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穿越,我绑定淘店系统去逃荒》 全家穿到灾荒年 大燕皇朝,正元十五年。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飞旋在空中,仿佛在低声哀鸣。 大地上,满目荒凉,田野里稀疏的枯草无力摇曳,曾经繁茂的庄稼如今只剩下干枯的茎秆,诉说着一场灾难。 顾家村,一间破烂的茅屋里。 屋内一片静谧,顾婉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头昏脑胀。 她伸手想摸手机,却摸到了粗糙的稻草。猛地一惊,随即坐了起来。 顾婉鱼眯着眼睛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感到迷茫。 她身子下躺的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头顶是一片粗糙的茅草屋顶,几缕稻草从屋顶的缝隙中垂下来。四周的墙壁是用黄土夯实的,表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木桩。 窗户只是一块木板镶嵌在墙壁上,透过几道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顾婉鱼微张着嘴巴,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被褥,粗糙得如同麻布,带着一股干草的气味。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原始,仿佛回到了古代农家。 她记得昨天夜里刷着淘宝睡着了,怎么醒来给她干这里来了? 这是哪? 看着屋里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穿着打扮,像是古代。 家里条件应该很不好,住的房子,盖的被子破破烂烂的。 顾婉鱼心里一沉,她来到这里了,爸妈怎么办。她爸妈就她一个闺女。她,她现在再睡一觉,能不能还回去啊。 “嘣嘣。” 就在顾婉鱼惊慌失措,头脑风暴,想着怎么回去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的心跳也在这一刻,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破旧的木门慌到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她没有古代记忆,来的万一是这具身体的亲爸妈,她要怎么办? 顾婉鱼连给外面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一双眼睛滴溜转,心里考虑着她要不要继续‘晕’着呀。 刘月芳跟顾长青两口子在门口对望,都不敢推开门,怕里面的不是亲闺女。 刘月芳敲门试探一下动静,里面也没声音。 “老顾,人是不是饿晕了?这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咱闺女。” 顾长青心里也慌,不敢确定:“先敲门再说。” 而床上的顾婉鱼听着外面的对话,眼睛一亮,嘴角越咧越大,那啰嗦又熟悉的说话调调,跟她妈一样。 外面的肯定是她爸她妈!她爸跟她妈也跟着过来了。 顾婉鱼激动的想哭,赶紧下床给她爸妈开门,想立刻扑在她妈怀里,刚刚真的要吓死她了。 结果刚下床就软倒坐在地上。 她太饿了。 她的肚子像十年没吃过饭一样饿,又渴又饿。 “妈,咳——” 顾婉鱼嗓子干的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还好屋外的刘月芳趴在门上,听见了顾婉鱼猫叫般好的妈,已经重物落地的声音,赶紧推开门进来。 看着摔在地上的闺女,刘月芳激动的心打颤,赶紧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顾长青也过来摸摸闺女的小脸,然后抱住刘月芳,一家三口都在心里庆幸。 还好,还好,都过来了。 虽然他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但至少一家人还在一起。 顾婉鱼搂着她妈的脖子直叫,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后怕,不安,跟激动:“妈——爸!你们知道吗,我都要吓死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这屋子,这床,还有我穿的衣服,就知道穿古代来了,你们敲门的时候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不怕,不怕,你爸跟我都在呢。”刘月芳抱着闺女也哭,她也快要吓死了。一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只瘦老鼠从她脚底下过去。 她家住小区,还是高档小区,怎么可能有老鼠。吓得爬起来才发现,这不是自个屋,旁边躺个跟老顾长的五六分像男人。 后面跟老顾相认就不说了,那真是精神恍惚,互相试探,还好是她家老顾。 娘俩一阵后怕,抱一起哭,俩人哭的跟猫叫一样,因为饿。 顾长青在一旁,吸了下鼻子,强忍着眼里的酸意,心里也是跌宕起伏的不行。 “对了妈,咱这是到了什么地啊,我一点记忆也没有。”顾婉鱼摸摸肚子,“而且,我好饿。我饿的眼前发黑,一点力气都没有。睡前我点外卖,吃了宵夜,咋还这么饿。” “你没记忆?”刘月芳摸了摸闺女的脸蛋,这模样跟闺女小时候有五六分像,就是太瘦了,要是胖点,白点,得有七八分。 “我跟你爸有记忆,让你爸给你说。” 她也饿,不想说话。 顾长青看看闺女,又看看媳妇,想起这个破地现在的灾情,心里沉甸甸的。 “哎,我先跟你说说咱家的情况。” “我姓顾,你妈姓刘,就你妈跟咱之前的姓不一样,咱爷俩还是姓顾,你叫顾婉鱼。” 顾婉鱼点头,表示明白,也记住了。她现在叫顾婉鱼,不叫顾月了。 “我这身体,有俩哥哥,一个妹子。你妈娘家在隔壁村,也有俩哥哥,一个弟弟,对了,你还有个童养夫。” 顾婉鱼这时候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爸:“爸,你先别说这些人了。我知道咱三个就行。” “能不能先做饭,妈,我真饿的不行了。” 刘月芳抱着闺女躺下,直叹气:“做啥饭啊,屋里一粒米都没有。” 顾长青也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垂头丧气:“哎,闺女,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这地战乱,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就一直在打仗,粮税一年比一年高。” “去年又赶上旱灾,到今年一滴雨没下,地里的庄稼全都旱死,整个村里都颗粒无收。” 顾婉鱼噌坐起来,扭过头看着她爸,一脸的震惊加崩溃。 顾长青对着闺女点点头,随后无奈的用手盖住脸。 虽然很难,但顾长青想,他必须必得想办法,找到在这古代生存的法子,不能让媳妇跟闺女饿肚子。 实在不行就去逃荒,总不能其他城池都是干旱吧。 “那,那咱能回去吗?”顾迎雪满脸绝望。她觉得她已经快要饿死了,“爸,妈,你们说,我要是饿死了,是不是就回去了?” 他们这是穿到什么地方了,又是打仗,又是旱灾的,让不让人活啊。 “闺女,你可别瞎说,也别想着回去。”顾长青想到穿来的事,也是一阵后怕,“你睡觉前是不是没拔充电器!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睡觉前把充电器拔了,不要放床头。你不知道你给我跟你妈吓成什么样。” “我们睡好好的,你那屋砰一声炸了,我跟你妈赶紧去看,到跟前没看清你的情况呢,接着又爆炸了,我眼前一黑就来了这里。” “对对对,闺女,你那屋电器多,咱可能都被炸死了,可不能回去。” 顾婉鱼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明天不是双十一嘛,我在刷淘宝加购物车呢,下班又晚,刷着刷着就睡着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拽了拽床下的稻草,忍不住放嘴里嚼一嚼。 已经顾不上稻草脏不脏,她真的觉得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顾婉鱼的脑海中,一阵声音响起。 【淘店系统正在激活!】 【系统激活完毕,商城已经开启。】 绑定淘店系统 听到脑海里传来的提示音,顾婉鱼嚼着稻草顿了一下,随后立即吐掉嘴里的草,一脸的紧张加喜悦,眼睛特别专注。 “打开商城!” 瞬间,一个巨大,透明的光幕出现在顾迎雪面前。 顾婉鱼盯着光幕上面的商品,有些怔愣。 这不就是自己睡前刷的淘宝吗,上面页面搜索还是她要买的面膜。 “可是……这我怎么下单呀。” 【系统提示,可用金银珠宝换取代币,换取代币可在商城用于购买商品。】 “哇——!太好了,太好了!” “咋啦,咋啦,闺女,你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商城,什么购买,刘月芳听的有些糊涂。 顾婉鱼激动的拉着她爸妈的手左右猛晃,脑海里是火花带闪电的在砰砰放烟花:“系统!爸,妈,我绑定了个淘店系统!” 顾长青两口子浑身一振,也是激动的不行,刘月芳抱着闺女猛亲两口:“月月,你可真行!还好你睡前刷的淘店,不是追剧。还好,呜~” 显然刘月芳刚刚也是强撑着,面对没吃没喝还战乱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害怕。 闺女现在有淘店系统,淘店是干嘛的,那就是买东西的,上面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他们有救了,最起码饿不死。 刘月芳都激动了忘了她闺女现在不叫月月,抱着闺女直抹泪。 “嘘。”顾婉鱼搂着她妈的胳膊,拽了两下,“妈,妈,你忘啦,我现在叫顾婉鱼。 “对对对,妈忘了。婉鱼,婉~鱼!” 顾长青也伸出大掌揉了揉顾婉鱼的头,另一只手抹了把眼睛:“好样的,闺女,先跟说说你那个淘店系统怎么用。” 顾婉鱼也开心,一扫之前萎靡之相,絮絮叨叨跟她爸妈讲解淘店该怎么用。 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系统告诉爸妈,顾婉鱼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 “系统说,能用金银珠宝换取代币,用代币购买商品。每天只能在商城消费三次,购买的商品可以存仓库,随时用随时取。爸,它这挺好的啊,要不然咱哪天买个大件东西,突然拿出来让人看见可不好说。 对了娘,咱家有金银首饰吗?赶紧拿出来,咱先换了买米,买面。” 她饿,她要吃饭。 顾长青听完闺女讲解那个淘宝系统,原本火热的心瞬间被浇灭,还以为能用现代的卡买东西呢,闺女卡里钱应该够。 他知道双十一快到了,闺女工资可能不够,为了让闺女尽兴的买买买,他支付宝给闺女转了几万块钱。用闺女的卡买东西,就光买米,面,就够他们吃一年。 其他的再挣,不可能光指望着系统。 结果系统要用金银珠宝,它可真知道好赖,这个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金银珠宝。 “有!” 顾长青惊诧极了,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媳妇。 他记忆里这家里也就刚成婚时候,他媳妇有几个银的首饰。丈人给置办的。 后来有了娃,她又伤了身子不能生,得看大夫。首饰在当时都当了花了,现在还哪来的东西。 刘月芳在一旁倒是激动的不行:“就我这身子这人,她可真是能藏。” “她娘私下也给她准备了两件银钗,没有写嫁妆单子上,叮嘱她不能拿出来。等娃结婚的时候也能给娃做个添妆,看着体面。” “她还挺听她娘的话,把银钗挖个坑埋了起来!后来大旱,家里快要断粮时候心存侥幸,还想着万一下雨呢。后来,就是拿出来也买不到粮食了,怕丈夫责怪,就一直没吭声自己还有俩钗呢。” “那还说什么,妈,赶紧把钗子挖出来!” 刘月芳这时候手脚也有力气了,拿着锄头就去院子的一角的杏子树下去挖。 顾婉鱼跟顾长青也拿着工具帮忙。 三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眼冒金星,挖了得有五十厘米深找到一个小布包。 布包已经被泥土染的暗褐,边角处甚至还有些霉斑。一打开里面果然有两个银钗,还很亮,制作工艺简单。 “闺女,快,买点米,买油,买盐,买调料,买点姜块,蘑菇,再买只鸡。”刘月芳已经想好待会做什么饭了,焖大米饭,做香菇滑鸡! “好!都买都买!” 顾婉鱼拿过钗子,一脸认真。 “系统,兑换代币。” 【回收低级银钗两根,兑换代币:200块。】 这两根银钗重量还行,在现代银楼两百块钱可一支都买不到,不过这是淘宝系统的判定,她也没有办法。 顾婉鱼在商城退出面膜搜索界面,把一桶5l装的油放进购物车,一桶5l的哈哈水,一袋米,一袋面,五袋盐,一把青菜,两只速冻鸡。姜块,大料没买,钱不够。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199.5元。】 【你的商品已放在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赶紧打开系统空间,看了一眼,果然都在。 “娘,走,咱去厨房做饭。” 顾长青抱了一捆院里的木柴,乐呵呵的在后面跟着。 顾婉鱼到了厨房就把东西拿出来,只拿够他们吃的,其他还放系统空间里。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不然太危险。 到厨房先倒水,三个人没敢喝太饱,等会吃鸡肉面条! 刘月芳没让闺女拿米,她想了想,觉得一家三口空肚子这么久,还是先吃点鸡肉面条,对胃好。 顾长青看着媳妇让闺女拿出来的小半盆面陷入沉思。 这地方其实待不下去了,就算有淘宝系统,他们就两支银钗,打仗打的想挣钱都没机会。后面没钱,系统也没用。 等闺女买的那一袋米,一袋面吃完,就得继续饿肚子。 顾长青使劲揉了揉头发:“闺女,把面倒出来一半,等咱吃完饭让你妈把做干粮。” “这地方不能待,咱得马上走。” 顾婉鱼略为一想,就明白她爸的意思,立马又拿另外一个木盆,倒出来满满一盆面。 面先放着,等吃饱了的再弄。这么多面,活好得多累人。 顾长青先活下面条要用的面,顾婉鱼择青菜,刘月芳在收拾速冻鸡。 三个人越干越有劲。 “你们在干什么?” 厨房外,赵元昊站在外面,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三人。 重生的古代“童养夫” 顾长青看见赵元昊心里一惊,现在把东西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还好这是个孩子,应该能骗的住。 不过这孩子“你头上怎么流血了?” 顾长青拍拍手里的面,走到近前,看刘元昊头上鼓起一个包,往外渗着血,周围还有干涸的血迹,伤口处都是土渣渣。 刘元昊绷着一张小脸,紧抿着嘴没有回应,目光深沉,直勾勾地盯着屋里顾婉鱼一家人。 刘元昊不说话顾长青也没怀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孩子整天就闷头干活,不怎么出声,也没个笑脸。 不过,这孩子也是真可怜。原身两口子捡到他的时候,家里够吃,就打着他当未来丈夫的注意。小时候就能干活,长大了娶他闺女,有他们看着,赵元昊不敢欺负顾婉鱼。 原身两口子,一直把孩子当劳力使唤,后来闹灾,家里再有钱的也吃没了,更何况他们家。到了后面即将断粮,这孩子更是遭嫌弃,日子也更不好过,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种日子,是他,他也没话说,笑不出来。 顾长青想到这里,轻叹口气,他做不来虐待孩子的事,也板不起脸来面对这么个瘦弱的孩子。 就是在公司,也是拿高薪让员工们给他好好干,没压榨过他们。更何况这个小孩子,瞧着实在可怜,比他家月月还瘦的很。 顾长青想,他一个小孩好糊弄,现在先板着脸,等以后家里日子过得顺,态度和缓下来也自然些。 粮食也得找借口圆过去。 对了,闺女还不知道这是谁呢。 顾长青拍拍手里的面,把手上的面搓干净后冲着顾婉鱼喊道:“元昊回来了,小鱼,给昊昊先倒碗水喝。” 提前喊一声,别闺女张嘴问这是谁,再露了馅。 顾婉鱼欲言又止,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暴露自己。 不过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还挺酷,瘦瘦小小的,也不说话,瞪着眼睛挺像回事,但没啥威慑力。 顾婉鱼打算不说话,直接听她爸指挥就行,刚站起来呢,顾长青又在一旁摆手。 水是矿泉水瓶装的,顾长青记得闺女没放回去,他拉着赵元昊赶紧往外走:“走,叔先给你头包扎一下。” 顾长青走之前冲媳妇挤眼睛,又用下巴指指顾婉鱼。 刘月芳秒懂,等顾长青把人领走,立马过来给闺女解释。 这边顾长青板着脸,刻意装严厉些,跟赵元昊解释:“咳,元昊,今天咱这边路过一个逃荒的车队,架着马车,上面拉的都是粮食。” “他们挺好说话,你婶子私下藏了两根银钗也拿了出来,跟他们买了一些粮食。” “等会你婶子做好饭,咱好好吃一顿。” 他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到了睡觉这屋,顾长卿就扒拉线筐,里面没啥能用的布,都是破布头子,稀碎的不能用。 赵元昊看着东翻西找的顾长青,忍住想拿凳子砸烂他头的冲动,同时心里有些奇怪。 他死后醒来发现回到了小时候,原本想走的,但是仇没报。 之所以还来这里,就是想要找顾长青一家子算账的。 上辈子,顾家的粮吃完了,外面也找不到一颗野菜,后来流民冲到这里抢,没有吃的,他们就把屋子全都砸了。 他们没住的地方,也没吃的,就都跟着流民走。越走越偏,越走越旱,后面真是饿的,看见人,眼睛都发绿。 队伍里,也真的有人开始吃人,一开始是吃死人,后来就是找落单的。 他们就吃树根,啃树叶子,顾长青一家三口后来为了活着,竟然丧心病狂的把他跟人家的捡来的孩子,换着吃。 还好, 他找着机会跑了。 跑了没多远遇到兵队路过,他就入了伍。他那么小兵队都要,是因为打仗需要兵。 特别是有了旱灾后,几个王爷为了城池,粮食,干红了眼。 正儿八经有经验的兵是很宝贵也不多的,这时候就得有人往前冲。 他都快要饿死了,入了伍,不打仗赶路的时候一天一个巴掌大的窝窝头,起码不会死。上战场,杀了人,就能吃两顿饱的窝窝头。 他饿怕了,为了吃顿饱的窝窝头也杀红了眼,可惜,他太瘦太小了,上了两次战场就死了。 醒来又回到,睁开眼又是这个让他痛苦的顾家村。 他认为老天爷让他回来,应该是报仇吧。他要不是跑的快,就被吃了。所以,他回来,打算结果了顾家三人,然后提前走,去找一个军队,还入伍。 结果,他刚刚发现,顾家的三个人有些古怪。 他明明记得,上辈子到流民来,他们饿的快死过去也没有粮食,更何况那么白的面。 而且,这边前线也在打仗,很快就打到这边了,哪来的车队,还能带着粮食路过。 还有,顾婉鱼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他记得今天是顾婉鱼饿的不行了,非让他去外面找吃的,去山上追兔子。 他还记得,后面摔到坑里,等到天黑醒来,回去后没给顾婉鱼找到吃的,挨了顿她的打。 刚刚,在厨房的顾婉鱼手里好像拿着一把绿绿的青菜,看见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认识他一般。 顾长青也很不对劲,他对他还是冷着脸,却怎么会好心给他找布把头抱起来? 还有,那厨房的粮食,又是从哪来的? 赵元昊心里很是好奇,决定先按兵不动。 这边顾长青没找到布,找到一件自己的外褂,把它撕开,弄成一个长布条,打算给赵元昊拿着捂住止血。 顾长青拿着框里的破布头,一边整理孩子头上伤口旁边的土渣,一边继续跟赵元昊聊着天,语气中竟然透着些许关切,“元昊,你这头可不能见水。” 赵元昊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顾长青变得太奇怪了,这让他有些不安。 厨房,顾婉鱼仍旧蹲在那发愣,手里的菜都忘了择。 她刚刚听完她妈的科普,觉得非常之及的离谱。 她妈说她今年十岁,那个小屁孩十二岁!可看着哪像十二,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又瘦又小的,知道什么是丈夫吗? 是弟弟差不多。 顾婉鱼穿来之前大学毕业刚刚实习,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她对结婚啊这事没感觉。 只是有点点好奇,看那小孩没爸没妈,小小的来人家家里干活,挺可怜。 顾婉鱼自己乱七八糟想了会就放下了,肚子饿的想不动事情,赶紧做饭吧。 赵元昊过来的时候,她烧着火头都没抬。 厨房里的水已经倒到木桶里,盐袋子跟油,也都倒罐里了,不怕他发现。 顾长青领着人过来,一眼看见面盆旁边,闺女提前倒好的水,赶紧端来给找元昊。这孩子也有四天没喝水了。 赵元昊也不怕他们在水里下毒,这会的确渴的难受,端起碗一饮而尽。 “桶里还有,自己舀着喝。”刘月芳这会已经在炒鸡肉了,厨房里飘着浓浓的肉香味。 赵元昊把碗放下,默默地把厨房门关上了。 饱餐一顿,计划逃荒 顾婉鱼一家三口身子一顿,然后略为心虚的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还是大意了,锅里炒着肉,味飘出去再招惹到人过来。 饿的没力气动脑子,以后得注意。 顾婉鱼偷偷回头赵元昊一眼,发现他在喝水,不像发现什么,就继续烧火。 心想,这孩子心挺细。 顾长青若无其事,已经开始擀面条,赵元昊站在旁边看也若有所思。 顾长青以前在家里就是大爷,从不进厨房门,饭都是他给端到跟前。 眼前这个人还是顾长青吗? “顾叔?” “嗯?”顾长青在切面条了,突然被喊一声,吓得差点切到手。 赵元昊没说话,顾长青以为孩子饿狠了,着急吃:“饿吗?” “额,刘氏,你那肉咋样啦,给俩孩子夹两块先垫垫。” 突然被喊刘氏,给刘月芳造一愣,过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喊她的:“还没,再等会的啊。” 刘月芳扶着锅沿做饭,饿的没力气,胳膊软,拿铲子手打飘。 赵元昊很懂事的对着顾长青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再等等。 这时候,顾婉鱼往这边扫了一眼,她总觉得赵元昊的表情有些奇怪呀,怎么总盯着她爸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婉鱼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那个,昊昊?你过来帮我择菜吧。” 赵元昊身子一僵,昊昊? 顾婉鱼故意板起一张脸,娇呵出声:“快点呀,还想不想吃饭?” 刚刚她娘可是说了,赵元昊在他们家日子过得不太好,特别是她,总是喜欢使唤赵元昊。 为了不让赵元昊发现,顾婉鱼决定,在他能干的动的情况下,继续使唤他。 赵元昊低下头掩住神色,拿着没择完的青菜走到角落,蹲下来择菜。 他还把顾婉鱼扔的略黄的叶子捡起来,一块洗了。顾婉鱼择菜太浪费,这叶子虽然黄了,枯了,但能吃。能吃的都是粮食,更何况是金贵的青菜。 赵元昊干活麻利,肚子饿的咕咕叫,小小年纪倒是很能忍。 还好,顾婉鱼火烧的也旺,不一会就一人端碗鸡肉面条开吃。 刚做好的面条还挺烫,都随便吹吹就往嘴里塞,吃的很急。 刘月芳添的水多,面也下的多,三个人吃了三碗,顾长青自己干了四碗,锅里面条全吃完了。 赵元昊撑的坐在了地上,旁边是一脸满足的顾婉鱼。 吃饱了,脑子就更活跃些,开始西想八想。 赵元昊死的时候距离现在也就两年,还是小孩子呢。因为他聪明,又上过战场,但也只是比一般的小孩更加警醒些。 此时,看着顾长青,心思百转。 这一家子态度转变太大了,他是重生回来的,知道上一世他们的恶!也有记忆,从小到大被使唤,气不顺时候的谩骂,随手打的一巴掌。 粮食减少后,首先断他的饭。 最可恨的是,把他当食物跟人交换,他差点被吃了。 重生回来后这天,没有一句难听的骂,没有巴掌,还给他弄布擦伤口,给他吃饭,也没有少了他的肉! 两个鸡腿,他跟顾婉鱼一人一个,顾长青都没吃到。 他现在怀疑,顾长青他们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 但是又不像。 再观察观察。 顾长青抹了吧嘴,长舒一口气。这顿饭给他吃的,冒一头汗。 胃里有东西,人舒服多了。 他吃饱了,脑子也开始活泛起来。 他们在的这地界应该是中部,就是把好说中的那地,再具体的位置就不太清楚。 这边大旱,家里粮食吃不了几天,必须得走,还得是马上走。 不过,往北走,北边又太冷,南边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打仗。 顾长青想,打仗也得往南走,那边气候适合种庄稼,水果也多,还富裕。 打定主意,顾长青就开始跟妻女商量怎么走。顾婉鱼也是想往南边走,往北太冷,她受不了。 既然决定好了,刘月芳就让顾婉鱼收拾东西,她做些路上吃的,做完他们就走。 顾婉鱼却觉得不行,就他们四个人上路很不安全。 就俩大人,她妈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俩小孩更不用说,一脚就能踹飞,路上要是遇到强盗啥的,不得没命啊。 “那个,爹,我大伯他们呢?” 顾长青低头想了想,也觉得闺女的忧虑有道理:“我先去找村长,再去你奶跟你外婆家。要走都一起走。” “小鱼在家跟你娘把这面都烙饼,当做干粮。元昊跟我一块去喊人。” 顾长青把一大盆面和好,带着赵元昊出门。 顾婉鱼等她爹一走把剩下的半袋面也都倒了出来:“娘,都做了吧。路上和面太麻烦,做成干粮我放淘宝仓库里。” “能放吗?” “试试,不能放就放桶里,上面拿东西盖着。” 另一边,顾长青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村长一家正在吃干菜配着杂粮的团子,团子直拉嗓子也往下硬咽。他家也已经把留作种子的粮食吃了,听见敲门声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嘴里,彻底吞下去后才来开门。 开门的是村长的大儿子,还以为顾长青上门是借粮食的,听说喊着去逃荒,给吓一跳。 村长皱着一张脸,那紧锁的眉啊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峰压在额头:“长青,咱能往哪去啊?” 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如果不是必要也轻易不去。 突然说要离开老屋子,心里胆怯。 “村长爷,咱这个地的情况你也了解,从去年就开始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井也抽不上来水,这就是在等死。前线战乱,迟早打到咱们这里,没饿死的,也能被打死。” 听顾长青说的,顾村长心颤胆寒。 那就是怎么都活不了了呗?顾村长心里凉飕飕的,却也知道顾长青说的有道理。 就说他家,有十亩良田,五亩薄田交了粮税后留有余粮。 一场大旱,余粮吃完,留的庄稼种子也拿出来吃的快要差不多,再待下去只能是等死。 “那咱往哪走啊?”没出过门,也不了解情况。 顾长青悬着的心放松了些,还好村长不固执,人离乡贱,不是谁都有勇气走的。 “咱往南走,南边雨水多,肯定不会旱灾。途径城池,要是安稳,咱就想办法落户。” “非得走吗?” 顾长青肯定的点头:“必须走!” “哎呀~”顾村长长叹一口气,心里极为舍不得置办的十亩良田。 攒了半辈子的银钱买的,才种了几年。 可不走也是等死,顾村长沉痛出声:“走!老大,你去吆喝吆喝,喊喊村里的人,看看有没有愿意一起走的。” 逃荒的物资不够 人老成精,都不用顾长青说,村长都知道路上人少不安全。 顾长青也没等村长喊人,直接去原身亲娘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顾长青觉得自己面对原身爹娘的时候,还挺亲近的。 顾家二老是跟着顾长青大哥顾长柏过日子,二哥顾长松离顾长柏家不远。 顾长青进屋就喊大哥家大儿子大头,赶紧去隔壁村喊你姑跟姑父过来。 也打发赵元昊去喊顾长松过来。 顾长柏家今天没吃饭,他们家也把留的庄稼种子吃了,不过更加节约些,勉强吊住一口气,活着就中。 顾长青看着心里还酸酸的:“爹,我刚从村长叔家里过来,我们商量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想带着咱乡村里的,一块往南边看看去?” 顾老头歪坐在椅子上,说话都费力:“去,去南边,咱能去哪啊?” “家里粮食也不够,路上,也没水,走半路,再没粮食了怎么办?” “还,还不如在家里窝,窝着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下雨了!” 有气无力的话语,异想天开的想法。 顾长青被他爹天真的言论都给说笑了:“那您就没想过前面在打仗呢,咱这地是中原腹地,四通八达,兵家必争!” “等打到这里,烧杀掠夺,想跑都不跑了。” 顾老头的关注点有些奇怪,问儿子:“你怎知道咱这地是那什么富地?” “也,不富啊。” 而且,他儿子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咬文嚼字的。 顾长青用手使劲搓了搓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爹的话,扭头看着他娘:“娘,收拾东西,咱走吧。村长也一起,他已经去召集乡亲了,一起走路上能有个照应。” 田氏吸了下鼻子,脸色倒还算镇定。 她想,小儿子脑子一向好使,也很是顾家,家里也才置办了两亩良田。还有村长,家里条件很是不错,既然他们都狠下心要离开这里,那显然情况要不好。 “儿啊,非得走吗?” 顾长青狠狠点了下头:“必须走!” 他穿到这人身上,不能把人家爹娘跟兄弟妹妹给扔下吧。 只要这俩老人也对他好,他愿意把他们当亲爹娘孝顺。他在现代时候没有爸妈,来古代倒有了爹娘。 所以,这些人,都必须跟他走。 “家里收拾一下,用的上的带着,用不上的就别装了。” “我那边两个板车,待会让二头去推一个过来给你们用。” 顾长柏跟爹娘这里就一辆推车,估计不够。 他们东西不多,一个推车就够了。 这时候,隔壁村的小妹跟妹夫也来了,三个人气喘吁吁。赵元昊也喊来了顾长松,跟他家牛牛。 顾月:“三哥,我听大头说,你要带着爹娘走?” 顾长青这会脑子已经在想,这么多人一起路上要备什么东西,得跟村长好好沟通一下,最好让他们把家里银钱拿出来,在闺女那商城里买。 他没时间跟来的人细说:“你们让娘跟你说,我去看看村长喊了多少人。” “元昊,走,咱先回去。” 天渐渐黑了,明早走,先得准备点路上吃的。 也不知道村子里其他人家里怎么样,要是那一粒米都没有的人家要跟着一起走,那也不能把人撇下啊。 有的人家,屋里即使还有粮,那也不够吃。走之前得吃顿饱的,就是路上也得吃饱,不然哪来力气走路。 得想想办法。 顾长青一到家就把打发赵元昊去他那屋收拾东西,等人一走就拉着闺女媳妇讨主意。 刘月芳擦把额头上的汗,给自己灌了几口水,边喝边摇头。 她能有什么办法。 顾婉鱼盯着她娘倒是想个主意:“我姥爷能给我娘置办那些嫁妆,条件应当好些,估摸着手里有钱,爹,你得去哄我姥爷,让他相信你。” “有我姥爷家,我奶家护着你,去跟村里人说明情况,让他们出钱,我来置办东西。” 顾婉鱼想到长长的路,跟不可预知的危险,心里也是发沉:“咱路上不止得准备粮食,还得有武器有药!” “我在商城搜索看过,就那种水果长刀一把十二块,还有路上用的药,感冒药,消炎药,防疟疾,防痢疾的药。” “对了,还有水,不知道走多远才能有水源,必须得存些水。” “路上要是下雨,也得买防水布。爹,你最好集结村里所有的人,把钱拿出来,才够买这些。” 难,很难。 乡亲们凭啥相信你,把钱都交给你,你要是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别看平时乡里乡亲还挺亲热,但人家家里有啥来钱道,存了多少本,你一点也打听不出来。 顾长青想想这些头就疼,愁的坐在椅子上,两个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一转眼注意到媳妇跟闺女烙好的饼。 “饼都烙好了吗?怎么烙那么多?” 一个木桶装满,都冒尖。 “爹,我把面都倒出来让我娘烙成了饼,路上赶路再活面不方便,烙成饼也能放。” 就是不能存商店仓库,那里只能存购买的商品。 顾长青看着这一桶烙饼若有所思:“留下够我们吃的,其他的等会我搬走,给村里人亮亮眼。” 一张饼有成年男人的脸那么大,两个够一个壮劳力吃饱。 他原本想按照两文钱,半卖半送给他们,毕竟人得吃饱了才有劲走,路上有危险,也得靠他们一起抵御外敌。 现在不能那样做了。 “我看这还有面,让元昊烧火,你娘继续烙饼,你跟我去你姥爷家。” 顾婉鱼走之前拿了五个烙饼,她也不太清楚姥爷家多少人,先给送这些过去吧,垫垫肚子。 看见吃的,姥爷他们也能更信任她爹。 顾婉鱼倒是没让给她奶家送,等会集结村民的时候,让她奶家的人,就坐下面吃,刺激村里人冲动消费。 就可怜她奶,先饿会肚子吧。 也是巧,顾长青领着闺女,正往南赵村,小鱼姥爷家走呢。 路上远远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天渐渐黑了,看不太清,顾长青却觉得那人怎么那么像他小舅子呢。 “刘勇山?” 刘勇山怀里藏了三个杂粮饼,他爹让他趁着黑,给他姐送过去。 现在家家缺粮食,他爹就让他一个人过来,他吓的要死,就怕半路被人看见,给他抢了。 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吓得立马想跑。 “勇山?是勇山吗?” 不对,像是姐夫的声音。 刘勇山松了口气,压着嗓子,用气音说话:“姐夫,是我!” 顾长青拿着三个小小的杂粮饼,心里涌起无限感动。 老丈人一家对他们一直颇有照顾,这是怕他们没吃的,偷偷给送来。 “小舅,你看这是什么。”顾婉鱼也被那三个小小的,黑黑的杂粮饼感动的一塌糊涂。 忍不住把揣包袱里的五个大饼亮出来,拿给刘勇山。 刚烙出的白面饼,还散打着特有的香气。 刘勇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急忙拉住外甥女手里的包袱,赶紧裹好:“这是哪来的?这么好的干粮,还是热的。” 顾长青拍拍小舅子肩膀:“你先拿一个吃,等我去你家,跟岳丈一块说。” 获取代币,喜获水源 顾婉鱼到了她姥爷家,受到热烈欢迎。 她把烙饼拿出来的时候,姥爷跟外婆没有急着吃,先担心的问,从哪来的,她跟她爹娘吃过没有? 顾婉鱼被他们围在中间,心里暖暖的。 “外婆,你跟姥爷快吃。还有大舅,二舅,小舅,舅妈你们先分一些。我们吃过了,家里还有,我带少了,等会再送一点过来。 她爹走的急,没拿多少。三个舅舅家一人一个,加上孩子,都没吃到几口。还好她娘烙的饼厚实,应该够垫垫肚。等会得再拿些给他们。 趁着他们吃饼的时候,顾婉鱼就偷偷在一旁观察。 细细发现,她外婆跟姥爷家的人,看着也瘦,也有气无力,但是没那么厉害。 她姥爷家应该还存有余粮,也是,去年旱灾到现在,不到两年。乡下人又喜欢存粮,听她妈说过,姥爷家算村里条件很好的,只是低调。 下午她爹领着赵元昊出门的时候,她娘给她普及了一下这边的信息。 当初姥爷之所以把娘嫁给爹,是因为她爹竟然上过几年私塾。只是后来,她爷不太能干,粮税一年比一年高供不起了,但也算半个读书人,能知理些,距离家近,就把娘许配给了爹。 刘家人不多,但是男丁占大部分,好几个半大的孩子,特能吃。 家里存粮吃光了,只剩下几袋麦种,天要是不下雨,再这么吃下去,他们也只能等死。 刘月芳她爹刘茂贞,坐在靠椅上,面容沧桑有着颓态,眼神却明亮而深邃,嘴角也挂着和蔼的笑。 在肚子很饿的情况下,吃着烙饼也没有很狼狈。 半个大饼下肚,刘茂贞胃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是饿,但没有那么难受了。这白面饼子,就是没有灾荒的年月,也难吃到。就他们家也不常吃。 “长青,你这是白面饼是哪来的?” 顾长青在一旁就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样子,倒是让人着急。 顾婉鱼一看她爹这样就好笑,她爹为人实在,不善撒谎。 来这边后,倒是逼的说了好些谎话。 刘月芳的娘,秦氏有些急:“长青,你倒是说话呀,哪来的白面。” 有没有危险,可别招惹来什么人,农家人可经不起折腾。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低的说道:“就,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有人好像在偷偷倒卖东西,交易地点就在我们村北面,那边有一家空房子,之前住着顾二狗。去年大旱,他家穷,一家三口竟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去。” “他爹娘早就死了,也没什么亲属,那房子就空了下来。我看见有个骑着马车的,好像把什么东西,从窗户那里递进去。等骑马车走了,我偷偷盯着,到了晚上,那骑马的又来了,竟然从屋里拿好大一个包裹。瞧着像是粮食。” “我,我就把月芳的两个银钗放了过去,里面也没人,我想了想,又递张纸条进去,写了要白面。等晚上再去,那里竟然真的有半袋白面!” 这谎话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顾长青不想闺女有商城的事暴露出来,古代人封建迷信,就是这些爷爷,姥爷的也不能全然信任。 除了他们两口子,是真亲爸妈,能护着她。 为了闺女撒谎,顾长青也是拼了。 怕岳丈细问他回答不出来,赶紧转移话题:“岳父,按照我们家情况算,顾家村的得有一大半人家里没有粮食了,这天看着也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前面还在打仗,我跟家里商量着往南边看看。” “岳父,前面怕是马上要打过来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逃出去。我们村的村长已经去喊人了,您跟我们一块走吧,你们不走,月芳估计也不会走的。” 听着顾长青说着他村里的情况,秦氏在一旁抹眼泪。在心里狠狠骂,骂挑起战乱的人,骂这个世道艰难。 顾家村的人家里没有粮了,他们这个村也差不多的。 他们家人多,地也不少所以有些存粮。南赵村,民风彪悍,平日在村里为了不打眼,他们就很是低调。尽管如此,最近也有好几波想来偷东西的,只是被儿子们打了出去。 要是一直干旱下去,再有战乱,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秦氏想想就害怕,听了女婿的鼓动,也有了想跑的心思:“长青,你说往南,是要去哪里啊?” 顾长卿:“南方雨水多,买卖做的好,人却少。咱先往那边走,边走边看,哪边安稳咱再考虑定居。” 秦氏这几天本来就被吓的不轻,听说能走,女婿连方向都定好了,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且,她也舍不得女儿离自己那么远,就是隔壁村,都很是惦记。 她听完顾长青的话很是心动,忍不住看向半句话没说的老头子:“他爹,你不说话,是怎么想的?” “女婿要是走,肯定要带着月芳的,我也舍不得月芳。这几天一直有人悄悄往家里摸,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可不就是等死吗?” 屋里的人,隐约传来哭声,顾婉鱼寻声看去,是个年轻的妇人,还大着肚子,应当是小舅母。 她察觉到顾婉鱼在看,赶紧擦了眼泪,往里面挪,躲在刘勇山的身后。 刘茂贞坐在靠椅上,神情凝重。 他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可走了就能好活吗?路上人多有照应,但是,那里面万一有自己的粮吃没了的怎么办?人饿急眼,最先下手的就是身边亲近之人。 所以,自家的粮食,多也不行,少也不行。外面四处战乱,一家老小跟着走那么远,很是不安全。小儿媳妇再过一个月约莫要生,在路上,露天地,没有大夫跟稳婆又要怎么办。 刘茂贞闭了闭眼,虽有种种阻碍,但逃出去才有希望:“你说的那个地方,还能换粮吗?” “还有,你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直接上路?” 看岳父松口,开始询问路上的情况,应该是想要跟着走,顾长青也松了口气:“我打算集结村里人一起凑钱买粮,再置办一些药,还有武器。” “路途遥远,总得备些东西。” 赵茂贞就很纳闷:“你确定那地方真的能买卖这些东西?” 要是能买,他那村早就被官兵围起来了吧。 顾长青立即一副有口难言,讳莫如深的样子,支支吾吾不肯说。 刘茂贞就猜想,女婿应当是有奇遇,但是怕牵连他们家,所以才不肯说。 那他就不要纠结了,跟着走就行,顾长青都把白面饼拿来了,那他说的可能就是真的。 既然都要走了,刘茂贞打算卖个好:“月芳她娘,你给长青拿十两银子,然后规整一下,记下咱们家需要置办多少粮食。” “嗳。”秦氏抹了把眼泪,脸上露出了些笑,立马从椅子上起来,急匆匆的回里屋给顾长青拿了十两银子过来。 顾长青接过来,塞到了怀里。 “长青,既然走的人多,那路上用水也少不了。”刘茂贞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我知道个地方,还存有一些水。” 顾长青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跟着岳父往外走。顾婉鱼赶紧跟在她爹后面,然后就,偷偷的,趁着天黑,接到了他爹递来的十两银子。 还有刚刚趁她走,外婆往外送时,偷偷塞给她约莫二两银。 “系统,兑换代币。” 【回收中级白银十二两,兑换代币3140元。】 动员大会,掏钱买粮。 顾婉鱼收到系统的三千多代币,激动的险些跳起来。虽然比起现代兑换,淘店收购的价格是有些低的。 但是依然让顾婉鱼很高兴。 先不花,等会看看姥爷家都需要置办什么,紧要的是姥爷说的水源。 怪不得,她觉得姥爷家的人,好像都没有那种干巴的样子。特别是小舅母,还能哭出眼泪。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哭都没什么泪水,嗓子冒烟。 顾长青也是惊诧不已,跟着岳父走了好久,拐了七八个弯,来到一个浅浅的水坑前。 “这是我给勇山买的地,地太薄,就让人挖来养鱼。之前没有蓄水,后来天干,我留了个心眼,总是从井里抽水往里面灌。” “现在,井里也没水了,这满满一池子水也只剩一小半。不过应该够应付一阵。” 够用,村里人早就渴的要死,待会喝饱了,走的时候再一家带两桶省着用,路上再寻找水源就行。 顾长青弯腰作辑“感谢岳父大恩!” 真是太好了,顾长青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买粮食这事勉强能圆过去,那水怎么办?闺女从商城买的水都是带瓶子的,他就算找个地方把水倒进去,人家也不信啊,还可能把他当妖怪。 顾家村附近的水源,早就被人喝干,再遍寻不到。他突然说哪地方有水了,就是推到神仙上面也难说服他们。 岳父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水源,顾长青立刻去找村长,开动员大会。 顾婉鱼在家留够他们家路上吃的烙饼,再给她奶家,姥爷家送一些。顾长青也给村长家送了三张饼,剩下的都搬到了顾家祠堂。 村长让大儿子把村里愿意走的,家里的当家人,男丁都喊到祠堂这里。 祠堂外面站了三四十个人,都看着顾老头跟顾老太咽口水。 那俩旁若无人的咬一口烙饼,喝一大口水,羡慕死人了。 村长也悄悄咽下最后一口饼,站到众人面前:“静一静,听我说。” “现在村里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地干裂,庄稼死,没有粮吃,税却一年比一年高。打仗马上也要打到咱这里,不跑,只能等死!” “长青你们都知道,读过书脑瓜子聪明,他说,要带咱们逃荒去!”村长指了指顾长青,“让他跟咱们说说,到底怎么个安排法。” 顾长青憨笑了一下,把两筐白面饼拿了提到跟前,打算震慑,诱惑一下乡亲。 果然,人群开始躁动,叽叽喳喳的问话,甚至有人想上前直接抢。顾老太拿着长锄头就站在儿子旁边,瞪着眼睛巡视众人。 顾婉鱼也拿着绑着刀的木棍站在她爹面前,一张脸崩的很紧。 这些人里面,有的饿的眼睛发绿,她就是怕会遇到哄抢局面,提前从商城买了把长刀,用布条绑到木棍上面。要是敢有人伤害她爹,顾婉鱼已经做好心里建设,她一定能狠下心护住她爹。 这时候村长过来了,他猛敲了几下祠堂门,气急败坏道:“当着顾家祖宗的面,我看谁敢抢!” “长青本来就是拿来给你们的,你们这张牙舞爪要吃人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顾长青也赶紧把闺女拉到身后,小丫头胆子真大敢拿刀对着人,真要抢起来她拿刀也没用,打倒一个上来三个,哪里打的过。 所以他之前给村长家也送了饼过去,提前打好招呼。 村长在村民面前,很有威慑力,又是在祠堂门口,比他说话好使,乡亲也更有理智。 顾长青先作揖一礼:“乡亲们,这些的确是拿给你们吃的。哎,咱这地,着实待不下去。” “大旱天灾!家中无粮且战乱不断!不跑,只能等死!” “感谢我岳父,把自家存的水拿出来,让咱们路上喝用。” “我知道一个地能买点粮食,具体哪就不说了。乡亲们要是相信我,就留下日后用的银钱,剩下的拿出点买粮的钱,明日一早咱就走!” “我今天拿来的饼就是在那地买粮做的,这些拿给你们先垫垫肚子,明天好有力气赶路。乡亲要是想给钱就给个一文两文意思一下,要是手里不宽裕不给也没事!” 顾长青说完,把装饼的筐往前推了一把。 顾婉鱼提着带刀的棍走上前,笑眯眯的说道:“爷爷,伯伯们,先排队再领饼!” 顾老太望了孙女一眼,也跟着一起过来维持秩序:“麻老三,你没听清楚话啊!排好队!” 叫麻老三的被当着这么多面喊,自觉没面子,心里也存疑,当即反驳道:“切,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注意!万一是用这饼,麻痹我们的心,等我们把钱拿出来,你们再连夜跑路怎么办?” “乡亲们,咱可不能随便听他的把钱拿出来!” 他家之所以现在还存有银钱,是因为花不出去。一开始是家里留有存粮,也能吃个半饱,还买啥粮,天下雨就好了。 后来干旱,粮铺的粗粮价,赶上了精细米面的价格,他们宁愿饿着也不买。 再后来,想买也买不到了,手里就有了些存钱。村里大多人,也是如此。 顾长青让拿银钱出来买粮,麻老三第一个不愿意,怕他拿着银钱带着娘老子跑了。 麻老三的话起了作用,有些人心里也惶恐,开始嚷嚷着让顾长青说出换粮的地方,他们自己换。 顾长青在一旁都无语,要不是怕他们路上没粮走不动,他至于这么费劲倒腾,又是撒谎又是白给饼吗。 他没话说,就看村长。 村长接到顾长青的视线,又把祠堂门敲响。 找什么买粮地,村长觉得这些人也是傻,拿钱让人家给你买好粮,自己不用担风险不好吗:“闹什么,闹什么!不想买,不想走的回家躺炕上去!” 村长的话很光棍,人群倒静了下来。 村长冷哼一声,从裤兜里掏出银钱来:“长青,这是我家的五两银,全部买粗粮!” “嗳。”顾长青喊闺女。 顾婉鱼过来拿过钱,再拿出一个小本子,用类似毛笔的笔记下,村长,五两。 顾老太刚吃了饼,肚子饱,人精神,说话也中气十足,对着起哄的人骂道:“你们都瞎啊!没看见这两筐白面饼?我三儿都买来粮,烙好了饼端给你们吃,你们还猜疑我三儿!” “我三儿能不能不管你们,反正走路上饿的又不是俺们!给你们买粮,还落了埋怨!三儿,别管了,他们爱买不爱!” “麻老三,你也不许吃这饼,你也不买粮就赶紧走!跟你媳妇孩子就这里等死吧!” 顾老太也不知道儿子从哪知道能买粮的道,心里也是怀疑。但眼前的局面,她当娘的必须站在儿子这一边。 麻老三悻悻的站在那不说话,他也不走,眼睛盯着装饼的筐。 这时候顾长青扫视众人,后直接拿起大白面饼明晃晃的递给了他面前的一个老爷子:“表叔,给你两张,给我婶还有孩子分一下。” 这是顾家村,村里人都有点沾亲带故的,被喊做表叔的老爷子立马接过去咬一口:“谢谢长青侄子啊,我跟你们一块走,等会就把银钱给你送来。” 说完揣着饼往家里去。 顾长青此时面上笑的和气,心想却想,一群早就饿绿了眼的人,看见吃的,还能走的动道?看见有人真的拿到饼放嘴里,还能稳的住? 闹?还是饿的轻。 果然,在看到顾长青真的把饼送人,被饿的早就不行的那些人,也放弃了追究什么买粮地方,连村长都交钱,他们还怕什么。 人群中开始出现骂麻老三事多的人,骂完一句撇清关系,赶紧上来领饼吃。 白面饼子,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好东西,傻子才不要。 有些拿了饼的人带回去给妻儿一起吃,有些直接不顾家里,坐在空地上就往嘴里塞。 顾长青看的蹙眉也不好说什么。 顾婉鱼看不过去,就问那伯伯:“你不给你家媳妇孩子吃吗?明天赶路,她有力气走路吗?” 都一个村,被孩子当面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揣着饼先回去。 这一幕,被赶来的赵元昊,看在眼里。 视线中,人群里的顾婉鱼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果然烦人。 赵元昊扭头走了。 祠堂门口,村长,顾婉鱼跟她爹,还有顾老太在这里等着。 过了不久,顾表叔就给顾长青拿来了一两半银钱,再后面,陆陆续续有人送来银钱,顾婉鱼都一一记录。 十五户,共四十一两三十文。顾长青拿出十两,留作路上花用,其余兑换。 “系统,兑换代币。” 商城买粮,开始逃荒 【回收中级白银,兑换代币:6105.05元】 顾婉鱼顿时喜的眉开眼笑,她爹领着人去打水,她要先回家找她娘。 回到家,先是找赵元昊,打发他去烧水,路上喝。 她要跟她娘合计单子上的东西。 顾婉鱼拿着单子采购,同时有些担心:“娘,商城里的粗粮也跟这里的精米差不多,乡亲们要是怀疑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只能这么买。放心,他们收到好的东西,应该不会吱声。” 闷声发大财的事,谁会嚷嚷。 顾婉鱼有顾忌,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单子采购米面,十五户,只要了二百斤的麦子,三百斤的稻谷。还有的人家,就要豆菽的,那家人银钱一两都没有。 “娘,他们怎么要的都是麦子跟稻谷,还得脱壳,又费时间又费力气。” 原谅顾婉鱼生活在现代,还没有这里的记忆,不知道这里的穷苦人家,吃的都是裹着壳子的粮食,精米白面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 刘月芳就跟她解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吃不起精米白面的。 听了娘的解释,顾婉鱼一开始震惊,后面就跟着心酸。 为了节省粮食,直接吃麦子跟稻米,那吃的不得拉嗓子啊。 那些伯伯跟爷爷知道现在的粮价贵,要稻谷跟麦都没敢要多。 可是这些在路上是不够吃的,顾婉鱼想到时候让爹圆谎,都给他们买成白面,大米,并且还多要了五百斤的大米,三百斤白面。 感谢袁爷爷,培育出高产水稻,让粮食高产,全国人民吃饱饭。 于是,商城里的大米,价比这里低,量还多。刚刚商城兑换的代币够,顾婉鱼很放心的下单。 顾婉鱼把八百斤大米添加购物车,2160元。五百斤白面添加购物车,1200元。盐十六袋,40元,打火机,一元。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3401元。】 【你的商品已放在仓库,请注意查收。】 加上姥爷家的,余额还有5844元。 顾婉鱼单独给姥爷家买,除了五百斤白面,一千斤米。 添加购物车白面三百斤,720元,大米八百斤2080元。碘伏500ml的一瓶,5.5元,长刀两把,24元。十二个两米乘两米五的防水布,144元。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973元。】 “娘,商城剩下的钱我打算先留着,路上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得买药。咱也不贪他们的钱,就是放咱这里方便买东西。” 不用到时候想招再要,那是真麻烦。 刘月芳直点头,觉得闺女考虑的也对。 顾婉鱼把买的碘伏放仓库,这是给小舅母生孩子时候用的。 买好粮食,顾婉鱼跟她娘就开始倒腾粮食,把在商城购买的米面倒到村里给的麻袋里。 娘俩倒了一小半,累的气喘吁吁,顾婉鱼瘫坐在地上,实在干不动了,等她爹回来吧。 顾长青给人领到打水地方就回来了,立马接过倒腾袋子的活。 他一个大男人干的挺快,弄完就把村长喊来,把粮食分下去。还有防水布,撒谎说他之前进城路过一个跑商,看东西稀奇才买的。 那跑商的没说谎,真能防水。路上要是下雨,能用的上,让村长分给乡亲们。 岳父跟爹娘大哥家的,顾长青给送过去的。 别说,给那十几户送的是白面跟精米,真就没一个人来问。一个个的倒都是不傻,知道占了便宜,不往外声张。 东西送完顾长青家里又开始规整自己的东西,还有姥爷给的钱,也买了大米,折腾到大半夜,四口人才睡觉。 赵元昊,顾婉鱼俩孩子跟顾长青他们睡一个屋,刚发了粮食,怕不愿意走的人家起了歹心,都睡一个地安全。 这屋里还有收拾好的东西,等明天走的时候装车。 顾婉鱼在商城买了个儿童手表,五块钱,能看时间就行。这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姿毫无形象可言。 赵元昊瞪着眼睛睡不着,感觉很新奇。他从来没有跟顾长青他们睡一个屋过,他的房间其实就是仓库,放的有杂物,在里面给他放张小床,就是他睡的屋。 今天,竟然是他跟顾婉鱼睡大床,顾长青夫妻俩非要打地铺,这一举动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印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顾长青一家三口变化这么大呢。 赵元昊思索着,眼皮开始打架。年纪还小呢,受了伤,还跟着帮忙喊人,早就累了。不一会就跟着闭上眼睛。 凌晨五点,天还黑着,村长敲响了顾长青家里的门。 “谁啊?” 村长:“长青!是我!” 村长来喊顾长青,跪别顾家祖宗。 村里要走的那十五户,还有夜里通信又来了两户亲属。此时,顾家村即将要逃荒的人,不论男女,全家老少都跪在祠堂里,拜别祖宗。 村长爷跪在前面,眼含热泪,跟祖宗道歉,他们即将要背井离乡。求祖宗保佑,保佑他们路上安稳,找到新的地方安家。 顾长青在后面,头磕的最诚恳,在心里念叨,愿顾家祖宗保佑,一定要他们一路平安。他带着这么多人离开,死一个都让他良心难安。 “走!” 说走就走。 跪拜完,顾长青跟他爹娘哥嫂,推着手推车率先离开,后面紧跟着刘月芳的娘家,他家阔气的很,三辆手推车,上面堆的满满的。 然后就是村长爷,他家也全部出动,大儿子带着孙子推一辆车,小儿子跟儿媳推一辆车,小孙子睡在板车上。一家人紧跟刘茂贞其后。 剩余的人家,也急急忙忙推着自家的手推车,跟上去。 一行人,从天蒙蒙亮走到太阳高照,两条胳膊酸疼,都还在坚持。 这是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路不平,走起来很费力。 顾婉鱼坠在姥爷家手推车后面,拽着赵元昊的衣角,哭丧着脸,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 在现代,出门有各种交通工具,刚实习老爸就给她买了辆车代步,顾婉鱼很久没有地走这么远过。 按照时间,脚程来算,他们现在应该是走了约二十八公里左右! 二十八公里啊!她出去旅游爬山都没这么走过。 顾婉鱼左右看看,大舅家的子安,才五岁呢,背个小包裹跟在他娘后面,皱着一张小脸,快要哭出来。 走路摇摇晃晃的,顾婉鱼看他快要摔倒,手疾眼快跑过去扶住了人。 顾婉鱼撇下赵元昊,扶着刘子安走,觉得这样跌跌撞撞的不是办法:“大舅母,让子安去跟我娘挤一挤吧。” 她家手推车是她爷跟她爹推着的,东西规整的留有位置能坐人,她刚把她娘换上去。子安还小呢,这么走,伤着腿以后再是个罗圈腿咋办。 赵家长子的媳妇,袁氏,温柔娴静,说话也温声细语很是和气:“谢谢小鱼,你家车装的东西已是不少,就不让子安去添麻烦了。” “子安,来娘背着走。” 赵子安看看娘,他娘脸上都是汗,已经快要走不动。子安冲他娘笑笑,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不用娘背,子安能走动。” 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样子,顾婉鱼心疼坏了,随即给他喂点水喝,她的水囊水里放了盐加糖,自制的功能饮料。 现在才刚入秋,天还热的很,人这么走可不能缺了水。 喂了子安小家伙,一转头看赵元昊也是脸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把水囊递了过去:“昊昊,你也喝点水!” 赵元昊没有水囊,家里只有俩,顾长青那里一个,顾婉鱼背一个。 就在顾婉鱼觉得自己实在走不动,要发疯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了。 “停——埋锅造饭!” 村长爷终于敲着大铁锅,吆喝着让队伍停下。 “啊——”顾婉鱼仰天大叫一声,也不去找她爹娘了,咣当就是往地上一趟。 旁边是小小的子安。 有人挑事,收服人心 赵元昊也找了个离顾婉鱼远的土堆坐下,他也很累,衣服汗透,两条腿直打颤。 他抬头看到摊在地上的顾婉鱼,默默背过小身子,不耐烦看见她,刚刚她自己走不动,竟来拽他的袖子,害他走的更累,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天越来越热了。 到了中午,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与不安。 路上依旧大旱,除了黄土和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一片枯萎的草地都没有。 队伍停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此时,他们的心也如同被重锤击打过一般沉重。 麻老三放下手推车,满是胡茬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疲惫。 累的要死,走这么远的路,连根草苗都没见着更别说水了,他心想,这特娘的还不如在家里窝着。 有了粮,还有水,撑一撑万一等来了雨呢。要不是是听了顾长青的忽悠,他们也不至于在这活受罪。 越想越气,麻老三扔了头上的草帽,心中的不满喷涌而出,朝着队伍前面的顾长青大声咆哮:“你特娘的看看,这都走了一上午!连个水的影子都没有,这哪里像是逃荒,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还不如在家里窝着!”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队伍中的不满情绪。 有人开始小声附和,有人则低声抱怨。队伍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麻老三见状,更加来劲了。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非常激动,指着顾长青非要一个说法:“你把我们忽悠出来,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想把我们耗死,抢了我们的粮食跟银钱吗?” 这话实在难听,刘月芳气不过,拿着木勺跟麻老三争辩:“你们家粮食还是我们想法买的,要不是我家给你买粮,你也只能在炕上等死。” 顾老头跟田老太也过来护住儿子。田老太是个泼辣的,直接指着麻老三说骂道:“你要不想走,那就滚回去,别在这嚯嚯别人。” “哼,走?走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麻老三抬起自己的脚,脚上的草鞋已经掉底子,漏在外面的脚趾头也往外渗着血,“我倒是想走,可你看看我的脚!我光着脚丫子能走多远?” 听到动静赶来的顾婉鱼,看到麻老三的脚也是一顿。 太惨了,不止麻老三,队伍里很多人鞋都穿草鞋。草鞋轻便,但不耐磨。 刚出发一上午,走荒无人烟的小道,一眼看过去都是光秃秃的地不见绿,天气又热,就是顾长青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都有些打蔫,更何况这些从没有离开家的人。 他们最远的也是走几里地去往城镇,今天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公里,已经出了顾家村所在县,路上却一片荒凉,不怕才怪。 顾长青也能理解。 “顾三叔伯。”顾长青神情肃穆,抬起手往下按,示意队伍里的人都先坐下,“各位叔,伯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都累了。但是,我们必须认清现实呀,老家从去年干旱,土地干裂,现下庄稼都种不下去。前线战乱,我们地属平原打仗肯定会打过去的。留在老家,等着我们的才是真的死路!” 队伍里有了哭声,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不用顾长青说,他们也能想到,一年比一年高的赋税,越来越重的徭役,压的他们苦不堪言。去年一场大旱,为了救庄稼,四周几里地的河,都被挑来浇地。 死老天一直不下雨,到了今年,连口水都喝不上,有的人家里甚至出现死人。 不走,的确只能等死。 顾婉鱼站在一旁,观察到队伍里的人面色踌躇,是走是留摇摆不定。 她决定给他爹的话,加一把火。 “伯伯,婶婶,你们怎么骂我爹?”都不需要掐大腿,脚疼的立马能哭出来,顾婉鱼坐地上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昨天夜里我爹还说,伯伯们愿意走真好,比留在家里等死强。” “我爹还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到安稳的地方重新生活。你们不是自己愿意走的吗?” 顾婉鱼拽了拽顾长青的裤腿,一张小脸满是委屈:“爹,他们想回就让他们回吧,我有爷,奶,还有姥姥,姥爷,咱们一块走。” 娃的话太直白,又戳的人心里软。原来长青是惦记着他们才拉拔着一起走啊。 说的也对,人家带着老娘一家,还有媳妇娘家一家走,人也不少。 齐老大原本就觉得顾长青提出来逃难,就很有血性,再加上刚刚顾婉鱼的话,又觉得顾长青不但有血性,还顾念一个村的人,有情有义。 齐老大:“谁要回去就回,我们家才不回。感谢长青兄弟让咱逃难路上有粮,有水,这不比在家等死强?不就走路吗?有什么好埋怨的!” “对,不行说长青老弟,人家又没逼着你们走。” 人群中有一些人,开始附和齐老大的话。 前面,顾长青笑笑,用手压了压,话音一转说道:“的确,至于像顾三叔伯这样,想要回去的人,我们也不拦着。这本来就是自愿的事,我不强求各位非要跟着走。” 麻老三看着周围谴责的眼神,还有嚷着让他回去的声音,想立马掉头回去,不跟这些人掰扯。但他不敢回去,他包括他的家人,站在路中央很是尴尬。 旁边,村长偷偷看顾长青的脸色,再看看周围顾长青岳丈一家虎视眈眈的眼神,跟怒气冲冲,他亲爹亲娘哥嫂的脸。 他们显然是站在顾长青这一边。 村长心中大惊,退伍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他站出来,黑着脸,沉声呵斥:“长青替咱们买来那么好的米面,让你们逃难路上不挨饿已是大恩。怎么还要人负责你衣裳,穿鞋啊?也不害臊!” “咱们是逃难!是逃命!谁要是做老鼠屎,坏了俺们一个村的情义,趁早给我滚回去!。” “麻老三!听到没有,你回还是不回?” 麻老三摇摇头,心里不忿,都走这么远了,他鞋走坏,脚出血,还不能发发脾气,一个个的倒是听那顾长青的话。 虽这样说,不过他是不会回去的,他一家几口人回去也是等死。要是顾长青告诉他怎么买粮,麻老三想到这,眼睛一亮,对啊,他要是知道买粮的地方还怕什么。 麻老三张嘴想问顾长青,被儿子猛拽一把:“爹!你就别多嘴了。” 害的他们也不受待见。 “三哥,我们不走,我爹他是热的糊涂了,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麻老三的儿子,给顾长青赔笑脸。 顾长青摆摆手没在意,他冲闺女抬了下巴,挤下眼睛,对着队伍,继续鼓舞:“所以,为了安全,为了生存,我们应该要怎样?” 顾婉鱼立马举着手里的拐棍,高声喊:“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对,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跟着长青兄弟,团结一致!” “谁也不行再说丧气话,扰乱俺们的心!再说,自己滚回家去。” “好,好,好。都赶紧做饭吧,下午还要继续赶路。” 人群中顾长青跟顾婉鱼相视一笑。 赵元昊对着顾婉鱼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撒谎精,昨晚顾长青忙完躺地上就睡了,什么话也没说。 打算用棕树皮做鞋 队伍安稳下来,其他人也都在支锅做饭。 顾婉鱼立马找到她爹,拽到角落里,坐地上跟她爹说一下鞋这个事。 不说其他人,就她自个穿的是布鞋也要受不住:“爹,我的脚好痛,其他人的鞋也不行。咱得想想办法呀,没鞋后面怎么走山路?” 没错,顾婉鱼跟她爹设计过路线,走200多公里左右会到达伏牛山。 伏牛山有伏流,《百科》称伏流“地表河流经过地下的潜伏段”。 伏流水也是潜水,水质较好。刚好也在南去的路上,顾婉鱼跟她爹商量着去碰碰运气,万一有水,那就能在那里给队伍接水,存水。 想要走山路,后面还有那么远,没有鞋可不成。顾长青也担心这个事,他自己的鞋也掉了底子,脚趾头漏了出来。 “哎,要是有草就好了,厚厚的草,再包上布,走路轻便的狠。” “草鞋,草鞋?”顾婉鱼跟着她爹嘀咕,突然想到去年在手机上刷到的视频,圆溜溜的眼睛倏地一亮,“爹,要是做草鞋,可以用棕树皮做啊,做箬鞋。” 顾长青没穿过,也不认识这个东西:“什么是箬鞋?” “就是用棕树皮缝的鞋,去年短视频猛推助农计划嘛。我刷到好多拍摄乡下生活的段子。里面就有一个,教用棕树皮缝鞋的。” “可,我们去哪搞棕树啊?” 这里别说棕树,连草都没有,光秃秃的黄土地,上面都是小石子,走起来那个咯脚。 顾婉鱼觉得她爹走傻了,连她有商城都忘了。 不管了,先买吧。 商城搜索,做鞋用的棕树皮,还好不是很贵。三斤才26块钱。顾婉鱼赶紧加入购物车,买了十二斤。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104元】 【您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在仓库数了数,得有两百多片每片还挺大的,小孩一张,大人两张,再用布包着做鞋,应该够用。 她把这些棕树皮趁人不注意都放自己家手推车上面,到时候就说从家里带的。 顾婉鱼从里面拿出来两张棕树皮,拽着一件破衣裳,找到她奶:“奶,你用这个给我做双鞋吧。” 田氏带着大儿媳做饭呢,刘月芳也在旁边帮忙。 现在,顾家十几口人一块吃饭。刘月芳的娘家距离这不远,但她没打算去娘家那边吃,成婚了,逃难路上呢,回娘家吃嫂子心里不高兴,爹娘夹在中间难受。 她婆家这里也买了不少粮,还有闺女的商店,没必要去娘家蹭吃。 “娘给你做。” “不,我要奶给我做。”她奶有劲,鞋做的更好。 田氏很喜欢顾婉鱼,这是她三儿的独苗苗,平日里跟她就很亲。听孙女说让她给做鞋,立即瞅眼孙女脚上的鞋,的确不耐穿,鞋头也破了:“好,奶给你做。” 田氏接过孙女手里的东西,倒是很迷惑,这东西她没见过:“小鱼,你这是什么?像是树皮,树皮怎么做鞋?” 他们这地界现在没有棕树,也没见过,没听说过棕树。 顾婉鱼就拉着她娘,张嘴现编:“这是我爹进城从胡商手里买的,那胡商说用布包着做鞋,耐穿还凉快。” “我爹买了好多,我娘没给做,就放家里了。这东西稀罕,出来时候一块带着了。” 刘月芳在旁边直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棕树皮跟做鞋能扯上什么关系。 “怪不得你娘没给做,这邦硬的,针也戳不进去怎么做?”田氏觉得她三儿应该是被骗了,只听说过草能做鞋,哪有树皮能做鞋的。 顾婉鱼知道,用这个还得用伸筋草,竹笋壳,但是拿出来一样就够招眼了,伸筋草就算了。 做简略一些,能穿耐磨就行:“奶。蒸一刻钟,软乎些再晒晒潮气,针就能扎的动了。到时候用布多包几层,穿着软乎些,走路不累。” 那能成吗?田氏有些不确定。但转念一想,现在连草都找不到,想做鞋,也只能试试小孙女的这办法。 “行,我试试。” 顾婉鱼很高兴,指挥着赵元昊支锅,把车上的棕树皮都拿出来。 “怎么这么多?小鱼,你都拿出来干嘛?”田氏看到这么多棕树皮很是惊讶,忍不住瞪了一眼在那边组织人手,削木头做武器的三儿,太败家! 乱七八糟的东西买这么多。 顾婉鱼察觉到她奶的眼神,只能在心里给自己老爸道歉,委屈老爸背锅了。 “奶,我想着,我爹买了这么多,放那里也占位置。要是真的能做鞋,就分给大家一起。” “我们一起逃荒,路上最好互相照应,这样遇难的时候才能齐心协力啊。现在他们的鞋都不行了,没有鞋,怎么走远路?我们留着这么多的棕树皮用不完,可以分给他们一些啊。” 顾婉鱼语气诚恳,仿佛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把过来看热闹的顾老头噎的不轻,他活这么大岁数就不是无私奉献的人。 凭什么把自个东西给他们,他们自个没有鞋,那就光脚走。 顾老头刚要反驳,就被田氏无情镇压:“小鱼说的对,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人,要团结一致。” “咱就试试你说的办法,要是能行,就分给他们一些。” 这一路上,顾婉鱼就发现她奶在家里颇有威严,也是个很聪慧的老太太,果然,她一提,老太太就想通了。 逃荒的路这么远,路上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必须凝聚所有人的心,才能坚持下去。而她,就是要让这些人能够更相信她爹,拥护她爹。 她当然也不是要利用这些人做什么,只是,从这里到南方,一千四百多公里,路上难免有人心思浮动。要是有领导人,那也能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咱们的手推车上什么时候有的这些树皮?”赵元昊看顾婉鱼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很想理她。但又特别想知道那树皮是哪来的。装车的时候他看着呢,根本没有什么树皮。 顾婉鱼被抓住撒谎,脸微红,有些不好意。 她把这酷哥给忘了,不过没事,小孩子好糊弄。 顾婉鱼眨巴几下眼睛,特别迷惑的询问赵元昊:“你没看见吗?我爹走的时候顺手塞进去的。” “肯定是你没看见啦,不信你问我爹,是不是他塞的。” 赵元昊:我信你才有鬼 顾婉鱼冲赵元昊笑笑,也不管他怎么想,这小孩不爱说话,总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所以,顾婉鱼特别喜欢逗他。 “昊昊,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脚多大,待会让奶也给你也做一双。” 赵元昊扭头走了,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羞,看人家男孩子的脚。 顾婉鱼看着红着耳朵,落荒而逃的赵元昊咯咯笑。 锅里的棕树皮,也快煮好了。 棕树皮做鞋,准备武器 顾婉鱼把两张棕树皮用树棍夹起来,找个干净的地方晾晒。 晾一会不用管,她去看看她爹在忙什么。 这边,顾长青用斧子砍树棍呢。 顾婉鱼从商城也就买了三把刀,自家一把,她姥爷家一把,村长家一把。 买太多,没有借口说,送人的两把刀还是私下偷偷给的。之所以给这两家是因为,姥爷的小儿子,顾婉鱼的小舅,以前能进山逮兔子,身手灵活,村长家的大儿子,个高体壮,看起来特别唬人。 把刀给他们,要是遇到来抢的,更有保障。 顾长青想,剩下的这些人,没有刀,也要自制武器保护自个。 只靠两个拿刀的,护不住队伍的全部人,所以,能靠的住的还是自己。 齐老大跟着顾长青学砍木,听他说着怎么保护自己的话,那真是满脸佩服。 “长青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得自己救自己。来抢东西的肯定得呼啦一群人吧,没有趁手的还真不行。” 有人附和,也有人说:“这棍一路拿着多累,咱真能遇到来抢的?我看这一路上也没啥人啊。要是遇不到,那不是白拿了。” 顾长青拿着斧头猛砍,看也不看说话的人,专注手里的木头:“外面啊,有些地方估摸着比咱还惨。看到咱们还有粮食,你说他们抢不抢?” “为么呀?谁还能比咱们惨?” 他觉得他们够惨的了。 “在打仗啊!城破了,军队进去,那不得烧杀掠夺。那里面的百姓能跑的估计早跑了,不能跑的,怕是遭殃。” “跑出来的要是没有粮,你说他们抢不抢。” 顾长青看了这小青年一眼,心想这人好像不怎么聪明。他不是一直在说,外面在打仗,迟早打到老家那里。这人是记不住还是怎的。 “对,看我这脑袋,你说过外面在打仗呢。哎,你说这世道是咋啦,安稳过日子不好吗,干啥打仗啊,百姓过的多苦。” “争权夺位呗。”顾长青颠颠手里的棍,还好,不是很重,他家月芳能拿的动。 成年男人手腕粗的木棍,头上削的尖尖的,被插在身上,肯定很疼。 “我的削好了,给,斧子谁用?” 在古代,铁价昂贵,寻常百姓若是没有必要,不会买斧子。 手里的这把斧子是顾长青借他岳父的,他岳父家有两把,剩下一把,刘勇山也在用着削木头。 顾婉鱼把她爹削的木头数了数,二伯一家的,他们家的,不对啊,好像没有赵元昊的。 “爹,你给昊昊削一根。” “你们俩小,拿不动。他不是跟你一起走吗,你手里有带刀棍,让他拿带刀棍,护着你。” 顾婉鱼点点头,觉得也行。他俩谁拿都一样:“那你给我削根细的,万一他护不住我,我也得有个趁手的东西。” “行。” 顾婉鱼去找赵元昊,把自己的带刀的棍给了赵元昊:“昊昊,这个你可要拿好。路上要是有人来抢咱,你可得保护好我。” “你可以自己拿着。”赵元昊看着顾婉鱼,神色莫名,“你,就不怕我用这个打你吗?” “嗯?赵元昊,你为什么要打我?”顾婉鱼眯起了眼睛,转着圈的审视着眼前酷酷的男孩子。 “你是觉得,我太使唤你了?所以,心存记恨?” 顾婉鱼回头想想,这几天也没怎么使唤他啊。从穿来这里,别说赵元昊,她们一家,村里的人,都很忙。 不单单是故意针对他。 “开玩笑。”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顾婉鱼一家三口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重生又不能直接道出,赵元昊很烦躁。 而且,顾婉鱼也不像从前一样只会发脾气,好糊弄。 小孩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顾婉鱼觉得,是不是得找时间跟他聊聊啊?这小孩明显记仇了,但她又不能明说,之前是真‘顾婉鱼’欺负他的。 他也不爱说话,小小年纪,闷的像个老头子,心里事还多,影响了身心发展,哪天再黑化了可怎么整。 “锅里的树皮要蒸烂了!” 赵元昊都走一段路了,顾婉鱼还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锅里水一直煮,水本来就缺,顾婉鱼还要用水蒸树皮做鞋,不赶紧掐着时间弄,还在那里磨蹭,“你到底要不要做鞋!” “赵元昊,你一点都不可爱!” 她的做鞋大计啊,顾婉鱼立刻抛开赵元昊心理问题这个事,跑去看她的棕树皮。 锅里蒸的六张棕树皮到了时间,赶紧挑出来晾,然后继续蒸,她家人口多。 已经晒好的,顾婉鱼撕了一件赵元昊的衣服,这衣服破破烂烂,还打了布丁,不如拿来做鞋。 离她远远的赵元昊此时黑着脸,他就两件换洗衣服,顾婉鱼还给他撕了。 顾婉鱼不知道,她拿着棕树皮,对着自己的鞋大小,用剪刀剪好。然后拿着剪下来的棕树皮跟布找她奶:“奶,你试试这样能戳的动不。” 田氏扒手推车,找出针线篓子,针穿好了,对着棕树皮,跟布却无从下手。 “奶,你把这个大的,叠,叠,叠到十五层吧,然后用布包起来,用针缝住。奶,得用大针!” “好,好,我试试。” 听孙女说的,做起来倒是简单,田氏也是缝缝补补了大半辈子,刚上手,不一会就找到了感觉,两只手上下翻飞,做的特别快。 顾婉鱼看她奶这熟练度心中大定,赶紧去喊人来学。 第一个喊她外婆,再然后把队伍里的老太太都喊了过来,看她奶做鞋。 “外婆,奶奶们,你们先看我奶怎么做,把棕树皮拿回去,可以做鞋,留着穿。这鞋,书上说,很是耐磨。” 几个老太太原本愁眉苦脸,这时脸上也有了喜色。 她们之中,有的是因为背井离乡,心里恐慌,有的是不想走,儿子非让走,心里惆怅。 不过,在看到能用这个树皮做鞋,顾婉鱼还把这东西白给她们,几个老太太都很高兴。 老头子,儿子,推车使劲,那鞋都磨了漏脚趾头。后面的道不知道还有多远呢,她们也愁鞋怎么办。 还是顾长青读过书脑子好使,他闺女也是聪慧,还心善的很。 秦氏摸摸外孙女的头,悄悄说:“等会让你大舅母给你煮俩鸡蛋,别声张!” 顾婉鱼的眼睛顿时有了点点星光,小鸡啄米般点头。 棕树皮发下去了,按户发的,刚好够。 田氏一个中午饭的时间就把鞋给顾婉鱼做出来了,穿上试了试,还不错。 吃罢饭,队伍启程。 汝州蝗灾,难民遍地 顾婉鱼带着赵元昊坐在她姥爷家手推车上,大舅推着车,。子安跟小舅母坐二舅推的那辆车上面。 刚刚外婆趁人不注意,给她塞了俩鸡蛋。这个时候外婆家还留有鸡蛋,估计是留着给小舅母生孩子补充营养的。 顾婉鱼不好意思跟小舅母抢吃的,把鸡蛋又硬塞给小舅母,小舅母不要,小舅说那她们俩一人一个。 顾婉鱼也好久没有吃过鸡蛋了,闻着刚煮出来的鸡蛋香味直流口水,她没忍住就收下一个。 现在坐在手推车上,顾婉鱼已经忍不住想要拿出来吃,她这具身体可能饿狠了,现在馋的很。 跟以前上学时候偷吃东西一样,顾婉鱼悄悄把鸡蛋剥好,分开一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塞嘴里。 剩下一半,也很迅速的塞赵元昊嘴里,给赵元昊噎的直锤胸口。 顾婉鱼抱着水囊喝水,察觉到很热烈的视线,就把水囊递给了旁边的人:“给,喝水?” 赵元昊眼神深邃,那两个眸子似乎蕴含着万千思绪。他接过水囊,狠灌了一口。 等缓过来,把水囊换给顾婉鱼,之后就盯着车轮,一直不说话。 顾婉鱼也不管他,喝完水,就规整下车上的东西,赶紧睡觉。 她腿疼死了,等过一个时辰得换大舅家小儿子二吉上来,现在能躺着,得赶紧好好歇歇。 顾婉鱼躺下了,队伍不停,老太太,大媳妇,小媳妇手里的活计不停。 她们有的坐推车上,赶紧纳鞋底,做鞋。有的没在推车上,也忍不住见缝插针,想赶时间把鞋缝出来。 要感谢长青一家,想到了这个做鞋的法子,还愿意把做鞋的这个树皮分给她们。 特别是几个老太太,打心眼里感激。她们路上能给孩子做鞋,做饭,说明自己跟着出来还有用,没有成为拖累。 感谢也不是只嘴上说说,主要现在粮食金贵,等等的,等到地方,攒些银钱,得给长青家的丫头,买点啥。 一行人,一路奔波,没敢拖拉。顾长青说了,不到汝州不能歇。 汝州此时,城门大开,灾民遍地。 队伍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抵达了汝州,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是想象中的可以稍作喘息之地。 一入汝州境内,城内荒凉,街道旁的商铺门大开着,里面的物件东倒西歪。 往里走一段路,出现零星的百姓,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不是活人。 再往里走,就看见,随处倒毙的百姓,他们有的身体干瘪,面容干枯扭曲。 有的人肚子鼓胀,脸浮肿,那应是吃多了观音土而死。 渐渐的,开始有了活人。 他们在拼命地啃食树皮,双手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对吃的渴望。 看见他们的队伍经过,那些人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睛,在看到队伍里车子,还有小孩时,竟然泛起诡异的光。 接触到那瘆人的眼神,有的小孩吓的哇哇大哭,孩子的娘赶紧把娃抱起来,捂住嘴,轻哄着。 就怕那些人,听到动静,扑过来抢走孩子。 天,渐渐黑了。 队伍里的人,都很害怕。 他们心存侥幸,原本以为逃到这个新的地方,离家近,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没想到汝州的情况比老家还要糟糕百倍。 恐惧的情绪在队伍里迅速蔓延,有人开始小声啜泣,后怕招惹到人来,又强忍着憋回去。 齐老大也被那些如饿狼一样灾民盯的腿打颤,忍不住压着嗓子问顾长青:“长青兄弟,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顾长青此时也是心里发沉,面色严峻,他刚刚有留意,这边的土地也是一片荒芜,天上还时不时飞过几只蝗虫。 这里本来就还在中原地界,离老家很近,应该也是干旱,但没想到这里还有蝗灾。 这里的人去年应该就已经缺粮了。 “走,不能在这里停!”顾长青推着车,把削好的木棍放在顺手的位置,也把媳妇嫌累扔车上的木棍又塞回她手里,扭过头找俩孩子。 “小鱼,昊昊!” “嘘,爹,我在这呢。” 顾婉鱼握紧了手里的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那些灾民,太惨了。 但也有些,眼神很是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你们俩快坐上车!”顾长青又回头大喊:“后面的,把孩子都放推车上。在地上走的手里拿着东西!推车的,也把斧子,锄头放在顺手拿的地方!” 顾长青话音刚落,队伍里大人立马行动起来。现在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推车,孩子窝在推车上,瘪着嘴想哭。 架子车两边有,妇女,老当益壮的老头,老太太扶着车沿走。 边走边哄孩子,这时候可不能哭。 没推车的,手里都拿着木棍,木棍的一头削尖尖的,谁敢来,自己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吧。 还好,汝州城内的灾民没有聚堆,看见这长长的队伍,手里都拿着长棍,艰难的挪开了目光,目前没有灾民扑过来。 队伍里的人,忍着饿,忍着累,出了城内,实在是受不住了,村长找到顾长青反映,让队伍歇歇吧。 顾长青气喘吁吁,显然累的不轻,放下手推车,说歇一歇,吃罢饭就走。这里不太安全,最好赶紧离开。 地上还有饿死人,顾婉鱼给自己打气,不停安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劝服自个,把路边的那个死人扒拉走:“昊昊!你在哪呢?不许乱走啊!” “这边!”男孩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顾婉鱼立马跑了过去。 见他已经开始铺好了垫子,赶紧在四周检查检查,“你这块是干净地吧?” “嗯,你歇着吧。” 顾婉鱼长松一口气,从手推车里找出自己的小枕头,扔垫子上,把小子安抱过来,小舅母也拉过来,都躺了上去。 “昊昊,你干嘛去?” “帮忙。” 队伍里选出二十多个精壮的青年,前后围着巡视,警戒。 顾长青带着村长和几个老头,加其他壮劳力捂住口鼻清理场地,务必把歇息的地方清理干净。 顾长青怕再有啥细菌病毒,再传染给队伍,必须把这些弄远远的。 顾长青交代不要支锅做饭,低调些,就吃离家前烙的饼,可以烧点水喝。小媳妇支锅烧水,顺便把烙饼给热一下,软乎的吃。 小孩子也都围坐在一起,有专门几个妇女照看。 他们这一队伍人很多,小孩也不少,推车上都有麻袋,里面装的应该粮食,早就被饿疯了头的灾民盯上。 就在,刚把烙饼拿出来的时候,一群,面黄肌瘦,凶神恶煞的灾民,眼睛亮着瘆人的光,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 灾民哄抢,崔氏要生 “这伙人有粮!快!抢了他们,咱们就有吃的了!” “吃的,吃的,给我吃的——”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拿着耒耜,木棍,冲了上来。 饿疯了头的灾民们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 二十多个巡逻壮劳力,原本井然有序,瞬间被这群突如其来的灾民打乱了阵脚。 随后又迅速组成了一道人墙,他们紧握着木棍、锄头,跟灾民扭打到一起。 队伍里的妇女加老头,老太太也拿起了长棍,护在孙子,孙女前面。有的还上手帮忙,一起驱赶灾民。 顾婉鱼被嘶吼声惊醒,立马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撕打,赶紧拿住木棍,把子安跟小舅母护在身后。 此时,她的一张脸,吓得惨白。后背也因为恐惧惊出冷汗,却毅然决然的站在赵子安前面。 这时候赵元昊也抱着一个孩子,拖着脚软的刘月芳过来,他把孩子塞到刘月芳怀里,自己拿着木棍跟顾婉鱼站在一起,浑身警惕,眼神犀利环视四周。 他刚刚把带刀的棍,给了巡逻的人,现在手里只有长棍。 瘦骨伶仃的小身板,站在人前毫无威慑力。 “小鱼,你看好俩孩子,把棍给我。” 刘月芳把孩子放闺女身边,流着眼泪,强撑着站起,一手拿木棍,把赵元昊推到后面,要护着这里。 前面壮劳力们在奋勇作战,但是,灾民们已经豁出了一切,他们眼中只有对吃的渴望。 他们看见这伙人有拿出吃的。 粮袋子被粗暴地撕开,雪白的大米瞬间洒落一地。 灾民们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去,用手捧,用衣服兜,甚至跪在地上疯狂去舔。 他们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有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救命啊!孩子!壮壮——”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突起。 队伍里,有人的孩子被抢走了。 顾长青吓得赶紧回头看顾婉鱼躺的地方,还好,闺女跟媳妇都在。 齐老大拿着赵元昊的刀棍,原本不想真见血。他们也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下得去手杀人。 他放灾民一把,可灾民不放过他们。听到队伍里哭喊,孩子都被抢走。 抢孩子干什么,对于这些灾民来说,不用想也知道:“兄弟,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顾长青这时从撕打中,过来找齐老大:“你手里有刀,跟我小舅子,还有村长大儿子一起,快去把孩子抢过来!” 顾长青跟齐老大合力,撕开了人群。齐老大拿着刀棍追着灾民而去。 而队伍这边的人,也被打出了血性。 他们顾虑着,别下死手,别把人打死了,都很可怜,撵走就行。 他们存了放过的心,可这些灾民却没有可怜他们,把粮食袋子撕烂,抢粮食,把水打翻,把孩子抢走。 根本不给他们留活路。 顾大虎,被抢走了孩子的这个男人,拿着手里的棍,直接往灾民的脑袋上抽,木尖尖也戳进肚子里,硬生生把周围的人都打趴下。 场面愈发激烈,壮劳力们拼尽全力与灾民们搏斗。棍棒相交的声音、怒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人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汗水,但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因为身后有他们的媳妇孩子,有年迈的爹娘。 最后,哄抢的人死了几个,因为队伍里的人开始下死手,把趴在地上舔粮食的都提起来揍一顿。 灾民害怕了,退缩了,开始跪在地上求饶,再求他们发发善心,给点粮食。 顾大虎红着眼睛,提着棍,立刻跑向儿子消失的地方。 二十几位壮劳力,身上都带有大大小小的伤,妇女跟老太太都吓的不轻,这时候正坐在地上哭。 顾婉鱼满脸泪水,还在抱着小小的子安,赵元昊后背一身冷汗,这时也虚脱的坐在顾婉鱼身边。 刘月芳看混乱结束了,抱着顾婉鱼哄了几句,小鱼担心她爹,让刘月芳去看看顾长青。 刘月芳看闺女像是缓过来,立马流着眼泪,手软脚软的去找顾长青,想立马看见她男人,看看有没有受伤。 她们都是现代来的,哪见过这阵仗。 顾婉鱼虽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呢,突然听到旁边痛苦的呻吟。 扭头一看,小舅母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捂住肚子,疼的在吸气。 “小舅母!”顾婉鱼一手抱子安,一手来扶崔氏。 顾婉鱼生活在和平年代,没经历过灾荒战乱,一开始也是把逃荒当成一次野外求生,全村穷游。 今天喊打喊杀的场面,把她吓的要死。 现在小舅母像是动了胎气,马上要不好,顾婉鱼直接崩溃,“妈,不对,娘——” “娘,你快过来啊,你看看小舅母!” “小舅,小舅——” 顾婉鱼声音凄厉,喊声中有浓浓的恐惧,把刘月芳吓的心直颤。 她跟顾长青立马跑来看孩子,把灾民交给村长他们处理。 刘勇安正在往这边跑,刚刚有个孩子被抢走了。他跟村长大儿子,还有齐老大手里都有刀,就结伴去把孩子抢了过来,还好跑的快,不然孩子就被扔锅里了。 孩子爹后面也来了,赵勇山担心怀孕的媳妇,把孩子扔给顾大虎,自个先回来。 走半路呢,赵勇山就听见小外甥女,嘶吼着喊他。 他知道媳妇刚刚被小鱼拉走,这时候小鱼喊他,是不是他媳妇出事了? 刘勇安想到媳妇,心跳漏了一拍,很是惶恐不安。他赶紧往顾婉鱼那边跑。 顾婉鱼这边,她一喊,把爹娘还有奶,外婆,大舅母都招了过来。 她们也就知道,崔氏是动了胎气,恐怕要生了。 秦氏此时也很狼狈,脸上还有伤,但这种紧要时刻,她得稳住:“崔氏,跟娘说,你现在疼的厉害吗?” 崔氏被袁氏扶了起来,捂着肚子点点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偶尔痛呼出声。 “娘,勇,勇安呢?” 她肚子好疼,也好害怕。 “勇安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担心,先顾好自个。” “你有孕已九个月,现在生也不妨事,崔氏,为了孩子,你得稳住。” 秦氏话音刚落,赵勇山就赶了回来,看到他媳妇靠在大嫂怀里,一脸痛苦的模样,吓得直接跪倒在他崔氏旁边的地上。 “媳妇——” 另一边,被抢的孩子找了回来,被他娘抱在怀里。 顾长青跟村长,狠狠揣了一开始喊话来抢他们的人。 “滚!再来抢,俺们就有一个杀一个!” 二三十个壮劳力拿着棍,凶神恶煞的赶着灾民离开。 等人一走,顾长青立马组织人手,赶紧把打翻的东西归置好。 “娘,弟妹能坚持吗?”顾长青等队伍收拾好,赶紧过来问秦氏,“这里不安全,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才行。” 秦氏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她刚刚又检查崔氏的情况:“崔氏是第一胎,这会估摸生不下来,既然不安全,那就赶紧走。” “勇安,把你媳妇抱到推车上,咱赶紧走。” 刘勇安红着眼睛,此时手软脚软的厉害,强撑着跟他娘合力把崔氏架到推车上躺下。 崔氏生产 顾婉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能帮到的地方。 她有商店,一定能有办法的。 实习的时候。同事有怀孕的,当时怎么说的,孕晚期要注意什么? 好像是有去妇幼吸氧。对,对,有吸氧。 顾婉鱼赶紧擦擦哭肿的眼睛,把吓得嚎啕大哭的子安交给大舅母。 商店搜索便携氧气,加入购物车。 “立即下单!” 【支付代币:12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把便携携氧气罐拿出来,然后用布包着。这会大伙都在忙着赶路,天又黑,火把也不够亮,应该看不清她手里拿的什么。 不过就是能看清,顾婉鱼此时也顾不上了,她不是医生,能想到帮小舅母的办法就只有这个。 她包好东西,赶紧跑到崔氏躺的推车旁边,把便携氧气的罩盖在崔氏脸上:“小舅母,你正常呼吸,要是觉得哪里不好,就跟我说。” 别人不知道顾婉鱼在干什么,但关心媳妇,扒着车沿,跟在崔氏这辆推车旁边的赵勇山,和跟在顾婉鱼身后的赵元昊能看到。 赵勇山此时如同受惊的狍子,看小外甥女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他媳妇的嘴鼻,整个人都要蹦起来:“小鱼,你这是在干什么?” “嘘!”顾婉鱼声音还带有哭腔,“小舅,你别问,也别声张。这东西能让小舅母好受些。” “真的吗?”听到顾婉鱼这么说,赵勇山很激动,立马弯下身子问他媳妇:“珍娘,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躺在手推车上面的崔氏微微点头,声音微弱到听不见,显然她此时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刚刚那些人扑过来,她就很怕。旁边子安又哭的很厉害,她想爬起来抱子安,结果脚抽筋了一下,没爬起来,还颠到了肚子。 然后,她就感觉到,里面孩子一直动,她也很痛,很痛。 小鱼给脸上罩个东西后,吸了这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居然就活动的没有那么大了,虽然还是很痛,但也能忍受。 赵勇山看到崔氏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珍娘,你可一定坚持住,我在这陪着你呢。你,你要是坚持不住,想想孩子,想想我,呜呜~。” 跟在后面的秦氏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担心儿媳妇呢,忽然听见前面小儿子在嚎哭,脸猛然一黑。她疾步上前给了赵勇山一巴掌:“滚一边去,哭什么哭,再吓着你媳妇。” 秦氏占了儿子的位置,对着崔氏,沉声说道:“崔氏,我知你素来胆小,眼下情况虽艰难,你也不用怕,有这么多人在呢。你大嫂连子安都没管,蹲在另一个推车上给你烧水呢,娘也给你肚里的孩子,准备好了衣裳。为了孩子,为了你自个,也万不能放弃!” 手推车上的崔氏没有力气说话,一直点头。她的眼睛不断渗出泪水,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护住肚子,另一只手抓着顾婉鱼给的氧气瓶,大口的呼吸。 队伍走的很快,因为怕那些灾民又聚集在一起,回头反扑。所以他们必须得跑远一点,才更安全。 这些人原本就走了一下午到天黑,走了八九个小时。刚停下,饭还没做好,灾民抢东西,又跟他们打了一架。 此时,都在忍着痛,忍着累,忍着饿,快步走赶路。 队伍里很多人都在哭,特别是小孩子。 顾婉鱼腿疼的厉害,队伍又走的快,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几次差点摔倒。 顾长青在队伍前面,她家的手推车现在东西装满,她爹让她坐那些东西上面。顾婉鱼不愿意,东西那么多,推起来很是费劲,她再上去,怕是要推不动。 至于奶家跟大伯他们,车上也都是东西跟孩子。 顾婉鱼担心小舅母,也就继续腿着。 赵元昊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扶她一把。还好,刘茂贞注意到这俩小孩,让大儿子把手提车挪出一个角,他又背起一个包裹,让俩孩子挤一挤,先对付着坐。 推车上,赵元昊一直沉默,顾婉鱼靠在他身上眯眼,他也难得没有推开。 他在回想,崔氏刚出事的时候,顾婉鱼喊的那一声,妈?什么意思? 队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距离大概有五公里。找个荒郊野外,没有人的地方。 村长敲着铁锅,队伍停了下来。 队伍一停,顾婉鱼立马惊醒,咕噜一下从推车上下来,立马去看崔氏的情况。 她姥姥跟大舅母二舅母,赶紧寻个私密,且平坦的地方,把铺盖,床褥铺好。 刘月芳跟田氏也来帮忙,跟着刘勇山,把崔氏护送到刚铺好的床褥上面。 后来,又来了几个有经验的妇女帮忙。 至于其他人,也都各自忙各自的,有伤的互相察看,组织人手警戒,规整刚刚乱七八糟瞎装的东西。 顾婉鱼则是在指使赵元昊,赶紧支锅,她要烧水。 她外婆家水打翻了一桶,小舅母生孩子怕是不够用。 赵元昊也不说话,就按她说的做。 顾老头看俩孩子就哐哐倒水,心疼坏了,在旁边急的转圈:“小鱼,咱家水也不多了。” “爷,没事。到时候咱还能找水源。姥爷家的水打翻了一桶,小舅母生孩子的紧要关头,要帮她一把。” 顾老头看看亲家公,耷拉着脑袋坐在不远处,也不好说不帮。只能捂住心口,去监督老大媳妇做饭,可不能再用太多水。 顾婉鱼当然也没把自家的水都用完,得留下两桶做饭跟喝的水。 给小舅母的水烧好后,倒木桶里,一点点提过去。 她人小,没多少劲,又饿,一次提不了多少。来来回回很是费劲,后面是大伯娘心疼她,帮着提过去的。 崔氏那边,顾婉鱼没去帮忙,产科医生的活她也不会。 那边人够多了,去了也是添乱。 还好,她刚刚问了,小舅母只是惊到,要提前生产,只要顺利生下孩子,就没事。 顾婉鱼闲下来,神经还是崩着,人很累,但是睡不着觉。 赵元昊坐在旁边,拽着自己打着布丁的裤子,冷不丁的问顾婉鱼:“今天被抢走的小孩,要是没有抢回来,就会被吃了吧。” 顾婉鱼瘫在地上,立马抱住自己:“对!太吓人了!那群人真是疯了!” “那你们呢,路上,要是没有吃的了,会把我吃了吗?” 赵元昊低垂着头,神色冷漠,眼底通红一片。 顾婉鱼却惊坐起来,一脸认真的跟赵元昊科普:“吃人肉可是会得朊病毒!免疫缺陷病毒,以及其他等等!这些都是会死人且十分痛苦的!吃人肉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顾婉鱼以为赵元昊问,是怕后面没吃的,队伍会解散。 “赵元昊,我告诉你,即使我们走散了,你哪怕吃虫子,吃树叶,也不要想着去吃人!” 赵元昊一直沉默,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婉鱼。 “听到没有?” 赵元昊这才点点头,突然朝着顾婉鱼,漏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所以,你不是真的顾婉鱼是不是?” 崔氏已生,队伍开会 顾婉鱼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说多了。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我还需要跟你证明我是谁?赵元昊,你说,我不是顾婉鱼,那我是谁?” 赵元昊眼底蕴含着无尽的情绪。 倔强的小男孩,面对顾长青一家三口,前后态度的极度反差,几次陷入迷茫。 他想给自己报仇,已经做好了卧薪尝胆,再弄死他们一家的打算,重生而来后,却屡次被照顾,被保护。 他们三人,跟以往相差很大。 其他人都没有发觉,因为大家在逃难,自己都顾不好,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 可是他知道,只有他在受煎熬。 路上,刘月芳会让他跟顾婉鱼轮换着坐推车,田氏做饭定量,顾长青会顾忌他,给他碗里多添些米。 灾民扑过来,刘月芳自己吓得要死,也把他跟顾婉鱼护在后面。 赵元昊纠结,恐慌,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了。后来他听见了顾婉鱼脱口而出的古怪称呼。 还有刘月芳把吓坏了的顾婉鱼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说:“不怕,妈在这。” 赵元昊这才确定,他的猜想是对的,顾长青一家三口,不是原来的人了,他的仇人已经死了。 “你不需要证明。”赵元昊声音低沉,里面夹杂的一丝愉悦。“只要你不是她就行。” “哇啊~哇啊~” “呀!小舅母生了!”顾婉鱼没听清赵元昊说的话,听见孩子哭声,惊喜的一下子跳起来,立马跑去看。 赵元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虽然也是那么麻烦,但是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另一边,顾婉鱼翘着脚看宝宝。 新生儿充满生机的哭声,给队伍带来了希望。大伙疲惫的脸上,都漏出了笑容。 也为蹲在角落哭的刘勇山松了一口气。 “她好胖啊!脸肉嘟嘟的。” 顾婉鱼蹲在木盆旁边看她外婆给小宝宝洗漱。刚生出来,宝脸上有胎脂跟血,提前打好热水,给她擦擦再抱起来。 崔氏怀孕时候养的好,孩子生出来很胖乎,顾婉鱼越看越喜欢。 “外婆,小舅母怎么样?” 秦氏叹了口气:“哎,伤着了一些,得仔细养养。” “她胆子本来就小,又惊又摔的,生的时候受了些罪。还好底子不错,能养回来。” 顾婉鱼不懂这些,不过能养回来就好,她跟着秦氏点头。 小娃娃刚洗完澡就哇哇哭,头往两边磨,嘴巴也一抿一抿的,显然是饿了。 这时候刘月芳端来了杯温水,她怀小鱼的时候去学过月嫂,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先喂点温开水再喝奶。 刘月芳抱着孩子,用勺子喂水,小姑娘闭着眼睛,不停歇的张嘴喝,一看就是个紧嘴的。 顾婉鱼趁着她娘喂水,找到他爹打掩护,从商店里买奶粉。崔氏刚生产完,是没有奶水的,这里也没有鱼,没法给她熬下奶汤。 她奶说给喝米汤,米汤没有奶粉有营养啊。 顾婉鱼在他爹的掩护下,商店搜索宝宝奶粉,有一二三段,这个好懂,刚出生肯定是一段嘛。 顾长青:“闺女,你给我买瓶碘伏,再买些纱布。” “行”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56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把东西拿出来,碘伏纱布递给顾长青,她抱着奶粉瓶又重新找个干净罐子装着,去找她娘。 “娘,给我小表妹喝这个。”顾婉鱼朝她娘挤挤眼睛。 刘月芳瞬间会意。 刘月芳知道怎么烫奶粉,私下找到她娘,仔细跟她娘解释这个怎么吃。给秦氏听的一愣一愣的。 过一会,赵元昊拿着二两半银钱过来,死活塞给了顾婉鱼。 孩子生下来,队伍的气氛也松快了一些,然而总体还是很低迷。 趁着做饭的功夫,顾长青四处查看队伍里壮劳力的伤情,刚刚灾民扑过来,挡在前面的就是他们。 有一些人见了血,顾长青赶紧给抹上碘伏,严重的再用纱布包起来。 还问队伍里其他人有没有受伤,受伤的都来涂一下,灾民那边死人多,手里的工具估计不干净,被打破皮的地方,必须用药水擦擦。 吃罢饭,顾长青跟村长商量,给队伍打打气,说一下后面的安排。 村长是哭着吃完晚饭的,他家的水被打翻了一桶,粮食能收起来,那水倒地上怎么也收不起来。 这一道,不知道走多远呢,后面没有水,一大家子怎么活。 顾村长想想就来气,忍不住骂那些人,你就是想为了吃,也不能上来就糟蹋东西呀!还打伤了他们的人。 “长青,呜,咱,咱太难了!” 顾长青的手臂也被锄头刨的乌青,这会正涨涨的疼。 “村长爷,再难咱不也过来了吗?那么多人,咱一个也没少,今天还多添一个!这乃是大喜!” 村长爷擦擦眼睛:“对,恭喜你岳长家添枝接叶。” “谢谢村长爷。”顾长青扶住了村长,给扶到一片空地坐下:“我要说的是咱们大家伙!今日平安,乃是大喜!” “村长爷,咱组织队伍,安排安排,下面该怎么走?” “行!” 都刚吃罢饭,锅碗瓢盆也都收拾好放起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要哭不哭的模样,坐空地上,等村长爷说话。 顾长青看着这些人,心里不是滋味,酸胀,愧疚。他还是有些责任感在身上的,在现代的时候,哪里要是说有了困难,他捐款最积极。 现在,这伙人,是他要带出来的,刚出发一天就碰上灾民,队伍里有好几个都受了伤。 顾长青有些哽咽,抱拳说道:“今日之事,怪我没顾虑完善。如果当时队伍不停,咱们也……” “凭么怪你!”齐老大蹭站起来,梗着脖子说话,十分理直气壮,“要停下歇着也是俺们愿意的。” 齐老大,环视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我站在这里,说句公道话。这事要赖,也是赖灾民来抢咱们,怨不到长青兄弟身上。” 咱们晌午吃罢饭,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路,连着走了三四个时辰,走到天擦黑。我儿早就累哭,说走不动了。” “别说我儿,就是我一个大男人,都要坚持不住。” “那些灾民存心想抢咱们,队伍在哪停,他都来抢!” “对,对,对!”村长也站了出来,“长青,不怪你,是我先说停下的。” “我那大孙子,跟他爹一起推车,眼看累的喘不过来气,我实在心疼。” “村长爷,我……” 队伍里叽叽喳喳,开始吵闹。纷纷表示,不怪顾长青,是那些灾民起了坏心。 他们都要累嗝屁了,还是在偏僻地方歇下,都没支锅做饭呢,只偷偷吃干粮,就被他们抢。 是那些灾民可恨。 刘茂贞拍了拍老妻的手。 秦氏抱着刚得的孙女就站了起来,“怪你干什么!” “看看这地界的灾民,饿绿了眼睛,竟是要吃人。咱们这些人,要没你给买帮忙粮,也是迟早跟他们一样,活活饿死!” “你带咱大伙逃出来,已是不易!路上遇到困难,咱们本该共同抗敌,怎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顾长青感恩岳母的维护,抱拳作辑,表示感谢。 人群里,顾婉鱼看着她爹,泪流满脸。 不容易,这一道,实在太不容易了。感谢大伙还信任她爹,维护她爹。 秦氏摆摆手坐下了,还拍拍坐在旁边的田氏,劝道:“亲家,等会跟长青说,万不可往心里去。” 顾长青也是心里潮乎乎的,提醒自己,往后的路要更加警觉。 “感谢,感谢大伙的信任!” “那咱,来说说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小孩发烧 “还走啥啊,水都没有了。”耷拉着脑袋麻老三忍不住插了一句。 然后被儿子皱着眉头拽了一把。 他的话,声音不小。 队伍里响起了抽泣的声音。 的确,现在队伍里的水,一大部分用了,一小部分被撞翻。 现在所剩不多。 “叔,伯,爷爷们!咱一定不会一直缺水!”顾长青席地而坐,姿态挺拔,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尽量安抚大伙,“咱这个地界是大旱,往南却是雨水多,不会一直没有水的。” “再走不远就有山,山里多有溪流,应是能有些水。” “今天。”顾长青停顿了一下,有些哽咽,他今天也被吓的不轻,“都得为咱自个鼓个掌!咱大伙不但护住了粮食,还护住了爹娘,跟身边的人!” 顾婉鱼脸上挂着泪珠,率先拍起巴掌。还拉着赵元昊一起。 接着,队伍里也都一起,把巴掌拍的啪啪响。 对啊,遇到灾民,但他们也没受很重的伤,粮食也没被抢走,这就很好了! “接下来,肯定也会遇到各种难关,首先,道远!没有骡子没有牛,只能靠我们自己走! 但是!看看那些灾民,想想咱老家的庄稼地,都是人待不下去的地方!只要逃出去,咱们就有活路! 你们,有没有信心!” 顾婉鱼带头呐喊,还拽她娘,跟赵元昊袖子:“有!” 田氏也拍自己大儿子胳膊,拽老头子,赶紧跟着长青喊。 “有!跟他娘的拼了!” “对!” “咱今天能干翻他们三十多个人呢,还有什么怕的!” 顾长青:“好—— 距离到达伏牛山地界,咱还得走四天! 四天里,咱大伙要互相协助,水,也紧着孩子喝。家里没水的,就找周围的换一些。你家匀一点,我家匀一点,也就差不多了。 咱下一步就是找水源!” 听说下一步就是找水,队伍热情高涨,吃罢饭,歇了半个时辰,重新启程。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天地间被一片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队伍点起了火把赶路。 赵家的一辆手推车上,崔氏用头巾裹住头,身上盖着薄被,躺在推车上休息,旁边睡着刚出生的奶娃娃。 顾婉鱼跟赵元昊坐在大伯顾长柏推的那辆车上,头靠着头睡着了。 顾长青跟大头,还有刘月芳推着自家手推车,车上坐着顾老头。 顾老头今下午一直没歇,尽量让孩子们坐车。这会实在走不动,顾长青就让他坐车上,赶紧歇歇。 到了午夜三点,彻底离开汝州城,众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找片空地歇下。 推车一停,顾长青直接坐在地上,锤自己的两条胳膊,锤腿。刘月芳也摊他旁边,爬不起来。 顾婉鱼已经在推车上累的睡着了,赵元昊在车停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把顾婉鱼喊醒后,自觉下去帮忙。 出汝州城的路上,就着火把跟星光,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灾民,有的横躺在路边,不知死活,有的犹如游魂,机械,麻木的走着。 到了现在的地界,依然有几个灾民在不远处,或坐或躺。 就算有人也得停,实在走不动了,必须得歇歇。 那几个灾民,敢抢也打不过他们。 不过,队伍还是选出十个小青年,夜间巡逻。 里面有顾长柏家的大头,顾月家的小武,包括村长家的大孙子,大锤。 每家还出了半碗水,当成奖励,给孩子喝了醒醒神,夜里好执勤。 顾婉鱼家里还剩有烙饼,顾长青也拿出来三个,让他们烤着吃。 赵元昊找到一片好地方,平坦又干净,赶紧把防水布铺上去,又拿一床破褥子铺上。 刚铺好,顾婉鱼拉着她娘躺下了:“昊昊,快,你也躺下。” 赵元昊也没客气,倒头就睡。 顾婉鱼刚闭眼没多久,被她爹喊醒:“小鱼,小鱼?” 顾婉鱼气的直蹬腿,她都要累死了,谁还不让她睡觉啊:“干嘛,干嘛呀!” 顾长青也瞌睡的头发懵,可不管不中啊,就下午被抢走又抢回来的小孩,发烧了。 估摸着是被吓狠了,路上,孩子一直在推车上睡觉呢,刚刚到地方了,孩子娘摸着孩子身上烫,才知道孩子在发热。 也不知道烧了多久,都有些迷糊了。 顾长青怕把人吵醒,把顾婉鱼抱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喊:“小鱼啊,爹也不想喊你起来。 但是,就今天那小孩,发烧了! 那孩子的爹娘,也不知道在路上摸摸孩子,都烧迷糊了才发现。 哎,不说了,快,买那个小孩喝的退烧药!” 顾婉鱼困的想哭,不过小孩也可怜,她揉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商城买了一小瓶布洛芬混悬液:“给,喝五毫升就行。” “好,好。我记住了,你睡吧。” 被灾民抢走的小孩,顾大虎的小儿子牛牛,才五岁,此时被他娘抱着。 古代看病很是贵,特别是在乡下人家,一场风寒可能就能要人命。 牛牛在这荒郊野岭发烧,要是一直不退,人烧不死,也得烧傻。 此时,孩子在他娘怀里,身上很烫很烫,嘴里还在模糊不清的喊,“爹!娘!牛牛害怕!救命!” “娘,救我!娘——” 牛牛的娘,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替儿病了才好。顾大虎红着一双眼睛跟孩子奶奶,弄热水,给娃擦擦脸,降温。 旁边的人看着都不落忍,可也都没有办法。 顾长青蹲角落里,倒好了药,赶紧送过来:“快,这是我从家里带的药,给娃喝了就能退烧。” 牛牛娘一听能退烧,也不问是什么药,赶紧喂儿子:“牛牛乖,张嘴,张嘴喝药咱就好了。” 药是甜的,牛牛闭着眼睛无意识舔了一口,随后就张开嘴巴把药喝了下去。 牛牛娘看娃把药喝了,立马跪下来感谢顾长青:“谢谢他三叔,你大恩大德救我儿的命,谢谢他三叔!谢谢……” 顾长青也不能用手去扶人家小媳妇,只能闪开到一边喊顾大虎:“大虎,快点,把你媳妇拉起来!” 顾大虎憋不住哭了出来:“三哥!呜~谢谢你——” 顾大虎说着也要跪下,包括牛牛奶奶,也跟着跪。 “哎呀!说什么谢不谢的!”顾长青 喊他娘,一人架起来一个,顾月也过来把牛牛娘扶起来。 “你们俩,今晚务必看好孩子!要是再发热,就来喊我。” 顾长青救孩子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磕头道谢干嘛的,主要不忍心看着孩子就那样烧着。牛牛今天可是受了大罪,被灾民给抢走,那些人跟饿鬼一样,可不把娃给吓着。 他来到这里,领着他们逃荒,心里就有一个责任在。 能帮就帮一把。 顾长青交代完就找媳妇睡觉去,他也要累死,困死了。 他一走,田氏跟其他几个老太太一合计,搞起了封建迷信。 一个拽着娃睡觉铺盖的一角喊“牛牛,吓掉魂回来没?” 一个对着来时的路喊:“回来啦。” 一连喊了几遍,走的时候还交代,明天晚上等娃睡了继续喊。 过了半个钟,牛牛退了烧,出了一身的汗。牛牛他娘立马给换身干爽衣裳,才安下心,搂着娃闭上眼歇歇。夜里还时不时惊醒,摸摸孩子头上,身上热不热。 这天夜里,不止牛牛的娘,队伍里的还有很多人睡的不安稳,其中几个汉子睡着睡着大叫一声起来,再拍拍胸口睡下。 就是顾长青一家三口,也都惊醒过几回。 到了后半夜,才算睡安稳。 蚊帐 第二天一早,队伍里的老太太们先醒,然后给媳妇也扒拉起来。 “还睡!起来做饭了。” 程家小儿媳揉揉眼睛:“娘,咱家没水怎么做啊?” “长青不是说了吗,跟人家换着用,你挖一瓢米,去问问沈婆子,他们家愿不愿意用米换半盆水。要是不愿意,再问问田婆子。” “你去换水做饭,我这鞋还剩一点就缝好。” 程家小儿媳赶紧爬起来,把儿子往丈夫旁边推一推。早上还是有些凉的,靠着他爹,暖和些。 她用瓢挖了满满一瓢的大米,先找沈婆子:“大娘,我家水被打翻了,那米给你换半盆水行不?” 沈婆子顿时一脸肉疼,虽说会找水源,但万一找不到呢,她家就还有一桶半的水。 哎,不换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处了半辈子的人,渴死,饿死啊。 “行,你拿个盆来,我给你舀。” “好,好,谢谢大娘,我现在就过去拿个盆来。” 队伍里,没水的,也都跟着程家学,一瓢面,或者一捧盐,跟人换水。 都是一个村的,有的还是拐着弯的亲戚,也都没刻意为难,能给换就换。 天大亮,顾婉鱼被喊醒,起来吃饭。 “奶,你怎只做这些。” 锅里只有大半锅米饭,十几口人,一人只够吃大半碗。 “先将就吃。”田氏节省惯了,就是队伍里其他人也不会放着量做饭。不知道要走多久,粮食得省着吃。 可是,顾婉鱼现在很饿,这些根本就吃不饱,还好她奶又拿了几张烙饼出来分。 饼硬的难以下咽,她也没闹,而是想着,到后面的地方,得想办法挣点银钱,搞些肉。 不能只吃饭,也得有肉有菜。 不然营养跟不上,他们只会越走越虚弱。等不到南方,就病倒下去。 吃罢没有菜的饭,队伍启程。 睡了大半夜,歇了歇后,这后劲一上来,腿更疼。 顾婉鱼觉得自己两条腿,重的跟绑了铅一样,险些迈不开。 不过不能坐车了,大头哥跟小武哥昨夜没睡,得腾出位置让他们歇歇。 还有二伯家的小儿子,才四岁,已经在哭闹,不愿意再走了。 顾婉鱼劝自己,懂事点,走走再歇。 她稀罕小舅母刚生的娃娃,拽着赵元昊非要跟着姥爷家车走。 推车上,小宝宝握着小拳头,躺在襁褓里呼呼大睡,万事不愁的模样,很是可爱。 “外婆,怎不给小盼盼支个遮阳的,这般晒,黑了怎办?” “哎,这也没条件给她弄啊。” 亲自接生的孙女,还是在逃荒路上生的,秦氏心里还是偏疼这个孩子一些的。她也想给孙女遮盖一下,才出生就这么晒,怕是要黑。 只是路不平整,用棍支个蓑冒,又怕掉下来砸到她。 崔氏一听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晒黑,立马抬胳膊,用自己的衣裳给宝宝遮阳。 这样不行啊。 “小舅母,你可不能一直这样抬着胳膊,老了胳膊会得关节炎的。” “关节炎是什么?” 顾婉鱼眨巴一下眼睛:“我从我爹的书上看到的,说是一种病。” “对了,我的小蚊帐带着呢,就在推车上,我去拿过来给小盼盼用。” 赵元昊想起在老家收拾的东西,有些茫然,跟着到了顾婉鱼家的推车旁,忍不住问:“你哪有什么小蚊帐?” 他怎么没见过。 刘月芳背个包袱走路,两条腿也累的不行,脑子有些跟不上嘴:“什么小蚊帐?” “啧,就咱闺女很小的时候用的蚊帐!”顾长青拍了下媳妇的手,“就她还小的时候,蚊子咬的她总哭,就给买了个小蚊帐,你忘啦?” 顾长青猜到了,闺女从她姥爷那边跑过来要蚊帐,估计要给那刚出生的奶娃娃用。 “哦,哦,对,是有,是有个小蚊帐。”刘月芳才反应过来,忙喊赵元昊,“昊昊,你来帮你叔推车,我帮小鱼找,她不知道放哪呢。” 赵元昊不清楚顾婉鱼很小很小时候的事,被顾长青夫妻俩哄的,还真以为有。 于是乖巧的去帮顾长青扶住另一个车把。 顾婉鱼跟在推车旁,扒包袱,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其实是在商城搜索。 不能太现代的,只能买婴儿无花纹蚊帐。商店搜索,才9.9,加入购物车。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9.9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上次小舅硬塞给她二两半银钱,听说是小舅存了好几年的私房。 顾婉鱼也跟系统换了代币,有375元,现在刚好可以给小盼盼买东西。 “找到了。”顾婉鱼从仓库把小蚊帐拿出来,跑去找她外婆。 “外婆,这是我小时候用的,你搭在这个推车上,再给小舅母那边放个东西撑着,这样小舅母跟小盼盼都能用。” “哎呦,这蚊帐看着真好,跟新的一样,小鱼,收起来吧,放这里有些糟蹋!” “我用你小舅的大褂子遮一下也是一样的。” “外婆,小舅的褂子重,掉下来要是砸到盼盼怎么办?”顾婉鱼把蚊帐抢过来,直接开始往推车上面套,“那样太危险,就用这个。” “那谢谢小鱼,等到了地方,外婆重新给你再买一条蚊帐。” 顾婉鱼笑眯眯点头,又忍不住摸摸小盼盼的脸蛋,真嫩。 顾婉鱼噔噔噔往前跑,又抱着蚊帐噔噔噔往后跑,把蚊帐给她姥爷家孙女,这都被顾老头看在眼里。 顾老头帮二儿子顾长松推着手推车,忍不住跟田氏嘀咕:“这小鱼,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也太大方了!”顾老太压低了声音,怕被前面的三儿媳妇听见,“之前也没见,她把好东西往她姥爷那拿啊。” “你看看这一路,又是护她大舅家孩子,又是给她姥爷新得的孙女喝的什么奶,这又把她家里的蚊帐也送了过去。” “之前她可没这样!之前就知道孝顺咱们俩,现在总跟着她姥爷家跑。” “你可真酸!”田氏斜了老头子一眼,“她明显是喜欢小娃娃。” “再说,亲家对咱们老三可不薄,小鱼亲近她姥爷家一些怎么了,她又没有不认爷奶。” 今天早上,还可乖巧的给她捶腿,鼓励她坚持下去。 小鱼可没给她外婆锤,她亲眼看着的。 “那可是蚊帐!”顾老头就是不太高兴,“村里谁家里能买那么轻薄,那么好的蚊帐。” “那你自己去要过来!”田老太最不喜老头子这小气的模样。 东西再好,那不也是拿来用的。 现在拿出来能给孩子用上,给亲家又不是给别人,给扔了。 而且,根据这几年相处来看,亲家不是白拿东西的人家。 顾老头被噎个半死:“你,你,不可理喻!” 旁边,何氏听公婆争吵,忍不住拽了拽丈夫顾长松的衣摆。 小鱼这么大方,能不能也给他们家一床蚊帐啊。 顾长松累的手臂青筋暴起,只顾看前方的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时候队伍能停,让他能歇歇。 何氏拽了他几次衣摆,他都没理,还有些不耐烦:“总拽俺衣裳干啥?” 何氏一脸尴尬,讪讪地放手:“没,没事。” 队伍走到太阳高挂东方,顾婉鱼偷偷看一眼儿童手表,正午十二点。 终于可以停下歇歇。 中了暑气 这一路,连个阴凉地方都没有,太阳直烤着,又走了这么久,队伍里很多人都头晕。 队伍一停下,还没过一会,有几个体弱的,都直接吐了。 正中午时间,肚里早没了食,也没喝多少水,吐的都是点点苦水。 村长家的小重孙女,才三岁,也受不住吐了。吐完就哭,直嚷着头难受。 顾婉鱼摊地上跟她爹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一个神药。 可是,药好买,不好拿出来啊。 “呕~” 赵元昊捂着脸,跑到一边,也是吐了。 他身体早就营养不良,这几天虽有吃饭,但也没有补回来,身体还是弱。 顶着太阳走两天,今天上午走一半路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怕被人嫌弃,一直强忍着。 直到看见别人吐,他才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跑到路边吐出来。 上午,顾婉鱼有给他灌水,所以他这会吐的都是水。 顾婉鱼看着路边的赵元昊,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衬的人瘦弱不堪。蹲在那里,埋着脸,连不舒服呕吐都这么小心翼翼。 他好像,比这里所有的小孩都懂事。 特别是,那天晚上说她不是顾婉鱼的后。 队伍行走时,他能走就走,每次都是顾婉鱼拽着他上车,他才坐下歇会。 队伍停下,他立马去找地方铺铺盖,顾婉鱼咣当躺铺盖上,他去帮大人捡柴做饭,抢着干活,像是怕被人抛下。 他不说话,却什么都明白。 他说是童养夫,但也可以是被随时抛下的外人。这里没有他真正的亲人。 顾婉鱼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后又咬牙切齿。这小孩,要什么懂事乖巧啊,上小学的年纪呢,就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路上不舒服的时候,为什么不啃声?”顾婉鱼轻轻拧住赵元昊的耳朵,脸上凶神恶煞,宛如一个讨债鬼。 赵元昊看着顾婉鱼眼底的红色,沉默着不说话。 “小屁孩,你……” “啪。” 顾婉鱼的头被顾长青轻拍了一巴掌。 “你拧昊昊耳朵干什么,调皮!” 顾长青过来摸赵元昊的额头:“昊昊,吐出来有没有舒服些?还有哪里难受?” 赵元昊摇了摇头:“没事了。” 脸上惨白惨白的,怎么可能没事。 刘月芳这时候也端来满满一碗水:“快,昊昊快喝点水。” “多喝点,我放了点盐,喝了对身体好,不行吐啊。” 赵元昊犹豫了半天,刘月芳着急,直接端着碗递到赵元昊嘴边。 赵元昊不敢就着她的手喝,只能双手接过碗,自己捧着。 这时候顾长青就冲闺女挤眼睛,该买药了!顾婉鱼也正有此意。 “呃,爹,那你之前买的,治这中暑气的药,带着没?” “哦,带着呢,就是不知道塞哪里了,东西那个乱。” 顾婉鱼拉着顾长青胳膊起来:“那走吧,我陪你去找找!找出来,看够不够大伙也喝点。” 赵元昊再次陷入迷茫,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顾长青带了药吗?他其实不太清楚,他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收拾的。 但,他们准备的有这么充足吗? “昊昊,你觉得好点没?” 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看看这,得各种找借口瞒住。 刘月芳赶紧说话,转移赵元昊的注意力。 “谢谢婶,我好多了。” 另一边,顾婉鱼已经从商城买十八中支一盒的藿香正气口服液,买了五盒,花了二百三十元代币。 顾婉鱼跟她爹把药都倒锅里,再稍微热一下,装作刚煮好的样子,还好这药加热也不影响疗效。 顾老头歇息呢,看他三儿跟小孙女鬼鬼祟祟的在点火。 这是要干啥,孩子娘在做饭了,这爷俩怎又支锅。 顾老头怕孙女嚯嚯水,赶紧来问:“你们干啥呢?” 顾长青随口说道:“哦,昊昊中了暑气,刚刚吐了。我寻思带的有草药,就给他熬一点,多熬点,咱都喝喝,预防一下。” 顾老头急了,连忙蹲了下去:“长青,你怎么,怎么这么败家!” “那药不是钱买的?喝完了路上再中暑气怎么办?” 这一个个的,怎竟想着往外拿好东西。 顾长青:喝完再买,闺女商城存的还有代币。 “爹,咱先别讲以后,现在队伍里就有好几个吐了。不喝药,更严重的就要拉肚子,拉肚子可是能把人拉死。” “咱有药,又不是很贵,为啥不给人喝?” 顾老头就听见了那个不贵:“不贵?不贵是得多少银钱?” “我忘了,当初买了不少,才给了几十吊钱吧。不过,爹,这药小鱼喝过,很是灵验!一小口就给治好了!” 几十吊钱也不少,但儿子说买了很多,眼下已经煮了,他再多说也没用。那,喝就喝吧,大伙都处了半辈子了,要是因为他们没给药,中暑气没了,他心里想想,也怪不得劲。 不过,下次还是要要盯紧小儿子一家,不能总把好东西拿出来。 一口就能治好病,这得是什么神丹妙药? “那药,给我尝尝。” 顾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头也有些晕,这天赶路,真是活受罪。” “老三,这喝一口就够了?” 哪个大夫给开的药,效果真有这么好,顾长青给他爹舀个碗底子,顾老头喝了一口。 有些苦,不过的确一股草药味,但又不像刚煮出来的草药味。 顾长青:“爹,你去跟村长爷组织一下人,一家来一个就行,都来领药回去。” 顾老头点点头,高高抬起下巴,去找村长了。 这活他喜欢,虽舍了东西出去,但也赢得了好名声。 大伙都得感谢他家老三。 顾老头走远,顾婉鱼就跟她爹嘀咕:“爹,我怎么感觉我爷有时候抠门,有时候又挺大方。” “不可背后说人是非。”顾长青点了点闺女额头,随后又笑着跟闺女解释,“咱家以前日子苦。” “你曾祖母跟曾祖父走的早,走的时候你爷跟你爷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那个小姑,那时候才三岁。” “你爷小小年纪就肩负着养家的重任,外面田地他一点点搞,可人小,挣的不多。我猜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抠。 我小姑,哎,你爷下地时候干活的时候,就把小妹拴在地头。过两年她长大了,会帮你爷干活,有一天,跟着村里的几个大点的孩子玩,那几个孩子要抓鱼,她也想给你爷抓鱼吃,掉到河里,没及时捞出来,人没了。” “从那以后,你爷就后悔,该让他妹吃点好的,不然不会想方设法的往家里弄东西,也就不会涉险抓鱼。 后来,他还是抠,抠完又能把自己劝大方。” 顾婉鱼沉默了片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那后来呢?” 缺水 “后来?” 顾长青把柴火撤掉下来,继续跟闺女说:“你爷人勤快,干活又肯卖力。靠自己把自己养活了。 听说村里有好几家想把他当女婿,只是后来,你爷去县里卖鸡蛋,路边捡到了你奶。 你奶当时家里遭难,逃了出来,一家几口,只剩她自己。听你爷说,你奶不愿多说娘家的事,她被你爷捡回去后,不久俩人就成了亲,过起了日子。” “那我奶的身世,会不会是哪家小姐?” 她就觉得她奶浑身透露着一股爽利劲,还很有智慧。 他们家跟队伍里其他人也不同,她能感觉到,她爷家,是奶说话份量重些。 她爷都不会跟她奶呛声。 “就算是哪家的小姐,这世道乱七八糟,哪还找得到。更别说,她娘家爹娘已死,只剩她一个人,回到家族里日子也不会好过。” “也是。” 顾婉鱼听完在心里一阵长吁短叹。对刚刚说她爷坏话感到抱歉。 没想到,她爷这么个可爱的小老头,身世这么惨!还这么能干。生养了四个孩子,个个养的身高体壮,中间,还有银钱供她爹读了几年书。 顾婉鱼想以后一定要对那老头好点,前面大半生过的那么苦,希望老了能多点甜。 还有她奶,心里也应是有许多伤,才不愿多说。 顾婉鱼跟她爹在这边聊天,队伍那边听了村长跟顾老头来意,妇女欢喜的直落眼泪。 汉子们都是想找顾长青,好好感谢感谢。 老太太们都去找田氏,恨不得抱抱田氏,咋生个这么好的儿子! 不能让人白给东西,拿自家东西换,还得帮忙给干活。 老太太们帮着田氏,干这个,递那个。 田氏笑呵呵的,把人都撵走,去忙自家活吧,这边活本就不多。 老太太回去了,不一会又往顾长青那边去,有的送银钱,有的舀米,有的送水,有条件好的,还把之前存着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做衣裳的布也拿过来。 都说,不能让顾长青家吃亏。 顾婉鱼捧着蓝黑色的布,心里酸酸胀胀的,这伙人心肠都不坏。 她听她爹提起过,赵大娘的小闺女今年十八,原本是今年年底成亲的。现在赵大娘的闺女也跟着来逃荒,亲事怕是黄了。 这布,应该是留着给她小闺女做衣裳用的吧。 “大娘,您还留着给小燕姐做衣裳穿吧。这草药不值几个钱,不值当拿东西来换。” 系统的代币,大部分还是之前大伙给的银钱换的。虽说在这里,他们给的钱根本不够买这些粮食,还有物件。 但是顾婉鱼在商店里能买到,钱还有剩,那剩下的就还是他们的。只是没法跟他们把这事讲明白,所以说是自己本来就带着。 但是,在顾婉鱼心里,这些东西只是自己替他们买的而已。 她相信她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现代时候她爹就说,别光想着占别人便宜,时间久了,再给自己养的小家子气。 顾婉鱼一家人死活不要,最后还是顾长青绷着脸说:“谁再拿东西过来,就不给谁家分药。” 大伙这才消停。 都领了药,喝完不一会的确好很多。那几个吐的,感受最明显。 赵元昊都能继续捡柴了,不过刘月芳不让他去,让躺那歇着。 吃罢饭,队伍歇了一个时辰,顾婉鱼还拿衣服遮阳,睡了个午觉。 实在是太累,躺下就想睡。 顾婉鱼睡觉的这个空档,各家的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在忙活。 趁着这地没外人,得和面,多做些干粮。要是再出现有灾民的情况,他们偷偷嚼几口干粮顶饿就行,不能再拿粮食出来招眼。 刘月芳也跟着田氏忙活,他们家一气烙了一筐的干饼子。 都忙活差不多了队伍才走。 队伍一走,就是一下午。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路上,逃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走一段路,就会遇到几个,或者十几个灾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有的难民推着破旧的推车,车上堆满了简陋的行李和家当。 有的则拖家带口,步履蹒跚,麻木地向前走着。 这些难民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 天擦黑,队伍只能停下,再远也走不动了。 手推车停下,前面已经有几十个难民在歇着,他们应该出来的早,这时候还有粮食,在拿着啃呢。 顾长青也不敢让大伙直接大咧咧的打开粮食袋子,就来回叮嘱:“晌午烙好的干粮呢?大伙都先吃那个。” 大米别拿出来招眼。 其实不用顾长青叮嘱,他们都长了记性,这时候哪敢支锅做饭。 就是水,都是偷偷背着人喝。 大伙的水也快没了,下午这一道,大人都尽量忍着,把水给孩子留着。就是渴的狠了,才抿一口,湿湿嘴就行。 顾婉鱼刚喝完一大口水,就把碗递给二头:“弟,快喝!” 二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二头的娘,王氏赶紧抢儿子的碗:“二头,别喝了,给你大哥留点。” 二头想到自己的亲大哥,才堪堪忍住继续灌水的冲动。两个眼睛黏在碗里的水上,小手把碗推给他大头:“大哥,喝。” 大头揉了揉他的头,才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再递给王氏:“娘,你也喝。” “娘不渴,你快喝。” 怎会不渴,王氏一下午没喝一口水。 大头要帮他爹推车,王氏心疼大儿子,想让他多喝点。 大头也心疼娘,把碗强硬的递到他娘嘴边:“娘,快喝。” 王氏没办法,也确实渴的难受,把碗底两大口水喝了。 顾长柏跟顾长青,顾长松三兄弟分了一碗水,刘月芳跟二嫂家孩子分一碗,她护着赵元昊,让赵元昊先喝。 “昊昊,快喝。” 周围还有灾民探视的眼神,赵元昊没敢耽搁,快速喝一口,就递给刘月芳,让刘月芳也喝。 这个时候,也都再没客气,他们歇下来喝几口水,竟也成了关注。 附近的灾民频频往这边看。 齐老大见状,把大长棍放在了推车显眼的地方,木棍的一头尖尖的,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队伍里其他人也跟着齐老大把趁手武器掏出来,个个上面都沾有褐红色的血。 这伙人,一看就不好惹。 往这边看的灾民,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 顾婉鱼找到她爹:“咱这是到哪了?” 顾长青在心里估算,他在现代是把这个省转了一圈,现在能估计出来个大概位置。 “还有一百公里左右,应该能到宛县。” “那里会有水吗?” 顾婉鱼咽了下口水,嗓子干的难受。 倒霉透顶 顾长青也没办法告诉闺女准确的信息。因为据他所知,历史上宛县也是常打仗,是必挣城池。 这里不是任何一个历史朝代,是架空的王朝,地理位置却跟现实一样。所以宛县,有没有在打仗,还是未知数。 要是打仗,他们就得绕开走。 “到时候再说。”顾长青不想给闺女压力。 闺女原来在家,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研究生毕业后去实习,刚去了几天就嚷嚷着要继续往上考,工作太累。 冷不丁的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了这里,刚来就闹灾荒,吃饱了一顿饭,就要逃荒。 这古代土路还不好走,有石子,道还窄,容易摔倒。 闺女这两天跟着走,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总是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 顾长青很心疼自家闺女。 他闺女这两天,可是太懂事了,他当爹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饿不饿?饿了让你奶给你把饼热一热再吃。” 顾婉鱼摇摇头,她不饿,路上赶路的时候就拿着饼在吃,这会有些撑。 肚子是不饿,但是腿疼。 这会站在这里,腿都直打颤。 “那你睡去吧,今晚上不赶路,能好好歇歇。” 队伍不赶路,大多数人吃过干粮就躺下歇着了,躺下一会就睡着,可见累多狠。 顾长青不能立马歇,他跟村长爷得组织人巡逻。这次不能全是半大的小伙子,得加几个壮劳力。 周围有不认识的灾民在,半大小子唬不住人。 巡逻队得分两班倒,不能一直不睡觉,那精神上也受不住。 安排两队,到了夜里丑时,两队轮换。 顾婉鱼已经毫无负担的搂着子安睡着了,刘月芳跟赵元昊也躺在旁边。 田氏带着长松家的小儿子,也躺在这里。 安排好人手,分配好时间,顾长青则是跟着顾长柏等人,倚靠着推车睡。一有动静,他们就能醒。 还好,夜里无事。 大伙也都歇了一夜,醒来啃几口干饼,脸也没洗,想洗也洗不起,脏兮兮的继续赶路。 之前一起在这里过夜的灾民已经走了,估计是想快点赶到下一个城池。 已经歇了一个大夜,那这个白天赶路,就不能停太多时间了。 从天亮走到天黑,中间除了找地方支锅做饭,中间一直不停。他们一路疾走,路上超过了好几波灾民队伍。 到了后面,小小的子安,边抹眼泪边走路。他还是跟六岁的堂哥轮换着坐车,都累的直哭。 至于顾婉鱼,她的眼睛变得呆滞,已经感受不到腿疼了,完全凭借着毅力,麻木,机械的往前走。 路上,她跟赵元昊还有她娘,倒腾着换车坐。就那也不行,累,渴,到达极限了。 走到天擦黑,铁锅一响,顾婉鱼直接软倒在地上,倒头就睡。 今天,四处找活干的赵元昊,也萎靡不振,铺盖一放地上,也跟着顾婉鱼躺在那里,两眼无神的望着天。 顾长青跟刘月芳两口子就很羡慕俩孩子,他们可不能跟着躺,得帮忙规整东西。 疾步走了一天,将近一百公里。顾长青估计,距离宛县应不远。 他想带着人再往前走走。组织人手这事,顾长青没出头,他跟村长提的意见。 村长一听去前面探探情况,也立马同意。心想着,先探探路好,万一前面要是不好,他们也能提前准备。 可不能像上次一样,直接莽过去,万一再被抢了咋整。 “长青,加上你大哥,齐凡!还有那个,麻老三,你家大儿子,我大儿,你们跟着长青一起,往前探探路去。” 村长看了看刘家的老三,刘勇安手里有刀,他想喊,又不好意思。 “辛苦你们了,这是咱们十几户,一起凑的三碗水,你们几个人分了喝。” 顾长青他们也没客气,此时大伙都腿疼的厉害,他们却还要再往前走十几公里查看情况,本就劳累。 喝完水,几人带着刀棍走了,顾长青走之前,还是把小舅子拉上了。 几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路上遇到几波灾民。 快要到了宛县的时候,顾长青带着他们,找个距离宛县城门不远,又隐蔽的地方蹲下偷看城门处。 他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 宛县城门戒备看着森严,门口有穿甲衣的士兵把守。 顾长青几人趴在枯草堆里,眼睁睁看着有几个灾民要进去,两个士兵一通检查,检查后只放了那里面的青壮劳力进去,几岁的孩子,还有老人却给哄走。 顾长青现在趴在地上,用枯草遮挡身体,翘头往那边看,脸色有些不好。 齐老大也跟着趴在地上:“三哥,这好像不太对啊。” “对啊,这不像好说话的样子。” 顾长青眉头锁在一起,神情凝重。 宛县只接收青壮年的灾民,把老人跟小娃拒在城外,实在可疑。 “咱再等等。” 天渐渐黑透,几个人爬在这里又过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城门口那里来了几波灾民。 宛县有士兵把守,夜间不关城门已是可疑,接收灾民时,又只要青壮年。 “这特娘的是要打仗!”顾长青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心情极其恶劣。 “啊?” 刘勇山长大了嘴巴,“那,咱们怎么过去?” 他们这一伙人,壮劳力是多,老人跟孩子更是不少。 刘勇山想起自己刚出生的小闺女,顿时心惊肉跳。 “姐夫,咱能回去吗?” “你傻啊?”顾长青此时语气很不好,暗恨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宛县在接收汝州的青壮男丁,这一看就是要打仗。咱老家距离这里这么近,保不齐要波及咱老家那里。” “回去,回去也是找死!” 灾民遍地,个个不想着安置灾民,只顾打仗,真特娘的狠心。 不把灾民的命当命。 “那,那咱怎么办啊?”齐老大很慌,他可不想跟家里媳妇,孩子,还有爹娘分开。 还有顾长松几个,表情都如遭雷击。 顾长青闭了闭眼睛,最后咬牙切齿道:“咱明天歇一整天,明天夜里,绕道走!” 他还不信了,他们这伙人就逃不出去? 歇了个大的 “走,先回去!” 几人鸟悄的起身,赶紧回去找大部队。 村长一直没睡,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也强撑着等顾长青几人回来。 他靠在推车旁边,迷迷糊糊在打盹,一头栽车沿上,磕醒了。 寻思站起来走走,刚爬起来,就看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在往这边慢跑。 村长眯着眼睛看,确定是前面查看情况的几人,赶紧迎了上去,他后面还跟着巡逻的几个人。 两伙人一碰头,顾长青上前扶住了村长,先一步说道:“后面没人跟着,走,先回去再说。” 村长察觉到顾长青的语气不对,于是咽下了即将开口的询问。 等到了地方,没等顾长青说呢,齐老大先一步嚷嚷出来。 宛县城门口戒严,士兵只收留青年劳力,老头老太太跟几岁的娃娃不许进。 长青猜测,这可能是要打仗。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不给人一点活路啊!”村长爷听完立刻哭了出来,拍打着大腿,声音还不敢太大,怕把人招来。 顾长松等人,皆是低垂着大脑袋,心里着急,苦无没有办法,面色十分凝重。 他们此时面临的局面是,进不得,退不得。 村长爷胡子拉碴的,哭的很是惨,拽住顾长青的手,犹如拽住了救命稻草:“长青,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长青,呜呜~你说说,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几人立刻抬头,望着顾长青,目露希冀。 “村长爷,您先别哭。”顾长青扯起袖子,给村长擦了把眼泪,长叹了一口气,“按照我的想法是,咱明天,等天黑再走,咱从这绕过宛县往西,到京洛,再从京洛往南。” 就是,他们这队伍,一百多号人,推着一二十辆手推车,也足够打眼。 万一被城门口的士兵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没出过远门,听不懂顾长青说的这些什么路线,他就只关心:“咱这样走,能逃出去吗?” 顾长青咬牙,狠狠点头:“要是咱们足够小心,肯定能逃出去!” 也必须要逃出去! 那宛县要人进去干嘛,里面能是没有兵?这古代打仗,除了历史上那些神兵大将,至于其他,比的就是谁手里人多。 战争的胜利是用人头堆出来的。 宛县这个时候不是要人,是要人命。 他们这伙人,上有老下有小,顾长青要的是,一个也不能丢下。 “睡觉!先睡觉!” 睡饱了才有力气跑。 第二天一早,听闻这个噩耗,惹哭了好几个老太太。有几个不经事的小媳妇,就听了那句今天白天歇着,夜里赶路,还乐了下,说:真好,可算能歇歇。 说完立马就被婆婆给骂了,直接给骂哭。 还不知道夜里什么情况呢,眼下脑袋别在裤腰上,你还敢给我乐。 虽能歇一个白天,但顾长青也不敢真让人都在这傻躺着。 依旧跟村长商量着,组织巡逻队,负责警戒。路过的灾民若是询问,不能说出实情,就说累了歇着。 不是说捂住消息,不帮灾民一把,怕就怕那灾民里面,有人起坏心,把他们这伙人告知宛县城门的士兵拿好处。 宛县在出兵,来人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种时候不能跟人讲良心,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就不要想着再找拖累。 大伙不但组织巡逻队,还挑出几个机灵的,当先锋队去前面刺探情报。 说是刺探情报,其实就是跟昨天夜里顾长青他们几人一样,寻个隐秘的地方窝着,盯住宛县城门口的情况。 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跑回来汇报。 先锋队跟巡逻队一样,各两组,一组负责上午,一组负责下午。 四个队伍,每个人多喝半碗水,水由这十几户均摊。 赵元昊找到顾长青,自告奉勇,说要去那个先锋队,跟着去刺探情报。 不让他去,小孩就瞪着大眼睛,死倔的不说话,沉默的看着顾长青。 给顾长青看的没法,怕真不让去,他再自己跑,那太危险,只能嘱托小舅子看紧他。 顾婉鱼在狠狠的睡了一上午后,才悠悠转醒。 不怪那些小媳妇高兴,能这样大歇一天,着实不容易。 好好歇了下,腿虽然还是疼,但起码睡了个饱觉,之前几天都睡的迷迷糊糊很不舒服。 她这会睡饱了,来帮她奶缝鞋。 眼下队伍里,那些老太太都是先给儿子,再给孙子把鞋做出来。小媳妇学会了后,就给婆婆,给闺女给自个做。 走了几天,老太太就缝了几天,真是见缝插针的就做鞋。才有了今天,队伍里的壮劳力,特别是在推车的青壮年,脚上都换了新草鞋。 穿上的都说,感谢顾婉鱼想的这个办法,用棕树皮做的这鞋,穿上还挺凉快,走路轻便还不累。 顾婉鱼家还有好几个人的没做完,棕树皮都蒸过,也都用布包好边,就只差缝合。 田氏不想让小孙女帮忙“歇着去吧,听你爹说,咱夜里可能得摸黑走,要是情况不好,要赶一夜的路。” “你年纪还小,到时候缺觉可长不高,快去歇着。” 顾婉鱼捏着厚厚的棕树皮鞋垫,好像的确干不动,只能听她奶的,放下了鞋垫,去看看小盼盼,再把子安抱过来一起躺铺盖上睡觉。 大伙这会除了没做完的鞋,也就没啥活,除了巡逻队,其他都在休息。 连刘月芳跟顾长青都在躺着。 这一个白天,真是歇了个大的。 天,渐渐黑了。 大伙早就吃过饭,打算天一黑就动身。 顾长青跟村长前后检查推车,一家家的叮嘱。 务必把推车上面的东西放稳妥,万一队伍需要疾行跑,你家东西掉了,可没时间让你捡。 孩子的鞋也都穿好,别呱嗒呱嗒的,到时候跑不起来。 还有,队伍里所有人,把裤脚扎起来,用绳子绑住,不松不紧的就行。这样跑起来,防止腿突然抽筋。 要做到,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顾长青还打算叮嘱一下岳父,小舅子家的盼盼,提前喂好奶,别在路上哭了。 还没等找到人说话呢,前面先锋队的三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姐夫,”赵勇安脸都白了,拽着顾长青的胳膊,手在发抖:“姐夫,咱们快走,那边好像打起来!” 真是倒霉透顶 “按照先前说的,五岁以下的娃都坐车上。”顾长青摇了摇胳膊,“立刻出发!” 顾长青打头走在前面,后面推车跟着动了起来。 此时,宛县打了起来,他们走的这条路,后面不知道会不会也来兵队,援助或者攻打宛县。 宛县要是城破,兵队肯定继续往老家那边行进。 他们此时不走,难保不会被前后夹击。 “小鱼,昊昊——”顾长青把俩孩子都喊了过来,做自家的手推车。 还把带刀的木棍给了媳妇,让她拽着自己的胳膊,这样省劲些。 刘月芳摇了摇头,“没事,咱歇一天了,我走的动。” “老顾,咱一家人都在这呢。” 要死,也要死一块。 顾婉鱼心跳的很快,她怀里抱着小小的子安。 姥爷那边,大舅得推车,他们家空出一个推车专门坐小舅母跟盼盼,剩下俩推车都是行李。子安坐上去,子静跟子宏就得腿着走。 小姑娘才八岁,子宏六岁,顾婉鱼不忍心,也不放心让他们腿着走,咬咬牙把子安抱了过来。 他们这辆车,有大头哥帮着爹一起推车,子安还小,应是占不了多大重量。 子安这孩子,这段时间跟着顾婉鱼混,很是听姐姐的话。坐上推车,就趴在顾婉鱼腿上,一只手抓住车沿,动也不动。 车上,顾婉鱼一脸紧张,看向跟她爹腿着的刘月芳,心里急躁的不行。 “娘,你要是走不动了,一定要喊我跟你换!” 赵元昊也默默的看着刘月芳,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天黑着,没敢点火把,刘月芳还是冲着闺女笑:“娘不累,咱今天歇了一天,娘现在有的是劲,能走动。” “你顾着点子安跟昊昊。” 顾婉鱼擦了把眼睛,趴在了行李上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她爹娘。 队伍匆匆赶路,到了城门附近时,耳边传来见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鼓声,撞门声令人毛骨悚然。 光是听那些声音就已经能够脑补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 孩子们被紧紧捂住嘴巴,禁止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恨不得屏住呼吸,紧绷着神经赶路,生怕惊动了那边打仗的人。 齐老大紧紧把着手推车,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刘勇山跟在他媳妇这辆车的旁边,车由他爹跟二哥推着,他手里有刀,动作也快。要是有人来,他也能及时动手。 推车上面的崔氏,侧着身子,把刚出生的女儿护在怀里,她紧闭着眼睛,身子跟着远处的嘶吼声,微微发抖。 此时心里,又不怨娘家爹娘跟大哥不跟着走了。 娘家虽不信她,她却也惦记着,只是以后怕是再难相见。 崔氏抱住闺女,闭着眼睛,无声痛哭。 此时,顾长青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握住推车的两个手臂青筋暴起。 他目光炯炯,冷静,稳当,快速的走在队伍前面带路。 天黑,路不好走,又不能慢慢赶路,队伍里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容易打趔趄,险些摔倒。 也有个别,看不见路撞到了推车上,或者被压到脚摔在地上。 摔了,撞了,也不敢停歇,立马起来,顾不上揉一揉磕疼的地方,继续赶路。 疾行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离城门那里远一些,耳边再听不到撕打声。 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放缓了一些,气氛这才没那么紧绷。 顾长青一家子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推车上的顾婉鱼察觉到不对劲。 “爹!你听!” 顾婉鱼语气很是认真,顾长青立马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这里好像有人,还不少。 顾婉鱼也听的更清楚,她赶紧把子安往推车里面按了按,最好藏起来。 赵元昊拿起了自己的长棍,眼瞪大了四处查看找人。 顾长青则是冷着脸,一手推车,一手拿起了长棍。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不许动!” 约莫十几个,身穿士兵服,拿着刀的人出现在队伍面前。 顾长青停下了手推车,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下。 他把媳妇拽到身后,握紧了手里的长棍,走到推车前面。 他不能把孩子跟媳妇放在前面,太危险。 刘月芳捂着嘴不想走,被大头拽到了后面,交给他奶。 随后大头,拿了推车上的长棍,又走了前面。 跟在顾长青推车后面的是顾长柏跟顾长松兄弟俩,他们也是把爹娘跟孩子往后推,兄弟俩拿着长棍跟榔头,跟着儿子,悄悄走到前面,跟顾长青站在一起。 队伍一停,大家也都察觉到不对。 队伍后面,刘勇山拿着刀棍,看了媳妇一眼,随后咬牙,猫着腰偷偷往前走。 崔氏感觉到停了下来,来不及喊一声,就被婆婆按住了肩膀。 刘勇山已经跑远,后面跟着刘勇冠跟刘勇偲。 顾长青脑瓜子聪明,但是可不会打架。上次灾民哄抢,他跟人撕打,一个人都没打倒。 刘勇山是担心前面有事,顾长青应付不过来。 队伍中央的齐老大见状,把推车递给自己弟兄,拿着长棍也跟在了后面。 后来,巡逻队伍中的十几个汉子,也都拿着长棍跟着往前走。 再是半大的孩子也站了出来,他们的娘拽都拽不住。 他们不是为了顾长青,是为了自己身后的爹娘,媳妇跟孩子。 渐渐的,顾长青身边,站满了人。他们把爹娘,孩子护在后面,没有一个青壮年缩在后面。 顾长青他们怕招来更多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那十几士兵有些心虚,顿时急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进城!” 对面有了打火石的声音。 顾长青跟他大哥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要完! 火把点了起来。 士兵也看清了眼前的队伍。 二十多个壮劳力,加上十几个半大的青年,手里个个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十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刃,面露狰狞之色,直奔顾长青他们而来。 刘勇山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往后狠狠推了一把,拿着带刀的棍,英勇无比的率先发难。 顾婉鱼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赵元昊,跟她娘把推车推到后面,同时冲着刘勇山喊一声:“小舅,这些人定是逃兵,不能让他们回去!” 歇息上药 大伙继续往前走。 队伍里,老太太跟小媳妇,个个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流泪,低着声音问刚刚去前面参与打斗的人,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没事,赶紧走。” 汉子们,用纱布给伤口一缠,勒紧。扶起手推车就走。 惹得老太太又是猛落泪,当媳妇的也不说累了,都赶紧帮扶着自己的丈夫一块推车。 有那壮实的,跟着公婆一起推车子,让自己男人歇歇。 前面,顾老头帮儿子推着呢,田老太也在照看顾长柏兄弟俩。 打斗的时候,子安就被大舅母抱走了。 顾碗鱼跟赵元昊俩刚刚也想下来帮忙推车,顾长青没让。 俩孩子哪有什么劲,他们现在得快点走他们俩跟不上。 现在,顾婉鱼趴在推车上,俩人都抬着头看着顾长青。 顾婉鱼眼里含着一泡泪,滑下来,又蓄满。 不一会刘月芳带着大头上前面来,刘月芳沉默着,帮丈夫推着车往前走。 顾长青这会缓过劲来,倒回头安慰媳妇跟孩子:“都别哭。就那十几个人,咱大伙有二三十个呢,几下给他们打趴下。” “就是被刀划了一下,不妨事的啊。” 顾长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娘俩心里更难受,哭的也更凶。 队伍又疾行了一夜,这一夜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娃子受不住困,其他人都没睡。 大伙紧绷着神经,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宛县打仗的地方,隔的有几十公里,队伍才停下。 不得不停,真是累的要嗝屁。 手推车一停,顾婉鱼立马爬下车,要给她爹上药。 火把点了起来,天色虽没大亮,也模糊能看清。 顾婉鱼把云南白药倒出来,把瓶盖收好,里面的一颗药,重要时刻能救命,肯定比这古代的急救药要好。 瓶子里的粉状药,又拿出纸包着,让赵元昊去看看其他受伤的人,都给上药。 顾长青收拾的胳膊一亮出来,娘俩的心都是一颤。 胳膊上长长的一条口子,肉往外翻着,还在渗血。 顾婉鱼手抖的不能行,眼睛被泪糊的也看不清。她赶紧用袖子抹一把眼泪,控制自己的手抖,给她爹上药,包扎。 胳膊一包好,顾长青立马把闺女跟媳妇搂怀里:“哎呦,真快给我吓死了!” “你们娘俩不知道,打完架我就一屁股坐地上了,腿抖的直接站不起来。” 快吓尿了他。 怂兮兮的语气,苦仇大恨的表情,逗的顾婉鱼娘俩又是一笑。 “爹,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她爹对她来说一直是榜样的存在。 “小鱼也厉害,这一路帮了不少忙!” 顾长青人好好的,胳膊上了药,还有说有笑,顾婉鱼娘俩也放下心来。 队伍里其他人,受伤的几个汉子围坐在一起,拿着赵元昊给的药,互相帮着上,再用纱布缠起来。 他们不耐烦让娘让媳妇给帮忙,实在是太能哭。 刘勇山身手灵活,人没受伤,就是一个大男人前后反差太大。 打架的时候猛的很,一松懈下来,抱着媳妇猛哭:“珍娘,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呜呜~有,有好几下我就差点被刀砍到,还好我跑的快!” 他语气实在委屈,给崔氏心疼的抱着他手也跟着哭:“勇山,我也要吓死了,吓死了……” 指挥大儿媳支锅做饭秦氏,看到小儿子夫妻俩不管孩子了,俩人抱头痛哭,顿时眼前一黑。 走上前,又不舍得打儿子,只能把人拽起来:“你媳妇做月子呢,不能哭,你别招她。” 刘勇山抬起肿成核桃的眼睛看他娘,这憨憨的模样,刺激的秦氏心里一酸。 真是庆幸,还好儿子没事。 刘勇山的眼睛是熬的,白天时候当那个什么先锋队没睡多少觉,又连赶一夜路,估摸刚刚赶路时候就在哭,所以眼睛看着肿。 “盼盼交给你二嫂看着,领着你媳妇赶紧睡会。” 刘勇山的大哥跟二哥早躺下睡着了,小小的子安被他爹搂在怀里,睡不着也不动,小手搭在他爹的脸上,看着他爹睡觉。 刘月芳穿过来,脑子还留在现代,有原身记忆也忘了自己现在有了娘家。 不跟现代一样,爸妈早早的走了。 刚刚顾长青就提醒她,去岳父那里看看三个大舅哥。 刘月芳前面还记得,一转身忙起来又给忘了。 是刘茂贞趁着秦氏做饭,过来这边看看闺女跟女婿。 面对这个有些儒雅的老头,刘月芳还有些别扭。 “爹。”不过到底没犯傻,也是因为有记忆在,有一股孺慕之情,在见到刘茂贞后自然产生,这声爹,刘月芳脱口而出。 这几天,刘月芳不怎么去娘家那边,刘茂贞还担心闺女是有什么事。 现在看到闺女,人精神还好,心里也高兴:“长青怎么样?” 说到顾长青,刘月芳有了精神,鼻头一酸,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他胳膊被划了一道,伤口很长,流了不少血。” 刘茂贞三个儿子都很幸运,没一个受伤的,听到女婿被砍一刀,想去看看。 “爹,他已经上过药,这会睡着了。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你。” 睡着了就算了,刘茂贞又叮嘱闺女:“你也好好歇歇,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刘月芳点点头。 刘茂贞不是啰嗦,感情充沛的人,他惦记女儿过来看看,说两句话,知道闺女还好,也就回去了。 顾长柏跟顾长松身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伤,顾婉鱼给送了药过来,顾老头给帮忙上的。 田氏挨个看了儿子身上的伤,心里难受的不行,赶紧擦擦眼泪,指挥儿媳妇支锅做饭,等顾长青兄弟三个醒了,得有热乎饭吃。 水也就够做两顿饭的,还是挤出来一点,留给他们兄弟三个起来喝。 一觉到中午,觉没补好,但也饿了。 顾长青把自己的水偷偷的,强硬赵元昊喝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去尽量不喝队伍里的水,小鱼能偷偷在商城里买,他们一家三口能偷偷喝点,却不能把水都搬出来。 这是水,都眼睛看着呢,圆不过去。 不能歇,还是得走,得找水源。 中午吃罢饭,队伍启程。 二十五章节 准备搞事情 这次,他们避开官道,走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一路向北。 小道两旁,树林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荒芜的土地。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闷热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口干舌燥。 经过一天半的艰苦跋涉,队伍终于来到了鲁山附近。 远远望去,鲁山巍峨耸立,但山上却是一片枯黄,不见半点绿色。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鲁山,缺水的情况也愈发严重。 顾长青包括队伍里的其他人,嘴唇都干裂得起了皮,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 他们没法支锅做饭,饿了就吃有水的时候烙的饼,又干又硬,嗓子越吃越渴。 队伍里都有人开始求水,几个老头老太太,跪地上,嘴里振振有词。 给顾婉鱼看的心酸。 他们太难了。 麻老三已经发了几次脾气,都被他儿子按住了,缺水又不是只他一家缺,也不是因为逃出来缺。 他们在家的时候就快要渴死,是长青的岳父家把自己存的水拿出来救了他们的命。 缺水严重,大伙都蔫头耷脑。 人三天不喝水是会死的,顾婉鱼哑着嗓子问她爹:“咱到伏牛山,还得走多远?” “还没到京洛地界呢。”顾长青累的大喘气,“京洛历来帝王喜欢这这里建都,咱也不知道那地界打成什么样,所以,还是得绕开它走。” “到伏牛山,还得个几天。” 大伙昨天中午就开始缺水,做了一顿饭,给推车的壮劳力们喝半碗,孩子跟妇女老人分半碗,再就不多了,反正顾婉鱼家是没水了。 她大伯,二伯,推车上之前带的水,也都喝干喝净。 “爹,前面那是什么山?” 光秃秃的,连个绿都不见。山附近倒是有很大的坑,以前估摸着是河,现在已经干了。 “鲁山。” 顾婉鱼没在推车上,这会跟她爹后面呢。她仔细看了看那座山,挺大,适合搞事情。 顾婉鱼拽了拽她老爸的衣摆:“爹,咱要不要去那山上看看?万一有水呢?” 边说边冲顾长青挤眼睛。 顾长青跟闺女一向有默契,随即想明白,闺女是想买水。 “不行,这地方混乱,万一山头有山贼,你再弄出水被人看见,咱大伙可就都完蛋。” 顾婉鱼生活在社会制度完善的现代,没考虑过有山贼的可能。 可现在队伍缺水,天又热,人不喝水怎么行。 “再等等,再往前走走。” 队伍走到了天擦黑,距离鲁山不远的地方停歇。 鲁山占地面积两千多平方公里,大伙又走了一段路,也没能绕过鲁山,只能找个距离远的地方,推车停下。 村长找顾长青组织巡逻队,结果半天没找到人,只能自己喊人巡逻。 顾长青这时候拉着闺女跟媳妇蹲在人群之外,一家三口躲到鲁山脚下靠山体遮掩。 顾长青两口子目光炯炯的盯着闺女。 顾婉鱼则是在搜索商店,矿泉水三瓶,猛牛两瓶。 顾婉鱼贴心的给他爹买了两瓶功能饮料。 加入购物车,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6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立马从仓库里把水都拿出来,把功能饮料递给她爸。 顾长青还不领情:“闺女啊,喝完这两瓶猛牛,我夜里也不用睡了。给我那矿泉水就行。” 顾婉鱼咕咚咕咚灌水,顾不上给他爹拿水,指了指地上,还有一瓶呢。 顾长青拿起来也是猛往嘴里灌。 刘月芳一气喝完大半瓶,才歇了下来:“你们说,大伙缺水缺成那样,可咋办啊?” “咱们一家三口能买着水喝,给他们买也不好拿出来啊,可怜的,有好几个孩子都渴的哇哇哭。” 嘴上说着可怜,喝的时候可不客气,刘月芳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顾婉鱼灌两口歇歇,灌两口歇歇,等嗓子跟嘴巴不再发干,渴劲彻底过去了才说话:“爹,咱找个大坑,买几桶水倒进去,就当是没有晒干的河水,给他们喝,行不行?” “说的轻巧,可你沿路也看到了,这地干旱成这个样子,路上河里一滴水也没有。咱这突然说,发现河里有水啦,哪里说得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啊?” 顾长青低头沉思,喝饱了水,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咱今夜里,还是得上山!” “找个地方,把桶装水藏起来连接管道,管道长一点,或者挖个水槽,伪装成暗流。” “那,他们万一找到桶装水咋办?” “埋高一点,到时候我把壮劳力忽悠走,去附近转转能不能找点野鸡啥的,你们娘俩守着水源,让那几个老太太接水就行。” 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这样计划。 顾婉鱼:“那咱买多少水?” “还有四五天就能到伏牛山,买够他们这几天喝的就行。” 买多了,容易露馅。 “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出来太久,你奶要找咱。” 顾婉鱼赶紧把功能饮料放仓库,留着给他爹路上喝。瓶子里没喝完的水,她倒进了水囊里。 三人一回去,田氏果然在找他们:“你们跑哪去了,给元昊急的到处找不到人。” “去附近看看。”顾长青笑笑,赶紧转移话题:“娘,做啥饭啊?” 田氏轻叹气:“没有水,做不起饭。路上烙的饼,将就着吃一些。” 顾长青刚喝完水,有些心虚,还有些愧疚。 心想今天夜里还是得干那两瓶猛牛,然后去山腰附近埋水。 这原始森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老虎跟狼。 顾婉鱼抱着水囊,把子安抱到自己推车上,还把赵元昊喊过来。 先让子安喝了几口水囊里的水,小家伙喝到水,眼睛都亮了:“姐姐,是水?姐姐,这水还有吗?娘还没喝。” 顾婉鱼听的心一软:“子安乖,姐姐水壶里就这些。你等等的,咱肯定能找到水,到时候让你娘也喝。” 顾婉鱼又喂了子安一口,然后把水囊递给赵元昊:“昊昊,快喝。” “你喝了吗?叔跟婶呢?” 赵元昊知道这一家三口不是自己仇人,还对自己格外好后,心里就惦记上了,自己嘴唇已经干裂出血,还记挂着他们喝没喝。 小孩太磨叽,说的话还招人疼。 顾婉鱼心里酸胀涨的,硬是把水囊塞给了他:“别操心了,我们都喝过水,只有这些了,快喝。” 赵元昊拿着水囊,就着火把盯顾婉鱼,想看她有没有撒谎。 顾叔跟月芳婶,路上有吃的喝的都是先紧着他们,这次怎会先喝。 见小孩还不喝水,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顾婉鱼急了,凶巴巴的抢过水囊对着赵元昊的嘴就灌。 二十三章,云南白药 “快跑!”领头的大喊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壮劳力们迅速包围了他们,那十几个逃兵见走不了,一发狠,挥舞着刀向众人砍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顾长青躲闪不及,被一名逃兵的刀锋划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赵勇山提起长棍抽翻了顾长青身后的一个人,齐老大跟顾长柏俩人合伙按住一个士兵,麻老三的儿子,用脚直接踢人脑袋。 他们经历过血,上次跟灾民打到最后也出了人命。 这些壮劳力们,在面对威胁他们,他们爹娘孩子的命的时候,没有一个心慈手软。 为了防止这伙人回去报信,必须把逃兵都留在这里。 后面,顾婉鱼、赵元昊跟刘月芳把推车跟孩子,都赶紧往后拉,还喊村长,组织妇女老人动起来,尽量离战场远一点。 顾婉鱼又从商城里花六十五元买了防狼电击棒,一旦有人往这边来,她也得有强武器,能够击退敌人。 她现在其实很担心顾长青,但她知道自己去了也是帮倒忙,只有护住这里,她爹跟那些伯伯,大哥们,才能安心的困住敌人。 推车上,孩子吓的想嗷嗷哭,刚哭出一声就被捂住了嘴。 老头老太太跟小媳妇,都泪流满面,吓的腿抖,担心丈夫跟孩子。 又不敢上前,也是怕去了添乱。 前面,厮杀越发激烈。 大头跟好几个大小伙,拿着长棍,狠抽其中一个逃兵,也不看抽的哪里,就是把人抽的连连往后推。 在这场混战中,大伙都拼尽全力,试图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逃兵们也如同疯狗般凶狠,刀刀直砍要害。 还好顾长青有先见之明,他一开始就说把棍留长些,近身搏斗他们不行,没正统练习过跟人打架。 就得想法让自己占有优势。 现在,大伙手里的棍都比这些逃兵的刀长,抽人也方便。 他们比逃兵人多,打起来同样凶狠,终于,十几个逃兵被打趴下。 有些已经不省人事,有些正躺在地上哀嚎。 顾长青喊刘勇山:“去,把他们的刀都收缴过来。” 话一说完,立马栽倒在地上。 刚刚真的跟人真刀真枪的干,打的时候头一热,现在一阵后怕,腿也抖的厉害,站不住了。 不止顾长青,那些半大的孩子,打完人,坐地上哭。 还有个别汉子也是,坐在顾长青身边,腿软的站不起来。 齐老大朝顾长青身边咕涌了几下:“三哥,这些人怎么办?” 有几个打的狠了,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剩几个清醒的,但也爬不起来。 说实话,别看刚刚打的很凶,那是不得已。要是在这种平静环境下动手杀人,他们也做不出来。 顾长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也干不出直接拿刀把人捅死的事,但又不能立马放他们走:“衣服扒光,把他们都绑在树上!” 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运气。 “行!” 齐老大带几个人去扒衣服,顾长青跟抱着大刀的刘勇山还有一些汉子去找队伍。 大伙见到他们回来,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 顾婉鱼直接扑到她爹怀里,把脸埋在顾长青的腰上,泪流满面。 赵元昊也紧跟着过来,站一旁没敢扑。两个红彤彤的眼睛对着顾长青的身体上下探索,看看顾长青有没有受伤。 “老顾!”刘月芳也紧跟着手脚发软跑了过来,直接用手上下的摸,带着哭腔问:“你哪伤着了吗?啊?让我看看!” 碰到顾长青揽着闺女的手臂时,听到男人嘶的一声,吓得立马放下手。 “伤着胳膊了?快让我看看!” 顾婉鱼一听说顾长青受伤了,立马从她爹怀里钻出来,顾不上看她爹的伤,狠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在商城里开始搜索云南白药。 云南白药两盒,加入购物车!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40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立即从仓库里把药拿了出来:“爹,之前的碘伏呢,这里有云南白药,快上药。” 顾婉鱼哭的哽咽,说话语无伦次,急着让她爹赶紧上药。 顾长青使劲抱了抱闺女跟媳妇一下,随即放开:“爹没事,走!这里不能歇!” 他们刚刚打架,还是闹出点动静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宛县的官兵引来。 顾长青大步走,来到赵元昊身边,揉了揉小孩的头:“叔没事,跟小鱼上车,咱们得赶紧走。” 顾婉鱼把药揣到胸前,猛擦一把眼泪,压压狂跳的心跟发酸的鼻子。 “昊昊,上车。” 顾长青重新握住推车把,突然想起来,大伙不知道有没有干净的布:“月芳,就咱走的时候,小鱼手边的那个包袱,我把之前用的纱布放那里面呢。你拿出来去后面问问,受伤的给他们剪一些,先捂住伤口。” 顾长青不知道都有谁受伤,怕受伤的人随意拿块破布就给伤口捂上,再给伤口感染,更严重点造成破伤风,那真是逃出来了,因为这又憋屈死。 还有大侄子:“大头,你伤到没?” 大头摇摇头,又想起来顾长青现在看不到他摇头,这边没火把:“三叔,我没事,刚刚我身边人多,俺们几个人一起按倒了一个,没受伤。” “那你们真是好样的,就是下次可不行再上了,你也还小呢。” 推车上,顾婉鱼赶紧扒自己手边的包袱,很好找,她爹就连同剪刀一起包好,放包袱一摸就摸到的地方。 顾婉鱼拿出来,先扯一部分,用剪刀剪开递给刘月芳:“娘,快给我爹先缠上。” 刘月芳赶紧把东西接过来,跟顾长青一起,把胳膊先系上。 又跟大头相扶着一起往后走,一个推车一个推车的问,有谁受伤没。 前头,顾长青推起手推车动了起来,后面的队伍紧跟其上。 刘月芳的步子一顿,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她来不及擦擦眼泪,继续往后走着问,有没有人受伤,赶紧把伤口缠上,先止血。 一直走到后面,留下绑人的几个壮劳力回来,刘月芳把手里的纱布递给他们,自己赶紧带着大头去前面。 她家老顾,自己在推车。 二十四章节 歇息上药 大伙继续往前走。 队伍里,老太太跟小媳妇,个个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流泪,低着声音问刚刚去前面参与打斗的人,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没事,赶紧走。” 汉子们,用纱布给伤口一缠,勒紧。扶起手推车就走。 惹得老太太又是猛落泪,当媳妇的也不说累了,都赶紧帮扶着自己的丈夫一块推车。 有那壮实的,跟着公婆一起推车子,让自己男人歇歇。 前面,顾老头帮儿子推着呢,田老太也在照看顾长柏兄弟俩。 打斗的时候,子安就被大舅母抱走了。 顾碗鱼跟赵元昊俩刚刚也想下来帮忙推车,顾长青没让。 俩孩子哪有什么劲,他们现在得快点走他们俩跟不上。 现在,顾婉鱼趴在推车上,俩人都抬着头看着顾长青。 顾婉鱼眼里含着一泡泪,滑下来,又蓄满。 不一会刘月芳带着大头上前面来,刘月芳沉默着,帮丈夫推着车往前走。 顾长青这会缓过劲来,倒回头安慰媳妇跟孩子:“都别哭。就那十几个人,咱大伙有二三十个呢,几下给他们打趴下。” “就是被刀划了一下,不妨事的啊。” 顾长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娘俩心里更难受,哭的也更凶。 队伍又疾行了一夜,这一夜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娃子受不住困,其他人都没睡。 大伙紧绷着神经,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宛县打仗的地方,隔的有几十公里,队伍才停下。 不得不停,真是累的要嗝屁。 手推车一停,顾婉鱼立马爬下车,要给她爹上药。 火把点了起来,天色虽没大亮,也模糊能看清。 顾婉鱼把云南白药倒出来,把瓶盖收好,里面的一颗药,重要时刻能救命,肯定比这古代的急救药要好。 瓶子里的粉状药,又拿出纸包着,让赵元昊去看看其他受伤的人,都给上药。 顾长青收拾的胳膊一亮出来,娘俩的心都是一颤。 胳膊上长长的一条口子,肉往外翻着,还在渗血。 顾婉鱼手抖的不能行,眼睛被泪糊的也看不清。她赶紧用袖子抹一把眼泪,控制自己的手抖,给她爹上药,包扎。 胳膊一包好,顾长青立马把闺女跟媳妇搂怀里:“哎呦,真快给我吓死了!” “你们娘俩不知道,打完架我就一屁股坐地上了,腿抖的直接站不起来。” 快吓尿了他。 怂兮兮的语气,苦仇大恨的表情,逗的顾婉鱼娘俩又是一笑。 “爹,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她爹对她来说一直是榜样的存在。 “小鱼也厉害,这一路帮了不少忙!” 顾长青人好好的,胳膊上了药,还有说有笑,顾婉鱼娘俩也放下心来。不再让他说话,赶紧睡觉,赶了一夜的路呢。 队伍里其他人,受伤的几个汉子围坐在一起,拿着赵元昊给的药,互相帮着上,再用纱布缠起来。 他们不耐烦让娘让媳妇给帮忙,实在是太能哭。 刘勇山身手灵活,人没受伤,就是一个大男人前后反差太大。 打架的时候猛的很,一松懈下来,抱着媳妇猛哭:“珍娘,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呜呜~有,有好几下我就差点被刀砍到,还好我跑的快!” 他语气实在委屈,给崔氏心疼的抱着他手也跟着哭:“勇山,我也要吓死了,吓死了……” 指挥大儿媳支锅做饭秦氏,看到小儿子夫妻俩不管孩子了,俩人抱头痛哭,顿时眼前一黑。 走上前,又不舍得打儿子,只能把人拽起来:“你媳妇做月子呢,不能哭,你别招她。” 刘勇山抬起肿成核桃的眼睛看他娘,这憨憨的模样,刺激的秦氏心里一酸。 真是庆幸,还好儿子没事。 刘勇山的眼睛是熬的,白天时候当那个什么先锋队没睡多少觉,又连赶一夜路,估摸刚刚赶路时候就在哭,所以眼睛看着肿。 “盼盼交给你二嫂看着,领着你媳妇赶紧睡会。” 刘勇山的大哥跟二哥早躺下睡着了,小小的子安被他爹搂在怀里,睡不着也不动,小手搭在他爹的脸上,看着他爹睡觉。 刘月芳穿过来,脑子还留在现代,有原身记忆也忘了自己现在有了娘家。 不跟现代一样,爸妈早早的走了。 刚刚顾长青就提醒她,去岳父那里看看三个大舅哥。 刘月芳前面还记得,一转身忙起来又给忘了。 是刘茂贞趁着秦氏做饭,过来这边看看闺女跟女婿。 面对这个有些儒雅的老头,刘月芳还有些别扭。 “爹。”不过到底没犯傻,也是因为有记忆在,有一股孺慕之情,在见到刘茂贞后自然产生,这声爹,刘月芳脱口而出。 这几天,刘月芳不怎么去娘家那边,刘茂贞还担心闺女是有什么事。 现在看到闺女,人精神还好,心里也高兴:“长青怎么样?” 说到顾长青,刘月芳有了精神,鼻头一酸,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他胳膊被划了一道,伤口很长,流了不少血。” 刘茂贞三个儿子都很幸运,没一个受伤的,听到女婿被砍一刀,想去看看。 “爹,他已经上过药,这会睡着了。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你。” 睡着了就算了,刘茂贞又叮嘱闺女:“你也好好歇歇,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刘月芳点点头。 刘茂贞不是啰嗦,感情充沛的人,他惦记女儿过来看看,说两句话,知道闺女还好,也就回去了。 顾长柏跟顾长松身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伤,顾婉鱼给送了药过来,顾老头给帮忙上的。 田氏挨个看了儿子身上的伤,心里难受的不行,赶紧擦擦眼泪,指挥儿媳妇支锅做饭,等顾长青兄弟三个醒了,得有热乎饭吃。 水也就够做两顿饭的,还是挤出来一点,留给他们兄弟三个起来喝。 一觉到中午,觉没补好,但也饿了。 顾长青把自己的水偷偷的,强硬赵元昊喝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去尽量不喝队伍里的水,小鱼能偷偷在商城里买,他们一家三口能偷偷喝点,却不能把水都搬出来。 这是水,都眼睛看着呢,圆不过去。 不能歇,还是得走,得找水源。 中午吃罢饭,队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