。 李禹微微摇头,暗道,不会是这个家伙...这家伙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李禹冥冥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很难将这些事情都归咎到这个人身上,但李禹总觉得这些事情和李兆脱不开关系....难道真的是老九.... 高忠贤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扯着鸡公嗓子便喊道。 “陛下到!” 第170章 大捷 李明乾缓步从后面走出来,眼神看似无意的落在谢东阳的身上。 接着甩起金线勾勒的衣袖,往后一靠便是坐在龙椅之上。 殿上的文武百官皆是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明乾懒得开口,只是随意的抬了抬手。 说实在的,李明乾今日其实并不想来上朝,毕竟这烂摊子他其实无意去收拾。 但就在昨晚上,东厂和锦衣卫都递上来关于谢东阳的折子,饶是李明乾有意要放谢东阳一马,但在看到折子里的内容后也是当场大发雷霆。 明明自己前不久才敲打了谢东阳这个老家伙,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还是不知进退,竟然还想着揪着这件事不放。 关键是还纠集了三分之一的朝臣来和自己殿上对峙,这件事情已经触怒了李明乾。 不管谢东阳是出于忠心还是大义,这些都不重要,谢东阳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僭越了臣子的本分,哪怕李明乾的心态再好,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高忠贤当即开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苏文璋转过头看了谢东阳一眼,谢东阳也是眯着眼睛朝他看了一眼,接着便是深吸一口气从队列里站出来。 不卑不亢的抬起手便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李明乾的手指敲打着龙椅的扶手,眼神深沉的看着谢东阳。 “讲。” 谢东阳举起手中的折子,大义凛然的抬起头,丝毫避开李明乾的眼神。 “臣要参九皇子,暗中走私粮草供应西北叛党,更是借着西北之乱谋取私利,此乃违背大唐律法,违背祖制之行举,望陛下明察此事,且不可姑息养奸,以正视听!” 陈嵩见状也是连忙站出来,同样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还望陛下严惩九皇子,以正视听!” 还不待李明乾开口,谢东阳身后几十位九卿衙门的官员便是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异口同声的道:“还望陛下严惩!” 李明乾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手指敲打龙椅的力量却是越来越重,甚至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杀气。 片刻之后李明乾浮现一抹冰凉刺骨的笑容。 “尔等都想当忠臣?尔等自以为自己是忠臣?” 谢东阳依然没有退后半步,挺直了腰杆,脸色肃然的回道:“臣是不是忠臣自有史书平叛,陛下是不是明君,也是由昭昭民心所向,陛下若是不治罪九皇子,便不足以安天下民心!” 几个皇子都齐刷刷的看向谢东阳,同时在心里给谢东阳竖起一个大拇指。 谢阁老,当真是个刚烈的汉子啊! 眼看着父皇已经动怒了,居然还敢在父皇的底线上来回横跳,不愧是大唐最硬的骨头。 苏文璋本不想掺和这件事,但眼看着谢东阳已经触怒了陛下,微微叹了口气,便是从队列里走出来。 “陛下,臣有话要说。” 李明乾仰起头,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淡淡的朝苏文璋道:“苏爱卿有何事启奏?” 苏文璋拱手道:“谢大人此番行径虽逾越了作为臣子的本分,但却并非出于私利,还望陛下明察,九殿下在西北所行之事虽有悖于常理,但据臣所知,西北的民间百姓,也正是因为有阿里商行的存在,才不至于闹得民不聊生,眼下北部边境有西凉南下,西北的局势若能因此稳定,对于朝廷来说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文璋的一番话看似是在替李兆所行之事开脱,但实际上却是在给谢东阳一个台阶,以此来缓解谢东阳和陛下之间的矛盾。 毕竟是同朝为官几十载,苏文璋也不愿意看着谢东阳到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李明乾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的在高台上踱步,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让人背脊发凉的笑声。 “谢东阳,你还知道你是朕的臣子吗?” “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李明乾并未想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此时依然还是准备给谢东阳留条后路,只看谢东阳自己愿不愿意低头。 谢东阳朝苏文璋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决然,苏文璋只得暗暗叹息。 谢东阳继续拱手道:“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大唐的臣子,臣所言所行,皆是为了大唐!” 李明乾突然转身,一掌便是推翻龙椅旁边的琉璃盏,只听见琉璃盏落地的破碎声。 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皆是噤若寒蝉,全部都低下了头,那些附庸谢东阳的官员更是被吓得冷汗直流。 “好!好!好!” “好一个大唐的臣子,朕便是随了尔等当忠臣的念头,来人啊!” 太和殿外便是涌进来数十名金吾卫,接着拔出了腰间的金刀。 即便面对此时的局面,谢东阳依然没有退缩,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是臣之死能让陛下看清这江山社稷,臣,死亦无惧!” 此时就连张居正等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本以为谢东阳作为两朝元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应该会审时度势,却是没想到谢东阳居然会头铁到如此地步。 张居正等人自然看得出来,陛下并不想对谢东阳下死手,从头到尾陛下其实都在给谢东阳机会,只要谢东阳服个软,陛下即便会责罚,那也不过是敲打一番。 但谢东阳却是在逼着陛下处死自己,一个人非要用脑袋去撞墙,谁也拦不住。 虽然张居正是站在李兆这一边的,但此时也不禁多谢东阳高看了几眼,本以为谢东阳是一个深谙官场之道的人,却是忘了谢东阳曾经可是御史台最不怕死的御史言官。 不少站在张居正身后的官员都想要站出来劝李明乾三思,却是被张居正一看眼神制止。 这并非是张居正见死不救,而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若是满朝文武皆是替谢东阳说话。 那这代表什么?代表的就是当今天子失去了臣心,这就是变相在骂李明乾是昏君。 虽说李明乾被称为仁德之君,但张居正更明白,大唐的天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无能之君。 自从西南边军换防临安城后,便是说明了陛下要整治朝堂的决心,而之前的长孙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苏文璋暗暗摇头,却也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事已至此,越是替谢东阳说话,那陛下便越会震怒。 就在此时,太和殿外,一名锦衣卫拿着一份军报冲进来。 “报!” 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举起手中的军报。 “启禀陛下,西北军报,大捷!魏国公徐达率领十五万备倭卫已尽数接管西北之地,九殿下率兵镇压武勋四家,卢家家主卢凌阳,范家家主范西山,皆以在押送进京的路上,西北乱党于三日前全部平定!”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才过了多久,西北乱党就被平定了? 武勋四家可是掌握了五十万西北边军啊,朝廷还没有出兵征讨,这西北就平定了? 就连知晓西北一些事情的张居正都不禁一愣,毕竟上个月与九殿下书信之时,殿下还在信中言明,应是在开春之后再对武勋四家动手,现在却是提前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张居正心中暗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君主,不仅敢深陷敌营,更是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平定了西北,满朝文武,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表情最为震惊的,当属谢东阳,自己前脚还在参九皇子,结果后脚西北就平定了,关键是镇压武勋四家的人,还正是李兆,这就很尴尬了啊... 谢东阳不禁暗道,难道真的是老夫看错了? 第171章 封赏 太和殿上的众人很快从军报之中抓住了重点内容。 魏国公...备倭卫...九殿下... 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字眼居然会同时出现,虽然西北平定之事堪称大捷,但这大捷背后所隐藏的事情,却更让众人不得不去思量。 这份军报便是徐达亲自上表的,其内容的真实性根本不容置疑。 即便有些文官想要出言质疑,但看了一眼朝堂那些武将,便是选择了放弃,这些武将平日里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些人对于徐达的敬仰。 往日里也有过言官弹劾徐达,结局就是,弹劾徐达的言官刚走出宫门,就被几个武将拖到巷子里暴打一顿。 李辰将脸上的惊异之色收敛,颇有深意的朝老二小声说道。 “二弟,你是不是也没料到父皇居然还有一支备倭卫,果然,父皇还是藏了很多你我不知道的底牌。” 往常的李禹都表现得像是中立派,但随着被李明乾架上台和老三打擂台之后,所有人才渐渐发现,这位低调的二皇子其实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毕竟这半年多以来即便是老三李源,也未能在李禹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而李禹也懒得去藏着掖着,若是像以前那般隐忍,那谁都会上来踩两脚,因此李禹也是露出了一部分锋芒。 在李辰眼里,他对自己这个二弟可是看得更加透彻,甚至觉得李禹的本事还在老三之上。 李禹此时也在心里盘算着此事,甚至联想到了自己之前对于西北的谋划。 自己那失踪的林部骁骑卫,看来就是被这支备倭卫给剿灭了,想到此处,李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李明乾。 暗道自己的布局应该还未被父皇所察觉,不然按照父皇的性子,即便不治罪,那也会将自己禁足。 不过饶是李禹也曾在军营之中带了七八年的兵,也有些惊讶于此番西北之事,毕竟那可是足足五十万的西北边军啊,朝廷的三大边军精锐之一,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平定。 李禹一方面是佩服徐达,这老爷子几十年没带兵打仗,一出手就如此凌厉,果然是不负大唐战神的凶名。 但更让李禹忌惮的则是李兆,他原本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九弟是不是在暗中谋划一些事情,如今看来,这个纨绔弟弟确实比自己想的还要隐藏得更深。 李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朝李辰瞥了一眼:“父皇的布局自然不是臣弟可以揣测的,太子殿下这言外之意,臣弟倒是有些听不明白。” 李辰故意赞同的点头道:“是为兄拙象了,难怪二弟能深得父皇信任,为兄倒是不及你啊。” 此话一出,李禹当即明白,李辰这家伙是故意往自己身上引火。 果不其然,一旁的李源脸色便是有些难看,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条毒蛇。 李明乾此时已经再次坐回龙椅上,看得出心情已经平复,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众人皆是以为西北平定才让陛下如此喜悦,殊不知李明乾高兴的点并不是西北平定,而是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 心中暗道,这帮吃了饭不办事的大臣,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儿子,李兆在西北辛辛苦苦的为自己打拼,还要遭受这些大臣的弹劾,简直是倒反天罡! 按照徐达在军报中的呈述,西北能平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李兆的谋划,更是在军报中大肆为李兆请功。 这一点李兆自己都不知道,他本来就想当个透明人暗中发育,甚至还故意找徐达说过此事,让徐达不要在军报中提及自己的事情。 结果在徐达看来,居高但不自傲,做出如此大的贡献还能深藏功与名,李兆这样的做派直接打动了徐达。 于是徐达不仅没有替李兆遮掩在西北之事,反而还添油加醋的进一步美化。 嘿嘿,本将军果然是聪明人,陛下如此看重九皇子,本将军这样做,不是也正好符合陛下的心意吗,还能变相的卖给九皇子一个人情,唉...有时候太聪明也挺苦恼的... 如果让李兆知道徐达的心思,只怕是恨不得直接断了备倭卫十五万人的粮饷...老子辛辛苦苦藏起来,你倒好,一份军报就差点把老子的底裤都暴露出来了... 大殿上的众人在听完军报内容后,对于徐达率领备倭卫远赴西北之事虽然震惊,但也觉得正常,毕竟徐达是陛下最信重的武将之一,而李明乾号称权谋无双的名头,也让百官习惯了这位天子谋而后动的布局。 李兆这两个字却是让众人皆是意想不到,虽然有不少人猜测李兆在西北所行之事是陛下授意,不然陛下为何一直都在替他遮掩。 但不管李兆所行背后是否是李明乾授意,光是李兆能镇压武勋四家,这就已经超出了众人对于这位纨绔皇子的认知。 即便如何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就摆在面前...那个天下第一纨绔,竟然是这次平叛西北的首功之臣... 谢东阳跪在地上,心中已然是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李兆在西北所行之事居然还有隐情。 一想到李兆在西北此番的功绩,再想到自己这几个月对于李兆的打压和弹劾,谢东阳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 李兆不是奸佞,难道...老夫才是那个祸乱朝纲的奸臣? 而且陛下看似对西北不闻不问,谁能猜到居然已经提前派徐达带兵布局。 而自己居然还觉得陛下昏庸无道...谢东阳现在恨不得马上挖一个洞钻进去,这几十年积攒的声望和名誉,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李明乾微微开口道:“这备倭卫本就是朕以备天下动荡之时设下的,如今也是正好用得上,备倭卫平定西北有功,史迁。” 史迁立马从队列里站出来:“臣在。” “兵部拟一份嘉奖的章程,朕要犒赏备倭卫三军。” 史迁点头回道:“臣遵旨。” 李明乾继续笑着道:“朕就不赏赐徐达了,便给他孙子封个爵位吧,此番平定西北,便封西北侯吧。” 众人皆是暗叹陛下对于徐家的恩赐,徐家已经有一个世袭的国公爵位,如今又多出来一个侯爵,纵观整个大唐也难以找出第二家。 李明乾的封赏一方面是因为大唐对于军功的嘉奖规格向来都很高,另一方面则是徐达已经身居魏国公,若是再给这老家伙升一级,那就是异姓封王了,即便李明乾有意给徐达封王,按照李明乾对于徐达的了解,这老头子也断然不敢接受这样的封赏。 接着李明乾又沉思了片刻,才悠悠开口道:“九皇子李兆此番在西北立下大功,朕倒是也应该封赏,不过此事还是暂且搁置吧,待李兆回临安之后再行封赏。” “如今西北初定,便由九皇子李兆为代西北总督,总理西北一切军政事宜。” 李明乾虽然不介意给自己的儿子大肆封赏,但李明乾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越是给李兆过重的赏赐,越会让自己的儿子树敌过多。 就连这个西北总督的职务,李明乾也刻意加上了一个代字,说明只是暂时的,就是为了打消这些人心中的顾虑。 而李明乾也相信,自己给了李兆如此便宜行事的权力,即便日后拿掉他西北总督的职务,那时的西北也已经被李兆纳入自己的口袋了。 谁让这是朕的亲儿子啊,别说是送一个西北给他了,就算是把龙椅送给他,又何妨? 第172章 被贬的首辅 对于李明乾的这番决定,虽然还是有不少大臣觉得不妥,但却是不敢站出来反驳。 毕竟谢东阳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这个时候如果再去违逆陛下的意思,那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于是群臣皆是开口道:“陛下圣明!” 和谢东阳并排跪着的陈嵩,现在的表情也是如同猪肝色一般,他本来就被陛下免去了工部右侍郎,如今本以为能凭借弹劾李兆,重新获得立于朝堂上的本钱,结果没想到李兆居然变成了平定西北的功臣。 那自己跟着谢东阳当忠臣的戏码,就纯粹变成了一个笑话,这打脸来得太快了... 陈嵩现在担心的就是,陛下要是一怒之下将自己弘义阁大学士的名头再拿掉,那自己就当真彻底完蛋了,日后的仕途再也无望了。 眼看谢东阳还不说话,陈嵩便是耐不住性子了,当即拱手道。 “臣等有罪,未能了解事情真相,差点就诬陷了九皇子,还望陛下责罚!” 身后那几十个跪在地上的官员也立马附和,纷纷都表示自己有罪。 如果说之前他们骨头硬,那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所做之事乃是为了大义,那死了也能名垂青史。 但现在如果被陛下杀了,那就不是忠臣了,史书里只会把他们写成是一群没脑子的愚臣。 李明乾其实打一开始便不准备当真杀了谢东阳等人,一来谢东阳这几十年来确实是有功于社稷,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若是杀掉了谢东阳,那不免要遭受天下的诟病。 二来李明乾虽然有些看不上谢东阳,但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做事情确实没有多少私心,掌控内阁几十年,却是极少以权谋私,而且还能在朝堂上平衡住各方势力,维系住表面的风平浪静,且不说谢东阳的本事如何,光是这两点就是很多大臣做不到的。 与其换一个内阁首辅,李明乾倒是更偏向于继续用谢东阳。 李明乾神态严肃的看向谢东阳,对于陈嵩却是没有任何在意。 “谢东阳,朕要罚你,你可认?” 谢东阳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自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便是陛下当即免去他的内阁首辅之位,谢东阳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 “臣知罪,听凭陛下发落。” 李明乾细细思量了片刻,接着便站起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去临安府当几天府尹吧...” 高忠贤随即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谢东阳顿时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却是已经看不到李明乾的身影。 他已经做了被罢官的思想准备,结果没想到陛下居然让自己去临安府当府尹,而且还并未拿掉自己文渊阁大学士的头衔。 一时间谢东阳的内心一阵茫然,紧接着浑浊的眼眶里便是浮现一抹浅浅的泪光。 重重的将头磕在地面上:“臣遵旨!” ...... 过了几日,文渊阁内依旧是一切如常,各省的文书奏折不断的送入这座看似不起眼的院子。 虽然谢东阳已经不在阁内,但房间里的第一张桌子依然是空着的。 虽然李明乾并未言明谢东阳现在到底算是内阁首辅,还是临安府尹,但这其中的含义谁又能不明白。 这明显是陛下在敲打谢东阳,看似是在贬谪谢东阳,实际上不过是高拿轻放,说不准哪天这位大佬就重新回到内阁了。 因此朝堂上的官员依然还是对谢东阳十分的恭敬,也没有人敢落井下石。 眼下的内阁却是暂时以苏文璋为首,按部就班的进行日常工作。 张居正拿着笔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圈,表示此事暂且搁置,接着抬起头看了一眼谢东阳的位置。 喃喃的道:“陛下对谢阁老还是念着君臣之情啊...” 与此同时,临安府却是多了一位空降下来的府尹,原本的临安府尹则是被迫成了府丞。 想象一下原本的当朝一品大佬突然成了市长,而且还顶着原本的官职头衔,这就像是天天都要被领导视察工作,临安府尹在朝堂上听到旨意过后,顿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甚至想要辞官告老还乡... 这件事也闹得朝堂上下议论了许久,除去谢东阳被贬到临安府之外,其余那些附庸的官员也仅仅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至于陈嵩这个陪衬,李明乾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不过倒是格外多罚了陈嵩两年俸禄...对此陈嵩自然表示感恩戴德,甚至觉得比起谢东阳的遭遇,自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关于西北平叛的事情,也随着一道旨意昭告天下,一时间百姓皆是称颂当今天子的文治武功。 李明乾在旨意中并未过多的提及李兆在西北所行之事,但没过多久,关于李兆在西北镇压武训四家的事迹便是在民间传开。 百姓皆是一改往日对于李兆的刻板印象,皆是觉得这位九皇子不同凡响,甚至传言说,九皇子也是有机会成为储君。 这些消息具体是谁传递出来的,即便是锦衣卫和东厂出动,也没有查到消息的源头,等想要遏制谣言的时候,却是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临安城,广陵阁 广陵阁府内显得有些冷清,即便是在大年那几天,这府中也没有出现过张灯结彩的景象。 李禹坐在水池边上的石凳上,手里握着一根鱼竿,眼神望着水面,但心思却不在这池中之物的身上。 一个穿着血衣的男人出现在李禹的身后,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 “殿下,消息已经传开了,不过属下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水面上突然激荡出几圈涟漪,李禹随即抬起鱼竿,一条七八斤重的鲤鱼便被扯出水面。 李禹将鱼拿起来,接着又将其嘴上的鱼钩取下来,平静的开口道。 “我本以为老九无心那张椅子,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看了他,比起我这些年来的隐忍,老九藏得才更深。” “只是我那几个兄弟到现在还不将老九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西北之事皆是父皇一手谋划,老九不过是替父皇办事罢了,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手中的鲤鱼微微鼓动鱼鳃,接着便被李禹重新丢进水池中,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便沉到水里。 “我如今已经被父皇逼着上了台,怎么能让老九过得太舒服,既然他想要藏起来,那我就逼他跳出来。” 李禹再次将鱼竿抛起,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 “让红花楼调查阿里商行通往各国的商路,先断掉阿里商行半数的商路,做得干净一点,别被锦衣卫和东厂查出尾巴。” “属下明白。” 血衣男人拱拱手,接着一下子跃上房顶消失不见。 如果说之前李禹对于李兆的怀疑只存在于猜测,直到西北之事过后,李禹则是完全将李兆当成了对手,而这个对手在李禹眼中,比起老三和太子,还要让李禹更加重视。 不多时,杜如晦行色匆匆的从院外走进来。 “殿下,按您的吩咐,和舟山出海口那边的关系已经断开了,目前咱们手上的银两都投入到大千城了,虽然不如海外贸易那般盈利,但总算是能填补手上的空缺。” 李禹微微点头,其实舟山那边的事情确实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慌张,毕竟一次性折损了他手上大半的积蓄,但很快李禹便自断一臂,并未在舟山出海一事上纠缠,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虽然没有端倪指向李兆,但李禹还是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也是自己这位九弟的手笔。 事后在杜如晦的建议下,李禹便是同意与大千城进行合作。 大千城位于大辽,乃是天下贸易最为兴盛之地,毕竟那里的胡商众多,通过丝绸之路而来的生意源源不绝。 而大千城虽然居于大辽境内,但却拥有极高的自治权,原因就是这城内有一位大宗师坐镇,剑圣王重阳。 在李禹看来,即便李兆再想继续对自己麾下的产业动手,也不可能将手插得进大千城。 杜如晦继续开口道:“殿下,西北如今已失去了先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李禹放下鱼竿,站起身掸了掸衣袖,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先等着吧,还有人比我更着急,我们不必急于行动。” 第173章 精明的和尚 兰银城,阿里商行 李兆看着手中的圣旨,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一旁的秦思思看出李兆的心思,于是上前宽慰道:“殿下,既然此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这朝廷的封赏便也不重要了。” 秦思思一直都知道李兆想要将自己隐藏在暗处,哪怕平定西北皆是殿下之功,殿下也从未主动上报过功劳。 李兆无奈的摇摇头:“思思,看来我是过不了安稳日子了。” 秦思思捂着嘴轻笑道:“殿下哪里有什么安稳日子,去年又是出海,又是去道宗,又是来这西北之地,这可不是什么安稳日子呢。” 而李兆对于皇帝老爹的旨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在西北的功绩竟然是被人传遍了天下。 这下他以后还怎么当天下第一纨绔?这不是在往自己身上吸引火力吗? 在李兆看来,会去做这件事的人,无非就是自己那几位兄弟,老三可以排除,毕竟这家伙还得跟自己做生意。 如此看来便有可能是太子,还有大公主,以及老二...这三个人之中,李兆最担心的就是老二。 虽然李兆一直在从各个方面针对老二,李兆自认不会被老二查出什么端倪,但李兆却也有种感觉,这次坑自己的人很大概率就是老二。 终究还是被男主角给盯上了啊...不过李兆也不像是刚重生那时那般恐惧,毕竟他现在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纨绔皇子,只是如此一来就免不了要跟老二在明面上做些争斗了。 对于皇帝老爹封自己当西北总督这件事,李兆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即便没有这封圣旨,李兆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将西北变成自己的军事根据地,毕竟现在整个西北都得靠着他李兆,他说让谁吃不上饭,那谁就只能等着饿死。 西北初定,虽然户部已经开始重新为西北筹措军饷粮草,但毕竟北部边关告急,战事拖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再加上去年初河南道的水患,朝廷要用钱用粮的地方实在太多,户部想要短时间抽调大量的粮草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此李兆便是给苏文璋去了一封信,在信中言明,自己愿意出钱出粮稳定西北的局势。 苏文璋当即便是同意了此事,原本苏文璋就在打阿里商行的主意,没想到李兆居然主动开口了。 在苏文璋看来,九殿下是当真长大了啊,现在做事情当真是在为国为民考虑。 虽然苏文璋也猜出李兆是想趁此机会笼络西北的人心,以及接盘西北的关贸生意,但西北在以前对于朝廷也是听调不听宣,而西北的关贸生意更是从来就跟户部没有关系,如此看来,即便李兆接收了这些事情,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无关痛痒。 与其等着日后让其他武勋世家再次盘踞西北,还不如让大唐的皇子来坐这个庄,这样一来西北也总归是在朝廷的手上。 李兆将圣旨放在桌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秦思思便是将那件衮龙袍替李兆穿好。 一边整理衣摆一边开口道:“殿下,崔善长和郑定方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魏国公没来,来的是姚广孝。” 李兆笑着道:“我故意把他们晾上一会儿,他们可是有什么不满?” 秦思思伸出手打理李兆头上的金玉发冠,故意凑到李兆的耳旁。 “他们就算不满,那又能如何,如今殿下才是西北的天。” 感受到秦思思的吐气如兰,再加上这番毫不掩饰的恭维之话,李兆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旋即李兆便是恢复了冷静,暗道,这丫头果然擅长祸国殃民啊。 难怪历史上会出现烽火戏诸侯的戏码,如秦思思这般心机堪比太平洋的女人,想要拿捏一个男人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李兆直接伸手在秦思思的脸上捏了一下,顿时便让秦思思那风华绝代的神情破功,变成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奴家知道了,殿下之志不在天下,哎呀..把人家捏都捏红了...” 阿里商行的会客厅里,崔善长和郑定方分坐两侧,这两人皆是神色凝重。 虽然朝廷并未降旨剥去两家的兵权,仅仅是将原本的侯爵取缔,但即便是这样,经过大战过后,崔郑两家的兵马加起来也就只剩下五万。 而备倭卫将卢家和范家的兵马收编之后,此时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李明乾已经钦定徐达暂管西北边军,说到底崔郑两家现在都成了寄人篱下的局面 就算崔善长和郑定方还有别的心思,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阿里商行早已将西北渗透,眼下的西北百姓只知道九皇子,谁还记得曾经的武勋四家。 这二人皆是明白,现在自己就等同于是李兆手中的棋子,至于是当作有用的棋子,还是当作弃子,皆在李兆的一念之间。 甚至于只需要李兆一句话,徐达就会立刻将崔郑两家覆灭。 坐在主位旁边的老和尚则是和崔郑二人不同,脸色祥和的拨弄着手上的念珠。 当两人知道眼前这个老和尚就是黑衣和尚姚广孝之后,自然是心中震惊不已。 崔善长也是刻意去跟姚广孝攀谈,毕竟姚广孝坐在这里就相当于代表了徐达,如果崔家能和徐达有所牵连,那也算是多了一张筹码。 结果姚广孝只是随口敷衍几句,关于西北之事则是缄默其口。 在姚广孝眼中,崔郑两家已经形同虚设,若是他与崔善长走得太近,那传到九殿下耳中,难免会让九殿下猜忌徐达,姚广孝从来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哪怕是一点破绽,也不会留下。 “大师居然亲自前来,竟然是没人通报我一声,倒是让大师久等了。” 李兆缓缓走进厅堂,径直便走上前与姚广孝搭话,对于崔善长和郑定方两人则是视而不见。 对此,这两人皆是露出尴尬的笑容,却是不敢有任何不满。 姚广孝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恭敬的双手合十,淡然的道:“善哉善哉,西北初定,如今九殿下又是陛下钦定的西北总督,这公事自然繁忙,贫僧多等片刻也是无妨。” 自徐达带兵进城之后,虽然李兆也与姚广孝见过几面,却是还没有机会说上话。 对于这位黑衣和尚,李兆可是不敢有任何轻视,如果不是姚广孝死得早,老二也不可能轻易将徐达的兵权拿掉。 李兆坐下之后,姚广孝这才跟着坐下,崔郑二人却是老老实实站着。 李兆笑了笑,对于这两人的表现还算是满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该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很重要。 “崔将军和郑将军也坐吧,我不是卢凌阳,没那么重的杀心。” 两人这才坐下来,不过心里皆是暗道,比起卢凌阳,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九皇子,好像更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李兆接着又看向姚广孝:“大师,我本想着将平定西北的功劳都送给徐老将军,没想到老将军竟然是在军报中对我大肆褒奖,倒是让我这个晚辈颇为惶恐啊。” 李兆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满,不过姚广孝却是看出一些端倪。 当即便点头道:“西北平定,殿下当是居首功,更何况陛下当初下了旨意,让备倭卫听从殿下的调遣,大将军说到底也不过是听从殿下的命令,若是不把殿下之功在军报中言明,怕是陛下还会猜忌大将军好大喜功。” 姚广孝这么简单的一番话便是把李兆给噎住了,原本李兆是准备质问徐达为何不按自己的意思上报军功,结果姚广孝轻飘飘的就把锅甩到了李明乾身上,而且话中也没给李兆留下任何空子。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九殿下若是不满,可以去找陛下理论,贫僧与大将军只是个打工的... 李兆笑着摇摇头,学着姚广孝的模样双手合十的说道:“大师果然厉害,不过大师不用多想,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姚广孝同样是露出笑容:“贫僧了然。” 第174章 一言堂 一旁的崔善长和郑定方也都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还是听出了话中的一些深意。 其中有一点让两人都很惊讶,那就是徐达似乎对这位九皇子也很敬畏。 要知道徐达在大唐武勋之中的身份可谓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别说是皇子了,就算是太子见了徐达,那也得恭恭敬敬的,若是徐达不愿意给面子,除了当今天子,谁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给。 原本在得知徐达暂代西北边军的事情之后,崔郑两人都是猜测,这是不是陛下为了制衡九皇子的手段,毕竟有了徐达在西北,即便九皇子出任西北总督,那也会被徐达掣肘,算是达成了某种平衡。 而这件事在很多人看来,皆是会如此认为。 但随着崔郑二人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两人都发现了异样之处。 虽然明面上魏国公和九皇子之间看似互相掣肘,尤其是在各地关隘的布防和驻兵一事上,两人还发生了不小的摩擦,甚至因此而闹得有些不愉快。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魏国公和九皇子所争论的事情看似很大,但却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 反而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比如军饷粮草、地方官员任命、以及关贸的事情上,却是从来没有发生争论。 而且这些事情都是李兆一人便决定了,徐达几乎没有任何参言,皆是默认。 给崔郑二人的感觉就像是,魏国公和九皇子在唱一台戏,而唱这台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和,是故意而为之的假象。 难道说魏国公其实也受制于九皇子?难道当今圣上是要让九皇子在西北一家独大? 毕竟朝廷去年才削了藩,怎么可能又让一个皇子在外拥有如此大的军事实力,难道就不怕九皇子造反吗? 虽然这仅仅是猜测,但这二人皆是意味深长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崔善长半眯着眼睛,微微摇头,示意郑定方也不要再深究此事,知道得越多,那死得就越快。 接下来一个时辰内,李兆便是将眼下西北之事做出了大致的划分。 徐老爷子总领西北边军,崔郑二家分别执掌五万兵马,一切军令皆受徐达和李兆的调遣。 对此崔郑二人自然是没有怨言,毕竟原本两家加起来也才五万人,这下一家能执掌五万兵马当然是好事。 而后李兆便提议由郭嘉出任西北两州刺史,这刺史便是大唐在地方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 眼下谁还不知道郭嘉和李兆之间的师生关系。 更何况卢凌阳倒台,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郭嘉的谋划,对于郭嘉的本事,崔郑二人都是深有体会。 由郭嘉出任两州刺史,自然也没有人反对。 姚广孝原本就不是来和李兆商议的,他只是负责将李兆的话带回去给徐达,便是笑着点头就行了。 关于其他地方官员的任命,李兆几乎是按照郭嘉提前准备好的名单来安排。 毕竟郭嘉在卢凌阳身边混了这么久,其实对于西北官场的了解比自己要深入。 尤其是在识人这方面的本事,李兆还是很相信郭嘉的能力。 同时郭嘉在名单中也加入了不少崔郑两家的门客和子弟,也算是变相的给了两家一个面子。 对于这一点崔善长和郑定方都表示很认同,甚至觉得九皇子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阴险嘛。 在郭嘉看来,即便如今西北已定,但武勋四家在西北这几十年的底蕴和根基还是存在的。 想要完全掌控西北,还是离不开崔郑两家的关系网,就算日后老师想要将崔郑两家也从西北抹去,那至少在眼前这个时候,这两家都还有剩余的利用价值。 接下来李兆又将在西北设立内务府的事宜做了安排,虽然阿里商行已经在西北扎下根,但终究只是民间的商行,想要光明正大的搞事情,没有官方的背景也不行,至少表面上要做得好看。 内务府虽不算是官府机构,但却有官家的身份,只需要李兆这个内务府总管一句话便可以设立衙门,也省得再让朝廷走流程。 诸事几乎已经安排妥当,具体的细节就不用李兆去操心了,至于这场所谓的会议,也不过是李兆的个人言论发表会。 本来李兆还以为崔善长和郑定方会跟自己唱反调,毕竟自己并未像最先说好那样,给两家都留下足够的好处,反而是从这两家手上都剥夺了不少权力。 结果这两人的态度倒是让李兆有些没想到,简直比儿子还要听话。 自己说什么,这两人都表示:殿下英明!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两人,毕竟眼前西北的局势就是这样,对于崔郑两家来说,哪怕是朝廷的旨意都可以不搭理,但绝对不能违抗这位九皇子。 而且姚广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字,这代表什么?这不就说明连魏国公都是听九皇子的差遣吗? 姚广孝保持微笑的的说道:“按殿下的谋划来行事,西北在未来几十年,可无忧矣。” 在听完李兆对于西北的布局之后,就连姚广孝都有些为之叹服。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九殿下竟然就已经对西北的军政之事做出了如此详细的安排,这种本事已经比朝堂上不少尸位素餐的大臣强多了。 而且这些政策也并不是虚有其表,姚广孝能感受到李兆的每一道政令都是经得起推敲的。 不过李兆没有告诉姚广孝,实际上他还有更多的谋划和布局。 只是李兆觉得这些布局有些太超前了,如果说出来,怕是姚广孝都会接受不了。 西北向来被看作是最穷困的地方,虽然有关贸的加持,但西北的整体经济局面依然不如西南和北部,对于百姓来说那更加是不容易。 而在李兆的布局中,则是准备将西北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经济特区,既然粮食不好种,那为什么非要让百姓种地? 因地制宜才是出路,而不是死守着一亩三分地。 西北的劳动力整体都比关内便宜,而地价就更加便宜,便宜的劳动力加上便宜的地价,这不拿来开工办厂? 再加上西北对内对外的商路都十分畅通,这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不管自己在西北怎么搞,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朝廷想要插手,那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若是在关内开展,首先就过不了内阁和朝廷那一关,大唐虽不抑制商事,但如果完全摒弃农业去大兴商事,那也肯定会被说成是违背祖制。 其实李兆也并未想将大唐都变个样,毕竟农业对于封建王朝来说才是统治的根基,若是轻易动摇国本,那结果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关于这些事情李兆便是都安排给郭嘉和沈万三去办,有郭嘉负责军政之事,沈万三负责内务府之事,假以时日西北绝对会成为让人向往的地方。 李兆将茶盏从桌上端起来,用茶盖将表现得浮沫撇开。 抿了一口,才微微看向崔郑二人,带着一丝笑容的开口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两位商量,这西北毕竟是苦寒之地,我替两位考虑好了,将你们族中的嫡系弟子,尤其是你们二人的儿子,或则是孙子,全部都送去江南,那里气候好得多,生活条件也好。” 闻言,崔善长和郑定方都同时神态凝重,原本还笑呵呵的神情也是顿时收敛。 没想到九皇子还要来这一手,这把人送到江南去,这不就是等同于受人与柄吗。 而且还不是送到临安,而是送到江南。 九皇子这意思是要把崔郑两家都绑在他的船上,而不是绑在朝廷的船上… 一旁的姚广孝也是微微皱眉,不过神色却是如常,继续拨弄手上的念珠。 “我已经派人在扬州置办好了宅邸,也请了名师可以教授他们学业,你们放心,我这个人很善良,你们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们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孙子,我不会亏待他们。” 李兆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道:“当然,你们可以拒绝我的提议,我并不是在逼迫你们。” 崔善长沉吟了片刻,朝郑定方看了一眼,郑定方只得是微微摇头。 他们哪里还有资格拒绝,与其等对方强制性出手,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也算是表忠心了。 如今的局势就是如此,如果他们不上九皇子这艘船,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皆是拱手道:“听从殿下安排。” 第175章 出西北 三月初开,已经是冰雪消融之后,兰银城内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来往此地行商之人比起以前还要多出数倍。 在新政落实之后,就连西北最底层的百姓都开始从事与商事相关的行当,有了阿里商行和内务府的存在,关内的诸多牙行和商行也纷纷来到西北开设店铺。 一辆马车从阿里商行的后门驶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朝着兰银城外而去。 澹台白秋靠在窗户边上,一只手抚着羊脂白玉般细腻的脸颊上。 比起当初刚到西北之时,眼下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已经截然不同。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连身处其中的澹台白秋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一开始她以为李兆平定西北之后,西北的百姓也会遭受不少牵连,但现在看来,李兆不管做什么事情,其实都为西北的百姓留了一条生路。 留一条生路,看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澹台白秋却是知道,这并非是一句话那般容易办到。 澹台白秋回过头看向李兆,只见李兆也是靠在窗边,看着街上的形形色色。 于是从怀里又掏出熟悉的油纸包,里面装着精致的糕点。 “李富贵,吃糕点吗?” 李兆回过神来,笑着拿起一块糕点:“要跟我回临安城吗?” 澹台白秋却是没有回答李兆的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咀嚼着糕点,认真的朝李兆开口道:“李富贵,你真的很厉害,比大宗师还要厉害。” 对于澹台白秋突如其来的夸奖,李兆忍不住愣了愣。 一旁的顾廷芳却是打趣道:“白秋丫头说得倒是没错,在有些事情上,这小子确实比大宗师还要厉害。” 秦思思笑而不语的整理着手中的书信。 眼下秦思思几乎已经承担了李兆所有的书信工作,不管是来自临安的,还是来自江南的,亦或是现在的西北,就连李兆都有些佩服秦思思的工作能力,心中不仅感叹,这女人果然是就是天生当特务头子的材料。 一个声音出现在李兆的耳畔。 “小师弟,贫道回道宗与师父复命了,日后若是有事情,尽管飞书到道宗,对了,有时间回来看看师父。” 一刹那的间隙,李兆在空中瞥见了一抹穿着灰色道袍的身影,转瞬即逝。 其实不必丘处机说,李兆也会去道宗看张太清,毕竟这可是他亲爷爷,只是一想到老爷子被几位大宗师联手禁足在山上,心里便是有些愤怒。 爷爷啊,等孙子我再谋划一番,必然把您迎下山,谁也拦不住。 顾廷芳察觉到丘处机的气息,无奈的摇摇头。 “或许丘处机比老头子更有机会迈入大宗师之境,唉,有些郁闷啊。” 李兆只是笑着点点头,毕竟他是知道原着的,丘处机确实会成就大宗师,而顾廷芳虽然被称为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但终其一生却是没能踏入大宗师的境界。 马车驶出兰银城后,刚刚拐上官道,马车便突然停下来。 马小云打开车门,将脑袋探进来:“殿下,有人来送行。” 李兆苦笑着从马车里走出来,便是看到岳飞、郭嘉、沈万三、还有秦恒正恭敬的站在马车前。 四个人看到李兆后便是同时恭敬的抬手道:“参见殿下!” 李兆本来就不准备惊动任何人,他离开西北的事情还是要尽可能的避人耳目,毕竟如今临安城对自己居心叵测的人可是不少。 郭嘉继续说道:“老师放心,此处官道已经暂时封起来了,学生还让人假扮成学生的模样去阿里商行拜访老师,城内的官员皆是不知道老师离开的消息。” 岳飞也是附和道:“末将已经调遣了三千兵马将方圆十里布控起来,请殿下放心。” 毕竟李兆事先吩咐了不必来送行,这几人都是怕被李兆怪罪。 李兆神色平静的走到几人身前,对于这四人李兆自然是很信任,西北之事能平定,这四人皆是功不可没,只是关于他们做的事情却是不能摆在明面上,不过这四人都不是贪图名声的人,对李兆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 “你们当真以为,我不会罚你们?” 郭嘉连忙拱手道:“老师要离开,若是我等不来相送,更是罪加一等,老师即便要罚,我等也听凭老师发落。” 李兆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伸手拍了拍郭嘉的手。 “好了,别说这套冠冕堂皇的话了,你知道为师不会罚你们,才故意这么说吧。” 四个人皆是相视一笑,饶是向来以威严着称的岳飞也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李兆继续说道:“虽然我要离开西北,但你们要在此地慢慢经营,西北是个好地方,可不要像武训四家那般,把西北搞得乌烟瘴气。” “鹏举,炎黄军就交给你了,此后嘉水县的其他几个卫也会陆续转移到西北,只会留下炎黄水军在那边,这西北的天地比关内广阔,你可得替我带出来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啊。” 岳飞目光坚定的看向李兆,铿锵有力的保证道:“末将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眼下岳飞的炎黄军被安插在通往金夏和大辽的两座边关,对外便是宣称这是备倭卫的军队,徐达对此也表示了默许,虽然徐达向来不占城藩王或是皇室子弟拥兵自重,但对李兆却是松了口。 一来是徐达发现似乎陛下知道九皇子拥兵之事,就连陛下都默许此事,那自己何必去过问。 二来是姚广孝给徐达的提议,在姚广孝看来如今大唐的储君之位还未完全定下,徐达即便是效忠当今陛下,也必须为徐家的子孙留一条退路,而李兆则是一个不错的庄家,即便徐达不将所有赌注都押在李兆身上,也可以适时的给李兆释放一些善意。 有炎黄军驻守两座通往金夏和大辽的边关后,便是更有利于阿里商行进行跨国的贸易,而且岳飞也可以以这两座边关作为据点,不断的扩充炎黄军的兵马,反正粮饷供应都是来自阿里商行,在这边关之地上倒是不必担心被人查出豢养私兵,比起嘉水县的地理环境还要优越。 李兆瞟了一眼沈万三,发现这家伙手上还抱着一本册子,这本册子并不算厚,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经济学基础。 这本书便是李兆在闲暇之时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写下来的,毕竟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模糊,李兆便是尽可能的将自己原本的知识储备都记录下来。 原本的经济学哪里是这么一本薄薄的册子就能写完的,但是李兆终究是专业不对口,这点经济学的内容还是他上一世去蹭课的时候学的,虽然内容并不是很全面,但也算是阐述了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经济学说。 沈万三虽然不曾考取功名,但年少时便是读过不少旁门左道的书籍,其中也有一些言说商贾之事的书籍。 不过在沈万三看过这本经济学之后,却是发现自己以前对于商贾之事的认识太粗浅了,沈万三觉得,这书中所说的任何一条法则,一旦实践成功,那都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的事情,甚至沈万三能感觉到,所谓的经济学甚至能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或说着...覆灭一个王朝... 当知道这本书是出自李兆之手后,沈万三对于李兆的崇敬简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说是把李兆奉若神明都不为过。 殿下能将这般重要的传承交给自己,在沈万三看来这辈子就算是为了殿下的事业献出生命也不足为惧。 虽然李兆没人承认沈万三是自己的学生,但沈万三觉得自己既然得到了殿下的学说,那便是李兆的门生。 沈万三看着李兆,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李兆忍不住笑了笑,暗道这家伙平日里做生意的时候,可是满嘴跑火车的人。 “好了,西北的内务府和阿里商行都交到你手上了,干不好的话,我就亲自来西北责问你。” 沈万三握着册子,认真的点点头。 他在进入阿里商行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沈万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执掌一家行商天下的商行,更不要说还能掌管皇室的内务府。 如果不是考虑到殿下的年纪太小,沈万三甚至忍不住想要说:公若不弃... 远在东瀛的德川家康突然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嗯?谁在说我坏话? 第176章 第五瑶池 秦恒看着李兆将眼神转向自己,顿时激动的开口道:“殿下,如今郑定方已经无比信任末将,郑家麾下的三分之二的兵马皆是受末将节制,殿下放心,我一定当好卧底!” 卧底这个新词也是李兆教给秦恒的,李兆也是没有想到,像秦恒这般脑子简单的人为什么能在郑定方那里取得如此信任。 但也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如此一来李兆便是不急着将秦恒调出来,将其留在郑定方身边,也算是能一直知晓崔郑两家的动静。 对于这两家,李兆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直到现在,崔郑两家也瞒着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在李兆看来并不重要,便是不曾过问。 但如果这两家一旦生出别的心思,李兆也不会介意付出一些代价,将武勋四家完全抹除干净。 秦恒这家伙现在的处境倒是有点像,一直当卧底,结果混成了大佬...不过有郭嘉在西北看着,李兆倒是不担心秦恒这家伙叛变。 李兆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恒这家伙平日里除了自己以外,几乎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却是很听郭嘉的话。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是钢铁直男,李兆甚至怀疑秦恒是不是对郭嘉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李兆平静的吩咐道:“郑定方比崔善长的城府还要深一些,难免会搞出一些小动作,不过你还是可尽量辅佐他,没有我的命令,便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对了,临安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妻子在临安城里开了一家布行,生意也不错,你那儿子也是弱冠之年了,我让他拜在王守仁门下读书,要考个举人还是不成问题,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我的徒孙了。” “至于你老娘的肺病,宫中的御医每月都会去问诊,你也不必牵挂。”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是李兆安排的,毕竟以前李兆就很少过问秦恒的事情。 这都是郭嘉告诉秦思思之后,由秦思思去安排好的。 只是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郭嘉肯定要让给自己的老师。 秦恒顿时眼眶湿润,他一直觉得殿下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从来就没有向殿下要求过其他事情。 没想到殿下居然暗中将自己的家眷照料得这般周到,秦恒当即便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干脆利落的磕了三个头:“末将此生能追随殿下,是末将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殿下放心,要是郑定方敢做威胁到殿下的事情,就算末将舍掉这条命,也会把此人的脑袋砍下来!” 李兆将秦恒扶起来,笑着道:“你与我之间,既是君臣,亦是挚友,还记得当初你送我到临安之时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啊。” 秦恒擦了擦眼眶,李兆的这番话可以说完全打在秦恒的心上,哪怕李兆现在就让秦恒造反,只怕是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郭嘉笑着点点头,心道,老师已经具备一个君王的心术了。 最后李兆才是走到郭嘉身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郭嘉的肩膀上拍了拍。 “奉孝,辛苦的话我就不说了,照顾好自己。” 说罢李兆便是转身径直走上马车,突然又停下来,回头朝郭嘉笑道:“对了,要是在西北遇到合适的女子,早点把家成了。” 原本还沉浸在感伤之中的郭嘉,忍不住笑了笑,暗道,果然这才是熟悉的老师啊,虽然老师看起来不着调,不过却是比谁都关心自己。 马车朝着关内的方向驶去,直到已经在官道上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四个人依旧还是恭敬的站在原地。 郭嘉恢复成平日里冷峻的神情,毕竟他现在已经是西北两州的刺史,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息自然是越发的浓郁。 虽然李兆并未言明四个人之中到底谁来主持西北之事,但另外三人皆是明白,只有郭嘉才能代表李兆。 郭嘉缓缓开口道:“岳将军,西北只是养兵之地,炎黄军可不能只局限于西北一隅啊。” 岳飞自然听得明白郭嘉话里的意思,当即笑了笑回道:“郭大人不必言明,本将军自然明白,大辽和金夏在与我大唐之间,还有十几座无主之城,本将军已经排除斥候去打探消息了。” 金夏和大辽与西凉不同,在与大唐接壤的地方都有一层所谓的灰色地带,这里盘踞着十几座城池,由不同的势力所占据,有些势力的背后也牵扯到了各国的掌权者。 这些城池一来是为了缓和两国与大唐之间的冲突,二来也是为了帮助那些掌权者谋取私利。 就连李兆都不知道,岳飞和郭嘉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城池的身上... 接着郭嘉又看了看沈万三:“沈师弟,大辽的大千城乃是天下商贾汇聚之地,阿里商行也该涉足其中了。” 虽然李兆没有说认下沈万三这个学生,但郭嘉知道沈万三跟着老师学了本事,便是在私下也称呼对方为师弟。 沈万三对此自然是欣然接受,更是对郭嘉有了不少的好感。 “师兄放心,我已经囤积好一批的最顶级的货物,不日便发往大千城,我也会跟着商队一同前去。” “咱们也回去各司其职吧,免得让城内的人怀疑。” 郭嘉将双手负在身后,一辆马车从小道上驶出来,郭嘉便是直接走上马车。 接着又忍不住看向李兆离开的方向,眼眶有些微红,笑着摇摇头。 “老师...学生会把西北变成真正属于您的西北...” 从郭嘉拜师李兆之后,郭嘉便是感觉到自家老师的心中隐藏起来的谋划,虽然老师看起来对那张龙椅没有觊觎之心,但老师所做的事情皆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在郭嘉看来,这就是天子之心! 但郭嘉也明白,即便以老师如今的底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坐上皇位,这西北之地就是老师最后的靠山。 若是让李兆知道郭嘉的心思,绝对会表示,我没有啊! 怎么谁都以为他想皇帝,就他自己不知道? ...... 李兆此番离开西北并未在借道西蜀,毕竟眼下也不用担心皇帝老爹会派人来抓自己,只是一路上李兆都十分低调,都是假扮成商队。 车队一路南下,半月过去便是行至常德府地界。 武陵县内到处张灯结彩,街上的文人墨客更是多不胜数,时不时便能听到有人在高声吟诗作对。 武陵县毗邻洞庭湖,而这洞庭湖上更是有着号称天下第一楼的岳阳楼,向来便是文人墨客心驰神往的地方。 似乎只要在此能留下一首诗篇,便足以名垂青史。 尤其是那些仕途不得志的人,更是将此处看成是抒发心中不满的圣地。 李兆穿着一身绸缎锦衣,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走进一间客栈,这番模样倒是有些像是读书人。 一个小斯看着李兆的穿衣打扮便是知道,这是大客户! 当即便是笑嘻嘻的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咱们春舟园可是此地最好的客栈,包准让您满意。” 李兆从袖子里丢出几块碎银。 “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事,这武陵县平日里可也是这般热闹?” 小厮连忙将碎银子藏进怀里,生怕被客栈的老板瞧见,接着便笑着回道:“客官应是外地人,这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洞庭文会,这天下的读书人哪个不想来此地留下一首半篇的诗词,这可是名满天下的机会啊。” 洞庭文会?李兆在原着中也看过这个桥段,不过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事情。 这所谓的洞庭文会也就是一帮名士搞出来的民间活动,在李兆看来不过就是附庸风雅罢了,毕竟在这文化上即便拿到头筹,朝廷也不可能以此让你当官,顶多是换来一些没用的名声。 而名声这玩意儿,李兆向来就不看重,老子都是天下第一纨绔了,还要什么名声?好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原本李兆是准备第二日便继续启程赶回临安,但看得出来秦思思和澹台白秋都想要多停留几日,李兆便是也满足了这两个女子的心愿,毕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更何况这两人都跟着自己在西北待了小半年,李兆也是有意补偿两人。 夜深,李兆带着两个女子爬上客栈的房顶,这里有一座木板铺成的平台,从此处望去倒是风景不错。 比起临安城的繁华,这武陵县倒是多了几分淡然的感觉,就连青楼里传递出的曲子,似乎都风雅了不少。 李兆看了看身旁的澹台白秋,发现这丫头吃东西都在心不在焉。 便是故意伸手去抢澹台白秋手中的鸡腿。 结果这丫头却是没有任何抵抗,竟然是任由李兆把鸡腿拿走。 秦思思朝李兆递了个眼神,李兆也是发现澹台白秋有些不对劲,自打进城后就有些不一样。 “我可是要把你藏起来的糕点都吃光了啊。” 澹台白秋转过头,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却依然动人心弦,就像是掉落在水面上的花瓣,让内心忍不住荡出涟漪。 “李富贵,我应该要走了...” 李兆顿时皱眉:“嗯?走了?走哪儿去?你不是要跟我回临安吗?” 看着李兆表现出着急的情绪,澹台白秋的内心倒是多出一点喜悦,这家伙果然舍不得我... “不行...我必须走了...不然会给你惹麻烦。” 李兆一把拉住澹台白秋的手腕,不由分说的便朝着夜空喊道:“我看看!谁敢带你走!” 突然,一道刺骨的寒风从夜空中划过,月明星稀的空中刹那间便出现一道纤弱的身影... 青丝如雨,素衣如霜,一柄白玉拂尘搭在手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澹台白秋一样,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 尽管已经是白发斑鬓,但这个女人的容颜却依旧像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李兆刚想骂两句,大半夜的...装鬼啊! 结果澹台白秋已经站起身,低着头,脸色紧张的开口道:“见过师父...” 李兆当即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什么玩意儿?这是澹台白秋的师父? 这天下还有谁能让澹台白秋叫师父? 那不就是白莲教的教主,大宗师,第五瑶池... 第五瑶池眼神淡漠的看向李兆,嘴唇微张:“你说谁能带走她?你觉得...我可以吗?” 第177章 全靠一张嘴 李兆的心中顿时浮现各种不同的想法,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这老太婆一掌给劈死。 第五瑶池看起来像是二三十岁,实际上已经超过一百岁的老家伙了。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能吸土,一百岁能干嘛?简直就是老妖婆... 难道自己要上演一出经典情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呸...这种套路怎么可能有用,别说自己现在只有三四品武者的水平,即便自己是九品绝顶,在第五瑶池眼中那不也是垃圾吗? 下一秒,顾廷芳已经从一扇窗户里跃出来,手里提着酒壶,便是站在李兆的身前。 虽然面对的人是大宗师,顾廷芳也是丝毫没有畏惧之意,毕竟这老头可是敢跟张太清动手的人。 顾廷芳提起酒壶又往嘴里倒了一口,咂了咂嘴巴。 神色泰然的朝第五瑶池挑挑眉:“老妖婆,怎么着?欺负晚辈?要不然老头子陪你过过手?” 李兆忍不住朝顾廷芳竖起大拇指,自己只敢在心里骂一句老妖婆,还是顾前辈牛逼啊,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说出口了。 第五瑶池并未因为顾廷芳的出现而诧异,嘴角勾勒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顾三笑,听闻你在道宗与张太清动了手,没想到还能活着。” 接着第五瑶池深深的看了顾廷芳一眼:“你这武道修为比起四十年前还提升了不少,不过既然如此...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顾廷芳就像是泼皮无赖一般摆摆手,嘿嘿的笑道:“打不打是一回事,打不打得过,那是另一回事。” 说罢顾廷芳便是将酒壶丢向空中,苍老的身体里爆发出恐怖的威势,那酒瓶还未落下便是被强劲的内力震碎。 面对大宗师这样的存在,顾廷芳根本就不敢有一丝留手,百穴神机当即运转到巅峰。 两手同时划出两指,一尊模糊的八臂斗姆神像便是凝聚在头顶,神像本无神,但却是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威势。 第五瑶池见状也是微微一愣,这神通手段乃是大宗师才能修成的本事,但顾廷芳这八臂斗姆却是隐隐有了神通的雏形,这倒是让第五瑶池有些许的惊讶。 “老妖婆,我答应过你这个徒弟,如果她不想走,那老头子便保住她,即便是你来了,那也不行!” 第五瑶池依然不为所动,身形在空中缓缓漂浮,映照着背后的月光,就当真像是天仙下凡一般让人折服。 澹台白秋咬着朱唇,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纠结和挣扎。 不过澹台白秋也明白,如果师父当真要带自己回山上,那不管是谁都拦不住。 澹台白秋也不希望第五瑶池伤害到李兆,稍微思索了片刻,澹台白秋便是从顾廷芳身后走出来。 “师父...”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却是将澹台白秋拉住。 澹台白秋惊讶的看向李兆,忍不住小声道:“李富贵...快放开我,只要我离去,师父就不会为难你。” 李兆笑着朝澹台白秋点点头,接着又朝顾廷芳说道。 “顾前辈,可以了,今天的13已经被您装完了,您不会真以为打得过这老妖婆吧。” 顾廷芳翻了个白眼,喃喃的骂道:“老头子这是替你出头,你这小子说话真是煞风景。” “顾前辈,虽然拼武道修为,我是比不上,不过拼脑子,我还是有几分把握。” 顾廷芳见李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李兆哪里来的信心能忽悠第五瑶池,但顾廷芳还是选择了相信李兆。 毕竟这小子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顾廷芳也吃不准李兆到底会怎么办。 但如果第五瑶池当真要动手,顾廷芳虽然没有把握能打得赢第五瑶池,但带着三个人逃跑还是有些把握。 顾廷芳挥动衣袖,空中的八臂斗姆虚影便是消散,横压在夜空中的威势也是一同消退。 第五瑶池轻声笑道:“怎么了?不打了?那我就带白秋走了...” “长乐宫灯照旧门,清成不似天家人。” 李兆念完这句即兴创作的诗句,便是脸带笑意的看着第五瑶池。 身后的几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兆这是要干嘛?靠才华打动大宗师?难道第五瑶池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结果原本是神情淡然的第五瑶池在听完这句诗后,神情却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已经抬起来的白玉拂尘也是缓缓放下,秀眉微蹙的望向李兆,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疑惑。 顾廷芳此时看傻了眼,啊?这都能行? 第五瑶池迟疑了片刻,朝李兆开口询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恐怕如今大唐皇室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人...” 李兆恭敬的抬抬手:“不过是听父皇提起过,不然我也猜不到,白莲教的大宗师竟然与我大唐皇室有如此的关系。” 第五瑶池露出一抹笑容,不过这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你就是仗着这一层关系,以为我就不敢杀你?” 看着李兆和第五瑶池皆是说话说一半,身后的三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暗道,第五瑶池和大唐皇室之间还能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一个是天家皇室,一个是被朝廷认定的邪教,这是八竿子也打不上的关系啊...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自然是害怕前辈对我动手,不过就我这点本事,也没有资格和前辈动手,不过前辈应该也不会对我这个...晚辈...动手,您说是吧?” 李兆故意在晚辈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还刻意的朝第五瑶池鞠了一躬,尽显恭敬的姿态。 不过李兆却是笃定,自己将这层窗户子捅破之后,第五瑶池应该会有所顾虑。 毕竟,说到底,第五瑶池还算是自己的姑奶奶... 世人皆知大宗师第五瑶池,却是猜不到第五瑶池就是曾经的大唐长公主,清平公主,李清棠。 李清棠和上一任皇帝李清南是亲兄妹,至大唐南迁之后,李清棠便是自宫中消失,皇室对外则是宣称清平公主病逝。 实际上李清棠却是拜入了道宗另外一位太上长老门下,自此后化名第五瑶池。 至于李清棠为何要选择出家当尼姑,这件事在原着中也提及过,李兆记得是因为李清棠自己的驸马在与西凉大战中战死。 后来李清棠不断要求李清南率兵打回北边,但李清南却是选择让大唐在南边修生养息,因此兄妹产生了隔阂,李清棠一气之下,这才选择了离开皇室,甚至不惜放弃了长公主的身份。 李兆对于李清棠的评价就是,一个想要替夫报仇的百岁老寡妇... 正是因为这层特殊关系存在,朝廷哪怕是将白莲教定义成邪教,但依然还是不曾对白莲教出兵征讨,也顶多是让锦衣卫在明面上和白莲教拉扯一番,给世人做做样子。 而李清棠说到底还是大唐皇室的长公主,这是她摆脱不了的身份,因此白莲教也不曾做出真正动摇大唐根基的事情。 这种看似诡异的关系的,就一直存续了几十年,时至今日,知道李清棠身份的人,整个皇室也就只有那么几人,就连李禹这个原着男主角也是到了后期才知道这层关系。 第五瑶池的手抚过怀里的白玉拂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接着便是微微摇头,朝李兆平静的道:“我师从道宗那位已世的太上长老,你既是张太清的徒弟,那便也算是我的师弟,今日我便给张师叔一个面子。” 第五瑶池只提及李兆是张太清徒弟这层身份,不过也算是变相的选择了做出退步。 李兆自然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笑着回道:“那便是多谢师姐了。” 心里不禁暗道,这辈分真是乱套了,又是姑奶奶,又是师姐,算了,各论各的,反正第五瑶池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大唐的长公主... 顾廷芳忍不住赞赏的看向李兆,心道,这小子当真靠着一张嘴就说服了第五瑶池,怎感觉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是藏着掖着的... 第五瑶池说是给张太清面子,这个说法倒也让人信服,毕竟顾廷芳还是承认张太清这三个字挺有含金量的。 不过就算顾廷芳和秦思思猜破大天,也不可能猜到第五瑶池是大唐的长公主... 第五瑶池在此看向澹台白秋,脸色柔和了几分,看得出第五瑶池对于这个弟子还是十分关心。 “白秋,随我回去,还是留在此人身边,你自己决定。” 澹台白秋低着头,接着偷偷的瞟了李兆的一眼,刚好李兆也要盯着她,澹台白秋便是顿时小脸微红。 “师父...徒儿...徒儿愿意随师父回去。” 李兆还没回过神来,脸上此时还洋溢着笑容,心道,看吧,本殿下说要保住你,谁也带不走。 突然冷不丁的愣了愣,啥玩意儿?你要跟她回去? 李兆顿时傻眼了,感情我浪费了这么多口水,和一个大宗师斗智斗勇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卵用... 第五瑶池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脸上多了几丝得意的神情。 “李兆,这就怪不得我了。” 澹台白秋根本不敢去看李兆的表情,突然疾步走到李兆身前,就在李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情况下,澹台白秋突然将脸凑上来。 李兆感受到一阵柔软贴在自己的嘴上,澹台白秋很不熟练的在李兆嘴上吻了一下。 “我会去临安找你的...” 便是转身朝着夜空中一跃而起。 第五瑶池见状到这一幕,刚刚还得意的神情顿时变成了眉头紧蹙,不怕野猪拱白菜,就怕白菜往猪嘴里送。 第五瑶池恨铁不成钢的朝澹台白秋看了一眼:“你呀你...” 当即便是挥起白玉拂尘,一道内力将澹台白秋包裹,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夜空中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 “李富贵!” 李兆突然抬起头看向夜空。 “我的糕点藏在那个黑匣子里面,你记得吃完哦,不然放坏了...” 李兆茫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这丫头总是做出让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最后叮嘱自己的事情,居然还是她藏起来的糕点... 第178章 大闹文会 对于澹台白秋选择跟随第五瑶池离开这件事,李兆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似乎不为所动的模样。 但秦思思却是看得出李兆心中的郁闷,即便是李兆嘴上说着把澹台白秋当成妹妹,但谁能看不出李兆对于澹台白秋与众不同的照顾。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散漫整座武陵县,马车从城里驶出来,便是能眺望到一望无际的洞庭湖。 烟波江上的景象让人忍不住动容,也难怪这些文人骚客都喜欢此地,就单说此情此景,便是一幅不可复制的悠然山水画卷。 虽然是下着雨,但城内的人还是兴匆匆的赶往岳阳楼,哪怕是贩夫走卒也想要去见识一下号称第一的洞庭文会。 秦思思在桌案上用精致的铜炉温着一壶酒,又将提前备好的菜肴摆在桌上。 顾廷芳自然是毫不客气的便开始饮酒吃菜,神情悠然自的摇头晃脑,嘴里还哼着一首小曲。 李兆则是靠在床边上,手里捏着一块糕点,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 顾廷芳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李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当初听闻西北割据之时,也没见你小子如此愁眉不展。” 李兆回过头,故作淡然的回道:“我哪里愁眉不展,我李兆可不是如此小肚鸡肠的男人。” 顾廷芳故意瘪着嘴,用一种贱兮兮的口气重复道:“我可不是如此小肚鸡肠的男人...” 秦思思捂嘴轻笑,接着又伸手拍了一下顾廷芳的胳膊。 “顾前辈,您就不要再逗弄殿下了。” 顾廷芳哼哼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帮这小子说话,不过白秋那丫头走了,你现在倒是能独占你家殿下了。” 秦思思俏脸微红,小声的嘟囔道:“顾前辈您再这样,奴家可是不给你酒喝了。” 还不待秦思思将酒温热,李兆便是直接将酒壶提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是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便又将桌案下面的酒拿出来。 顾廷芳顿时觉得一阵肉疼,这些酒可都是崔家封存了三十年多年的好酒啊,照李兆这种喝法,纯粹就是在暴殄天物。 马车一路朝南继续前行,一炷香过去便是行至岳阳楼外的官道上。 马车的门板突然被拍响,马小云当即便把缰绳勒住,控制着马车在路边上停下来。 “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吗?” 车门从里面拉开,此时的李兆已经是脸颊红润,眼神还有些许的涣散,一看就是喝多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酒不像是后世那般的勾兑酒,度数也不够高,但按照李兆刚才的喝法,就算是喝米酒也会上头。 “天下第一文会...嗝...”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读书人,凭什么自称天下第一!” 说话间,李兆便是晃晃悠悠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秦思思连忙拿起一把油纸伞跟上去,将李兆的肩膀扶住。 原本李兆对这洞庭文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屑于去争什么虚名,不过此时李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要进去看看。 李兆微微靠在秦思思的身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思思,告诉你,我可会作诗词了...不...应该是可会抄诗词了,你知道吗?” 秦思思温柔的笑了笑,轻声细语的回道:“殿下在奴家心中,就是天下第一的诗人。” 毕竟李兆可是写出了那首名满天下的沁园春,即便是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如今也是被不少读书人津津乐道。 只是秦思思不明白,为何殿下要说是抄诗词呢?想来应该是殿下喝多了说胡话... 李兆就这样在秦思思的搀扶下朝着烟雨中岳阳楼慢慢走去。 顾廷芳只是隔着车窗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朝马小云说道:“这楼中虽无九品以上的武者,不过还是有不少六七品的人,你不跟上去,还愣在这里作甚?” 马小云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叫上几名护卫便是跟上去。 “殿下,您慢点走!” ...... 岳阳楼里,文会已经过去半日,这楼中挂着不少的新浸笔墨的绸缎,其上都是写着各种诗词佳句。 能有资格在岳阳楼里动笔的人,那都是被邀请而来的名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官员,毕竟这文会想要办的正规,终归是要有一些朝廷的人出面。 而在挂在最中央的绸缎却依然还是空白的,按照规矩,只有此次文会比试出来的第一名才有资格在这上面落笔。 在几位文坛名士和朝廷官员的判定下,只剩下两人还在比试。 这两人皆是作出了七首诗词,而且水平相当,都有其独到之处。 坐在首席之上的一个白发垂髫,身着宽大儒袍的老头,一边摸着胡须,一边赞叹。 “这一届文化倒是更胜往昔,尤其是这两人,起诗词风范更是有几分圣唐的风骨,当真是不易。” 周围的人也是齐刷刷的点头称赞,毕竟连作为当世文坛大家的苏石安都如此赞赏,众人皆是认为此次文会的魁首便一定是从两人中角逐出来。 苏石安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抚着胡须,略微沉吟了片刻。 “最后便以这岳阳洞庭之景为题,两位随意发挥吧,不管是诗词歌赋,皆是可以。” 以岳阳洞庭之景为题的诗词,时至今日没有两百首,那也有一百首,其中自然是不乏惊艳世人的佳作。 以此为题,即便是对于台下的两人来说,也是颇为头疼,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是不易落笔。 “岳阳洞庭?” “哈哈哈哈,我刚好就会一首!”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的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身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搀扶着他。 这一幕不禁让很多人都表示,唉,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倒是在场的不少女人都露出了羞涩的神情,毕竟李兆的样貌确实俊俏,即便在这数百个读书人之中,那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虽然此时的李兆看起来不着调,但却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洒脱。 李兆走到一个读书人身边,一把便将对方手中的毛笔抢过来,接着便放进嘴里舔了舔。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李兆已经一步迈出,直接腾空而起。 好歹他现在也有四品武者的内力,再加上顾廷芳传授的轻功身法,李兆很轻松便是跃到最高处。 目光直接锁定在正中央挂着的绸缎之上。 挥毫提笔,便是在绸缎上留下清晰的墨迹。 四个大字落下:岳阳楼记! 在场的人皆是瞪大眼睛,暗道,这到底是哪儿来的酒疯子,居然敢直接在魁首才能落笔的绸缎上写词? 这简直就是不把在场的文人放在眼里啊,嚣张的没有边边... 一个读书人当即便指责道:“你凭什么在此落笔!你并未参与文会比试,快把他赶出去!” 就连苏石安也是眉头紧锁,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做法也是相当不认可。 说罢,几个六品武者便是从不同的方向冲出来,冲着李兆便冲上去。 但还不待他们近到李兆身前,一道黑影便是护卫在李兆前面,腰间的长刀拔出,一道刚猛无比的刀气便是斩出。 那几个六品武者当场便被刀气震得倒飞出去,根本就不是马小云的一招之敌。 八品巅峰的武者? 能让八品巅峰跟在身边当护卫,即便不知道李兆是什么身份,但也没有人敢再出言训斥。 虽然读书人都讲究风骨,但比起自己的小命,风骨好像也不太重要。 尤其是马小云身上所释放出的杀意,简直就让这些读书人感到心惊胆颤... 李兆微笑着向四周望了一眼,淡淡的开口道:“看好了,我教你们写,什么才叫岳阳楼,什么才叫洞庭湖!” 毛笔随着李兆的手腕翻转,一个接一个字落在绸缎之上。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仅仅是这三句,便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本以为这家伙是来搞笑的,没想到居然当真有点本事。 “......” 第179章 大才李富贵 那些对李兆颇有微词的读书人,此时已经是被绸缎下的诗词完全震慑住。 就连李兆此时奋笔疾书的背影,在众人眼中都开始变得高大,变得遥不可及。 仿佛刹那间,窥探到了那天下之人,这每一笔都可谓空前绝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置身在洞庭湖之上,千里烟波渺茫的景象便是赫然呈现于眼前。 李兆一边提笔,一边拎着酒壶往口中肆意的灌入美酒,脸上的神态却是越发的狂放不羁。 动笔的同时,亦是高声宣泄。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秦思思站在李兆身后,眼睛里早已经布满了小星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模样。 和平日里的殿下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这样的殿下,却同样是让人神魂颠倒。 秦思思虽然是女子,但她读过书的却是不比这些儒家学子少,曾几何时更是被冠以临安才女的称号。 不过在李兆这首岳阳楼记面前,秦思思也只能表示叹服。 心中不禁暗道,殿下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李兆的脸色恢复平静,将手中的酒壶放在地上,写到此处,再回想起自己重生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李兆的心中便是也升起了一抹特殊的情绪。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苏石安已经忍不住凑到最前面,瞳孔颤动的看着李兆。 心中惊叹,就这两句话,足以证明,此子当有大才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绸缎上便是洋洋洒洒的写满了词句,每一句都足够让在场的人为之惊叹。 尤其是那两个原本还在争夺文会魁首的人,心中都同时升起了一抹苦涩的情绪,因为他们二人皆是知道,想要做出超出这首岳阳楼记的诗词,只怕是这辈子都办不到... 不止是这两人,在场的文人皆是认为自己以前所作的诗词,比起这一首岳阳楼记,那简直就是鸡肋...不...连鸡肋都算不上... 李兆深吸了一口气,在末尾落下最后一句。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升华了!这首词彻底升华了! 这是在写岳阳洞庭,却又不止是在写岳阳洞庭,在场的人皆是从这首词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管是科举不中的读书人,还是仕途多舛的官员,亦或是最普通的百姓,都从中感受到不可名状的心境。 甚至有不少人在看着其中的词句之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我好苦啊,我怎么考不中啊,我都六十岁了!” “本官被贬谪出临安,已是十三年了,此生无缘再面见陛下,无法再报效朝廷啊!” “先天下之忧而忧,没有经历过仕途,如何能写出如此发自肺腑的感叹啊!” “没想到竟有人能说出我的心声,此生无憾啊!” 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农抬起头,虽然他听太懂这首词的内容,但也流出一滴眼泪:“这首词,让我想起八岁那年,我那头走丢的黄牛,还有我爹的鞭子...” 众人皆是沉浸在这一首旷古烁今的词境之中,在此之前各地文人墨客所做出的上百首诗词,此时已经黯然失色,就如同萤火之光,根本不足以和皓月媲美... 苏石安突然看向台下,却是发现那个作词的年轻人已经离去了。 当即便不再顾及文坛大家的风范,着急忙慌的冲下来,但寻遍整个楼阁,也没看到对方的踪迹。 目光再次看向绸缎,在这首词的末尾处发现对方留下的署名。 二逼青年,李富贵... 众人看到二逼青年几个字,都是露出疑惑的神情,暗道,这应该是那位先生的字号。 就是不知道这二逼青年是什么意思? 果然,像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就连字号都这么与众不同。 二逼?应该是一个美好的象征吧。 不少读书人都当场表示,我一定也要成为一个二逼! 苏石安盯着这个名字,连连赞叹:“这个叫李富贵的年轻人,当得起大唐的词仙之名啊,这首岳阳楼记,自此后,怕是再无人能出其右。” 只留下一首词,便是洒脱离去,这种不慕虚名的作风,更加让苏石安肃然起敬。 “来人啊,找来最好的石匠,将这首词雕刻在岳阳楼前,这样的诗词,值得流芳百世!” 在场的几个官员却是露出沉思的神色,似乎刚才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这几人都是从临安被贬出来的。 不过他们却是无法把这首词和李兆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黑色马车已经驶离岳阳楼,渐渐的便消失在烟雨之中,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李兆靠在软榻上,此时已经完全陷入沉睡,时不时的还嘟囔两声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不行不行...换一批...再换一批...” 秦思思拿着手帕替李兆擦拭脸颊,轻声笑道:“奴家的好殿下啊,只怕是要不了多久,李富贵这三个字就要名满天下了。” ...... 临安城,养心殿内 苏文璋带着几位内阁大臣皆是到场。 李明乾看着手中的折子,也不禁微微皱眉。 河南道上游的冀州在半月前已经遭受了洪涝之灾,眼下洪灾还在不断扩大范围,照此情况来看,河南道又会成为重灾区,而且按照锦衣卫的消息来看,今年的洪灾比起去年还要可怕。 眼下苏文璋已经拨了三百万两银子,发往冀州赈灾,但这几个人皆是心中明白,这三百万两其实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等洪灾进一步扩大,那即便是五百万两,八百万两,也不见得能将灾情控制住。 尤其是是河南道去岁才遭了灾,若是今年再来一次,到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民不聊生,甚至是民变的事情发生。 苏文璋等人皆是在等着李明乾发话,对于此事,内阁也不敢随意拿出决策。 李明乾将折子合起来,目光深沉的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接连十几日的大雨,就连皇宫的后花园都被淹没了不少。 “史迁。” 史迁当即拱手道:“臣在。” “调集应天府还有大名府的地方州军,分两批进入河南道,归德府的地方州军前往冀州。” 李明乾上一世做事,便是从来都按照最坏的结果打算,这样一来才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 眼下对于朝廷来说,洪灾不是最大的隐患,民变才是必须要遏制的根本。 张居正拱手开口道:“陛下,去岁户部便是拨下三百万两银子,由九殿下承接了重新修缮河南道堤坝的事情,如果河南道的堤坝可以挡得住洪灾,那便无需担忧民变了。” 李明乾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而且他也知道水泥对于修筑堤坝的重要性,只是李明乾也不知道李兆手下所开发出来的水泥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 一旁的陈嵩却是抓住机会站出来:“户部可是给九殿下拨了三百万两,如果此番河南道在此遭受洪灾,那就说明这堤坝修缮之事存有猫腻,陛下,这可是国库的银子啊,若是出了事,这个责任到底谁来担着...” 陈嵩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让李兆来担责,但话里话外皆是这个意思。 向来堤坝决堤的事情都是由工部和地方官员来背锅,如今这件事既然是李兆在做,那很明显便是要由李兆来背锅。 李明乾微妙的看了陈嵩一眼,暗道,儿啊,你是不是挖了陈嵩家里的祖坟?怎么感觉这家伙老是在针对你啊... 陈嵩说的话虽然是在针对李兆,但这话说的却是没有毛病,就连张居正都没有反驳。 李明乾冷哼了一声:“还没有出事情,就急着找人担责,陈嵩,朕倒是希望你能想想,到底如何解决问题。” 陈嵩心里已经坚定了李兆不可能将堤坝修筑得滴水不漏,毕竟工部那么多能工巧匠,都没办法保证堤坝能完全抵御洪水,更不要说这件事还是交给李兆去做。 在陈嵩看来,这件事得结果已经摆在明面上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于是陈嵩心中一定,再次开始了他第三次扮演忠臣的戏码。 脸色严肃的拱起手朝李明乾说道:“陛下,若是此番河南道能免遭洪灾,臣愿意辞去内阁大臣的职务!” 苏文璋苦笑着看了一眼张居正,张居正则是以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瞥了一眼陈嵩。 陈嵩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是个硬骨头,只是这家伙的硬骨头有点太突出了。 难道这家伙没看出来陛下因为他的这番话已经神态冰冷了吗...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内阁大臣的... 第180章 有坑,我踩 临安城外 东城门早就被锦衣卫戒严,高忠贤带着一帮皇宫内侍,以及数百名金吾卫等候在此处。 不少百姓都驻足在外围,在场的人皆是知道今日东城戒严就是为了迎接九皇子。 毕竟九皇子可是这次平定西北之乱的功臣,能享受此番待遇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李兆在西北所行之事,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认为能平定西北都是全靠魏国公,而李兆只是在其中打酱油的角色,如果不是仗着皇帝的宠信,李兆怎么可能得到如此大的功劳。 这帮人大部分都是儒家学子,而更多的百姓则是觉得九皇子乃是宅心仁厚之人,皆是在心里崇敬这位皇子。 毕竟阿里商行可是在民间开了不少的善堂,和李苏荷不一样,李兆名下这些善堂都不是为了走私,也不是为了洗钱,纯粹是李兆偶然间想要做点善事,毕竟眼红阿里商行生意的人太多了,给阿里商行在民间积攒百姓的口碑,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在人群的一角,还有数百名从光雾山赶来的水泥村村民,那些读书人都离这些村民远远的。 刚才有人说李兆的坏话,便是被这帮村民盯上,当场便被骂的狗血淋头,要不是有不少临安府的衙役在周围,只怕是这个读书人会被直接打成猪头。 在水泥村这帮村民眼中,李兆就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谁敢对李兆不利,那他们就敢拼命。 这一年时间水泥村又是招揽了五千多流民,眼下光雾山已经有一万多口子人,两千多户,皆是在光雾山安顿下来,其中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水泥厂或者是建筑公司。 李兆回临安的事情原本十分低调,就在前两日,却是不知道谁传出了风声。 李明乾知道这件事后,便是命高忠贤大张旗鼓的将李兆接入宫中,将李兆行踪暴露出来的人虽然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但与其遮遮掩掩的,李明乾觉得还不如将计就计。 黑色马车从官道上驶来,缓缓在城门处停下来。 高忠贤当即热情的迎上去,脸上的笑容可以说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马车里坐着当今的天子。 “奴才高忠贤,奉陛下旨意,接九殿下入宫。” 李兆将头从车窗探出来,看见高忠贤点头哈腰的模样,嘴角笑了笑。 这老太监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还算不错,自己离开临安之后,关于朝堂上下的情报几乎都是来自于东厂。 毕竟毛冀那家伙是个死脑筋,锦衣卫并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行事。 相反这高忠贤就很懂事,只要是李兆提出的事情,高忠贤那都是办的明明白白,而且从来都不求任何赏赐,把作为奴才的身份和态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有时候连李兆都不禁感叹,难怪高忠贤这厮在原着中能安享晚年,哪怕是老二最后也因有种种原因没有杀他,而他让高忠贤去守了皇陵,不愧是能侍奉李明乾几十载的内官之首。 还未行至临安城之前,李兆便是收到了东厂的密信,说是自己的行踪被人暴露。 对此李兆也是猜测了不少,但毕竟临安城里想要针对自己的,就岂止一个人,李兆倒是也猜不准到底是谁。 虽然自己此行一路上都很低调,但在进入池州地界之后,顾廷芳便是发现了有人跟踪的痕迹。 只是李兆并未将这些尾巴剪掉,反正自己已经离开西北一段时间,也算是让那些人措手不及了,眼下也不用再去刻意藏匿自己的行踪。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李兆笑着说道:“辛苦高公公了。” 高忠贤佝偻着拱手,同样是笑着回道:“殿下一路奔波才是辛苦了,陛下可是时常念叨殿下,奴才能再见到殿下,这心里也是万分的高兴呢。” 就在这时,一行数百人的车队从另一条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行进而来。 一辆金银交织,雕刻着云纹和凤凰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车前的仪仗亦是气势凌人。 李兆看着车队里那面饕餮纹的旗帜,开口朝高忠贤问道:“金夏皇室来人了?” 高忠贤走到马车前,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今日确实是金夏三皇子抵达临安的时间,不过礼部那边将这金夏三皇子安排在北门入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兆微微一笑,喃喃道:“礼部?我看是有人想要给我找麻烦啊。” 能掐准自己进城的时间,又能刚好让金夏三皇子碰上自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偶然。 礼部作为六部之一,其权柄并不如其他五部,自己那几个兄弟也没有将手过于深入礼部。 不过李兆却是知道有一个人与礼部诸多官员关系匪浅,那就是大公主李苏荷。 正因为礼部没有太多人争夺,李苏荷便是另辟蹊径,扶持了不少自己的心腹进入礼部。 好歹也是六部之一,如此一来李苏荷也算是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小团伙。 看来我的这个姐姐是想要在我入临安之前,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高忠贤的脸上浮现一抹阴沉之色,他亦是能看出这是有人在针对九皇子,只是陛下派自己来接人,若是闹出什么事情,那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殿下,您先进城吧,这边的事情奴才来处理。” 李兆却是没有让马车进城,反而是从车上走下来,站在原地,看着金夏的车队越来越近。 高忠贤当然看不懂李兆的这番操作,尴尬的问道:“殿下,您这是?”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既然有人搭了戏台子,这出戏我便如她所愿的唱一唱,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别人的一番美意。” 高忠贤苦涩的笑了笑,心道,这位九殿下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别人对这种无妄之灾都是避之不及,他倒好,还要主动凑上去... 不过李兆既然已经开口道,那他便也只能在一旁陪着,只能祈祷这位金夏的三皇子不要招惹九殿下了。 对于李兆来说,这一次回临安,与自己第一次来临安,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在很多人眼中,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纨绔皇子,而是将自己视为眼中钉。 李兆喜欢藏拙,也不愿过于出风头,但有些时候,却是必须要露出锋芒,哪怕是刻意为之,也必须让那些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明白,老子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个金夏三皇子,就是自己入临安城的垫脚石,杀鸡儆猴的鸡... 金夏的车队抵达城门口,一个金夏官员便是嚣张跋扈的走上来。 朝高忠贤便是训斥道:“你们大唐是什么意思,怎么此处还有旁人在,不知道我金夏三皇子要从此地入城吗?这就是你们大唐的待客之道?” 此时李兆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再加上李兆的黑色马车,除了外观精致以外,也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图案,自然是不被这金夏官员放在眼中。 高忠贤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谨慎的看了一眼李兆。 心里忍不住问候这个金夏官员的母亲,这家伙怎么一上来就得罪九殿下?事后一定要让东厂的番子把这家伙给杀了...算了,好歹是金夏的使臣,就放他一马,阉掉吧。 高忠贤咳嗽了两声,佝偻的身子也是站得笔直,冷眼看向金夏官员。 “我乃大唐司礼监掌印,我朝礼部的文书你们没看吗?让你们从北门入城,此地是东门,你们金夏的人是不识字吗?” 金夏官员微微皱眉,不过依然没有松口,强硬的回道。 “文书上就是说东门,本官看来,就是你们大唐想要羞辱我金夏的皇子,而且此处竟然是就派了一个内官来迎接,简直就是看不起我金夏,如此行径,难道大唐是想与金夏开战吗?” 李兆心里一阵无语,暗道,这些使臣是不是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动不动就要开战,感情这开战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吗? 那辆金银交织的马车门拉开,一个华服男子从中走出来,脸色不悦的朝李兆看了一眼。 而李兆则是微笑着朝对方点点头,虽然李兆的脸上带着笑意,但华服男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好惹... 金夏三皇子?李兆心道,你不认识我,我可是了解你啊。 此人名叫拓跋真,在金夏皇帝的四个儿子里面,这拓跋真算是最有能力的一个,不过金夏那个太子乃是皇后独子,虽然没啥本事,不过也还算是良才,再加上金夏还有一个权柄不弱于皇帝的秦王,可以说金夏这皇室的争斗比起大唐也好不了多少。 如此看来,拓跋真想要成为金夏的皇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着中拓跋真也确实没能继任皇位,最后为了抵御大唐讨伐西凉,拓跋真率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死在了那座边城之中。 金夏官员走到拓跋真身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拓跋真叹了口气,接着道:“想必是两国的文书交接出了问题,我此番来大唐是为了和谈,不能节外生枝。” 金夏官员却是摇头道:“殿下,这可不是小事情,这关系到我金夏的脸面,若是咱们这个时候就矮人一头,那进城见了大唐皇帝,那便是更加会被人看轻。” 拓跋真虽然不愿在此地闹出麻烦,但也觉得这文官所说的话在理,便是点了点头。 有了自家主子的同意,这名官员便是比刚才更加嚣张。 朝身后的仪仗队挥挥手,整个车队都往前压上来,但却没有要动身进城的举动。 金夏官员指了指高忠贤:“这位公公,麻烦通报一声礼部,马上来此地迎接我金夏的皇子。” 接着又用戏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李兆。 “还有,你的马车挡住了我金夏的车队,我要你马上跪到我朝三皇子面前,磕头认错!” 李兆倒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反而是高忠贤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金夏官员看着高忠贤一副害怕的模样,心里更加得意,暗道,果然这些人还是畏惧自己的身份,看看这太监,好歹也是司礼监的内官之首,居然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下自己也算是替金夏长脸了,等回去金夏之后,肯定会得到封赏,说不好还能升官。 李兆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问道:“高公公,他刚才是不是让我磕头认错?” 高忠贤颤巍巍的开口回道:“殿下...您要冷静啊...” 第181章 杀的很简单 李兆看着眼前的金夏文官,语调平淡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 金夏文官顿时皱眉,暗道,莫非此人在大唐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不应该啊,他这辆马车也没有大唐皇室的龙纹。 顶多应该是某个权臣或是世家的子弟,应该和大唐皇室没有关系。 在金夏官员看来,自己身后可是金夏的三皇子,即便对方是世家子弟,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家殿下的身份尊贵。 冷笑着回道:“本官不管你是谁,你冲撞了我朝皇子,别说让你磕头认罪了,就算在此地把你的脑袋砍了,大唐的皇帝也不敢追究我金夏的责任。” 李兆笑着摇摇头,心道,没想到这样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按照以往的套路,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亮明身份,然后吓得对方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城头之上,一抹倩影出现在城墙后的飞阁之下。 正是大唐的大公主,李苏荷,此时的李苏荷笑靥如花的看着城外这一幕。 似乎只要看到李兆遇事不顺,那她的内心便会莫名的感觉到舒服。 这金夏三皇子出现在此处,正是她的手笔,虽然李苏荷知道这件事不会对李兆造成多大的麻烦,但至少是能恶心一下李兆。 李苏荷就想要通过此事让李兆明白,这临安城并不是他可以掌控一切的地方。 如今李兆是作为平定西北的功臣回临安,正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李兆得罪了金夏三皇子,那势必会让金夏与大唐交恶,到时候金夏若是出兵大唐,那李兆便是会背上挑起战乱的骂名。 相反,如果李兆示弱,在金夏三皇子面前委曲求全,那正好趁此打压一下李兆的气焰。 不管结果如何,在李苏荷看来,自己挖下的这个坑都会对自己有利。 九品上的暗器高手,唐生,站在李苏荷的身后,眼神阴翳的说道:“公主殿下,现在看来,以李兆的脾气,必然不会善了,看来是要跟金夏这个三皇子撕破脸皮了。” 李苏荷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刺绣团扇,微微在胸前挥了挥,脸上露出一抹美艳的笑意。 “九弟弟啊,你到底会怎么做呢?” 城门内外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其中一部分人支持李兆不退让,绝不能丢了大唐的颜面,反正都是皇子的身份,谁怕谁? 另一部分人则是觉得李兆应该隐忍,毕竟金夏此番来大唐是来和谈的。 人群中,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目光深沉的看着远处李兆的背影。 没人能想到当朝的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张居正会出现在这里。 张居正朝身旁的下人开口道:“你且去户部,将此事告知苏大人,让苏大人尽快入宫启禀陛下。” 下人疑惑道:“大人,您是觉得九殿下会把此事闹大吗?” 张居正将手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摇摇头。 “快去吧。” 张居正虽然猜不到李兆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但他冥冥之中感觉,九殿下会做出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毕竟九殿下可是敢只身赴西北平定叛乱的人,以前张居正或许会认为李兆做事皆是会顾虑周全,但西北之事过后,张居正却是觉得,九殿下其实并不缺少杀伐果断的帝王之心。 与此同时,人群中还有几波来自不同的势力的人,皆是在关注着城外发生的一切。 高忠贤看着金夏官员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他这番话放在整个大唐朝野,也没有人敢当九殿下的面说出来。 高忠贤的袖子里寒光乍现,一柄巴掌长短的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中。 很多人只知道高忠贤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是李明乾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却是极少有人知道,高忠贤其实还是一位武道高手,而且是九品上的绝顶。 而他所修炼的天罡童子功,50年的纯阳童子功大成,无坚不摧,宗师之下几乎罕逢敌手。 高忠贤已然是动了杀心,这并不是在故意想要给李兆卖人情,而是高忠贤觉得,此事若是陛下知晓了,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金夏官员,自己只不过是提前把事情办了。 这件事若是由他来动手,事后陛下也只需要处置自己,并不会影响到九殿下和皇室。 杀掉一个金夏官员,又不是杀掉金夏的皇子,况且对方还对大唐的皇子出言不逊,即便杀了,金夏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官员就和大唐撕破脸。 不过终究是当着这么多人杀掉别国使臣,事后自然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高忠贤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要暂时去皇陵扫几天地了... 就在高忠贤抬手的瞬间,李兆便是突然拍了拍高忠贤的手腕。 虽然李兆如今的武道修为比起高忠贤还是差得远,但如此近的距离,李兆也是能感受到高忠贤的内力波动。 这倒是微微让李兆有些好奇,这个老太监向来都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怎么会愿意替自己出手? 不过管高忠贤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替自己揽下这烂摊子,在李兆看来都没有必要。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当今的皇帝是他亲爹,而且老子就是要立威,自然不能借他人之手。 “高公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此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高忠贤惊讶的看向李兆,在他的认知里,九殿下不是完全不会武道吗?怎么会察觉到自己要动手? 难道是因为道宗的事情?张太清当真有本事能让九殿下可以修习武道? 金夏官员此时还没有感觉到气氛不对,还是保持着趾高气昂的态度。 得意洋洋的挥着袖子,颐指气使的朝李兆呵斥道:“还不下跪?你在等什么?来人啊!既然他不知道怎么跪,那就教教他。” 说罢,两名金夏的士兵便是走上来。 李兆身边的车窗帘子微微晃动,空气中发出两道刺耳的声音。 下一秒,那两名金夏士兵的膝盖骨便被击穿,当场便是倒在地上,不断发出惨叫。 金夏官员顿时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毕竟他没有看到在场有任何人动手,撞鬼了? 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向李兆:“是你们干的,你们居然敢杀我金夏的士兵!” 高忠贤当然知道这马车上还坐着顾廷芳,只是高忠贤一直身处宫中,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从未见过顾廷芳的本事。 就刚才那两道内力化形再配合百穴神机的手段,就足矣让高忠贤敬佩不已,果然自己和顾廷芳之间的差距不止是一星半点。 李兆伸手将一名护卫腰间的长刀抽出来,一步接一步的朝着金夏官员走去,脸上还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但这金夏官员却是完全不复刚才的嚣张之色,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深深的恐惧。 他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居然当真敢对使臣动手,就算是一国皇帝要杀使臣,那也得深思熟虑,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两国的关系,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但却是代表了金夏的脸面。 金夏官员以为对方只是在吓唬自己,再次愤怒的开口道:“别以为你拿着刀本官就怕你,你敢杀我吗?唉,你来呀,你杀我啊!” 金夏官员还故意往前又走了两步,甚至把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兆心里纳闷,怎么感觉这家伙像个脑残? 自己重生以后也算是见过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员,但像眼前此人这样的极品,还是头一次遇到。 “如你所愿...” 李兆根本不用刻意去运转内力,一气化三清便是随着他的心境自动将内力运至全身的经脉之中。 一道寒芒在那金夏官员的眼中闪过,他的脸上还保持着嚣张的神情。 下一刻,他便是感觉到脖子发凉,伸手摸了摸,却是发现鲜血已经止不住的涌出来。 他抬手指向李兆,嘴唇颤抖的想要说什么,但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直挺挺的便倒在地上,眼睛里还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当真敢动手杀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李兆会将金夏的使臣如此轻易的杀掉,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高忠贤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苦涩的咂了咂嘴。 其实他原本也认为九殿下只是为了吓唬对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要下杀手。 就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李兆还没有停下脚步,手里的长刀上还在滴落鲜血,李兆则是朝着拓跋真走过去。 拓跋真只觉得双腿发软,心道,难道这个人连自己这个皇子都想杀?他是疯子吗? 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早知道就应该息事宁人啊...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182章 兄弟,你不对劲 拓跋真恭敬的朝李兆拱拱手:“这位公子,刚才是我金夏的官员对您不敬,既然人已经被您杀了,此事便就此作罢吧,我也不会追究您的责任。” 李兆并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朝着拓跋真走过去。 拓跋真现在是完全摸不准李兆的调性,但他终究还是怕李兆要对自己下杀手。 上百名校事府的护卫便是挡在拓跋真身前,这些护卫皆是五品以上的武道修为,其中还有八品的高手。 不过李兆却是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开口喊了一声:“前辈,替我开条道。” 马车内,顾廷芳喃喃的说道:“这小子就是会使唤老头子干活儿...” 一道恐怖的内力波动自黑色马车中扩散开,属于武道宗师的威压便如同山岳一般落下。 仅仅是一瞬间,挡在拓跋真身前的上百名护卫,便是尽数被禁锢,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就连头都抬不起来。 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被大唐内官第一人的高忠贤如此敬畏,身边还跟着一个武道宗师...别说是大唐了,纵观这天下,还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他是大唐的九皇子...李兆... 拓跋真这下才是真的慌了,甚至想要跪下来,毕竟李兆可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纨绔,就算杀了自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你...” 李兆走到拓跋真身前,眼神里毫不掩饰杀意。 拓跋真此时还不是那个可以驰骋战场的皇子,在金夏皇室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小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拓跋真猛然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喊了一嗓子:“我不怕你!” 李兆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果然还是有几分骨气,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如果金夏的下一任皇帝是拓跋真,或许金夏还能多苟延残喘几年。 “啪。” 只见李兆突然将手中的长刀丢到地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一巴掌毫无波澜的在拓跋真的脸上绽放。 拓跋真睁开眼睛,恐惧之中掺杂着一丝茫然,感觉到脸上刺痛的感觉,我挨了一巴掌? 紧接着李兆再次抬起手,又是朴实无华的一巴掌落在拓跋真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毕竟都以为李兆要动手杀人,结果突然就开始抽巴掌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那些被顾廷芳的宗师威压压在地上的护卫,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三皇子还活着,甚至还有点感谢李兆,挨几个巴掌,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后果。 城头上 李苏荷靠在柱子旁,两只手抚着自己的脸颊,呼吸都变得有些凝重。 李兆眼下所做的事,又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期,这种不被她所掌控的男人,才让能让她感觉到欲罢不能。 唐生注意到李苏荷此时的表情有些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表情只有在李苏荷最兴奋的时候才会出现。 “公主殿下,李兆既然敢杀了金夏使臣,如今又当众打了金夏三皇子,看来和谈的事情是没戏了。” 李苏荷用团扇挡住半张脸,眼神微妙的看着远处的李兆。 正如她一开始所布局那般,不管李兆做出哪一种选择,都会掉入她设下的陷阱。 “回去吧,我已经看够了。” 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李苏荷便是转身朝着城墙下走去。 虽然李兆如她预期那般选择了对金夏使团动手,但李苏荷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这件事还会朝着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李苏荷朝身旁的侍女吩咐道:“让礼部的官员入宫,将此事呈报父皇,父皇到底是应该封赏九弟,还是责罚呢...” 人群中的张居正茫然看着李兆不断的抽打拓跋真的脸颊,片刻之后便是发出爽朗的笑声,搞得周围的百姓都以为此人是疯子,下意识的离张居正远远的。 张居正自言自语道:“殿下做事,果然是我猜不到的,不过既然此事已经有了结果,那便该收场了。” 张居正不再待在此处,径直朝着箱子里的轿子走去。 “让考功清吏司派人去礼部衙门,让礼部三品以下的官员都给本官老老实实待在礼部衙门里,将他们去年的政绩公事一件件写清楚。” 张居正如何猜不到这件事背后是谁在主导,而且他也预料到了李苏荷第二步会干什么。 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陛下不得不在明面上处置九殿下。 不过张居正却是不准备让李苏荷安插在礼部那些官员,能有丝毫机会进宫面圣。 本官也不关你们,就只是让你们汇报一下工作,只是要汇报到本官满意为止... 至于礼部的那个右侍郎,张居正便是准备亲自去宫门外面候着,作为吏部尚书,想要听一下礼部三品官员汇报工作,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除开李苏荷以外,张居正也料到还有其他凑热闹的人或许会插手此事,不过他已经差人去通知了苏文璋。 以张居正对苏文璋的了解,这位苏大人的手段可是不会比自己少,而且张居正也确信,苏文璋绝对会管这件事。 两位内阁大学士同时出手替李兆打掩护,就算李苏荷如何布局,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城门处,清脆的巴掌声不绝于耳。 李兆已经足足抽了拓跋真一盏茶的时间,眼看着拓跋真的脸已经被抽肿,和另外半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拓跋真口齿不清的朝李兆说道:“能不能...换一边脸抽...” 李兆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微晃晃了手腕,这抽巴掌也是个体力活。 而且李兆还得控制体内的内力,不然还真怕一不小心把这拓跋真给抽死了。 虽然李兆想要借此机会立威,但也没想过要把拓跋真给杀了,毕竟这家伙好歹也是金夏皇子。 李兆慢悠悠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 拓跋真点点头,一只手撑住脸颊:“大唐九皇子,名不虚传...” 李兆此时有些诧异,讲道理自己抽了对方上百个大嘴巴子,这拓跋真应该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拓跋真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嫉恨的神色。 甚至拓跋真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点怪怪的... 拓跋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抬手道:“看来九殿下的气已经消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九殿下到马车上单独一叙,我车上备了一些金夏特产的茶叶。” 对于拓跋真突如其来的邀请,李兆确实是没有猜到。 我把你打成猪头了,你不仅不气,还要请我喝茶?这个拓跋真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李兆微微点了点头,便是跟着拓跋真走上了身后的马车。 这一幕再一次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这情节发展得太曲折了,根本不知道这两人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高忠贤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嘀咕着:“真是给杂家开眼界了...” 为了避免此事闹得过大,高忠贤当即便吩咐金吾卫将城内外的百姓全部驱逐,但这件事终究是发生得太快,估摸着要不了半个时辰,整个临安城都会知道。 就算让东厂和锦衣卫限制消息走漏,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高忠贤也明白,这件事不管如何,最后还是看陛下如何处置,不过高忠贤却是相信,按照陛下现在对于九殿下的恩宠来看,别说是杀掉了一个使臣了,就算是九殿下今天杀的是拓跋真,只怕是陛下也会保住九殿下。 李兆坐在拓跋真的大型马车上,看着车上陈设,便是暗道,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 虽然脸上肿痛,但拓跋真还是维持着淡定的模样,熟练的用器具烹煮茶叶。 这期间李兆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眼下李兆也猜不到拓跋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自己先开口,便是落了下风。 拓跋真将茶盏推到李兆面前,将茶水倒入其中。 “九殿下,请用茶。” 看着拓跋真一副狼狈的样子还要装作风雅,李兆倒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其实拓跋真在被李兆打第一个巴掌的事后,心中确实有所怨恨,毕竟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但在被打第二十个巴掌之后,拓跋真便是觉得内心逐渐开始平静,竟然是没有一点怨恨。 最后拓跋真便是陷入了麻木的状态,甚至还有点期待下一个巴掌...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连拓跋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回想起李兆一刀杀掉那名官员的场景,拓跋真都觉得好像有些潇洒... 拓跋真将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因为半张脸都肿了,一部分茶水还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漏出来... “九殿下,既然咱们年龄相仿,我便叫你一声大哥,你看可以吗?” 李兆点了点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自己已经打过对方了... 拓跋真笑着继续道:“其实此事皆是错在我,还望九殿下勿怪,请九殿下放心,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和谈。” 李兆愣了愣,他本以为拓跋真会以和谈之事来威胁自己,而李兆也做好了和对方拉扯的准备。 结果却是没想到拓跋真上来就把这件事给化解了,而且李兆感觉得出来,对方是当真放下了。 “我在来的路上便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大哥的传闻,尤其是开创阿里商行,此番更是平定了大唐的西北叛乱,大哥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拓跋真说话间并不敢去看李兆的眼睛,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一幕看得李兆的脸颊微微抽搐,这种样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不少女人看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鹌鹑样。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在男人身上看到这种扭扭捏捏的模样。 李兆记得上一世去过一次男男酒吧,当时有不少大胡子男人就是这种神情,一想到此处,李兆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原着里也没说过拓跋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难道是什么隐藏剧情? 既然拓跋真不准备抓着这件事不放,李兆便是不准备继续待下去,总感觉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既如此,那我便走了,在临安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就在李兆转身的时候,拓跋真突然又把李兆叫住。 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大哥...你要是还没有消气...要不然,你再抽我两巴掌...” 李兆背对着拓跋真,看似平静,但脸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写的黑人问号脸。 兄弟,你很不对劲啊! 当即不再说什么,直接便拉开车门跳下去。 下车之后李兆更是施展出了轻功身法,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的马车狂奔。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骚操作,给拓跋真打开了什么特殊的属性? 李兆给拓跋真下了一个判断,这家伙肯定是个抖m,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小受... 拓跋真捂着脸颊,看着李兆奔跑的背影,赞叹道。 “连背影都这么潇洒...” 第183章 养心殿训话 秦思思等人回到太平院之后,李兆便是直接往宫中而去。 李兆原本想要顺路去一趟文渊阁,结果还没走文渊阁的门,便是听见礼部右侍郎的咆哮声。 “下官已经将去年的事情说完了,还要说什么!张大人,就算您是吏部尚书,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啊!” 接着就是张居正慢悠悠的声音。 “还不够详细,我最近的记忆力不太好,去年四月份的公务重新再说一遍,还是说这文渊阁的椅子坐着不舒服?你想去锦衣卫的诏狱里坐一坐?” 张居正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我就是比你官大,欺负你怎么了? 李兆估摸着张居正是因为城外发生的事情才如此刁难这个礼部侍郎,只能在心里替这家伙默哀三秒钟,落到张居正的手上,就算你是个清官也得自认倒霉,更何况这家伙还是李苏荷手下的人,这底子绝对不会干净。 从文渊阁出来之后李兆便是前往养心殿。 看到养心殿的大门,李兆的心中倒是多出一抹特殊的感觉,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之时,自己还是提心吊胆的模样。 穿过巨大的落地屏风,李兆便是在软榻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半年未曾见到皇帝老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兆总感觉李明乾的脸颊消瘦了许多。 难道是被后宫那些妃子弄得肾亏了? 高忠贤跟在李兆身后,小声的道:“陛下每天都要看六七个时辰的折子,北部边关的战事也是吃紧,三天两头就有军报送到宫里。” 李兆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如何不知道皇帝老爹的处境,想要当一个昏君并非难事,但如今看来,自己这个老爹并不想当昏君,而是想要当一代明主啊。 果然是虎子无犬父,李兆露出一抹欣慰的神情... 李明乾抬起头,便是刚好看到李兆装作老成持重的模样,以他对李兆的了解,便是猜到这家伙肯定又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回来了?” 李兆恭敬的拱拱手:“儿臣见过父皇。” 李明乾放下手中的折子,朝高忠贤挥挥手。 高忠贤便是心领神会的退出养心殿,并且将大殿的门关上。 朝门外的金吾卫吩咐道:“陛下有旨,不得召见,任何人不得进宫参见!” 高忠贤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的大门,心里暗道,估摸着陛下有许多话要与九殿下说,还得通知御膳房多准备一点饭菜才是... 在李明乾的逼问下,李兆便是将离开临安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一番,不过还是刻意将危险的部分扣掉,尽可能的把所有事情都说成是在自己的谋划之中。 在听完李兆的工作汇报之后,李明乾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样子,眉宇之间也是一直保持着忧虑。 虽然李兆说得很轻松,但李明乾如何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哪儿有李兆说的这般简单。 就说这出海之事,即便李兆能未卜先知,但这人心和人性却是捉摸不定的,要是聚宝商行没有被李兆震慑住,反而是去投靠老二或者是燕王,那李兆不仅偷鸡不成,恐怕还得陷入险境。 而东瀛之事,如果德川家康起了歹意,就李兆带那点人去东瀛,根本不足以自保... 更不要说还只身赴西北,当时李明乾知道李兆要去西北之事,当真就动了心思要大举兴兵讨伐叛乱,调遣五十万西南边军的旨意,在李兆抵达西北之前,就已经送到了西南。 黔国公沐晟对于朝廷的忠心根本不用怀疑,虽然沐晟觉得陛下的旨意风险太大,但依然是调集了五十万大军。 只要李兆在西北稍有差池,沐晟便会亲自带兵征讨西北。 至于徐达和备倭卫的十五万精锐,那也只是李明乾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准备。 要是让卢凌阳知道,当今天下为了武勋四家,一次性出动了魏国公和黔国公这两根定海神针,只怕是还会庆幸,幸亏自己是栽在李兆手上,那不然死得更加难看... 不过李兆在西北所做之事也让李明乾心中甚是宽慰,毕竟并没有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就能平定西北,这也是一件好事。 李明乾平静的开口道:“说完了?” 李兆此刻就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一世,自己每次做完坏事回家,李明乾都是先听自己陈述,然后再开始训斥。 尤其这句,说完了?顿时让李兆忘却了如今皇子的身份,也忘了李明乾皇帝的身份,只知道现在对面坐着的人是自己的亲爹。 李兆从软榻上站起来,站得笔直,耷拉着脑袋,一副等着被教训的样子。 李明乾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微微叹了口气。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能靠自己完成?我这个当爹的,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别忘了,你老爹我白手起家做生意的时候,你这家伙还在玩尿泥巴。” 李兆不敢反驳,只能是点头。 其实当他知道徐达带着十五万备倭卫出现在朊州之时,他便猜到了李明乾的布局。 似乎是重生之后,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有些太顺了,让李兆忘了,其实他这个皇帝老爹根本就不是傻子。 上一世的李明乾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如果不是害怕树大招风,李明乾的生意早就已经可以比肩那些带着字头的企业,但李明乾却是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只是维持着手上的生意,没有再进一步发展。 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再加上原本李明乾的记忆,可以说现在的李明乾是完全不输于原主的存在,或者说,现在的皇帝老爹比起李明乾,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然李明乾在之前又如何会想出那般高明的削藩手段。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李兆思索了一阵才回道:“错在没有未雨绸缪,做事情太冲动...错在...” 李明乾摇摇头,语气严肃的骂道:“你这家伙,还没明白错在哪里!你错在,把自己的命看得太轻!” “你以为身边跟着一个顾廷芳就能高枕无忧?你以为靠着那几万人的私兵就能无所无惧?你以为阿里商行当真就能所有人都心动?” 李明乾这番话说得十分直白,将李兆手上引以为傲的几张牌都贬得一文不值。 接着李明乾的语气又平缓了几分,继续说道:“天下之大,宗师之上还有大宗师,如果当真有大宗师要对你下杀手,你又如何防得住。” 正是因为李明乾已经看清了如今天下的局势,对于李兆贸然的行为才感到气愤,毕竟是两世为人,李明乾是真的害怕这辈子又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前面... 被李明乾一番话训斥之后,李兆其实也清醒了不少,至少这番话让李兆那颗觉得无所不能的内心,重新恢复了平静。 仔细想来,不管是自己的私兵还是阿里商行,这些都是因为皇帝老爹才会如此顺利的开展。 如果不是因为李明乾对于自己的宠信,恐怕已经不少人将手伸向阿里商行了。 李兆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到李明乾的面前。 “老爹,你试试,专门给你准备的。” 李明乾打开木盒子,当即愣了愣,这盒子整整齐齐的装着卷烟,虽然还没有过滤嘴,但确实是自己熟悉的香烟。 自打穿越之后,虽然这副身体没有烟瘾,但李明乾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口。 李兆见李明乾神情缓和,便是接着笑道:“这烟草是聚宝商行在吕宋一个西方传教士那里买来的,这帮家伙还把这烟草当作是无用之物,他们倒是猜不到,这可是好宝贝啊,不过这过滤嘴暂时还没有搞出来,老爹你就凑合着抽吧。” 李明乾从盒子里拿出一根包裹严实的卷烟,李兆马上便将桌上的烛台拿起来,恭敬的递上去。 随着烟草被点燃,李明乾便是深深的吸了一口。 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神情,但随即便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毕竟对于这副身体来说还是第一次抽烟,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李兆悠悠的看着李明乾,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爹,不生气了?” “气什么气,你气老子的时候难道还少吗?” 李明乾又忍着咳嗽抽了一口:“看着这盒烟的份上,这次便算了。” “对了,听说你在城外杀了金夏的使臣,还抽了金夏三皇子巴掌?” 李兆尴尬的笑了笑:“是他们先招惹我的,这件事可怪不得我,而且李苏荷那女人要针对我,我总得要强势一点,不然后面的麻烦事更多。” 李明乾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此事责备李兆,在李明乾看来,死得不过就是一个使臣。 “打了便打了吧,顶多让御医去给他看看,咱们也算是做好人好事了。” 你瞧瞧,多好的人啊,打了你还替你治伤... 至于抽拓跋真巴掌这件事,我儿子打你几巴掌又算什么?我儿子打你,难道他的手就不痛吗? 况且金夏在西凉南下这个时间点来找大唐和谈,在李明乾看来,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无非是想要趁机敲竹杠。 不过眼下西北已经平定,而自己将徐达留在西北,就是为了提防金夏的小动作,武勋四家加起来的威慑力,也不如魏国公一个人,毕竟徐达可是让金夏吃过不少苦头,如此一来,李明乾根本就没把金夏放在眼里。 已是傍晚时分,高忠贤拉开大殿的门,一时间便是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仙界。 这大殿里怎么如此的烟雾缭绕,而且这烟子的味道还有怪异,难道是起火了? 直到高忠贤看到李明乾嘴里咂巴的东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道,应该是九殿下找来的新奇玩意儿。 看陛下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这肯定是好东西! “陛下,咳咳...该用晚膳了...” 李明乾将一扇窗户推开,顿时殿内的烟雾驱散了不少。 其实李兆此番将卷烟进献给皇帝老爹,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赚钱,如果直接将烟卷推到市面上,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被市场认可。 但如果连皇帝都很喜欢此物,有了皇帝老爹这个形象代言人,那绝对会让所有官员都趋之若鹜。 毕竟自己在嘉水县建立了三个卷烟厂,眼下已经屯了不少的货物,这卷烟可没办法储存太久,必须得尽快卖出去。 李兆从高忠贤脸上的神情已经看出来,这位高公公也是自己的潜在大客户啊! 高忠贤看见李兆正朝着自己微笑,心头一紧,怎么感觉九殿下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184章 这太监有点狠 直到月明星稀的时辰李兆才从养心殿里出来。 高忠贤又是亲自将李兆送出宫门,可以说整个朝堂上能被高忠贤如此礼遇之人,除了之前的内阁首辅谢东阳,也就只有李兆了。 眼看着已经出了宫门,高忠贤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九殿下,陛下刚才嘴上吸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 这一路上高忠贤都在顾左右而言它,就是想要打听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毕竟是陛下喜欢之物,自己作为陛下最忠心的狗奴才,那可不能假装不知道啊。 李兆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只是这个木盒子看起来就要低劣一些。 送给皇帝老爹的烟盒那可是用寸木寸金的金丝楠木打造的,光是人工费都得上千两,李兆怎么可能到处送人。 不过盒子里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高忠贤打开木盒便是好奇的拿出一根卷烟,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倒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些特别味道,闻久了还有点上头。 李兆笑着道:“此物名为卷烟,乃是西方流传过来的,点燃以后吸入口中,烟过喉咙,便吐出来,若是觉得不过瘾,倒是也可以吸入肺中。” 高忠贤连忙点点头:“此物倒是神奇,不知有何功效?” 李兆心道,这玩意儿没啥好处,不仅影响钱包的厚度,还会影响身体健康...不过他现在可是卷烟厂的老板,自然不可能砸自己的招牌。 便是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可是好东西啊,不仅可以提神醒脑,还可以疏解心中的愁绪,比起喝酒还有效果,最关键的是...” 李兆抬抬手,高忠贤便是谨慎的凑上前。 “这个东西,可以让男人重振雄风...” 高忠贤顿时愣住了,暗道,原来还有如此厉害的功效?不过随即高忠贤又冷静下来,毕竟自己是个太监,好像也不太需要重振雄风。 这番说辞自然是李兆随口编造的,但是毕竟都是为了赚钱,而且这种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心理作用。 “这卷烟后面便会在市面上售卖,这一盒就当是送给高公公提前尝尝鲜了,高公公可是除了父皇以外,第二个能得享此物的人啊。” 听到李兆这句话,高忠贤当即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激动。 没想到九殿下居然如此看得起我这个奴才,果然杂家没有看错人,九殿下不愧是陛下最看重的皇子。 高忠贤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放进怀里:“多谢殿下赏赐,奴才真是受宠若惊。” 接着高忠贤又往四周看了看,几个靠的比较近的金吾卫注意到高忠贤的眼神,便是很识趣的往旁边走开。 “殿下,今日城外之事,应该是大公主指使的,在您进宫之前,便是有不少官员要进宫弹劾您,却是被张大人和苏大人拦下了,有几个硬骨头,也被奴才派东厂的番子先抓起来了,您放心,出不了事情。” 李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客气的回道:“倒是麻烦高公公了。” 高忠贤连连摆手:“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情,那些抓起来的硬骨头有不少是大公主的人,殿下您看,如何处置?” 高忠贤作为奴才的守则之一便是,从来不背着领导做事情,事情都要做在明面上,即便暗中办事,那也要把事情告知领导,不然领导怎么可能记得你的好,绝不能做无用功。 李兆笑着道:“高公公,东厂一般都是怎么处置违例官员的?这北部边关战事吃紧,这些人倒是也算是有用。” 高忠贤露出阴险的笑容,颔首点头。 “奴才明白了,北部边关那么乱,路上遇到点什么意外,也是常有的。” 反正都是李苏荷的人,李兆就算下手狠一点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是这女人要主动找自己碰瓷。 高忠贤接着又汇报道:“还有一事,明日早朝,奴才估摸着陈嵩会对殿下的那个门生不利,就是去河南道修河堤那个房玄龄,这家伙几次进言陛下,说了不少房玄龄的坏话。” 李兆挑了挑眉,对于陈嵩此人,李兆都差点将他给忘了。 没想到这家伙吃了几次亏,居然还敢来针对自己,不过这次倒不是直接对自己下手,开始改成攻击自己的门生了。 不过李兆却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其他人或许会怀疑河南道的堤坝是否能挡住洪灾,但他却是不担心。 他还在西北之时便是也收到了房玄龄传来的书信,眼下河南道全线的河堤已经全部竣工,这也是全靠阿里商行的财力在背后支持,再加上房玄龄亲自督公,又有张居正在背后替房玄龄镇住那些河南道的官员,才能在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上千里的堤坝工程。 这些堤坝在竣工之后,便是经由城建公司的技术人员进行了防洪测试,作为研发中心院长的李丰,亲自给李兆保证了,即便是遇上十年难遇的洪灾,河南的堤坝也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李兆虽然不相信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科学,毕竟现在的李丰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权威的科学家,尤其是在水泥的研发上,就连李兆都没资格给李丰进行指点了。 “不必担心,陈嵩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 李兆转身便朝着宫门外的马车走去。 高忠贤恭敬的佝偻着身子,目送李兆的马车远远离去,这才慢慢的提着宫灯往宫内走。 一个穿着蛇服的东厂档头从阴暗处走出来,走到高忠贤身旁便是恭敬的跪下。 “厂公,有何吩咐?” 高忠贤冷笑着吩咐道:“弘义阁大学士,陈嵩,把他祖上十八代的事情都给杂家查清楚,杂家看他是不想坐这内阁的椅子了,他不想坐,那便让他把屁股挪开,有的是人等着上位呢。” 虽然李兆没有将陈嵩放在眼里,但高忠贤却不一样,他正好可以替陛下和九殿下做些脏活儿,更何况东厂本来就是用来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如今的陈嵩已经被陛下抛弃,虽然还占着大学士的头衔,但说到底还是比不上张居正和苏文璋,高忠贤就算要对陈嵩下手,那也不必担心陛下会怪罪自己。 李兆也是忘了,这个高忠贤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监。 司礼监内官之首,东厂都督,而且自身还有九品绝顶的武道修为,这家伙可以说是大唐建国以来,权势最大的几个太监之一。 档头抬头询问道:“厂公,陈嵩好歹也是内阁大臣,就这么明着查,怕是会惹得朝堂上的清流官员弹劾东厂。” 高忠贤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档头,这一眼直接将这档头吓得脸色苍白。 “属下错了,属下这就去办。” 高忠贤尖锐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屑,晃了晃手中的宫灯。 “杂家是陛下的奴才,只要陛下不治罪杂家,朝堂那些清流又能拿杂家怎么样?” 眼看高忠贤已经提着灯远去,趴在地上的东厂档头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幸亏自己反应快,不然刚才可能就保不住小命了。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厂公的天罡童子功,一掌之下,哪怕是专修肉身的武者,也会被震得粉身碎骨。 随即这档头又皱起眉头,暗道,这陈嵩倒是不好查,毕竟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很清廉。 嗯...该怎么栽赃呢?要不然把他祖坟挖开,放几千两银子进去? 不行...要不然抓几个孕妇,告他强间? 与此同时,陈嵩正在自己的府邸里的饭后散步,突然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嗯?怎么感觉有人想要害我? 第185章 惨遭拒绝 金夏使团那架金银交织的奢华马车自午门外驶来,引得不少上早朝的官员都纷纷驻足。 金夏的国土面积虽然远不如大唐和西凉,更是比不上大辽,也仅仅是和西蜀相差无几。 但金夏却是处在大辽、西凉和大唐的三方包围之中,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让金夏一直以来都成为三国拉拢的对象,并且是国与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仗着这一点,金夏也从这三国的手上讨到不少好处,即便金夏没有出现过像李明乾这般的雄主,也没有像西凉武穆太后那样的女帝,但这近百年来却是发展得尤为稳定。 除了被西蜀那位诸葛丞相讨伐之时陷入了几次危机之外,金夏的几乎没有收到兵戈的影响。 拓跋真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来,对于周围这些大唐官员好奇的眼光并不在意。 而是在这些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不过却是没有看到想要遇见的身影。 一个金夏官员凑到拓跋真身旁:“三殿下,咱们先进大唐皇宫吧,按照规矩,咱们得先在偏殿等候,待大唐皇帝召见,才能去太和殿。” 这个官员本来是使团的副使,因为原本的使臣被李兆斩了,他便是被提拔起来。 说起来这位副使的心里还有点感激李兆,不然哪里轮得到他抛头露面。 拓跋真微微点头,暗道,难道今日见不到那位九殿下了?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和谈之事都不想谈了。 不多时一行宫内的太监便是领着金夏使团前往太和殿一侧的偏殿。 一路上拓跋真看着大唐的这座皇宫,都不禁在内心赞叹,果然大唐国力雄厚,竟然是在百年时间就重新恢复鼎盛。 要知道大唐被迫南迁之后,一切都可谓是百废待兴,当时周边几国皆是认为大唐或许顶不住西凉的攻势,顶多二十年就会被西凉完全吞并。 结果大唐不仅抗住了西凉的入侵,在两任皇帝的带领下,竟然是隐隐有了夺回北部失地的趋势。 拓跋真也曾去过西凉的都城,也就是大唐以前的都城,长安...临安城虽然还是不及长安,但拓跋真却是觉得,从另一个角度看,长安其实比不上如今的临安。 进入偏殿之后,带路的太监刚想离去,便是被拓跋真叫住。 小太监疑惑的开口道:“不知三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拓跋真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小太监顿时眼冒星光,自然是明白了对方有所求。 不过小太监还是谨慎的再次问道:“奴才在皇宫内职权有限,恐怕是帮不上三皇子,不知三皇子想要奴才做点什么?” 拓跋真小声的问道:“今日九殿下是否会上朝?” 小太监愣了愣,本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麻烦的要求,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小太监一把将银锭拿过来揣到袖子里,笑嘻嘻的道:“若是往日,或许九殿下不会来,但今日不同,陛下要封赏九殿下平定西北叛乱之功,九殿下一定会上朝。” 拓跋真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接着便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去。 小太监走出偏殿后,心中便是嘀咕,难道是因为昨日城外的事情?毕竟九殿下可是杀了金夏使臣,又掌掴了这位三皇子,恐怕这三皇子是要在殿上发难。 不过他只是个小人物,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将银锭拿出来看了看,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拓跋真刚刚坐下,此时大殿外便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行宫女便是进入大殿。 接着便是一个衣着华贵,容颜绝佳的女子缓步走进来,一颦一笑都看得一众金夏官员失神。 为首的宫女开口道:“这位是我大唐的苏荷公主,尔等还不拜见。” 一众金夏官员连忙起身,恭敬的朝着李苏荷抬手。 “见过苏荷公主,公主万福。” 李苏荷今天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主意自然是打在拓跋真的身上,她不信凭她的身姿和容貌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皇子。 但从进门之后,李苏荷却是发现这拓跋真有点怪异,虽然他打量了自己,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欲望,就像是在看一个路人,和一旁的金夏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苏荷心道,哼,跟本公主玩欲拒还迎是吧? 在李苏荷看来,拓跋真就是故意装作高冷的模样,这样来引起自己的注意,这样的手段她见多了。 但她殊不知,拓跋真是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拓跋真朝李苏荷拱拱手:“早闻大唐苏荷公主有出尘之姿,今日一见可以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苏荷公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李苏荷摆出一副温婉的笑容,微微抬手捂住嘴,发出几声轻笑。 “三皇子过誉了,我有一点小事想要与三皇子谈一谈,不知方便与否?” 拓跋真神情一滞,倒是有点看不懂李苏荷想要干什么,大唐的公主在皇宫内私会别国皇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来大唐之前,他的老师便是叮嘱过他,到了大唐要留意哪些皇室和官员,这其中就有李苏荷。 按照他老师的话说,李苏荷此女不可小觑,尤其是善于控制男人。 拓跋真知道李苏荷曾经暗中和金夏走私之事,只是如今长孙家倒台后,李苏荷便是断了这条路子。 难道她想通过我重新与金夏走私? 拓跋真朝身旁的使臣使了个眼神,一众官员便是退到偏殿后面,李苏荷也是将身边的宫女都屏退到殿外。 此时的大殿中就只剩下李苏荷和拓跋真两个人。 李苏荷随即朝前走了几步,温婉的抬手道:“三皇子请坐。” 拓跋真并不敢放松警惕,结果他刚坐下,李苏荷便是突然走到他身前,还刻意的俯下身子。 待拓跋真反应过来,李苏荷的脸已经与他不足半尺的距离。 李苏荷的眼波流转,就仿佛有万般情绪一般,脸上亦是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哼哼,拓跋真,本公主就不信拿不下你! 而拓跋真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心中暗道,你丫能不能离我远点...本皇子不喜欢女人... 其实关于拓跋真不喜欢女人这件事,也只有拓跋真的老师和父皇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特殊癖好,拓跋真还经常假装去逛青楼,甚至还娶了几房漂亮的侧妃。 毕竟堂堂的金夏皇子不爱女人,此事要是传出去,便是会让金夏皇室颜面尽失。 很明显李苏荷哪怕自信知晓天下之事,也猜不到拓跋真的特殊癖好。 毕竟就连看过原着的李兆都不知道这件隐秘的事情,拓跋真在原着里露脸的机会并不多,因此对于他的相关信息自然很少,如果不是因为西凉在去岁年末的时候南下,金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和谈。 可以说拓跋真率使团来临安这件事,是本来就不存在的情节,纯粹是因为李兆的操作,让这个世界自行演化出来的戏份。 李苏荷注意到拓跋真此时有些尴尬的神情,心道,传闻这位三皇子爱逛青楼,没想到还如此故作清高? 李苏荷当即加大攻势,一只手慢慢的抚到拓跋真脸颊上。 “听闻三皇子亦是风流之人,怎么对我如此冷漠,难道是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拓跋真咬了咬牙,当即忍不住,一把便将李苏荷推开。 喘着气说道:“苏荷公主还请自重,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就请离开。” 如果不是考虑到李苏荷的身份,刚才李苏荷对自己的举动,就足够拓跋真挥出一巴掌了。 太恶心了...这个女人太恶心了,居然还摸我? 如果让李苏荷听到拓跋真的心里话,绝对会被气得吐血,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侮辱。 被拓跋真这么一推,李苏荷也是愣住了,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被人拒绝,第一次便是李兆。 李苏荷不禁怀疑,难道是我今天的妆容不好看?还是露得太少了? 不对,应该是这家伙顾忌到此处是皇宫,才不敢乱来,没想到这拓跋真倒是有些谨慎。 李苏荷心道,等后面再找机会,到时候一定能拿下拓跋真。 此番李苏荷来找拓跋真,其一便是想借助拓跋真在金夏的身份地位,重新和金夏搭上线,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拓跋真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 其二便是想要进一步挑拨拓跋真和李兆之间的关系,昨天的事情过后,李苏荷心中已经笃定,拓跋真一定已经嫉恨上李兆,自己这个时候来拉拢他,便是最好的时机。 李苏荷恢复了端庄的姿态,朝拓跋真笑了笑:“三皇子,昨日我那位九弟杀了你金夏的使臣,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于你,这口气你可咽的下?” 拓跋真当即便回忆起被李兆打脸的情景,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李苏荷见此,再次一愣...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 李苏荷继续道:“今日你若是在朝会上提起此事,就说若不严惩李兆,便会影响两国和谈,到时候李兆肯定会被父皇责罚,你也能出口气,我手下的官员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李苏荷看着拓跋真突然皱眉,暗道,这家伙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只见拓跋真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向前走了两步。 “伙同别国皇子,意图谋害自己的亲弟弟,苏荷公主,你这样的举动,我拓跋真不愿与你为伍。” 拓跋真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道:“还请苏荷公主离开,别让人觉得我与你有什么龌龊之事!” 金夏的一众官员听到拓跋真的声音后,便是都从殿后走出来。 李苏荷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身子不断的颤抖,看向拓跋真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把他捏碎。 “好,你很好,拓跋真,本公主记下了。” 李苏荷转身便直接离开偏殿,她想过很多种与拓跋真谈判的局面,却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如此拒绝。 而且李苏荷还有点奇怪,自己提起李兆的时候,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发怒了? 眼看着李苏荷离开,拓跋真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心里暗道,不仅想要吃我豆腐,居然还在我面前诽谤九殿下,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 九殿下打我又怎么样?我乐意,就算再打我一次,那又能怎么样呢? 第186章 殿上看热闹 李兆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太和殿外走进来。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老爹说了今日必须到场,他绝不会苦兮兮的起早床。 老子都重生成纨绔皇子了,还要早起上班?天理何在? 李兆略过一众将目光投向他的朝臣,便是走到最前面,在老三的身旁站定。 这些朝臣中虽然还是有不少人见不得李兆如此轻佻的做派,但比起以前的群起而攻之,现在至少有一半的朝臣皆是认为,九殿下看起来其实挺顺眼的。 毕竟李兆头上顶着平叛西北的功勋,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抛开的事实。 尤其是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对于李兆那是相当满意。 毕竟如果没有李兆,朝廷想要平叛西北,那还不知道花多少银子,又得耗费多少兵力。 李源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李兆,笑着道:“九弟,昨晚又没休息好?” 李兆揉了揉眼睛,无奈的回道:“西北那地方鸟不拉屎的,我昨晚便是在晴文馆过的夜,还是临安城的姑娘好。” 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纨绔皇子的人设,李兆昨夜出宫后便是径直去了晴文馆。 而且还挑了最漂亮的花魁作陪,不过李兆却只是在晴文馆里单纯的睡了一觉,毕竟一路颠簸,哪儿还有精力再翻云覆雨。 原本李源还觉得李兆此番平叛西北之后,或许会发生一些变化,但如今看来,自己这个九弟倒是一点没有变。 太子也是朝李兆说道:“九弟此番立了大功,还被父皇任命为西北总督,想来今日的封赏也会不少。” 李兆摆出一副嫌麻烦的神情,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 “还是别了,我这个西北总督就是挂个名,西北的事情现在都是魏国公在主持,哪里有我什么事,这一次要不是父皇非要让我去西北干这差事,我是绝对不会跑去遭罪的。” 李兆流露出凄凉的神色:“太子殿下是不知道,我差点就被卢凌阳那家伙给宰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卢凌阳和范西山已经被押送进京,现在被扣押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而且天牢内外的狱卒则是被全部替换成了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可以说是完全密不透风,李明乾下了旨意,没有他的手谕不得任何进去见这两人。 李兆也不担心这两个家伙把自己的事情说漏嘴,按照皇帝老爹的意思,今日对他的封赏过后,便是会下旨将这二人处死,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李辰笑着安慰道:“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九弟可以来找我商量,我这个当大哥的还是会帮衬你的。” 李兆刚才的说辞看似是在诉苦,其实只是在打消太子和老三心里的疑虑。 将自己在西北所做的事情都甩锅到皇帝老爹的身上,再加上自己纨绔人设在这里摆着,即便太子和老三依然对自己有所怀疑,但也只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而李辰在听完李兆的说辞之后,虽然还是不敢完全轻视李兆,但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大半的猜忌。 如他所想,父皇让九弟去西北,其实就是看中了他纨绔皇子的身份,以此才不会让武勋四家察觉,二来阿里商行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西北和关内做生意,如果不是父皇的意思,九弟也绝对无法轻易将事情办成。 李源的想法也和李辰相差不多,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对于李明乾过于畏惧,也过于相信李明乾的手段。 在他们看来,老九只是父皇平定西北的一枚棋子,虽然现在看起来是风光,但这不过是父皇所预料到的结果。 李兆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老二,却是发现李禹不动声色的闭着眼睛。 往日这家伙还会跟自己嘘寒问暖几句,今天倒是不一样,一副高冷的模样,完全就不搭理自己。 昨日李兆便是听黄大楼说过,阿里商行有几条通往关外的商道被人毁了,连带着还损失了不少物资。 李兆一开始猜测是李苏荷的手段,后来李兆却是觉得更像是老二。 再加上今天老二对自己的态度,李兆已经大概看出来,老二应该是猜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或者说被他发现了什么。 自己在他心中已经不是那个好吃懒做的纨绔弟弟,而是值得他重视的对手... 李兆不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和老二站在对立面上,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毕竟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让李禹造反失败,只要李禹不成为皇帝,那自己的命运便会被改写,而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为了这个初衷。 高忠贤一如既往的先出现在高台上。 “陛下到!” 李明乾并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儒衫,缓步走到龙椅前坐下。 群臣皆是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得出来李明乾今天的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一层浅浅的笑意。 抬起手道:“诸爱卿平生吧。” 李明乾朝站在前排的李兆看了一眼,看出这小子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心里还有点微微心疼。 昨日这小子才一路颠簸回来,倒也是辛苦他来上朝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大臣肯定会唱反调,李明乾还真想让高忠贤给李兆搬张椅子来坐着。 礼部尚书宋焦方走出了来:“陛下,金夏使团已经在偏殿等候,此番前来我朝,是为了和谈一事。” 李明乾点了点头,高忠贤便是高声道:“宣金夏使团觐见!” 不多时,拓跋真便在几位金夏官员的陪同下走进太和殿。 拓跋真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兆,李兆自然也是注意到这家伙的眼神。 虽然对方只是对着自己笑了笑,但李兆总觉得这家伙的笑容有点哲学的味道...还是假装看不见吧。 拓跋真收回眼神,心道,今天的九殿下又比昨天更加英俊潇洒了啊... 其实不怪拓跋真看上李兆,本来李兆在男人堆里就算是外貌出众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被冠以临安城第一美男的称号。 再加上从来没有人那般打过拓跋真的脸,在拓跋真看来,李兆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拓跋真恭敬的朝李明乾鞠了一躬。 “金夏三皇子拓跋真,参见大唐皇帝陛下,愿陛下洪福齐天。” 李明乾平静的道:“嗯,拓跋金城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朝堂上的官员此时都注意着拓跋真的举动,不少人还看向李兆。 皆是以为拓跋真会对昨天的事情在殿上发难,毕竟这件事在众人看来,都是关系到金夏脸面的问题,拓跋真是绝对不可能作罢的。 当然有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如今九殿下正是得意的时候,能看到九殿下吃瘪倒是一件趣事。 李明乾也是估摸着拓跋真有可能会提起昨日之事,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拓跋真敢在殿上提出要严惩李兆。 那他当即就会撕毁和西夏的和谈,和谈?朕给你面子才叫和谈,不然你们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第187章 当场打脸 李明乾敢不顾忌金夏的威胁,主要就是因重新掌控西北。 他是完全不担心金夏敢单方面的和大唐宣战,毕竟金夏比不上西凉那般底蕴雄厚,若是大动兵戈,金夏绝对和大唐耗不起。 眼下西北屯兵近四十万,又有徐达坐镇,除非是金夏举国之力来讨伐,不然根本就威胁不到西北边境。 拓跋真将一份文书呈上:“这是我金夏拟好的章程,金夏愿意与大唐开通边境互市,为了以表我金夏和谈的诚意,金夏愿意送上一千匹神血宝马,黄金万两,以及两座边境城池...” 接下来拓跋真便是将和谈的事情一一说完,李明乾也是按部就班的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和谈本来就是弱势方向强者的进贡,其实只要金夏摆出应有的姿态,那大唐便不会与其撕破脸皮。 一直到李明乾都说完给金夏使团的赏赐,拓跋真都完全没有提起一点关于昨日城外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李明乾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拓跋真,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吗?” 拓跋真摇摇头,又忍不住朝李兆看了一眼,这一幕便是被群臣都注意到。 嗯?拓跋真终于要发难了? “外臣并没有其他事情要禀明。” 原本神情淡然的李禹都忍不住多看了拓跋真两眼,昨天的事情早就闹得满城皆知,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虽然李禹不觉得这件事会对李兆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也是没想到拓跋真居然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金夏的使团以往来大唐之时,虽然不曾向西凉那般嚣张,但也不会如此窝囊。 毕竟死了一个使臣,拓跋真又挨了打...李禹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拓跋真选择忍气吞声。 李禹回头深深的看了李兆一眼,而李兆此时则是打着哈欠,似乎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老九啊...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拓跋真准备告退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只见弘义阁大学士陈嵩站出来,脸色肃穆的走上前。 “臣有本启奏,昨日九殿下于城外与金夏使团发生冲突,当场杀掉金夏使臣,还羞辱了金夏三皇子,此事如今整个临安城皆是知道。” 陈嵩看向拓跋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三皇子,我大唐从来就不做欺压别国使团的事情,如果你是畏惧我大唐会对你不利,那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想要一个公道,我大唐的皇帝陛下就不会坐视不理!” 陈嵩这番话堪称是滴水不漏,先是给拓跋真找了个台阶,鼓励拓跋真向李兆发难,接着又把李明乾捧到道德制高点,这就是赤裸裸的要让李明乾惩治李兆的意思。 李明乾脸颊抽搐,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陈嵩现在已经被李明乾的眼神捅成马蜂窝了。 不过陈嵩这番话说得确实高明,李明乾也没办法对陈嵩随意动手。 李明乾吸了口气,再次朝拓跋真问道:“拓跋真,可有此事?” 拓跋真点了点头,恭敬的回道:“确有此事。” 陈嵩见拓跋真认了,便是心中有了底气,更加义愤填膺的说道:“斩杀使臣,羞辱他国皇室,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大唐岂不是会被当成蛮夷,虽然九殿下身上有功劳,但功是功,过是过,为了我大唐的声誉,还望陛下严查此事!” 拓跋真微微看了看陈嵩,心里有点疑惑,这老头怎么比自己还着急?怎么感觉九殿下打的人不是我,打的是他? 不过拓跋真也不是傻子,当即是看出来这个内阁大臣应该是跟李兆有仇,不然也不会如此针对。 刚走了一个大公主,又来一个内阁大臣,看来九殿下在大唐的处境也不太好啊。 哦...心疼一下九殿下... 拓跋真接着拱手道:“陛下,我有话要说。” 陈嵩的嘴角微微一笑,心道,哈哈哈,幸亏我站出来提起此事,不然就被李兆这家伙躲过一劫了,这拓跋真的心中确实有怨气。 李兆,你就等着被陛下降罪吧! 而其他人也是如陈嵩一般的想法,皆是暗道,九殿下还是太冲动了... 拓跋真认真的开口道:“其实此事错不在九殿下,不过是误会。”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拓跋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至于被杀掉的使臣,那也是因为他以下犯上,冒犯了大唐的威严,死不足惜...九殿下掌掴于我之事,其实...其实是我为了赔礼道歉,主动让九殿下打我的。” 什么玩意儿? 在场的人顿时侧目,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 你主动让九殿下抽你?这拓跋真莫非是疯子?还有人愿意主动被打的? 陈嵩诧异的看向拓跋真,嘴角抽搐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九殿下打你,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是你自愿的?” 拓跋真认真的点点头,毫不在意的回道:“使团的官员冲撞了九殿下,我作为使团的主事之人,自然要表达歉意,如果你们不相信,现在就可以让九殿下再抽我两巴掌。” 说罢拓跋真又悠悠的看了李兆一眼。 李兆露出苦涩的笑容,心道,以后还是离这个拓跋真远一点,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有点什么特殊的爱好。 同时李兆也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原着,发现拓跋真虽然娶了不少侧妃,但却没有子嗣。 以前看书的时候还觉得拓跋真可能是身体有问题,现在李兆才算是明白,这不是身体有问题,这是心理有问题。 这家伙倒是超前,居然都玩上形婚了... 李明乾亦是没想到拓跋真会说出这番话,还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兆。 而李兆则是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也很懵逼...被一个男人看上了,李兆的内心也很尴尬。 李明乾咳嗽了两声,接着便挥手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算了。” “陛下圣明,外臣告退!” 拓跋真鞠了一躬,便带着一帮金夏官员离开了太和殿... 陈嵩此时已然呆若木鸡,连原告都撤诉了,那他这个送上门的律师还有什么话好说... 只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第188章 加官进爵 待殿上安静下来之后,李明乾才抬手示意了一下。 高忠贤便朗声道:“九皇子李兆,平定西北叛乱,立下汗马功劳,赏十万金,赐九珠衮冕,着李兆即日起为武阳王。” 李兆对于这番赏赐,内心只能暗道一句,皇帝老爹真抠啊。 这十万金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大唐所谓的十万金其实不是金子,顶多是镀金,里面都是铜... 至于这九珠衮冕倒是有点说法,这是只有太子才有资格穿着的服饰,而且还必须由皇帝同意之后才能穿。 李辰也是混了五年的太子后才被批准了穿九珠衮冕。 李兆本以为是皇帝老爹在坑自己,直到听见武阳王的封号,李兆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皇子被赏赐太子的朝服,那不就是和太子地位一样吗,哪怕自己说不想争皇位,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几个兄弟还不得把自己吃了。 而被封为藩王,则是李明乾对于李兆的一种保护。 大唐的祖制上被分封的藩王便没有资格再成为储君,除非是皇位后继无人,或者是你有本事造反。 一旁的老三听到九珠衮冕的时候,看向李兆的眼神都开始有些转变。 直到武阳王这三个字冒出来,李源的神态才缓和了不少。 李源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兆:“恭喜啊九弟,这就封王了,这可是好事情啊,我们这代皇子里,你还是第一个封王的。” 李兆故意装作开心的样子,笑着道:“封王之后封地倒是能扩大不少,等下朝了,我还得去找父皇要块好地方,毕竟以后就指着封地养老了。” 李源对于李兆的这番回答表示很满意,嗯,九弟果然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这个弟弟,可以处... 太子也是看了一眼李兆,附和着笑道:“哈哈,九弟放心,你若是分不到一块好的封地,为兄便是亲自替你去求父皇。” 李兆注意到老二此时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掩饰起来。 接着便是回头朝李兆笑了笑:“九弟,恭喜了。” 其实李禹也在心中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其实父皇并非想要立老九为储君,不然为何会再次给他封王? 或者说,父皇一直以来只是将老九当作可用的棋子,而非是看成接班人? 李明乾脸上露出隐晦的笑容,看着朝堂上的众人皆是低头小声议论,也并未出言责备。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当然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此番老九立了大功,已经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 而自己将老九封为藩王便是可以缓解这些人的戒心,而且也能给李兆制造更多发育的机会。 反正在李明乾看来,不管立不立李兆当太子,以后谁来当这个皇帝,还不是他说了算。 虽然祖制说了藩王不在储君之列,但这只能说明藩王不能当太子,朕直接让老九当皇帝不就行了?太子这个环节完全可以忽略掉嘛,做人嘛,还是得灵活一点... 就在朝臣们纷纷揣测之际,高忠贤接着又拿出一份旨意开始宣读。 “如今天下商事兴盛,我大唐乃是商贸之大国,为稳定天下之商,行利民之举,朝廷于户部之外再设立外事部,督办天下商事,同时统筹海外贸易之事,由武阳王李兆出任外事部尚书一职,官拜三品。”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众人再次震惊,一是惊讶于陛下会突然在户部之外再立新部,这本就是罕见的事情,毕竟自大唐南迁之后,户部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如此做法,岂不是会让户部的官员寒心。 其二便是有些纳闷,为何会让李兆出任这外事部的尚书,这家伙就算是立了军功,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能力当尚书的人啊,除非是派李兆去教坊司当个头头,可能还要靠谱一点。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苏文璋便是站出来。 一部分官员便是暗道,看来苏大人坐不住了,毕竟这抢饭碗都抢到他的锅里了,就算苏文璋要和陛下当庭对峙,那也是正常的。 李明乾笑着开口道:“苏爱卿有什么话要说?” 苏文璋抬起手道:“臣觉得陛下此番设立外事部,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户部会全力协同外事部,做好天下商事贸易的交接工作。” 啊? 一个四品官员瞪大眼睛:“您就这么同意了?这还是我认识的苏大人吗?” 一个从四品的官员亦是满脸诧异:“苏大人不是最抠的吗?九殿下都抢他饭碗了,还主动给别人碗里添饭?” 且不说这些朝臣内心震惊,就连苏文璋身旁的张居正都是愣了愣。 本来张居正已经做好替李兆说话的准备,毕竟分割户部权力一事,哪怕苏文璋再如何忍让,都不可能毫无抵触。 殊不知这外事部的事情李明乾已经提前与苏文璋说过,当苏文璋得知此事之后,当即便是举双手赞成。 他本来就一直想把李兆忽悠到户部,毕竟李兆赚钱的本事是有目共睹,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廷搜刮钱财...呸...不能为国效力,那简直就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至于分割户部权力,苏文璋本来就不是一个醉心于权力的人,在他看来,只要是能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就算让他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那也不是不可以。 有几个御史言官本来还准备出言反对,结果没想到连户部尚书都同意了此事,顿时便是了脾气。 李明乾满意的点点头:“苏爱卿不愧是朕之肱骨,如此一来户部的事情少一点,苏爱卿便是能将心思多用一些在内阁上了。” 苏文璋恭敬的回道:“陛下圣明。” 又是封王又是封官,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过李兆却是有些内心苦涩。 本来自己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皇子,这不是逼着自己远离咸鱼生活吗? 奈何皇帝老爹根本就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这外事部的事情也是提前告知自己,按照李明乾的意思,如果李兆不干这差事,那李明乾就会让李兆明白,什么叫沉痛的父爱... 李兆随即先前走出一步,恭敬的跪在地上。 “儿臣接旨,谢父皇恩赐。” 对于外事部的事情,不管是太子还是老三,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连李禹都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李明乾将李兆封为掌管兵马的官职,或许三人都不会警惕,但仅仅是管理朝廷的钱财,那还是可以接受。 毕竟李兆赚钱的本事都是有目共睹,以前的商贾见到内务府都是绕着走,现在内服府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商贾踩烂了,更不要说阿里商行,民间谁人不知道,哪怕是能跟阿里商行做点小生意,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禹虽然觉得李兆诸多地方都不如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兆在赚钱这件事上的天赋几乎无人能敌。 眼下大唐国库看似充盈,其实要用钱的地方更多,在李禹看来,父皇这是完全把老九当成工具人了。 原本李禹已经将李兆看成是自己的潜在威胁,现在却是放松了一些警惕,暗道,回去之后便是将针对老九的布局先撤了吧。 而且老九既然掌管了外事部,自己或许还应该跟他打好关系,若是能靠着老九的本事赚些钱,那也是极好的,毕竟他才在海外贸易上了亏了不少银子。 李辰和李禹皆是知道,老三可是靠着跟老九贩卖私盐,去年一年就赚的盆满钵满,听说随便吃顿饭,打赏下人都是用的银锭,简直是壕无人性,这任谁看了都会眼热。 李兆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得找个人替自己干苦活。 而这外事部是外事部,绝对不能跟自己的私产挂上钩,尤其是城建公司和阿里商行,想都别想。 第189章 赌上身家 “诸卿还有何事启奏?” 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站出来,他便是当朝的工部尚书,元仁甫。 十年前才被提拔成为工部尚书,此前元仁甫一直都在地方州府出任刺史。 可以说六部尚书之中,元仁甫在朝堂上的底蕴和积累是最少的,因此元仁甫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选择中立。 除非是李明乾点名道姓的找到他,不然元仁甫绝不会像其他官员那般高调。 在谢东阳被贬谪到临安府出任府尹之后,李明乾也是有意让元仁甫进驻内阁,任华盖殿大学士。 这件事虽然不曾声张出来,但元仁甫还是亲自进宫谢绝了李明乾的旨意,说是自己能力有限,而且年事已高。 对此李明乾也是不好再给元仁甫施压,毕竟这老头在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 元仁甫神色凝重的呈上一份折子。 “陛下,这是三日前送到工部的折子,冀州通往河南道一路上的千里河堤皆是溃堤,这折子想来送出已经半个多月,此时洪灾应是进入了河南道,据工部派驻冀州的官员通报,此次洪灾乃是五十年前难见的大水,只怕是河南道下游的归德府和徐州也难以幸免,还请陛下定夺此事,早做圣裁。” 李明乾也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这洪灾之事确实是棘手,哪怕李明乾已经派驻地方州兵进驻许州和河南道,但这只能稳定民间,对于洪灾却没有丝毫用处。 按照元仁甫所说,这一次的洪灾会接连席卷三州之地,这对于大唐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且不说灾后的赈济就需要近千万两,灾后这三州之地怕是一两年之内都难以恢复生计,到时候又会出现大量的流民,甚至会出现民变的事情,尤其是河南道,毕竟这已经是河南道连续两年遭灾了。 一开始李明乾对于水泥修筑的堤坝还是很有信心,但听到五十年难遇的洪灾之后,还是忍不住为之动容。 李明乾做事情向来都是考虑最坏的结果,也不是说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信心,而是李明乾习惯了万事留有后手。 李明乾眼神悠悠的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这时候朝堂上的官员便是谨慎的低下头。 李明乾心中无奈的叹道,真到了这帮家伙干实事的时候,一个二个又变成乖宝宝了... “苏爱卿怎么看此事?” 被李明乾点名之后,苏文璋便是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其实他哪里有什么办法,不过陛下既然点到他,便是在暗示户部想办法多筹措一些银子。 苏文璋微微叹了口气,认真的道:“陛下,之前户部才支了冀州三百万两银子,臣会想办法,再抽调五百万两银子。” 户部每年的银子其实早就有规划,哪里用多少钱,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能周转,能随意抽调的也不过几百万两。 如今苏文璋想要在筹措五百万两,实际上就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了,若是换一个人来当这户部尚书,怕是早已经在家里哭爹求娘。 说到底不管是天灾也好,还是人祸也好,都是烧钱的事情,也难怪苏文璋着急把李兆拉拢到户部。 李明乾看了苏文璋,也是无奈的点点头,其实五百万两根本就不够,毕竟一州之地就有数百万百姓,这三州之地,可想而知,五百万两看似很多,实则是杯水车薪。 不过李明乾也知道,就算再压榨苏文璋,怕是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史迁跟着站出来,沉声道:“启禀陛下,已经调了两州兵马进驻冀州和河南道,兵部会从随州再调集三万州兵前往徐州,以备不时之需。” 李明乾抬手摸了摸下巴,另一只手则是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扶手上的龙头。 其他官员皆是害怕在这个时候被李明乾点到头上,一个个都假装露出深思熟虑的模样,有些演技好的官员则是表现得悲天悯人,似乎他家里有什么亲人就在河南道... 就在这时,陈嵩微微一笑,再次从右侧站出来。 还不待陈嵩开口,李明乾已经眼神阴翳的看向陈嵩,就差开口说,给朕滚回去站着...结果陈嵩硬是没有退回去。 陈嵩脸色严肃的开口道:“陛下,去岁武阳王揽下河南道河堤修筑的工程,户部还因此拨了数百万两的银子,如今河堤修筑已经过去一年,若是河南道的河堤当真不堪一击,那这修筑河堤之人,自然是难辞其咎。” 陈嵩接着又补充道:“臣的意思是,这修筑河堤的人既然是武阳王的门生,房玄龄,那如果河南道遭灾严重,这房玄龄便应该被朝廷问罪。” 陈嵩也算是学聪明了,知道自己如果对李兆发起进攻,可能难以起到作用。 与其这样还不如对李兆麾下的门生动手,陛下保得住九殿下,莫非还能保住他的学生? 而且房玄龄确实是在负责河堤一事,就算自己要给房玄龄治罪,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文璋皱着眉头,眼神鄙夷的看向陈嵩,想要说什么,却是漠然的摇摇头。 张居正本以为陈嵩今日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会在河南道的事情上再做文章。 眼下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吗?这家伙怎么看不清局势? 李兆发现陈嵩暗中朝自己狠厉的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得意。 怎么样李兆?我搞不了你,难道还搞不了你的学生吗? 其实陈嵩没发现,殿上此时还有一个人的脸色难看,正是工部尚书元仁甫。 毕竟除去河南道之外的河堤,皆是由工部督办修建的,陈嵩话里话外都在说追究责任。 那冀州的堤坝全线溃败,自己这个工部尚书是不是也应该被革职查办? 以前陈嵩还是工部右侍郎,当时元仁甫还觉得陈嵩是个可以培养的人,现在却是觉得,这家伙怎么像个疯狗? 元仁甫不禁暗道,莫非这陈嵩不是在针对九殿下,其实是在针对老夫? 借着追责房玄龄这件事,来向老夫这个工部尚书发难? 陈嵩当然没想过要针对元仁甫,不过元仁甫此时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在元仁甫看来,陈嵩如今已经没有实权官职,他想要搞掉自己成为工部尚书,也是有足够的动机。 刚好陈嵩此时还转过头,朝着元仁甫笑着点点头。 但这笑容在元仁甫的眼中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甚至觉得陈嵩是在挑衅自己... 李明乾刚准备开口训斥陈嵩一番,结果元仁甫却是突然脸色一变。 语气不善的朝陈嵩说道:“陈大人,眼下河南道是否真的遭了洪灾还不一定,文书还未送进临安,你怎么就觉得河南道的河堤一定溃败了?莫非陈大人亲眼看到了?” 陈嵩当即一愣,他没想到元仁甫为何会突然跟着自己对着干。 我惹到这老头了?这老头向来脾气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感觉这老头恨不得想揍我两拳? 不对...陈嵩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那番针对房玄龄的说辞,倒是也无意中得罪了元仁甫。 陈嵩不禁心中苦涩,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只想要怎么对李兆动手了,居然忽视了这个工部尚书。 “元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陈嵩刚想解释一番,奈何元仁甫已经懒得听,直接挥了挥袖袍。 脸色沉闷的继续道:“陈大人,就算老夫隐退辞官,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 大殿上的官员皆是没想到元仁甫会突然发怒,而且说话间根本不给陈嵩留任何台阶,还是元仁甫出任工部尚书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李兆忍不住想笑,暗道,这陈嵩果然脑子不太灵光,居然敢得罪元仁甫。 虽然元仁甫当上工部尚书之后好像儒雅了很多,但这位大人在出任各州刺史之时,那可是以暴脾气闻名的,就连勋贵的子嗣都敢打,更别说是怼一个没有实权的内阁大臣了。 陈嵩被元仁甫这么一怼,顿时也是来了火气,嘴角抽搐的回道:“元大人作为工部尚书,此次洪灾的事情自然是难辞其咎,就算是辞官也是理所应当的,难道还要陛下赏赐你吗?” 两个人都从各自的位置上冲出来,在大殿中央便是直接吵了起来。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带上父母的词语,不过言语之间还是越发的露骨。 李明乾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接着朝李兆递了个眼神。 皇帝老爹都示意了,李兆自然不能继续在一旁看戏,接着便站出来。 “两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元仁甫这才停下来,愤怒的甩了一把袖袍,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陈嵩则是冷笑着朝李兆说道:“武阳王有什么高见?”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若是此番洪灾导致河南道等州府损失惨重,这一切的损失皆由我来负责,我愿意拿出一千万两银子赈灾。” 陈嵩挑挑眉,脸上的得意更盛。 暗道这一次自己总算是胜了这李兆一筹,一千万两银子,哪怕是对于李兆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 接着李兆又说道:“如果河南道能顶住此次洪灾,陈大人觉得又该如何?” 陈嵩眯着眼睛,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李兆。 就连工部修筑的河堤都溃败了,你李兆修的河堤凭什么就能挡住洪灾,更何况这是五十年难遇的洪灾。 陈嵩是完全不相信房玄龄有本事能修筑出千里不溃的河堤。 李兆笑着挑衅道:“我知道陈大人拿不出什么银子,不过既然我愿意拿出一千万两,若是河南道没有溃堤,那陈大人便拿出一百三十六万两如何?” 不是一百万两,也不是两百万两,而是一百三十六万两。 听到此话,陈嵩心里一惊,因为他的家产全部加起来好像就这个数目。 怎么感觉自己掉进了李兆的陷阱? 李兆见陈嵩不接招,便是继续笑道:“若是陈大人觉得此事不妥,那刚才陈大人说的话便也作罢吧。” 陈嵩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他已经笃定河南道必遭洪灾。 陈嵩咬着牙回道:“好,本官答应你了,若是河南道未曾遭受洪灾,本官就赔你一百三十六万两。” 昨日高忠贤告知李兆陈嵩可能会在朝会上发难之后,李兆便是连夜让黄大楼想办法查清楚了陈嵩的家产。 与其让陈嵩以后在背后一直搞小动作,李兆便是谋划着,一次性把这家伙打得一蹶不振。 哪怕最后自己赌输了,那李兆也不觉得亏,原本他就计划着要拿一千万两出来赈灾,虽然一千万两很多,但为了稳住如今大唐的局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反观陈嵩,若是这家伙输了,那可就是倾家荡产。 还是那句话,不要拿你的全部身家来挑战资本的力量... 第190章 败家子啊 这场朝会便是在李兆和陈嵩的赌约之后结束。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兆是必输无疑,就连站出来怒怼陈嵩的元仁甫也觉得李兆多半会输。 他之前怼陈嵩的话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对于房玄龄花费一年时间修筑出来的堤坝,在元仁甫看来,那不就是豆腐渣工程吗?一年时间能修出多坚固的河堤? 不过有了李兆许诺的一千万两赈灾银子,所有官员倒是乐见其成,这样一来即便是洪灾侵袭河南道,那也不必担心户部拿不出银子了。 不少官员都在私下里说,武阳王赚钱的本事虽然厉害,但是唯一的缺点就盲目的自信,不过这个人还是个好人,毕竟他还是愿意捐钱。 从太和殿出来后,便是由不少官员上前和李兆攀谈两句,就连平日里那些厌恶的官员,都向李兆投来同情的眼神。 唉,谁让他要捐一千万两,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啊。 一开始李兆还是乐呵呵的与这些说上两句,后面便是也不耐烦,只要有人带着同情的眼光走上前,李兆就直接是一个字:滚!不然挖你家祖坟! 反正自己当纨绔当习惯了,即便是骂这些官员,这些官员倒也是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刚走出宫门便是又遇到苏文璋,对于这个老头,李兆还是怀着感恩之心,毕竟对方帮自己做了不少事情。 苏文璋主动走上前朝李兆说道:“一千万两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其实说个五百万两就够了,老夫还是有办法能凑出五百万两。” 李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暗道,这位老师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财力啊。 对于阿里商行明面上的资产来说,一千万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实际上暗地里他可以调集的资金还有很多。 如果把手上的货物全部向关外出口,短时间内李兆便可以凑够一千万两,之前坑了老二那笔银子也还留在嘉水县的府邸中,而且聚宝商行也是自己隐藏的资金库,让周彦平抽调几百万两银子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不过李兆还是希望这笔钱能用不上,毕竟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 只能祈祷房玄龄这个家伙能给自己一个惊喜了。 李兆朝苏文璋摆摆手:“老师说的哪里话,这银子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是天下大乱,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况且户部也不宽裕,西凉那边还没有退兵的迹象,相比国库也拿不出来多余的银子了。” 苏文璋现在看李兆是越看越顺眼,甚至觉得如果李兆当上皇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能为百姓着想的人,又能是什么坏人呢?毕竟这可是一千万两银子,若是换作苏文璋自己,苏文璋都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苏文璋也不再说场面话,接着又提及外事部的事情,眼下旨意已经下了,苏文璋也担心李兆突然反悔。 “外事部的衙门你准备安置在哪里?户部衙门后面还有控制的地方,要不然就选在那里。” 李兆笑着道:“老师就不必担心此事了,不过您倒是得我批银子啊,这外事部是朝廷的衙门,可不能让我自掏腰包。” 苏文璋见李兆没有反悔的意思,当即便是答应道:“不就是建一个衙门的银子,这点银子老夫还是能做主,你尽管去选地方,买地和修建的银子,老夫直接让户部给你下条子。” “那就多谢老师了。” ...... 七日过后,户部,苏文璋的房间里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怒吼。 “三十万两银子?李兆这家伙是要修行宫吗?” 一旁的户部左侍郎尴尬得直挠头,苦涩得回道:“大人,不是您说的吗,武阳王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不需要过问您的意思。” 苏文璋脸颊抽搐,这确实是他叮嘱过的事情,而且苏文璋也想过李兆会敲诈户部一笔钱,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狮子大开口。 这三十万两银子都足够两个藩王在封地建府邸了,而李兆居然就是为了建个衙门?户部这座府邸当年也只用了六万多两啊... 苏文璋看着自己面前这张用了几十年都舍不得换的桌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败家子啊,这小子果然是个败家子啊... 与此同时,在临安城西,外事部的衙门已经选好了址,按照黄大楼的办事效率,只要银子到位,那便是立马开工。 由城建公司负责此次全部的工程,这样一来也算是自产自销了,反正谁都可以亏,我李某人绝对不会亏。 按照李兆的吩咐,这外事部的衙门不按照普通的规格来建,反而是越奢侈越好,要给人一种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 毕竟是专门针对天下商贾的部门,李兆可是太了解这些商贾了,你越表现得有钱,这些家伙就越会上杆子的跟你一起做生意。 这就是所谓的门面包装,哪怕钱包里一毛钱都没有,也要表现得像是能随手甩出几百万两的气魄。 就像是李兆接手了内务府之后,也是花了不少银子重新装潢,就连内务府门口的台阶都是用的成块的汉白玉堆砌。 那些来内务府做生意的商贾,踏上这台阶便是不自觉的心生畏惧。 李丰也是主动请缨,想要用最新研制的水泥来修筑外事部,而且李丰已经按照李兆的构想,将钢筋水泥的搭配琢磨出来,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手,反正是户部出的钱,李兆也不心疼。 有一天,苏文璋微服私访到外事部的地方,看着热火朝天的修筑工地,心里还想着或许还能剩点银子,到时候得找李兆还回来。 结果就看见黄大楼朝着一帮木料供应商破口大骂。 “你们供应的什么玩意儿?老子说了,要黄花梨,是黄花梨!” “就算黄花梨不够,也给老子找最好的红木来,你们以为是在跟谁做生意,咱们外事部有的是钱!” “还有你们这帮供应砖料的,外事部只用苏州生产的金砖,其他砖料都给老子退回去!” 苏文璋差点被这场面气得吐血...黄花梨...红木...金砖... 身旁的户部侍郎连忙扶住苏文璋:“大人,您要挺住啊...” 苏文璋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的道:“怕是剩不下什么银子了。” 而且苏文璋还有点害怕,要是李兆这家伙又来找自己要银子怎么办,毕竟自己当着这小子的面夸下海口。 苏文璋当即叮嘱道:“如果李兆又来户部,就说老夫病了,千万别给他批银子。” 户部侍郎认真的点点头:“下官明白!” 第191章 不能亏钱啊 太平院后花园中 李兆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长衣靠在摇椅上,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伺候在身边。 李兆心道,果然还是这种咸鱼一样的生活更适合自己。 晓梅将一份两开页的报纸递到李兆手中,报纸上写着三个大字:万民报。 这便是当初李兆离开临安之时随口给王守仁提及的事情,其实大唐也有官方的邸报,不过基本上都是服务于读书人和官僚,其中大部分都是为朝廷歌功颂德的内容,而万民报办报的初衷就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李兆随意的翻看了一阵,瘪嘴摇了摇头。 黄大楼告诉李兆,从万民报办到现在,一直都是处于亏损的状态,也幸亏有阿里商行这个金主,才能一直办到现在。 虽然李兆当初授意王守仁办报不是为了赚钱,但这总亏钱也不行啊,这不是在砸他李某人立起来的财神招牌吗。 “把王守仁叫过来。” 铃兰点点头便是去寻王守仁,不多时,王守仁就匆忙的赶到后花园。 这几日王守仁和徐宾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就连翰林院都没时间去打卡。 外事部的事情宣扬开了以后,想要跟李兆做生意的人就更多了,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商贾。 其中也不乏朝中官员的七大姑八大奶,就连皇室宗亲也是舔着脸登门拜访。 李兆自然是不愿意去跟这些人打太极,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到他。 这些接待的工作边全部都交由王守仁和徐宾处理,说起来这两人的配合倒是不错,王守仁刚正不阿,只要李兆说过的底线便是会一步不退让,管你是什么身份,王守仁说不给面子就不被面子。 而徐宾的八面玲珑则是能替王守仁兜底,即便是做不成生意的人,至少也不会跟武阳王府生出嫌隙。 王守仁看到李兆手中的万民报,大概知道老师是为何叫自己过来,毕竟平日里若是无事,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见到老师。 “老师,这万民报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兆叹了口气,暗道,都亏损了一年的银子了,还有什么不妥之处?都说自己是败家子,其实在李兆看来,自己这个学生才是败家子。 毕竟这办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有书局,还要有印制的作坊,这都是固定支出啊。 李兆也没有开口责备王守仁,而是平静的问道:“守仁啊,你觉得为师为何要让你办这万民报?” 王守仁毫不迟疑的回道:“自然是为了开化万民,让百姓不再愚昧无知。” 嗯?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李兆办报的主要原因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这个时代的舆论都是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其实办报就是为了能掌控天下的舆论。 官府的邸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官僚和读书人,但对于基数更大的普通百姓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邸报看兴趣,毕竟大部分百姓连字都认不全,这邸报上的文言文哪里看得懂,与其花钱去买邸报,还不如买几个烧饼来得实在。 虽然王守仁按照李兆的要求,已经尽量将万民报上的内容以白话文的方式传播,但在李兆看来,依旧是换汤不换药。 李兆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反驳王守仁的话,毕竟不能影响自己这个老师在学生心中的高大形象。 “嗯,既然是开化万民,你觉得万民报当真做到了开化万民?” 王守仁陷入了怀疑,如果说是其他人才批判他,以王守仁的性格那必然是会据理力争,但现在是老师在考问自己,王守仁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李兆继续说道:“你这上面的内容,有朝廷的时政,不过朝廷对外的政策大部分都是空洞的内容,哪怕百姓看得懂,也不会觉得这些政策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自然是看不进去,也无心过问。” “为师也看得出你的用心,在其他版面还登载了不少白话文版本的四书五经的内容,甚至连科学的内容都有发布,想法是好的,不过还是同一个问题。” 王守仁皱着眉头,认真的开口道:“与民无关...” 李兆当即点点头,果然自己的学生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给这种学生上课,让李兆也有不少的成就感。 王守仁恭敬的拱手问道:“还请老师为学生答疑解惑,如何才能做到真的开化万民。” 李兆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 “守仁,其实开化万民谈何容易,到底何为开化,难道把天下百姓都变成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就是所谓的开化?” “百姓愚昧吗?在读书人看来,百姓不识四书五经,不明圣人道理,就是愚昧,其实这只是一种虚假的优越感,与其去让百姓去看懂什么是子曰,还不如告诉他们怎么做才能吃饱饭,这才是有利于万民之举。” 虽然李兆说的很简单,但这些话却是让王守仁茅塞顿开,甚至是眼中出现一道光亮。 老师寥寥几句话就将开化万民说得如此透彻,比起圣人的教化,老师说的话才是真正的大道理... 王守仁看向李兆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崇敬之色,哪怕是王守仁见过不少名士大儒,也不曾真正让他如此叹服。 王守仁低着头,虔诚的朝李兆鞠了一躬:“学生受教了。” 李兆抬起手,一旁的文竹便是递上一支毛笔。 李兆在报纸上随意提了几笔,接着又说道:“因材施教,这天下不仅是读书人的天下,要切身的站在看报的角度去想问题。” 王守仁接过李兆手中的万民报,只见李兆将报纸分成了几个板块。 分别是:时政、轶闻、农业、商事、制造业、医学、科学等九个板块,其中农业的板块则是占比最多。 “我知你想要推广为师的科学之道,不过科学本就是集百家之所长的学问,徐徐图之便好,不必过于执着。” “为师这几日会写几篇文章,到时候你拿去发表在下一期的万民报上吧。” 一想到自己连一个万民报都没能办好,而自己的两位师兄,一个在河南道修筑河堤,一个在西北平定叛乱,顿时让王守仁有些羞愧。 李兆注意到王守仁此时的神情,自然是看出这家伙的心思,自己这四个学生之中,其实李兆对于王守仁的期待反而是最大的,毕竟这家伙可是要成为心学圣人的人啊。 有时候李兆也担心,或许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王守仁原本的命运轨迹发生偏移。 “守仁,咱们所求学之路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做错了不怕,只要不钻进死胡同,终归是能拨开乌云见天光,为师亦是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要走多久,但是,还是得继续走啊...” 王守仁的眼里顿时浮上一层淡淡的泪光,哽咽的说道:“学生此生愿追随老师一直走下去!” 李兆欣慰的点点头,暗道,嗯,不错,又在学生的面前装了一波逼,这种感觉挺爽的... 待王守仁带着万民报离去后,一直在院子角落喝酒的顾廷芳突然站起身。 下一秒便是出现在李兆的身侧。 李兆现在已是摸清楚了顾廷芳的行动原则,每次老头子如此警惕,那绝对不是小事情。 “顾前辈?出什么事了?” 顾廷芳眯着眼睛看向院墙外:“来了个老怪物。”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水墨色长衣的白发老者便是出现在空中。 宛如仙人临世一般,眉宇之间皆是超脱尘世般的洒脱之意。 凌空虚渡,不用怀疑...眼前此人便是大宗师之境... 李兆打了个冷颤,二话不说就从摇椅上站起来,态度也是变得十二分的恭敬。 “见过叔祖公...” 第192章 太像了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唐皇室的活祖宗。 李淳风给人的感觉与张太清很像,尽管身上没有丝毫的内力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之人,但却让人发自内心的畏惧,这是不同于权力所带来的压迫感,是纯粹的个人力量。 李淳风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空中,下一刻便是出现在院子中。 李淳风淡然的看了一眼顾廷芳:“老夫怎么会对自家后辈动手,收起你的百穴神机吧。” 顾廷芳负在背后的手才缓缓放下来,虽然李淳风是李唐的老祖宗,但在顾廷芳看来,李淳风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对李兆动手。 就在李淳风出现的瞬间,顾廷芳其实已经做好随时施展八臂斗姆的准备。 在四十年前顾廷芳曾与李淳风交过手,那一战只有两人知晓,当时的李淳风还未将东皇功完全大成。 其神通东皇钟,三十三重天也只修到三十重天,但即便是如此,顾廷芳全力施展的情况,也只逼得李淳风用到了二十三重天便让顾廷芳再无胜算。 顾廷芳眯着眼睛回道:“李老怪,听闻你的东皇钟已经修道三十三重天,老头子还是想见识一下。” 李淳风淡然的露出一抹笑意,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东皇钟凝聚出来。 李兆连忙一把拉住顾廷芳,他还真怕这两个老家伙在此地动手,这后花园的修建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当然不允许被这两个老家伙随意破坏。 “顾前辈,这好歹是我家的老祖,还是算了。” 接着又朝李淳风开口道:“叔祖公若是想要找人过招,要不然晚辈约一下张道长,晚辈拜在张太清门下,还是能说得上话。” 闻言,李淳风微微摇头,若是现在面对的是张太清,那他还确实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李淳风本来就不是来找李兆麻烦,便是话锋一转开口道。 “老九,你刚出生之时,老夫当时正巧在临安,倒是见过你一次,你与你那母亲倒是长得神似。” 对于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李兆自然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却是听闻过不少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在秦思思之前,被称为临安第一美的女人,甄宓。 据说甄宓本不是大唐之人,而是来自于西域大辽,原着中对甄宓的介绍并不多,毕竟原本的李兆也没能活过几集。 李兆朝李淳风拱手说道:“叔祖公亲临,不知有何事要吩咐晚辈。” 李淳风打量着李兆的一举一动,心道,这个老九倒是和传闻中的纨绔皇子不太一样。 李淳风笑着道:“听说你赚了不少银子,老夫想来讨杯酒喝,难道就这么招待老夫吗?” 李兆虽然不知道李淳风为何突然找上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敌意,那自己也就不用过于小心翼翼。 至于如何招待? 不就是商务接待吗?这一套老子熟啊! 不多时,后花园中便是摆上一桌珍馐佳肴,李兆临时从晴文馆将花魁南宫婉儿叫来府上。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围绕在李淳风的身旁,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害怕。 南宫婉儿一边抚琴,一边唱着清音小调,一时间便把这后花园变成了晴文馆的vip包房。 李淳风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吗,没想到李兆居然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和当初自己去李禹府上之时,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不过毕竟李淳风也是皇室出身的,虽然短时间内有点茫然,但也是很快便习惯过来。 心中不禁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如此接待了... 而李兆在桌子上的表现也是无愧于他纨绔皇子的名号,可谓是显得十分自然潇洒,根本不像其他几个兄弟那般,面对这个老祖宗皆是畏手畏脚的。 李淳风摇晃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 “老九,其实你倒是最像明乾的。” 李兆皱皱眉,暗道,自己这个纨绔皇子怎么可能最像李明乾?若是像,还是老二更像原本的李明乾。 李淳风淡淡的道:“明乾在年轻之时也是如你这般放荡不羁,直到继位皇帝之后才开始收敛。” “现在的人都知道权谋无双的李明乾,倒是没多少人还记得那个喝遍天下花酒的李明乾了。” 关于李明乾的这些事情就算是原着中也没有提及过,李兆顿时有些明白,难怪原着中李明乾也是很宠信老九,原来是因为李明乾在老九身上看到自己年轻的影子,也难怪了。 接着李淳风便是问了李兆不少关于西北之行的事情,李兆便是一半真一半掺假的将武勋四家都说了一番。 李淳风就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会提出一些疑惑,此时的李淳风确实像是一个关心后辈的长者。 不过李兆是清楚李淳风这个人的,在李淳风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大唐的江山更重要,只要是为了李唐皇室,李淳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像原着中,哪怕老二夺取皇位是靠着杀害手足,李淳风事后也没有过多提及此事,毕竟在他看来,只要这张龙椅上坐着的人是李氏的血脉,那便足够了,更何况李禹也是一位不弱于李明乾的雄主。 “去西北之事,是明乾让你去的,还是你自己一意孤行?” 李兆微微一愣,当即便是回道:“是晚辈自己的意思...”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这件事,不过李兆这么说也是为了博得李淳风的好感。 李兆虽然没有调查,但也猜测李禹一定在私下接触过李淳风,如果想要让李淳风不偏向李禹,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李淳风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李兆并没有想把这位老祖宗变成自己人,但也不希望李淳风和老二之间走得太近。 李兆紧接着便是将对西北的谋划和布局说了一番,和之前纨绔皇子的样子完全不同。 就连李淳风都没想到李兆能转变得这么自然,而且见此时李兆谈吐的模样,以及对于西北的布局,甚至让李淳风下意识的以为对面坐着的人是李明乾。 像...太像了...这种滴水不漏的布局,这种纵观天下的谋略,太像了... 对于李明乾这些儿子,李淳风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而且觉得这些皇子都不及李明乾,毕竟李明乾是李淳风看着长大了,李淳风也是带着一部分的主观意向。 但此刻李淳风的内心却是有些许的变化,这个老九,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有机会成为皇帝,但或许他才是最适合继位的那一个。 至于李兆现在的藩王的身份,在李淳风看来确实不重要,而且李淳风也猜到,李明乾将李兆封为藩王,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李兆。 李兆笑着道:“叔祖公,您可别小看这经商之道,以西北为据点,我便可以不断通过商路渗透金夏和大辽,往小了说能影响到两国的民生,往大了说,日后甚至能左右这两国的朝政,世人皆以为兵戈才是王道,殊不知这经济二字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比起李禹见自己之时,只是跟自己交流如何争夺储位成为皇帝,李兆一直没有表现出觊觎皇位之心,反而是一直在说着谋国之言论,两者之间便是高下立判了。 而李兆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李淳风明白,自己这个晚辈对大唐很有用,您不要针对我就行了。 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些话能让李淳风想那么多,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当皇帝... 李淳风突然问道:“你可会下棋?” 李兆尴尬的笑道:“晚辈的棋艺不精,不过晚辈这里有另一种东西,倒是可以替代下棋...” 李淳风的棋艺那可是相当之高,就连皇帝老爹都不敢说稳赢,自己连顾廷芳都下不赢,跟李淳风下棋,那不是找虐吗。 “哦?是什么东西?” 四个丫鬟便是从房间里抬出一张四方桌,接着又拿出一个木箱子,从其中取出用一副精致的竹骨牌。 正是后世闻名海内外的娱乐项目,麻将! 李淳风拿起一块刻着幺鸡的麻将问道:“此为何物?” 李兆笑着道:“叔祖公,来来来,我教您,保准让您爱不释手。” 顾廷芳也是慢悠悠的凑上来,平日里他没事也是跟李兆和秦思思打麻将,虽然打不赢李淳风,但在牌桌子上能欺负一下李淳风,顾廷芳自然是相当乐意。 “李老怪,咱们打多大的?” 顾廷芳暗道,看老头子今天不把你的底裤都给掏干净... 第193章 憋屈的大宗师 那一天,一代大宗师李淳风完全被这名为麻将的东西所征服。 太平院后花园中,此起彼伏的能听见李淳风骂娘的声音,号称独立于世外的李淳风在一天的时间几乎骂完了过去十年的娘希匹... “叔祖公慢走,下次再来...” 李淳风冷哼了一声,一步踏出便是消失不见。 “欠你的账,老夫下次来再还!” 桌子上放着一堆东西,各种武道功法,还有罕见的丹药,以及几百两银子。 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李淳风可以说是一次性输的一穷二白,并且还倒欠了几千两银子,这还是李兆后面故意放水的结果。 秦思思和李兆不故意放了不少水,毕竟李淳风是老祖宗,可不能让老祖宗输的太难看。 结果顾廷芳却是完全不在乎李淳风的面子,全程都是盯着李淳风和牌。 顾廷芳嘿嘿的笑道:“武道上打不赢这老怪,在牌桌子上,老头子可是技高一筹啊。”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其实顾廷芳刚学会打麻将的时候也不比李淳风好多少,至今都还欠着他不少银子。 不过通过这次麻将交流,倒是让李兆看到了李淳风不为人知的一面。 没想到让天下武者无比崇敬的东皇李淳风,居然也能如此出口成章,甚至是跟顾廷芳对骂了许久,在牌桌子上完全丢失了一代大宗师的风范。 李兆也感受到了李淳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而且还刻意向自己释放了不少善意。 如此一来李兆倒是不担心老二去给李淳风上眼药了,只要李淳风能保持中立,那他便别无所求。 毕竟李淳风的存在对于大唐来说很重要,李兆也没想过要对李淳风下什么阴招。 养心殿外,李明乾正朝着后宫走去,却是看见李淳风脸色阴沉的从远处走来。 自打李淳风回宫之后,这还是李明乾第一次在这位老祖宗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便是凑上前关心道:“叔公,是谁惹到您了?今日心绪怎么有些不佳?” 李淳风刚想说,老夫把身上的家当都输完了,你说老夫为什么不爽? 不过一想到自己输给一个晚辈,便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 只是微微说道:“你那个老九啊。” 李明乾皱眉道:“老九?难道是老九得罪您了?” 李淳风摇摇头,将双手负在背后便是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老九很好不错,很好...很好...他和你很像” 李明乾不禁暗道,这是朕的亲儿子,当然跟朕很像了,而且被李淳风这么一说,李明乾还觉得美滋滋的。 接着李明乾又听到李淳风边走边小声的嘀咕。 什么屁胡也是胡,什么单调二万,什么先打九,后打八... 上一世作为资深麻友的李明乾自然是听出,这不是麻将术语吗? 难道这位叔公跑去找老九打麻将了?而且还输了?看起来还输的不少... 李明乾顿时忍不住笑了笑,不愧是自己的儿子,竟是连李淳风都拿捏住了。 身旁的高忠贤好奇的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去查一查,若是武阳王得罪了老祖宗,怕是不太好。” 李明乾摆摆手:“不必了,老九不会故意去得罪叔公,叔公也不会与老九过不去,放心吧,叔公他老人家现在可是舍不得老九这个麻友了。” 高忠贤神情疑惑,啥是麻友?一起麻包谷的朋友? 其实李明乾从来都不担心李淳风的立场,只要自己还活着,李淳风就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老祖宗的用意。 而李淳风去接触老九,无非也是因为好奇老九这个人,毕竟这一年多以来,老九还是出了不少的风头。 高忠贤佝偻的跟在李明乾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沉声开口道:“陛下,东厂的番子已经替陈嵩罗列了不少罪名,证据确凿,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虽然陈嵩向来都洁身自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但他还是低估了东厂的专业能力。 别说你是个人了,哪怕你是条狗,东厂的番子想要陷害你,根本不怕找不到理由。 而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说到底还是看李明乾如何选择,皇帝认为这是真的,那假的也是真的。 高忠贤即便是看不上陈嵩,但准备动手之前还是得征求李明乾的意思,当奴才的大忌之一就是先斩后奏,哪怕是领会了圣心,那也必须要做到事事有交代。 李明乾不动声色的露出一抹笑容:“不着急,再等等吧,陈嵩终究是朕提拔起来的内阁大臣,朕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还算聪明,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 当初陈嵩以工部右侍郎的身份被提拔成弘义阁大学士,便是李明乾一手提拔起来。 看重的便是陈嵩在清流官员之中的声望,即便陈嵩的本事不如张居正等人,但对于内阁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门面。 若是轻易将陈嵩贬谪,难免会被那些清流官员声讨,虽然李明乾不怕这些清流,但终究是不愿朝堂上搞得乌烟瘴气。 高忠贤恭敬的回道:“奴才明白...对了,陛下今日要去哪个妃子的住处?” 李明乾严肃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咳嗽两声才说道:“就去香妃那儿吧...对了,这些事情要是老九问起,你别什么都给他说。” 高忠贤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害怕让武阳王知道,皇帝临幸妃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陛下放心,奴才的嘴,向来是最严的。” 而李明乾一开始其实也并不怕被李兆知道,只是在得知自己的亲爹也重生之后,李明乾总感觉,自己的媳妇也有可能跟着重生了,若是以后孩子他妈来了,李兆这小子在打自己的小报告,那岂不是完求了... 虽然李明乾如今已经是大唐的皇帝,但一回想起上一世孩子他妈的鸡毛掸子,还有搓衣板,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194章 吾信吾师 内务府左侧两间临街的铺子,不大的铺子外面挂着一块金字牌匾,外事部。 这便是外事部临时的办公地点,虽然外事部还未完全对外开始督办天下商事,但已经有不少的商贾每日前来登门拜访。 李兆如此做也是为了躲个清静,临时安排一个办事点,也省得那些人天天往太平院跑。 对于外事部的职能和规划,李兆早在回临安之前便是做出了布局,而且让秦思思整理成了一本外事部工作手册。 虽然外事部是从户部独立出来的部门,但说到底还是属于朝廷官方的衙门,本身就不像是内务府那般可以任由李兆进行改革,李兆并不能赋予外事部新的职能,只能在现有的权限里去细化,甚至是找到一些漏洞来制定新的规则。 而李兆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建立交易所,并且定下信用制度,以此两点作为外事部立足商事的根基。 这些事情李兆自然不会亲力亲为,毕竟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工具人。 一个年轻人着急忙慌的穿梭于后院和前厅,脸上的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朝着一个搬运名录的七品官员的屁股就是一脚。 “文书存放在仓库里,你摆在这里干嘛?难道等我亲自来搬吗?” 这名户部的官员只能委屈巴巴的点点头,虽然眼前这个人只是翰林院的七品编撰,但他可是武阳王的学生啊,他站在这里就代表了武阳王,谁敢有一点怨言。 眼下外事部临时办公点的主事人便是徐宾,本来李兆的第一人选还是王守仁,不过考虑到王守仁执拗的性子,便还是觉得徐宾的性格更适合去跟商贾打交道。 当徐宾知道老师要让自己去外事部任职之后,激动得差点要窒息过去。 外事部有多重要,根本就不用多说,本来徐宾还以为要在翰林院里干个几年才会被老师委以重任。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果然老师嘴上说着嫌弃自己,其实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只是目前外事部还未建制齐全,徐宾便还是以翰林院编撰的身份在这里办公。 不过自打徐宾开始在外事部办公之后才发现,这差事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般轻松。 又要和户部交接,还要给商贾建立信用制度和名录,还要监督外事部的修建工程。 直接让徐宾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九九六,几乎连回府休息的时间没有。 平日里懒散惯了徐宾也是被迫成为了全能打工人,可以说眼下外事部临时组成的班底,没有一个人不说一声,徐大人不在户部当官,真是屈才了啊,就连苏文璋来视察工作的时候,都对徐宾赞赏有加...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徐宾这也是被逼无奈,若是让老师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那徐宾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绝对会相当凄惨,恐怕未来几年都会被老师关在小黑屋里做数学题... 不过也正是因为过去一年徐宾都在钻研数学,导致这家伙现在看到数字就十分敏感,不管是户部的账册还是这些商贾交上来的名册,徐宾只是要看一眼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就连那些户部调过来帮忙的官员都惊讶于徐宾的能力,暗道,这位徐大人不是在翰林院供职吗?怎么感觉像是在户部待了十几年的老油子? 一名六品主事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过来。 “徐大人,今日又有二十多家商行来办理信用资格,有两家的资质稍微差一点,和平均值差了0.2,要不然...” 徐宾当即就是骂道:“别说差0.2了,就算差0.1都不行,到时候老师要是问起来,是本官来顶锅,还是让你顶锅啊?” 这名主事当即慌张的点头:“下官明白了,绝对不滥竽充数!” “对了,把查账的几名主事全部叫到楼上等我,这帮家伙算账的方法太慢了,简直影响进度!” 听到徐宾要传授算账之法,这名主事倒是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毕竟他们都是见识了徐宾的本事,居然不用算盘,就靠着一支笔一张纸就能把一个商行一年的账目算的清清楚楚,堪称是神来之笔。 徐宾自然也不介意将这些方法教授给外事部的官员,毕竟这也算是变相的推广了老师的科学之道。 “倒是许久未回府上去看老师了,唉算了...这些小事还是不要去叨扰老师了...” 徐宾越是参入到外事部的事务中,越是感觉到外事部的重要程度,不管是老师要建立的交易所还是信用制度,一旦可以完成,那就能将天下的商事进行根本上改革,一来方便朝廷管理,以此来控制民间的资本,同时也能杜绝朝廷的官员的过度插手商事,虽然不能说是做到滴水不漏,但至少极大的避免了官商勾结。 但如此一来外事部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一旦外事部出了问题,那就是不是什么小问题。 而且徐宾也看出来,这外事部对于老师的重要性,老师虽然未曾完全涉足朝堂,但这外事部以后就是老师立足朝堂的根基。 老师如此看得起我徐宾,那我徐宾绝不能丢了老师的名头。 ...... 与此同时,河南道,郑州府防洪前线,第一道河堤。 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河面上早已是波涛滚滚,浪花接连不断的拍打在河堤之上。 数千名工人用沙袋和条石堆砌成了第三道防洪线。 几名从城建公司派来的技术人员正在排查各处的问题。 一名骑着快马的衙役从远处奔袭而来,挥手喊道:“大人,洪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抵达此处!” 房玄龄身上官袍早已经泥泞不堪,虽然有蓑衣披在身上,到还是被雨水打湿了全身。 和当初离开临安之时比起来,如今的房玄龄脸上已经是多了几分沧桑,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可以说抵达河南道之后,房玄龄除了赈灾以外,便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河堤的修筑中。 平日里便是直接住在工地的草棚中,就连那些一开始对房玄龄还多有排斥的地方官员,后面也是被房玄龄的举动所折服。 朝廷往昔也没有少派钦差来监督河堤修建,但这些钦差大部分都住在城中,几乎不会出现在河堤上,更不要说还会亲自下场去参与修建之事。 本来还是有不少官员在暗中给房玄龄使绊子,但这些人终究还是低估了房玄龄,以为他是个新官就好欺负,结果房玄龄只是略施小计便将这些官员查出不少问题,一道折子寄到临安,河南道一时间便有四十几位官员被吏部革职,其中甚至还有几位三品大员。 不过有张居正在吏部给房玄龄撑着,不管这些人背后站着谁,那都只是个笑话,除非皇帝是你爹。 郑州府的知府带着一众官员跟在房玄龄身后,其实他们早就想要退回城中,只是房玄龄都没有走,他们便是只能待在此地。 眼看着洪水就要来了,这些官员皆是脸色凝重,毕竟他们都见识过洪水的恐怖,站在这里无异于是在等死。 知府走到房玄龄身旁,大声的道:“房大人,咱们还是退回城中吧,此地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有了堤坝和两道防洪线,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房大人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重啊。” 若是换作其他钦差,知府早就带着人撤了,奈何考虑到房玄龄是李兆的学生,知府也是没有办法。 眼下这位九殿下被封为武阳王,又是出任外事部尚书,可以说是权势正盛,要是房玄龄在河南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这个知府也算是干到头了。 房玄龄拍了拍身上的蓑衣,神情淡然的说道:“尤大人,这河堤到底坚固与否,到底能不能抗住洪水,我房玄龄今日就要亲眼看一看。” 说着,房玄龄便是放眼望去,千里河堤沿着河岸连绵不绝,就像是一条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灰色长龙。 “轰轰轰!” 江水咆哮之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白线从天际而来,惊涛骇浪席卷着天地间的一切。 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被这场面吓得腿软,五十年一遇的洪灾着实是让人不敢直视。 十几名城建公司的技术员皆是走到房玄龄身后。 为首的工程师开口道:“房大人,虽然这洪峰超出预计,不过还在咱们的计算之内。” 房玄龄直接穿过第三道防洪线,朝着堤坝走去。 这十几名技术人员也是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情,紧紧的跟着房玄龄朝着堤坝走去。 知府此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位房大人真是疯子啊,不过他却是不敢再跟着房玄龄。 “今日若是溃堤,那房玄龄便是葬身于此,以报师恩!” 知府大声喊道:“房大人,快退回来吧,谁也不敢保证这堤坝真能阻挡洪水!” 房玄龄回头笑了笑。 “吾信吾师!” 既然恩师说了这水泥和钢筋修筑的堤坝可以抵御洪灾,那就一定能办到... 一众技术员也是如房玄龄一般无条件的信任李兆,祖师爷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如果李兆在此地,只怕是早就撤回城里了...虽然李某人信奉科学,但是李某人也怕死啊... 眼看洪峰已经近在眼前,房玄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风卷白波翻,日煎红浪沸!” 河水暴涨,波浪汹涌,仿佛无数条巨龙在河面上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 第195章 给你设个套 一架通政使司的马车停靠在太平院门外。 门房的下人却是不为所动,毕竟不管什么官员什么皇亲国戚,这些下人平日里都见多了。 而通政使司虽然也是九卿衙门之一,但也不至于让他们惊慌失措。 车夫将脚蹬子放好,车上便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左手捏着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子。 此人便是李禹身边最为看重的谋士,杜如晦。 身旁的护卫小声道:“杜大人,您好歹也是通政使司的四品通政,这太平院的小人居然还不上前来迎接,果然是一帮不懂礼数的家伙。” 对于杜如晦并未动怒,如今的九殿下已经被封为武阳王,又得了三品的外事部尚书,嚣张也是正常的。 在杜如晦看来,李兆越是如此膨胀,越是目中无人,那便注定走不远。 不过这一切自然都是李兆安排,他要的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设,对于门房这些小厮,李兆只有一个指示,除非是内阁大臣亲临,除非是如魏国公那般的人物,不然根本不用给好脸色。 杜如晦笑了笑,平静的道:“无妨,我今日来是替二殿下办事,还是少惹是非。” 行至大门外,两个守门的护卫便是冷眼看向杜如晦。 “武阳王府邸,闲人免入,速速离去。” 根本就不在乎杜如晦这一身四品官员的官服,就像是在看一个卖东西的小贩。 即便杜如晦心胸在宽阔,此时也是忍不住有些怒色。 不迎接就算了,自己都主动走到门口了,居然还这么拽?就算自己去詹事府拜见太子之时,也没有受到过如此嫌弃啊。 “下官杜如晦,通政使司四品通政,有要事与武阳王商议。” 大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一个尖嘴猴腮的下人钻出来,脸上尽是不屑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杜如晦。 这番举动差点就要气得杜如晦动手打人,一个下人都敢如此放肆,这李兆当真是太过嚣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住的是皇帝呢... 这名下人皱着眉道:“有预约吗?” 杜如晦冷脸道:“没有...” 下人又接着问道:“你是当朝一品?还是掌管兵权的公侯?” 杜如晦嘴角抽搐的回道:“都不是...下官通政使司...” 还不待杜如晦把话说完,下人便是直接转身走进大门,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明日再来吧。” 说罢便是看着大门再次紧闭,根本不给杜如晦说话的机会。 “欺人太甚!” 杜如晦额头上青筋暴起,作势就上前去砸门,却是被两个护卫直接拦下来。 杜如晦当即便是忍不住,站在门口便开始文绉绉的开骂。 虽然没有什么脏字,但站在读书人角度上看来,还是骂的比较脏了。 杜如晦身后的护卫也是看傻了眼,自打杜如晦在二殿下门下任职以来,他便是负责杜如晦的护卫之职,平日里的杜大人那可是谦谦君子啊,别说骂人了,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杜如晦这样不顾颜面的姿态,甚至有点像是骂街的中年泼妇... 杜如晦足足在门口骂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觉口干舌燥,这才暂时停下来。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还是那个下人。 不过这一次倒是露出了客气的笑容,言语也是缓和了不少。 “原来是杜大人啊,王爷刚刚才回来,听闻是杜大人来拜访便是斥责了小的一番,说是杜大人是二殿下的门人,与其他官员自然是不一样,哪怕只是四品官员,那也可以不用预约,直接进府便是。” 杜如晦脸颊抽搐,虽然这话提起来没毛病,但怎么总感觉心里憋屈...什么叫才只是四品官员? 就算这是在临安城,四品官员难道就是边角料吗? 杜如晦脸色阴沉,但也不敢继续发作,只能暗暗忍下这口气,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办。 “那便带路吧。” 杜如晦这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李兆,进入太平院后便是略微感叹,这武阳王当真是有钱,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价值不菲,二殿下的府邸已经算是不俗,但比起这太平院,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不过这倒是更加坚定了杜如晦此番所要与李兆合作之事,眼下他虽然将李禹手中的银两和物资都转入大辽境内的大千城,但仅凭这些银两和物资,想要短时间内牟取成倍的收益,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而就在几天前,太子也是派人来拜访了李兆,之后太子名下的不少商行以及官牙,就开始与内务府和阿里商行合作,据说在暗中做走私马匹的生意。 大唐本来对战马就十分稀缺,虽然朝廷有专门的管理马政的太仆寺,以及大内的御马监,但这走私马匹的生意依然有很大的油水。 只是马匹在西凉或是金夏、大辽,那也是战略物资,只用银子去交易还不够,除非能拿出让对方心动的筹码,不然很难能达成交易。 杜如晦虽然不知道李兆是靠什么东西,让这些国家的掌权者心动,但他却是也想要分一块蛋糕。 穿过前院和厅堂,又走过一段悠长的廊道,杜如晦便被带到一处书房。 比起前院里奢侈无比的装潢,这书房倒是显得清新雅致了不少。 “王爷在里面,杜大人自便。” 杜如晦抬手理了理衣领和袖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朝着书房走去。 李兆坐在案牍后面,提笔在几份书信上面写了几笔,接着又将书信放到一旁,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杜如晦也没有出言打扰,接着便是注意到那几封书信上面的字眼。 大辽北路马匹商道开通事宜...金夏神血宝马的培育养殖... 顿时便在心中开始盘算,原来武阳王主要是从大辽走私马匹?恩,如今西凉正与大唐打仗,与大辽做生意倒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这神学宝马的培育养殖?难道武阳王还在私底下豢养战马? 要知道这战马可不是寻常的马匹,如果能简简单单就是繁殖出来,那大唐也不用去别国购买了,甚至还有人说过,这是水土的问题,大唐不适合豢养战马。 李兆不经意的笑了笑,他就是故意将这两份书信摆在显眼处,以杜如晦的本事自然会注意到。 接着李兆便是抬起头,装作诧异的模样说道:“哦?阁下就是杜大人吧,本王处理一些公务,倒是让杜大人等久了。” 杜如晦没想到李兆居然会如此客气,原本还想因刚才门外之事说上几句,现在却是不好发作了。 只得是恭敬的抬手道:“王爷日理万机,下官等一下也是应该的,倒是打扰到王爷了。” 李兆说话间便将那几封书信从桌案上拿下去,转身放进柜子里。 这番举动在杜如晦看来,便更加确信了这两封书信的真实性,暗道,幸亏自己进来的时机刚刚好,不然还发现不了此事,果然,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殊不知,李兆在他进来之前,都不知道装了多久了... 就连杜如晦来拜访,那也是在李兆的谋划之内。 他想要再坑老二一次,但也知道老二聪明,如果自己上赶着给他送钱,那老二绝对会怀疑。 李兆便先向太子抛出橄榄枝,如今太子的处境也比老二好不了多少,失去长孙家的依靠后,太子手上资金来源也是少了一大截,李兆只需要稍微提几句,太子便是如李兆预期一般上了钩。 有了太子这个马前卒,便是能让老二心中的戒备放下一半,毕竟老二除了林部骁骑卫以外,还在关外豢养了不少私兵,一旦断绝了粮饷供应,那就等于是浪费了十几年的苦心经营,眼下老二对于银子的渴望,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李兆开门见山的说道:“弯弯绕绕的话就不说了,本王知道二哥为何让你前来见我,不过这马匹的生意,我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若是二哥要插一脚,怕是不太合规矩。” 被李兆如此直接的拒绝,反而让杜如晦更加肯定,这笔买卖肯定很赚钱! 当即便是拱手道:“走私马匹关系重大,若是二殿下能加入,那对于王爷来说也能少许多风险。” 李兆摆摆手:“我与太子殿下已经谈好了,四六分账,我六他四,若是二哥再加进来,这账就不好分了。” 杜如晦眼神一亮,心里有些明悟,笑着说道:“不知太子殿下能给王爷提供什么?” 李兆淡然的回道:“杜大人应该知道,本王在朝堂上并无跟脚,太子殿下便是答应能替我遮掩此事,只要朝廷不刻意针对此事,那不管是商路还是交易,这些本王都可以轻松办完。” 李兆虽然话说得嚣张,但杜如晦也无言反驳,毕竟现在李兆掌握了外事部和内务府,民间又有阿里商行,他想要做走私的生意,那自然是不费功夫。 杜如晦露出一抹笑容:“下官刚才不小心瞥见了王爷的书信,王爷可是想从大辽走私马匹?其实西凉的马匹比大辽更便宜,而且品质相差无几,为何王爷不从西凉购入马匹?” 李兆装作头疼的模样,无奈的道:“眼下西凉与我大唐还在交战,这关外兵荒马乱的,再加上关隘管控也不是本王能插手的,着实没有办法。” 杜如晦得意的开口道:“若是我家二殿下可以允诺,王爷在西凉购入的马匹能安然无恙的入关,不知这个条件可否让王爷心动?” 李兆心中暗道,聪明人就是好,稍微抛点诱饵下去就上钩了... 第196章 被坑了? 一个时辰后,杜如晦心满意足的从书房里走出来。 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和进门之时的神情比起来判若两人。 经过他自认为老谋深算的一番博弈,终于是从李兆身上占到了便宜,二殿下届时需要出资三百万两,再加上在马匹入关之时给予便利,事成之后便是三百万两变成六百万两,直接翻一倍。 听说太子可是出资了五百万两,这下自己还替二殿下省了两百万银子。 这样等于是送银子的买卖去哪里找?果然还得是我杜如晦啊,不然换作其他人来,怎么可能说得动武阳王。 看着杜如晦离去的背影,李兆轻声开口道:“这三百万两银子我就笑纳了...” 其实关于马匹走私的事情也并不是假的,李兆在离开西北之时,便叮嘱过沈万三想办法从金夏和大辽购入马匹,尤其是战马。 眼下自己研制的火器虽然已经堪称划时代,但毕竟还不能做到全面普及燧发步枪,而即便有了燧发枪的加持,作战时的机动力还是离不开马匹,可以说骑兵依然还是占据了战场上极大的主动权。 大唐最厉害的骑兵有三支,一支便是三大营之一的三千营,还有就是燕王曾经统领的赤霄卫,以及夏侯家的四部骁骑卫。 这些骑兵营的战马几乎都是来自关外,时至今日大唐的战马供应还是需要向别国购买,而且不管是西凉也好还是金夏也好,都不会傻到把最优质的战马拿出来卖。 李兆自然时早早便把主意打到了战马的身上,先不说是不是为了国家考虑,这里面确实能够让他捞到不少钱。 而李兆开出的条件也不容金夏和大辽拒绝,并不是翻倍的银子,而是火器... 火器于大唐的重要性就等同于战马对于别国的重要性,可以说火器就是大唐应对骑兵冲阵的最大倚仗,因此朝廷是不可能拿火器去交易战马。 但李兆就不同了,在燧发枪和红夷大炮研制出来之后,原来的火器就显得很鸡肋。 这像是西凉出售劣质战马一样,李某人当然也可以出售淘汰的火器。 而且即便将这些淘汰火器出售,凭借大辽和金夏的技术力量也不可能做到量产。 换句话说,他们后续的供应还是会找上自己,这就不仅仅是一次性的生意了。 沈万三已经来信,大辽执掌五十万狼烟骑的亲王,阿黑麻,对此此事十分感兴趣,甚至愿意以低于原本市价一半的价格出售战马。 秦思思缓步从书房的暗室里走出来,伸出双手轻轻的挽在李兆的胳膊上。 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殿下又在坑人了,到时候从西凉买来的战马,怕是也会被殿下截胡,太子和二皇子只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秦思思不知道李兆具体的谋划是什么,但以她对自家王爷的了解,李兆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尤其是对待敌人,那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也正如秦思思所说那般,不管是这笔银子也好,还是战马也好,他是一根毛都不准备留下。 “放心吧,到时候即便是让这二人血本无归,你信不信,他们还会觉得本王爷是个好人。” 秦思思捂着轻笑道:“殿下之谋略,奴家最是佩服,害了别人,还要别人记住您的好。” 李兆接着拍了拍秦思思白皙的手背。 “给张献忠写封信,这家伙去北部关外待了一年了,花了本王爷这么多银子,也该他办点事了。” 当初在澜江水域将张献忠招安到手下,李兆便是没有对这家伙下过任何命令,而是任其在关外不断壮大势力,不管是粮饷还物资,简直比朝廷的正规军还给得充足。 按照年前张献忠的来信,说是已经扩充到十万人的兵马,让李兆酌情再增加一些军费。 对此李兆也是颇为意外,暗道这张献忠确实有当反贼的天赋,带着五百人去关外,一年时间就变成十万人,这招兵买马的效率确实超出了李兆的预期。 从张献忠的信中来看,这家伙招兵是来者不拒,不管你是哪国的人,不管你是兵还是匪,就算你是西域来的洋人,那皆是全部收到麾下。 虽然这样一来难免会有良莠不齐的问题,但关外本来就很适合练兵,只需要时间积累,这些人便是可以成为精锐的战斗力。 至于张献忠的忠心,李兆其实也并非完全放心,不过李兆早就已经将张献忠老家的父母接到了南方,完全在李兆的监控之下。 同时也在张献忠身边安插了一枚暗桩,只要张献忠出现什么问题,那顾廷芳便会奔袭千里将他斩杀。 ...... 次日,一封来自河南道的八百里加急奏报被送入内阁。 原本内阁的官员和主事们都以为是关于灾情的奏报,却是没想到竟是一份喜报... 文渊阁里,苏文璋拿着这份奏报,不停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上的惊异之情也是变成了浓浓的喜悦。 “天佑大唐啊,天佑大唐啊,没想到这房玄龄修筑的堤坝居然当真能抵御住洪水!” 张居正亦是点头道:“毕竟是五十年难遇的洪灾,没想到居然只造成了轻微的损失。” “这奏报中说了,房玄龄提早便带人疏通了下流河道,如此一来即便洪灾到了徐州地区,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这房玄龄当是有能力的大才啊。” 史迁笑着道:“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把那些派过去的州兵都撤走了,真是大喜事啊。” 其他主事官员也是神色各异的议论纷纷,毕竟所有人都以为河南道受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这都能有反转? 苏文璋回忆起当初李兆来文渊阁商谈修河筑堤之事,没想到还真让这小子修成了固若金汤的河堤,这几百万两银子倒是花的值... 不过一想起来当初李兆说的,每年还要让户部支出一笔维护费用,苏文璋便是回过神来,感情这家伙早就已经预料到此事? 这河堤修好了,哪怕是维护,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钱,这等于是一次性投资,终生受益...老夫又被这小子坑了? 而此时内阁中脸色最难看的人,当属坐在角落的弘义阁大学士,陈嵩... 河南道没有受灾?河堤也完好无损? 那我岂不是要赔李兆一百多万两银子? 不对,这家伙肯定是早就知道河堤不会溃败,他这是给我下套? 张居正笑着看了一眼陈嵩,接着摇摇头,心道,陈大人这下连棺材本都保不住了... 第197章 光雾山火了 河南道免遭洪灾侵袭一事,一时间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都好奇房玄龄到底用什么手段修建出如此坚固的河堤。 民间倒是传出了不少传闻,有人说这洪灾其实并没有那般凶猛,也有人说是工部此前得河堤都是偷工减料,修河堤得银子都被当地官员贪腐了。 做玄妙的说法则是,房玄龄乃是天上的星宿转世,让黄河水神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河南道免遭洪灾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许多等人看李兆热闹的人,也只能独自在家里生闷气。 李明乾对此自然是大肆褒奖,只要房玄龄回临安,便能官升四品,直接出任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而原本那个右侍郎,自然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而李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水泥的机会,便是通过东厂的番子将水泥的事情散出去。 说是河南道的河堤都是由水泥修筑而成,更是夸大其词的说即便是一百年也不会溃堤。 这下众人才知道,原来河南道的河堤都是由武阳王麾下的大唐城建公司修建的,一时间对于李兆的歌功颂德也是多了起来。 很快便有不少精明的商贾闻到了商机,原本无人问津的光雾山,也是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尤其是当这些知道水泥不仅可以用来修筑堤坝,还可以用来打造各种建筑物之后,这里面的商机就更多了。 虽然水泥目前的价格依然很贵,但比起木料的价格却是要低很多。 大量的水泥订单开始涌向光雾山,也幸亏去年一年都在昼夜不停的生产,眼下也根本不愁拿不出充足的货源。 大唐城建公司的门槛也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踩破,毕竟只有水泥也不行,买回去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其中还有不少是各地州府的官员,两江流域的州府可以说是深受洪灾之祸,眼下有了河南道这个例子摆在那里,这些官员自然是想重整河堤。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身的政绩,看看别人房玄龄,一下子官升四品,谁看了能不眼红? 这下犯难的人变成了七皇子李丰,如今的科研中心院长。 水泥的供应是没有问题,但城建公司的技术人员却是很稀缺,而李丰又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只有三级技术人员才能出去负责工程。 那些来得晚的地方官员,排号都排到两年过后去了。 但谁也不敢说一句怨言,毕竟纵观大唐,能拿出水泥和技术的地方,也就只有光雾山了。 更何况谁不知道这光雾山是武阳王的产业,你敢在这里闹事?你家祖坟不想要了? 王守仁很快便察觉,这是宣传老师的科学之道的好时机,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赚钱的生计,那就是好生计。 当即便是提议李兆在光雾山修建了一所专门培养工程人才的学院。 李兆也是同意了此事,不过既然是要建学院,李兆却是不仅想培养工程人才。 便是设下了文、工、理、医四个学类,并且给学院取名为清北学院,这名字一听就很有含金量。 来报名的人一时间也是不少,其中还有不少是身负功名的读书人,这些人出仕当官是没有机会了,皆是想着能进入城建公司当个工程师也是不错,虽然没有正规编制,但好歹也算是朝廷的事业单位。 只是大部分人还是进入了工学院,其他三个学院却是显得有些冷清。 对此李兆也是不着急,想要改变天下人的固有思维很难,只能慢慢来,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了。 苏文璋在得知此事之后,不禁再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户部没有跟这城建公司扯上关系,哪怕是投点银子也好啊。 同时苏文璋也不得不佩服李兆的布局,如此看来,早在去年洪灾过后,李兆就已经开始布局,甚至算到了今天这一步。 别说是苏文璋了,就算是谢东阳这个老谋深算的人也不可能猜到如今之事。 不过苏文璋也算是有所安慰,至少现在外事部丢给了李兆,想来这小子应该也会替国库多赚些银子。 外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李兆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朝会也是没有再去过。 对于李兆如此做派,自然是遭到了御史言官的弹劾,说武阳王好歹是外事部三品尚书,居然敢不上朝? 这件事李兆并没有出面应对,苏文璋便是主动便替李兆扛了下来,说是武阳王在忙着外事部的公务。 苏文璋是当真怕这些御史言官把李兆惹急了,到时候李兆撂挑子不干,那自己去那里找人? 为了修这外事部的衙门,户部可是拿了三十万两银子啊,谁敢说李兆一句坏话,那就是跟户部作对! 太平院的后花园 李兆坐在摇椅上,时不时的往水池里撒几把饲料,便是引得池中之鱼不断翻腾在水面上。 身旁坐着一个胡须飘扬的中年人,正是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居正。 为了避免被外人发现自己和李兆的关系,张居正几乎很少来拜谒李兆。 张居正没有丝毫当朝一品大员的架子,在李兆面前是尽可能的放低姿态。 亲自提着茶壶往李兆的茶盏里倒满茶水,又恭敬的将茶盏递上去,这一幕要是让朝堂上的百官看到,只怕是会惊得吃掉两斤奥里给。 “殿下,此番河南道免遭洪灾,殿下功在千秋啊。” 李兆笑着道:“哪儿有我什么事,水泥是李丰带着人搞出来的,修河堤的是房玄龄,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其实也正如李兆所说,他这个甩手掌柜其实做得确实不多。 但在张居正看来,殿下这般高风亮节,丝毫不慕功名的作风才是难得可贵。 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是早就去太和殿上邀功了,而殿下不仅不邀功,还亲自上书替房玄龄请功,这样的老师去哪儿找啊。 张居正接着说道:“殿下,去岁纳入朝中的新科进士,下官从中挑选了二十五个心性品质不错的,皆是下放到了各地州府任职,等任期满了,便将他们召回临安,安插进六部之中。” “如今吏部中还是有不少太子和三皇子的门人,不过殿下放心,下官已经将这些人从重要的位置上拿下来,后面就将他们下放到偏远的州府。” “他们倒是以为下官是在替陛下做事,殊不知下官其实是殿下的人,不过如此也好,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之前殿下命下官安排官员去西北两州任职,下官挑选的都是那些不受重用的五品以下官员,殿下放心,这些人的底子都很干净,到了西北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虽然李兆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张居正还是将目前朝堂的事情一一做了汇报,堪称是打工人的典范。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虽然有困难,但是居正都能解决,请组织放心! 原本李兆还想着张居正时不时要求自己做点什么,结果一番听下来,这家伙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对于张居正的办事能力,李兆是没有任何怀疑。 其实这些事情李兆并没有授意张居正去办,这就像是老板都给员工放假了,奈何员工非要主动加班,作为老板,李兆只能表示,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哦... 突然李兆从摇椅上做起来,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张居正疑惑的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兆摇摇头:“我倒是差点忘了陈嵩这家伙,他还欠我一百三十六万两银子呢。” 第198章 奉旨讨债 陈嵩的府邸 这几日陈嵩便是直接称病,朝会和文渊阁都没有去,生怕自己一露面就会被武阳王追着要债。 那一日的赌约可是当着满朝文武还有陛下的面定下的,陈嵩就算想要赖账也没有办法。 甚至陈嵩都想过要不然辞官还乡?那样一来陛下至少会给自己留一线,也算是作为内阁大臣荣归故里了。 陈嵩现在才算是看明白,跟李兆对着干,根本就没有机会能赢。 连洪灾都在这家伙的算计之中,这家伙还是人吗? 尤其是此事过后,自己在朝堂上的声望可谓是一落千丈,十几年来所积累起来的仕途底蕴一夜之间便是烟消云散。 这几日,那些曾经与自己相交莫逆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来拜访,甚至陈嵩写去拜帖,也是被完全退回来。 这些人在收到陈嵩的拜帖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是来找自己借钱的?谁还敢来登门拜访... 而那些陈嵩的门生更是怕被陈嵩牵连,全部都表示,我和陈嵩没有任何关系! 纷纷连夜改换了门庭,纷纷去投靠其他大臣或是皇子。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了... 陈嵩枯坐在院中,家中之人皆是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陈嵩的儿子此时走上前:“父亲,有贵客临门。” 陈嵩头也不抬的冷笑道:“哪儿来的贵客?现在谁还敢来找我?” “是谢东阳,谢大人...” 陈嵩绝望的脸上顿时浮现一线生机,当即站起身:“快快请进来!” 谢东阳虽然被贬谪成了临安府尹,但其身上的大学士并没有被拿掉,谁都知道,陛下迟早还会重用谢东阳,谢东阳依然还有机会回到文渊阁。 若是谢东阳替自己出面,将这赌约一事推脱掉,陈嵩便是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 陈嵩在厅堂里摆下一桌酒菜,便是将下人都全部赶出去。 谢东阳穿着一身临安府尹的三品官服走进来,脸上依然是如以往一般的淡然之色,这身官服丝毫不影响谢东阳那种内阁首辅的气息和威严。 陈嵩连忙迎上去:“阁老,您怎么突然来了,下官真是惶恐啊。” 陈嵩这声阁老叫得轻车熟路,恭维之情溢于言表。 谢东阳缓缓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别叫阁老,老夫如今是临安府尹,可不是文渊阁的大臣。” 陈嵩谄媚提起酒壶倒满一杯,微微咳嗽了几声。 “唉,阁老在下官心中永远都是阁老,文渊阁离了谁都行,但是离不得您啊,陛下迟早还是让阁老回去的。” 谢东阳将酒杯放下,看了一眼陈嵩,神色之中有一抹失望之意。 “老夫救不了你,你与武阳王定下的赌约,这件事陛下绝不会松口,除非是武阳王自愿放过此事。” “但你觉得,武阳王会放过你吗?” 陈嵩原本就孱弱的身子骨,此时听到谢东阳这番话,不禁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就是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陈嵩拍了拍胸口,声音颤抖的道:“阁老,难道真的别无他法吗?那可是一百三十多万两啊,这是下官的全部家产了,这还算上了在我陈家族地的产业,这是真要把下官往绝路上逼啊...” 为官几十年,到头来一毛钱没赚到,还把老祖宗的基业全部赔进去,这要传回去,陈嵩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更何况如今陈嵩已经看明白,自己被踢出内阁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就当真是一无所有了。 陈嵩继续问道:“阁老,您不是来救下官的,难道是来看下官的笑话吗?” 谢东阳不满的看向陈嵩,老夫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跟老夫如此说话? 谢东阳当即便是站起身,冷冷的开口道:“陈嵩,老夫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再给你指一条明路,将这银子赔给武阳王,自己辞官,或许陛下会给你一些补偿。” 陈嵩的脸上浮上一抹癫狂的神情,整个人摇摇晃晃,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地上当即一片狼藉。 陈嵩的手指一边颤抖一边指向谢东阳。 “谢东阳,你好歹也是两朝重臣,几十年的内阁首辅,居然也怕李兆?你们都怕李兆!” “老子不怕他!” “谢东阳,你以为你还能回内阁吗?现在谁不知道,文渊阁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谢东阳愣在原地,听着陈嵩大言不惭的羞辱之词,但谢东阳的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一丝愤怒。 接着便朝着推开门离去,而陈嵩咆哮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 府邸外,李兆从马车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圣旨,马车后面跟着上百名金吾卫。 奉旨讨债的底气就是足! 李兆刚好看见谢东阳从陈嵩的府邸里走出来,李兆当即一愣,暗道这老家伙是来给陈嵩站台的? 要是谢东阳非要插手此事,倒是会麻烦许多。 结果谢东阳走过李兆面前时,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王爷,陈嵩就在府里,您去要债吧,老夫与此事无关。” 恩?陈嵩不是谢东阳忠实的舔狗吗?怎么主仆闹崩了? 李兆开口道:“谢阁老是不是觉得本王这件事做得太过了?” 谢东阳停下来,转身朝李兆笑了笑:“老夫看得明白,王爷给过陈嵩几次机会,是此人自己要与王爷作对,更何况这河南道之事,王爷占了理,并无太过之处。” 李兆愣了愣,毕竟之前谢东阳可是没少弹劾自己,怎么这次倒是如此好说话了。 当了一段时间临安府尹,还真让这个老家伙清醒了不少? 只是李兆不知道,谢东阳居然是被陈嵩骂出来的,就算谢东阳脾气再好,那也不可能再替陈嵩说半句话。 说到底也是陈嵩自己断绝了最后一条路,怪不得别人。 其实李兆一直对谢东阳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老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而陈嵩这家伙本来骨子里就是个奸臣加叛贼,这样的人李兆自然不会手软,与其等着这家伙投敌,还不如现在就处理干净。 李兆朝谢东阳拱拱手:“谢阁老,要不了多久您就能重回文渊阁了,父皇还是需要您的。” 谢东阳自嘲的笑了笑,并未回应李兆,转过身便慢慢朝着一侧的轿子走去。 李兆也不再去关注谢东阳,转身便向着陈嵩的府邸走去,几个护卫此时冲出来,当场便被金吾卫拿下。 李兆举起手中的圣旨:“本王奉旨要债,听着,这陈府中的所有东西全部搬走。” “对了,把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扒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名金吾卫校尉凑到李兆身旁,小声的问道:“王爷,女眷的衣服也要扒吗?好像有点...” 李兆咳嗽了两声:“恩,女眷可以留一件肚兜!” 毕竟李某人还是有良知的,只是良知不太多... 第199章 赚钱不能停 当朝内阁大臣被登门讨债的事情传遍临安城,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李兆。 就连朝堂上那些自诩清高的清流官员也是暗表不发,一方面是因为苏文璋有意替李兆控制朝堂舆论,另一方这些清流官员确实找不到借口发难,毕竟这赌约是陈嵩自己认下的。 这时候跑去替陈嵩求情,那说不准武阳王就会带着人上门问罪,自然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兆前脚刚刚把陈嵩的府邸搬空,后脚高忠贤就带着东厂的番子上门。 二话不说便是罗列出陈嵩的十八般罪状,其中甚至还有一条,陈嵩一夜之间霸占七位良家阿婆...就陈嵩那虚弱的体格,一夜七个阿婆? 而陈嵩不管是面对李兆还是面对东厂,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厂此番行径就是栽赃陷害,但更多的人却是明白,东厂是受了陛下的旨意办事,罪名都是其次的,陛下这是彻底放弃了陈嵩。 陈嵩的弘义阁大学士被罢免,随后便是被拿入诏狱,而陈嵩的家眷则是被赶出临安城,至于这些家眷是否能平安的回到老家,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是朝堂上下还是民间,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位位极人臣的内阁大学士,自今日起再无翻身不可能。 大唐咸元三十八年,弘义阁大学士陈嵩于诏狱之中,突发恶疾而死... 据一位不知名的狱卒说,陈嵩在饮一杯酒后,便是对着窗外的月光的嗤笑。 之后便是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事后被几名狱卒拖到城外的乱葬岗,包了一层草席便埋起来... 而李兆在抄完陈嵩的家底之后,第二日便是将其中的半数银两上缴国库,剩下的一半则是投入善堂赈济流民。 这一番操作,也是让那些原本对于李兆颇为不满的官员,更加找不到借口弹劾李兆。 在李兆看来,这一百多万两的银子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这笔钱还不如拿来堵住朝堂这些人的悠悠之口。 明着就是告诉这些人,我李某人不是贪图陈嵩的钱财,纯粹是为了出一口气... 很快这件事情便是被平息下来,尤其是对于民间的百姓来说,不管换谁来当这个内阁大臣都不重要,甚至大部分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陈嵩是谁。 他们只知道阿里商行名下的善堂,这几日又开要仓放粮了,明日可得早点去排队... 李兆在此事之后便是刻意低调行事,并没有再闹出什么事端,短时间内也没人敢来招惹李兆。 朝堂之上老三和老二之间的针锋相对,则是很快便再次成为关注的重点。 太和殿外,熙熙攘攘的官员结伴穿过宫门和广场。 不少官员的手上都夹着一根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便是不难发现,正是李某人生产的卷烟。 一个四品官员咂了一口卷烟,边说话边吐烟子:“朱大人,没想到你也偏好这一口啊,倒是没发现,如今喜爱这卷烟之人居然这么多。” 另一个四品官员也是深吸了一口,笑着回道:“毕竟连陛下都在使用此物,而且自从抽习惯以后,每日写文书的时候,若是不来上两口,便是动不了笔。” 接着这名官员又小声说道:“听说这卷烟还有那方面的功效...还别说,下官最近确实有一种重振雄风的感觉...” 自打李明乾有了卷烟之后,那不仅是在养心殿,就连在太和殿上开朝会也是时不时的就会抽上两口。 这些文武百官自然是有样学样,当即便是四处求购这卷烟,一时间这抽烟的风气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太平院 黄大楼将一份卷烟售卖的账册交给李兆。 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色:“殿下,这卷烟的买卖比私盐还要暴力,毕竟这玩意儿的成本太低了,稍微加工就能翻几十倍的价格,这简直比抢劫还要来得快。” 一开始黄大楼也没想到卷烟居然会如此畅销,而且李兆还故意搞了一手饥饿营销,将卷烟的价格又抬高了不少,但即便是这样,求购卷烟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对此李兆自然是早有预见,要知道烟草的生意可是后世的支柱产业,其中的暴利程度可见一斑。 陈嵩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在烟草生意面前,那就只能算是一点渣渣。 而且李兆已经让黄大楼将烟草生意从阿里商行中独立出来,成立了大唐烟草商行。 同时也按照烟草的品质,将卷烟分成了不同的种类和不同的价格。 但毕竟卷烟的技术难度和生产难度都太低,李兆也预见了后面会有不少人会插手这门生意,李兆并没有想过要垄断,反正不管这些其他人如何插手,这门生意的大头终究在他的手上,肉都在他的锅里,其他人顶多是进来喝点汤。 外事部已经发布了烟草生意的相关公文,想要做烟草生意就必须拿到朝廷的许可证,就连售卖卷烟也必须要拿到相应的许可证,同时也给烟草生意定下了单独的官税。 对此户部自然是完全没有意见,苏文璋也是全力支持李兆,没想到老九这么快就给朝廷送上门赚钱的门路,之前被李兆坑了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在苏文璋看来也是完全可以接受。 甚至为了推广卷烟,咱们的户部尚书每日都要抽两包烟,主打就是亲自代言!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在西南广泛种植烟草的事情,要加快进度,多投入一些银子也无妨,咱们虽然不垄断这个买卖,但还是要将源头控制在自己手上。” 黄大楼当即谄媚的笑道:“果然还是殿下高瞻远瞩啊,殿下放心,老奴已经在西南收购了数千亩的土地,后续还会再次扩大种植面积。” 西南多山地,本就不适宜大面积种植口粮,如此一来种植烟草倒是能极大的解决当地的农事问题和税收问题。 黔国公在收到李兆的书信之后也是表示大力支持,并且被李兆邀请成为了烟草商行的股东之一。 不止是黔国公,就连魏国公也被李兆用无法拒绝的条件邀请入股,其中还不乏朝中的三品和二品的大员,当然,这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合作。 李兆深知一点,那就是想要一个行业能一直控制在自己手上,那就要拉拢更多的掌权者上船,虽然这样一来分蛋糕的人会多一些,但这些人也会成为保护伞,即便以后出了问题,那也不必自己出手,这些既得利益者便会出面解决这些问题。 黄大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殿下,近来有不少人在打听烟草的消息,还有人来与老奴商谈此事,是大公主的门下的人。” 李苏荷毕竟跟着长孙家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自然是嗅到了烟草生意的利润,不仅是阿里商行底层的员工,甚至是不惜重金想要将黄大楼挖过去。 不过李苏荷终归是低估了黄大楼对于李兆的忠心程度,这可是能为了替李兆报仇而造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银子就背叛李兆。 更别说在黄大楼看来,就算是十个李苏荷也没办法和自家殿下相比。 “得给这女人一点苦头吃,不然总让她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倒也是麻烦。” “你还未给李苏荷答复吧?” 黄大楼点头回道:“老奴就是想着或许殿下有其他安排,便是还没有给对方答复。” 李兆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将烟草的来路告诉李苏荷,虽然失去了长孙家,但李苏荷一定还有其他手段和人脉,给她下点诱饵,让她花重金去吕宋找烟草,此事你与周彦平商量着办吧,有聚宝商行出面,想来李苏荷应该更容易上钩。” 李兆并没说得很详细,但黄大楼却是明白了李兆的意思,只要李苏荷敢出海,那她注定就会血本无归。 第200章 给台阶就下 长安,延英殿 完颜宗真看着从前线送回的军报,眉宇之间的神色阴晴不定。 三名宰相皆是低头不语,这种时候,明摆着皇帝要发难,谁要是先开口谁就先遭殃。 耶律齐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一开始还是高歌猛进,一路夺取了三座边境城池,但紧接着就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从去岁年这二十万大军便是被大唐的北部边军拦在龙山关以北,再无寸进。 而一开始夺取的那三座边境城池,大唐的军队并未恋战,看起来就像是随手送给耶律齐的,而且城中的百姓早已搬迁,只是三座空城罢了。 尤其是进入大雪封山的季节之后,大军想要继续往前入侵便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下统领大唐北部边军的武将便是郑国公,常抱真,虽然常抱真已经十几年未曾过问军事,但此番被李明乾调往北部边关,便也是让完颜宗真以为大唐是要动真格,毕竟常抱真是以杀伐果决着称的将领。 结果常抱真到了前线之后,根本就不给耶律齐正面冲突的机会,固守城池不说,还在关外布下了五万的游旗卫,这些游旗卫并不与西凉大军正面分胜负。 主打就是一个骚扰,你追我就跑,你敢攻城,我就断你后方粮草,堪称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这一来二去,战事已经拖了小半年,竟然是再无任何进展。 朝堂那些武穆太后一党的朝臣,甚至连中立的官员,都开始纷纷请奏完颜宗真收兵。 完颜宗真其实也早就看出,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大唐平定西北叛乱的事情早已传到长安。 眼下即便是再往前线调兵遣将,也不可能打乱大唐北部的阵脚。 而完颜宗真迟迟不愿意撤兵的原因,纯粹是碍于皇帝的面子,自己好不容易从太后手上争赢一次,如果就此草草收兵,那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 一名身材臃肿的宰相超前迈出一步,谨慎的开口道:“陛下,掌管户部的说了,从七日后便停止对南下大军的粮饷供应,说是国库空虚...” 完颜宗真脸色难看,暗道,这姓梁的肯定是得了太后的旨意才敢断粮饷,居然都不过问自己的意见,这是把自己这个皇帝当空气? “梁庭是宰相,难道你们三个宰相就是吃素的吗?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若是前线的粮饷断了,朕就拿你们三个试问!” 三人皆是苦涩的点点头,自然是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一行宫女太监便是延英殿外进来,为首的女官神情严肃的开口道:“太后到!” 吕扶摇身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袍,其上用金线勾勒出九凤祥云的图案,头戴金玉交织的凤冠。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完颜宗真都感觉到一阵窒息。 完颜宗真忍下心中的不痛快,从龙椅上站起来,恭敬的朝吕扶摇拜了拜。 “见过太后...” 其余三名宰相皆是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直视吕扶摇。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吕扶摇在女官的搀扶下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皇帝,为何还不撤军?” 完颜宗真咬着牙回道:“回禀太后,大军已然在前线奋战数月,若是此时撤军,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吕扶摇微微摇头,心道,皇帝终究还是孩子心性,这撤军与否哪里是什么面子问题。 她让梁庭停掉供应前线的粮饷,就是在给完颜宗真一个台阶下,只是吕扶摇也料定了完颜宗真不会罢手,因此才会亲自前来过问此事。 “皇帝近来在看什么书?” 突然,吕扶摇的话锋一转,让完颜宗真也是愣了愣。 随即拱手回道:“朕在看吴子的治兵和论将。” 吕扶摇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淡淡的看向完颜宗真,不过在完颜宗真眼里,武穆太后的笑容却一点也算不上慈祥。 “多看些兵书也好,不过治国不止是用兵之道,皇帝若是遇事不决,还是应该多向这三位大人请教。” 跪在地上的三名宰相皆是连连拱手,自称惭愧... 吕扶摇抬起手,女官马上将她的手扶住,接着吕扶摇便是站起来,另一只手往后一甩,长长的红色裙摆便是发出一声空响。 “皇帝,哀家不是在逼你撤兵,若是皇帝不想让哀家把你当作孩子,做事的时候就不要意气用事。” “去岁之时,皇帝不是想将兵部和吏部的尚书换掉吗?此事,哀家答应你了。” 说完,吕扶摇便是径直离开延英殿,再无任何停留。 直到吕扶摇已经走远,跪在地上的三名宰相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当即开口道:“陛下,太后既然已经退了一步了,撤军并不是坏事啊,若是将兵部和吏部的官员换成陛下的心腹,陛下对于朝堂的掌控便是多了几分。” 眼下西凉的六部几乎都是武穆太后的人,这三人虽然亦是宰相,但实权却是不如太后麾下的那四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这是在给皇帝一个台阶,而且还拿出了足够的好处。 即便是太后强行要下旨将大军撤回,其实根本不用经过皇帝,如此看来,太后已经给足了皇帝面子。 完颜宗真的神情有一丝恍惚,片刻后,突然抬起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拟旨,让耶律齐班师回朝,各州兵员返回原籍,有军功者,由兵部论功行赏...” “陛下圣明。” 眼前的三名宰相见完颜宗真下了旨意,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刚才完颜宗真执意要和太后对着干,那被殃及池鱼的绝对是他们三人。 比起眼前这位小皇帝,更让这三位中书令宰相害怕的,还得是武穆太后... 大明宫中 吕扶摇将纤长的手臂靠在窗边,眼眸中流淌出耐人寻味的神色,望着空中那一牙新月,就像是在眺望另一个世界,也像是在思念某个人... 叶霓裳将身旁的香炉点燃,随即走到吕扶摇身后,熟练的开始替吕扶摇揉捏肩膀。 “娘娘,您本可以直接让耶律齐撤军,为何非要让陛下下旨,还平白的将吏部和兵部的尚书之位交给陛下。” 吕扶摇眼波流转,轻轻的笑了笑。 “再怎么样,陛下是西凉的皇帝,就算是做做样子,这也是不得不去做的,陛下总有长大的一天,哀家其实也不愿去管这些朝堂之事。” “就像是那个小子,明明已经服输了,但就是不低头...” 吕扶摇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但叶霓裳却是听不懂太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吕扶摇的神色中能看得出来,她话里所提及的那个人,让她十分想念。 叶霓裳并未多问,只是微微点头,她是个聪明的女官,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了,哀家让齐君山找机会杀掉那个大唐的九皇子,如何了?” 叶霓裳恭敬的回道:“齐君山说那李兆身边随时都跟着顾廷芳,此人乃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因此根本寻不到机会。” 吕扶摇并未动怒,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那便算了吧,让齐君山不必再管此事了,终归是一个地方来的人。” 吕扶摇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神情:“说不定呢,说不定...唉,或许是哀家想多了...” 叶霓裳神情疑惑,一个地方来的人?太后娘娘和那个大唐九皇子难道还认识? “待耶律齐撤军之后,让中书令派遣使臣去一趟大唐吧,邀请大唐参与一个月后的天祭,也算是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了,此事就不必经过皇帝了。” “微臣明白。” 第201章 抢的就是你 西凉撤军的消息很快便被八百里加急送至临安,持续了近半年的西凉南下入侵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虽然耶律齐率大军撤离,但还是在边境线上的几座关隘囤积了十万兵马,以防大唐借机反扑,毕竟两国都还没有坐在桌子上和谈此事,目前也仅仅是西凉单方面的鸣金收兵。 郑国公常抱真在察觉西凉退兵之后,便把战线往前挺进了百里,原本常抱真是准备打耶律齐一个措手不及,但在收到李明乾的旨意后便是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但终归来说西凉此番南下失败,在极大程度上也算是提升了不少大唐边军的士气和国威。 而李明乾让常抱真不得动兵的原因也很简单,李明乾看出这退兵背后必然是那位武穆太后的手笔。 两国的当家人都明白一点,眼下并非两国全面开战的时机,毕竟还有其他三国在一旁虎视眈眈,与其浪费兵力和粮草,还不如各自守好一亩三分地,吕扶摇和李明乾之间也算是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不过此番战乱之后,原本两国之间的商贸生意却是停滞了,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也变得混乱不堪,山匪贼寇更是大行其道,一时间闹得民不聊生。 而这两国间的缓冲地带本就是两国都不愿意插手的地域,毕竟开战之时,这些地方就是最激烈的战场,谁也不愿意花费精力去治理。 一队上千人的商队从西凉的方向而来,两万多匹战马在商队的护送下进入前方的山谷地带。 商队为首的车上立着一杆黑旗,上面勾勒着四尊铜鼎的图案,这便是代表了阿里商行的身份。 平日里从西凉来的商队只要时间充裕,大多会选择绕路而行,即便会多耗时一倍的时间也不愿意冒险。 但只要是挂着这杆黑旗的商队,几乎可以在这一片区域畅通无阻。 商队刚刚行过山谷,表士听到一声刺耳的口哨声,两边的山坡上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不多时,数千人便是将商队包围起来。 这些人与寻常的贼寇不同,身上皆是穿着统一制式的军服,而且令行禁止,将强队拦下后便是没有进一步动作。 两万多匹战马早就吸引来此地各方势力的眼线,不过是在看到阿里商行的黑旗之后才按兵不动。 此时突然钻出来这支人马却是让各方势力的眼线意想不到。 战狼军的人怎么会出来劫掠阿里商行?他们不是穿一条裤裆的吗? 这战狼军是一年多以前崛起的势力,凭借其强硬的手段和深不见底的财力,吞并了原本的三大贼匪,很快便成为此处地域最为顶尖的势力,说是这片土地上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战狼军在暗地里发过话,不得触碰阿里商行的商队,其余的贼匪才不敢妄动。 没想到战狼军居然会对阿里商行下手? 不过一看到这两万多匹战马,不少人也觉得正常,毕竟这可是价值四百多万两的战马啊,谁看了不心动?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的男人从军阵中缓缓出来。 几个躲在暗处的小势力头目同时看愣了眼。 这不是战狼军的大头领张献忠吗? 他怎么亲自出来带兵了? 战狼军自成立之后,张献忠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原本还想跟着战狼军分点油水的人也只能打消念头,谁敢在张献忠手底下抢食,怕是第二天山头就要被踏平。 此前有不少人猜测战狼军背后或许有武阳王的影子,因此战狼军才对阿里商行高抬贵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张献忠冷眼看向商队为首的男人。 “留下战马,饶你们一条命。” 此番带领强队的人叫黄福来,是黄大楼的堂兄弟,在来之前黄福来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假装被战狼军劫走所有战马… 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 黄福来神情冷峻的举起手上的短刀。 义正严辞的开口道:“我阿里商行背后可是当今武阳王,这批战马还有二殿下和武阳王的买卖,尔等敢劫掠战马,就不怕被四部骁骑卫讨伐吗?” 这里距离大唐的北部边关并不算远,李禹麾下的四部骁骑卫自然是无人不知。 话音刚落,黄福来身旁走出一个身着红云盔甲的统领。 “我乃四部骁骑卫轻骑统领,徐浩文,不知阁下是哪方的朋友,还望行个方便。” 毕竟老二投入了三百万两银子,自然是全程都派出了四部骁骑卫保驾护航。 徐浩文自报家门之后便是露出得意的笑容,毕竟四部骁骑卫在关外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哪怕是这些贼匪也要给些面子。 张献忠露出和善的笑容:“哦?原来是四部骁骑卫的兄弟,失敬失敬。” 徐浩文以为对方服软了,当即更加嚣张了几分。 “今日行了方便,日后朝廷剿匪之时,本统领自然会对各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献忠身后的一众战狼军士兵皆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可是知道,自家将军对于朝廷的北部边军可是心怀怨恨的,尤其是四部骁骑卫。 这个统领居然还沾沾自喜的在张献忠的雷区上蹦迪,这不是找死吗… 张献忠脸上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子杀的就是四部骁骑卫!” “今日这些战马是老子的,你们也得把命留下来!” 张献忠抽出马背上的金刀,策马便朝着商队奔袭而来,四面八方的战狼军顿时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倾巢而出,喊杀声震颤山林。 一名战狼军的副将朝麾下的士兵叮嘱道:“将军有令,不要伤到商行的人,把这些四部骁骑卫杀光便是。” 黄福来虽然知道是在演戏,但面对铺天盖地冲杀而来的战狼军,还是忍不住背后发凉,暗道,幸亏这都是自己人,不然就死定了… “徐统领,靠您了!” 黄福来说完便是毫不犹豫的带着商队的人逃窜,根本就不管这些战马和物资。 徐浩文面对黄福来临阵脱逃的无耻行为,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鼠辈! 转头便是带着上千名骁骑卫冲上去。 这场短兵相接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虽然骁骑卫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奈何战狼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再加上充足的兵力优势,终究还是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一名副将提着徐浩文的人头走到张献忠面前。 “将军,此人已伏诛,接下来怎么做?” 张献忠皱眉道:“对付千人的骁骑卫,我们损失了两倍多的兵力,唉…罢了…” 战狼军虽然在这些贼匪一中已经算是无敌的存在,但当真面对朝廷的精锐,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张献忠挥手吩咐道:“将战马全部运回营地,派人去跟周围这些偷窥的老鼠知会一声,日后看到阿里商行的商队也不要打什么歪主意,阿利商行只能老子劫,还轮不到他们,不然老子可不会对他们客气。” 黄福来此时已经带着商队的人朝着管内的方向而去,他在此间的任务已经结束,后续自然有其他人来接手。 为了装作被劫掠的模样,黄福来还特意让手下的人扯破衣服,互相殴打了一番,皆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堪称敬业。 第202章 我错怪他了? 一只鹞鹰在太平院的空中盘旋了一周,缓缓落入后院。 李兆站在庭院中,鹞鹰便是稳稳落在他的胳膊上。 将其脚踝上的纸条抽出来,李兆看着上面的消息微微一笑。 “老二这下当真是要弹尽粮绝了。” 秦思思坐在椅子上,已经提起手中的笔,等待李兆吩咐。 李兆接着开口道:“让张献忠留下五千匹战马,其余送往西北,交给岳飞,从其中再抽出两千匹送给魏国公。” 毕竟西北的兵马都在徐达的掌控中,李兆向来也不排斥和这位征虏大将军拉近关系,况且这批马本来就算是老二出的银子,拿别人的钱来送自己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秦思思放下笔,吐气如兰的朝着纸上吹了吹墨迹,些许动作亦是显得风情万种。 “殿下,二殿下得知此事,怕是会派兵去攻打张献忠,不知道张献忠扛不扛得住。” 李兆自然也料到了这一点,但李兆并不准备去劝说老二不要出兵,反而他还要煽风点火。 一来是为了打消老二的戒心,二来则是有意看看张献忠的本事,如果被老二的四部骁骑卫灭了,那这样的战狼军留着也无用。 “张献忠此人可否堪大用,能否为我所用,就算是我给他设下的考题吧。” 秦思思微微颔首,虽然她知道殿下在战狼军上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但终究还是对张献忠保持了顾虑和疑心。 李兆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叹口气道:“还是得去一趟老二那儿,做戏得做全套。” 至于太子那边,则是没有受到这次布局的影响。 太子投入走私马匹的银子,李兆都放到了大辽那条线上,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坑太子,如今太子势弱,他还是有意扶持一下太子。 不管是老三独大,还是老二崛起,都需要这位太子从中斡旋,如此一来他便是能省掉不少麻烦事。 广陵阁 李禹看着手中的奏报,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凝固,眉宇之间的杀意肉眼可见,站在一旁的杜如晦亦是保持沉默。 这走私马匹的事情本就是杜如晦前去太平院商讨的,如今马匹虽然是被关在贼匪劫掠,但他也是难辞其咎。 三百万两银子几乎是掏空了老二手上的余钱,投入到大千城的银子短时间内也抽调不回来,可以说是把老二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李禹如何善于谋划,手上拿不出来银子,也是举步维艰。 也幸亏还有红花会存在,靠着红花会的情报贩卖,还是能勉强维持局面。 李禹将奏报放下,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是显得极其冷静。 “太子与老九走私大辽那条线路没有出差池,反而是我派出四部骁骑卫的这条线出了问题,这是巧合?还是老九故意而为之?” 在李禹看到奏报后,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自己被老九坑了,虽然不知道老九为何会针对自己,但李禹却是不相信这是偶然。 杜如晦摇摇头:“殿下,以在下看来,这应该不是武阳王的布局,毕竟他也投入了银子和人力,那劫掠商队的贼匪和武阳王之间也并未查出有何关系,两万多匹战马着实诱人,也难怪那些贼匪会铤而走险。” 李禹看着奏报上提及的战狼军,一时间陷入沉思,对于这伙号称有十万之众的贼匪,李禹并未将其放在眼中,只觉得是一帮乌合之众。 不过他确实好奇,这战狼军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发展到如此地步,这背后的隐情由不得他不去深思。 杜如晦接着说道:“殿下,当务之急还是将战马夺回来,四部骁骑卫若是以剿匪为由,倒是也能名正言顺的出关。” 就在这时,府里的管家走进屋内。 “殿下,武阳王来访。” 李禹倒是没有料到李兆会在此时上门,本来他还准备去找李兆过问此事。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李兆便一脸颓废之色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怕死,自己这个九弟到哪里都带着顾廷芳,有一个武道宗师跟着,就算他想对李兆动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还不待李禹开口,李兆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简直是惨绝人寰的模样。 “二哥,那两万多匹马都被抢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匹马已经找好了下家,到时候这些人问我要马,我可怎么办啊…” 李兆丝毫不提及李禹亏了三百万的事情,这反而让李禹打消了一些怀疑。 暗淡,莫非此事真不是老九的布局? 李兆接着道:“我本来就不想做西凉这条线上的生意,要不是二哥你手下这个杜先生答应了,说是二哥你能保证商路安全,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下好了,我还亏了不少银子…这帮天杀的贼匪,我操他八辈儿祖宗!” 看着李兆声泪俱下的样子,李禹只得是叹口气。 正如李兆所说,并不是他来求着自己做生意,而是自己主动去找他,而且也是自己保证了商路的安全,而李兆只负责战马的买卖交易,出问题的并不是李兆…而是自己… 况且李兆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是受害者,李禹听说不少购买马匹的下家都是朝中的勋贵,甚至还有魏国公,如今李兆的处境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毕竟哪怕是李兆能再拿出足够的银子,西凉也不可能短时间在凑出这么多的战马。 “二哥,四部骁骑卫不是你的人吗?你赶快派兵去把马追回来啊。” 李禹心道,看来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这件事应该确实和老九没有关系。 不然若是他和那帮贼匪有关系,也应该是劝阻自己派兵,而不是怂恿自己。 “九弟别着急,这件事是为兄没有安排好,低估了关外这些贼匪的狼子野心,你放心,为兄马上就向兵部请示此事,不日便安排四部骁骑卫出关剿匪。” 李禹目光阴沉笑了笑:“敢抢我的马…” 李兆擦了擦眼泪,憋屈的道:“幸亏我还从大辽买了不少马,只能和太子商量一下,先借一点了,魏国公我可是得罪不起啊…” 说着李兆表示转身离开,还故意又叮嘱了几句,让李禹尽快把马匹都追回来。 待走出广陵阁之后,李兆苦兮兮的脸上才浮现一抹隐晦的笑容。 顾廷芳打趣道:“你小子的演技又好了不少了,连李禹都被你蒙在鼓里。” 李兆笑着回道:“顾前辈啊,生活不易,王爷演戏,没有本事,全靠演技。” 虽然李兆不敢肯定自己让李禹打消了所有疑虑,但至少是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 至于老二派兵攻打张献忠,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结果的了,就看张献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毕竟,总要有人站出来背锅… 第203章 马行生意 一辆金银交织的马车停靠在太平院外,金夏使团的众人皆是不理解,为何自家的皇子会如此重视大唐的武阳王。 这段时间来拓跋真不止一次登门拜访李兆,而李兆完全就是避而不见,只是让王守仁去应付。 对于拓跋真这个被他实锤了的铁男同,李兆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应对,总不能谋士以身入局吧? 更何况拓跋真此人在李兆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倒是也不需要耗费心神去结交。 拓跋真将车窗的帘子拉开,眼神惆怅的看着太平院的红色大门。 一名金夏官员走到马车前:“三殿下,武阳王不在府中,今日怕是也见不到了。” 拓跋真自嘲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不肯见我,罢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拓跋真挥挥手:“启程吧,回金夏,已经在临安逗留得太久了。” 太平院中 王守仁缓步走进书房:“老师,拓跋真和金夏使团已经离开了,学生不明白,为何老师不敢与拓跋真见面,此人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连老师都如此忌惮?” 王守仁也是与拓跋真交谈过几次,在王守仁看来,拓跋真虽然有些帝王之象,但若当真比起心性和手段,和自家的老师比起来,那还是相差甚远。 李兆苦笑着摇摇头,心道,守仁啊,不是老师怕他,是这个家伙想当你师母啊... 拓跋真这隐晦的特殊癖好,李兆自然是没有到处宣扬。 虽然李兆没想过与拓跋真扯上关系,但也没想过要得罪对方。 李兆随口说道:“拓跋真总归是金夏的皇子,为师还是不宜与其深交,免得朝堂上的御史言官又借机发挥。” 王守仁认真的点点头,暗道,果然还是老师做事谨慎。 这几日李兆都在处理来自西北的诸多事宜,其中就包括从大辽走私进关的两万匹战马,以及从金夏收购来的一万五千匹民用马匹。 其实大唐民间对于马匹的需求也相当大,马匹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而金夏的民用马匹比起大唐本土的马匹,品质也是高出了不止一倍。 至于战马,李兆则是将其中最上乘的都挑选出来,余下三千匹送到了太子指定的州府,同时也将四百万两银子差人送去了詹事府。 对于和李兆的第一次交易,李辰自然是表示十二分的满意,二百万两的银子转手就赚了一倍,还白得了三千匹战马。 虽然李辰早就知道李兆的经商本事,但也切身的感受过后,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难怪民间都称呼自己这个九弟为财神,这赚钱的本事,简直比当初的长孙家还要厉害数倍不止。 尤其是当李辰知道老二在西凉那条线上亏了三百万两 ,两万匹战马也被劫走之后,李辰便是更加高兴,毕竟李辰早已把老二看成了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老二吃亏,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黄大楼迈着急促的步子穿过院子,气喘吁吁的走进书房。 现在的黄大楼可谓是临安城里的大红人,阿里商行的话事人,内务府的负责人,又是武阳王对外的发言人。 就连朝中的三品大员见了黄大楼,都会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黄先生。 不过即便公务如此繁忙 ,黄大楼这一身肥膘却是一点都没有削减,反而比起以前还胖了几分。 李兆看着黄大楼满头大汗的模样,笑着说道:“老黄啊,有时间多跑跑步锻炼一下,别一天就知道跟那些商贾喝酒。” 黄大楼嘿嘿的笑着回道:“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些人想见殿下,老奴知道殿下日理万机,哪儿时间来处理这些俗务,便是只能老奴硬着头皮上了,殿下放心,御医说了,老奴的身子骨再活二十年没啥问题。” 黄大楼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也不多拍马屁,接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书。 这是一份关于各地州府的调研报告,以及阿里商行的十八行掌柜做出的商业分析。 如今的阿里商行在李兆不断的完善下,几乎已经将生意遍布各行各业,毕竟阿里商行的资金和背景雄厚,一旦阿里商行要插手某一个生意,那些商贾自然是求之不得,根本不会排斥。 眼下阿里商行在临安城里已经买下了半条街,其中分门别类十八行生意,每一行都有一个分管的掌柜。 民间的百姓都称这十八人是武阳王麾下的十八罗汉。 李兆接过文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调研数据,还有各种风险评估的分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 阿里商行虽然有钱,但又不是傻大款,不可能一股脑的就随便砸钱,不管是什么生意,在下场之前都会做出最详细的分析。 靠着晴文馆的情报,阿里商行也能很轻易的就了解到各地州府的实地情况。 黄大楼开口道:“殿下不愧是殿下,这所谓的马行生意,确实可以做,等关外的马匹送到后,咱们阿里商行就会成为民间拥有马匹最多的商行,那些散户根本不足为虑。” 眼下大唐的马匹生意十分分散,而且规模都不大,毕竟受制于马匹的数量,部分的马匹生意都由牙行在代理。 在李兆看来,这就是完全没有被开发的处女地啊,要知道民间的用马需求一直很大,这就是一笔长期稳定的买卖。 李兆放下文书,朝黄大楼问道:“前期投入多少?” 黄大楼自然是早就做足了功课,之前他就上过几次当,只要自家主子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那就免不了要吃一顿竹编肉丝,后面黄大楼就学聪明了,来见李兆之前,那绝对是做好了应付各种问题的准备。 别人家的奴才都是走一步看一部,黄大楼就不一样了,那是走一步看五步,有时候还得多看几步... “回殿下,投资部的人测算过了,前期在九个州府先建立马行,随后再将驿站下沉到县府,总共只需要花费了一百二十万两。” 李兆从桌子上抽出一份名册丢给黄大楼:“朝廷在各地荒废的驿站不少,这是我从户部调来的名册,你从中选取一部分直接买下来,不必走地方衙门,银子直接送去户部,文书方面不用担心,户部的文书过几日就下来了。” 朝廷的驿站几乎都修在官道上,这就是等于是高速路上的服务区,将马行的驿站修在高速路上,还怕生意不好做? 虽然这些驿站荒废了,但只需要稍加修复就可以使用,这样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对于朝廷来说这些荒废的驿站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苏文璋在得知李兆有意收购这些驿站后,那是举双手同意,原本这些驿站是归属地方衙门管理,苏文璋则是直接将这笔意外收入划归到了户部。 黄大楼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李兆此举的目的。 “不愧是殿下,老奴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玩,这样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都不用四处买地了,老奴对于殿下的敬仰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李兆皱了皱眉,这套马匹说辞,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不过这种骚操作也只有李兆这种人有资格能玩,毕竟民间的商贾即便有心,也没有这个本事。 “好了,关于马匹买卖还有租赁的事宜,你与十八行的掌柜商量吧。” “记住一点,咱们要做的是大唐最大的新马,二手马,租赁马公司,格局放大点,前期多花钱银子也无妨。” 黄大楼恭敬的拱手道:“老奴明白,花小钱办不了大事,花大钱才能办大事!” 说罢黄大楼便是屁颠屁颠的转身离去,对于现在的黄大楼来说,其眼界早就不同于以往,赚多少钱只是一个数字,他享受的是做生意的乐趣。 而且黄大楼隐隐感觉到,自家主子所说的资本的力量,甚至能撬动一切... 第204章 当街对峙 一个中年男人满脸风霜的骑着一头毛驴从官道而来,身旁跟着几个同样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这几个年轻人都穿着特殊的长袍,上面印着研究院三个字。 其中一人朝毛驴上的中年人开口道:“师叔,咱们总算是回来了...” 谁能想到,这个衣服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中年人,就是替修筑了千里河堤,抵挡住五十年一遇洪灾的大功臣,房玄龄。 原本房玄龄等人也是有车队同行,但行至后来,一路上遇到不少难民,一开始房玄龄是将自己的吃食和银子都拿出来分发下去,后来更是将马车都抵出去还钱,最后把自己也搞成了这副难民的模样。 几个研究院的工程师都让房玄龄去就近的阿里商行求助,毕竟这是师公的产业,师叔只要去了,阿里商行绝对会帮忙。 结果房玄龄却是一根筋,哪怕明知阿里商行家大业大,也不愿意去阿里商行求助。 至于是顾忌自己的面子,还是怕被老师知道后数落,便是不知道房玄龄是怎么考量的了。 反正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临安城,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房玄龄从毛驴翻身下来,只觉得两股刺痛,这毛驴终究是比不上马匹,坐起来十分颠簸。 “进城吧,先去拜见老师才是。” 虽然钦差办事回京,最先应该是去宫里面圣,但在房玄龄心中,自然是恩师更加重要。 几个研究院的工程师也是连连点头,在他们心中,李兆的地位简直就是配享太庙。 临安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各色商贩各地的百姓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上。 和房玄龄一路上所见的景象自然是截然不同。 河南道虽然抵挡住了洪灾,但上游和下游的州府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灾害,虽谈不上是饿殍遍野,但也称得上是生活多艰了。 看着涪溪河上歌舞升平的景象,房玄龄不禁想起老师之前作的一首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过房玄龄也并没有所谓仇富的心理,毕竟自家老师也在经营青楼生意,要是骂这些人,岂不是连老师也一起骂了。 街道一侧此时围着不少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儒衫的读书人。 只见一个长脸书生拿着一份邸报,嘴里振振有词。 “此物也称得上是邸报吗?这上面所刊登的内容,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听闻此物是武阳王名下的书局印制的,果然武阳王只是个会赚钱的商贾之才,这读书人的事情完全是一窍不通。” 一个同样拿着万民报的老头子,身子骨哆嗦了一下,接着便是努力抬起头。 声音沙哑的反驳道:“我不懂读书,但是这万民报对我有用,这上面说得种粮的方法,还有这养猪的办法,都是真的。” 不少百姓也是纷纷附和,言道这万民报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方便。 虽然此地的百姓多于读书人,但百姓的骨子里天生对于这帮读书的秀才老爷举人老爷,便是畏惧。 长脸书生只是怒斥了一声,周围的百姓便是不敢再说什么。 “邸报本是刊登诗词歌赋,经文典籍,朝政国事的地方,怎么容得下这些腌臜之物。” “尔等连字都认不全的愚民,有何脸面评说此物好坏,简直是不可理喻!” 长脸书生高声继续道:“诸位同僚,我等皆是有朝廷的功名在身,对于此等扰乱风气的邸报,自然是要一同联名上奏礼部,将这万民报打落尘埃,以正视听。” 周围的上百名读书人纷纷附和,甚至露出了慷慨赴义的神色,似乎只要跟武阳王作对,那就是无比光荣的事情。 毕竟在读书人心中,考取公民入朝为官是此生目标,同样以清流之名扬名天下亦是毕生追求。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在这万民报上大做文章,到时候便足以让自己声名鹊起。 自打万民报开始刊登这些农业方面的内容之后,原本滞销的情况便是迎刃而解,不少百姓都愿意花钱购买。 而且这报上的内容几乎都是用最简单的文字表达,还配上插图,哪怕是认字不全的百姓,也能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时间万民报的销量便是翻了几倍,甚至是卖到了其他州府,阿里商行的书局也是一次性将此前的亏损都弥补了回来。 不过很快这些读书人便是开始纷纷指责万民报,这件事虽然还未闹到朝堂上,但在民间已经闹得有点不可收拾。 而李兆在得知此事之后并未搭理,毕竟他向来就看不上这帮腐儒,只要万民报的销量上去了,而且确实能帮助到百姓的农事,那此事便算是成功了,至于这帮腐儒如何评说,李兆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李兆也明白,若是自己站出来回应此事,怕是这帮家伙反而会更开心。 就像上一世一句话,吃一口唐僧肉长生不老,骂一句武阳王大红大紫... “这万民报既然名为万民,自然是为受益于万民,何为万民?读书人是民,天下百姓亦是万民!” 穿着破败长衣的房玄龄走进人群里,眼神凌厉的看向长脸书生。 “农事乃国之根本,万民报所刊登的内容于农事有利,便是于国有利,于社稷有利,何来的腌臜之物?尔等熟读四书五经,自认为读懂了圣人书,却是连这最根本的一点都看不明白,岂敢称自己为读书人?” “在我看来,尔等不过是不通五谷,不明是非,四体不勤的腐儒罢了!” 房玄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根本就没给对方丝毫反驳的机会,一时间便是把这帮儒生说得脸色通红。 虽然房玄龄向来不屑于与人争辩,但并不是他不擅长此道。 李兆的几个学生里面,当属王守仁最善于诡辩之道,但就连王守仁都夸赞过房玄龄,大师兄这张嘴堪比刀剑... 长脸书生脸颊颤抖,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同为儒生的男人,居然会站出来指责自己,而且说话完全没有留下一点面子。 “你是何人,看你这身穿着,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蛮夷之人,也配与我等谈论何为万民?” “你不知这天下是靠着士大夫治理的吗?我等儒生就是士大夫,只有我等才能替朝廷,替陛下,将这天下治理!” “万民又如何?我等便是可以代替万民之意!” 长脸书生脸红脖子粗的咆哮了一阵,周围的儒生也是再次抬起头,纷纷开始对着房玄龄呵斥。 房玄龄冷笑着摇摇头,再次向前走出一步:“你说你可以代替万民之意?” 长脸书生顿时有些色厉内荏,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我等读了圣人书的读书人,可以代替万民之意...” 房玄龄拍了拍手,不屑的看着对方。 “读书人就可以代替万民,笑话,就算是内阁大臣也不敢说出这番话,你倒是胆子大啊。” 长脸书生眼看对方是抓死了自己话里的漏洞,一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房玄龄房大人,正是因为有了房大人,河南道才能免于洪灾侵袭,这就是士大夫治天下,难道那些看了万民报的百姓,靠他们就能挡得住洪灾?” 房玄龄闻言,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认识房玄龄?” 长脸书生咳嗽了两声,眼神躲闪的小声道:“我见过房大人数次,你这乡野之人自然不认识房大人!” 房玄龄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老师经常骂这些腐儒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真是愚不可及啊... 此时,临安府的一队衙役赶来此地,毕竟聚众闹事也是违反律法的。 一个黑脸捕头带着人就冲进来,当即便怒喝道:“将此地闹事的人都抓起来!” 不少此前替万民报说话的百姓都被控制起来,反而是这些儒生屁事没有。 在衙役眼中,这些百姓抓了就抓了,哪怕对方没有犯事,也无所谓。 但如果将这些儒生抓起来,就免不了要惹出一些麻烦,而且这些人不少都有功名在身,他们自然是不敢招惹。 长脸书生得意的朝房玄龄开口道:“看到了吗,谁对谁错?还需要我给你说明吗?” “这位捕头大人,此人也是闹事者之一,快将他也抓起来。” 说话间,长脸书生还往黑脸捕头的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 黑脸捕快笑了笑,接着便目光凶狠的看向房玄龄。 “来人啊,将此人抓起来,带回去审问一番!” 而房玄龄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神情坦然的与之对视,哪里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书生。 黑脸捕头神色恍惚的看了一眼房玄龄,顿时觉得这个打扮寒酸的男人有点眼熟... 好像一年多以前自己见过...当时在一间客栈外面,九殿下带着人将一个举子的腿打断,自己正好就在现场... 那个被打断腿的举子后面便是成了九殿下的学生...好像叫什么来着...房...房玄龄... 黑脸捕头的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就连瞳孔都在颤抖。 “住手!” 几个衙役这才慌忙停下来,根本不敢再动房玄龄。 黑脸捕头哽咽的开口道:“房大人...怎么是您啊!” 第205章 让你祖宗晒太阳 长脸书生听到房玄龄三个字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晴空霹雳击中一般,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穷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居然就是房玄龄? 黑脸捕头转手就把碎银子还给长脸书生,脸上露出七分恭敬三分谄媚,笑嘻嘻的便迎上去。 且不说房玄龄此番在河南道立下不世之功,关键是这位背后还站着武阳王啊。 幸亏自己认出了房玄龄,不然若是将他抓回临安府,只怕是谢大人也保不住自己。 “房大人,您看这事闹得...卑职也是秉公执法...” 房玄龄冷哼了一声:“秉公执法?” 黑脸捕头当即一咬牙,朝身下的衙役吩咐道:“将这些闹事的儒生全部带回去听候发落,此地的百姓放了,傻愣着干什么,老子让你们抓人!” 一众衙役不敢懈怠,当即便将手上的百姓放开,转手便将周围的儒生全部控制起来。 哪怕是得罪这些儒生,黑脸捕头也不敢得罪武阳王啊,抓儒生顶多是被骂,得罪武阳王,那就是祖坟不保啊... 房玄龄将甩了甩衣袖,转身便离开此地。 而那长脸书生反应过来之后,接着便是大声喊道:“房玄龄,你和你老师就是沆瀣一气,竟敢公然以权谋私,我们都是天子门生!” 黑脸捕头翻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长脸书生的脸上,顿时打得对方七荤八素。 “叫啥叫?来人啊,将他抓回去,和那几个有龙阳之好的西域人关在一起!” 长脸书生脸色僵硬,龙阳之好的西域人? 太平院后院书房 房玄龄风尘仆仆的穿过熟悉的庭院,脚步急促的朝着书房而来。 直到进入书房的一瞬间,看到案牍后面那无比熟悉的身影,房玄龄的眼眶便是忍不住的湿润。 在河南道这一年多的时间,他经常能在梦里见到恩师,还能听到恩师熟悉的骂声。 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李兆诉说,可到了这一刻,房玄龄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直接便跪在地上,身后几个研究院的徒孙也是立马跪下。 房玄龄声音颤抖的道:“老师,学生回来了...” 李兆抬起头,眼里带着一抹柔和的光芒,缓缓站起身走到房玄龄身前。 伸手将房玄龄扶起来:“玄龄,辛苦你了,河南道的事情你办的很不错,为师很欣慰。” 房玄龄顿时流下两行热泪,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学生还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老师的功劳,学生不过是按照老师的吩咐办事。” 一旁的王守仁也是露出一抹笑意,不过他这笑容和他僵硬的五官联系起来,还是显得有些不和谐。 “师兄,老师经常提起你,说师兄此番在河南道劳苦功高,朝堂上的官员本来还因为此事要弹劾老师,河南道的捷报传来之后,这些人就无言以对了。” 房玄龄听到此处,心中更是感动,原来老师为了自己竟然承担了这么多。 接着李兆便是笑着骂道:“不过你这家伙也是冒失,才回临安,就当街骂了一众儒生,还让临安府的衙役把这些人都抓进了大牢,去了一趟河南道,怎么脾气还变大了?” 房玄龄的毛驴刚进城,李兆便是得到了消息,后面当街舌战群儒的事情李兆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晓。 在李兆的印象中,房玄龄可是一个稳重的人,还是难得见到他这样的一面。 房玄龄当即面露愧色,尴尬的拱手道:“这些腐儒不明道理,这万民报本是利国利民之物,他们竟敢如此辱没,而且还敢对老师大言不惭,学生一时间忍不住...还望老师责罚...” 李兆笑了笑,接着挥挥手,一名下人便是走进来听候吩咐。 “去一趟临安府,就说是我的意思,把这些关两日就放了吧。” 房玄龄心道,果然老师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被人如此针对,居然还能这样心胸广阔... 王守仁凑到房玄龄身旁,小声的嘀咕道:“师兄,你可别忘了,老师可是大唐第一纨绔...这些儒生怕是惨了...” 去临安府传话的下人刚刚前脚离开,李兆便是又朝马小云说道。 “等这些人放出来以后,把他们祖籍都查不出来,我担心他们老祖宗的棺材板受潮,都挖出来晒晒太阳吧。” 房玄龄嘴角抽搐,不禁回忆起当初老师当街殴打自己的经历...恩...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恩师... 李兆满意的朝房玄龄点点头:“为师没有责怪你,别说是骂了这些腐儒,有为师在,就算你们师兄弟骂了内阁大臣,为师也给你们撑着。” 这是什么?这就是底气,毕竟李某人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就算他把别人的祖坟挖了,那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咱们的人设就是这样。 如果你不服气,也可以去挖李某人的祖坟啊,不过纵观大唐,谁敢去挖李家的祖坟... “我看了玄龄的奏报,你们几个在河南道也立了不少功劳,放心,本王不是小气的人,除了朝廷的封赏外,你们每人都奖励临安城一套房,外加五千两的科研费用。” 几个跪在后面的徒孙顿时感动不已,毕竟朝廷的封赏大多都是口头上的,哪儿有师公来得这么实际。 李兆拍了拍房玄龄的肩头:“换身衣裳,去宫里见陛下吧,为师等你回来,莫给那些御史言官留下话柄。” 房玄龄认真的点点头,便是带着研究院的几个徒孙退出书房。 待房玄龄离开后,王守仁才是上前说道:“老师,那些闹事的儒生虽然没有官职,不过学生查过了,这些人在士林间还是有不少威望,只怕此事不会草草收场了。” 原本李兆不出面过问此事,哪怕这些儒生再怎么闹,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风浪。 不过此番房玄龄当街舌战群儒之后,这件事便是不同了,这些儒生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难,他们并不会对房玄龄如何,反而是会借机针对李兆,谁让房玄龄是李兆的学生。 李兆走回案牍后面,提起笔在面前的宣纸上草草几笔写出一个民字。 “不过是一帮自以为是的腐儒,既然他们想要闹,本王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第206章 邀请老九 养心殿 房玄龄谨慎的低着头,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翰林院七品编撰的官服。 将河南道修筑河堤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一一汇报。 去年科举殿试之时他曾见过这位大唐皇帝,但如此近距离的与李明乾交谈却是第一次。 饶是房玄龄如何沉得住气,此时也有些许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在进宫前他还特意问过李兆,自己与陛下交谈需要注意什么。 本以为老师会有什么特殊的交代,结果李兆就是一句话:随意发挥... 李明乾带着赏识的眼光打量着房玄龄,且不说房玄龄此番修筑堤坝有功,光是自己儿子的学生这个名头,就足以让李明乾重视几分。 李明乾抬抬手,房玄龄便是停下工作汇报,拱手朝李明乾开口道:“陛下,其实此番能抵御洪灾,让千万百姓免于灾害,皆是因为武阳王之功,微臣是武阳王的学生,微臣在河南道所行之事皆是按照老师吩咐,这修筑河堤的水泥亦是老师研制出来的,可以说没有老师,河南道如今也难逃洪灾,而微臣不过是下了一些力气,实在是谈不上功劳。” 房玄龄这番话并不是为了讨好李兆,也不是给李兆脸上贴金,纯粹是发自肺腑。 当初他初到河南道之时,万事皆是没有头绪,修筑河堤也是困难重重,正是靠着李兆给的几个锦囊才得以化解。 其中就包括求助张居正,修河之事任用吏而非官...哪怕老师和自己相隔几千里,在房玄龄看来就感觉老师在身边。 而且老师并未亲身来河南道,便是将一切都算计在前,就这一点便让房玄龄十二分的敬畏。 李明乾轻轻笑了笑,暗道,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教出来一个好学生,不贪功不冒进,而且颇为沉稳,倒是有点大臣之资。 像房玄龄这种入仕不到两年的新人,大多数见了李明乾都紧张得不知如何说话,只会点头哈腰,房玄龄眼下的谈吐虽然还是不及那些老臣,但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而且房玄龄这番看似拍李兆马屁的话,在李明乾在这里却是相当有用。 毕竟哪个当爹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儿子,这简直比直接夸李明乾还让他感到舒畅。 李明乾朝一旁的高忠贤开口道:“别人都是往自己身上揽功劳,这修河筑堤的大功劳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倒是少见这种把功劳往外推的。” 高忠贤佝偻着背,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陛下,比起朝堂上那些只知纸上谈兵的官员,房大人才是贤臣啊。” 毕竟房玄龄是武阳王的学生,如今高忠贤已经将自己当成半个武阳王的走狗,自然是要替房玄龄说几句好话。 房玄龄当即继续说道:“微臣的话句句属实,绝不是谄媚之言,还望陛下明鉴...” 李明乾摆摆手,笑着道:“好了,朕并不是在责怪你,武阳王有没有功劳,朕心里清楚,不论如何,此番你确实立下了功劳,朕在此前便说过,你回临安后便是擢升为工部右侍郎,明日便是工部上任吧。” 高忠贤抬头看向房玄龄:“房大人才入仕不到两年就从七品编撰升到三品的侍郎,着实是少见啊。” 房玄龄当即便是跪在地上,沉声道:“微臣一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其实房玄龄在得知自己升为工部右侍郎之后并没有开心,反而还想过用什么法子让陛下削减一些赏赐。 毕竟一下子连升四品,房玄龄虽不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却是怕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家的老师。 不过之后李兆便是让房玄龄上任,房玄龄这才敢接受工部这档子差事。 李明乾端起茶盏,往后靠在椅背上,淡然的抿了一口。 “朕知你怕树大招风,不过你只需办好事,你的官职是朕给的,谁也不敢拿此说话,若是你办不好差事,那朕自然也不会顾忌你是谁的学生,照样会惩治你。” 房玄龄愣了愣,心中暗道,陛下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心思的? 不过有了李明乾的这番话,倒是让房玄龄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连忙拱手回道:“微臣明白!” 李明乾接着吩咐道:“如今两江流域不少州府都想要重新修筑堤坝,你既然到了工部,就先办好这件事吧,退下吧。” “微臣遵旨。” 房玄龄刚刚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被李明乾叫住。 “对了,让你老师抽空来养心殿坐坐,这一天天的不上朝就罢了,朕也懒得说他,居然都快半个月没来给朕请安了。” 房玄龄只得尴尬的点头拱手,接着便走出养心殿。 虽然陛下的这番话看似在怪罪自己老师,但房玄龄也听得出来这话里话外都是宠信的味道。 毕竟哪个大臣能有李兆这样的待遇,就算天天不上朝也照样领着朝廷的俸禄...虽然这点俸禄对于自己老师来说根本看不上眼... 待房玄龄离开后,高忠贤便是开口道:“陛下,若是在工部历练几年,这房大人倒是可堪大用。” 李明乾拿起桌案上一份紫色封皮的文书,这上面的纹样便是代表了西凉朝廷。 “若是房玄龄将天下河堤都整治好,朕让他入内阁又何妨?” 闻言,高忠贤也是一愣,虽然他猜到陛下会重用房玄龄,但没想到陛下居然已经在考虑让房玄龄入内阁了? 要知道即便是张居正,在入内阁之前也是在吏部当了快十年的差,这已经算是最快入内阁的人了。 修筑天下河堤看似很难,但房玄龄背后可是有武阳王啊,而且大唐城建公司和水泥厂都是武阳王的产业。 这件事换别人来做或许比登天还难,但房玄龄来做此事,则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这房玄龄入内阁的时间会比张居正还要快? 李明乾看着手中的文书,笑着摇摇头:“这应该是武穆太后的意思,不过朕看不懂,为何西凉要指名道姓让老九作为出使西凉的使臣。” 两日前西凉的使臣便是到了临安,按照以往的惯例,自然是绝口不提西凉南下的事情,只是表达了西凉想要与大唐和平共处的意思。 接着便是呈上了关于西凉五年一度祭天大典的邀请文书,对此李明乾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不过是两国之间维系表面关系的走过场罢了。 不过这文书里却是说,希望大唐能派遣九皇子作为此番参与祭天大典的使臣,这就让李明乾有些看不明白。 毕竟李兆身上还背着一个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让他当使臣,这不是闹着玩吗? 只是李明乾看不透,这到底是武穆太后的意思,还是西凉小皇帝的意思... 高忠贤转动眼珠子,谨慎的回道:“陛下,或许是武阳王此番在西北立下大功,西凉那边有意想要结识一番,毕竟如今的武阳王已经今非昔比了。” 高忠贤的这番回答倒是让李明乾打消了一部分疑虑,毕竟李兆平定西北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再加上阿里商行如今在各国早已打响了声望,西凉这番举动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李明乾将文书丢到一旁,平静的笑了笑:“让老九自己决定吧,朕估摸着,以他怕死的性子,应该不会愿意去,你让礼部提前选好出使的官员吧。” 第207章 大办文会 临安府衙门外,不少儒生都在外面候着。 不多时以长脸书生为首的一帮儒生便从衙门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尤其是长脸书生,脸上的神情最为难看,而且走路都很费劲。 人群中一个老头连忙走上去将长脸书生扶住。 “文玉啊,他们这是怎么折磨你了,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 长脸书生露出屈辱的神色,差点就要男儿落泪。 “老师,您知道吗,那可是三个西域洋人...他们...他们...” 长脸书生捂着脸,掩面叹息,却是不愿意再提及自己经历的一切,似乎这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 长脸书生名为杨文玉,此人虽然没能入朝为官,但也是考中了举人,好歹也算是半只脚都迈入了仕途,却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如此遭遇的一天。 他的老师在致仕前曾在兵部出任五品郎中,在杨玉文被抓进临安府之后,他老师便是到处求人想要将杨文玉捞出来。 结果以前那些同僚还有私交不错的官员,在得知杨文玉是当街冲撞了房玄龄之后,便是直接闭门不见,生怕和此事扯上什么关系。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更是打听到,将这些儒生关起来,实则是武阳王的意思,此事就连临安府尹谢东阳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就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了。 本来还有不少人想着谢东阳或许不会给李兆面子,毕竟谢阁老和武阳王之间本就有嫌隙,但这件事从头到尾,谢东阳都是完全隐身的状态,就连审问的事宜都是交给临安府的主簿就办了。 老头苦涩的道:“唉,如果不是武阳王说只关你们两天,恐怕临安府还不会这么痛快放人。” 杨文玉不屑的道:“武阳王还不是怕了,他有本事再把我等关起来啊,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老头一把拉住杨文玉,小声嘀咕道:“文玉,可别再如此放肆了,武阳王不是你我得罪得起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为师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见自家老师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的杨文玉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问道:“老师,到底是什么事?” 老头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不止是你,你们这些被抓进临安府的儒生,老家的祖坟都被挖了...” 杨文玉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我家祖坟没了? “你祖上的棺材都被搬出来了...这件事是东厂亲自派人去办的,说是你家祖坟的风水影响国运...挖出来晒几天太阳,再重新埋...” 根本不用怀疑东厂为何去办这件事,绝对是受了武阳王的意思。 平日里经常听人说武阳王喜欢挖别人的祖坟,没想到居然挖到了自己家,杨文玉只觉得胸口一阵气结,鼻孔里紧接着流出鲜血... 若是李兆在此处应该还会鼓鼓掌,被气得吐血的见多了,气得流鼻血倒是少见... 老头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武阳王说两日后在临安城里摆下一场文会,这不正好给咱们机会吗,到时候天下各地的读书人都来了,就连远在湖南的大儒苏石安也会赶来,就算武阳王权势滔天,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撕破脸皮。” “更何况,听说还有吏部尚书张大人参与,张大人向来以刚正不阿着称,有他在,咱们也不必怕武阳王。” 杨文玉抹一把鼻子,神情阴翳的道:“武阳王,我要让你颜面扫地,儒生才是天下大势...” 临安府里 原临安府尹,现任临安府丞敬东寿来到衙门的后堂,拘谨的走进堂屋。 谢东阳端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自打谢东阳被贬谪到临安府后,所有人都以为谢阁老会兢兢业业的干好临安府的差事。 结果谢东阳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几乎不怎么打理临安府的事情,倒是过上了修身养性的日子,就连身子骨都发福了不少。 对此敬东寿只能听之任之,比起往日当府尹的时候还要勤政,甚至就住在临安府里,连家都没怎么回。 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谢东阳就重回内阁了,敬东寿哪怕是刻意表现,也不能留下什么漏洞。 ”启禀阁老...那帮儒生已经放了。“ 谢东阳不耐烦的抬眼看了看敬东寿:“老夫说过多少次了,老夫不是内阁大臣,是临安府尹。” 敬东寿却是苦涩的点点头,心道,我哪敢真把您当成府尹啊? 谢东阳接着说道:“放了就行,此事临安府是按照规矩办的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行。” 敬东寿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递到谢东阳面前。 信封上写着谢阁老亲启的字样,末尾则是注明了李兆二字... “阁老,这是武阳王差人送来的信,说是给阁老的。” 谢东阳接过信,微微皱眉,这次李兆回临安之后,他几乎没有与李兆接触,而且自己此次被贬谪也是因为李兆之事,在谢东阳看来,李兆就算对自己落进下石也不为过,但李兆回来之后,却是完全没有对自己发难,这倒是让谢东阳有些意想不到。 毕竟李兆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就像是那些被抓进来的儒生,只是在街上冲撞了他的学生,结果就被他派人去挖了祖坟。 一想到此处,就连谢东阳都在心里暗道...要不然派人回老家去看看,说不准李兆已经阴悄悄的把谢家的祖坟挖了... 谢东阳当着敬东寿的面将信封打开,纸张上并未写得太多的内容。 几乎也就是一些嘘寒问暖的场面话,但最后的几句话则是让谢东阳神色变得有些疑惑。 “我知阁老未动致仕之心,阁老不必与我争论此事,若是阁老当真无意朝堂,那便当我未曾说过此事,若是阁老还有心为大唐社稷劳神几载,可以听听我的拙见...”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谢东阳才将信放下,又将信折起来放进怀里。 眉头紧皱的闭上眼睛,片刻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一旁的敬东寿看得一愣一愣的,却是不敢出言打断,暗道,这武阳王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让谢阁老都如此纠结? 其实只要谢东阳愿意,他早就可以回到文渊阁,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 但贬谪谢东阳是李明乾的意思,李兆也明白,皇帝老爹不可能直接开口让谢东阳回去。 而他给谢东阳提供的只是一个台阶罢了,就看谢东阳愿不愿意就坡下驴了。 眼下的朝堂在离开谢东阳之后,看似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波澜,但实际上已经有些分裂。 原本谢东阳所率领的中立一派朝臣是朝堂上的大多数,但自谢东阳被贬谪后,这些人便是开始飘忽不定,其中有不少人都开始攀附太子和老三,还有老二,以及其他的朝廷勋贵。 虽然苏文璋亦是清流领袖之一,但说到底,论起在朝堂上的声望还是不及谢东阳。 短时间内尚可稳住朝局,但长时间如此,却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而这样的局面自然不是李明乾愿意看到的,因此李明乾哪怕是贬谪谢东阳,也还是让他留在临安。 谢东阳缓缓站起身,将手负在背后,慢慢的朝着院子里走去。 “对了,武阳王那个文会在何地举办啊?老夫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去看看。” 敬东寿的表情就像是麻花一样扭成一团,疑惑的问道:“阁老,您什么时候和武阳王交好了?” 谢东阳笑了笑,露出释怀的神色:“哪有什么交好...不过是老夫过腻了这清闲的日子,终归是要在死之前再为朝廷做点事情...” 敬东寿毕竟不是傻子,哪里还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顿时一惊。 难道谢阁老当真要回内阁了?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不用再装得这么辛苦了?太好了... 第208章 误会了 临安城东街之上的国子监,这里便是朝廷官方的修学之地。 能进入此地的人皆是有功名在身,若是没有功名,那家里必然在朝中有所权势,或则你也可以选择给国子监捐个几千两银子,倒是也能得到监生的资格。 今日国子监外几乎汇聚了整个临安城的读书人,来自各地的名士大儒亦是不在少数,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多人汇聚到临安,自然是靠着阿里商行的财力。 李某人要办文会,那自然不会小孩子过家家,要搞就搞大的,不然岂不是浪费时间。 而国子监愿意将场地拿出来给李兆文会,自然不是因为欣赏李兆,也是单纯的因为银子... 自大唐南迁之后,国子监的监生每次科举只有不到两成的人能中举或是考中进士,这样的升学率自然是让朝廷很不满意。 对此户部便是削减了国子监的经费,虽然有不少人愿意花钱捐个监生,但总的来说国子监也顶多比清水衙门稍微好一点。 李某人直接表示可以给国子监捐十万两银子,负责管理国子监的祭酒柳会元,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甚至觉得十万两银子就只是借用一下学堂还有点过意不去。 私下里柳会元还问过李兆,如果和那些儒生吵起来,需不需要国子监的人帮忙,虽然国子监这些年的考试水平不咋地,但是吵架的本事还是有的。 至于什么关乎到儒门声誉的问题,在柳会元看来根本就不重要,毕竟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啊...这十万两已经足够自己在江南买套院子..呸...足够国子监多修两间学堂了... 对于柳会元这种读书人李兆倒是不讨厌,至少别人能做到表里如一,爱财也并非是坏事,和那些只知道沽名钓誉的腐儒比起来,这柳会元就顺眼多了。 这场文会李兆并没有设下门槛,只要是读书人,不管你有没有功名在身上都可以参加。 但毕竟国子监就这么大,因此早早便有人在外面排队,生怕没有机会挤进去。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一顶接一顶的轿子出现在国子监外,每一个从上面走下来的人都是让读书人为之叹服的名士大儒。 尤其是一个白发垂髫的高个子老头出现的时候,更是引得不少人惊呼。 苏石安居然也来了? 在当今的文坛上,苏石安说自己是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虽然苏石安的仕途并不顺利,但在天下的读书人心中却是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杨文玉老早便是候在外面等着,见到苏石安来了,便是立马凑上去。 “见过苏先圣,学生杨文玉。” 苏石安也是听说了杨玉文的事情,当即开口安慰道:“你倒是有些风骨,敢与武阳王对峙,今日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放心吧,老夫自会替天下读书人说话。” 闻言,杨玉文认真的拱拱手,心里暗道,果然大势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些名士大儒皆是表示要与武阳王斗争到底,这就是他最大的仰仗。 杨玉文刚想继续寒暄几句,却是看到苏石安突然脸色一变,便是敷衍了自己几句,加快了脚步朝学堂而去。 杨文玉愣了愣,苏先生这么着急,难道是急着上茅房? 而让苏石安突然意动的原因则是在学堂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苏石安只与那人见过一面,但苏石安却是绝不会忘记...那个在岳阳楼上留下了千古绝唱的年轻人... 本来苏石安还想着此番文会或许能再见到对方,没想到居然真的遇到了。 李兆此时一改往日为富不仁的打扮,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衫,混迹在人群中和一众儒生交谈。 “李富贵!” 这一嗓子顿时让李兆一愣,恩?谁在叫我的小号? 李富贵这个名字好像只有澹台白秋那个丫头在叫,还有谁知道? 苏石安穿过人群,周围的读书人见到是苏石安,都连忙让开一条路。 苏石安径直走到李兆的身前,二话不说便一把拉住李兆的胳膊,好像生怕李兆跑了似的。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果然是你。” 李兆一脸纳闷的看着苏石安...老头,我认识你吗? 苏石安见李兆一脸茫然的神情,接着解释道:“那日你在洞庭湖畔留下那首岳阳楼记可是名扬天下啊,老夫四处派人寻你,却是没有一点消息,没想到竟能在此地再遇上。” 岳阳楼记?李兆脑海里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这才慢慢回想起那日的场景。 不过李兆在岳阳楼上的时候早就喝多了,只记得抄了一首范大人的岳阳楼记,却是根本想不起苏石安这号人物。 虽然李兆不知道苏石安是什么身份,不过见这些儒生对苏石安恭敬的态度,便是也能看出苏石安的身份不简单。 于是恭敬的拱手道:“晚辈不过是一时兴起,当不得名扬天下。” 苏石安却是摆手道:“如果连你都不配名扬天下,那这天下的读书人还何谈写诗作词,依老夫看来,如今这天下的才学若是分成十斗,你一人便占了八斗。” 周围的儒生皆是瞠目结舌,纷纷诧异的看向李兆。 岳阳楼记这首词早就在天下读书人之中传开了,只是众人没想到写词之人居然就在眼前。 哪怕苏石安对李兆的赞赏有些过高,但周围的众人也没有反驳,毕竟谁也不敢说能写出超过岳阳楼记的词句。 李兆苦涩的笑道:“先生谬赞了。” 苏石安心情大好的摸着胡须,朝李兆问道:“你今日来此是为何啊?” “有人要与晚辈在此地争论一些事情,晚辈也是没办法,只能过来看看。” 苏石安疑惑了一下,随即便以为李兆也是来与武阳王打擂台的,当即便是拍了拍李兆的肩膀。 “你放心,待会儿你尽管发挥,要是谁敢与你争论,老夫第一个站出来替你撑腰!” “那我就提前多谢苏先生了。” 李兆心中苦笑,老人家啊,您是不是误会了,包括您在内,这些读书人可是来怼我的啊... 若是连苏石安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只怕是这些儒生会当场崩溃... 国子监祭酒从学堂里走出来,神态严肃的高声道。 “文会开始,各位皆可入内!” 第209章 守仁首秀 学堂的高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众人提前知晓的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居正。 另一个老者的出现则是让众人都没能猜到...谢阁老也来了? 只见谢东阳老神在在的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时不时的还与张居正说上两句话。 之前传的沸沸扬扬说谢东阳和张居正闹翻了,如今看来两人倒是相处得很和谐,完全没有一丝的隔阂。 更让这些人诧异的是,谢阁老不是与李兆不对付吗?李兆是怎么把谢阁老请来的? 老头凑到杨文玉的身旁说道:“文玉,谢阁老来了,今天莫非是要出什么岔子?” 杨文玉笑着道:“老师多虑了,谢阁老今日能来,估计并不是武阳王请来的,而是谢阁老不请自来,这是来为难武阳王的,谁不知道谢阁老被贬谪就是因为弹劾武阳王,谢阁老怎么可能会帮武阳王说话。” 周围的儒生听了杨文玉的解释之后,也是纷纷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 张居正看了看谢东阳,小声道:“阁老,估计这些儒生都觉得您是在刁难武阳王的,殊不知您也是被武阳王请来的。” 谢东阳脸色淡然的看了看台下的众人,轻轻笑道:“叔大啊,老夫虽是被武阳王请来的,但你怎么就认准老夫不会与武阳王为难?” 接着谢东阳又朝张居正笑着道:“以前老夫还拿不准,如今倒是看出一些苗头,叔大,老夫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投靠的武阳王?” 张居正的神情一滞,不过当即便又恢复如常。 表面上张居正自然和李兆没有丝毫关系,而且为了撇清关系,张居正还故意在一些事情上与李兆为难。 朝堂上的百官和皇子皆是以为张居正和李兆的关系并不好。 这还是张居正第一次听到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过张居正不认为就被谢东阳抓到了什么把柄,因为他自信,他绝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哪怕是谢东阳也不可能寻到蛛丝马迹。 这顶多就是谢东阳的猜测,这老头是在诈自己。 张居正神色平静的端起茶盏:“下官可未曾投靠武阳王,不知阁老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朝堂上谁不知道,下官可是除了陛下以外,绝不会听从任何人指使的,这次前来文会,也是陛下的意思,下官只是来走走过场罢了。” 说完张居正便是把脸转过去,自顾自的喝着茶,不再与谢东阳搭话。 谢东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并未继续追问,他只是随口一说,若是张居正当真慌乱了,那他就不是张居正了。 更何况他此番来这里,并不是要与张居正争论,不过也是做一场戏罢了。 台下的虽然聚集了上千人,门外还有不少读书人,但现场却是没有丝毫的喧哗,毕竟有两位大佬坐在台上,谁敢在这里放肆。 李兆原本是想混在人群中,却是被苏石安强行带在身边,在学堂廊道的椅子上坐下。 本想低调一点,然后再出其不意,现在倒好,呆在苏石安的身旁,这很难不让人关注。 台上的张居正和谢东阳自是都注意到李兆,不过两人皆是朝李兆一笑,并未戳穿李兆的身份。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学堂里的人都开始耐不住性子,因为今日文会的主角到此时都还未露脸。 武阳王难道怂了? 不应该啊?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李兆不来,那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杨文玉从人群中走出来,作为被选出来的代表,杨文玉今日的神情格外的嚣张,说话也是更加有底气。 “我等皆已恭候多时,各方名士大儒均已到场,就连谢阁老和张大人都已在此,这武阳王怎么还畏首畏尾的?” “难道是不敢出来与我等对峙?” “今日咱们就好好论一论,何为民,何为国,何为治民治国!” 学堂内的儒生皆是鼓掌叫好,一时间倒有些群情激愤的味道。 李兆则是完全不为所动,今日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当主角,顶多是在场面控制不住的时候站出来兜底。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长衣的男人缓缓从一侧走上高台,眉宇之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这便是李兆期待值最高的学生,王守仁。 当李兆要求王守仁来主持此次文会,与天下儒生撕逼...与天下儒生论一论,王守仁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便是接下了任务。 换成别人,要面对各方大儒名士,还有上千的儒生,而且是站在对立面上,只怕是尿都会吓出来几滴。 而王守仁则不同,在他看来,和一个人争论也好,同一千个人论个是非对错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 越是这种大场面,王守仁越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就当台下的众人不存在一般。 王守仁走到张居正和谢东阳身前,恭敬的拱拱手:“下官翰林院编撰王守仁,亦是武阳王的学生,见过两位大人。” 谢东阳自是第一次见到王守仁,倒是对王守仁不甚了解,但还是在心里高看了王守仁一眼。 毕竟李兆的学生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郭嘉在西北将武勋四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房玄龄更是在河南道修筑千里之堤,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能人啊。 就连谢东阳都好奇,这李兆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 张居正每次去太平院都是由王守仁接待,倒是对王守仁很熟悉,不过还是装作淡然的不露声色。 谢东阳开口道:“既然你来了,想必武阳王也到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王守仁颔首道:“今日文会,由我代师出面...” 说罢王守仁便是转过身,直面台下的众人,挥起一只衣袖,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诸位,今日,我王守仁代师与各位论一论!” 杨文玉当即便是不屑的道:“哈哈哈哈,果然武阳王还是怕输,明知道输定了,便是派个学生出来背锅,真是好手段啊。” 王守仁眯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就连李兆都很少在王守仁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很明显,王守仁已经将杨文玉看成了猎物... “若是我输了,恩师自然会出面,不过,阁下是不是怕了,怕输给我?” 杨文玉冷哼一声:“我会怕你?” 王守仁在台上踱步,伸出一根手指:“如此便好,你刚才说了,论民,论国,论治民治国。” “那好,咱们就先说说,何为民!” 第210章 守仁杀疯了 杨文玉虽然只是举人之身,但这论政论学的本事却是不一般,临安城里几位大儒也是对杨文玉颇为赞赏。 面对名不见经传的王守仁,杨文玉自然是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迈着轻快的步子便是登上台,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随着手腕抖动,扇面打开,在手中微微晃动。 “何为民,圣人早已言过,在尚书之中便有民为邦本之词,便是说民为国家之本。” “虽无有民,便无可言国,但在下认为,万民皆蒙昧无知,因此才需要我等圣人学子行教化之事,若无我等宣扬圣人学说,这天下自然不可安定。” 杨文玉的挑衅的看向王守仁,抬手道:“之前与王兄的师兄于街上论及此事,我曾言过,这天下是靠天子与士大夫共治之,此话更是千古以来的定数。” “难道朝廷要让愚民为官,让百姓来治理国家?说到底,读书人才是国之根基。” “而且王兄不也是儒学门生?难道王兄这几十年来读的书都是错的?” 杨玉文一番话堪称滴水不漏,既是引用圣人之言,又是拿出实际的论证,在场的人皆是叹服不已。 更何况这些人皆是儒生,自然是觉得杨文玉说得对,不少人都认为王守仁此番必输无疑。 王守仁朝李兆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转过身朝台下的众人笑了笑。 “张口闭口皆是圣人,难道离开圣人之言,这国将不国?” “三皇五帝皆是被奉为文治武功的明君,那时候难道就有所谓的圣人之言?” “百姓愚昧,已经愚昧了千年,为何我等圣人学子还不能将天下万民都教化?是我等都是废物?还是说圣人之言根本不足以治世?” 王守仁的三个问题就像是三个巴掌,直接扇在所有人的脸上。 事实就是如此啊,圣人之言如此牛逼,那为何几千年过去了,万民还是愚昧的? 其实说到底,不管是圣人也好,还是读书人也好,其实他们都没有真正去想过教化万民,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放在如今更是这样,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学八股文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当官,为了仕途,为了自己,谁还会去在乎百姓是否愚昧无知? 王守仁这个三个问题看似没有正面回答杨文玉,但却是赤裸裸的打击这些儒生微薄的自尊心,完全没有留一点余地。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杨文玉顿时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的看着王守仁。 这家伙怎么如此犀利?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王守仁给他的压力完全超过了当日的房玄龄,这家伙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 杨文玉开口道:“王兄是在质疑圣人吗?是在质疑儒学吗?如此行径,当为大逆不道!” 王守仁摆摆手,平静的道:“我并未否定圣人,也并未否定儒学。” “只是想告诉各位,圣人其实没有错,儒学也没有错,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误的理解了圣人言论,这才导致不能教化万民,至今还让百姓愚昧。” 王守仁这番话顿时触怒了不少在场的名士大儒。 一名大儒当即站起身,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直接开口道:“你说我等曲解了圣人之言,难道这千年来的大儒都是错的?好!那你来说说,什么是对的!” 另一名大儒亦是站起身道:“儒学延续了几千年,岂是你一个后生晚辈可以评说的,当是大言不惭!” 王守仁并没有被这两个大儒的气势吓退,神色依然淡然。 “就拿刚才这位说的民为邦本来说,圣人既然说民为邦本,其实很简单,就是说民为国之本,无有民,便无有国。” “是你们非要在这句话画蛇添足,圣人难道不知道百姓愚昧吗?即便百姓愚昧,但百姓依然是国本,这与是否需要读书人来教化并无关系。” 王守仁继续说道:“说到此处,我便直接来说说治民治国,其实两者本就是一回事,治民便是治国,安民便是定邦,陈如杨兄所言,朝廷不可能让无知的百姓为官,治国自然是需要我等。” “我等自认为圣人门生,按照圣人之言治国,但这一切皆是从书上来,拿一件简单的事情来说,粮食是国家的根基,但你们知道粮食是怎么种出来的吗?” 杨文玉不屑的笑道:“治国便是治国,何须知道粮食是什么种出来的?” 王守仁摆手回道:“那我且问,若是粮食减产,影响到国家,为官者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解决?如果不能解决,那还谈何治国?难道靠着圣人言论就能让粮食多长些出来?靠着圣人言论就能抵御天灾人祸?” 李兆此时都不禁有些为王守仁的脑洞叹服,这家伙不愧是开宗立派的心学圣人,这刁钻的角度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明明是在讨论圣人和儒学,硬是这被王守仁拉偏了,变成了种地交流大会... 不过不得不说王守仁的做法很聪明,和这一帮名士大儒去争论儒学经典,哪怕是王守仁也不可能争得赢。 与其和这些人打嘴炮,不如进攻这些人薄弱的地方,那便是书本以外的内容。 台下不少读书人都纷纷开口,以各种圣人言论企图将话题重新扯回来。 奈何王守仁就是简单的一句:“你知道怎么种地吗?你知道怎么养猪吗?”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怼回去,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李兆身旁的苏石安在听完王守仁的言论后,很意外的没有站出来指责,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认真的品味这话里的深意。 李兆小声开口道:“苏先生觉得这王守仁所说如何?” 苏石安摸着山羊胡子,微微叹了口气:“此人所说之言论,看似是在插科打诨,但细细向来却是不无道理,与其说他是在胡搅蛮缠,其实也戳中了儒学的弊病...” 李兆本以为苏石安是个食古不化的老腐儒,却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意外的还能接受王守仁的思想。 在场的并没有人开口反驳王守仁,毕竟这家伙说的话根本就和四书五经无关,让他们找不到由头反击。 王守仁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吾师此前在万民报上刊登了农事方面的学说,教导百姓如何耕种,如何养殖,这便是解决了民生的问题,尔等却是觉得这是有辱斯文的内容,比起尔等夸夸其谈,吾师所做之事才是真正的教化万民。” “需知道,教化万民不仅是让百姓明白何为圣人经典,更重要的是让百姓如何安身立命,民若安定,则国安定,难道尔等看不见这天下流民无处不在,难道就靠你们说几句之乎者也,这些流民就能吃饱饭?” “与其在这里与在下争论圣人经典,依在下看来,尔等还不如回去学学如何种地。” 杨文玉脸色难看,就连手上的扇子都垂下来,再也没有一开始之时的嚣张之色。 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真是个妖孽...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发表言论的苏石安站起来,众人皆是纷纷看过来。 他们都是把苏石安当成了最后的希望,暗道,苏大儒一定要挺住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苏石安声音严肃的开口道:“难道圣人言论皆是无用?” 王守仁朝苏石安拱拱手,态度稍微谦和了不少,毕竟自家老师站在苏石安身边。 “我还是那句话,圣人没有错,圣人经典也没有错,是我们曲解了圣人经典。” “圣人言是治国之策,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如何正确的理解圣人言,这便是我等需要去做的。”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圣人早已告诉我等该如何行事。” 王守仁挥了挥衣袖,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吾师告知我,当做到知行合一。” “不要只从书上食前人牙慧,将书上得来的切身去实践,这才是求学之法,方能治国安民。” 李兆尴尬的挠挠头,虽然这知行合一是他告诉王守仁的,但这纯粹是他盗用了王守仁的学问... 好歹我也是他老师,反正都是一家人...应该也算不上偷吧... 台下众人皆是脸色沉重,虽然他们还是不认同王守仁所说的话,但对于知行合一这个概念还觉得有些道理... 苏石安嘴里念叨了两遍知行合一,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接着便是拱了拱手:“老夫今日倒是长了些见识,受教了...” 说罢苏石安便是坐下去,顿时让在场的儒生们都看傻了眼...苏大儒您怎么就坐下了?说好的教训这小子呢?说好的替儒学站台呢? 这下连自己这边地位最高的大儒都偃旗息鼓了,在场自然没人再站出来和王守仁争辩...这还怎么玩?这家伙就抓着种地和养猪不放,还争个屁啊? 第211章 陛下来了? 当下的局面任谁也想不到,被李兆派出来的学生居然如此能说会道,在场的上千名儒生竟是被王守仁怼得哑口无言。 在王守仁全面阐述了何为知行合一之后,这些人才明白,这所谓的知行合一并不是王守仁的随口说辞。 而是已经具备一定系统的学问,而且知行合一并非是架空儒学。 在此之前儒学经历了程朱理学,可以说是发展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对于封建王朝来说,儒学简直就是为王朝量身打造的,用来统治天下的不二之法。 但知行合一所代表的心学,却是给儒学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况且王守仁现在的心学并非是无根之萍,有了李兆传授的科学之道后,知行合一就具备了实践的意义。 不管是在逻辑上还是在实际操作上,都成为了可行之法,而且正好戳中了这些腐儒的软肋。 谢东阳一开始也是并不看好王守仁,毕竟论资历论学问,在场的名士大儒皆是超出了王守仁。 结果王守仁竟然是把这些名士大儒也说得无言以对,顶多是嘲讽一句不伦不类,但这也不过是在掩盖自己的无能罢了。 谢东阳叹道:“此子有开宗立派的潜力,也不知道李兆是如何教导出如此厉害的弟子。” 张居正笑而不语,他可是深知自家殿下的本事,在张居正看来,这并不是王守仁厉害,而是自家殿下深不可测。 原本谢东阳来此,以为是李兆想要让他帮忙,在不敌群儒之时,由他来中间调停,缓和此番局势。 再借此机会来重回朝廷,这也算是变相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可现在王守仁明显争赢了,那他站出来居中调停就失去了意义...这李兆到底是如何安排的?难道是戏耍老夫吗? 杨文玉眼看势头已经一边倒向王守仁,却是依然不甘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给王守仁,那他日后就不用混了。 当即便是再次开口道:“这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一番说辞也是空穴来风!” 王守仁平静的笑道:“何谓旁门左道?杨兄觉得自己的学问如何?” 杨文玉自豪的道:“我熟读圣人经典,更是考中了举人功名。” 王守仁摇摇头,不屑的道:“那请问杨兄为这江山社稷做过什么?在座的名士大儒不少,你们又为天下黎民百姓做过什么?” “我之师兄,一个在西北平定叛乱,一个在河南道抵御洪灾,他们皆是奉行吾师之学问,以此在匡扶大唐的江山社稷,如果这也是旁门左道,那各位岂不是连旁门左道也不如?” 此话一出,在场的儒生大多是脸色通红,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毕竟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不禁暗道,这王守仁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往别人的痛处扎吗? 杨文玉不服气的道:“我等只是未曾有机会入朝为官,若是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我等自不会差!” 王守仁眯着眼睛,玩味的看向杨文玉:“不知杨兄觉得,以你之才,能否平定西北,能否修河筑堤?如今西北倒是平定了,这天下的河堤倒是还没有修完,要不然给杨兄一个机会去施展一下治国的本事?” 张居正咳嗽了两声,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陛下刚刚任命房玄龄整治天下河堤,如今倒是缺少官吏,杨文玉,你若是有想法,本官可以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去修筑一州府的河堤,当然,若是你办不好,本官自然会问罪于你。” 杨文玉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张大人居然还当真了? 他哪里有什么修河筑堤的本事...尤其是那水泥厂还是武阳王的产业,自己若是又去了房玄龄手下当差,那指不定会被祸祸成什么样子... 杨文玉尴尬的道:“多谢张大人美意,学生只是举人之身,还是想要在学习几年,等考中进士再为朝廷效力...” 张居正笑着摇摇头,若是杨文玉敢接下这差事,他倒是会高看杨文玉几眼,不过杨文玉的回答却是让他有些失望。 且不论能力如何,若是连担当大任的胆识都没有,那此生注定也不会有多少成就。 王守仁转身面向台下众人,微微抬手:“诸位,若是无人与在下再论,那这场文会便就此结束吧。” 王守仁并没有说自己是赢下了这场文会,只是说文会结束,这也算是给够了这些儒生面子,毕竟输赢到底如何,各自皆是心知肚明了。 李兆点了点头,心道,王守仁也不完全就是愣头青,这般说辞也算符合他的心意。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老头站出来,脸色铁青的朝王守仁开口道。 “王守仁,你这是在否定儒学,你这是在否定天下读书人,老夫今日要为天下读书人讨个说法,哪怕这件事闹到圣前,老夫也不会退让!” 说话的老头便是杨文玉的老师,这老头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输的一败涂地,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争得赢王守仁,便是想着将此事闹得更大,这样一来就还有机会。 张居正站起身,走到王守仁身旁,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一眼看中那老头。 “罗进,前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四年前致仕,记得你当初晋升五品郎中的文书,还是本官批复的。” 罗进被张居正盯得背后发凉,虽然他年长于张居正,但在气势上却完全被张居正碾压,这不仅仅是官职上的压迫。 罗进拱手道:“见过张大人,今日之事无关朝堂,儒学乃是国之基石,这件事老夫自然要讨个说法,哪怕在陛下面前,老夫也会直言不讳。” 罗进其实并非是为了自己,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若是杨文玉此番失利,那日后便是注定与朝堂无缘,因此,哪怕是为此得罪了张居正,罗进也要争一争。 “哈哈哈哈,今日倒是不虚此行啊。”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国子监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皆是纷纷看向一侧。 只见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佝偻的老头。 张居正和谢东阳同时目光一震,当即纷纷恭敬的朝此人鞠躬。 “臣参见陛下!” 在场的人顿时瞠目结舌,下一秒便是全部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齐呼。 “参见陛下!” 李明乾朝李兆挑挑眉,似乎在说,到头来还是得靠你老爹吧? 李兆只是瘪嘴笑了笑,其实李明乾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偶然,也是他提前便安排好的。 毕竟李兆也拿捏不准这场文会的结果,若是王守仁辩输了,那他也不准备出场了。 而最能一锤定音的人,自然就是皇帝老爹,只要李明乾露面,不管是什么烂摊子,也能轻松的收拾。 只是如今靠着王守仁的超水平发挥,倒是让这件事不至于无法收场。 李明乾看向台上的谢东阳,开口道:“谢卿,许久未见,你倒是脸色红润了不少,看来临安府是个养人的差事啊。” 谢东阳当即回道:“回陛下的话,臣虽在临安府,但也一刻不敢忘了身为朝廷官员的职责。” 谢东阳这番话也算是服软了,这让李明乾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若是谢东阳还是如之前那般硬气,那李明乾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让谢东阳告老还乡。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替谢东阳说话,在李明乾看来,哪怕朝堂不问,他也不会用一个自视清高的臣子。 李明乾夸赞的看了王守仁一眼:“王守仁,你此番言论倒是让朕耳目一新,不过儒学终归是千古以来的学问,也并非是如你所说那般无用,不过你之言论也不无道理,治理天下不仅仅需要儒学。” 李明乾的一番话既是赞赏了王守仁,同时也给这些儒生一个台阶。 在场的儒生见陛下并没有否定儒学的意思,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至于这文会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而罗进原本还吵嚷着要闹到圣前,现在陛下就眼前,那还闹什么? 而且很明显,陛下有意要护着王守仁,自己就算再怎么闹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眼下这些名士大儒也很明显是准备偃旗息鼓,将此事揭过,光凭他一个退休的五品郎中,哪里还有资格跟武阳王斗。 况且这场文会从头到尾武阳王就没有出现,自己的学生就已经输的一文不值了... 第222章 大儒疯了? 李明乾脸带笑意的朝杨文玉看去,顿时吓得杨文玉头都不敢抬,他这辈子哪儿亲眼见过皇帝。 此时被李明乾盯着,就感觉像是在被一头猛虎注视,吓得全身汗毛倒立。 “刚才张爱卿的提议不错,既然你有意为朝廷效力,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李明乾思索了片刻接着道:“冀州刚逢洪灾过后,百废待兴,河堤也许从头整理,你便去冀州一县领个知县干干吧,若是干不出个名头,朕不得轻饶你。” 冀州?知县? 这冀州本就是靠着西凉,原本就不富庶,尔来都是被贬谪的官员流放之地,再加上如今遭逢洪灾,简直就是仕途的坟墓啊。 杨玉文心中苦涩,他其实早就有了选官的资格,迟迟没有动身就是想等个肥缺,没想到最后竟然等来一个噩梦。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杨玉文却是不敢说一个不字...违背陛下的旨意,这不是找死吗? 比起马上被丢进诏狱里被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折磨,冀州好像也挺不错的... 罗进自然是不舍得自己的学生被流放到冀州,但同样是没有任何说辞能拒绝。 若是能给他们师徒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发誓,绝对不会去招惹武阳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杨玉文颔首道:“谢陛下...” 李明乾继续说道:“谢卿,依你之见,这知行合一可堪大用?” 谢东阳当即神色严肃的回道:“回陛下,依臣之见,这知行合一当是济世治国的学问,况且这本就是对圣人典故的重新权释,臣以为,此法可在朝堂之上推广。” 张居正亦是附和道:“以知行合一要求百官,若是能再配合上考核的方法,当能做到上行下效。” 李兆笑了笑,暗道,这张居正还未当上首辅,就已经开始琢磨他那套考成法了。 要知道这考成法可是让天下官员都叫苦连连啊,不过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考成法确实极大的改善了大唐的官僚圈子,虽然不可避免贪腐,但终究是让朝廷的政策能根本的落到实处。 李明乾微笑道:“谢卿和张卿既然都如此觉得,朕也认为不失为一个办法,倒是可以选取两州先行试试,既然如此,谢卿便是不要在临安府里偷闲了,明日便回内阁督办此事吧。” 谢东阳瞳孔微微一颤,原本他还想着怎么开口,如今没想到陛下居然主动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谢东阳的内心顿时百感交集,更多的则是感动和愧疚...老夫也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竟然还是让陛下先开口,真是无地自容啊... 谢东阳苦涩的点点头,拱手道:“臣遵旨,明日便回文渊阁,与诸位大臣商议此事。” 谢东阳微微侧过头朝李兆看了一眼,眼中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毕竟他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陛下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武阳王的安排。 甚至谢东阳觉得这场文会就是为了自己办的,武阳王花费这么多心思搞出这场闹剧,还惊动了陛下,就是为了老夫的颜面...这人情欠大了啊... 李兆自然是猜不到谢东阳的心路历程,这场文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些腐儒的思想,虽然他也知道效果不会太显着,毕竟儒家思想已经存续了千年,想要靠着一场文会就扭转天下读书人的思想,这并不现实。 但李兆并不是想改变所有人,哪怕仅仅是其中一部分人,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这便足够了,就像是自己身边的大儒,苏石安,这老家伙不就被王守仁的一番话说动了吗。 至于谢东阳这件事,其实李兆只是信手拈来,反正一件事也是办,两件事也是办,还不如顺便就借此成全了谢东阳。 这样便是能跟这位内阁首辅重新修复关系,日后至少谢东阳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 只是李兆猜不到,谢东阳对他的感激之情岂是这般简单,甚至已经开始想,找机会还要补偿一下他... 李明乾最后便是才幽幽的看向李兆,不太满意的开口道:“朕都露面了,你这个武阳王还在装什么?还不给朕请安?” 武阳王?武阳王来了? 众人皆是四处张望,片刻后,李兆才是从苏石安身边站出来。 神色恭敬的朝李明乾拱手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躬安。” 在场的人再次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个寒酸打扮的书生竟然是武阳王?苏大儒不是说他是李富贵吗? 苏石安嘴角颤抖的望向李兆,半天说不出来话。 没想到李富贵就是李兆,他就是武阳王? 不过很快苏石安便释怀了,能教出王守仁这样的学生,也只有能写出岳阳楼记这般的人物。 回想起曾经李兆名扬天下那首沁园春,一时间便是想通了,如此精彩绝艳的两首词自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苏石安心中不禁感叹,武阳王可为当世大才啊... 苏石安心中一横,突然掷地有声的说道:“陛下,老臣苏石安,曾任随州刺史,今日听闻武阳王门生的言论心中开阔不少,老臣请命,于国子监开设武阳王学说,老臣愿在此授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是什么神转折? 当世最有名的大儒之一苏石安,竟然要替李兆宣扬学说? 一众儒生的神情比吃了屎还难受,自己这边的大佬突然叛变了,做梦都想不到啊。 难道苏大儒疯了? 就连李兆亦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愣愣的看了苏石安一眼,这老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 要知道能被奉为大儒的人,那都是天下读书人最为尊敬的存在,说是当世的半个圣人也不为过。 李兆可不相信王守仁那番话能真正的打动苏石安... 但事实也正如李兆所想那般,虽然王守仁的言论在一定程度上让苏石安开始质疑儒学,但却不至于让苏石安做出这样的决定。 能让苏石安不顾及身份说出这番话的原因,还是李兆那首岳阳楼记,尤其是那两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让苏石安对李兆的新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不惜做出违背天下读书人意愿的决定。 苏石安也注意到在场这些儒生的表情,皆是一副怀疑人生的神情。 不过苏石安却没有任何后悔,神情依然坚定的看向李明乾。 李明乾微微一愣,朝李兆看了一眼,李兆则是一脸茫然,表示,这件事和我可没有关系...我跟这老家伙也只是第二次见面啊... 不过在李明乾看来,这苏石安若是能帮自己儿子办事,自然是一件好事情,毕竟苏石安在儒门的身份特殊,如此一来以后也不用担心再出现如今这般的事情。 至于在国子监开办新学,在李明乾看来也并不麻烦,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明乾刚准备开口,李兆便是连忙说道:“父皇,苏大儒想要了解儿臣的科学,儿臣自然是不会拒绝。” “不过在国子监开办新学还是不合时宜,儿臣在光雾山开办了一所清北学院,倒是可以让苏大儒去那里教授学问,此事交给儿臣便可...” 李兆当然了解自己的皇帝老爹,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李明乾哪怕是扛着百官的压力也会同意。 不过在李兆看来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国子监毕竟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在别人的圣地上公然叫板,自己以后哪儿还有安生日子,说不定三天两头就有一堆来堵自己的门。 况且国子监早已经腐朽,即便在此处开办新学,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也是李兆为什么要花钱开办清北学院的原因。 苏石安回头朝李兆笑着点点头:“去哪里无所谓,既然王爷已经有办学之地,老夫自当愿意前去。” 李兆只得是苦涩的笑道:“苏大儒不嫌弃就好...” 李明乾见此间的事情已经完了,便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躲在暗处的数百名锦衣卫也是闻风而动,将外面的人全部驱散开来。 “老九,随朕回宫,其余人散了吧,毕竟是念书的地方,还是得清净一点。” 高忠贤转过身朝李兆微微拱拱手,便是扯着嗓子喊道:“摆驾回宫!” 第223章 意欲北上 有锦衣卫的番子出现在国子监,这些从各地而来的儒生虽然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但也不敢再闹事,毕竟锦衣卫抓人可是不讲道理的,谁也不想染上无妄之灾,不多时便是各自离开此地。 张居正同谢东阳一齐走出院门,两人皆是神色平静,却是并未搭话,一部分想要上前攀关系的儒生,刚刚靠近两人就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气场,当即便打消了念头。 在谢东阳被贬谪之前,张居正自然是谢东阳最看重的接班人,甚至张居正当初被贬的时候,谢东阳还替张居正想了不少办法。 而在谢东阳当初弹劾李兆之时,张居正则是站在了谢东阳的对立面,虽然谢东阳对此事已经释怀,但对于张居正当时的行径,还是让谢东阳在心里留下了隔阂,虽不至于让他针对张居正,但在私人感情上已经和张居正疏远了。 对此张居正自然也是看得出来,不过张居正却是没放在心上,不管谢东阳对他的态度如何,如今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和权势已经不是谢东阳可以动摇的了。 张居正看着谢东阳走上轿子,恭敬的开口道:“明日下官在文渊阁恭迎阁老。” 谢东阳回过头朝张居正笑了笑,平静的回道:“叔大啊,老夫终究没有看错你,你很不错...” 说罢便是转身上了轿子,朝着临安府的方向而去。 一名吏部的官员走到张居正身旁,谨慎的问道:“大人,阁老回来了,会不会给您使绊子啊。” 张居正招招手,车夫便是牵着马车过来。 张居正望着远处的街道,淡然的笑道:“阁老如今哪怕回了内阁,也不如往昔了,说到底陛下已经将阁老的权力分化了,内阁再也不是首辅独大的局面了,正因为这样,陛下才会同意让阁老回去。” 在张居正看来,谢东阳如今官复原职,在陛下的谋划中,也仅仅是为了朝堂的稳定,一旦陛下发现朝堂不需要谢东阳也能平稳过渡的时候,也就是谢东阳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对于这一点谢东阳自己心里也清楚,张居正以为谢东阳是放不下阁老的位置,但其实张居正也猜错了。 谢东阳并非是贪恋首辅之位,只不过是想在离开临安之前能做到问心无愧,不仅是对陛下无愧,更多是对这大唐江山无愧... 养心殿 李兆此时已经换好一身衮龙袍,虽然他也有外事部三品大员的官服,但官服哪儿有衮龙袍来得装逼。 就连李兆腰间的腰带都是用金箔玉石贴片,再加上金线缝制,可以说就他这身行头的造价堪比龙袍了。 不过对此却是没人去弹劾李兆,毕竟李某人花的是自己的钱,你不服气?你也可以花钱买啊? 抛开其他不谈,就算李兆私底下定制一身龙袍,李明乾若是发现了也顶多说一句:我儿果然有帝王之相啊! 高忠贤候在殿门口,见李兆来了便是连忙迎上去。 “王爷真是洪福齐天啊,就连那苏石安都拜倒在王爷的脚下,往后这天下读书人自是不敢再与王爷叫嚣了。” 李兆苦笑着摇头道:“这天下读书人与我何干,与其去笼络这些儒生,还不如花点时间做生意,在我看来,一百个儒生也顶不上一间三丈的铺面。” 高忠贤却是笑呵呵的点点头,暗道,九殿下果然非常人,若是其他几位皇子得到大儒的投靠,那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天下大儒就那么几个人,而且都是心高气傲,行为古怪的人,别说是皇子了,就算是皇帝都不一定能请得动。 这苏石安在致仕之后,看似成了普通人,但却没有人敢轻视苏石安。 就是因为苏石安门下的弟子,足足有数百人,而这些弟子门下又有弟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其中不少苏石安的门人皆是在朝中或是各地州府任职,可以说不管苏石安走到哪里,那都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虽然苏石安只是说有意替李兆宣扬新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苏石安选择了投靠武阳王。 只是李兆确实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苏石安既然想教书,那自己就给他提供一个场地去教书就是了。 至于苏石安门下的苏门儒生,只能算是意外收获了... 李兆进入养心殿,看到皇帝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批阅奏折,便是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朝高忠贤挥挥手,高忠贤笑着点点头,便是懂事的退出了大殿。 李兆拿起桌案上的茶壶便是往茶盏里添水,又殷勤的将果盘端到李明乾手边上。 “老爹真是辛苦了,来来喝口茶,对对对,再吃颗葡萄,老爹您饿不饿?要不然让御膳房做点吃食?” 李明乾微微看了李兆一眼,以他两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 这家伙一旦表现得很孝顺,那就绝对就没憋着好屁,上一世每次这样,那就是手头的钱花完了... 李明乾懒得弯弯绕,叹了口气说道:“说吧,是惹什么事了?还是准备惹什么事?” 李兆嘿嘿的笑道:“老爹,哪儿能啊,你儿子可是个老实人,可干不出什么坏事。” 李明乾轻笑道:“你还老实?那杨文玉等人的祖坟都被东厂的番子挖出来了,棺材板都盖不住了,你说这件事是谁干的?” 李兆装作疑惑的神情回道:“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高忠贤这老太监真是太坏了,儿臣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李明乾摇摇头,也懒得跟李兆掰扯这件事,除了自己这个皇帝以外,还有谁能指使得动高忠贤? 李明乾可不会相信高忠贤会闲的蛋疼,跑去挖别人的祖坟... 李兆笑着继续说道:“老爹,老二派兵出关剿匪,我估摸着后续他会请奏让四部骁骑卫之外的北部边军出兵,史迁那边或许会同意此事,到时候还得您约束一下史迁。” 李明乾皱眉道:“难道那伙贼匪也是你养的?” 李明乾倒是收到了锦衣卫的奏报,说是北部关外冒出来一伙近十万的贼匪势力,只是李明乾没想到这伙人竟然也是自己亲儿子养的... 李明乾点点头:“兵部那边我会替你周旋的。” 对于李兆私下屯兵的事情,李明乾自然不会责怪,反倒是还安心了不少,至少这小子没有一心贪财,还是给自己留了不少后手。 “还有一事,工部下面的火器厂应该有不少存货吧...我想买点?” 李明乾疑惑道:“你不是在关外建了一所火器厂吗,要火器干嘛?朝廷的火器可比不上你造出来的。” 李兆摆摆手说道:“虽然朝廷的火器不堪大用,但总是能废物利用的,儿臣准备拿来做点买卖,老爹您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分一半的银子给您的内帑。” 李明乾上一世本就是商人,自然是看明白李兆打的什么算盘。 这家伙是想拿淘汰下来的火器去诓骗别国...虽然这种行径有点让人不耻,但李明乾还是在心里微微赞叹: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这种不要脸的做生意方式,真像我! 李明乾哼哼道:“五成?太少了,六成,不然工部那边可不会给你开口子。” 李兆故作无奈的道:“六成就六成吧,谁让您是当老子的呢。” 其实李兆已经做好了皇帝老爹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如今虽然要六成,但也比自己预期的要低不少。 李明乾将西凉那份文书拿出来递给李兆。 “还有半个多月西凉那边要搞祭天大典,西凉希望派遣你作为使臣前去观礼。” 李兆愣了愣,将文书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文书倒是中规中矩,只是这里面提及希望让自己作为使臣,倒是让李兆有些意想不到。 毕竟之前齐君山给自己传了消息,说武穆太后意欲杀了自己,虽然近来齐君山又传来消息说武穆太后撤销了杀自己的指令。 不过李兆还是觉得此事有猫腻,说不定武穆太后又转变想法了?还是想杀自己? 女人心海底针,老女人的心那就更难猜了… 李明乾见李兆一副犹豫的神情,便是暗道,果然这小子不敢去西凉。 正欲开口说让礼部安排其他官员去西凉,结果李兆突然放下文书朝李明乾拱手道:“老爹,我愿意去!” 李明乾茫然的看了看李兆:“你小子就不怕武穆太后或是那小皇帝把你杀了?此事也不一定非要你去。” “放心吧老爹,我去西凉自然是有利可图,这西凉又不是之前的西北,西凉自是不敢杀我,不然就是向大唐宣战,若是您没有死,武穆太后又怎么敢对大唐动兵?” 虽然李明乾是不希望李兆去西凉,不过李兆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要李兆到了西凉,那西凉不仅不敢杀他,反而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李明乾好奇的问道:“西凉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跑一趟?儿啊,万事还是得以性命为重,毕竟西凉的朝局也不稳定...” 李明乾自然是了解李兆,这小子向来怕死,绝对是无利不起早,能让他心动的,绝对不是蝇头小利。 不过在经历了西北一事之后,李明乾就下定决心,如无必要绝对不会放这小子离开临安。 李兆嘿嘿笑道:“老爹,赚银子虽然也不难,但也比上挖银子来得爽啊。” 挖银子?银矿? 李明乾突然脸色严肃的开口道:“儿啊,这趟西凉还得是你去,换其他人去,老爹都不放心啊...” 李兆愣了愣,心道,老爹你不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果然还是银子重要啊... 第224章 还是得挖坑 高忠贤见李兆从殿内出来,便是谄媚的凑上前。 “王爷,陛下可是吩咐了什么差事?” 李兆捻了捻手指,神态淡然的回道:“陛下命我作为使臣出使西凉,参加西凉的祭天大典。” 高忠贤的脸上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王爷,您当真要去吗?这西凉可是龙潭虎穴啊,奴才还是觉得让其他人去便可。” 李兆笑着道:“富贵险中求,高公公可曾听过一句话,这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高忠贤只得是点点头,毕竟连陛下都同意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王爷放心,东厂和锦衣卫都在西凉安插了不少暗桩,待您去了西凉,我自会让那边番子来见您。” 不得不说高忠贤是个十分优秀的奴才,不管主子要做什么,他会做出相应的安排,难怪皇帝老爹对高忠贤的容忍度这么高,这老太监虽然贪财好权,但确实用起来很顺手。 李兆拍了拍高忠贤的肩头:“高公公真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啊,有高公公在,我此去西凉倒是放心了不少。” 高忠贤佝偻着连连点头:“王爷谬赞了,奴才不过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前些日子我手下的黄大楼去公公府上,可是和公公相谈甚欢?” 高忠贤的笑意更浓,态度也是更加谦和,笑嘻嘻的道:“黄大人做人做事皆是不俗,奴才倒是很喜欢与黄大人打交道。” 黄大楼如今在内务府也是任了一个五品官职,虽然只是五品,但凭借黄大楼的手段,倒是让朝堂上不少人都纷纷夸赞,这其中自然是靠着万恶的金钱力量。 而李兆吩咐黄大楼去高忠贤府上,自然就是为了送银子,除此之外还让高忠贤入股了烟草公司。 到现在为止,谁都看出来这烟草生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上到官员,下到百姓,这卷烟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很快便在各地撒开了花。 比起送银子,能入股烟草公司那更是长期稳定的收益,高忠贤自然是和黄大楼相谈甚欢,毕竟谁不喜欢银子呢。 若是其他官员或是皇子给高忠贤送礼,高忠贤都会考虑几番才会决定是否收下,但只要是李兆送礼,那高忠贤皆是来者不拒,毕竟自己收得越多,越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李兆小声开口道:“对了,高公公,我那几位兄长最近可是有些过于安稳了啊,不知道高公公怎么看?” 高忠贤眼睛一转,眉头微皱,接着便是听明白李兆话中的意思。 当即便是回道:“王爷放心,奴才会让三殿下给二殿下施压,还有太子那边,奴才也会刻意留心。” 李兆满意的朝高忠贤挑挑眉,再次拍了拍高忠贤的肩膀。 “高公公真是深得我心啊,如果父皇同意放人,我倒是想让高公公来太平院了。” 说罢李兆便是朝着宫门外走去。 高忠贤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李兆表现得和蔼可亲,但高忠贤越来越发觉,跟这位武阳王说话就像是在跟陛下说话。 哪怕是李兆随便一句话,随便一个举动,都让高忠贤不得不去揣测有什么深意。 一个小太监恭敬的从廊道上走过来:“干爹,有何吩咐。” “前不久三殿下安插在北部边军的几位将领被革职,这件事想办法安到二殿下的头上,朝中近来冒出来不少新人,杂家发现不少官员都和二殿下的通政使司有干系,想办法给这些人下点套子,让他们与三殿下门下的官员为难。” 小太监脸色阴翳的点点头,嘴角勾勒起一抹隐晦的笑容。 低着头开口道:“干爹,您说为何武阳王要针对二殿下?” 高忠贤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沉默了片刻才悠悠说道:“这点杂家猜不透,也不用去打听,杂家是陛下的奴才,陛下看重九殿下,杂家自然就替九殿下办事,其他的,并不重要...去办事吧,记住,少说多做...” 小太监认真的拱拱手:“儿子明白,少说多做...” 高忠贤与老三交往密切的关系,这在朝堂上也不是什么秘密,而高忠贤能在李明乾身边站稳脚跟,又能在老三那头如鱼得水,则是全靠高忠贤自己的本事,至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却是不为人知了。 有了高忠贤在老三背后推波助澜,李兆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去西凉之后,老二在临安城过得太滋润。 毕竟男主角过得舒服,那自己这个打酱油的反派可就不太舒服了... 接下来几天李兆便是又过上了咸鱼的生活,只等着宫中关于出使西凉的旨意下来。 苏石安则是被李兆安顿到了清北学院,原本清北学院只有工学院有不少学生,如今苏石安去文学院之后,冷清的文学院一时间也变得门可罗雀,不少儒生都是争着要入学。 对此李兆自然是鼓掌欢迎,虽然李某人看不起腐儒,不过这帮腐儒来给自己送钱,那自然是要区别对待了,客户就是上帝啊。 李兆更是让黄大楼将入学费用提升到了五百两银子,尽管那些儒生都在暗地里骂李兆奸商,不过依然是心甘情愿的把银子掏出来。 毕竟苏石安的招牌在那里挂着,曾经国子监豆几次三番都没能请动苏石安。 要知道苏石安门下的弟子可是有八成都是考中了功名,其中一半都是身居官职,这是什么?这就是稳稳的科举升学率和就业率啊... 至于苏石安颇为感兴趣的新学,李兆便是直接将之前用来教授王守仁等人的教材给了他,为了避免苏石安随时来找自己论学,就让王守仁也一同去了清北学院常驻。 房玄龄已然是去了工部任职,不过这家伙和徐宾一样,即便如此也没有在外面开府,依然是住在太平院里,说是要随时聆听老师的教诲。 李兆躺在后院的藤椅上,秦思思替他捶腿,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则是烹茶剥水果扇扇子... 李兆闭着眼睛,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一瞬间不由得感叹,当一条咸鱼真是太好了... 一名阿里商行的管事从院外而来,将一封密信交给秦思思,朝李兆恭敬的鞠了一躬,便又转身离去。 秦思思将信上火漆撕开,眉宇之间露出些许笑意。 “殿下,如您所料,李苏荷投入了四百万两还派出了不少武道高手,出海去吕宋寻找烟草的货源,于两日前被炎黄水军拦截在四方岛海域,除了少数五品以上的武者逃走,其余人尽数被扣押,那四百万两银子已经归入嘉水县府邸的库房。” 李兆睁开眼睛,喃喃的道:“这女人也太好上钩了吧,倒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秦思思嘟着嘴道:“殿下又是暗中给李苏荷透露消息,又是让聚宝商行出面,再加上烟草生意如此惹眼,李苏荷哪里会不动心,这倒不是容易上钩,而是长孙家倒了之后,李苏荷确实不如往昔那般财力雄厚了。” 其实李兆一开始给李苏荷抛下诱饵,并没有想到会发展得如此顺利,毕竟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但实际上也是李兆过于求稳了,就连近海第一商的聚宝商行都出面了,李苏荷会上当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李苏荷如何也猜不到聚宝商行居然是李兆这条船上... 眼下李苏荷即便亏了四百万两银子,但还是没有怀疑聚宝商行,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差...怎么这么巧就遇上海贼了? 即便李苏荷派出了不少武道高手,其中还有那位九品绝顶的暗器高手,但依然不是炎黄水军的对手。 红夷大炮轰过来,在这海面上,哪怕你是九品绝顶也只能当个乌龟... 而李苏荷本就是在暗中谋划此事,虽然吃了亏,但也不敢声张,只能是暗地里咽下这口苦果。 如此一来李苏荷手上所能驱使得动的银子也开始相形见绌,这女人以前最大的仰仗就是手中的财力,现在就算她还想搞事情,也不敢太过于肆意妄为了。 李兆淡然的道:“我很快要北上,让这女人吃点苦头也好,省得又在暗中耍什么小手段。” 秦思思眼睛一亮,突然说道:“殿下,奴家觉得这是个机会,眼下李苏荷被逼入低谷之中,可以借机将李苏荷掌控在我们手上...” 李兆摆摆手:“算了吧,李苏荷这个女人哪里会向别人低头?” 原着中李苏荷最后即便是身死,也不愿意承认老二皇帝的身份,足以看出这女人有多自负。 秦思思轻轻笑道:“殿下若是相信奴家,这件事便由奴家来办吧,若是办不好,也不会将殿下牵连出来。” 李兆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论起谋略和腹黑,好像秦思思比李苏荷还要更胜一筹... “牵连到我也无妨,若是你想试试,那便放手去试试吧,临安城里一切属于我的力量,你都可以调用。” 秦思思一下子靠在李兆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脑袋。 “殿下您就请好吧…像李苏荷这种金丝雀,最好还是关在笼子里...” 秦思思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的神情,这种神情很少在秦思思的脸上出现,就像是仙女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女... 第225章 老爷子很生气 出使西凉的旨意很快便下到了太平院,对于李兆出使西凉一事,朝堂上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风波,毕竟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是让李兆这个天下第一纨绔去西凉当使臣,却是有不少人担心,希望武阳王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比如调戏西凉公主什么之类的...到时候别引得两国再次开战就好了。 不过此番西凉南下吃了亏,在明面上大唐算是占据了上风,再加上如今大唐的国力已然是不弱于西凉,倒是没人担心李兆的安危,更何况这家伙身边还跟着一个武道宗师,除非是西凉那位大宗师亲自出手,不然即便是万军丛中,李兆亦是能脱身。 只是这些人还算漏了一点,如果西凉的萧寒衣敢对李兆出手,那在青辰山上那位天下第一,绝对会撕破脸皮再次杀到长安城。 临道城,青辰山顶的阁楼中 张太清看着来自临安城的书信,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封信是出自李明乾之手,信中自然是说尽了好话还有各种慰问之词,但张太清却只注意到了最后那几句。 什么玩意儿?让老夫的大孙子去出使西凉? 自己这个该死的蠢儿子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考虑到李明乾如今大小也算个皇帝,张太清真是恨不得马上冲到临安城,赏赐李明乾一顿来自老父亲的关爱。 李明乾当然是知道自己的老父亲对于孙子的疼爱,害怕被秋后问罪,便是想着提前报备一下,才送来这封信。 如果李明乾能看到张太清此时的表情,怕是会马上从龙椅上站起身,当即跪下:爹,儿子错了... 比起上一世,李明乾现在对于自己这位老父亲更加害怕...啊,朕和朕的大宗师老父亲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张太清微微皱眉,身后竟然是凝聚出一轮模糊的太极图虚影,足矣看出张太清此时的心情确实不太好。 之前李兆贸然去西北,张太清便是连闭关都在提心吊胆,更是将丘处机都派出来当保镖。 一旁的丘处机看出自家师父的恼怒的神色,只能装作看不见,毕竟自己这位师父哪怕面对数位大宗师,那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很少能见张太清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丘处机暗道,估摸着这信中的内容应该是与小师弟有关,能让师父如此挂在心上的,恐怕也只有小师弟了。 张太清摊开手掌,这封信便是在太极图的转动下化作灰灰。 “你那师弟要去出使西凉,处机啊,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见自家师父都开口问话了,丘处机便是不能再装透明,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师父,虽然西凉危机四伏,但小师弟终归是安全的,萧寒衣自视清高,不可能亲自对小师弟动手,西凉那几位宗师自不是顾前辈的对手,况且此番西凉南下大唐吃了苦头,应该也不会对使臣出手,师父还是尽可放心了。” 虽然丘处机说得很有道理,张太清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但张太清依然觉得有点不靠谱,沉吟了片刻便是看向丘处机:“贫道亲自写一封信,由你送去西凉交给萧寒衣,去的路上你随便杀几个西凉的九品武者,就当是警告了。” 丘处机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师父啊,九品绝顶也不是烂大街的白菜啊,随便杀几个?不知道还以为道宗又要对西凉动手了... 只见张太清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内容相当简单。 老夫的小徒弟要去西凉转一圈,他要是掉一根毛,老夫就让你萧家绝后... 丘处机看着纸上的内容,平静的点点头,恩,是的,这种嚣张到没有边际的感觉,确实是自家的师父。 哪怕是大宗师之间说话也会多少顾忌脸皮,也只有自家师父会如此不讲道理。 尤其是张太清对于西凉的武者来说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血脉压迫,毕竟曾经不远万里去杀了对方一位大宗师... 而且张太清说的话向来都不用去考证,如果他说要杀你,那绝对第二天你就会在家里看到一个黄袍老道... 丘处机已经可以想象当这张纸摆在萧寒衣面前的时候,萧寒衣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丘处机接着问道:“师父,需要徒儿也留在西凉吗?” 张太清本想让丘处机也留在西凉照看大孙子,不过细细思量了片刻却是摇摇头。 “不必了,他还是需要一些历练。” 丘处机嘴角抽搐...身边跟着一位武道宗师,还有大唐的禁军高手,再加上您老人家的威胁信... 哪儿还有什么历练,这纯粹是去西凉旅游啊... 临安城北门外,出使西凉的使团已经整装待发,足足上千人的使团,看起来也是颇有一番气势。 其中文官有数十名,其余的则全是禁军,而且清一色都是六品以上的武者,这波人放在江湖上都足以开宗立派了。 原本李明乾还是不放心,甚至准备让西南边军抽调两万精锐随行,不过却是被李兆叫停了。 毕竟自己只是去当使臣,又不是去攻打长安... 李兆从马车里将头探出来,四处看了看,接着便是挥手道:“出发吧...” 上千人的使团便是缓缓朝着北方前行。 北门城楼上,李明乾见使团已然走远,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高忠贤笑着道:“陛下,既然来了,何不送送九殿下...” 李明乾哼了一声,傲娇的开口道:“朕亲自来送他,那岂不是给他脸了。” 高忠贤自然不敢戳破主子的假话,尴尬的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穿着灰色长袍,带着红色鬼脸面具的身影出现在李明乾身侧。 李明乾平静的吩咐道:“跟上去。” 此人自然是李明乾身边的武道宗师,天下武库,范伯通。 范伯通拱拱手,下一秒便是化作鬼魅的身形消失在视野中。 高忠贤作为李明乾的贴身走狗,当然是知道范伯通的身份,不禁有些咂舌...九殿下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顾廷芳,如今又加上一个范伯通...陛下对于九殿下的恩宠,当真是独一无二啊。 如今皇宫之中有了李淳风这位大宗师坐镇,李明乾便是不用担心,只是将范伯通派出去这件事李明乾未曾与李兆知会。 马车之中,李兆一改往日咸鱼的生活状态,反而是盘腿而坐,十分的认真的在运转一气化三清的内功心法。 顾廷芳一边喝酒一边瞥了一眼李兆,感受到李兆身上的内力流转,微微点头。 这小子的武道天赋确实世间罕见,即便顾廷芳见过的天才武者不下上千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兆是独一档的存在。 第226章 我不学,我非要教 李兆此次前往西凉也就带上了顾廷芳和马小云所属的护卫队,女眷则是都留在了临安城。 毕竟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如果武穆太后当真丧心病狂就要杀自己,到时候顾廷芳也只需要护着自己一个人离开。 至于使团这帮人...恩...如果你们嗝屁了,李某人肯定给你们家人发抚恤金,大大的抚恤金... 使团一路北上,直到穿过池州地界李兆才从内力修炼中醒过来。 羽仙丹在改善李兆丹田经脉之后,还存续了三分之一的药力的在李兆的体内。 毕竟是号称天下第一神药的存在,只是用来改善体质还是绰绰有余。 剩余的药力则是被张太清以太极图的霸道力量封存在丹田之中,随着李兆的内力修为不断成长,羽仙丹便会不断的释放药力。 靠着一气化三清一天二十四小时自动炼化内力的,李兆目前的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了六品上的境界,差一步便能进阶七品。 但对于李兆来说眼下最尴尬的还是,作为道宗三大传承之一玉清玄化诀,李兆只是粗浅的学会了内力的使用方式,却是没有真正实战的武技。 李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拥有了一箱子弹,但却没有装子弹的枪,哪怕是手枪也没有。 顶多就是将内力加持在手上提升爆发力,或是加持在腿上施展轻功,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武技就是顾廷芳传承的点穴功夫,不过点穴本就算不上攻伐的武技,当然,除了顾廷芳的点穴以外。 李兆叹了口气,看了看马车外的景象。 “老马。” 马小云连忙驾着马来到马车旁:“王爷,已经到了池州地界,若是不停歇的话今日能进入淮南西路。” 李兆摆摆手:“咱们是去西凉也不是赶着去打仗,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来得及,此地应该距离宁国府不远了,去那边歇歇吧。” 马小云点头回道:“属下明白,这就吩咐下去,先去宁国府,要事先派人去宁国府的衙门吗?” 李兆笑了笑:“不必派人去了,估计使团还未进城,那宁国府的官员就会收到消息。” 对于禁军的护卫来说,急行军并不算上苦事,但对于随行的数十名文官来说,若是一直赶路却是有点吃不消。 在听到李兆说要去宁国府歇息之后,这些文官纷纷都在心里感叹:武阳王真是大善人啊! 尽管这些人里不少人在临安之时都没少在背后戳李兆的脊梁骨,但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李兆。 李兆放下车帘,转头便是露出苦涩的神情。 还不待李兆开口,顾廷芳就笑着说道:“玉清玄化诀与寻常功法不同,是靠观摩里面的图来领会武技,甚至可以用来领悟神通,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小子也不必如此着急,即便是换作宗师来修炼这玉清玄化诀,也不见得就比你的进展快。” 李兆尴尬的点点头,心道,当初就应该在老爷子那里要点其他功法,这太高级的玩意儿也有弊端了。 毕竟这所谓的悟道本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也可以说是千人千面。 一千个人观摩图,若是都有领悟,那便会出现一千种不同的武技,这都是因人而异的。 就比如张太清的太极图,就是从玉清玄化诀,太上忘情诀,上清成道诀三种功法中参悟出来的神通。 而丘处机修炼了上清成道诀,但从中领悟的神通却是盘古翻,就是完全不同的显化。 李兆的脸上浮现一抹谄媚的笑容,微微挑眉:“顾前辈,要不您教我几手武技,这样我能有点自保之力,您不也能省点心吗?” 顾廷芳猜到了李兆打的主意,但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却是没有拒绝。 其实从那一日他教授李兆点穴功夫之后,顾廷芳便是已经把李兆看作是半个徒弟。 虽然顾廷芳传授不过不少人本事,就比如教了马小云几手轻功,也帮澹台白秋练出了几道剑意,但作为顾廷芳立身之本的点穴功夫,却只是传授给了李兆。 顾廷芳难得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认真的问道:“我这手百穴神机,你可愿意学?” 百穴神机?天下第一的指法? 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武者来了,那绝对马上就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可以说大宗师之下,顾廷芳的百穴神机堪称是无敌的存在,谁能经得住这种诱惑。 但李兆微微沉默了片刻,却是摇摇头:“顾前辈,有没有简单一点的,速成的,您的百穴神机虽然厉害,但是学起来太麻烦了...” 李兆之前就听顾廷芳说过,百穴神机哪怕是武道天才修炼,没有二十年也难以练成。 虽然李兆对于百穴神机很心动,但他可不愿意花费那么多时间去修炼,毕竟咱又不去闯荡江湖。 顾廷芳当即翻了个白眼,差点忍不住想要给李兆两巴掌...老头子的百穴神机就这么被这小子给拒绝了?难道老头子的功法是什么三流功法吗? 这就像是自己拿出了一堆金砖,结果李兆只要一枚铜板,原因是金砖太大了,他不方便揣在身上... 顾廷芳已经习惯了李兆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略微深吸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武道哪儿速成的说法,若是能速成,那这天下的宗师大宗师,岂不是早就有一大堆了。” 顾廷芳放下手中的酒壶,沉吟片刻,接着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顾廷芳不像范伯通那般通晓天下功法和武技,但顾廷芳却是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老夫还是教你指法,你学不学?” 李兆认真的点点头:“简单吗?” 顾廷芳笑着道:“自然很简单,来你跟着老夫一起运转内力,我教你如何将内力转化成指力。” 很快李兆便跟着顾廷芳开始进行内力的运转,按照顾廷芳的行气的经脉的变化,李兆也感受到内力不断在手指上凝聚。 顾廷芳其实并没有放弃传授李兆百穴神机,他现在教授李兆的就是阉割版的百穴神机。 虽然比不上百穴神机的威力那么大,但却是实打实的百穴神机功法传承,比起江湖那些小门小派,哪怕是阉割版的百穴神机,也是一流的功法。 既然你不想学,那老头子还非要教! 第227章 打不过就跑 大唐北部关外百里,风沙口,此地盘踞着各种贼匪势力,鱼龙混杂。 平日里不管是西凉的军队还是大唐的北部边军,皆是放任这些地头蛇不管,毕竟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打掉一伙贼匪,要不了多久就会冒出来新的。 虽然两国都不屑去搭理这些贼匪,但却又不容许对方当真将此地占据,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风沙口便是形成了独特的地域环境。 但就在这几日,大唐北部边军的精锐,四部骁骑卫,突然派出了四万兵马开始清剿风沙口。 作为北部边关最为顶尖的骑兵,四部骁骑卫所到之地,那些平日里嚣张惯了的贼匪,纷纷都躲起来不敢露头。 而四部骁骑卫的目标也很明确,直接就打到了战狼军所在的两个山头。 率兵的将领也是发出话,只要战狼军将之前劫走的两万多匹战马归还,便可以撤军。 但战狼军的回应也很简单:还你奶奶! 且不说张献忠手上的战马按照李兆的吩咐就保留了五千匹,其余的都送走了,哪里还有马能拿来还。 更关键的是,张献忠对于北部边军本来就很厌恶,你越是嚣张,张献忠就越是火大。 四部骁骑卫怎么了?有本事你直接打我啊! 结果也是正如张献忠所言,四部骁骑卫并未跟战狼军的人多哔哔,二话不说便开始进攻。 风沙口的其他的势力皆是在关注此地的战事,不少人都表示看好战狼军,毕竟战狼军可是号称有近十万之众。 论起人数完全是超出四部骁骑卫两倍,完全有机会能打赢啊。 如预期那般,战狼军确实先行派出了五万人与四部骁骑卫短兵相接,借助地势不断与其交战。 可以说风沙口自成为贼匪窝子后,这还是第一次有贼匪势力敢与大唐的北部边军对战。 山前打得热闹非凡,但没人能猜到,此时的山后隘口,战狼军正在有条不紊的撤离此处。 张献忠骑在一匹棕色战马上,身上并没有穿着盔甲,这就能看得出来,张献忠完全没有要跟四部骁骑卫拼命的打算。 丁大牛从山坡上跑下来,径直来到张献忠身旁:“将军,东西都搬完了,人也撤的差不多了。” 丁大牛作为跟着张献忠从南方一路来到风沙口的手下,如今也是混到了一个千户的职位。 比起往日当水匪的模样,现在的丁大牛倒是有点武将的气势。 张献忠平静的吩咐道:“按照原定计划撤离此处,前往风沙口西北面的牧羊岭。” 丁大牛虽然没有质疑张献忠的决策,但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将军,咱们毕竟有十万人啊,怎么不敢跟他们打一场,说不定还能赢呢。” 张献忠忍不住笑了笑,悠悠的回头往山上看了一眼。 “十万人又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本将军自己好不清楚吗?这十万人有一大半都是乌合之众,即便四部骁骑卫只来了四万人,但这四万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说是以一敌十也不为过,你等着吧,留下那五万人这时候还能仗着地理优势拖住四部骁骑卫,但顶多不过两个时辰,就会全部覆灭...” 之前张献忠为了短时间内给战狼军造势,在收编人马的时候便是来者不拒,这导致战狼军中的兵力自然是良莠不齐。 而张献忠也没在这些人身上多耗费精力,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将这些乌合之众当作弃子丢掉,毕竟哪怕是乌合之众,只要用的时机合适,也能创造一定的利用价值。 眼下他带走的这近五万人马则是挑选出来的核心兵力,只要保存这支军队,战狼军便不会有任何损失。 丁大牛尴尬的小声嘀咕道:“将军啊,您就不怕风沙口其他势力笑话咱们战狼军吗?” 张献忠笑着道:“笑话?那些势力若是遇上四部骁骑卫,怕是早就跑了,他们哪儿资格来笑话,更何况这打仗本就是这样,打不赢就跑,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若是明知不可敌还要打,那才是兵家大忌。” 张献忠在原着中能造反成功,而且能短时间一呼百应,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腔热血,更多是因为张献忠本来就谙熟兵法,按照李兆的说法,张献忠也算是一个帅才,只是比起岳飞自然要差很多,但也超过了一大半的大唐武将。 张献忠看了一眼丁大牛,微微叹气道:“倒是得多谢二皇子了,派出这么多兵马替本将军清洗了军中的顽疾,本将军半年前就让你去暗中将牧羊岭拿下,就是为了今日这种局面...大牛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千户了,有空还是多看看兵书,别一天就知道混日子。” 丁大牛憨厚的笑了笑:“将军啊,您给我的兵书好多字我都认不全,这可怪不得我啊...” 张献忠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便挥起手中的马鞭,双腿靠在马肚子上,调转方向策马而去,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留恋。 丁大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果然还是大当家的狠辣啊,这可是五万人啊,说舍弃就舍弃了... 不过丁大牛倒是不担心四部骁骑卫会追上来,牧羊岭那边的地形更加复杂,只要战狼军固守牧羊岭不出,那便不可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丁大牛喃喃的道:“得私底下传递消息将此地的事情告知主公。” 张献忠如何也想不到,被他予以足够信任的丁大牛,其实一直都是李兆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子。 每一次张献忠给李兆传递关外的消息,丁大牛也会暗中传出相对应的消息。 如果哪一天李兆发现张献忠和丁大牛所传来的消息有出入,那便说明出问题了... 正如张献忠所预料的那样,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四部骁骑卫便是攻破了两座山的正面防线。 那五万人在丢失了地理优势之后,面对战意正浓的四部骁骑卫,顿时就溃不成军。 但就在四部骁骑卫以为对方会投入更多兵力之时,却是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已经都打到半山腰了,结果这山上居然完全没有一丝的动静... 直到攻入山上的营地,眼前的一幕让四部骁骑卫的人都看傻了眼,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什么都东西搬空了。 率领骁骑卫的将领脸色阴沉的挥起刀,一刀便将一根柱子拦腰斩断。 “他娘的,手下那帮人只是为了牵制我等,这山上的人早就跑光了!” 他在出征前可是给二皇子保证过,此番一定会追回战马,结果现在连根马毛都没看到。 出动了四万兵马,结果最后只是打掉了一帮乌合之众,这对于四部骁骑卫的威名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旁的副将也是担忧的问道:“将军,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怕是二殿下不会轻饶了我们,属下倒是有个方法,能将此事稍微挽回一些。” “哦?什么法子?快快说来!” “将军,虽然战狼军跑了,但这周围还有至少六家贼匪势力,这些贼匪的寨子里也劫掠了不少财物,咱们毕竟出动了四万兵马,自然是可以...” 两人都同时露出阴险的笑容,相视一笑的点点头。 这一日四部骁骑卫在攻占了战狼军的两座山头后,继续血洗了方圆几十里内其他山寨。 那些被殃及池鱼的贼匪头子如何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门道...正主跑了,这骁骑卫是在拿他们泄火啊... 这是战狼军挑起的事啊,怎么最后是我们来背锅啊...这些人皆是在心里问候了张献忠的十八辈祖宗... 第228章 自创功法? 宁国府城外的皇庄,使团并未入城,便是直接在此歇脚。 即便是这样,宁国府一众大小官员也是纷纷来此拜见,毕竟如今谁不知道武阳王乃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藩王,若是能跟武阳王搭上线,那仕途自然是无忧矣。 不过李兆既然没有选择进城,便是不打算劳师动众,这些前来拜见的官员也都被使团的文官三言两语便打发了。 不过这些人带来的银子和礼物则是被李兆全部留下,毕竟送上门的钱,哪儿有不收的道理,我李某人本来就不是清官... 皇庄的主院中,李兆此时站在一座数米高的景观石前,闭眼凝息,身上的内力不断游走。 一气化三清作为世间最顶级的内功心法,其炼化出的内力极为精纯,虽然李兆还未达到七品的境界,但内力却是堪比寻常的八品武道高手。 顾廷芳老神在在的靠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一直在关注李兆的内力运转。 虽然他教授李兆的是阉割版的百穴神机,但依然有莫大的威力,一旦行气出了问题,便会伤及自己的经脉。 不过眼看着李兆将内力运至两指之间,竟然没有丝毫停滞,顾廷芳不禁再次感叹,这家伙果然是武道妖孽,就只是跟着自己练了三次,没想到就已经能如此熟练的运转百穴神机的功法。 顾廷芳的眼界向来高人一等,在他看来,以前见过的武道天才没有一个能继承自己的绝学,却是没想到最后让自己心服口服的居然是一个没有任何武学根基的小子。 顾廷芳微微开口:“神庭不动,心随意动,以指凝锋。” 李兆睁开眼睛的刹那,两指上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势,只见两指向前探出。 那景观石就像是豆腐一样,直接被李兆的双指戳开,随着一道内力震颤,景观石上当即出现一个深邃的窟窿。 李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石头上的窟窿。 顿时有点懵逼,这是我干出来的? 顾廷芳笑着道:“不错,这一指在七品武者之中也算是上乘了。” 但李兆此时并未停下来,而是继续运转内力,他突然感觉刚才那一指似曾相识,好像上一世在哪儿看过。 “一阳者,少阳也...” 若是能将内力打出指外,那岂不就是山寨版的六脉神剑? 虽然李兆并不会六脉神剑,但却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去运转内力,以顾廷芳传授的方式行气,再用玉清玄化诀的心法将内力逼出...可以操作... 顾廷芳见李兆的手指上凝聚出比刚才还要深厚的内力,不禁眉头紧锁,生怕李兆这小子玩出什么幺蛾子,当即便开口阻止。 “小子,快将内力化掉,切莫乱来!” 但李兆却是没有停下来,竖起右手中指,眼神凌厉的再次挥出一指。 只见手指上霎时间便飞出一道五行的内力波动,而且隐隐有些剑气的味道。 “轰!” 李兆面前的景观石在被击中之后,整块石头都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随着一阵微风拂过,这石头便是碎成一地。 这一幕就连顾廷芳都看愣住了,这哪儿是一个六品武者能发挥出来的实力... 李兆这才缓缓将内力平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竟然真的将六脉神剑复制出来了。 虽然还是跟原版有很大区别,但威力却是不俗,而且通过玉清玄化诀施展出来的指法,其威力绝不会弱于原版。 这样一来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手段,就是这六脉神剑对于自身的内力消耗有点大。 如果不是靠着一气化三清的霸道内力支持,就刚才拿一指就足够将一个普通六品武者一半的内力掏空。 李兆估摸着自己若是全力施展,也顶多就能打出三指或是四指。 但这也足够了,就刚才那一指,若是冷不丁的搞偷袭,哪怕是八品武者也只得含恨西北。 顾廷芳一步先前冲到李兆面前,一把便拉起李兆的胳膊,一道内力便探入李兆经脉之中。 一番探查之后,顾廷芳确定李兆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依然还是训斥道:“小子,这武道若是走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这次算你命大。” 李兆也知道顾廷芳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便是没有出言回怼,认真的点点头。 “晚辈下次不敢了,不过这次倒是因祸得福,我按照前辈教授的指法运转内力,再用玉清玄化诀将内力聚于手指,便是能达到将内力化出体外。” 内力化形的本事,这是八品才能掌握的,在此之前想要将内力化形,就必须要借助外物,就比如修剑的武者,能通过剑将内力化作剑气。 李兆现在只是六品的实力,却是能在借助外物的情况下将内力化形,哪怕是顾廷芳这般见多识广的武道宗师,一时间也是陷入了迷茫...还能这么玩吗? 顾廷芳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是你在玉清玄化诀的图中领悟的?” 李兆自然不敢说是自己上辈子从电视剧里学的,只能是尴尬的回道:“算是吧...” 顾廷芳不疑有他,毕竟玉清玄化诀就是这样,虽然此前没有人道宗的传人从玉清玄化诀中领悟出指法,但并不是说就没有可能。 “这指法叫什么名字?” “叫...六脉神剑...” 顾廷芳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这指法颇为玄妙,指法中竟然是有一丝剑意的味道,这名字倒也贴切。” 虽然这样一来李兆没能学会自己的百穴神机,但在顾廷芳看来这六脉神剑也算是借助百穴神机的底子,也算是变相让李兆学会了自己的绝学。 而且顾廷芳看得出来,这六脉神剑也绝非等闲的功法,若是李兆能迈入宗师之境,这六脉神剑并不会弱于百穴神机。 李兆突然来了兴趣,朝顾廷芳笑着道:“顾前辈,要不然陪我练练?” 顾廷芳愣了愣,随即不屑的看向李兆,这小子是不是膨胀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李兆已经完全像是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身上连一丝多余的内力都榨不出来了。 顾廷芳嘿嘿笑道:“用你小子那句话来说,你这就是,菜就多练...” 李兆所打出的四指六脉神剑则是连顾廷芳的衣服都伤到... 这让李兆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果然武道宗师都是怪物... 李兆暗道,与其这么耗费精力的练武,还不如让火器厂早点把加特林和巴雷特搞出来... 第229章 反向打脸 使团一路北上,从房山关离开大唐境内,一路上倒是并未发生什么麻烦,不过李兆故意在沿途的州府都停留了一晚,至于原因... 当然是为了方便这些地方上的大小官员送礼了,虽然李某人看不上这些小恩小惠,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也不能辜负了这帮贪官的心意啊。 收完礼后李兆便是整理了一份名单让人送回临安城,不出意外,这份名单已经在张居正的桌案上了。 期间李兆收到了来自张献忠的书信,同时也收到丁大牛的密信。 两相对照,倒是没有什么出入,就目前看来张献忠对于自己还是保持了足够了忠诚度。 对于张献忠不战而退的做法,李兆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是觉得张献忠的做法可圈可点。 一来没让老二占到便宜,二来四部骁骑卫将战狼军内部顽疾驱除,三来还借着四部骁骑卫清扫了不少风沙口的贼匪势力,对于战狼军后续逐步掌控风沙口省去了不少麻烦。 风沙口现在看起来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地域,但李兆却是知道,在后续西凉和大唐爆发全面战争之时,风沙口的重要性就彰显出来了,毕竟长距离大规模用兵,后勤补给就成为重中之重。 而风沙口作为后勤据点却是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旦再次囤积重兵,那即便是面对数倍的敌军,亦是能坚守不溃。 原着中风沙口便是被老二暗中安排四部骁骑卫纳入麾下,不过现在这个先机却是被李兆给占住了。 李兆给张献忠的任务就是将风沙口拿下,而张献忠也没有辜负李兆的期望,目前风沙口虽然还是处于各方割据的态势,但张献忠将战狼军搬迁至牧羊岭则是占住了风沙口最重要的隘口。 后续只需要不断向内蚕食,便能将风沙口收入囊中,毕竟自己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若是张献忠连一个风沙口都拿不下,那李兆就要准备裁员了。 原本李兆是准备直接从风沙口穿行前往西凉,但为了避免引起老二的一些察觉,便是绕道风沙口而行,使团里的官员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这种怕死的行事作风倒是也符合李兆的性格。 七日后,西凉边境,长阳关。 长阳关并无凶险的山势依靠,但却是三面靠着汉水流域,若是当真要攻城却是极为困难。 长阳关上的守将远远便看到上千人的使团朝着关隘而来,不过他却没急着让士兵将城门打开。 身旁的副将谨慎的问道:“马将军,这是大唐的使团,咱们要是故意刁难,怕是会被长安那边怪罪。” 这守将名为马逢春,能在西凉对阵大唐的边境第一关坐镇,便不难看出马逢春自身的本事。 一般被安排到这种职位上的武将,大多是在朝中不受待见,但其实际上又很有本事的人,简单点说是就是情商低本事高。 马逢春冷笑道:“这大唐倒是当真把自己当成战胜国了吗?居然派出上千人的使团?我西凉此番南下,也并没有输人输阵,放他们入关之前,本将军倒是要压压这使团的风头...” 副将摇摇头,嘴上不敢反驳马逢春,心里却是在犯嘀咕。 难怪马将军在长安城里不受那些武勋待见,做事情果然是随心所欲...大唐这次的使臣可是大唐的亲儿子,那位平定了大唐西北乱局的武阳王,这可是个狠人啊。 长安那边早就传来消息说是万不可得罪武阳王,毕竟武阳王不是寻常的使臣,若是稍有差池说不准就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火。 使团行至长阳关下,却是发现城门紧闭,而城头上的西凉士兵对于城门口这上千人的使团,就像是视而不见,根本不为所动。 使团的副使,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来到李兆的马车前。 “王爷,长阳关并未开城门,看起来是有意要为难我等。” 李兆慢悠悠的将车门拉开,打了个哈欠,目光淡然的朝着眼前的长阳关看了一眼。 “哦,这就是长阳关,不愧是西凉南面的第一关,气势果然宏伟。” 这副使眼看李兆并不在意对方刁难的行为,便是尴尬的再次说道:“王爷,若是对方迟迟不放行,此事传回大唐,怕是回惹起颇多微词...” 此人本是吏部的一名主事,名叫茅坦之,因为做事向来循规蹈矩,很适合当使臣,便是让他来给李兆打手下。 张居正素来明面上与李兆不合,此番让吏部主事来当副使,在不少人看来,这茅坦之都是用来钳制李兆的。 殊不知在茅坦之离开临安之前,便是被张居正单独叫去府上开了个小会。 张居正的意思很明确,此番出使西凉,一应大小事皆是以武阳王为中心,绝不可与武阳王的意思相左。 而且张居正还承诺了,只要茅坦之好好听话,待回了临安之后便可以官升两品。 茅坦之对此自然是很茫然,暗道,自家尚书大人不是和武阳王不对付吗?怎么还在替武阳王说话办事? 不过茅坦之很快便看明白其中的道理...莫非张大人实际上是武阳王这个派系的人? 不过茅坦之也只是在心里猜测,却不敢问张居正,毕竟这件事背后的牵连哪里是他一个五品主事能过问的,况且向来这种隐秘之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茅坦之还是深谙其中的为官之道。 李兆从马车里走出来,一只手抓住马车的顶棚,整个人靠在马车前。 眼神落到了长阳关之上的飞阁上,那飞阁上便是插着一面西凉的国旗,上面画着天火朱雀的图案。 李兆朝茅坦之说道:“茅大人,对方不开门,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茅坦之愣了愣,不过还是认真的回道:“王爷,下官自然是要将守城之将叫出来,与其言明利害关系,绝不会丢了我大唐的国威。” 李兆微微摇头,另一只手抬起来,身上散发出内力波动。 浑厚的内力霎时间汇聚在手掌上,接着凝聚于中指。 只见李兆抬起手,朝着那面西凉国旗竖起一根中指... 六脉神剑之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内力有指法挥出,其中更是蕴含着一道剑意...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空中更是发出一声轰鸣。 只见那西凉国旗当即被打断,天火朱雀旗顺着城墙便直挺挺的落下来。 这一下城头上的一众西凉士兵却是无法再假装视而不见了,自家的国旗都被打掉了,再装瞎子就不合适了... 只见城头上出现一个黑着脸的男人,不是马逢春又是何人。 “大唐使臣,为何打断我西凉的天火朱雀旗,难道是想与我西凉开战吗!” 李兆笑着朝茅坦之说道:“茅大人你看,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叫门,他们自己就会从乌龟壳李里钻出来,这才叫不丢大唐的国威。” 茅坦之已经看傻了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处理方式。 武阳王此番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打西凉的脸,不仅没让对方的刁难得逞,还狠狠的给大唐长了脸面。 茅坦之激动的点点头,拱手道:“王爷英明!” 李兆本以为茅坦之是个迂腐的家伙,没想到这家伙倒是颇为符合自己的风格。 第230章 阴愁涧之事 被李兆打断的天火朱雀旗就像是一记巴掌,将长阳关的守军皆是震撼得脸色铁青。 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使臣,这哪里是使团,看着城下那帮浑身散发出杀意的禁军,这帮人倒像是来攻城的... 这些禁军都是从西南边军还是锦衣卫中抽调出来组成的,比起以前长孙家做掌控的禁军,现在的禁军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虽然仅有千人的兵力,但在李兆打断天火朱雀旗的时候,这些家伙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除了茅坦之以外,使团里其余的文官则是被李兆此举吓得神情慌张,本想出言指责李兆,但一想到武阳王的手段,只得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咽回去,毕竟谁家还没有祖坟... 李兆笑着望向城头上的马逢春:“想必阁下就是镇守长阳关的马逢春,马将军,早就听闻马将军是钝口拙腮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马逢春皱起眉头,倒是听不懂李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像是在夸自己? 一旁的副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将军,他不是在夸您,钝口拙腮,他是说您没脑子...” 马逢春脸颊抽搐,他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当即便是怒火中烧。 既然你断我夏凉国旗,那老子便断你大唐龙旗! 马逢春本身就是八品巅峰的武道修为,年轻之时更是得到了萧寒衣的指点,将一副肉身横练得刀枪不入。 只见马逢春直接从城头上一跃而起,手上握着一柄云龙戟,猛然落下,便是席卷起呼啸的风声。 李兆一眼便看出马逢春是冲着马车上的大唐龙旗而来,暗道,这马逢春果然脑子简单。 马小云当即便是带着数十名护卫将马车围起来,一众禁军也是纷纷将手中的长矛刺向空中。 马逢春大啸道:“尔等拦得住本将军!” 云龙戟在空中劈砍而下,一道刚猛之力便是落下,一时间便将最前排的禁军逼得连连后退,一些武道修为不足的人更是被震掉了手中的兵器。 李兆现在虽然已经掌握了六脉神剑,但他却并没有想着亲自动手。 咱心里还是有数的...碰上马逢春这种级别的武将,李兆在对手手上根本走不过两招... 马小云同样是八品巅峰的水平,反手便抽出腰间的长刀。 就在马逢春的云龙戟接近大唐龙旗咫尺之时,马小云出现在马车顶,手中的长刀将云龙戟硬生生挡下。 虽然同为八品的武道境界,但马小云此时硬接这一招之后竟然是感觉到虎口生疼。 暗道,此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光论力气就超出自己数倍,如果不是马逢春在空中已经连续施展了两招,让气力有所衰减,不然若是硬接他第一招,马小云自问虽不会受伤,但也绝对挡不住。 马逢春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见马小云能接住自己的云龙戟倒是有些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武艺不错。” 马小云脸色冷峻的回道:“马小云,武阳王府护卫!” 马逢春加到了手中的力气,打趣的说道:“哦,你倒是跟本将军一个姓,以你的武艺进入军中至少是个副将,为何要甘心当个护卫...” 马小云并未搭话,此时已经将内力完全灌注在双手之上。 若是两人正常对战,马小云不见得会输给马逢春,但此时马小云却是必须护在大唐龙旗之前。 这种硬碰硬的比拼气力和肉身力量,马小云却是完全落了下风。 李兆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伸手敲了敲马车的门板。 “顾前辈,马车还有用,别让这两人把车架子拆了。” 顾廷芳原本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点头道:“也对,老头子坐这马车坐习惯了,若是换一辆倒是不好睡觉了。” 一股恐怖的内力波动自马车内扩散开来,就连城头上西凉士兵也是感受到这股无比压抑的力量。 “滚下去...” 顾廷芳的手掌拍在马车的隔板上。 下一刻,一道内力便是将马小云和马逢春从车顶上掀飞,尤其是马逢春,这道内力明显是奔着他去的,而且正中马逢春的胸口。 马逢春从车顶倒飞出数百米才堪堪稳住身形,但已经是感觉到体内的气血沸腾。 仅仅是一道内力化形便是破了他引以为傲的横练功夫,马逢春如何还猜不到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也只有武道宗师才能使出如此霸道的内力化形... 马逢春这才想起来,这位武阳王身边可是跟着一个大宗师之下第一人...顾廷芳... 马小云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朝李兆拱手道:“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 顾廷芳慢悠悠的开口道:“不怪你,这家伙学了几手萧老怪的功夫,这身横练的本事哪怕是寻常九品武者也不见得是对手,你能接住他一招已经不错了,况且若是生死搏杀,你未尝不是他的对手。” 平日里顾廷芳对马小云那可是从来没有夸赞,这还是顾廷芳第一次替马小云说话。 马小云当即心中一暖,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隐晦的笑容:“多谢顾前辈...” 在顾廷芳看来,马小云虽然算不上自己的徒弟,但终归是跟着自己学了点本事,自然是见不得被人欺负。 李兆摆摆手,马小云便是退到一侧。 此刻眼见对方的将领被击退,大唐使团的众人则是纷纷露出自豪的神色。 反观长阳关上的西凉士兵则是脸色更加难看...不过此时就算他们心中有怒火,也不敢有任何发作,说到底对方虽然打断了自家的国旗,但自己这边同样是对大唐龙旗动手了,只是西凉这边没护住,而大唐那边则是守住了大唐龙旗。 这能怪谁?只能怪本事不如人,虽然对方有武道宗师在,看似胜之不武,但也依然让人哑口无言。 武道宗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叫一个武道宗师出来啊? 李兆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朝马逢春说道:“马将军,本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马逢春压下体内混乱的气血,厉声开口道:“武阳王好手段,不过此番王爷折了我西凉天火朱雀旗,这件事该怎么算?” 大唐使臣的人也纷纷面露难色,虽然武阳王的行为却是振奋人心,让众人都看得很爽。 但爽归爽,这件事终究是大唐这边做得有些过了,若是马逢春抓着这件事不放,倒也找不出说辞,总不可能让对方也打断大唐龙旗吧... 顾廷芳嘀咕道:“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小子,要不要老头子再露两手?” “他不服?那就打到服为止...” 李兆连忙阻拦道:“前辈就在车上休息,此事我来处理就好...” 毕竟自己是来西凉出使的,断了对方的国旗已经是弱了西凉的气势,但若是顾廷芳真把马逢春暴打一顿,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好歹马逢春也是长阳关的守将... 李兆挥了挥衣袖,径直走到马逢春的面前。 马逢春冷笑道:“我知道武阳王富可敌国,不过王爷可别以为我马某人是可以用银子收买的...” “若是本王可以告诉你,八年前阴愁涧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逢春的脸上浮现毫不掩饰的惊讶之情,虽然他不知道李兆为何会知晓此事,但对方既然能说出阴愁涧三个字,那就说并非是空穴来风。 马逢春的态度缓和了几分,低声道:“王爷休想糊弄我...” 李兆笑着摇摇头:“本王何必骗你,十万陇右军,八万凉莽铁骑,全部死在阴愁涧,难道马将军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第231章 如此真相 八年前,大辽联合金夏纠集五十万大军,从西凉西面大兵压境。 西凉那时的国力虽然鼎盛,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亦是措手不及。 在接连丢失七座城池一州之地后,奈何小皇帝却是执意不愿换将,只是不断的往西面两州之地加派兵马。 但西凉在抵御两国大军之时,却是不得不防备南面的大唐,若是形成三国夹击之势,那西凉此番即便能守住国门,那也绝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后武穆太后才直接使用手上的权力将原本的前线武将换成了,彼时还不是西凉大将军的耶律齐。 耶律齐那时虽不过三十多岁,但已经是初露锋芒,在赶往前线之后便是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将丢失的一州之地收复。 同时耶律齐也明白若是不分化两国的关系,西凉在正面战场上依然会寸步难行。 在此关头,武穆太后下达了一道指令,命耶律齐在守住关隘的同时,亲自带兵十八万避开正面战场,绕道清凉山西出金夏,奇袭金夏的大后方。 虽是兵行险招,但却是让金夏一时间不敢再继续进攻西凉,当即便是班师回朝。 剩下的大辽眼看金夏已经退了,也明白再拖下去也无非是继续浪费粮草,在半月后便也全线撤军。 就在众人皆以为此事已经万无任何意外之时,耶律齐所率领的十八万兵马在撤回西凉之时,却是遭到了大辽的埋伏。 而埋伏的地方竟然是在距离西凉不过百里的一处峡谷,阴愁涧... 十万陇右军,八万凉莽铁骑,可以说是西凉手中最为精锐的力量,但面对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大辽军队,这十八万西凉军便是在阴愁涧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虽然最后耶律齐带着小部分的人马逃出来,但这一战终究是让西凉大伤元气,亦是西凉自开国以来最惨痛的败仗。 此事亦是在西凉朝堂上议论了许久,毕竟耶律齐撤回西凉的行兵路线极为隐秘,大辽绝不可能有所察觉。 对此不少人说是因为巧合,刚好碰上了撤军的大辽。 但这个说法却显得极为可笑,大辽的军队在阴愁涧可是提前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哪里像是巧合? 唯一的可能就是,西凉内部有人给大辽提供了消息...有人当了国贼... 后续典卫司迫于朝堂和民间的压力,便开始彻查此事,但很快这件事情又被武穆太后叫停。 典卫司也只是对外宣称,消息并非是西凉内部走漏,而是金夏的校事府暗中查到了撤军的路线。 这个结果不管是真是假,在小皇帝和武穆太后皆是认可之后,其他人也不敢再有任何说法。 时间回到此时此刻,马逢春已然让手下的士兵打开城门,将大唐使团迎进长阳关。 使团内的官员皆是好奇,不知武阳王到底跟这马逢春说了什么,对方居然会如此轻易就妥协?至于打断西凉国旗的事情,马逢春甚至没有再提起一句,就像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后李兆单独和马逢春进了城内一座酒楼,所有人皆无法靠近,只能看见两人在交谈什么,而马逢春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靠在马车窗户口的顾廷芳微微睁开眼睛,朝二楼望了一眼,以他宗师的武道修为,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想要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自然是很轻易。 不过饶是顾廷芳在听了李兆所说的话之后,脸上亦是浮现一抹凝重的神情。 接着便将车帘放下,不再去关注两人,微微摇头道:“谁能猜到...这所谓的西凉国贼竟然是...唉,罢了,与老头子无关。” 半个时辰后,李兆从酒楼下来,径直上了马车,接着便吩咐使团离开长阳关。 马逢春也没有让手下的士兵再做任何刁难的事情,不过在李兆离开之后,马逢春则是一个人坐在酒楼上,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马逢春的瞳孔微微颤抖,握着酒杯的手亦是在震动,片刻后,酒杯突然破碎。 马逢春恍惚之间才回过神来,刚才李兆对他说的话,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他根本无法接受李兆所说的事实。 虽然马逢春这个人情商不高,但不代表完全没有智商,况且他当时便是陇右军的游骑将军,自然是更清楚李兆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马逢春抬起头看向楼外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很刺眼,恍惚间,马逢春仿佛看到了无数浴血奋战的同袍。 “马将军,您快走,我们垫后!” “将军,求您了,你走吧,来不及了!” “将军,我们不怕死...” 马逢春只觉得眼眶有些许湿润,不过很快便从平复了心绪。 不管这个武阳王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马逢春已经可以笃定,那就是当初走漏撤军路线的,绝不是金夏的校事府,而是西凉内部,某个身居高位之人。 其实李兆刚才已经将那个人的说分说得差不多了,奈何马逢春依然不愿意相信。 亦或是马逢春已经相信了,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副将慌忙从楼下赶上来,见马逢春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走上前:“将军?那武阳王可是对您动手了?您是不是受伤了?” 虽然自家将军很多时候脑子不太够用,但长阳关的守军却是十分尊敬马逢春,至少这位马将军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马逢春怅然若失的流露出一抹笑容,不过这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许副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怎么看...” 副将疑惑的回道:“此话自然是说得有理,将军为何突然这么问?” 马逢春苦涩的摇摇头,这句话便是李兆在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马将军,可曾听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言尽于此,将军自行打算吧...” 大唐使团离开长阳关之后继续朝北前行,掐算日子已经是临近西凉的祭天大典。 李兆便是吩咐下去,不必在各处城池停歇,径直朝着长安而去。 使团内的官员如今倒是对李兆更加恭敬,这种恭敬不仅是表面上,而是发自内心。 长阳关一事本来以为会闹得不可收拾,但却被武阳王如此轻易化解,这般手段不得不让人叹服。 马车内,李兆继续闭目凝神的运转一气化三清,尝试着将武道修为提升到七品。 顾廷芳放下酒壶,缓缓开口道:“小子,你刚才跟马逢春所说的话,是你编的,还是真的?” 李兆睁开眼睛,微笑道:“顾前辈以为呢?其实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并不重要,这天下的事情本就说不清楚,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西凉的国本根基...” 顾廷芳点了点头,自是认可李兆的话,毕竟他曾是一国的太子,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浅。 “西凉这个小皇帝倒是有些出乎老头子的意料啊...想起来八年前他也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小娃娃,竟然能做出如此决定...” 李兆在此闭上眼睛,随口回道:“天家无情,对亲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对外人了,十八万大军看起来很多,其实也不过是周折里的几个字罢了...” 第232章 夹道欢迎? 大唐使团还未至长安城,长阳关的事情就已经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大唐武阳王在长阳关下一指斩断西凉天火朱雀旗,如此行径一时间令得朝野上下和民间百姓皆是恼怒不已。 不少西凉官员更是上奏请求完颜宗真应该问罪大唐武阳王,但完颜宗真却是将此事压了下来。 武阳王在大唐的身份特殊,若是普通使臣,完颜宗真即便不能给其定罪,亦是能用点手段惩治。 此番武阳王带着上千禁军来西凉出使,这就已经代表了大唐那位皇帝的态度。 况且武穆太后在得知此事后,竟然也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据宫中的太监说,武穆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少见的笑了许久... 不过还是有许多人咽不下这口气,虽然他们也不能拿大唐使团如何,却是在谋划着怎么恶心一下对方,以此来找回西凉的脸面。 一些朝中官员和武勋撺掇在一起,最后想出一个办法,便是让长安城的百姓来羞辱李兆,等大唐使团进城之时,这些百姓便全部聚集在通往皇宫的路上,然后一路上朝着大唐使团丢腌臜之物。 如此一来既羞辱了大唐使团,还能让对方无法应对,毕竟这是民间百姓自己的举动,和西凉朝廷可没有关系。 如果李兆要对普通百姓动手,那西凉朝廷正好可以趁机给李兆治罪。 在这些人看来,这自然是一石二鸟之计,不管如何,肯定是不能让李兆大摇大摆的进入长安城。 此事便是直接由典卫司去办,齐君山在得知此事后,本来是不准备来弄这烂摊子。 但迫于几位勋贵的威压,齐君山也是无可奈何的接下来,不过齐君山却是不想因此得罪了李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他的把柄还被李兆拿捏在手上,除非哪一天武穆太后驾崩了,或是小皇帝下台了,那自己才能不被李兆威胁。 而且在齐君山看来,李兆可不是普通的使臣,这个方法看似万无一失,但他可不觉得李兆无法应付。 齐君山还因为此事进宫见了小皇帝和武穆太后,结果这两位都是一个口径,那就是任由齐君山自己处置。 齐君山哪里还看不明白,明摆着是要让自己去当马前卒啊... 既要不得罪那帮勋贵,又要不影响李兆对自己的看法...一番思索之后齐君山便是准备两边都不得罪。 一边让典卫司的人去民间煽动百姓,一边又派出飞鸽传书,将此事提前告知李兆。 大唐使团距离长安城还有百里之地,李兆便让使团暂时先停顿休整。 李兆在河边上架起一堆火,将马车里提前准备好的鸡肉架在上面烘烤。 顾廷芳突然抬起头,一枚小石子丢出去,一只黑色的鸽子便从空中坠落。 “小子,把这只再烤上。” 李兆自然是认出这是齐君山的私人信鸽,不禁苦笑道:“顾前辈,这可是玄羽鸽,一只就要数百两银子,您可真会吃啊。” 顾廷芳笑着道:“反正不是花咱们的钱,齐君山那小子要是不服气,大可让他来找老头子过过招。” 李兆将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略微看了一眼,接着便露出一抹笑容。 原本李兆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斩断西凉国旗的事情必然不会草草收场,不过对于这帮勋贵针对自己的法子,李兆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当然这并不是说西凉就没有善于权谋之人,而是这些人并没有要与自己为难。 就比如那个小皇帝和武穆太后,这两位平静的反应倒是让李兆有些意想不到。 李兆一边处理鸽子,一边说道:“那帮皇室勋贵肯定等着看我出丑呢,虽然我有些不屑于应付,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若是我不接着,倒是显得有些胆怯了。” 顾廷芳随口道:“如何应付?他们是借民间百姓之手来羞辱使团,难道你小子还打算对普通百姓动手?” 李兆将鸽子在滚水中提起来,接着将上面的羽毛扯下来,露出羽毛下乌黑的鸟肉,熟练的处理着食材。 “民心向来就可以左右的,本王又如何不能办到?” 顾廷芳笑而不语,若是旁人来说这句话,自然是显得有些可笑,毕竟这些都是西凉的百姓,而李兆一个别国的王爷如何能主导西凉的民心? 但李兆却是有资格来说这句话,原因无他,在阿里商行与西凉开通贸易之后,其实西凉已经无形中开始被李兆所主导。 如今长安城中的商行牙行,有一大半都与阿里商行有业务往来,可以说只要阿里商行愿意,甚至可以短时间内控制市场的涨跌。 不仅如此,西凉朝堂上也有不少的官员和勋贵与阿里商行有利益捆绑,不然李兆此前也不可能轻易从西凉走私两万多匹战马。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这次李兆在长阳关闹出这茬子事情,才不至于让太多的人针对自己。 在那些人眼里,李兆就等于是财神爷,虽然财神爷做事情有点离谱,但是也不是无法接受,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要怪就只能怪,李某人给的实在太多了... 李兆微微一笑:“资本的力量是可很可怕的...” 两日后,长安城外,完颜宗真派出了礼部数位官员,带着最高规格的仪仗队在城外等候。 只见一支上千人的使团出现在官道上,黑色马车后面跟着气势凌然的金甲禁军,大唐龙旗在空中飘扬,这气场着实是让人心生畏惧。 一名礼部官员不屑的道:“如此嚣张,真当我西凉怕了他大唐?” 另一名官员亦是附和道:“不必担心,待会儿进了城,自有好戏可以看。” 大唐使团行进到城门外,黑色马车里便是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挥。 马车后的上千禁军便是整齐划一的摆出阵势,手中的长矛同时扬起,重重的落在地上。 “大唐江山永在!” “威武!” 震耳欲聋的喊声顿时将西凉的仪仗队震慑得呆若木鸡...甚至出现一种错觉...这帮家伙是来占领长安城的? 茅坦之骑着马来到使团的最前方,神情泰然的高声到:“大唐武阳王应邀出使西凉!” 马车内,顾廷芳开口道:“小子,你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就不怕惹得那位武穆太后不满?” 李兆淡然的笑了笑:“顾前辈,国威是建立在刀剑之上,如果我不嚣张一些,如何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大唐将士?” 礼部一名官员连忙上前,神色紧张的朝茅坦之拱手道:“西凉礼部右侍郎王允正奉旨在此迎接大唐使团。” 王允正朝那杀气腾腾的禁军看了一眼,不禁哽咽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不过虽使团进城的护卫最多只能百人,还望王爷将其余护卫都留在城外之地。” 茅坦之微微点头,虽然他在大唐不过是五品官,而眼前的王允正是正三品的大员,但此时茅坦之则是毫无胆怯之意。 这份底气自然是来自李兆,是李兆给了这些使团官员底气。 “那便带我等入城进宫面见西凉皇帝陛下吧。” 王允正略微松了口气,暗道,这武阳王当真是传闻中那个天下第一纨绔?怎么感觉比那些武将还要生猛? 大唐使团在仪仗队的带领下从明德门进入长安城,经由朱雀街一路朝皇城而去。 朱雀街作为长安城最宽阔的街道,此时从明德门到皇城的路上早已是围满了数十万的百姓。 王允正心中冷笑,他便是替那些勋贵谋划此次羞辱大唐之事的人,看着周围这些百姓,不禁有些得意。 武阳王,本官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颜面扫地! 黑色马车穿过明德门穿过,就在王允正以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中之时,只听见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欢迎大唐武阳王!” “欢迎大唐武阳王!” 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举起手朝着马车高呼,其中还有不少人挥舞着提前准备好的花束。 王允正顿时傻了眼,这哪儿是在羞辱对方?怎么搞得像李兆是西凉的大功臣? 说好的臭鸡蛋呢?说好的烂菜叶子呢?怎么变成鲜花了? 李兆撩开车帘,亲切的探出头朝外面的百姓挥挥手,这些百姓便是更加激动的招手回应。 人群中一个壮汉在看到李兆后,竟然是流出了眼泪:“武阳王!我爱你!” 身旁的瘦小男人脸颊抽搐的小声问道:“哥们...你怎么还哭了?” 壮汉撇过头小声回道:“你家掌柜没说吗?热烈欢迎领十斤粮食,要是能哭出来,还能再加二十文钱...” 王允正看着周围这些西凉百姓声嘶力竭的模样,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对劲啊?难道本官在做梦? 这武阳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数十万的百姓啊,不可能全部都被他收买了啊? 王允正回头看向黑色马车,刚好和李兆的眼神接触上。 只见李兆笑着朝王允正点点头,差点把王允正吓得从马背上跌下去,他有一种一眼就被对方看穿底裤的感觉... 李兆心道,后世那些明星搞假粉丝在机场接机,自己今日倒是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第233章 咱们是一伙 其实就连李兆也不清楚阿里商行如今在长安城到底织了多大一张网,毕竟他向来是当甩手掌柜当习惯了。 这些下面的事情都是由黄大楼和十八行的掌柜在操作,日常的诸多事情除非是动摇到根基,不然李兆都不会去过问,这些人顶多是向秦思思汇报,而凭借秦思思的工作能力,自然也不需要麻烦李兆亲自动手。 单就今日操控这数十万民心的事情,就足以看出这张网到底有多可怕。 毕竟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典卫司的布局打碎,这可不是仅仅靠花银子就能办到的事情。 而实际上阿里商行在其中也并未过多的插手,只是将这件事传递给了与商行有合作的商贾以及朝中的官员,皇室勋贵...这些人在得到阿里商行的许诺之后,便是很快便将此事处理干净。 毫不夸张的说,下到衙门的捕快,上到六部官员,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其背后动用了不知道多少关系。 左右民意,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这都足以影响到一个朝廷的威信。 但藏在幕后做这件事的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到时候即便是小皇帝下旨要严查此事,那也会有早就准备好的人出来背锅,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难道两条腿的棋子还不好找吗? 就在一路的欢呼声中,大唐使团行至皇城外。 按照规矩入宫觐见便是只有李兆这个使臣,顶多带上一两个随从。 顾廷芳则是在马车上换好了提前备下的官服,只是即便穿上官服,顾廷芳这样子也着实不像个正派官员。 王允正走到马车前,恭敬的道:“王爷,已至朱雀门,还望王爷随下官步行入宫。” 车门拉开,李兆缓缓从里面走出来,顾廷芳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跟在身后,也不去搭理其他人。 李兆笑着道:“那就麻烦王大人带路了。” 王允正此时已经打消了继续刁难李兆的心思,他如何还看不明白,今日这数十万百姓欢迎异国王爷的场面,绝对和眼前这位武阳王脱不开关系,对方居然能将手伸到长安城里,光是这一点,就不是自己小小的户部侍郎可以招惹的。 王允正谦逊的抬抬手,李兆便跟着往朱雀门而去。 看着眼前这座高耸的皇城,李兆不禁有些感慨,毕竟在百年前,这曾经也是大唐的都城。 茅坦之跟在李兆左侧,小声说道:“王爷,待会儿见了西凉皇帝还是得注意言辞,切莫冲动啊。” 虽然茅坦之已经接受了李兆的处事原则,但是也生怕李兆见了完颜宗真后还是如在长阳关那般嚣张。 茅坦之并不是害怕祸及到自己,只是怕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毕竟一旦出了事情,那肯定得自己来背锅。 李兆平静的打量着周围的宫墙和建筑物,随意的回道:“毛大人且安心吧,本王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今日在长安城里闹出这茬事情已经有些过了,自然是得低调一点了。” 茅坦之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今日这数十万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些百姓当真崇敬武阳王。 这其中自然有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但茅坦之却是没有开口询问此事,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李兆看了看不远处诺大得宫殿,皱眉问道:“王大人,不应该去含元殿吗?” 这含元殿乃是大明宫中主事朝会和大典的地方,按照规矩使臣觐见也应是在此处,不过王允正此时却是领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王允正躬身解释道:“王爷明鉴,今日碰巧是休沐的日子便是没有举行朝会,陛下此时在延英殿。” 李兆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多想,他也不担心西凉小皇帝敢在大明宫中对自己下毒手。 不多时王允正便领着李兆行至延英殿外。 王允正走到殿外高声道:“臣王允正,奉旨迎接大唐使臣入宫觐见。” 一个小太监从延英殿里走出来,眉清目秀的模样,倒是比宫女还要长得娇俏。 “陛下有旨,着大唐使臣一人入殿,其余人等在外面候着吧。” 李兆当即微微拱手:“外臣遵旨。” 身旁的茅坦之连忙小声的叮嘱道:“王爷...谨慎....” 顾廷芳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点头道:“有事叫救命。” 自进宫之后顾廷芳便是感觉到很多气息,其中最为厉害的当有三人,甚至有一人的武道修为连他也感知不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大宗师应该也在大明宫中。 虽然顾廷芳知道自己不是萧寒衣的对手,但萧寒衣在大宗师里面是以横练功夫着称的,若是他执意要带李兆离去,也不是做不到。 李兆缓步迈向台阶,走到小太监身前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紫玉发簪。 “劳烦小公公传话了,区区薄礼,还望收下。” 小太监看到紫玉发簪也不禁露出一抹喜爱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将发簪接到手中。 不禁对眼前这位大唐王爷的好感多了几分,心道,此人比起朝中那些老家伙要懂事多了。 “多谢王爷。” 别人不知道这个小太监的身份,李兆却是清楚得很,这哪儿是什么小太监,分明就是完颜宗真养在身边的小娇妻。 西凉皇室向来讲究血脉联姻,尤其是皇帝,只能迎娶同为皇室的女子。 而原着中的完颜宗真在日后却是迎娶了一位普通出身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小太监,宋子鸢。 若不是如此,李兆又怎么拿出价值不菲的紫玉发簪相送,而且这本就是女子的饰品。 毕竟这可是迟早要成为西凉皇后的女人,不管如何,也算是卖了个人情。 宋子鸢将李兆领进延英殿,从大殿的侧门又步入偏殿。 穿过一扇八面屏的江山图,李兆才见到了西凉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子,完颜宗真。 只见完颜宗真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长袍,虽然个子不大,但端坐在龙椅上倒也有几分凌驾天下的气势。 李兆当即鞠了一躬拱手道:“外臣李兆,参见西凉皇帝陛下。” 完颜宗真放下手中的文书,慢慢抬起头,目光之中闪烁着几丝狡黠的光芒,似乎想要从李兆的身上看出一些什么东西。 “大唐武阳王,朕倒是时常听闻你的事情,孤身赴西北平定武勋四家,一年时间将阿里商行开遍各国,被天下商贾称为财神,如今更是执掌大唐内务府和外事部...” 完颜宗真微微一笑:“大唐皇帝之下,武阳王当是第一人啊...” 对于完颜宗真如此露骨的吹捧,李兆倒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小皇帝无非是想打乱自己的心境,不过这手段却算不上多高明。 李兆笑着回道:“陛下言重了,外臣不过是善于经商罢了,其余事情也不足以登堂入室,陛下如此赞赏,外臣已然是受宠若惊。” 完颜宗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若冰霜的神情。 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善于经商?你倒是厉害,竟然能影响到西凉百姓的民心,武阳王,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李兆摇摇头,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并未被完颜宗真的言辞所吓到。 在进宫之前李兆便是预计到完颜宗真会拿此事出来威胁自己。 李兆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看向完颜宗真,接着开口道:“西市商行,大德牙行,茌平钱庄...” 李兆念出了数十个不同的商行和牙行的名字,而完颜宗真的脸上却是浮现一丝异样的神情。 虽然这些商行在明面上都是西凉民间的商贾在把持,但李兆在半年前查看阿里商行账册之时便是发现了不同之处,或则说是相似之处... 这些商行和牙行资金看似来自各方,但资金的流动却出奇的巧合,其中一半的商行在回流资金的时候,另外一半商行则是在大肆囤积物资。 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商行和牙行皆是出自长安城。 而后李兆便让黄大楼着重开始调查这些商行,最后却没有查到这些商行的资金源头。 但却是变相的让李兆确信了一件事情,这些商行背后的人绝不简单,李兆猜测很有可能,这个人就是西凉的这位皇帝陛下。 而此时完颜宗真霎那间所透露出的神情也让李兆更加确信,谁能想到西凉的皇帝居然也在偷偷搞着走私的事情... 不过李兆却并不惊讶,完颜宗真不同于其他皇帝,这家伙做事情向来就是不遵循所谓的祖制。 而西凉皇室本就是草原民族,并没有大唐皇室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如今的西凉几乎是把持在武穆太后的手中,完颜宗真想要自己搞点银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因此李兆并不担心完颜宗真会因为城内发生事情与自己撕破脸,毕竟他自己就是既得利益者。 况且此番鼓动数十万百姓的行为,虽然看似左右民心动摇国本,但在完颜宗真看来不过是小事罢了,他只需要一道旨意就能将一切扭转。 “哈哈哈哈。” 完颜宗真突然发出笑声,颇有趣味的打量着李兆:“你果然不简单,朕将这件事做得如此隐秘,连典卫司都不曾知晓,你倒是看穿了。” 李兆莞尔一笑道:“阿里商行能在西凉做买卖,还得多谢陛下的恩典。” 两人皆是没有把话说破,毕竟有些事情,说穿了就显得有些冒犯了。 ...... 与此同时的大明宫中 吕扶摇眉眼中带着一抹笑意,听着叶霓裳给她汇报刚才城内发生的事情。 叶霓裳疑惑的问道:“娘娘,这武阳王的手段竟然如此厉害,您还觉得可笑吗?” 吕扶摇摆弄着面前的花束,握着一把金剪子修理着花枝。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若是两国不曾完全撕破脸皮,这也是一种平衡之术,从去岁到现在,朝廷的国库不是充实了许多吗,既然能增长我西凉的国力,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叶霓裳认真的思考着这番话,接着点了点头,心中的郁闷也疏解了不少。 吕扶摇抬起手将一朵花枝剪断,抬手吩咐道:“待会儿李兆自延英殿出来,你将他带到大明宫,哀家倒是也想见见这位武阳王...” 第234章 有点慌 延英殿内 完颜宗真和李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两人却是相谈甚欢,上到国事下到民间趣闻。 就连一旁宋子鸢都看愣了眼,她跟随完颜宗真这几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完颜宗真能与旁人如此交谈。 毕竟完颜宗真才刚过十六岁,还未到弱冠成年,说起来就是一个孩子。 想要维持住天子的威严,完颜宗真平日里就连笑容都很少能见到,即便是与朝臣议事,那也极为苛刻严厉。 而眼前的完颜宗真脸上所露出的神情,在宋子鸢看来却也并不是伪装。 陛下...好像真的很开心... 说起来完颜宗真自打记事起便是深居这皇城之中,虽然时常会出城狩猎,但这也并不是真正的走入民间。 不管是那些官员也好,还是宫里的奴才也好,他们所能告诉完颜宗真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而完颜宗真也并无兄弟,对于他来说,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反而是那位让他又尊敬又嫉恨的武穆太后。 原本完颜宗真只准备与李兆随便敷衍几句便了事,对于这位大唐武阳王,完颜宗真虽然觉得有些本事,实际上也并未将李兆完全放在眼里。 毕竟在完颜宗真看来,不管李兆如何厉害,也不可能继位成为大唐的皇帝。 但随着李兆给完颜宗真说了一些关于民间和出海的事情之后,完颜宗真就像是激发了孩子的天性。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便是层出不穷,而李兆总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答复。 李兆也没料到完颜宗真的好奇心这么重,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心里暗道,这小皇帝纯粹就是一个人型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逐渐昏沉,李兆这才尴尬的开口道:“陛下,时间不早了,外臣便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完颜宗真却是还未尽兴,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倒是也只能点点头。 毕竟李兆是外臣,若是与一个外臣交谈如此之久,难免会被朝堂上议论。 “武阳王果然是个妙人,朕很喜欢你,大典前后这段日子,武阳王可以多进宫来与朕聊聊这天下之事。” 李兆从凳子上站起身,笑着拱手道:“谢陛下谬赞,外臣告退了。” 待李兆离开延英殿后,宋子鸢才走到完颜宗真身旁,娇嗔道:“陛下才与武阳王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喜爱,奴家可是有些羡慕呢。” 完颜宗真一把搂着宋子鸢的腰肢,微笑着回道:“武阳王与朕遇到的其他人不同,那些人很畏惧朕,不愿意与朕攀谈,也不敢对朕说实话,但武阳王却是让朕了解到了很多不曾听闻的事情。” 宋子鸢本就收了李兆的紫玉簪子,也是不会在背后说什么坏话。 伸出一双玉手轻轻替完颜宗真揉捏肩膀:“奴家明白,这武阳王确实是个妙人,毕竟奴家可是很少能见到陛下如此开心的样子呢。” 完颜宗真自嘲的笑了笑,接着摇摇头,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不过这李兆终究是外臣,是大唐的亲王,他在西凉布局如此之深,还是不得不防。” “但这商贾之事也不过是小道尔,朕能容得下他的阿里商行,自然也能一夜之间将其付之一炬。” 其实这一点李兆又何尝不清楚,封建王朝的好处就在于此,不管怎么样,皇帝所说的话就能决定一切。 如今的阿里商行看似布商天下,其势头锐不可挡,但也仅仅只是将资本的种子丢入了土壤之中,还并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 只需要君王一句话,就能一切灰飞烟灭... 但对于李兆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毕竟万事开头难,种子已经丢下去,迟早也会生根发芽。 当天下所有人明白何为资本之时,那君王也无法再凭借一旨圣意便独断天下... 茅坦之看着李兆从延英殿里走出来,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王爷,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待了如此之久?” 李兆苦笑着道:“不过是替西凉这位皇帝陛下答疑解惑,也无甚其他事情,毛大人不必多虑。” 答疑解惑?茅坦之愣了愣,不过随即又有些释怀。 恩,武阳王能教出房玄龄、郭嘉、王守仁这样厉害的学生,肯定是有当老师的本事的! 顾廷芳淡然的问道:“如何?这位小皇帝...” 李兆捻了捻手指,眯着眼睛又回头望了一眼延英殿的大门。 “年纪虽小,但帝王心术倒是学得不错。” 虽然完颜宗真在与李兆的交谈中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心机和谋划,但李兆一开始就没有把完颜宗真当成是一个小孩。 小孩?小孩子能在七岁的年纪就做出坑杀十几万人的决定? 可以说当初武穆太后将完颜宗真扶持上位,不仅仅是因为看中完颜宗真年纪小方便做掌控,更多是看中了完颜宗真身上有成为皇帝的潜质。 若是再给完颜宗真十年的时间成长,原着中老二想要统一南北就不可能那般简单了。 李兆刚走下延英殿的石阶,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女子便是从一旁走出来。 红色官服便是西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戴,而因为武穆太后这个特殊的存在,让这个时期的西凉朝廷出现了不少女子为官的现象。 叶霓裳感受到李兆毫无忌惮的眼光,脸上略微有些不喜。 她作为武穆太后最为看重的女官,平日里哪怕是那七位宰相见了自己,那也是态度恭敬。 “本官太府寺,太府卿,叶霓裳,奉太后娘娘懿旨,着大唐武阳王觐见凤驾。” 叶霓裳? 这个名字李兆自然是熟悉,毕竟这可不是打酱油的小角色。 原着中叶霓裳可以说是武穆太后心腹中的心腹,虽然看似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太府卿,但她手中的权柄却不比那七位宰相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西凉的朝堂上,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将叶霓裳称为是第八位宰相,西凉唯一的女宰相... 在原着中武穆太后病逝之后,叶霓裳自然是受到了小皇帝的打压和排挤,甚至将叶霓裳派往边关守城。 这种操作很明显是在让叶霓裳离开朝堂,但即便是这样叶霓裳也没有辞官,毅然决然去往了边关。 后来在面对大唐北伐之时,小皇帝有意害死叶霓裳,没有派一兵一卒增援,最后导致叶霓裳困死在城中,落得了个凄凉的下场。 对于武穆太后突如其来的邀请,李兆说心里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位太后娘娘之前可是想杀了自己,如今又要接见自己,谁知道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见李兆许久不回答,叶霓裳皱眉道:“你聋了吗?太后娘娘要见你,难道你还敢不见?” 李兆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顾廷芳。 顾廷芳自然知晓李兆心中的顾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李兆不用慌张。 李兆强行摆出一副笑脸:“太后娘娘召见,如何敢不从,我刚才是被这位姐姐的容貌震惊到了,才一时间失了神,毕竟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让姐姐见笑了,还请带路。” 李兆这番话自然是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拍马屁谁还不会呢,尤其是拍女人的马屁。 其实叶霓裳虽然算一流美女,但比起自己家里的秦思思还是差得远,恩,自然也是比不上澹台白秋那丫头。 这还是叶霓裳第一次被人如此称呼,不自觉的有些小脸发红。 “油嘴滑舌之辈...” 冷哼了一声便走在前面带路,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疑惑...我当真有他夸得那么好看吗? 第235章 巧合? 叶霓裳领着三人行至大明宫外,便转身吩咐道:“太后娘娘只见武阳王,你二人在此候着吧。” 李兆看了一眼茅坦之,见对方颤巍巍的双腿不禁有些同情。 毕竟是一个文官,在延英殿外面就站了四个钟头,现在又来大明宫外面罚站,换谁来了也不好受啊。 “漂亮姐姐,能否给我这两位下属安排两根凳子,你看这二人,一个身体虚弱,一个老得都快发灰了,我是担心他们二人有个好歹,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茅坦之自然是露出感动的神色,心道,武阳王真是一位体恤下属的好领导啊,我真的哭死! 顾廷芳听到李兆说他老得快发灰了,不禁脸颊微微抽搐。 暗道,还得是你小子会说话啊... 叶霓裳咳嗽了一声,冷着脸朝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将他们二人带去偏殿休憩吧。” 叶霓裳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善良,纯粹是因为李兆那一句漂亮姐姐...虽然叶霓裳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是有些莫名的开心,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高冷傲娇吧... 顾廷芳走过李兆身边时,小声开口道:“你且安心,老头子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变动,若有不测,便什么都不要想,一直往外面跑。” 可以说最让李兆觉得安心的原因,就是有顾廷芳的存在,听着老家伙这番话,李兆原本还有些悬着心也安稳了不少。 大明宫比起延英殿来说,规模倒是要大出不少,这一点便不难看出武穆太后在西凉的身份。 迈入宫内的一刻,一股清晰的味道便是扑面而来,是各种花香,夹杂着淡淡的沉香味。 一个美妇人端坐在长桌后面,身上穿着花团锦簇的紫色凤袍,她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压迫感。 李兆也不禁心中一顿,暗道,如果武穆太后当真废了小皇帝,其实她完全有能力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女皇帝,甚至功绩盖过西凉之前的皇帝。 吕扶摇抬起头,眉目间流转着一丝好奇,微微打量了一下李兆。 李兆连忙恭敬的拱手道:“外臣李兆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比起与完颜宗真见面之时,此时的李兆才是当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在吕扶摇面前任何松懈。 反之吕扶摇则是神情柔和,并未没有如小皇帝那般开口斥责李兆今日在城内所行之事。 “哀家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便是让尚食局多备了一些。” “不必如此拘束,哀家不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你且过来坐吧。” 吕扶摇此番的举动,且不说让李兆感到诧异,就连一旁的叶霓裳也是有些茫然。 虽然太后娘娘平日里待人便是随和,但也极少对外人如此亲切,更不要说李兆还并非是西凉之人。 叶霓裳又看了一眼李兆,暗道,莫非是因为这武阳王的皮囊长得好看? 李兆谨慎的走到桌案前,又拱手鞠了一躬这才坐下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上一世他每次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回家之后就有一个女人像这样在等着他... 为了打消心里的慌张,李兆故意摆出泰然的模样,从桌上众多的点心中选了一样拿起来。 吕扶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看着李兆吃东西的样子,微微笑道:“你喜欢凤梨酥?” 李兆认真的回道:“外臣倒是颇为喜爱凤梨和葡萄,娘娘真是未卜先知,居然这两样都备下了,外臣受宠若惊。” 凤梨和葡萄?我家那小子不也喜欢这两样水果吗? 又看着李兆吃东西的模样,几乎是两三口就解决。 吕扶摇下意识的在李兆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吕扶摇还是轻轻摇头。 不可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应该是巧合吧...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刻意的做点什么,就像现在的李兆,分明不怎么饿,但还是在一个接一个吃着糕点。 吕扶摇突然开口道:“其实哀家之前对你动过杀心。” 李兆刚吃进嘴里的糕点差点喷出来,连忙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脸色尴尬的看着吕扶摇,心道,太后娘娘您能不能别这么突然,我还是个孩子啊,不禁吓... 吕扶摇露出笑容接着道:“不过你且放心,至少哀家现如今并不想再杀你,况且眼下大唐与西凉的关系缓和,若是将你杀了,于西凉来说也并不是好事。” 李兆苦涩的开口回道:“多谢娘娘厚爱...” 吕扶摇朝一旁候着的叶霓裳挥挥手,叶霓裳便是自觉的退出了出去,如此这大明宫中便只剩下吕扶摇和李兆两人。 吕扶摇平静的开口道:“李兆,你以前被称为天下第一纨绔,可如今所做的事情却越来越不像那个纨绔,就像是完全换了另外一个人,哀家倒是好奇,你到底还是不是李兆?” 此话一出,李兆刚刚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不少人都看出来自己的变化,但几乎所有人都是认为自己此前的人设和如今的表现,皆是因为隐忍两字。 却是从来没有人去怀疑自己是否是李兆... 李兆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武穆太后看出来自己的疑点了?还是说,这武穆太后其实也是重生穿越过来的? 不...不太可能...哪儿有那么多重生的人... 李兆沉默了片刻,故意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 ”娘娘说笑了,李兆自然还是李兆,那些和尚道士所说的转世夺舍,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不能当真。“ 其实刚才李兆刹那间心虚的神情已经被吕扶摇看在眼里,不过吕扶摇并没有戳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自打她第一次见到阿里商行生产的香皂还有镜子之时,吕扶摇就已经笃定了李兆的身份。 现在这般质问李兆,也不过是想要进一步验证她的猜测罢了。 就在这时,吕扶摇注意到李兆的手指在不停的揉捻,这个小动作并不算什么。 但却是让吕扶摇原本平静的内心再次掀起涟漪,这个小动作...她太熟悉了... 那个小子每次遇到难事的时候就会这样揉捻手指...难道又是巧合吗? 吕扶摇并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毕竟在她看来,哪怕是同为穿越重生之人,那也不一定就会相安无事,反而有可能会让对方起杀心。 就像是她一开始对李兆起杀心是一样的,其实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过吕扶摇在犹豫了一阵过后,还是决定违背自己的原则,原因很简单...她觉得眼前此人实在是太像了... 李兆为了将话题扯开,正在故技重施,将之前与小皇帝讲过的趣事重新说给吕扶摇听。 突然,吕扶摇的手掌轻轻拍在桌案上,吓得李兆一脸的茫然。 “何攀!” “我说过好多次了?进门要脱鞋!” 第236章 我开挂了? 面对吕扶摇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李兆当即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什么情况? 她知道我上一世的名字?而且这唠叨的说辞,太耳熟了! 这可比穿越重生对暗号更让人震惊,毕竟这是只有自己亲妈才会说的台词。 吕扶摇以这样的方式确认身份,自然有一番考量,若是李兆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这番说辞也不会让人怀疑她穿越的身份。 此时的吕扶摇眼中冒出一丝期待的光芒,并没有催促李兆回应,只是静静的盯着李兆。 但就此刻李兆所表现出的诧异,已经让吕扶摇确信了七分。 李兆哽咽着望向吕扶摇,犹豫的开口道:“妈?是你吗?” 吕扶摇的嘴唇微微颤抖,这声称呼让她魂牵梦绕,但还是再次开口道:“我们家每周吃得最多的菜是什么?” 李兆毫不犹豫的回道:“回锅肉!” 接着又继续说道:“老爸的私房钱藏在马桶水箱里,还是我给您交代的,事后您给我分了五百...” 此话说完,吕扶摇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美目之中开始流转着泪光。 李兆还没有回过神来,吕扶摇已经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走上前一把将李兆揽在怀里。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摸着李兆的脑袋:“儿啊,真的是你!” 虽然眼前之前与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是两个人,但李兆却是能感受到熟悉的感觉。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微微点头:“妈...您还活着就好...” 为了以防被宫外的人发现,吕扶摇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座位上,不过脸上已经挂满了母爱的柔情之色。 幸亏自己让齐君山撤销了对李兆的追杀,不然自己不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吕扶摇用衣袖擦了擦眼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在想,这个大唐九皇子会不会是你这家伙,没想到是真的,看来老天爷是听到了我的祈祷...” 李兆笑着回道:“妈,其实不止是我,老爹和爷爷也穿越过来了。” 接着李兆便将皇帝老爹和大宗师老爷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饶是吕扶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过吕扶摇脸上的喜悦却是溢于言表,不管怎么样,在她看来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好。 李兆突然一拍手,认真的分析道:“妈,如此看来,既然我们都穿越了,老弟也很有可能来到了这个世界。” 吕扶摇亦是点点头,不过接着叹了口气:“唉,也说不准,不过既然有可能,便是可以派人去寻寻,我会吩咐典卫司的人按照上一世小天的模样制出画像,分发到各地州府,若是他能看到,应该会明白。” “恩,我也传信回去,让东厂和锦衣卫也在大唐贴出告示,不过儿子觉得,一般的告示可能没什么用,应该用悬赏通缉,附上几万两银子,这样便能让消息传得更快。” 吕扶摇也觉得李兆说得有理,当即便是同意下来。 若是何天看到通缉令,知道自己的亲哥和亲妈给他下了两国通缉令,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吕扶摇温柔的注视着李兆,片刻之后叹息道:“其实已经足够了,你还活着就好了。” 接着吕扶摇突然皱起眉头,声音有些许严厉的问道:“你爹后宫可是有不少妃子,他是不是...” 李兆顿时一愣,暗道,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要是让老爹知道自己的亲妈也跟着穿越了,而且还是西凉的武穆太后,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成孙子... 毕竟老爹上一世就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只要老妈咳嗽一声,老爹就会本能的双腿弯曲... 李兆尴尬的回道:“老爹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每日都在忙着处理公文奏折,妈你也知道,大唐的烂摊子也不少,老爹这个皇帝也并不轻松。” 李兆心道,老爹啊,儿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要是真被老妈查出点什么,你就自求多福吧。 以李兆对于自己亲妈的了解,估计待会儿就让齐君山动用典卫司去查皇帝老爹的私生活。 吕扶摇怀疑的看着李兆的眼睛,微微挑眉:“你确定你爹没有乱搞什么?” 李兆抠着后脑勺,看着窗外的天空嘿嘿笑道:“妈,你看,这月亮真大啊!” 吕扶摇面无表情的回道:“哪儿有月亮?” 接着便是摇摇头不再追问此事,毕竟穿越过来之后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吕扶摇自然也熟悉李明乾的本性。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不过日后自己少不了要跟这老家伙算算账。 李兆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思考,一瞬间觉得,好像自己根本不用奋斗了... 大唐皇帝是我亲爹,西凉太后是我亲妈,天下第一大宗师是我亲爷爷,这他妈岂不是比开挂还要牛逼? 甚至李兆在思考,要不然直接把老二那家伙给宰了,只要处理掉这本书的男主角,那自己就完全无忧了。 不过随即李兆便是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老二是天命男主角,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不能对他动手。 毕竟那些小说里的反派,哪个不是牛逼轰轰的,最后都成了男主角的垫脚石...恩,还是得再稳一点。 况且以如今的局势看来,又岂止只有老二,大唐那边还有太子、老三、燕王这些不稳定因素,西凉这边的局势也并非稳定。 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武穆太后是亲妈,李兆自然是又可以重新谋划一番。 吕扶摇看着李兆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笑着道:“慢点吃,还是没改掉这猴急的毛病,又没人跟你抢。” 李兆一边吃一边说道:“妈,你是不知道,那小皇帝拉着我聊了四个钟头,你儿子我可是饿坏了。” 吕扶摇轻轻笑道:“既然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源于一本书,那二皇子李禹就是男主角,那大唐岂不是更加危险,要不然你来西凉,有妈在,在这西凉就没有人敢动你,老妈还是比你那个爹要靠谱。” 吕扶摇只是没有说出来,甚至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将完颜宗真给废了,想办法把自己的亲儿子变成西凉的皇帝。 李兆尴尬的回道:“妈,其实老爹还是挺靠谱的,而且我这大唐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在西凉也不太方便。” ..... 远在临安城皇宫内的李明乾,此时正从养心殿里走出来,准备去恩宠一下后宫里的妃子。 突然李明乾感觉到背后发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恍惚间甚至看到了熟悉的搓衣板... 高忠贤见李明乾打了个冷颤,连忙询问道:“陛下,可是感了风寒?” 李明乾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算了,今日还是回养心殿睡吧...” 第237章 大宗师很郁闷 李兆进入大明宫已经两个多时辰,眼看着已经入夜良久,作为一个外臣能被武穆太后召见如此之久,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连完颜宗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禁有些疑惑,暗道,难道是太后知道了自己与阿里商行私下通商的事情,想要让李兆断掉自己的财路? 虽然完颜宗真很好奇武穆太后与李兆到底在说什么,但也不敢派人去大明宫打探消息,不过注定了完颜宗真今晚上是睡不了安稳觉了。 守在大明宫外的叶霓裳同样是满脸的不解之情,不过太后没有召见,她也不敢贸然进去。 平日里武穆太后待人虽然随和,但叶霓裳是清楚的,太后若是发怒,那自己即便是她的心腹也会被严惩。 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吕扶摇亲自陪着李兆走出大明宫,而且吕扶摇还拉着李兆的手。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宫门口的众人,皆是一脸的茫然。 这是啥情况?怎么感觉太后娘娘对这位大唐武阳王过于亲近了? 叶霓裳亦是瞪大眼睛,却是不敢开口问什么,不过心里却是暗道这位武阳王的手段不简单。 吕扶摇收起眼中慈爱的目光,平静的朝李兆说道:“武阳王不愧是大唐的肱骨,若不是顾及到你的身份,哀家倒是想让你来西凉当当宰相。”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在心里掀起波澜,心道,莫非是这个武阳王会什么邪术? 要知道武穆太后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尽管李兆长得很俊秀,但武穆太后也不可能被美色吸引啊。 李兆恭敬的拱手道:“太后娘娘谬赞了,外臣不过些许本事,哪里有宰辅的才能。” 吕扶摇满意的点点头:“你且先回去吧,霓裳。” 叶霓裳连忙走上前拱手道:“娘娘有何吩咐?” 吕扶摇抬手道:“鸿胪寺的驿馆过于老旧,安顿大唐使团去安兴坊的邀月府。” 长安城中一共一百零八个坊市,这安兴坊既是靠近皇城,又是朝中显贵的居住区。 而这邀月府更是武穆太后的私产,在吕扶摇未成为太后之时,便是时常在邀月府居住。 叶霓裳如何也没想到太后娘娘居然会让李兆入住邀月府,这到底是多大的恩赐啊... 可以说自打西凉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使臣能得到如此的礼遇,要知道即便是大辽的使臣来了,也顶多是住在鸿胪寺客馆之中。 不过既然太后已经发话了,纵使叶霓裳有诸多不解,也不敢有丝毫的疑问,只得是奉旨照办。 李兆也不拒绝,毕竟这是来自亲妈的关爱,李兆也不怕被西凉朝廷的官员和勋贵找茬。 你们不服?不服去找武穆太后啊,当然,前提是你们得有勇气去找。 吕扶摇松开李兆的手,又是小声叮嘱道:“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不要逞能,记得进宫来告诉我。” 李兆连连点头称是,接着便转身朝着宫外而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朝吕扶摇挥挥手。 吕扶摇驻足在宫门口,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感觉就像是上一世的情景,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寄托。 随着李兆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外,吕扶摇才将慈爱的神色收敛,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严。 “对了,你且去玄武殿告知大供奉,说是哀家的意思,让他约束门下之人,不要去招惹武阳王。” 这大供奉便是西凉目前唯一的大宗师,萧寒衣。 叶霓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之前对李兆也并没有如此看重,为何今日突然这般照顾。” 吕扶摇也懒得去找什么理由,毕竟到了她这个位置上,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她在西凉的地位可比李明乾在大唐的地位还要稳固,哪怕朝堂上那些人对她的做法有意见,也不敢公然唱反调。 “哀家觉得这武阳王与哀家有缘,若不是顾及他的身份特殊,哀家倒是想认他当个干儿子。” 说罢吕扶摇便是将衣袖挥到身后,转身步入宫内。 只留下叶霓裳在夜色中凌乱...太后娘娘还想认李兆当干儿子?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叶霓裳也是个聪明人,很快便认清了目前的现实,在心里揣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便是太后娘娘信佛,万事都喜欢讲究缘分,看来这李兆应该就是娘娘认定的佛缘...恩...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总不可能这李兆当真是娘娘的私生子吧? 大唐皇帝和西凉太后有私情?生下了李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民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简直比神话传说还要浮夸... 叶霓裳离开大明宫便是直接前往玄武殿,毕竟娘娘已经有了吩咐,她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玄武殿位于内宫深处,在大唐之时,这里是存放典籍和进贡之物的地方,如今便是成了大宗师萧寒衣的别院。 叶霓裳亮出大明宫的令牌,守在殿外的几位亲传弟子便是放行。 萧寒衣在西凉的身份很特殊,虽然不曾担任官职,但连同他门下的弟子皆是有监察百官的权力。 而想要进入玄武殿,就必须要持有天子或是太后的令牌,不然哪怕是宰相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进入大殿,两侧便是横放这上百种不同的兵器,大殿里陈放着数十座玄铁打造的木人桩,在大殿的中央则是刻着一个巨大的萧字。 一个身材瘦削,甚至有些骨瘦如柴的老头从大殿的一侧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扫帚。 半夜三更的在此处扫地,再配上这大殿里的氛围,就显得十分诡异。 叶霓裳不敢托大,当即恭敬的开口道:“太府卿叶霓裳,见过大供奉。” 谁能猜出,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居然就是号称肉身无敌于的天下的大宗师,萧寒衣...这简直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画风。 萧寒衣将扫帚靠在墙边上,慢慢走上前。 “太后有什么事情交代?” 叶霓裳认真的回道:“大唐武阳王出使西凉,如今已在长安,太后娘娘有旨,让大供奉约束门下弟子,不要招惹武阳王。” 萧寒衣原本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接着又忍不住嘴角抽搐。 又是这个李兆? 就在两天前,道宗的当代天师丘处机便是来了一趟玄武殿,二话不说就打伤了自己门下七八个亲传弟子。 然后就留下了一封张太清的书信,便是直接离去,根本就不给萧寒衣发难的机会。 而丘处机如今三尸之道已经斩出两尸,他执意要走,萧寒衣若是想在不伤他的前提下留下他,也不太可能。 但若是真的是伤了丘处机,说不准张太清又要杀到长安城…也只得是假装失手,放走丘处机。 这书信的内容自然很简单干脆:老夫的小徒弟要去西凉转一圈,他要是掉了一根毛,老夫让你萧家绝后... 当天晚上,萧寒衣便是罕见的大飞雷霆,直接打爆了十几座玄铁木人桩。 其实就算吕扶摇不让叶霓裳来传话,萧寒衣也不打算对李兆动手,毕竟他可是了解张太清那个老家伙的为人,他真的能做出让人断子绝孙的事情... 当初张太清就是当着他的面斩杀了西凉另一位大宗师,而他尽管拼尽全力也没能留下对方,而且还被张太清打成了重伤。 叶霓裳自是看出萧寒衣脸上异样的神情,随即有些不解,恩?和平日里的大供奉好像不太一样? 萧寒衣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老夫明白了,自会约束门下弟子,你且回去吧...” 就在叶霓裳刚刚走出玄武殿之时,就听到玄武殿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炸了… 而且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骂声... “张老怪,你吗嘞…” 第238章 遣散后宫 离开大明宫之前,吕扶摇便是叮嘱李兆不要将她的身份告知李明乾。 李兆自然是猜出,老妈这是想要来个出其不意,若是老爹没有提前准备,那绝对难逃搓衣板... 更有可能老妈一怒之下,或许会让老爹直接变成东方不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 李兆虽然嘴上是答应了老妈的要求,不过回到邀月府之后,便是暗中让阿里商行的人将一封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临安。 而不出李兆所料,他刚离开大明宫,后脚齐君山便是被召入宫中。 吕扶摇直接下令让典卫司动用在大唐所有的探子,调查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唐皇帝的私生活。 对此齐君山当然是一肚子的疑问,暗道,太后娘娘为何突然对大唐皇帝的私生活感兴趣? 但作为武穆太后最忠心的走狗,齐君山表示,下官虽然不理解,但是下官一定查的清清楚楚! 一封从长安经过商路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在抵达大唐边境之后,便接着由东厂的飞鸽,昼夜不停的飞往临安城。 三日过后,李明乾便是收到了这封信,虽然上面并没有任何署名,但李明乾自是晓得这是来自李兆的消息。 打开书信之后,李明乾原本平静如常的脸上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可以说自打穿越重生之后,这还是李明乾第一次如此失态。 即便是当初与李兆父子相认,后来又得知老爷子还活着,也不至于让李明乾露出如此震惊的神情。 就连一旁的高忠贤都不禁诧异,心道,莫非是九殿下在西凉出事了?不然为何陛下会如此慌张? 要知道当初长孙严儒造反之时,都不见陛下如此慌张的模样,可想而知这信上的内容有多恐怖,竟然是能让号称权谋无双的大唐皇帝都为之动容。 而这信上的内容自然很简单,李兆将武穆太后是亲妈的事情说了一番,李明乾本来也是很开心,毕竟老婆还活着。 但李兆在最后提及的内容,却是让李明乾背后发凉。 “老爹,我建议你最近别去后宫了,言尽于此,儿子也救不了你...” 李明乾当然明白李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回忆起上一世的经历。 想当初他作为公司老板,也免不了要去参加商业应酬,但他却一直被外界称为是工程界的一股清流,哪怕是去唱商k,哪怕是面对再好看的女人,那也是守身如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家有悍妻啊! 若是让媳妇知道自己重生之后和大半个后宫的妃子都深入交流过,只怕是自己就要去学习葵花宝典了。 李明乾直接将这封信在烛台上点燃,随手丢进砚台之中。 接着脸上露出前所未有严肃的神情:“高忠贤...” 高忠贤还以为是西凉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当即认真的回道:“陛下,需要调集西南边军还有西北边军吗?是要对西凉动兵吗?” 李明乾摇摇头:“传朕的旨意,将后宫那些妃子...都遣散了吧...” 高忠贤的脸上冒出来一个大写的问号,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陛下,您说啥?” 李明乾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舍不得的神情:“朕说,将后宫的妃子都遣散出宫,内帑出些钱吧,将她们送回原籍。” 高忠贤不可置信的询问道:“陛下,是所有吗?要不要留几个?” 李明乾咬着牙吩咐道:“一个也别留,都遣散吧...朕...朕要当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自然不能将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去吧...你再不去,朕就要后悔了...” 高忠贤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陛下做出如此痛苦的抉择。 看着陛下忍痛割爱的神情,高忠贤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情,转身朝着殿外跑去。 “陛下,奴才这就去!” “一个都不留!” 李明乾颓废的坐在龙椅上,脸色稍微红润了些许,心道,自己直接把后宫都遣散了,这下总应该安全了吧。 没想到啊,自己都当上皇帝了,居然还是要被媳妇管控,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不过关于皇帝遣散后宫的事情,朝堂上的官员们则是一致表示赞赏,就连那些平日里爱找茬的御史言官,对此也是毫不吝啬夸赞。 毕竟自大唐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个将后宫遣散一空的皇帝,这足以看出,陛下乃是真正的明君啊! 不过同时也传出了不少传闻,很多官员便是猜测,陛下如今遣散后宫,是不准备再繁衍子嗣,这就说明储君的继承人一定是在现有的皇子中出现,一时间关于储君的议论变得又多了起来。 民间也流出传闻,甚至连不少百姓都知道,说是皇帝陛下那方面出问题了,这才遣散后宫... 当李明乾得知此事后,当然是大发雷霆,什么?你可以说朕不是好皇帝,但你不能说朕不行! 要不是顾忌皇帝的身份,李明乾真想爬上城楼,向天下人证明一下,朕不是懦夫! 对此李明乾直接动用了东厂和锦衣卫,将这些言论全部控制起来,有不少谈论过此事的男人都被东厂直接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谈论此事的女人则是被锦衣卫抄家,直接发配教坊司沦为贱籍。 这一样来,关于遣散后宫的风波才算是平息下来,不过比起这些风言风语,李明乾更关心的还是自己媳妇的想法。 李明乾站在养心殿的窗前,眼神看着北方的天空。 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虽然遣散后宫让人很心痛,但李明乾还是更欣慰于自己的媳妇还活着。 而且早就听说西凉的武穆太后曾是西凉第一美人,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媳妇。 恩...这么一想,好像也不亏... 话分两头,长安城的邀月府,这一日在府外出现了不少马车。 而这些马车的主人皆是西凉位高权重的勋贵,其中不乏执掌兵马的亲王。 外界不少人都在猜测,这大唐武阳王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不过却是猜不出李兆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些勋贵召集起来,甚至这些人愿意放下身段来邀月府。 邀月府后院,一个穿着典卫司蟒袍的男人穿过院子,径直走进房间之中。 此人正是西凉典卫司的指挥使,齐君山。 吕扶摇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在西凉谋划一番,便是让齐君山在暗中替李兆做事情。 以前吕扶摇忌惮李兆,自然是怕李兆威胁到西凉的江山社稷,但如今李兆既然是自己的亲儿子,那威胁就威胁吧,就算李兆说要推翻西凉朝廷,吕扶摇也会帮着搭把手... 对此,齐君山自然是八百个心眼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当是太后和武阳王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 齐君山抬起一只手朝李兆鞠躬:“王爷,来了十二位勋贵,其中有四位亲王,倒是也有半数了。” 在张太清面前自断一条手臂之后,如今齐君山虽然安着一条假肢,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用处,只能当个摆设。 齐君山心里对于在李兆手底下听命还是很抵触,但面上终究还是表现得很恭敬。 毕竟一旦他要撂挑子,李兆就是一句:我要告诉太后娘娘... 直接就让齐君山的小心思都烟消云散,唉...谁让太后娘娘对这家伙好的如此过分... 如果不是知道李兆的真实身份,齐君山甚至会觉得,这李兆是不是武穆太后的私生子? 李兆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足够了,来得太多,我手上的东西倒是也不够卖。” 齐君山跟在李兆身后,纳闷的问道:“不知道王爷要卖什么东西?” 李兆笑着道:“自然是好东西...我保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第239章 这才是败家子 正厅中,十二位西凉勋贵宗亲分坐两侧,皆不是汉人长相,身上皆是穿戴着象征身份的狐裘。 若非是李兆在信中提及可与他们谈一笔生意,大部分勋贵宗亲也并不愿意应邀而来。 毕竟和阿里商行做生意能赚得盆满钵满,这在西凉的高层之中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有一些人猜测,就连皇帝陛下都在暗中行走私之事,不过这只是猜测,也没人敢当真去掀了完颜宗真的桌子。 这其中还有几人本来就暗中与阿里商行在做生意,早就尝到了甜头,此番既然是阿里商行的话事人相邀,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多时李兆便是步入正厅,身后还跟着齐君山。 在场的勋贵皆是露出惊诧的神情,毕竟齐君山可是典卫司的指挥使,为什么跟在大唐的王爷身后? 不过齐君山却是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反正他是明面上是受太后的懿旨,负责护卫李兆在长安城的安全,也不怕这些人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 只能说,让典卫司的指挥使当护卫,这种事情确实有点让人汗颜... 李兆看向左侧一个老家伙,也算是自己的熟人,曾经出使大唐,与他在太和殿上斗诗词的完颜弘光。 “肃亲王,许久不见,不知身子骨养好了吗?” 完颜弘光脸色一沉,那一日他被李兆气得在大唐朝堂上吐血,这件事情也是被传回了西凉,被不少皇室宗亲嘲笑了许久,至今仍让完颜弘光觉得如鲠在喉。 完颜弘光冷哼了一声,随口道:“武阳王此番让我等前来,难道就是为了捉弄老夫吗?” 李兆笑了笑,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平静的回道:“本王不过是关心肃亲王的身体,何谈捉弄呢?” 其余十一人则是朝完颜弘光投去嘲讽的眼神,倒是没人站出来替完颜弘光怒斥李兆。 李兆心道,果然这西凉的勋贵宗亲之间并不和谐啊... 大唐的内忧来源于储君之争,来源于派系之争,而西凉的内忧则来源于皇室内部。 虽然已经入主中原百年,也承袭了大唐之前的制度,但西凉的军权却一直没能完全掌控在皇帝手中,而是把持在勋贵和宗亲之手。 尤其是三位亲王,这三人在西凉还未入关之前便被称为西凉三柱国,分别是察可亲王、阿黑麻亲王、木奴思亲王。 这三家并非完颜姓,但在西凉的地位却完全不弱于皇室,可以说西凉有三分之二的兵马都把持在这三家之手。 自己的老妈能坐稳西凉太后的位置,就是因为得到了察可一脉的支持,才掌控了凉莽铁骑。 此次李兆邀约的这十二位勋贵宗亲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或多或少都掌握了实际的兵权。 正因为有底气,所以这帮人才敢光明正大来见大唐的使臣,完全不担心会引起完颜宗真的猜忌,而这种事情放在大唐自然是不可能发生,就像之前燕王与完颜弘光见面,那也是私底下的事情。 李兆也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请各位前来,自然是有一笔买卖要与各位谈一谈,至于各位做不做这笔买卖,便由各位自行决定了。” 接着李兆便拍了拍手,马小云便带着人抬着五口黑色的大箱子进入正厅,箱子外面还包着一层油纸。 众人皆是露出疑惑的神情,暗道这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武阳王如此重视。 要知道如今只要是阿里商行出售的东西,那可都是畅销货,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果这箱子里面是阿里商行的新商品,那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其中一个勋贵开口道:“王爷,不知这箱子里是何物,难道比那玻璃镜子还要珍贵?” 李兆笑了笑,抬手道:“诸位可以打开看看。” 几个人当即坐不住了,纷纷走上前将箱子的油纸撕开,直接将盖子拉起来。 下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凝固,整个正厅变得异常的安静。 这箱子里居然整齐的码放着数十条大唐制造的火器,而且还是大唐神机营引以为傲的三眼铳。 三眼铳和四眼铳,都是唐军最重要的单兵火器,原因是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 可以说在场不少人手底下的军队都与大唐交过手,深知这火器的厉害之处,简直是骑兵的杀手。 只是他们看不明白李兆为何会将火器拿出来,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这几个箱子加起来便是有上百支。 最为关键的是,大唐向来对于火器的管控更胜于盐铁,毕竟这是大唐在战场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失去了火器的优势,那面对西凉的骑兵,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 这武阳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一次性拿出如此多的火器。 李兆笑着看向众人,平静的问道:“诸位大人,可是喜欢此物?” 其中一个亲王立马回道:“自然是喜欢,不过喜欢也无用,此物我西凉造不出来...” 这倒是实话,虽然西凉占据了半个中原,但却一直没能学会火器的制造,哪怕是按照大唐火器的样子打造了不少,但在射程和威力上还是远远不及。 而大唐的火器制造则是全部由工部督办,那些匠人也是世代替朝廷卖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泄露火器的制作方法。 其实这些勋贵宗亲已经大概猜出了李兆的心思,不过在李兆开口之前,众人皆是不相信李兆会做出这种决定。 拿大唐最为精锐的火器出来卖,这就等于是在卖国吗? 李兆身后的齐君山的神色依然冷峻,不过心里早已是将李兆此番所行之事揣测了七八遍。 但不管齐君山如何揣测,也无法想明白,为何李兆会将大唐的火器拿出来买卖。 李兆放下手中的茶盏,故意朝完颜弘光笑道:“肃亲王阁下,这火器我可以售卖给诸位,不止是眼前这上百条三眼铳,后续还可以有更多,第一批货我可以提供两千条三眼铳,两千条四眼铳。” “甚至你们最想要的火炮,我也可以提供。” 连火炮都能买? 在场的人皆是瞠目结舌,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听错了... 如果说火铳已经是骑兵的劲敌,那火炮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 西凉占据北部中原,出海自是没有大唐便利,再加上西凉延续了大唐南迁之前海禁的政策,一直以来都未曾接触到西方的传教士,不然早就花重金囤积一批弗朗机炮了... 完颜弘光看向李兆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激动,再无半点恨意,甚至还有一丝谄媚。 “武阳王,您不是在捉弄我等吧?” 李兆笑着摆摆手:“我既然都将这些火器拿出来了,如何还叫捉弄你们,当然,你们若是不相信,也可以不同我做生意,我想除了各位,应该还会有很多人愿意。” 西凉这些勋贵和宗亲,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皆是不对付,谁都想将对方吞并。 如今这火器都送上门来了,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自己要是错过了机会,让别家抢占了先机,那遭罪的还是自己。 不过众人此时看向李兆的眼神,皆是有些鄙夷... 还以为这武阳王已经不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纨绔了,没想到还是本性不改,连大唐的火器都拿出来卖,果然是调到钱眼里了... 比起武阳王,自己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后辈都显得优秀了许多,毕竟,谁能如此败家... 第240章 太后不对劲 再三确认李兆所说的话并非虚言之后,这些勋贵宗亲便是再也不端着架子,恨不得自己能多买几支火器。 李兆自然是希望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便是采取了一贯套路,按拍卖决定最后的成交价格。 每一次都拍卖五百支火器,包括相对应的火药和弹药。 原本这些勋贵宗亲还秉承着谦让,说什么一人分一点,不要抬价... 结果竞拍一开始这些人皆是暴露出本性,一个比一个叫价还狠,恨不得将所有的火器全部买下来。 李兆自然是乐得他们哄抬物价,反正这笔买卖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 最后粗略的一算,这四千条火器加上五十门各式火炮,一共卖出了接近三百万两银子,而且这些勋贵宗亲还自愿的付了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 毕竟和阿里商行做生意向来都是最稳妥的,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更何况李兆拿出来这上百支火器,皆是当作见面礼分送给在场的勋贵宗亲,这些人哪里还挑得出什么毛病。 心中对于武阳王的人品那都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虽然武阳王是个败家子,但是他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啊! 在得到皇帝老爹的同意后,李兆将工部麾下两大火器厂的存货掏走了七成,其中各式火铳就有五万支,五花八门的火炮也是上千门,这一次拿出来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罢了,毕竟若是一次性拿出来太多,反倒是会让这些人压价钱,自然是要细水长流。 除了西凉以外,坐镇西北阿里商行的沈万三也已经带着样品前往大辽批发火器。 而金夏和西蜀则暂时不在李兆的谋划之中,几国中,国力最为鼎盛的当属西凉、大唐、大辽这三国,近几十年来大唐隐隐有超过另外两国的趋势,而西凉和大辽则是在伯仲之间。 同时提高西凉和大辽的战力,就等于是都没有提升,作为一个成熟的军火贩子,李兆深知要维系平衡,自然不会亏待任何一家,保证你们买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只是西凉这帮勋贵宗亲就算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些被他们当作宝贝的火器,其实已经是淘汰品了。 李兆可以预见,等到了战场上,西凉搬出火铳之时,面对大唐的燧发枪和红夷大炮,那绝对会更加绝望... 齐君山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李兆做生意的手段,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武阳王不愧是被称为财神爷的人... 就这么半个时辰,就让这十二位勋贵宗亲心甘情愿的掏出上百万两银子,这简直骇人听闻。 李兆将这些勋贵宗亲送至邀月府门外,这些人皆是笑盈盈的跟李兆告别,而且纷纷嘱咐李兆有时间一定要去家里拜访,甚至还有几个勋贵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李兆。 毕竟现在李兆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行走的军火库,只要能将李兆拉拢,那就能得到更多更精良的火器。 至于花银子,这都是小事,这些勋贵宗亲哪个不是富得流油的人。 完颜弘光见众人都乘车走了,这才慢慢的走到李兆身旁,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比起进府之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人... “武阳王啊,咱们以前多有隔阂,都是误会,这祭天大典前后还有些日子,咱们可得多走动一下啊。” 李兆也没有继续怼完颜弘光,好歹现在这是自己的客户,李某人对待给自己送钱的客户还是十分温柔的。 “肃亲王言重了,咱们何来的误会,那不过是文人的切磋。” 接着李兆压低声音继续道:“您拍下那七门火炮,我一定让人安排最好的。” 完颜弘光顿时喜笑颜开,抬起手就揽住李兆的肩头,大声笑道。 “好啊!从今日起,老夫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了,你要是不嫌弃,你叫老夫一声哥哥,若是在长安城里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肃王府找哥哥,哥哥给你撑腰!” 李兆忍不住嘴角抽搐,暗道,你这老家伙都半个身子入土了,还当我哥?果然脸皮很厚啊... 完颜弘光心满意足的走上马车,朝身旁的管家询问道:“老夫那些孙女可还有未婚配的?” 管家认真的回道:“老爷,家里还有六位小姐未曾婚配,您的小女儿也没有出嫁...” 完颜弘光微微点头道:“让她们找机会接近李兆,若是能勾引到李兆,老夫就让她们入宗祠!” 齐君山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李兆恭敬的拱拱手。 “王爷所行之事非常人可以揣测,下官佩服。” 李兆笑着道:“齐大人是不是在心里揶揄本王,竟然把大唐的火器都拿出来卖,哈哈哈,不过这也无妨,谁让本王就是喜欢赚银子呢。” 齐君山尴尬的回道:“下官不敢,不过王爷所谋,下官确实看不透...” 李兆也不再解释什么,这些人既然把他当作傻子,把他当作败家子,那便如他们所想吧。 “齐大人,本王来长安城数日,倒是未曾领略风土人情。” “王爷什么意思?” “本王是想问你,长安城里最好的青楼是哪一家。” “.....” 齐君山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还顶着天下第一纨绔的头衔,他去逛青楼,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一日过后,这十二位勋贵宗亲都将家里那些女子放出来,想尽千方百计的接近李兆,这倒是给李兆闹出了不少麻烦... 邀月府对面的阁楼上,一个女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府门口发生的一切。 正是叶霓裳,虽然武穆太后没有吩咐她监视李兆,但叶霓裳这几日还是在暗中调查李兆。 本来叶霓裳以为李兆是想用银钱收买这些勋贵宗亲,心中还有些不屑,毕竟这些勋贵宗亲可不是缺钱的人,怎么可能被李兆的银钱收买... 结果府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却是让叶霓裳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皇室宗亲进门前后完全就是两种态度。 如果不是知道李兆是大唐的王爷,叶霓裳甚至以为李兆是西凉的太子...这些勋贵宗亲对他的态度也太谄媚了吧? 叶霓裳当即便回到大明宫将邀月府的事情告知了吕扶摇,本以为太后娘娘会动怒,毕竟李兆可是在光明正大的拉拢西凉军方的大佬啊。 结果吕扶摇只是笑了笑,居然没有丝毫火气,更是让叶霓裳不要插手此事。 李兆在做事之前自然是将一切都告诉了亲妈,别说是给这些勋贵宗亲卖军火了,就算李兆当真要拉拢这些人,吕扶摇也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是自己的亲儿子,老娘不帮他帮谁?难道还帮完颜宗真吗? 现在吕扶摇早就改变了心里的想法,在遇到李兆之前,她确实想要替西凉谋划天下,毕竟身在这个位置,帮西凉也是在帮自己。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大唐的皇帝是自己老公,武阳王是自己的儿子,谁还管西凉怎么样? 此事同样是传到了延英殿,完颜宗真在得知事情后,第一时间便是派人去打探了大明宫的口风。 本以为太后会有所动作,结果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武穆太后对此没有任何吩咐。 这倒是让完颜宗真有些意料不到,毕竟太后对于军方这些勋贵宗亲向来是最为看重的,这一次居然没有任何举动... 这让完颜宗真不禁有些忧虑,他倒不是害怕李兆,在他看来李兆就算是用了些手段拉拢勋贵宗亲,那也不可能让这些人造反,顶多是互相利用罢了,他也不用花心思去调查。 反而他倒是担心太后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后有点反常...恩...很不对劲... 第241章 意外来客 虽然是身处在敌国都城,但李兆却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 其他几国的使臣几乎都是待在鸿胪寺的客馆之中,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而李某人却是直接在长安城最出名的青楼里住了下来,甚至还豪掷千金包场请酒,尽显天下第一纨绔的本性。 且不说李兆身边还跟着顾廷芳这位武道宗师,除非是萧寒衣亲自动手,不然没人能杀得了自己。 而且大唐东厂和锦衣卫在长安城的上千名暗探,自打李兆进长安之后便是一直在暗中护卫,这些人都是死士,只要李兆出现意外,这些人便会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生命为李兆做任何事情。 但最关键的还是,那购买了军火的十二位勋贵宗亲,他们现在简直是把李兆当成了宝贝。 生怕李兆出现任何意外,导致自己的火器不能如期到货。 就算现在小皇帝要对李兆做什么,这些勋贵宗亲也会齐刷刷站出来替李兆挡着。 更何况武穆太后是自己的亲妈,这唯一让他忌惮的存在都是自己人,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说李某人现在在长安城就等于是全天下最安全的人,就算大宗师来了,都不见得能动得了他。 清歌楼,长安城最为名盛的青楼。 西凉也是学着大唐的方法,将青楼皆是收归朝廷管制,这清歌楼便是直接隶属于西凉教坊司。 这几日清歌楼外都比往日还要热闹,而且这楼外面随时都守着上百名典卫司的典卫,甚至每隔半个时辰还会有大明宫的禁卫来此巡逻。 长安城的百姓皆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来自大唐的武阳王。 一个敌国王爷在长安城里逛窑子,让典卫司在门口站岗,让大明宫禁卫护卫,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像是活在梦里... 清歌楼的大厅正中央,一张十米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莺莺燕燕的佳人围绕在此处。 哪怕无法接近最中间那个男人,这些女子也是拼尽全力往里面挤。 一来是因为李兆的容貌确实俊秀,哪怕是这些见惯了风月的女子,也不禁为李兆的颜值感叹。 其二则是因为李兆出手实在阔绰,随手就是几十两上百两,哪怕是长安城那里勋贵宗亲,也很少能有李某人这样的手笔。 主要就是突出四个字:壕无人性! 那些来此地潇洒的其他男人虽然对李兆的行为颇有怨言,毕竟留给他们的女子都是歪瓜裂枣了,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别人长得又帅,又有钱,关键是谁敢去招惹李兆? 之前有一个朝廷大员的儿子去招惹李兆,结果典卫司直接冲进来,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那个家伙带走了,而李兆则屁事没有。 听说连同那个家伙当官的老爹都被武穆太后直接罢免了官职... 后面又有一个皇室宗亲的三代子弟去得罪李兆,结果呢,那家伙的爷爷亲自来清歌楼,将那家伙打成了猪头,不仅不问事情缘由,还直接向李兆赔了不是。 打那之后,谁都不敢再去招惹李兆,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李兆从软榻上缓缓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叠面额不大的银票朝着空中抛去。 周围的女子便是纷纷朝着银票争抢,比起李兆的美色,当然还是银票的吸引力更大。 李兆则是趁机离开了一楼,朝着二楼的房间而去。 顾廷芳很自然的坐到了原本李兆的位置上,将前陈太子的纨绔本性都展现出来。 反正顾廷芳也是看明白,李兆现在性命无忧,他倒是能难得偷个闲。 李兆将房门关起来后,接着将背街一面的窗户打开,不多时,几只鹰隼便是纷纷落脚在窗弦上。 虽然邀月府也很安全,但反而会让更多人的在暗中监视自己。 反而是青楼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会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也方便自己行事。 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自打他进入青楼做了些荒唐事之后,那些暗中的眼线果然撤走了一大半。 比起一个深不可测的武阳王,当然是一个纨绔不堪的武阳王才让那些人更加放心。 李兆如今已经习惯了当甩手掌柜,但他并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管是临安城也好,还是嘉水县,还是近海或是西北,每隔七日李兆便会收到来自各方的情报。 当然这些情报都是先统一发往临安城,再由自己的贤内助分别处理好,将重要的信息罗列出来再传给李兆。 李兆将信息一一打开摆放在桌案上,大概的看了一遍,接着便将其一一烧掉。 就目前他的布局来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西北的炎黄军。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银子确实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军队。 只要有阿里商行源源不断的为炎黄军提供粮饷,那炎黄军就能超出的进度条的发展。 眼下炎黄军从初到西北的三万兵马,六个卫已经共计扩充到二十万人,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 而岳飞招兵并不同于张献忠,所招之人并非是草寇,大部分都是曾经于军中效命的人。 在民间有句话说的话,那就是好男不当兵,这并不是说保家卫国不好,而是朝廷对于当兵的人待遇太差。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当几年兵便回到原籍,毕竟若是混不到军职,一辈子在军营之中什么都捞不到,到最后朝廷也顶多是发一笔寒酸的补贴。 而炎黄军的待遇自然是有目共睹,在如此丰厚条件的吸引下,招兵买马自然也是顺水推舟。 岳飞所传回的信息表示,他已经让炎黄军六卫分别出关作战,去争抢金夏和大唐之间的灰色地带,以战养兵,以战练兵。 至于其他诸多的事宜李兆倒是也不太放在心上,老二如今被老三牵制,再加上自己坑了他不少银子,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老二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兆提起笔开始批复,大部分都是四个字,如常进展。 而针对岳飞所回复的内容则不同:扩招兵源... 虽然没有任何事情指向后续的发展会出现意外,但李兆冥冥之中却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干扰,很多事情都不会如原着那般发展,很有可能会出现时间上的不同,让一些事情提前发生。 而对于李兆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在事发之后,有足够的兵力可以扭转局面。 李兆将纸条撕下来放进竹筒里,刚刚绑在鹰隼的腿上,突然便听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你居然养着这么多鹰隼传信,果然很有钱...” 李兆猛然回过头,身上的内力霎时间运转全身,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 来不及看对方是谁,李兆的一指已经点在对方的身上。 虽然他的点穴手对于顾廷芳来说没用,但对于九品以下的武者来说,只要让他点中,那就绝对无法脱身。 李兆皱了皱眉头,暗道,这手感怎么有点怪怪的... 李兆抬起头,面前便是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公子哥,不禁微微一愣。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见到比他还长得俊俏的男人。 只见这公子哥脸颊霎时间升腾起一抹红晕,瞳孔剧烈的震动,想要发出声音,但此时却被李兆封锁了穴道,根本就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这公子哥的眼眶里便是簌簌的流下眼泪,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 李兆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就哭了?我不就是点了你的穴吗? 莫非这位兄台也像那拓跋真一样,有什么龙阳之好?而且还是个小受? 第242章 弃武从商 两个身材彪悍的男人随即从外面冲进来,其中一人见状,连忙上前给自家的主子解穴。 奈何李兆的点穴手是师从顾廷芳,除非是武道宗师,哪怕是九品绝顶的高手也不可能解开李兆的点穴。 李兆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二人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天火朱雀的纹样。 其实就不难猜出这二人的身份了,完颜宗真的直属卫队,青罗司。 这青罗司是完颜宗真一手建立的暗杀机构,青罗司的人皆是由江湖上挑选的高手,六品才是进入青罗司的门槛。 这二人都没有刻意掩藏武道修为,都是七品巅峰的境界。 不过如今李兆已经是六品巅峰的境界,配合上六脉神剑和一气化三清的内力底蕴,即便是对上两个七品巅峰也不是毫无胜算。 但这二人只是谨慎的看了李兆一眼,却是根本不敢对李兆动手。 哪怕李兆已经点了自家主子的穴道,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怒气,脸上透露出一丝微妙的尴尬。 能让青罗司的高手随身护卫,其实李兆已经大概猜出眼前此人的身份。 完颜宗真最在意之人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完颜玲珑。 而这完颜玲珑在原着中因为备受小皇帝和武穆太后的宠爱,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哪怕是勋贵宗亲也是不敢得罪这丫头,这丫头也确实是喜爱女扮男装出宫。 在原着前期完颜玲珑的确是个娇蛮任性的小郡主,但在武穆太后去世后,西凉又被大唐吞并,完颜玲珑却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带领残余的西凉残兵败将在草原上重新站稳了根基。 虽然西凉从此再无问鼎中原的资格,但在完颜玲珑手上也算是保全了最后的颜面。 穿着灰衣云服的男人朝李兆恭敬的拱拱手,有些胆怯的开口道:“青罗司校尉钱华见过武阳王,我家主人并不冒犯王爷之意,还请王爷替我家主人解开穴道...” 传闻中李兆虽然拜入道宗张太清门下,但却没人知道李兆到底是什么武道修为。 毕竟在此之前李兆可是毫无武道底蕴的废物,可这一手点穴却是让这两人的心中震惊不已。 虽然江湖上的点穴功夫种类繁多,但毕竟李兆的武道境界不及二人,自己二人却解不开李兆的手段,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李兆走上前,挥出手指落在完颜玲珑的胳膊上,穴道随即解开。 心道,难怪刚才点中她胸口的感觉怪怪的...搞得像自己故意要占这丫头便宜一样... 完颜玲珑身体一晃,有气无力的抬起手,眼里满是委屈的朝李兆骂道。 “你这个登徒子!你...你...你” 李兆无所谓的摆摆手:“我?我什么我?你闯进我房间,我点你的穴,这不是理所应当,你还有理了?就算你是西凉郡主又怎么样?西凉郡主就能随便私闯民宅?” 接着李兆又不屑的朝完颜玲珑看了一眼。 “切,又没啥本钱,有啥好生气的?本王还以为戳在搓衣板上呢。” 完颜玲珑低头看了看,脸上的羞愤更甚,虽然这李兆说话难听,但李兆说的却是事实... 虽然完颜玲珑的长相出众,但在某些方面确实没啥本钱... 完颜玲珑抿着嘴,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前,有点憋屈的嘟囔道:“本郡主不稀得跟你争辩。” 接着朝身边的两个青罗司吩咐道。 “你们出去守着,这没用,还说你们是高手!还有,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两个壮汉只得是神情苦涩的低着头退出去。 李兆本以为完颜玲珑会大发雷霆和自己争论,甚至去小皇帝那里告状,结果完颜玲珑此时的态度却是出乎了李兆的意料。 这小丫头已经恢复了冷静,而且还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吃点心,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果然这丫头不是寻常的女子,虽然刁蛮任性,但不愧是能保全西凉的女子。 李兆笑了笑,再次走到窗边上,将鹞鹰放出去。 “小郡主不愧是小郡主,居然连青楼也敢进。” 完颜玲珑哼哼的回道:“青楼怎么了?本郡主经常来,不过倒是没你这么有钱,居然把整个第二层都包下来了。” 完颜玲珑等着李兆问自己的来意,结果李兆并没有再开口,而是旁若无人的拿出一本西凉阿里商行的账册开始查账。 对于完颜玲珑的存在根本不在意,似乎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李兆猜不透完颜玲珑的来意,但他确实也没有将这丫头放在心上。 完颜玲珑鼓起腮帮子,眼里冒着一丝怒火。 本郡主这么大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居然把本郡主当成空气? 要知道长安城那些勋贵宗亲的子嗣,哪个都巴不得跟她独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 完颜玲珑故意在李兆的面前走来走去,又假装不经意的将东西摔到地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哎哟!” “我脚崴了!” “李兆!瓶子掉了!” “砰砰砰!” 守在门口的两名青罗司校尉自然是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不过两人皆是不敢开门进去。 一来是他们清楚小郡主作妖的性子,越是闹出动静,越说明没事。 二来他们也不敢再得罪李兆,虽然青罗司直属于皇帝,但他们同样是不敢违抗武穆太后的懿旨,如今就连典卫司和禁卫都在清歌楼外面守着,谁还看不出太后对于李兆的特殊关怀... 李兆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无奈的抚着额头,微微叹了口气。 “小郡主,你如果喜欢砸东西,这二楼其他房间都可以随你砸,记我账上就行。” 李兆心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丫头的底线,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这屋子里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狼藉。 李兆感觉若是自己再不开口说话,只怕是这丫头会放火把这儿烧了... 完颜玲珑嘿嘿的笑了笑,蹲下身子,将脑袋放在桌案上,挑着眉毛道:“李兆,天下商贾都称你为财神爷,你为什么如此能赚钱?真想把你脑袋割开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看着这丫头一副可爱的模样说出这么血腥的台词,这反差感也是让人一阵无语凝噎。 完颜玲珑认真的说道:“李兆,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赚钱?我以前觉得只有兵马才有用,但现在我觉得,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完颜玲珑的逻辑很简单,但不得不说这丫头确实有点头脑。 原着中的完颜玲珑执着于武力和兵马,虽然是个女子,但却一直混迹在军营之中,更是师从了不少武将学习兵法。 这也是为什么完颜玲珑能在西凉溃败之后,能扶大厦之将倾的原因。 李兆本不想和完颜玲珑扯上什么关系,不过随即又改了念头。 如果自己影响完颜玲珑的命运,会不会出现更多的可能性... 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和布局,这个世界已经和原着中不同,既然如此,那何不将这摊水搅得更混乱几分? 毕竟原着的结局就是让老二成为大唐皇帝,完成天下一统... 现在的李兆已经不满足于只是保全自己的性命,毕竟自己的亲爹亲妈还有爷爷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即便他不想争,也要拼尽全力去试试... 既然如此,那李兆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扰乱这些关键人物的命运轨迹,让他们不按照原着的路线去走。 其实时至今日,跟李兆所遇到的所有人,都因为李兆改变了命运。 而这个书中的世界也在不断的进行自我修复,虽然李兆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否会如自己所知道那般...但至少就目前看来,自己还是改变了许多事情,就比如,他现在还活着... 李兆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在完颜玲珑眼中却是显得有些阴险。 完颜玲珑微微拉了拉自己领口的衣角:“你要干嘛?你要乱来,我就叫了啊...” 李兆眯着眼睛开口道:“小郡主想学做生意,我教你啊,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完颜玲珑谨慎的盯着李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心中暗道,其实这李兆长得确实很好看,而且身份也不低,比起长安城里那些勋贵子嗣要好多了... 如果是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完颜玲珑低着头,小脸微红的嘀咕道:“本郡主...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温柔一点...” 李兆顿时一头雾水,他自然是猜不到完颜玲珑的心路历程。 暗道,这丫头到底在脑补什么玩意儿?什么温柔一点?难道我李某人看起来像是很随便的人吗? 第243章 太后下厨 皇宫,尚食局里的御厨们噤若寒蝉的站在门口,一个个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眼前的一幕就连做梦都梦不到... 只见一个红色凤袍的中年妇人正在厨房里来回穿梭。 十分熟练的操持着红案白案的菜肴... 谁能相信眼前这位居然是西凉的武穆太后,太后娘娘亲自下厨,简直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而在灶台边上烧火的女子则是号称第八位女宰相的太府卿,叶霓裳。 比起吕扶摇的从容不迫,叶霓裳则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叶霓裳哪里进过厨房,更别说是烧火做饭了。 奈何太后娘娘非要亲自下厨,叶霓裳虽然表示不理解,但还是只得硬着头皮上。 门外尚食局的人皆是脸颊抽搐,暗道,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组合? 就是不知道谁有资格能吃上这顿饭... 吕扶摇将锅里煮熟的肉取出来,再切成厚薄一致的肉片。 “霓裳,火大点,这道菜可不能炒太久。” “霓裳明白...” 叶霓裳将柴火丢进灶台里,担心火不够大,叶霓裳直接催动内力将火力加持,火焰顿时从锅边上窜出来。 吕扶摇点点头,将葱姜蒜丢入锅中爆香,接着又挖了半勺她亲自调配的红色酱料。 随着肉片下锅,待到肉片形成灯盏的形状,又将切好的蒜苗投入其中,锅铲翻炒,在烈火的加持下,扑鼻的香味便是飘散在整个厨房。 门外的尚食局众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们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菜肴。 暗道,从来没听过太后娘娘还有这么精湛的厨艺啊? 叶霓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这厨房的活计简直比跟人打一架还要累。 “娘娘的厨艺真是让霓裳心服口服,不知道这菜肴叫什么?” 吕扶摇笑着道:“这叫回锅肉,哀家不过是随便做了几道菜,倒是也不算什么。” 叶霓裳转过头看向一旁桌案上已经装进器皿中的菜品,足足有十几道菜,不禁有些汗颜,娘娘这也叫随便做几道菜? 吕扶摇接着说道:“哀家已经派人去请武阳王了,想来这些菜品也够他吃了。” 说话间吕扶摇的脸上便是露出一抹慈祥的神色。 叶霓裳瞳孔震颤,她原本还好奇太后娘娘是要宴请何人,一开始叶霓裳还以为是皇帝陛下,结果却是完全没猜到居然会是李兆? 这个武阳王到底何德何能啊,居然能让太后娘娘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叶霓裳心里不禁有些委屈,想她从小就跟着太后娘娘,在她心中太后娘娘就等于是母亲和老师一般的存在,但她也顶多是吃过娘娘包的饺子,这就已经让叶霓裳觉得此生无憾了,比起李兆的待遇,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不过叶霓裳也没有因此对李兆心生恨意,毕竟在叶霓裳看来,太后娘娘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质疑...最多就是有点嫉妒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披挂着狐裘锦衣的中年男人走进尚食局,微微皱眉的看着院子里的一众御厨和宦官宫女。 “恩?你们都在外面站着作何?” 一个老太监连忙走上前,恭敬的点头哈腰:“见过察可大人...这个...太后娘娘在亲自下厨...” 中年男人的眉目之间也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随即便是笑着道。 “阿姐做的饭自然是比你们这帮厨子厉害,哈哈哈,倒是许久不曾吃到阿姐做的饭菜了。” 说着便是开心的朝着厨房走去,嘴里呼呼喝喝的道:“阿姐,烈金进来了!” 此人便是西凉三柱国之一,察可亲王的独子,察可烈金,亦是下一任的察可亲王。 虽然察可烈金眼下只是从三品的中郎将,但察可烈金在军队里的声望却是能碾压一众老牌武将。 叶霓裳站起身朝察可烈金拱手道:“见过中郎将大人。” 察可烈金嘿嘿的笑了笑,完全没有一丝架子。 “哦?今日霓裳侄女儿在负责烧火啊,哎呀,这平日里都是我的活计,论起制衡百官,我是比不上霓裳侄女儿,不过论起这烧火的手艺,我可是不弱于旁人啊,阿姐,您说对吧。” 吕扶摇整理了一下衣袖,看着察可烈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着训斥道:“你啊你,都快要接手凉莽铁骑了,怎的还这么孩子气。” 若是换做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哪怕是完颜宗真,察可烈金也不会给对方面子。 但教训自己的人是吕扶摇这就不一样了,毕竟察可烈金是把吕扶摇当作是亲姐姐一般看待。 吕扶摇在未嫁给金仁宗之前,便是察可亲王的义女,可以说察可亲王是当真把吕扶摇看作是亲生女儿对待,不然也不会想办法让吕扶摇成为皇后,而后续在吕扶摇掌控西凉的过程中,察可亲王一脉也是吕扶摇最为重要的靠山。 察可烈金凑到灶台边上,看着盘子里的香味扑鼻的回锅肉,当即便是伸手捻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阿姐,在您跟前,我哪儿是什么将军,我还是那个跟着你蹭吃蹭喝的小鳖犊子。” 察可烈金咀嚼着肉片,满意的点点头:“阿姐,你今日的回锅肉炒的很不错,怎的做了这么多菜?莫非是阿姐知道我今日要进宫。” 吕扶摇虽然是重生而来,但在原本吕扶摇的记忆中,却是知道察可一脉对自己的感情,吕扶摇自然也是把察可烈金当成了亲人一般对待,在此之前便是隔三岔五的给察可烈金炒几个菜。 吕扶摇只是笑而不语,并未提及李兆的事情。 察可烈金抹了把嘴角,谨慎的看了看门外,接着将厨房的门关起来,这才神色恢复严肃的开口道。 “阿姐,我进宫倒是有正事,前几日阿黑麻麾下的十万苏赫巴鲁铁骑从南部调往西部的檀州地界,若不是阿爸麾下的一支千人的游骑兵从大平关撤回檀州,碰巧是遇上,怕是此事现在还不曾知晓,阿爸让我告知阿姐一声,说是阿黑麻和陛下走得有些近了。” 叶霓裳皱眉道:“十万苏赫巴鲁铁骑调兵的事情兵部并未消息,典卫司那边也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娘娘,此事不简单...” 苏赫巴鲁在西凉代表着猛虎,可以说是仅次于凉莽铁骑的精锐,足足有二十万之众。 且不说其他,十万大军从南部调往西部,竟然是没有走漏任何风声,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人深思背后的隐情。 吕扶摇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小皇帝和阿黑麻一脉联手。 又检查了一番菜品,将盖子一一盖上。 察可烈金和叶霓裳见状也是不动声色,这二人都清楚,再大的事情在这位太后娘娘眼里都不算绝路。 吕扶摇秀眉微蹙,平静的开口道:“阿弟,你让阿爸不用担心此事,陛下若是想要以武力架空哀家,光是十万苏赫巴鲁可还不够,虽然哀家看不透陛下所行为何,不过既然陛下已经落下一子,哀家要是不接着,倒是也不妥...” “阿弟,调遣五万凉莽铁骑以练兵为由派往昞州。” “霓裳,去一趟木奴思亲王府,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木奴思在大平关屯兵十万,由木奴思巴图坐镇大平关,若无兵部调令,任何人不得出关。” 叶霓裳不禁在心里叹服,这看似困顿的局面,太后娘娘仅仅是简单两手应对便是化解,而且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昞州是苏赫巴鲁铁骑的大后方,亦是阿黑麻一脉所完全掌控的州府,让五万凉莽铁骑去昞州练兵,这无疑是在给阿黑麻一脉上眼药,虽然五万凉莽铁骑威胁不到昞州,但却能让阿黑麻如芒在背,也算是太后娘娘在给阿黑麻亲王一个警告。 大平关作为西部出关唯一的门户关隘,不管这十万铁骑意欲何为,只要将大平关锁死,那便足够了。 木奴思亲王是三柱国中相对示弱的一方,正因为如此,木奴思更加不会允许另外两家势头更大,木奴思需要的是平衡,这样木奴思就在三方之中维持自身的地位。 木奴思麾下的军队便是在把持西凉西部的边境,在吕扶摇看来,只要木奴思出手,那阿黑麻便会陷入困顿的局面。 “哀家回宫了,你们且去办事吧。” 吕扶摇推开木门,神色淡然的朝外走去,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今天的回锅肉是不是盐放多了...” 第244章 妹控天子 延英殿内,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正拉着完颜宗真的胳膊来回晃悠,正是完颜宗真的亲妹妹,完颜玲珑。 面对这个活祖宗,即便是完颜宗真也只能无可奈何。 完颜玲珑嘟囔着说道:“皇兄,你就把那块地赐给我呗,又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你写一道旨意不就成了。” 在清歌楼中,李兆答应了完颜玲珑要教她如何经商赚钱,但作为交换的条件,完颜玲珑要拿一块西凉的土地来换。 这块土地位于东边的开州,开州因为地势多山地,再加上物产并不丰富,向来也不是勋贵宗亲们争抢的地方。 完颜玲珑虽然搞不懂李兆为何要这么一块鸟不拉屎的土地,不过对于她来说要一块封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她看来,这无非就是李兆给她的一次考验,想要看看她的本事。 原本李兆只是想要开州仁和县的两座山头,但完颜玲珑却是觉得只要两座山头,如何能体现出自己的本事。 她此时向完颜宗真索要的则是整个仁和县... 本郡主要来一整个县的土地,李兆这家伙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嘿嘿嘿... 而李兆要这两个山头的原因很简单,也是他此次出使西凉的初衷...这两个位于仁和县的山头,名为西岭山,在外人眼里这几乎就是平平无奇的荒山,殊不知这可是后世生产金矿和银矿的风水宝地。 原着中,老二在统一南北之后,为了振兴国力充实国库,便是派人勘探天下矿脉,最后便是在开州西岭山挖到了宝。 且不说金矿的储量,光是伴生银矿的储量就达到了数百万吨。 不得不说老二确实是这本书的天命之子,这样的好事情都能遇到,要知道大唐曾经鼎盛的时候也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勘探天下矿脉,但两三百年加起来都没有发现如此大的金银矿脉。 不过如今这份天大的馅饼自然是落到李某人的手里了,谁让咱们是反派呢,抢男主角的机缘可是反派的工作... 原本李兆还想着通过阿里商行暗中将两座山头买下来,这下碰上完颜玲珑这个活祖宗,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如此一来也可以完全避人耳目,不会引起外界的怀疑。 对于完颜玲珑无理取闹的要求,完颜宗真也没有丝毫的怀疑是否另有隐情,毕竟自家的这个妹妹从来就是如此。 而索要封地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按照规矩,完颜玲珑作为郡主,早就得到了一县之地的封地,而且还是一块富庶的地方,但后来完颜玲珑时不时的就会向完颜宗真讨要新的封地 ,一来二去,完颜玲珑名下早就有五六个县域的封地。 完颜宗真无可奈何的放下手中的奏折,然后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天下堪舆图。 在西凉东边的位置看了到了开州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印象中这开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历来也是被流放的官员所发配的地方。 “玲珑,你倒是看上这开州什么东西了?这一州之地都贫瘠,你要来何用?” 完颜玲珑笑了笑,心中早就提前想好了理由,当即便是回道。 “皇兄不知道,这开州虽然贫瘠,但是盛产一种特殊的茶叶,名为云阳茶,这是开州独有的,这独一无二的东西,我自然是喜欢,到时候全天下就只有我一人有此茶叶,岂不是显得很厉害,收上来茶叶,皇兄也可以尝尝啊。” 这个理由看起来就像是随口编造的,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完颜玲珑,反而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完颜宗真叹了口气,竟然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训斥自家妹妹,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还能怎么办?当然得宠着了... 更何况这开州本来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不是富庶之地,完颜宗真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这丫头不是要什么边关要镇,也不是要什么勋贵宗亲手里的土地... 完颜玲珑又拉起完颜宗真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皇兄,赐给我嘛,妹妹只是想喝喝茶。” 为了一口茶,索要一整个县域,恐怕除了完颜玲珑,整个西凉勋贵宗亲也没人能干出这种事情了。 完颜宗真笑着开口道:“唉,便宜你了,就将仁和县也划入你的封地吧。” 一旁的宋子鸢捂嘴轻笑,心道,也只有完颜玲珑才能让陛下这样无可奈何。 接着完颜宗真又接着问道:“听说你去清歌楼见了李兆,所为何事?” 虽然完颜宗真不曾真正将李兆看作是心腹大患,但对于李兆的手段也是颇有忌惮,毕竟此人可是开创了阿里商行,又平定了西北乱军的狠人,如果只是把李兆看作是天下第一纨绔,那就当真是傻子了。 完颜玲珑扯着自己的衣袖,委屈的说道:“还能做什么,妹妹还不是想跟阿里商行做点生意,谁不想赚点银子,朝廷给的俸钱越来越少了...” 为了充实军力,西凉近年来便是削减了勋贵宗亲的俸钱,连带着朝廷官员的俸禄都克扣了不少,完颜玲珑这番话倒是丝毫问题。 完颜宗真苦笑着说道:“罢了,你要跟着李兆做生意也可以,不过要记住一句话,李兆此人并不简单,万事谨慎一些。” 这时,一个嘴角带着刀疤的男人,全身散发出肃杀气息的男人从殿外走进来。 “臣,阿黑麻铁格尔参见陛下。” 此人便是如今阿黑麻亲王的长子,三柱国第三代子嗣中名声最盛的一个。 说话间,铁格尔也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完颜玲珑,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情。 “玲珑郡主也在,多日不见,玲珑郡主越发的好看了...” 铁格尔本就是常年混迹在军中,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一个好看,找不出其他赞美的词语。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铁格尔喜爱完颜玲珑,曾经两次向完颜宗真请求赐婚。 这天下的女子,出嫁的年纪都在十三十四岁,最晚也就是十九岁,如今的完颜玲珑虽然刚满十五岁,但确实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 完颜宗真为了拉拢阿黑麻一脉,原本也是想要应允此事,但完颜玲珑却是哭哭啼啼的表示绝对不会嫁给铁格尔。 虽然完颜宗真想要得到阿黑麻一脉的支持,但他也不愿意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 这并不是说完颜宗真就是一个心软之人,毕竟在七岁的时候,他就是能做出坑杀十几万将士事情的天子,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只能说完颜宗真这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将他所有的温柔几乎都放在了这个妹妹的身上,俗称妹控。 完颜宗真当即收起脸上的笑容,低声道:“好了,玲珑你且退下吧,朕与铁格尔将军还有军务要谈。” 完颜玲珑瞥了一眼铁格尔,哼哼的翻了个白眼,便是转身离开延英殿。 这铁格尔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点也不好看,比起李兆差远了...恩,不对,我干嘛拿他跟李兆比较... 铁格尔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完颜玲珑的背影,这番动作自然是被完颜宗真看在眼里。 “铁格尔,朕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想要如何,朕会尊重她自己的意思。” 铁格尔恭敬的拱拱手:“臣明白...陛下,臣有事启奏,十万苏赫巴鲁铁骑已经行至檀州,不出两日便能抵达大平关。” 完颜宗真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朕已经给了阿黑麻一脉机会,就看你们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铁格尔脸色浮现肃杀之气,沉声回道:“此事若成,阿黑麻一脉会成为陛下最可靠的支持。” 大明宫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皆是被遣出宫外,诺大的大明宫中就只有吕扶摇和李兆两人,甚至连那些暗中的禁卫也被调走。 其他人也是猜不明白太后娘娘的心思,毕竟这李兆是外臣,太后娘娘怎么就如此放心和他独处? 吕扶摇一边往李兆的碗里夹菜,一边笑着道:“慢点吃,这些菜都是给你备着的。” 李兆嘴里包着饭菜,使劲点点头。 重生之后李兆自然是吃了不少珍馐玉食,眼前这些饭菜自然不过是寻常,但却是让李兆吃得最为舒心。 毕竟他曾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吃得到老妈做的饭菜。 尤其是这道回锅肉,明显是盐放多了,不过这才是老妈的标志,盐放少了就不正宗了... 第245章 家庭妇女很强 李兆足足吃了五碗饭才堪堪偃旗息鼓,桌上的菜肴皆是被吃得七七八八。 吕扶摇忍不住笑道:“怎么搞得像是逃荒来的,这大唐的王爷难道还吃不上饭吗?” 李兆抹了把嘴角,嘿嘿的回道:“就算是御厨做的菜,又哪里比得上老妈的手艺,老爹可是心心念念这口回锅肉许久了。” 吕扶摇闻言微微有些惆怅:“唉,如今我这身份,倒是不能与你爹相见了。” 一个是西凉太后,一个是大唐皇帝,皆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存在,现在反而倒是成了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除非是哪一天西凉将大唐吞并了,或是大唐重新将南北统一。 李兆皱着眉沉思片刻,接着开口道:“老妈你放心吧,有儿子在呢,我会想办法让你跟老爹见面的。” 吕扶摇慈爱的看着李兆,点点头:“不必勉强凑成此事,知道你们都安好便行了,你爷爷的身体如何?” 李兆竖起大拇指道:“爷爷现在可不是曾经那个钓鱼佬了,天下第一的武道大宗师,那身体自然是倍儿棒。” 接着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些重生之后的所见所闻,同李明乾一样,当吕扶摇亲耳听李兆讲述西北平叛的事情,还是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同时吕扶摇也是把金夏那几个人记在心头上,尤其是拓跋兀术,还有那个差点杀掉李兆的施方舟,以及施方舟背后那位大宗师。 居然敢对老娘的崽儿下杀手,这帮人当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吕扶摇倒是忘了,她曾经也是想要杀死李兆的其中一人... 吕扶摇严肃的叮嘱道:“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不计后果,你爹说得对,老老实实当个王爷不好吗?至于你说的那个李禹,当妈的,还有你爹自然会想办法除掉...” 李兆心里不禁为老二感到悲凉,同时被武穆太后和大唐皇帝当成眼中钉,男主角的升级难度一下子变成地域级了... 不过即便如今知道武穆太后是亲妈后,李兆依然没有对老二放松警惕,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万无一失,毕竟那可是天命之子,谁知道会冒出来什么幺蛾子,还是稳一点好。 按照原着中的进程,武穆太后会在老二继位皇帝的第三年去世,原着里说是病逝,但具体是什么病却是不清楚。 不过李兆问了亲妈的身体状况,吕扶摇却是说无甚疾病,按照御医的说法,吕扶摇至少还能活十几二十年。 如此看来原着里所谓的病逝就成了无稽之谈,很有可能是死于他人之手... 毕竟西凉这个小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在李兆看来,完颜宗真若是发疯,还当真干得出来谋杀太后的事情。 “妈,近来西凉可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吕扶摇思虑了一下接着开口道:“还有几天就是祭天大典,倒是无甚事情发生...不过,今日察可烈金却是进宫告知我,说是阿黑麻调遣了十万苏赫巴鲁铁骑前往檀州。” 李兆当即回忆起原着中的剧情,小皇帝为了打破三柱国之间的平衡,想要趁机揽权,便是让阿黑麻趁着祭天大典的时候,强行派兵占领西部几座关隘的主动权。 原着中此事并未引起武穆太后的注意,就在祭天大典举行的时候,木奴思麾下的西部已经改姓阿黑麻了。 小皇帝的谋划确实是出其不意的打破了三柱国之间的平衡,木奴思亲王一脉的人后来撕破脸皮,与阿黑麻的军队在西部大战了几场,而木奴思虽然同为三柱国,但却只是比寻常勋贵宗亲厉害,又哪里是苏赫巴鲁铁骑的对手。 武穆太后对此事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也没有动用察可亲王手中的凉莽铁骑去帮助木奴思。 导致三柱国名存实亡,形成了察可亲王和阿黑麻亲王两脉分庭抗礼的局面,也让小皇帝得到了阿黑麻一脉的全力支持,虽然不至于让小皇帝收回所有的皇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李兆自然不可能让小皇帝的算盘打得响,当即开口道:“妈,此事不得不防,若是让阿黑麻的铁骑占据西部几座重关,就等于是给木奴思一脉来了个釜底抽薪,三柱国的局面就破了...” 吕扶摇拿起一根筷子,举起来在李兆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你当真以为你老妈这个太后是纸糊的?我已经让叶霓裳去知会木奴思此事,又让察可烈金调凉莽铁骑去给阿黑麻施压,如果阿黑麻还有点脑子,过两天就退兵了。” 李兆愣了愣,他是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老妈居然已经做出了应对,这已经和原着里情节不一样了。 果然不止是自己,皇帝老爹也好,太后老妈也好,还有大宗师的老爷子,这三个人的重生都在间接的影响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 李兆夸赞道:“老妈,你的甄嬛传没有白看!” 吕扶摇得意的笑了笑:“老娘可是精通甄嬛传、延禧攻略、金枝欲孽等数十部清宫剧,再加上吕扶摇此生的记忆和阅历,拿捏这帮勋贵宗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上一世吕扶摇就经常对电视剧的人物指指点点,说什么,如果换成老娘上,早就把这帮贱婢治的服服帖帖,当时李兆只当是玩笑话。 如今看来,老妈确实有这个本事,就这重生的一年,老妈对于西凉宫内和朝堂上的控制,简直比原着里的武穆太后还要厉害,简直压得一帮勋贵宗亲连个屁都不敢放。 其实李兆都不知道,这几天有不少勋贵宗亲想要暗中再给李兆使绊子,不过还没等这些人动手,就已经被吕扶摇全部给办了,甚至那些想要弹劾李兆的御史言官也没有一封奏折送到延英殿,这一切自然都是太后老妈在背后操持。 在西凉,武穆太后的一句话,那就是不可违背的金科玉律! 李兆不禁在心里暗道,谁说喜欢追剧的家庭妇女没用?你看看,这多有用! 小皇帝的算盘也算是阴差阳错的落空了,如此一来三柱国鼎立的局面暂时还能维持,这便是李兆需要的结果。 毕竟只要各方势力能维持现状,那就能给他更多的时间偷发育。 吕扶摇继续说道:“再过几月吧,我已经让察可一脉的军队准备,在西部屯兵五十万,对金夏动兵。” 吕扶摇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配上她淡然的神情,就像是说要上街买把青菜一样随意... 这可又是原着里不曾出现的情节,毕竟武穆太后是一个极其求稳的人,在位期间并未对任何一国动兵。 其实在遇到李兆之前,吕扶摇也没有想过要动兵,不过现在却不一样。 以前没有对金夏动兵,是因为顾忌到大唐会趁机北上,如今既然知道李明乾是自己的老公,吕扶摇自然没有这个后顾之忧。 而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金夏的人居然敢在西北对自己的崽儿下杀手...这才是让吕扶摇下定决心的原因。 李兆刚想劝两句,吕扶摇就直接皱眉哼了一声,便是让李兆尴尬的低下头。 来自老妈的血脉压制果然还是无法抵挡... 金夏的皇帝怎么也想不到,西凉对金夏开战,居然是为了大唐的王爷? 第246章 祭天大典 一个多时辰后,李兆一脸憋屈的从大明宫里走出来。 吕扶摇则是脸带笑意的嘱咐道:“今天不许去清歌楼了,回邀月府里住,天天住在青楼像什么样子。” 李兆只得点头称是,这种被唠唠叨叨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其实李兆并不是委屈不能去青楼,而是老妈刚才给他下了任务,过几个月西凉出兵金夏,吕扶摇让李兆拿两百万出来当军费... 自己刚刚才从西凉这些勋贵宗亲手里薅的羊毛,这么一下子就被洗干净了... 虽然两百万两对于李兆现在的身家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但总归是自己的血汗钱啊,是心痛的感觉。 太后老妈虽然在西凉朝堂上权势鼎盛,但西凉和大唐的现状一样,国库虽然并没有亏空,但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尤其是西凉这两年也遭了不少旱涝灾害,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金夏用兵,自然会受制于粮饷的问题。 李兆心里还回想着太后老妈那句话,儿啊,老娘打下来的江山还不都是替你打的,你可不能扣扣嗖嗖的... 怎么感觉自己被ktv了..啊不对..是suv了? 李兆只得是安慰自己,恩,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就当是亏空投资吧。 其实李兆阻拦吕扶摇征讨金夏,原因也很简单,这多半都是无用功,就像是西凉南下大唐的举动。 金夏虽然远不及大唐的国力,但终究还是占据了五州之地,经过这几十年的修生养息,也算是底蕴不俗。 关键是金夏背后紧靠大辽,虽然大唐此番不会对西凉动手,但保不住大辽会派兵增援金夏。 毕竟有金夏在,就等于是给各国都多了一层缓冲的存在,若是没了金夏,那大辽就要直面大唐和西凉。 李兆心道,两百万银子嘛,找个机会再从这些西凉勋贵的身上爆点金币... 待李兆离开大明宫后,叶霓裳便是从木奴思亲王府折返宫内。 如吕扶摇预料那般,现任木奴思亲王,木奴思腾格尔知道此事后,当即便让自己的儿子赶赴西部镇压局面。 小皇帝此番谋划不仅没能扳倒木奴思,反而还让木奴思有了倒戈太后的倾向,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按照叶霓裳传回的腾格尔的意思,木奴思愿意在西凉西征金夏之时出兵二十万,而且粮饷自理,根本不用朝廷拨款,以此报答太后娘娘的恩情,可以说木奴思亲王已经把态度表现得很明确了。 腾格尔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阿黑麻这是和皇帝联手想要针对木奴思一脉,如此一来木奴思自然不可能再维持中立的立场,对于腾格尔来说,武穆太后无疑是他唯一的选择。 叶霓裳微笑着说道:“娘娘,此番陛下谋划不成,还把木奴思推到娘娘这边,当真是天佑娘娘。” 吕扶摇摩挲着手上的镯子,这玉镯子的材质倒是上乘,不过雕工却是差了许多,若是让那些行家看见了,绝对会骂这个雕镯子的人暴殄天物。 不过看得出来吕扶摇确实很喜爱这玉镯子,原因无他,毕竟这是亲儿子动手给自己做的。 “这李兆当真是哀家的福星啊。” 叶霓裳想要反驳两句,但见太后娘娘如此开心的样子却是憋下去了,往日里的太后娘娘许多时候都是愁眉不展,自打这武阳王到长安后,娘娘却是经常在笑,在叶霓裳看来,只要娘娘开心便足够了,至于李兆到底是如何讨的娘娘欢心,便是也不重要了。 叶霓裳接着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娘娘要对金夏用兵,霓裳倒是觉得未尝不可,不过国库若是要支出军费却是有些困难,到时候只怕打不了多久。” 吕扶摇摆摆手,神情中流露出些许骄傲。 “武阳王答应哀家了,到时候他会拿两百万银子出来当军费,此事不必操心了,你且去和四位宰相知会此事,到时候由中书令牵头此事。” 叶霓裳一对美目已经瞪得老大,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西凉要对金夏动兵,李兆这个大唐的王爷居然愿意掏腰包出军费? 这李兆莫非当真是太后娘娘的私生子?不然为何会愿意拿出两百万银子? “祭天大典在即,这段时间你先办好此事吧,西征之事不急于一时。” 叶霓裳认真的点点头:“霓裳明白,娘娘放心。” 吕扶摇自是看出叶霓裳心中的疑惑,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对于叶霓裳的忠心,吕扶摇并没有什么猜忌。 毕竟叶霓裳是跟着她身边长大的,就算自己要自立为西凉的女皇帝,叶霓裳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后。 五日过后,皇城外的另一座行宫,兴庆宫已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空前盛况之景。 在兴庆宫的外围,几乎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聚集于此,周围的坊市皆是热闹非凡。 祭天大典乃是西凉祭拜天地祖宗的仪式,在此之后便会开启长达十天的盛宴,名为祭天盛宴。 会场内是各国使臣以及西凉官员勋贵,多达上千人,为官者皆是以能参加祭天大典而自豪。 而外围则是整个长安城上百万百姓的狂欢,这十日哪怕不出工也能拿到工钱,算是一年唯一一次的带薪休假了。 李兆坐在高台的右侧,周围则是来自金夏、大辽、西蜀的使团,也只有西蜀的使臣专门来跟李兆寒暄了几句。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西蜀那位大将军对李兆觊觎的厚望,不过李兆对于姜维却不敢过于信任,毕竟这家伙的阴险程度可是没有下限的... 茅坦之有些紧张的坐在李兆身旁,虽然对于祭天大典早有耳闻,但看到如此景象还是忍不住感叹西凉的国力强盛。 说到底这祭天大典就等于是西凉对外展示国力的机会,不过在李兆看来,与其搞这种华而不实的场子,还不如来一场阅兵式,那才是真正的展现国力。 茅坦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朝李兆开口道:“王爷,这祭天大典结束后,会有一个武会和文会,咱们各国的使团都要挑选人参加,若是赢了还好,如是输了,就当真是丢脸了...” 李兆也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一茬事情,不过李兆也并不担心。 武会算什么?让顾廷芳出手,只怕是几国使团的护卫加起来都不够老爷子打一顿。 至于文会嘛,希望这些人别来招惹自己,毕竟李某人的肚子里还有很多诗词没有抄出来。 “毛大人就安心喝酒吧,咱们大唐可不会弱于旁人。” 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紫苏流仙裙的女子走上来,一头青丝垂在双肩,头上髻着几枚精致的钗子,看起来颇有一副皇室贵族的气质。 这还是李兆第一次见到完颜玲珑女装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惊讶,暗道这小丫头果然还是有点姿色。 难怪长安城那些勋贵宗亲的子嗣排着队追求她,这副小模样着实很拿捏人。 完颜玲珑看到李兆有些震惊的眼神,不禁露出得意的模样,嘿嘿笑道:“怎么样,本郡主可是惊艳到你了?” 李兆当即恢复平静的脸色,淡然的道:“长得不错,可惜本钱还不够。” 完颜玲珑低着头又看了看,接着小脸憋屈的鼓起腮帮子,挥手反驳道:“你等着吧,我还会再长的,到时候吓死你!” 完颜玲珑说罢便是一屁股在李兆的身边坐下,也不管李兆搭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就开始吃吃喝喝。 突然李兆便是感受到无数火热的眼神看向自己这边,皆是来自于各个勋贵宗亲家里的子嗣。 粗略算一算,自己大概被上百个年轻男子盯着看...不用怀疑,这些人都是完颜玲珑的舔狗... 不过李某人倒是习惯了这种感觉,毕竟以前带着秦思思上街,这种眼神更多。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死人,恐怕李兆此时已经被切成渣渣了... 这段时间完颜玲珑随时都跟着李兆混,李兆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说是跟着李兆学习如何经商。 如今那仁和县已经被完颜玲珑拿下,为了金矿银矿,李兆便是只能让这活祖宗跟着。 这件事很快便是传遍了长安城,毕竟是西凉唯一的郡主,天天跟在一个异国王爷身边,自然是让不少人议论纷纷。 李兆转头一把将完颜玲珑手里的果子抢过来,丢到自己嘴里。 “小祖宗,你要不然去跟着你皇兄坐,你没发现那些人恨不得把我吃了吗?我可不愿意到处树敌啊。” 完颜玲珑又拿起一个果子,朝李兆做了一个鬼脸。 “哼哼,我就不,怎么着?你要是敢欺负我,那两座山就不给你了!” 李兆苦涩的摇摇头,早知道还不如让阿里商行去把那两座山收购了,省这点银子干嘛... 第247章 大典下的暗流 兴庆宫的高台上,数百人的仪仗缓缓而来,两侧的乐师开始奏起恢弘高昂的乐曲。 十米见长的桌案上摆放着各种祭祀用品,桌案后则是放着一块黝黑的巨石,巨石上斑驳的刻着西凉的文字。 传说这块天外陨石乃是百年前落在北部关外的草原上,西凉便是自此后开始兴盛,三代西凉皇帝都将这天外陨石当作是神明对西凉的赐福,由此便衍生出了祭天大典。 一个太监走到高台下,声音嘹亮的喊道。 “恭迎西凉皇帝陛下!” 在场的人皆是跪拜在地上,脸上尽是虔诚之色。 “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使臣的李兆则只是站起身,微微抬手,目光注视着高台上出现的身影。 完颜宗真身着九爪金色的龙袍,头戴珠玉垂帘的冠冕,尽管完颜宗真的身形并不算高大,但神色之间却也尽显帝王之气。 太监继续高声道:“祭天大典开始!” 随着话音落,乐声越发的高亢,高台四周的鼎炉里皆是焚烧着黄纸之物,将这高台烘托得有些玄而又玄得味道,多了几丝神秘的色彩。 完颜宗真按照西凉的祖制开始行祭天之仪,无非就是祭拜天地祭祀祖宗,念一些冠冕堂皇的诰词。 完颜玲珑嘟囔着说道:“真是无趣,还不如早早开始武会,李兆,你会去打擂台吗?” 李兆面无表情的回道:“小郡主,本王乃是文臣,不善武斗。” 完颜玲珑眨了眨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可是早就听说李兆在长阳关下,一指斩断西凉的天火朱雀旗,这可不是文臣能办到的事情。 完颜玲珑心道,这家伙可真会藏,待会儿一定要想办法逼他上台。 虽然如今李兆已经有了六品巅峰的武道境界,全力之下即便是八品高手也能过上几招,但李兆心里还是有数的,这天下的武者如过江之鲫,若是没有九品的绝顶实力,那还是不要轻易装逼。 毕竟咱们是当大佬的,没必要亲自去当打手... 接着李兆将目光投向高台另一侧,一个虎背熊腰的老头坐在帷帐之中,看起来已经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但却给人一种猛兽般的压迫感。 此人便是三柱国之一,现任的阿黑麻亲王,阿黑麻额乐,额乐二字代表着草原上的雄鹰。 阿黑麻额乐是上一任亲王的弟弟,西凉的宗亲爵位继承与皇位传承不同,若是亲王死了,那继位的优先是兄弟,其次才是儿子。 三柱国中的军事实力,阿黑麻与察可之间最为接近,但察可一脉还是隐隐压了阿黑麻一头,但论起武道实力,阿黑麻额乐却是压着另外两位亲王。 阿黑麻额乐已经是九品巅峰的武道境界,距离武道宗师也仅有一步之遥,所有人都认为阿黑麻额乐会成就武道宗师。 但李兆这个原着党却是知道,阿黑麻额乐到死也没能突破到武道宗师。 可以说阿黑麻额乐如今的九品巅峰,完全是靠着黎族的天蚕茧才提升上来的,此生注定无缘武道宗师。 此时的阿黑麻额乐的神情并不算好看,脸上可谓是阴云密布,周围的阿黑麻一脉的子嗣亦是噤若寒蝉的低着头。 不用猜也知道,阿黑麻派出那十万苏赫巴鲁铁骑被木奴思的军队拦截了。 毕竟木奴思连亲儿子都派去了檀州,再加上提前将重兵调到了大平关,哪怕十万铁骑如何厉害,如今失了先机,也不可能当真有本事攻破大平关。 而后又得知察可亲王调遣五万凉莽铁骑进入昞州,只得是被逼无奈让十万苏赫巴鲁铁骑折返昞州。 毕竟昞州是阿黑麻一脉的大本营,若是凉莽铁骑当真对昞州有觊觎之心,哪怕是拿下檀州也是得不偿失。 正因如此阿黑麻额乐的神情才如此难看,谋划了大半年的事情,居然被武穆太后如此轻易化解,不仅让阿黑麻一脉成了被动的一方,太后还趁机拉拢了木奴思一脉。 原本阿黑麻与小皇帝的合作是阿黑麻占据了主导,现在却是不得不选择站在小皇帝这一边,毕竟阿黑麻此举已经和木奴思交恶,又间接的得罪了武穆太后,已经是别无退路。 朝中的官员对于此事则是知之甚少,没人看得出来这看似寻常的祭天大典,实际上已然是暗流涌动。 阿黑麻额乐转过头,刚好瞥见李兆看过来的目光,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对于这位大唐来的王爷,阿黑麻额乐并没有放在眼里,即便李兆如今深得武穆太后喜爱,在阿黑麻额乐看来,这李兆不过是善于讨好上位者的小角色罢了。 李兆朝着阿黑麻额乐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点了点头。 阿黑麻额乐则是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旁。 身边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开口道:“阿爸,咱们阿黑麻亲王府与阿里商行也有往来。” 此人便是阿黑麻的二儿子,阿黑麻胡旁,虽然阿黑麻胡旁是次子,但如今亲王府里的大小事皆是由他在打理。 阿黑麻额乐冷声道:“我堂堂阿黑麻亲王府,还需要跟敌国的人做生意?难道亲王府里连饭都吃不起了吗!来人啊,传本王的意思,去告知那大唐武阳王,阿黑麻亲王府,从今后不再与阿里商行来往!” 身边一个侍从恭敬的拱拱手,转身便从帷帐中出去。 阿黑麻胡旁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暗道,自己这个阿爸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偌大的亲王府,再加上阿黑麻麾下的大军,哪一样不要用银子? 阿黑麻胡旁咳嗽了两声,俯身在阿黑麻额乐身旁小声道。 “阿爸...去年跟阿里商行做的生意,赚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苏赫巴鲁铁骑今年的粮饷都是从这儿来的,今年咱们投入的银子更多,应该能赚超过两百万两...您不是还想扩军吗...” 阿黑麻额乐顿时愣住了,他本以为跟阿里商行做生意,就算能赚钱,那又能赚多少? 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是肤浅了,当即脸色不自然的点点头。 “恩...做生意也是好事嘛,恩,还是得继续做...” “来人啊,快把刚才那个家伙追回来!” 说话间阿黑麻额乐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生怕那个侍从脚步太快已经把话带到了... 接着再次看向李兆那边的眼神都变得友好了许多,毕竟这可是给他送银子的财神爷... “祭天仪式,毕,宴会开始!” 随着太监的一声呐喊,这无趣的祭天仪式总算是结束。 完颜宗真也是暗暗捶了捶自己的腿,又是站又是跪,还要穿着这身厚重的龙袍,也简直是一种折磨。 现场的乐师开始奏响悠扬婉转的曲子,穿着异域风情服饰的西凉女子从两侧走上台,随着曲子翩翩起舞。 兴庆宫内顿时换了一副景象,觥筹交错间皆是往来不绝。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台上起舞的女子皆是四散而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练功服的壮汉走上台。 完颜宗真从中央的帷帐中走出来。 “诸位,今日武会和文会,朕添个彩头,除了宫内赏赐的金银之物外,若是谁能得胜,朕便允诺其一件事情。” 说罢,在场的气氛一下子被提高了几个档次,原本对武会和文会不感兴趣的人,也表现出了渴望的神情。 毕竟金银之物对在场的很多人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皇帝的一个允诺,这可就是天大的恩赐。 吕扶摇微微开口道:“皇帝,是不是有些随意了。” 完颜宗真回头笑着说道:“今日是祭天大典,再加上几国使团皆在,太后就容许朕随意一些可好?” 吕扶摇笑着摇摇头,其实她约莫猜出了小皇帝的心思。 估摸着文会和武会,小皇帝都安排了人参加,而且有极大的可能取胜。 到时候这二人便能在这祭天大典上提出自己的要求,而这要求很可能是关系到她这个太后,或者说是关系到太后手中的权力。 若是届时吕扶摇不同意要求,那便是当着天下人违逆皇帝的旨意,小皇帝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太后戴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若是答应,自然就掉进了小皇帝的陷阱。 即便这种罪名对于吕扶摇来说并不是不能化解,但却可以让她在天下人面前失去大义的名分。 毕竟如今吕扶摇把持朝政的理由就是,皇帝年幼,太后不得不垂帘听政...若是没了这层理由,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完颜宗真又接着说道:“太后,朕已经安排了人代表皇室参加文武会,太后就不用再安排了。” 吕扶摇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完颜宗真转过身,脸上便是浮现一抹一闪而过的凶狠神情。 他讨厌太后这种不管遇到何事都处变不惊的模样,这种模样让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太后的掌控中,而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 今日他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各国使臣的面,让武穆太后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不多时,大唐使团的帷帐中,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女子走进来。 跟完颜玲珑一样,这女人也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在李兆的左手边坐下。 看得周围的使团文官一愣一愣的。 李兆忍不住吐槽道:“叶大人,咱们好像也没那么熟吧?你不在太后娘娘身边待着,来我这儿作甚?” 完颜玲珑倒是跟叶霓裳的私交不错,笑盈盈的将点心递给对方。 “叶姐姐,李兆这儿的点心不一样,都是他自己带的,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你快尝尝。” 叶霓裳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小口,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不错,武阳王不愧是天下第一纨绔,连吃的都这么讲究。” 李兆无奈的笑了笑,他可不认为叶霓裳就是来他这里蹭吃蹭喝的,当即便问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叶大人直言便是。” 叶霓裳挑挑眉,接着便凑近李兆的耳边,这动作在外人的眼里自然是显得十分的亲密。 周围大唐使团的文官们,一个两个都直接看傻了眼... 啥情况?来了一个西凉的小郡主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叶霓裳,难道这西凉的女宰相难道也被王爷给拿下了?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赞叹,王爷真乃是我辈楷模啊! 第248章 又是你? 在原着中这一次的祭天大典并没有过多提及,而关于小皇帝要坑害太后老妈的事情本来也是不存在的。 这应该也是太后老妈破坏了原本的剧情,让阿黑麻和小皇帝的计谋落空,这才衍生出来的新内容。 对于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李兆也是习以为常,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而李兆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所修复历史进程的方式,并不会倾向于某一个人,也不存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影响蝴蝶效应,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架空的存在。 叶霓裳传达的太后老妈的意思,就是让李兆插手干扰此次的文会和武会。 这既然是关系到亲妈,李兆自然是不会拒绝。 不过李兆却不想答应得太干脆,这样反而显得有问题。 于是皱起眉头道:“叶大人,本王是外臣,虽然与太后娘娘有所交情,但本王没有义务替太后娘娘做事。” 对于李兆的直接的拒绝,叶霓裳不仅没有诧异,反而觉得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于是笑着回道:“前不久我打探到消息,西凉有上万匹战马流向了大唐境内,此事不知道王爷是否知晓?” 阿里商行从西凉走私战马的事情虽然办的极为隐秘,又有不少勋贵宗亲在其中操盘,但凭借叶霓裳的权力和地位,想要知晓这件事也并不困难。 战马对于西凉来说是不可买卖的战略资源,更别说是出售给敌国。 在叶霓裳看来,自己打出这一张牌,便足以用来拿捏李兆了。 李兆倒是没想到叶霓裳会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本以为这女人会玩什么美人计...恩...有点失望... 走私战马的事情,若是在和太后老妈相认之前,这确实是可以用来拿捏李兆的筹码。 但如今有了太后老妈给自己背书,李兆自然是完全没了后顾之忧。 李兆微微摇头,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叶大人可是在威胁本王?” 叶霓裳见状便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在心中暗道,总算是让这武阳王在自己手里吃了一次瘪。 一旁的完颜玲珑本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李兆参加武会,眼见叶霓裳在给李兆施压,正好是跟她不谋而合。 完颜玲珑连忙一把拉住李兆的胳膊,眼波流转的撒娇道。 “李兆,你就参加呗,你要是参加了,本郡主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哦!” 完颜玲珑不太自然的摆弄了一下身姿,不过在李兆眼里,完颜玲珑虽然长得不错,但终归还是小孩子,李某人可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李兆面无表情的将完颜玲珑的手拉开,小声说道:“你还小,美人计不适合你...” 完颜玲珑鼓起腮帮子,委屈巴巴的往嘴里塞糕点。 接着李兆又朝叶霓裳开口道:“本王可以帮太后娘娘这个忙,不过本王是看在叶大人的面子,谁让叶大人长得这么倾国倾城呢。” 面对李兆直言不讳的赞美,叶霓裳的脸颊不自觉的有些发烫。 叶霓裳作为西凉权力仅次于武穆太后的女人,平日里哪里有男人敢对她如此轻佻。 而李兆自打第一次见面就毫不避讳的提及自己的容貌,叶霓裳本以为自己会反感这种登徒子的行为。 但实际上叶霓裳的内心却并不排斥李兆的调戏...大概纯粹是因为李某人的长相吧,毕竟李兆也是号称临安城第一美男。 完颜玲珑看了一眼叶霓裳,瞥见对方傲人的本钱,神情更加委屈了几分... 哼,这李兆果然就喜欢大的...大的有什么好?浪费布料!本郡主这叫勤俭持家! 叶霓裳站起身,转过身不敢去直视李兆,幽幽的小声道:“你要是能拿到头名,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说罢便是有些慌张的往帷帐外走去。 其实李兆只是出于恶趣味在捉弄叶霓裳,没想到叶霓裳的反应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李兆不禁暗道,难道这女人被本王撩到了? 帷帐内的使团文官们皆是大眼瞪小眼,皆是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互相尴尬的交谈。 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自家王爷居然一边调戏西凉小郡主,一边又调戏西凉女宰相...不愧是天下第一纨绔啊... 顾廷芳放下酒杯,淡然的说道:“小子,你就不怕老头子去给思思丫头告你的状?” 李兆苦笑着道:“我给前辈准备五坛二十年的陈酿,前辈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吧。” 顾廷芳嘿嘿笑道:“再加五坛,十坛,不然免谈。” 此刻,台上那名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壮汉走到中央,高声喊道。 “此番武会,九品以下的武者皆可参与。” 此人便是青罗司的副使冷罗,九品巅峰的武道境界,放眼天下武者也是名声赫赫的人物。 李兆本来是想着直接让顾廷芳出手,轻轻松松拿下这武会,没想到居然还来一手限制武道境界。 而且还得是九品以下,这下别说是顾廷芳了,就连马小云都没法上场了。 就在前不久马小云便是从八品巅峰提升到了九品境界... 李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马小云,马小云自然是看懂了李兆的眼神。 “殿下...属下有错...不该提升境界的...” 虽然自己的护卫队还有随行禁军中,都有不下二十人的八品高手,但李兆终归是觉得不放心。 毕竟小皇帝提前布了局,此番代表皇室出手的人定然不一般。 顾廷芳笑着说道:“小子,要不然你亲自上,你现在虽然是六品巅峰,但碰上八品也不一定打不过。” 完颜玲珑亦是拱火道:“李兆,对呀,你自己上呀。” 李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现在不是曾经那个武道废材,但李兆绝对不是为了装逼就会以身犯险的性格。 “金夏使团护卫长,尹荃,求见大唐武阳王。” 身着金夏武将长袍的男人出现在帷帐外,肥头大耳的模样,再加上臃肿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是个武将,倒像是一个贪官。 尹荃?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恩...原着中那个九品以下无敌的铁弥勒...尹荃? 没想到金夏使团此次的护卫长居然是这家伙,尹荃是金夏那位大宗师的五弟子,亦是东方闻人诸多亲传弟子中武道境界最低的一个,终生止步于八品巅峰,但并不是说此人天赋不够。 而是因为尹荃所修炼的功法只有半部,名为金刚不坏神功,就连东方闻人也没能将其补全。 但即便如此,尹荃的横练功夫也堪称一绝,九品以下无敌,九品以上也难以破他的防。 不过随即李兆的脸色又更加阴沉...连尹荃都冒出来了,那自己还上个屁啊?那不是上去找虐吗? 李兆有气无力的抬手道:“让他进来吧。” 尹荃步入帷帐,恭敬的朝李兆拱手道:“尹荃拜见大唐武阳王,我家三殿下让我来问问王爷,需要帮忙吗?” 三殿下?金夏三皇子...拓跋真...那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gay男? 李兆随即站起身走到栏杆处,看向隔了数百米远的一处帷帐。 只见拓跋真也站在那里,微笑着朝李兆挥挥手,似乎在说:九殿下,我想死你了! 这笑容在李兆的眼里,不禁让他感到有些瘆得慌... 第249章 金色胖子 自打进了长安城后,李兆确实没有去关注其他使团的动向,毕竟这些人都安分守己的待在鸿胪寺的客馆之中。 拓跋真的突然出现则是让李兆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李兆发自内心有点害怕这小子,但看着眼前的胖子尹荃,却是再次露出了一抹笑容。 正愁无人可用,这下好了,送上门来的八品巅峰强者,不用白不用啊! 李兆客气的说道:“阁下的名头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尹荃有些疑惑,这还是他拜入大宗师门下之后第一次出山,怎么感觉这武阳王对自己很熟悉? 尹荃只当是李兆说的客气话,于是谦逊的道:“能得到王爷的赞誉,在下惶恐,我家三皇子此番正是听说大唐派出的使臣是王爷,这才请旨我朝陛下由他出使西凉,就是想与王爷见一面,三皇子说王爷是他此生的至交好友。” 尹荃当然是不知道自家主子特殊的癖好,一番话说得倒也没有其他意思。 但这话听在李兆的耳里,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李兆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拓跋真对自己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顾廷芳憋着笑意,他自是知道拓跋真的事情,兴灾乐和的朝李兆挑挑眉。 李兆努力摆出一张笑脸,接着开口道:“此番武会,你可是会上场?” 尹荃愣了愣,拱手回道:“三皇子并未有意参与这武会,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李兆也不绕弯子,接着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这计划自然是很简单,让尹荃先上去打,把所有人都打趴下后,然后再由李某人上场捡便宜。 一旁的完颜玲珑听着李兆无耻的计划,眼睛里不禁冒出绿光... 这个男人果然让人看不透,堂堂的大唐武阳王居然玩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和之前李兆在长阳关所行之事完全就是两个人。 完颜玲珑认真的望着李兆:“李兆,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李兆毫不在意的笑着道:“小郡主,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的公平公正,只要能赢,又何必去在意用什么手段。” 李兆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丝羞愧的感觉... 完颜玲珑低着头,认真的琢磨着李兆说的话,似乎在小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尹荃尴尬的抠着脑袋说道:“王爷,此事我需要回去问三皇子的意思,您看如何?” “去吧。” 正因为对方是拓跋真,李兆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总感觉这家伙不会拒绝的要求。 片刻的时间,尹荃便是折返回来,而拓跋真也如李兆所预料那般同意了此事,不过却是提出了相对应的条件。 那就是等祭天大典结束之后,要让李兆与他吃顿饭... 李兆不禁背后一凉,暗道,我李某人居然要靠着出卖色相吃饭? 不过碍于目前的局势,李兆也没有第二种选择,毕竟让尹荃出手是最为稳妥的,不管小皇帝派出任何一位九品以下的武者,都不可能是尹荃的对手。 其实连尹荃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能打,原本距离尹荃成名天下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倒是提前了。 顾廷芳拍了拍李兆的肩膀,无奈的说道:“你放心,老头子不会将此事告诉思思丫头的。” “......” 一盏茶后武会便是开始,最先出场的则是来自各个勋贵宗亲门下的武者,西凉比大唐更加尚武,这些勋贵也热衷于培养武道高手。 可以说出场的武者水平都很高,武学功法亦是五花八门,让兴庆宫内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半个时辰的比试没有丝毫的停歇,攻擂方和守擂方不断的交替换人,一时间刀光剑影之声不绝于耳。 “轰!” 一把重剑从空中落下,直接将一名使掌法的八品巅峰武者从台上打飞出去。 被重剑击中腹部之后,那人倒在地上便是奄奄一息。 一剑便将同境界武者打成重伤,就连看戏的顾廷芳都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如今天下耍剑的武者不计其数,但能将重剑用到这个份儿上,倒是不多见。” 而此人正是代表皇室上台的武者,此人在原着中并未提及过,李兆一时间也看不透此人的深浅。 “顾前辈,此人若是和尹荃对上,胜负几何?” 顾廷芳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说不好,不过老头子觉得尹荃的胜算要大一些,东方老怪教出来的徒弟又怎么可能是寻常货色。” 说话间,那使用重剑的男人又将三位挑战者从台上击落,完全没有留任何情面,每一招都是下死手。 完颜宗真此时微笑着看向台上,接着又朝吕扶摇说道:“太后,看来此番武会,是皇室赢了。” 完颜宗真这番话自然是在故意卖弄,在他看来,他的布局已经万无一失,太后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个男人是他暗中培养在外的武者,而且花费了不少精力将此人送到了那位剑道大宗师王重阳的门下。 虽然没能让此人成为王重阳的亲传弟子,但好歹是混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而且也得到了王重阳亲授的几招剑法。 在完颜宗真看来,此番在场的九品以下的武者,绝对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吕扶摇毫无波澜的回应道:“皇帝,万事未到最后,切莫言之过早...” 完颜宗真转过头,脸上浮现冷笑,心道,言之过早?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朕也不可能输! 台上的男人将重剑挥起,在空中发出一阵呼啸之声。 神情嚣张的朝周围喊道:“还有谁要挑战在下!” 此话一出,一开始那些跃跃欲试的武者皆是不敢应答,毕竟跟这家伙打可是要命啊。 刚才那几个挑战的武者皆是八品巅峰的境界,都没能在此人手上走过五招,谁还敢上去找死。 “金夏使团护卫长,尹荃,请赐教!” 一个臃肿的身影从台下缓步走来,虽然体态肥胖,但尹荃的动作却十分灵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尹荃一手撑在台子边上,双腿蹲下,接着便是一个翻身跃上高台。 见来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胖子,男人不禁冷笑,暗道这胖子不知死活。 “青罗司校尉,高完,请赐教!” 话音一落,一脚便踢在重剑之上,剑身在空中抡圆,随着高完的身形猛然向前挥出。 这一剑之上凝聚出一层厚重的剑气,让原本就重达数百斤的重剑更加恐怖。 反观尹荃,居然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就那么随便的站在原地,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神情。 恩?怎么感觉这剑气也不怎么样啊?好像不用躲... 重剑朝着尹荃的胸口劈砍而去,台下的众人皆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愿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砰!” 重剑之上传出金属撞击之色,只见那重剑落在尹荃的身上,居然没让他退后半步。 而此时尹荃的身上已经布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配上他臃肿的身材,神似那寺庙里的弥勒佛... 高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 居然当真有人能靠着肉身的力量就挡下自己的重剑?要知道就算是号称横练功法天下第一的萧寒衣,其门下的八品弟子也扛不住自己这一剑... 高完不禁暗道,难道这个胖子是萧寒衣的亲传弟子? 殊不知他其实猜对了,这个胖子确实是大宗师的亲传弟子,只是猜错了师父是谁... “啪!” 就在高完想要将重剑抽回来之时,却是发现怎么也抽不动,只见尹荃的手已经将剑身抓住。 脸上平静的看着高完,笑着说道:“你早上没吃饭吗?怎么没啥力气...” 尹荃是个老实人,这番话自然是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这话听在高完的耳里却是赤裸裸的嘲讽... 第250章 演技太假 高完在大千城修行剑道六年,虽然比起王重阳的十三个亲传弟子远远不及,但在外门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 这一手开山重剑更是得到了王重阳的亲自指点,高完自认在九品之下武者中几乎难逢敌手,即便不敌,但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高完有一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这个浑身金色的胖子,居然就靠着肉身在硬扛自己的开山重剑,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已经施展出了二十多招致命的剑法,每一招都是朝着尹荃的要害攻击。 奈何这胖子竟然是一动不动,就站在那里让自己打,这就更加羞辱人了... 而台下的众人早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胖子还是人类吗? 天下武者修炼横练功夫自不在少数,而西凉的大宗师萧寒衣更是横练功夫的人间至强。 但九品之下能将横练之法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此时站在小皇帝和武穆太后后方的一个中年男人亦是露出凝重之色。 此人便是萧寒衣的大弟子,同样修炼了萧寒衣独门功法八九玄功的武道宗师,乌蛤莫。 论起横练之法,这天下的集大成当属自己的师父萧寒衣,乌蛤莫亦是精通不少横练功法。 而眼前这胖子所施展的横练功夫,却是连乌蛤莫都没有听闻过。 硬抗同境界武者的全力进攻,竟然是不伤分毫,若是让此人修成九品绝顶或是武道宗师,那简直可怕。 但乌蛤莫也一眼看出尹荃的问题所在,这功法看似霸道,但很明显有所缺陷,应该是一部残缺的功法。 完颜宗真已经从一开始的云淡风轻变成了脸色沉重,暗道,这个死胖子哪里钻出来的?这是要坏事啊... 完颜宗真声音低沉的朝乌蛤莫询问道:“乌大人,此人修的横练功法,莫非是大供奉的弟子?” 乌蛤莫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此人并非师父的弟子,我亦是不曾听闻此人,虽然这功法看不出其跟脚,但是他所运气的法门却是来自金夏那位大宗师的九幽天魔功。” 再结合尹荃金夏护卫长的身份,其实已经不难猜出他的师承。 天下功法万千,虽然招式不同,但这内力修炼之法就像是每个人的身份证,对于乌蛤莫这个武道宗师来说,并不难以分辨。 乌蛤莫看着台上的尹荃,摇摇头道:“不过他修炼的横练功法不全,恐怕再难提升境界,早些年听师父说过,东方闻人在摸索天下不同功法的奥义,想来此人便是他用来验证横练功法的成果。” 闻言,完颜宗真立马问道:“那高完是不是还有胜算?” 乌蛤莫露出苦涩的笑容:“虽然此人恐怕无法突破八品的极限,但以他这一身横练功夫,只怕是九品之下无人能及。” 完颜宗真藏在袖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脸上的神情亦是阴晴不定。 本以为这一次的谋划已经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居然钻出来这么一个变数。 早知道就不设下九品以下参加武会的限制了... 吕扶摇看似不在意的笑着说道:“皇帝,看来此番要由这金夏的武者拿下头名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眼下的高完已然是强弩之末,内力早已消耗了七七八八,而反观眼前这个胖子,依然是归然不动。 终于,尹荃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摆出起手式。 “兄台,接我两拳吧。” 霎那间,尹荃的身形如炮弹一般暴起,强悍的肉身力量卷起罡风,落脚之处皆是将地面震碎。 高完当即抬起重剑格挡,泛着金色的拳头直接落在重剑之上。 恐怖的炸裂声宣泄开,高完只感觉像是被一头大象正面冲撞,就连他手中的重剑都开始震颤。 高完快速向后倒退,想要借此化解这恐怖的力量,但尹荃却不打算再给他任何机会。 单脚点地,如影随形的跟上,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拳直接打在了高完的胸口。 高完根本来不及运转内力化解,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拳。 顿时便感觉心血翻涌,体内的经脉一瞬间拧成麻花,整张脸忍不住颤抖。 下一秒整个人便如同脱线的风筝从高台上飞出去,嘴里的鲜血洒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在场的众人皆是惊诧不已,本以为高完会跟这胖子打得你来我往,没想到居然两拳就被干翻了。 看着高完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再没人敢轻视这个胖子。 尹荃拍了拍手掌,神情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为击败高完而显露出丝毫的喜悦,似乎在他看来,打赢此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尹荃转身看向四周,笑着开口道。 “还有谁赐教?”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同时露出尴尬的笑容,却无一人敢出言挑战。 这还怎么打?八品巅峰的剑道高手都破不了这家伙的防,谁还敢上去逞能,没看到高完都被打碎了吗? 别说是八品了,不少九品绝顶的武者在见识了尹荃的金刚不坏神功之后,都没啥自信能伤到这胖子...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自高台下缓缓走来,施展出一套轻盈洒脱的轻功飞身落到台上。 “大唐武阳王,请赐教...” 李兆挥起衣袖,微微抬起一只手,尽显高手风范!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大唐武阳王,台下众人再次露出惊异之色,暗道,这武阳王难道疯了吗? 在众人看来,李兆就算不是曾经那个武道废材了,但也绝不可能是这个尹荃的对手。 而李兆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也顶多就是六品巅峰,一个六品巅峰挑战八品巅峰,相差两个境界,这不就等于是豆腐撞石头吗... 完颜宗真忍不住从龙椅上站起身,目光阴翳的看着李兆的背影。 他想不出李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但在他看来李兆此人做事情滴水不漏,绝不可能是上台送死。 先是金夏的人出手搅局,接着又是李兆插手此事,难道这背后是太后的谋划? 但完颜宗真却想不出,太后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同时说动了金夏那位三皇子和大唐这位武阳王... 完颜宗真转身瞥向一侧的吕扶摇,而吕扶摇刚好也微笑着看向完颜宗真,目光交汇。 这一瞬间便让完颜宗真不寒而栗...真的是太后在布局...朕以为是朕在布局,没想到太后早已将一切看透了? “王爷,拳脚无眼,还请小心!” 尹荃再次从台上暴起,整个人如蛮牛一般朝着李兆冲去,抬手便是一拳直冲李兆而去。 而李兆则是站在原地不动分毫,脸上尽是轻松惬意之色。 台下的众人皆是觉得,这武阳王装逼不要命啊!连八品巅峰的高完都被打飞了,他居然要硬接这一拳? 似乎所有人都预见了李兆的下场,暗道,这武阳王今日丢脸要丢大发了... 尹荃的拳头席卷起比刚才还要猛烈的罡风,将李兆的衣襟都吹的呼响。 这看似刚猛无比的一拳,实际上尹荃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实力,完全就是花架子... 李兆单手将这一拳挡住,整个人没有移动一步。 尹荃故意露出惊骇的神情:“武阳王果然厉害,竟然能接下在下全力施展的金刚不坏神功!” 李兆心道,没想到这胖子的演技这么好... 尹荃是装出来的震惊,而在场的所有人则是露出了真实的反应。 一个西凉官员张着嘴,嘴里流出刚喝进去的酒,像是痴呆的模样。 “武阳王这么能打?”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神情中,李兆和尹荃两人在台上可谓是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 李兆凭借顾廷芳传授的轻功身法,不断的闪转腾挪,看起来很炫酷,实际上并没有卵用。 他每一招打在尹荃身上,对于尹荃来说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就像是蚊子叮咬... 而尹荃还要装出每一次都十分沉痛的表情,还时不时的夸赞李兆:王爷厉害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李兆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于是朝尹荃递了个眼色。 尹荃当即点点头,表示:王爷,我准备好了! 李兆抬起手指,最后的收场自然也要炫酷到底,直接施展出一招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虽然霸道,但以李兆目前的武道境界,想要重伤尹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李兆这一次毫无保留。 手指上凝聚出浑厚的内力,随着李兆伸出一根手指,指法化作剑气射出。 面对六脉神剑,尹荃难得露出动容之色,这可不是在演戏,而是尹荃当真觉得这一招出乎他的意料,比起刚才那个耍剑的人所使的重剑还有威慑力。 尹荃全力运转内力,金刚不坏神功遍布全身,这一指剑气重重的打在尹荃的胸口。 尹荃此时已经忘了自己在演戏,脸上还展露出喜悦的神情。 暗道,这种剑气才值得自己全力施展啊! 只见尹荃往后连连退却了十几步,剑气在他胸口不断的旋转,竟然是当真将覆盖在身上的金色削弱了大半。 对此尹荃亦是大为震惊,暗道,如果武阳王和自己同一武道境界,面对这一招指法化剑气,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绝对挡不住... 剑气消散之后,尹荃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在演戏... 抬起头看向李兆,李兆此时尴尬的皱眉,似乎在说...你丫的怎么还站着? 尹荃茫然失措的左顾右盼,接着做出了一个让李兆都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尹荃将金刚不坏神功散去,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表现出痛苦的表情。 “啊!我被打伤了,啊!是重伤!” 似乎觉得这么表演还有点不够,尹荃直接往后猛然倒退,整个人从高台上掉下去。 趴在地上的尹荃艰难的抬起头:“武阳王真厉害,在下认输,额...” 这家伙闭上了眼睛,身体还抽搐了两下。 尹荃心里有些窃喜,哈哈哈,我这演技真是绝了,绝对没有人看得出来! 李兆站在高台上,脸上的神情已经化成了石膏像,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兄弟,玩儿呢?演过了! 我收回刚才夸奖这家伙演技好的话,这他妈哪儿有什么演技?像左的演技都比他好! 第251章 一挑一百 原本在场的人还以为李兆当真能跨越两个境界与尹荃对战,但这样的结果却是过于显而易见。 这是打假赛啊...赤裸裸的打假赛... 李兆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是慌的一批,生怕当真又钻出来一个八品武者挑战自己,那样就尴尬了... 就在这时,皇室的帷帐中,吕扶摇已经走到栏杆处。 叶霓裳站在吕扶摇身侧高声道:“刚才金夏的尹荃无人敢挑战,既然武阳王战胜了尹荃,此次武会的头筹,便是武阳王李兆!” 太府卿发话,身边还站着武穆太后,即便这武会的结果水分很大,但却无一人敢说什么。 连太后都认可的头名,那就是头名! 更何况刚才尹荃在台上之时,确实也没有人敢上去挑战。 至于这最后一场比试的真假输赢,大家各自心里清楚便足够了。 更何况在场不少官员以及勋贵宗亲,都与阿里商行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若是得罪了李兆,导致生意都没法做,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便是无人再上台,李兆就这么不太光彩的拿下了祭天大典武会的头名。 感受着台下不少武者投来不屑的眼神,李兆倒是没有一点尴尬。 咋滴了?打假赛怎么了?你有本事也找人来打假赛啊,你有本事让武穆太后给你撑腰啊! 吕扶摇朝李兆微笑着点点头,对于亲儿子此番打假赛的行为,吕扶摇自然是十分认可,不然若是这尹荃当真把李兆打伤了,估计这家伙也没机会活着离开长安城了... 吕扶摇转身看向完颜宗真,脸色平静的道:“皇帝可有什么异议?” 完颜宗真此时正吃了瘪,他已经笃定李兆此番出手搅局,绝对跟太后脱不了干系。 但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这就是正大光明的阳谋,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他布的局,自己布的局被捅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完颜宗真只得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大气挥挥手:“太后所言极是,这武会头名自然是武阳王的,朕也觉得尚可。” 紧接着完颜宗真便是再次露出笑容,朝身旁的太监吩咐道。 “武会既然结束了,那便开始文会吧。” 完颜宗真暗道,朕还有一次机会呢,而且这一次准备得更加充足。 他可是网罗了五十多个擅长诗词的顶尖才子,这些人无一不是在西凉名满天下之人。 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个人能胜出,那他就又能掌握主动权。 吕扶摇当然知道小皇帝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这下她倒是更不用担心了,自己的儿子可是文科生,而且学的还是汉语言,这不就是撞到枪口上了吗? “看来皇帝胜券在握啊?” 完颜宗真微笑着将酒杯举起来朝吕扶摇一敬:“太后和谈输赢,这文会是读书人的事情,谁胜谁负,与朕并无关系。” 李兆没有急着会帷帐,就站在台下等着,武会他是靠的打假赛,但这文会,李某人自认当世无敌! 来来来!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唐诗宋词,什么是文科生的含金量! 不多时,台上便是摆上一百张桌案,桌案之上放着笔墨纸砚。 不少读书人已经摇头晃脑的走上台,不多时便是坐满了位置。 文会的要求与武会一样,这些人各自做出诗词,再由翰林院的名士大儒评选出第一名。 直到所有人都落座,李兆这才慢悠悠的再次走上台,而且是径直走到高台的中央。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接着朝使团帷帐的方向挥挥手。 顾廷芳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又要出风头了。” 顾廷芳抬起手一挥,一坛七八斤重的酒便是从帷帐中隔空飞出,最后直接落到李兆的脚下。 在场的武者无一不为之动容,这种对于内力极致的掌控,就算是在武道宗师之中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完颜宗真再次皱眉,他早就听闻李兆善于作诗词,完颜弘光在大唐与李兆比试的事情早已是天下皆知。 而李兆那首沁园春也是名满天下,后来又传出消息,说是李兆又作了一首和沁园春并驾齐驱的岳阳楼记。 各国的读书人对这两首词皆是惊为天人,民间甚至都称呼李兆为大唐文豪。 完颜宗真朝身旁的太监递了个眼神,这太监立马明白了意思,走到帷帐外高声喊道。 “文会限定一百人参与,武阳王,已经没有虚席了,您何不下来休息片刻?” 此时,台上的一众读书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都知道武阳王的本事。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在拜读了两首词之后,都没有把握能胜过李兆,甚至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李兆眯着眼睛笑了笑,眼神看向周围这些正襟危坐的读书人。 既然要玩,那李某人当然选择玩把大的...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本王一个人与这一百人比试诗词,本王作诗词百首,只要其中一首输了,那本王便认输!” 此话一场,全场哗然,唏嘘的声音不绝于耳。 若是一对一比试诗词,这些人自认皆不是李兆的对手。 但若是一对一百,而且李兆还要同时做出一百首诗词,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少人看向李兆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傻子,觉得李兆这番话无疑是在侮辱人,简直是把这台上的一百个人都当成不识字的猪吗? 完颜玲珑趴在栏杆处,看向李兆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崇拜。 这个男人太嚣张了,一人挑战一百人,这是何等的霸气! 而且完颜玲珑莫名的相信,这一场文会,李兆会赢... 帷帐内大唐使团的文官们,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毕竟在他们看来,就算武阳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作出一百首诗词啊,就算是随口乱说,也不可能说够一百首啊... 李兆输了倒是没什么,但他可是作为大唐的使臣啊,这最后丢的还不是大唐的脸面... 茅坦之看出这些官员的心思,当即咳嗽了两声。 “诸位同僚,王爷现在就是代表着大唐,若是连我们都不相信王爷,我们还有何颜面自称大唐臣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了,纷纷惭愧的朝茅坦之拱手道。 “毛大人所言极是...” 虽然茅坦之表面上十分镇定,但其实他心里也根本没有谱,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可能完成,除非是仙人... 原本完颜宗真还想着逼迫李兆无法参与文会,但却没想到李兆居然会放出如此豪言。 如果还不让李兆参与文会,那传出去,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 人家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百个人,你们还不敢接招? 要是把李兆赶下台,那日后西凉的文人哪里还有脸自称是读书人... 完颜宗真叹了口气,点点头:“允了。” 在他看来,就算李兆本事再大,哪怕他赢了一半的人,也不可能将这一百个人都比下去。 高台上的一面巨大的铜锣被敲响,一百名读书人皆是开始沉思,接着便开始挥毫动笔。 反观李兆根本没有动作,手里提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了两口。 李兆站起身,有些摇摇晃晃的看向众人,抬手道:“你们作好了,就念出来,本王回敬一首,若是输了,本王愿意拿一百万两出来当彩头!” 完颜宗真这下是更加看不透李兆了...出一首,回敬一首...难道他真的可以张口就来? 第252章 不似凡人 “王爷,在下作了一首以情为题的词,请王爷赐教。” 一个儒生站起身,举手投足间皆是志得意满之色。 在他看来,李兆此前所作诗词都是豪迈狂放的风格,他另辟蹊径,以情为题,必然会让李兆手足无措。 “掸却风花,念雪月无常,只道物是人非...” 不得不说这个儒生确实有几分本事,这首词亦是引得在场不少女眷纷纷露出花痴脸。 一首词作罢,李兆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接着伸手在地上拍了一下。 “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三句既出,全场霎那间鸦雀无声,仅此三句就足矣碾压那儒生的一整首... 如果说那儒生所言之情是男女之爱,是故作凄凉的恨别离,那李兆这首词才是真正矢志不渝的情。 待李兆念完全篇,那儒生已经是垂头丧气,没想到竟然输得如此彻底。 这是纯粹的碾压,根本不需要翰林院的名士大儒评判,输赢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我输了...” 台下的女子纷纷看向李兆,这首感怀爱人的诗词让这些女子向往不已,再配合上李兆俊俏的容颜,这些女人皆是将自己yy成李兆诗词中那个女主角... 一个女子捂着额头,脸色通红的朝李兆喊道:“武阳王,你等我离婚!” 席间又同时站起来三个读书人。 “在下这首以千军万马为题!” “在下以仕途为题!” “在下以酒为题!” 三人分别颂出所作之诗词,三人同时朝李兆拱手。 “王爷,请赐教!” 李兆站起身,一只手摇着折扇,一只手提着酒坛子,脸上露出轻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我欲斗酒诗百篇,好!” 李兆仰起脖子,酒坛中的液体从空中倾泻而出,李兆大口狂饮。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千军万马?谁能比岳飞更明白千军万马,比杀气?孤篇压住南宋,谁人能及? 李兆迈着缓慢的步伐,身上豪迈之气转为淡然的落寞之色,眼光萧条的看向远方。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比惨?比山河破碎?谁人能比得过茅屋破陋的少陵野老? 此时的李兆在众人的眼中,已然不似此间凡人,还从未见过如此作诗词之人,居然当真可以随口便来。 这每一句都堪称绝唱的诗词竟然就像是随手而为,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一个翰林院的大儒脸颊颤抖,双手死死的捏住椅子,艰难的开口道:“大唐武阳王...难道是仙人?” 李兆挥起衣袖,目光如炬的看向那以酒为题的儒生,那儒生当即被李兆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此时的高台上宛如出现了无边的景象,九天之水倒流,波澜壮阔,高山仰止!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兆将手伸进酒坛之中,挖出一捧酒洒向空中。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太白邀酒,诗仙对饮,世间之酒,还有比这更尽兴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四首旷世之诗词,直接斗败四人,而且是毫无悬念的碾压之姿。 剩下的九十六个人皆是不复一开始的得意之色,纷纷露出苦涩的神情。 这武阳王还是人吗?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李兆露出破绽,哪怕是一首诗词的破绽也好... 李兆此时越发的尽兴,高声道:“下一个!” 李兆借着酒意,脑海里已经出现无数上一世所铭记的诗词,模糊之中仿佛看见无数古人的身影。 或是白衣飘飘洒脱不羁,或是鲜衣怒马纵歌天下,或是薄衾寒衣满目萧条... 那一个个皆是照耀华夏历史的人物,一首诗便是王朝兴盛,一首词便是国破山河,一句看透人生之艰难,一句道尽万古之情肠... 高台的一侧,翰林院的一帮的修撰官员早已经按捺不住,皆是提笔在记录李兆所作之诗词。 今日注定是让李兆名满天下的一场盛会...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苏轼所言之月,何人能及,千古寂寥皆如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辛弃疾所言之报国无门,铁戈寒衣,不尽如人意...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 陈子昂之豪迈,开诗词之先河,古人来者皆是天地之一粟... 兴庆宫中不断传出李兆高亢或是低沉的声音,似乎此时此刻,这诺大的兴庆宫中只余下他一人。 那些一开始还揶揄嘲讽李兆的人,眼下也为之叹服,认真的听着李兆念诵出一句接一句的诗词,生怕遗漏了一句。 不知不觉间,台上的一百人早已经全部黯然退场,李兆已然是作够了一百首诗篇。 华夏千古的人物全部站在李兆的身后,又岂是这一百个人可以比拟的... 毫无例外,这一百首都将这一百人全部斗败,这些儒生都是眼高于顶之人,但他们却输的心服口服。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敢厚着脸皮不认输,那才是真正的侮辱。 而在他们看来,输给李兆算输吗?这已经不是凡人了,这是仙人!谁能赢得了仙人? 众人本以为李兆会停下来,毕竟这场文会他已经是不用言说的胜者。 但李兆却没有丝毫的停滞,眼中再无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踱步在高台之上,口中不断的高歌着一首又一首经典。 完颜宗真此时脸上的神情已经变成了猪肝色,眼前这一幕他如何能预料得到。 就算是当世的名士大儒,谁人能做到李兆这种程度,这已经不是用妖孽就可以形容的了。 完颜宗真准备的那几十人皆是极擅长诗词的儒生,但这些人在李兆的面前,那简直就像是不识字的文盲。 半个时辰过去,李兆这才停下步伐,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转头向台下的一名翰林院修撰问道。 “几首了?” 这名修撰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回道:“王爷,已经三百多首了...” 这些记录诗词的修撰,一个两个皆是手腕酸痛,所抄录的诗词早已摆满了桌案。 李兆将酒坛子放在地上,摇晃着折扇,一步一步往高台下走去。 嘴里嘀咕道:“不尽兴...下次再送你们三百首...” 这句话被不少人听见,皆是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众人都以为李兆已经将这辈子的诗词都写完了,没想到他还不尽兴?还能再作三百首? 虽然李兆这句话有装杯的成分在,但是却无一人敢出言质疑。 这波,确实被他给装到了... 李兆看到还趴在地上的尹荃,不禁摇摇头,暗道,这家伙居然还搁这儿装死? “地上凉,回去睡...” 尹荃睁开眼睛,抬头看了李兆一眼:“得嘞。” 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便是跳起来。 “......” 帷帐中,吕扶摇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吕扶摇自然是骄傲。 “皇帝觉得,此番文会,谁胜出了?” 完颜宗真有气无力的咧嘴苦笑。 “李兆此人...当不似凡人...” 第253章 简单的要求 祭天大典的宴会正常进行,而李兆无疑成了这场宴会最受瞩目的存在。 先抛开打假赛的事情不谈,一人独占一百名儒生,斗诗三百篇的事情就足以让天下读书人汗颜。 李兆刚走进帷帐,迎面便是冲上来一道倩影。 完颜玲珑笑靥如花的一把将李兆抱住,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李兆,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没看到那些人的表情,都看傻眼了!” 李兆也没有排斥完颜玲珑的亲昵举动,在心里只是将这丫头当作是小孩子看待。 “你可是答应我了,那两座山赶快交出来。” 完颜玲珑抬着头回道:“本郡主一言九鼎,别说那两座山了,那县城都给你,你想干嘛就干嘛。” 茅坦之等一众使团官员此时态度已然是十二分的恭敬,李兆此举无疑是让大唐赚够了颜面。 尤其这些官员都是大唐的儒门学子,看着李兆一人斗败一百个西凉儒生,自然是更加骄傲。 “王爷威武,我等恭贺王爷!” 李兆朝众人挥挥手,笑着打趣道:“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本王以为,各位大人估计一开始也不看好本王吧。” 众人纷纷互相对视,皆是尴尬的笑了笑。 李兆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眉宇之间也有些飘忽不定。 虽然这酒比起后世勾兑出来的白酒弱了许多,但毕竟李某人还是喝了足足一坛子。 顾廷芳开口道:“需要老头子替你化解酒气吗?” 李兆盘腿在垫子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顾前辈了。” 接着便是运转一气化三清的内功心法,将体内的酒精通过指尖逼出来。 这种操作在顾廷芳看来也是稀奇,虽然用内力逼出血液中的酒水对于顾廷芳来说并不算难事。 但这种对内力极致的掌控力,就算是九品绝顶的高手也很难办到。 顾廷芳不禁再次为李兆的武学天赋赞叹,暗道,这小子若是一心一意修炼武道,一定能踏足宗师之境。 奈何这小子修炼起来只有三分钟热度,唉,真是浪费天赋啊... 李兆此举纯粹借用了六脉神剑的独到之处,再加上一气化三清的内功打底,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如果当真让李兆跟人拼酒,那李兆绝对不可能喝醉。 不多时,李兆的脸色便是恢复如常,身上的酒气亦是消散。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我可是得去找皇帝陛下领赏钱了...” ..... 完颜宗真此时还未从郁闷的情绪里走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太后还没走,此时他早就想打道回宫了。 “陛下,武阳王和郡主在帐外求见。” 完颜宗真自是晓得李兆这是来让他兑现诺言了,虽然心里是不愿意,奈何话都放出去了。 同时完颜宗真也好奇,李兆到底会提出两个什么要求?毕竟他自问完全猜不透李兆的想法。 不多时,完颜玲珑便是拉着李兆的胳膊走进帷帐,一举一动显得很亲昵。 这一幕落在完颜宗真眼里,当即便是脸色黯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妹妹对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反观李兆还表现出些许嫌弃的神色... 如果不是考虑到李兆的身份特殊,只怕是完颜宗真已经让人赏赐二十大板了... 吕扶摇则是不以为然,毕竟自己的亲儿子这么优秀,被完颜玲珑看上不是很正常吗? 李兆拱手道:“外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完颜玲珑亦是施施然的施了一礼:“臣妹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完颜宗真不悦的看了完颜玲珑一眼:“你是西凉郡主,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完颜玲珑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悄悄朝完颜宗真做了个鬼脸。 吕扶摇朝李兆开口道:“李兆,你有何要求,尽可以提出来,陛下会答应你的。” 完颜宗真只得点点头:“你且说吧,朕都允你...” 完颜宗真暗道,李兆很有可能提出与通商相关的要求,如此倒是也好满足。 李兆看似犹豫的思虑了片刻,才拱手说道。 “外臣确实有两件事求陛下成全,其一便是,外臣想与陛下做笔买卖。” 做笔买卖? 完颜宗真笑着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朕还是聪明,一下便猜出了李兆的意图。 “你且说来听听。” 李兆平静的开口道:“臣可以给西凉长期提供火器,包括大唐的火铳以及火炮。” 此话一出,完颜宗真不禁一愣,他其实早已知道李兆私下将火器售卖给勋贵宗亲的事情。 但在完颜宗真看来,李兆即便再如何贪得无厌,也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火器,毕竟这火器是大唐的管控物品,普通人哪怕想要走私一两件已经是难事。 但此时李兆提出的要求,却是不难看出,他能拿出更多的火器,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谈条件。 比起将火器售卖给西凉的勋贵宗亲,李兆自然是不愿意放过完颜宗真这条大鱼。 李兆继续说道:“陛下麾下的兀良营和烈山营,外臣可以供应出至少数万人的火器需求。” 由火器打造的数万人军队?这岂不是可以媲美大唐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 这样的条件,完颜宗真说不动心是假的,这看似是李兆再给他提要求,不如说是李兆再给送大礼。 兀良营和烈山营是小皇帝真正掌控的两大营,共计十五万人,其地位就相当于大唐皇帝所掌控的三大营,这也是完颜氏当初直属的西凉军队。 其实李兆此举也是意在平衡西凉的局势,毕竟若是单方面的将火器出售给勋贵宗亲,难免会出现皇权示弱的趋势,到时候若是惹得西凉内乱,无疑会打破李兆的布局。 如此将火器再卖给小皇帝,便可以维持局势,同时也能大捞一笔。 他早就书信回了临安城,让皇帝老爹安排工部的火器厂日夜不停的赶制火器,这么多的火器自然要找卖家。 完颜宗真瞥了一眼吕扶摇,她本以为太后会出言阻拦此事,毕竟这样一来自己手上的军事力量就会极大提升,这无疑会威胁到太后的权力,但吕扶摇依然不为所动,这倒是让完颜宗真有些捉摸不透。 但尽管如此,完颜宗真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天大的机会,毕竟除了眼前这个武阳王以外,只怕是大唐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向他提供如此多的火器。 “此事朕答应你了,朕会让户部着手此事。” 此时完颜宗真看李兆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至于李兆打乱他布局的事情,跟这些火器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完颜宗真柔和的笑道:“第二件事,你要什么?” “外臣想在长安城开一间学堂,还望陛下应允。” 李兆这第二个要求确实出乎完颜宗真的意料,开学堂?就这么简单? 关于李兆在大唐开设清北学院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完颜宗真自然也是知晓。 而李兆及其门下弟子所宣扬的所谓的科学,在完颜宗真看来也不像是大唐儒生们眼中那般洪水猛兽。 西凉本就是草原民族建立的王朝,虽然眼下西凉也是以儒门为尊,以士大夫共治天下。 但实际上西凉对于新学的包容程度,其实是在大唐的大环境之上。 可完颜宗真却不认为李兆是为了在西凉宣扬新学,毕竟李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文坛大家。 完颜宗真心道,这家伙估摸着还是为了赚银子...听说大唐清北学院,可是要收几百两银子的报名费... 完颜宗真本以为李兆会提出什么荒唐要求,现在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反而倒是觉得有些过于正常。 完颜宗真笑着道:“仅此而已,你要知道,朕可不会随便允诺,你这样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李兆脸色沉稳的回道:“这件事对陛下来说自然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过外臣毕竟是外人,若是在长安城办学,难免会遇到不少阻碍,这才恳求陛下给外臣行一些方便。” 完颜宗真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这家伙幸亏没提什么离谱的要求,就比如让朕把妹妹嫁给他... “你放心吧,朕亲自给你的学堂题匾,在你的学堂之内,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勋贵宗亲,皆不可肆意妄为,着点小事,朕若是不答应你,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得到了小皇帝肯定的答复后,李兆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办学看似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西凉不同于大唐,这些儒生也好,还是百姓也好,儒学并未在这些人心里根深蒂固。 如此一来,新学便可以像是病毒一样传播,小皇帝终究还是低估了新学的威力... 李兆心道,是时候让王守仁来西凉荼毒这些读书人了... 第254章 变数 临安城 詹事府中,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行色匆匆的从后门进入府内。 在下人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太子李辰的书房。 如今的李辰几乎不参与朝堂上的任何争斗,倒是让不少官员都认为,太子已经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而李辰这个太子的名头,也迟早会被别人抢走。 如今最被看好的自然是三皇子李源,在朝堂上占尽了风头,而李明乾也似乎有意在栽培这个儿子。 而李源最为针对的对象,也从当初的太子转变成了老二。 尽管李禹几次三番表示自己无意于争夺皇位,但这样的说辞很明显并不能让李源相信。 毕竟老二如今把控着北部边军的四部骁骑卫,又是九卿衙门之一通政使司的通政使。 再加上李明乾时不时就会在朝堂上夸赞李禹两句,什么做事稳妥,甚至还说老二有些储君之象。 明眼人都觉得皇帝这是在有意将二皇子也扶上台,与三皇子之间达成某种平衡,毕竟如今的太子已经失去了先机。 老二对此自然是苦闷无比,原本是想着藏在暗中,坐山观虎斗。 没想到如今成了不得不跟老三打擂台的局面,这着实不是他希望形成的局面。 书房之中,李辰看着一些简单的奏报,詹事府本为独立于朝廷外的存在,其麾下也有不少衙门。 但太子失势,那些曾经攀附的官员也对李辰疏而远之,詹事府也不如往日那般繁忙。 拄着拐杖的男人恭敬的朝李辰拱手:“许攸参见太子殿下,许久不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啊。” 当初在临安城被人打断一条腿之后,哪怕是燕王寻遍天下名医,也没能让许攸再恢复健康的身体。 而许攸在断了一条腿了,不仅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是心性越发的深沉,就像是变成了一条毒蛇... 李辰毫无波澜的看向许攸,对于眼前这个瘸子,李辰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对方,也从来没人信任过他的主子。 “靖义关如今的八万守军皆是我的人,燕王这是准备动手了?” 从去岁开始,李辰将自己所掌控的两州州军分批次的调往北部边关,眼下已经在靖义关屯兵八万。 这一切都在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正因为如今李辰偃旗息鼓,这些事情才没有被任何察觉。 毕竟谁会去在意一个迟早要被废除的太子... 靖义关所处的位置并不是直面西凉,而是意在提防草原上的部族,而这几十年来草原上一直没有出现任何战事,倒是让所有人都忘记了草原上还有朵颜、木剌,库察汗三部在虎视眈眈,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三部早已经被燕王所掌控。 许攸露出些许阴险的笑容:“太子殿下英明,在入秋之前,三部便会出兵靖义关,以及周边的三座关隘,届时太子殿下与三部里应外合,这北部一半的边关便会尽入囊中,到时候便可以直接挥师南下,直指临安...” 面对许攸画出的大饼,李辰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神情,毕竟,这些谋士的话,只能信三分... “挨着靖义关的长平关,那里驻守的是四部骁骑卫,那是老二的人,燕王准备怎么做?” 许攸双手撑在拐杖上,不自然的向前走了一步。 “之前西凉南下之时,朝廷将长平关中八成的兵马都抽调到前线,如今长平关的兵马不足万人,除了靖义关以外,其余的关隘也不足为虑...若是他们识趣便罢了,若是死守,在下不相信他们有本事能守得住...” “此番三部可以调集了三十万兵马,再加上我家王爷暗中在关外囤积的二十万兵马,足足五十万大军,朝廷就算知道一切,那也是为时已晚...” 这还是许攸第一次将燕王手中的兵马说出来,李辰也不禁脸色一沉。 他虽然料到了燕王这些几十年做了很多事情,但却没猜到燕王居然能调集五十万大军。 要知道这些兵马可都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存在,任谁也找不出蛛丝马迹...藏得太深了... 相比较起来,自己手上仅有八万的兵马,如果事后燕王翻脸,自己则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许攸故作谄媚的朝李振拱拱手:“太子殿下无需多想,我家燕王说过了,会拥护太子殿下登基皇位。” 这样假惺惺的说辞自然无法让李辰相信半分,不过李辰也装作踌躇满志的模样。 “你且回去告知燕王,我会配合他行事,到时候我登基皇位,自然不会忘了他,即便是分他一半的天下又如何...”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不过这笑容背后却是各自心怀鬼胎... 与李辰商议完入关的细则之后,许攸便是从詹事府后门离去,并未在临安城停留。 公孙衍从书房的屏风后面走出来,眯着一双狐狸眼,声音低沉的道。 “殿下,燕王居然能调集五十万大军,而且这草原三部的骑兵甚至可以和西凉相媲美,如此一来,殿下手中的八万州军,根本无法制衡燕王...” 李辰从桌案下方的暗格里取出几封书信,这些书信皆是要寄给各地的几位藩王。 自打李明乾大刀阔斧的强势削藩之后,天下各地的藩王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被动接受。 尤其是推恩令开始之后,那更是让这些藩王苦不堪言,封地被分得四分五裂,那些子嗣多的藩王,更是一次性将封地分成了十几块,如此以往下去,藩王将失去曾经所有的风光... 李辰早就在暗中联系了势力最大的四位藩王,这四人明面上听从朝廷的吩咐,不管是张居正奉旨清查人口土地也好,还是推恩令也还,皆是毫无推脱的逆来顺受。 但实际上这四位藩王都在厉兵秣马,而李辰需要做的就是在朝堂上替这四人打掩护。 李辰允诺这四人,只要他能登上皇位,便会停止削藩,而且还会给这四人更广阔的封地和权力。 “算上这四个藩王手中的兵马,如今我能调集的兵马也有二十万之众,虽然还是不足以与燕王抗衡,但我可不打算当真跟着燕王正面南下...” 公孙衍当即明白李辰所言的意思,眼中一亮,当即拱手道。 “殿下英明,燕王南下,陛下必然会让驻守临安的西南边郡北上抵御,恐怕连三大营也会出动,到时候临安城就会守备空虚,若是殿下能带着大军提前攻入临安城,抢在燕王之前登基,那殿下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李辰笑着道:“谁先入临安,谁就占据了先机,哪怕最后燕王抢了两州之地又如何,等我坐稳了皇位,便可以抽调百万大军再平叛。” “你亲自去面见这四位藩王,到时候临安城的西南边军一旦北上,便让他们率兵勤王...” 公孙衍将四封信揣入怀里,朝李辰鞠了一躬,便径直离去。 李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不知在感怀何事。 接着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上,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入夏了,雨水倒是多起来了...” 第255章 西凉闲事 祭天大典结束半月有余,李兆并没有离开长安城,随着阿里商行将大量的火器运入西凉,他也需要时不时露面。 这个时候李兆才感受到黄大楼和沈万三的重要性,西凉的阿里商行大掌柜虽然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李兆却总是不放心。 完颜玲珑这段时间便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在李兆的身边形影不离。 耳濡目染之间,且不说经商之道学会了多少,这小丫头倒是学会了不少李兆的坏心眼。 比起以前混迹军营,完颜玲珑觉得这种坑人的事情更让人感到身心愉悦。 李兆还没有意识到,他本来是想让完颜玲珑弃武从商,结果却是培养出了小恶魔... 和在临安城不同,李兆在长安城的行事风格更加的放荡不羁,毕竟李兆不需要去顾忌老二,也没有什么人敢在他背后使绊子。 那些想对李兆暗中下手的人,皆是被太后老妈提前就解决了,这就是来自武穆太后不讲道理的霸道的母爱啊... 尤其是在文会之后,李兆之名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扬名天下,就连大唐的人也是知晓了此事。 武阳王饮酒作诗三百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在大唐鼎盛之时,也没有出过如此风流人物。 李兆自然是闻到了这其中的商机,当即命阿里商行的书局开始加急印刷诗集。 诗集面市的当天便是被抢购一空,甚至有不少黄牛书商开始暗中印制盗版,对此李兆也并没有强加干涉,后世的版权问题都没法解决,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了,总归是自己吃到了肉,也无所谓让旁人喝点汤了。 而李兆也因此多出了一个称号,那便是大唐文仙,诗词绝顶,天下无双。 天下人倒是暂时忘记了李兆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茶余饭后对李兆的评价皆是赞叹不已。 随着火器交付,阿里商行也共计收到了超过五百万两银子,这可都是现银,而不是朝廷的空头支票。 阿里商行内部也因此成立了单独的火器部门,名为火器部,殊不知这小小的火器部,在很多年后会成为让诸国都趋之若鹜的最大军火商,甚至将火器卖到了欧罗巴... 邀月府中,李兆难的忙里偷闲的浮生半日。 叫来了情歌楼几个当红的花魁在院中抚琴唱曲,而李兆则是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哼着小调。 这种赚钱的感觉让李兆感到无比的安心,比起武道境界的提升还要舒畅。 毕竟有银子才能发展军队,眼下李兆已经给西北的炎黄军拨了三倍的军资,北部关外的张献忠率领的战狼军也开始进一步扩张势力。 同时李兆也给自己麾下的火器厂加倍投入了银子,虽然这个世界以武者为尊,但这只是因为热武器没有发展起来。 若是当真让火器厂研制出加特林和榴弹炮,那就无所顾忌了,虽然宗师和大宗师还是超出常规的存在,但至少在宗师以下,热武器就是无敌的,哪怕是九品绝顶,也不可能扛得住一梭子子弹,如果扛得住,那就两梭子... 完颜玲珑捧着一本册子,认真的细读上面的内容,这本册子便是李兆交给沈万三那本,经济学基础。 只是李兆删减了很多内容,毕竟完颜玲珑不算是自己人,李兆也不可能倾囊相授。 但即便如此,这上面的内容依然让完颜玲珑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要知道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未曾认真读过书,这下却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经济学中无法自拔。 “李兆...通货膨胀当真如此恐怖?” 李兆闭着眼睛,淡淡的回道:“通货膨胀并不恐怖,恐怖的是通货膨胀带来的其他效应,不过通货膨胀也不是无法解决。” 完颜玲珑嘟囔着嘴,思考了一阵,接着说道:“如果继续往市场上投入大量的银子,是不是可以消除通货膨胀?” 李兆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完颜玲珑一眼,暗道,这丫头倒是聪慧,这本册子上并未提及解决通货膨胀的问题,她却是能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却还是有些稚嫩。 李兆笑着道:“这个办法可以延缓通货膨胀,但治标不治本,如果当真市场崩盘,可不只是靠银子就能解决的。” 完颜玲珑一把拉住李兆的胳膊,乖巧的问道:“武阳王殿下,文仙大人,还请教教小女子,小女子求知若渴啊。” 李兆摆摆手:“佛曰,不可说...” 接着便是再次闭上眼睛听曲,任由完颜玲珑如何撒娇,李兆也是不为所动。 马小云从院外走进来,走到李兆身边小声禀报。 “殿下,金夏三皇子亲自来了,就在府外等候,他说殿下不可言而无信...” 李兆露出苦涩的笑容,心道,果然还是躲不掉了... 那一日武会欠了拓跋真的人情,自己确实答应了要跟吃顿饭,此前拓跋真已经派人几次邀请李兆,不过都被李兆躲过了。 这一次没想到拓跋真居然亲自来堵门,李兆若是当真再没有反应,只怕是就会得罪这位金夏三皇子了。 李兆抬了抬手,几个花魁便是停下抚琴唱曲。 “王守仁出发了吗?” 马小云拱手道:“王先生于三日前已经出了北部边关,应该再过几日便能抵达长安。” 李兆朝一旁的顾廷芳笑着道:“顾前辈,随我去吃顿饭吧。” 李兆是当真不敢跟拓跋真这家伙单独相处,谁知道这家伙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顾廷芳跟在身边才有安全感。 顾廷芳放下酒壶,故意打趣道:“老头子只负责吃饭,其他事情,老头子可就当看不见了...” 李兆只得是苦笑着摇摇头,他已经是习惯了顾廷芳的毒舌,这老头若是不怼他两句,李兆反而会不习惯。 完颜玲珑伸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完全陷入了通货膨胀的困局之中。 “李兆,你去吧,本郡主一定要想出解决通货膨胀的办法!” 李兆挥了挥衣袖,转身朝院外而去,虽然李兆欣赏完颜玲珑的志气,但是却根本不看好这丫头能想出办法,这可是不知道让多少经济学家都头疼的问题,哪儿那么容易让她解决。 邀月府外,一辆金银交错的奢华马车之上,拓跋真神色惆怅的看着府门。 随着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拓跋真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经意的喜悦... 他来了?九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神魂颠倒啊... 第256章 我都愿意 “九殿下,恭候您多时了,请上车。” 拓跋真走出马车,谦和的朝李兆拱拱手。 若是如此看来,根本看不出这家伙的特殊癖好。 不过拓跋真的笑容却让李兆感觉打了个冷颤,尴尬的道:“我习惯坐自己的车,多谢三殿下的好意了。” 马小云驾着车从一侧出来,李兆连忙便跳上车。 看着李兆略微有一丝慌乱的举动,拓跋真不禁笑了笑,小声嘀咕。 “九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着迷...” 李兆的马车跟着拓跋真来到长安城东市,东市是长安城中手工业生产与商业贸易的中心地之一。 这里店铺毗连,商贾云集,工商业十分繁荣发达。 东市的工商业不仅分门别类,更多达二百二十行,而且各行业的经营,都有相当的规模。 虽然西凉发展经济的脚步晚于大唐,但西凉的几任皇帝皆是不惧于大刀阔斧的改革,这几十年来也是让西凉的经济提升了不少。 阿里商行位于西凉的分行,也是在东市开通了铺面。 不过东市的阿里商行是明面上,另外阿里商行在云龙混杂的西市也设有暗行,不仅如此,就连长安城闻名已久的鬼市,也有阿里商行的铺面。 马车在一栋酒楼外停下,周围的百姓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半条街都被金夏的护卫围起来。 而李兆刚刚走下马车,人群中便有不少人认出了李兆,皆是朝李兆挥手打招呼。 “快看啊,那是文仙!文仙来东市了!” “真的是武阳王,武阳王本人果然比传闻中还要英俊潇洒!” “武阳王看我了,啊,受不了了,我要晕倒了...” “臭美吧你,武阳王看的人明明是我!” “天不生武阳王,文道万古如长夜!” 据说民间已经有不少人在撺掇着要给李兆修建文庙,要将李兆这位文仙供起来... 面对如此热情的粉丝,李兆自然是脸带笑意的挥手回应,比起被当作天下第一纨绔,当文仙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拓跋真缓步走下马车,朝李兆拱手道:“九殿下于文武两会上一鸣惊人,如今名满天下,在下远不及九殿下啊。” 尹荃这个胖子也跟在拓跋真的身后,朝李兆友好的点点头。 李兆摆手道:“武会就算了,我打假赛这件事也是天下皆知了...” 说罢,李兆还故意朝尹荃皱了皱眉头,暗道,打假赛这件事全怪这胖子演技太浮夸了... 两人来到位于酒楼第三层的房间,从窗户放眼望去便是半个东市. 不过房间里的气氛却是有些许尴尬,拓跋真这家伙直愣愣的看着李兆,时不时露出些许笑容. 李兆只得是装作看不见,而身旁的顾廷芳却是只顾着吃菜喝酒,完全不打算开口说话. 终究还是李兆先忍不住,这还是李兆第一次沉不住气,暗道,这拓跋真难道真的是自己克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拓跋真比起女人还难对付... \"拓跋兄,不知何时回金夏啊?\" 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大辽和西蜀的使团都相继离去,而拓跋真在西凉并无其他事情,很明显就是为了李兆才溜下来,毕竟作为金夏皇子,长时间待在敌国本就不是妥善之举. 拓跋真过左右而言它道:\"九殿下那日在文化上所作诗词,在下倒是最喜欢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人生若是只如初见,那便当真就好了...\" 说话间,拓跋真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惆怅之色,这种神情一般都是出现在女人的脸上,不过拓跋真的长相本来就不算粗犷,在男人之中也算是清秀,倒是也不会过于恶心. 李兆自然不会接这话茬,当即笑着道:\"金夏如今的局势也不稳定,拓跋兄的父皇与那秦王的纷争已经不仅局限于朝堂之上,虽然大唐眼下也不安生,但金夏恐怕更加岌岌可危啊.\" 李兆这番话果然让拓跋真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正如李兆所说,金夏的内斗已经是如燎原之火不可阻挡,哪怕是一件小事,或许都会引起不可预计的内战. 金夏不同于大唐,李明乾只要活着,那这位大唐天子便有足够的力量和手腕在镇压乱臣贼子. 同样的,西凉的武穆太后一样掌握了可以将小皇帝遏制,甚至是推翻的权力. 但金夏那位蠢蠢欲动的亲王也不同,亲王是金夏皇帝的亲弟弟,在金夏未曾继位之前,秦王便已经掌控了金夏超过六成的兵马,可以说秦王的拳头完全不弱于金夏皇帝,即便是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李兆此番愿意与拓跋真见面,其一是为了还欠下的人情,但同时也另有一番谋划. 金夏在各国之间的位置特殊,其地理重要性远胜于西蜀,毕竟处于四国之间的交界处. 且不说各国都在争取金夏倒向自己那一边,光是金夏本身的军事力量,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金夏铁浮屠可是号称和西凉凉莽铁骑,并驾齐驱的天下最精锐的骑兵. 而原着中,老二在继位皇帝之前,便是想尽办法和金夏搭上了线,而且还是和那位秦王达成了交易. 毕竟两个人都想造反,都想当皇帝,在很多利益上皆是互有取舍. 可以说老二能成功造反,其背后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得到了金夏秦王的帮助,比如派遣铁浮屠大军拦截了西北边军,同时也通过金夏钳制住了西凉的手脚,让他在造反的时候,不至于落到腹背受敌的局面. 只是那位秦王没想到,李禹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人的,在继位大唐皇帝之后,便是直接不认账. 不仅没有帮秦王抢夺金夏皇位,还在秦王与金夏皇帝内斗之时,趁机大军压境入侵金夏. 李兆估摸着,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老二应该已经和秦王有了联系,那他便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而目前最好的棋子,不就是眼前这个金夏三皇子吗. 先抛开拓跋真的特殊癖好不谈,拓跋真实际上还是很受金夏皇帝看重,不然也不会允许拓跋真掌控兵权. 李兆思虑着如何开口忽悠拓跋真,结果倒是拓跋真先开口说道. \"九殿下,你是否我需要做什么?\" 李兆愣了愣,尴尬的回道:\"其实,我是想要帮你...\" 拓跋真摇摇头,释怀的笑了笑. \"不知道九殿下的心思,不过九殿下就算要算计于我,其实也无妨...\" \"只要是九殿下想让我去做的事情,我都愿意..\" 这两句话就像是两把锤子直接落在李兆的头上,一瞬间醍醐灌顶,这一刻,李兆似乎后悔把主意打到拓跋真的身上... 这家伙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啥情况啊?你知道我要算计你,你还愿意?纯爱战士? 第257章 送兵符? 半个时辰后,李兆与拓跋真才从酒楼里并行出来. 拓跋真犹豫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淡紫色的铁质令牌,上面刻着金夏皇室的虎纹. \"九殿下,我将此物给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你与我所说之事,待我回到大夏城后,便会派人调查此事,若是秦王叔叔当真如你所说那般,我会与父皇禀报此事...\" 李兆倒是不认识这牌子是何物,一旁的顾廷芳却是看傻了眼. 顾廷芳小声说道:\"小子...这是金夏的紫虎令牌,凭此铁令便可以调遣金夏兵马...人令不认人...\" 闻言,李兆原本伸出去的手,不自觉的便缩回来. 把兵符拿出来送人?这天下的皇子,怕是也只是拓跋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关键这兵符还是送给自己这个敌国的王爷,如果不是考虑到拓跋真的恋爱脑属性,李兆绝对会认为这家伙心怀不轨... 拓跋真苦笑着说道:\"这紫虎令牌,只能调遣我手下十万驻防边军,比起父皇和秦王叔叔手中的紫虎令牌还是差远了.\" 十万驻防边军还不算什么吗? 拓跋真见李兆一脸茫然的神情,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紫虎令牌丢到李兆手中,转身便是走上马车. \"九殿下,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了,还望九殿下珍重.\" 说罢,拓跋真便是直接拉上车门,眼看着金夏的马车驶离,李兆还没有回过神来. 马车之中,拓跋真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喃喃的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接着拓跋真又撩开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的尹荃吩咐道:\"传令使团的人,即可启程归国,另外派遣几名护卫快马返回,暗中让人调查秦王手下一名叫范增的谋士,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给我调查清楚...\" 按照李兆所说,秦王与老二联系的中间人便是这个范增,亦是秦王作为信任的谋士. 虽然范增已经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但在这天下谋士之中,范增依然是有一席之地,可以说秦王如今能与金夏皇帝分庭抗礼,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范增在背后出谋划策. 李兆缓缓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紫虎令牌放进袖子里. 啥意思,我就这么掌控了金夏的十万兵马...而且还是驻防边军,那如果本王爷要派兵攻打金夏,将这紫虎令牌拿出来,岂不是可以直接不战而胜? 无福消受美人恩,现在变成了无福消受美男恩... 顾廷芳打趣道:\"小子,你这人情不仅没能还完,好像还欠多了?\" 李兆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欠了一屁股的人情,不过这个人情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还. 毕竟自己有没有威逼利诱拓跋真,这都是他自愿,他明知道自己也在算计他,还要故意往里面跳,这能怪谁? 况且李某人已经高抬贵手了,如若不然,李兆还可以选择直接把拓跋真当成他和老二博弈的炮灰.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李兆便是再次投入到了倒卖军火的事业之中,甚至通过长安城的鬼市,将一部分火器暗中向民间售卖.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枪支管理法,眼下西凉流入了如此大量的火器,就算有人怀疑是自己卖的,也拿不出来证据. 火器流入民间,看似是一件小事,毕竟一个人买一支火铳,好像并不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但如果是一百个人呢?如果是一千个人呢? 这火器可不同于刀枪,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拿着火铳,那也有杀人的本事... 李兆此举并不是想要让西凉在这个时候动荡,而是提前在西凉的民间埋下一颗种子. 这就像是放了一桶火药在地下,待时机到了,自己只需要点燃引线,那便会发挥出超出预期的效果. 与此同时,王守仁也是顺利来到长安城,在李兆的安排下开始建立清北学院的西凉分校. 一开始也有不少西凉的名士大儒反对此事,毕竟这些人还是以儒门之人自居,怎可能容许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新学在长安城里大行其道. 但毕竟这件事情是小皇帝允诺的,而在小皇帝看来,这些读书人是最好收拾的. 当即便让齐君山带着典卫司的人将此事平息了,西凉不同于大唐,西凉建国也才百年的时间,儒学对于西凉来说并不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而王守仁也发挥出了他的天赋,从一开始无人问津,到一个月后,清北学院门外报名的人已经快踩破了门槛,便足以看出王守仁洗脑式的传播本事有多夸张,不愧是能创立一门学说的大人物,在李兆看来,让王守仁来开办学校,其实已经是在大材小用了. 不过王守仁对这件事情却是极为上心,毕竟恩师的新学在大唐并不容易开枝散叶,但这西凉却不同,王守仁有极大的把握能用短短数年的时间,就让新学在西凉做到深入人心. 在王守仁眼里,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传播新学来得重要,毕竟在他看来,新学才是能有利于江山社稷,有利于百姓的学说,只要是能让新学布道天下,哪怕是让他献出生命,王守仁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这开办学堂的事情,花的银子都是来自于阿里商行,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花出去几十万两,虽然也收了不少学费,但比起投入的费用,还是显得相形见绌. 于是李兆给王守仁订下一个规矩,那就是最多三个月,必须要把亏损的银子赚回来. 本王好心好意给西凉人涨知识,这可是在做善事,总不能亏钱吧?羊毛还是要出在羊身上. 邀月府后院 李兆最近几日见了不少在长安城做生意的人,这其中有西凉的商贾,有金夏的,有大辽的,也有不少胡商. 这些人皆是带着重礼来登门拜访,李兆也都是亲自接见了一番. 在对待商贾的态度上,西凉与大唐是一致的,都遵循了士农工商的原则,商人哪怕再有钱,那也没有太多的身份地位. 而李兆愿意见这些人,在这些商贾看来,便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情. 在接见这些人之后,李兆便是释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阿里商行会在西凉建立一个金融协会,而这些商贾都可以加入其中... 虽然这些人不明白金融协会是什么玩意儿,但感觉是能抱上武阳王这条大腿,便是毫不犹豫的都同意了. 第258章 阴差阳错 大唐北部关外,连绵不绝的群山如起伏蜿蜒的巨龙,这段山脉横跨西凉和大唐的边境。 一行来自大唐边关的骑兵从山谷之中奔袭出来,身后卷起滚滚烟尘。 “千户大人,前面就是赤炼山,不适宜咱们行军,要不然就折返回去吧,咱们在关外都找了两个多月了,哪儿有什么战马的消息…” 为首的千户黑着脸,接着勒紧缰绳将马停下来。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熟练的从其中摸出一根卷烟,借着火折子将卷烟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身旁的士兵笑着说道:“千户大人,能给我抽一口吗,我带的卷烟早就抽完了…” 身后不少士兵都投来希冀的眼神。 千户开口骂道:“老子这可是价值三两银子一盒的玄鹤门,哪儿是你们平日里抽的大前门可以比的…”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千户还是丢了两根出去。 “一人一口,就这两根。” 身后的士兵都围上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往下传… 毕竟带着这帮兵出来两个多月,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这千户也找不到其他法子来安抚这些人了。 他们皆是来自于北部边军的四部骁骑卫,自从二殿下那批战马丢失之后,四部骁骑卫的将领为了给二殿下做样子,便是把这几百号人派出关在寻找。 虽然明知道找不到了,但这面子活儿还是要做的。 而这几百号人就成了大冤种,若是就这么无功而返,那必定会被问罪。 千户手中的卷烟已经燃尽,两根手指直接将烟头捻灭。 “进山,若是这次再无消息就回去吧,你们放心,将军要是怪罪,我一人领罪便是了…” 赤炼山方圆百里只有一些几百人构成的小村落,这些人都是靠着打猎为生,虽然此地在关外,到总算是能躲避战火。 一个黄髫小儿挥舞着手中的烧火棍,呼呼喝喝的从村里跑出来,看着不远处冲过来的战马和士兵,这小孩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紧握着烧火棍,一脸严肃的站在村口。 “不许进村子,你们快离开我们村子。” 几个士兵刚想上去把这小儿拿下,千户挥手制止,露出些许慈祥的笑容看向小儿,这个小儿让他想起在老家的儿子,他离家三年,孩子应该都快两岁了… “小孩儿,你们村子里的大人呢?” 小儿认真的说道:“我爹他们进山里了,我叔叔伯伯都去了。” 此话一出,千户这才注意到,村子里确实只有一些女眷,其余都是小孩子,却是没看见一个男人。 一名士兵开口道:“千户大人,这些村子都靠着打猎谋生,男人都进山了也是常事。” 千户眯着眼睛,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是打猎那么简单,一个村子的男人全部都进山了,这件事本身就晓得可疑。 而且,他们今日一路行来,这已经是第二个出现这种情况的村子。 千户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丢给小儿。 “小孩,本大人问你,你爹和叔叔从哪个方向进的山。” 小儿虽然没有回答,但眼神却看了看东南面的方向,接着一把捡起铜板便跑进村子。 赤炼山深处的一座小山头,此处位于山坳,四周皆是被遮盖,从外面看完全发现不了在这山坳之中居然建起了七八座连成片的房屋。 几个高耸的烟囱里飘散出阵阵浓烟,但因为环境特殊这些烟雾在半空中就直接飘散了。 而这里正是李兆派人暗中修建的火器厂,足足有数千人在此昼夜不停的打造火器,光是从工部调过来的能工巧匠就有上千人。 这段时间来火器厂接到了命令,要生产十万条燧发步枪,还要造出至少五百门红夷大炮,人手便是完全不够用,情急之下只能去赤炼山周围的村子招揽劳动力。 这些男人听说有钱赚,而且还发放粮食,赤炼山周围十几个村子的男人都是来到了火器厂,毕竟这可比打猎好多了。 而火器厂的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军队来到赤炼山,而且还进山了… 距离火器厂两里外的山坡上,这支突然造访的意外来客皆是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他们如何也猜不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人。 千户眼睛一亮,心道,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终于来了,虽然不知道此地盘踞的这些在做什么。 但能选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行事,足以看出这背后牵连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若是他将此地的情况汇报上去,应该就能弥补未能寻回丢失战马的罪责。 为了搞清楚这些人藏在山里干什么,千户直接让人将马匹藏在了十里开外的山林里,几百人皆是躲藏在山坡的隐蔽之处。 直到守到天黑,不少人才从里面纷纷走出来,看得出来这些就是周围村子里那些消失的男人。 这些男人都扛着一袋粮食,三三两两的结伴从不同的方向朝山外而去。 “抓两个活口回来!” 几名士兵当即转身朝着林中隐匿潜行。 这些村民虽然有膀子力气,但对上久经沙场的四部骁骑卫,自然不是对手。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个男人便是被绑回来。 千户冷笑道:“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若是回答得让我不满意,便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大人您问...” 两人纷纷点头称是,这些普通百姓对于这些官家的人,原本就是心怀忌惮,更不要说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了。 这两人只得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但火器厂的管理者为了掩藏此地的秘密,并没有告诉这些村民制造的东西为何物,这些人也是被打散分配到不同的工种,至于组装火器的精密工作并未让这些人参与。 因此即便这两个人将知道的说出来,这帮士兵也是摸不着头脑。 千户眼神冷漠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接着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手起刀落,这两人还来不及反应便是人头落地。 随着村民全部离开此地,那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但这一次出来的人则不是村民,而全是身披盔甲的士兵。 仅仅是从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便不难看出,这些士兵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一共出来了两百名士兵,分成四组开始巡视周边。 原本这千户还想着进去一探究竟,眼下只得是打消这个念头,谁知道这里面还藏着多少士兵。 “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重兵把守,从这些人的盔甲倒是看不出是谁麾下的军队。” 就在千户准备先退山坳的时候,突然,那高墙深院之中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 宛如晴空霹雳在耳边炸响一般,山里林的鸟兽都四散而飞。 随着这一声巨响消散,只见远处一座山坡被直接炸开了花,硝烟散去,便是满目疮痍的景象。 千户瞪大了双眼,作为四部骁骑卫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火炮啊,而且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火炮的威力都要恐怖,就算是神机营所使用的弗朗机炮,也远远达不到这种破坏力。 这下根本不用去猜了,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打造火器的...而且还是如此恐怖的火器... 短暂的茫然之后,千户的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神色。 没想到还能让他碰上这样的好事,如果将此事汇报给二殿下,那自己绝对是大功一件。 千户吩咐道:“留下一半的人在此地,其余人随我回关内,我要亲自给二殿下传信此事...兄弟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第259章 抢火器厂 临安城,广陵阁 李禹看着手中来自北部边关的书信,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这书信里所言之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当真在关外有如此规模的火器厂,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火器的重要性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言而喻,而且造价不菲,碍于技术才无法大量的生产。 而火器对于大唐来说更是克制敌国骑兵的大杀器,要知道除去大唐和西蜀外,其余三国皆是有着纵横天下的骑兵,大唐虽然也有四部骁骑卫这样的精锐,但当真和西凉的凉莽铁骑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在战场上,能和骑兵硬碰硬就只有依靠火器。 奈何整个大唐能拥有火器建制的军队就只有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除此之外的军队,哪怕是三大边军也只有为数不多的火器配置。 李禹盘算着若是能将这关外的火器厂抢下来,那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 到底是谁在这关外的偏僻之地修建火器厂打造火器? 是老三?还是太子?是燕王?还是自己那位父皇? 李禹闭着眼睛思虑了片刻,终究是想不明白此事...难道?是他? 李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应该不会是老九...” 虽然猜不到这火器厂到底是何人的手笔,但这并不重要,在李禹看来,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那就是他的。 更何况从信中的消息看来,那火器厂深居赤炼山,哪怕有军队把守也不过千余人罢了。 只要调遣足够的四部骁骑卫前往赤炼山,绝对能将此地拿下来。 李禹不敢怠慢此事,当即便是亲笔书信一封派遣心腹之人将消息带去北部边关。 李禹在信中直接让四部骁骑卫暗中抽调两万人的兵马,以出关剿匪为由前往赤炼山。 在李禹看来,这火器厂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不禁露出些许笑意,这倒是最近唯一一件让他心情愉悦的事情。 一阵风从外面掠过,一个身着血衣的平头男人出现在房间里。 平头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拱手道:“主人,三皇子近来收敛了不少,不过三皇子门下的官员有意打压主人麾下的四部骁骑卫,四部骁骑卫的粮饷被削减了三成...太子还是深居詹事府,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因为赤炼山火器厂的事情,李禹此时心绪不错,倒是没有被老三的手段影响到。 “让各地的红花会抽调银子送去北部边关,用作粮饷吧,老三那边暂时不要去管他。” 红花会作为遍布天下的情报机构,为了打探各种消息,早已经渗透进民间的各行各业,经过近十年的暗中经营,红花会手下也有不少产业和营生。 只是老二千辛万苦搞了十年的红花会,其赚钱的本事,还是比不上才成立不到两年的阿里商行。 但有一点阿里商行却是不如红花会,便是遍布天下的眼线,哪怕是李兆以晴文馆作为情报网,但短时间内也赶不上红花会。 毕竟这情报网络可不是光靠砸钱就能砸出来的,必须要靠着时间去慢慢经营。 红花会的核心成员都是老二从流民之中选拔,这些人要不是孤儿,要不然就是无亲无故之人,皆是身世凄凉的人。 对于这些人来说,老二就是他们唯一的主人,就如同水泥村的人对李兆的崇拜是一样的。 平头男人点头称是,接着说道:“之前临安城的眼线探查到,有一辆从汉阳府进入临安城的马车,这两马车在詹事府周围停留了许久...有个小乞丐看到说,马车上有个瘸子进了詹事府...” 汉阳府的马车?瘸子?詹事府? 汉阳府是燕王的封地,而燕王身边那个瘸子,李禹自然是知晓。 毕竟当初许攸的那条腿就是老九派人打断的,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许攸作为燕王的心腹谋士,为何要偷偷进入临安城?又为何要潜入詹事府? 饶是李禹最近已经对太子降低了戒心,此时也不得不重新开始看待自己这位太子大哥。 李禹冷笑着道:“我这位太子大哥还真是不认输啊,居然愿意跟燕王联手,也不愿意放手,他若是心甘情愿退出储位之争,学老九那样,去当个闲散王爷,我或许还会留他一命...” 虽然李禹没有任何太子和燕王之间联手的消息,但这件事已经被他猜出了七七八八。 太子现在退无可退,被拿掉太子之位也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无非是在垂死挣扎,而燕王府就是他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虽然李禹从内心是不太看得上太子,但却不得不忌惮燕王几分,自己这位亲叔叔可比太子聪明多了。 而且燕王布局了几十年,又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李禹本就是隐忍之人,他自然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隐忍得越久,那就越是可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没有露出来,而人永远会畏惧于未知的事情。 “让人密切关注草原上三部的动向。” 平头男人毫无情绪波动的回道:“属下明白,但是这草原三部居无定所,即便是把红花会的人都撒到关外,也难以找到太多的情报...” 李禹摆手道:“不必出关,注意那几座抵御草原部族的关隘就行,若是燕王和太子要动手,那几座关口便是重中之重,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大理...” 平头男人平静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动容之色。 心中暗道,难道主人要动用玄甲军了... 吩咐完事情之后,平头男人拱手鞠了一躬,便是如鬼魅一般从房间里消失。 不多时,一个下人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殿下,这是武阳王从西凉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临安的,里面都是百年成色的人参,送东西的人说,武阳王让殿下多多保重身子。” 李禹将木盒打开,里面的三根人参都用红布包裹,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味。 李禹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老九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记得小时候读书的时候,也就只有他愿意与我说话,要是老三也像老九这般让我省心就好了...” 虽然和老九做生意亏了几百万两,但李禹只觉得是自己手下之人办事不利,并没有将责任归咎到李兆身上。 更何况李兆不管身在何处,都会时不时的派人给自己送来礼物。 李禹虽然是一个冷血的人,但在这无情的皇室之中,李兆这点不足道哉的关心还是让李禹感受到些许的温情。 但很快李禹的脸上便恢复了冷峻之色,将木盒子放到一边。 眼神阴翳的说道:“老九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十日后,北部一座边关便调遣出两万四部骁骑卫的精锐,打着出关剿匪的旗号,径直朝着赤炼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