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生符行图》 第一章 创世历生纪 无妄星海，传说是连接异世界的通道。 茫茫星海中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一个从外看去散发妖异色彩的星域，在那苍穹之上凭空豁开一个口子。苍穹的天盖虽有九重，天底的黑暗也生出淡淡亮光，可放眼望去，星海却依然一派荒凉，大气在这浩瀚的空间中回旋浮动，显得静悠可怕。 星域外围，两道极速接近的身影先后在那苍穹的口子上停留片刻，只觉一瞬，已消失在茫茫星海中，赫然，进入了那星域之中。 出现的两道身影，其实是两位被异世流放至无妄星海的上神，在这无妄星海间漂浮流浪，只因此处突然冒出的异常能量波动，吸引了他们的到来。两人刚至此也是怛然失色，竟被他们遇上时空的裂缝，刚巧存于一个星域的苍穹之上，对于无处安身的两神来说，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直接钻入了裂缝，进入了星域之内。 先行进入这座荒芜星域的上神是，白神，伊勋尧清，而后进入的那位是，黑神，姚华舜羽，两神之前并不相识，单是一个照面，就已展开生死之决。 本身也就只有能量充沛，而土地贫瘠的星域生态顿时遭受了灭顶之灾，鏖战数年，大地满目疮痍，白神与黑神终达成了停战协议，只是这协议内容，却是伴随着两神的共同消亡而达成…… 黑神释力，在整个星域的正中，分隔出两个独立的界域，那宛如深渊地狱中才会出现的黑色屏障，直达天际，未至苍穹，阻绝了界域两头那本几乎近无差别的世界。 同时留下的，还有在那黑神的界域内中央的上空，一个巨大的黑色字符，透着幽深的点点光影。竟是那极致的黑色，给了下方丝丝光明。那是一种奇特的字符，复杂得如此美丽，神秘得令人心慌。 白神施力，在他那光耀的界域中画下五个神色不同，形态不一的奇异字符，分散在不同地点，白色、黄色、绿色、蓝色、红色，五个不同的巨大字符立于上空，抵近苍穹。从那些字符上散发的，似像有源源不断汇聚而出的特殊能量。 两神随着最后神符的咒印即将消亡，倒下的身体化作了这荒芜星域的种种，眼睛、四肢五体、血液、筋脉、肌肉、皮肤汗毛、牙齿骨头，转瞬千年，界域内已是山川江河，大地纹理，天地土壤，花草树木，金银矿石…… 世界万物，日月经天，江河林地。两神英灵在天为神，在地为圣，分别被他们各自的后世之人膜拜，同时，又都被共称为“元始天尊”。 界域的能量是充沛的，同那神符散发的，生生不息的符力，培育着界域的万物生灵。人族文明的稳步推进，兽、灵、妖、魔的生长进化，俨然已造就了一个平衡的生态系统。 资源丰富，人强魔弱的白神界域内，人族猎杀异族，开采石矿，栽种植被，在五色神符下分别建立着属于自己的帝国，而界域内亦有天赋绝佳者，修炼掌控驭行符力之术，世人称其为──符行者。 亦只有强大的符行者，才有能力猎杀那些真正强大的异族。因此获取的各类异材，才是推动整个界域文明发展的重要助力。 由此诞生的组织，产业不计其数，每个神符下不同的环境特征也让围绕着神符所建立延展开的五大帝国各不相同。也正是这种差异，造就了帝国间相互络绎不绝的往来，交流，贸易繁忙地开展。 而黑暗屏障的那边，黑神界域，确是白神界域的人数百年都不曾了解到的地方。并非是他们没有尝试过各种方法来穿过这层屏障，相反，一代又一代的学者对此做过无数的研究，只是至今仍未找到能突破它的方法。 这边的人进不去，可不代表里面的人出不来。反观千年以来，有着无数的魔族从这黑暗屏障中穿越过来，对白神界域内的人族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穿越来的除了有魔族，还会有极少数黑神界域的人，但却不知何因，穿越过来的异域人，竟都失去记忆，同痴呆无异。这也导致了，白神界域的人对这星域的那一边，到底发生着什么一无所知。 只有那与生俱来般的仇视，似是因为这毁灭他们家园，掠夺亲友生命的魔物，变得更加深远。 时间伴随生灵间的成长进化，繁衍生息，优胜劣汰飞快流逝，距创世之初已过近万年。在这万年到来之际，白神界域的人族们恍然发现，天空上那由上神咒印的神符，色彩与祖先所记载的那般有所区别，而整个界域内年轻一辈的符行者，实力也出现了大幅度的差距。 抬首望向天空，那抵近苍穹的高度之上屹立万年的巨大神秘字符，正在逐渐褪去绚丽夺目的色彩，一步步，走向那面向泯灭消亡的黯淡。 从人们发现神符散发的能量正在变弱的那一年开始，世人重新定义时历，立这一年为——历一年。 自此往后的百年间，兽妖魔肆虐，人族团结力量与之展开了一场长达百年的斗争。天性胆小的灵，不参与任何其中，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独自生息，见过它们的人寥寥无几。 也有些不与人为恶的兽族，成了人族的伙伴，有些参与战斗，有些成为玩宠。 百年来数十场浩大的战役激发了人族心中的危机感，五大帝国的各方势力纷纷团结力量，创办宗门，开创符行学院，由此将人族对世间万物的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愈发丰富的理论知识应用于实战中，其间派生了无数的体系流派，后经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体系只有武、道、法三种。一些个体下的异类流派，大多消散在了时间的漫漫长河中。 这百年来的研究让世人知晓，这符行之道上的一个定理，符力强度与各功法，妖技间存在适配性。差异过大的功法和妖技如若被一人同时习得，会致使力量发挥不纯，无法产生大的杀伤力。那些被淘汰掉的体系流派多是如此。 这三大体系发展下的符行者，实力出现大幅增长，斩杀了无数强大的妖魔，如今五大帝国如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工事，已令众多异族不敢轻易来犯，也只有一些偏远的地方，常会受到异族的袭扰。 难得的，界域内的人族重新恢复了历年前的和平，就这么又安然度过了百年。 第二章 冷夜易相思 冬夜的冷风凄厉划过，每个地方总有失魂落魄的人存在。今天是历736年的第一天，这座城中白天经历的忙碌，都是为了夜晚和亲友共享美食，把酒言欢，庆祝新的一年。 城市的中心，一处最高的建筑之上，有着一个远远望去瘦弱的身影，在此时的深夜中摇曳。他叫言离，现今不过舞勺之年，刚过十四，穿着一身显旧的衣服，一头在黑夜中闪出曜黑之色的秀发，正独自望向远方。 身上的凌乱之感，却好像触不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明明显得稚嫩的脸庞，与此不符的是此时流露出的冷寂落寞，与片刻停驻的肃杀神情。 万家团圆的节日自己却孑然一人，涌上心头的万千思绪，把他的记忆带回到了一年前。 …… “小离，回家吃饭啦。”老远，正在和同伴玩耍的言离就听到了老妈那回荡山谷的吼声。 “小美，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教你怎么和异族战斗。” 言离对着身边的玩伴说道。拍拍身上脏兮兮的衣裤，发觉并没有干净一分，不由莞尔一笑。 面前的女孩娇小可人，红润的脸蛋却透着股坚毅之气，因为才停下的跑动，正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微微浮动着。片刻后说道。 “言离哥哥再见，明天早点来，可不许迟到。”素色的麻衣都被汗水浸透，十几个醒目的补丁缝得密密麻麻，俏脸上严肃的神情看着言离，挥着小手，作着道别。 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头痛的邻家妹妹，言离无奈地说道。 “别迟到的是你吧，作为我第一个徒弟，可要做好觉悟了。” “放心吧师傅，小看我可是要吃苦头的，我再自己练一会，你快回去吧，小心被柳妈妈打噢。” 小美说的柳妈妈便是言离的母亲，因为是村长夫人，为人又十分热情友善，大家都喊她柳妈妈。想到母亲可能备着棍棒在家里等他的样子，立马转身，全速往家中跑去。 小美在望着言离跑开的背影哧哧地笑。 落日的阳光泛着红晕，铺盖在这座紧凑在山谷中的小村，质朴井然的房屋之上，正升起袅袅炊烟。这里是血爪帝国靠近边境附近的一个小小村落，名为凉雨村。 所谓边境，自然是指黑暗屏障，那道把星域分为两半，从其中走出无数魔物的东西。也因此，在边境线上的村子，每个人都懂以战斗为生，即便并无修行资质的寻常人，也大多会选择与之相关的职业。 当初这个星域的创世神之一的黑神姚华舜羽，他所设下的这道屏障，已存在万年之久，其中穿越到白神界域内的魔族数不胜数，也因此每个帝国，都会有派出的部队，进驻到这片边境的防区。 黑暗屏障过于开阔，驻守的部队不可能将所有魔物拦截，甚至有时，他们也只有躲避的份。 作为一个在边境存在久远的村落，必然也有着自己能战斗的力量。村中的符行者也不在少数，同样猎杀过一些来犯的魔族，取到的材料可以和边境上的部队进行物资交易。 依托此，村中人才能较好地生活着，逐渐发展起来的产业也在逐渐增多。 飞快跑回家的言离在家门口站定，深深吸一口屋内传出的香气，全身的馋虫仿佛都要破体而出。二话不说，一跳跃进屋内直奔灶台前。一双沾满泥土的手就要向那食物探去。 啪，刚伸出的手就随着一声响亮的打手声快速缩回。从那热腾腾升起的水汽中，探出一张脸，她仪静体闲，柔雅出尘，身挂做饭时的围兜却挡不住一丝环姿艳逸。她便是言离母亲柳香。 “快去洗手，然后会桌前坐好，都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 “好，马上去。“言离垂头乖乖跑去洗手。” 饭桌上。 ”妈，爸爸和哥哥他们这次去了好几天了吧，怎么还没回来。“言离大快朵颐地吃着，看着不太有胃口的母亲问道。 母亲心绪显得并不平静，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后对言离说道。 “这段时间边境上魔物多了起来，你爸爸他们肯定要多了解情况，没那么快回来的。”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跟着爸爸他们一起去就好了，我要抓紧修炼，尽快先突破三阶大关，成为村子里一名合格的符行者。“ 符行者修炼分阶分级，从一到九分为九阶，每阶中又分十级，自己几阶每个人都会知道，但是具体多少级，却不是能准确知晓的。九阶满级以后会强制进入破化转生阶段，成长为更高级的符行者，获得相应的能力。例如言离的父亲，就经过一次破化转生的过程，世人习惯称其为符行师。 母亲并未接话，她一直对自己立志走符行者的道路不太同意，在饭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夜晚，趁着母亲睡了，言离悄悄溜出屋子，来到了自家的兽栏中，说是兽栏，但只养着一种被视为畜类的兽族——黑毛猪。 小心跨过懒散摊在地上的它们，挪步到角落里，轻轻拨开厚厚的草堆，只见里面出现了一个花纹特殊，色彩妖异的蛋。 这颗蛋足有脑袋大小，通体呈现出的，是略微明亮的金黄色，表面有较为明显的规则纹路。这蛋异常坚固，有次不慎将它摔到了石头上，竟然毫发未损。但拿着时，又没有那般沉重的分量。 言离满心欢喜地偷偷保存着它，期待会孵出一只怎样的兽族，心中已默然决定，要它当自己的驯养兽。好好对它，将它训练成可以协助自己战斗的兽族。 这件事没有告知母亲，怕她把蛋给扔了，只能偷偷藏在这里，有空就多来看看它。 忍不住拿起来仔细观赏了一番，不舍地重新把它藏进草堆，言离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中，安然睡下。 言离并未发现，就在他把蛋放回草堆的时候，蛋体不明显闪烁了一下。村外值守的队伍，也未察觉，与此同时离村子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缕妖异的红光凭空出现，在幽蓝的月色下隐隐透着贪婪的光泽。 第三章 初见魔而殇 一大早，言离就被熟悉的毛牛马啼叫声惊醒，他知道是父亲他们回来了。 毛牛马是最为常见的兽族，性情温和，极易驯养，最适合用来帮助人拉运货物。 听到这声音的言离飞快地往门外跑，见到父亲，刚想大喊，却生生被眼前景象噎住。马车上，言离的大哥言弛，躺着生息薄弱，一条腿和手不知去向。 二哥言宇趴在母亲怀里痛哭，两个人相拥而泣，父亲满脸森肃，偶尔淡下目光，似乎在想着什么。见到言离，只是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问。 家中顿时充满着压抑的氛围，一旁听着父亲诉说的言离，眼眶中噙着泪水，随时都要夺眶而出。二哥嘴里不时地怨念自己。 就在昨日父亲他们返回的途中，在离家不远的夜暮森林中，遭遇到一只魔族的伏击，是只在古籍中见过的一种暗黑魔。明明是一条主要的商道，人员来往也算频繁，按理说不可能会在这里有魔族出现。 此事并不寻常，二哥言宇被突然袭击，言弛舍命相救，却毫无还击之力，被打成重伤。父亲拼死保护下，他们才能狼狈逃出，可是，村子此时已经岌岌可危。 那只暗黑魔的实力据父亲估算，必然已过成年期，远不是他们村中的任何人能够抵挡的，即便能把离他们最近的边境驻守喊来，也不见得能与之一战。更何况，别人也不可能擅离职守。 没有时间再悲伤下去，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父亲霍然起身，看向言离，又正色看了一眼在那失魂落魄的二哥。以身体为中心爆发出阵阵压迫性的力量，威严之气流于四面八方，这是来自强者的威压，他几乎是用喊的。 “言宇，你是我言啸的儿子，不能这样一蹶不振，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让所有人活下去，快起来，跟我走。” 踌躇间还失落的二哥陡然惊觉，身上力量滚滚相涌，这是一个六阶以上的符行者，迸发出战意之时该有的样子。一抹凌冽之感从其身上散出，言啸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满意地轻点了头，急燎带着他往村中而去。 原本平静的村子顿时忙碌起来，言宇召集了几人帮他一起去各家各户通知，帮助他们最快地打理好行装，因为随时可能都要逃离。安置老人和孩子，带去固定的地方，那里有专门的人负责保护。 父亲并未给言离任何指示，但他还是毅然决定跟着，帮助在村庄的外围设下陷阱，听取村中的符行者们商讨安排各战术战法。看着这些严谨自信的几十名符行者，言离心中充满信心，一定可以保卫村子。 父亲的预想是正确的，魔族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袭击过的猎物。而且这是一直进入成年期的暗黑魔，实力之强大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实在令人费解。 暗黑魔的消息早已在第一时间通过村里唯一的一台通讯符器传至管辖的血爪帝国情报部，他们给出了猜测当中的答案，边境力量无法抽调，直接由血爪帝国主城中的部队全力赶来，大约要两天时间。 发生的这么多事早就让言离忘记了昨日与小美的约定。刚刚留在村外驻守的父亲让言离先行回家一趟，看看母亲，让她不要担心。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看着从窗户里透出的温暖光线，言离不禁心中一酸，母亲这时候，一定很需要人陪吧。 路过兽栏前，言离不自觉停下脚步，想着必须要把它给安置好。轻轻拨开草堆，正想把它拿起，耳边陡然传入一声凄厉的吼叫，恐怖至极，一瞬间腿脚发软。 紧接着的就是从村外传来，连绵不断的嘈杂与各种混乱的声响不绝于耳。 不作停留，言离冲进家中，大声喊到。 “妈，快去集市，大家都在那准备撤离，我去父亲那。” “小离，你快回来，危险。” “妈，你先走，我马上追上来。” 说完，言离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出好远，再追也拦不住他的。母亲放弃了到嘴边本想劝说的话，转身往集市方向跑去。 来到村外，一个照面下言离险难站稳，眼前之物给自己的恐惧直达心底，蔓延到全身。 一副蛇形身体，露出利齿的可怖头首，额间分布着一排整齐的倒刺。一颗颗往身后生长的同时渐变粗长。 眨动着猩红的双眼好像在审视着四周。 在这魔物身下，躺着十几个血肉模糊的符行者，血流一地，鲜红映在那蛇身上。恐怖如斯。 己方的第一波出击就损失了十多人，这成年暗黑魔的强大还是远远超过了言啸想像。 此刻他十分清楚，继续拼下去，伤亡的也只有他们。 “所有人，全部撤离，不要管任何事情，全力往集市跑。” 父亲决然的姿态已经让言离知道了他要做什么。有人撤离，那就必须要有人掩护。 留下的还有十人，誓死都要追随，他们选择牺牲自己，让别人去保护村民们撤走。 望了一眼这些人，言啸不再多言。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踏步而出，这样的方式在旁人看去形同自杀。 言离心中已是焦急万分，但又无处插手。 留下的十人并未追随言啸而去，他们知道，这不是围杀战，他们不可能是眼前魔物的对手。 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个一个上，拖住它的步伐，让村中民众可以逃走。 一个闪身下，言啸已与那暗黑魔近在咫尺，即使那魔物的目光已将自己锁定，也没有半分惊慌。 手掌缓缓握成拳，零星冒出点点火光，极速拉进的距离下言啸陡然跃起，口中一字一顿吼出“耀火天丛”。 喷薄而出的火焰吞噬着暗黑魔的头框，耀目红光仿佛照亮了夜空。 也许只是他们多想，那暗黑魔更本没有收到一点损伤，狰狞的面目突然张大嘴巴，将火焰吞食得一干二净。 言啸精疲力竭，手往腰际轻轻一抹，面前出现了四把不同的兵器，枪，刀，剑，斧。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抵抗，至少，也要给这魔物带去一点伤痕。一把举起四类兵器，奋不顾身向那魔物扑去。 那双血腥的眼睛充满冷意地看着父亲，言离在远处已经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强忍眼中泪水，疯了似得向前跑去。不可能，他不可能让父亲在他眼前死去，脑中只存留了这一个念头。 瞳孔中映照出了鲜艳的红色，是从父亲身上溅起的鲜血。 所有的愤怒一瞬间冲昏头脑，内心中平静传出一个字。“杀”。 只觉心中似在经历血雨腥风，脑海零星的刀光剑影，所有残碎的记忆像在慢慢远去，如，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四章 离途归远望 隔日的清晨，村子像是恢复了往常的宁静，花草虫鸣。只有村子外的颓垣断壁与满地狼藉，昭示着刚发生过的事情。 陷入昏睡的言离躺在床上，父母亲在一旁商量着什么。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来不及了，帝国那边来援救的部队马上就到了，他们一定会查出问题来的。” 柳香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哽咽地退出了房中。 言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默默走到言离身边坐下，此时房中，也只有他和言离两人。 “说吧，爸，我身上有什么秘密。”言离早就醒来，静静听着父母交谈，言啸虽然受伤，但也探知到他气息变化，知道他已经醒了。 昏迷中，言离梦到了一些事情，让他隐隐知道，发生过什么。是自己，打败了暗黑魔，为何，自己身上会有那样的力量？ “听着，小离，你可能不是这个界域的人。昨日你身上突然喷涌黑色的气息，拿过地上断剑瞬间就把那魔物斩杀。这份力量，应当是界域那边的吧。”言啸话到此突然停住，望见言离神情变化，方才继续言道。 “没错，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并非我们亲生，那时你尚在襁褓中，被我和你妈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地方捡到，你大哥，二哥都知情，是我和你妈让他们一直瞒着你。” 听着父亲婉言道来，言离感觉还是如遭雷殛，从未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本以为父亲之意最多只让自己避避，谁知却知晓了这样的事实。 今后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又如何面对自己，何去何从，一时无解。从小心中的价值瞬间崩塌，被击伤得措手不及。 父亲显然不想让他现在胡思乱想，而是郑重对言离交待起来。 “小离，我知道你还有太多的不解，以后你一定能靠自己去寻得这其中的答案，记住，无论何时，保持自己的冷静，不要让人看到你使用那股力量，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不是这个界域的人。” “爸，你是要赶我走吗？”言离心中的无助感让他不忍地问及。 言啸躯体一震，尽管心中已如翻江倒海，仍强装镇定，默默把手伸向腰际，一条不太起眼的金属腰带赫然出现在父亲手上。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一种储物符器，是祖辈在击杀一头魔族时掉落，应是远古的匠人所造，我叫它巫啼散月，它的一个特点就是，戴在身上是隐形的，甚至感觉不到，内部空间极大。你只要调动符力就能使用，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放在里面了，你拿上他，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父亲的决绝言离全然看在眼里，万千情绪，诸难舍弃。言离不再多问，人生第一次作出这般决断，此时的自己竟不会多愁善感，眼界，已放在即将踏上的未知旅程。 走出家门，并无人相送，他明白为什么，永远的告别无需多言。抛开所有事情，不再多想，言离走到兽栏，拿起了那颗金色的蛋，试着用符力调动腰间的巫啼散月，这储物符器果然有了反应，随心念而动，顿然把蛋收入其空间之中。 方才意念探入其中，才知父亲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多么齐全。水，食物，各种武器，药物等等，还有一些功法秘籍，理论传记。言离不知，家中竟还留有这些东西，父亲把家中最好的全都给了他。心下一酸，转身离开。 避开众人，言离不露声色地往村口走去，远远的能看到村外站着几名红袍的陌生人，他们专心同村民在说着什么，是在调查。言离知晓他们就是帝国派来的人了，竟已到门口，小心避开视线，径直快步地离开。 走到一处屋前，本该赶紧走开的言离却怔怔立住，望向屋内，那一条条白色的布，挂满了不大的院子。 这里是小美家，里面两个佝偻哀屈的身影，是两名老人卑坐在墙角柱子上。许是察觉到了门外驻足许久的目光，抬头看去，却发觉谁也没在那。 全力狂奔的言离心中无法言说的痛苦，离家时忍住的泪水，在此刻倾泄而下，奋流不止，无地自容。他只想解除这种痛楚，能在逃离中散落。 离家，与曾经心心相惜的亲友告别，这种伤痛他可以承受。而小美的死，这种伤却直击他的心灵，那种愧疚与想做却无法去做的无力感充斥着他，挣不脱，甩不掉。 他只能跑，跑到精疲力尽，当意识到真的已经离家远去，所有难忍的伤痛才能暂且放下。面对以后不可能平坦的路途，自己对事的态度，必须得改了。 去哪里，父亲和他说过，离开这个帝国，走得越远越好。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这个界域内活下去。想清楚了这些，言离迈出步伐，正式踏上了自己修行之路。 已经离开的言离并不知晓，他的离开，带来了凉雨存的灭顶之灾。 一座封闭的大型建筑内，恢弘巨大，富丽堂皇，这里是血爪帝国的情报部，也就是之前言啸联络的地方。 此时的一个单独房间内，一身着五色云锦的女子，容貌艳丽，雍容华贵，乌黑的秀发自然披洒在肩头的轻纱，正轻抿着杯中的绿茶。她叫邺红翊，是这个情报部的执掌者。 忽地，戴于手腕一件小巧的符器传出响声，她眉头微蹙，伸出一个手指贴在上面。从符器中传中一名男子的声音。 “红姐，出事了，你还记得我们昨天接到的凉雨村的求助吗。我们到了，果真是一头暗黑魔，魔被杀了，而且还是秒杀。” “你说什么？”邺红翊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惊慌。 寥寥几句，常人不会觉得什么，可身为一个情报部的执掌者，她又怎会不知那暗黑魔的特性。即便是帝国的强者，没有那种特殊的属性加持，也是无法将暗黑魔斩杀的，而那种属性，偏偏是整个界域内最不可能出现的。一旦出现，对整个界域都是能产生动荡的存在。 惊异过后，邺红翊冷静下来，神情变得狠厉凛然，不动声色地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人找出来。找不到，也得把所有人的嘴封住，懂了吗。” 通讯符器那头的人一个激灵，站直身子，坚定答道。“保证完成。” “对了，事后别忘了把暗黑魔身上的异材带回来。” “放心吧红姐。” 挂断通讯符器的邺红翊走出情报部，她要去找一个人。 翌日，一个名为“凉雨村”的边境小村落，从帝国的地图上抹去。边境线上驻守的部队，所得到的消息，是他们遭到了魔族的袭击，村庄被毁，村民被杀，无一幸免。 而这一切，走在修行之路上的言离毫不知情。 第五章 潭叶帝国 此时的言离身处在整个界域的中心，绿色神符下的潭叶帝国。它是五大帝国中面积最少，植被最为丰茂的帝国。良好的自然环境孕育了这片土地，这里有最为珍贵的药材，珍稀的兽族、妖族。繁忙的贸易让这里成为最热闹的地方，人们生活越发美满。 也正是这些原因，当初言离他父亲让他来这，在这里，怎样的人都不会太显眼。村中不知如何了，言离出来的这一年间，几乎不太会想起那时的事情，每日忙于奔波，忙于修炼，无暇去回忆过去。 现在的他，眼中只有未来，在这历年的第一天，这般氛围下才让刚到潭叶帝国主城中的他有所惆怅。 在一个新的地方，回想自己这一年的修行。与不计其数的妖族，兽族战斗过，受过伤，流过血。遇到善良的人被帮助过，遇见不平惩奸除恶。每日修习巫啼散月中的功法，沿路猎杀的妖族获取的妖技，都让他得到了成长。 这世间妖族，同样被视为与人为恶的敌人，历来都是各符行者最爱讨伐的对象，因为他们擅于收集宝物的特性，能让猎杀者收货颇丰。 他们死后不会保留肉体在这世上，而是化作万物灵力，有一定几率出现妖技符源，符行者可通过特定方法将其吸收，获得一种区别于功法的技能，称为妖技。同时还会增强你使用妖技的力量，又称为妖力。 妖技的使用必然消耗妖力，不会对符行者本身的力量有所影响，妖力若想提升，就必须不断地击杀妖族，吸取出现的妖技符源，除此之外，很难往上提升。 长期在实战中磨练技能，跨越过丛林，湿地，山野，收集到了数不胜数的各种东西，言离偶然发现，巫啼散月可以存放药草，将它们移植到里面的土地上，长势还更加得好。 曾经进入过一次隐藏的秘境，里面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一股脑全都装在了巫啼散月里头，等着以后再用。 这些境遇都极为重要，但言离自己认为更为重要的，是一路上的经历，遇到的人，遇见的事。被欺骗，被信任，所有历程让今年不过十四岁的言离成长了太多。 如今言离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符行者的第八阶。可能他自己没有感觉，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了一个城中，但这在同龄人中，已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新年的夜晚过得平静祥和。第二天清晨，城中的街道上渐渐开始有人影在忙碌，经商的异乡人早已起来忙着吆喝，城中一处牌匾写着“天府粮仓”的门前，一群人围着的嘈杂声有些反常。 “说，你小子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粮仓里，是不是偷窃的，走，跟我去见护卫。”说话的是一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厚厚的肚子，腮帮子鼓鼓的，说起话来十分滑稽。 只见他面前站着一个浑身白色的少年，看身形，正是言离。昨日他摸黑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就睡下，没成想是个粮仓。此时满身裹粉，还被误认为是来偷盗的，不免感到头疼。 看着正慢慢围拢的人群，轻叹一声，身形微微一动。众人只觉得目光一晃，面前的“大白面团”就消失不见了。扬起一阵邪风，裹挟着面粉吹散在空气中，众人忙挥拂衣袖，四下散去。只有那粮仓的胖头老板，口中喃喃。 言离用出了他目前唯一掌握的妖技“迷忘步”。这类妖技出在一种常见的妖族身上，并不稀奇，名字也是在书中看到。它能让人对刚才发生的事出现记忆淡化，瞬间提高自己的跑动速度，在提升的时间内对跑过的路径上小范围的人产生作用，不过，有所局限，对有点实力的符行者来说效果不大。 转眼就跑出了百丈远，来到一处人不太多的小巷，停下歇了歇，妖技效果也已散去，目光一凝，面前的是一栋冒着气的房屋，滚滚热气不断冒出。言离心下一动，大步一迈，当即进到了房屋里。 这个点是浴室生意最为冷清的时候，不太可能会有人一大早来泡汤池。不过准备工作可得一早就坐起来了。 经营这家浴室的是一对夫妻，膝下育有一女，今年芳龄十六。夫妻二人正忙着烧柴给汤池加温只觉得眼前一晃眼，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抬起头来四下一看，好像并无异样。 钻进浴室中的言离可压根没去在意是男汤池还是女汤池，想来这么早也定然不会有人，还是快点把身上的面粉褪去，把衣服洗干净烤干，他还有正事要做。 为了节约时间，言离直接没脱衣服跳入池中，直接在汤池里边洗人边洗衣服，雷厉风行很快完成。一跃而出，方才露出了他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少年独有的朝气，虽说不上英俊，但也透着股阳光明朗吸引人的气质。 正专心得操控手中的火焰，这是他才学会没多久的火属性功法，精神集中，他可不想自己唯一这一身还算像样的衣服被烧出一个洞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专注，让言离丝毫没有察觉浴池外的动静。 马阑珊今日心情很好，早早地出门练功，出了一身汗，畅快淋漓，回到家中，刚好可以在汤池中泡个澡放松一下。反正这个点也不会有客人。 她就是这家浴室夫妻二人的独女，不同于那些名门望族，没有条件进入优等的学院学习，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考入一所好的学院，成才后能为家里多分担一些。 围着一条浴巾，马阑珊哼着小曲，边唱边往汤池中走。突然她停住了，迈开的左腿甚至都没落下来，伴随着停下的还有她的歌声，她已然惊呆，因为在她家的女汤池里，有一个男的，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而自己身上，好像…… 两人短暂的停滞，随后沿街的每处角落都传来了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尖叫。马阑珊走出汤池穿上了衣服，想重新杀回去剁了那个变态，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那张脸，那副神情，已经深深留在她脑子里。 同时留下的，还有那汤池中如同涕唾污秽的浑浊池水。贴在墙上的红色纸张，此时上面大字异常醒目。写的是“身有责恙休来洗，年老酒醉莫入池。” 浴室的前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枚钱币，亮闪闪的金色夺人眼球，表面精致的纹路，浮雕式的设计风格，都昭示了它的与众不同。 第六章 特殊的机构 在整个界域内，通行的货币有三种，暗纹币，光纹币和金纹币，一千暗纹币等于一光纹币，一百光纹币等于一金纹币。洗个浴，大概也就十多个暗纹币的价格。而此时台桌上留下了一枚金纹币，这不禁让马阑珊浮想联翩。 听到动静的马阑珊父母急忙从屋后走来。 “咦，珊珊，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生什么事了，动静蛮大的。”马阑珊母亲疑惑问道。 “啊，没什么，刚才来过一个人，留下这个就走了。”马阑珊不想父母知道什么，搪塞过去，拿起那枚金闪闪的钱币，在父母面前晃了晃。 “啊，这是。”夫妻二人皆是一惊，差点没晕过去。 离开马阑珊家的言离此时正走在去往潭叶城主城的大道上，这条路上干净明亮，两旁只有鲜亮的花草，没有街道上的熙熙攘攘。走在这里，不免就有种正式感。 远远的，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主城建筑的雄伟。那最远处矗立的最大建筑，墨绿色，是在这主城中最为重要的地方，王室家族的住所。高高得立在山上，层次分明，方方正正的，外墙勾勒着华美的线条，雕琢繁缛，浮雕轻盈。 富有文化气息的柱基，基石粗看像被压扁的弹簧，修长的立柱之上，刻有几十条棱线，凹槽很深，打磨成弧面，大气美观。 比王室的住所离得稍近一些的是一睹巨大的山门，左右开拓，十分横长，这整座门称为卫城，因他内部空间开阔，供高官生活娱乐，应有尽有。 经过此山门，迤逦登山，经过一整片高阶的林地，才能到达最高处的墨绿建筑。 像言离这种普通人，只能进到最下层的外城区域，即便外城，也都与城中的平民区隔开，没有一定的资产或权势是无法住在这里的。这外城中，占据了大片地方的都是些主城的机构，负责处理各类事务，也包括学院，护卫驻地等。 而此次言离要来的地方，是在这外城中最为特殊，也最不受管制的地方——猎人公会。 这是一个由原来在城中各自独立的符行者团体结合在一起的组织。最早形成的公会的形式，就是以猎杀异族为生，由于无其他门槛，只要有实力便可加入，导致了这些公会基本都是鱼龙混杂，常常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有些人趁火打劫，对普通民众伸出黑手，发生了一系列的恶性事件。这刚好给了一直想对公会这个团体进行肃清行动的帝国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但尽管帝国有着最为精锐的力量，完全可以扫清他们，可是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他们果断地肃清了一些最恶名昭著的公会，把剩余的全部纳入到主城中，集合起来统一管理，让他们成为帝国的一部分力量，也就是现在的猎人公会。 考虑到他们这些人并不可能忠心臣服，因此给了他们相当程度的自由，只有在发生大规模的危机时，他们才有义务为帝国效力。其余时候，只要他们不伤天害理，帝国都任由他们去。 猎人公会赖以生存的自然是他们的老本行，不过形式却有所变化，原来都是主动组队去外寻找异族猎杀，获得的东西自用或交易，现在则是承接各类委托，去整个帝国中的各个地方执行任务，战利品的分利则统一由公会管理。 到了今天，去外猎杀异族的委托越来越少，公会的成员也都在减少，战力变得低下，偶尔还得接些城中的杂活。 来到了进入这外城的大门口，巨大的铁门外是络绎不绝的人，他们个个穿得雍容华贵，梳妆得体，不是言离比得上的。待在这只能多遭受些鄙夷的目光，他直接上前，去找门前的护卫问一下。 “您好，我要去猎人公会，请问可以进去吗。” 言离问的是一名较为年轻的护卫，看起来资历最浅，应该最好说话一些。其余个个面色冷厉，一看就不太好交流。 年轻护卫名为游小鱼，言离猜的不错，他刚加入到护卫队中才几天，今日随他队长出来站岗，协调门前秩序。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像在问自己，一丝犹豫和诧异一闪而逝。见是一名少年，转而说道。 “你是第一次来发委托的吗，不用直接去猎人公会，直接在这里登记，并缴纳预款即可。” “抱歉，我不是来发布委托的，我是想去入会的。”礼貌地说清来意，言离安然看着面前之人。 初来此地，身无分文的，只有一堆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可以换掉的材料，偶然间看到猎人公会招人，经过一番了解后觉得可以先试试，于是就来了。 听到有人要来入会，站在边上的几名面色冷厉的男子眉头也不禁动了一下，纷纷侧过脸来看向言离。游小鱼表情惊讶，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少年是一位有实力的符行者，不禁打量起此人来。 这时一位面色刚毅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了，一把推开在那怔住的游小鱼，快速扫视了一眼言离道。 “我是外城护卫队长哲思，跟我走，我带你进去。”这名男子话语停顿，转而对身边的游小鱼喊道。“你，跟我一起走一趟。” “等一下。”又有什么穿插了进来，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言离定睛看去，是一名穿着比自己还朴素些的青年，比自己略高一截，也就比自己大上三岁左右的样子。声音粗重得像个大人，肤色蜡黄，脸上一条斜拉的疤痕，竟还有着细小的皱纹。 这也长得太着急一点了吧，言离心中不禁这般想着。 男子急促喘着气，像是从远处跑过来的，轻吁一口后面向哲思队长说道。 “我也是来入会的。” 面前两名护卫明显脸色有变，似乎各有心思，都百感疑惑。不过哲思还是平静地说道。 “好，那就一起，跟我走吧。” 跟着哲思和游小鱼，两人默默走在后面，周围的一切对言离来说都显得那么新奇，有卖各种各样的东西，长长的街道看不到头，一派繁华的景象。 突然，走在前面的哲思开口。 “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进到我手下啊。” 两人默然，一人都未开口。 “呵呵，随便说说，如果觉得猎人公会不好，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哲思自说自话，倒不觉得尴尬。 第七章 初进猎人公会 一直穿过了好几条街，几人才终于看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破的建筑，从哲思的目光中能知晓，这就是猎人公会了。 不过破归破，建筑还是十大巨大的，而且周围空旷，反倒显出了它的不同寻常。稍走得近些，才看清那些破的地方是一个个像被轰出来的洞。想来是这里的人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建筑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倒扣的碗，外墙呈黑色，只不过表面坑坑洼洼，显得它难看了些。 “到了，前面就是猎人公会了，你们自己进去找他们就行了。” “好，多谢哲思队长。” “多谢。” 两人分别谢过。驻足观看这奇特的建筑，脑后忽然响起了哲思队长的声音。 “紫薰薰，你来得正好，这两人来入会的，你带他们进去吧。” 言离二人转过身，见到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分明生着一张男人面孔的人。两人一下顿住，对视一眼，都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男是女了。 这名被唤作紫薰薰的人作出一些稍显妖娆的动作，把手搭在了哲思队长身边的游小鱼身上，言语轻浮地说道。 “哲思队长难得来一趟，不如来我那喝杯茶啊，你说是吧，小公子。” “紫薰薰你别太过分了，游小鱼我们走。”撂下一句，哲思队长便和游小鱼快步地离开了。 剩下了紫薰薰，言离，和朽伊三人。朽伊正是这名长得着急一些的男子，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和言离相互作过介绍了。两人面对这么一个仿佛会吃人的怪人，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怵。 还是言离先开的口。“姐姐，我们是来入会的，你是这猎人公会的人吗。” 紫薰薰咯咯地笑了两声，带着笑意对言离说道。 “真是个小机灵鬼，在公会里大家都叫外紫姐，我是总会的主事之一，主管委托事务。你们要入会，我带你们去见另外一人。走吧。” 走在后头的两人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怪人没有为难他们，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呢。 这整个公会建在外城最偏的角落中，恐怕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作乱影响到别人，一路走过去很远便能看到公会的大门，与其建筑的颜色不同，是给人反差的白色。 一条还算宽敞的道路直通大门，地上铺满一种黑色的石头，带着不少棱角，没有一定实力的人走在上面恐怕都会受伤。 门前开阔的场地，被划分成了几个区域，其中一块区域中，围栏圈着，养着十多只兽族，他们是公会中成员的驯兽。 看见它们，言离想到了他巫啼散月中金色的蛋，经过这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它依旧没有孵化的迹象，不过表面花纹却有所变化，现出了一些其他颜色，成了一棵金色的彩蛋。 这些兽族中有言离认识的，也有些未曾见过的。怎么说言离也在野外那种环境中过了一年多了，见过的各种兽族没有几百种，但也差不多了。他也没见过的兽族，想来也还是比较珍稀的种类。 这倒让人有所期待，这猎人公会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紫薰薰领着他们并未走向正门，而是绕着走到了一处偏门前，门敞开着，里面传出阵阵吵闹的声音。言离和朽伊跟随紫薰薰进入其中，忽地迎来一股强劲的压力，在身体周遭挤压自己。 是有人针对他们释放了带有攻击性的符力，这常常作为符行者之间实力试探的方式，两人对视一眼，轻点下头，同时将符力放出回敬对方。 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远远飞出，重重砸在一张桌上上，桌子顿时散架。周围鸦雀无声，里面的所有人皆是往他们这边投递来冷肃的目光。片晌，人群中传出爆笑。 “紫姐，这两小孩谁啊，实力不错嘛。” “哈哈，大毛还想欺负别人，这下自己吃瘪了吧，连两个小孩都不如。” 哈哈哈哈…… 屋子里霎时又热闹起来，一群人幸灾乐祸，拍手叫好，哄然大笑的人都有。 “好了，都静下来，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有点总会的样子吗？”紫姐终于发话了，似怒非怒的样子。 “没有。”哪知下面异口同声地回答。 紫薰薰嘴角抽搐，也不再理他们，任由去闹腾，目光扫了一眼人群中，冲着一浓眉大眼，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子招了招手。 “紫姐，你叫我啊。”女子声音婉转灵动，长相俏美可爱，瞪着一双大眼跑到跟前问道。 “孜孜，你带他们两个去老羊那里，说是来入会的，回来后再来找我。” “啊，又让我去干活，那等下回来找你有好吃的吗？”被叫做孜孜的女子不太乐意地晃动身子，同时眼中又充满期待。 紫薰薰无奈地轻叹一声，摸摸孜孜的头，说道。“当然有，快去吧。” “好耶。” …… 孜孜走在言离朽伊前头自娱自乐，哼着小调全然不管不顾两人，穿过多个区域，拐过几个弯，此时到了一地像是植物场的地方。这地方采光通亮，处在天井之中，建有小巧精致的亭台楼阁，花草爬满攀附在其上，别有一番雅致的趣味。 各种不同的植物有着代表它身份的小牌，牌上的特殊标志引起了言离注意，方才经过几个区域，他就见到了和这些牌上的标志相同的几个，像是划分着它们不同的所有者。 看到了共有四种，一个狼头，一朵凋零的花，一个突出的盾，还有一个层层的圆圈。问了孜孜，她才不耐烦地简单回答了言离。 原来这猎人公会中并非只有他们一个团体，而是被分成了四个，孜孜他们是帝国派遣下来的总会，由帝国直接调度管理，同时兼顾着其他三个公会的日常活动。 其他三个，分别为，狂狞独狼公会，零落苗花公会，和沧海之盾公会。 猎人公会中的各材料资源都有归属，所属场地也有所划分，因此才都有标识，避免弄错。 当然也有供所有人都可以活动的公共区域，比如委托大厅。猎人公会接到的所有委托，大家都可以自由接取，并不作划分，而委托的赏金，则都是由总会发放。 公会中各种设施不少，基本日常方面所要的需求都有，这也是为了给出行委托的人提供的保障。 第八章 真令人印象深刻 终于是走到一处双开的门前，门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的是“人事主管，羊逍隐。” 站在门前的孜孜稍稍打理了一下仪容，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屋内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透丽响亮但不会觉得厚重。 言离和朽伊也微微直了直身子，在孜孜推开门后跟着她走了其中。 一开门，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巴，一片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言离和朽伊同时在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这，像一个处理事务的值房？ 眼前的景象让人犹坠入密林的深处，已然看不出是个房间，整个空间内高度至少三丈，纵轴向上延伸。 攀附在石质墙壁上的花草，零落散致，一本本颇具年代感的书籍，错落隐于花草灵木之间，或置于树洞枝干，或悬于繁茂的草叶之后凭空吊挂，又或安放在纷杂的枝叶之间。 一丝发皆白的男子，身着一袭绿颜的织锦罗纱，风度翩翩，依靠于一树冠蜿蜒向上的乔木，怀中轻捧一本厚重的书籍，含英咀华。 此人身上流表出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这般的沅芷澧兰是言离此前从未见过的，不由得，面对此人心绪发生几丝变化。 “打扰了，羊主管，这有两个人来入会，紫姐让我带他们过来。”孜孜十分职业的笑容，恭敬对面前男子说道。 男子眉梢微动，又似心不在焉，轻淡说道。 “我知道了，请他们稍等，你先回去吧。” 孜孜轻点下头，转身出门。两人安静等待，也不打破面前之人的沉吟。 半晌，男子目光在两人身上轻易扫过，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的意色，但却停驻在一旁的花叶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羊，名逍隐，是帝国直属的总会人事主管，负责公会里每一个人的情况，先把你们的个人信息报一下吧。”这人冷不丁地开口，问向了朽伊和言离。 “我叫朽伊，年龄大约十七，出生地未知，九阶符行者。” “我名言离，今年十四，祖籍保密，八阶九级符行者。” “哦。”羊逍隐轻哦一声，似有所惊疑，目光特别落在了言离身上，片刻后伸出手掌，掌心凭空出现两个小巧的装置，看起来是符器的一种，忽而脱手往前一抛，分别落在了两人手中。 “这是刚研发出来的一种通讯符器，价格不菲，先交由你们使用。有些事情呢，你们不想透露没关系，今晚有一个入会的考核，你二人暂且离开，等天色暗下来再来找我。” “好。”虽不懂他们是何安排，两人还是一同答道。随即把符器戴在了手腕上。 离开公会，现在时间还多，两人商约先去这外城之中的集市上看看，先前经过的时候就有此意，如今倒正合时宜。 找到一家面馆，店面不大，客人不多，两人准备点吃点。此处不在繁忙的主街之上，却傍在一小山脚下，后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水，恬静安逸，倒是个闲适的好地方。 不得不说这的物价真的高，两碗素面竟然要一百暗纹币。结账时，言离主动起身准备拿钱。 “朽伊兄，这顿我来请就行了。” 可是，正准备从巫啼散月中取钱的言离骇然发现，自己唯一的那枚金纹币，竟然离奇失踪了，一时想不起来会去哪了。 尽管作为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符行者，赚钱没那么难，但一枚金纹币依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为重要的，是这枚钱币并非所属自己，而是曾经遇到过的一名男子，在他生命弥留之际，嘱托要言离来这潭叶城中，寻找他复姓平洁的女儿交予。 现在人还没找到，钱却先丢了，这不由让言离心底升起一抹愧疚，怔怔愣在原地。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那个人，钱没了，再赚就是了。 情绪的一丝变化被朽伊捕捉到。 “你怎么了，心疼钱了。要不还是我来吧。”朽伊有些玩味地说道。 “呵呵，朽伊兄说笑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哦，没想到言离兄弟也是感性之人，我们还是去集市上逛逛吧。”转身的朽伊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好，我也正有此意。”言离依呵道。 两人随处走走，面前是一家门面气派的铁匠铺，门口两个大的铁狮子尤为醒目，里面摆满各类武器，言离他们一到门口便被热情迎接。 言离本身在巫啼散月中就放着很多武器，比如像弓，枪，剑，之类的都有，数量还不少。以前对武器的练习是特别多的，但随着实力的增长，渐渐的，这些寻常的武器在战斗中能起到的作用很小，甚至只要稍加用力，武器就可能会断裂。 可能在符行者之后的实力行列中，武器的使用会更少吧。这当然只是言离自己的臆想。 其实从整个界域来看，战斗中武器的使用还是特别普遍的，无论阶位的高低。甚至有些武器的厉害程度，能够让使用者击败比自己强上好几阶的对手。 只是这样的武器数量实在稀少，且多为远古时期界域内符力强盛的时候所铸。在历年早期的人妖魔大战中早已散落，不知所踪，还留在人手中的，自是少之又少。 随意拿起一把仿古的矛枪，言离看后直摇头，失望至极，这里的武器锻造水平还不及他们凉雨村，带着他们滔滔不绝在那边吹嘘的伙计还一个劲地说着他们的武器做工好。也许吧，这整个帝国的装备锻造水平都不高。 朽伊也对这其中商品漠然置之，粗略走了一圈，便匆匆退去。 两人继续游走，来到一处更像是外面繁忙集市的巷子，路不宽，道不长，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各种与兽族魔族相关的异材，常见或珍稀的药材，皆数都有在这条巷子中。 人群中大声喧哗，漫天要价的声音独显着此地的与众不同，倒多了分外面的烟火气。 形形色色的人与物十分吸引言离，像被突然点燃了热情，一头扎入其中。 “这，这是石莽草，炼制特殊强身丹药最为或缺的一昧药材，竟然数量这么多。” “那是火炭母，一株有那么大，绝对价值不菲。” …… 各种东西已经让言离看花了眼，突然，面前闪过一道蓝光，霎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向那边靠拢过去。 第九章 叶姓公子 叶青狄今日闲来无课，和学院的几个朋友一起来到这集市当中寻寻珍宝。这是他的一大爱好，刚到此，便发现今日在精品展览区有陈放东西，正围着一群人踮脚观看。 他是帝国王室二皇子的私生子，没有王室的地位，却能过上不愁的生活。看到展览区有货，他便也挤着人群走到前面去一看究竟。这里放着展览的都是最新获得的珍宝，一般只看不卖。 “哇，这是什么东西，蓝得好生诡异。”忽地身边有这般的惊叹，叶青狄偏头看去，是一土里土气的少年，但眉宇中散发的气韵，令他为之一惊。 但是此人竟然不认识这展览柜中的魔晶，叶青狄感到奇异。这种成色，的确极为稀有，想着之后向父亲要一些吧，回过神来，竟发觉方才身边的少年已经不知去向。好快的身法，他不禁心生赞叹，不做停留，转身走出人群。 这看了一圈，虽有惊喜，但无真正令他心动的收获。辗转几处，只剩最偏僻的一家小店没去了。那家老板也是个怪人，经常能收集到一些冷门的东西，不如就多走几步，转去看看吧。这般想着，叶青狄独自去向那家小店。 而叶青狄想去的那家店，此时门口，正招呼着两名年轻的客人，正是言离和朽伊。 “嘿嘿，小伙子好眼光啊，我这颗碎障核可是不可多得的，它能抵挡住威力强悍的一击，对魔族的效果尤其得好，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我看你我有缘，给你打个折，二十个光纹币，怎么样，算是半送给你了。” 眼前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矮子大叔，见言离盯着看了这东西好一会，知道羊羔来了，准备好好宰上一把。这大叔俨然是个老江湖了，看得出言离是看上了这东西，无论正好他不懂行，还是特别喜欢，都是个赚钱的绝佳机会。 事实是言离认识这东西，也挺想留一个在身边的，不过二十光纹币的报价他可不会买，之所以驻足细看，是因为想到关于魔族的一些事情，一时出了神罢了。 正当言离想开口拒绝，远处突然走来一名意气风发的男子，翩翩气质，剑眉星目。神情肃然，自带一股压迫感快步接近。 “龙老板，这么忽悠客人不太合适吧，要是被告发了，你这店面恐怕难保啊。”来人正是叶青狄，厉声警告，浩气凛然。 这名龙姓老板转瞬换了一副面孔，连声道着不敢不敢。这让看在眼里的言离不由得揣测着此人身份。 言离还在那思考着，见叶青狄竟冲他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兄弟你好，我叫叶青狄，是潭叶帝国学院的学生，今日这事实属抱歉，还望兄弟大量，不要对帝国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才是，你看这龙老板也知道错了，定会给你补偿，就当是道歉了，你看行吗？” “呵呵，叶公子太客气了，今日多谢，我叫做言离，日后或许能在猎人公会看到我，至于补偿，就算了吧，我也并无损失。”说罢，便准备和朽伊一同离开。 叶青狄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片刻后嘴角浮起一抹痴笑。心中道，此人果真不简单。随即转身离去。 才刚走了没多远，怎知龙老板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块泛绿的浅蓝色晶石，言离并不认识这东西，但却察觉到身边的朽伊身体一凝。 “小兄弟，是我有眼无珠啊，没想到两位是猎人公会的，小店生意今后还得烦请各位照顾，这一点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没想到这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可又偏偏生不出恶感来。见推脱不掉，只得欣然接受，贴进腰间，便瞬时消失不见，入了那巫啼散月之中。 朽伊目光异动，一闪而逝，平静和言离又走过几条街道。沿路所见之物，朽伊大多都能有个一知半解，依托于此，言离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开了眼界。 不觉间天色开始暗了，该是时候回公会了。也不知道羊主管怎么想的，选择让他们晚上接受入会考验。 走到街道的尽头，前面就是一片空旷去公会的路了，尽头的这家驿站他们有印象，可是说是离公会最近的了。 可是当前站在此地，竟然还是看不到公会的整体建筑，按理说不太应该，天色也没完全暗下来，即便公会的顶盖是黑色，也不会一点都看不到吧。 再往前走是一条曲折的小径，两旁有着丛生的灌木，多为一些阔叶的繁茂植物，也有一些是针叶状的，满地横生。很难想象，在这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的外城中，还会有这么一处无人规划的野地。 走在这条道上，会有种说不出异样，也不觉得心中毛毛的，也并非心头发怵。言离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朽伊，他显得一点反应都没，泰然自若地走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两人意识到了问题，这条路压根没有那么长，他们现在，是走进幻阵中了。 关于幻阵，言离在野外的时候就见过几个，曾经在一个幻阵中走了三天三夜，最终找到破阵的方法，才成功脱离。可这里是王城，高手众多的外城势力内，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幻阵呢。 定然是人为布下，有着不良动机的。这样的幻阵一般不会只有一个人所布，难道是有什么人要对王城不利。这样想着，两人决定尽快将其破除。 “朽伊兄，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能破掉这个幻阵，我们得抓紧赶去公会了。” 朽伊思考的样子与他气质显得并不和谐，有那么一抹柔美。片刻后，回答道。 “关键是要能找到布阵之人的位置，如果有办法能让他的精神力受到干扰，或许能现出破绽，那我就有把握能破了他的幻阵。” 朽伊这一言顷刻间把言离点醒，思维豁然开朗，让他想到了几种可能有效的方式。最终决定，简单粗暴，直接干预。 第十章 已经开始的考验 就在离言离和朽伊不远的一处黑体建筑的房顶，站着两名有些熟悉的人。正是紫薰薰和羊逍隐。而周边躲在暗处的人，更是有好几十，他们谈吐平和，相交甚欢，不像是有任务而聚集在一起。 处在外的人随时都在观察着幻阵中的两人，他们不会也不敢轻易靠近。不觉间幻阵中的两人有了动作。 只见朽伊凭空凝出四个圆形的石柱，在周围渐暗的环境衬托下若隐若现，石柱中心仿佛有着幽异的火焰摆动。 升起的火焰高度略高于朽伊肩膀，同时以他自己为圈，摆在周身四个方位。听得人心悸的噼啪声时而传出，淡紫色的光点间隔地跳动。 而朽伊自身，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长弓，这弓通体纯粹的光芒，竟没有同形的实体，只在朽伊手心隐约看到一个暗色的握把。余下弓身，都由符力幻化而成。 此时长弓斜拉，身体随弓拉长而变换动作，渐渐呈现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同时，另一边的言离双手微微撑地，左手前，右手后，一个能看到起伏变化的呼吸间，力量的积蓄而成。蓦然的一个起身，向后偏转的同时左手手心朝上一甩，一团灼红的火光以肉眼依稀可见的速度升上天空。在上升途中不断吸收着周身的空气越变越大，越升越慢。 起身扔出这团火球的时候言离就没有停下，身体保持着高速的旋转，两手悬于胸前，不断地将手心的另一团血红的火球压缩，在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时刻猛然向上砸去。 几乎看不到飞出火球拖尾的光点，眨眼间追上了先行甩出的那团，此时已经扩得极大，正要失速落下。嘭，毫无悬念的对撞，漫天的火光四散开来，一声震耳的声响过后是密集的火星爆裂声。 躲在暗处的不少人不禁张大了嘴巴，心中暗叹，还能这么玩么。 言离没有丝毫停顿，果断使出了妖技迷忘步，以迷踪般的身法在四处闪动，每次稍停，必有散落下的小火团被再次打散，无数的星星点点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如果细看，能发现那些被打散的火焰颜色发生了变化。 远处的紫姐不由嘴角上扬。“这小子有意思诶，老羊，我没看错人吧。” 在他身旁的羊逍隐神色不变。“别急，看下去。” 紫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幻阵中。 而幻阵外离得很近的一片有树林遮挡的，稍显开阔的草地上，此时正散发着幽蓝的亮光，他们规则地组成了一个图案，每个亮光最盛的位置，都站着一个人，在他们正中心，一名暂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盘膝而坐。他们，就是布下这幻阵的人。 突然，这周围的蓝光不自然地闪烁，转瞬变得飘摇不定起来，随即这外围的共六人一个个像被什么物体撞击般被弹离，中间的女子脸色逐渐苍白，周围的光也开始涣散，原本清晰的图案瞬息消失，几人皆是落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呢，就凭他们两个少年，怎么可能……” “小心，快闪开。” 先前说话的人一语未毕，，顷刻间她的身体已经被一个身影扑出一丈远，耳边才将将响起那声喊自己小心的警示。 在一脸茫然的众人眼前，刚刚闪过了一支能量的羽箭，除了一人之外，其余没有能反应过来的，此时后背冷汗直冒，心惊肉跳。 那名被扑出一丈远的便是先前坐在中心的女子，也是幻阵的施阵者，保护她的是在她公会里的叔叔，莫户清。此时莫清雪看着倒在自己身旁，后背衣服全然被撕碎的叔叔，一股无名之火怒嚣尘上。 今日他们不过是应总会主管邀请来帮个忙，没成想还差点受到重伤，负责保护她的亲叔后背一片血渍，还能闻到一股灼烧的烟味。这叫她如何不怒火中烧，血气上涌。 还好这莫户清实力不错，救了莫清雪，自己也只是被蹭到了后背，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实则受伤不重，只不过有股麻痹的刺痛，让他一时无法起身。 “叔叔，走，我们去讨回公道。”莫清雪见起身的莫户清确无大碍，拉着他就往公会前的场上走去。 “算了，小雪，这又不能怪他们。”莫户清的劝说毫无作用，莫清雪已然一意孤行。 就在莫清雪他们受到攻击前。言离和朽伊所在的幻阵内，漫天的星火散落，起初被溅到的地方还无明显反应，但随着数量越来越多，那些原本真实的事物发生了变化，渐渐地抽象模糊。 这就是言离迷忘步带来的效果，别忘了，迷忘步有淡化记忆的效果。这幻阵的事物与施阵者的念想环环相扣，它们都是凝聚了精神力的东西，被言离带着迷忘步击碎而成的火星，自然就会有迷忘步的效果，两者相触，效果再小，数量一多，那也不得不产生作用。 只要一旦这些作用影响到了施阵的莫清雪，出现的那一点破绽，已让早已架好攻击之势的朽伊抓住，便能立即知道他们的位置，一箭射出，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幻阵的突然消失，让言离愣了神，一下子没有收住身形，一脚踢出，竟是没有把火团踢散，而是将其踢出好远。 已经看到了自己真正所处之地的两人心下暗呼不好。按照这个形势，火团将要落到那兽栏里，但已无法阻止。 果然，兽栏里的兽族一下沸腾起来，皆是被激怒，脆弱的围栏一下被撞断，数十只各类的兽族气势汹汹地朝着言离他们冲过来，驯养的兽族也会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眼看就要冲到两人面前。 眼前的场景已经出乎了紫姐的预料，她准备出手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却被羊逍隐一伸手拦住，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递过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当紫薰薰再次把目光放回场上时，看到了带头的兽族，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便知晓了这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十一章 花豹 言离这边，他无奈地看向朽伊，露出征询的表情，好像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没办法了，别伤到它们，你去镇压带头的那只花豹，制住它就能平息，其余的我来引走。” 朽伊不慌不忙地说出方案，言离听着有理，当即开始行动。 回过头去看向那兽群，果然带头的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豹，言离觉得奇怪，先前怎么没有见到。而且这只豹子身上的颜色鲜艳到让人反胃，面对这么一只奇怪的兽族，言离一时不知如何敌对了。 朽伊在一边射出几箭，落在那些跟在后头的兽族身前，它们倒也十分配合，全都转移目标向朽伊追赶而去。 面前给言离留了一大片能大展身手的场地，尽管他还在疑惑这只花豹的来路，但对方显然没有准备时间让他思考。 咻，空气划出一声利响，花豹的一爪在言离先前站定的位置凌厉划过。它目不转睛，用它那野兽看待强敌的目光盯着言离。 言离随意扔出一团火焰，啪，被它一巴掌直接拍碎，一点光末也不剩。意料之内，这只花豹的实力不同寻常，远不是一般驯兽那样弱小。言离不得不认真起来，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有实力的兽族一直都是所有人争相求索的对象，但野外的兽族绝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屈服于符行者的，别说要它成为自己战斗的伙伴。 界域内有着太多驯养兽族的机构，基本都是从小训练，失去野性，长大后实力大打折扣，难以对实力有成的符行者有所帮助。 而眼前的花豹，特立独行，实力还不差，简直让人垂涎。正视它的存在，言离斟酌着自己所剩的符力，拟定着对付它的办法，同时应对它不倦的冲击，多次纠缠着。 那些弱小的驯兽直接被朽伊粗暴地制服，受了一点小伤。这可把花豹气坏了，全然把怒火往言离身上撒。它毫无防备地横冲直撞，全然不顾自己会受伤。 感受到言离有些难以招架，朽伊想过来帮忙，却被言离一挥手阻止了。“不用来帮，我惹的祸我自己解决。” 其实言离也深谙这只花豹的强大，自己并没有十足把握战胜它，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他的准则，即使会有严重的后果，他也不会逃避。挑战，是自己这一生决不能去惧怕的东西。 面对朝自己再次猛扑过来的花豹，言离不慌不乱，手掌外伸，五指微曲，凝聚符力，刹那放出三团火焰状的量体。同时身体急速后退。 那花豹仿佛感受到了危机，此时终于是呈现了躲避之势。砰砰，两声清脆的响声，一道攻击被花豹躲过，另两道被拍散，但身形却被冲击击退几丈远。 言离能看到，它的整只脚掌，在微微颤抖。只是下一刻，一股冰凉凛冽的气息直钻入身体，像被突然锁定了一样，言离发觉自己的行动竟有了些许迟缓。一只粗壮的脚掌，赫然出现在目视范围内，强锐的利爪在此刻再次划出。 靠着本能的反应凌然一闪，近到能看清根根毛发的距离，那一抹抹鲜亮的色彩耀目到言离的双眼，难忍地快速眨着。 好险，将将躲开了这一击，一个侧身的滑步绕至一旁，重新站在了花豹的对立面。手中不知何时捏出一张带字的符纸，快速地往地上一插，紧接一个转身，绕至更远处，又是一次弯腰的下蹲，手上还有着一些隐秘的动作。 花豹自然是穷追不舍，又一掌瞄准着言离头上拍了过来，没有猜测中言离的再次躲避，他竟然是站定架势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看着背朝着他们的言离，紫薰薰和羊逍隐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惊疑之色。言离选择硬挡住这一击，并没有让他们意外，意外的是，在他们这两名符行师的注视下，言离是怎么骗过他们的眼睛，在身前抵出一把剑来的？ 让两位符行师感到惊讶也是必然的。这是专属于巫啼散月的技能，从其中取出东西，只需符力与意念所动，就能直接出现，根本无需经过寻常储物符器那般的引导停滞过程。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延迟，以最快的速度，能直接现出，而凭人眼，的确是看不清楚的。 这个效果，也是言离在离家后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的，它需要特殊的符力使用方式，且无法连续使用。 言离的战术想法其实很简单，对付这么一只明显以武系为主的花豹，不能空手和它去硬碰硬。虽然自己也有一些用于近战中的功法，但对方的实力强劲着实让人吓了一跳，不可贸然相抗。 这一点，从手上的剑所传来的巨大压力就能证实，言离的选择是正确的，换做以武系功法抗衡，凭借自己当前的符力，根本是占不到便宜的，说不定还会受伤。 这一波波激烈的对峙下来，已然对自己消耗不小，所剩符力不多，决然不可轻易再使用远程的攻击方式了。权衡之下，言离才是拿出了剑来。 面临花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击打，言离乱剑挥舞，勉强能挡住不受伤害。同时他一直在找寻着反击的机会，横劈，竖斩，一波波剑爪相交的撕裂之势，让双方都沾上了几处鲜血。 言离蓝白相间的暗纹衣袍，被撕成了碎条，原本灵动飘摆的袍尾，都是满满的抓痕，俨然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花豹的力量有所收敛，杀意也变得没有那么盛行，好像并不想置他于死地。这倒是给了言离可乘之机。 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刃，显得凌乱起来。铛，剑仿佛是如料想的那样，有所预兆地折断。 时机已到，是时候作下决胜一击了。言离心中暗自提醒。 只见他迅速反手捏住了断裂弹射出去的剑尖，在花豹茫然不知的神情下笑着向他胯下扔出。 剑尖扎到了花豹身后不到一尺的位置，那地面上竟然升起若隐若现的白光，还被言离握在手中的剑柄猛然往下一刺，尖端仿佛扎着一张符纸，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符力流动在手心，剑柄和剑尖之间。 唰，花豹临挥出的利爪停留在半空，尾部骤然传来剧痛，连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让它直接头朝下栽进了土里，然后整个身体又甩向半空翻滚着摔到了地上，好生惨状。 第十二章 加入猎人总会 言离先前在场地上躲避游走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局，那些被他埋入土下的是自己制作的符纸，有爆裂冲击之效。这算一种冷门的攻击手段，言离也是在巫啼散月中留存的书上习得。 随着花豹被击飞一路蹭着地滑行，言离冲上前一脚踢在花豹面门上。 “呜哇，好痛。”突然间不知从哪来的声音让言离分了神，四下张望起来。 诶，不对啊，声音好像就是从面前传来的，可是面前不就只有一只被踢肿脸的花豹吗。 啊，花豹说话了。言离不禁想这般大喊，人不经意退开三尺，一脸的惊魂未定。 “咳咳，好了，闻龙，别装了，变回来吧。”羊逍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此时正缓步走来，紫薰薰跟在后头，一脸怪异的笑。 朽伊这时也已过来，地上的花豹叹着大气挣挫地站了起来，身体逐渐发生变化，竟是成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就是脸上肿了一块，目光撇向一旁，略显尴尬。 看到这，言离和朽伊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一切都是针对他们的，这就是羊逍隐口中所谓的考核。 虽然弄清了事情始末，但见到一个能变身成豹的符行者，两人还是缭多震惊的。 “虽然考核的方向有些偏离内容，但整体表现不错，祝贺你们，通过考核，正式成为猎人公会一员。”羊逍隐走上前来宣布道。 “那老羊，你看是不是先把人抢了，万一待会那些……”紫薰薰话一言未毕，话音未落，身后滚滚烟尘汹涌而来，轰隆隆的巨响，满天的叫喊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仗了。 听见这声音，两名主管显得脸色不太好，不经意地揉揉自己额头。 言离朽伊两脸茫然，呆呆看去，少说有几十人的队伍你争我夺地快速冲过来，这架势，还真有些看不太懂。 一堆人，都跑到两主管面前了还打打闹闹，七嘴八舌地每人都在发言，根本听不清他们要说什么。羊逍隐眉头皱起，任由他们先喊上一会。 言离看他们倒是觉得好笑，听了个大概意思，是要他和朽伊两个加入他们公会。这里边的人有狂狞独狼的，也有零落苗花的，自然还有沧海之盾的。 许是实在听不下去，羊逍隐大喝一声：“全都回去。” 看得出羊逍隐在这些人中有所威严，人群安静了下来。 “言离和朽伊今日一同加入猎人总会，其余人不得异议。” “啊。”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抱怨，但又被羊逍隐警示了一眼，只能闭嘴，悻悻收场，风流云散。 人都散去，羊逍隐才着手安排眼前之事。 “好了，闻龙，你协助言离和朽伊，把这周围收拾一下。结束后带言离和朽伊去公会的住处。” “言离，朽伊，明早再到我那去一趟。”说完，同紫薰薰一齐离去。 两人点头受意，也无怨言地和闻龙一起开始收拾场地。 嗖嗖，两道异像的悬体符图从一旁树林中穿出，分别对向了言离和朽伊。 砰，砰。攻击瞬间被击碎，言离朽伊分别符力流放，紧盯着针对他们的攻击方向谨慎起来。不远处的闻龙，神情怪异，又带慌张，怔怔地往这边看。 只见从林中窜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肌肤雪白的女子，身穿蓝白相间的道服略宽松了些，但依旧勾勒出了发育良好的曲线，玉鼻挺翘，柳眉杏目，不过身上沾了些泥土的污渍，让她恶狠狠地看向朽伊的样子显得尤为搞笑。 言离不认识她，可朽伊认识，便是方才自己攻击的那施阵之人，还有此时站立她身旁的那名受伤中年男子。 明明背后一片清凉，莫户清却偏偏站得笔直，几人符力之间试探交触，凛冽寒风，温度骤降，一股难以隐匿的杀意就要溢出。 “小雪，你怎么在这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散了双方的对峙，说话的是闻龙。 听到这个声音，莫清雪周身泛起气息全然不见，平静似古井无波，看向闻龙的神色显得意味深长。 “你们两个，以后在公会小心点。”这是莫清雪跑开前放下的狠话，针对言离和朽伊。说完后没有管任何人，直接快步跑开，同行几人忙是追了上去。 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一头雾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闻龙，两人知道不能多问什么。有意无意地闲聊几言，草草收拾完了一下，便被闻龙领着往住所而去。 闻龙所属公会沧海之盾，平时负责照料兽栏里的驯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能变成豹的关系，公会中只有他最能胜任这份工作。 公会内部虽然宽敞明亮，但通道实在是多，七横八错的难以搞清方位，绕过一片片区域，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就是这里，有什么不懂明天再说，不要打扰到别人，早些休息，我先走了。”闻龙简单交待完了事情，他也算任务完成了，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言离打量着眼前的房间，心中赞叹连连，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明明可以住上好几人的空间，却单单只设了一个人住。给言离和朽伊分到了相邻的两个屋子。 一旁的朽伊默默长舒一口气，好像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一样，言离奇怪地看着他，手正缓缓伸向门把。 “怎么了朽伊哥，你这一路上怪紧张的，有什么问题吗。” 朽伊像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身体猛然一震，僵僵地转过头看向言离，发出不太听得清的声音。 “啊，没什么，我只是……” “哦，我知道了，朽伊哥一定和我一样，家境不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对不对，我懂，第一次嘛，肯定会紧张的，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紧张得很，这门我都不太清楚怎么开呢。” 经过这一天，两人早已熟络，话语间已像是对挚友般自然开放，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被言离这么一插嘴，朽伊暗自呼出一口气，不禁莞尔一笑。两人简单候别，便都回去了房中休息，毕竟，这一天也是够累的了。 言离不知道，回到房中的朽伊坐在了镜子前，轻轻揭下了自己的面皮，梳妆打理…… 第十三章 入职第一天就远征 一大早，言离就被一阵敲门扰醒，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美梦，心里美滋滋的。 “咦，朽伊哥，你是化了妆吗，怎么我看你和昨天长得不一样啊，好像没那么显老了。”一开门，正对上朽伊那张脸的言离总觉得有所异样，开口说道。 “没有，你看错了，快走吧，羊主管还要叫我们去报到呢。”听到言离谈及自己容貌，朽伊心下一慌，强装镇定。难不成自己贴歪了吗，这般暗自想到。 两人再一次来到了羊逍隐那梦幻般的房间，只是这次有所不同，一进门，便迎来了一只长相憨厚的小狐狸。进来的朽伊被这小家伙砸了个正着，直接爬到了他头上坐着。 这小狐狸眼小平视，目光犀利，耳朵短小竖立，耳背之色与头部及身体相似，大体为棕黄、浅褐色相交。毛被厚而茸密，略有些曲圈。 羊逍隐示意两人过来，面色有些凝重，感觉有大事发生。 “我先说一下这只狐狸，它叫做天原狐，是生活在我们潭叶帝国西部高原上的独有兽族，数量十分稀少。它很可能和最近发生在高原的严重性事件有所关联。”话到此言离朽伊听了点点头，羊逍隐才继续说下去。 “在那片荒凉的高原之上，只有少数几个村落，其中一个叫做漠月村的地方，那里刚刚成了一片废墟，据消息是遭到了魔族的袭击，帝国派遣了一支部队过去，但却音讯全无，现在命令下来了，任命我们猎人公会，带队前去讨伐，务必将其斩杀，还当地一片安宁。” 言离目光有些呆滞，他出了神想到了过去的事情，同时是魔，同样是村子，自己…… “喂，言离，你有在听吗。”注意到的羊逍隐出声提醒到。 这次的情况十分严重，他得保证每个人都能清楚他下达的指令才行。 “啊，我在听，您继续讲。” 羊逍隐轻叹一气又开始继续说。 “昨晚紫主管已经组好队伍连夜出发了，大约有一百名我们的符行者，各个公会的人都有。此行预计要一个月后才能抵达，所以，这是一次远征。但是，我另外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要你们二人先去完成，之后再去追随大部队赶去漠月村。这个任务来得紧急，我也是刚接到。”羊逍隐稍有犹豫，神情中似有隐忍。 “您说吧。”言离看出了他的担忧，请他直说。 “嗯。我知道这样你们可能就只有两个人同行，风险会大很多，路上有什么状况你们都可以通过给你们的通讯符器联络我。我要你们去帝国副城之一的青烟城，有一股地下势力打算对城主一家不利，你们以最快速度，赶到他们家中，保护好他们。帝国也派出了后续的队伍，会之后抵达，负责与你们交接。记住，自己的安全同样重要，不要蛮干，知道吗。这是资料，你们拿着看一下，准备好了就快出发吧。还有，把天原弧带上，它能帮到你们。” 突如其来的正式任务让人措手不及，但两人毕竟对猎人公会所要做的事早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不太适应的，记住了资料上的信息，检查了一遍储物，就出发了。 出了外城大门，天原狐仍然坐在朽伊脑袋上，格外引人注目，言离想了个办法，把它放进巫啼散月中，反正自己的储物符器是可以装活物的，只要对方自愿，就可以进入其中空间，当然，要想自己出来也是随时可以。 巫啼散月中的空间显然对小家伙很有吸引力，这会正在里面好奇地东张西望，跑到一处草坡上打滚呢。 一路加速前行，两人赶在了午时到了资料上说的青烟城。 青烟城，被说成是一座没有灵魂的城市，它没有太久远的历史，没有更多文化的沉淀。由于离主城较近，早期是来此经商的外人以安全庇护为目的建造起来的家园。 一度被驱赶拆除，后来此中转的商人和旅人增多，他们的聚落又相对独立和自给，地理位置上的优势让他们逐渐扩大起来，潭叶城又常要与此地的人往来贸易，才最终承认了他们的地位，被封为副城。 城中人员冗杂，形色各异，受自然环境和地域文化的影响制约，城中一切需要的东西都靠买卖，从不自主生产，这也导致了治安落后，一直不太安全，滋生出了对帝国可能是最有危险性的地下组织，雨燕帮。 当代的城主，不过也就是个虚假的名头，迂腐及浮薄，生活糜烂，对城中大小琐事充耳不闻，轮青烟城附属管辖之区域，所有村子的民众，各个过得苦不堪言。 到了青烟城的言离，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一件事怄气，向身边的朽伊抱怨个不停。 “你就不该拦着我，我打死那个混蛋，让他在鱼肉百姓，横行村里。这什么破城主，手下还留着这样的人，我定要给他好好说道说道。”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能就是像言离这样吧。 “好了，你杀了他也没用，反倒是惹上一件麻烦，说不定那城主知道这些事呢？” 言离停止了闹腾，呆呆站在了原地想了一会儿，如梦初醒似的看向朽伊…… 之前，路过一个靠近青烟城的小村子，遇上一恶霸模样的人，正在向一对穷苦人家的母子索要钱财，拿不出来，就对他们拳打脚踢。 正巧被言离看到，直接上前卸了他一条胳膊，结果对方还大言不惭告诉言离自己是这一区域的管辖者，有青烟城城主亲自任命的，气得言离差点上前将他打死，是被朽伊拦了下来。 留给了那对母子一些钱和食物，却见那男孩的母亲六神无主地瘫坐在地，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小男孩倒是乖巧，郑重地谢过，便安慰起了他妈妈。 现在想来，确实像朽伊所说，贪官污吏，沆瀣一气。 既然如此，言离决定，好好去会会这城主一家，试探他意，看是否有所表示。 要是情况属实，言离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从来，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最为看不过去的。 第十四章 梦忘林 “小言啊，资料上说这个城主家的女儿娇蛮跋扈，当地百姓见她都头疼，你看能管好她，不给我们任务添麻烦吗。”走在青烟城中，朽伊随意地和言离聊着。两人已经熟络，朽伊年长几岁，便直接这么喊言离。 “一个小女孩而已，有什么制不住的，倒是这城主本人，我真得会会他。”言离直言不讳。 “你可别乱来，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吧。” “好，我知道。”言离漫不经心的回答像极了敷衍，不经意地加快了步伐。 朽伊望着言离的背影，心生怀疑到，你真的知道吗。 这城主的家倒是一点也不难找，哪里的门面最高调最奢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哪里就是城主家了。 不过这城主的一个住宅，规模之大还是大大超出了两人的想象，这哪是府邸，简直是片园林。 绕了一个大圈子，此时站在一处敞开的大门前面，门上繁复的牌匾，字迹苍劲有力，赫然是三个大字“梦忘林。” 这里，就是城主的家了，直接以林命名，也是切合实际，门口站着两名看门的家仆，腰间佩着刀，站姿松散，东倒西歪的，没点能打的样子。 “喂喂喂，看什么看，闲杂人等不准靠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快走快走。”才刚站在门前稍看了会，两人就开始赶人了。 “我们是帝国猎人公会的人，奉命来此执行任务，还烦请二位通报一声。”瞥见言离嘴角搐动一下的朽伊恐怕是在担心，抢着说明来意。 一名家仆轻“哦”一声。“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和身边同伴说了一声，一人直接向里面小跑去。 言离怒意未减，冷厉的目光盯得留下的那名家仆冷汗直冒，朽伊则微微笑意，轻摆点头，想缓和氛围。 不料那家仆见到朽伊笑起来时那与他年龄不符的抬头纹，显得更是心悸，身体僵硬不敢有半分动作。他知道不会有人敢冒充帝国的人，转眼想到方才态度，此时生怕被人教训一顿。 这些人还真是色厉胆薄，言离也不想与这些人计较，便松下了心情。 此时门口也已来人，两人望去，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应该年过花甲，头发却只有半白，且身手矫健，一步轻松地就从门里跨过高高的门槛出来，并着步走到两人面前。 老者连声将两人往里迎，命着方才门前的家仆前面带路，边走边和两人闲谈。 “帝国兄弟不辞辛苦前来保护老爷家人，我是感激不尽，城主已备下酒席宴请二位，务必赏光，老头我是这的管家，你们可以叫为老姚。” 走到了林中的南院，正在一矮墙入口之下，能看到了那建的奢华的大殿，挂得老高的牌子，上面写着的是“尚德殿。” 管家越走越偏过主道中间，到了大殿之前侧身向旁边一挪，卑躬屈膝，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待两人走到前面，这才默默跟在后头。 这南院宽广，可不只有一个尚德殿，院中容纳有河流，石林，穿池构山，长达百余丈，一直连通着外头，形成了以山为屏障，以水为中心的布局。 水池缘岸植莲，池岸杂栽奇木，环池设置殿宇亭榭，或倚山，或临水，或掩于花木丛草之中，又或居高而可远眺院外景色。 到这殿前才知其奢华繁缛，殿高三丈，陛高一丈。玉阶朱梁，坛用纹石做成，墙壁饰以彩画，金柱镂以美女图形。 言离和朽伊刚踏入殿内，早已就坐的人齐齐把目光投射过来，神色各异，不乏有不善之意。他们各个有美女作陪，左拥右抱，画面好生不堪。 正座上的有两人，男子身形肿胖，宽鼻阔嘴，白发斑斑；女子浓眉大眼，容光焕发，肩头披下长发柔软飘坠。他们即是这梦忘林主人，城主苗万丈和他夫人方怡花。 两人身旁，还有张不起眼的小桌，一看相年幼的妙龄少女，独自在那玩耍作乱。桌前杯具菜肴狼藉摊于面前，身姿更是坐得毫无形象可言。看来，说的那名蛮横少女，就是眼前之人了。 两名婢女姿态的年轻女子，身着的衣物暴露放荡，前来伺候言离和朽伊入座。 那苗万丈自从两人来时定睛看过一眼后，就再没正眼瞧过他们，倒是两名婢女，热情非凡，倒酒喂食，言离朽伊不为所动，不食酒水，打发了两名婢女。 这地方骄奢淫逸，实不适言离朽伊两人待下去，殿内之人也都是各玩各的，既然无人想理会他们二人，主动去攀谈也并无意义。 总不能砸了人家宴场，揪着人以武相逼硬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吧。心中之事暂且放一放，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保护好这几人，才是当下正当所行之事。 低俗无趣的酒宴，两人连半口饭菜都没吃，待得散场，言离和朽伊才护送着主要保护的三人回到了西园的山房。 两人住所早已安排，将中间两房围在其中，保护着城主一家三人。 安静睡下，精神却时刻绷紧，一夜无风声异动，祥和引来阳光照耀的清晨。 余荫山房布局精巧，它以“缩龙成寸”和“藏而不露”的手法，将画馆楼台，轩榭山石亭桥尽纳于三亩之地，布成咫尺山林，造成园中有园，景中有景，幽深广阔的绝妙佳境。 “朽伊哥，这地方给我们住太浪费了，你说城主家是不是太有钱了一点。”一早，面容上带着一丝疲惫的两人相视一眼，感同身受，言离说笑般地聊道。 朽伊了然一笑，随口说道。“是啊，这家人的待客之道也尤为奇怪，昨日的酒宴简直有些诡异。” “既然消息说有势力准备袭击这城主一家，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查探一下情况，也好有所防范。”言离这般提议到。 “不可，没有指令我们不能在这段时间内离开这里，不然要被说成是玩忽职守，对公会声誉有损。” “哼，别装了朽伊哥，你怎么可能在乎他们的声誉，你一定另有企图。”言离玩笑地说道。 朽伊也不再接话，下了山房，在四处走走，言离在后头跟上。 第十五章 娇蛮的女孩 这梦忘林是一处集田猎，游憩，娱乐于一苑的综合性建筑群。树以蒲柳，被以绿莎，像极了园林组成的几大要素，屋宇等人工建筑占主宰地位，面对大自然山水风景，虽本于自然，但未必高于自然。 闲逛一会，有丫鬟打扮的女子送来早食糕点，言离和朽伊两人就坐在一处庭院中赏食。两名女子站立一旁静候。 言离同他们随意交谈，才知，像昨日那般酒宴，每月要在这殿内举办五六场，那些来客多为当地富商和青烟城附属区域的管辖者。再想深问下去，他们就不便说了。 正欣赏着眼前风景，耳边突闻“小姐”二字。是这城主家芳龄十三的大小姐来了，算起来，他就只比言离大了一岁而已，长得却十分娇小，站在他们面前，俨然就是个年幼的妹妹。 苗云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这家中，很少有机会出去游玩，父母一直不让，她只能偷偷跑出去，肆意作乱，扰乱民生。城中之人也都认识她，不敢有所怨言。 见到难得的来了两个小哥哥，好奇的她在两人身边捣鼓来捣鼓去，好奇地问东问西，哪像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在言离眼中，她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罢了。 一时半会，言离和她就已经像是无所不谈的玩伴一样，被她拉住陪着她玩，在她熟悉的家中窜来窜去，见各种有意思的事物。这不，此时从屋里拿出了几张捕虫网，在杂草丛生的生地里抓虫呢。 果然这些玩腻了的游戏是消磨不掉她的兴致的，苗云带着两人找到了管家，非要出去玩耍。本来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哪成想遇到了刚巧经过的城主夫妇二人，见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带着请愿的意思让言离朽伊带她出去玩一会。 或许有什么他们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因此打发言离他们，想避开视线。想到了这一步，但好像也并不重要，哪个人又能没有自己的秘密呢，能陪陪这个很少能出去，在言离看来有些可怜的女孩，才是当下正解。 出到城中的苗云简直像是放飞了的小鸟，东奔西闯，而见到了面前这一幕一幕的场景后，言离才知道这娇蛮的名号还真不是徒负虚名。 从门口就已经开始了她的惹事之路。冲出门直接抢走了门口两名家仆的佩刀，一路小跑到河边直接扔下；看完摊位上摆卖的香料直接端起放置的木盒，一股脑全部倒进了对面炸油条的油锅里，看着噼啪作响的画面狂笑不止。 言离跟着在后面跑，一路上赔钱都来不及，还得赶忙追上。还好有朽伊看着，倒是也没有什么危险。 此刻，站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人身后，天真的眼睛眨巴眨巴，像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一对年轻的母子站在那卖糖葫芦的人面前，未看到后面的苗云，女子衣着朴素，不涂胭脂水粉，从破旧的布包中抖落出两枚黑色的纹币，递给面前之人，身边，是目光谗谗的小男孩，稚嫩的脸庞诉说着他尚还幼小的年龄。 “言离哥哥，我想吃糖葫芦。”苗云语气粗狂地喊着言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怨气。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给你买，你要吃哪一个。” “那个。”苗云伸手一指，但那方向并不是先前站在他们面前的卖糖葫芦之人。 定睛看去，是一露着纯真满足表情的小男孩，手上拿着的便是一串糖葫芦。感觉到无奈至极的言离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想回过头与苗云好生交谈，只觉得身边一阵香风刮过，可爱灵动的少女，已然向前跑出。 这妮子竟然也是名符行者。言离一时被惊到，看向了一旁的朽伊，见朽伊对他努了努嘴，心下暗呼不好，马上看向前方，急着跑去。 不过已经晚了，糖葫芦被苗云夺在手上，大啃两口后随意一丢，大摇大摆地从母子二人身边经过。 小男孩因为与苗云争夺而被推倒在地上，小腿上摔得红红的。他母亲在边上暗自心疼，扶起男孩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站起身的男孩也算坚强，流泪归流泪，却不啼哭，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看到这一幕的言离心中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面对苗云这个小姑娘无论如何也凶不起来。 默默走到了刚才卖糖葫芦的人那，重新买了一串，递到了男孩手中，看着他茫然却不再哭泣的样子，言离心下稍安一些。 等到回头再往街上看去，早已不见了苗云的身影，连朽伊也不知去向。 一路寻找，在小巷里多转了几圈，发现了朽伊，周围房屋背墙包拢，站的地方略显冷清。也不知道这朽伊是在看着什么，背对着言离，斜靠在一大棚的木桩上，言离觉得奇怪，稍稍加快了脚步走近。 经过一处小道的路口，见到了几个孩子模样的身影，在小道尽头急匆匆地散去。 “站这干嘛，摆造型啊，苗云呢。”言离不解地问道。 “被几个小孩推井里了。”朽伊淡然说着听得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好似还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似的。 言离一惊，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朽伊伸手挡住。 “没事的，一口枯井，有草堆垫着，就受了点皮外伤，她是吓晕过去的。”说完，朽伊走向了井边，拿起放在一旁的井盖盖了上去。 “你这是干什么，要吓死她啊。”言离惊疑地问道。 “别急，不会有事的，你想想，这么放纵她真的是为她好吗？”朽伊一脸平静，态度却逐渐认真起来。 言离默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朽伊说得没错，走到了一边坐下，静静地等着。 朽伊说了他有办法，言离也只能默许相信。 半个时辰过去，透过井盖，传来了簌簌的响声，紧接的是发自灵魂深处一般的尖叫。 “这是哪啊，喂，有没有人呐，言离哥哥，朽伊哥哥，你们在哪，快来救我啊。” 听见苗云哭泣一般的呼喊，言离心中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但他知道，不能前去，这里还是就看朽伊哥的吧。 第十六章 动容相别 听着苗云在枯井中喊了一会，言离实在感到于心不忍，想上前，又被朽伊一个眼神制住。这次自己若是心软，恐怕以后要被朽伊奚落一辈子。 苗云不停地哭喊，声音都哑了，越来越显无力，此时心情怕是已经绝望。 一旁等待的朽伊总算是有所动作，只听得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朽伊嘴里传出来。 “谁啊，有人落到这井里了吗？”是像老者的声音。 井下听见人声的苗云顿时兴奋了起来，传出草堆滚落的声音，从井中喊道。 “有。我是城主的女儿苗云，不知怎的落到井里了，你快把我弄出去吧，本姑娘重重有赏。” 朽伊不露声色地模仿着，回复道。 “噢，是城主的女儿啊，听说你作恶多端，大家都很讨厌你呢，我看还是别救你了，自己好自为之吧，再见。”朽伊这变声的本领简直妙到毫巅，言离就站在他边上看着他说话，都不能确定这声音到底是不是他发出来的。 听见外面的婆婆竟然这么说，她急得嚎啕大哭起来，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越看越怕，越怕哭得越大声。 “对不起嘛，我再也不欺负别人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人家生活压力大嘛。求求你了，救我出去好不好。” 听到这里，言离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压力大，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压力。不过，这也算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朽伊也就打算放过她了。 咚一声，井盖弹向一旁，光线射入井中，照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似蜻蜓点水般，转瞬间在井口落了落身子，就带出了一个花着脸蛋，表情上仿佛写着“震惊”二字的女孩。 回到家中，苗云依然是一句话也不说，黑着脸，噘着嘴，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就这么谁也不搭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打开门，之后默不作声地将食篮丢到了门外，又重新回到房里。 朽伊离开负责保护着城主夫妇二人的安危，言离就守在苗云门外，偶尔和她谈谈心，尽管她缄口不言，但肯定是听进去了。 开门时她总会多向言离看一眼，眼神并非有所怨念，而是别有深意。 这般茫然地度过了三天，朽伊一直跟在城主夫妇身边，终于是得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关于他们私下敛财的证据。 事情总归发展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明明是奉命前来保护他们一家的，但是和袭击者相关的消息却是半分也见不到，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并无这回事一样。 也不为这些事情困恼，言离他们总之是完成了任务，这种事，他们只要上报给羊逍隐，让他去解决就好了，虽然总觉得心里对不起苗云，但也别无他法了。 …… “好了管家，不用送，我们要加快脚程了，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在门里两人分别向管家告别，微笑谢过，走向门外…… 梦忘林门前，言离和朽伊并排站着，前面是刚刚到此的帝国护卫小队，刚巧和羊逍隐通过话，报告了这边情况，就被告知帝国的护卫马上就要到了，马上与他们完成交接，赶快去追大部队。 行走的路线早在当时看过的资料中就规划好了，路上要穿越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都集中在路程的后半段。沿途的数十个村庄，他们不会一一停留修整，但至少得停下一次，让体力与精神好好恢复一下，不然是难以登上高原的。 面对即将要走的言离和朽伊，城主拿来了好多东西赠予他们，反正他这梦忘林里各类珍稀药材数量众多，奇珍异宝更是车载斗量。 这样的赠予难免不让人怀疑有贿赂之意，可是已经晚了，言离他们已经汇报了，当然，东西不收白不收，反正原本也并不属于他，索性厚着脸多要了一些。 此时言离看向苗万丈的眼神就把当做心思邪性的人，临着言离他们真要走，他才最后露出像是一个父亲般的笑容，说道。 “两位小兄弟，多谢你们这些天保护云云，我感觉这次她都长大了，懂事了不少，真要谢谢你们。”见言离微微点头，他连道。 “她肯定舍不得你们走，不敢过来告别，我目送你们，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简单的挥手道别，两人就准备转身离去，这时一直躲在门后的苗云疾步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刹不住身子撞到言离怀里，一副欲言又止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言，言离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绿叶糕，你拿着路上吃，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我。”苗云说完，逃跑似得离开了，空气中，仿佛多了一抹清甜的味道。 看着手中又黑又丑的所谓糕点，言离心中感触良多，欣慰，高兴，还是难过，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好像经历了很多一样。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会懂事很多吧。 启程，言离和朽伊踏上了这未知的路途。时光匆匆，光阴荏苒，一个月在两人每日急忙的赶程中很快过去。此时已经来到了他们初步要到达的目的地，那与高原接壤，隶属潭叶帝国玉秋城管辖的天露村。 这一段路虽说走得艰苦，但沿路的美好与快乐，也是同样并存的，多年以后再想起，仍会是记忆犹新的感触。 日日于背后升起的朝阳，时时伴风前行而坚毅的步伐，夜夜两人一兽的共同进食，每每危险来临时的相互照顾，皆印象深刻。 …… 玉秋，为潭叶帝国靠近西部的主城，势力所及几乎涵盖可正片西部，主体是南北走向的狭长盆地。北临沅兰帝国，西靠辰月帝国，南接蔚风帝国，是名副其实的四国交界区。 言离和朽伊此时所在的天露村，是这片区域内的最南面，算是去到高原上的漠月村最好走的一条路了。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漠月村所在的高原之上，是在更西边一点，然后在靠近中间的地方，如果想直接在平原的中间往上去，路也是通的，但却有一处被称作“死亡峡谷”的地方，至今都从没听说过有人活着从那里走出来。 第十七章 登山小小记 要登上高原，根本没有所谓好走的路，言离他们要先在此处做好充足的准备，同时修养好精神状态。担心天原狐太显眼，仍然让它待在巫啼散月中，只不过被它自己跑出来了好几次，有些管不住了。 初见这片山原下的土地，言离便被这里草长莺飞的风景迷住，听闻高原是片荒芜的土地，而这片就在脚下的村庄是多么生生不息。 肥沃的土地，草木葱翠，灌溉水源充足，十分适合农耕。这里的人们为了方便作业，开创了独有的绿岛式聚落形态，农家院落和周边高大乔木、竹林、河流及外围耕地等自然环境有机融合，造就了户户分散的特点。 言离和朽伊借宿在一农户家中，农家宅院，园日只是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自然野逸。也算是运气好，这家的男主人正好回到家，才让两人进去。 刚到时他们这户家中只有一名稍显年轻的女子和一年迈的老奶奶，正不巧打扰，这家的男主人便在此时日落回来了。 男子看上去精神萎顿，身体像是长期受着某种气息的侵蚀，两人共同发现了这一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样下去，这名男子活不了几年了。 到了饭点，桌前言离忍不住问起了这家人的事。他是真的认为他们可能有难处，或许自己可以帮到什么呢。 就在饭前，言离还和他们一起做了些农活，也许是这家人感觉到了言离的善良，而且一路远行至此，定然不会是常人，当下，便把他们家的境况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曾经是完整的一个家，男主人有个儿子，修行天赋绝佳，一直被誉为村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有天随他父亲上山采药，却突然被一道形似妖技的攻击打中，浑身冰冷如铁，找了村中大夫医治却毫无起色，如今卧病在床，神志不清，只能靠着他父亲找来的一些药材勉强过活。 从他儿子被伤的那一天起，山间便开始终日有了一股环绕的寒冷气息，长期留存不曾散去，父亲长期所受伤害，便由此而来。 母亲忍受不了这样的家庭弃他们出走，姐姐揭开了屋内的一道门帘，言离朽伊也终于看到了重伤卧病在床的弟弟。看的出来，他们每日都在悉心照料，屋内取暖的火炉用于驱寒，干净整洁的被褥，弟弟憔悴却干净的面庞。 言离心中动容，他是多么想帮助他们这一家，可奈何自己对药理方面只懂皮毛，没法对症下药。朽伊也只比自己稍好一些，也许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上山去，再寻找答案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地起来，这家中几人，也都在院内。 “你们要去山上？我给你们当向导。”说话的中年男子，脸色依旧尽显病态。 言离也想有个熟悉当地的人带路，但看到男子这幅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装作平淡地说道。 “周叔，不用了，我们两个去就行了，你在家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他们稍加熟悉，言离这般称呼他。 “不行，你们冒这些危险都是为了我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等你们呢，这山里我熟悉，你们必须要有个向导才不会出岔子。”大叔态度坚决，无法再去拒绝，只得同意了。 这山就在周叔他们家后头，当地人叫它眉山，不过这是统称，实际要延绵百里。天露村附近的这几座小山头，在没有出事以前，当地人会走很远的路去到深处，因为只有深处，才有真正的珍贵素材。 虽说同样伴随着危险，但实际上真正在这见过妖族的人不多，更多的是些性格还算温和的兽族，且实力普遍不强。 周叔边走边和言离朽伊谈论着这山里的各种事物。 “你们一路走过来也看到了，眉山的地质复杂，那些裸露在外的石壁，是不是有好几种颜色。那都是不同的矿石，其中含有丰富的金属矿物，要是有条件能都运回村里去，能做不少上好的器具。” “周叔，你怎么会懂这些，难不成你当过村里的铁匠吗。”言离好奇问问。 周叔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爬山时候的劳累好像都有所减轻，自说自话起来。 “嘿嘿，你们可能不太信，其实我们天露村的锻造业水平是很高的，大的不敢说，但放在半个帝国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以前搞探查方面的工作，经常带着队伍在山里寻找资源，后来人力消耗太大，才没有一直做下去……” 一直听到周叔自己都说累了，才停下，他突然目光一变，换了一副语气，缓缓说道。 “其实，我知道有一种珍贵的药材，或许能治好我儿子遭受的冻害，它叫做血竭草，在我们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别说我们这，估计整个帝国里也只有王室才会留存。我不想女儿和娘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都没有告诉他们。” 确实，这种草言离和朽伊都没有听说过，要是真在王室手里，那也不太可能弄得到，或许，是只有另做他想了。 忽地，一旁的朽伊像是有什么打算，转过头郑重地看着言离，说道。 “小言，把这些石头，多带点回去，来，你那空间大，多装点，多装点。” 言离被朽伊这莫名的举动吓了一跳，直接搬着一块巨石朝他靠近，但旋即明白过来，想必朽伊哥要这些石头有用吧。 于是，就发生了一位大叔，张着大嘴人如凝滞一般地看着两个人的骇人听闻事件。 一个，大块大块地用手削着石头，另一个，一堆一堆把它们变不见。大叔都要忍不住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才会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呼，终于够了，朽伊这个黑心的，到底是装了多少石头到自己巫啼散月里面，不知道带这么多重物，对符力的自然消耗会增多吗，还好山间符力充沛，影响有限。 休息片刻，三人又赶起脚程，往山顶走去，那里，才是气息最为旺盛的地方。 第十八章 蓝血斑锦蛇 “哇，这就是眉山吗？”爬上山顶，壮丽的景色让人尤为赞叹，顿感胸怀广阔。 远处连绵的山峰巍峨高峻，漫山林木繁茂。面前是一片云雾环绕的山谷，幽幽气息中传来一种刺骨的寒气，悠然流荡。 “周叔，你长期受这寒气侵蚀身体，不便再往前走，还是交给我们两个吧。”言离说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去过太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让我带路，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办法原谅自己，别再说了，走吧。” 见实在拗不过这大叔，言离作罢，转念从腰腹处取出三颗碧绿色的果实，这是百味子，能散发出多种温和的自然气息，将其揉碎涂抹在身上，可有效掩盖气味。 深入这片云烟氤氲的山谷，能闻到一股深切的花草林木香气。此处果然算是一处灵地，气源充足，外围气雾弥漫，将其保护得极好。不过这同样会是些妖兽喜欢的地方，必须小心行事。 嗖，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人一跳，朽伊右手边的花丛中抖动了一番。连密跃动的小小身形，骤然欢跳出现，敏捷利落地爬到了一棵树上。 呼，是只体型略有异变的松叶鼠，抱着一颗坚果，此时上了树看着他们。 不予理会，继续往中心走去。寒冷的气息变得重了起来，言离朽伊两人不得不运起自身符力抵御，这么强的寒气，极有可能是一只冰属性的异族在此盘踞。 联系到被袭击的周叔儿子，这应该是只妖族，且不会是寻常种类。真正强大的妖族，又为何会选择栖息于此，两人愈发不解。 这里的寒气大大超过了两人想象，周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能看得出他在强忍。便想先带他往外走一段稍作休息。 “等一下，这是什么痕迹。”朽伊单膝落在地上，仔细瞧着什么，似乎有所发现，出声示意。 言离走去查看，只见地面上隐约的碗块状弯曲的坑痕，又连续蜿蜒，这处位置狭隘不十分开阔，地上的杂草浅显稀疏，像是有什么异族时常从这里经过的样子，才会留下这般痕迹。 这边言离还在思索判断，朽伊不知何时走到一旁有了新的发现。 “小言，你看，这是什么。”朽伊手上拿着一片晶彩泛光的片状小块，湛蓝的光泽生生增添一抹幽异之感，这是鳞片啊。两人像是有了头绪，心领神会地往附近摸索开去。 奇怪，寒气最重的范围内都找遍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地，又听到了方才那只松叶鼠的吱吱声，回头一看，小家伙拿起手中的果壳就朝大叔丢了过来，朽伊随手一甩，果壳被抛到五丈开外。 宁静的山谷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低沉的混响，如是什么大型的异族发出的低吟。 众人一惊，随即寻声而去，踏在一处狭小矮短的坡坑处，借由跨到面前的小坡之上。此处竟然是乱石成堆，杂草丛生的萧条之地。外围茂盛的草木对此处是一个很好的遮挡。 站在石碓上，偶有几处泛着些油腻的亮光，走进能发现些粘稠的液体，这，应该是一条蛇类妖族吧。 三人一同行走，朽伊先行发现了身旁的一个大洞，蹑身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这洞口处在乱石堆的中央，地势低矮，野草生长得高度，将其大体遮盖，不走到旁边根本看不到。 顺着洞口往下看去，其中规模着实让人吓了一跳，洞口不但垂直向下，靠近底部的大片高度都在向外延展出去，其真实空间远不止在洞外所能看到的这些。 拿出一根绳子，言离和周叔先留在上面，让朽伊先顺着绳子下到底部一探究竟。 朽伊只是微微借助着绳子保持稳定，一下就落到了洞低，竟是无半点声响。 在上面观察着的言离只觉得朽伊动作凝滞，突是愣了神一般，少顷，对着上面的言离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朽伊惊讶至极，竟然是一条“蓝血斑锦蛇。”这种妖族只在书上见过介绍，虽然实力并不算太强，但其珍稀程度与其实力完全不成正比。 尽管如此，也远不是现在的言离和朽伊能轻松对付的。此刻那蛇正在它的窝中酣睡，看周围还好并无异样，朽伊心下稍安，他在担心一件事情。 蓝血斑锦蛇是群居性的妖族，这条为什么会独自在这个地方，而已以它的高贵血统是绝不会看上这里的。轻声靠近，朽伊找到了答案。 在它的额头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看这蛇尚在幼年，定是身体受损，被家族排挤而离开，选择到此休养生息。 朽伊先回到上面，将自己所见所想告知了言离。他们知晓了想要将其猎杀要经受的风险，周叔犹豫不决，不想让两个善心的少年以身试险，试着阻止言离他们，脸上又藏不住流露的那种殷切。 看到周叔这样，言离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况且，这是一条受伤的幼年蓝血斑锦蛇，只要有对付的办法，也不见得会有危险。 和朽伊商议了一会，总算决定下了行动的计划。 朽伊也是奇怪，在这些事情面前他总会选择听自己的，从无怨言，明明冒着生命的危险，却是义无反顾把难点揽在自己身上。言离只能暗自瞎想，或许，其中有别的缘由吧。 行动开始，朽伊带着言离给的一堆茅草，粘上助燃的药剂，悄然布置在蛇洞各处。朽伊在言离拿出一辆茅草车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怎么什么都带着啊…… 同时将几处位置的草堆再用油绳连起来，以便能让他们同时燃起。 说来也奇怪，先前在外面的时候还听到了蛇的低吟，这时候它又全然安静下来，要不是它微微发出的呼噜声，真要以为它冬眠去了，在这个季节，蛇进入冬眠，也是正常的。 布置好这一切，朽伊走到中间的草堆，两指捏合，一缕缠动的光束滋滋冒出火星，瞬时点燃，片刻就有烟雾升起。 忙不迭把其余草堆也都点着，茅草燃烧时的安静，没有让这条蓝血斑锦蛇立刻醒过来。 朽伊退到角落，眼睛死死盯着蛇的方向。 第十九章 妖技符源 燃烧的物质刹那间让整个洞里布满浓烟，悄然等待中，那角落出的蛇弄出了动静。 气味呛鼻，蓝血斑锦蛇抬起头来，猩红的蛇信一吐一收，接受着周围的信息。盘踞的身子突然大幅度地动作，伸展开了它的蛇身。 言离站在洞口之上，心都提上了嗓子，浓烈的烟雾让人彻底失去了观察的能力，只能定睛望着，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手上握着一柄沉重的大锤，这是原先就在巫啼散月内的唯一一把，这也是言离第一次用这样的武器，难免感到紧张，能不能造成重击，就看这一把了。 下面的朽伊又何尝不是胆战心惊，烟雾已然让视线全无，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感官来探知那蛇的变化。它在那摇头晃脑，看起来像个智障，朽伊如实这般认为。 终于，它感觉到受不了这浓烟了，长长的身子直立起来，探向了上方的洞口。 “言离。”朽伊大喊一声。 上面早已蓄势许久的言离当即神光闪烁，抡起大锤倾注了浑身之力，猛然向下砸去。 这大锤灌入的是族中匠师们的心血，用心打造的锤头坚硬如斯，刻画着层层的网纹，这一锤下去，少说也有千斤之力，不偏不倚，正中了那迎面赶上的蛇头，击打在那本就有的伤口之上。 顿时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蓝血迸溅，蛇身重重得往下落去，激起一大片烟雾。 底下有着浮动的光芒照射上来，言离知道，朽伊准备出手了。 拿出的正是那把见过的长弓，没有实质的能量体，架起一支符力凝成的羽箭，从头到尾，漆亮闪耀。羽箭像是变得不稳定起来，嗤嗤作响，朽伊使上全力，在眼睛看不清分毫的情况下凌然射出。 随着一声倒地的巨响，片刻后洞内没有了动静，一切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言离在第一时间也已跳入洞中，待得茅草烧尽，烟雾逐渐散薄，才看清了那蛇的模样。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的两次攻击都准确命中在了蓝血斑锦蛇的额头间，那骇然的伤口之上。 任它皮肉厚实，也无法这般经受住，确认死亡，此时已身体虚幻，即将飘散。 死后的妖族，身体会逐渐消散，化作这世间万物的本源，或许，在哪天哪时，重生于这世界的一角，开启新的生活。 绚丽的星星点点从蛇身上闪耀升起，留浮于半空，实质的肉体正在渐渐变成一道虚影，即将全然消散的样子。 言离同朽伊都在旁静静等候，因为，妖技符源要出现了。 妖技符源，是妖技的属性符印，是供符行者吸收转化成自己妖技的载体。这世上但凡出现过较多的妖技，都会有画师将其符源刻画在纸页上，以供认知研究。 根据其形态特征和符画结构，颜色等，可以大致判断出妖技的属性特点。不过，要真正发挥出它的能力，得靠持有者本人的使用和挖掘，逐渐强化它，改造它，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用。 散去的光点似洗净了这片空间，让人神然一闪，倍感清爽。啪嗒，一卷系好的帛书落在地上，两人为之一惊，听说过妖族会有喜欢收集各类奇珍异宝的爱好，在其死后会随妖技符源一同出现。 但这也是第一见，两人感到十分稀奇。人可以通过一些符器储存物品，妖，必然也有着属于他们的方式。这其中种种，世人都还未探究透彻，相关书籍浩如烟海，数不胜数，也不知道有几本讲得真实。 掉落的东西暂时不必理会，现在的问题是妖技符源已然成型出现，一段时间不去吸收就会消失。只见它是一团漂浮着的淡黄色符源，结构完整，形态稳定，其内部像是有万千图案，显得神秘玄奥。 “朽伊哥，这妖技给你，我拿地上那东西就可以了。”言离指着地上那帛书道。朽伊是来帮自己完成这件事的，不能亏待了他。 话音刚落，叮叮当当，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从符源后掉出来，都为一些与蓝血斑锦蛇身体相关的素材。这让言离略显尴尬，好像是自己提前知道准备要占便宜一样。 朽伊清颜一笑，什么都没准备要，都给言离。 “这不行朽伊哥，是我硬要来，你一直帮我忙，却什么也得不到，这你要是再不要我可接受不了。”言离这是实话，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任性的要求可不少，朽伊那不太爱管的性子都帮了自己这么多，此次更是冒着生命危险，能这么顺利将其击杀，也是运气使然。 说完，言离已经朝着那堆散落的物品走去，而朽伊，也只能在言离的要求下去接收那蓝血斑锦蛇的符源了。 吸收转化要一个过程，言离已经和上面焦急等待的周叔说了情况，让他等等。想必等朽伊获取了这妖技之后，就能给他儿子把伤冻去除了。 这堆东西，除了蓝血斑锦蛇它本身的素材之外就只有一帛书，看来它并不爱收集，想来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独自在这生活，可能性格是孤僻的，那留着的这唯一一样东西，就定然对它相当珍贵。 言离拿起，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顿时感到脖子都凉半分，一脸惊愕。本来心生期许，想必会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上面连一张图，一个字都没有，这让言离简直感到震惊。 盘膝而坐，安静等着朽伊的这一过程结束，默然把那本无字帛书扔在一旁。 进行的过程十分顺利，朽伊很快就将其吸收，除了新的妖技，更是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妖力。周身的光源逐渐黯淡下来，朽伊赫然起身，完成了这一过程。 “朽伊哥，什么样的，使出来让我看看呗。”言离打趣地说道。 朽伊故作小气，偏头说道。 “不给看，谁让你自己不要的，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想，周家儿子的伤冻，我能治好了。” 言离随即起身，准备和朽伊出洞去了，刚想喊周叔放下绳子。 “诶，那帛书你干嘛扔在一边，不要了吗？”朽伊不解问道。 “那就是本无字天书，只有神仙才能看到写了什么，我还要它干嘛。”言离随口说道。 朽伊徐徐向其走去，言离见状，也跟在后头。 再次打开了书籍，两人认真查看，朽伊似乎有所不信，认为这本看起来明明普通的帛书会有什么秘密，一丝一缕地摸遍每一个位置。 专注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团虚无缥缈，像极了方才朽伊所吸收的那团淡黄色符源，悄然游移到言离身后，下一瞬茫然消失。 第二十章 冰咒 “怎么了小言，刚才受伤了吗？”察觉到身旁言离精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朽伊以为是受了什么伤，关切问道。 “没啊，什么事也没有。”其实言离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像是身体内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以为意，想着还是快点解决眼前的事吧。 看了许久，朽伊也没发现这帛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一些蓝血斑锦蛇溅落的血渍，拿起帛书轻轻沾染。 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显出了字形，一下子蔓延开去，瞬时布满了整张。 “呃，朽伊哥，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办法，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意思。”言离显然为之一惊，认为朽伊必然是能知晓这写的是什么东西了。 可惜，朽伊也是无奈摇头，对此无能为力，这上面的字在他们眼中更像是图，甚至怀疑这可能不是人族的文字，而是它们妖族的。大概是关于蓝血斑锦蛇家族的一些身世之类的内容吧。 面对这些，两人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历史的漫长，自身的渺小，不解的事情太多了。 把帛书交予了言离，安心收好，两人这便喊了周叔，稍稍借由了绳子，在石壁上飞踏几步，轻松到了上面。 出了洞，三人这才望向来时的山谷，发觉环绕在这山间的幽凉寒气已经消失了，只有薄薄的云雾，如雨后的山间美景，悠悠飘在身边。 回去的路变得怡然自得，一回来，听到周叔对他们说“有救了。”一家人欣喜若狂，尤其是那老奶奶，不停得说着感谢，老泪纵横，低头弯腰的就差要跪下了，显得尤为酸楚。 “周叔，你先把手给我，让我把你体内的寒气引出来。”朽伊对其说道。 大叔紧张兮兮的递出手，颤颤巍巍的样子好像不敢相信一样。朽伊轻轻捏住了周叔手腕，一丝淡淡的幽蓝光泽从中流出，隐隐像是有股凉气扑面而来，尚是只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周叔整个脸色已是焕然一新。 他女儿高兴地大喊道。“爸爸，太好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呀，朽伊哥，这太神奇了，你也给我瞧瞧，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难得言离调皮一回，也好调节一下气氛。 朽伊一时没忍住被逗得噗嗤一笑，下一秒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脸，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笑，倒是把言离看呆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朽伊这样，突然感觉，这下声音，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朽伊，联想到先前他骗苗云时那种变声的能力，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内屋中，一声响亮的跪地声，眼前之人重重跪在了言离和朽伊面前。 “恩人，谢谢，是你们拯救了我们家，大恩无以为报，只希望日后有所成，能报答到恩人。”说完，这人又伏身跪拜，以头叩地。 见状言离只能忙将他扶起，道。 “不用再谢，此次我两人也同样有所收获，你还是将这一腔热忱报答家人吧，对了，我们还不知你名字。” 面前之人此刻也终于平静下来，伤势刚愈，人还有些虚弱，但和言离他们说话时却提高了音调。 “回恩人，鄙人名叫周安。” “好，周安，你安心休养，早日康复。听你父亲说你天赋异禀，只要努力，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加油吧。” “是，恩人。” 朽伊适宜地走到言离身边，对他说道。 “明天我们再去村中看看，准备一下，也该走了。” “恩人，明日让我带你们去村中吧，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行了。” 看着周安已经明显好得多的脸色，两人便也不再拒绝了。 住在周家的两人同在一个屋子，夜晚，回到屋内，言离还是忍不住好奇向朽伊问了这妖技的详细情况。虽说已亲眼见到，也好像和自己无关，但言离一向求知若渴，见到什么都想深究其本源。 朽伊可无拒绝之意，将自己所解全都和言离一一道来，据他说，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这蓝血斑锦蛇的妖技，叫做冰咒。 这是一种有持续效果的冰属性攻击妖技，作用在对手身上的表现，先是冻伤，影响其身体动作，之后效果更甚，逐渐将目标冻成冰块。它就像是种咒术，刻在敌人的身体里，逐渐发挥着效用，难以靠自己体内的力量将其清除。 这和周安的状况是相符的，而要将他体内中的冰咒去除，对已经能使用这项妖技的朽伊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在这姑且一提，妖技只分类别，不分强弱，但会有级别的提升，更像是一种认知和熟练度的升级，从低到高依次为初，地，天，玄，境五个级别，后缀以源级命名。而其升级过程常常连妖技持有者本人也不知，每次升级，必然会是质的提升，用法也会随之多起来。 这蓝血斑锦蛇的冰咒，怕是能引起一场不小的斗争吧，但这些，两人都还没清楚的认识。 一觉醒来，只觉得村中极为热闹，言离和朽伊两人帮助村子清除了威胁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家敲锣打鼓，正在各家各户庆祝着大摆宴席。 见到这场景，当真让两人极为不适应，但没办法，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喊上了睡上一晚就气色极佳的周安，三人一同往村中走去。 “周安，听说你们天露村原来锻造业发达，我想知道铁匠铺在那，现在还有铁匠在那做吗？” 朽伊这么一问，言离才想起来自己巫啼散月中，还存着一堆矿石呢，不禁好奇起来，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铁匠铺？应该还有人的吧，一年前我受伤的时候，一个朋友在那做工，现在应该还在的。”周安也并不确定，只能带着两人往铁匠铺快步走去。 村里的房屋很是分散，三人不但要走最近的路线，还要躲避路上热情的大叔大妈，一个不当心被他们抓住，就是一顿送礼，想走也走不掉。 直接从田野中穿行，他们这才到的铁匠铺门前。能想象到这里曾经的繁忙，在这片各类设施都有，场地开阔的地方。而如今确已是如烟散尽，硕大的地方连一块矿石都看不到。 门可罗雀，走入其中，竟还有一个身材壮硕的小伙子，独自在那挥着他的铸造锤，认真地打造着什么，三人不出声响，安静走到了他身后。 第二十一章 朽伊的疑虑 “嘿，丁强，好久不见，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恩人，言离哥和朽伊哥。” “啊，周安。”男子身躯一震。“刚听说你醒过来了，正想去找你呢，兄弟。” 仿若见到久别的好友一般，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兴奋之情流于言表。 眼前男子看着比周安大些，约莫有二十七八，眉毛浓密，眼眶厚实，举止大大咧咧的，不拘泥于小节。以至于他这年龄喊言离和朽伊哥，倒也没那么感觉异样了。 方才看到了他在铸造东西，看手法确实不一般，朽伊走到了铸造台前，看了看他做的东西，也是满意地点起头来。 “对了，丁强，恩人要找你做些东西，你可不能含糊。”周安缜密的心思，先提醒道。 “那是自然，村里的老铁匠各个都是我师傅，我可是他们最得意的门生。”丁强骄傲地说道。 言离拿出了所有的矿石，把这空间巨大的地方都快围得水泄不通了，两个人一脸震惊，盯着这满屋的石块说不出话来。 “把这些矿石里最好的金属提取出来，我要造的东西不大，只要最好的。”朽伊也不管丁强是不是目瞪口呆，直接开口说道。 丁强这才反应过来，忙是答应。“好，好，恩人要造什么，我马上做。” “唔，抱歉提供不了图纸，只能仔细和你描述一下它们的用途，喏，就像是这样的……”朽伊一个劲的在那比划，好像还把图大致画了出来，钻研得十分认真。 看着他们这么忙，言离想偷偷溜走出去玩会，去村民家中吃吃东西，聊聊天什么的，刚想走，就被朽伊喊住了。 “小言，你别闲着，帮周安把这些石头打打碎，他伤刚好，别让他太累。” “好，好，好。”言离心中怨念，嘴上只得无奈地答应。 还好做得还蛮快的，完成了这些工作，言离刚走到外面，手上的通讯符器有了反应。这东西是羊逍隐给他们的，也只有他能联系到这上面，暂时离开这吵闹的地方，言离接通了传递来的通讯。 羊逍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喂，是言离吗，我是羊主管，有事情要交待你和朽伊。” “啊，羊主管，朽伊哥现在在忙，要不我去叫他？” “是吗，那不用了，等下你告诉他也一样。”羊逍隐心平气和的，倒也没问忙什么。 言离哦了一声，他继续说道。 “紫主管他们没有按照原定路线走，被帝国那边催促要加快到达，结果走近路碰到了麻烦，被迫退到玉秋北面，听说还伤了不少人，眼下正被逐渐遣散一批回来潭叶城。” “那我和朽伊还要继续往高原上去吗？”言离顺着羊逍隐的意思试着问道。 “要，有不少是没受伤的，但要将那些受伤的人转送到附近城中，让帝国的人安排带他们回来。之后，依然会回到部队中。” 羊逍隐停顿一下，舒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必须要尽快赶到，因此不能等你们过去会和，你们只能自己从南边上去了，还有可能比他们先行抵达，紫薰薰要我转告你们，到了之后，不要轻举妄动，找个地方暂避起来，等他们人都到了再集合。” 告知了现在的状况，羊逍隐也未和言离闲聊，直接挂断了通讯。不过就算聊了，言离也不会把蓝血斑锦蛇的事情和他说。心中隐隐有份抗拒的情绪，生存之道，能低调一些最好。 在村子里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自己吃饱了，顺便带了些饭菜，准备给朽伊他们送去。 “朽伊哥，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和你说。” “等一下，马上就做好了。”朽伊挥手示意。 言离只能等上一会。 “好，终于完成了，多谢你了丁强，手艺不错。”朽伊高兴地拍了一下丁强肩膀，一尘灰飞散而起，忙是转过头，在言离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将台上东西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符器当中，然后走了过来。 想到羊逍隐告知的重要消息，将手上的食篮放置一边，多看了一眼朽伊，当下，便把全数内容都说了一遍。 …… 朽伊往食篮上丢下了一枚光纹币，掖着言离往外走。 见朽伊眉头紧缩，不自然地原地踱步，言离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什么选择，你决定吧朽伊哥。” 朽伊对两人下一步的行动思考了很多，就这次任务本身而言，帝国方面要这么赶时间，是为了什么，是迫切地想保护高原上的其他村子不受魔物袭击吗，还是说是对一头魔族价值的觊觎？ 显然不会是前者，同为帝国内的村子，他们现在所处的天露村，同样被一只妖族侵扰了一整年多，生命受到威胁，村中人早已发出过求助，又为何置之不理呢。 这其中绝非只是事件的大小关系这么简单，不然不会有此等差异。 而让他们到达高原后不要轻举妄动，这也显得极为奇怪，那高原之上还有两个村子，明明那么多人，他们都没有受到袭击，为什么会担心他们两个，既然是来执行任务，初到一片地方，多去了解情况，不才是正确的方式吗？ 并且，要他们独自从南边上行，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要把他们分隔开一样。从出发时就和部队分开，现在想来也不像是巧合。 明明他们那边出了不小的状况，人员来回安置必然也需要不少时间，紫薰薰为什么就一定认为他们两个赶不及和大部队会合。 分隔开他们两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朽伊已经在往这方面想。 反观言离，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朽伊为什么要考虑这么久。但他心中也在隐隐晃动，本能中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合理。 诸多的疑点，朽伊慢慢和言离分析，商议良久，当下也并无办法知晓其中内幕。只有在往后的路上，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要保护好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朽伊悄悄望着言离，心中暗自想着，神情上带起一抹温柔。还留着后手，实在有什么危险，我就………… 第二十二章 肆意的景 绿草茵茵，稻麦成浪的偏远山村，这里犹是上天赋予的一处世外桃源。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孕育了在此生活的人们。 在村子西面，一行人熙熙攘攘，拥绕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往外走去，一人模样还略显稚嫩，却大方地和周围人挥手告别，有人驻足望痴，有人一路缓行。 正式告别了天露村的朋友，言离和朽伊开始了去向高原的路上。临走时，除了村民们给了一些衣服干粮。得到的更重要的是一些关于他们知道的情况。 离得较近一些的沿路上，是怎么样的景致，村中老者都告知了他们。前段路上并无太多风险，是一条较为平坦的，逐步上升的大斜坡。到达中段有片高山上的平原，生活着种类繁多的异族，自然环境优异多样。 再往后，村中并无人去过，也就无从知晓。 走出了有人烟的地方，渐渐能感觉到在走上坡路了。周围变得安静，不像是以往待过的那些危机四伏的野外。 两人专心致志地在赶路，跟着朽伊加快着的步伐，言离若有所思地偏头问道。 “朽伊哥，我们为什么要尽快到达，你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朽伊递过来的目光仿佛想看透言离的心思，沉声反问道。 “言离，你告诉我，这一路过来，你不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什么奇怪的吗？就好像……是被操控的。” 朽伊顿声谈及，就那么看着言离，等待着他的思考。 出乎意料的是言离在行事上习惯凭感觉，对错什么的不太爱想，不害怕自己可能会所处的任何境遇，直接就说道。 “我也觉得事情到这有些奇怪，不过猎人公会，也没有理由要害我们吧，真有危险，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想想噢，羊主管，紫薰薰都是坏人？诶，还挺有意思的。”言离说着对朽伊玩味一笑。 “唉，算我败给你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这后面的事情一定要处处小心，有什么危险也不要自己去扛，我有能力保护你的，知道吗。” 看得出朽伊说的真诚，言离差点一激动要喊他亲哥。随声答应，暗自记下了这份情谊。 一日匆忙的赶程，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两人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零星的几棵树下，确认了安全，安然坐下，疏解着一天的疲惫。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往东看去能见到屹立天空之上的绿色神符传来的一点亮光，它的光耀太过明亮，以至于这么远都能瞥见几分。草原的树木生长挺拔，两个身影，背靠树的两边，安静的样子美过安详的夜空…… 一早，先后醒来的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垫了点水，准备继续赶路。 “小言，把天露村的村民给我们的衣服穿上，温度好像降了。”朽伊提醒到。 虽然符行者完全可以用符力来御寒，但毕竟有所消耗，还不如套件暖和的衣服来的实在。 “朽伊哥，你穿这件绿的吧，我觉得蛮适合你，我就拿这件金黄的，能突出我的气质。”言离不忘对朽伊一番调侃，顿然发现，手中织物感觉有些像那本蓝血斑锦蛇的帛书，仔细一摸还是略有差别，这衣服明显要普通些，只是一般布帛罢了。 听他们说这两件衣物也是村中连夜赶制，可算是量身定做，其余还有些另外料子的，就和平常村中人穿的一样了。 确实也只有这两件衣袍最为特别美观，朽伊倒也没有挑剔，直接和言离两人套上了身。 这般安宁地又走了几天，连一些兽族都没怎么见到，土地慢慢显得荒凉起来，气温又下降了些，两人也都没有焦躁的情绪，毕竟沿路风景的壮阔华丽，美不胜收。 这几日天原狐显得并不安分，总是自己跑出来玩，言离发现它特别爱黏朽伊，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和他玩，累了又要靠着他睡，像个孩子似的。 从天露村离开的第五天，两人走到了像是老者他们所说的中段位置。周围能见到一些陡峭的小山，远处又有连绵的群山，往前看去就好像是一整片平原。 另外，最大的区别是它突然不再荒凉，植被，草木，异族种类的数量都发生了质的转变，山下人称这片地方为古淮平原。 这是一片富庶之地，山间及山麓的断陷盆地和谷底草木葱翠，空气中湿润的气息，远眺出去偶能见到几条狭长的河流。 在这样的地方往往也会有人居住，言离见到了几座结构奇特的木屋，他们大都独自驻立，也不形成村庄村落。 这也是老者所说，久住于此的隐世之人，他们抛开世俗烦恼，选在在此生存，享逸着属于他们的生活。不过也有流放之徒，许为躲避追杀，而选择栖息在此，总之，都是些不太愿意见到外人的人。 言离他们路过这里，也只能心生感叹，这些人，是何种心理状态，真乃超凡脱俗，还是欲升仙人？怕都不是吧。 一路往北，分不清具体位置，只知道走在这古淮平原之上，这平原有多大，他们未知，又走过几天。已经彻底见不到人烟，糟糕的是，起了不小的风，生生刺骨，只能运起符力在体表来御寒。 “小言，你看，前面的景色变了，可能我们就要穿过这片平原了。”已经久未交谈的两人默默走了许久，终于是见到了些特别的变化，高兴说道。 刚想停下小歇一会，看看前面变化的风景，言离耳边却感觉听到了什么声响。突然一拳往地上砸去，直柱如一条火龙般的焰光出现，带着言离形成了反作用力让他上升到半空。 目光晃动，神情凝滞，言离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的现象。 稳稳得落下，言离立刻说道。 “朽伊哥，前面有条大河，水色感觉很不正常，我们快去看看。” “好。” 听言离这么一说，朽伊也是立刻加快脚步，跑着到了言离所说的河边。一眼看去，他也有些惊住了，指尖不自觉得触触鼻子，仿有后退之意。 第二十三章 会飞的小狐狸 横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泛着浅薄猩红色泽的大河，宽度少说也有百丈，水流自西向东快速流淌，其上游下游皆是蜿蜒曲折，站此根本见不到它延伸至何处。 对面的河岸笔直站了一排高高的林木，也看不清其后面景象，想找一处水浅的位置过河，眼下似变得不太可能。 靠近河岸，两人愈发觉得要想渡过去变得难上加难，不但水流湍急，这抹诡异的猩红也让人望而生畏。折了一根约有三丈的长枝，探入其中，更是探不到底。这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过去了。 两人第一次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困难而停下脚步。 “朽伊哥，我能闻到那河中带出的一点点血腥味，这抹红色可能是血。你说，我们要不要明天往上游去看看。”言离问道。 “不合适，且不说这条河一直延伸到上游何处，能不能走到还说不好，另外，这样规模的血，要么是大的杀戮，要么就是某种植物的原因，我更偏向于后者。” “你说的也对，我们要尽快到达漠月村，掌握那边的情况才是。” “呜呜呜……” “咦，是天原狐的声音。”两人一脸费解，天原狐不是在巫啼散月中吗。 下一刻，天原狐自己跑了出来，现身在两人面前，不过它确实背对着两人，背脊上毛发竖立，尾巴绷得笔直，面目狰狞，一下一下晃动着它的牙齿。 两人向前望去，发现在一块圆石后头，露着一张脸，那形象和天原狐一模一样，只是稍显苍老，原本的淡黄毛色有些发白了。此时正独在地上享用着什么，方才那叫声，怕是舒适的叫吧。 两人心中一喜，羊逍隐说过天原狐是高原地区特有的兽族，在这里遇到，难道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不过很快排除了这种想法，因为不可能，此处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原地带，而且他们已经走了几天，也并未爬坡，远方的云雾中还能隐隐窥见其耸立的高山一角，这地方显然不是。 言离和朽伊还想着怎么从这只天原狐身上了解到一些信息，他们这只小天原狐已经“大刀阔斧”地冲了出去，灵巧的身体，锐利的爪，显得它攻击性十足。 对面那只老天原狐，骤然耳朵竖起，一个后摆的翻身，额间竟有了缕缕电光缠绕，轻微的噼啪声传出，柔顺的体毛也都根根立起，憨厚的相貌却透着一股凶气。 小天原狐显然不甘示弱，额间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光球，而且，竟然幻化出一双雪白的翅膀，以凌厉之势划过高空，俯冲而下，那光球像是准备好了发出，剧烈得抖动起来。 “砰砰。”出现了两声炸裂的声响，两道攻击互撞在一起，闪出两道光芒，眼中色彩为之一变，旋即恢复了先前的安定。 那只老天原狐，已经同样张开翅膀，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得朝对岸飞去，悄然消失在逐渐黯淡下的夜幕中。先前两股力量交汇的地方，在其往下两丈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洞。 小天原狐原本想追着赶去，飞到岸边，就突然停下了，看着，好像是害怕河水，悄然收起了翅膀，怒气消散，走到了朽伊身边，一下跳进怀里。 抱着天原狐的朽伊和言离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无声，明白地点了点头，也不再管其他事情，走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休息起来。 一个有趣的主意，在两人心中萌生，原本因为无法过河的困难而感到挫折的样子，全然不在。目光飘忽，常常在天原狐身上游走。 这个小家伙，原来本事这么大的吗？那么，就不要怪哥哥们欺负你了…… …… 清晨，两个慵懒的身影迷迷糊糊地站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此地依山傍水，山间雾气浓郁，晨间的云烟氤氲，自然构成了这美好风景。 一早就醒来忙忙碌碌的两个身影显得极不和谐，正是言离和朽伊两个，天原狐昨天耗了力，此刻还在石块上睡熟着。 因为昨天发生的状况，两人稍有些兴奋，都没怎么睡好，但却精神振奋，受到了鼓舞一般。 他们想到了过河的办法，就是要看这天原狐了，昨天那只年老的都能轻松飞过河岸，让他们这只年轻的带上一个人，也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看得出来天原狐对这有些猩红的河面有些畏惧，言离和朽伊两个身为它的监护者，得好好帮助它克服恐惧才是，最好，再赠上一顿美餐，让它心里美滋滋的，指不定就果断答应了呢。 不远处，一人抓着小鸟，野兔，忙得不可开交，还异常地积极；另一人，堆柴生火，炊烟袅袅的一副即将开灶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架势。 才没一会儿，熟睡中的天原狐闻到了什么香味，跃身站起，小眼睛紧紧盯着言离这边。 不等多时，烤好的野兔，小鸟，以及一些新鲜的昆虫、果子，整整一排摆在了天原狐面前。 光是看着，天原狐都要流下口水来了，尽管如此，它理智尚在，抬起头露出怪异的目光看着这不太正常的两人。 片刻后，像是征询的意思，脚尖轻轻点了几下这一排食物，在它天原狐的印象里，自从跟着二人以来，可从来没吃过一顿好的呀。 得到了两人一副理所当然的目光后，它也不再忍耐，无所形象地大快朵颐，那画面有些疯狂，就好像真的三天没有进食一样。 见天原狐很快地吃到一半，想着时机差不多了，朽伊悄悄把脸凑近了他。 “小天狐啊，好吃吗，以后天天给你准备这些好不好啊。” 天原狐本来灵智就很高，说的话自然也都能听懂，听朽伊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高兴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有眼泪夺眶而出。 呵呵，上钩了，两人不怀好意地阴冷一笑，天原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边吃小眼睛边转溜。 “那么，等会吃饱了带哥哥两个飞河对岸去好不好呀。” 第二十四章 断崖花谷中的真正高人 咔，上一刻中还在疯狂进食的天原狐瞬时停止了动作，手上拿着的兔腿乖乖放回面前，只有那满满的嘴巴还一动一动的控制不住。 言离他们昨日就已做下打算，要天原狐带着他们两个飞到对岸去，不过见到了它的样子知道它必然不会心甘情愿，那就只能试试用哄的，再不行连哄带骗，实在不行，只得用强的了。 “你看，你倒是吃饱喝足了，哥哥们一大早起来忙东忙西的，可都还没吃呢，你要是不愿意呢，哥哥们可能就要……”说到这朽伊停下话来，轻抿一口嘴唇。 果然有效，天原狐被这么一吓脸色剧变，连连点头，答应两个人的任何要求。 来到河边，河中水质应该发生了变化，没有那么明显的猩红色了，流速也都慢了下来，天原狐仍是有些害怕，没办法，又夸又哄了它一番，终于是鼓起来勇气，昨日见过的翅膀重现。 此时天色较亮，天原狐的翅膀是显羽白色的，光洁灵动，与其身体完全不符。 忽地，它腾空而起，升起时竟是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胡乱往两人身上各推了吧，言离朽伊被挤在一起，相互抱住，直接就被天原狐拎着往对岸飞去。 “加油，小天狐，你是最棒的，不要往下看，就这么冲过去。”言离兴奋地叫了起来，浑然不觉抱着的朽伊异样的神态。 这小家伙速度极快，带着两个人都不太受影响，飞得稳健轻巧，不过数息，就已经抵达了对岸。 一到，天原狐就把两人扔下，独自慢悠悠地往前走，好像不太愿意理会什么。言离的手也是松开，不解地看着有些呆滞的朽伊。 朽伊哪知道，这天原狐一下把两个人都给带上了，还非得让他们抱在一起，此时伪装的面皮后已经是满脸绯红，心绪纷乱，一时忘了境遇。 “朽伊哥，这里有点冷啊，你有没有觉得。”言离随意问道，也不知道朽伊在想什么呢这么愣神。 “啊，哦，是挺冷的，我看这里的植被也都与对岸有很大差别，此处像有蹊跷。”朽伊很快就回过神来，从容应对。 跟着天原狐往前走去，这片区域中雾气很浓，让你看不到远处的景象，走进了，完全被置身在这之中，最多看清周身十步的位置。好在安静祥和，不像有什么危险。 天原狐在地上一嗅一嗅的，可能是在追寻昨日那只的气味，随着它，走得相当顺利，一直走至道路尽头，脚下的泥草通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洁净如玉般的石板。 此处应有人居住的吧，见到这些的两人暗自想到。 迷雾中行走光注意脚下，方才抬起头来，才发觉视界瞬然清晰，迷雾散去，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此地为一片花海，蝴蝶，飞鸟，湖中鱼儿。绚丽的色彩最先引入眼帘。 然后是一间从外表看朴素无华的房屋，但为之称道的是它那复式的结构，有两层楼阁，却比两层更高。因为它底下用了几根厚实的柱子支撑，足足留出了半层高的空间。 一缕飘溢来的花香引得人心旷神怡，天原狐忽然放松了它紧绷的神经，自己钻到了言离腰际的巫啼散月中睡觉去了。 香味传来的方向，正是在那屋中，门在这时自己开了，迷恋这般境地的言离对生活在此的人自己也感兴趣，顺着这主人的邀请之意，两人走向了木屋。 从底部连接到一层的是一段简易的楼梯，只有短短的五阶。在进门前，言离他们看到了昨日见过的老天原狐，站在房顶，安静地望着两人。 一入屋内，香气更是盛行，这迷醉的味道似让人打开一道心扉。闻着味往里走，一楼多是些培育状的花草种子和材料器具，更像是调配药材的地方。 朽伊紧贴着言离身后三步，他可不像言离这样没有警惕，毕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未知。 受限于屋子大小，登梯口只可供一人通过，未登时想看二楼景象，只望得一寻常盆景与悬挂在墙的标本图框。 伴随着木板的咯咯作响声，言离先上到了二楼，见到一位满鬓白发，一袭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坐在他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片刻后老者悠然睁开眼，徐徐起身，目光检索，像是在识辨两人一般。 “小友们，你好，欢迎来到此地断崖花谷，也是我家，你们可称呼我为邱先生。不知小友到此，所谓何事啊。” 看清老者的面容，言离同朽伊都是极为惊讶，眼前老人明显已年逾古稀，却是鹤发童颜，意气风发。生活在这如人间仙境的地方，独享这份美丽与寂寥，恐也只有看破世事，才能有这般心境与气节吧。不禁意，言离说话的语调有变。 “打扰到先生清净实在抱歉，我二人任务在身，要去那高原之上的漠月村，途径宝地多有冒犯，不知邱先生可否告知方位，我们这就离开。” 朽伊感到面前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同样想无事离开，丝有焦急的情绪不自觉散发出来。 邱先生忽然间喜笑颜开，口中自呼自话，道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两人静待老者回答，也不敢冒昧莽撞，虽心由不同，但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老者继而说道。 “小友无妨，多在这待会陪下我这个老人，要去的方向自然就会出现。若是有雅兴，随我去园中看看花草，落闲庭中喝上一盏茶水可好？” 听此一眼，两人顿感欣喜，看来他们并没有走错方向，漠月村是可以抵达的。 “那就劳烦邱先生了。” “呵呵。” 随这名陌生老者在花园同行，两人也奇怪没有距离之感，知晓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也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花草，竟然会复杂到此等程度。而一种经过严苛配置的奇异花香，对人体是会有这么大的辅助作用。 闲庭中悠然品茶，老者突然带着笑意，语气却变得深长起来，问向两人。 “小友啊，你们命运不凡，恐怕以后会遭遇无尽危难，我这倒是有一句忠告之言，不知道你们可愿一听啊。” 第二十五章 没错就是这条路 闻之惊言，神色一变，言离和朽伊虽然觉得眼前老者深不可测，但他说能窥见命运，还是让他们有些怀疑。 见此模样，老者稍掩微笑，忽而正色道。 “坚守自我的选择，永远不要试图去接近那些黑暗。”邱先生这话言近旨远，但丝毫不像随便说来。 两人无话，除了揣摩老者的话中意思外，也不禁对互相身份有所考量，看来，他们都有着自己影响很大的秘密，只能放在心底，暂不去管，至少双方情谊都是真的。 “好了，走吧，我带你们去通往高原的路。”一直到天色渐暗时，邱先生这才说道。 跟随走着，心里却有万千阴云挥之不去，不但言离如此，朽伊也同样心绪烦闷。 一直穿越了数层的迷雾，直到真正看见“路”的时候，言离实在不得不报以怀疑的目光看向老者。心中想到，他所谓的不远，是在开玩笑的吧。 因为面前，只有一面垂直向上的石壁，本就天色暗淡，加之这山间始终萦绕着的雾气，让人完全望不到顶。但仅从它的广度来说，同样的看不尽边，怎么也不可能低的吧。 哪只邱先生言行举止，样样坚定，毫不心虚，一看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朽伊在旁阴冷地露出一丝笑容，不解的言离倒退半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邱先生，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吗？” 邱先生耐性极好，细致地与言离解释。通过他的讲解，言离总算弄清了他们现在的所处位置，以及那高原之上三个村落的所在地。 通常，这个地方是不太可能找得到的，按照言离他们这条路走来的人，不会偏离到这个极靠近下游的地方，往上一直走有一座大桥，可以直接通过，抵达河对岸，然后一路北上一直到漠月村，都是不会碰上这种垂直的峭壁要他们爬上高原的。 在古淮平原的前段，其实已经开始要走稍陡的坡逐渐提升海拔的。偏偏言离他们两人的方向感都不强，只顾着大方向，不管小方向，几乎是贴着最边的在往北上，而这最边上，是大片大山脉的断层，得亏有邱先生在此隐居，不然他两人非得懵掉不可。 “原来如此，断层，断崖，断崖花谷。”言离喃喃自语。 “为了抓紧时间，看来我们非得走这条路不可了。”朽伊半言是对言离说的，又像在自说自话一般。 “漠月村所在的位置便是在悬崖峭壁边上，从这里笔直往上就能到达村后的入口。” 了解到了这些情况，两人也决定准备一下，就从这上去吧。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朽伊把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摊在脚下，看看，一根绳子，两个像是能戴在头上的怪异头盔，还有四个像是镐子一样的东西。 言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朽伊哥，这些就是你要丁强做的东西吗？怎么用的。” 此刻拿出这些东西，言离也必然知晓了他们的用途，最好奇的还是那两个弯着爪的稿子，这怎么用，看着怪异。 还未等朽伊回答，邱先生先取出了几个精致的小瓶递给了过来。 “这是我配置的几种特殊花香，有提神醒脑，缓解疲乏之效，，或许对你们有用处。”说完分别给了两人几瓶。 连声谢过。 “邱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的事情，不太方便告诉我们。”言离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呵呵，真理的道路靠自己去走出来，勇气常在，不要去畏惧他。好了，我也该走了，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们自己了。” 真乃高人也，一席广义的高深话语后，去得无影无踪，摸不清一毫的身形。两人望向后方暗自惊叹，随之看了对方。 朽伊拿过了地上的东西，递给言离一份，身体力行，告诉他这外观奇特的镐子是怎么用的。戴上了这头盔，顿时就感觉脑袋沉沉的，不过这样的石壁上一不当心就会有落石下来，这样的防范是必要的。 两个人又在腰间把绳系好，牵连在一起，朽伊走前，言离在后，准备开始他们的攀登之路。 “诶，言离，我一直想问你用的的储物符器是腰带吗，它能隐形？还能收放活物，这我可从来没见过啊。”朽伊在这时随口问及。 “哦，对，是一条腰带，它叫巫啼散月，是隐形的，祖上传下来的，好用的很。” “其实我的也是隐形的，就在手上，怎么样，看不到吧。”朽伊说着晃了晃和他脸上皮肤有着明显差异的纤细手指。 “好了，朽伊哥，这一路爬上去指不定多危险呢，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小命要紧呐，待会可别不留神踩空了。”言离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提醒到。 走吧。 一步一步走得小心非常，手中的镐子出乎意料得好用，不但卡在石缝间稳稳的，还能省上不少力气。 前段慢慢的爬是在试探和找着感觉，做着默契的契合，慢慢的就可以加快了速度。于是，两人很快就爬到了不太看得清悬崖之下的位置，多半是因为天色黯淡下视野受限，仅存着从潭叶城上空传来的神符流光，事实上并没有特别高。 可怕的是前路的位置，总有股危险的感觉伴随着自己悬着的心，不会因为越走越顺的路而改变。 也不知道已经爬了多高，高空中呼啸的冷风特别冻手，不得已只能释放一些符力保护这两手，不至于冻得僵硬。 “怎么样，小言，你还好吧，能不能坚持。”朽伊不时的就低下头来看看言离，问着他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没事，可以的朽伊哥，你继续上吧。”由于他们之间牵着一根绳子，这让人放心了很多，言离符力还多着，用来御寒完全没有问题，少说还能再坚持好几个时辰。 “你先上来，这里可以坐一会。”朽伊说的是一处突出墙面的平坦又宽大的岩石，勉强能坐上去，正好休息一会。 一镐一镐，仿佛掷地有声，稳扎稳打地往上爬去，这里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爬到朽伊边上小心坐下，在黑夜里凭借着神符的一点点幽绿的光亮，去眺望此处的风景。 第二十六章 觉醒的妖技 两人都坐了下来，言离亲眼见着朽伊手中凝出冰晶，将坐着的地方延伸出去，以便能有个宽敞的地方，不用佝着身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言离怔怔看着朽伊释放冰咒的全程，心中会有股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只要自己伸手照做，也能释放出来一样…… “朽伊哥，这冰牢固吗，不会等下碎了吧。”言离抱以谨慎地问道。 “放心吧，牢得很，你跳两下都不会有事。” 言离呵呵一笑，安心坐下，取出了一些水和干粮，算是补充一下体力。但此地温度骤降，无法坚持太久，他们必须要立刻赶路。 可惜了壮丽的风景无法欣赏，可能由于带着头盔的关系，视线有所遮挡，高空的冷风呼呼得响，很是大声，谁都没有发觉到，此时在他们的正上方，极快地落下来一样东西，即将要砸中某人。 “小心。”率先发觉到危险的朽伊几乎是靠本能的反应去抓言离，可惜为时已晚，喊出的声响在这风啸中微不足道，同时一根枝条状的青色物体，准确无误地砸到言离脑袋上。 很难想象这么根枝条一样的东西会有多大冲击力，可他下落的速度看着着实恐怖，戴在头上的铁质头盔在朽伊放大的瞳孔里碎成两半。 只在一瞬间，脚下踩着的冰面碎裂成片，言离失去了意识向下坠去，凌乱的手没有抓向任何东西。朽伊当即再作出反应，绷紧全身，符力瞬时爆发，抓着镐子的手全力扣在了石缝当中。 铛铛，飞溅的石块弹得老远，紧紧握住的镐子也一同甩了出去，朽伊也是被这下落的牵引力带着落下，只剩手能缓冲这股力量，不容犹豫，一双柔嫩的纤手五指成爪，嵌进凹凸不平的石块间。 “冰咒，刺刃。”心中默念，指尖发出淡淡亮光，霎时有至少八根浅蓝的利爪崩断，原本轮廓分明的石壁上，划出几道清晰浓烈的抓痕。 往下望去，这抓痕断断续续，忽深忽浅，清脆的响不在刺耳声中飘散，仿佛期盼已久的终于平息。 陡立坑洼的峭壁上，一人单手握着冰结的柱子，血液沾染成渍，垂头仿若无息，只见其身体在稍稍抖动，随着风任其摇摆，腰间还系着一根绳子，拖着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人。 此刻，无论是符力还是妖力，朽伊都所剩无几，只有身体在支撑着他，沉重的手，总对着自己说放下，身体的寒冷感越来越明显，他只能寄希望于言离，祈祷他快些醒过来吧。 言离仰面被悬吊在半空，手脚自然垂下，昏迷中，一个奇怪的梦境正缠绕着他。 无论怎么努力，身体都像是失去了控制，无法调动自己的心绪。 视角锁定在了一条小蛇身上，从小经历种种，它慢慢长大，在即将成年之际，父母夸赞它天赋绝佳，又勤奋努力，并奖赏了它，它感受到了高兴，接受着这般赞美。 好胜贪玩的他有天独自进入到一片危险的丛林，自认为已经强大的它想要狩猎一头魔族，让父母更为它自豪。现实的残酷给了它沉重的一击，不但自己受到了重伤，还在苟延残喘地逃回家时把那头魔族引来。 结果死伤的变成了他们整个家族，他的父亲身为蛇王，将它逐出家门，从此它整日恍恍惚惚，明明有着高贵的血统，却因实力受损只能忍受着敌人的欺凌，没有它所能容身的地方。 这般活下去没有意义，它早就心如死灰，只想在一处美丽的地方安静死去，或者，自己的死亡能为谁创造出价值，那它甘愿赴死。告别一切，告别这个曾经那么热爱的世界。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言离眼角滑落，冷风中冻成冰粒。刚才经历的梦境，像极了那条蓝血斑锦蛇，而自己，就成为了那条，被嫌弃，自暴自弃，荒芜度日，但求一死，梦归自然。一切都那么像是真的。 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是那条蛇的记忆吗，重现在了言离的脑海中，自己和它的交集明明只有那本帛书而已，而帛书好好的，没有异样。 身体传来的触感让言离想要醒来，感觉到意识逐渐清晰，试着缓缓睁开了眼，刺骨的冰寒与疼痛立刻就让他清醒了很多。 真是不幸，一条腿受了点伤，应该是撞在石壁上所致，暂时使不上力。目光放开去，惊讶于自己的处境，就这么被凭空吊在不知多高的峭壁上，竟然还睡了一觉，做上了一个有些漫长的梦。 感受到上方符力的波动，言离才警觉自己是怎么被吊着的，是朽伊，那熟悉的感觉，不会错，顶着风抬头看去，一双血迹模糊的双手震荡了言离内心，不行，符力的波动开始变得薄弱起来，随时都像要散去。 “朽伊哥，你坚持住，我要上来了。”言离拼着气大声呼喊，一种想要将力量传给朽伊的心情。 言离伤着一条腿，依然能凭借着主要手上的力量快速攀爬，因为他知道，朽伊可能快要坚持不住了。 当言离总算爬到了朽伊身边，将其紧紧扶住时，他的身体已经疲软得要直接倒在言离怀里，害怕抓不住他，慌乱中的言离脑海中好似有神觉警示，一瞬间意识仿若有了一丝脱离，手掌鬼使神差地动了起来，脑海顿时冒出万千图像，紧急对着脚下凭空一捻。 一大块深色的诡异幽蓝冰块，横着从石壁中生长出来，让他们两人立刻有了落脚点，及时瘫坐下来。 言离呆滞地抱着朽伊站定，此刻心中凌乱不堪，手脚左移右晃，像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样。方才的一切有如幻觉，但眼前一切又都为真实，这，到底怎么回事。 脚下的冰，应该是妖技冰咒吧，可他怎么也会，明明记得，当时吸取妖技符源的是朽伊啊，而自己慌乱下使出的这冰咒，效果明显比起朽伊哥的厉害好多，连色泽触觉都不一致。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安定坐下，边休息，边好好想想吧，等朽伊哥醒来了，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第二十七章 村中的王子 安然的等待不解万风生息，空气中存留着浓重的血腥味，只是在这般狂风的呼啸中，很难到达言离这边。 生出的冰面晶莹剔透，映射着两张迷离的面孔，这样的境遇，心中平静，只因并非伶俜一人，有所依靠，互为扶助。 ………… 几个时辰前，言离他们上方的漠月村。 如果两人此刻在这，一定会惊异于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紫薰薰，和眼前之人，除了长相以外简直天差地别。 第一次见到时他打扮妖娆，要是不看脸绝对会误认为是女子。而此刻的紫薰薰，站在一处偌大的祭台上，神色布满了杀戮的欲望，冷厉可怕。 而在他的面前，有着七个面对他，跪在地上，鲜血流淌全身的陌生男女，他们的服饰多彩而艳丽，到了这时只显出了妖异之感。 在这些人身后，有着五个样貌森冷的人，要么披头散发，要么蒙脸遮掩，打扮出这副生人勿近的形象。压制着身前的这些人，一有反抗，打在其身的攻击毫不留情。 地下的血液被延伸出去，跪着的这些人个个面无血色，惨如鬼怪，不时捂嘴干呕，呈是中毒的模样，根本无力反抗。 “说吧，青砂枝在那，还有你们的印王子，想不想要他活命啊？”说话的正是紫薰薰，这个男人当时在公会中的扭捏作态已在此刻看不到影子，唇齿微露，像是某种野兽。 “哼，要杀便杀，何必废话，反正，你也离死期不远了。”跪地的唯一女子冷哼一声，强硬态度已不止刚毅而已。 “哦，你倒是说说，我会怎么死啊。”紫薰薰声音冰冷，全然不像是玩味地问出此言。 “帝国的走狗，有什么好猖狂的，要不是你们下毒，怎会是我们对手？你和你的二主子，迟早都完蛋。”另一人也狂言回怼，下一秒一声惨叫，他的一只脚掌被直接砍下。 紫薰薰微微偏转身体，紧闭双眼，像是隐忍的样子，手心向后悄然一张，顿时一妖魅色泽的奇异藤条长出，瞬间延伸向那伤痕累累的七人。 凛然的样子犹是为了大义，心脏处一个清晰可见的大洞，身首分离。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低下过头。 地面血流成河，有身躯重重摔到地上，那负责压制的五人中其一名女子声音的人吱吱作笑，听着好不恶心。 “紫姐真是料事如神啊，算准了他们肯定会跑出来，这下子，估计也就剩没几个人了，那小王子，岂不要手到擒来了。” 在她旁边的一个身形臃胖的男子浑厚的声音传道。 “别高兴太早了，二皇子交待的任务我们要是完不成，会是什么后果心里没数吗，把这破地翻个遍，还能找不出几个大活人来吗。” 与此同时，漠月村的废墟中一座被埋没的房子…… “不行，阿伍他们都被抓了，我必须要出去，他们不就是要我和青砂枝吗，和你们这么多条性命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说话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此刻情绪激动，被一个中年大叔拉着，衣着的白色对龙纹锦长袍沾满了污痕，面色刚正决绝。 拉着他的人自己也遍体鳞伤，高声喊道。 “王子，不能去，他们谁也不会放过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战上一次。”边上的伤员也连忙起身要拦住他。 可是没有，印池慕，印王子，带着青砂枝，挣脱跑出了他们躲避的地方，一路狂奔，直接向祭台而去。 一众受伤的几人全都拖着病残的身体，追了出去，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了，他们非常清楚。 刚行几步，果然他们的身影早已被暗处的几人锁定，黑暗中虚晃跃动，紧紧跟随。 印池慕直接狂奔到了祭台，眼前的景象让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化为齑粉。他痴痴看着祭台中间残断的雕像。 “先王，你不是说我是天选之人吗，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拯救？” 他已醒悟，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与其求饶成全恶人，那还不如以死相搏，轰轰烈烈得结束这一生。心中并无恐惧，只有随时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撕裂沸腾的痛楚。 “咯咯，这不是小王子吗，果然来了呀，乖乖跟我们走，不要反抗，来。”那个令人作呕的讨厌声音又是响起，一步一摆地靠近着，就要把手伸向台前的印池慕。 他突然起身，拾起身边的残剑就向紫薰薰杀去。五道身影同时而动，瞬时将他团团围住，毫无招架之力的他，被伸来的一双手直接按倒在地，贴在亲友淌下的血泊中，屈辱感生扎心脏，不屈的眼神直视着紫薰薰。 咻，一道白色的寒光袭过，一把巨大的剑刃擦着紫薰薰衣角，朝着压住印池慕的五人横向飞去。剑身如斯地旋转，带起阵阵尖啸，不偏不倚，站在那的人将全被带到。 五人只能第一时间下紧急躲开，松开了制住印池慕的手。 “印王子，快走。”携剑的正是先前阻止印池慕的大叔，不知何时披上了一身厚重的护甲，拉起印池慕往身后一甩。 两个人在漠月村的废墟中往村后跑去，不过那里，可是悬崖啊。 紫薰薰在后面轻飘地看着两人逃跑，他完全不认为这两人能逃出他们手心，在那自言自语道。“非要冒出来找死，在那乖点躲着，晚些再死不好吗。” 忽地面色冷肃下来，抬手向前一挥，五人顿时出动，在黑暗中的影子有如鬼魅，穿梭游行着，追索目标。紫薰薰自己，则在后面悠然地点点跳跳，慢慢前去。 拉着印池慕往村后悬崖跑去的大叔心有打算。自己拼上性命，拖住他们一时半会，让印王子将青砂枝扔下这万丈悬崖，失去这青砂枝，印池慕对他们并没有多大意义，反正就是死，也不能成全这些毒人。 注意到大叔胸前的护甲中泛出一片血红，衣袖中缠着一条先前在亲友身上见过的链子，印池慕难忍泪水，那些崩裂的伤口像是长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连他们，也都遇害了吗。 第二十八章 天原狐的关切之人 “柤叔，他们也……” “好了，别说了，眼前事情要紧，我只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待会跑到悬崖边，你把青砂枝扔下去，知道了吗。”大叔严声喝道，在此刻的认真是毅然决绝。 这当口印池慕自然明白祖叔意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身体受伤的两人根本跑不快，祖叔蓦然一推，将印池慕带出身前数十步。自己，则转过身，面对着当下站到他面前的五人。 “五炽狼，王子我去追，你们把他解决了。”从后悠悠追来的紫薰薰像是突然察觉到了异样，忙加上速去追击那跑向悬崖的印池慕。 这边的战斗一触即发，祖叔也无力再去阻止到紫薰薰。冷到骨子里的平静，强加到了他一人身上，仿若盯着死物，看着面前这一个个扮相妖怪的人。 “来！一起上吧。” …… …… 也许等上了有许久，朽伊浑浑沌沌得醒过来，睁开的双眼第一时间见到了言离的脸，自觉微笑的同时像有含羞的隐喻之情被快速带过。 “啊。”本就贴着石壁坐着的朽伊，猝然被面前这场景吓了一跳。 言离冰咒凝成的地方太过通透，让刚醒来的朽伊惊了一下，然后他就陷入沉思，半晌后弱弱问道。 “这，是我做的吗？” “不是，朽伊哥，是我。”言离如实说道。 “怎么可能，这是冰咒啊，咦，不对，和冰咒色泽不同，这是你会的冰属性功法？还是妖技。” “都不是，朽伊哥，这就是冰咒，那条蓝血斑锦蛇身上获取的冰咒。” 朽伊这下全然知晓了实情，但这疑点太深，怎么可能，这般事情，闻所未闻。言离只是在旁而已，自己吸取了这妖技符源，怎么他也就能使出冰咒了呢。 对于这种无从解释的问题，两人也只能搁置一边，眼下他们并未脱离危险，还是回过神想想该如何处置这般境遇。 “朽伊哥，你消耗太多，上不去的，我背着你吧。”言离并非认为自己不可。 朽伊不可置信看了他一眼受伤的腿，说道。 “算了吧你，腿都受伤了，不见得比我好，没事的，我能坚持住。温度又降了，我们得抓紧走了。” 言离默许，两人重新站起，攀着能够着的突出石块，专注地往上爬去。没办法，谁让一人只有两把的镐子，都给弄丢了呢。在这样的状况下，变得更为吃力了。 越往上爬，两人越有一种倥偬的感觉，好像心头有着杂乱的念想缠绕，对于能爬上这山顶，他们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终于，他们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先前坐着被砸到位置，那块凸出的平坦石头让人印象深刻，而此刻在这石块上，多出了一些惊喜。 一根淡青色的枝条，散发着它的光芒显得那般灵动，就这么静置在其面上，枝条间有几处分支，结出一个个灰色的果实，表面流动的生命力昭示了它并非凡物。 “我猜就是这东西砸的我。不过它有这么重吗。” 言离伸出手想掂量掂量，一下竟然没有将它直接拿起，从旁观者朽伊的角度看去，言离仿佛装出来的一样。 这么一根小树枝还敢跟自己犟，言离也不知道哪来的气，用力把它一提，才拿了起来。放在他和朽伊面前仔细端详，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视觉像是要被融入进去，不受控制地聚精会神看着。 朽伊首先挡住了双眼，把言离拉回现实。 “小言，这东西古怪，我看你先收着，等我们上去以后再说。” “对，上去后再说吧，好端端，竟然被这么一东西砸到，真是晦气。”言离忍不住抱怨一句，将他放入了巫啼散月，便也不再去想了。 夜深了，两人还在努力往上爬。身体感觉得到酸疼，两个人相互协助，一步跨一个高度，也很快，望见了山顶。 笑逐颜开，脸上焕发神采，终于就要到顶了。心中的声音喊出，太好了。 腰腹处闪了一下，言离刚想惊呼，为时已晚，天原狐直接没有坐立不安的过程让言离发觉到，而直接主动跳了出来，背上羽白的翅膀展示得极致，犹像是表现出它此刻心急如焚的情态。 等等，这空气中的是什么味道。朽伊双瞳剪水绽出一抹惊异的神光，是血，浓重的血腥，时间应该还很近。 下一刻还攀附在石壁上的两人顿时被天原狐抓起，被迫的他们又抱在一起，扯着衣领，直接来到了这山顶之上，天原狐半分没有放下他们的意思，直接将他们带着朝着固定的方向飞去。 扑扑，两个人被无情扔在地上，但他们没有丝毫怨言，因为面前，躺着一个身兼数百刀伤口的中年男子，一看就觉得厚重的盔甲碎成块片，血液横流，肆意不止。 而从天原狐的表现看来，它认识这个大叔，而且还关切万分，此时呈出一副恳求的模样，要言离和朽伊救他。 两人都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救活他，但非动这个手不可。望向周围竟然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形同废墟，勉强才找到了一处还算好的屋子。 对医术没有半分精通，以他们那点皮毛知识，只能是给这大叔包成了个布偶，不过好在血是止住了，而且他生命力旺盛卓殊，这么多伤，仍有一息尚存。 但气息微弱不见好转，任是他们两个也知道这只是迁延之策。下一步必须找到能给符行者医治的符行医师，常人难以救活他。 言离暂且在这屋中待着看护大叔，天原狐焦急得贴在其身旁，呜呜发出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似的。 朽伊走出门口，在周围简单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只有这残破的地方，果然和羊逍隐说的一样，漠月村，被屠尽了。但是，这一点也不像是魔族做出来的。 朽伊顶着突然降下的大雪回到了屋内，和言离说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要是漠月村是被魔族屠的，那大叔的伤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还在这里。” 对面前的生人恐怕要做下一些伪装，才能和他们同行去往约定集合的地点，也就是离这不过几十里路程，这高原之上的另一个村子，名为沃仙村。 还有一个，据说离这里十分遥远，地理位置还要下降一个维度，如今踏入邻国边境，背叛了潭叶帝国的一个村子，那里已经，不被管辖。 第二十九章 必然前去是为何 “小言，我们明天必须去到沃仙村，找人给这位大叔治疗。而且我觉得，紫薰薰他们可能已经到了。”朽伊大胆和言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会吧朽伊哥，我们这一路走得不慢啊。他们人还多，一定会影响到行进速度的。” 朽伊也不解释，温尔一笑，不知从哪取出一张像是人皮的东西。言离正查看着大叔的伤势，被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个激灵，差些没跳起来。 “别怕，这是种可以对人脸进行伪装的东西，不能保证明天我们去的地方不会有认识这个大叔的人，有必要做些伪装。” 拿起干净的丝帕，将大叔脸擦净，娴熟的动作好像经常有在做一样，取一些粉泥，沾一点水，细细平抹在大叔脸上，不一会儿，成就了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言离贴近得都要碰到汗毛，万分仔细地盯着看，竟发觉不到分半缺陷，这伪装简直完美，粗糙的皮肤像是刻意的营造，几条不太醒目的疤痕也似浑然天成。 心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难道朽伊哥，他也贴了一张假脸，那他原来的面目，是……言离小心想法，不敢太逾越问及，如果真的像他所想，那朽伊也必然有其缘由，或许想告诉自己的时候，他会说的。 “怎么了，小言，发什么呆啊，先休息吧，等外面风雪停下我们就走。” 朽伊从容问道，全然不像忧心的样子，言离见了，也只能假以辞色地答着，浅笑应令，靠在天原狐边上，倚墙而睡。 偏过头，默默待在门口守护的朽伊，一丁点的黯然神伤，谁也没有发觉，片刻后他抬起头，默语说着。“也许，不用再过多久，也该告诉他了。” 宁静的雪夜，废墟中的瓦房仿佛不置身于这刚经过的毁灭，因为温暖，异族间的情感和本性的善良，都受之笼罩，片刻能隔绝的伤痕，在睡梦中疗愈。 在这一生千万次的心跳中，言离在今夜有过一次奇异的跳动，身体茫茫的脉动中，一路分支，犹是被打通。 …… 未久，天就亮了，风雪终于小了很多，此时赶路正当其时。言离和朽伊两个，自己也算是伤员了，经过昨日那样疯狂的行为，理应休息后才能康复。 尽管身体的疲惫仍在，但两人精神饱满，在这像是废弃的村落中，找到了一辆粮车，铺上些枯草稻子，让大叔好躺得安稳一些。 原来他身上的厚重护甲早已破烂不堪，只剩薄薄的衣服难以御寒，取出一件天露村人给的厚实棉衣，给大叔套了上去，这样，他也能舒服一些。 推着车两人到达了漠月村的正门，一座有些规模的祭台就建在村子外沿。本来是没有发觉到什么异样的，一夜的雪早把这的痕迹遮盖得严严实实。 可言离是个不确定因素，见到这充满着历史文化气息的建筑，心下就想抓着时间一点，尽量好好看看。 呃，这雕像建得这么高，站在独有的祭坛之上，立意像是要把它当做神明，两边还摆着些倒地的祭物祭器，是这高原之上的人信奉的尊神，要祭拜信仰的吗。仔细一看，又不像神明，雕刻得异常简朴，可能，就是位他们村中的先人吧。 也不踏上这玉石般的几步台阶了，在这偌大，像是给尊者举办浩大形式礼仪的场地上，言离站在当中，举头瞻仰，感同身受这可能留存的一份气节。 咣当，言离好像提到了什么。顺着脚下看去，覆盖住的白雪之下那像是什么东西。 片刻，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朽伊哥，你快过来，看看这里。”言离喊话声中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还未见到过这般惨状。 朽伊几步便跑到言离身边，自是在他身边观察，有什么让他这样乱掉心绪。亲眼所见时也是骤然瞳孔放大，一时迷离，偏过头不忍看去。 终究朽伊年长，要比言离成熟一些，隐忍一时，小心翻开雪下的事物，一幅惨烈的景象呈现在了眼前。 两人也并不具备分析的能力，只能作为外行窥见其中的阴狠歹毒，与愤恨决然。几人的手心，都是攥得紧紧的。 既然亲眼见到，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曝尸在这冰天雪地里，强忍着心中的膈应，言离和朽伊一同，将他们埋葬，祈祷一次，希望他们也入土为安吧。 这样的天气把这些异味都给隔绝开了，怪不得闻不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先前还以为只是大叔一个人的，没想到，是在这里。 回到大叔身旁，天原狐好像累了，躺在了怀中睡着了。 事不宜迟，必须要抓紧赶路了，一路不停，言离和朽伊轮流推着车，往和紫薰薰他们约定集合的地方，高原之上的沃仙村而去。 不到百里的路程可能半天就能抵达，而在这高原的历史长河中，这样分隔不远的两个村子，是发生了大事变更后的迁移，昭示的，也是腾达与衰弱间的更迭。 最初，这高原上也只有一个村子，所有的人，也都住在一起。现在看来已经是灭亡状态的漠月村，其实才是原址，言离他们见到的祭台，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建造好了。 那离得较近的沃仙村，虽以村命之，但其规模早就能称得上是城了。沃仙村的富裕，源于分裂后的这部分人所找到的这块宝地。在高原这片称得上荒芜的土地上，发现了储量丰富的一种蕴含巨大符力的原石。 他们把这种原石无休止地卖给来此异国他乡的符行者，换来的财富让他们把此地建造得富丽堂皇，吸引来无数的游人，商客。也就是在那时候，高原之上的沃仙村成为了帝国内以及周边邻国的边境区域都耳熟能详的一个地方。 蓬勃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问题，辉煌得快，但却注定短暂。自然的资源始终有限，原石的储量再大也被挖空耗竭。 如此一来，无人再来此地，一直到如今，只剩下了气势磅礴的宗教大型建筑，以及留难城中，大批要时刻面对饥寒侵蚀的穷困俗人。 第三十章 说得出的奇怪 “你看，朽伊哥，这有块路牌。”朽伊推着车，正走在前面的言离回头喊到。那牌上写着沃仙村，指着一个方向。 “看来我们快到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上不少，都因为你比较卖力。”朽伊难得亲口夸奖言离。 “对，因为我除了想救大叔，还想保护好沃仙村的人。” 朽伊想想觉得言离语气不对，带着些许惊讶问道。 “喂，言离，你不会还相信有魔吧，那村里被破坏的景象，你不是也看到了。” “嘿嘿，我知道，不信也要装作相信嘛，我又不会骗人，要是露出破绽怎么办。对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到了，这大叔的伤势，不会和他们有关吧。” 这也是言离深思熟虑后的猜测，先前在祭台看到那些人的死状，言离能感觉到下手的人实力很强，不太可能是他们自己高原上的人干的，毕竟是在那个节点上。如果真被朽伊说中了，那就真的值得怀疑了。 朽伊淡言露出一丝冷笑。 “他们一定到了。” …… 当言离朽伊两人来到沃仙村的正门前时，老远已经看到了驻防在村口的人，光看衣着，就能知道是他们公会的。 尽管心中好似早就猜到，但是真的亲眼所见后还是难免失落，这份怀疑加重了一分。 门口看起来普通的城墙，一般在城市才有，建造简易且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应是后来所造，这里已然不像是一个村子，从这里透过大门看向后边也都是很高的房子，虽显残旧，但华丽依在。 他们两人正视对方一眼，收整心绪，坚定点了下头。 两个推着车从面前缓缓走来的身影，当即就能引起门口站岗几人的注意。分明从他们眼中透出一股警惕，这也奇怪，他们不是来讨伐魔族的吗，见到他们为何会有反常。 “言兄弟，朽兄弟，你们好，我是总会的徐丁，这车上的是谁啊。”眼前之人有些眼缘，好像见过，只是简单介绍了自己就直接问这车上之人，表现出异样的关心。 “哦，路上捡到的一个受伤大叔，你知道村里哪能给他看看嘛。” “额，两位来了不先去见见主管吗，他应该有命令下达。”徐丁也没察看大叔伤势，直接说道。 “好，你告诉我们他在那，我们安顿好这人直接去找他就好了。”人命关天，自己自然是要先管好大叔，才能去找紫薰薰。 “你们直接沿着主路走，要不了多远就是了，我们随行的符行者医师，找他们看就行了。”这人倒是热心起来。 “知道了，谢谢丁丁前辈。”站岗的几人让出一条道来，两人推着车走进了这村门口。 徐丁听得有些发愣，言离方才叫自己什么，丁丁前辈？待到两人走得稍远，徐丁撸起了袖子，操控起手中和言离他们带着的通讯符器有些相像的东西。 “紫姐，言离和朽伊到了，我们的人没接到，也不知道他们从哪上来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中年男的。” 那头传来紫薰薰的声响。“什么，中年，男的。好，我知道了，让出去的人都回来，这两小子我来应付。” 总会的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通讯的符器，但都是只能联系到紫薰薰那，因为离潭叶城距离实在过远，只有言离和朽伊两个手上戴的，是新一代的产品，这么远也能联络到潭叶城公会中的羊逍隐。 走进了村中，言离朽伊才真正感受到了这高原之上生活的人，他们的文明下绽放的魅力。这从建筑，人文上都能看得出来。 大片的佛寺随处可见，有一半以上民居模样的房子，建得都有四、五丈高，雕栏玉砌，美轮美奂，许是沾着厚厚的灰尘，原本应该金碧辉煌的地方显得死寂，更有不少蓬头跣足的乞丐打扮之人住在其中。 这些奇特的景象让两人也是大大的疑问，既然这么穷饭都要吃不起，为何当时还会建造这么精美富丽的建筑。其背后原由，他们也无可深究。 而这大路上，也都是空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难道是他们的到来影响到了当地，言离不禁这般猜测。 难得见到的几个人，大多都穿着和自己相仿的衣服，看得出也是公会里来的，主动点头示意，对方却不予理睬，一个个的都像是在此地变得迷茫，低头思索着什么。 偶尔有几个穿着当地服饰的人经过，言离想喊住他们问一下，结果别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跑着逃离。路过的一位其他公会的成员看见，只是预知似地一笑，好像他早就猜到，合乎情理一般，静看这场游戏。 “这位朋友，请问他们对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吗？” 旁边男子举起衣袖上的公会纹章假意看看，斜眼漫不经心说道。 “差不多吧，反正对我们狂狞独狼的人都这样。” 这太过奇怪，两人觉得形势变得愈发歪曲，他们本想慢慢寻找线索的打算，怕是行不通了，照这个样子，下一步的行动必然马上要开始。 言离和朽伊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着部队的大本营走去，无人愿理他们，但是没有发觉到，暗中，有着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推着的粮车之上上躺着的大叔看。 离门口不远，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徐丁所说的大本营。 走到门口，看到了里面的巨大佛像，才知道这里是一座佛寺，而且这规模在这村里也必然不会算小。 的确，公会的人占据了这里最大的一座佛寺，容纳下他们不到百人绰绰有余，在这本应朝圣的地方扎满满了一个个帐篷，几处本应有所蕴意的地方直接被改造成了洗衣做饭的台子。 来的全是公会的人，多为一些生面孔，粗略看去，感觉都是些实力不太强，在公会中吃冷饭的人。紫薰薰究竟作何考量，组建的队伍尽是选择这些人，这真的是来完成讨伐的吗？ “朽伊哥，他们是不是有些太不敬重这里了。”言离略带愤怒说道。 “一群庸人。”朽伊也是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但随即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因为，那个被他们怀疑已久的人，此时正朝他们笑意走来。 第三十一章 要捍卫职业的荣誉 见紫薰薰朝他们走过来，言离主动上前打招呼。 “好久不见，紫姐，咦，您今天怎么穿得没之前漂亮了。” “呵呵，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对了，你们从哪过来的，路上耽搁了吧。”也许是想掩饰他们过早到达这里的事实，他才故意这么说道。 朽伊走上前来。“紫姐好啊，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和言离两个路上走岔了，绕了一大圈才到的这里，没晚到吧。” “哦，没有没有，来的正好，这几天你们先在这休息一下，新人嘛，就当是来学习的，也不要到处跑来跑去的找什么线索了，怪累的。”紫薰薰仿佛意有所指，暗示着什么。 “对了，紫姐，公会里来的符行医师在哪，我们有个伤员想找他救治。”言离说着，指了指门外的粮车上躺着的大叔。 一抹讶异的神色在紫薰薰脸上一闪而逝，他喊了一声。“费尾。” 一名医者打扮的男子提着个箱子来到了紫薰薰面前，发丝略显散乱，几处稍长半遮住他眼睛。步履十分稳重，神情却显呆滞，并不像个老练的医者。 如果此刻大叔醒着，必能认出，他就是和自己交手过，差点将自己杀死的那五炽狼的其中一人。这人现在的这幅医者模样，必然是紫薰薰临时给的伪装了，没那么像回事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我身边的助手之一，懂医学，擅治疗，就让他来看看吧。” 紫薰薰说是他助手，言离倒并不怀疑，主管身边还不得有几个贴身的人嘛。不过朽伊却分明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戾气，一点也不像名医者。 费尾走到紫薰薰身边，理所当然地一齐走向停在门外的粮车。 紫薰薰这第一眼看过去，目光锁定的是那只对她投来敌意的天原狐，此时它毛发竖立，展现出一副攻击的架势，但敌意之人走近时目光触及到它一眼，就缩回了大叔怀中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它会表现出来恐惧。走在后头的言离和朽伊实时观察着紫薰薰，明显感觉到他见到天原狐时身体一紧。 他们哪只此刻紫薰薰此刻已然心虚，因为这天原狐，便是先前自己送给羊逍隐的，羊主管向来喜欢这些异族，他是打算拿来讨好用的。可是没想到，羊逍隐竟然敏感到觉得这天原狐可能与此次事情有所关联，不然他不会交给言离他们带到这里来。 这实属疏漏，其实这只天原狐的真正来源，正是将漠月村屠杀的罪魁祸首，他们队伍中先遣派来刺探侦查的人给带回来，当做礼物送给了紫薰薰。而紫薰薰送给羊逍隐时只称是自己在外执行任务时捉的。 紫薰薰已经认知到了事情有败露的风险，下一步，他必须得探探羊逍隐的口风，试试他的态度才行。 装腔作势向来都是紫薰薰的强项，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疑然问道。 “言离，这天原狐是？” 紫薰薰目光递来，言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回答道。 “这是羊总管交给我们的，说可能对我们有帮助，您并不知道吗？” “噢，我知道，老羊是有这么和我提过一句，你看，这人老了，就是健忘。”紫薰薰装得镇静，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羊逍隐最多只是怀疑，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目光略过那天原狐，背对言离他们的紫薰薰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叔看，不经意地锐利起来，上下打量。 由于这大叔身上的伤太多，被言离和朽伊两个外行包了个严严实实，想看到他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加之那张被朽伊掩盖伪装出来的脸，更是谁也不可能认识，看了半晌，也只得作罢，抬头装作自然。 那名叫费尾的男子，有些迫切地拿起大叔的手，诊断不像诊断似得查看着什么，这些动作言离和朽伊都是看在眼里。此时的怀疑，已经不能再深。 少顷，紫薰薰提起头来，貌似关切地说道。 “这个人伤势太重了，还是带到我那去，让费尾能专心给他治疗吧，就在旁边的安来客栈，你们看怎么样。” “不行啊紫姐，这个人的身份都还没弄清楚呢，万一醒来以后攻击你们怎么办，你看他身强力壮的，多危险啊。”言离一席话让紫姐没有异议的余地，也只能作罢，不过他另有办法。 那一旁比较沉默的男子突然开口了。“他急需救治，先带他到里面帐篷，我给他做些应急处理。” 这倒是不能反驳，言离和朽伊两人主动上前，将大叔给背了进去。紫薰薰轻拍了一下费尾肩膀，自己先告行离开了，有一件事，他急需知道，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他还能不能回去潭叶城。 费尾话语不多，在言离和朽伊放下大叔后直接打开了他提着的箱子，看着普通，也不太像是专门的药箱，里面放着的，也都只是些普通的清除外伤的药品。 在两人的帮助下，他慢慢拆除了大叔身上被言离朽伊绑得杂乱的布条。 果然，这人认真地看了一会，注意力出现了片刻的散漫。其后才开始动起手来，上药，敷涂，裹布。 男子这些动作在言离和朽伊两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他确实是在治伤，但是从旁经过的伏吟见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此时站在这边上看着的女子是零落苗花的一名符行医师，在公会里地位不低，毕竟谁没个受伤的时候，不都要仰仗这些医师来救治。 这次远行被紫薰薰挑选进入这支队伍，看中的也是她战斗力不高这点。他们零落苗花公会的人，这次来的算上她也不过十人，没什么工作，她就闲着到处看看，哪知见到了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 一份职业也有它自己的骄傲，伏吟自认为这辈子到现在没误诊过一个人，以后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但凡被她见到有冒充的医师坑蒙拐骗的，那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该出手时就出手，向着那个惺惺作态的背影，伏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预谋之行 “啪”，一记响彻大殿的耳光声听着异常突兀，正在给大叔包扎着的男子，手中绷带应声掉落，一脸的错愕。 他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女子，嘴角抽动。 “这哪来的骗子，你是在治人还是在害人，还有你们两个，什么东西啊，就都敢让它治，能不能对患者负点责。”这伏吟刚出现，直接把三人全都给说了一通，那名被紫姐喊来的人，更是直接被指为东西。 偏偏这名费姓男子，不知好歹，都被人抓到把柄了还嬉皮笑脸地说道。 “姑娘，你误会了，我是紫……” “啪”，又是一声响亮。这一次伏吟又直接拍向了男子头部，真可谓是没有顾忌，无所畏惧。自己这边在理，自然就能理直气壮。 费尾被打了一个趔趄，明显流散出一瞬间布及周场的杀意，却又马上消失。发作前，他生生忍了下去，草草收拾了东西，悻悻离去。 有人似乎没太在乎眼前发生的事，跟随准备离开的费尾走了几步，在门前聊了几句。言离则是有些被惊到了，这名女子的性格，好像有点那什么…… 朽伊是有所察觉的，费尾好像精通一些特殊之法，看过了大叔全身，那表现得有所目的的他必然有了结论，同其多谈上几句，只是想更清楚地记住这个人身上的一些特点。 也不知道朽伊说了什么，离开时那费尾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这边，朽伊退回到大叔身边时，伏吟抬起眼瞥了两人，随后径直走进了大叔躺着的帐篷内，拆除了原本绑上的绷带。 只见她拿出一枚小巧有型的圆块，贴在大叔身上游走，眼眸微闭，像是在探查着整体。指腕并用，片刻后在她面前摊出一堆工具。放血，止血，清创，敷药…… 一个个娴熟的动作一看便知其水平。两手握住大叔手腕，一股温和的符力似在婉婉涌入，通畅引流血液，后又将伤口缝合。 忙着这些，伏吟额头冒出缕缕汗珠，发丝湿润印出一层光泽。 “擦汗。”不由分说的命令语气冷不丁地冒出来。 一时没反应过来，言离刚想拿起湿布帕递给她，发觉其双手并无空闲，于是便伸向她额头正要擦去。 突然间朽伊有些粗鲁地一把夺过言离手中的布帕，将他缓缓推开，说道。“我来吧。” 言离自是没搞懂，这有什么好抢的，自己做还是他来做，有什么区别吗。那是在言离看来，要是从朽伊的角度看，这其中区别可就大了。 伏吟可没心思管他们两个的行为，稍稍抬起额头，配合着点让朽伊擦拭。 借此，言离这才看清了面前女子较好的面容。 她肤白胜雪，双目清澈如一泓清水，鼻梁微高，唇齿细薄，一点的清雅高华之感，又十分平易近人。头发似中偏长，挽成髻盘在脑后，认真做着手中之事，举止利落大方。 言离一时看得出了神，眼光涣散，虽觉面前女子已然正面看向自己，却好似不忍从梦中醒来一般无所反应，直至，逐渐感受到的两抹渐深锐利的目光刺寒自己。 “喂，看什么看，接着。”伏吟拿出一个黄色药瓶，半扔着给到言离手上。略带慌乱，小心才将其稳住。 “把这个药，每日在他伤口周围清理好后涂抹一遍，过两天我再看看。最好把他带去安静些的地方修养，这附近客栈不少，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把百灵拿过来。”伏吟快语叮嘱，伸出手示意言离将百灵给她。 “百灵？什么百灵，我没有啊。”言离一脸疑惑，他从来就不知道，手上的通讯符器，就叫做百灵。 伏吟指了指自己手腕，言离这才明白过来，忙是卸了下来，交到伏吟手上。 见她一手抓着一个，相互碰撞，又指动着什么，言离还想等她告诉自己更多事情，谁知这个念头还未落地，百灵已经交还到了自己手上，面庞轻风拂过，带起一抹女子的汗香，转过神来，面前身影已然离开好远。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言离这般在心中叹到。望着背影离开，才去关切着大叔的情况，始终感觉，背后有一丝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另一边，吃了瘪回去的费尾正准备向紫薰薰汇报情况。紫薰薰正对着百灵谈笑，俨然是和人聊着什么，不用猜，那头必然就是羊逍隐了。 羊逍隐的精明可一点不比紫薰薰差，其实他并不知晓什么实情，也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感觉到紫薰薰在套他话，自如应对，形似老友间的正常攀谈，也没让他感觉出什么来。 紫薰薰又怎么会想到，喜爱各类异族的羊逍隐偏偏只对狐狸这一类接受不了，只因他一段，深藏内心，从未和人提起过的记忆。一道划在心口恒远的伤疤。 而他，原本也根本怀疑不到紫薰薰头上来，只会觉得这送来的天原狐是个巧合。可是，无意间他却发现了天原狐腹部的印章图案，查阅后才确认，这是一只来自高原之上漠月村的天原狐。 并且，此时留在公会中的羊逍隐，已经在着手调查起来。最先入手的对象，就是那些和紫薰薰走得近的人，可不只是包括公会中，还有外围相关的势力，甚至延伸到了皇室。 两人结束了交流，费尾把刚经历的事情全数告诉了紫薰薰，最为重要的信息，就是他能确认，这个言离他们带过来的受伤男子，就是漠月村的第一勇士，印池慕的贴身护卫，那个被他们先前认为已经杀死的郝祖。 哪知道他生命力如此顽强，这样都能给救回来。紫薰薰面色沉凝，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 片刻后，嘴脸泛升一抹冷厉。 “看来，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了，你去叫上廉齿，这次任务交给你们两个，今晚就开始行动。另外，去通知他们三个，把印王子给看好了。” “是，遵命。”随着一声清响的应答，话出之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一场有着预谋的行动，即将展开。 第三十三章 仙缘客栈 仙缘客栈，这是一家离部队驻扎地不过几条街之隔的客栈，在这并不小的沃仙村中占有一定地位。 此时在客栈二楼包房的一个房间内，一男一女正在小声交谈。男子身材微胖，浓眉大眼的，乌发打理端庄，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在他面前，坐着的女子柳眉杏脸，旖旎风光，但此刻衣衬破裂，后背露出一点红色的伤痕，目光沉冷，神情肃然。 “老白，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你了，去联系那个人，即便我们两个村子分开这么久，但是血脉相承，大家都有苦衷，可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开口的是女子，他唤作面前男子叫老白，本名是白三痴。 女子名为何笙，白三痴面若有苦，似于心不忍对地对她说道。 “阿笙，这些我们都知道，可大家没有勇气去反抗啊，这街上到处有他们的人，可能我还到不了那边，就会……”他言语略微激动，双目竟逐渐泛红。 “老白，你怎么这么天真，他们抓了印王子，你们又都知道实情，下个要对付的你说还能有谁，这件事你都不愿去做，真的没有人能活下去了。”何笙说得动容，强忍愤恨的情绪，面目上渐渐流淌下几滴晶莹，见白三痴认真思考，抽泣着继而说道。 “老白，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吗？” 男子一改面色，表出一抹冷峻，此刻态度已然坚硬如铁，下定了决心。默默起身递给女子一件衣裳，半推开门，说道。 “我答应你，我白三痴此生首痴所爱，就算只为你，我也一定会去，你换件衣裳，小心点离开。”说完白三痴就离开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走下楼梯，白三痴心绪未定，还沉于方才的决然之中，谁知刚下楼，便有店内的小伙计跑到了他跟前，贴耳轻声报道。 “不好了掌柜的，来了两个小伙，带着个受伤的中年大叔要住店，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这是开门迎客的客栈，还能把来住店的客人赶走不成。”许是白三痴沉浸情绪未知小伙计意思，张口就教训起来，接着自己亲自走向门外。 门外，两个年轻的身影正驻足交谈，不时对周围指点，自然是言离和朽伊两人。他们身边，一辆运粮的拖车上躺着一个大叔，和出发前有所变化的是车子干净了许多，言离他们特意把它擦洗了一遍。 “仙缘客栈，这名字不错，朽伊哥你可真会挑地方。” “不，我是看中了这客栈位置，周边宽敞开阔，不利于人隐藏伪装，房子层高通畅，便于逃跑。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一些。” “好吧，其实这些我也看出来了，走吧，就选它了，但愿别又见到我们就躲。”言离自语说着。 说罢，两人搀起大叔，一人一边往客栈里走去，白三痴也在正面迎来，目光又似有所偏离，不在看着他俩。突然间朽伊猛一回头，看向对街的一处拐角，方才一丝敌意隐约从那释放出来，那种锐利感明了透彻。 言离确是没察觉到什么，但见朽伊这幅样子也猜到什么，开口问道。 “怎么了，有人跟踪吗？” “哦，没有，走吧。” 那处朽伊看去的拐角，方才一名女子，翻墙离开。 两个人带着大叔走进了客栈，白三痴本来是来亲自迎客的，见到竟然是陌生面孔忙装作有事得回到了他的柜台，招呼店内伙计热情相迎，要求他们要像面对平常顾客一样。 一坐下来伙计们服务的热情有些出乎他们意料，言离心想，毕竟是做生意的，这心性就是不一样。 不过细心的朽伊却发现，这些人双腿微微颤抖，表情僵硬，显然就是装出来的。言离可不注意这些，因为此时后院的厨房中传来阵阵飘香，令人迷醉。 也是，这两人太久没吃过这一顿好的，机会难得，也是该好好吃上一顿了。点上一些饭菜，让伙计们等会送到客房里来。 三人要了一个大的包房，能容纳下他们住一起，毕竟现在情况不当时，无法保证紫薰薰那边会不会有所动作，小心为上，他们必须时刻在大叔身边。 点的都是些特色菜，一会儿就送了上来，据介绍有种当地的浓茶，他们不便饮酒，便以此替代，从这价格上看，着实不算便宜，好在他们闲钱也多，倒不在乎这点。 安顿好大叔，两人在这客房内，饮茶吃菜，共同商讨着下一步的走向。 “小言，依我看由你去了解一下这整个村的情况，尽量问出点什么事情来，先前我观察到，其他三个公会来的人都不是很多，加起来也才和总会来的人数量差不多，这显然是紫薰薰刻意为之，所以，恐怕那总会半百左右的人，都知道紫薰薰的计划，我留在这里保护大叔，顺便也摸一下这客栈里这些人的底，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百灵联络。” 出乎言离意料，朽伊已经把整个事情想得十分有条理，也准备了下一步的计划，既然这样，他也要努力了，干了最后一杯浓茶，也同样叮嘱道。 “朽伊哥，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尽早弄清情况回来。” “好。” 两人一去一留，开始了各自行动。 …… 这村里的建筑大多年代久远，充满历史文化气息。走在这样的地方感觉是奇妙的，即使早已习惯了流浪生活的言离，见到这些奇特的事物还是会被其吸引。 站在一座未被修葺的残破房屋前，看着它外壁满是色彩多变的砌石瓦砾，里边佛堂的内壁上常绘画满宗教题材的彩画，有股强烈的立体感受，因为那些悬塑的边角装饰。 忍不住走入其中，原来角落里住着几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他们也许更接近这个村子的真实面目，言离随手拿出一些食物和水，递到他们面前。 头都不抬一下，个个抢着狼吞虎咽，一时刻风卷残云。言离也不着急，等候他们吃完，片刻，众流浪汉抬起头，见到言离打扮连退三步，几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忽然同时拔腿就跑。 第三十四章 对自我特殊的认知 言离淡淡一笑，轻易的一个闪身，就逮住了一个，其余的也不敢回头，仓皇而逃。 “说吧，为什么看到我就要跑，我们的人究竟对你们做过什么。”言离架露凶相，认真问道。 流浪汉一言不发，只是手脚一个劲地挣脱着要跑，却又不敢碰到言离。看来对于这些人，不下点狠手他们是不会说了，刚想使劲，门外经过的一个身影引起了言离注意。 那不是仙缘客栈的掌柜吗，虽然先前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半分交流，他只是在自己的台前敲着算盘，但言离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一个掌柜的出门，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他面色凝重，步履间警惕慎重，不时回头张望，不免引人起疑。正想着，手上不免松了松，被那流浪汉趁机挣脱，言离也不再去追，悄悄跟上了那客栈掌柜。 白三痴深谙事态紧急，刻不容缓，虽无可避免地要面临一些风险，也无暇再多顾忌，他决定直接去找那个人。 道路七纵八横，越走路越是狭窄，位置也渐渐偏僻起来，言离跟在身后，努力放轻着自己的脚步声，隐匿气息。路上偷偷帮着他，引开了几波在村中闲走的公会之人。 记下了这一路走来的轨迹，警觉着无人跟踪，掩着墙体看着掌柜的行动。终于，他停下了，四处环顾一遍，轻声进入了屋内。 这时言离不敢贸然进入，谁知是里面有人还是他故意为之等着言离上钩的。 身形偏于角落，开始揣摩着此地可能的作用，因为这屋子位置特殊，地形特异，竟是靠着一处山体。房屋两层，占地并不算大，门窗也无纸封住，并不像有人居住。 等待许久，仍不见掌柜出来，从里传出的声响在一刻钟前就已全然消失了。大着胆子，言离决定走进屋内一探究竟。 果真，这其内部空空如也，只有连接在屋体的悬梁浮雕，刻画的是珍禽异兽。一简易的竖梯，连着二层的阁楼之上，厚厚的灰尘留下了显见的脚步，正是朝着那竖梯而去。 沿着梯子缓缓爬上，走至阁楼，那外墙镂空木窗竟全是装饰，其空间被完整的木质团团封住，形成了一个大的密闭空间，只有一个小到几乎只能钻进去的小口，蹲着身能进入其中。 里面光线黯淡，估计最多只能看清面前半丈事物，也不犹豫，言离果断地进入其中，视线顿时被黑暗所笼罩，这里面近乎无声，除了一丁点细小的风丝流动。 来回摸索了一圈，发现地上有着些新的足迹，明显散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作下的伪装，那么此处必有暗道，不然这掌柜也无处可去。 尽管这些痕迹杂乱，但它特意的掩饰痕迹反而变得明显，顺着这条思路走，在最角落里，言离发现了一处暗门。它是平贴在地面上的，打开后里面一片空洞，只有隐隐的微弱光线难以看到什么。 原来，这二层的空间是要比一层大的，这暗门下深不见底的空间，其实就是这房子四角的其中一根主立柱的内部，从这一直钻到地底，应该就是掌柜去的地方了。 言离相信自己的估测，在这只够容纳一个的空间，纵深跳了下去。 黑暗持续了一瞬，紧接着就能看到微微的亮光，是烛火的温暖黄光，从远处照来。随之周围骤然增大，这地下的全景顿然映入眼中。 “哗”。言离落入一池水中，溅起大片水花。言离都做好了与人对峙的准备，却根本无人前来。奇怪，这样的地方连一个看守都没有，看来这条路线确实隐匿，怕是鲜有人知道。 上了岸，面前的是一排连接这唯一通道口的勾栏，像是用某种冶炼成的高强度金属做的，凭蛮力很难破开，栏外两只兽族石像，言离不认识，像是某种狮类，仔细查探一番，没从上面找到有什么开关。 奇怪，那之前进来的掌柜怎么进去的。言离左右查看，终于在这勾栏里面靠近左下角的位置，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在其背面，见到一个能拨动的杆子。 其实靠的很近，伸手就能碰到，言离可没有傻到这么做，这设计，一看就知道是个陷阱。 想了想，巫啼散月中应该有长的，又牢固一些的棍子。对了，那根砸到自己的，又牢又硬的树枝。 言离将它取出，上次收好后一直没拿出来看过，此时一看，发觉它上面散发的能量好像比上次还要强烈，枝冠处生长出来的灰色果实，幽幽闪烁，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与什么相呼应。确实是个奇怪的东西，一时看得出神了一些。 不再多想，还是用他拨动那个勾栏内的杆子，看能不能打开吧。 杆子咔咔一动，勾栏突然间就向上收，言离忙是一抽，差点把这树枝卡住，暂时将其收回到巫啼散月，迈入了这洞内。 没走几步，就到了出现左右分叉的路口，左边的墙上，嵌入了很多橙色的晶石，右边，则是种闪亮的蓝白石头。大致也能猜出这是什么东西。 刚从水池中上来，身上还是湿的，往左，一定就是高温的炙烤，向右，则是寒冰的冻结。 其实哪边言离都不会怕，自己从小生活在血爪帝国，跟随父亲修炼的功法主要偏向就是火属性的，而就算是冰，现在自己也有了强大的妖技冰咒。 一直以来，言离都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过很多疑问，他从书籍上得知，未至十阶完成破化转生，从符行者进阶到符行师之前。所习得的带有属性的功法，是不能真正具有属性效果的，所施展出来，也只能是拟态的形式，似是有属性的外部特征，例如强度色彩。但它并不具有真正的属性效果。 可是自己却打破了这个定论，言离十分清楚，自己所学会的火属性的耀火天丛，真切地有火的特性，即使，他现在不过刚到九阶的符行者。难道，这是自己身为异域人所拥有的一个特征吗，那么自己，真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发现觉察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奇特的陵墓 哪边都是一样的，这些晶石的力量十分有限，怕应该是温和的，只用来给人除除湿罢了。 一口气冲过橙色的晶石一边，它们骤然启动，强势的热风形成乱流，待你穿过它们，身上已经干透。 继续向前，拐了两个折返的弯后又往里走去，路的尽头，能看到有着不太寻常的东西。这周围都还是普通的石壁，面前却出现了一睹雕琢繁缛的石门。 用力推开，石门发出清脆的撞击应声停止，里面是一个较大的厅室，在入门口的右边，有一扇一模一样的石门，必然就是刚才没有走得右边了，看来两处都通向这里。 到了这里，言离也差不多能看出来了，此处就是个古老的陵墓，而他现在在的不过是个普通的棺室，往里必然有着等级更高的地方。 这厅室中石棺摆得很多，基本也就分成两种，大小，雕饰各有区别，地上散落少许朱砂，还有些摔碎了的日用陶器与其他一些生活用品。据猜想，这些墓主应该很有可能是贫富略有差别的平民。 各处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道中轴线上的纹路像是能打开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通向下一个地方的通路。 一个可以拨动的把手做成了器物的样子放置在地上，怪不得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随着言离动作，石门震荡着发出激烈的声音，左右两处同时平移，吃力地开了一处口子。 其间有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让言离能看清里面的情形，注意着脚下，侧身挪了进去。 “哇，真是壮观啊。”言离不由得发出赞叹。 这厅室浩大，起码比刚才的地方大上十倍有余，整体应是个长方形的竖立坑洞，四壁平整光滑，表面均匀涂抹了一层淡绿色的涂料。 在这里最引起注意的，要数置于最中心的特殊棺椁，椁盖板四角放置圆形穿孔蚌饰，外椁上部有椁罩。身上雕有铃、鱼、珠、贝之类的图案。 说来也是，言离一个符行者偏偏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研究，眼下四处张望，浑然把自己来这的目的都快忘了，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上方，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 在这时的陵墓深处，有着一个清楚的人影正和暗处仿佛坐在一张石椅上的男子交谈。 昏暗的光线下男子挥手指责，方才见到其穿着的黑黄相间动物饰袍。 “老白，你知不知道有人跟着你进来了。” 白三痴惶恐哑然，方才惨着脸说：“孟王守，实在是抱歉，我已万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被跟踪了，不过他一定还来不及把消息放出去，这里还是安全。不知，我刚才提到的，王守是否愿意，事关我族存亡，务必三思。” “嗯，据你所说，漠月村几乎被屠杀殆尽，是因为被人在饮水中下了毒，而非实力不济？只有最初逃出来一些人，现在也都被围剿，只剩几人了？”男子一一确认，谨言慎行。 “确实如此，而且我已弄清，他们来人并非上下一心，有着四个不同的团体组成，而且不少人已经心存疑虑，我想，只要把真相公之于众，他们一定不会同仇敌忾，再选择来伤害我们。”白三痴冷静说道。 “好。”黑暗中的男子突然起身，虎背熊腰，身躯凛凛，在微光下双目眼射寒星，正视着面前之人。 “既然有机会，那我们必然要试上一试，只是。”男子突然话锋一转，腾起的气势突然间又消失了一般。片刻后说道。 “但毕竟沃仙村这么多年无人治理，我只是曾经守护印氏王朝的王守后裔，何来统帅民众的能力和威信。” “不，王守，你孟氏家族代代守护王朝的安宁，无论漠月村还是沃仙村的人，从来都没忘记过你们，本是一家，如今，天降劫难，打败侵略者，救出印王子的使命，只有你们能号召下去，大难已然临头，只有迎头痛击了。” 白三痴一席话让孟王守如梦初醒，是啊，大难临头，不是你死，就死我亡，连他都躲躲藏藏，那千年以来的文明岂不要毁于一旦。 突然，一名王守部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王守，紧急情况，乌巴被打败，有人闯进来了。” “你说什么？”孟王守怒目圆睁，体内气血翻涌，攥着双拳就要夺门而出，噗通一声，他方才所想的那名叫做乌巴的男子，昏迷着落到他面前的水潭，而他前方，一个看去斯文淡雅的翩翩少年，此刻笑脸走来，双眸明玉如水，不知作何用意。 …… 话说先前言离好好的，正在四下“游览”。忽地空气中突兀的抖动让他敏锐觉察到了危险。 就在一个紧急的侧身翻滚之后，一股猛烈的拳风从原来位置刮过。 “等下，我是……”根本不等言离说话解释什么，面前四肢发达，皮肤黝黑的男子飞起就是一脚。只得又慌忙躲开，看来不把他击倒，是别想说什么话了。 体内符力流转，加速自己动作去抵挡男子这一下下如骤雨打来的拳脚。许是觉得被一个看起来年幼的少年轻易接下自己的攻击而感到不可思议，男子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手脚上的动作，却是加快了几分，且逐渐有增强之趋势。 在这一下下的对撞中，言离可是摸清了对方的招式功法，他身材匀称，四肢训练有素，各个动作都不是轻易为之。从手上传来的触觉来看，他用的是风属性的功法。 这类功法倒是不多见，修习起来往往也对人自身身体素质有着很高要求，言离的实力在他之上，只要适时使出冰咒或者其他功法，要打败他并不难。 显然没有这般打算，言离现在想着另一件事，方才自己四下都有走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藏身的地方，这男子突然出现，是从哪冒出来呢。 正在思索之际，男子突而后跳站开身位，腾空跃起，一招经变动的功法体态就要瞄准自己胸前穿刺过来。 言离目光随男子上移，好似发现什么，解开了自己的疑惑黯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哦，原来在那啊。” 第三十六章 百斥绞 在这墓室上方，平整光滑的石板是没有铺到这么高的，在那岩壁上爬满着一种植物，像细小的藤条牢牢嵌进石头里，一直能攀生到对面的岩壁。多了，就那么凭空挂得到处都是。 本来这墓室的空间也是越往上越小，这爬满的植物让上面留出的空隙更是少了，一条条自然微微下垂，刚才这男子肯定就躺在这上面，因此才没被言离发现。 看到这些的言离立马把战术都想好了，眼下先把应对男子这一轮的攻击方式给决定了。刚下决断，男子的功法招式已然形成，从其手背一直延伸到肩膀，出现了一道惨白波刃，结构好似不太稳定得跳跳闪闪。 这样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招式都直接用了出来，看来他是准备了全力对付自己。高处的他顺势下坠，两腿还做着弹跳的动作，竟是在凌空踩踏着空气不断加速。 这一斩击力量不会一般，这是言离的第一感觉。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手心泛出红光，耀火天丛拟于随时迸发的境地，对准斩来的波刃，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逐一从言离手上脱节而出，一层一层剥下，犹如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在顷刻间绽放与飘洒，漫天飞舞。 原本来说，以火对风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有反噬的危险，那男子见此场景抱有一丝窃喜与嗤笑，可是下一秒他就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被风吹散的火焰彻底淹没了视线，男子一改淡定的神情，脸上现出了一抹惊慌。紧跟着使出一手往上升涌的气流，急速掀向空中，把自己身体带起，企图摆脱这些火焰。 尤其，是在他感受到了这些火焰真实的热度时，他已然惊慌。对手竟是一个觉醒了火属性的符行师？ 脱离了这些有如能燃烧在他梦魇里的噬人火焰，他心下稍安，轻吁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的样子像在瑟瑟发抖，无法言喻的心情默然定格了他，刹那，一阵粗暴的扭曲，一拳一脚先后在他身上停留，旋即整个身体斜飞出去，借势一跳的言离，抓住一根藤条，一个翻身稳稳站了上去。 被击飞的男子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一抹鲜红，言离只是随意的一拳，没用上功法，男子也不至于受多大的伤。 他很快调整状态，以风驭自己飞行，周遭气流狂暴起来，一些太细新长的藤条，在这乱流下被直接割断。 骤然，男子飞腾而起，速度极快，手掌呈短而精巧的小刀，贴身和言离作着较量。 言离首先跃到高处，占据有利位置，自上而下，只在用脚和男子对抗。言离在这时用上了一种比较偏门的功法。且是种从未在任何书籍的记载中见过它的功法，名为“百斥绞。” 回想起来，这门功法还是在自己一次误入幻阵的遭遇中得到，那时在幻阵中走了三天三夜，奈何找不到出去的办法，被他误打误撞进入了这幻阵背后的秘境，在里面找到的东西中，这功法就是其中之一。 亏言离现在实力已经不算低下，都还不知道功法和妖技不应该乱学的定理，因此夭折的天赋绝佳者在历史长河中数不胜数，这些弊端，或许会在以后的修炼出渐渐呈现出来。 不过，这些话都是对这个白神伊勋界域内的人来说的，算不算是误打误撞，这些所谓的定理对言离来说可不管用，他一路走来的生存环境，也不允许他对实力提升的方式能有筛选，一念的犹豫，或许已经命丧荒野了吧。 “百斥绞。” 男子的小巧风刃刀气破空，嗤嗤有声，转瞬和言离以足阻挡的踢腿交织相缠，起先还占据优势，将言离直往上逼，随后发生了变化，言离摆动的双腿像能预知到即将面对的攻击，幻变成了清蒙蒙的光影，奇怪的是每次言离都能占据上风和主动，一接触男子必然弹开一寸，不甘放弃又是以更凌厉的攻势刺砍而来。 百斥绞的效果已然发动，双腿暂时进入自动防御的状态，强度提升数倍，对所有攻击来者不拒，必正面相抗，而每次接触必然会触发一股强大的冲击，产生排斥力，如果对方力量强过提升状态后的自己，退后的便不是敌对的目标。 自己控制这门功法的持续时间，在释放期间无法控制下身的动作，只有主动中断功法才能恢复。而这门功法，有着一个苛刻的释放条件，就是自己双脚要离地超过一定时间才行。 释放前言离被男子的力量直击往上，用出百斥绞后言离正极限地收着力，不然男子早被踢下去了，怕是要落得个半死不活。两人在一次次的交锋中逐渐往上，周围空间越来越狭窄。 看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男子凶狠异常，每一下几乎都要痛下杀手，浑然不觉他已落入了言离的圈套。 好机会，冰咒蔓延。言离单手握在一根藤条之上，随着一处冰花般的绽放，瞬息，处在高空，有着密密麻麻藤条包围的两人，被其中钻出的利刺看得咄咄逼人，身边被纯净冰蓝的颜色团团困住。 男子在发觉到情况不对时想紧急后撤，但在当下的情形之下释放的妖技冰咒，被言离用这种方式使出，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撤步，直接避无可避地被长出的冰刺扎中，正好处在胸口。 他只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脑袋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做不出任何反应，随即陷入昏迷。 无奈地摇摇头，言离表现出了不请愿，自己根本没想伤人，是他自己这么鲁莽，把自己当成了生死仇敌一样，非要将置之死地而后快。也许，有着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恨这种帝国打扮的人吧。 也不能不管他，中了冰咒，这人很快冻成一块大冰，言离扛起它，朝着下一个墓室而去。这入口的位置被言离猜到了，就在中间的棺椁中，打开，见到是一层向下走去的陡峭阶梯，没有犹豫，言离直接向着深处的墓室走去。 第三十七章 漠月村事件始末(上) 蜷缩身躯，言离扛着一块大冰沿着阶梯往下走，来到平地，视野顿然开阔了起来，只是灯光有些昏暗。 正前面长长的直道，两旁的蜡烛也并未全部点亮，经过走道，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几人，有熟悉的掌柜的面孔，其余是陌生的人。 既然见到了人那就不用着急，言离继续迈步向前走，到了这人多的地方，原是一座大殿，装饰清冷，看着浮躁乏味。迎面是一个平地而起以砖石围成的水潭，水清澈见底，言离随手把大冰块扔了进去，解冻为先。 “乌巴，你怎么样了，怎么会成这样。”孟王守见到部下成了这模样自是心中愤怒，可又偏偏看着言离的样子像是没有敌意，此刻正缓步走向水潭中的乌巴，他也不出手阻止。 孟王守是个理智之人，习惯于把事情都想好了再去实施，言离要是真的想杀乌巴，就不会是现在这幅状况了，所以他安下心绪，静静看着。 “别躲了，我没有敌意，只是来找寻事情真相的。”冲着空旷的殿厅，言离喊道，他可不想给乌巴解除冰咒效果的时候被偷袭。 大殿的角落里幽幽走出三人，手握刀剑，脚步轻声，面向言离走来的每一步都格外慎重。旋即后方又传来急促脚步声，旋即冒出十多人，他们统一身着黑袍，手持一种方形长刀，将唯一出口堵了个严实。 客栈掌柜一眼认出了言离，将情况告知了身旁的孟王守。孟王守听得认真，似乎对某件事情起了兴趣。挥手示意部下撤走，只留先前走出的三人站在王守身后。 见此情形言离一把拽起手腕处解冻得差不多的乌巴，将其体内的冰咒收出，不时，冻紫的嘴唇有了血色，脸色也恢复过来。 或许是看言离年龄尚小，容貌间又透出一股正气，加之种种行为充满善意，孟王守此刻已经相信他没有和那些帝国之人同流合污，还不知从哪来了一股亲切感。 感觉到面前刚健勇武气概的男子竟流露出一丝温润如玉，言离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并将自己来到此地的方式和其诉说，当然也讲了他们发现大叔的经过和在漠月村见到的景象，表明了自己并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实情。 听时，王守频频点头，忽然目光变得凌厉，周身符力带动的气息紊乱，邀请言离和白三痴同他一起缓步走上台阶，在他的主座旁坐下，随即说道。 “言兄弟，你们带着的那个人，我应该认识。”王守目光不离，似要把言离看透一样。 “王守，可以的话，请把你们，还有漠月村，沃仙村，还有这次事件所有你知道的真相都告诉我，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你们什么。” 看孟王守这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言离便直截了当得问了。 灰暗的旷室，只有这两人的声音滔滔不竭，身旁的白三痴插不上话，像是被浑然忘记，但对言离，他的态度逐渐发生改观。 待得孟王守一段漫长的话语讲完，言离才知晓了这高原上历史发生的故事。 这高原之上本来只有一个村子，真正让它发展起来也只是因为一个人，是他的聪明才智，让漠月村辉煌一时，大家都称他为印王，后来他到中年时独自外出游历，数十年后才回到村子，但却性情大变，若干年后郁郁而终。在死前设下天命，任百年后第一个在村里诞下的男孩为自己子嗣，也就是大家现在守护的印池慕印王子。 好景不长，失去了印王的村子变得分崩离析起来，不过几年便彻底分割出去，成为了现在的沃仙村和远在异角的一个村子。非忌辰时节不相往来。 原来的印王墓，建在了漠月村门前祭坛的底下。而现在此处孟王守他们一族守护一生的陵墓，是在历史上迁移过来的。旧墓太过残破令大家于心不忍，因为即便村子分开，大家对印王的尊敬和爱戴丝毫没有减少，而沃仙村优良的发展让人觉得此地风清地灵，也才会完成这一壮举。 孟氏，世代辅佐印王，从当时的漠月村分隔出去，他们是真正沃仙村的创建者，可随着资源的枯竭，在沃仙村生活的人愤世嫉俗，对名义上管理的孟氏不管不顾，算是留了个情面让他们自己退出。从此孟王守一族退出地上，隐居在这印王的陵墓中，世代驻守。 “漠月村究竟是怎么毁灭的，印池慕王子又现在何处，大叔呢，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受伤在那里。”言离焦急心切，一口气问了好几，方才发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王守哀叹一声，神色间有些冷睦，深吸一口，才和言离说道。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潭叶帝国皇室的二皇子。这人心性歹毒，搜寻这世间奇物，动辄伤人明抢，专以活人试药，且不找寻常人等，专挑古时留存下来的隐世氏族。漠月村和印王子就是这么被盯上的，印王传下的几件稀器，一直被漠月村人当圣物供奉。” “潭叶帝国的的药理知识闻名整个界域，这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看不到的残害，亏它的植被生态丰茂，钟灵毓秀，王室竟然堕落如斯。”言离愤慨而说，心中暗自咒骂。心中不知怎的出现“平洁”二字，那个他要去寻找的女孩，这古老稀有的姓氏，难道也会和皇室有关？ 孟王守沉色说道。“其实这二皇子所作所为，潭叶帝国的君王应当不知。世人都说这君王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从不过问国事，也因此民间冤情从未有传达到帝国之时。对漠月村的所作所为，应当全都是二皇子一人为主，不然，此次前来的不会只有你们猎人公会。” “那难道各地就没有发生暴动，时态扩大到足以让皇室震动一下的吗？”言离不解问道。据他所知，民间强大的符行者不在少数，也有些强大组织门派，那些人不可能对这些事全然不知，怎么可能谁都无动于衷。 谁知王守听后苦笑。 “这时候，就要靠你们猎人公会出动去解决了。加上你们在帝国内各个城中的公会分部，要想有组织地闹起来，是不太可能的。” 第三十八章 漠月村事件始末(下)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猎人公会最为常做的事情，自己还真是加入了一个没充当好角色的组织啊。言离不禁自嘲到。 孟王守仍是正色相视，继续讲这漠月村发生事件的始末真相。 “哪里都不乏贪图的小人，漠月村的一个村民，被二皇子手下假借游访之名的部下收买，在大家的引用水源中下了毒药。然后他们正面冲进村子，烧杀抢掠，不留活口，准备直接夺人夺物。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漠月村未中毒或中毒尚浅的几名符行者的实力，众人以死相拼，保护王子，战至最后数人，将二皇子的手下部队近乎全部歼灭，这其中，主要靠的就是那名被你们救的男子，他叫郝祖，是漠月村的第一强者，在十多年的某天突然就出现在村口，当时他昏迷着，醒来后失去记忆，什么也不记得。” 王守停下歇了一口，看一眼言离反应，连道。“漠月村自己这边，还有一名女子未中毒也无过重伤势，勉强能跑到沃仙村中求助，可沃仙村本来就已经自身难保，还哪来的力量和帝国对抗。老白，就是被那名女子委托来找的我，我想，这也是他们最后抱有希望的选择了。” “原来如此，几人惨死，郝祖大叔重伤，那印王子一定已经被抓住。看来帝国的部队也有人逃了回来，把事情都汇报了出来，也因此，才有这么紧急的行动，让我们猎人公会远行，假借除魔的名义，实则是要夺走印王子和印王留下的东西，那现在，岂不是已经危险了。”言离捋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关系在这里就连上了。 言离继续思考，要实施这一切行为，必然有着猎人公会主事之人的协助，紫薰薰的嫌疑可以确认，他手下带着的总会那五十多人恐怕也都是同恶相济，那羊逍隐呢，他到底态度几何，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得而知，也许他其后也得试探一下。 “王守，下一步动作我们应该如何实行。”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听着的白三痴终于开口问道。 “是的，王守，接下来行动是否有所规划，我愿参与其中，全力帮助你们，给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当头一棒。”言离附议。 王守郑重点头，开口说道。 “我手下也有几十人，把事情的真相公布出去，让你们公会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揭穿他们的伪善面孔，让所有有良知的人能站出来愿意帮我们，一旦发生了大的动乱，他们一定会出手阻止，那时候，我们就以最尖锐的力量，最快把印王子给救出来，然后众志成城，团结一心作最后的决战。如若能赢，把这个消息散布到整个帝国内，我不相信皇室方面还能承受住这个压力。” 言离反复思考这整个行动，确实，关键在于告知众人真相，要牵动起所有人反抗到底的决心，调起三个公会总共来的不到五十人的力量，他们才有一战的可能，但是，这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现在村中，言离所见都是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浪汉，有没有战斗力暂且不说，恐怕他们都没有这个意志，有实力的符行者，由于是在离神符这么远的地方，按理说也不会强到哪去。 反倒是自己这边可以联系到公会的人，对他们，言离还是很有信心的，但也有难点，要如何让他们相信自己所说，证据在哪，难道要直接闯到紫薰薰住处把印王子找出来吗。看来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当下，言离便把这些疑问对孟王守提了出来。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见两人都迟迟无法开口，言离也只能无奈说道，他不可能随便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边上的白三痴快急疯了。“不行啊，言兄弟，来不及了，再不行动，王子都要被他们带走了。” 谁知言离淡然。 “我觉得不会，如果紫薰薰他接下去找个借口让部队回程，必然不会把印王子带在身边，因为那将无处藏匿。最有可能的，要么是不走，秘密把印王子转移；亦或是让部队先走，他们余下的人再将印王子带回。无论是哪种方法，这一路都不会那么容易，我们能解救印王子的机会也会多出不少。”见两人都在认真听，言离继续说道。 “所以，我觉得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起码要等风波平息，才会有所动作，我们此时要做的，就是无休止地将消息散播出去，起初不信的消息看得多了，大家不信也会相信。这就是当前最为合适安全的反击。” 也是自我说服了一番，片刻后孟王守说道。 “好，散播消息的事情交给我，老白和言兄弟你们暂且回去，我也会时刻注意那边的动静，一有情况大家一起行动。” 没错，言离也要回去和朽伊好好再商议一下，看有哪些事情做得不对，又还能做些什么，反正，这个局，他是搅定了。 正想着呢，百灵有了反应，是朽伊哥的，言离连忙接通。可是，通是通了，传来的却都是杂乱的声响，模模糊糊，似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言离忙是告别了两人，准备出去。 乌巴此刻已经醒来，孟王守喊他给言离引路。一路跟着，言离在一处隐蔽的山体从乱草堆中钻出，原来这也有条密道，外面也是深夜。 眼前无暇管这些，原本通着的百灵中断了联络，声音全无，言离觉得大事不好，朽伊哥那边一定是有了危险，当下便赶起脚程，飞步往仙缘客栈而去。 …… 此时的朽伊，正在和一人缠斗，互相高频次的远程攻击手段，对两人的符力消耗都是巨大，刚才情急下用百灵呼叫言离，竟是没有反应，一不当心被对手打碎，此时身上落下不少口子，一向冷静的他立刻意识到，再这样缠斗下去自己必败，不能再有所保留，尽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但也不能再顾忌太多了，正准备着，随时要全力应对。 第三十九章 护全 在言离离开仙缘客栈后，朽伊一直都待在屋中保护着郝祖，他总能感觉到今夜会有人造访，一直躲在屋中的墙角。闭目养神，运气修炼。 符行者在这种时刻最为敏感，能听到平时不太听得见的细微声响。郝祖大叔被朽伊藏在了另一张床下，被子里放了些东西，拟成一个人形。 言离在陵墓中和王守他们交谈着忘却了时间，不知外面已然夜幕降临。到了深夜，外边果然有了动静。 隔得极远，朽伊便能听到有两个在房顶间跳跃的声音，一左一右，正往自己这个方向疾步而来。他们不会想到朽伊这异于常人的听觉，把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廉齿啊，虽说紫姐是叫你来帮我，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只会捣乱呢。” “你说什么费尾，自己没用，去探个底还被人家一个小姑娘给抽了，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吧。” “滚蛋吧，就那个小姑娘，老子迟早弄死她。喂，说你呢脚步轻点，别让人听见了。” 角落中的朽伊邪魅一笑，还真被他给说中了，自己就是听见了。这敏锐的听力并非借助其他，而是自己本能的优势。 不过多久，两个声音稍稍停了停，他们已经来到了屋顶上，朽伊躲在的角落，从外看是个死角。收敛着自己气息，隐蔽下让环境悄无声息。 费尾和廉齿接到的命令，是要他们杀掉那个大叔，尽量的不闹出动静，当然任务为上，意外状况让其自行处理。紫薰薰特意叮嘱他们，决不能伤害到朽伊和言离。 对手是实力可能不弱于自己的符行者，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可能让任务失败，他们两人的计划是突然出击，从窗户直接闯入以短刀直达目的，不给反应的时间，不逗留快速离开，对自己逃跑的本事，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心中默数，三，二，一。 砰，脆弱的窗户只能落个瞬间粉碎的命运，两个身影同时闯入，情况明晰，只有一张床上的被子是鼓着的，两人同时一个闪身，背贴背到达床前，一人动手，一人戒备，廉齿挥起短刀就猛然向下扎去，收放的身形看得出用力极大。 短刀即刻命中，在被扎的地方乍然闪出一抹耀光，圈出一个特殊的图纹，屋中黑暗的地方瞬时亮了一下。 出手的男子这一扎下去就知道不好，他这一世杀人无数，这刀扎在人身上什么手感他再清楚不过，可当前却浑然不是，盯着眼前冒出的这个闪亮图纹，他刚想惊呼不好，身后费尾的声音响起，率先帮他说了出来。 因为那被朽伊布置在被子上的道符陷阱，触发的这下闪光让一直背贴着队友的费尾看到了角落里正凝练手中短矛的人。 这是这晚来的提醒已经宣告了他们的失败，在廉齿惊恐的目光中，淡蓝色的图纹周围一圈标满的文字瞬时扩大，那一刻宛如爆裂般的效果被激发，万千细小如针的能量梭倾泻而至。 同时，朽伊那被浅青色泽包拢的短矛正向后蓄力摆动，端尖的利刃缠绕着一圈噼啪作响的电光，廉齿的目光不知该停留在哪一处，两边似乎都能让他致命的攻击震慑他只能抱头防御。 费尾惊觉已经晚了，伸手就要去抱队友准备逃离，即便，他只能带走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凄厉的惨叫是那道符陷阱的万千针梭，一声闷哼，朽伊的细状短矛飞速极快，准确没入廉齿身体，对准的，正是心脏部位。 不过还是慢了一拍，死亡的恐惧让他身体猛然一抖，半个肩膀被全然撕下，奄奄一息地倒向地上，浑然难看出生气。 费尾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他，没有半分犹豫往窗外逃去。朽伊想奋起直追，回头看向床底的大叔，天原狐探出头来给了一个放心的表情。冲其一笑，紧跟着追逐两个狼狈的身影，朽伊跃出窗外。 淡青的长弓醒目异常，犹如黑夜中光亮的来源，爆发着主宰之气。抬弓，拉弦，一支羽箭凝聚成型，骤然爆射而出，穿透的介质泛起阵阵乱流带出刺耳尖啸，看去无情的追击速度仿佛带着戾气，一箭击中目标。 一息尚存的身影重重落下，掉到了离屋顶很高的路上，看着一起合作的队友就这么被了结性命，费尾心中不是滋味。 他停了下来，等朽伊缓缓接近，当着他的面撤下了自己的蒙面，他们五炽狼本来就不是紫薰薰的部下，而是直接听命于二皇子，被私下招募，专为他办理闲事。 这么多年一起刀口舔血的弟兄就这么被杀了，他不会忍，什么紫薰薰的叮嘱，早就被抛到了一边。此刻他心里，只有杀人灭口的念头，这次决断，也是他唯一能向其余三人交待的结果。 “是你。”朽伊认了出来，眼前之人就是白天自称医师的费尾，是紫薰薰身边的人。 费尾此刻无声无息，他在酝酿着心里的情绪，让他们全都变成自己爆发的力量。朽伊的攻击手段他见了，威力霸道强悍，且实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必须全力以赴，才有战胜可能。 见他这幅样子朽伊便知道多说无益，对这种人只有一战，战到双方其中一人倒下，不然别想休止。 两人站在房顶，之间只有三房两街之隔，朽伊目光平静，身上没有动作，身体缓缓向一旁坠落倒去。费尾顿时失去了朽伊的位置，也只是眉毛跳动了一下，积蓄的力量，即可爆发出来。 砰砰砰，连续密集，砖石瓦砾的破碎声四下响起，却看不到攻击何处而来。 费尾身上爆出升腾直上云霄般的暗紫之气，身边钻入骨髓般的暴戾之感仿佛让自己暴露无遗，与白天见到的样子天差地别，费尾竟如同疯了一般，面目狰狞，一抓拍出，直接拧碎了朽伊刚刚从费尾脚下探出头来的羽箭。 几个跳跃，朽伊站到了和费尾相距更近的屋顶，滔天的压迫感令得人难以喘息。这费尾用的是什么诡异功法，看他像是已经神志不清，狂暴如同野兽一般。 第四十章 为何狠辣的女子 片刻安静的氛围下，两种不同的颜色，在霎时升耀而起。不可言状般的闪灼物质打破了沉寂。 两人在极靠近的距离同时发出攻击，轰鸣的巨响，闪耀的亮光，漫天绽放在空中。这样的动静一定会吸引人过来，朽伊倒是不怕，不利的是对方，不过见他这狰狞的模样，应该是也不在乎了吧。 能量体的对轰不停，费尾放出的，是一种圆形的片状体，像有锯齿一般，凌乱飞舞。朽伊的攻击，是蓄力后释放的能量箭矢。疯狂的符力消耗，让两人都了有虚脱之感。 但朽伊的消耗更大，这取决他擅用的攻击手段，先行避开锋芒，做着撤退之势，这般缠斗下去，他必要就要失败。手指不自觉触到另一手上的指间，朽伊在打着某件东西的主意。到底，要不要用呢？ 仙缘客栈里，当朽伊从窗外翻出的那时起，就有一个暗中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婀娜的身姿，灵巧的身法，轻松攀上屋子，进入了大叔房中。 这客栈中的伙计怕是也吓破了胆，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这房中仍是安静，只有打斗过的一些痕迹。 这个身影在房中找到郝祖大叔，伸手去拉，突然凑出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让她险些惊吓出声。当看清那团毛绒之物的样貌后，突然泪眼朦胧，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来人正是阿笙，白天和白三痴在这客栈里交谈的女子，在离开时见到了躺在车上的郝祖大叔和天原狐，本就准备今夜来此，无论两个少年什么目的，她都要将他带走。 “小狐狸，果然是你，一直是你在照顾他对不对，乖，我们带上他，跟我走。”女子喜极而泣，没有忘记来此的使命。 谁知那天原狐表现出一副极力反对的样子，还咬住阿笙的衣袖，扯着她往远处的天空看去。 女子明白了天原狐的用意，是要自己去帮助那个少年，既然天原狐对他们是这样的态度，而且救了受伤的郝祖大叔，她愿意还这个人情。 想着远处冲天的亮光，她放下天原狐直奔而去。 费尾的样子越发疯狂，使用功法的攻击犹像是切片，在朽伊身上割出一个个血痕。 难以再这般招架，正要取出某件东西，余光瞥见了远处正急速接近中的一道身影。会是谁，同伴还是敌人。虽然希望是前者，还其实朽伊更相信是敌人，这样的判断来源理性。 费尾可没有因为远处来人而松懈下来，这般狂暴的姿态对自身伤害极大，只要再撑过这一时半会，轮到朽伊反击的机会就到了。不过，在这之后也是他准备的最后一击。 阿笙加快速度，终于到了能互相看清面容的位置，被她脚下踩碎的瓦砾刚刚在后方掉落到地上。见到朽伊，冲他善意地微微点头，对方致以回应。 朽伊不再犹豫，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支实体的箭矢，银白的箭身，金色闪耀的箭刃，寒光乍现，在周围轰然的爆裂声中显然尤为冰冷独特。 费尾这边看似癫狂，出手却决然不是如此，表面上密集的量体胡乱倾泻，以数量占优，实则是为了掩盖自己面前悄然积攒的小动作。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被朽伊看在眼里，感觉灵敏，这向来是朽伊的优势。朽伊拿出实箭，就是为了对付他这一手。 果不其然，费尾一把胸前悄悄积蓄的攻击成型，立刻停止了一切狂轰滥炸。将面前积蓄的力量瞬时放出，一巨大的圆片形成，凝聚在他头顶。双手高举，面色的狰狞在此刻消失，变得极为平淡无奇，凭空地重重挥下，头顶上犹像能切平山脉的利齿巨片，就向着朽伊悠然飘去。 面对这样的攻击在这般距离下没有逃脱的机会，朽伊神色成了十分专注，发丝在夜晚冷风中凌凌飘舞，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要想以这种方法让自己措手不及，想都别想。这一次回击，就是要让你被打趴下，再不能力由心生般信手捏来。 阿笙在见到这一幕开始时就直接往外跑着，似乎在绕着一个大圈，也不知她要怎么做。朽伊不去管她，当前只想击溃面前的威胁。 长弓拉到极限，箭矢挂在其上，不动，已有诸多心惊肉跳的杂声，实体的箭矢像是在自行炼制着某种力量，不停地晃荡，抖动。一圈深上几寸的光源环环包裹，在眨眼间呼啸失却形体。 场景的变幻无常看得人茫然无措，相汇的两种攻击形式，一会呈出淡淡的紫光，一会又变得灿烂耀眼，形态发生着千变万化。凌乱的响声分不清谁是谁，哪是哪，尖锐，刺耳，杂乱，心悸，震痛人耳。 轰。随着一声炸裂，两人都被强劲的气浪推开百尺，所有量体逐渐烟消云散，升腾的气雾，好像环境中多了一分焦味。两个人都是精疲力尽，处在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真空期。 阿笙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对付这种生杀予夺，视人命为草芥的恶徒，她不会留情。绕了一大圈的他，避免了被波及，几步快速地闪身，在屋檐间如履平地。 偏向那倒在地上的费尾所在之处，一时间杀意冰凉，突然跃身高高跳起，手中不知在何时多出一把短剑，突击之势狠狠扎在那男人胸前。 一下又一下，不讲人性，每次都对准要害而去，见过族人死去的惨状，早就对这些人恨之入骨，此刻的她，把自己当成了猎人，屠杀的，也不过是头野兽。 远处，正在从沃仙村外围赶来的言离自然见到了这边巨大的动静，经过的各处地方不断有着响动。滔天的巨响可能是让当地之人感受到了惧怕，要么找地方躲起来碰倒了什么，要么在收拾东西想要逃跑吧。 看来，帝国给他们的恐惧真的太大，言离不禁摇头，难道真要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站出来表明立场，正面和紫薰薰他们对抗吗。想着，言离加速起来，想更快到达朽伊身边。 第四十一章 伪装与质疑 当言离赶到时，周围一切已经趋于平静，朽伊见到自己的目光似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眼下两人无暇叙旧，这名叫作阿笙的女子是漠月村的遗孤，必然不能停留在此。 “阿笙姑娘，你是漠月村的人对吗，知道印池慕王子在哪吗，我已经和白掌柜孟王守他们都谈过了，决定不遗余力帮助你们，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你快点走。” “王子在安来客栈的地下室中，我，现在就走。”许是刚经历了一次挣扎的内心活动，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所说之事回应略显生硬。 阿笙快速离开，转眼消失在夜幕中，言离来到朽伊身边，方才看清了不远处那具冰冷血腥的尸体。瞪大眼看了看身边之人，被抱以嫌弃神色，言离了然。 “明丽的女子竟也如此心狠手辣，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残忍。”言离哀叹唏嘘。 “这不过是沧海一粟，世间不公，生灵涂炭，落得好下场的又有几何。”朽伊也此般谈及，了却言离心事。 言离重叹一声，除去心中烦闷。矜重和朽伊言道。 “这高原之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已都弄清楚了，朽伊哥，下一步事关生死，我想你……”话到此言离不禁咋舌，他想让朽伊离开这里，终究又说不出口，有多少不舍不是能简单切断的。 朽伊开怀大笑。“好，我知道你想我，不用这么肉麻，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能保护你的。” 朽伊这般又是隐喻又是明说的，反倒弄得言离不好意思起来，是啊，他们两人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缭乱嘈杂的声音浩浩荡荡，突然从远处密集传出，不一会儿，紫薰薰带队来到他们面前，见到躺着的两具尸体，瞳孔闪过一丝惊骇，蹲下身查探着什么，身后几乎全是总会的人，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一伙。 朽伊眉头微皱，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之事，反观言离是态度坚定，一副准备好摊牌的样子。 “好啊，你们两个新人，竟然敢在这里随意杀人，真当我们猎人公会是没有规矩的吗？” “老实点跟我们回去，好好查查你们身后有什么背景，混到我们猎人公会有什么目的。” 两个狗腿模样的崽子张口就开始叫嚣，恶语中伤，血口喷人。这就是朽伊担心的地方，他们一定会以莫须有的罪名硬套在他们头上，既然紫薰薰敢这么派人行动，就应该不会没有留下后手。 “你们也不看看躺着的那两个人是谁。突然遭遇袭击，我们只是自保。”言离怨意释言，他知道对方这一群人都狼狈为奸，很难说通他们。 “不可能，那个人身上这么多刀伤，你们明显就是在泄愤，怎么说是他们偷袭你们。” “情急之下，自难收手。”言离轻佻说道，反正和这些人也不可能说得通，接下去的情况可能变得危险起来。 “都闭嘴。”一个能震慑住众人的声音落下，自然只有紫薰薰了。 “我今天见费尾回来心情不太好，喊他去购置些需求的药物，他怎么来袭击你们，我走后你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吗？” 朽伊迈上前一步。“他被一名女子打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迁就到我们头上呢，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要痛下杀手，还找了一个帮凶，要不是我和小言有些自保的能力，今日命丧于此的怕就是我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紫薰薰对朽伊和言离自始至终都有好感，想纳入到自己手下，他竟是顺着朽伊的话说了下去。 “不知那名女子是谁，可有证据。” 伏吟深低着头从紫薰薰身后走出，言离和朽伊对视了一眼，闪过一丝惊觉。 “是我。今天看他给人治疗的时候弄错了一点东西，想到身为一个符行医师的职责，一怒之下打了他，也没想到会迁怒于他们。对不起紫姐，是我的错。”显然伏吟的样子并不请愿，如果没有猜错，她很有可能被紫薰薰控制着，不敢乱说话，这些言语，必然只是他们先前对好的。 惊讶于伏吟这样性格的女子会被抓住什么把柄，言离在默默思量。 “不，伏吟，你做得没有错，这怪我，没有管好手下的人，自己医术不精，心胸还如此狭隘，差点铸成大错，好了，把这地方清一下，大家都回去吧。”紫薰薰的这般选择出乎言离他们意料，但可不会被他迷惑，他定然是另有目的。 到紫薰薰面前，言离强装出一分歉意，说道。 “对不起啊紫姐，我刚才差点怀疑你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啦。” “不会不会，是我的失职，还得多谢谢你们，帮部队肃清了毒瘤。”和紫薰薰一阵轻松的对话，他又像是平时人前的模样，倒没有了刚才领导者的威严。 直到众人准备散去，其余三个公会的人才有陆续前来的。他们的一些人，在不久时见到了几张记述漠月村事件的纸张，在互相转告间知晓，都躲着这边的动静，在暗处偷偷观察。 其实，这是阿笙偷偷做的事情，把事情真相写在了纸张上，刻意让不是总会的人看见，从几个人开始，然后逐一攻破，相信最后，事实一定会水落石出。 紫薰薰其实也注意到了躲在暗处的其他公会的人，如果他此刻痛下狠手处决了言离和朽伊，可能真会引起更深的怀疑，当然，这也只是让他更加确定了不对言离朽伊动手的决定，本来他也没准备这么做。 而当人逐渐退散，紫薰薰悄悄来到言离身边，轻声地丢下了一句话：“有时间的话，来找我一趟，我们谈谈。” 此时言离的心中只有厌恶，彻底地厌恶这个人，这一战不可避免，接下来必须有所准备，不够精进的功法，还未熟悉的妖技，手头的道符，能用于实战的武器，都是要提升的方向。 喧闹的夜晚恢复了宁静，但也快是天明，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回到客栈里，言离把他今日得知的所有事情，全都讲给了朽伊。照顾好了大叔，两人沉沉睡下。 第四十二章 你相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正午。尽管接下来要面临一系列的事情，但饭总得吃的。 事到如今言离还有些茫然，莫名卷入这些事件里面，见到了其背后的阴暗，人性的泯灭，如何在这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该何去何从，难以有闲心静下来想想。 白三痴为言离他们准备丰盛的饭菜，急于知晓状况的他，问着言离各种问题。 不便让人知晓他的身份，言离只得沾水写在桌上，以免有人冒失前来看出一些异常。 “朽伊哥，大叔该换药了吧，要不我们喊一下伏吟过来？” “恐怕她不见得能出来，来了也不会把情况告诉我们。”朽伊像是能预知到似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关键要注意方法。”挑眉弄眼，言离有些自信地说道。 结果。伏吟的确到了，却有两个“随从”跟着，给出的理由是，当前局势不定，怕伏吟一个符行医师自保能力有限，负责来保护的。说白了，其实就是紫薰薰派来监视她的。 言离的自信全无，朽伊却好像有了主意，却故弄玄虚地不告诉言离，要他临场发挥。 房间虽大，但足足容纳了六个人一只兽，还是有些拥挤，四个人直勾勾得盯着一名女子给大叔复看伤势，气氛有些诡异。 朽伊在一旁一个劲给言离使眼色，要他和伏吟激发矛盾，看他样子，好像还希望是最好能打起来那种。没办法，言离也豁出去了。 微微偏着头，神色间透着于心不忍。伏吟正弯着腰拿布帕给大叔细心擦拭，这样的姿态更突显了身材的曼妙。言离心念一动，几乎是闭着眼睛，伸出手在伏吟身后抓了一把。紧张的他都不知道究竟碰没碰到。 见没什么反应，索性心一横，直接紧闭眼双手伸了出去。 “啪”，一声震耳的打手声，让言离清醒了三分，慢慢睁开眼，在他面前，是朽伊出手挡在了他面前，伏吟这下扇过来的耳光，打在了朽伊手上，依稀可见泛得深色的红润。 还没完全结束，伏吟换了一只手又是一记带着拉弓之势的耳光即将甩过来，这回朽伊却跳开了一个身位，完全没有想帮言离挡的意思。同时，也不经意地站到了两名“随从”的身边。 言离彻底放开，这时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用上了自己的实力，一个快速闪身出现在了伏吟身后，一手贴着她的香肩轻柔地捏了几下，同时把头往她耳边靠了靠，轻佻说着：“来追我呀。” 随后跳窗离开，反正窗户昨天就坏了，敏捷地一蹬，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之上。 伏吟气急败坏，只有一瞬间的犹豫，抄起随从身上的佩刀就冲出了窗外，一边追，口中还大喊着：“站住你个小流氓，看老娘不杀了你。” 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做作的成分，反正是挺像那么回事。屋中两人自是立即反应过来要去追，朽伊一把抓住他们两个，嘴上也是对言离一顿骂骂咧咧，奋力地向这两位解释，故作求饶，请他们放过言离，不要告诉紫姐。 一溜烟地跑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会拖延的功夫，足矣，他们可不知道两人的跑向，在这满是高高房子的村中，要在一条条小巷里找到两个人，可没这么容易。 一条僻静的小道里，言离停了下来，身后的伏吟也放慢了脚步，脸上是一副玩味地姿态。到了身前，突然挥出一拳，打在了言离肚子上。 “可以啊臭小子，这种方法亏你想得出来。” 言离假意挨了这一下故作吃痛状，浮夸的表情让伏吟扑哧笑了出来，一瞬间又成了强撑的笑意，言离感到或许情况还挺严重的。 伏吟干枯的笑脸消散，她娓娓道来，告诉了言离现在的遭遇。 …… “太可恶了，紫薰薰竟然拿你亲人要挟你。”言离愤慨说了两声，却见伏吟泪眼朦胧的，楚楚可怜。 这件事确实太过严重，他们没有能力能够反抗这一切，紫薰薰的上头是帝国皇室的二皇子，手下必然有其强大的势力，要想杀死一个人易如反掌。 但也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地，他们现在，就在做着准备和紫薰薰一决生死，同时，要把这个消息让整个帝国知道，当他们第一时间对二皇子作出处决，那便能保证伏吟家人的安全。 “伏吟，可能你现在还看不到紫薰薰的真实面目，但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和他做生死一战，能赢，你家人就不会遭遇危险。你能相信我们吗？”言离拿出手帕递给了伏吟后，郑重地问道。 这一刻的决断满怀着信任和信念，几乎毫不犹豫，伏吟答应道。 “我相信。” “好，我只要求你在我们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指认她，往后，可能就是真正的恶战，不知还会伤亡多少人，你作为一个符行医师，有太多需要你做的事情。” “嗯。”伏吟坚定地应答。 巷子外声音嘈杂，应该是那两个“随从”找了过来，言离无奈地斜拉着眼皮，缓缓偏头盯着伏吟的身子看了看。 “姐，你把衣服撕烂点，咱们继续演一会。” 这时的伏吟也没有了顾忌，洒脱地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个四分五裂，还愣是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上抓了几道口子。 朽伊和另外两人赶到，只见言离和伏吟之间这愈打愈烈的架势，慌忙将双方拉开。 一点也没有帮着言离，朽伊对着他颐指气使的动作表现得十分到位，之后长长得哀叹一声，转身就走。 被两个“随从”拉住，伏吟还犹是一个疯癫的女子，各种不堪入耳的詈词脱口而出，言离对这女子的敬佩，又多了一个层面。 闹剧结束后，言离回到了客栈。 “朽伊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羊主管，我总觉得他和此时无关，我们可以请他帮这个忙，把这边发生的事情散播出去。” 朽伊轻皱眉头，略有疑虑，半晌方才说道。 “我们对羊逍隐的了解远远不够，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最好能有方式先试探他一下，看他是否知道真相，又愿否帮助我们。” 听闻，言离眼珠转动，半天还是想不出方法。反正现在事情也没有办法进展下去，索性冒险试试。而且，言离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能够佐证，羊逍隐确实没有和紫薰薰同流合污。 见朽伊默许，言离拿出百灵，拨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功法 潭叶帝国的公会中，最近羊逍隐忙得焦头烂额。公会中一些人离奇失踪，各种小道消息铺天盖地，也分不清真真假假。不少人形迹可疑，往来于各个地方机构，喊起人来也没那么容易了，谁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十分异样。 作为现在公会中唯一的执事，经过多天的调查他稍有眉目，此时正做着更多取证的工作。 突然百灵有了反应，他看也没看直接接通，手上却是没有停下记录着什么。 “羊总管，我是言离，很久没联系，我这边出了一些状况，想和你汇报一下。” 羊逍隐大概只听进去了汇报两个字，这两个字他这些天听得太多了，随口便做声应答。 见羊逍隐语气平静，言离也是淡然说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当然这其中有持有减，不说自己的怀疑，只描述事情的经过与结果。 意识到说话的是言离，羊逍隐这才停笔细听，闻之沉吟，安之若素般对其回应说：“我这边最近也出了不少状况，成员间各个行动成谜，这一切好像都在围绕一个人展开。” “您说的是二皇子，没错吧。”言离脱口而出，从羊逍隐会主动和他说这些事来看，就应该能相信他和紫薰薰不是一起的。 一丝惊觉，言离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自己明明才刚刚调查出来，难道是，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如你所言。总会中不少人离奇失踪，三个副会的人总在暗中调查什么，我觉得这边可能马上会有大动作。” 言离思顿片刻，一改平静的语气，有些慎重问道。 “羊主管，我想问你，为什么会把天原狐交给我们，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 “噢，这个啊，我接受不了任何狐类兽族，不想留在身边，它肚子上有枚印章，我查阅后发现就是漠月村的标记，觉得蹊跷，漠月村刚刚被魔族屠灭，紫薰薰是从哪里捡到它的，就先让你们带着，想着应该会有所帮助。” 听时，朽伊抓住天原狐，发现确实在它肚子下有一枚印章。原来是这样，那言离觉得可以告诉羊逍隐所有的事情了，当即，便将他们在高原之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反正他们已经说了，怎么做，就看羊逍隐的决定了，另外，言离提出，希望他能保护伏吟的家人。 也是过了蛮久，羊逍隐才回复道。“你们不是紫薰薰的对手，不该轻举妄动的，我会加快这边的进度，尽快把事情扩散出去，伏吟那让她不用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你，羊主管。”言离衷心感谢。 “好了，先说到这，有事我们随时联系。”挂断了通讯的羊逍隐有些意兴阑珊，有件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言离，是关于青烟城城主家的。 唉，现在的事要紧，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在这沃仙村中，表面上像是所有事都平息了下来，实则暗流涌动。紫薰薰所在的安来客栈的地下室中，这里本来是个酒窖，原来应该酒香四溢，如今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个绑人的架子立在中间。 面前站着有四个人，紫薰薰赫然在列，印池慕被牢牢绑住，看起来精疲力尽，像是经历过严刑拷打一般，他们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捆绳，一般的符行者很难挣脱，可能是绑得久了，手都胀大了一圈。 “你们又打他了？”紫薰薰开口问向周围几人。 “不打不老实，嘴硬得很。”说话是一名声音粗糙的女子，扮相妖异，古怪至极。 他们五炽狼剩下的三人这几日对紫薰薰颇有不满，死掉了两个弟兄，他却护着那两个小子。心生怨气，不时就来将印池慕打上一顿，逼问他除了青砂枝外的一些宝物在哪。 别做梦了，要杀便杀，变成亡灵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是印池慕在被关在这里以来最多说的话，从小就被烙上天命之子的他，一直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力。总在学着像先王一样，栽种、制造、文武，样样都努力钻研，试图要改变他们村子生境的窘迫。可他像是辜负了这天子之称，没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没有做出一骑绝尘的变革。让他一直愧疚自卑，人前的样子，全然只是装出来的威严，只有身边几人能懂他。但他对村子的热爱，自始自终都没有改变过。如今一切几乎都灰飞烟灭，他就算成为亡灵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为此，他必须活下去，取得被藏在印王旧墓中的两件东西，被逼问交待的，就是它们。 “你们自己看着办，别弄死了，二皇子要他还有用处。对了，还有，最近外面有不少闲言碎语，有时间麻烦你们帮忙解决一下。”说完，紫薰薰离开了这里。刚走出几步，又传来男子的惨叫声…… 这几日言离和朽伊倒是难得清闲，没有片刻放松，他们都在各自努力提高着修为。 言离的修炼方式从来都是根据原本留在巫啼散月中现有的东西进行，除了耀火天丛这门高位阶的百符品功法外，其他功法实在是不值一提，另外所学的较为有价值的东西，也只有一本专门讲述道符的书籍。只有短短几页，虽涵盖精华，但实在记述有限。 功法在这界域内是分类别强弱的，属性来源自然，与符行者满阶破化转生成符行师时能觉醒的属性相同。功法的比较只会在同属性的功法间进行，会有各大帝国最具权威的学者从实际效果作出论断，从低到高分别为，个符品，十符品，百符品，千符品，乃至万符品。同一符品内又划成了三个位阶，低位阶，中位阶和高位阶。 普遍随手都能买到的，都是在十符品到至百符品这一位阶，越往上的功法，获取的难度会呈几何倍数上升，且基本都是在界域内符力强盛之时的上古时期，由古人所创。究竟有多少数量，现如今在哪有记载，原本又落在何处，这一切都是未知。 朽伊的修炼看着十分顺利，他修为本就接近十阶，现在，正马上要迎来破化转生的过程。可是，言离在一旁有些担心起来。 第四十四章 符行师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终于到了这一刻。”朽伊已感到体内隐隐躁动，一种神妙的感觉停在其中。 “可却偏偏是在这个关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言离发出这般担忧。 担心的理由很简单，刚从近乎满阶的符行者破化转生成为符行师后，在开始的一阶之前，实力是要弱上一些的。最近虽然没有出门，但每日白三痴都会带给他们消息，不少副会的人先后遭遇不测，怕紫薰薰那边是要马上开始大的清剿行动。 在这个时候每一份力量都变得尤为重要，最后的战斗可谓是一触即发。 言离也已做好了决战的准备，深藏在巫啼散月中的兵器全被他拿出来擦拭了一遍，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他对这些在当前等级的战斗中显得脆弱的武器越来越重视起来，因为有另外的妙用。 收敛心神，做上一些道符。将体内的符力调动起来，运筹帷幄，在一盒晶光闪闪的粉末中轻手一抓，指尖沾染分毫为引，手中之握为导，贴向立于桌前的一张空白符纸，看似随性的几画却尽透畅爽洒脱之感，粉末暗暗流动，落点之时，收起之后，手心干净自然。 控量得刚刚好，言离这般沾沾自喜，符力消耗得也并不多，一张陷阱类的道符完成，这已经是他现在所会的道符中最难的一张，也只需数息便可完成。 另外，必须的药物也得准备充足。可惜言离对此的了解，不及人家伏吟的一丁半点，只能备些寻常治疗外伤的草株。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炼成丹的药。 事实上，医药一门，在界域里已传世千年，缔造百年，别说言离，多数人都对此只有一知半解。一些稍加疑难的伤病出现，只能是浮光掠影，胡乱医治。 潭叶帝国算是五大帝国中最为精通医药的了，得益于它茂盛的植物生态，孕育出无数珍奇的草株，种类繁多的异族生活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它们身上，同样有着不少可以被用在医药之上的材料，当然，这其中的学问就太多了，常人是根本不懂的。 此时已经到了朽伊将要进阶的重要关头，周身隐隐有看不清色泽的气源流动，平静地开始环绕，摇曳，升腾。朽伊盘膝而坐已经保持了五个时辰，眼睛一直都没有张开过。 他的体内，如今正像有万千激流在细细冲刷，钻进每一处的难耐触觉。状况愈盛，此时朽伊的发髻都浮空飘抖，以人为中心轻轻爆发出一阵阵的气劲。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渗下，俨然进入了真正的入定状态，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出差错，言离高度戒备，不让任何东西打扰到朽伊哥。 在界域内，自然也有破化转生失败的案例，符行者往往实力丢失，难以修炼，甚至重伤不起，暴毙当场。因此，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过程，加上它实力一旦到达，会强制进入这一过程的特点，那时你身处何地，是否安全，这些都难以精准掌控。 在完成第一次的转生时，符行者的称号也就转变成了符行师，转生不但是实力继续往上提升的必要步骤，更是符行之路走向属性，形式，特效的重要转变过程。 当符行者成功完成的瞬间，身间浮现出的颜色光芒显示了符行师觉醒的属性，也间接决定了今后符行之路的大致走向，以后要学的功法属性，类别，妖技的特性，效果都必须有所考量。多而杂乱，将会十分影响今后的修行之道。 这个大的分支，基本常见的颜色有红、黄、蓝、绿、白这几种，分别代表的属性为火、治愈、冰、风、光。还有多种特异的颜色，有些至今都不明白是代表了什么属性，因为这样的人太少，差不多也是万中挑一，能成长为强者的，那都是人中龙凤。 有一种颜色，它的出现被视为对界域即将掀起的一场腥风血雨。在白神伊勋界域内自有记载以来，觉醒成的不过数十人。黑，这种颜色被定为暗属性，被认为是黑暗屏障的那边，黑神姚华界域内才会有，认定成被诅咒的属性。 历史上的数十人，无一不是被当做异类对待，要么下场极为凄惨，要么行尽恶事给整个界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也因此，觉醒了暗属性的符行师，被认为是灾难的象征，一旦发现，是每个帝国都将会赶尽杀绝的存在。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上楼来，言离忙是出门阻挡。 白三痴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惊慌与与错愕。他见到了盘膝而坐的朽伊，好像猜到了什么。连口说道。 “孟王守他们准备要行动了。这几天外面的形势动荡很大，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今日你们副会的一个人遭遇偷袭，结果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出来好几人把那凶手给伤了，后来被人看到他进了紫薰薰住的安来客栈，此时他们正集合准备往那里进发，这回，他们真的是怀疑到紫薰薰头上去了。” “是这样。所以孟王守他们准备趁这次机会揭露真相，对紫薰薰群起而攻之对吗。” “对啊，你也快准备一下，赶去那边，晚了怕要出变故。”白三痴谨言提醒到。 “不，我不能去。”言离语出惊人，白三痴差点以为他听错了，激动差点要跳起来，大喊大叫道。 “啥，你不去？这个时候你难道要改变立场了吗，这事关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你怎么能……” 以免他大吵大闹影响到朽伊，言离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安静，然后说道。 “不是的白掌柜，我哥他进入破化转生了，我必须要保护好他，而且大叔也在这里，王守那，我可能要晚些赶去了。” “啊，偏偏这个时候，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保护好他们，我还要去联系阿笙，先走了，好自为之，待会见。”说完，白三痴急急忙忙的，头也不回，消失在阶梯之下。 随朽伊坐下，言离在旁也开始修炼起来，体内符力的结构不胜婉转，在几处有着明显断裂的迹象，这是他修炼以来一直都有的通病，只有不断地将符力炼纯，实力才能更上一层。 第四十五章 鼓动的局势 此刻的沃仙村，人潮涌动，不单单只是三个副会剩下的二十多人在往安来客栈走去。连村中民众也都上到大街上行进，人群中不乏老人妇女和孩童，手持钉耙宰刀，棍棒匕首的。他们个个目光坚毅，视死如归。 就在刚刚，村中各处都被贴满了记述潭叶帝国二皇子和紫薰薰他们对漠月村罪行的事件。有不少副会的成员已然看到。这是孟王守他们所有人连着写了好几天的，有记述，有控诉，有证据。 内容呼吁，所有还有良知的人，起身反抗这种惨无人道暴行，用尽手段，让这里发生的事情散播出去，给整个帝国的人看到。最后还有一段立誓的话语，决心要和他们决一死战，孟王守——启。 有百灵的公会中人，他们第一时间将事件告诉了远在帝国里的同伴，发动他们一起行动。而自己，也将赴去找紫薰薰要一个解释。 村中平时人最聚集的广场上，有个平常模样的村民，聚集了村中老小，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 “村民们，我们沃仙村，曾历经辉煌，我们一切的信仰，曾带领我们跨过艰难险阻，如今虽然朝阳不再日薄西山，但只要还有我们活着就还有文明。今天，我们又一次站上了历史的关键节点，漠月村的同族被屠杀，他们还掳掠走了印王子，企图摧毁我们的文明和信仰，身为同一族的兄弟姐妹，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奋起而战，只有等死的命运。让我们背水一战，赌上自己这条被文明养育大的性命，赢，就能活下去，败，那大家就共赴黄泉。为了和平与自由，闪耀先祖的光辉，所有人，都在此战起来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行，直逼紫薰薰所在的安来客栈。 而当前的客栈前，已经围上了一批人，总会的五十多人，和三个副会的不到三十人，形成了两股对峙的势力。狡辩说这一系列事件和紫薰薰无关的，也只有他们了。 “紫薰薰，出来。”有人高喊，随即引得他们齐声。 安来客栈的地下室内，紫薰薰和五炽狼的三人都在此，印池慕仍被囚困着，全身伤痕多上了不少。 “现在怎么办紫薰薰，你是不是要给二皇子一个说法。”其中一人严声厉喝，俨然不是征询的语气。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收手的余地，各种讯息肯定在帝国内到处传，以后他们肯定要被人追杀，更不用想再向他们主子索取什么好处了。 紫薰薰表现出超凡脱俗般的冷静，如果能看透他此刻的神情，一定会发现到那种冰冷和淡漠，将生灵随意捏在手中把玩的残忍。此刻的他已经再没有掩饰，这才是他真实的自己。 “跟我上去，大堂里等着。”只是丢下了这一句话，紫薰薰自行扬长而去，身间厚服被他直接拎走，甩落遗弃。 在众多不满的叫喊声中，一名着衣如同女子的人摆着阔步大体走出，见他出现，场面更是混乱起来，纷杂无序。 “各位。”紫薰薰提着嗓子大吼一声，人群稍稍安静。他才说道。 “不要轻信谣言，让这些妄图脱离帝国统治的人得逞。我们来此的任务，就是来找屠灭漠月村的魔族，不存在任何阴谋。” 这些辩解，自然也会有人相信，本来这所讲的事情就太过离奇，狠毒得超乎了他们对帝国的认知，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的。只不过无风不起浪，要他们仅凭紫薰薰一言就认定这些事是空穴来风，也不太可能。 一时这些人原地踌躇起来，议论纷纷，大家意见不合，不胜枚举。 “好了，我看大家先回去，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我倡议，大家同心协力，不信谣言，不去散播，抵制一切企图伤害抹黑帝国形象的人和事……” 紫薰薰刚想催促着大家回去，客栈前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一众手持农具当做武器的村民赶到，他们直接推走紫薰薰手下那些总会的人，宣告了他的谎言，向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成员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看着这些人逐一开始相信，紫薰薰知晓了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淡然地挥手下令，“杀。” 这些总会的人，虽说一直跟着紫薰薰没少干一些不光彩的事，但面前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有些人并不犹豫直接往前冲，大部分人还是头皮发麻，被逼着一起上，他们知道紫薰薰的手段，在这些事情上他们无法忤逆。 几人，停在了原地。 “怎么，你们准备背叛我吗？”紫薰薰森然冷厉，全然没了方才的样子，刺骨的寒意犹要钻入骨髓，那几人瑟瑟发抖。 “紫姐，他们都是平民，没有反抗的能力。” “帝国那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我们逃不掉的，回头是岸吧紫姐。” 两人壮着胆子陈述事实，望紫薰薰能放下这把杀戮的屠刀。 只是，这屠刀转而挥到了他们身上…… 一丛拔地而起的带刺花草，从他们每人脚下缠绕上来，散发着幽暗的血紫色，将这些人拉拢成串，其中一缕细根，连到了紫薰薰手上。就那么轻轻一拉，这些人犹像被千刀万剐，血溅当场。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骇然，那二十多人顷刻反应过来，一时符力爆场，杀意横生，冲着那些总会的人过去阻挡。 早就料到那些不听紫薰薰命令的人是何下场，剩下的总会之人只有决然。有些村民四下逃跑，推推搡搡，人群开始躁动混乱起来。 阻挡之人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站在的后面的人见到人如草叶般在天空飞舞，一张张死前惊恐的脸拍到他们身上，裹挟之处如有飓风，爆燃，如有飞剑、穿针，快速接近他们的是宣告他们死亡的机器，无情地碾压过来。 “住手……”一声喝厉到人心胸的滔天巨吼，犹如天降的巨石震慑住了人心。 有伸出血手的人确实停了片刻，而更多杀红了眼的人又怎能停手，凌凌的一抹寒光，凶猛的大刀似张开了狞恶的爪牙，杀伐果断得重重落下，这一击斩在地上，似要开出一道鸿沟。当头屠杀的一人，只剩了半个身体，被对半劈成两片。 “孟氏王守在此。”森然的面目，给众人的确是无比坚实的安全感，他们热泪盈眶，痛哭流涕，默默后退着。 从来，王守就是为保护村民而活着。他来了，他们就可以离开。 第四十六章 赶到的力量 “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上。”紫薰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同燃料让这些人又动了起来。 “还想来？” 孟王守冷哼一声，扬起手中大刀，蓄势向前平行一挥，刀口带起熊熊火苗向面前洒出，把那些刚想前冲的人打了个散。同一时，半百的灰衣男子，举刀杀到，正是孟王守的部下，那方形的奇特长刀异常醒目。 他们孟氏，也只留下了这么些人，此次倾巢出动，各个都视死如归。没有了村民活着，还哪有他们存在的意义，为了这些人，万死不辞。没有命令，直接杀向了敌群之中。 副会不到三十人的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们的同伴被残忍杀害，自己虽然只是被紫薰薰挑选出来，在自己公会里排不上号的小人物，但是也清楚正义公理。此刻心中也已舍生忘死，不惧何谓，加入到了那些灰衣男子之中，共同与其对抗。 反观总会的那些人，精心挑选，至少实力都属上乘，迎头一撞，软硬立见分晓。 孟王守大喊。：“乌巴，老白，跟我上，救出印王子。” 两人不知何时偷摸到了客栈门前，即刻就要往里冲去，刚探出头靠近，一条毒鞭凛然挥来，急忙一个闪躲，勉强躲开。 从里缓缓走出三人，各个奇装异服，扮相诡异，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又似张狂，又像身体残坏。众人不知道的是，二皇子研究出了不少恶毒的药物，给他们服用，有强制提升实力的作用，但却会毒害身体，最终落下残疾。 见有三人，孟王守知道他们两人不敌，就要赶去帮忙，绕开紫薰薰，他竟然没有动手阻止。紫薰薰相信五炽狼的那三人足以应付，不用妄想能把印王子救走。他选择先把面前的敌人给清剿了。 两队人原本势均力敌，他们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对抗总会的五十人，不断开始有伤亡出现，天空之上符力凝成的量体个个凶煞，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人倒下，一些擅于近身的符行者难以靠近，充当了这漫天火雨间的牺牲品。 恐怖的响声不绝于耳，在这场战役之下听不到哭泣与叫喊，却在心里止不住得流淌着泪血。身边的同伴以可见的速度倒下，他们拼着自己性命，狂暴地倾泻着所有的力量。 突然间杀意四起，凛冽地没入到身上每一寸肌肤，身边的空隙仿佛都被塞满，压迫使人喘不过气来。鲜红的色彩最先映到眼中，是紫薰薰沾染着血的衣袍。 刺骨凛凛，凄凉萧条，存活的条件好像忽然间变得苛责，即将面对的像是一场被单纯诛杀的战事，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紫薰薰方才用过的招式复现，想将所有人一以贯之。可是面对生死的人又怎么不会爆发出突破自身的力量。 王守的部下，霎时聚首起来，将公会余下的不到十人围在中间，周身色彩剧变，一时仿若有风驰电掣的响声，茹毛饮血的野兽在疯狂咆哮。一圈水光连天一般的巨大屏障将所有人团团笼罩。硬生生挡住了紫薰薰的进攻。 副会的人，剩下的，虽然已不到十人，他们平时都只能算是公会中最弱的那一批，但也从没有经历过这般需要被人保护的屈辱。如今的界域局势不稳，到哪都没有他们理想的生活，此生第一次为了自己而战，也许成了风云开阖的先驱，注定要毁灭在这条长河之上，那么，还不如轰轰烈烈一场。 这样的他们心如止水，感到此生没有白活，望着这如梦如幻形成的保护屏障，他们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同身边的同伴相视一眼，仿佛血肉共鸣，了解了相互的决断。在外面杀气汹涌的时刻，毅然冲了出去。 灰衣的弟兄们听到了在耳畔响起的动人音色。有人，和他们说着“谢谢”。一个幕后默默保护别人的身份，能得到的这一声是他们最大的褒奖。撑着，也只能是拖延时间，不如拼上一把，能削弱一份他们的力量是一份，和刚认识的弟兄们共赴生死。 面目的狰狞尽态极妍，张开的血口无语凝噎，燃尽身体生命力中藏匿的所有力量，那不到十人义无反顾地朝着紫薰薰他们扑了过去。 身后紧紧跟随着灰袍的孟氏一族。惊天骇浪的厮杀之声铺天盖地，紫薰薰亲自动了手，无情，阴冷，令人心悸，血色浸染了大地，战役的动荡悚然平息。 正南下的百千民众，像是忽地接受到了什么讯息，纷纷侧头凝视。他们要走，就算没了村子，这高原之上的民族，也必须要有人活下来。 这里的天色说变就变，须臾之间光明黯淡，天空，飘下了阵阵细雪。 “姓紫的，我要你不得好死。”从天落下一个声音，那个熟悉的少年，一团嗤嗤爆燃的火球即将落下，映照着他们每人都茫然无措的面孔。 本以为恶战完结，只剩下了收尾工作。那个震慑他们的愤怒声音，何时到了上空？ …… 一个时辰前。外面的漫天响声让言离坐立不安。两边竟然一触即发，这么快就进入全员的混战。 心急火燎地关注着朽伊的状况，在他周身团团升腾的气劲扩大到了整个屋子，护在大叔身边的天原狐摇晃不定，担心地看着。 某种能量的转换像在隐隐作动，朽伊的脸上时而痛苦，时而平静。额头渗下豆大的汗珠，他贴在脸上的假皮有一丝松动。原本看着泛黄的脸上褶皱紧缩，随时可能掉下。 言离窥见了一丝，可此时不敢出声打扰。不时，远处的声响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不禁设想是战火喧嚣后的死寂。言离心中一沉，担心得身体颤抖。 “你快去。”没来由的，朽伊竟然此时开口。 “不行，你和大叔都在这里。” “快去。”朽伊再次说了一遍。 言离明白了朽伊的坚决，打开窗子，正欲跃出，天原狐像是突然间嗅到了什么，微抬着头跳到了窗沿之上，张了它的羽白翅膀。 “你要带我一程吗？好。” 迫在眉睫，刻不容缓，急速往战场上飞去。到时，见到的只有满地横躺的人，四下溅散的血迹，牢牢握在手中的兵器，坚毅决然的面庞。而他们都成了尸体，看起来有些痛苦。 “天原狐，全力往上飞。”言离淡淡说道。 第四十七章 暗 飞到高处，将言离直接丢下，天原狐快速地返回，它还要去保护郝祖和朽伊。 从高空落下时直接释放，借着空气的摩擦不断剧烈得燃烧手中的火焰，这一击的耀火天丛力量全都凝聚在手心，不断得提速，升温，一时间火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扩大。 符力被疯狂得从身体抽走，言离俨然愤怒到极致。那血腥的场景此刻还记忆犹新，不自觉的拳头攥得又紧一分。以为事情就这样平息了吗，他们也想得太美，望着刻在眼里的几十人，言离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求生的欲望让这些人还是作出了应激反应，四下散开，有几使出功法勉强阻挡，言离又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巨大的火球侵蚀大地，爆燃的火焰炸裂开来，裹挟着升腾起的热浪，推进那些恶人的身体。 震荡的氛围下全场散发出一股烤焦的异味。一群黑炭般的身躯，在烈火的爆燃后被吞噬，受伤乃至死亡，都已无力再战。完好无损或只受些轻伤的，还剩下不到十人，紫薰薰赫然在列。 “怎么可能，你还没到满阶，哪来的属性。”发觉到烧焦的躯体和地上悠悠燃烧的火苗，紫薰薰脸上现出了深深的惊骇，在这之前，他可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人。 “紫薰薰，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收手吧，自己回潭叶城领罪。”言离作出劝导，虽然他也没抱任何希望，但自己手臂也震伤了，需要稍稍缓解。 “言离，我一直很看好你，这些人的死与你何干，你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不如跟着我，我让你拥有想要的一切。” 应对他的只有言离的冷笑，这个人，此时竟是这幅嘴脸，想到初次见面的样子，他的内心到底有多么阴恶。 “虽然你不给我机会，我倒是愿意给你个机会。打赢他们八个，我可以不进到客栈里插手他们的战斗。”紫薰薰突然这般说道，边上受了些轻伤的八人身体一震，表现得忧心忡忡。 没有一丝犹豫，言离决然同意。 “好。” 这八人各自迈出几步站成一排，手中各自冒出火红的亮光。言离嗤笑一声，原来都会一些火属性的功法，怪不得没死没伤的。 对付这种宵小之辈，言离马上就可以让紫薰薰后悔作出这一决定，因为…… “冰咒，刺刃。”面对手脚带着宛如火焰物质的八人，不等他们围上来，言离已然主动出击。这些人见到言离在面前凝出百口细小冰剑的时候，就有退意。原本他们以八对一，仍有信心，哪知对方除了火还能炼出冰来，眼下自身的功法已经调动，悬在当口，只能硬着头皮一齐呼啸甩出。 八团火焰分别从手脚引出，汇聚成团，在气流的涌动下开始旋转。拟火的功法毕竟没有真正的火焰，在言离看来这攻击软弱无力，更何况自己以冰对抗，本就占尽优势。 其实言离还有件不知道的事情。不但他的冰属性能克制火属性，而且在双方是妖技和功法的关系时效果翻倍。这也是在释放瞬间言离就觉得对方集八人之力使出的攻击不堪一击的原因。 不出所料的，旋转的火柱刚刚触上前端的冰剑，立刻被刺出一个个穿透的破洞，寒气灌入，火柱立即四分五裂，冰剑余势未减，厉寒如霜，穿破人的身体，顷刻将其流出的血液冻结。 看着须臾之间倾倒在地如同石块般僵硬的八人，紫薰薰脸上惊骇再不止住，原来，他真的小看了言离。少焉，他扯扯衣服，轻薄的血渍纱衣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简直讽刺。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所以，如你所愿，我来看看你究竟还藏着什么。” 嗞，嗤拉，唰，咻，轰，砰。各种声响不绝于耳，雪花飘飞，身边各处血红，在这鬼魅的场景下，白热化的战斗已然开始。 …… 就在言离刚离开仙缘客栈，朽伊立马感觉到身体的阻碍消尽，符力的转化过程变得异常的顺利。所有变化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中，犹如真实的构图，自身幻化成一个漂浮的灵体，穿梭在缥缈的空间里。眼前，一道并不起眼的黑线，轻轻一拉，仿佛联动了千丝万缕，一时刻纷沓至来，神觉一个恍惚，睁眼看清了自己所处。 完成了。一圈黑色的光像是升起的团团气流，覆盖在朽伊周身。并没有惊讶，朽伊默叹一声，“果然，是暗吗？” 刚想起身，身边极近的位置突然爆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毫无预兆，惊得朽伊乍然跳起，一个旋身，手中下意识带出一条波刃，斜飞斩出，黑色的表体看着是那么阴森可怖，又显得神秘玄幻。 面前，大半个屋顶被直接削断，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闹出让地面一震的响动。朽伊自己也懵了，这一招曾经学过，却一直用不出来，此刻突然脱手翻出，这骇人的威力着实吓到了他自己。 稍稍清醒些想去看看起先闹出声音的地方，却惊讶发觉，大叔，他醒了。不但醒来，还惊骇得盯着自己，脖颈缩着，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惊魂未定，郝祖大叔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保持了一副瘫坐的姿态。方才在朽伊睁眼时他苏醒过来，酸痛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要释放，看也不看得往身后轰出一拳，前一刻还睡着的床被他砸成碎片。稍稍发泄了一下，感觉舒服很多，刚想伸个懒腰，眨巴眨巴眼睛，却差点被朽伊这攻击削了头皮。 远处遂然响起的打斗声惊醒了各自的意识，郝祖忙不迭起身，摇摇晃晃来到窗口，一阵阵微弱的气流裹挟了空气的冰雪和气味迎面抵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郝祖神色紧张地问道。 “有人在救印王子，怎么，要去吗？”朽伊故作淡然说道。 “快，带我过去。”他焦躁起来，急着就从窗户跃出，朽伊也连忙跟上。 大叔恢复得不错，跑，跳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昏迷了这么多天，精神上有些涣散。悻悻偷看了一眼，刚才自己使出的那一招功法，他必然是看清了的。 “你脸上的伪装可以撕下来了。”朽伊想起了这事，出言提醒到。 郝祖狠狠搓了搓自己脸，一张假皮被他扯了下来。他也没问这件事，鼓起勇气和朽伊谈了刚才屋中的状况。 “我看到了，你不是这个界域的人。”郝祖直言不讳，继而说到。“我也不是这高原上的人，失去记忆，不知为何出现在漠月村。” 朽伊听着，这些他知道，并没有理会大叔，感觉到远处越发跌宕的符力波动，双方都加快了脚步，此刻他心中，只有言离的安危。 第四十八章 诡异的植物能力 噗，言离脚步急促，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冰咒对他威力有限，不可贸然使出。” 紫薰薰能在这地上直接升出妖异的植物，这种功法根本闻所未闻。刚结成的冰盾被直接打裂，余力的冲击还有这般强压，把自己震出伤来。 对手趁胜追击，身形毫不避让，横冲直撞得对着言离踏步而来，每落下一次地面必然会长出一团荆棘，凌凌的刺却好像能柔软地包裹住紫薰薰脚踝，延伸而出随着他的跃动不断拉长，似能随时控制方向。 之前全力的一击耀火天丛对言离消耗太大，此刻稍稍有些体力不支，冰咒又无法克制住他，一时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言离知道，再不使出全力，难以再有机会。 心念一动，十余张几类图纹的道符出现在手中，言离轻轻往前一捻，平摊在了面前，相同数量的细小的冰刺一手凝成，一刺一符，看准时机，在紫薰薰即将落下时往他脚下甩出。 那刚生成的荆棘经历了爆裂和如风似刀的劈砍，转瞬成为碎瓣。紫薰薰早已见到了言离的动作，主动脱开了脚下缠绕住的荆条，身体出现了一次诡异的扭曲，不知如何地绕到了言离正侧方。 骇然间言离只能一拳挥出，来不及用上功法的这一拳只有灌注符力的力量。紫薰薰面前再次从地底钻出某种植物，这次是绿色的厚实荆条，仍然有着看去锋芒的利刺。 一拳打在上面，手臂被震得生疼，言离取出巫啼散月中的两把剑斧，披荆斩棘。两手都因耀火天丛燃起火焰，蔓延着烧到剑斧之上，对着异形的植物碰斥。 火焰不能伤害到它。言离惊讶发现，但是用力斩出的攻击却给这绿色荆条带去伤口。“咕咕。”什么声音。在张狂的乱舞中言离捕捉到了这声异响，余光在视线中快速地搜索。 咦，那绿色荆条被自己砍出的口子，面上泛出了一阵特殊的光，反射出来，细细看去，好似圆滑粘稠，难道会是？ 心中的危机提醒着自己马上撤退，却还是稍晚了一步，一缕喷射出的绿色粘液沾到了言离皮肤上，有如活物般要往自己的伤口处钻，同时灼热的刺痛传遍全身，竟是感到了一丝麻痹。 粗壮的荆条散开缩回土中，紫薰薰那张狰狞的面孔呈现了出来，脸上是放肆疯狂的狞笑，像尽了得志的恶人。 “言离啊，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不要……” 哐，咣咣。十几把方形的长刀从高空中斜扎过来，对准的赫然是紫薰薰。他隐隐察觉，慌忙躲避，长刀同时插在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相距极近，深有一尺之余，左右抖动，互相敲击，发出响声。 言离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弧度愈深。他不但看了朽伊正从不远处赶来，还见到了郝祖大叔战时的英勇姿态，而他们之后，还有个娇俏的倩影，跑动时轻盈的莲步，担忧的神情深若秋水，在这下着的雪中显出那娇艳欲滴的脸蛋，是伏吟，她也来了。 紫薰薰纵然战斗经验丰富，但在郝祖爆发性的攻击下显不出优势。出手不凡，招招干脆果断，身边散落的剑，斧，刀等各种兵器，都被他利用得神乎其神。竟真伤到了紫薰薰几次。 朽伊来到言离身旁，一把抓起他的手，将其粘稠的液体抹到自己手心，言离惊诧，刚想阻止，却见朽伊递来了放心的眼神。伏吟正好赶到，朽伊却转过身，手中悄悄升起一团黑气，那被抹下的粘液瞬时被蒸发殆尽。 “伏吟，你快帮他把这毒清理了。”朽伊又转过身冲着伏吟喊道。 言离觉得奇怪，看了朽伊一眼，视线中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问，把手伸给了伏吟。 之前，伏吟在帮着沃仙村撤离的人，将他们全都带出了城外，自己才赶来这边，正巧在路上遇到了朽伊和郝祖。 郝祖大叔正浴血奋战，看到这死的这么多人，他确实心在滴血，也不管伤口正在崩开，全力以赴地对战。表面上占了上风，那也只是刚开始，紫薰薰手中做着一些隐晦生涩的动作，仿在编织着什么东西一般。 “大叔小心。”言离大声喊到。紫薰薰的阴毒他都看在眼里，一定是又要从哪钻出一种妖艳的植物来，大叔没亲眼见过，很难阻挡。 得亏言离提醒的早，郝祖侧踏一步，地面骤然涌出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株，长出时抖落几下，顿时如雨后春笋般蹭蹭上涨，体积也在不断扩大。 颗颗花蕊，绽放的刹那盘成一条条交错的大网，顿时劈头盖脸撒下。连言离他们也都被囚于其中。 伏吟稍往后退却，其余三人同时出手，口中燃烧的火龙，长弓之下的青光羽箭，还有一把抓起的数十多利器，顷刻将这张大网撕碎。 “郝祖大叔，印王子就被关在里面，你去帮王守他们，这里交给我们。”两人也可谓是第一次见面，言离深谙大叔护主心切，必然最想救出印王子，朽伊来了，他也不再惧怕。 见郝祖跑向客栈，紫薰薰自是要出手阻挡，那长出的巨大花株被操控着转动身体就要向大叔挥去。朽伊长弓架起，同时出现三支羽箭，对着那植物的根系就爆射而出。 一声诡异到骨子里的深沉闷哼，仿佛从四下传出，俨然是吃了痛，收直了身子一扭一捏。 “别管了紫薰薰，你的对手是我们。”见紫薰薰仍想阻止，朽伊这般喊道。 “呵呵，你们两个小崽子。我承认你们天赋不错，但那又怎样，等不到你们强大，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豪言壮语谁不会说，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本事。”紫薰薰笑意嘲讽着，在言离看去，他的心态再度发生了变化。 确实，现在紫薰薰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魔珠的力量对自己消耗太大，她也感到了十分疲惫。什么印池慕，青砂枝之类的宝物他都可以不要，所谓的任务和他此刻只想舔舐人血的愿望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朽伊哥，你好像变强了。”言离发现了这一点，浅笑着对朽伊说到，也是为二人接下来的默契配合找找感觉。 朽伊身体一震，抖了抖衣间的飘雪，笑意说道。 “那是自然，对付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我还能拖了你后腿不成。” 两人都看得出是在调节气氛，战前的鼓励，在他们两人间好像能变得重要起来。 第四十九章 没有活路 郝祖顺利到了客栈前的院落，三对三的战斗打得难解难分，孟王守一把大刀被他挥舞得宛如灵蛇，来回翻飞。对方使长鞭的一名女子活灵活现，角度刁钻，从各个方位发起连环的猛攻，竟还灵动不过王守的大刀，被砍得稀稀拉拉。 乌巴和白三痴共同对付两名夸张扮相的男子。光站着，这两人就是屈膝折手，没个正常人的样子，斜眼看着他俩，还真让人汗毛竖起，心中打怵。 那长鞭女子心生怨气，他怎么也是五炽狼的老大，自己全力的进攻完全不能伤到对方，还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突然她目光一撇，心生一计，嘴角泛起一抹诡笑。 孟王守正襟应对，倒不是他没有实力能快速击败眼前之人，而是即便如此让他们救出印王子，他也不能不顾言离和朽伊他们，所以必须留力，要考虑接下去对付紫薰薰的事情，眼下一点一点消磨对方，才最为稳妥。 女子的诡笑自然被他看在眼中，对方还出现了一丝破绽，自然不能放过。王守身间仿佛传出一声虎啸，随即踏出脚步似有四足般快得翻倍，绕开挥舞的长鞭，从外侧直接插入到女子近身，一砍过来的大刀铃环叮叮响动，就要贴了上来。 哪只那女子身体扭曲的构造所能行动的轨迹就不是常人能预计的。身子忽地一低，差点孟王守还以为人消失了。只见她身子后仰，大小腿几乎平行得弯折，单手贴着地面。握着长鞭就往王守脸上砸来，鞭子的尾端顺势舞动形成了半个圈。 即刻转变刀路，向着那长鞭斩去的王守感觉异样，自己这刀像是鈍了，打在铁块上铮然作响，定睛一看，这长鞭头是一圈厚实的铁箍。这下撞击形成了一股反作用力将自己推开。心下意识到自己解除危机的王守暗呼不好。 那女子借着他这股劲，加上扭曲得压成弹簧的身体猛然一跃，让她飞身向一旁爆射出去，暴涨的速率下手中稀疏长鞭挥动，带起短而紧密的音爆声。 这边白三痴刚刚轰出一拳，微胖的身子还停在半空中下落，眼角的余光突然闪烁，身体强行地奋力一扭。 “啊。”一声发自内心痛苦的叫喊，右臂血肉模糊，蹭蹭冒血，滴在地上侵染着成了紫色。 有毒。这一点孟王守早就察觉，所以才万分小心，可如今他们一人受损，性命堪忧，自己再如此保守的打法恐怕就要败了。刚下决断，目光惊然欣喜，因为他看到，一个虎背熊腰更胜自己的大个，向着这边冲了上来。 郝祖与那女子交汇，对方全然没有反应时机，似风刮过，女子上一秒还在狞笑的面目，顷刻间像是见到了恐怖事物，脖颈处一圈清晰的红印，滞后身首分离，血液溅涌，看到的，竟微微泛出绿色。 三人见到郝祖自是安下心来，他是这高原上的第一强手，等阶不高，却极钻致与身体修炼，可说是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 留下的两人见到他们老大死了，立马转身仓皇而逃。从死了两个弟兄开始他们就有此意，紫薰薰那个疯子，谁跟着他谁倒霉。只可惜，他们不必再留恋在这世上了，郝祖手持一剑，往那地上的长鞭猛地一抖，顿时甩出抽在了两人身上，这一击，便让他们面目倒地，吐血身亡。 “你受伤了。”郝祖提醒到。 白三痴倒地呲牙咧嘴，身体微微抽搐，俨然痛苦到难自已。可他还是说出。 “不用管我，先救印王子，外面，战斗还没结束。” 再于心不忍，他们还是大局为重，闯入闭门的酒窖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印池慕。解下了这耐断的绳索，郝祖背着王子，出到门外，拉起白三痴一同往回赶。他们，不能不管言离和朽伊两个。 而当他们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像是结束了一般，万籁俱静，唯有风萧萧，雪飘飘。 …… 郝祖大叔刚从这赶去客栈，紫薰薰就有些异常，不但放肆得大声痴笑，行为也变幻不定。 “姓紫的，你没有活路了，这里的事情马上会在帝国内人尽皆知，你和你的主子，都不会有好下场。”朽伊像在对着一个疯子说话。 紫薰薰持续着他的癫狂，有如丧失了五感。心中响起了千万曾经听过的声音。“没有活路，没有活路……”朽伊对他说的四个字始终在他身体复刻，渐渐地要塞满了，好似要膨胀扩大。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一颗藏在家中地窖的珠子，彻底打开了他的历程。神秘的色泽，将野外的花草吞食进去，它像是个水晶球可以窥见其中的变化。自己渐渐失去了和身边的人交流的欲望，整日浸淫在这珠子上面，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能操控它生出活的花草，它们的颜色那么妖艳美丽，和它们在一起，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父母，朋友什么的，都不重要。不如，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装进珠子里吧。一个个熟悉的人，全都不能装进珠子，他们在自己眼前血碎成块。感觉不到伤心和痛苦，一些人好像对自己充满惧意，躲着，逃着，在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喊着让自己不得好死，告诉他没有活路，会有人来处决他的。杀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过上了亡命天涯的日子，跑，不断得跑，收集，无限得收集奇怪的植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意识也越来越多，人都长得很高了，才知道，噢，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他精神分裂严重，时常分不清自我，千姿万态，蒙骗众生。眼前好像闪过一道精光，咦，自己的胳膊，怎么没了。 见到紫薰薰这幅样子，言离和朽伊自然不会等下去，两人合力打出一招组合技。炽热的火焰燃烧在朽伊凝出的淡青色箭矢之上，比平时的大上不少，青色的芒刺似与言离释放的火互助互燃，两者都发生了色泽的变化，生出幽蓝的火焰和皎白的箭矢，灌进紫薰薰凝滞的身体。 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组合结，力度控制得不够精准，稍稍打偏了一些，但也断了紫薰薰一条臂膀。 第五十章 剑与甲 血腥的战场上，寂然无声，在高原上这种下着雪的天气，天空连一只鸟类的异族都没有。 茫然无措的人不知该在乎什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而想去反抗，却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力量。不远处刚刚掀起的硝烟正在散去，一个残破不堪的人影站在了他们面前，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 郝祖背着印王子，同王守他们赶到，见到有人受伤，伏吟忙是招呼他们过来。大叔一马当先跃到了伏吟身边，放下了印王子，王守急着往言离和朽伊那去，老白由乌巴搀扶着，走得稍慢了些。 一双眼睛悄然随着额头抬起，那平静出一丝恐惧的神情，就那么在场上扫视着。受到这样的攻击却没在他脸上看到半分痛苦，众人像是对紫薰薰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毫无征兆的，那双平静中仿佛能容纳阴森，憎恶，嗜血的眼珠停止了转动，落到了受伤走在后头的白三痴身上。 透骨的凉意骤然陷入毛孔，几乎所有人作出了动作，紫薰薰身间妖红的色彩团团萦绕，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在他行动时被一种滔天的杀意取代，面对的像是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万物皆该死的嗜杀成性。 明彩亮绿，数十条张开的触手活里活现，甩落了几点汁液，沾到地上的雪滋滋冒眼。还似长着脚一般，伸入地下二尺左右的深度，横冲直撞，破土急速地靠近过来。他随着紫薰薰的动作带有意识得配合，直直地对着白三痴甩起触手，鞭挞过去。 受伤的白掌柜抗拒不过这股强势的压力，单膝跪地，言离的火拳紧跟在后，却难以阻挡在前。朽伊拉起的长弓也只是刚刚把箭射出，瞄准的是和触手同步的紫薰薰。 自知可能生命将止，白三痴一把推开身边的乌巴，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只是心中有所不甘，至少，能不能让他见一见那个人呢。 “老……白……”一声似从九霄云外传来的微弱响声在这风雪下有动人的力量。一道敏捷如兔子，灵巧曼妙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白三痴险之又险得勉强躲过。 触手的鞭打落空，地上留出一个深深的口子，那些鞭击打得竟十分密集，几乎挥在了一条线上。紫薰薰被言离和朽伊一同击退，对撞的冲击将在场的所有人影响，不禁倒退几步，伏吟，更是在大叔的帮助下才艰难站住。 白三痴身上，依然带出了几道斜细的伤口，当真被打中了一丝一毫。泛出绿泡，这一丁点的毒液便让他痛苦难忍，可他此刻面容中尽显温柔，痴痴看着面前女子。 泪眼朦胧了起来，白三痴躺在出现救他的女子怀里，竟像个孩子一样微微抽泣。 “阿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乱想了，你怎么会死呢。”阿笙表现出的平静，目光却在闪躲。 扶起他往后撤，和伏吟他们聚在了一起。 “村民们都往村外去了，我是从那边过来的。”阿笙对半醒含糊其次的印池慕说道，她觉得可能印池慕是担心这个。 “回漠月村，取剑与甲。”印池慕此时清醒了几分，对众人说道。 言离和朽伊在这边和紫薰薰来回周旋，他们两人消耗过大，动作大开大合，每次躲避都不轻松容易，渐渐狼狈，有些要败下阵来。 而紫薰薰像是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异形植物生出，对着两人狂轰乱炸。他们不知的是紫薰薰这些植物都由他多年以来收集培养，将他们放出根本不用耗多少符力，只要专注于驱使就可。 轰，轰。两个身影接连被拍到后方，正在众人身边。 “跑。”几乎同时的，言离和朽伊同时对着众人喊道。好在不是一株毒性很强的植物，两人虽有稍稍不适，但却没有当场发作，而言离，想到了一样东西，或许能解这毒。 纷繁迫促，戎马倥偬，所有人只能互相托着身子起身逃跑。紫薰薰面无表情，像个冷血的杀手不声不响得靠近众人。郝祖大叔眼中燃起怒火，挡到后面奋力阻挡，边退边拾起地上的散落武器，一时间完好的武器全然成了碎屑，其余人趁时抓紧往村外跑去。 言离同朽伊协助大叔一齐攻向那紫薰薰，双冰咒融合，两种骤然不同的颜色，在雪下显得尤为映衬。边打边退，这紫薰薰明明断了一跳臂膀，攻击的狠辣程度却丝毫不减。三对一，压力越来越大，反观他，神色轻快，犹在享受一般。 他到底能唤出多少植物？打个大大的问号，言离实在不解他这奇葩的能力，这似乎，太过强悍了一些。甚至，有些超出他的等阶了。他觉醒的到底是植物还是毒。 不解中奋力得抵抗，三人都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村外，王守等人已经跑远了一些距离，往漠月村去，这时钻入了一片丛林里。 撤出城外的村民走的是另一条道，没有和他们碰上。紫薰薰傲视着三人穷追不舍，只能看出他此时心绪的无情，他们也很快接近林中，几人在树梢间纵跳如飞，他们转对抗为全力奔逃。 身后不断有树木倒伏，是紫薰薰唤出的诡异植物，而他们发现，这些出现的植物也像有自己的意识，并不完全听紫薰薰的指令攻击他们，而是对身旁的植被产生兴趣，不时缠绕，吞咽，样子古怪至极。 这些植物的心性随紫薰薰变化，其实是一直都喜爱收集各类植物的他自己产生了兴趣，才会让那些怪异同魔物的培养花植有了这样的行为。 倒是依托于此，紫薰薰开始追不上他们，三人也是咬牙坚持，加快了脚步，身形一闪一闪，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高原野外的生态与平原截然不同，对这里，自然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阿笙他们更为熟悉，在带领之下，确认了安全，几人停在了一处小溪旁歇息。 不只是因为众人过于劳累，几个人都受了伤，必须尽快治疗。刚停下，他们就配合着伏吟忙活起来，突然，身边茂密的草丛中，传出簌簌声响，大家心中一紧，噤声往那方向看去。 第五十一章 印先王的遗物 一个壮阔的身形猛得从树丛后钻出，几人身躯一震，多少有被吓到。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郝祖冲着众人问道，身后言离和朽伊也钻了出来。 好像听到众人长叹了一口气。伏吟快步走了上来，抓起言离和朽伊的手查看。 “咦，毒怎么没有侵入伤口。”轻咦一声，伏吟转身回去给白三痴继续医治。 方才在找来这里的时候言离就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那是在高原下的断崖花谷邱先生赠予他的。言离悄悄拿出来用过，感觉不只能提神醒脑，还有驱毒涨力之效，刚才一用，发现果真如此。那邱先生当真是一名隐世高人。 “朽兄弟，言兄弟，多谢你们为我漠月村舍身至此。”印池慕显然精神了很多，跑到他们跟前深深拜过。 两人抬眼看去，若不是身间各处伤痕，这一定是名丰神俊秀的翩翩公子。但此刻也还算器宇轩昂，眉目间有温润恬静，是名适合当王子的人。虽然他一直被关着，但也总能听到五炽狼谈些外面的事情，所以他大致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谢，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为何要回漠月村，是要取什么东西吗？”朽伊不解问道。 印池慕微微颔首，看着大家都渐渐聚拢过来，对众人说道。 “一把大剑，和一身灵甲。这都是印先王的遗物，原来还有青砂枝，可惜现在找不回来了。他们封存在先王的旧墓中，据先祖传闻，这剑与甲本为一体，是守护先王多年的灵，在一次生死之战中灵体受到重伤，不久后湮灭消散。当时先王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便出现了这一剑一甲，正蕴含有那灵的灵力。” 听了印池慕所讲，朽伊揣测到他的意图，问道。“你是想将他们取出，手刃仇敌是吗？”言离听得有些恍惚，刚才听到一样东西，有种好像熟悉的感觉。 几个人听得朽伊这么说变得不自然起来，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叔像是猜到了什么，默默走开了，一个棕黄的小脑袋从大叔怀里探出头来，原来这天原狐一直躲在这地方，大叔一把将它塞了回去。 孟王守握着大刀没什么顾忌地大摇大摆走上来，插话道。“不如就由我来说吧。” 印池慕点头同意。 王守沉色道。“印先王在羽化升仙前有嘱托，除非村子生死存亡，不然不得取走剑甲，且只有漠月村的王，才能带上他们。反之，带上了他们，就必须是漠月村的王。王子想让郝祖带上与那姓紫的斗争，他不愿意。” “如今确已到了生死存亡，一个漠月村，剩下的就你们几人了，何必还在意这些，只有郝祖带上，才有胜利的一线希望。”孟王守这句像是随意地对着空白的地方喊着，实则谁都知道他在说给大叔听。 大叔倚靠着一颗绿树坐下，默不作声，好似对现状无可奈何，茫然自闭。 见状，印池慕上前，与郝祖大叔攀谈起来。 其余人各忙各的，也不互相干涉，倒是中途言离拿出了一些吃的，给众人垫垫饥时大致听得了印池慕对大叔说的。意思是这的确是无奈之举，他自己没有这个实力能用那两样圣器，村子没了还能重建，人灭了就彻底地结束，他们之后准备重新整合这高原，谁来当这个王都没那么重要。 阿笙好像也在中途去找大叔谈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成了。大家差不多自觉地收拾一下，都准备出发了。这么些时间歇息，言离和朽伊都调息了一会，符力恢复很多。 刚想走，伏吟却走到了阿笙身边和她说了什么，旋即她脸色剧变，躯体颤抖，视线放到了树下的白三痴身上。王守过去背起了他，伏吟走到众人身边，面带歉意说道。 “毒已入了他的心肺，我无能为力了。” 一行人朝着漠月村走去，一路各有所职，很快到了这祭台上，这上面的积雪堆得更深了，言离和朽伊带路，领着他们到了下葬的墓前。 战斗还没有平息，他们没有哭哭啼啼，只是安静地叩拜，祷告。 礼毕，印王子带着言离朽伊和大叔三人，往那高耸的神明台前去，当中是印王的雕像，外沿一圈石栏，雕镂绘制着云气，珍禽异兽以及仙灵的图像。 这墓就在雕像的正下方，几人合力转动了雕像，方才见到这下去的阶梯，只够容纳一人大小，正要进入，印池慕突然“哎呀”一声，拍了下自己脑门。 “对不起我忘了，等下还需要一点兽血，可能得麻烦你们找一下。” 大叔听了就要离开去找，朽伊却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没关系，我有。” 好像有人暗自舒缓了一声，几人依次钻过这矮小的洞口，沿着阶梯，没多少步便下到了旧墓中。由于曾历经过迁移这种浩大的活动，整个墓中看起来残破不堪。 进入内室的大石门就这么敞开着，雕饰上积着厚厚的灰，走入其中，目光所及处空空如也，除了中心像是某种卦阵里放着的棺椁，只有东面的墙壁上一个浮雕的小石人。 小石人刻得栩栩如生，似是一名自带仙气的孩童，目光却怜惜地面向上方，舒掌托捧铜盘玉杯，用以承接天上甘露，取之和玉屑而服，以期飞升成仙。 印王子带头来到了这小石人雕像前，伸手轻触它脚踝处，转过身对朽伊说道。 “请滴一点兽血到这杯中。” 朽伊一副毫不客气的模样，在众人惊讶和大叔心疼的目光中，一把将大叔怀里的天原狐给抓了出来，按住它的后腿，手中轻轻一滑，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滴血。 琅琅的声响接踵而来，面前的墙壁上缓缓移出两个长长的石槽，一把近似人高，比大叔的腰还宽上一些的大剑静置其一，另一道石槽中，一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灵甲安然躺卧，它看起来宛有生命，虚浮的姿态感觉轻盈，又有一种柔软的曼妙之感，仿佛应该穿在女子身上。 这就是灵甲吗，由湮灭的灵所化，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过程，言离感觉神乎其神，这背后的玄妙之感深深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 第五十二章 决意之战 “好了，祖叔，穿上它吧。”印池慕平静说道。 郝祖缓缓抬手，静置于那灵甲之上，靠近着试以符力相探。其表面升起一层浅浅的渐变光晕，随着流转的符力贴近郝祖的身体，直接覆盖了上去。这一切出奇得顺利，仿若浑然天成，量身定制，光晕悄然流散，眨眼间再看不到任何虚体。 “原来这灵甲也有隐形之效，这一点倒是和巫啼散月一样。” 言离暗自赞叹，猜想这一特性可能很多的高阶符器都会有吧。看大叔没有任何异样，也无束缚，的确神奇。 转而再去看向那把大剑，外形上朴实无华，剑刃处中规中矩，灰漆漆的剑身形同素色，相比于灵甲，看着像没什么灵性，表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缠绕。旁人看去这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除了它稍大了些。 大叔将它拿起，四人走出了这墓中。有个噩耗，白三痴几近昏厥，胸口发生着可怖的变色，此时将衣服敞开，才勉强能够呼吸。 从林中开始阿笙就一直陪着他寸步不离，心中强忍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席地半抱着他的身体，泪如泉涌，让人清楚她在这此时死寂气氛下的痛心疾首。 两人从小便相识，这些年对感情只是浅尝辄止，靠近亦或分离，朦胧而又熟悉，这份感情不清不楚，但却来得单纯，到头来，直到生死两隔才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怀中身体快速地失去温度，又冰，又冷。白三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但是，他手上却抓着一张折好的纸。上面写着：“不用悲伤，没有解药能解我中的毒，我白三痴首痴所爱，二痴所愿，三痴勿求，穷尽一生，最后终于能实现全部，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好好活着，重建村子，让我能看到你们幸福的那一天。” 凉与热，心头的温度都在被中和着，阿笙停止了哭泣，将他抬到了印王的雕像旁边，她要白三痴看到他们的胜利，去迎向幸福的通道。 言离和朽伊没有歇着，身体的符力一直在流转，蜿蜒淌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身体的状态，正快速得恢复着。 忽而朽伊将言离拉到了一旁，小声而又郑重得说道。“小言，这一战关乎生死，你必须小心，一旦觉得危险，马上到我身边来，听懂了吗？” 言离疑惑，怎么觉得朽伊这把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的行为像女子一样，反对他说道。 “朽伊哥，怎么能要你保护，我还要保护你呢。” 朽伊陡然语气有些焦躁，说：“我还留有后手，实在敌不过我就……没事，你相信我。” 意识到稍稍有些失态，马上松下劲来，又像往常一般的淡定，目光不离言离。 言离只能点头答应，心中则在想着。自己也有后手，虽然可能代价会大了点，也有很大风险，但若真到那个时候，自己也非这么选择不可。 天色既然已经暗了，众人都先聚在一起，也暖和一点，紫薰薰怕是在那林中弄了个晕头转向，到现在还没出来。 几人默默守夜，夜晚异常得短，很快便是天亮。雪也停了，天空依旧是阴云密布，经过了一些商议，就由言离朽伊，还有郝祖三人对抗紫薰薰，再多一人也是无益，而且还要负责保护印王子和伏吟。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那个身影，终于又是出现了。奇怪的是，他精神变得正常许多，像是经过精心装点，面孔白皙，涂上水粉，身上破烂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件浅浅的紫色。那条断臂处的衣袖，随着风呼呼飘着。 众人立刻开始紧张起来，乌巴同孟王守在神明台前，阿笙站于他们身侧，身后是印王子，伏吟他们。 一场战斗还未开始，已经被弥漫开的危险气息笼罩。大叔还没适应这大剑，此刻随意得挥舞几下，像在示威一般。 印王子在身后突然高喊。“紫薰薰，你屠我族人惨死在这祭台前，今日你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来祭奠他们，今日我们决生死。” 言离他们看的不错，紫薰薰确实恢复了意识，这得益于在那林中各种他没有见过的奇特植物，唤起了他的得失心。此时一脸轻松随意地站在祭台之上，也没有去看那印王子。 场上变得沉寂，又好像每一处都暗藏杀机，一点点隐隐作动。沉郁的气氛随着言离的主动而打破。静息感受过了一遍场上，记清楚每一个位置的特征，果断发起攻势。 他忽地往一旁跑去，身形沿着场上绕出了一个巨大的弧线，刹那间立定，整个人扭成了弓状，下一秒似箭一般朝着紫薰薰弹射飞去。两手空空，看不到有任何藏拙利器的动作。 紫薰薰虽说自傲，平静的神色好像睥睨一切，手上繁琐的动作却也显得他没有轻敌。一株刚培养成的奇植正从地底深处扩长钻出。 言离蓄力而出，朽伊和大叔也已拟好方式，两个人作了一个能力上的配合。 面前现出一个中空的矮墩石柱，烧着不知名的东西，劈啪发出幽幽焰火。朽伊摆出长弓，指捏灰青色的箭矢，一时间闪烁出夺目光彩。 郝祖在朽伊侧前蓄势待发，从全身笼络到脚下的力量让他青筋爆起，肌肉膨胀。在朽伊箭矢出弓的瞬息，几乎只见了虚影的晃动，大叔赫然站到了长弓射出的箭上。 这支箭矢的大小，长度都被拓宽到足够庞大，足以让大叔站在上面不会别扭。这壮硕的人影突袭而入，穿插进言离和紫薰薰即将对撞的攻击之间。 耳旁风卷相随，呜呜作响，似自然的风声，又十分生猛巨大，犹如异兽的咆哮。郝祖冷静坚毅的面庞，骤然与他挥起的双手同时狠厉。一把似要开出天堑的大剑，凌厉之势雷霆万钧，在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下在紫薰薰身上斜带而出。溅起汹涌紫色。 紫薰薰刚唤出的一株奇花，转瞬破烂萎焉，盘卷在地上流淌着它的汁液，不知可有晦涩之感。 这太过出乎意料，本以为这大剑会异常锋利，看刀口也应该是想的那样，可大叔清晰的手感却告诉他，这确实是一把钝刀，这一砍更像是砸，把那怪植开出的花打了个残败。 第五十三章 植系魔珠与血灵器 言离急速地接近紫薰薰，贴到了几乎触手可及的位置，心念悄无声息得发动，无一丝滞留现出了二十把各异的兵器，这是当前能做到的极限。 一株新的玩物直接被毁，紫薰薰暴跳如雷，面对近在眼前的二十把兵器毫不惧怕，以他存在优势的符力硬顶，大手一揽，阻断这些从多个角度朝自己直击过来的兵器，它们被言离接连推打或踢踹而出，又被打成碎块。 叮铃哐啷，像是打在了钢铁的墙壁上，散落在这祭台平整的石板之上。这些本该有破风之力的兵器好似没有强度一般，碎成片纷乱散落到各处。 紫色的光束握在了眼前艳紫衣饰的紫薰薰手上，一株有大叔般身高的花儿蜿蜒着身子从地下破石而出，有着细尖如刺繁密延绕的花托，骤然花心处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一缩一伸，眼见要把言离吞下。 两者身后闪过来一道青淡的光，紫薰薰在眼角瞥到时已晚，来不及躲，只能抬手抵抗。现今他也只有这一只手，来挡这边的攻击，那边就无法再去顾及，看似同平常无异的箭矢却爆发出猛烈的气浪，在僵持之下铛铛作响，将目标推后了三分。 箭身的光芒消失，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冒着金光的箭刃，往后一如皎洁的银白，失去了力量哐得掉到地上。 耀目的火焰紧随从紫薰薰身后而来，将他淹没在其中，此时郝祖调转过了身形，从侧后方迈着稳如磐石般的步伐冲入即将掠过的火场，手中大剑再次挥舞，这一击势大力沉，决心定要那紫薰薰皮开肉绽。 这一把钝剑到底厉害在何处，正在等待检验。 纵他紫薰薰实力比三人都强上许多，也难以阻挡三人的连番猛攻，火焰中的他早已张开防御，他的植物大多怕火，但为保全自己还是放出得毫不吝啬。 火团快速从他身上穿过，在他周身的火也渐渐熄灭，感觉到一丝寒厉，但却被这吞噬掉整个空间的巨大火团所干扰，分不清从哪而来。 他猛得抖动身子，身间各处忽地跳出百千只小虫。形态各异，弹跳飞扑，活跃非常，清一色耀眼的深紫体表，看着就尤为惊悚。 紫薰薰几乎从不把他们从珠子中放出来，他们本身就寄居在花草树上，被他纳入珠子培养时一样产生异变，因为难以控制，可能连他自己都有危险。 一部分被余火烧死，更多则四散飞了出去，大步迈出的郝祖首当其冲受到波及，这些小虫极为嗜血，停在人皮肤上疯狂啃咬。 郝祖的面容上只是出现了一些抖动，暗灰的剑身不知怎的反射光泽，挥砍的势头丝毫不减，忽然间有了凌厉的锋锐，下落中斩死数百小虫，一剑准确无误得中在紫薰薰身上。 要知道，原先紫薰薰的右臂就已经被言离和朽伊打断，这么短的时间必然伤口未愈，而大叔这一斩不偏不倚打在这伤口之上，即便是把钝剑，也该能让他受重伤势。 这一击完成，郝祖没有能松一口气的机会，百千的小虫还在暴躁得往他身上跳，余光中感到有一片散落下来的液体，忙是用剑阻挡。一声轻轻的拍水声，剑身上留下了满满鲜红。 猜想之际，顷刻间所有小虫都往那剑上撞去，大剑陡然冒起红光，好似被激怒了似的爆发，所有小虫凝时成为血水，一股凶煞的气息覆盖全场，而那把露出凶光的大剑，竟在此刻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大叔和紫薰薰中间隔着这大剑面面相觑，排成了一列，其余人都往这剑身上看来，一时忘记了此刻正是紫薰薰刚刚飙出一片血的当口，是个可以趁胜追击的好机会。 一会泛出蓝光，一会又成了金黄，大剑的形态开始变得捉摸不定起来，郝祖首先打破呆滞的心绪，他了解了，这大剑在随着他的心念变化而改变，但并非那种可以随意变更的状态，似乎有一定数量的固定形态，随着你的意念感知而变幻。 言离和朽伊都反应过来，转而去关注紫薰薰的情况，他盯着这发生变化的大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脸上平静不在，手足无措，呆滞得退步开离他们三人远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紫薰薰茫然得说着什么，言离他们也没听清。 “你们怎么会有血灵器，这种恶毒的东西。” 恶毒？言离心想，还能有他恶毒不成，这就是把剑，有什么恶不恶毒的，血灵器，这个名字倒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几人看到紫薰薰又有些神情恍惚，准备作下一步的攻击，他手臂上的血在流淌，看起来伤势不轻，但却骤然升起了远超了他先前展露实力的杀气，这种深切的压迫又不像从他身上来，而他胸前此刻散发着诡异的光，闪烁狂暴地跳动，像是起了急躁的心情。 紫薰薰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那颗被他最为珍视的珠子，那是颗植系魔珠，是一种长期附身在魔族身上的植株在选择脱离魔族身体时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鉴于魔族的数量，虽不能说太过稀少，但也还是难以拾得。 界域内亦有真正的魔珠，其间藏蕴着真正的魔族，只是其数量少至几乎无人见过。 而紫薰薰这种植系魔族，最怕的几样东西里面，血灵器就是其中之一，浸淫在这植系魔珠中多年的紫薰薰自然知道这一点，此刻在这其中经过多年浇养的魔植，像是碰到了宿敌一般，要想一决胜负。 受到这魔植的影响，紫薰薰性情大变，盘在头上的长发在此刻披洒下来，不知从哪升腾起的气浪杀意凛然。那魔植终于是现出了它的真身，根系深扎入地面，拔地而起，一霎扩张了它那久缩的肢体。 怪物出现了，那魔植正在逐渐长大，随着它体积的扩张离三人越来越近，尤其偏向血灵器所在的那一方向，紫薰薰被这魔植包裹，僵硬得像个死人。 原本压迫的力量在它靠近时倏忽膨大，像是背了一块更加巨大的石头。喘息变得吃力，三人不禁相视一眼，犹在面对一个只想杀戮的异体。 第五十四章 除杀 大叔身上的伤无可遁形，是方才被那些小虫啃咬出来的伤痕，不但难以愈合，还像留有毒素，这令他们惊异不已。 郝祖大叔将他此刻握在手中的大剑置于身前，两手托着，端详了一遍后猛然将自己手臂贴了上去。他的选择是对的，剑沾染到一点血液，便如同成为了某种嗜血之物，开始快速地蚕食，不但将皮肤上流淌出的血液吸净，还连带着吸了几大“口”郝祖身体里的血液。 它整个又开始发生着变化，血灵器在吸食之后力量大增，形成了一股与那魔植对峙的力量，让压迫感瞬然消失。大叔被他蚕食得有些失血，但好在那些毒素被清除掉了，不再无节制般得向外冒着。 那魔植体型扩大的速度快了起来，从怀里张出了它的枝梢，足足有几十条之多，也在同时蔓延扩大。 几人醒觉，当即向其挥杀而去。朽伊近距离拉出一次羽箭，瞄准了紫薰薰被包裹住的大致位置。咣，那枝梢异常敏锐，一有细小响动必有所动作，将朽伊瞄准的位置保护得极好。 它应该没有视觉，是靠感知和声响辩位的，而且朽伊攻击的位置，应该就是它的弱点。几人当即作下论断。 朽伊和大叔先行往侧后方撤出一段，言离边往后方退去，边左右横跳，不时伴有一次次下蹲的小动作，有什么东西被放下，又有什么被拾起。看起来胡乱，但实际上经过估算，每一处都是特定的点。 之前自己耗费了不少力气做的道符，此刻几乎被全部布置下，那魔植还在无限地扩大伸长，还不知迎接它的即将是一场壮丽的仪式。 此刻的言离手中，抓满了无数细小的兵器碎块，他们都是方才被紫薰薰搅断的，被言离收集了一部分。 看准位置，符力一凝，猛地全然抛出，破碎的金属反耀出万千折射的光影，像漫天花雨，又似暴雨梨花，转瞬落在了那些被贴在地面的道符上面。 所有道符几乎同一刻触发，叠加着升起的硝烟蹭蹭上涨，万数成梭的芒刺，轰然爆裂的炸响，震得人心潮澎湃。侧后方的两人随时做好了出击准备，谁都清楚那对手不会这么容易毁灭。 隐隐看到一个影子，拉起弓弦的朽伊果断出击，这一拉射出三支符力凝成的羽箭，箭尖处亮度倍增，似长刀划过，在尘烟中断出三道光影。 大叔紧跟着朽伊的羽箭往前，大剑持在身前，形成似要刺击之势。在还看不清状况的情形下，大叔这样可以确保能最快保护到自己。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极其必要。朽伊射出的三支羽箭一下被弹回，大叔紧急停步，落在了他脚下三寸之前。 方圆里许鸦雀无声，场上硝烟散尽，众人这才看清了祭台之上的怪物。它竟在瞬时长成了这般巨大，先前朽伊看到的虚影，只不过是它的一条腿罢了。 现在它像条爪鱼，有着百十余舞动行走的腿，它们看似柔软，灵活扭动，实质坚固异常，朽伊的羽箭不能伤到它分毫。 言离试以用耀火天丛和冰咒攻击，竟然都无法斩断。为了不波及身后的那些人，身为主要目标的大叔正在往外边打边引，相比之下这血灵器果然厉害，挥在手中能轻易将那些用来行走的触手斩出伤痕，多用一力便能彻底砍下来。 可怕的是那魔植也不见嘶吼，毫不痛苦，步步紧逼，猛烈的攻势几乎全都往郝祖大叔身上打去，呈现出了节节败退之感。 身后的人目光平平，没有那样的恐惧，愿同他们共死。王守和乌巴都冲了上来，让阿笙带着王子和伏吟他们先行跑远，毕竟这浩大的战斗难免可能误伤。 “对这种大怪物，你们三个人是不够的。”王守跑了上来，准备协同言离一起进攻。乌巴则已先行出击，速度极快，往上空略提了提高度，往大叔那边靠去。 他们说的不错，这怪物长成了有楼房那般巨大，光靠他们三人难以对付。露出外面的都是怪物坚硬的部位，看不到它的头身，一定是隐藏在了中间，而那被包裹住的紫薰薰，也一定是它最大的弱点。 经过这几度审视，王守随言离一同往那魔植肚子下钻，它专注于对付血灵器，根本无暇管他们。 看来这东西不但怕死，还十分呆傻，还是说真觉得自己奈何不了它了。言离精神一震，目露精光。 朽伊见到言离往里冲去只觉得太过鲁莽，起身追去，躲避着无意落下的触手。终于那魔植有所察觉，本来是对着和大叔在一起的乌巴抽打过去，转瞬猛地调转身体，转起了大圈。 在看到他开始转圈，就要把几十条的触手疯狂挥动起来的时候言离就冲着身边孟王守大喊。 “用你大刀，推我入它底下。” 孟王守分毫没有犹豫，伴随着铃环叮当，大刀的刀面平转起来，一个架势的摆身，将之贴到言离轻轻跃起的脚底，不知从哪传出一声虎啸得猛然拍出。 言离的速度在一时加到极限，他却在几乎贴地横飞的过程中上下倒置，险之又险得躲过几条粗大抽来的触手。 孟王守因此被触手命中，好在打在了他的大刀上，整个人倒飞出去，少说三丈之高，重重跌下，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朽伊也因此被迫后撤，紧盯那独自深入的言离忧心忡忡。 乌巴和大叔随即也败下阵下，只能纷纷退避三丈。 此时言离头朝下，脚朝上，在心中默默数着，五，四……同时体中符力调动，通达双臂，握指成拳。 数到三时猛得往地上砸出，即后整个人失去平衡的横飞轨迹，斜着划成了一道弧线。指尖再运符力，通红的火在这之上凝聚。 身体快要落下，却也已经接近了那魔植的肚子下方，指尖接连点出几十道火苗，在那肚子的地下开始往上烧，而言离自己也是在那时掉入了这火苗围成的区域内。 那魔植定然也是感觉到了腹下火烫，摇摆不定，晃晃荡荡，言离努力创造成的这个机会，在此刻终于可以释放，即便事后可能自己会很惨，但也不得不开始了。 第五十五章 深意 “百斥绞。”淡淡的言语从口中流出。 言离放这火苗的目的，就是要让这魔植摆动身子，可以一上一下晃着，不然，以百斥绞的特殊触发条件，不一定会把固定的身子当做对自己有敌意的来击，也就无法踢出有力的反击。 他现在这个姿势使出百斥绞，自己可能会被反作用力弹进土里去。但是即便如此，言离知道这下受伤难免，也心意已决，能坚持多久，就看自己毅力了。 那魔植还在想加速旋转，殊不知言离的百斥绞已经发动，脚下坚硬程度倍增，一瞬间踢出眼花缭乱的既视感。言离的背脊屈成弓状，紧紧贴着地面，每一次踢击都伴随着他自身胸口的沉闷。 那魔植感觉到了一些痛楚，摆动得更加厉害，百斥绞主动的防御火力全开，更是快到几乎没有残影。 言离顿时口吐鲜血，呛咳不断。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这一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就要白费了，自己撑不到攻击产生作用。有什么，可以让自己抵挡这股反作用力。” 这一切外沿的朽伊看在眼中，惊出一身冷汗，直面危险的言离打到这个份上，甘愿让自己受伤也要如此。他无法再忍。 因为不适，这魔植百十条大触手微微抖动，配合着它的旋转在慢慢减下速来。朽伊举步的几个大跳，向言离快速接近。突如其来的后撤步伐，几下又被迫远离，那魔植也是看得清楚，肚子底下的管不住，还不能管你们外沿的吗。 朽伊并不松懈，调整了身位，横向的侧挪后在一条直线上点点跳跳，他虚晃的诡步凌空凝滞，下一瞬又消失在原地，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率，反物理性地穿射靠近。 后悔刚才斟酌了进攻的危险，此刻才让言离独自笼罩这危难境地，朽伊的实力不再保留，刚进阶成符行师的他不像常人那般减弱实力，而是直接比满阶前更强。这从此时的身法动作中就能看得出来。 言离在那魔植肚下自知可能要坚持不住，充血脑海在飞快运转，两手撑地，从身体每一丝缝隙中抽取着符力。 “一定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再提升力量。” 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离自己十分接近，他步履散落，却速度极快，手中清晰得冒出青蓝色泽，犹像是个半圆的球体抓在手中，活灵活现得转舞蠕动。 没错，朽伊用上了他所有的妖力，让冰咒发生变化。 那魔植像是突然变得聪明起来，所有触地的柔软枝稍全都立起，肚子贴地直接压了下来。 言离痛苦得撕心裂肺，爆出一声长彻的吼叫，整个人几乎都被没进地里。要知道地上可是石砖，此刻周身二丈内的它们全都翘开，要么被挤压到一边，要么剧烈颤抖。 目光中的青蓝像是突然点亮了言离，体内深处像是有什么被联接在了一起，认知突破了规则与秩序。在百斥绞仍不断狂暴踢出凌厉攻势之时，撑在地上双手被点亮了耀眼的蓝色光芒，蓝得发白，似经过某种纯粹的变化。 “冰咒，圆刺。”言离把他脑海中描绘的景象不自觉说了出来，也不知内心哪来的信念这般相信一定成功。 纯净白皙的淡蓝冰柱呈圆锥状，从言离手心出击，猛然扎入地下，双手一瞬间就能使得上劲，两手一撑，百斥绞的力量陡增，踢得那魔植溅出汁液，身上的所有枝稍胡乱拍打，将大半个祭台毁成乱石。 其余几人被迫后撤一些，此时无法上前。 终于，朽伊也到达了言离身边，全力释放出的妖力让冰咒的力量不容小觑，扎稳身子，两手合十，骤然伸张，一根学着言离凝成的冰柱又宽又长，从魔植肚子下穿刺向上。 这一下剧痛让它身体腾空了几许，言离的百斥绞似乎越打越强，将那魔植踢成了彻底的腾空，像被绑住了鞭挞般只能浑身抽动。 体内符力空尽，百斥绞无奈即要停下，这一会短短的时间起码踢出上千脚，突而响起一声奇啸，从言离脚下爆出，双腿瞬时停下，收缩屈膝，时间在这一刻宛如凝滞。 朽伊可能猜到了什么，急忙上前撑住言离倒置的肩膀。这一脚连环得爆起五道炸音，层层迭代，一丈一尺又一寸，远去过程中每下都愈发靠近，在触碰到那魔植身体时爆出恐怖冲击，那庞然大物竟然被直接踢上了云霄，这一击力量难以想象。 言离手撑的圆锥冰刺直接炸裂，崩散爆裂似得飞出，散成冰花如倾盆大雨落下，让人目不暇接。 朽伊被这冲击力震得飞出，没有把全身力气都撑住言离。好在他自己及时强制得扭转身体，才没有头朝下被这恐怖至极的反作用力塞进地底，但也至少断了几根骨头，五脏六腑被震伤不轻，全身崩血，平躺着嵌进地底几寸。 撕裂出的伤口迸溅出触目的血色浸染了衣裳，也濡湿了朽伊的双眼，他懊悔，为何自己非要藏着掖着，让言离受到了这么重的伤，眼目中的一点通红刹那间成为血色，震射出去的身体一发力，整个人站定场地，跃步回到原处。 言离已经昏迷过去。朽伊抱起他，紧急得退到外围，那魔植正在落下，在这下头当然不安全。随着一声荡起整场烟尘的坠落巨响，郝祖，孟王守和乌巴同时出击。 那魔植肚子翻了过来，暴露在了上面，掌握驭风功法的乌拉带着两人快速飞到上空，猛地落下挥起刀剑一顿狂斩。那魔植皮开肉绽，露出了弱点，终于又见到那紫薰薰露出样子来。 他面有痛苦，却没有大肆表现出来，呆滞得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突然魔植乱手一拍，巨大的身体又一次跃起，重新翻回了身。 它的力量还是那般强大，顷刻又把三人抽回了外围。 朽伊抱着言离，静默走到三人身旁，将之交予到他们手上。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以不可置否的口吻平淡说道。 “带上他，全都往后跑，千万不要回头。” 第五十六章 亡结 不知道为何，此时三人觉得与朽伊有一种排斥感，难以生出反驳之心，带着言离径直往后跑去，没有回头。 朽伊暗自叹下一口气息，此刻他已动用了觉醒属性的力量，那种还不太纯净的黑色，紧紧握在了手中。 上一次，是无意的使出了那功法，而现在，认真一下，试试看能不能使出来。 面对着已经明显暴怒的魔植挥舞着大手摆荡而来。朽伊显得极为平静，手中握着一个不凡的握把，那就是他借助其凝成长弓的东西。 静静握着，运转起身体里一股特殊的能力，它高傲沉寂，不喜擅动，阴森地延伸到朽伊手上。轻柔的动作像在抚摸着一把精致的宝刀，两手从中间向外扩张开来，一抹看不太清的细小黑线在慢慢形成。 “黑羽波，暗刃。” 几个字在心间默默念出，轻一眨眼，黑线变成了一道似燕尾般的波刃，符力顷入其间，无顾得变深加厚，也像成了一把弓箭。 那怪物贴了上来，可它好像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扬起的触手不敢砸下去。朽伊眉宇微抬，轻蔑地看了它一眼，手腕轻轻一拨波刃的弓弦，那黑色波刃霎时变得凶猛起来，一股要将一切吞噬的气息倾泻，铺天盖地压着那不知所措的魔植。 天空在一时暗光闪烁，远处离去的人仿佛听到了魔物凄厉的喊叫。轰轰轰，没入了一刀了断的黑色波刃，在它面前魔植身体成不了任何阻碍，势如破竹，汹汹来势，黑光通天，破碎的景象狰狞残暴。 魔植终究化了缕缕烟气，它不能像魔族那样死后留下身体，终究只是植物，不过是吸收了太多魔气，才变化成这个样子，生命消散，它也只能成为融入这界域的能量。 而紫薰薰在此刻落下，魔植死亡前抽尽了他的力量，此刻没有了半分生气。也许临死前他有过一些意识，想到了过去，曾经，这一生这么做，到底得到了什么。沾染了暗属性，片刻后他就会被吞噬掉，粉末都难以剩下。 他的储物符力也被毁，现出了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种类繁多。朽伊将这些东西收到了他的戒指中，刚想回身去找众人。 “丁咚。” 一颗空洞的珠子滚到了朽伊脚边，撞了一块碎石。就是这个东西，此刻里面已经没有了魔植，将他带上，朽伊回头离开。 这么大的动静众人当然有所反应，不自觉停下脚步，言离也被这声音惊醒，挣扎着站到地上，就要往那方向跑去。而不远处，一个心念的身影，正满含笑意得走来。 见到言离已经醒了，朽伊自然相当高兴，是自己的犹豫让言离受了伤，此刻他有很多事都不想再瞒下去了。 阿笙伏吟和印池慕此时也都到了这边，他们以为是谁和那魔植同归于尽了，慌忙得跑了过来，却见到众人都在，各个满心欢喜的样子。 阿笙抱着白三痴的遗体哭成了泪人，印池慕默默转身痛哭流涕。漠月村那些村民的仇，终于是报了，而那个幕后主谋，一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他们又可以活下去，带着亡者的念想，重建村子。 没有人在此时在乎朽伊到底是怎么打败的那个怪物，心间沉重的压力终于是被放下，此刻整个人就像累瘫了一样，躺在这片土地上，静静得休息，畅想。 伏吟则忙了起来，首先给言离治伤。 “诶，我这……”大叔突然发出怪音，好像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去，他上身全然发光，蓦地那些光芒中现出裂纹，砰的一下碎成渣片，瞬间全然不见。 “灵甲碎了。”谁也没有看清他们最后去了哪里，都以为是消散了，其实，它融入了大剑之中。 印池慕哭啼着擦着眼泪，勉强走过来说道。 “灵甲本就脆弱，一定是灵力耗尽，不堪重负了。可惜了这剑，自此它就只能孑然一身，从此孤苦伶仃了。” 众人默默叹息。大叔把剑插进了土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拿得太久人不太舒服。 伏吟的符行医术还是相当可靠的，才过了一会儿，言离就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天原狐还在郝祖怀里，始终默默守护，真有什么抵挡不了的危险，它就会主动出击，此刻终于是跳了出来，独自玩耍开了。 躺在地上的言离接受着伏吟的医治，心中冒出了万千思索。这一战死了这么多人，此刻终于结束，是不是该向羊逍隐汇报一下，但是自己，其实不想再回潭叶城了，远离这些是非，才是他自己的生存之道。默默看了一眼朽伊，他想，朽伊一定也和他想的一样。 从这一战看下来，自己能力还是太过欠缺，实力也还远远不够和真正的强者较量。方才自己在使出功法的情况下竟然同时放出了妖技，这确实匪夷所思，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这么做。而那百斥绞，在踢出几千下之后竟然积蓄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够在瞬间爆发出来，看来还是有很大的晋升空间。 言离已经能行走自如了，却被朽伊一把拉过，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走。 “朽伊哥，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啊。”言离猜到了朽伊的想法，好奇问道。 朽伊停下，拿出一个空洞的晶莹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言离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紫薰薰胸前发光地那颗。想来魔植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也别管什么东西了，收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储物符器里都快堵满了，还是快点你都拿去。” 言离也没看清朽伊用的是什么储物符器，戴在哪里，一堆琳琅的各种物品就出现在了面前，既然朽伊一片心意，言离也就全盘收下了。 这东西堆在他和朽伊中间，连对方面孔都看不到。淡光一闪，所有东西全被收进了巫啼散月之中，言离自然迈上前一步想找朽伊说话，却突然被一缕清香的发丝甩了一巴掌。 言离目光呆滞，言语闭塞，嘴巴大大张开，瞠目结舌。朽伊她，竟然是，女的。 此时朽伊已经把脸上的假皮撕去，扎起来的头发也披散下来。那，是一张秀雅绝俗的脸，纤细的玉手捋过额前的发丝，一股轻灵之气天生散发，美目流盼，容色晶莹，细望几眼，不禁让人心驰神往。 被言离这么盯着，尽管已经下定决心，朽伊也难免不好意思起来，颔首蹙眉，脸颊上泛起两抹红晕。 第五十七章 孑离无别 言离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偏转目光，颤颤巍巍得欲语凝噎。 “噢，朽伊姐，还是去看看大家怎么样了吧。” 噗嗤，朽伊一下没忍住，直接喷笑了出来，没想到言离比她想的还要可爱，不知道怎么喊她了。 天空像被经过了洗礼明亮起来，没有了模糊视线的尘烟，风中悄然拂过一缕温热的浪潮。似有什么脏物被吹着沾到了伤口，疼得人咧嘴呲牙。 奇怪了，这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啊，为什么自己感觉头昏目眩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呢。 努力地转着头去看向那边众人在的地方，他们怎么都倒在地上。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可自己为什么提不上劲，都没有意愿走过去看他们呢。 脸色变得凝重，突然一股霸凌的压强，震散了自己的意识，倒下前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而朽伊姐变得情绪激动了起来。黑白的世界侵占了自己，眼前一黑，言离也彻底昏迷过去。 “呼，这小子有一手啊，刚才我都使了三分力了。”朽伊面前出现了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的形同疯子，眼眶略微凹陷，目光深邃，正安然笑着看朽伊。 “嘿，小伊，好久不见啊。” 朽伊面露忧愁，身躯微颤，眉宇间和这名男子有几分相像，似乎不愿理会此人。走到言离身边背起他，独自往一个方向走去。 “喂，小伊，你怎么连爸爸都不理了，这小子是谁啊，你这么在乎他。” 侧过脸不想去看那名男子，朽伊的眼中噙满泪水，不及转头间已泪痕流落。 “你别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小伊，爸爸我是……” “别喊自己爸爸！”朽伊声调放高，恼怒大喊。 “你现在还出现干嘛，怎么不干脆死了，一声不响得走了，整整十年，这当中你有一天来找过我吗？” 男子可能是戳到了朽伊软肋，生气地吼着他。 朽伊停下脚步，稍稍平息一些，男子这才满怀歉意似得低下头，语气变得慈爱起来，柔柔说道。 “对不起小伊，都是我的错，之前我一直被关押起来，没有机会见你，对不起。” 听闻朽伊顿感讶异，对自己父亲，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以他的实力可是连帝君都要礼让三分的，这界域内竟然会有能把他关押的地方，难道是？因为自己。一旦开始这样想，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思索良久，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思虑过后的他轻抬美目，娇俏地看了一眼男子，将言离放下，嗔怒道。 “那他们怎么不关你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不是爸爸有本事嘛，他们跟我软磨硬泡了这么久，就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这不，最近派上点用场，帮了他们几个小忙，就放我出来了。”男子半言说笑似的，把话说得云淡风轻。 朽伊已然相信，没好气道。 “你个老狐狸。” “哈哈哈，小伊，你终于懂我了，快过来，爸爸抱抱。” 朽伊听话得走到男子面前，重重挥出一拳打在他胸口，她父亲故作吃痛状俯身摔倒，父女二人皆是开怀大笑。 待得平静下来，朽伊她父亲才谈了这些年的事，原来他尽管被关着，也一直都在通过各种关系，默默保护朽伊。面色一转，他突然正色道。 “小伊，你应该清楚自己特殊的身份，这样的小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朽伊桃腮粉脸唰得一下脸红耳热，她可从不认为自己什么身份，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见到女儿这幅样子，父亲像是要生出心病，多了股不知名的滋味，四下看了一圈，心生一记。 …… 倒下的人整整睡了一夜，就在这冷冷的荒草地上，是早间的寒意和身体的饥饿让他们醒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惊疑困惑。相互间略有窘态，醒来发现靠在了别人身上。 “朽伊和言离呢，怎么不见了。”伏吟好像最为关心两人，第一个问道。 “诶，对啊，他们两个人呢。” “我怎么会睡在这啊，发生什么了。” 此起彼伏的疑问，几人开始四下寻找。 大叔也醒了，呆呆的样子最憨，迷茫的眼神不知在看着什么。恍然惊觉，身边的大剑呢，怎么失踪了，还有，到处都找不到天原狐的踪迹。 根本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印池慕心生愧疚，那两位救了他们的恩人呢，都不给他一个报答的机会吗？傻傻望着四下呼喊的众人，陷入了沉思。 …… …… 细碎的阳光轻洒在树梢的枝叶上，林荫下的清凉给身着御寒厚重衣物的言离带去一丝凉爽。 游离的意识偶然聚在一起，广为“交谈”，自然地睁开眼，清晰明亮的光线让视界呈现在眼前。 不远处像有一片湖水，波光粼粼的十分刺眼，轻灵的花草虫鸣，听着倍感惬意，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脑海中记忆闪过……对了，我不是应该在高原上吗，怎么有这样的天气和地方。 意识到情况不太正常，言离猛得起身，一下扯到伤口。这都是真实的，自己并不是做梦，身处像在一片密林，周围少说有五亩荫翳。忽地面前青莎传出了簌簌动静。 一只长相灵动可人的小兔从眼前跃过，应是一只兔科的兽族，此前从未见过，在言离本性的好奇心驱使下，悄悄跟了上去。 奈何别人天天生活在丛林中，聪明警觉，在草地上行走难免要发出响动，它早就听见，放下嘴前的嫩草拔腿就跑。 “站住，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言离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喊，追到一片又高又密的杂草丛，紧随这兔子蓄势一跳，凝空了一时，随即听得扑通一声。 湖岸，朽伊正和他父亲一起，两人方才交谈，突而听见一缕嘈杂，快速得接近过来。稍往前些的湖岸边，草丛后面窜出了一只兔子和一个人，直往湖中心而去。 兔子犹如蜻蜓点水，在水面轻快跳动，跑进对岸草里很快没了踪影，后者，在向他们这边投来一抹热切的目光后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第五十八章 黑云气涌虚无之境 言离在跳过草丛时就发现了自己即将落水，本想用冰咒脱困的，却望见了那个心中盼望出现的身影，一时看得失神，只得狼狈得从水中爬上来。 朽伊姐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两人关系还看着亲密，言离惊讶得动作不显自然，慢慢挪步到朽伊面前。 未等他发问，朽伊先行开口道。 “小言，这是我爸爸。” 果然，听闻言离先是一怔，旋即连忙上前，微微鞠躬，轻喊一声“伯父好。”面前男子虽显岁月痕迹，但器宇轩昂地静立在那不怒自威，言离倒不敢懈怠。 “听小伊说你叫言离。家是哪里的，有什么背景，说来听听啊。”男子言语轻浮，充满了不屑，感觉对言离不怀好意。 但面上言离还是毕恭毕敬的，平和的回复道。“伯父，恕我不能告知你这个问题，请您理解。”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你这么个臭小子还跟我隐瞒身份，老子要是非想知道咋样。还有，我不是你伯父，我叫佐崖，你也别问我女儿名字，我直接告诉你，她随我姓，叫小伊，警告你，离我女儿远一点，要是被我知道……” 眼见父亲还说得没完了，佐小伊忙是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怒视着他的眼神将他推倒一旁。 言离百感无奈，真不知小伊姐父亲是什么人，对自己哪来的敌意。可就在他暗自摇头的时刻，惊讶得看到了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平静的湖面顿然激起层层涟漪，心间躁动的符力不由自主得调动起来，怒目圆视得瞪着佐崖。 天原狐从他们那插在地上的大剑后走了出来，言离怒气更盛，为何，这两者会出现在这里，那高原上的他们，发生了什么。 愤怒冲昏了头脑，言离五指都已捏紧，目光像道锋利的刺猛扎过去。气氛的变化立刻就被感觉到了，佐崖拿开了佐小伊捂住自己嘴的小手，将言离视如敝屣，轻蔑回视，吊儿郎当的站姿挑衅。 “干什么，还想动手啊，来来来，今天你佐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大叔的剑，和天原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把他们怎么了。”强忍着就要迸发的情绪，愤懑着问道。 “嘿嘿，想知道啊，打赢我啊，赢了我就告诉你。” 话音未落，已知佐崖的态度，多说无益，言离果断地挥出一拳，踢腿紧接，佐崖轻松躲过，一跳，一跃，在湖边嗤笑着戏耍言离。 佐小伊在一旁急的抓狂，怎么喊他们也不听。 砰，佐崖一出手，石块上立马淌下一丝血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一个晚辈下这么狠手，不禁稍稍松了松劲。 被按在石块上，滔天的怒气凌驾于理智之上，这一战拼上性命也不能输，心中被这个念头占满。一想到大叔他们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仿佛一直蕴藏体内的狂暴之力冲垮堤坝，燃尽上身。 四个从口中一字一顿说出的浪音，小伊和佐崖像到了冷夜之下，被凶恶的怪物死死盯着一样寒栗。 “给……我……放……开。” “开”字激浪一般的声响如是炸开，一卷壮阔的黑暗云气升腾直冲云霄，兽吼鸟鸣，山川动荡，天地的蓝绿亮色一瞬间被黑暗所吞噬，湖中之水全然抽起，可骇到压迫着五官难以感知。耳畔犹像惊叫起一道龙吟之响。 一个硬朗的身子疾驰般朝着佐小伊倒飞过来，在即将撞上他时稳住了脚下。方才自己哪来的畏怯，被这么一个小子震得不敢出手，此时佐崖不解地想着，目光却始终不离面前的少年。 “不好。”大呼一声，抓起女儿的手，脚下陡然爆发火源的浪潮，转瞬间远离百丈。 …… 那股压迫感消失了，原先的平静祥和，一切都成灰烬，佐崖和朽伊站在离言离两里外的地方，呆若木鸡，两口微张，周围死寂至极。 原先的花、草、树、石，被言离以他为中心将方圆一里百丈范围内的全部云卷上升。其后逐渐黑化，成了统一的物质，尤剩灰屑，这黑色像有吞食之性，逐步像外蔓延，一直走了近两里，才将将停下。 “他好像昏过去了，我们等他醒来吧。唉，这下事情大条了。”佐崖言语间依然平静轻浮，却轻叹一声，转过面目，认真想着什么。 震惊过后的佐小伊反应过来，关切之心尤盛，不顾危险朝着言离在的地方跑去。佐崖惋惜得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只能跟随着上前。 “爸，快把你蚕神叶拿出来，一定还有吧，别想骗我。”十分了解父亲脾气的她直接说道，走到言离身边将他搂入怀里。 言离如同死物一般，无知无觉得睡着。 “你说啥？我没听错吧，你要你爸那蚕神叶给他吃，这可舍不得呀。”佐崖一把抓住自己的裤腰带，誓死要一毛不拔的样子。 “少废话，我叫你拿来。”佐小伊不耐烦地凶着他老爸，像要生气，眨眼又愁眉泪眼的。 佐崖也心疼起来，无可奈何得掏出一个小盒子，目光片刻也不舍离开。看着佐小伊将他打开，不带多看一眼的直接放进自己嘴里咀嚼一番，细细吐到手心里，另一手轻轻掰开言离发紫的嘴唇，将碎叶放入了他口中。缓缓得帮他活动下颚，作着咀嚼的动作，直至确认叶子完全咽下。 佐崖在一旁默不作声，唯有时而响起的叹息声，忽轻，忽重。 …… 这是哪里，为何一片漆黑，言离自觉睁开了眼，那便是醒了。 可为何身体行动不受控制，心中的执念一颗颗升起，慢慢的现在周围像是灵动的星光。此时方才能看清自己的身形，在这片星光的深渊中漂浮，流转。 视野间的转动趁时观测，自己好像一个没有自由的旁观者，寓目这空间里的所有。 一条隐藏在群星后的同色线条被言离旁观的视角捕捉到，无数个不同方向的分支，竟布满了整个空间，几处微小的枝点，泛白纯莹，隐约能望见那白色后真实的色彩，不是空间里应当地狱的黑暗，也非星光闪耀的亮彩。 再次催动意念试图让自己动起来，许久终是摸索到一点门道，当再想活动开时，世界消失了。 第五十九章 疑问 闭目顺其自然得睁开，这次，是言离所熟悉环境的感觉，明亮的光线，略微刺眼得进到眼里，自己并未睡在树荫下，大半个身体接受着阳光的滋润。 右手边一寸之间，是颗斑驳的古书，岁月的痕迹依稀可辨，是那样神秘又迷人。 树下，一名容色晶莹如玉的女子，席地而坐，后背轻轻倚靠古树，单腿微微收回身下，秀脸偏向一旁，正静静酣睡。 言离轻手轻脚起身，不忍破坏这美丽的画面。 佐崖不知从哪冒出，冲言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言离一怔，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轻声走去，尽量不弄出动静。 两人稍稍走远了些，到了大剑插着的一处岩壁，佐崖才转过身来，看不透的目光要把他透视了一般。被这么盯着，不免有些异样，但言离还是回敬了目光，也不再那么露出视若仇敌的表情。 “喏，这剑先给你，免得你一激动又发狂了，要再来一次，我女儿可要累死了。”佐崖虚手一捻，没有直接去碰触那大剑，从岩壁上甩下了插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看着他这幅样子，言离觉得是自己太莽撞了，他是小伊姐的父亲，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小伊姐，她怎么了。”言离试着问道。 “废话，还不是因为你小子，不吃不喝照看一个人三天三夜，刚才我极力劝说她才勉强睡下，换你你试试。” 心头涌上一股热流，感动与疼惜似让身体里灌着泪水。没想到小伊姐这么在乎自己，想起漠月村是两人的承诺，如今更是确信。同样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三天三夜，这和当初在家时如出一辙。 佐崖的声音打断了言离的情绪。 “小子，你听着，我拿这把剑，可不是图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是一件血灵器，嗜血成性，但你不知的是，它会侵略人的思维，腐蚀掉他们的意识，到最后变成一个只懂杀戮的疯子。听小伊说有件和剑配套的灵甲，那就是唯一能抵挡血灵器侵害人体的方法，可这是极少数，据我所知，多数的血灵器，都没有一件能与它相辅相成的灵物。” 言离听得认真，感觉到面前男子没有说谎，也总算明白，小伊姐父亲的这个举动，其实是在帮他们。略微低凉的氛围逐渐转温，沐浴了它应得阳光下的温暖。 想到了另一样东西，追问道。 “那天原狐呢，你抓它来干什么。” “这小家伙被我误伤，只有我能救它，就顺便带它下来咯，在顺便给它相个对象，不信你自己问它，这我答应它的。” 佐崖轻悦一笑，继续解释道。“正好我那有一只母的，和它配一对，再给我生个一窝来好好培养，到时候它想回去，我自会带它走。” 言离长叹一息，事情总算明了，心头压着的重石终于是悬了下来。片刻，他朝着佐崖，深鞠一躬，郑重道歉到。 “佐前辈，万分抱歉，我的任性冲动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不知晚辈能否为前辈做些什么，尽量弥补对您的惊扰。” 佐崖暗自坏笑，轻咳两声，又变成了那个爽朗的样子，脱口道。 “那就，今后离我女儿远一点，别和我们扯上关系。” 言离停顿一下，脑海中有一副认真思考的画面，迂久，带有一丝忐忑，怯怯问道。 “这个恐怕不行，要不，您换一个？” “哈哈哈。”佐崖忽而狂笑，听得言离心里晃荡，觉得事情隐隐不妙，自己好像要被坑了。 “我倒是你不用你做什么，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言离脸蛋憋得通红，半晌没开口，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得问道。 “能、能不能，再换一个。” 出于本能言离后退了几步，冷不丁撞了个满怀，佐小伊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估计是被她父亲的笑声吵醒的吧。 “小伊姐。”哪来的害羞心思，言离竟不敢正视佐小伊。 “小言，你那天的样子，我和爸爸都看到了，你，不是这个界域的人，对吗？” 心上一紧，没想到佐小伊单刀直入，他知道终究是逃不过的，在他心里，把两人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说便说吧。 “没错，我来自黑神的界域，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在哪，在一个普通的村子长大，发生了一些变故，自己就出来独自生存了。养父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更不要轻易动用这份力量。” “他是对的。”佐崖附言。 言离不想再说下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也够了，其间种种细节，不便赘述。 本以为佐小伊不会对他说出她的身份，谁知她却直接告诉了言离。 “小言，其实我也算半个姚华界域的人，我母亲，就是从屏障的那边过来的。” 言离呆滞得说不出话，佐小伊缓缓道来。 “我父亲是整个界域实力都能排在前列的人，不效忠于任何势力，是唯一闯过黑暗屏障进到姚华界域的几个人中其一。我母亲，本就是那边的人，觉醒的便是暗属性，我父亲与母亲相识，从黑神界域来到了这边，却因为这暗属性被人追杀，逃亡中母亲生下了我，不久后便离世了。”说到这小伊姐潸然泪下，擦干眼泪连道。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好像达成了目的一样，不再针对我和父亲，可前些年又突然派出多名高手，以我威胁父亲，要知道他在姚华界域隐瞒的事情。也因此，他被关了十年，如今才刚刚出来。我也是这回才知道的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言离第一次认知到和自己同出生在一个界域的人，看到小伊姐梨花带雨，他感到那么无助。 “小子，你知不知道，姚华界域的人对这个界域的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佐崖突然问道。 言离连连摇头。 “在有记载的历百年来，姚华界域的人无一不是被五大帝国都要诛杀的对象，他们认定黑神的界域是魔族的始作俑者，会破坏掉他们的界域。即便只是偶然觉醒了暗属性，出生在这个界域的符行者，也都走上绝路，行了不少恶事，但难道他们不是被逼的吗。很多事，都不能只靠猜测和想象，眼睛所看到的，也不见得是真的。” 第六十章 实力突涨 听着佐崖所讲思索一番，忽地想到什么，不安得晃着头，问向身边的佐小伊。 “小伊姐，那你岂不是也很危险。” 佐崖又变了性子，开始不耐烦起来，穿插过来推开言离。 “好了好了，我女儿我会保护好她，用不着你操心了，我警告你小子，嘴给我把严实了，要是你敢把这事说出去，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 “我死都不会说的。”言离不假思索道。 佐崖迈开步伐，似要走开，没有拉上佐小伊，走出几步后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 “那把剑对你没作用，收起来吧，万一，能派上用场呢。”后半句更似自言自语，听得言离一副茫然的状态。 岩壁旁只剩了言离和佐小伊两人，他们低头偏目，谁都没有先开口。佐崖走开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要小伊姐和他道别了。似有千言万语，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霎时，佐小伊迈动娇躯，贴近到了言离面前。想掩饰紧张的心情，又下意识得咽了咽口水，一股莫名的情愫悄然沉浮于心。 “小言，你跟我走吧，我父亲他有能力保护你的。”佐小伊忽而开口，能听得出来她的期许，看向言离的眼神多了些热切。 言离倍感动容，但也只因为对佐小伊的感激，这个邀请，他不能接受。 “对不起小伊姐，我十分信任你，也非常感激，但我不会跟你走。我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这条路，我希望是由我自己走出来的。你能明白吗。”说完，已有一份难过催促着自己，但在这坚定的态度下，没有动摇。 佐小伊默默扬起小手，在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右手上作出了撸手指的动作，一枚银色的戒指悄然隐于另一手掌心。手肘轻轻推了两下出神的言离，将戒指递到了他面前。 “把手伸出来。” 言离本能地伸出手，游离的意识被拉回一大半。心绪复杂看着小伊姐拉起自己的手，将这枚闪烁锆银光泽的戒指戴于中指。 戒指上一块方正的异色小片，像是镶嵌在了上面，刻画着奇特的图案，细暗的纹理显露了它的与众不同。再想仔细看时，戒指渐渐隐去身形，甚至感觉不到了它的存在。 “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现在交由你，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取下它，直到下次相遇，你再把它还给我。”佐小伊情绪低落得说出这些话。 言离也拿出了一样东西，佐小伊抬头见到它时，不禁美目流动，嘴唇微张，几乎想笑出声来。言离递了过去，正是那根差点让两人丧命的青灰色枝条。 将它作为礼物送给小伊姐，言离觉得最为合适，也可能是他心里觉得最有意义的一样东西吧。 佐小伊怡悦得接过枝条，默然转身，已是泪水满面，颔首低眉。忍着情绪说出了那两个字——再见。 视线相随女子远去的倩影，言离内心翻江倒海，但他没有再流泪，贯彻自我的坚定态度，早已让他认定，此生必有再见的一天。看来今后，也不单只是为了生存而活，努力让自己成长起来的理由，好像又多了一个。 收起大剑，走吧。 …… 言离独自往回程的路上走去，方才想起还没向公会那边报告，撸起袖子一看，额，哪里来的百灵，早就不知去向了。算了，慢慢回去吧，自由些，再去青烟城苗云家看看，答应过的，回来看她。 此刻走在的地方叫碧沐之林，这一片安谧祥和，没有十分强大凶暴的异族。鲜有人会来到这些地方，没有丰富的资源，没有别具一格的景致。 走着走着，言离越来越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是一种难受的躁动。周身体表之间，朦胧飘幽着一抹黑气，毫光缓缓地旋转升腾，犹是在其体内，蕴藏着什么恐怖之物。 这是什么情况，言离稳定心神，对自己的身体用感知探查了一番。啥？自己的符力等阶，到九阶九级的顶端了。这完全不可思议，先前在高原上的时候，自己最少还差上至少七八级，怎么突然就满了。破化转生程序，即将要强制开始。 没法再去确认此地的安全，闭目盘膝，席地而坐，调整这自己的呼吸吐纳。神符散发的符力储存于世间万物，吸收，凝练，言离缓缓地进行着符力修炼的每一个步骤。 …… 此时的另一边，跑着离开的佐小伊拉起她父亲的手一路跑，直到伤心不再刻画到脸上，才停下脚步，寻迹一块岩石坐下，魂不守舍的。 “小伊啊，这么着急拉我跑干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还有东西要给那小子呢。”佐崖看着女儿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作安慰说道。 佐小伊显然表现出一丝惊讶。“你说什么。爸，你不是讨厌他的吗？” “你就这么想你爸呀。他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和我们脱不开关系，我倒是想和那小子扯开关系也不可能了，你在这等会，趁着人还没走远，我去跑一趟，为你送份情哟。” 佐小伊不禁又害羞起来，嗔怒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她没有看到，回身追去的父亲，面目上的沉重，脸色铁青，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佐崖他对女儿说的话，多半也是安慰，再见两字说说简单，今后能否相遇，亦或是不是还活着，都是未知数，他去找言离，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必须要言离做出选择。 …… 言离正在积攒着力量，向着顶点发起最后的冲刺。骤然传进耳朵的树叶簌簌声让他皱起眉头，当看到来人是佐崖时心中低叹，但此时面前之人的神情有些让他不解。 “果然，我就知道你要满阶了，老子的蚕神叶就是厉害。”佐崖一来便是自夸，神情真是说变就变。可他没想到，言离提升的这几级，可不单单是蚕神叶的作用。 “什么蚕神叶。前辈，你特地回来，还有何指教吗。”此刻言离并不想理会佐崖，语气中略有一丝小不满。 “你小子真是更忘恩负义的，要不是你昏迷的时候我拿出我的宝贝草药，你哪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唉，算了不说了，我来是有件要紧事的，关乎你的未来，关乎你的身体。” “嗯？” 第六十一章 重构 一听到佐崖这么说，言离有些惊慌起来，怎么说他也是实力比自己高上不知多少倍的前辈，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见佐崖示意他先停下，言离立刻将符力散去。距离九级的顶峰只差了一点点，一运转符力可能立马就要开始。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小子，你现在的修炼方法很危险。姚华界域的人，体质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个界域内的神符释放的符力，不适合你直接吸收修炼。需要通过一些手段，让其成为适合你的符力。” 言离稍稍点头，事不宜迟佐崖快点说。 “虽然我们符行者，是以神符散发的符力为本源来进行修炼，但符力究其本质，追根溯源它还是这个星域内的力源，只是必须经过神符的转化，才成为了我们这些生命所能吸收驭行的符力之术。你身为黑神界域的人，长期吸取白神界域的符力进行修炼，如果真让你这次破化转生了，我敢说你的实力将永远停留在符行师之列。” 佐崖的话带给了言离极大的冲击，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修炼，竟是在自断命脉。但佐崖既然因为这件事特地找上来，应不单单只是告知自己，必定是有解决之法。 “你说吧佐前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救我自己。” 言离的坦然与决断倒是令他吃了一惊，眼中精光一闪，话语态度间不觉产生几分变化。 伸出一根指头。“第一种方法，让你自然入定，在即将完成转生之前，我给你来那么一下，让你在外力的作用下强制打断转生的过程，这种方法虽有很多的不可预见性，但好在你碰到的是我，对这力道控制得还算不错，不至于把你打死打残，就是经脉会稍微留下点永久性的损伤，这也无法避免，另外，实力会掉上一大截，基本会剩个二三阶吧。你自己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下一种。”言离十分果决，一个人经脉上永久性的损伤，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掉的一大截实力，也实在是难以接受。 佐崖边走边说蹒跚的步履不再彷徨，说出了他唯一知道的另一种方法。 “第二种，可能会让你现在的实力掉得一截不剩，全身经脉都将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那就是你以自己的力量，强制去阻止破化转生的过程，拼尽你的全力去中断它，成功了，你便是如上的结果，损伤程度未知，可能更严重，也可能问题不大。要是失败，那你就直接踏入了符行师的行列，也别想以后能有什么大的成就了。” 言离暗自冷笑一声，看来必须重新修炼的事实是改变不了了。天道不测，造化弄人，你又何从捉摸，贯彻自我的坚定信念，才应放在首位。 “可以，那就第二种了，烦请前辈为我护法了。” 一语言罢言离就要坐定冥思，一旁的佐崖倒吸一口冷气，忙上前来阻止。 “等等，等等，小子，你到底听没听清，了解到这样做的风险了没有，这等于是要你全力去打败那个全部实力的自己啊，可说不好胜算有多大，更何况，这其间要承受的痛苦绝非常人能忍，不是你意气用事就能顺利阻止的。” 冲他眨了眨眼，言道。“谢谢你，前辈，您说的我知道，但我想我没有退路。”这些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言离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这信念不知从何时起这般坚定，对实力的追求，也悄然变得如此渴盼。 此时反倒是佐崖心中电闪雷鸣，他突然开始正视起眼前少年，这种坚定与决绝，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了。良久，言离已经平静坐下，他才说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我会亲自为你护法。如果感觉到你实在坚持不住，我就强制介入，那样，也比你直接进阶成符行师好。” 谁知言离断然拒绝。 “不要，在我死之前，你都不用介入。” 简短的几字，说得斩钉截铁，微微闭上的双目间，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息震散开来。 佐崖眼睛死死盯着言离，全身感知散发，方才的踌躇片刻看不见踪影，王者之气由衷传出。。 开始了。言离周身被聚拢过来的符力环绕流转，一簇，一丝，一点，慢慢得纳入到他体内，一抹无色的光泽似在全身忽明忽暗。 距离顶点只有那薄薄的一层隔阂，忽地，周遭安静下来，抛除六识杂念，所有的符力变得开始像飘游的灵魂，一息一动，上下浮沉，一张一驰，跟随着言离的气息。 一旁的佐崖肢体紧绷，神态严谨，眼中精光更甚，虽说言离明确要求他不要介入，但他断不会看着言离死，就算是为了女儿，在必要时他也会出手。 刚一开，便感受到了不小的痛苦，以自己的力量去对抗从身体每一处汇聚过来的符力，这感觉那么陌生，又这般怪异。符力存与经脉血液，四肢百骸，他们此刻粗暴得从全身向一处方向钻，向着头顶聚拢。 每多调动一丝力量去与它抗衡，身体的痛苦感就呈几何倍数递增。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几乎见不到任何效果。 眼见符力的流速越来越快，不安的情绪顷刻爆发，牙一咬，心一狠，不管什么痛不痛苦了，全身所有能使上劲的地方同时发力，忍受着经脉中符力倒行逆施所带来的直击灵魂的疼痛。 正常的符行者，在经历转生时顺行的符力流过经脉都要忍受严酷的摧残，尤其那点点到心的膨胀之感。言离现在的行为，等于是在拿命阻行，让凝聚成的破化转生体吸收不到足够的符力而活活憋死，这其中难度可见一斑。 世间知晓此法的人并不至于太少，但是这么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别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尝试，这之后的结果，没有相关的文献记载到。倒是有些先天缺陷者，本身符力总量不足转生而失效的，那结果可想而知。 第六十二章 这就成功了 言离感到自己的皮肉，血骨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体内的符力终是有了一些变化，他们中的一小撮卡住动弹不得，可更多的仍不受制约，疯狂得涌入一处。这种情况，随着中心聚集的符力越多越强，变得更为盛极。 经脉在一点点崩裂，溅出的血液颜色印上了皮肤，才外表看已经十分狰狞可怖。 佐崖看着平淡，内心却也是焦躁不安，探出一丝精神力去感知言离的状况。 咦。不对啊，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自我的全部专注力都被疼痛分散，佐崖探出的那一丝感知传来的讯息置若罔闻。好在言离发现了这一点，不单只用上身体的力量，更应专注于精神，去操控那看似暴走的符力。 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佐崖看得瞠目结舌，言离脸上竟是没有了痛苦，但符力的行进被真真切切得压制住了。虽然经脉遭受到了一些损伤，但都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的程度啊。 就要成功了，内心升起一抹欣喜。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有这份决心却不用花太多力气，怎么如此轻松？那些凝聚在一起的符力已经极其不稳定，心绪不敢丝毫松懈。 少间，空间有如静止，一束晶莹的蓝色光泽一闪而逝，那一时言离半分无法动弹，整个人像被压住了一样。那些原本从全身汇聚压缩在一起的符力，缕缕宛如结冰，成了一种特异的存在。 咣，一阵强力从腰际而来的冲击勃然迸发，乍然消失不见，看不见的虚空中生生出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将他们尽数吸收了进去。 毕竟佐崖的实力摆在那，言离感受到的自己身体的那些变化，他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这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不合理啊。那一瞬所有因破化转生被中断而清散开的符力，全都流向了言离腰际，可那地方，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彻底结束了，言离成功阻止了破化转生的过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痛苦也只有刚开始那一阵。 探查了一下自己，能够调动的符力少得可怜，确实像佐崖所说，多年来修炼的符力等阶几全散尽，经脉稍有损伤，看来自己是幸运的，现在的他，怕是连最弱小的兽族也难以敌手。 不过这些折损没有让言离失落，因为他现在，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身体与此前本质上的不同。 首先就是五感，周围任何一些细小的声音，听得都异常清楚；视觉中能捕捉到过去模糊的边边角角；空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小伊姐身上的，她还没有走远；嘴中略有青涩，自己的舌头仿佛有了强大辨别力；微风吹过，指尖感受到的触觉敏锐异常，一丝飘游的花粉即将要撞到皮肤上，也能反应过来及时躲开。 顿时觉得自己要重新开始修炼，不是那么糟糕的事了，他得到的，可能是在未来能把他往更高点拉上一大个台阶的能力。现有的一些小伤，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而且他有自信，以现在的身体去重新修炼，一年之内绝对能恢复到之前水平。 “喂喂，佐前辈，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吗？”言离还糊里糊涂的，以为这就是应该正常出现的状况，看着傻待着的佐崖疑惑得问道。 蓬头垢面的这人猛得一甩头，情绪激动得抓住言离肩膀晃动。 “快，你小子快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做的，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统统给老子交出来。”佐崖好奇心被勾起，实力强悍的人往往都对新奇的事物十分感兴趣，看来这是真的。 “没什么特别的，一开始，我先……然后……” 听罢，佐崖撸着他的胡茬作沉思状，言离整体进行的过程合乎情理，只是当中发生了一些异常的变化，而最后他的实力确实消尽了，但又没有流出周身，全部流入了他自己腰际，那地方，绝对有蹊跷。 太多的疑惑与不解，让他这个痴迷于怪诞怪闻的人近乎抓狂，不要脸面得上去就要解言离裤子。 “不是吧，佐前辈，你要干嘛。”看着眼神火热的佐崖，言离无奈得苦笑，自己现在好歹也算伤者，还没得疗养，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他也能猜出来佐崖想知道什么。 “等等，佐前辈，我还有个情况没讲，在我感觉难以坚持的时候，出现了一股符力之外的力量，蓝色的，晶莹的，可能是我的妖技冰咒，然后所有符力好像都被冻住，接着就看到他们破碎，所有的符力四散开去。” 佐崖暂停了动作，他只是想确认言离腰际到底藏着什么没有，一摸上去，确实感觉到了异样，那里有一圈神秘符力的流转，像一条腰带一样栓着，凭肉眼根本不可看见。听了言离的话，他将信将疑，这是什么情况，按照他说的，那就是符力和妖力同时运转，可那是符行师之后的高阶者才有的能力啊，难道他现在就有了？ “来，把你冰咒放出来看看。”佐崖不曾考虑言离的伤势，不容置疑的态度命令到。 言离倒是十分情愿，他也想知道符力散尽了，妖技会不会受到影响。忍着点痛，身体还是能行动自由，费劲地站定，催动存于身体特殊空间中的力量。 符行者的妖力都是储存在身体独立的一块空间，这空间没有实质，有些人大，有些人小，这也间接决定了一个人在妖技上的造诣。一个不修炼符力的符行者，同样可以极致得练习妖技，提升它们的等阶，有更高的熟练度，就有机会成长到更高的源级，从而发挥出更强的效果。 心念一动，纵手掌控的冰咒从言离手中嗞拉钻出，巨大的体积把言离自己吓了一跳，形成了一根钢圆般的大柱，极长得穿射出去，掠过的身前从地上平白长出多道锐利的冰刺，底部有人腰一样粗，尖端足足在三丈高之上，尤其震撼。 佐崖走到冰柱旁，一拳挥出，冰柱拦腰折断，重重跌落倒向一旁。 看着远处倒下一长排树木，还有冰刺平整光滑的断面，言离惊讶得看着佐崖，问他讨一个答案。 第六十三章 散影流锻录 “这项妖技的强度，怕是已经到了天源级。”佐崖露出惊容，此刻像是一幅学者的模样，频频点头间自言自语。 对于妖技的等级言离有所了解，天源级，没想到妖技的提升这么大。凭借这冰咒，自己也能力战九阶以下的符行者了。 “小子，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确实是这妖技帮了你。是不是还藏着一条隐形的腰带，拿出来我看看。”佐崖的目光不自觉得总瞟到言离腰上，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对他就无需隐瞒了，手指在腰际虚点三下，一条不起眼的金属腰带赫然出现，取下时，它也就不再隐形。 佐崖眼睛瞪得灯笼般大，死死盯着这个东西。“怪不得，这是件储物符器，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小子，快，把里面东西全给我翻出来。” 言离磨磨唧唧得边探查边小心翼翼得一样一样取着东西。佐崖看见他这幅畏首畏尾的样子就来气，直接大吼。 “都拿出来，都拿出来，还怕老子顺走你东西不成，告诉你，老子什么宝贝没见过，会在乎你那么点小玩意。” 气急败坏得一顿吼，在他看来，言离再怎么特殊，也不太可能有什么特别好的宝贝，除了这条会隐形的腰带，和那个未知的会吸收符力的东西。自己又不贪财，怎么也不会眼馋小个小毛孩的东西。 可是，几秒钟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太多好东西。这种悔恨感随着言离导出越来越多的东西逐渐攀升，直击他的心脏，直面他的灵魂。 我的个乖乖，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山芒骨，铁线金沙草，槐红浮萍，白竹蓼，这些可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药草啊，怎么到他这数量如此庞大，成了地摊货一样，品相还如此出众。 更甚有一些佐崖也不认识的东西，那就太难得了。例如，那本从蓝血斑锦蛇身上掉落的，记载奇特字图的帛书，那样的文字，佐崖也没有印象。 言离几乎把他的家当全抖落出来了，还是没有那神秘之物的线索。 能吸收符力，难道是活物不成。 察觉到言离停顿一下，随即取出了一枚色彩妖异的金色彩蛋。正百无聊赖看着的佐崖一下目光就离不开了。 言离也发现了彩蛋的变化，特别是花纹上，其整体不再错综繁杂，而是变得细致有序，渐渐规则起来，像是在描绘某种东西。 “小子，这是什么兽族的蛋，长这么奇怪，而且，我看它快出生了吧。” “不，还没有，它在我手上已经一年多了，变化缓慢，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兽族。” 佐崖又踌躇起来，被这诡异的花纹弄得栗栗危惧，他也不想再看下去，根本没有头绪结果。 “我想吸光你符力的就是它了，有这样的能力，在我的认知里实在没有这个印象，你好好养着，只有等它出来再做判断了。” 刚才佐崖有些火热的目光言离都看到了，此时默默收拾起这散落一地的各类物品，试着说道。 “佐前辈，这好多东西我都不认识，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不如都给您吧，也当是我感激您的谢礼。”这确实也是言离真实的想法。 “哦，好，可以的，那你这个谢礼我就收下了。”佐崖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心底确是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接手。 “这帛书小伊姐认识，请您代我转交给她。”言离将那蓝血斑锦蛇的帛书亲手交到佐崖手上，也并非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想那么做罢了。多年以后想起时，可能会惊叹自己的直觉，作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收到了这么多好东西，欣喜之余佐崖也想到了什么。面前悄然浮现一本黑色的皮质古籍，不单单外皮，这其中每一张都为皮质，一看就有些年岁了。质地柔软光滑，显然不是凡物。 “这个是我内人留下的东西，交给你了，好好保管。是一种姚华界域的人在伊勋界域的修炼方法，她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些年代了，你争取发扬光大，别给她娘家人丢脸。” 没想到佐崖会把对他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这是莫大的信任。拒绝的神情片刻不能流露，因为触不上那双眼睛，他也悲伤的期许。 郑重得接了过来，封面上依稀可辨潦草的字迹，古籍名为“散影流锻录”。再次凝望了一下，该告别了。 “告辞了前辈，大恩不言谢，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们，替我向小伊姐说一声再见。” 挥着手，拖着受损的身体加上精神的疲惫，言离转身踏上了新的路途，唯身旁，已无人作陪。 …… 一路往东，言离走走停停，一是为了养伤，在这片广袤的森林中没有特别强大的异兽，安全能有保障，二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边走边收集，药草，异材什么的都可以。还有三，就是要立刻开始修炼佐崖给他的散影流锻录，如果不掌握这专属黑神界域人修炼的方法，一切实力的进步都是免谈。 说来这散影流锻录特殊，更多以自然自由自主为根基，做的是一种引导的方法方式。将天地符力发生质变。 犹敛迹，不完全阻止，不可屏气敛吸，引导万物间流索的符力环绕周身，心神随符力本愿流转，靠自身体质影响逐渐炼化，让其成为适合自身特性的符力，再吸收修炼，从而增长实力。 不过这只是散影流锻录的第一重，为之后四重修炼的基础，在言离还没融汇贯通这第一重之前，后面的无一处能看懂。 言离就是因为停下养伤，顺便修炼着散影流锻录而停步了好几天，独自在这碧沐之森中，孤独无趣不说，整整盲目得练了五天五夜，才将将有点起色，这对自己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现在练成这第一重之后，修炼的速度终于开始倍增，这条路怎么也算走过一遍，再走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弯路，进步极快。 言离索性把这经脉的一点小损伤养好，再离开碧沐之森。这片未被开垦过的土地上资源丰富。 当他离开时，实力已经过了四阶。而从他得到这本散影流锻录开始算起，这不过才刚满一月。 第六十四章 西部主城分会 玉秋，这个处在四国交界区上西部主城，自从潭叶那边传来消息，就没一天太平过。男女老少，妇孺病残，有冤的没冤的，都要来军部报到，伸张他们的正义，公布各种不知名的罪状，索要赔偿。 这玉秋城的军部中有着猎人公会的分会，军部的人压根不予理睬，每天的镇压任务，全都交给了这个分会里的五个人，倒不是只有他们五个，而是因为他们职位最低，这么麻烦的事情也只能赖到他们头上。 这五人天天弄得灰头土脸，对待平民百姓，你打也不是，凶也不是，好言好语相劝，他们也知道都是敷衍，但他们也万般无奈，这五人都商量着，是不是差不多一起跑路不干了。 他们这五人同来自一个叫做雾偶的地方，在家乡都是一等一的强者，相伴来这城里找点能赚上钱的事做。如今也到这猎人公会的玉秋分会干了一年多了，整天累死累活的，干着些猪狗不如的事，钱还给的不多。 被打上了一起的标签，干什么五人都是一起，此时，又赶大早的来到军部门口维持着秩序。 “别挤别挤，军部门口不能闹事，谁再冲上来我抓谁。”一带头大哥模样的秃瓢男子，体态浑圆的往大门口一站，背后插着双斧，浓密的毛发刚好可以唬人，故作凶相得指点着他面前的平民。 “你潭叶帝国皇室糜烂，鱼肉百姓，我二哥就是个罕见姓氏，直接被套了个罪名抓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来要个说法，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头上裹着布巾的素衣男子皮肤糙老，指着秃瓢胖哥就是一顿指责。 “好了吴奎大哥，你先上后边去，这边我来解决。”突而穿插进来一身材娇小可人，相貌柔美优雅的女子，上前来对着秃瓢胖子说道。吴奎大哥看见这个家乡小妹，心情不自觉好起来，放心得撤到后头。 “听我说大家。”女子上来先大喊了一声。“天天都来这里喊显得杂乱不是，我们按照顺序，逐一对大家的诉求进行登记，统统一起上交给帝国潭叶城，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终于有人愿意出来办事了。” “就算是虚情假意也比默不作声好吧。” “好，还是吴曼姑娘懂人情世故，出来帮我们做主。” 人群中赞美多过讥笑。 吴曼又把大哥吴奎拉了回来站着，自己跑到了门外十几丈的地方，这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三个大帐篷，三名神色相貌，体态装束各异的男子分居在此，坐着的地方面前有张大大的桌子，一副静候的样子。 其中一人矮得夸张，只能站在椅子上，身体才勉强露出桌子，穿得浮夸张扬，黑色的兽皮披着，各处挂着骨制饰品。另有一人长成竹竿，坐着头都要碰到帐篷顶上，面容和蔼可亲，喜爱微笑。还有一个扮相高贵公子，举止温文尔雅的人，脸却黑得像个煤球，和他的白衣撞色相彰。 同一个村来的人是如何长成这幅各异的模样，实在费解，要是言离在这，定要问问他们的家乡在哪。 “来，大家看这边。”吴曼高高举起小手，踮着脚招呼这围在门口的百姓们。 “来，大家请到这里登记，一个一个排好队，不要拥挤。” 哗啦啦。人群如浪潮顿时将那三个帐篷吞没。 …… 言离一路东行，他知道玉秋城中有猎人公会的分会，他已经决定要脱离，想着分会里一定有能联络到羊逍隐的方式，反正他接下来去一下青烟城就准备远走高飞，直接在百灵里和羊逍隐道下别吧。 这城中气氛不太平和，青城小巷，桥头驿站，到处都能听到人对潭叶城议论纷纷。 帝国的二皇子这次犯下的罪行已经触怒到了所有平民百姓，君王不得不做出决定，将二皇子打入监牢，肃清他旗下所有势力，引得各地纷争四起，人心惶惶，这玉秋，已经算是难得的置身事外的主城之一了。 因为紫薰薰的原因，帝国外城中的猎人公会，以及分散在帝国各地的分会多少受些影响，一些人能跑则跑，或被调查，或被逼问，一些分会已是人去楼空。 但这玉秋城中的分会受百姓们了解，他们清闲惯了，不会有那个和紫薰薰同流合污的嫌疑。也就没人拿这个事抵制他们。 虽说帝国确实做出了这么大的行动，但对于遭受过种种灾难的家族，势力或百姓来说，赔偿一事，皇室方面只字不提，这也是引发各地动乱的一大原因。 与此同时，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各地招兵买马，蛊惑民心，企图颠覆一个个地方的政权，也是让各地动荡的主要因素，奇怪的是帝国方面对此无动于衷，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一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正在吞没过来。 …… “店家，来点熟牛肉，再上几个好菜。” “好嘞，客官里面请。” 一位少年翩翩走进一家酒楼，选了个门口的位置轻然坐下，脸上挂满着轻松惬意，静待着好好吃上一顿。这段时间以来从没吃过一顿好的，其实有不少野外的兽族都能当做美餐，只是言离向来不爱猎杀它们，就嚼嚼干粮，日子也这么过来了。 在进到这玉秋城之前，言离已经细致地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独自在野外这么久，藏污纳垢的不修边幅，也该好好像个人样。洗净自己不长不短的头发，换上一身优雅的云缎蓝袍，再进到了这城中。 “哟，小兄弟怎么不喝酒啊。”坐在言离旁桌的一商人扮相的男子突然搭话。 “哦，喝酒伤身，我也不胜酒力。”言离随口答道。 “小兄弟可真能说笑，这都什么世道了，还管它伤不伤身呢。你一个长期游迹在野外的符行者，没有酒作陪怎么行。” 言离放下手中筷子，稍露正色得看着这名男子，问。“请问你有何贵干呢。” “呵呵，小兄弟别误会，我只是个在各地跑的药材商，闻见兄台身上有多种奇香，心生好奇，绝无他意。” “噢，原来如此，是想收购些药材啊，也好，我正有出售意向，饭后详谈吧。”这也正巧，不过言离可不想打扰自己的饭点，这么久没吃顿好的，早就谗了。 这男子好似有些激动。刚想起身说话，结果碰倒了面前的酒坛，酒水洒进了饭菜里，流了一桌子，令人啼笑皆非。 言离也被这一出整得站起身，手指着他无情得嘲笑着。 殊不知，他指的男子后面，刚从门外走进来五个“奇形怪状”的人，正好经过男子身后，以为被嘲笑的是他们，怒气正隐隐发作。 第六十五章 五怪人 “臭小子，你笑谁呢。” 闻声看去，言离见到的是一肥胖版的彪形大汉，吹胡子瞪眼得盯着自己，盛气凌人，似刀一样尖锐。其实这大哥平时脾气没这么暴，唯独受不了别人讥笑嘲讽他们，谁想欺负他们雾偶乡的人，门都没有。 酒楼内的大堂顿时气氛冰凉，人人宛如凝滞。只要不是第一次来这玉秋城的，又有谁不认识这五个怪人呢。 “好了，好了大哥，咱们今天是来给小妹庆生的，你看小妹这么乖巧聪慧，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奖励奖励她，送点小礼物呢。”一名满脸堆笑的男子面容像是被胶水粘上的，说这话眼皮都不提一下。 言离也是感到无语，这怎么就产生误会了，不过看几人没再追究，便也招呼着那药材商人坐下了。 不过言离可能想多了，他们不是受了侮辱可以忍气吞声的人。那大哥带头挑了言离边上的大桌，离他最近的是个戴满骨饰的披兽皮矮子。 看到他们特地在自己边上坐下，言离就知道他们一定会伺机报复。于是只能是装作不经意得喝茶吃菜。 “我先说两句啊，今天是咱们雾偶乡人来到这里的第四百天，也是我们小妹吴曼的生日，也多亏了我们五个里面还有个像样的人，能为我们排忧解难，我宣布，今天大哥请客，你们不用客气，可劲点。” 随着一声欢呼，五人唧唧喳喳点了一堆各自想吃的菜，看得出他们也并非经常出来吃，点菜显得生疏。 还好他们欢呼声足够大，言离捂着头在努力憋笑，原来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啊。这回，是真的想笑话他们。一旁的药材商男子忙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夸张。 这五人的性情城中人都知道，只要你不去笑话他们，不会拿你开刀，甚至事实上他们还有些热心，愿意帮助人，尤其是行动不便的老者。 不一会他们的菜都上齐，正吃喝到兴头上。言离也已吃完，正欲和等在一旁的男子起身离开。 如今五感敏锐的他不用去看就能掌握身边的一举一动，那离他最近的矮子，正不怀好意得调整身姿，挪着屁股一点点往外靠，对着的正是言离。 轻快一笑，带着一丝丝冷厉，一手悄然摸到桌角上，猛得一甩，先前吃饭桌子上的碗筷顿时飞散，被桌子撞开出去。而那张上好的桦木桌，直接堵上了那矮子屁股，还被言离加上了一把火。 桌子瞬时燃烧，连带着矮子披着的兽皮，屁股处更是被烧得光了腚子。一股异味在众人身边围绕。 那药材商吓呆了，抱头躲到一旁。 砰，这五人吃饭的桌子也被拍碎，那大秃瓢震怒，眼睛瞪得像条大鱼一样，抄起背后挂着的双斧就朝言离劈来。 这两斧同时高举下劈，带起呼啸之势，他目光惊骇，言离竟单手来接。只听铛的一声，这斧子像是碰到了硬茬，砸在了什么金属器物上面，斧刃崩起两口子，有什么蓝白的晶状物粘黏在上面。 众人皆是惊骇，三人几乎同时出手，见状言离一掌推出，手上的冰咒结成圆柱打在男人胸口，飞出几丈砸坏了酒楼柜台。 言离本就不想真的伤他们，只是给点教训，不过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较真，一个个掏出兵器向言离攻来，张牙舞爪的，除了他们那位优雅柔美的小妹。 看了一下，这朝自己攻过来的三人不但样貌性格差异巨大，手中的兵器也是各异。矮子拿的是短截的链条，精炼的铸铁所制，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好生灵活。竹竿男子握着一根细长的棍棒，舞起来大杀四方，这范围能一直打到门外。还有名黑脸男，长丝的白衣飘絮，取出一把有大半人高的钢扇，看起来不下百斤，抓着横划过来，必然势大力沉。 踩出迷忘步，脚下泛起粉红雾气，点缀跑过的路径。三人一齐的攻击打了个空，言离握起一拳，离开好几个身位隔空挥出，一团耀目的焰火轰隆着裹挟阵阵热浪，向着三人卷去。 这几日在碧沐之森中无暇顾及其他，专注的修炼中对自己能力有了个更清晰的认识。迷忘步的妖技虽说普通，但言离用出来的效果可谓也发生了异变，这迷惑的作用强上了许多，保证了他耀火天丛的命中率。 当然这也要归咎于这几人的实力与自己有所差距，对付他们还不必用力过猛。 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后面的小妹，从方才几人的谈话间言离也知道了他们来自同一个乡村，她也不帮那些出头的哥哥，不知为何有些呆滞，在这个关头心思不定得像在思考其他事情。 那大哥从砸坏的柜台上爬了起来，体重超标，形态过胖，导致他一直腰不太好，好不容易半滚着爬起身，见到自己的三名兄弟被打翻在地，那“凶手”的目光此时正直勾勾得盯着他的小妹，大惊失色，抓起身旁的双斧就往言离扔了过去。 两把钝斧按照这个力度扔过来言离自然不怕，怕的是那小女子竟突然无所畏惧向她跑来，眼看就要被那双斧误伤到。她那同乡四人惊得张大了嘴，重心不自觉得前移。 言离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生命受到危及，即使她有什么要伤自己的手段，那他也认了。双腿一震，整个人弹射而起，瞬间筑起冰墙将二人包裹在内。 由于那双斧是旋转着从外向内环斩过来，加之可能刀口起刃，秃瓢扔得有些偏离，让跃起身子的小妹成了两把斧子的交汇点，言离这围成一圈的冰墙十分有必要。 两个人被挤在了当中，空间狭小，无可避免得贴到一起。外面咚咚了两声，斧子砸到冰墙上弹飞了出去。时间安静下来，那女子心生笑意，言离却是羞红了脸，忙是破碎冰墙，从里头钻了出来。 见到言离偏头不敢看她，微微低着红脸的样子，她哄然大笑了起来。边捂着肚子边摆手向大伙说道。 “别打了，别打了，他是帝国总会的人，拯救了高原的英雄言离。” “啊……” 满屋子同时发出一声惊疑。 第六十六章 强买强卖 言离一头雾水，怎么这群人还认识自己，听这小妹口吻，他们是因为自己在帝国的事迹才认识的。说到事迹，那也只有打败紫薰薰，拯救高原，揪出幕后黑手这件事了。那看来伏吟她们已经回到潭叶城了。 这五人全都聚了上来，好奇地对言离上下打量。 “你真的是言离？”竹竿男高高的俯视，言离只得仰起头来看他。 “对啊，你们是谁，为什么知道我。” 那小妹娇俏着跳步过来，道。“哎哟，马上整个帝国的人就都认识你了，我们是谁，你猜猜看呐。” “好了小妹，别闹了，还是快和言离大哥说实话吧。”那秃瓢胖哥这时说道，叫得言离茫然，自己什么时候成他们大哥了。 吴曼娇嗔得看了一眼胖哥，道。 “言哥，伏吟姐姐几天前刚刚来过我们分会，我和她都是女孩子嘛，就比较聊得开。她说你容易害羞，看来是真的，讲了你们是怎么一步一步把消息扩散，最后又打败那个大魔头的。看你刚才和我哥哥们打斗，我就猜测会不会是你，然后就特意试了一下，希望不要怪罪。”吴曼说完还俏皮得吐了吐舌头。 “言大哥，你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咱们雾偶乡就是托你的福，与乡里敌对的山间流寇原来也是二皇子秘密豢养的爪牙，现在被肃清掉，终于不用再担心乡亲们的安危了。” “是啊，言大哥，你用不用的上我们，反正大家都是公会的，给你帮忙不算违纪，要不我们都跟着您混吧。” 那竹竿男和黑脸的家伙一一上来奉承，弄得言离很不自在。 “那个，言，大哥。”这时一个声音有点吞吞吐吐，挠着后脑勺面色为难得走上来。 “嗯？”言离正无语着，抬头疑问看去，第一眼还没看见人，一低头才发现是那名矮得只有常人腰以下的男人，方才就是他挑起的这场打斗。 扑通，这矮子竟然直接跪下，虽说他跪着和站着远远看去差不多。 “对不起，言大哥，我竟然对恩人动手，您这样的英雄是我们应该高高瞻仰的存在，我愧对父母，愧对乡亲，您打我吧。” 言离真的是尴尬到极点，从没见过这幅阵仗，但看到了这五人的真挚，还是欣慰笑了出来，那矮子闭着眼，还在等言离打过去呢。慢慢走进，听着脚步声他的眼睛更加闭紧，言离猛得抬起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好了，快起来吧，反正也是误会，现在认识了你们也好。给人酒楼收拾一下，我还有些事情，一会再找你们。” “大哥就是觉悟高，知道不欺凌弱小。” “那是，大哥可是英雄，哪能不体谅民情呢。” 言离扔给了躲在酒柜后头的店家十枚光纹币，这些钱，修好他们破损的这些东西，加上损失的客人，绰绰有余了。 倒不是言离当老大耍威风，他们同属一个公会体系下，总会来的他自然比分会的他们职位要高一些，加上闹事的也是他们，出这份钱已经十分慷慨了。 “不好意思兄台，让你久等了，我也不懂这行的行情，不如我们找间药材铺，上那估量估量。” “好，好，好。”这药材商人连声答道。他目睹了这整个过程，早被言离的实力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他就是现在各地都在传颂赞扬的英雄人物，想着就算亏本也必须把他要卖的东西全买了。 “我认识这城中最好的药材铺，不介意的话就上他那去吧。” “可以。走吧。” 没迈出几步身后传来叫喊，原来又是这五人，他们倒是愿意给人家酒楼做工，可人家哪敢呢，好言好语得将这五座大佛请走。 “言大哥，你要去哪啊，这地我们熟。”吴曼小妹第一个跑在前面，看她这幅样子，言离还真怕她撞上来。 “去城南的天望药铺。”边上的药材商和几位说道。 “噢，就那家药铺啊，还行吧，老板我们熟，精明得很，就是有些小肚鸡肠，大哥别小心被宰了，让我们也跟着去吧。”黑脸男子上来说道。 “精明些好，走吧。” 城中民众不少，四下都有贩卖的商品，这里大多还是做的本城人生意，来此经商的并不多。这一行人经过自然是吸引了绝大多数目光，更多的是针对言离，都在揣测这个人的身份。 …… “不好啦，不好啦李老板，分会那五只来了。”天望药材铺里，门口的伙计一下看到了奇装异服的五人，忙是跑进店里汇报老板。 “什么，那五只？快快快，把好东西都收起来，别被他们看到。”那姓李的老板匆匆收拾，动作娴熟，像是早有准备。 “到了，这里就是天望药材铺，来，大哥请进。” “大哥请进……” 随着那秃瓢胖子带动气氛，其余人连连行礼，在门口站成两排恭迎言离入场。 这阵势要他经历几遍都不会习惯。 走入其中，同来的药材商上前和那李老板一顿寒暄，还热情得拥抱了一下，像是旧老友似的关系极好。随即又阴下脸来，听着老友讲述他们此行的目的。 言离看去，这老板脸色不太正常，但又应该不是毛病，而是担忧。 “原来是言英雄，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甚好甚好，能作为此次交易的见证人，我倍感荣幸。”这老板应已年过七旬，身体倒显硬朗，嘴上说着讨喜的话，细微的情绪可逃不过言离感知。 “好了，李老头，少和我大哥套近乎，把你那花镜子拿出来，好好认认货。”他们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诶，好，好。” 那李老板回药柜前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个精致小件，锃亮的握柄，端部套着一个圆环，雕琢繁缛，言离不解这么看似简单的一样东西能做什么。 “言英雄，您有什么要出手的东西，都放上来吧。”李老板指着身旁的一张宽矮的长桌道，悄不自然得走到老友身边，轻声细语。 “老钱，你纹币可得准备好了。我估摸着量不会少，他们可是群能强买强卖的主。”这老李自然是说的那药材商。 “是啊，老李，要是我吃不下你可得帮着我点，我还得养家糊口呢。”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俩，都过来好好看着。”矮子喊话叫着两人。 “嗨，来了，来了。” 第六十七章 赶往 两人这几步路小跑过来，已见到这长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直接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哪来这么多好的药材。”老钱头回说话半吞半吐，他是真的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那李老板默不作声，不自觉得迈出老气横秋的步伐，俨然目光中只有了那一桌药材，这是生意人的本能。 那五人在这城中常常被叫做那五只，这也和他们大咧的性格有关系。奇怪，他们这玉秋城向来清闲，没那么多出城的任务，可他们却对这一昧一昧的药材特别熟知。 大家常常对他们自己口中宣传的雾偶不屑一顾，可其实他们老家是个令人艳羡，物产丰富的世外桃源，得天独厚的条件，让他们这药材这方面的知识是根深蒂固的。 当然他们的优势不止于此，讨价还价的本领也是一流。言离这个“三教九流”，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说出一堆听不懂的话术，总之，只看到那老钱和李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那五只连说带比划的，声情并茂，直将那两名商人说的一愣一愣。 这一堆留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用处的药材总算是出手了，言离拮据的口袋终于是得到了一次大的补充，反正全权交给他们五人，出来的时候两名商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想来自己也不会亏了。 五人心情极好，拖着言离要回他们分会瞧瞧，言离婉言拒绝，做完在这的最后一件事，他也该走了。 “言大哥，你真的不去我们那看看吗，见到你大家一定都会笑的。”竹竿男满怀笑脸地蹲下，把脸贴了上来说道。 矮子一脚把竹竿男踢开。“得了吧，你就知道笑笑笑的，主要是让言大哥给我们去撑撑场面，以后不至于在公会里只配干杂活。” “您接下来要去哪啊，言哥，能不能带上我，我们不想在这干了。”吴曼小妹一说，其余人顿时沉默，这是他们一块心病，在这里过的很不自在，一直想有个更好的发展，能离开这。 言离多少能感受到他们的苦，但他无能为力。 “吴曼，如果觉得这里不好，你们应该离开，即使回到家乡，相信也一定有很多你们能做的事情。我还要去一趟青烟城，之后可能会离开帝国，去其他地方找寻我要的东西。” 吴曼她认真听着，眨巴眨巴眼睛。看得出众人都用心得想了想，低着头沉默起来。 忽而有一人抬头惊疑道。“言大哥，您去青烟城做什么，那地方是雨燕帮的老巢，所有和帝国有关的人到那边去都不安全。”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胖哥一拍脑门。“一个多月前收到的消息，那青烟城的城主，一家都神不知鬼不觉得失踪了，包括几十名家仆和婢女，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对对对，听说帝国方面提前接到了消息，还派出几十名护卫去看守呢，结果连他们也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帝国方面怎么想的，到现在都没有行动，这青烟城眼皮底下的烂摊子难道就不去收拾了吗。”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言离心中咯噔一下，旋即涌来的感觉是震惊。一个多月前，自己才刚和小伊姐离开苗云家，连帝国的护卫都全部失踪，看来这股力量不容小视。 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言离只在担心着那个小女孩苗云，天真的笑容，调皮的身影，都是在他心里美好的印象。 没时间考虑联系羊逍隐的事了，扔下了一句“再见”，言离飞身往青烟城方向出发。留下茫然的五人。 …… 这一路没有太多停留，言离直接赶到了青烟城。 这里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见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对母子。只是这里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谨慎。 言离对所谓的雨燕帮一无所知，冒失得跑到这里，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异样的目光。 这是个算作神秘，但却时常摆在明面上的一个组织。他们与帝国势不两立，宣言就是重建潭叶。民间所传言的雨燕帮老巢就在青烟城并非空穴来风。 而事实上情况更糟，整个青烟城的人，几乎都是雨燕帮的成员。因此言离这个早被城里人知道和城主家有染的人，一进来就被盯上了。 言离心急如焚，每多等一刻就越是焦躁。他所经过的地方氛围沉闷，很快便到了梦忘林。 怪的是这里里外外没有半分变化，根本看不到打斗的迹象，这怎么可能，难道城主家的人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梦忘林里现今还住进了不少人，都是外面的城民，这里已经成了一处人人都可以踏足的游园。不时见到一些人闲庭信步。 但言离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不少人走马观花，看似是观赏娱乐，林中绿茵葱郁，草色葱翠，能吸引人来走走也能理解，有几个人，却都和言离擦肩了几次。 来到了之前他们住过的地方，这里地处偏一些，倒没有外人擅自住在此处，苗云的房间也是在此。一路都未见到任何血迹，也无散落的东西，跟踪他的几人走了，风吹草动间好像藏了更多身影。 “快，他进房间了，你们上去，抓住他。” “不行，这看不到啊，这样闯进去抓人成功率太低了。” “你个怂包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还会打不过不成。” 隐蔽的角落处传出几名鼠辈的交谈，言离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起疑，这雨燕帮的人，就这么寻常无能？心生一计，假意背靠着苗云房间的门，随意捡起地上的东西端详了起来。 这苗云的房间和他处不一样，很是杂乱，像是经过一番打斗，随手从地上拽起的一块布条引起了言离深虑，因为它颜色鲜艳，上面有个抽象的鸟类图标。 言离记得这个标志，他在来时的路上经过一处地方，见到一件怪事，看不下去就插手管了，现在想来那伙人就是雨燕帮的。当时教训了他们一批人，肯定是通风报信了，怪不得自己来这里的行踪像被摸得清清楚楚。 不过现在可没有机会回忆了，因为外面的那伙人已经摸了上来，靠近他的身后，准备要动手了。 紧忙得把这布条往怀里一塞，故意表现出反应过来的样子，但又没有躲闪开，直接被两根大铁棒子打中头部，闭眼倒在地上。 这当然是装出来的，符力的强度对身体就是最好的保护，这攻击又怎么可能让他真的昏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恐能因此，让自己顺利进入到他们这个神秘的组织内部，从而能找到些苗云的消息。 三个人怔怔站在门口，两个在前拿棒子敲，一个还在后面补了一脚，外面也有近十人埋伏着，这时纷纷冲了进来。 “不会把，二当家的不是说这人很厉害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另一人接过话茬。 “这你就不懂了吧，功夫再高，也怕兵器，我这棒子都快上百斤了，更何况咱们还是偷袭，他能防得住吗？” 言离心里暗讽，这都些什么乌合之众。 “好了，别聊了，快把人装上，带回去给二当家的邀功。”外面的人催促道。 “好嘞，快走快走。” 言离一动不动得配合，任他们把自己装进袋子，颠颠荡荡地被扛着走，去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第六十八章 苗云历事 雨燕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在这青烟城地下挖得四面八通。言离被扛着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总算是到了个像样的地方。 此地的建造绝不普通，到处是用石料堆砌成的墙壁，言离则被带到了一个像是牢狱的地方，被手链脚链戴着笨重得丢进一个牢房。 装作昏迷，其实言离几乎记清了来时的路，暗中观察这周围的一切。他被关进的这个牢房是空的，大概处在靠近外围的位置，离出入口很近。 身边的各个牢房内大都关着四五人，个个面如死灰，失去生机的样子。身上脏损的衣物能判断出他们并不寻常的身份，怕都是多少和帝国有所牵连。 出口处向下的阶梯传来沉闷的声响，依稀辨别出有两人正步伐沉重得走来，像是拎着什么东西，前面还有两个领路的人带着长的兵器往地上一敲一敲。 逐渐接近，言离看清了几人。两名狱卒领来两个来送饭菜的。这两人手上提着三个大的木桶，带头的是个脑满肥肠，狼眼鼠目的凶相大妈，浑圆的肚子加上她那低矮的身高，活脱脱像个冬瓜。 三个木桶，传出隔夜饭菜的馊味和清甜的馒头香。 言离本不想理睬，但听得那跟在大妈身后的脚步轻灵温婉，疑似个岁数和自己相仿的女孩，好奇便起身看去，索性也不装昏迷了。 由于她们先给对面的牢房送饭菜馒头，言离只能看到一个倩影，穿着朴素，不娇柔貌美，但有股特殊的气质。 说是送，那走在前面的胖大妈却十分粗暴，一把舀勺分别伸入馊味的饭和菜中，隔着牢门向里头一洒，许是饿了太多天，这些人狰狞得趴在牢门上，乞食一切能吃的东西，争抢着拾取地上的饭菜，一把把塞入口中。 相比之下，后面跟着的女孩异常温柔，虽不露笑意，但她将一个一个馒头递到他们手上的动作已经能说明一切。 此刻角落里单独的一个牢房，也有名和言离年龄相仿的女孩，眼中没有神光，如同那枯木死灰，偶尔听得一些声响冷笑几声，犹念那黄粱一梦。 那送馒头的女孩每每到此都会特别同情她，常偷摸着多给她一个馒头。胖大妈无情得洒了一把饭菜进去，那披头散发的女孩动都不愿动一下。 “狗东西，不想吃就等着饿死。”那大妈怒骂一声。 言离抵在勾栏上斜着向里看去，只能见到几缕发丝，但却给他一种熟悉之感，立即散发感知，去探查那个方向躺着的人。 转了一圈总算到了言离这来，他正闭着眼盘坐，细微的感觉，让言离觉得那角落里关着的就是苗云。 而面前这个引起言离注意的女孩也并不一般，至少，她的表现与这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她惊鸿一瞥，想贴近言离认真得瞧瞧，目光中流露出本色的讶异与隐忍的悲伤，一双眼摄人心魄，似凝结的冰晶，又似天上的星辰。五官平淡中又令人动容，仿佛经过了最完美的排列，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淡雅与清纯。 她脸正要贴近过来，这么近的距离闭着眼就能知晓所有细节。言离不禁睁开了眼，盯着看面前女子，思绪有一缕飘荡。 反正言离是最后一个，大妈两手一提，两木桶往勾栏上一拍，剩余的饭菜全都甩到了言离身上。发出铛一声震响。 言离一时呆滞，忘了收回感知，被这下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个激灵，两手往前一抓，只感觉摸到了一双纤纤玉手。言离绝无轻薄之意，感知散发时五感异常灵敏，被这么毫无防备得来一下，本能一定会想抓点什么东西稳住身子。 而女孩慌了些神，想抽回手臂却发觉纹丝不动，手上还握着两个馒头，而她惊讶发现，言离正在那馒头上面写字。察觉到了不同寻常，女孩小心得拾起明亮的眼睛对上言离投来的目光，停止手上的挣扎。 四个字立刻就能写好，而言离还是抓着女孩的手腕，他在等，等人看到。 “喂，你干什么。”果然站在一旁的狱卒环视着看到了这边的异样，拿起手中的矛枪重重往言离身上捅了一下。 “啊。”言离顿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这当然是装出来的，别说那狱卒用的矛杆，就是用的矛尖也不用想伤到言离。 “混蛋玩意，你也别吃了。”大妈咒骂着抢回了女孩手里拿着的馒头，扔回了桶里。“小一，我们走。”那大妈催促道。 小一？言离记下了这个名字，不甚微笑，因为他想起了小伊姐，伸手抓抓戴在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小伊姐交给他保管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个戒指什么用处，能隐去外形的符器，一定不是凡品。 这边闹出的动静当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那一直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女孩，心中也犹像升起了万缕星光，此时起身趴在勾栏上，努力向这边看来。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心心念念，一个只能在梦中出现的人，这一声叫喊燃起了心中活下去的欲望。她确信自己不会听错，看着脚边的馒头和地上的残羹冷炙，她不顾地捡起，全都吃了干净。 狼狈的她始终望着言离所在的方向，眼眶渐渐模糊，想起了那晚至今发生的事情。 就在言离他们离开梦忘林的当天晚上，雨燕帮开始了他们筹划已久的行动。里外都有勾结，这管家，从雨燕帮建立之初就是成员之一，帝国的护卫刚来，城主苗千丈大摆宴席款待，盛情难却，要采购不少饭菜酒水。城主一家剥削百姓的丑事早让城民都恨之入骨，所有的油盐酱醋，米饭酒水全被下了料。 结果当然是所有人全都迷倒，只有那晚心生思念没去酒宴的苗云落了单，一群人又怎么会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对手，两个回合的打斗，苗云就被擒住。 面对那些家仆和婢女，管家也早已安排好他们的饭食，结果当然是一网打尽，全都被带进了这个地下。要么归顺，要么死亡，这些人面临的选择没有一条是遣散回乡。 而帝国一小队的护卫全都难逃摧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后被全部杀尽。 雨燕帮的二帮主，强迫苗云看着她父母被折磨到死，她一度精神奔溃，时常那样的魂不守舍。本以为此生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言离的出现，彻底让她燃起了生存的欲望。 第六十九章 如一历事 嗒嗒的脚步声靠近伙房，这地下的设施经过多年的打造，基本完备。 女孩跟着凶相的大妈回来，转眼又要开始准备给帮主们的餐食。 “小一啊，干什么呢，快开始准备晚上帮主的餐食了，可没工夫亵慢。” 手中抓着的馒头轻声落回桶里，女孩不解地想着那个俊朗的少年，为什么写了那四个字“你的名字。” 揉烂了那两个馒头，有条不紊得忙活开了…… 近来雨燕帮在各地的活动都有很大进展，不但建立了多个散帮，也拉拢了不少人心。几个帮主全都亲自在外游说，铺展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行动。现在这个总部里面。真正管事的其实只有二帮主一个。 女孩正在准备的餐食，就是给他和手下几名部下享用的。他们雨燕帮有个特点，由于成员大多数是平民，在这基地外面都是有家有室的，一般帮会没有事做的时候不会进来，他们也就和平常百姓一个样。 一个月前，潭叶帝国被曝出惊世丑闻，皇室的二子，为满足一己私利，多年来草菅人命，危害苍生，君王亲自带人将其绳之以法，收押入牢，释放了近百名被无故擒获的百姓，却对赔偿一事只字不提。 雨燕帮趁此在帝国各处大肆蛊惑人心，招兵买马，俨然在策划一场大的行动。 平洁如一，她就是在那时被放出来的其中一人，大约半年前，她们家被盯上，在奔逃中流离失所，和养父母走散。 没有逃离的命运，她被抓走关进了帝国的大牢。 从小流浪的她懂得这些苦，在牢里暗无天日得过着。 本以为离开牢里就能找到另一片天地，也就是在那时，雨燕帮的人主动找到她，带她进入了这个帮会，安排了这么一份活。 看到这里同样有牢房，还关着不少人，她同情，怜悯，想救他们出去，但又无能为力。 可怜的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也该出去，或许这已经成为奢求，可今日竟然有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他没有一个阶下囚该有的畏惧，还问她的名字，心里的一扇大门像是被唰得一下打开了。 她昏沉的世界多了一分悲喜，她忍不住想到，希望有人，能把这里所有不见天日的人拯救出去，也能带上她，让生命能重新开始。 连续几日，平洁如一都有再过来送馒头，那胖大妈好像身体不适，没有跟着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自然不会这么巧，是她偷偷在大妈的饭菜里作了一下手脚。只为了能再看到一次，那男孩和自己交流。 而言离，除了隔日她来时又在馒头上写下一句话后，往后数天，都没有再抬过一次头。因为他发现，这地下的符力浓度甚至比丛林中还要高出不少，虽弄不清楚原因，却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散影流锻录的修炼不能停歇，周身力源调动，符力流转，炼化，精粹，吸收，修炼…… 这第一重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但第二重却迟迟不得要领，很难往上提升。这二重以后的效果让言离啧啧称奇，巴不得把每一分时间都拿来修炼。 盘膝坐在角落暗处，铐链早被他卸下，无人察觉。这几日苗云时刻往这边观察，言离都能感觉到，但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他在等，等一个大点的人物。 既然雨燕帮不是选择将他致死，而是把他关到这里来，那一定有所目的。恐怕无需多日，就会有人来找他了。在此之前，只能恳求苗云，别再给自己心里施加那么大的负累，自己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终于，来到这的第十天，冷凄的牢房来了位认识的人。 他径直走到言离所在的牢房停下，一名狱卒扯着嗓子在喊。 “小子，到前面来，让我们姚长老瞧瞧。” 言离早已挂好了手链脚链，故作疲累地摇摇晃晃走到见光的地方。两手撑住勾栏，脸上现出一抹惊讶。 “是你。姚管家。”他被称呼为长老，那看来他在这帮会里地位不低。 他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难道他是罪魁祸首，为此一直蛰伏在苗云家，那这人心思真是令人恐惧。稍稍平复了一下出现波澜的情绪，直面他投射过来居高临下的目光，坦然无义得打着招呼。 “你好啊管家，很久没见，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碰到，真是缘分未尽呐。” 那管家见言离这么说，倒顺着话茬接下去，道。 “少侠还能记得老朽，真是荣幸，不知另一位少侠去了哪里。我帮主听闻您一行人铲除了.猎人公会毒瘤，推动让恶贯满盈的二皇子入了牢狱，十分赏识，想请您去喝盏茶水，不知可否赏脸呢。” 言离一阵嫌弃，这老家伙恬不知耻，向他打听小伊姐的下落，竟还能这么自说自话面不改色。象征性地收着力，往那铁栏上猛然一撞，轻轻撼动了那牢门，吓唬他一下。 许是清楚这牢门的坚硬程度，也看到言离铐着手链脚链，他倒并不惧怕。 “别装了，你们到底对苗家做了什么，可以说了吧。”在言离心中，并没有认为那苗千丈和他夫人方怡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而现在落得下落不明，甚至连带上了家仆，婢女，还有帝国那一个小队的人，他们这个帮会，到底是何居心。 谁知那老姚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将事情全都讲给言离听，似有招纳言离之意。 “我那城主大人，表面看他只懂骄奢淫逸，酒池肉林。但背地里，却做着贩卖人口，横征暴敛的勾当。他就是那二皇子的心腹，欺压了方圆百里的百姓多年。我蛰伏苗家，上下早已由我全盘掌控，那苗万丈和方怡花不知从哪得知我们近期有所行动，请二皇子派了人保护他们。我在饭菜酒水里做了手脚，所有人乖乖被我们绑了回来。那些护卫全在这牢房里体验上了一遍酷刑，才被我们丢到荒郊野岭，你放心，我们早调查过，这些护卫个个劣迹斑斑，没少做恶事，死有余辜。你再看看帝国方面，有动作吗，热衷过这里的事吗，摆明了他们心中有鬼。” 第七十章 等我带你出去 言离听得嘴角抽搐，一字一怔得问道。 “苗云，她看到这些了吗？” 管家听后哀叹一声，方才讲到。 “没有，看到一半她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变成了痴呆。” 言离起了杀心，那些恶事做尽的人死活他毫不关心，但却让苗云这个小姑娘亲眼看着她的亲人被折磨致死。这样的残忍与狠辣，是他断不希望留存在这世上的。 “如何，你也见识过了帝国的黑暗，不如弃暗投明，加入我们。”那管家还在说着他来此的目的。 突然角落里传来了苗云的叫喊，这个声音让言离惊喜，高兴。传到耳朵里清晰，明朗，她压根没有变成痴呆。 “言离哥哥，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疯子，你快来救我啊。” 砰砰两声，禁锢住言离的手链脚链碎成冰块。在这旧管家惊恐之时，一双手触上了两人间的障碍，轻轻打出一拳，应声碎裂。 “你，你……” 没有让他说话，言离将他从里到外冻了个透心凉，连同目光所及处的三个狱卒。就安静待在这作个冰雕吧。 “苗云，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牢门前，两人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言离的心疼不言而喻。那双美目楚楚动人，看得人心生怜惜。 这的牢门只是木质，被言离一脚踹开，一个倩影飞身入怀，紧紧抱住言离。轻拍后背，暖心安抚着她。 “兄弟，兄弟，救我出去，我家财万贯，出去分你一半。” “是啊，兄弟，我们都有钱，带我们出去，救人一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这闹出的动静早让这被关着的人躁动难耐，所有人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机会要靠自己争取，这些人多半身上都有污点，言离可以放过他们，但要逃出这里，必须靠他们自己。而他，还有另外一件要做的事，承诺了别人，就必须做到。 苗云在怀里泣不成声，言离将她轻轻推开，唾涕黏了自己一身。她不好意思得撇开了头，言离轻笑，俯身蹲下，示意她上到背上。 言离往外跑去，上那台阶同时弄断了所有牢房的门链。那些被关着的人，各个癫狂，他们中有人通晓这进出的路，带着众人横冲直撞地跑。 “言离哥哥，你去哪，这不是出去的路。”看到言离没有和那些人一起走，苗云不解问道。 “你知道伙房在哪吗？” “哦，知道。” 虽然疑惑，但苗云此刻趴在言离背上，去哪都十分安心，当即就开始指路。 咣，伙房的门被一脚踹飞，里面空无一人。 “不在？那会去哪。” 苗云看出了言离的心思，问道。 “言离哥哥，你是要找那个小一吗。如果不在这里，那一定就在殿厅。” 疾转掉头，健步如飞。 …… 此时的殿厅内，气氛火热。一鹰鼻鹞眼的丑陋男子，身穿席地黄袍正笑眯眯得坐在华丽宝座上。身边两妖娆娇作的女子给他喂着糕点。 在他的左右下台两侧坐着六名凶悍的部下，都在享用美食美酒。而负责斟酒的就是平洁如一。 那伙房大妈谄媚得站在那宝座一旁，连声问着座上的男子是否满意。 这男子面黄肌瘦，一看就像有一身的毛病，无精打采的样子，声音尖锐难听。 “长老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去看看。” 大妈点头哈腰，就往那殿堂外走去，刚到门口，突然整个人倒飞出来，向那座上的男子砸去。 咚咚咚。座上的男子及时躲开，但他的宝座却滚落到了后头残破不堪。 “嗯？”殿厅内所有人顷刻间起身，那丑陋男子此刻青面獠牙，狰狞愤恨得盯着台下的言离。眼中凶光一闪，猛然喝道：“杀！” 声音刺耳，却仿佛在殿厅内放了一颗炸雷，整个震荡起来。条案上的一些杯子，碟子震颤，有些直接碎裂。 “哦，好像还有些本事。” 平洁如一美目翘楚，泪眼汪汪，想到了先前言离给他做的馒头上写的话。“等我带你出去。”她果断得退到一边，更靠近言离的位置。 还背着苗云，言离绝不会让她遭受危险，这些人必须先被解决。 眼前的六人同时拔剑，身手不凡，看来不是乌合之众。但却远不到能抵挡言离天源级冰咒的实力。 挥砍摆出的剑招弹起一缕冰屑，像是鄙视了这六人惊诧的目光，六面坚固的冰墙环环成圈，将每个人紧紧包裹，这当然会消耗言离不少妖力，但他此刻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漫天冰雨，全集一处，不停从言离头上不知何时结成的巨大冰花分散出去。正要那迷忘步踏出诡异步伐，却见二帮主反应极快得拍下了身边的一个按钮，顿时万千钢针齐射而出，针锋相对。 每个针头都有豆粒大小，竟全都隐藏在殿厅的石壁上，布置得密密麻麻。 冰雨和钢针相撞，谁都丝毫不弱下风，言离已知这回恐要失手，拉起右手边的平洁如一准备撤离。同时用他左手轰出一击耀火天丛，喷薄而出的烈火犹像带起了一份浩然正气，一种言离从未见过的火焰色彩在眼中绚烂。 右手才是言离的惯用手，一般耀火天丛轰拳都不会使用左手，除非在特别的情形之下。而现在右手拉着一个女孩，正是特殊情形。 言离望着有些呆滞，转身间没有去看那的结果，只是低着头迷惘盯着轰拳的左手。恍然惊悟，那中指上不是带着小伊姐给的戒指吗，除了这个原因，绝没有其他因素，让这一击耀火天丛威势巨大，性质异变。 原来，这是一件强化自己功法的符器吗。言离这般认定，并一直持续了很久，而事实上，这只是它的一个次作用。 燃烧这的殿厅，只有火焰的滋滋声，那些本被冰咒包住的人，也都死于冰雨钢针和异火之下，殿台上，更是只有一具焦炭一般的身体。 有平洁如一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出去的路，这基地下一个守卫都没有，一出来就见到了先前从牢房放出的那批人，而他们此刻已经被团团围住。 包围他们的正是这街上看似寻常的百姓，而实则他们全是雨燕帮的成员，即便只是挂名，从没有做过什么相关的事情，也都会跟着身边的人挺身出头。 见到言离背上的苗云，他们目光一下聚集过来。他们还是恨，即便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但只是因为她知情，无能为力就也要遭受这样的报复吗。 感受到苗云哀忧的情绪，言离真想给这些人好好上一课，扯掉他们蒙蔽双眼的灰布。但他们也只是百姓，不可能真的动手。 一时变得难办起来。 第七十一章 夺命逃亡 这群人中还是有符行者，他们正欲动手，突而一人拦住了他们，两指掐入嘴中，吹了一声广阔的哨音。 “噗通噗通。”一个有些重量的大物似在靠近，忽地吼出一声虎啸。 “啊，快跑啊……”往后的人群中传来这般惊恐的呼喊，越来越多的人四散逃窜，狼狈至极。 原来这后面围了这么多层人墙，怪不得这些个有点实力的符行者也不敢贸然突破。 “小兄弟，我乃青烟人氏，在家中驯了这么一头猛兽，让他开路，我们快冲出去吧，去潭叶城，那能保护我们。” 说时那口中猛兽已经到了面前。那是一只裂石白须虎，体长近两丈，比言离还出大半个头。黑白相间的皮毛，额上的花纹像一个“石”字，总爱拿头往岩体上撞。这种兽族蛮劲十足，空有一身野力，智慧不高，但对主人极其忠诚。 有了这兽族开路，畅通无阻，一行几十人直接冲到了城门口。等待他们的是更多人的围剿。这青烟城外方圆百里，各处都有他们雨燕帮的人，探子早就快马加鞭去通知各地主事。 “他们会很快通知到各地，马上就有成百上千人来追我们的。”一人在队伍中边跑边喊道。 对符行者来说跑这些路不算什么，但却苦了那些没有符力的寻常人。队伍渐渐拉长，他们要逃往潭叶城的目的显而易见，一定还会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不如钻进密林。 这也是众人都同意的结果，队伍行进的速度受到很大限制，一边走，言离一边在思索应对之法。忽然感觉衣角被拉扯了一下。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回身发现是女孩，言离说话好像变得温柔了一些，而背上，还趴着苗云。 两张脸孔一齐看向自己，一人的目光还有些热烈，平洁如一为难得低下了头，怯怯问道。 “是要去潭叶城吗？” 言离点点头。他也并不想去，但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上千人的包围，还带着苗云，他没有把握能闯出去。 “怎么了，你不想去那吗？”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言离问道。 她呆呆得摇了摇头。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该怎么称呼你。”言离关怀得轻声笑道。 “叫我如一。平洁如一。” “什么。”言离差点这般喊出来。瞪得鱼眼一样大的眼睛，嘴巴微张。这宿命的安排也太刚好了，言离不禁这样惊叹。 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细密的汗珠不时得流下，言离装作不经意道。 “冒昧问下，你父母呢。” “跑散了。”他貌似不愿意多说。 言离缓一口气，看来她还不知道父亲已经离世的事实，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委婉告诉她吧。 潭叶帝过丰茂的植被是最天然的保护，他们躲藏着前进，一路上小心避开了不少人的包围。只能知晓大概方向，林中又雾气缥缈，无意间竟来到一处天然的峡谷，石崖俊秀，古藤环绕，颇有壮丽之感。 匆匆赶路，加之这些人本就刚见天日，众人都皆感困乏，精力疲惫。见到眼前场景，队伍中几名符行者提议歇息片刻，也让跟在后面的常人能缓上一缓。 未等言离同意，或为释放紧张的情绪，他们已经擅自下到了那峡谷中。更多人没这个实力，只能在上面看着，言离也无奈，只能先停下休整。 “言离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苗云本就没什么伤，只是身体无力，经过这一路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轻轻让她靠着树木，放下小憩一会。如一也走到另一边，贴近言离坐下，整个人都要靠了上来。 此刻苗云的注意力也是从言离身上转移到了那壮观的峡谷之中，此等美景，不免令人心神向往。从那黑暗到看见光明，当真恍如隔世。 忽的，苗云小口微张，贝齿轻咬下唇，一股流体自喉下咽，脑袋上渗出豆大冷汗，胆战心惊，身体止不住发抖。 话到嘴边，含辞未吐，眼睛的场景已让她犹入噩梦，本能的反应让她想找个躲避的地方，言离已及时出现，将她和如一双双护住。 冰盾铸起，无数的攻击打在上面，重压之下言离立感不妙。这来的上百人竟全是高手。 那先下到峡谷的符行者，才刚落地还没散开，倾盆而下的花雨瞬时将他们打成了筛子。 其余人还不知所以，直至见到了漫天五彩斑斓的光束纷至沓来，瞳孔放大后刚想转身跑走，为时已晚。 这第一波突袭停止，那些所谓的高手信心满满，自负认为已经不可能有活口。 历经一阵狂妄滔天的巨响和烟尘散尽的寂静，秀丽的风景早已成了陪衬的色彩，背景中惶惶看去，似已无人动弹。 轰隆，随着一声砸地的响动，那裂石白须虎砰然倒地，千疮百孔，成了焦黑的色泽。在它身下，掩藏了十多人手足无措，他们都还活着。 一面晶莹的蓝色盾牌成了碎块，露出两张惊魂未定的脸孔。在言离聚焦场上的目光背后，已将其后要行之事视为畏途。 “跑。” 顷刻，上百的凶恶之徒如群狼突袭，双目赤红得追杀而来，只看见手到擒来的猎物，不见言离身遭显露的杀机。 奔逃与追击的两队身影，显山现水般清晰地映上了空界，所有厮杀与反抗，都将在这片天空之下被记录。 在外围一定还有人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不突开一个口子就是找死。身边各个人露出绝望的神情，言离不想抛弃他们，掩护着往那唯一的方向义无反顾冲去。 身后的追击者上下翻飞，树林间舞跃闪动，有些即刻就要追上他们，更有甚几名掌握驭风功法的人，已经站到了他们前面。 没有活路。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写照，意志仍然坚定的只有言离，还有他们中一位步伐矫健的青年。 言离在后挡下了所有对众人有威胁的远距离攻击，那青年独自踏步上前将阻拦的人全部撞散，挟命相搏，每次都要在身上留下大小伤口。 第七十二章 负忘所以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峡谷，言离避无可避得杀红了眼，凄厉的喊叫在他脑海中撕扯。这样的情形终究难以为继。 身侧一个匀称的身子凌厉得挥着一把匕首从面前划过，耳朵一凉，被风刃划出一点口子。这人落到地上成了一个微胖的女子，在惊愕的目光中收紧身体，像一个被抽气的袋子，一下下缩成一个瘦女子。 可怕的是她的速度因此加快，对言离实施了各个方向的攻击，招招对着自己脖子，言离应接不暇，疲于奔逃，眼见着人群离自己这方越来越近。 将之视为到嘴肥肉的这些符行者堪堪包围过来，发出阵阵嗤笑。余光回望一眼，苗云和如一也都要面临危险。 每一段时长变得特别明晰，一刻也宛在生死间经历许久。 此时再不能有所保留，巫啼散月内所有存着的道符全都抓到手上，被言离抛洒间急迈几步，看着那个不知死活又抹着凛凛匕首的变形女子再次冲上来，背对他前跳的言离凌空转身，左右手同时带上了火焰的热气。 “耀火，天丛，爆裂拳。” 两条火龙现身，披着不一样的身甲，在言离交汇的双手间形成缠绕，它们相伴相涌，同时频频排斥，在龙舞摆渡的过程下无数次爆裂出花火，溅射，点星，贯穿了一条直线上所有活着的生物，线外数十丈内满目疮痍。 这两条火龙发生一系列的聚变后融合在一起，双色拼彩，将一直躲在后面的一个面具男子击落马下，在草木石林间狼狈滚了多圈。 身边的威胁暂时散去，要么死，要么伤。言离也是第一次这样用这功法，符力的消耗大大超过了他的估计。此时胸口仿若有钢刀剜挑，催动了散影流锻录自行开始运转。 “嗯。”这是散影流锻录的第二重才有的效果，符力消耗得越大，炼化界域符力的速度就会越快，甚至无需静神地自行运转。 来不及沾沾自喜，因为言离发现人群像是疯了。方才耀火天丛的末尾打中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带着面具，这些人是看到了他受伤才这般狂暴。 难道那个面具男是他们首领，甚至，有可能就是雨燕帮的帮主。言离这般想到，慢慢缓下了自己的速度，突然间腾空跃起，成了整个战场最为醒目的存在。 全部的敌人将目光全都锁定在高高跃起的言离身上，奔逃的人似也察觉到了异样回身不解地看过来。 言离忽而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环绕战场指了一个来回，随手收手，手掌为刀，往脖子上划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赤裸裸的挑衅，而且还是对着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可此刻的言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在观察，等待自己做出这一切后的反应。 咧嘴一笑，果然，瞬息腾升起滔天杀意，巨浪般的响声穿云裂石，愤怒的，盲目的人全都在吼。战场上的风向也俨在一刹那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剑指言离，杀意在人群流窜，让那些逃去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悄然落地，几个快速的腾挪闪身与队伍拉开几个身位，横向得往边上跑去。 无数炸响在耳边回荡，多少次在脚边爆裂的攻击险些伤到，爆发的速度下让它们一一落空。 方才的耀火天丛至少干掉了他们三十人。剩下的这不到百人，言离必须与他们斟酌周旋。苗云和如一那边幸好有一实力还不错的青年，如果他们后面面对的是那些加入雨燕帮的常人百姓，那他们就有机会能冲出去。 毕竟只是个鱼龙混杂的帮会，这些人的攻击毫无战术可言，一旦慌了心，盲了眼，就只懂触石决木。而言离突击性的天源级冰咒，可隔上几十丈以上瞬发，转瞬间已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那些被理智冲昏头脑的人清醒了一些，他们不再亡命得追着言离，而是去追那渐渐远去的一小队的人。 直至他们调头，剩下的，还不到二十人。可言离也几乎精疲力尽，符力和妖力都感受到了空虚带来的疼痛，这种直击你精神的痛苦绝对比肉体难忍。 其实也该庆幸他们调了头，让自己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停留一瞬，言离不得不开始追赶。 言离现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在一座山坡之上，当即就能看见亡命奔逃的苗云如一她们，惊骇的事情似在预料中让自己不得不在乎，奋不顾身往那方向追赶过去。 那些本来去追小队的人，看到言离接近到他们，立刻施出各种功法阻挡灭杀。 黑压压的人群，如乌鸦般从远处汇涌而来，所过之处绿草成荒，看得人心生颤意。无法再顾忌打到身上的攻击，能躲则躲，躲不过就用符力硬抗，他必须最快赶到他们身边。 庞大的人群像是踏平了一片土地，冲出树林张牙舞爪得威吓着这十几个人。 他们带的并非兵器，大多是耕田农具，看衣貌就知都是寻常百姓，只是受了蛊惑茫然得被喊到这里，参与一场他们自己都不曾想过的斗争。 言离慢了一步，被那不到二十人的符行者中的几人先行抵达，将聚在一起人数较多的十多人当做首要目标，那唯一有些战斗力的青年奋力抵挡，被打成重伤，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刚在身旁的人被了结性命。 他们目光一转，看向了几步之外唯剩的苗云和如一，青年躺在地上，口中大吐大呕，满嘴的血止不住得咳出，想站起，却被人死死踩在脚下，一张张死去的脸孔让他愤怒得大叫。 “小心。”那些后面伴着言离一路打一路跑来的符行者提醒先来的几人。 言离飞身不带任何功法的血拳与那几人擦身而过。终于又站到了苗云和如一面前。 是自己带他们出来的，自己就必须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即便要死，也是他第一个。呵呵，心中不免冷笑，难道非要动用那股力量，才能保全想守护的人。 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心脏怦怦直跳，身边的苗云和如一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泪眼汪汪。言离却冲他们轻松一笑。 目光瞥向躺在地上的青年，他默契得稍稍点头。 那就，搏这一把。 第七十三章 心中有片世界 “啊，哇……”被人踩在脚下的青年突然大叫，筋骨爆起一条条清晰的印子，拼命挣脱起身。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过去。就这么一瞬，够了。 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妖力，言离在心中默念，冰咒，牢笼。 这已经是极限，同时对不到二十人同时施展，没法形成密闭的冰咒技能。只要他们触上了言离释放的冰，一分以后，他们定会寸步难行。 做完这一切的言离还去伸手抓住苗云如一的小手，那青年也是当即起身，冲着围堵的人群蛮横得冲撞过去。两个女孩害怕得闭上了眼睛，无数的铁器往他们身上敲过来。 散影流锻录运转得极其狂暴，五脏六腑中躁动难耐，一缕缕生猛的符力灌进体内，言离这才发现了问题。虽说符力的枯竭加速了它的吸收过程，但却不能太过接近临界点，那会有毛孔扩张，血管爆裂的风险。 剩余的所有符力言离都不会用在进攻上，在他意识里这些始终都是平常百姓，他们本不该参与到符行者的争斗，却受人蛊惑利用到这一地步，自己再去伤害他们就太可怜了。 符力凝聚呈防御之势包裹着三人，即便像一头蛮牛，也只有这样横冲直撞得破开一道口子。 冲撞的速度越来越慢，百姓中也不乏有些实力的符行者，他们的攻击一次次打在言离的符力罩上，片刻都再难以为继。 即便血洒当场，眼中依然毫无畏惧。无数次颇俱威胁的深沉重击险些破开符力罩，言离只能伸手去挡，每一次冲击身上必然留下触目血肉，让没有受伤的苗云和如一泪如雨下。 啪，可能是绊到一块石头，脚下却难以再动起来，言离在地上翻滚几周松开了拉着两女的手。 满身伤痕的身体，精神快感觉不到痛楚，言离自诩尽了全力，可能必须笑着倒下去，失血过多，昏迷前看到的是两张美丽的面孔。 明明闭上了眼睛，对身边万物的细微变化却了如指掌，每一棵小草吹拂时舞动的身形，远处更多实力强劲的符行者，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各地常人，都像吞噬光明的黑云，风卷云涌，铺天盖地得靠近。 这些真实的异感，分毫不能动摇心间的静谧，更远的地方，似有特殊的群体在冲过来，好像，还有熟悉的人，趴在地上的言离嘴角隐蔽得泛起一抹微笑。 苗云看着言离觉得他已经死去，此刻她仿佛明白了战斗的意义，自己也是一名符行者，至少不能狼狈得去死。 用着她那点可怜的符力，推开所有企图靠近言离的人。 哒哒哒。脚下站着的土地怎么震动起来，没有千军万马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浩大的声势越来越近，围在圈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战斗铺展开，冷血的兵器一次次粘上滚烫的血液，来了一群金戈铁马，那是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 另有一支小队，毫无章法，参差不齐，他们冲在了最前面，来势汹汹，所过之处似怒龙横卷八方，几个尤其突出的身影更如一柄贯穿的长矛，鹰击长空，长驱直入。 战场的中心反倒风平浪静，这里的人皆是露着惊愕的面容，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地的言离脸上变成了冰凉的肃静，他感知到了这一切，像是做梦，又那般真实。 那几个突出的身影一路无差别得杀戮，转瞬来到中心，一眼看到了躺下的言离。 周围人明显精神一紧，手持铁器就要逼迫上前。啪……无数的声响，伴随的是一个个往后飞去的人影，他们个个脸上肿胀无比，眼神无光，直接昏死，或直接血管爆裂而亡。 几个飞散出去的身影被挡在半空落下，后面幽幽走出一个熟悉的豹影。“羊主管，还是你厉害，比我都快。” “闻龙，你也可以啊，第二名，还得继续努力。” “那批小子呢，让他们把伏吟带过来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来了，来了。” 一群胖子中间护着一位清雅的女子，从人群中跳跳滚滚得来到此处，此时女子神色担忧，美目流盼，停滞在言离所处，慌张得跑了过来，当即握起言离的手传入一股柔和符力。 “好了，开始吧。”羊逍隐一声令下，顿时中间开花，在战场上发出耀目光彩。 夺目的鲜红让苗云如一全都闭上了双眼。战场上的嘶吼咆哮，没有人在意你是好是坏，眼中只有意图颠覆帝国统治的暴徒，看不到那些转身逃跑的人临死前所想的画面。 现实，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另一方只有一败涂地，狼奔豕突的景象。 得了救，可是比他们数量多上成百上千倍的人殒了命。苗云和如一都在哭泣，那青年跪地抱头不敢去看。言离见识了这一切，以为是在做梦。梦里那般真实残忍。 …… 黑暗的世界，睁眼看不清方向。心中传来指引，往前迈上三步，轻点左侧与你肩高的地方。一块黑暗的区域被点亮，那有几个璀璨闪耀的光点，像叶脉一样被无数线条连接着，互相存在联系，往外又通向无尽的黑暗。 感觉这是自己的身体，言离成了一个渺小的缩影寂静无声在里面飘荡。心间有着无数的提醒，哪有一块能点亮的区域，哪里又是完全暗的。 这有一块特别明亮的地方，有近百个在闪烁的光点。从黑暗处来到此处的自己变了一个人。不对，没有变。无论脸还是神韵，确实都是自己无疑。 披上了银色铠甲，腰佩玉色长剑。 看着自己这幅样子手足无措，望着那些吸引自己去探索的光，脚步不由自主得就动了起来。 那里一定有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东西。心中只有这个单独的念头，这份愿望从未如此强烈，催促着自己一步一步靠近。 叮。仿若九霄云外传来的声响，围裹了自己的全部意识，一瞬恍惚，视野顿然明晰，自己竟驾驭着一头矫健的战马，飞奔在快马加鞭的路上。 任务，支援边疆太守。 “咦，我怎么会知道此行目的。” 轻咦一声，心中传来无解的疑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四章 受伤醒来 “您怎么了，九方将军。” 身边传来人声，言离稍稍顿悟，身边跟着千军万马，所有人都加急驭马狂奔。“九方”。是在叫自己，这一点心中确认。 “哦，没事。”言离漫不经心得应答，突而向着身边喊道。 “所有人，扔下不必要的东西，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弯月口岸失守前到达。”脑海里一下出现了几段记忆，命令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所有人有条不紊得快速丢下不重要的包袱，丝毫不减行军速度。嘹亮的叫喊有股桀骜不驯的野兽气势，也只有一支战力十足的队伍才会如此。 “将军，前方有黑丝蔓草叶女妖，怎么办，要不要杀过去。”身边得力的部下请求言离指示。 “撑开防御，谁都不要睁眼，直接撞过去。”应付之法信手拈来，对这种植物妖族的特性言离了如指掌。 “是，将军。” 上百只大大小小的草妖聚集在大路两旁，细丝如线的长长身子，末端吊着一个衣身凌乱的假形人偶。这人偶极其逼真，有抿着嘴唇的女孩，有大着肚子的妇女，都是被这些草妖吞食的人族。 上千的兵马，每个人撑开自己的防御，力量聚集。那些假形人偶一被撞到立刻发生爆炸，溅射出厚实粘稠的彩色汁液，它们包含剧毒，不可避免得会伤及一批人。 砰砰砰砰。浩大的队伍势如破竹，前面又出现了更多的妖兽，言离不知从哪取出一个鎏金龙纹的铜胎宝镜，高举向天，天空神符的力量团团聚合，大块大块得被引了过来，猛得往前一照，百十妖兽粉身碎骨，留存的四处逃散。 赫然发现，自己腰间佩戴的是巫啼散月，虽现出真形，不再隐身，而且色彩有变，但言离确信这就是巫啼散月不会有错。 视线中望见海岸，磅礴大气的岸口城墙宽到不见边际，一处雄伟的门楼在城墙上伫立。 从大路闯出来是片抵挡洪水的山头，高高瞭望，城墙下尸横遍野，无战斗进行时的厮杀吼叫，俨然像是结束后的平静。 “你们原地警戒，罔义，带上你的队伍跟我走。”言离冲着身边最信赖的部下喊道。 “辰皇一队，跟我上，探查情况。” “驾……”骑着战马飞奔向平息后的战场，身后百人的小队紧随，威风凛凛，英姿勃勃。 “怎么一个敌人的尸首都没有。”场上残留着回肠荡气，这一场战斗决没有结束很久，放眼望去，倒在地上的只有他们帝国的边守。 辰皇一队下马在每人身间查看，发现不少人死状残忍，面相扭曲狰狞，且多为一击致命，未见到太多反抗痕迹。 “西海流族这些年屡获异宝，将军，您说刚才那些妖兽是否会是他们所为。”罔义忽而这么冒出一句，眼见细密的汗珠从九方将军鬓角流下。 身躯一震，言离感到一股通彻身体的冰凉，远处万箭齐发，天空瞬间像阴云密布将他们笼罩在恐怖之下。言离长剑出鞘，完美的宝绿剑身精致得无以复加，天空反射下一缕幽绿射光，一把虚浮的绿剑有山一般大。 它如有神识，自行山呼海啸般挥舞，裹挟狂风暴雨，一招招皆有排山倒海之势。 山头驻守的小队同被袭击，一团团庞大火石从天而降，砸散抛飞人群碎屑，抵抗不力即遭烈火炙烤。习得冰水等类符行者全力释法，灭火散开，各体强敏捷之人破石开路，往来袭之地行进。 言离所站海岸滩口，地下异鬼层见叠出，遍地开花，这都是流族们才会的把戏。 四方天空之上分别有蓝刺，火箭，光球，锈刃，全都往言离他们所在落下。虚浮大剑只要有片刻不敌，他们这些人就全军覆没。 流族潜泳靠岸，已然爬上岸滩，蛮衣褶皱暴露，更突来敌凶残面容。 战况热烈，身溅百血，满脑只有无尽杀戮，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 “噗。” “啊，言离哥哥，你怎么了，伏吟姐姐，伏吟姐姐！” 一个熟悉女孩的悦耳喊叫传进言离脑海。怎么了，我在哪，是不是该睁开眼睛。 “呜呜，言离哥哥他吐血了，你快看看他怎么了呀。” “怎么会，之前我来看他的时候还一切都好啊。”被喊来的女子握住言离手腕，贴近口鼻细听着呼吸心跳。 言离缓缓睁开眼睛，一面清亮的白色覆盖住自己视线。体内突然又有生痛，难忍一口鲜血再次喷吐而出。 “啊。” 这尖叫声……意识已在的言离知晓是伏吟的。 “我的白衣服。这下毁了。”一边说着一边声音离自己远去，伏吟检查之下言离状况并没有很糟。 “苗云，伏吟，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言离哥哥你醒了，太好啦。”苗云泪眼婆娑，激动得扑了上来，引发言离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了，苗云，你哥哥需要静养，不能这么造作他。” 苗云破颜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如一刚好被羊主管喊去，说是要调查背景什么的，等下她回来一定会高兴坏的。” “是嘛。”言离漫不经心得答道，心中并不这么认为。而此刻，他还在回味昏迷时经历的梦境。 咦，不对，不是梦，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它应该更像是记忆，藏在了自己心中某一处地方，只要再次接近，还能再次经历。 梦中的自己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应当是的。而自己也因此醒来，醒来就喷了两口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回忆带有伤害？ 虽然看言离现在状态还挺好的，但伏吟显然不甘心没有弄明白言离吐血的的情况，有些突兀得再次走到床边，猛烈地一掀被子，想去抓言离的手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谁知这一下用力过猛，被子直接飘飞出去，打到一张放着各种工具的桌上，各种物品叮叮咚咚，场面好不尴尬。 苗云一副见到怪胎的表情看着两个人，小眼睛眨巴眨巴的。 言离感到一份欣慰，苗云保持着她的纯真，而且懂事了许多。这也难免，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一阵装作若无其事的检查过后，伏吟放开了言离。倒不是她检查出了问题，而是她符力的深入受到了阻碍，似乎有一股活动的力量在阻止着她。 第七十五章 去当学生 自己本就有太多秘密不想被人知道，被这么探查身体，言离心里本能得拒绝。 “伏吟，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你把事情起始经过到结果全都告诉我，我隐隐有所感觉。” 房间情绪忽而有些低落，苗云低下头，显得些黯然神伤。 伏吟也沉下了脸，想了一下该怎么和言离说。 “帝国方面一直都掌握雨燕帮的动向，这次的行动是早有准备的，原本应该在两天后。” “也就是说我这个意外，才让计划强制提前了对吗。” 伏吟微微颔首，继而说道。 “既然你出现在这，肯定能猜到结果了，最后被他们的首领跑了，我们这方大获全胜，最后一点清理工作，应该也在筹备。” 伏吟说得委婉，言离明白了其中意思。不忍想那画面紧闭了双眼，额头青筋暴起，看得到的血液急促流动。 “那些，可都是寻常百姓，对他们赶尽杀绝，这胜利难道代表正解吗。” 无法再思索下去，此刻言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带上苗云如一远走高飞。深叹一口气，拉上苗云正欲去羊逍隐那带走如一。 “你要去哪，伤还没好。” “谢谢你伏吟，我必须离开，谢谢你的照顾，我们有缘再见。” 动容的女子掩面惊诧，望着那个身影离开落下一滴泪水。 推门而入，依旧是那令人惊叹的布置。无暇理会，看到如一正在一旁玩着花花草草，还未抬头看见他。 “如一，我们走吧。”言离走到她身边，拉起她准备直接离开，完全不管坐在那冲他示意微笑的羊逍隐。 “怎么，你们要去哪。” 言离默不作声径直往门外走。忽地一阵乱风袭过，言离猛得挥出一拳，被轻松挡了一下。羊逍隐，已经站到了他们要出去的位置。 “噢，看来恢复得不错，那明天去学院报到应该也没问题了。”看着自己手掌，他漠不关心，说得自说自话。 “什么学院，羊逍隐你什么意思。平民百姓没杀够，准备再关几个人是吗。” “呵呵，百姓与恶徒之间，本就只有一线之隔，他们自己选择踏过了这条线，就应该有所觉悟。你不用急着走，紫薰薰那的事还有太多疑点，我需要你解释清楚。另外，我帮你报了潭叶帝国学院，明天去那报到学习吧。” 羊逍隐的意图再清楚不过，他压根不打算让自己走。什么帝国，公会，终究也只是这样的地方，如果身边没有跟着两个女孩，他一定拼死也要出去，可如今…… “无可奉告，你爱怎样随便吧。”说完，拉着两女言离走出了羊逍隐的值房。 这公会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羊逍隐丝毫不担心他能带着两个人跑出去，也不会独自离开。 “言离，我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跟我走吧。”走出几步，思绪散乱的时候面前跳出一个女子。 “请问你是？”她好像认识自己，言离觉得似曾相似，但一时没想起来。 “你搞什么鬼，两个月就把我忘了，我是孜孜啊。” 这个名字言离知道，当初刚来猎人公会时就是她带自己和小伊姐去找的羊逍隐，记得她应该是紫薰薰的下属，而现在完全变了副装扮，怪不得认不出来。 言离不关心紫薰薰的事情让公会肃清了多少人，反正现在整个公会都是听羊逍隐的，无力得应一声，让她带三人去到住处。 还是在公会里，而且还是最角落的一间，那老狐狸真是心思缜密。言离暗骂一声，走进了一间豪华的宽敞房舍。 “这里可是最好的了，三个房间，物件齐全，每日都有专人送来饭菜，你们就安心待在这吧。我就先告辞了。” 听孜孜这口吻，她现在完全是羊逍隐的部下了，看来紫薰薰的事情还是对她有所影响，挂着笑脸的她其实并不开心。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过上被囚禁的日子，叹息得回了头，差点吓得趴到地上。 这屋中十分宽敞，特意围了个帘室，里面放着澡盆，舀勺，干净的水都早已准备好，虽不冒热气，但如一却直接脱下衣服准备洗澡。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轻车熟路，见到这等豪华装饰无动于衷，自顾自得脱衣洗澡，难道不把自己当个男子？ 苗云凝滞，一动不动得张嘴看着。 “哎呀。”进到那装满水的浴桶中，如一突得喊了一声。 这一喊把苗云喊醒，慌忙捂住言离眼睛。这装饰的帘子若隐若现的，言离一时也忘了回避。 “前几天一直和苗云住，我好像忘记了。言离哥还在这。” 这……反应有些迟钝吧，苗云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瞧着如一。没办法，言离只能先进到一个房间。 “言离哥，这水冷，你能帮我热一下吗。”如一的喊声又从外传来。 言离似在想着什么，本能得站起身，被苗云直接按下。 “在这待着，交给我。” 言离不解，苗云能有什么办法把水加热。 只见她一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每次都提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桶，放到言离面前让他加热，然后再提出去加到如一的浴桶里。言离被弄得晕头转向，一时忘了思考。 回过神来，已经往复了十几次，苗云满头大汗，终于是消停了。言离这才从巫啼散月中取出一块粗糙不规则的石头，对苗云说道。 “用这个，扔到水里，输入符力就能发热。” “有这东西你不早拿出来，你故意欺负我的吧言离哥哥。” “啊，不是不是，我也是刚想起来。”言离不好意思得挠挠脖子，歉意说道。 苗云往火石里灌输了一些符力，扔进如一浴桶中，又回到言离身边。 “等等，我怎么看这屋子里全是雾气。你是不是用力过猛了苗云。” “没有啊，是如一自己……啊，着火了。” 看到炽热的火石在浴桶里冒出通红火光，苗云吓得呆住了，这桶里的水都蒸发干了，浴桶被烧出个大洞，地上的木板燃起大火。如一竟还像无事一样悠然躺着。这家伙，是正常人嘛。 一阵热气从屋中消退之后…… “言离哥哥，那个羊主管要你去潭叶帝国学院学习，你会去吗？”三人坐在桌前交谈。 “去，我暂时不能把你们带出去了，先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一定有机会离开的。” “那也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学院学习。这样，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言离哥哥。”小女孩眼神充满期待，认真诚然。 言离觉得这也尚可，点了点头。望了如一一眼，道。 “那如一，你也要去学院吗，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初碰符力的人能把火石都燃成灰的，说不定，你比我们天赋都好。” “我不知道。”如一低着头，拿不定主意得摇了摇身子。 算了，让如一休息段时间吧，看她这幅样子，觉得她都没有找到自我，哪会有心思走上符行之道。 咚咚咚。 “咦，有敲门声，会是谁呢，我去开门。” 一个倩影赤脚跑去，言离起身跟上。 第七十六章 潭叶帝国学院 “哦，是你啊。”开门，走进来一名言离也熟悉的男子，正是战场上同他们活到最后的青年。 “恩人，听说你醒了，我过来帮你们把饭菜送来。”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你现在是准备留在公会里了吗。”言离微笑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树飞，原本是潭南一大户人家的下手，侍主被雨燕帮害死，我不愿加入他们，被关了半年有余。现在准备成为一名帝国的护卫。” “好，有志气，祝你能成就一番事业。” “借恩人吉言。” 今日琐事烦恼，在房中修炼一会，滋润残留的伤痕后言离便睡下了。 清晨，迎着光亮三人神清气爽得起来。今日言离会和苗云去学院报到，对于学院那一套完备的理论体系，言离十分好奇，巩固自己的实力，一直以来或许缺的就是这一块。 呼。终于到了。这猎人公会和潭叶帝国学院间的位置简直是这外城中离得最远的两处，每天上学的路都要一刻钟以上，指的是用跑的。 这学院建造的像是宫殿，从大门一路走去，到处透露着恢宏大气。房屋很多，空地更多，满满的绿植草木，十分符合潭叶城的特色。 学院是开放的，但很少会有访客入院，对于未着院服的外人，学生们也都是爱搭不理，比如眼前这位。 “您好同学，请问院长室怎么走。”言离特意挑选了一位开朗的女孩问路。 女生上下打量，像是看着什么稀有物种，不但不给指路，还招呼几个同伴一起来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在讨论着自己年龄打扮等等。 这里的学生都比自己大上一截，甚至还有些应该已经年过三十，据言离了解只有高级学院才会有这种安排，以他这个年纪，实力能到这一准线的，属实不多。 没办法，两人只有自己找，见到几名老师模样的人，才问得院长室在哪。 “这院长还真会选地方，好的地方不待，偏要在这种荒凉的角落。”言离走到一处来过的地方，望着一块残破的牌子上三个字说道。 院长室。此时正有名女子亭亭玉立得站在桌前与一老者交谈，老者两鬓斑白，慈眉善目，自给人一种和蔼可亲之感。 “院长，你说那位为帝国铲除毒瘤功不可没的言离，言英雄吗？他要进我们学院？” “对啊。阑珊，等会就让你带他好好熟悉这学院环境，有机会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谢谢院长。” “哦，来了。”老者白眉一抬，精神抖擞得站了起来。 咚咚。门开着，言离还是礼貌得敲了门。 走进其中，目光扫视，先看见转过身来的女子，两者面色一凝，下一秒同时惊呼道。 “是你！”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当初在潭叶城中的一处浴室里坦诚相见过的马阑珊。那时浑身沾了面粉，刚好路过，就借宝地打理打理，谁知被一女子闯入，慌忙留下一枚纹币就匆匆逃走。 没想到今日能在这相遇。 “淫贼，拿命来。”这大大咧咧的女子破天荒得喊出这么一句。 一阵鸡飞狗跳般的追杀，还好这院长室中物件不多，不然还不被砸个精光。 “够了。”院长忍不住发话制止，见两人停下，这才说道。“阑珊，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暴躁，哪有个我们学院女学生的样子。这位是言英雄，你还不快问好。” “啥，他是……”马阑珊差点又口无遮拦，看院长眼神阴沉，这才闭口缄默。 第一眼见到这院长，有仙风道骨的意味，一开口，便知这是位亲切之人，当即说道。 “以后都是同学，问好就不用了。您好院长，我今日报到，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妹妹也想入贵院深造，不知可否。” “一来就搞关系，真不是好东西。”一个爽朗的女声透着一股酸味。 言离一皱额头，院长冷落一视，装作无事得哈哈笑道。 “言兄弟年少有为，是帝国的功臣，这等小事，合情合理。言英雄的妹妹能来敝校学习，是我师生的荣幸。啊，对了，忘了介绍了，老夫名为宣潇子，是学院的院长。” 言离表面平静，实则心中绊了个趔趄，这么一位颇具身份的老者对自己这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很不舒服，也很不习惯。他此时竟然开始给自己沏茶了。 “院长过誉，此番事件并非由我一人完成，为此牺牲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维护公平正义，应当是每个人坚持的底线。” “好，言兄弟一席话让我倍感深悟，我会让马阑珊同学带你在学院中多走走，改日我们聊聊天南地北，世俗文理，不知言兄弟可否赏脸呢。”说着宣潇子举起了茶杯。 言离同举刚刚沏好的茶水。“好。” 这会那马阑珊似乎不生气了，懂事得等言离和院长再攀谈几句后带其走出了院长室。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尊敬的院长会对这么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礼让有加。 “走吧，我是你们的学姐马阑珊，平时在学院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学院的环境，然后去做个测试。” 一时半会学姐还叫不出口。“马同学，我们之间应该先解除误会才对吧。” “不用，我还得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那一枚金纹币，我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学习。” 金纹币？言离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 “喂，等下……”转瞬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失踪的那一枚金纹币，被当做光纹币给了出去，刚想喊出来，却发觉那女子拉着她妹妹苗云有说有笑得往前走去。 “苗妹妹啊，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小女孩了，在学院里有什么事都和姐姐说啊。” “嗯，谢谢珊珊姐姐。” “乖。” 言离哑然。 …… 其实马阑珊在内心中十分感谢言离。她家境不好，尽管有出众的修炼资质，但这潭叶帝国学院的学生，多数都是富家子弟，且各方面都要求较高，没有钱是断不可能在这里学习的。 而现在，马阑珊不但如愿以偿进入了潭叶帝国学院，自己家更是创建了全潭叶城最大的浴室产业，当然，这也和他们自身的努力分不开。 即便在这优秀学员众多的帝国学院里，马阑珊也属佼佼者，受众多老师青睐，也受院长器重，更受众多男生的追求。 第七十七章 马阑珊的追求者 “那是战武社，一群整天精力旺盛的家伙……那边是医草社，尽些有钱的主……这里有训练场，比试场，交易区等，只要你交上钱都可以随意使用。”被马阑珊带着在学院内转了一圈，除了了解到学院各场所和制度外，收获最多的就是别人炽热的目光。 “珊珊姐，你在学院里很受欢迎吗。”被马阑珊牵着手走在学院里，苗天忽而抬头问道。 “你姐姐还行吧。走，我带你们去做个入学测验，也好分一下你们到哪个系部。” 系部的分隔是有必要的，一种体系下又能朝着各个方向发展，因此学院采取的是自由学习方式，所在系部同时会上起多堂课，由学生自行选择。 马阑珊带着一男一女的消息很快在学院传遍了，有时候这消息道听途说，传到某人耳里，这事实就歪曲了，一会功夫，就有一群人把学院中的一处建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等着看好戏的。 言离和苗云，此时正在里面准备接受测验…… 这测验室的工作十分繁忙，学生新发明的药物配方，锻造的兵器装备，以及得到的一些未知物品，都会拿来做检测。学院每周的期刊都会展示这些东西。 不过，言离他们是来测人的。 “喔，是院长介绍来的，那好，安排你们先吧。”一名穿着白卦的教员带着两人走进一间封闭的大室门口。 符行者经过专门的测试，是可以得出各系别的天赋资质的，测员会给出意见建议，让你选择钻攻的方向。 “你先吧，苗云，正好让我看看你的能力。”言离推着苗云先上，其实是有另外考量。他已经想好，待会轮到自己上的时候暗中使点手段，把设备弄坏。 场地上基本分为三条大直道，每道之间留出了空隙，在头和尾，分别布置了各异的立石和一层密集的拦网。 苗云很快测试完毕。 “言离哥哥，珊珊姐，我要去法系部了，老实说我分数很高的。” “下一位，言离。”这老师报出名字想了想，认为应该是重名了才对，最近那个响当当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言离进入大室，先来到第一块立石前，手掌贴到表面，注入了符力。 砰。一股大力的气势让整个大室震了三震，站在边上的老师整齐的发丝瞬时凌乱，那一道尾端的拦网，从地上被连根拔起，嵌进了墙里。 建筑外等待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的。 言离心中暗笑，这下他可没有留手，从结果来看令他相当满意。 教员们可要被言离吓出毛病来了，捂着心脏好不容易缓下来，问道。 “咳。同学，请问一下你多少阶了。” “六阶了。” “啊，哦哦，怪不得，怪不得。”那教员惊魂未定的，带着惊讶的神色走到了一边和其他几位商议着什么。 片刻后。 “好了，同学，你继续第二个测试，这次不要用太大力，这是用于测试初级符行者的场地。” “好。” 刚才那块末端平面的石头应该是测试绝对力量。现在这块圆圆的，测的当是对符力的调转，那最后一块尖的，侧的就是凝聚力了。 “呵呵，别以为不让用大力我就没办法了。” 轰轰轰，从石块处生出一团火云，看着颜色浅淡，应该没那么大杀伤力，忽然间爆吐而出，热浪滔天，灌满了整个密闭的大室，教员们一下出汗一下又被蒸发干净，抱头鼠窜，到处找着地方躲起来。 “咦，什么声音，好像还有什么味道。”外面的马阑珊疑惑道。 “你，你，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火系功法拟火性这么真实。”教员语无伦次，指手画脚。 言离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了第三块立石前，符力凝聚，猛地爆发，那后面的拦网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像是软物被卷进了旋涡中，扭曲得拧成一团，撞到后面墙壁上又是一个大洞。 这设施都被毁了，还测个球啊。三名教员直接宣布言离随便选择。奇怪的他们一点不生气，高兴得要死，毫不吝啬他们的赞誉之词。 “老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全系。”言离语出惊人，三名教员呆若木鸡。 “有的。”马阑珊和苗云听着动静从外面闯了进来。 “那就是个超脱的地方，学院完全不管他们，一共也才没几个人，他们都是因为哪方面都不突出，且测验分数全都太低才被分配过去的，毕竟这个系别不能丢，这也是整个界域的规矩。” 听马阑珊讲解完言离就懂了，可他认为自己就是全系，从没有什么发展方向，一直都是全方面发展。 “好，就去那了。” 教员直接帮他办好了证件，临别前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言离吗？” 默认一笑，直接走出了这幢建筑。 “哇，怎么了，这么多人。”一到外面，发现出去的路都被团团围住了。 一名眉如刀锋，双眼光射寒星的健壮男子怒气冲冲走来，看向的是身边的马阑珊。走到跟前，突然跪倒。 “珊珊，他们告诉我你有男人了，还生过两个孩子，我一直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不能失去你啊。” 孩子？难道说的是自己和苗云。不能因为因为他们两个长的娇嫩，就把谣言传成这样吧，也太过分了。言离暗自不满。看到马阑珊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态度，随即上前。 “珊珊学姐，还有事吧，能不能先带我去全系部。” 本来马阑珊看着身前这个一直纠缠自己的男子火冒三丈，正欲发作，见言离上来搭话，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笑容绽放，看得男子心潮澎湃，结果马阑珊的一双手挽上了言离胳膊，头还故意往言离肩上靠了靠。 “快走吧，人家一定还等着呢。”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有好戏看了……” “这下杜村要发飙了……” 围着的人群议论纷纷，更是让原地站着双拳紧握的杜村觉得很没面子，血气上涌，冲昏头脑，释放出符力针锋相对，直刺言离，周遭五尺无人敢靠近。 “混蛋，去死！” 第七十八章 整风肃纪 杜村飞起一脚背后偷袭，直往言离头上招呼。 轻轻将马阑珊推开，言离侧身挪摆，像一个晃荡的摆钟身形不定，惬意得露出笑容看着这发狂的男子。 大开大阖的动作，一拳一脚都覆盖了几个身位，言离却躲避得毫不费力，男子显然大怒，怎么说他也是武系部的老大，还在学院建立了社团，却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耍得气喘如牛。 周围学生个个流露骇然之色，言离已不在乎太过受人关注，因为这已经不可能逃脱。 “破石裂木。”怪异的功法名字。 名字虽怪，但气盛一时。只见杜村耸肩缩颈，手肘后摆，双手成掌放置胸前，看准言离起跳间隙，陡然往那地上一打，果然出现了一堆破了的石头和裂开的木头。 这功法的杀伤力言离根本不屑一顾，索性玩点花样。耀火天丛的火焰凝聚到指尖，直指天空，转动手腕快速转摆，一条火焰的丝线骤然绕着周身旋舞，一圈圈落到地上。 不少女生看得呆滞，不禁张大了嘴，心中说着“好美。” 言离轻声哼笑，可不只是好看而已，那些破石和裂木，一靠近就被弹走，亦或化成灰烬。这方式也纯粹好玩，实则效果不大，对自身符力消耗还多。 那杜村丧心病狂，不顾风险在这层火焰围成的防御之上拳脚相加。 言离没有发觉火焰受对手暴戾的影响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觉得这么做着一切好似相当疲累，收起功法，杜村打得符力空虚，言离也直接赤手挥出打在了他的面门上，让他好好清醒。 “怎么了，言离哥哥，受伤了吗。”苗云首先发现了言离步伐不稳，上前来扶住他担心问道。 “没有，有点玩过了。”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身后突然传出这般喊叫，寻声看去，言离瞳孔骤然放大。 一阵迷幻的轻风，旁人只觉得精神一恍，突然面前冒出了八条高高伫立的晶莹柱子，中间像围着人了。 看到这漂亮的柱子散发着丝丝寒气，一些女生心思泛滥，都想上前摸摸这纯洁精致的东西，苗云忙上前挡住她们，马阑珊不明所以，也去帮着苗云隔开人群。 言离之所以这么做，因为他看到了杜村拳脚之上正被一股灰黑的物质腐蚀，而他本人更是直接痛得昏死过去。这大事不妙，自己竟无意识得使出了沾染暗属性的功法，好在自己能将其消除，不然这名男子必腐身致死。 破。用来挡住视线的冰柱破碎，似乎听到了人群中传出的惋惜声。好险，应该没有人看到。 “怎么了，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一群老师气节的人出现，见到躺着的杜村也是吓了一跳，手脚上多处都去掉了一小块肉。 难以置信是怎样的攻击才留下这般伤痕。他们忙着将伤者带去医治，也无人管言离他们，在训斥之下人群散去，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学姐，他们难道不追究？” “那个杜村经常惹麻烦，就是从没吃过亏，老师们也都认识他，所以才不管的。” “噢，这样啊。” 心情不安得跟着马阑珊去向全系部，苗云则自行去法系部报到去了，到了这荒凉的一处楼前，言离才知道什么叫凄惨。 不过到达此处的通道两旁种满药草，且长势不错，一看就经过精心照料，看来这全系部的人，也不像别人说得那么废嘛。 “好了，你自己进去吧，我也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哦，谢谢你。” “不用，是我应该谢谢你。” 周围幽凉静谧，空空荡荡。偌大的建筑才几个人，却十分好找，因为吵闹声遍布了楼道…… 寻着声源，抵达的是一处室内的活动场地，宽敞明亮，却满墙的污垢。这地方几乎可以成为垃圾陈列馆了。 一处角落，一张桌前坐着的是一名胖妞，对着面前食物狼吞虎咽，看她这幅样子言离觉得她永远不会饱似的。 定睛看去，那桌上全是血红的东西，好似是兽族的内脏，没做任何处理。倒是有一点绿色，那是用来裹着的绿叶，这幅景象，看得言离直反胃。 活动室的中心场地上，两名清瘦少年赤膊上身，相互搂抱，像是在比试摔跤，边上围着一女两男在那加油助威。 “有人来了。”言离一丝惊异，这声音从身后传来，自己才刚刚听到，或许来人懂些隐匿之法。 “旭明，这人谁啊。”全系部的人问着从言离身后走出来的人。 “我也不知道，但他刚才打伤了杜村。” “什么？” “就他？” 满场的怀疑。 言离淡淡的神情，走进众人都能清晰的视线中，一边平举一只手，一边张口。透过窗射进来的光线让言离明亮帅气。 “你们好，我叫言离，是新来的全系部学员。” 呼呼呼。这室内突然冷风凛凛，言离平举的手上蓝光一闪，冰结出了一把两人多高的巨大扇子，呈芭蕉形状，对着几个角落猛烈挥舞，顿时刮起寒冰风暴。 那只顾着眼前食物的胖妞咬扯着一块“红肉”被卷起，随着整个室内的垃圾被带到了场地中央，落在高高叠起的垃圾堆中。 所有人默契得出现了同样的静止，旋即异口同声道。 “你是言离？”声调放得老高，尾音拖得很重。 微笑点头，此时显得可亲礼貌。 “你就是那个言离。帝国的英雄？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啊。记住我，我叫井文。”他们中唯一的一个女生率先向言离搭话并提问。 “呵呵，这个就不用管了，你们先把这堆垃圾清理出去吧。”人畜无害的面容，对他们来说言离的话像个晴天霹雳，说了他们最不愿意处理的事情。 搭了几把手，劳动完成，众人累瘫得躺在楼外的草地上。看着他们这幅样子，言离认为必须要好好整风肃纪一下，总不能这么天天浪费时间，荒废人生得过下去吧。 “门前的药园是谁的。” “我的。”见躺着的人里面无人举手，言离才发觉是边上靠着一颗大树休息的旭明在说话。 “好，我想听你们说说学院和我们系部的状况。” 每个人几乎都介绍了学院和系部的一些情况，言离也对他们稍有一些了解，想了一些办法，明天可能就要正式实施了。 自己现在等同是被囚禁的状态，既然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那自然是越乱越好，为此，言离准备了很多。现在，正是要慢慢铺开的时候。 第七十九章 高调上课 从同学们口中了解到，各系部的任意一堂课他们都可以上，但却从没去过。 学院有统一的服装，各个系部颜色不同，但他们全系部的院服学院方面就是不发给他们。 其背后原因耳目昭彰，就是不想让这些所谓的差生扰乱课堂。毕竟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衣服忍受异样的目光和议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就是一种冷暴力的行为。 “你们，谁有办法帮忙找来统一的服装，明天就要。”言离有所打算得说道。 一好动男子一顿乱指，起身点到了那唯一女生身上，看着言离说：“井文可以，她爸爸经营的就是服装生意，常在各地跑，一定什么样的都有。” 旁人似乎不知这事，井文嗔怪得翻了个白眼，拍打了那男生一下，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 “没问题，只要资金到位，这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尽管提要求吧。” 见她百般得意的模样，言离便知这事交给她就没有问题了，说道。 “井文，我先给你十光纹币，我只要求高调的，其他要求，让大家提吧。” 潇洒、风流，能体现出我的英俊。 轻柔、修身，行动自如的。 精美，图案丰富，充满张力和浪漫想象力的。 …… 几人又熟络一会，学院放学的铃声不觉间响起，相互告别。言离到了学院门口，看到苗云已在那等候，踮着脚视线穿过人群张望着。在她周围，是一大圈围着的人。 见此情况言离还以为苗云受到排挤被人欺负，殊不知他才是“众矢之的”，这一跃跳到人圈中，正好落入绝境。 “哇，他就是言离啊，快上去抓住，别让他跑了。” “英雄英雄，能说说你是如何惩奸除恶，为帝国立下大功的吗。” 言离傻傻愣住，看着苗云正在笑他。原来这时所有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这下怕真要被扒个干净…… 一名言离见过的人，此时正在外默默关注着他，嘴角时而泛起清凉的笑意。 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一进屋竟发现如一不在，言离刚想出门去寻，刚关上的门就被敲响，打开见到了孜孜和如一正站在门口。 言离认为这孜孜现在完全听命于羊逍隐，并不认为是有什么好事，她招呼自己出门去说点悄悄话，言离是有所防备的。 “如一她说想找点事做，我让她先跟我一起处理点公会的事务，你不会介意吧。” “只要是她自己想的，我没有意见。” 两人身处廊道的尽头，偏暗的光线之下面容模糊，那孜孜突然淌下泪水，用哀求的语气恳求道。 “言离，我知道你想带她们两个逃离这里，到那个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对这个女子言离无太多恶感，但绝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也许她在试探自己也说不定。 “跟着羊逍隐怎么了，让你这么想离开这里。” 孜孜抬眼偷偷看了言离，道。 “你不知道，羊逍隐在背后做了多少恶事，一旦这些事出现隐患，我们这些人都是他替罪的羔羊。” 不管信不信，言离可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现在只想好好在学院里提升自己的实力，羊逍隐那你可以暗中收集证据，我想一定有机会能告发他的，抱歉，我帮不到你。” 轻哦了一声。目送她低落得离开。 回了房间，照常每天的修炼是必修课，尤其是散影流锻录，这往后几重的效用，让言离心驰神往。 早间，大家都逐一起来，如一有了工作，言离则和苗云去向学院的路上把早餐解决了。 两人正一路说说笑笑，讲到了学院的趣事。 “嘿，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被人一拍肩膀，回头见是马阑珊正笑脸相迎。 “是学姐啊，正好我想请问你一下都喜欢上哪些课程，哪几门课上人比较多呢。” “哈哈，看在你学姐叫得这么好听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上的都是热门课程，比如……” 言离很快到达系部，这群人正在那试着衣服呢。 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这身长袍的奢亮，大胆得用上了暗色的边纹映衬着银白的衣身，彩色的祥云符纹，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绦，材质似烟罗轻纱。 看到大家都这般满意，言离一声令下。 “走，跟我上课去。” “好。”大家同时喊出。有了言离带头所有人都不怵，还隐隐有些兴奋。 这一行人大摇大摆得走在学院里，回头率别说能有多高了。言离临时又想到了什么，对众人说道。 “我们缺一个响亮的口号，大家都想一下。要嚣张高调的。” “啊，老大，不是吧，这多丢人啊。” “就是啊，这么招摇过市你确定不会挨打吗老大。” 多数人都表达了反对意见，不过也有支持的，比如旭明，他就说道。 “我们全系部既然决定改变，就得是全方面的，说我们过去不敢说的话，做没有做过的事。” “咳咳。”言离故咳嗽两声，众人从思索中看向他，他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不知当讲不当讲。” …… “全系出征，唯我独尊。”“全系出征，唯我独尊。” 整个校园弥漫着这样的口号，几人刚开始喊出来时也都羞红了脸，许是实在被太多人关注，脸皮很快就练厚了。 话说全系，学院里不少新生听都没听说过，还以为是有什么演出活动，或是哪个社团想出来博人眼球的。但多数人，在发现了带头的是那个言离后，连上前交谈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冷嘲热讽了。 原本的热闹因为他们都安静下来，自觉把大道让开，看着这一行怪人去向了某个系部。 消息很快传遍全学院，自然传到了老师耳中，而言离一行人，已经在某个教室中坐整齐，静待着老师来开课了。 所在教室倒不是只有他们八人，有位趴在前座呼呼大睡的胖男生，还不知道后面站着一群怪人。 门前冷落，直到铃声响起也再没学生进来，没一会来上课的老师就到了。这是名男老师，他也是位新人，刚从符力属性繁盛的蔚风帝国而来，此次上的是法系的符力拟态理论半实战教学。 这老师眼角垂吊，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可能天性就有些迟钝，压根没管言离他们异常的穿着。只要认真听讲，在他看来都是好学生。 这专业的词汇言离听不太懂，但原理他都明白，半节课讲的理论，接下去就要实战了。那前面的胖男生一转头，这才看到众人，顿时一个后仰扑通摔到地上，尴尬得站起来。 所谓的半实战就是让同学两两一组，相互用属性功法对搏一下。由于学生只有九人，言离主动请这名老师与自己搭档。 言离看了他们全系部的这些同学，除了旭明以外，其他人确实都弱了些，看得老师连连摇头。 “老师，您用什么属性的功法。” “我用的是风。” “好，我用的是火，老师小心了。” 两人同时激起一掌，那老师显然万分小心，生怕伤到言离，可言离并不打算留手。 真实的炽热，高温的炙烤，那男老师垂吊的黑眼霎时变得炯炯有神，强大的符力一释放，瞬间将言离挥出的火焰拍散。一股热浪将众人推出几丈远。 两人对视良久，男老师频频点头，露出不太习惯似的笑脸问道。 “这位同学，请问你等阶多少了。” “老师，我现在刚到六阶。” “什么？你这什么功法，怎么会真的具有属性。我还以为你到了符行师之列了。”那老师激动异常，手脚都在发颤。 “老师，应该不是功法的关系，我练其他功法也会具有属性。” 那老师差点昏过去，暗自舒缓着胸口，拉着言离谈了非常多的理论问题，直到下课了都不放他走。 无奈之下，言离只能答应他会再来上他的课程，这才带着众人离开。 男老师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状。“他说他叫言离，怎么感觉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呢？” “啊……” 第八十章 热门课程 上午还有节课的时间，言离带着众人从法系部转场到了道系部。今天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辗转全学院，涨涨名声，随便选了一个教室就进去了。 被刚才那位男老师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老师已经进来。 “我很高兴，今天有新同学愿意来听我的课程，各位同学欢迎一下他们吧。”一位奶奶的清亮声音传来，刚进门口的言离等人礼貌得鞠了一躬，纷纷落座。 啪啪啪啪。掌声响起，十几名这的同学并非衷心欢迎，毕竟他们这几人都穿着古怪。 但他们十分愿听台上这位老师的话语，他们都是常驻学生，这一相当冷门的课程成了主修的方向。 这位奶奶辈的老师年逾古稀，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尊敬，偏偏她课上得还十分生动形象，答疑解惑，让言离解开了好几个多年来的疑问。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道符构纹所用粉末的材料特性产生的影响研究课到此结束，请后面几位同学留一下，大家有序退场。” 蔼然可亲的奶奶徐徐走来，大家向这位商老师问好。 “言离同学，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学院上课。我感觉到你对道符一脉有浓厚兴趣，望你日后更加珍重，以你的天赋，必能将它发扬光大，造福万里。” “我会的老师，您的课我还会来听的。” 别过商老师，也到了正午，稍加休息，言离也给几人提前打打预防针。 “那个。下午我们可能要搞点大事，听说武系部上课成天就是打，我们也去那凑凑热闹。” “老大，你是要砸场子吧，你为主，我们帮场。”他们中的胖妞抢着说道。 言离否决地摇了摇头，道。 “不，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展示出自己的实力，输了也不要紧，把气势打出来。” 言离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心思已经打到了其他地方，全系部的这几人，必须对他们有所要求。 下午只有一堂课，但时间较长，很多老师会选在这个时候偏重实战的教学，而在武系部，战斗就是每天的家常便饭。他们只有一条宗旨，在实战中学习，将学习当实战。 来到武系部的大楼前，人声鼎沸，他们好像早都接收到消息似的，连一些雷人的标语都给准备好了。不用说，这肯定是马阑珊的杰作，也只有她知道自己下午要来他们武系部上最热门的课程。 “言大英雄你最棒，浩气长存震四方。” 这都什么无聊的人想出来的。心中已经丢脸至极，索性死皮赖脸，油盐不进，故弄玄虚，故作高冷，反正，他们要的就是高调。 热烈的楼内仿佛刮过一股清风，一行八人趾高气昂，神采飞扬得走进这系部里最大最奢华的一座决斗教室。 一进入这座决斗场地，顿时被眼前景象所震撼，近乎十丈高的屋顶，上千平方的场地，左右两边分别是做好防御符器保护的隔障和高耸的解说台。 在这上课的老师就像个解说者，一边讲解一边教学。氛围中充斥着火热。 看台上满满的人，跟着言离过来的同学被拦在门外。 马阑珊早早就在那看台上坐着，留了一排的座位，正冲着他尽情招手，在她前面，言离见到了先前被自己误伤的杜村，他身边不少人正递来不善目光。 这开课的响声竟然是拿锣敲出来的，偌大的场地传来回声，一些人不知为何得吹起了口哨，在全场少男少女们痴迷的鼓噪之下，场内光芒闪烁，是那一块块属性符石射出。 一名身材高挑，绰约多姿的娉婷女子从高耸的台上一跃而下，爆发出震人气势。齿若编贝的微笑，折纤腰以微步朝众人走来。 怪不得这里的课这么热门，堂堂爆满，这名老师必然必然占据了不小因素。 “钟老师好美。”看台上不时有男女生的尖叫。 钟夕对此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以往一开课便会安排几名同学直接上场较量，毫不拖拉，今日却有些例外。 坐在边上的旭明情绪高涨，摩拳擦掌，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得想上去找人痛快打上一场。 钟夕伸手吸引着同学们的目光，将其指引向了高台之上，可未见到什么。疑惑之际，一道飘飘欲坠的身影从高处降下，全白的丝发，儒雅的姿态，一袭绿衣，彷如谪降凡尘的仙人。 这时也只有言离才有厌恶的表情，根本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来人正是羊逍隐。 钟夕的声音及时响落。“今天，我们有幸迎来了猎人公会总会的主管羊逍隐来为大家指导教习，大家热烈欢迎。” 所有人都十分给面子得啪啪拍手。 又是经过一番对羊逍隐的吹嘘介绍，场下掌声连连后才切入正题。 “同学们，我请问大家，有没有人知道方才羊主管从屋顶缓慢落下用的是什么功法。”同学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有人猜到了又不敢讲。 “没关系，大家猜一下。这位同学，你猜猜看。” “是法系功法量空流？”一名神采奕奕的体壮男子试着说道。 钟夕抿嘴摇了摇头。“不对。那位角落的同学，你说一下看。” “我觉得是道系的功法，叫什么不知道。” 同学们哄然一笑，钟夕又指了另一名同学，问道。 “来，这位同学，你知道吗？” 羊逍隐脸色微变。对于被指到这件事，言离从没预料到，他其实知道答案。 这是一种平常但并非他们现在这个等阶可以接触到的武系功法，名叫空擒踩，所有进入符行师之列的武系符行者必然都会。言离也不懂对现在这个等阶的学生展示这门功法有什么意义，拔苗助长吗？ 偏偏言离神情认真，还装出了一点小紧张，“为难”得大声说道。 “老师我知道这门功法，在野外的时候亲眼见到一只翅毛猪用过，和羊主管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言离可不是信口开河，他所说的翅毛猪真实存在，一种漆身吞炭，长着一对大大丰茂翅膀的兽族，青面獠牙，丑陋至极。 由于多见于丛林外围，知道它的人并不少，也确实有人见到过翅毛猪从天上缓缓降落的滑稽样子，顿时觉得穷形尽相，忍不住捧腹大笑。 当然，多数人还是笑不出来的，羊逍隐感到难堪，一时下不来台，冷冷盯了在那皮笑肉不笑装着天真的言离一眼，拂袖转身而去。 笑话，言离当然看得出羊逍隐此趟特地前来的目的，为的就是来探探自己，故意展现出这一功法来个震慑，警示他不要想跑。他还翻脸，自己没翻脸就不错了。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诡异，片刻感到惶恐的钟夕看着羊逍隐离开，怒火终于止不住爆发出来。 “刚才笑的人，全都给我下来。”一张面容俊丽的脸陡然褪色，望去满满的凶煞。 这女子别看平时忽冷忽热的没什么脾气，但他好不容易有这样高攀的机会，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搅了局。一旦她看重的东西被人破坏，争奇斗艳的本性便唆使她露出那张冷酷的面孔。 一众同学从没见过钟老师这个样子，略有不明，有些惧怕，此刻鸦雀无声，默默拉一拉身边刚才笑的人，示意他们快点下去。 “都抬起头，不用低声下气的。”言离提醒身边全系的七人，方才他们都笑了，这会可躲不过去。而他自己，刚才可没有笑，所以无动于衷，安然自若得坐在位置上。 空气仿佛都变得冷厉起来，一切变得陌生，变得阴沉。 “还有你，给我下来。”言离自然要被点名，不屑得瞥向那抹凶光，淡淡走下了台。 自始自终，他也不觉得自是在刻意辱骂，只是这老师太过无趣，情商太低。一直走到钟夕面前，言离全程目光清澈，淡然处之。 “我问你们，这穿的是什么，这个样子像是来上课的吗？”钟夕似乎找到了可以教训的开口，句句说得沉重，明显怒气不减。 “报告老师，学院不给全系部发放院服，对我们不设要求。”说话的是旭明，声音洪亮，态度坚决，字字在理，其余人默默点头。 言离很是满意，有气势，有礼节。 “很好，懂得报告。不过下次得到允许后再回答。那刚才的事情呢，为什么笑，你们谁说来听听。”钟夕脸上略有笑意，任谁都知道那是假的，假的可怖。 “报告。”喊声来源言离。 “说。”钟夕以为言离要道歉，允许他发言。 “老师，我认为翅毛猪憨厚可人，温顺可亲，是我们的好朋友，就像羊主管，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人慈祥和蔼，对我们关心有加，特意来看我们，还……” “闭嘴。” 钟夕实在是听不下去，制止了言离说话，手扶额头，忽然指手，在几个人之间轻点，道。 “你，你，还有你，站场地中央去。” 第八十一章 以少敌多 言离和另外被指出的两人老实站到了场地中央，场外一些人递来担忧目光。 “你们两个对他一个，给同学们展示下自己实力，不要留手，我没喊停不许停下来。”钟夕露出她那老师的威严，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自然是言离以一敌二，他根本没有伤害同学的心思，不过那两人可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两人一胖一瘦，都比言离高出一头多。都是因为言离，让他们在自己心仪的老师眼中形象一落千丈，此时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无论如何要拼一把，即使对手是那个帝国的英雄。 “开始。” 一胖一瘦两道人影急窜出去，像是商议好的一样。瘦子明显更快一筹，先行靠近言离却不急着出手，而是逐渐加速绕着四周奔跑，想要扰乱视线。 言离泰然自若，无心去追踪那个跳动的身影，正前方身躯圆胖的男子迈着他的短腿用力朝自己冲撞过来，这速度看得都着急。 那瘦子看准时机，选在和圆胖男子同一时刻向着言离打去。 瘦子捏拳，胖子摆腿。一股隐隐的压势令看台上众学生感到其裹挟的力量，略微有些担心起来。 这两人一上来就是使出全力。 言离忽然动了，两人近到自己只有几尺，一个飘逸的滑身，脚下踏出幻影的步伐，只见下一刻那一手一脚被言离左右手分别抓住，一齐往中间一提。 两人未卸的力量形成一个环绕，左脚勾着右拳，原地凌空而起，在空中转上了好几圈才重重跌下。 “同学们请看，武系功法往往威力十足，但击打面小不容易命中目标，甚至还会反被敌人利用。为了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建议同学往以下几个方向加强训练。”言离趁着这个机会竟然冒充起了老师，偏偏同学们还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钟夕看得脸色变幻。 “一，对自己身体更深刻的认知，了解优劣势，结合自己战斗方式选择需要重点防守或进攻的位置。二，身体素质的全方面训练提升，增强核心力量，为的，是让你每一击都稳中有力，安如磐石。三，秉持初心，修身养性，战斗中切不可焦躁犹豫，心神不一打出的拳，威力至少减弱一半。您觉得我说的对吗，钟老师？” “啊？哦，你说得不全对，但可以借鉴。先等一下，我再给你挑几个对手。”钟夕本就因为言离一招致胜的手法看得出神，又听了一长串有理有据的说辞，还没想明白又被突然点名，一下子有点慌乱。 “你们三个一起，全力以赴，让老师看看你们的实力。” 三名男生忽然受到女神老师亲切鼓舞，顿时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啊，啊，啊。”三人被瞬间击败，钟夕不感相信似得眨着眼。 “你们五个，上。” 又有五人被点到，不过，这结果和前面一模一样。言离毫发未损，五人悻悻退下。 言离朝着他们剩下的全系七人示意，不用那僵住的钟老师点名，他们自行去到了场地上。 “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的实力。”这是先前说好的，今日他们必须大放异彩，用尽全力得打吧。 “老大小心，我可来了。” …… “啊……”一个个逐一被打飞，所有人全力的战斗眼花缭乱，看台上也都被活跃起了气氛，不少人起身欢呼，几乎都忘了这本该是钟夕对言离作出的惩罚呀。 全系的符行者所学本来就杂，也因此他们即便战斗力不强，也都能带来视觉上的盛宴，更何况变化太多，给言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是逼他用出了冰咒才把七人都打退场地，此时他也气喘吁吁，消耗不小。 钟夕已经在一旁说不出来，脸色极其难看。忽地看台上传出了一个雄浑的声音。 “钟老师，您一定是不知道吧，他就是那个言离啊，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呢。” “他是言离？啊？”钟夕慌得掩口，目光变得惊骇。 “老师，我们愿意做言英雄的对手，给大家上一堂生动的实战课。”唰唰，杜村身旁十几个武社的团员一齐站起。 “杜村，你干什么，上次被打得还不够惨吗？”马阑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担心着言离，因为他已经连续经过了好几场战斗，无论是符力还是体力上消耗一定不小。 钟夕此时已经不太愿意让言离继续打斗，原则上说，这也是她可以巴结的一个对象，偏偏此刻死要面子，也看同学们都兴致高涨，默认似得轻点了头。 十五对一，这场面尤为震撼，看台上人声鼎沸，一堂课好像突然变成了表演。 杜村信心十足，但对方才言离使出的妖技有所忌惮，灵机一动之下，对着钟夕老师提道。 “老师，这是我们武系部的课，是不是应该禁止用其他系别的功法啊，当然，妖技就更不能用了。”杜村这话说得并不过分，钟夕也同样想看看言离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步，便也同意了。 这下算是把言离往绝路上赶了，武系从来不是他的强项，自己所习的武系功法少得可怜，百斥绞算一门，其他的就不值一提了。谁让自己非要整这么高调呢，这场战斗，也是决不能输的。 那杜村果真用心险恶，一开始就随着其他人跑动，却始终处在外围安全的位置，任言离和那另外十四人拼打。 这样的战斗感觉极其陌生，几乎只在用拳脚相拼，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同时进攻的有十四人。 “嗯？定量拳？这小子还会使出这么弱的功法，看来他真的没有拿得出手的武系功法，穷途末路了。”在外场游行的杜村这般想到。 这确实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武系功法定量拳，最为适合刚踏上符行之道的初学者练习，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稳身定心。 但这可不代表他就没有威力。言离自己感觉，当前自己符行者六阶的实力并不逊色于之前九阶的时候，这也是他更追求散影流锻录后几重的主要原因。符力强度的碾压之下，面对众人更为高阶的功法围攻，也能轻松抵挡。 言离站桩般巍然不动，这定量拳对符力的消耗极小，而看那十四人，气急败坏，疲惫不堪，却没有这个面子停下来休息，开玩笑，他们可是整整有着十四人在同时进攻啊。 第八十二章 风尘散去一人站立 杜村也是奇了怪，无论他们如何发力猛攻，言离要么推手，要么化掌，他们近身使出的功法全被轻松化解，要么打到地上，要么和自己人来个对撞。 打着打着，这家伙竟然还把眼睛给闭上了，这是什么套路？杜村此时心中震撼已不能用话语形容，手偷偷拍了拍胸口，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整整这般枯燥得打了一刻钟，言离没有做出一次反击。此刻的闭眼是心神使然，对身边任何情况变化，耳朵就已经都能捕捉得异常清楚，当然也包括了杜村那一点点小动作。 这些人已经心力交瘁，爹妈来喊都不想再打下去了，这什么意思，摆明了欺负人嘛。一个个演技浮夸，故意围在一起贴近言离，当把外面人的视线全都遮挡住后，突然一齐“啊”的一声倒飞出来，躺在地上就不愿动了。 杜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自寻死路，但事关颜面决不会轻易放弃，藏在怀里的那件东西，看来必须要用上了。 坦然站定到言离面前，此刻言离也已站姿自然。凭空寒气凝霜，流露出的不是切磋的意味，杜村杀气凌冽，言离回敬之。 杜村开始动了，他卷曲身体，陡然踏出一记重步，同时胸口向前一挺，一股浑厚气劲油然散发。 看着远处身形陡然大了一圈的杜村，言离心中久违升起一份紧张与兴奋。对方是一名踏入符行师之列的强者，虽说也是初阶，后劲不会很强，但多出的那一项属性的能力还是要有所忌惮的。 双手反置腰腹，杜村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姿势。嘣，空气的震裂爆发出一声音爆，他整个人忽地像是装上了空气弹簧，不断得变幻着方位爆射而出。 别看他虎背熊腰，身体却十分柔软，加速，变位，猛地消失不见，石破天惊般的一击，有人赫然喊出。 “他在上面。” 言离一直谨慎应对，却还是被他灵活的动作骗过了视线，他不知用了什么功法，速度快了几倍不说，体型甚至都大了一圈，这一击不可躲避，已经近到眼前。 看台上马阑珊露出惊慌之色，杜村似也在看她，见到这模样不禁心中杀气浓郁几分，脚下更是凌然加重。 体内符力涌动，加速运转，言离高抬双肘，同时把力量分别向最高和最低处聚集。 所向披靡的气势，这一充满杜村全身符力与愤怒的最强一击，确有秋风扫落叶般锐不可当的力量。言离被砸得耳鸣嗡嗡刺响，骨肉生疼。 体内的血液犹在沸腾，散影流锻录发挥着它那炼化符力的效用，正加速往身体汇聚。 众人看去的状况是一个凌乱转动的身形，与地面一次次碰触砸落，撞出一个个深坑后飞向看台上的他们。 嘀嘀。突然间传出这般响声，看台与场地间设置的防御符器启动，一层厚实的符力墙瞬时出现，将言离重重挡停，堪堪摔倒在地上。 片晌的悄然无声，随即看台上吼出各种谩骂声，马阑珊更是直接站起就要下到场地上来，而本就在场上角落里的钟夕和其他同学们却并不忧虑。 一双手忽然举起，看台上立刻安静下来，几名担忧的女生更是破涕为笑。 杜村得意忘形，一击攻出就去看那台上的马阑珊，而此时他方才发现，言离除了衣服沾上尘土，并没有明显伤痕，心中已作下决断。 其实言离还是受到了一些内伤，只不过散影流锻录的符力灌输，让他那一点伤顿时就好了大半，此刻才能轻松笑出来。 摇头冷笑，对方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哪有这么大的仇恨需要如此。 越是追求某一方面的极致，越是会承担更多风险，对手已经选择冒进的战斗方式。此刻轮到言离反击了。 灵动一跳，身影在空中洒脱飘逸，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以脚踢击，那下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杜村只能忍受被毒打的命运，上百脚落在身上，连衣服都被踢得扯破。 十秒的时间，言离腾空踢出上百脚，此时他才赫然发现，只要他踢腿的速度加快，百斥绞就可以提前释放。自从在那高原回来之后，百斥绞就仿佛得到强化，没想到此刻更是能提前使出。 “百斥绞。” 果然，隐隐的预感没有错，百斥绞不再有需要主动防御而出击的苛刻条件，每一脚随心而动，随念而行，次次强势，愈战愈勇，威力不断得在提升。 言离可不想用上全力，只是试试这强化后的百斥绞的效果，一旦杜村承受不住他会主动收回。 琅琅的响声像是击打在了金石上，偶然传出的这响声让言离精神一震，是那杜村怀中藏着的东西被自己踢到发出的。 那杜村也骤然从即将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惊醒，面目一狞，使出全力得身体一扭，旋即大开大阖得左右摆动，两脚猛蹬向地面，翻滚离开言离的攻击范围。 别人想不到杜村下一步要干什么，言离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忽略掉杜村佯装攻击直面自己冲过来的身形，注意力放在杜村半掩在胸前的手。他定是要拿出什么。 旁人早就觉得杜村丧心病狂，此刻必然会输得很惨，这样无畏得冲锋是武系符行者战斗时的大忌。 动了，杜村手正悄然靠入怀中，他身体已然负荷过重，只能用残留的力量使出他符行师所觉醒的属性攻击，土。在离言离位置半臂远的地方起跳，一直接近到快触碰楼顶，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言离心下一惊，感到一股陌生到冰冷至极的伤害，此刻从四面八方侵蚀自己，脚下猛烈发力，身体率先大角度得后仰。 下一刻，拍出掌心的杜村带起弥漫的沙尘，从天如狂风暴雨似降落，场地上所有的防御符器同时启动，生出符力墙面将看台整个护住。 那原本场上的还有近二十人，包括钟夕老师，躲闪不及，陷进这看不清周遭的沙尘风暴中。 钟夕因先前的战斗茫然，她早已后悔，此刻自己都不明白该干什么，慌乱得蹲地抱头，身子靠到角落瑟瑟发抖，而其余人更是身处这沙尘风暴中无法自拔，状况比钟夕还不如。 杜村的这土属性功法根本就不可怕，甚至只有极小的杀伤力。众人是被他从怀中取出的东西所吓得动惮不得。 下课的锣声已经响起，在这教室内没有人听见，外面的人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排排聚在门口。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沙尘中央发生着什么，只是待得风暴散去，场上静止，一拥而上的同学们才看清。 站着的，只有一人矣。 第八十三章 忆程 门口站着的人探着身子往里凑，各个兴奋好奇，当看到了场上情形，又不解发生了什么。疑惑为何，那看台上的人个个有如雕塑般定住了。 一个魁梧的身子脑袋陷进地里，这地可是用石块铺成的。 “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呜哇……呼……啊……” 钟夕的质问淹没在了人群爆燃起的山呼海啸之中，掌声雷动，震耳欲聋，言离的名字在整幢楼内响彻。 马阑珊急是上前，不是去管那杜村死活，而是搀扶住了言离。 “你受伤了。” “别管，带我走。” 言离要离开这里，便知他的坦然都是强撑出来的。刚才最后的关头，沙尘中闪耀出几次电光石火的碰撞，她看清了几分，这伤势怕是不轻。 “让开，让开。”马阑珊扒着人群找出去的道，全系的同学也连忙上来帮着。 人群中一名男子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奈何马阑珊脚步太快，喊了几声同学也不回应，一路只能追赶，经过一条林间小道。 “别去医药社。”方才言离已经见到那杜村的社员带着他往那去，此时这般说道。 “不去那还能去哪，你现在需要救治。”马阑珊感到为难道。 言离指手前方，蜿蜒小道上正有名清艳脱俗的女子在不远处驻足，目光望向这边时秋波微转。 伏吟身为稀缺的符行医师，时常会来学院授课，参与各种活动，此时她刚刚结束课程，正准备离开。 搀扶着，言离本就虚弱，难以走得稳当。伏吟见状快步跑来，言离一不当心脚下一绊，整个人扑进伏吟怀里。 “言离，你怎么了。快，带他回我们猎人公会。”伏吟冲着同行的几人慌忙喊道。 “几位等等。”身后走来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喊住了众人。 “这位兄弟与我有一面之缘，我在这附近就有医室，各位要信得过，请将他带到我那去。” “好。”认识此人的马阑珊一口同意，直接背起了昏昏欲睡的言离。 男子拿出一顶帽子，将言离面部挡住，省的人说三道四。 “跟我来。” 言离忘记了这是第几次昏迷，而这一次，自己回到了那个像梦一样，但又异常真实的世界…… …… …… “辰皇一队，跟我上。” “不，等等。”再次身处，言离已全然忘我，自己就是那个九方将军。 “怎么了，将军。”罔义挥手让部下暂停，看向言离。 “这下面没有一个敌人尸首，定有埋伏，所有人跟我上东南山头，占领制高点望请形势。” “是。”所有部下无人异议，对将军命令唯命是从。 此时的东南山头之上，一群制红蓝散袍的流族正架设弩车战弓。进程急促，所有人无暇停歇。 这山头上是个凹坑，他们在这可说是隐蔽之至，忽觉头顶上飘过百十散纸，明亮的光照之下一时不清其形。 呲呲呲。一切寂静胜似无声，细小的血痕留在这百十人身间，一风吹拂而过，站着，蹲着的整人，顿时成为人肉碎块，此时才爆出层层血液。 我辰皇最高机构做的道符果然厉害，杀人于无形，可百倍携带。 “将军真乃天算，没想到这流族竟然会在此处设伏，接下去怎么办。” “留一队人，时刻注意海岸，一旦发现大批流族就点燃火箭齐齐消灭。其余人，跟我沿着后山麓往北进发，记住，动静一定要小。” 千百兵马，要不弄出大的动静何其不易，但这些都是辰月帝国最为精锐的士兵，战马也都是万里挑一。有条不紊得行进，时间很短，让他们在离百丈远的地方再次见到一队埋伏的流族。 言离命部下分成两队，一队从前山坡悄然靠近，一定距离内必然会被发现，另一队从后山偷偷摸近，一旦前坡开战，所有人就发起猛攻，让他们内外交困。 “所有人，分速度和强攻，现在自由战队。” 蹭蹭。不到三秒，战队完成，两边人数一致。 “上。” 山顶的草木稀疏，给隐蔽带来了极大困难。那流族腹地山下一条开河直通不远处的海岸，源源不断的海水被收集上来。看着那精光点点凝结冰刺，让人心中瘙痒，怨想毁灭。 “敌袭，敌袭……”负责观望的流族鲛人一直注视下方，忽觉有锐利神光似针扎，疯了跳喊起来。 “杀……” 那收集的海水来不及凝结成冰，带不来分毫杀伤力，前后两队上千人马铁踏下这腹地，那些些流族鲛人被活活踩死。 “空手的全都带上一只鲛人尸体，我们从东往北靠近。注意周身幻阵，切不可打草惊蛇，自认符力灵知敏感的人站到前面。” “好，先疾行五里后再回到当前速度，冲。” 笃笃。快马加鞭疾行，身边罔义百思不解，为何将军就像早已知晓敌情。抓着鲛人尸首，那下个地方必然就是羽光流族。 五里转眼行毕，全军停速，自有擅长探知之人带路。 “报，前五丈处为幻阵边缘，幻阵方圆十里。” 言离心神一凝，身体里幻出一具虚美灵体，与自己对视一定，瞬时钻入前方幻阵。所有场景全在言离脑中呈现。 方圆十里偌大的山谷，几十处大小不一的山洞。杂草横生，难以辨别其清晰位置。 “回来吧。”灵飘浮回到体内，言离心中自然，所有战术战法了然于胸。 “听令。待我一破开幻阵，你们全部点燃鲛人尸首，风火功法同时蜂拥加烈，让整片山谷燃烧。” 言离握拳收摆，操动万物隐匿之界域力源团团复收。 一抹惨暗淡光覆水难收，如乱流激涌，层层迭代延伸，后踏一步，两掌持玉剑悠然前推，似黑河污水的量体刹那成为极耀的星光，落到那幻阵之上将其全部清除殆尽，冲散光属性之力顿然回收，灌进言离手中玉剑之中。 部下全都待命准备，那幻阵一除，上百燃烧的鲛人尸首被狂风刮得燃起熊熊大火，落到山谷的杂草树木之中，霎时满山山火蔓延不尽。 羽光流族藏身各个山洞之中，洞外星火燎原，他们在幻阵被破时已然及时察觉，被迫出洞，望见的却是他们最亲一族的鲛人尸首。 火光冲天之下是胜其更旺的滔天怒火，羽光流族已经被此情此景激得失去理智。 熊熊火焰的山谷中升起一抹抹光球，他们的位置暴露无遗。辰皇部队居高临下，上千名符行者同时使出远程打击的功法，转瞬将山谷吞噬。 须臾后烟尘飘散，下到山谷之下检查有无活口。 所有死掉的羽光流族化成一团光球，缓缓向言离聚来，它没有杀伤力，反而还十分温和。逃脱不掉的，它会一直追随着最怨恨的人，将这世间所有能纵容的诅咒全都往你头上套，而如果你还能活着，这些纠缠在你体内的光球会逐渐成为你的力量，直至被完全吸收。 这边的战况了结，言离带着众人招摇得从岸口城墙下走过。口岸护卫的尸身下异鬼果真如遍地开花得层见叠出，部队所有人早已商议此时狂奔向岸墙的西南角，那些异鬼战力强悍，但行动缓慢。 此时在东南山头的一队部下望见有上千名流族挟器上岸，他们擅于潜泳，神不知鬼不觉。穿过中心的城墙门楼一拥而入，转眼到了主队伍的身后追赶厮杀。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早就备好的利剑施加符力之火，骤然万箭齐发，那些流族杂民终究实力不济难以抵挡，一个个成了标靶，顷刻间就全军覆没。 海岸外滩口的一处角落。一拨最为阴暗的流族在此聚众。他们擅长的只有暗杀，此刻每人都携带着百十兵器，而它们锈迹斑斑，都是老旧淘汰的废品。 让他们强行参与此战只能是滥竽充数，锈有锈的作用。但现状已经远远脱离计划，这群原本只懂听人命令的杀手此刻没有主见，直到言离已经带人杀到，他们才做出反抗。 刀光剑影，缭乱花火。 血泪逆流，横尸遍地。 战役终结，言离也脱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那个漂浮的黑暗之地。忽有数不清量级的字数不断在同一点上叠加闪烁，他们彻底刻进了记忆。 言离不由自主得飘啊，飘啊，片时像失去意识。 念想忽而回到了脑中，隐约听见了别人的对话，身体传来一丝触觉，好像可以醒了。 第八十四章 叶青狄 这是一处陌生的环境。坐在窗边欣赏风景的有位安静恬美的女子，是伏吟。咦，手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是苗云，她抓着自己手臂睡着了，微张的小嘴口水流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他醒了。”是一个似曾听过的男声。 “啊，你醒过来了。” “太好了，言离哥哥你醒了。” 感觉身体轻盈，好像自己不该躺在床上，蹭得跳起，一蹦五尺高，落在了前面空地上。 “言兄弟真乃神人，这么重的伤，昏睡不过两日就完全好了，难不成是因为有美女作陪的缘故。” 那个有些熟悉的男声让言离清醒了些，朝他看去，原来是那名叶姓公子。曾在外城集市上有过一面之缘，见其穿着，也是学院的院服，方才想起他好像是和自己说过这么一茬。 “叶公子，这可是你的地方，为何我会在此。” 叶青狄见这言离完全没有想和他玩笑叙旧的样子不禁心中苦笑，同时也有份赏识，温文儒雅得踱步开，缓缓道。 “我当前暂住于此。实不相瞒，言兄你第一天来学院我便想上前认识，那时还未知你就是帝国的英雄言离，是你的高调态度让我从旁人口中得知，和杜村的那一场战斗，我虽见到了结果，但多有疑问，言兄小露身手此般不凡，方便的话还烦请告知当时沙尘中的情景。” 言离看向身旁两女，收回目光，回想起当时情景，缓缓道来。 “那杜村卷起沙尘掩人耳目，实则他怀中藏着一件极其凶煞的东西。我估计那应该是一种收集到魔族攻击的特殊符器，好在只能用上一次，我以全力抵挡，并且打伤杜村，才不至于受到更重的伤。” “岂有此理，亏他还是一社之长，为了取胜竟公然违反规定，动了杀心。好在言兄弟身手了得，力克劲击，不然指不定会有同学因此被误伤。此事我定禀报院长，让他定夺。”看得出叶青狄是真的气愤，为言离愤愤不平。 不过…… “多谢叶兄，但此事还是不要向上禀报。”谁都不明为何言离会这么想。 “这是为何，言兄难道还能任由那小人胡作非为下去吗？”叶青狄略微激动，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道歉。 言离淡淡而道。“要是院长追究，难保不会牵连到钟夕老师，人家是位有能力教好学生的好老师，不要让其难堪。” 听罢所有人皆是沉默，叶青狄脸色飞快变化，一时似想到了很多问题。片刻后呼笑一声，情绪恢复平静，旋即吱声轻叹道。 “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看来叶某的气节，还是远远无法和言兄相提并论。” …… 既然无事了，言离想到应要快些回去，两天没见平洁如一，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回公会的路上边走，心里暗自踌躇。 “苗云，是马姐姐告诉你我受伤的吗？” 苗云像有心事，一路无话，言离还在想着昏睡时经历的记忆，同时脑海中一个不时就要冒出来的东西。都快走到公会了言离才注意到氛围僵硬，便随口问道。 “言离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马姐姐，我觉得你们好像以前有故事。”一双天真的小眼瞪大，看得言离说不出假话来，但总不能把这不光彩的事实说出来吧。 “我不喜欢她，只是和她有一些误会，你不要瞎想。” “哦，那你是喜欢如一吧。”话音未毕，苗云飞快得跑了出去。 这声漫不经心的嘀咕，差点让言离原地呛出水来，骇然无措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如一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她也不知道言离和苗云干嘛去了，每日都是孜孜送她回来，独守这偌大的房子，发发脾气就砸砸屋中的东西，这整个居室快成牲口窝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言离一到屋门口正巧撞见孜孜带着如一回来，连一丁点高兴的表情都不给，直接黑着脸走进屋子回了房间，把门一锁啥声音都没有。 这时候有人送饭菜前来，喊了如一几次他都不回，就先和苗云用了餐，又打扫起了凌乱的屋子。 屋中人沉默，一直都快到了睡点，言离提着食篮走到了如一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道。 “如一，剩不少菜，你吃点吧。” “不吃剩菜。”房里传出冰冷的回答。言离直想掌自己嘴，到底会不会说话。 现在好了，苗云不知道为什么心事重重，早早回了房间。连如一也生着闷气丝毫没有松弛的迹象，思来想去，言离还是觉得直接将自己受伤昏迷的事情告诉她吧，还能怎么办呢。 一个大男子苦口婆心得在一女孩闺房前真挚道歉，好话说尽，又作下承诺，这场景可不多见。 自己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完了，如一定会懂的，洗漱一下，就回到房中修炼一会，便适时睡下了。 正睡得昏沉，言离隐约感觉到自己房门开了，光听脚步就能知道是如一的。言离偷乐，这姑娘作出这举动想来也不再生自己气了，就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感觉到她徐徐挪步走到言离身前，脸颊缓缓贴近其耳边，用几乎完全无法听清的声音说了五个字。随后，脱下一件衣服，在言离身边躺下又盖在自己身上，一会功夫就已酣睡过去。 言离也无所谓，就让她这么睡吧，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安谧进入梦乡，梦中，常浮现出她对自己说出的那五个字——别再不管我。 天逐渐亮了，苗云就像是只公鸡，总能在言离还没睡醒的时候喊醒他。今早也是兴冲冲得破门而入，想将睡懒觉的言离给吓上一跳，虽然她从没有成功过。 其实在苗云刚起来梳妆打扮的时候言离就已经醒了，可是不敢动啊，平洁如一就这么睡在自己边上。 结果，当然就是苗云看到了这一切，说什么也别想解释得通了。她表情夸张，见如一竟然衣衫不整，可能把所有画面全都想象了一遍。 想完之后，大叫一声。“啊……” 如一睡眼惺忪得起身，身上宽松的衣服都快要褪下来露出肩膀。苗云眼疾手快，一手扯起如一衣服，一手遮住了言离视线，耳根泛起一抹绯红。 茫然中被苗云直接推出了自己房间。这苗云，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言离不禁感叹道。一大早这么闹腾，是又好气又好笑，悻悻而起，摇头苦笑着准备回去学院。 第八十五章 社团招募 “言离哥哥，怎么所有人看你的目光都那么火热呢。”言离一来学院总被人注意着，苗云故意讽刺道。 “是吗，你确定不是在看你？” “才怪呢，我要是被人这么看着早烦死了。” 苗云去了法系部上课，等着她的是无数人的献媚奉承。 言离来到全系部，大家都比他积极的早就到了。 “老大，我们有些事和你说。” 旭明走到言离身旁，众人默然得点着头。他隐晦得咽了咽道。 “武社的杜村这下可惨了，受伤不轻，实力跌了好几成，他这个社长称号已经名存实亡，不少人都退了社，暗中有不少人来问我们能不能让你建个社团。” 这个建议言离根本不用考虑，他早有此意，问了些这方面的流程，觉得可以实施下去了。 “老大，我们想让钟夕老师来当我们的代表老师。她刚被院长批评，还记了过，这对她也是有益的。” 言离恍然大悟，原来这群家伙早就帮自己都想好了，既然这样，策划一下就可以实施了。 …… 当天午后，学院的周刊上已经刊登了言离全系部组建社团的通知，全系部大楼前人潮涌动。 “马姐姐，听说你和言英雄有点关系，能不能帮忙给我们拉拉红线呀。” 马阑珊已经被纠缠了好几天，她都快奔溃了，这时看到了周刊上的消息，自言自语道。 “万全社。宗旨是团结一致，解决万难，十全十美。我也去报个名吧。” 这是什么情况。来到全系部才发现满满的人头，自己这来得已经太晚，只能一直排到后面了。 全系部直接每个人开了片地方，人群分流，每个人经过展示，得到言离认可的就可以通过了。今天索性也不上课了，就坐镇在这了。 “看，关系户来了，让一让，让一让。” “听说她和言英雄关系不一般，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了。” 人群中对马阑珊议论不少，这些她早就听腻了，也被这些事弄得一肚子火，索性也不管不顾，顺理成章得当这个关系户，直接插队站到言离面前。 “你都会什么，展示出来。”言离表情略显戏虐。 马阑珊一声冷笑，旋即神光一闪。站定，起步，助跑，然后猛得跳起，凌空快速翻转了几十圈，带起阵阵强风往言离脸上呼去。 稳稳落地，几个旁人惊得手托着下巴，这展示了极强的身体素质能力，以及对功法的掌控力。 “不好意思，你过不了，下一个。” 嘣。马阑珊原地符力一爆，怒目切齿盯着言离，强行忍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 “等一下，再给我次机会，让我再来一个。好不好么言哥哥。”，马阑珊故意扭捏造作，想让言离难堪，心里则是想着，本以为你会讲究颜面，既然这么不给面子，就别怪她使一招大的让你吓破胆。 “可以，先到后面排队去再重新来过。”言离漠然处之。 这下马阑珊可是忍不了，撸起袖子就朝言离靠过来，好歹她在这学院里也是凤毛麟角，如今委曲求全来入他们万全社，反倒是热脸贴冷屁股了，要她忍辱负重，简直痴心妄想。 “喂，你要干嘛。保镖，保镖。” 刚刚入社的几名女社员一听到言离呼喊立刻围了上来，马阑珊定睛一看，各个头大体壮，直接过来将她架起抬到了队伍最后面。 气得怒火中烧，偏偏还无可奈何，老实得站在队伍末尾排队，心中暗暗筹划，铁拳捏得紧紧。 经过这一天的筛选，拥挤的场地终于是冷清下来。放学的铃声刚响，还有几人做着最后的尝试，他们都试过了两次不止，仍未入选，但精神可嘉。言离他们所有人，都陪着他们到最后。 苗云中途来过，这边太忙，言离就先哄骗她回去了。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马阑珊成了最后一个，也不知道那群小子是不是商量好的，一个个都说有事要先回去了，结果就只剩下了他和马阑珊。 “来，开始吧。”言离说得平静，其实心慌无比，这女子，指不定作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手中，已经悄悄做好了制止她的准备。 只见她原地旋转，符力以一种极其复杂又有序的方式流动起来。逐渐的发生巨变，竟是裹挟着暴戾之气，似非常凶猛，又飘洒凌厉。 舞动的身形在符力调集间戛然而止，陡然身体一个轻微的浮起，看似寻常的一拳从天而降砸到地上，离得较近的言离骇然自己身上的符力都被抽走了几分。时间宛如凝滞，地面现出一个相同的拳印，短暂停息，转瞬不知道藏身何处的汹涌力量似肉眼可见得倾泻下来。 砰砰砰砰砰砰…… 无数的打击声，胜似山崩地裂，又如万钧雷霆般狂暴，密集得分不出先后，一瞬间似已完成攻势。 可怜的脆弱土地，整整往下深陷出几丈的大坑，中心处更是深不见底。 马阑珊一拳下去，言离早已发动了握在手中的冰咒，塑成一堵冰墙，挡住了飞散的尘土石块。 此刻的震惊依稀停留在脸上，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言离注意到了这功法所表现出的惊为天人，这女子，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默然走过去，在震惊的目光中言离拿起她的手，捏了一株药草细心涂抹。 “你受伤了，这功法以后还是不要在人面前用出来。” 马阑珊身躯一颤，倒不是因为心中小鹿乱撞，而是言离这话别有意味。 “没事，每次用这招都这样，习惯了。” “每次？你这招都有谁见过。”言离似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马阑珊有些慌乱地抽回手。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练，没别人看见。” 言离听得心下稍缓，可却是犹豫不决得皱起眉头。 马阑珊这功法威力狂暴，绝不是寻常那些百符品级别的，言离更相信是千符品功法。以他们现在的等阶，千符品功法简直是梦寐以求，甚至有些超过实力门槛。 这个界域是现实的，只有你已经拥有了相应高度的实力，才可能接触到更高符品的功法。 功法的品级并不能决定它的好坏，毕竟还得看是如何使用，能决定的，是这门功法未来可以发展到的一个高度。以马阑珊的实力，能将这门功法使得这么完整，实在是不可思议。 马阑珊也似有心虚，见言离凝神的样子，担忧语气说道。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先回去，我们边走边说吧。” 走出学院门口的一条长道上，两边没有房子，天色暗下来就只有高空的神符散发出的森林绿光，淡淡将黑暗析出一丝光明。神符缓慢自转，那字符图案神秘深邃，创世以来一直无人能破解其中奥秘，大多时候只能和言离一样傻看着。 “好黑啊这里。”尴尬打破这份沉默，言离似有话想讲。 “是啊，你怕黑吗？”马阑珊豪爽的问话倒是让言离坚定了他要说的。 没什么好隐瞒的吧，至少对面前女子。 “珊珊，你今日所使的功法，恐怕是由一个外人教你的吧。” “不是啊，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马阑珊讪讪道。 “你不用对我隐瞒，我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你的事。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这门功法，不是人教你的吧。” 被一语言中，马阑珊默不作声，神情难看，心中有所盘算。 言离继续道。“这门功法，你决不能再轻易使出来，除非生命受到威胁。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今日我想和你说，这世上太多的阴暗丑恶，人心的觊觎贪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盯上你。” “我答应你，也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她忽然正色道。“你能不能单独和我出来，它需要救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会有办法。” “我也想，不过这难如登天，我现在，同被囚禁的人没有区别。”言离自嘲。 “啊，为什么。你这么厉害，谁囚禁着你。”马阑珊惊着了，完全没想过言离会是处在这样的境遇下。 言离只能简单告诉她一些事实经过，那些他和佐小伊的秘密，只能是一笔带过，听罢，她也算知道了真相。 “他们简直禽兽不如，竟对普通民众痛下杀手。”她怒不可遏道。 “不止于此，往后的清剿行动，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 一切沉默，两人良久无话。都在思索，从世间到小我，个人经历了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珊珊，此刻我们只能忍，忍到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到那时，你还愿意帮我吗？”潜移默化的，言离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么问着眼前女子，又不忍让她身陷纠纷。 “不用那个时候，我现在就会帮你。”一张不可置疑的脸庞，心诚可鉴，竟轻易说出了这事关自己性命的允诺。 心中感动太多，言离只能衷心说出一句“谢谢。” 马阑珊若有所思后开口道。 “你听我的试一下，多关注公会的委托，表现出强烈的兴趣意愿，他们总会有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你。鉴于你热忱的模样，再加上对身边之人的关爱，让他们觉得你现在能心安理得得在这里生活，就可能会让你去执行任务，那不就有机会了吗？” 马阑珊一席话让言离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自己一直只想着和他们对着干，从没往这方面去向，现在看来，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 天色已晚，两人已然交心许久，这之后的路，就看自己怎么走了。送她到了外城大门，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作了告别的手势。 站等丽人远去，望不及娇美背影，言离疾步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住处。 第八十六 热烈活动 新的一天不一样的心情，同往常一样和苗云一起去学院，每次出门都要经过的公会大厅，也就是委托发布的地方，今日特意在此停留了一会，认真得看过一遍。这公会中到处是羊逍隐的眼线，言离的一举一动定然会被人报告。 昨日回来晚了，又被苗云训了一顿，言离也颇感无奈。他和苗云如一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为什么自己成了那最弱势方，做得不合他们心意就要挨批评。 他们万全社正式成立，有着太多的事务需要处理，社员们也要经过一定的磨合才行。现在缺的是可以指导各社员成长的师资力量，为此，言离倒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老大，你要忙死我们啊，这才刚成社，马上就要开始策划这么大的活动。”全系部一男生抱怨到。 “坚持一下，忙也就忙这一段时间。” 虽然累，但他们知道言离这也是在为他们好，在强烈要求下一场浩大的活动就要开始了。 隔日，学院的期刊上满满的大头条，每个人都在关注。学院里大大小小被贴上的海报，同时只讲了一个消息。 那是一场规模延伸到全学院所有学生的巨大活动，学院开院以来怕都是没有社团这么做过。 放弃了休息日，在紧忙筹备了三天以后，这场策划下的学院大型活动，正式在演武场上开幕了。 赶在最后一天做好准备，言离也请动了院长宣潇子来当主评。加上另两名位高权重的老师，组成了强大的阵容。 此次的活动是设了奖品的，数量之多，可能全校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份。当昨日言离把他巫啼散月中的家底给亮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小就有随地收集的习惯，这么久的野外生活，搜寻了无数有价值的物品。包括功法，符器，药材，异材，武器装备等。虽说当时给了佐崖不少，但他只挑了些珍品，那些他看不上的，对学院的学生来说来说也有很多是极品了。 精美的物品琳琅满目，这其中，至少有一半言离不识的东西，就要看各位同学慧眼识珠了。当然一些对自己重要的不可能拿出来，即便这样，还是将奖池区域给堆得满满当当。 活动准备开幕，全院最大的演武台上，缓缓走上两名在全学院人气都很高的同学，他们是叶青狄和马阑珊。两人盛装出席，男子，温文尔雅，女子，落落大方。 他们一出场，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演武台下霎时有着人声鼎沸的热情欢呼声爆发出来，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言离待在后场得意一笑，自己请他们两个来当主持果然是选对了。 沸沸扬扬的声浪在两名主持的示意微笑下渐渐平息，两人即刻进入状态。 马阑珊首先讲话：“首先，欢迎今天到场的所有男生，我是马阑珊，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哇……”台下男生一阵惊吼，荷尔蒙气息飙升。然后是叶青狄接道。 “现场的所有女生，我是叶青狄，你们的声音在哪里？”叶青狄儒雅的形象说出这话极富冲击力，现场的女生几近失控得大声尖叫，不少男声还混了进去。 “好，非常感谢今天到来的同学们，让我们再一次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的评审，他们是……” “法系部最受同学们敬爱的廖老师。” “哗……” “道系部的部长，也是大家最喜爱的袁老师。” “以及，最为敬重的潭叶帝国学院院长，宣潇子院长。” “哗哗哗……” 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一浪强过一浪。 “好，话不多说，我们就正式开始。先是展示环节，有请第一位选手。” 马阑珊话语一落，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立即从台下一跃而上。 “请开始你的展示。”叶青狄示意道。 青年展示的是一种能轻松灭掉法系属性的咒术，据说源于道系旁支，很少有人去学，但从效果来看，这所谓咒术不容小瞧。 他先是请了现场几位老师给他摆好的一堆堆料材释放属性，只见他稍一碰触，原来作用在料材上的属性特征一下消失，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其实不然，青年伸出他的手，手上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黑线缓缓蠕动，过上一会才全然消退。 主持人适宜上台。“好，第一位选手展示完毕，我们先由台下的同学老师们发表意见，请统统上台，回答得到评委老师认可的，可以获得丰厚奖品，稍后前往奖池挑选。最后，我们让评委老师作最后总结。” 台上孤零零地上来一人，并非是奖品不够吸引他们，而是这第一位上场的选手，表现出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就连见到过的人都寥寥可数，更别说要对此有所见解了。 上台来的是名身材娇小的女生，她是主学药理的，讲了她所认为出现那些黑线物质的可能，通过一些询问，又列了一大清单的药材开出一个方子，最后请评审老师判断。 “好，这方子极有可能有效，用药谨小慎微，即便无效，也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坏处，同学可以放心煎服。”袁老师接过方子后一过目便了然于胸，当即说道。 “这位同学，可以到这里来选取你的奖品了。”马阑珊引导女生往评审台旁一片被整个遮挡住的临时大棚中走去。 同学老师们早就对那片奖池心生好奇，看它搭得这么大，难道真有这么多东西吗？他们不禁怀疑。不但他们，三位评审老师都想看看，那大棚里到底藏着什么。 大家相互撑着踮高脚尖，等着布帘掀开的一刻向里面望去，窥见冰山一角。 “哇……哇……哇……” 人群开始躁动，那冰山一角让人心生垂涎，似看到了不少好物，更有眼尖者，见到了一处全都拿银布金布盖住的地方，想必那里放着的肯定都是精品。 由于种类繁多，言离他们也不可能花这个时间去对它们一一分类摆放。只挑出一些他们谁也不认识的，准备放在最后的环节。 得到奖励的女生在大棚中心花怒放，不断得大声尖叫，似乎犯起了选择困难症。这一声声听得外面认真看着台上演示的人食不甘味。 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选手们展示的东西类别也愈加全面，上台发表见解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些是硬着头皮上的，都想能有个挑选奖品的机会。 外面的同学们等的那叫一个急啊，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进去的也有好几十人。只听见里面不间断的尖叫声，却还没有一个出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同学们这般难以选择。台上台下的老师也各个心里狐疑，面面相觑。 言离做了规定，每个人视评审老师给出的总结情况可以拿一到三件东西，不然这东西的数量是真的远远发不完。 奖品区前人头攒动，终于有一个人挑了三件东西出来，所有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心中那颗躁动的心更是跳得直难受，痴痴望着台上一个个展示的人。 终于，所有他们万全社的社员都完成了展示环节，不少人已经如愿得到奖品。现场的气氛也都被炒到了最火热，接下来，就是能更全面展示自己的对战环节了，没有疑议，符行者天生为战斗而生，想要进步，只能战斗。 叶青狄、马阑珊再次上台，一番感谢过后，把活动推向更高潮。 “我们的社员将会从在场所有举手的同学中任意挑选对手，只要不消极应赛，无论输赢，都能获得挑选奖品的机会。依然按照序号进行，请一号选手在场挑选，有意向的同学举手。” 当即选定了一人对战，符行者间精彩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所在的演武台场地十分宽广，是学院规格最高的，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双方立刻交汇到了一起，两人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两人各自的优缺点也都暴露出来，同学们看在眼里，呼喊叫好。 战斗瞬息万变，每组的时间都做了限定，在紧张有序的进行时，终于在临近下课的时间结束了所有人的对决。 这一天下来，战斗中的成长颇大，不单单是万全社的人，很多同学，也有老师都如愿地进了奖池中挑选出自己喜爱的奖品。 言离大致看了一下，实在是不懂这的学生们的喜好，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摆放在那做工精良的种种兵器，竟是一样都没被拿走。 主持人叶青狄和马阑珊再次上台，终于是要进入最后的环节。当他们宣布了最后的环节以及奖励规则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那从大棚中缓缓正被搬出的长台。 “好，请同学老师们擦亮眼睛，拭目以待，我将为大家全部揭晓。” 这一件件拿金布银布盖住的，全都是他们整个系上百人都无人认识的东西，这里包含着各种种类，现在，只要有人能认出他们，当场就可以拿走，万一出现了连评审老师都不认识的东西，主持人卖了个关子，没有说明怎么处理。 一场大型的鉴宝活动就此展开，感兴趣的人自觉排成一列，仔细观察着每一样物品。 第八十七章 异能 多数人只能走个过场看看这稀有的东西长什么样，直到无人再上台，也没有辨别出一件东西来。 宣潇子院长和另两位老师上台，对台上物品一一端详，拿起，放下，最后竟也只从这二十多件物品中认出三样。 “这块血色的不规则石块，叫做孟滴石，只有在锻造极少数兵器时可能用到，将它丢入融好的铁水，能不添加杂质地让铸造的成品带上暗红色，虽说它产量稀少，但其作用范围小，价值并不大。” …… 院长又介绍了另外两种他们认识的东西，但都和孟滴石类似，稀少，但效用不强，无实质性的需求，算不得价值很高的东西。 想来也是，自己这巫啼散月里早就被佐崖洗劫过了一遍，必然没有了那些极品，而自己在回城路上收集的一些未知物品，言离是没有拿出来的。 活动已经进入尾声，言离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上了台。朝着院长和两名老师微鞠一躬，而后面向台下，道。 “此次活动的圆满结束，离不开院长和两位老师的支持，我在此深表谢意，所以我决定，现在台上所有不知名的东西，将全数赠予学院，供大家学习研究。”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另外，奖区还剩了很多东西，我也不想拿出来再拿回去，不管对大家有没有用了，就是要硬塞给大家，请到奖区自行领取，每人一件，先到先得。最后，希望大家支持我们万全社，谢谢。” 人群的欢呼叫喊淹没了放学的铃声，大家在此待到了天黑，也都如愿以偿得到了奖品，心满意足了。 剩下万全社的人收拾场地，圆满散场。 和苗云一起回到了住处，木门吱吱得打开，屋内是平洁如一那张秀雅绝俗的脸，正平静坐立，但看的出精神抖擞。 言离不免好奇发问。 “如一，这么晚你还在做什么，精神这么好。” “感知，修炼。”如一面无表情得答道。 “什么，修炼，你觉醒符力了？” 如一原先并不是符行者，没有能足以修炼的符力，等同于常人。一般来说，能不能踏上符行之路就看十岁以前，鲜有超过了这个年龄才开始修炼的人。 如一默不作声，走过身边感到一股傲气。 回到房中的如一睡下，却在沉睡中进行修炼，此刻她的房中，发生着一件完全不像是刚入门的符行者就能做到的事情。 言离五感敏锐，听了一整夜如一房间闹出的动静，有时像是器物间的摩擦声，有些又像抖动，还有些直接轻微的撞击。 感觉到如一已经醒来，言离敲门进入，眼前景象让他也同如一一样惊讶，凝滞得望着。 房中所有物件，无一样是完整的，断裂，磨损，被压成一团的，几乎囊括了一样东西可能变化的所有形态，整个屋子凌乱不堪，如一像睡在废墟之中。 “如一，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这样了。”苗云过来看时吓了一跳，即刻问道。 “我也不清楚，修炼完就睡觉了，然后做了个梦，梦里好像也在修炼。” “这不行，我得找伏吟姐姐过来给你看看病，这多可怕呀。” 言离过来插话“别，这不是病，找伏吟没用的。” 言离深想了一下，如一必然是不会任何功法，一个刚入符行之道的人，有能力做成这样，只能认为是她本身的能力。 苗云自然是信任言离。俏皮一笑，对如一道。 “妹妹啊，你以后只能睡地板咯，可要小心别把房间拆了呀。” 两双美目互相看着，各有所想。 托如一的福，言离苗云去学院可迟到了，在大门前做了证件登记才进去。 经过这次全学院的大活动，他的人气攀升得可不只是一点点，不但路过的同学都向他们打招呼，一些老师也会主动上来嘘寒问暖，反倒让言离不好意思了。 整个万全社被笼罩在荣誉的光环之下，各个系部的同学也都把他们当做好友相待，大家自由选择学习的课程，同学们互相帮助，每人都可以很快成长。 言离对自身的规划十分长远，自己总要把握机会从这里出去的。为了躲避追杀，必然只能去其他帝国。在这背景之下，言离选择的都是对自己最为有用的课程，刻苦学习，认真钻研，付出更多时间精力加紧修炼。 每天在全身心地学习成长与心神耗尽中度过，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短短一个多月下来，已经是八阶五级的符行者，整体实力更是比破化转生前强上太多。 这段时间，言离一天也没有不在公会大厅出现，常和颁布委托事务的女子咨询，弄得苗云还以为他看上人家了。有时也在大厅中和公会成员们喝喝茶，吃吃饭，经常如此，也无人觉得他是被囚禁在这的了。 言离趁热打铁，适当对羊逍隐透露出一些在漠月村时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自己更是渐渐放下戒备之心。两人的表面关系缓和了很多。 这段时间以来，令言离感到最为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浑然天成学会了一门功法，竟然是那高不可攀的光属性功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繁复的词文不断在脑海盘旋，也没有刻意得去学，完成时骇然惊觉自己能按此使出一门功法。思来想去总不可能是前世今生的记忆，只能认为是自己自创的吧，没想过自己还有这项异能。 这天言离站在公会后面的一片荒山上，独自沉吟许久，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见过这光属性，那种一时熟悉一会陌生的感觉万分难受。 “唉，还是把这功法完整释放出来再想想看吧。” 一团炽烈燃烧的光团，只有白光，没有火光，慢悠悠飘啊，飘啊…… 荒山上传来一声怒骂。“这丫的是什么玩意，我第一次自创的功法就这么垃圾吗。” 转眼回到这潭叶城已经两月了，学院迎来了一次带有任务的长假。据说这是每年的必修课，任务各有千秋，但大多不会很难。 而今年的任务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任务要求，学生自由组成不少于七人的队伍，集体前往潭叶城到青烟城中间的森林，找到两个月前震惊整个帝国的一场战役的战场，也就是言离牵头带起的那一战。 找到之后搜寻战场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并作出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言离感慨万千，对自己来说，要重新回到那个会让他心理遭受百般压迫的地方，总是会很不舒服。据称帝国方面当时没有对那野外的战场打扫，两个月的时间，野外暴力的生长环境一定会很快清除掉那些痕迹。 对于学院要学生去了解战场，切身感受那一分环境，这点言离是表示理解的。符行者的天职便是战斗，攻要战，守也要战，那样的残酷是必然要经历的。但这任务背后透露出的是一股别有用心的味道。 让言离无法容忍的，是帝国方面将这一场单方面对百姓的屠杀宣称为正义消灭邪恶的胜利，人性的良知泯灭到这种程度，他不想放任不管，更不会视若无睹。 言离自然是大家首要求组的对象，只能全都婉言拒绝，在放假前夕组好了队伍。言离这一队，除了苗云，其他都是他全系部的同学，算上自己一共九人。 约上了叶青狄和马阑珊等人他们组成的另一队，两队人决定在同一时间出发，就定在放假后的第五天，也正好可以做足准备。 五天后，潭叶城西门。两支队伍到齐，不家不约而同穿着院服，这更显有团队精神。 言离在来的路上已经发现了被人跟踪着，这在他预料之中，因为这次带上了苗云，虽还有如一留在公会里，羊逍隐也一定会派人加强对他的监视。 野外的环境毕竟十分凶险，每一处地方都可能暗藏危机。做的准备中就有不少在野外生存的必需品，是专门针对随时可能遇上的兽、妖族，甚至也可能会遇上魔族。 有不少学院老师都会跟队，这至少可以多一份安全保障，学院也是认可的。不过，要是真的遇上魔族，生死还是要看自己。 从西门出发，往西偏北的方向一路前进是青烟城。一路上众人把找到地址的希望寄托在言离身上，他们怕是想多了。 自己当时昏迷，就算真对每天都在变化的森林有印象，那也是从青烟城到战场的路上，真正要想找到，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据叶青狄所说他们是第一批出发的队伍，而选在今天的队伍特别多，可能都想最快到达，又要借着言离去开辟道路，他们好寻着痕迹追上。 本来这队伍斗志昂扬，行进速度应该很快，可大家都被言离弄得头疼。 “叶兄，我们这里数你学识最渊博，一路上见到的所有稀奇药草异材，一样都不要放过，通通拿走啊。” 当言离认真说出这话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看见他真的一路走一路地毯式搜索的样子，才知道这是真的，大家好像渐渐明白为什么他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给全学院发奖品了。 别人的储物符器，好的也就只能装下两三个人的大小，而言离的储物符器究竟有多大，成为了他们一路上议论最多的话题之一。 第八十八章 毒狼危机 就因为言离，他们两支战斗小队成了寻宝小队，一路上贯彻了言离地毯式搜索的方针，帮着他收集。队伍行进速度被严重拖慢。 本来这一天就应该有所线索的，结果到了夜晚还像在盲人摸瞎得到处乱撞，搜寻的事情片刻不能落下，一个地方被忽略过去，言离就要亲自过来再走一遍。 所有人都感觉被整得怀疑人生，大家都不想说话了。终于走到了一片开阔的高地，大家这才扎营开灶。 “那位同学，来帮我一下，把这个桩扶着点，对对，我去对角上再拉一下。” “小云，柴火够了吗，待会生火过夜都要用的。” 队友们齐心合力，很快就将帐篷搭好，聚在火堆前准备开饭。 “言兄，这一天有什么头绪吗，能找到那战场的方位吧。”叶青狄似有意挖苦，众人也都听得出来，不免嗤嗤尤笑。 “呃。还没有，明天再仔细看看，应该会有一些痕迹的。” 言离不经意表现出的拒绝叶青狄感觉到了，也不点破，和旁人又交谈起来。 大家闲散聊了以后就都回营帐里睡了，只留下言离和叶青狄两人守前半夜。 “言兄可是对帝国的一些做法嗤之以鼻。”叶青狄忽而转身轻声问道。 “不，没有。”言离果断回答，殊不知这般有失自己往日姿态，倒显反常。 “呵呵，言兄不必对我抱有忌惮之心，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秘密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父亲，便是帝国王室的二皇子叶照青，也就是如今被关进监牢的那位。”他顿一顿道。 “但我只是私生子，进不了皇室，只能在外城中生活，对他的那些事情，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从没有真正相信过。真的出了事，我才知道那都是真的。” 言离没想到叶青狄会这么坦诚告诉自己。此刻心中认为此人可以深交，浅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看法。不过仍有谨慎，言语始终没有针对任何人。言离不会鉴于叶青狄的身份而抱有偏见，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唔，什么声音。”言离突然站起，保持戒备，因为他听到了一些阴厉森冷的声响。 叶青狄虽未听到，但也同样起身，走到每一个营帐前轻声叫醒每一个人。 大家一个个走了出来，纷纷压低声音踱步到言离身后，打起精神细心感知着四周环境。目光中，远点黑漆漆一片，身旁小小篝火噼啪作响，散发的感知确实察觉似有何物。 “来了。”言离轻声提醒到。 所有人的手中，脚下光芒隐隐闪动，异风吹过一缕，林间响起叶子被吹动的簌簌声，气氛露出一抹诡象。 嘎巴。折断的树枝一下让众人警觉。 “在上面。”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唰唰唰的树上跳出几道黑暗下都显苍白的身影，它们擦着树枝降下，腿部一蹬，直接向众人扑来。 凌厉似寒冰利刺的攻势，早已就绪的攻击也顷刻宣泄而出，丛林中的黑影听得呜呜嘤叫，几道扑来的身影便应声坠落。 “竟然是嗜血毒狼。”叶青狄瞠目惊呼道。 一只面目狞恶，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四足生物，体型似犬，但更为苗条细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浅红，头顶长角，浑身的肌肉线条特别清晰，处处彰显着它的力量。 不知的人听到它的名号可能没有反应，但他们中还是有人了解，此刻心中生怖。因为伴随着嗜血毒狼这个词一同形影不离的，还有个词，叫做——瘟疫。 言离不认得这物种，只把它当做寻常兽族，这么有主动攻击的意愿在他的印象中少有。 其实，一些兽族的危害远大与妖、魔。这嗜血毒狼，本身性格就残暴嗜杀，动不动就爱找异类干架，大多都不愿与它为战，倒不是因为战力强悍，而是它血液中蕴含的剧毒，可以杀死比他自身强得多的对手，且死状极其惨烈。 “所有人跟我走，快离开这里。”叶青狄拉着喉咙喊道。 “我们的东西呢。”一人不识趣地发问。 “不要了，快走啊，晚了大家都要没命。”另一人也是惊恐吼叫。 他们一路奔逃，十分狼狈，尽管身后看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叶青狄再清楚不过，这嗜血毒狼血液中的剧毒，是会通过空气传播的，一旦有风往他们吹来，毒素极易进入人体，那将身中瘟疫，逐渐腐身而死。 更可怕的，实力不够强劲者还将立刻被同伴感染，症状即刻发生，不断得扩散到身边活物身上，直到毒性渐渐减弱到不足以再去感染为止。 叶青狄一直注意着风向，现在应当还没有人被感染到。一边跑，一边告诉了言离这嗜血毒狼的骇然之处。 懂得了这其中危害，言离方才意识到及时远离那滩血是多么及时，但也出现了一个更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们可以安然离开，可跟在他们后边小队的其他同学怎么办，只要有一人感染，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叶兄，有没有办法可以消灭那些毒。” 见了言离此时的斩钉截铁，他心中一颤，随即是由衷发出的震撼。经过几次的接触，他也算了解了言离性格，这个男子想做的事情，绝不可能阻止。 “火，火能阻止这些毒素的传播，他们经不起高温的燃烧。但此时已经扩散开，恐怕来不及阻止了。” “不，我有办法，谁觉醒了火属性或有火属性的妖技，跟我一起。”言离断然问道。 无人应答，想来也是，这队伍里就只有叶青狄跨到了符行师之列，他觉醒的也不是火属性。即便另有人会火属性的妖技，也不见得愿意赌上性命帮他，是他唐突了。 “老大，我没有火属性的攻击，但我能控制一些风向。”他们全系部的旭明在这时说道。 “我也去，老大。” “还有我。” …… 他们都要跟着去，当然也包括虽在一旁默不吭声的苗云。 “你们别去，就我和旭明两人足矣，尽量跑远，天亮后我会去找你们的，放心吧。”拒绝了多数人的请求，这样的危险，少让别人承担。 刻不容缓，两人当即掉头，无暇顾及同伴的神光。言离将旭明拉向自己，边跑边详细得说出了各自的任务划分，以及必要的职责和要求。 “好，开始吧。” 林中的风向是凌乱无章的，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毒素的扩散，言离必须要用他所能释放最强烈的火。旭明则要将散乱的风向尽量控制在中心。 两人同往反方向疾驰而去，手中涌出的符力气息威慑四方，一下把耀火天丛的火焰提到最高的强度。一拳拳轰击在面前的空气中，发出嗤拉的撕裂声。爆裂般的火焰溅射成花火，每一颗都饱满刺眼，点燃了大地上的草木。 他们跑的是条弧线，就是要划一个大圆把这中心整个围起来。旭明实时关注着言离的位置，身体感知着风向，手中不断画出拟风功法，如在描绘一般做着各种细节的控制。 热浪激起风暴，要的是能将毒素燃烧殆尽的火量，言离觉得还远远不够，不断抽调着身体的符力，散影流锻录在此刻狂暴运转，这个圈做得极大，一半下来，言离已感到尤为不适。 旭明也在咬牙坚持，同时处理这么大片区域内的风向，再精妙的功法，再精准的掌控力也会消耗巨大。 坚持。这个词是信念，反复在脑海中被提及，这背后包含着莫大的信任，绝不能停下。 偌大的包围圈需要不断增添火焰，此刻终于是完成了全包围。然后再逐一往内推进，将范围一点点缩小。直到完全控制住，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焦土，只剩下了最后的小圈，其中都是死去的狼尸。 燃烧的火焰将自己眼睛都给熏黑，符力消耗过度让视线更是有些模糊，不过好在要结束了。 “咦。”轻咦一声，言离昏沉的目光感觉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贴在了那狼身上，蔓延的火正在逐渐靠近，当意识到了那是什么，脚下刚想动作，剧烈收缩的瞳孔中只见到了轰然的场景。 那狼尸上竟有一张爆炸性的道符被蔓延到的火焰触发，形成的冲击让符力空虚的言离难以抵挡，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向外飞出几丈远。 这点伤势倒不至于让言离昏过去，自己爬起检查身体。 苍白的脸色突然面若死灰，自己身上被沾到一点血。想来必是那毒狼血，毒素应该已经渗透皮肤，虽然还未感到身体异样，但委实自己没有躲过这毒素。 只有片刻的绝望，言离起身环视。立刻跑向那摇摇欲坠的旭明，将他一把拉起跑到了安全些的地方。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耗力过度，没力气起身了。 “旭明，你没事吧，看看身上有没有沾到血迹。” 旭明往自己身上看一圈，并没有，又看向言离，惊叫出声。 “啊，老大你中毒了。” “是啊，我中毒了，所以是不是应该离你远一点。”说着言离苦笑着后退几步，但依然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不免奇怪起来。 “不，老大，要说感染我们肯定刚才一股脑望里冲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没必要再小心翼翼的了。只不过，我们可能回不去队伍里了。” 旭明稍稍哀叹，言离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便和他多聊了起来。 旭明刚巧识的这毒狼的一些习性。而交谈后，他们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过程，作出了一些合理的判断，但却发现整个事情的疑点更多了，一直聊到天亮，他们也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中毒的症状。 第八十九章 鬼硬妖猿 “言哥，本身森林这地方就不应该是嗜血毒狼该出现的地方，它们应该在更寒冷贫瘠的荒原。这狼群莫名对我们视恶如仇，也不知识何。”旭明说出了他对这毒狼的一些了解。 言离则想着那狼身上为什么会贴着道符。难道说，这群狼搜寻过战场，是从战场出来的。 如果言离能知晓叶青狄他们一路跑到达了什么地方，或许这些疑问就会迎刃而解，但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旭明跟着言离两人在原地生生等了三天，一来恢复状态，另外更重要的是确认自己有没有感染到这毒素。确认了身体没有异样，他们准备出发去找队伍了。 这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不用担心会找错方向。言离和旭明都没有被感染，这是最为欣喜的。 早在很小的时候言离就尝遍了村子附近夜暮森林中所有的花草，后来才知道有很多都蕴含剧毒，可身体却从没有受到危害。想来这毒狼血虽然厉害，却也不够对言离特殊的体质发挥作用吧。 这可苦恼了旭明，明明言离身上都沾到了血，结果还安然无恙，久思未果下只得作罢，跟着言离加快脚程，尽快与队伍集合。 …… 而此刻的叶青狄、马阑珊和苗云等人，他们这边也遇上了大麻烦，这要从三天前说起。 和言离他们分散的那天晚上，众人赶路直接赶到了天亮。夜晚的森林光线黯淡，危机四伏，不可能无脑得横冲直撞，所以其实他们走得也并不远。 天亮后众人继续向前，越走越是不安，除了担心言离他们，连自己这边也都迷失了方向。 不知该说是他们运气好呢还是坏呢。被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胡乱走了一通竟然真的找到了当时那片峡谷，景色依然那般壮丽，草木纵生，偶尔能见到一些断裂的树木，树倒根摧，证明着曾经在这留下的情景。 也有运气坏的地方。他们这两支队伍是最先找到这的，意味着这一片原始森林迎来了打扰的客人，迎接他们的，有兽，也有妖。 战争过后的地方总会留下不少东西，除了会吸引拾荒的人，也会吸引各种的异族。峡谷上的兽族大多胆小，感受到一行人强于自己的力量就警惕逃走。 一行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下到了峡谷中，不成想那里住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妖族。本来仗着人多决定与它一战，却被它实力无情地碾压，集众人之力也完全不是对手。 众人被逼到绝境时躲进了峡谷中的一处山洞里，那妖族进不来，一时半会无可奈何，但他却死守着洞口迟迟不走，这般十几人都被困在了这山洞里。 这山洞空间大得出奇，且往里走道路多到害怕，错综复杂，不知道能走多深，大家也不敢贸然进去。更让他们害怕的，是从这洞穴深处隐隐散发出的一种诡异力量，让你靠近时心中莫名有份恐惧感。 好在食物和水所有人都准备充足，在这洞中多住几日并无太大危机，现在令他们最为焦急的，是言离那边怎么样了。特别是苗云，茶饭不思的，一天天消瘦下去神情恍惚。 整整三天，每个人听了无数的抱怨，叶青狄真的担心会有人作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受不了了，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这妖族不见得跑得过我。”一人信誓旦旦，脸上是他不自信的笑容。 “不行，你给我待在这。”马阑珊出言阻止。 确实，这样的不理智在野外的环境下决不能有，妖族面前，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只会让你更快成为猎物。 言离和旭明两人越走越是能遇到奇怪的异族。一只鱼鬃鼠面容歪曲，像是强扭出来，神志不清抱着一株大树撞得头破血流。 一只豹蓝影好像忘了自己可以轻松爬上几丈高的地方，站在一颗树下不停跳腾着要去抓天空的鸟。 跑着跑着面前被一妖族拦住，它双眼猩红，张嘴狰狞，完全不像言离曾经见过的灵媚兰猫，说来自己的妖技迷忘步就是出自于它。 遇到这种妖族并不罕见，但它直接野蛮冷厉得朝自己攻过来，锋利非常的爪带起多道风刃，一不当心就被削掉几缕头发。无奈之下言离只能出手将它打死，这妖技符源直接被吸收，言离竟感到了一丝端倪。 对于已有的妖技，再次杀死对应妖族会对这项妖技有一定提升，同样也对妖力有一丝涨幅。而言离他不但如此，还能感受到那妖族的一些意识和情绪，大致就能了解到它的记忆。 这妖族大半生都十分幸运，修炼路上常被眷顾，好几次死里逃生。也常过着没有忧愁的日子，而不久前天性好奇的它跟着大多数的异族来到此处，就感觉精神渐渐错乱，身体出现一些难以制止的反应，见到活动的东西就打，遇见活物就杀。 言离看后只有万分疑惑，这状况根本找不到头脑，但这片区域必有异样，一定有什么强大到能影响这么多异族的事或物。 寻着清晰的足迹，与旭明一起很快找到了众人的行踪。 “老大，他们的活动痕迹到这里就散开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已经到了战场，这里就是？” 旭明尊在地上仔细辨别，同时将判断向言离做着汇报，浑然没有放眼往前看去。 言离提醒道。“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们也知道已经到了，你看前面。” 旭明讶异得抬头看去，方才见到了隐于地平线之下的一片巨大天然的峡谷，惊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免想到刚才的自己，脸色不太好看。 言离轻浮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道。 “他们是不是都在峡谷下面等着，你看我喊一声，他们保证得惊个半死。”都到了此处本该有心理压力的地方，言离还不知道哪来的心情玩笑。 深吸一口气。 “啊……” 言离当真喊了出去，这奋力得一吼，用上了全力，像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偌大的峡谷传来回声，这一声嘹亮的大吼不断在回荡着。直到言离的声音消散，旭明也学着大吼了一声。 “啊啊……” 此时山洞中。 “是言离，他没事，太好了。可这个傻子，乱喊乱叫些什么呀，那妖就在洞口呢。”马阑珊又是兴奋又是担心，竟有些手足无措。 “言离哥哥……”苗云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此刻终于是释放开，也不在乎自己现在什么境遇，知道言离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 “这旭明，怎么也跟老大一起犯傻呀，那妖猿万一去攻击他们怎么办。”全系的人有些抱怨得担忧着。 众人士气为之一振，言离来了，或许他们就能打败外面那个可怕的怪物，几天来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紧张得发抖，似乎即将要经历一场恶战，心中止不住冒出担惊受怕的情绪，时刻观察着那妖猿动静。 他们谁也不认识这妖族，只看它体型巨大，身躯强健，像只古猿，偏偏头上的黑线看着阴森可怖，最重要的是它强悍的实力，大家集中力量也只能勉强挡住它的一击。 苗云跑到尽量靠近洞口的位置，铆足了劲放声大喊。 “言离哥哥，当心，这里有一只强大的妖族，我们被困住了。” 其余人身体一紧，这妖猿几天来暴走了几次，疯狂得刨着洞口，大家拼尽全力反击了几次才将它打退。他们真担心此刻它再次狂暴。 峡谷之上的言离霎时脸色白了一大截，将苗云他们这么多人都困住的妖族，那实力绝对强于自己，毕竟叶青狄马阑珊可是也在啊，难道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吗。 越想越感到身体里沸腾的热血，一方面惊惧于这强大的妖族可能让他们命丧于此，另一方面这段时间以来的刻苦修炼让他很想找一个强大的对手来作检验。 还在想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从峡谷中高大繁茂的树木下探出头来，这妖族，自己竟然见过。 这类妖族应当算是十分稀少，很少有人能知晓它的名字，而言离却真正见过一整群。 它名为鬼硬妖猿。如名体态和猿差不太多，脸部张弛，从额头竖直往下有两条深邃的粗范黑线，一直延伸到它胸口。体毛稀疏平常，除了肌肉线条展现出它的强壮，表面并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它偏偏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体硬度，稍强一些的武系功法也不见得能在它身上打出印来。平时体色为暗灰，在不同时刻会发生变化。 这妖猿日常以素食为主，偶尔食肉，但它最爱的，却是一种在入们观念里存在于玄学的东西，叫做鬼魂。因此哪里有刚死的人，它才可能会出现在那。 言离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这鬼硬妖猿的事情，完全要从他当时才离家不到半年，在路过的一个深山隐居小村落里遇上的事情，现在想来还有些毛骨悚然。 第九十章 展现成长 当时的言离流浪未久，对野外各种东西都还不够熟悉，经常受伤。食不果腹，饥饿得被逼到穷途末路。 自己也不知走在哪里，只见到这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小村落，位置隐蔽偏僻，想来是与世隔绝。 言离到的时候这个村里正要举办丧事。停尸、初死、报丧、吊唁、入殓、丧服、择日、哭丧、做“七”、下葬。言离见到了这丧葬礼仪的整个过程。 他受伤未愈，天天在这村落外头躲着静养，从葬礼上偷了不少东西来吃，尝到了甜头，便多待了几日。 伤愈后准备离开，那天是晚上的丧宴，言离选在这时走正是为了多带上些食物。一步步躲避别人的目光悄悄潜入，得手后一溜烟躲进了阴暗的丛林。 忽然听得人心里长毛的嘶嘶声环绕进耳中，吓得他一个激灵往后一退，却又感觉撞到了什么人，连忙转身看去，发现是一名脸堆笑意的老者。 言离像被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待在原地也不敢跑，半晌憋出一句话道。 “老爷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老者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耳边又传来那诡异至极的声响，顺着老者目光看去，在丛林旁的一棵树下，站着几十只像是猿候的生物，他们体型不大，还没言离胸口高。那时的言离还不懂靠符力分辨是兽族还是妖族。 本来他们的长相也没有那么出众，言离也不会去在意他们那么多的数量。可偏偏他们的行为诡雅异俗，一个个紧闭双目，牙口微张，昂首面向半空，两手前伸作出抚摸的动作，一个个神情如痴如醉，画面说不出的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都是大地的孩子。鬼硬妖猿们呐，吃吧，吃吧，快快长大。”老爷爷张口说话却说得这般唬人。 言离自认为对玄学和鬼怪还是能分辨清楚的，只要这老爷爷不是来找自己讨要饭菜钱，其他啥也不怕，长叹一声便准备离开。 唰，言离竟毫无察觉那老者动作，自己一转身迈步他又出现在自己身前，方才的位置天黑没看清，此时见到老者脸孔，看得言离这个不相信有鬼的人两腿发软。 老者的脸上皱纹推挤在一起，把他的眼睛嘴鼻子展现得十分难看，身上黑色的古怪袍子也是沾满污垢，只有站姿挺拔，倒不像年逾古稀之人，一瞬间怀疑它不是真人。 “鬼硬妖猿，它们以鬼魂为实力增长之本，你看到的，就是它们在进食的样子，村中人以它们是妖而拒之千里，殊不知与其相处将受益匪浅。妖本不恶，食世人之性，成学人之心，万条伦理，相息相存……” 这老者突然开口，言离压根就不想在这停留，左右转身跑动，却怎么也甩不掉他。这老头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管别人要不要听，非要让自己在这听他说完，这下还跑不掉了。 感觉到自己站着听得睡着了，也不知道他讲了多少，精神一恍，天将将亮了，身前也并无旁人。望一眼那颗树下，那群小妖猿已经不知去向，看了这古怪的村子一眼，匆匆离开了。 …… 言离从未想过，今日会在这个地方再一次遇上一只鬼硬妖猿，而且还是体型这般巨大的成年种，站直后至少身高八丈，此时此刻竟威胁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对这妖族的实力言离并不了解，但从所知它的成长方式来看，对付起来必定棘手。这妖猿会出现在这，明显就是被这里众多的鬼魂所吸引，恐怕它吃了个够，早在这一带称王称霸了吧。 妖猿灵智出众，言离见它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图，故意想惹怒它将其引出峡谷，好让被困众人能够有机会逃出来，可它抬头看过言离他们一眼后就不予理睬，只是死守着那个洞口。 言离试过隔着远程的安全距离轰出一击耀火天丛，只被它当做烧掉一根毛似的抓抓痒痒。 洞中的人也都在想着办法，这妖猿性格还真是变幻莫测，说它没有脾气吧，发起疯来不是一般的野，有人直接拿功法轰到它身上了，它又不瞅不睬。这耐心，还真是让众人难办。 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没有脾气了，被这么鄙视，还真得动真格的了。言离暗道。 当初在学院中使出耀火天丛的时候无意中附加了暗属性的攻击，还因此误伤了人，那次以后言离在学院的学习中一直在试图寻找原因，现在他已经多少有些了解。 绕着峡谷，言离跑到了正对着妖猿的方向，被轻蔑得瞥了一眼。他单手一挥，一股虎啸龙吟的气息自下而上升腾起，符力往上身流动，性质不稳似处在某个临界点，脚下不定，摇摇欲坠犹要跌到。 这是他最近学成的极限符力推移术，是一种在极限情形下适用的提高功法威力的方式。将全身的符力最大限度挤压在一起，自身处在失控的边缘。 好处就是增长你接下去所要释放攻击的威力，坏处已经浮现在了表面。因此，这种符力的基本掌控运用之术只适合能远距离攻击的功法，不适合用在近战或防御上。 符力流动到左手之上，戴着佐小伊给的戒指还能提升功法威力。此时在暴虐的符力极限施加下套上了一圈若隐若现的气流光环。 明明这功法到此就应该放出，可底下的妖猿仍不见忌惮之色，言离决定再进行强化。 耀火天丛的火焰已经开始一点点渗出，一旦露头直接被卷进左手中的符力乱流之中，它们渐渐看不清色彩，像被压缩了似的停在一个位置，看着好像稳定，实则内部暴躁非常。 半月前从一位法系老师的课程中得知，拟属性的功法之所以在符行者修炼初期被大肆推广，就是为了达到符行师之列后能很快得将真正具有属性的功法发挥出实际威力。 在属性这条道上，你越往深处走，越能明白打好基础的重要性，能否用得游刃有余，这可能直接伴随你符行之道的整个生涯。因此选择对自己可能觉醒的属性，变得尤为重要。 火属性的耀火天丛自然是言离用的最多的，也最为得心应手，也只有它才能使自己完成接下来的步骤——精炼。 这极限符力推移术和精炼同时用在一门属性功法上，这种作死的行为并非没有人使过，但其要承担的风险极大，不稳定的状态下再多一层的不稳定，其难度和失败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言离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成功过一次。 开始了，身体忍受着被符力撕扯的痛感，凝出的火焰要极限得施以压力才能被精炼。 所谓精炼，炼的是功法的属性，强化的是属性的特性，精炼后释放的出的属性功法将会有一个质的变化。而言离这么做的时候，将会无可避免得附加上一丁点暗属性。 所以那时候意外产生的暗属性耀火天丛，就是被自己无意识得精炼了。 直到今日，言离也还不知道，为何自己与别人不同，没有到符行师之列就能将所有属性功法真正具备属性攻击，要是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到了满阶破化转生，那究竟会觉醒什么属性呢。 终于，这火焰变得炽白，无限接近于纯色，这是当前能做到的极限，这一精炼的耀火天丛，抽空了自己身体一半的符力，能有多大的效果，就让我好好看看吧。 去。这一团白色的光球早已裹住了言离整条左臂，光泽扎眼刺目，周身除了它滋滋的响动外无声无息。 那鬼硬妖猿终于露出一丝异色，身旁绿树之茂似也要畏惧凋零，可它们都逃不过了， 爆裂的一拳陡然挥出震天之势，天空像是湖面，此刻波光粼粼，水光连天。水滴石穿，火烧铁融，那妖猿的皮肤再坚硬也难抵这贯穿之焰火。 看得出它想跑开躲避，又爽然若失束手无策，它也被言离这一击所蕴含的威力惊到，本能得抬手一挡，身体蜷曲成团，那炽白火焰的光球擦着他的左臂生生轰到它的背上。 威骇的哮吼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轰然而起的火冲上天空竟还是白色，妖猿暗灰的身体骤然变得赤红，但那不是因被高温炙烤，而是它本身吸收伤害的能力。 仿佛现出一只从异世界伸出来的黑手，将妖猿身上的残火和灰烬拍了个干净。背上一个清晰的巨大圆印，但外围的伤痕正在恐怖得以肉眼可见速度修补，像是从另一个位面而来的力量。 “不是吧，老大，这到底是只什么妖族，这样都没事。”旭明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此时刚刚清醒一些，才意识到对手的强大程度。 言离心中的骇然一点不比旭明少，妖猿席地静坐，像在逐渐恢复，在这时间里他在思考，自己实力不够导致功法威力缺失是一方面，但一定还有另一方面。 脑海中像回忆起了曾经老者对自己给鬼硬妖猿作的详解。对了，是属性，那妖猿对属性的抗性极佳，但老者好像说过它怕一种什么属性，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第九十一章 救人于水火 言离虽然惊讶于这妖猿的强悍，但他不认为这次攻击无效，至少，那精炼的耀火天丛中带着的那一点暗属性还未真正开始发挥作用。 老者说过的肯定不是暗属性，因为一切属性都会被暗属性克制。难道自己要把所学一样样试过来吗。 那坐在地上的妖猿忽然异动起来，应该是起作用了，它自我恢复的力量受到遏制，此刻怒发冲冠，金刚怒目，直视向言离的目光带着冷静的肃杀。 言离可见过受到暗属性侵蚀的生物表现出来状况，就算你皮厚，也不信你能坚持多久。 果不其然，妖猿发现疼痛感愈演愈烈，跳起来就想要爬出峡谷，望着言离虎视眈眈。在它眼里，认为言离一定会有“解药。” “旭明，用风将我带上空中。” 旭明拟动身形，鼓荡符力，风势吹来的瞬间猛得起跳，身子高高跃起到半空中，那妖猿目光不离言离左右，攀爬着就要出那峡谷。危险靠近，言离像是走在了死亡的地平线上，随意的举动都可能尸骨无存。 不断往高处升去的言离加速着脚下的踢击，这样可以更快释放出百斥绞。一下下渐渐看不清实体，突而残光一闪，速度陡增，从空中就开始下落而去。 妖猿力量爆棚，见这么个小人朝自己对撞过来完全不虚，抄起手掌就要去抓言离。 两者毫无悬念得靠近，那妖猿的大手怎么也无法抓紧，言离侧身旋转着踢出无数攻击，凌空在妖猿手中转圈，此时形成的主动防御之效在对手的施力之下狂暴运转。 言离在心中默感，半分钟时间内少说踢出几百下，这样下去，可能会触发百斥绞千击后的爆发。 山洞中的人感觉到外面的情势，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就要准备出来帮言离。可他们刚有一人踏出，就被妖猿发现，它再度发狂，去抓言离的大手忽而一推，身体顺势跳回峡谷之中。 “不好。” 此时已有五人跑出，进退都不是合适之选。言离方才的奋力猛攻给了他们极大震撼，谁也不愿只让言离一人孤军奋战。 “冲。” 趁着妖猿未靠近，所有人即刻出洞，往一边紧急靠去。那洞口过小狭窄，一次只供一人通过。 言离被大力推开，往后速退百尺才将将稳住身体，妖力乍现，迷忘步在此刻摆出，妖动灵媚的步伐，特殊的身法蹭地疾踏，神光之中是对那些同伴的担忧。 妖猿在跃起的半空中一顿捶足顿胸，嚎叫着落下，恐怖的力道和重量让峡谷剧烈一震，几些树木被直接拦腰震断。 先行出洞的人已经对其发动攻击阻挡，它眉头都不动一下。 洞中人一个个出来。“怎么不见苗云？” 双方已经十分接近，妖猿随时可能暴走将他们逼入绝境。忽地，它动了，像人一样的动作，在地上大步猛跨几步后腾空跃起，双手双脚悬于身体平面之上，显然是要做出一击泰山压顶。 四散奔逃的大家心中喊着快跑，祈求正在出洞中之人能躲开这一击。言离慌了神，紧急下的迷忘步追到了一定距离，凭借他的感知已经了解到了苗云位置，这时刻万分危难。 “不要。” 这喊声在滔天之势下只如虫鸣嗡嗡，瞬时被淹没吞噬。妖猿这盲目的一压，从言离位置感受过去，正要将出洞的最后三人直接命中。 洞口坍塌，感受不到其间生息，言离急躁似火，心中又是焦灼燃烧，已经出洞的同伴们惘然若失，觉得失去了同伴。三天以来的怒火同时刻迸发。 马阑珊愤怒之至，她一直当苗云是最好的妹妹，可眼前之情形让她相信那三人都是活不成了，暴涌的气浪下是炽烈颤抖的汹涌符力，这等畜生，今日自己就算与它搏命也定要扒层皮下来。 言离强压下心中激荡，知道此事不能意气用事，马阑珊已然暴怒，又那般任性得似要使出那不该被人看见的功法。 “放下。”言离及时赶到抱住制止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声。 “交给我。” 这一时妖猿已经起身，后背正在侵蚀着它的暗属性疼得它呲牙咧嘴。凶相毕露，此刻它才像极了一只对人族嗜杀的妖。挤眉弄眼得左右互看，果然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言离身上。 言离早已及时离开众人群，跑向峡谷中的另一方位，与众人形成前后包夹之势，这样能最好得保护到他们。 “看，它后背的伤口，所有人对准那里攻击。”叶青狄立刻清晰明了得作下指令，大家面临大敌，眼中放出精光。 一个庞然大物气焰熏天，横眉怒目的脸形歪曲，额上黑线变得歪歪扭扭。它强悍如斯，似能力拔山河将整个峡谷摧毁，两掌左右互拍，追踪着身形不定的言离。 言离边躲边退，后面即将靠到峡谷岩壁之上，那将退无可退。 唰，一股强劲风力自远处以一种极度突兀的方式猛烈而至，不偏不倚打到妖猿背上，令它痛身仰天长啸。峡谷顶上，旭明正气喘吁吁，投递来一个肯定目光。 众人的远程功法也轰然而至，瞄准的都是妖猿后背，此时炸出一片血来，言离施加的属性已经起到效果。 妖猿眼中无他，如饿虎扑食似得向言离抓来，身子已是腾空而起。本就在不间断跑动中躲避的言离姿势无缝衔接，低身前冲中一个翻滚，落地四肢猛然发力，一个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强制规避，瞬间绕到身侧，妖猿一扑为空。 一副要将眼前之人置之死地的凶恶神情。它恨自己，自己也恨不得将它大卸八块。 “来啊，畜生，我要你以命相抵。”心中杀气腾腾，此刻全盘托起，已没有敌强我弱的意识，唯有一战的意愿，它再强，我今日也必要它死。 旭明没有下到峡谷就是要做好随时接应众人的准备，言离和那妖猿从峡谷下打到地上，从平地上又打到了峡谷中。拳拳相拼，招招对轰，那庞然身躯动作竟丝毫不慢，额间往下的黑线露出幽幽亮光，身子从灰变到浅红，颜色有愈深之像。 其余人根本插不上手，索性去挖那崩塌的洞口。 言离的散影流锻录运转更加狂暴，一股股强劲符力，源源不断输送给自己，让他招招使上全力，与那妖猿打得难解难分。他所不知的，是暗属性不单只有侵蚀之效，对异族的力量压制同样是它的一类效果。 妖猿万分难耐，实力不如全盛时期的二分之一，感觉到自己越发虚脱起来，快要接不下眼前小子的招数。 两者打到脱力，站开几十丈以上的距离支撑休息，一猿在峡谷中，一人在峡谷外。一想到苗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言离威势赫赫，再次含着怒火冲荡符力。 妖猿再次暴怒，脚下猛踩地面，口中呜啊得叫着，已经感觉到了它要使出什么招数，仍丝毫不在乎其何种状态，如强弓劲孥弓弦迸出，一道身影猛然入场，不由分说与那怪异的东西翻搅起来。 言离心中仿佛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妖猿边打边呈现出节节败退之感，但每次后退间隙都仰头继续呜哇得叫着。似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汇聚过来…… …… 稍往前时候崩塌的山洞里。 洞口已经完全被堵住，里面也有些碎石块从头顶掉落，苗云在那最后一刻选择了后退，受到了冲击，只有些皮外伤。 她一个人无能为力，搬不动巨石，别想能够出去。被完全困住，昏暗无光，要她干等着人来救，那恐怕不是她的性格。言离在外承受危险，想必也在担心着她。 徘徊着，目光始终瞄向那山洞深处的路口。只犹豫了片刻，她毅然决定往那深处走去。 先前提到过，这个山洞里道路错综复杂，分支极多，稍稍深入便能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止。但是这力量其实并不狂躁，只是有种不容置疑的驱赶，让人难以有那个坚定的心智往那黑暗中去。 但此时的苗云无比坚信，自己的力量再薄弱，也不能让言离哥哥他们独自承担。心中那人的安危高于自己，她是这么想的。 她的坚决可以轻松抵消这股驱离之感。对黑暗也没有惧怕，或许还得拜于之前那永无天日的牢狱生活。 怎么说她也是名符行者，视觉看不清楚，可以靠符力来感知前进，绕过了几个来回，她也基本理清了往那深处的道路，脚下的路越走越顺，好像已经快要到了那散发神秘能量的地方。 眼前骤然出现一缕亮光，从一处天然形成岩石环绕的小旷室中挥洒开来，应该是个石窟。苗云如履薄冰得踱步靠近。 铿，像是什么硬物摔落的声响，光源从半人高的地方变到了地上。苗云被吓得浑身一抖，还是鼓足勇气迈开步子。 好在早有心理准备，苗云走到石窟前偏旁的拐角处，抬起的一脚未落下便见到了几只体型不大形同鼠类生物的东西，它们慌忙乱窜，很快跑得不知所踪。 “哇呀。哇啊。”苗云还是有些被吓到，定睛看了看周遭才安下心来。忽地想到那几只应该是黑土鼹鼠，它们生性胆小，以偷食为生，是最弱小的一种兽族了，它们最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在这地方出现也是正常的。 面前竟有颗散发出这种奇异亮光的大珠子。光芒闪耀，无比圆润，比苗云手掌张开还略大一些。 当然心生好奇，便想伸手去触碰看看。 第九十二章 齐心协力 叮。一声脆响下那珠子变换光色，一被苗云触到就成了活物似的。此时呈一种妖异橙色，似真似幻，随着散射的光芒依附在表面上。细看又觉得有一抹浓重的赤橘色彩生根在珠子里面，亦真亦假，难以界限。 苗云上前想将它拿起，珠子突然无常自己升到半高，主动贴到了苗云手上。 有意思，这珠子难道有灵性，还认主不成，它这算是承认我了吗？ 试着将符力探入其中，完全没有阻碍，顺畅自如，要是自己符力能再精细一些，就应该能感知到珠子内部的一切。而现在，也能随意掌控着它的颜色和亮度。 在珠子闪耀的亮光之下，苗云正十分顺利得往洞口走来。 而此刻的洞外，战斗已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冰咒，爆裂。”蓝色晶莹的强硬冰柱，猛烈从地上一根根钻出，命中妖猿的有十之八九，击中后皆是粉碎，喷薄成崩碎的冰花，溅射向它身体。 “又被挡开了。”言离稍显泄气得哀叹一声。 就在刚刚，那妖猿对着天呜哇得叫了一阵后全身包裹出一层厚实铠甲。那是晃动的虚体，却无比坚固，古怪的灰中带红的色彩。 可怕的是这层幽冥般的铠甲如有鬼魂附体，能从覆盖住妖猿的体表任意一处变换成任意形状形成攻击或者防御。方才众人集全部火力同时攻击了一次，只被那铠甲轻轻一挡，便成了星星点点。 这时候已经被妖猿占据上风，它威风凛凛，似也一时感觉不到了身上疼痛。言离降到它面前，眼光怒视，对方也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对言离恨之入骨。 见它不时还要捂着肚子，表情上隐隐浮现有摧心剖肝似的痛楚。言离本想等它力气耗尽再趁势击杀，但它俨然不准备给言离这个机会了。 这种状态下妖猿攻势依旧凌厉，但变得有些不容易命中目标。言离来回与它小心周旋，多次险之又险地躲过致命性的攻击。释放出的冰咒总能选在最为恰当的时机，不能给披上一层铠甲的妖猿带去创伤，却能发挥着冰咒冰冻的作用。 随着双方力量继续消耗，那妖猿渐渐无法再绝对防御住言离冰咒，铠甲也渐渐散去。但此时言离也必须停下释放，因为妖力不多了。 转变进攻战术，言离贴身缠绕，凭借着速度优势在它身上上蹿下跳，出其不意得选在它脆弱的地方轰拳，脚踢。尽管符力强制得凝聚在每一下攻击上，手脚依然被震得生疼。 这强悍程度真的是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迟迟不能有效得伤到它根本。 暗属性和冰冻同时发挥着效用，也是因此言离才敢近身战斗。得益于此，妖猿的破坏力弱化了好多。 咦，这妖猿突然停止动作，言离挥起的拳头停在半空，警惕得往后一闪，拉开距离后去观察它的举动，提防它又有出其不意的手段。 却发现它竟然是盯着那坍塌的洞口，而众人在那清理着洞前石块。言离大喜过望后是更大的心悸，难道这妖猿感觉到了那处有生命的迹象，可能是有人醒过来了，可它又盯着看是什么意思。 顿然，那妖猿动了，它片刻神游后果真向着洞口冲过来，众人一慌神，情绪激荡，难道它非要将那石块下被压着的人置之死地而后快吗。 言离此时忧心如捣，想不到半分手段能有效阻止，只能速度全开得追上去，与那妖猿并排奔跑。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脑海中跳过千万思绪，那一个个印在脑中的是记忆，有一撮字符非要跳到自己面前。 哦，是它们。言离认识，不就是那自己“独创”的奇怪功法吗，虽然是高不可攀的光属性功法，但那次用出来的效果惨不忍睹。为何它此刻非要出来。 “等等，光属性？鬼硬妖猿；光属性。对了，就是光属性，它怕的就是这个。”言离想起了当初自己迷糊中听到的老者给自己讲的关于鬼硬妖猿的弱点。一个是眼睛，另一个就是极怕光属性。 只有过一遍的生疏感，言离此刻精神凝聚，万分专注于符力调动及身体动作。跑动的速度丝毫不能慢，一点点快过妖猿一个身位。 一团看起来炽烈的光球似刚诞生一般纯净明亮，言离脑海一时灌进了所有对这功法的理解。 他神光一盛，犹像知晓了什么惊天消息。口中默然凿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有办法了。” 山洞前，众人已经齐心协力站成一列，个个蓄势待发无惧冲来的妖猿，面容上多少都流露几分坚毅。 “所有人听令，一起攻向它的左脚。”叶青狄此刻对众人命道。 “三，二……” 此刻像个真正团队的样子，所有人丝毫没有留力得将符力全盘放出，升腾的心绪将功法爆裂出的五彩攻击冲上一个极端。他们衷心感谢，是言离为了他们独自战了这么久，自己也该不枉青春年少得勇于挑战强敌，奋起拼搏一把。 刻不容缓，言离操控着光球冒险得接近妖猿，那妖猿显然也是不想理会，手背向外一扬想将言离掸走。言离惊险一跃，快速几个连跳上到了妖猿身上。 手中光球一晃，惊慌得双手掌控，才将其稳定下来。妖猿的大手已经再次抓来，言离贴身从妖猿后背滑下，在那先前精炼的耀火天丛轰出的印记处急停，将手中光球直接拍进了其中。 言离其实在赌，赌这神秒的功法绝不应该是自己那次自己试验出来的那样，而是自己脑中跳出的效果那样。高高在上的光属性功法，言离是贴身打到了妖猿肉体之上。 没有预想中妖猿发出凄厉惨叫的场景，它背上只有这功法形成的一个标记。言离完全懵了，这功法怎么迟迟没有表现出任何杀伤力，这和记忆中有所不同。眼见它离众人和洞口都越来越近，不容犹豫，言离抄起一记火拳就往那妖猿背上砸去。 “嗯？” 不对，自己这拳正被某种力量吸收，且连带着比他本身力量更大得挥打向一个位置，赫然就是自己那白色光球留下的印记。 它像是出现了一股吸引力拉着自己释放的功法往那里打。言离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他好像终于知道了他这“独创”功法的用法，与出现的记忆表现不同。惊的是同伴们原来对准妖猿脚下的攻击全都升上天空打了个转正往那印记袭来，完全出乎意料。 “这是可以吸引一定范围内功法的印记。”言离此刻能作下判断，但自己处境十分危险。 紧急的规避下言离被众人融合的攻击刮到，被重重弹出，余下的力量全部被汇聚在那一个小小的印记上面，粗暴得挤压变形。 众人的攻击轰散后现出一道灼烁明灭的异光，在妖猿胸前背后同时透射而出，看去就是一条直线。俨然已经将妖猿身体贯通。 “离子印记。”是这功法的名字。 上面的旭明早就看准了机会，在进攻和防御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至少也要保护到同伴们。符力倾然释放，全速来到了妖猿与伙伴之间。 妖猿定是感觉到了创剧痛深，当即翻倒在地上打滚，痛得死去活来，而他翻倒时奋力滚动，庞大的身躯让刚将符力全部释放的众人无力躲避，先是旭明被撞得吐血飞出，稍稍抵挡了一下力量，另外一个个要么被拍走飞出峡谷，要么直接撞到岩壁上身体嵌入。 峡谷的气氛发生着变化，一时间众人全都受了伤，只有妖猿还在愤恨得爬起来，不得不佩服它顽强的生命力，整个后背延伸到腿下，都已经是血迹斑斑。流出的血是灰黑的颜色，沾在它身上没有给人狰狞恐怖的感觉，却心生幽异。 那挣扎的庞大身躯吼出一声声凄厉惨叫，随后又是一声巨响，刚站起的身子又重重摔倒。 意识浑荡的言离从草地上站起，好在只被攻击蹭到一点，倒没有多大伤。再去看向那妖猿时心中一颤，它竟然还在往洞口爬。此刻言离方才感觉到，是不是那洞里有什么值得它拼上性命的东西，才会这么执着，性命都难保了还要这样。 惊人的，它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和毅力站了起来，眼看又要朝洞口跑去。言离静待的身影即刻消失，左手握火，右手握冰，不时竟又跳到了妖猿身上。 此时不容松懈，将对同伴的担心搁置一旁，他们已经付出的够多，旭明的抵挡更是避免了众人被直接砸中。接下来这终结的一击，请交给他。 妖猿丧失理智，眼神涣散似看不到面前言离。 “冰咒，穿刺。耀火天丛，爆裂。加，道符。” 一根大于妖猿眼球的粗旷冰柱猛然从手心钻出，头部呈尖锐寒厉的柱状，笔直扎进了它的眼球，仔细看，言离操控冰咒的右手中竟然还握着一张张金黄的符纸，这是他最新所学威力强悍的炸裂符，不可与先前的同日而语。 妖猿发了疯似得剧烈挣扎，也只有脖子还有力气抽动，严寒之气早让伤及肺腑的它动弹不得。结果只能身躯不稳得倒在地上，此刻言离已是居高临下。 右手的冰柱往那眼球里扎，一遇到阻碍便用带起火焰的左拳往里一砸，冰柱在内部直接爆裂，再次贴着它的眼凝出新的冰柱，然后再用火拳轰爆，反复如此，每一根长出的冰柱不断刺着新的道符往深处扎，直到手中道符耗尽。言离符力妖力皆面临枯竭。 “去死吧。”狠厉得低吟一声，手中的晶莹下一刻被熊熊烈火缠绕，安谧的诡貌之感平静停在上面。 妖猿已经被冰咒完全冻住，身体是僵着的。 突然，轰的一声，触燃火焰的炸裂符滔天巨响，又有着低沉的噪音传遍峡谷每一个角落，妖猿的巨大体型被震得原地弹起，重重跌下后再没有半点生气。 言离躲开几丈，却还是被这冲击震飞出去，抵到了峡谷石壁上，手边不远，就是那坍塌的洞口。 峡谷外四面八方都有着微弱的声响传来，此时的言离五官比任何时刻都要敏感，是学院的各队，参杂着几个负责监视自己的人，他们定是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正朝这里赶来。 而身边的洞口，堆堵的石块落下一些，光亮能照进了那洞里，一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安然无恙从其间探出头来。 第九十三章 小生命 “苗云。”言离无力得轻唤一声。 寻着声音苗云向一旁看去，赫然发现言离就在她边上，血迹流淌，面容疲累，但俨然是没有大碍。 “太好了言离哥哥，你没事。你们打败那个妖猿了吗。大家呢。” 言离此刻眼睛锃亮，目不转睛盯着苗云拿在手中的大珠子。总觉得有种舒适的感觉从其间散发开来。 “云云，这是什么。你们从山洞里找到的？” 苗云嘤了嘤声，道。“嗯，是我自己在里面找的，其他人不知道，蛮稀奇的，还能变换色彩，你看呐。” 说着苗云就操控着珠子给言离变着戏法似的展示这珠子特点。展示完了走到言离身边，将他小心扶起，将珠子递了过去。 “喏，给你吧，你收好。” 即使是代为保管言离也会收好，这奇怪东西不该被别人随意看见。光影一闪，落入了那巫啼散月之中。 “云云，那妖死了，你去把要技符源吸收了，这妖技给你。”言离平静说道，语气中有又十分坚定，似有所考量。 妖猿的尸首即将消散成星星点点，最后化为界域的本源。想到它死前眼神中的绝望与依恋，言离隐隐有一份痛楚，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眼神的背后或许能读出什么，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知晓，谁知妖猿庞大身躯逐渐消散中的位置，现出一个迷茫呜哇啼哭的小身影，恍然醒悟，原来那眼神中包容的，是这个。 妖技符源已经出现了，同妖猿一样比寻常符源大得多，言离自知现在没有这个状态去吸收，更希望苗云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强悍生命力的鬼硬妖猿显得尤为合适。 苗云走到了符源旁，抱起了一个小小的物体。准确得说，那是一个小生命，一个幼小至如同婴孩的生命，眼睛都未睁开，嗷嗷待乳得哭叫着，急需照顾给它汲取营养的一个新生命。 那鬼硬妖猿腹中，竟有胎儿吗？言离瞬时陷入了深思，他们难道错了吗？没有，同伴的性命，他必须保护。涌动的思绪中无数个疑问，自己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个生命。 迷茫之际，苗云已经抱着它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得给到自己怀里，就这么抱着，她则走向了那符源。 “言离哥哥，你真的要把这给我吗？”苗云还是犹豫不决。 默然颔首致意，他心中就是希望苗云也能强大起来，自己才不用那么担心她的安危，经过这一战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苗云走到了符源面前，盘膝而坐。吸收，转化，每个过程异常顺利，言离也觉得奇怪，苗云明明是第一次获取妖技，这符源怎么完全没有抗拒性，就像是自愿得被苗云吸取似的。 “呼，终于完成了，累死我了。”苗云竟然还说累死了，言离也是听得无语，这可只有不到五分钟啊，能这么顺利简直太优秀了好嘛。 苗云只是第一次这么做紧张的，获取的妖技心中已然有数，走回到言离身边，这才想起其他人呢，他们是逃走了，还是躲在哪里，或者遭遇了什么。 “言离哥哥，其他人他们在哪呢？”苗云问着，顺手就从言离怀中抱起小妖猿。 这小妖猿不过才手掌般大，放在怀中也不太看得出来，它要是愿意进巫啼散月中，言离倒是可以一直收养它。 “其他人都受伤了，应该都在附近，苗云，你还是先把它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看到了吧。” 想到了什么，苗云不舍得听话点头。因为它再渺小无害，也始终是妖族，不能与人族共同生活。 小家伙没什么精神，此刻也不哭闹，被言离小心放进巫啼散月里了。看了苗云一眼，分明从她身上也察觉到一丝负罪感。毕竟是他们让小妖猿失去至亲的，这一点无论作何解释都说通不了。 周围渐渐有清晰的响动，是一个个学院的小队。 “哇塞，这是什么情况，这里发生过什么……”几乎每个见到此地场景的同学都发出诸如此类的惊呼。满地的战斗痕迹，惨不忍睹的破坏…… 渐渐聚过来的人群。言离忽地大喊一声。“同学们，学院任务暂停，此地可能有未知危险，所有人集合，一同返回学院。” 言离没有虚张声势，到现在还是存在诸多疑点，那嗜血毒狼以及周围兽族妖族们的狂暴，鬼硬妖猿死守在此的目的，言离隐隐感觉，自己很接近那个原因，但此刻还未知晓。 众人在来的路上已经把被妖猿打飞的同伴带了过来，可惜还是有人没有活下来。叶青狄，马阑珊等，被学院其他同学赶到救助，之后带着一起，大家沉痛得往回走。 结果这一役，有五位同学不幸战死，其中，有他们全系部的旭明。 言离面色阴沉，他始料未及，以为自己能挡住妖猿的攻击，同伴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懊悔难忍的痛楚。 这只鬼硬妖猿的实力本就大大超过他们，要不是因为那言离的暗属性，绝不会有现在的胜利。 长长的队伍沉默不语，每年都要进行的假期任务，出现了学生死亡的事件，不少人都想向学院讨一个说法。 “同学们，都跟上，送兄弟回家。”叶青狄忍着情绪，指引着队伍回去，身边的一些女孩，早就声泪俱下。 “言离，可能还有同学在外面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要我们去接应吗？”马阑珊走过来问道。 “我们尽快返回，要是遇得上最好，还是让学院方面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正好我也有问题想问问他们。”言离平静说着，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就在众人赶着返回学院时，那片峡谷中迎来了四个生人。他们此前就一直跟踪言离，一不当心在林中惹到了麻烦，好不容易脱离开，这才找到了此处。 敏捷的身影，几下跃入了峡谷，似在搜寻着什么的样子。他们在妖猿死去的位置停顿，蹲下摸了摸地上的黑灼痕迹。 “看来不会有了，我们回去交差吧。” “唉，免不了一顿惩罚了，还是想想怎么说辞吧。” 一阵长叹，四人绕路返回，一路上只觉得身体好像传来不适，不解中也没多去在意，就这般回公会找羊逍隐。 要是让言离看见他们，必定都能认出来。毕竟都是猎人公会的成员，平时没少盯着他。 言离应该庆幸，与鬼硬妖猿的战斗没有逼迫他拿出血灵器这种招摇的东西出来，羊逍隐必然会认识。但言离依然疏忽了，为了能有与妖猿一战的资本而加了那一点暗属性，还是意外被人碰触到，最终把事情引向了一个极端的方向。 …… 潭叶帝国学院，院长室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而里面，言离叶青狄等人正在那与院长交谈。 “宣院长，帝国难道都没有提前去那勘察过，就把这样的任务布置给我们学院了吗？”叶青狄知晓一些运作规则，语气中带着质疑与愤恨。 “这个，查肯定是查过的，谁也没有料想到有一个这个强大的妖族盘踞在那，这已经超出常理。这几位同学，学院方面会妥善安排。”宣潇子似是因为被顶撞了有些不快，回答稍显敷衍。 叶青狄自然清楚这帝国和学院间的利害关系，对他们再怎么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含恨离开，暗自立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改变这一切。撂下一句狠话，他说的是。 “宣院长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免得以后自怨自艾，无人可攀。”其中深意，旁人自行领会。 “言英雄等等。”言离在最后准备要走时被宣潇子喊住。 “这回又多靠你了，言英雄，保住了这么多同学的性命。” “如果你是只是想说这个，恕我还有事不便作陪。” “不是，我想问问，你们此行有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什么异常的情况。”宣潇子忙是说出此言。 见他这态度，不知为何言离感觉看到和妖猿一样的觊觎目光，还多了份贪婪。看来这背后真有蹊跷，表持着淡然的态度，道了声别便直接离开了。 “老大，旭明他……”全系部的人哭哭啼啼，有话说不出口。 “言老大，旭明他没有亲属，双亲早就在几年前去世了，他的后事你看怎么安排。”还是那胖妞噙着眼泪说了出来。 “这样啊，带他回全系部，让他和最喜爱的药园一起，选个位置葬下吧。” 院长室前的众人各行离去，言离他们带着旭明回了药园，就选在旁边的大树下，安然不语得做着手头事情。这周围的许多药草陪伴着他，每一株都是他精心照料长大。 处理好这边事情，大家逐一回去，也有想在这待会的，都被言离赶走，连同苗云也是。将自己锁进一间房子，闭上眼，不去在乎时间的流逝，就这么沉着，想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整理好心情的言离走了出来，天色暗沉得只有微微绿光，是天空神符的颜色。一人在这深夜里游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在回去的方向。 顿然，几缕音丝传进他耳朵里，这声音熟悉，是宣潇子和羊逍隐，这么晚了，他们在谈着什么，偷摸着，言离悄悄靠近。 第九十四章 赤妖珠 隐蔽接近，离着还很远言离就能听清，他们不会发现自己。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顿感有些奇异。 “羊主管，你的人带回来什么消息，有赤妖珠的下落了吗？” “我的人刚回来就中了奇症，被安排去检查了。那小子实在古怪，竟能杀了一只鬼硬妖猿。不过一直没见到赤妖珠下落。”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们从雨燕帮那些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他们帮主没在那时候将赤妖珠遗失，这不合理啊。”宣潇子自说自话，没有人前的仙风道骨。倒是让言离听出了个大概。 “言离这个好苗子你帮我看着点，我要他有大用场。” “这个放心，我盯着呢，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努力，想必也适应了这里生活，我看你不用管得这么紧，我觉得他蛮情愿留下的。” 羊逍隐听后只是轻轻一笑，也不作答，片刻后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言离在暗处听清了他们的谈话，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装出来的安心还是有效的。他们说的赤妖珠，应该就是苗云找到的那颗珠子吧，看来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了解它。 一直等到天将亮，言离才回到住处，拾掇一下，至少不能让人看出熬夜的样子。可身体还是虚弱，必须安心休养几天。 “如一，这些天怎么样，想着我还是想着言离哥哥啊。”一早上在桌上吃着饭菜的三人没什么交谈，苗云先行打破沉默。 “都不想。”如一淡然答道。她这几天工作忙碌，确实没有多想。 “待会我去看看你每天都忙什么，怎么可能不想我们。言离哥哥你去不去。”苗云偏头看向言离，眨着眼作着暗示。 “去。”言离果断答应。 如一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 公会中的委托大厅是每天清早最热闹的地方，近来言离也是常来这里看看有什么有趣的委托。今日更是可以悠闲坐下来，喝上一盏茶，品上一些小点。 言离一来便有人主动打着招呼。 “哟，言英雄啊，听说你又干了件大事，救了那些学院学生啊。” “对啊，你打的那是只什么妖族，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说说呗。” 对他们只有婉言拒绝，对于已经过去的事他并不想多提，更何况这里面有不太开心的事情。 “这些委托内容不详细，根本不知道具体事务，这要别人怎么选啊。”苗云站在言离身边看着，也发现了这一点，听孜孜说如一也在管这一块，他们准备现在就去看看。 如一接手的工作其实就是委托从接受到发布给成员们的运作过程，把委托人给的线索拟成图文等各项信息，再交由孜孜筛选一批直接交给其他三个副会，余下的才会放到大厅里供人自由选择。 “哇，如一你画得真好，跟真的一样。”一处处理公务的屋内，苗云看着如一的图画忍不住赞叹道。 “如一会的可不只是画画呢。”孜孜卖着关子嬉笑说道，抬手作着一个请的手势，将言离苗云引向看着如一那边。 接下去的一幕彻底把言离和苗云看傻了。 只见如一一次性拿出几十张委托人填写单子，把整个桌上全部铺满，然后快速得浏览似得过目一遍，这过程只有短短半分钟。而后，鬼使神差似得拟出一张张委托令，将上面的所有文字直接流畅得全部写完。 “如一她记忆超群，可能就是世人说的过目不忘吧。”孜孜边看得赏心悦目，边和言离他们说道。 离开了如一那，言离想独自去找下羊逍隐。细想昨日他和宣潇子的对话，感觉学院这次颁下的任务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因此死了几名同学，这无疑让言离对他的恨意更加深了几分。 为了自己能多一分机会从这里离开，言离必须隐忍。不把自己当外人，进羊逍隐的地方不用敲门，直接闯进去。 “哦，你今日怎么会来我这里，正好我也有点事想找你。”羊逍隐假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言离懂得循序渐进，不骄不躁，只用比上次见面时好上一丁点的语气与之交谈。 “有事情找你谈谈，顺便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哈哈，怎么，你还觊觎我这个主管的位置不成，那还是算了吧，每天忙得要死，没时间休息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看最近公会委托挺多的，想来帮帮忙，顺便赚点零花钱。” 羊逍隐听后又是哈哈大笑，旋即狐疑道。“要是这个理由我倒是可以接受，不过你不会藏着其他想法吧？” “当然没有，我另外还有消息要告诉你呢。我这次出去看见了不少兽和妖像发疯了一样，我怀疑那地方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被我们打败的那只妖族很可能与之有关，我建议你们往这个方向查一查。”言离没有冒险透露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一招实为欲擒故纵。 羊逍隐若有所思，他有些惊讶言离会主动告诉他这些，不免感觉言离可能真的有意归顺帝国。 言离看着他的样子暗自嘲讽，表面上风平浪静，静待着他给自己想去接委托的申请做批复。 片刻后。 “好，你可以自由去选择公会的委托，不过别带上那两个女孩。” 终于，羊逍隐他同意了。毕竟这次出学院的任务也是离开帝国不少路，言离还是没有逃跑的动作。自然就愿意相信他。那么言离就能找机会，去完成一直答应了马阑珊的那件事情。 回到住处，巫啼散月中有了反应，是小妖猿想要出来。这小家伙现在算是彻底打算养着了，苗云对它喜欢得不得了，它吃什么，喂什么，都是一大问题，这些疑问，只有去找他们最信任的伏吟姐姐问了。 言离每天都在大厅转着，可整整一个礼拜了都没找到合适的。言离挑选的根本不是报酬高或者简单有趣的委托，而是他和马阑珊早有交涉，知道要去的大致地方。因此必须要选择有相似路径的委托。 谁知道羊逍隐还会不会继续找人跟踪自己，要是自己故意绕行一定会被他知道。公会里更是有个强制的规定，任何委托都不能独自完成，这下使得要搭档的人言离也要尽量保证他们和羊逍隐没太多交集才行。所以才会看了这么多还难以选下。 这些天言离日常的修炼还是以散影流锻录为主，越练越是觉得这修炼方法适合自己，要不是它，自己早在和妖猿的战斗中力竭身亡，根本无力支撑他一次次气贯长虹释放出全力的攻击。 那光球的功法言离现在知道叫“离子印记。”这几天中偷偷放出来过一次，不巧后面荒山上也有人在练习功法，他释放出的淡黄光束直接硬性得拐弯往言离施加在地上的印记冲来，整得对方完全懵了。言离趁机就赶紧跑掉了，这么古怪又强大的功法，不能随便被人知道。 实力在稳步提升，言离倒是想操之过急，把所有时间放到修炼上。可是不行，因为这天在委托大厅中，他总算看到了一张各条件都能算作完美的委托，关键是它毫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接下来就看是和谁组队了。 委托内容言离大致一看，说的是在潭叶城外不远的一处山坡附近，那里没有什么村子，只有一猎户人家住着，最近每晚到了深夜都会传出恐怖沉重的呼吸声。有几个路过那玩耍的孩子回来后都生了病，想找人来调查一下。最有意思的是这委托的奖励，写着的是家中的任何东西。 或许这猎户家确实拿不出什么钱财，只能以物相抵，非要这么写才有可能被接受下来吧。 言离走向今日大厅中办理委托处的值守人，是一名靓丽的姐姐，他们也都见过很多次，都熟悉了。 言离还是十分礼貌，问道。 “你好，我想接取八十七号委托，有人也接过吗？” “好的，请等一下言公子。” 靓丽姐姐立刻翻阅这资料，始终保持微笑，忽地目光稍稍一凝，抬起头来看向言离道。 “这份委托也有人刚刚申请，你看要通知她一同组队前往吗？” 由于确认了申请，言离接到了递过来的资料名单，这上面的名字好像似曾相识，一时半会没有想起在哪听过。算了，再等下去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委托，一切看自己随机应变吧，不管是谁，是个人就行了。 等了一会儿，当人出现时，言离才总算知道自己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又是在哪见过这名女子。正是自己刚来公会时配合给他和小伊姐做测验的其中一人，当时的幻阵，好像就是她布下的。 言离不明白，她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的啊，一副大小姐的派头，怎么会委屈来接这样的委托。带着好奇心，故作着不友好的样子，轻谑得走了上去。 莫清雪正在大厅中张望着，突然感觉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最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不免对这动作极其反感，转身来就要发怒。 “喂，好久不见。”看到的是言离那张此刻显得轻浮的脸。 凭借言离现在在整个帝国的名气，自然是无人不知，莫清雪虽然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多少还是知道言离做过些什么。此时言离的态度，让她不想理会这人，他是来办正事的。 “嘿，你还看什么，八十七号委托，你要找的就是我。” 莫清雪仍不与言离说话，先是一怔，随即径直走向那办理委托的柜台。 第九十五章 幻龙阵 “帮我看一下还有人报八十七号委托的吗？或者是咨询过的也行。”走到台前的莫清雪询问道。 “哦，没有了，只有你和言公子。”前台姐姐回复。 言离分明听到了莫清雪咂了舌，似乎颇感无奈。立在原地呈思考状，片刻后回过头，终于正眼看了言离，然后道。 “明天能不能走，清晨，早点到。” 言离点点头，欣然答应，隐隐感觉到这莫清雪好似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许是因为同行的是莫清雪，言离没把她当做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的人，什么准备也没做，第二天直接睡过了头。 “糟了，迟到了。” 急匆匆赶到了公会门口，远远的便是能感到一股凶悍的气息，女子气得脸色发红，樱桃小口微微开合，言离好像看到了紧咬的唇齿。 言离只得老实得赔礼道歉，好话说尽，为这迟到一个多时辰的行为付出代价。 两人向外城门口走去，莫清雪默不作声走在前面，她才不想和言离并排走。经过街巷，言离买了他在这里见过最为昂贵的糕点，毕恭毕敬得呈了上去。 莫清雪傲然接过，终于不再给言离坏脸色看，言离这才敢抬头看去。他惊觉眼前女子粉白黛黑，竟稍稍画了妆容，朱唇玉面的模样俨然也是位非俗美人，一瞬间望得傻站在了原地。 两人步行出的城，言离问及莫清雪。 “莫姐姐，说说这次的委托吧，你认为那里会有什么。” 莫清雪轻视言离一眼，可能不太喜欢言离这么叫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一种命令似的语气，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跟着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事后报酬少不了你的。” 原来这莫清雪说话喜欢直截了当，言离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方才自己低声下气的那是做错了事要道歉，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看着她这副完全傲然睥睨的样子准备去完成这次委托，言离觉得不行。这武断不但不理智，也无疑是危险的。言离当即换了副口吻，轻佻道。 “对我你就不用隐瞒了，接这委托你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可我这张嘴吧，有时候就是有点管不住，所以呢，你自己看着办，是要老实点交待给我一个人呢，还是让整个公会的人都知道。” 这莫清雪也是一下愣住了，这什么人啊，说变脸就变。气得俏脸通红，玉手攥成小拳，努力克制着内心如火山爆发般的情绪，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片晌后她终于松口了，人也缓了下来，道。 “我猜测那里原先应该有一大片的幻阵，可能是个秘境。最近因为一些原因出现缺口，所以流出的一些气息影响到了周围环境，至于那所谓的沉重呼吸声，只可能是其他声音，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强大异族。因为那并非符力充沛之地，吸引不了它们。我也是这才敢前来探寻，你也知道我专精幻阵，因此最有机会能得到里面宝物。” “你缺钱吗，是要买什么东西？”莫清雪说的言离同意一小半，其实他知道那里面真实存在的东西。倒是对她为什么想要秘境里的宝物这件事感兴趣。 莫清雪听言离所问并非惊讶，却又脸红起来，与此前不同，这次是一抹羞红。不解中见她不回答，言离便也不问了，心中多少有数。 “那你呢，为什么选这个委托。”莫清雪顿然问道。 言离一慌，见此地离目标地已经接近，慌不择乱的样子像在装傻充愣，演技说来就来。 “啊，啊啊。我肚子疼，好像吃坏东西了。你先走，我去解下手，好了就来追你。” 莫清雪信以为真，一脸嫌弃得抬起手捂住了口鼻，离开言离几丈远。 捂着肚子跑进了不远丛林中的言离暗自憋笑，自己是装出来的，她还捂住口鼻，差点让他破功笑出声来。 莫清雪继续往前走，她就没准备等言离，要是自己能独吞这秘境中的宝物岂不美哉。 离得远看过来这里只是一片小山头，山脚下果然有一处猎户的房屋，不过莫清雪不想去找他们了解具体情况，更没有对他们的酬金感兴趣。 如果没有一定实力，并且懂得一些幻阵秘术的符行者是全然发觉不到的。这整座山其实都在幻阵之中，莫清雪也是不解，为何此地离潭叶城并不远，却一直到今天才被发现有此幻阵。 近到眼前，莫清雪突而缓步靠近，五指叠加，前后轻转摆动，一浅显透亮的红光相由心生，轻浮飘然晃到她窃笑的面容前，渐渐贴近了那双眸子。 “虚实之境，摒灭界限。流象观眼，视！”莫清雪的视觉之下立然就有星辰之象繁复覆盖，面前幻阵现出的虚假景致全在被她检索。 “这是什么？”莫清雪心口发出疑问，他从未见过此类幻阵，按理说这界域内现存的所有幻阵类型她都有所涉及，并且对它们有着相当深刻的研究。连她也全然陌生的幻阵，只可能是古法。且远在历年之前，更相信其超过千年之史。 对此奇离古怪的幻阵油然升起的惊奇之心已然触到她对这份未知的热诚。既然自己无法靠解析来解开这幻阵，那也另有方法，便是靠强攻破坏。 玉指往腰间轻轻一探，一支游离宛如灵蛇的光笔跃转着飞出，莫清雪猛然伸手一抓，握笔在面前凭空画出多条光怪陆离的线条，他们惟妙惟肖，活龙活现地组成多个符纹图形，一个个穿越现实之物，往那虚拟的幻阵之上打去。 这幻阵似已十分脆弱，被轻松打出一个缺口，莫清雪满心欢喜，全然不顾得往里进。刚踏入其中，一股龙啸之音盘绕在她耳际，她旋即失去神识，眼珠子上下左右抖动，像在另一个境界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景象。 倒下前口中喃喃，没有知觉得躺到了地上，正在幻阵缺口的阵内。 …… 言离悄悄潜回了城中，找到了当初来过的小浴室门前。 门庭冷落，荒凉可凄，原来在这的浴室早就人去屋空。这片小巷中死气沉沉，只剩下了几位古稀老者独在门前。 “爷爷你好，请问你知道马阑珊家浴室不开了，他们人去哪了吗？” 老者神情木讷，僵着脖子转过来看了言离一眼，又僵着转回去。 “您好，爷爷，喂，听得到吗？” 言离无奈了，忽从旁边关着的绸缎铺里开门出来一位挺着大肚的中年妇人。 “你要找马阑珊？你都认识她了，怎么还不知道她家已经在城里开了最大的浴室啊。快走快走，别在这显摆。” 想聊表谢意，但对方已经赶人了，时间也十分紧迫。言离长驱直入，很快找到了马阑珊家开的浴室。 这里富丽堂皇，规模宏大，哪还有原先那个小浴室的身影。言离一进门就直呼马阑珊姓名，差点被当做来闹事的遭到驱赶。 他们慢腾得说是去通知，左等右等，总算见到了马阑珊盛装出现。华丽夸张的衣服，挂着丝巾，戴着圆帽，兜着腰带，见到是言离才从无趣的目光中闪耀出阵阵光芒。 “你怎么来了，哦，是……”马阑珊当即反应过来，急忙这就要往回冲。 言离忙拉住她。 “诶，时间紧急，你还干嘛去。” “我换衣服去啊。” “来不及了，管她穿什么呢，快走。” 说罢，言离无情得一把将她扛起，施展出迷忘步疾行朝着城外而去。 “还有个麻烦的家伙，现在应该到那了，她是幻阵高手，但愿她没有独自硬闯，而在外沿等我。”言离有些担忧得和身边跑着别扭的马阑珊说道。 “不会吧，龙爷现在虚弱得很，经不起这些干扰的。”到了这个关头，马阑珊也不准备隐瞒言离什么了。 言离表面自然，实则心里也十分郑重，因为他们要去见的，可能是会超乎他认知，即便见到也会难以置信的生物。 “咦，这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洞，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不会是你那个同伴干的吧？” 望了望四下无人，能想到的也只有莫清雪这个麻烦会干这事了。这姑娘，性子比自己还急，就不能多等会吗？ 两人慌忙进入到幻阵之中。阵中力量未完全消散，其间显露的真实环境，有一半是真，另一半是假的。莫清雪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好在无事，言离背起她跟着马阑珊往里走。 杂草横生，乱木林立的地方竟会有一条威武的黑龙，这片正在渐渐破碎的幻阵世界里是灰的，它就在这灰空中翻云覆雨，肆虐张狂。 这还是一片山坡，也是一片草地，越往上走越有更多花果，它们不像自然长成，而像是受一些能量的长期影响发生着异变，与其本来面貌全然不同。 这道路有条经常经过的痕迹，马阑珊最近来这里的次数也并不少，龙爷的病好像更为严重了。 走上坡道后身处平地，马阑珊茫然费解，似乎难以找到她原本熟悉的路径。幻阵的受损让里面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找到一处被细长而茂密的草遮挡住视线的地方，将其向两旁拨开，才见到了后面的洞穴。马阑珊一拍脑门。 “就是这了。” “她怎么办，只能带进去吧。应该一时半会醒不来。” “嗯，只要她醒来的时候你及时把她打晕就行了。”马阑珊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言离看着怎么觉得这么残忍。 原来里面空间完全不像洞口看到的那般狭小。别有洞天，不但空间巨大，更是有着古人族生活过的遗迹，这里事物的价值绝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真的太珍贵了。 第九十六章 龙爷 在光线昏暗的洞中走上几步，空间越来越大，看不清深处情景，隐隐感觉一道异样身影。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大吸气声响，吓得言离一个激灵，连撤了三大步。马阑珊却好像习以为常，站在原地凝视前方。 言离将莫清雪先放在地上，沉着心紧张靠近。这种颤抖来源于天生，是一种沸腾的欲望，也因为曾经魔族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自己看的不错，教马阑珊那一招功法的，果真是一只魔族。 现在，它好像在看着接近的自己，目光平和无情，分不出是善意或敌意。 “龙爷爷，你没事吧，龙息声好像更重了。”马阑珊走向更深处，应该触到了那魔族身上，依偎的样子看得言离心惊胆战。 “咳咳，没事，这小姑娘的符阵功法还挺厉害的，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被唤作龙爷爷的魔族咳了两声。空荡的洞内响动起来，充满了它的重音。 “龙爷爷，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言离，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很厉害的，说不定能有办法治疗你的龙咳。” 言离自始自终都只能听见马阑珊一个人说话，想必和她对话的那位用的是传音入耳，或者其他方式，旁人是听不到的。 等了一会，只见昏暗处的马阑珊朝着自己招手，紧接着话声清晰，她道。 “言离你过来，龙爷爷有话问你。” 言离努力着放下戒备心去面对那黑暗中的未知，当真正走进看清其真身时，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形态似人，却比常人大上几倍的躯体赫然在暗光下坐着。全身布满了无可言状的奇异鳞片，只能说它形状厚实锐利，颜色深沉鬼魅。手脚是不同于人的三爪和四爪形。此时看去体魄孱弱，像是年老体弱的患者。 这样的魔，又是一种新的认知，言离此前从未猜想过是如此。联想到小时见过的那只暗黑魔，两者间看不到多少相似的地方。 “哦，小子，你见过魔族吗？”没由得心中响起了陌生的声音，言离一惊，随即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 “你能听到我心里想的事情？”言离开口问道。 “那是年轻时的能力了，现在老了，不太好使，听不清太多了。” 言离还是感到惊恐，眼前魔族的能力和实力，怕是远在他所能猜想到的境界之上。也不知道它多少岁了。 “龙爷，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您要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小珊用出的功法就能看出不是人族教她的呢？”心中声音传来，言离望向他面容缓缓道。 “我当时看到珊珊这门功法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诡异气息，动作形态更是扭曲变形，与人族应该使出功法的样子大相径庭。直到我发现了她释放过程中的明显停滞动作，确定了他定不是按照功法书籍上所教来学的。” 顿了顿，言离继续说道。 “到这里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也有可能是一个身体缺陷的人所教，但是当功法完成释放后，我就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魔族的功法。不单单因为我曾经亲眼近距离地见过魔族，更是因为我斩杀过它，一只暗黑魔。虽然我那时意识不清，但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感觉，一旦出现，绝对不会认错。” “竟是如此，你竟能斩杀一只魔族，还是暗黑魔，了不起，了不起啊。等等，暗黑魔……”龙爷用心声对言离一番夸奖后猛然陷入沉寂，气氛肃然严厉。言离知道此刻不能胡思乱想，不然定会被它知晓自己身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听得龙爷在那叹息，引得马阑珊又是担心看着。 言离心下一颤，在龙爷面前自己好似没了什么秘密，龙爷也十分了解得看向了马阑珊，也和她说了什么似的。马阑珊突然表现得异常激动，像在发脾气，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 她转过身来从言离身边走过，满含深意得看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的莫清雪往洞外走去。 “龙爷，珊珊说你身体抱恙，想让我看看有什么方法帮你，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毕竟也算是对你们魔族有所了解，您能不能让我看看，或许会有办法呢。” 言离恭敬得说道，在他心里从没有把任何异族当做敌人。成为敌人的，只有那些伤害了他或朋友的族类，亦或丧尽天良之人。自己也觉得惊疑，为何对眼前魔族有种深切的亲近感。 “唉，你不用理会那个丫头胡闹，我这是老了，不会有办法救的，倒是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言离感动至深，龙爷为何对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好，心中温暖，不由得走近，靠到了他硕大的手臂上。 “咳，咳。”两声沉重的龙咳响彻山洞，怕是会传出山谷从破开一个缺口的地方传出去。 “没事吧龙爷。” “没事没事。真是好啊，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故乡的人，好，太好了。上神眷顾，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啊，啊哈哈。”龙爷十分高兴，对它说的故乡之人言离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听着他回响在自己心中的笑声言离也特别开心。 开怀大笑后龙爷忽而语调一转，对言离道。 “你听好，我接下去要你做的事情，你必须完全遵从。我会将毕生所学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留在你体内，你不会有所感觉，但对你今天的帮助会是巨大的。我只要求你，在我完成这一切后带走这里所有的东西，然后了结掉我的性命。” “不，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前辈。”言离断然拒绝地惊呼着。为什么，他要对素昧平生的自己如此大恩，能想到的只有他们同来自那个界域而已。可只是如此，龙爷真的就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龙爷见这孩子态度坚决，向他透露一些原因。 “创世之初，两位上神为了让界域平衡埋下很多种子，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会开花结果。可现在这种平衡正被慢慢打破，伊勋界域的人只看到从黑暗屏障那边穿越过来的无数魔族带给他们的苦难，却从不知晓这背后的原因。往后的事情你只能自己去探索，我能告诉你的，是某一类种子，你是他们其中之一。” 言离曾经想过自己天命不凡，在界域闯荡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几乎不会有从那边界域穿越过来还能正常的人。自己是那特殊中的特殊，可是今天听龙爷所讲，忽而觉得有如被上神赋予了使命，除了自己想去找到的亲生父母，还必须要负责承担这界域的平衡。 龙爷能知晓这么多事情言离一点不奇怪，魔族的寿命有多久，一定不会只有短短百年。经历了这星域内的沧海桑田，日月经天。可能这幅身躯也是经过了太多的蜕变和进化而来。对它说的，言离没有一丝怀疑。 言离多少在猜测龙爷要了解此生性命的原因，他神然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事情圆满，于是问道。 “龙爷，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我了结你的性命，我知道之后这里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但也并非是死路一条啊。你可以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安享晚年。” “言离，你是个好孩子，听你这么说我已经很幸福了，但还是算了，等我把该放的东西放置到你体内之后，也没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不必再为我冒这个险。倒是我身上可以剥下的异材，你尽管拿去。”龙爷义正言辞，看得言离痛惜。 “不对龙爷，你活着，同样可以教我东西。只要有一个能保证绝对安全，不被别人发现的地方，让您一直在我身边，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你说的是能装活物的储物符器吧，没想到你还知道这种东西，你不用迷信，这类符器内部空间都很小，装不下我的。我以前也有过一件，后来送人了。我都没有更多力气维持这一片的幻阵了，随时可能有人发现这里，还哪有时间让你去寻。” “不是，龙爷，我有这样的储物符器，而且空间极大，您在里面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你说什么？” 言离第一次在龙爷脸上看到惊疑。转手将手伸向后腰，解下了巫啼散月，递到龙爷手上请他查探。 龙爷毕竟经多见广，实力尚在。一碰到这巫啼散月便知晓了言离所说都是真的，布满鳞甲的面孔此刻现出一些笑意。 “怎么样，是真的吧龙爷，要不我们试试您能不能自由出入。” “行。” 言离重新佩戴回腰带，一切进行得都十分顺利。光影一闪，龙爷就能出现，一消，便又回到了巫啼散月中。 “太好了龙爷，这样你就能不用死，也不用把你魔族的力量硬给我了。在巫啼散月里，相信你能帮助我更多。”言离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你这里面风景优美，有种特异灵力可能有治疗之效，从此我就赖着不走啦，好山好水，空间又大，真适合我养老。”龙爷表现得异常高兴，先前的阴霾不欢而散。 “哈哈，您满意就好，那我们就快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珊珊吧。” “呀，对了。”龙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和小珊说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让她别再来的。” “那没关系啊，告诉她真相就好了。”言离不解得问道。 “算了，你别告诉她了，就说我已经走了。这孩子太依赖我，这样对她不好，让她以为我已经离开，多给她一些成长空间才有利于她。” 听罢，言离点点头表示同意，听龙爷要求收走了这洞中的所有东西，除了古迹没有再其他留下的事物。随行走出洞穴，去寻找不在洞口渐行渐远的马阑珊。 莫清雪也不在，她不会还背着吧，言离突然想到马阑珊背着个人还哭鼻子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龙爷的声音这时也在心里响起，和他一样情绪的笑声。 “呀，差点忘了，自己想什么龙爷都能知道。” 第九十七章 荒山猎户 离山坡不远处有间房屋，正是那委托的猎户人家。孤零零在这，没有村落，没有村民，只在这生活着两口子，男子不惑之年，女子也已是半老徐娘，膝下却无一子女。 马阑珊正在他们这户人家中，女子户主招待着她，一旁昏迷的莫清雪偶有苏醒的迹象，口中微弱传出着温润的声音，尤像做着什么美梦。 “珊儿，今天怎么会过来我们这啊，这女孩是猎人公会的吧，她来完成我们的委托，怎么反倒晕过去被你带过来了？”家中女子贤良淑德，风韵犹存，倒不像猎户人家的当家女子，貌似和马阑珊熟知，正交谈着。 马阑珊由于以前常来这里练功，与这家人算是旧识，她未想到，发布委托的是他们，让龙爷陷入了危险，因而不得不离开这里。一想到龙爷可能已经走了，再不能见到，马阑珊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一言不发，屋子内陷入死寂。 哗啦。关着的屋子被打开，是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马阑珊头也不回，她知道是谁来了，故作不关心。 “娘么，我回来啦，今天好好庆祝，好酒好肉准备起来。”男子一进屋便是大喊。“哟，珊儿来了，怎么今天这么热闹，一起留下吃顿饭吧。” 看马阑珊低落的神色，言离能明白她的心情，轻默走到她边上，靠近耳边压低声音道。 “放心吧，龙爷身体有好转了，它离开去找新的地方生活了。” “真的吗，龙爷不是要把力量传给你，然后独自找个地方等死吗？”马阑珊贴着言离耳朵低声问道。 她以前就常听龙爷说要找一个合适，体质特殊的人能继承他的魔族之力，之前她一直觉得这难比跨越黑暗屏障，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而当她见到龙爷对言离态度的时候就觉得龙爷必然是准备好了。所以他才这么难过，还对言离抱有怨艾，并且，她更恨自己。 “真的啊，你看我和进去时候有什么变化？”言离反问，心想，她能看开就好。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马阑珊愿意接受的，心情大好，变回了往常那个自信开朗的模样。一走一跳得出了猎户家，也不去管那还躺着的莫清雪了。 看着马阑珊这样虽然高兴，言离眼下却颇感无奈，已经和猎户家男子说过，他们的委托得到解决，到这来也只是报个到喊马阑珊离开。可莫清雪还昏迷着呢，此刻马阑珊高兴得蹦蹦跳跳，这人都不背了，要言离这么个大男子去背她心里总有膈应。 “算了，这疯姑娘喊也喊不住。”言离暗叹一声，直接将莫清雪抬起扛在肩上追着马阑珊出去了。 非要用点气力才追上她，言离唉声叹气，旋即喊着：“你等等啊，还有事呢。” 马阑珊蹦跶着围着言离绕圈，调皮得前后互拍着言离，口中重复喊道。 “什么事啊，什么事啊……” 言离深切得感受到了无助，真想让龙爷出来好好教育她一顿。 “你没看到吗，这还有个人呐，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能让我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这么背着她吧，那我还有脸吗？”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马阑珊的影响，言离也开起玩笑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马阑珊刚听完言离的自夸，正不顾形象得捧腹大笑着。下一刻莫清雪忽地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状，当即羞红着脸慌忙摆脱站回到地上，甩手就给了言离一个大耳刮子。 “流氓，你对我做了什么？”莫清雪愤然出手，不分青红皂白，神志不清的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想到自己刚才被言离那样扛着，自己小腿被半抱着，面色更是潮红。 言离自是清白无辜，可马阑珊不帮她又无从辩解，因此这下本可以躲开的耳光，言离是任由她刮的。脸上火辣辣得疼，拿手轻摸了几下，不自觉看看自己的手。 可就是这个动作又被莫清雪误会了，以为他在回味手中的触感，迈步抬手的动作一气呵成，眼看又是一记耳光要打过去。 一个轻松的闪躲，这一下就落空了。言离也趁此离得远些，再看一眼身边吵闹声不停的马阑珊，已经是笑得满地打滚，都快要分不清头脚。 局面僵持着，直到马阑珊实在是笑不动了，才走到莫清雪身边和她解释清了误会，说出实情的来龙去脉。当然，这内容一半都是她编的，就看莫清雪信不信了。 良久见莫清雪看言离的眼神不再那么敌意，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巫啼散月中龙爷传给自己的提醒再次让言离警惕了起来。 龙爷告诉他。这猎户人家并不简单，男子和女子不是夫妇，两人皆为略有实力的符行者，长期居住在此捕捉一些弱小的兽族，卖给贩子们从中获利。就在这房子下有一间地下室，关着他们捉来的弱小兽族。 听了龙爷说的言离才发现了其中问题。他们委托中描述说有孩子经过那玩耍后回家生病，可附近哪会有孩子去那玩耍，光是龙爷自然散发的力量，就会让普通人靠近不得。 事实是这两人关在地下室中的弱小兽族，因为龙爷身体渐差幻阵出现漏洞，使得里面的蛮横气息流散出去，它们对此十分害怕而导致食欲不振精神不佳。这两人才想出了这种办法让人替他们解决这个难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怪不得连委托金都不愿出，原来是爱财爱的。 知晓了事情真相，言离是非管不可了，没来由的，向着边上和自己刻意离开一段距离的莫清雪问道。 “你喜欢可爱的小兽族吗？” 莫清雪瞪着大眼一愣一愣，对视上言离时耳根泛起一抹绯红，偏着头回答。 “当然喜欢啊，一直想养一只，可是没这个机缘。” 莫清雪说没有机缘，这话一点也没错。各个帝国都对兽族的交易是明令禁止的。 人族与兽族千百年来的关系来之不易，除了界域内很多得到认可的机构有专门人工饲养繁育兽族外，其实更多的是人与野生兽族间一种互相信赖，惺惺相惜的自主关系。由他们自行认可成为伙伴关系，心灵上的交流，是他们最友好的沟通方式。 机构繁育的兽族不会很多，多数都以实验，研究为目的。交由普通民众或符行者的少之又少，要通过漫长周期的申报领养，在通过严格的审查后才有可能申领到。 言离意味深长一笑，示意两人跟着他，却是回头又往那猎户人家走去。两人对视一眼，感到奇怪，疑惑得跟了上去。 到了屋前，言离轻轻敲了门。开门的是中年女子，言离表现出善意的关心姿态，出言提到。 “我刚才看到几只兽族从你们屋子旁跑出去，不知道从哪来的，没碰上什么麻烦吧你们。” “啊。没有什么麻烦啊，可能就是刚好路过的吧，我们这附近兽族还蛮多的，习惯了，不劳烦您了。”女子虽然说话时一脸镇定，可屋内的男子已经从椅子上立刻站起。 “那好，不打扰了，我们还有急事，得赶紧回去交差了。”言离故意这么说，接着就急匆匆得离开，马阑珊和莫清雪也都跟上，走得很快很远离开他们视线。突然拉住两人往边上的树丛一钻，蹲伏在一颗大树下等待着。 两女还是不解，想问言离到底要干嘛。言离只是舒眉稍含笑意，作出手势让他们安静坐下。 不出所料，待言离一离开他们视线，这两人便忙手忙脚地从屋里跑出来，绕到了屋子后方。 默数着，言离觉得差不多了，朝两女顿然喝声。 “上。”自己首当其冲，速度极快得到了屋子后面，一堆散落的枯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言离也不着急下去，等着下面人上来，等着后面人赶来。 地下室中传来兽族叫声，这两人交谈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正疑惑着爬上扶梯，顿觉头上一个黑影，抬头一看骇然发现竟是本该走远了的言离，瞬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快跑。”两人妄想在言离眼皮底下逃脱，都不用他出手，其后赶来的马阑珊一把就擒住了他们，一手一个，毫无招架之力，跪倒在地上可劲求饶。 “走，带我们下去看看。” 马阑珊押着他们，众人一起下到了地下室中，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令人作呕的恶臭，很难想象这些弱小的兽族如何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他们都喜爱自由，存在在此的往后命运，要么是被关起来供人戏耍，要么直接被搬上餐桌。 或许是因为陌生人的进入，那些兽族一个个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性格本就胆小，此刻更是表现得极其害怕。 两女本来捂着鼻子走进来，当真正看清了这里的状况，心中的怜悯之心早让她们抛弃了这些顾忌。 “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一直在做这样的勾当，快把它们都放了。”马阑珊怒视二人吼道。 两人乖乖听话打开一个个兽笼。可这些小家伙鲜有壮着胆子走出来伺机逃跑的。三人只能一只只驱赶，好在他们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就算精神不佳，出去后也必然能很快恢复。 有几只伤重感染的，言离只得想办法将他们都带回去找人救治。 “咦，那个角落里还有两只，怎么呆呆的，好可爱呀。”言离将受伤的放在一起，它们抱团取暖互相鼓励，莫清雪陡然发现角落里还有两只。 把它们抱了出来，莫清雪和马阑珊一眼就相中了他们，各取一只环抱，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养着了。 言离就猜到有这一出，看看这两只兽族的模样和两女的样子，相同的觉得好笑。从未见过这样的兽族，还是把他们都先带回去再说吧。 受伤的几只被言离麻袋装着，就让那两个兽族贩子提，两女则是抱着怀里的小兽族爱不释手。 五个人，言离在前面开道，一同向城中走去。 第九十八章 闻龙与莫清雪 一行人走到外城门口，刚进城中时候就被路人一直侧目，看来平民百姓也都对兽族有不少兴趣，马阑珊和莫清雪受到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心情自然更是愉悦。 “哲思队长你好啊，好久不见。”言离冲着一名熟人打着招呼，当初便是他带着自己进的外城。同时也见到了站岗的游小鱼，冲他点头致意，对方目光炽热。 “啊，是言英雄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今时不同往日，你已飞黄腾达了，可是不会看上我们护卫队了。”哲思故作惋惜的说着，实则在和言离客套。 “哲思队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酸溜溜的了。” “哈哈，这粗人有时候也要舞文弄墨一下嘛，最近刚学的，怎么样，说话水平都变高了吧。你看我，见到你话都多了，言英雄是有事吧，尽管说。”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出任务路上抓到两个兽族贩子，想着不如交给你处置，审审他们，把那些背后有相关交易的人都揪出来。”言离说得已经十分详细。 “竟有此事。好，你放心言英雄，我一定审得他们不敢少说一个字，这背后不管涉及到谁，都会严肃处理，将他们一网打尽。” 有哲思办事，言离放心多了，也不寒暄了，简单道别后同马阑珊和莫清雪往公会而去。 回到公会委托大厅，马阑珊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这环境她还有些喜欢，不过更是喜爱刚得的怀里这只小兽族。公会的成员们也都好奇围过来，毕竟这种事情不多，而且是两只长相奇特的兽族，顿时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莫清雪抱着的这只，肥头大耳，憨态可掬，耷拉着脑袋，缩着尾巴好奇看着众人，别人逗它它也面无表情。将它放到桌上，四足着地，体型短小圆润，更像是种犬类。 马阑珊这只，头上三撮浓密的呆毛，歪着头，嘴巴十分突出呈扁平状，有一对翅膀。肚子圆鼓鼓的贴到地上，前足短，后足粗健，直起身子站得笔挺，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但样子十分呆萌，更像一种鸟类。 确实这么奇特的两只小兽族没人认识，言离都怀疑它们到底是不是潭叶帝国中所有的物种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带回来的这些受了伤的小兽族了，言离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和莫清雪熟络，于是问她。 “莫清雪，你知道闻龙在哪吗，这些受了伤的小家伙们，好像只能找他了。”没错，言离说的就是那位曾和自己交过手的闻龙，能变换成豹身形的人。羊逍隐说过她负责管理公会驯养的兽族，这方面他最懂。 谁知莫清雪支支吾吾的，不太请愿似的想着什么，方才说道。 “他应该就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见她这幅样子像有难言之隐，看来她和闻龙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并不习惯见面。 公会的曲折过道，一直来至道路尽头，四下比较封闭，一扇门的门把上都堆积了厚厚的灰尘，轻拭抹去，开了一扇门后还有一扇门，莫清雪上前轻敲两下，退回头让言离站在前头，马阑珊看着他俩也是狐疑，摸了摸怀里的小兽。 “哪位，等一下啊，我找找钥匙。”里面传来闻龙的问声。 经过一阵繁杂不断的钥匙碰撞声后，门被打开了。 “是你，言离，啊，还有小雪，这位是你朋友吗？快请进，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闻龙表现得十分客气。 这屋子里面看着简陋，各种家具器材也都十分陈旧，角落里摆着一张床，看来闻龙平时就住在这里。 “闻龙，我早就知道了当时是你冲到人群中救的我，一直没在公会碰见，没有来表达谢意。真是抱歉。” “你客气了，和你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不用道谢。不知道你们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和这两只奇怪的兽族有关吗？你拎着的是什么。”闻龙和言离交谈，目光不自觉会看向莫清雪几眼。 言离也见到这屋中桌子上一只像是刚洗完澡的兽族，浑身毛发还未干透。将袋子打开，小心将这些手上的小兽一只只摆到了闻龙面前。 “这些是我们从兽族贩子手上解救下来的，受了伤，不太好放生。想到你一定可以救治他们，就带过来了。还有她们抱着的这两只，两人都想自己养，过来向你请教一下。” “这是好事啊，你做的很对，放生它们将是必死无疑。受伤的这些我愿意倾尽全力救治。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不知道你准备治好它们以后是留下还是放走。” “让它们回归野外，那里才是它们的家。”言离淡淡说道。 “好，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也是希望这么做。”闻龙神光一闪，言离和他一拍即合，想法也有很多共通之处。 “您好，闻龙大哥，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马阑珊，是言离学院的同学，我想请问你，认识这只兽族吗？它叫什么名字。”马阑珊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心的人，此时站出来主动提问。 “噢，你好。很抱歉我也不认识它们，这样的生物特征，感觉不像是在我们帝国出生的，可能是在被人转运中途逃出来的。名字的话，我看不如你自己给它取一个吧。” “哈哈哈，逃出来，就它们俩吗？”马阑珊放肆大笑，表示不敢相信。看着莫清雪怀中兽族的时候注意到了莫清雪的情绪，不禁心中又生出什么主意。 言离白了她一眼，道。 “你们好好请教一下闻龙这两只怪异兽族怎么养吧，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你怎么跟老头似的。”马阑珊嘲讽言离道。 “你……那是你还不懂。”言离一时语塞，也不再说下去，但他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普通人只是把温柔弱小的兽族当做宠物养，与符行者所要考虑的兽族类型截然不同。符行者要的是战斗兽族，往往都要它有强悍的战斗力，并且能和自己协同作战。真正要驯养的兽族形成战斗力，是要付出无数心血的。言离自己就特别爱惜巫啼散月中那颗金彩蛋，期待着有一天它出生好好培养它。 在这有一点不得不提，人工繁育驯养出来的兽族和野外自然成长的兽族相比，实力上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今的研究层面，还只停留在一个比较基础的阶段而已，已经太多年都没有进展了。 马阑珊在这屋中自由走动，观察着几人的一举一动。忽地，她冲着言离声音稍大得指责道。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看不出人家希望你赶快离开成全他们的二人世界吗？这么浓郁的暧昧气氛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言离被骂得稀里糊涂，只感觉闻龙和莫清雪间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道竟是那个层面吗？自己对这些事眼拙，没想到马阑珊一下就能看出来。 “喂，我没得罪你吧，跟你又不熟，你凭什么这样要我难堪？”莫清雪桌子一拍，骤然起身，十分冷厉得问道，感觉随时要动手，与马阑珊针锋相对。 “我怎么了，至少我敢说敢做。不像你，明明心里就是喜欢，偏偏要藏着掖着。你倒是说啊，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显然就是相互喜欢，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莫清雪没想到这马阑珊脸皮这么厚，被她说得还不上口。 “你什么你，你倒是说啊。”马阑珊越讲越来劲。“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你们相互的喜欢。是年龄吗？你看言离这小子，就算再比我小上五岁，我们要是也和你们一样两情相悦，他说娶，我非说嫁。” “喂喂喂，你说归说别带上我。”到这里言离也有一点看好戏的心态了，就是这马阑珊口无遮拦的让他头疼。 “说就说。”一声咆哮彻底让屋子安静下来，马阑珊满意得朝言离使眼色，胳膊肘顶他胸口。 莫清雪也是被逼急了，这才忍不了得喊出来。其实有些后悔，这下可收不回去了。她冷静下来，缓缓道。 “我家教很严，父母算得上是能和皇室攀亲，他们不会接受……” “哈？说完了，就这原因？”说话的自然是马阑珊，听莫清雪说完竟是百般鄙夷，笑话她为这些原因伤愁。 “听我的，我教你们，态度坚决点，再不行来个以死相逼，当然我说的是假装啊。实在不行还有办法，两人私奔，远走高飞……唔唔” “行了你就，别出馊主意了，人家好好的家庭都要被你拆散了。”言离赶忙出手将马阑珊嘴捂上，不然她又要捅出什么事情来不可。 马阑珊强行挣脱开言离的手，又喊了一句。“你们是何时相爱的，说来听听呗。”言离连忙再次将她嘴捂上。 闻龙和莫清雪皆是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多看对方。言离已经是摸不清眼前两人心态，竟是真准备说出来。莫清雪娇羞着低吟了一声。 “你说吧。” 闻龙抬起头来，颔首应答了一声，旋即对两人道。 “在潭叶城往北的净叶湖旁，有次小雪五人的队伍去那处理一件消除妖族威胁的委托。去了三天还没回来，公会中无人担心，认为不会有事。那时我就对小雪这个姑娘有一份特殊的情谊在，实在放心不下独自去找。却找到了队伍中其余四人的尸首。原本只是处理几只白植蚁，不该有任何危险的任务却发生了意外。那白植蚁有上一群也并不能构成太大威胁，偏偏万分之一的几率被它们培育出一只强悍异变种。它们将小雪抓回了老巢，我拼死冒险赶到，幸之又幸得夺回了小雪，我们都受了不小的伤，在一处荒废的洞窟中相互照顾对方，就这样整整一个月后才回来。我们为避免被人说闲话，选了不同回来的路，时间上也差了好几天。” 听得出闻龙说得隐晦，略过了不少细节。言离和马阑珊如愿以偿得知了别人的秘密，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他们越笑那两人越是觉得羞耻，同时抬头，异口同声。 “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啊。” “啊哈哈，不会不会。”言离这边和马阑珊也都和他们如出一辙，不约而同得众口一词。不禁笑得更加起劲。 片刻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已是笑得气喘吁吁。闻龙转移话题，开始对他们讲了照顾这两只未知兽族的方式和要注意的事情，两女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得听了很多，连言离都有了不少心得。 结束后他们重归于好，两女关系亲密了很多。最后竟还约定了一年后，带着它们这两只兽族进行一场公平对决。 女人心海底针啊，世事难料，她们脑子装着什么，言离真的是猜不到，看不明白。暗自腹诽一番，相互道别后各自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斩万箭山 最近日子又平静下来，自从上次委托回来，言离一直都没有再出去。 一来是因为自己有很多疑问想向龙爷请教，可龙爷年龄大了，变得嗜睡，能理会言离的时间并不多。二来言离感觉到身边氛围不太正常，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提高实力为是。 这几天总想从龙爷口中套些他以前的故事，但他并不愿意说太多。虽然说龙爷现在知道了言离当前的境遇，也想帮助他，但是被言离拒绝了。 龙爷自己身体状况都堪忧，断不可能让他为自己战斗，况且，言离有自信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此刻言离正在继续他散影流锻录的修炼，龙爷一觉醒来正在叫他。 “我发现你这里面还真是藏着不少好东西啊，有那么几样我也是看不透。” “龙爷，我觉得可以让我安心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可能随时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你修炼的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先放一放，我先把教小珊的那一门功法教你。” 言离早就知道龙爷有这打算，也就不再客气。“龙爷，教我前能不能先和我说说这门功法的故事，它又叫什么名字呢。” 龙爷记得好像不是那么清楚，只听懂了他说这本就是一门人族的功法，他是从曾经一个在界域内名号如雷贯耳的宿敌身上学到。 身为魔族，竟然学会了人族的功法，这简直不可思议。龙爷说这是那人的招牌功法，但叫什么名想不起来了，模模糊糊说出来好像叫做“斩万箭山。” 言离自我催眠一定是龙爷记错了，这么强悍的功法怎么会是这么土的名字，这要喊出来，岂不难堪了。 苗云自从有了小妖猿，天天和它玩得不亦乐乎，也不管言离整天在干嘛了，小家伙长得也是特别快，带回来不过没多久，天天喂它素的都长这么快。它食量巨大，苗云每天去集市上给它买新鲜蔬菜回来。 如一依旧忙着公会的事务，回来了就待在房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多事言离都没有和她们交流，他只希望自己尽可能得把它们解决，少让两个女孩与这些阴暗面纠缠。 依旧来到了公会后面的荒山，有龙爷在，他就不用担心被人打扰，毕竟龙爷的感知比他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周围的一举一动全都能清楚掌握着。 “来，开始吧。”言离无知得轻松说着，他不会想得到龙爷教他功法的方式会多么残酷。 “啊……”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好在龙爷布下一圈屏障将声音完全阻隔，不然怕是整个外城都能听见。 斩万箭山这门功法，每一个步骤被龙爷分崩离析，要想完整得释放出来起码有百处要注意的细节。而每一处细节龙爷都将他们实际打在言离身上，让他直面灵魂得记住，记清晰。 在自己身体面临崩溃的极限下去学习打到自己身上的攻击，这种修炼功法的方式怕是旷古未有。 龙爷身为魔族能习得人族的功法，那就说明这其中的界限并非无法跨越。既然有人可以，自己一定也行。 抱着这样的信念，言离咬牙坚持，强行专注自己，他不知道他受到的伤已经足以让他死上几次，是龙爷用他的力量帮言离恢复，这是只有他们黑神界域的人才可以的一种异能。 在隔绝的空间里言离坚持了两天两夜，才完全将斩万箭山的招式学会。说来也奇怪，按照这种方法学会后，运用起来有如神助，游刃有余，直接运起符力就能释放出来。当真感觉很不相同。 晚夜的荒山上，言离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神符。 “龙爷，你教珊珊的时候总不会也用这种方法吧。” “呵呵，小珊可不像你，她学的并不完整，从我教她到学会，应该有个三年了吧。” “三年？还只是简化的。”这真的让人始料未及。 其实言离想问更多问题，关于创世历年以前，或者关于这百年之间。但有所顾忌，而且龙爷并不愿意多透露。 龙爷说他在界域内有不少仇家，还为诸多的强者世家，子孙无数，随便都可能遇上。知晓太多，总会多一些暴露的风险。 “言离哥哥，你在吗？”山间传来苗云的喊声，两天没回去，他来寻了。 言离忙是应答。“我在这，来了。” 两人交谈关心了几句，打闹着回了住处。 隔天，公会迎来了一名熟悉之人，叶青狄，他是来找自己的。 “走，言兄，一起去集市逛逛吧。” 言离答应了他的邀请。 外城中的集市，这有着难得的烟火气，叶青狄好像挺喜欢这种地方。 “叶兄，你经常到这来吗？和我说说，这都有些什么。”言离同叶青狄闲聊着，似在好奇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他。 叶青狄婉转而笑，耐心与言离攀谈，并未正面回答。 “这集市上只有此地并非奢华，没有特别高档的铺子，也没有糜烂高贵的气氛。但它更接近百姓的生活，这是真实。很多时候我来此也不是想寻到宝物，只是单纯想在这里多待一会罢了。” “你若是这帝国的君王就好了。”言离随口一说。 叶青狄突然像被戳到了软肋似的黯然神伤，脸色有变，偏头不语。 这一个动作让言离明白，此人真的有这个野心，但奈何自己身份，不可能会有正当的机会。 言离索性转移话题。 “叶兄，距离开学还有些天，往后几日你作何打算。” “这个啊，我应该会在家中钻研些功法招式。怎么，言兄有兴趣吗，可以一起啊。” 言离未笑，神情有些严肃，突然认真道。 “叶兄可否帮我一个忙。” “自然愿意。”叶青狄答应得轻断果敢。 心生感谢，颔首致意，言离靠近他耳边小声道。 “请叶兄往后时日多关注我行踪，一旦消失超过三日，请你来寻我。” 许是他望见言离眼神，亦或者了然深意，叶青狄不想不问，直接点头应下。 言离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所有方面的准备都应该开始行动起来。他告别叶青狄，回公会路上在几家铺子都买上一些物资，只买不订，免得引起注意。 “嗯？”突然觉得面前有道影子晃过，这边上是上山的路，两边透着古怪的密林，必然是有着特殊的力量覆盖着的。没有人啊，言离以为自己看错了，照常回了住处。 就在半个时辰前，羊逍隐的屋子中，站着一名不速之客。他一到，羊逍隐养着的那些小兽们都不敢出声，个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尊敬的水木王卫，今日前来，可是告知我那四名部下的病况，查到原因了吗？”不可思议，羊逍隐也这般尊敬的人，对方只是名看服饰觉得应该普通的部下啊。 身披斗篷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顶黑色的斗笠下布条掩盖着脸，全身只能见到一双眼睛，神秘的肃杀之感自然流放出来，恐怖的平静。 “问题很严重，你那四名部下，都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羊逍隐顿然惊诧，又意识到自己失礼。“抱歉抱歉，敢问水木王卫，贤者确定了这是何种能力了吗？” 斗篷男子巍然不动，也不见嘴巴在动。声音自从四面八方而来，他道。 “明天，带他过来。贤者的要求，亲自检查。”不带一丝情感得复述，说完已消失不见不知去向。 羊逍隐暗自叹息。“还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水木王卫，每个人的实力都这么可怕。” 关于这个神秘的机构，外城中对其广传甚多，民间知晓得甚少。每一个传说都将他们说得神乎其神。而被大家公认的有几点。 他们是为了保护王城安全而生，直系接管一切最高的秘密任务。有着帝国最为丰富的资源，人才济济，研究成果无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有他们消息城中必有大事。 羊逍隐之前派出去监视言离的人，回来后一直都病情危重，此前他们只是说出了触碰到鬼硬妖猿被灭地方的焦土。 这必然是和言离所使用的功法相关，羊逍隐一直都在往这个方向去查，第一时间也上报给了水木王卫，现在看来，是要结果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羊逍隐喊来了孜孜，让她明天早上去喊言离，就说有事找他。这么说，才能让他没太多准备得被自己带走，保证了事件的安全性。 言离忽略的这一点，怎么也不会想到要被羊逍隐这个老狐狸利用到此。 只是他暗属性侵蚀后力量难以散尽，继续侵蚀了大地，将那大片地方全然变成了荒芜之境。 那四个倒霉鬼为检查痕迹自己触碰，没有言离来帮他们解，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水木王卫在接收到这四人后的检查，已经隐隐有所动作。贤者毕竟是贤者，已经有些眉目，暗中派出了更多查探的力量，更是直接要将言离抓来审查。 可能是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言离和两女住一起总有太多不便，一不当心就会看见些不该看的，挨了两人一顿毒打，睡得更加安神。 第一百章 水木王城护卫部 隔日大清早，言离等人都还在睡梦中，如一不知怎的又跑到了自己房中，睡在冷冷的地板上。 要命的是房间中所有物件都中了“内伤”，屋外的门一被敲响，所有东西碎成粉块。 言离骇然失神，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如一这姑娘，这段时间她那古怪的能力又强了好多。 门有响声，苗云率先出来开的门，见如一和言离一同从房里出来，那眼神别提有多么阴沉，就差射出光来把言离杀了。 无奈得到了门前。 “哦，请问你是？你找谁啊。”来人当然是孜孜，只不过言离故意装作不认识。 余人都是震惊，言离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开玩笑。你好呀孜孜，来找我们有事吗？” 三人没好气得看言离一眼，孜孜并不气，她只是来转达羊逍隐的话。 “羊主管找你过去，说有事要当面讲。”这女子温婉的声音和样子，言离想起她说过要自己出去带上她的事情。此刻面色沉下来，羊逍隐找自己不会有好事，他得故意刁难。 “不去。你让他自己过来找我。” “啊，你怎么这样。是在故意为难我吗，我没有得罪你吧言离。”孜孜委屈得说着，语气中有些愤怒，但言离不为所动。 没想到他没有因为如一给一点面子，孜孜生着闷气脚步铁重得朝羊逍隐的屋子走去。 “他不愿意来？说要我去请他。哼，真把自己当少爷了，要请出八抬大轿不成吗？”羊逍隐此话也只是表面说说，他并不生气，而是想着言离难道发现了什么。 正要出去，却见言离大摇大摆得走了进来，还带着一点痞气。 言离拖延的这时间自然是有意义，而且可以避人耳目。他交代了言离和如一一些事情，同时把鬼硬妖猿带上放到巫啼散月中。 万一事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鬼硬妖猿可以帮助他把消息带出去。常人可能不知，这妖猿看起来粗犷毛毛糙糙的，但他可是潜行的高手，言离也是在平时和他游戏的过程中发现的。 走到羊逍隐面前，言离并未表现过多情绪，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副了然自知的姿态。 “走，跟我去个地方。”羊逍隐并无怄气心绪，和往常一样闲淡自然，言离却还是闻出一股不安的味道。 心想“跟你走。你竟然亲自带路，断然不会安着好心。” 两人走出公会，言离主动问他。 “有什么事情，非要选在这个时候。不会是好事吧。” 羊逍隐似乎愉悦大笑，而后道。 “你听着言离，上头要见你，找你过去参加他们的考试，一旦过了就能入到皇室深造，他们定是有招揽之意，考试什么的只是做个形式。怎么，你说这算不算好事。” 言离看着他说，怎么总觉得这笑容假得这么恶心，平淡答到。 “是吗，那你岂不是没机会了。不过我要是去了皇室，那两个妹妹怎么办，她们可都离不开我。” “这个我想应该不成问题，皇室层面，就算最普通的护卫也都可以给亲属安排住所，让她们以亲属名义就可以了。”羊逍隐仍在忽悠。 “是吗，那就行，快，走去看看。”言离坦然同意，心中已在暗暗策划着逃生的手段。 羊逍隐也没想到言离会这么配合，只要一到那卫城，言离就断不会有逃脱的机会，不禁心中暗自得意。 言离猜测他羊逍隐必然是放下了戒备，以至于都没发现，言离一路走一路洒在地上的东西，屑沙。一种常被用来作为标记的普通素材，颜色种类很多，落下来不会很明显，到了地上更会很难凭借眼睛看清，往往要靠触感找。 沿着上山的路走得漫长，崎岖不平的道路已经是到达卫城的最后一段路。跨越了几层高的吓人的台阶，眼前一座矗立的大型山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山下的时候便能看到其身影一角，完全将后面山上最高处的君王殿遮挡住。 这里就是专供皇室和高层的人娱乐的城邦文化和生活中心，名为卫城的地方。 这里一点不比外城小，虽然它以门命名，更准确说一些，它是长，长得几乎一眼看不到边。 随着羊逍隐在这外城中走了一段，言离现在也更注意衣饰，倒没有人对他特别侧目。 这里的繁华程度是连外城最精美的地方也远远无法相较的。甚至有太多的风尘浮华之气，在王城中存在着这样的玩乐之所，总是看起来让人觉得骄奢淫逸，不思进取。 一直到走出了卫城的大型山门，到了空旷未建设的草地。羊逍隐突然说道。 “我就带你到这里了，你继续往前走，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言离心中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自己这是羊入虎口，反倒自投罗网了。 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觉得异样，再想回头喊羊逍隐，一回头竟然发现他原地消失了。 “小心。”巫啼散月中传出话语到了言离脑海，为时已晚，言离已经走进了被人提前布好的阵中。 眼前的世界仿佛发生了错乱，它扭曲变形，变得看不清前后左右，上下颠倒，旋转，融合。瞬时剥夺了言离的意识，眼睛一闭，随后就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附近的树丛中，谁也没看见钻出两个人。他们身披斗篷，头戴斗笠，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言离，下一刻，带着他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一些屑沙，仍在不停落下来。 …… “言离，言离，醒醒。” 言离本处在自己体内那个黑暗零星光点的世界，感觉到被呼唤，是龙爷的声音。 自己竟不知道如何醒来，试着回答龙爷，却能与他交流。言离灵机一动。 “龙爷，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 “不能说，我不能让那些恩怨缠上你。” “你先前住的山洞里有些古人族的遗迹，他们是谁，你又怎么会选在那里生息。” “他们是潭叶帝国建立之初的真正皇族。我与他们有段交情，在那可以守护他们。” “那您为什么要我把那里他们留下的东西全都带走。” “你是天命符行者，承担着拯救的使命，这正是他们最希望成全的事情，不是我要你拿，是他们要你拿走。” “哦，我醒了。” 一间昏暗杂乱的室内，里面满满当当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张不大不长的椅子上绑着一名少年，正是言离。 绑他用的绳子看着特殊，肯定不是凡物，就算三个言离也别想挣脱开。 缓缓睁开眼，脑袋还是很沉，警惕周围陌生的环境，言离发现了特别的一点。 这的屋顶很矮，如果他站起来根本直不起身，这看起来是个实验室，可这种高度恐怕是做不了实验吧。 “你终于醒了，我唤你很多次了。”是龙爷的声音从巫啼散月传到他身体。 “啊？”听龙爷这话，他一直就没有和自己交流过。那昏睡中和自己问答的是谁，言离不禁奇怪。 “龙爷，这里是哪啊，发生了什么。” “不用慌张，你有能力可以从这里出去，我醒了一整天，必须要睡了。下次醒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出去了吧。”龙爷当真就睡觉去了，留下言离一人茫然无措。 试着挣脱开手上束缚，发现有比自己强韧多的力量，怎么也拧挣不断。 先运转符力，快速让自己恢复状态。同时不停观察着四周，龙爷的话绝非空穴来风，他既然认为自己有能力出去，那就一定可以。 忽地，房中唯一的一扇低矮的小门开了，言离被绑得牢固，想转个头都困难。听着一个诡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却看不到，这种感觉十分心悸。 地面坚实，这是言离判断出的一点，屋顶这么低是什么原因，他还想不出来。 那个声音明明已经到了自己身前，怎么视觉中什么也看不到，一股寒意涌了上来。难不成是幽灵不成，不对呀，幽灵哪有脚步声，那是透明人？会隐形？ “报告，实验对象已醒。” “早知道了，我就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珠子到处乱转，可能是出了一些问题。” 两个声音？ 言离惊疑，这两个声音都从自己面前传来，第一个还伴有嗦嗦的杂音，这什么情况。 “别乱动，小子，让我给你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准备要进行手术了。”是第二个响起的声音，尖锐怪异，言离偏转着眼珠子往低处一看。 这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啊。”连带着人剧烈一抖，躺着的座椅也是晃了一下。 那人也被吓到，手中拿着的东西直接扔掉，整个人往上一跳。 言离看清楚了，这是个矮得不能再矮的人，明明看这脸型就很老，头发胡须都没有光秃秃的，皮肤却只是衰老得中年人水准。 “你是谁，什么家族，怎么长这么矮？”言离一发三连问，直接将老头问傻了，可能是被吓到，还傻站着动也不动。 他连退三步，随手拿起几样工具，举着对向言离，喊到。 “你别乱动啊，再动我喊护卫了。” 言离心中惊叹的同时在笑，这人也太搞笑了吧，不但是长相，行为也是。 第一百零一章 水木贤者 言离仔细向他一看，小小的个头还不足四尺，这时见到言离看他有所警惕。鼻梁眼眶都凹陷了，长的就不像常人。 “你慌什么，我又动不了，不是任凭你宰割吗？”言离好气得说道。 “呵，咳咳。那是自然，我的捆无锁无所不尽其极，就凭你还是跑不掉的。” 这贤者还蛮有意思的，连说话都这么不一样。言离想着要逗逗他。 “爷爷你好，你一定知道我叫什么，请问我怎么称呼你。”言离先从套近乎开始。 “元一号实验品，请你不要轻举妄动，马上要对你进行手术，乖乖配合，不然我们的水木王卫不是好应付的。另外，别人都称呼我为水贤者。” 言离看得出这名老者胆子有点小，性格也十分怪异，被称作贤者，那一定是很德高望重了。 “请问尊敬的水贤者，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打晕我把我带到这来所为何事。”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直接回答了言离提问。 “我们在对你做符力性质的检测，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所以研究后决定对你实施下一步的手术阶段。而这里，是我最骄傲，全界域最为先进的实验室，由我和一位朋友共同打造，一同执管。” 门突然开了，两名身高马大的护卫模样男子装裹严实，只能是匍匐在地上进来，他们一左一右控制住了言离。 “好，开始准备异面剥离手术。”水贤者突然说出骇然的话，就没准备理会言离，是对着两名护卫说的。 “等等，什么剥离手术。住手，你们要做什么。”言离已经开始挣扎，想调动起身体的符力，惊讶发现这捆无锁把自己的符力都给捆住了，根本调动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那水贤者放光的神情，拿起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物品。两名护卫熟练配合，一步步实施下来。 几种言离不曾见过的鲜活药草，仿若有生命一样，一贴自己手臂上就开始腐烂分解，不一会就感觉火辣辣的，沾满了黏黏糊糊的汁液。 不一会感觉到身体异样，手臂渐渐失去知觉，全身流动的气液先是出现一丝紊乱，随即全都散发到除手臂之外各处。 只觉得身体与符力之间的联系出现一片空白，有一种将要剥离出去的感觉。痛苦中意识都模糊，视线出现朦胧。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放到身上，又有水贤者的自言自语。迷蒙之后深入沉眠。 巫啼散月中有多股力量涌向言离，一股是龙爷的，一股从金彩蛋上面发出，还有从赤妖珠上的，另有不知从何处的。 这些力量在抗衡，阻止着想侵入自己身体的外力。他们相互冲击，在碰撞处散发着幽邃的奇光异彩。 当言离再次清醒的时候，室内只剩下了他和水贤者。而贤者现在的样子像是碰上了难题，难得他坐立不安，喘息未定，抓耳扰腮，手搓顿足。 “喂，水贤者，怎么样了，检查完了没有，可以把我放了吧。”言离心累得说道。到这份上了，言离自然也猜到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一定是自己在某一时刻暴露了什么被他们发现，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一刻。 “不行，你弄坏了我的仪器，结果信息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放你走。”水贤者生气极了，从未在这么简单的手术上碰到过这种难题，就算不死不休，也要找出原因来。 这水贤者怎么回答得这么实诚。他边上的仪器确实都失灵了，但这也不能怪他呀。 言离不知道这水木王城护卫部的两位贤者平时的高傲，完全就不太会有能难倒他们的问题。结果在言离身上失了手，事关尊严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形势窘迫，外面什么情况也都不清楚，暗属性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决不能现在用出来。无奈之下，言离想到了一个主意。看这贤者虽然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但不见得见多识广，聪明睿智。 “水贤者，您一定比你朋友要聪明吧，连你也弄不懂的事情，他一定也不知道。”言离别有用心，正准备一步步让水贤者落入他的圈套。 “这不废话吗？就这剥离的实验，别看简单，当年要不是我手把手教的他，他能学会？” “那就对了，您看，您都解决不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肯定能解决你的难题。” “小子，快说是谁，比我更大才，界域里超不出五个。”水贤者明显很感兴趣，依然自信满满。 “那就是你检查的对象，我呀。”言离逗趣似得说道。“你看，你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做这些实验的原因告诉我，还有这实验的方式原理，我自己的身体当然我最清楚，不就有可能能解答得了您老人家的疑问了么。” “对呀。”水贤者一拍脑门，抓起了一顶白色圆帽戴上，学者气息浓郁。 “我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我直接问你小子不就行了，来，小子你说说，自己平时修炼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特殊的地方，越详细越好。” 水贤者似然顿悟，但也没傻到告诉言离他们的一些秘密。但是看着言离的眼神却是愈发火热，明明不用着急的事情他偏偏好像火烧眉毛似得。 上钩了，言离心中笑道，他看的不错，像水贤者这样鸿儒硕学的人，对未知知识的渴望殷切至深。 表现出镇定，言离自若地问道。 “请问现在是几日几时了。” “哎呀这时候问这干嘛，三周五日四时。快说。” “诶，刚才门外护卫进来蛮快的，这里离出口很近吗？”继续故意卖关子，装作是不经意的提问。 “很近，出了门右拐两次一路直走。别扯了，快说。”水贤者再次催促，俨然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哦，好。我修炼的时候符力运转特别流畅，没有任何不适。” 言离如实回答，这下，贤者再心急，也是听得出来言离在耍他。面色一凝，道。 “小子，信不信我这有些猛烈的药物让你试上一试，好好感受感受？” “别，水贤者，我觉得我们能做个双赢的交易。这样对大家都好。”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水贤者依然着急想知道言离身上的秘密。 此时言离心中想的还只是怎样骗过这个老头，尽快让这个危险的身体检查作下一个论断，能让羊逍隐相信自己。要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真的被他们知道，自己将穷途末路，必被他们赶尽杀绝。 保留着这一份打算，言离说出了他的交易。 “你帮我做一份假的实验结果，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并且得以你贤者的名义起誓，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这样我不就等于背叛吗，看来你真有问题，万一我放过你之后去害别人怎么办，我不成了罪人。”水贤者说得一本正经，看得出这是他真实想法。 言离一怔，顿然无语凝噎，本以为他态度坚定是因为对帝国的忠诚，没想到担心到了自己去祸害他人。不得感叹这贤者思维的格局就是不一样，这样正好，言离顺水推舟，当即立誓道。 “我发誓不用我的能力伤害一个好人，你们应该有了解到我一直在救人，什么时候做过恶事。” 水贤者神思恍惚又繁复点头，似表示认可。 言离一鼓作气直接谈道。“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成为罪人了，那么我们的交易……” “成交。” 双方击掌达成协议。而言离犯起了嘀咕，总不能真的将真相告诉他吧，偏偏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假话也没用，一定会被拆穿。先发制人，言离忙不迭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经过和水贤者交流，言离得知了是在先前鬼硬妖猿那次的事件中，负责监视他的羊逍隐手下四人中了奇毒，身体越来越虚弱，衰竭。羊逍隐把他们交给了水木王城护卫部，也就是这里的两位贤者来作下论断。 水贤者说的朋友，其实就是木贤者，说起来还是他的师兄。师兄正在对那已经死掉的四人尸检，他则负责统筹从各个方向调查言离的行动进展。 听他这么一说，才知自己当前的危机存亡，压根就没有时间在这耗下去。羊逍隐已经知道了哪一步，他们的调查让自己拥有暗属性的事情已经呼之欲出。迫在眉睫，现在是如履薄冰等待不得，必须马上下山去带上苗云如一，就算闯也要闯出去。 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言离觉得他必须要做一些平时不太愿意做的事情了。 “水贤者，你可以帮我松绑了吧，我使出来给你看，你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们到木贤者那去，他研究不出结果的尸体我们正好给他指导指导。哈哈。” “还是你想的周到，说得对，就去他那，给他个下马威。看他平时再敢吼我。” 自己犹像被滔天巨兽给团团围住，此刻必须冷静，每一步走得不可随意，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心中有股子战意炽烈之火燃烧，需要拿出全力去拼的一战终于是要来了，前方有多少敌人，又能有多少朋友，到检验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一切工作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二章 兽宴结界 说来神奇，水贤者一解下绑着言离的捆无锁，言离立刻就能轻松得将符力调动自如，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竟然有这厉害的作用，看来贤者的名号还真不是随便叫的。 “走，他就在隔壁屋子里，弄不出结果来把自己关了好几天，我这算拯救他吧。”水贤者还在自娱自乐，言离赔笑脸。 还好门口没有水木王卫，水贤者敲击了一块琉璃似的东西，木贤者所在屋子的大门就悄无声息打开。 此时木贤者所在的屋子中，四具尸体裸体被分别泡在四个大的器皿里，装满着不知名的淡红色液体，咕噜咕噜泛着泡泡。 四个大器皿前站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长长的胡须也是花白，手不时摩挲着下巴，盯着四个器皿看着，眼睛微眯，和他师弟相仿的个子，只能仰头去看。 忽地一个器皿中的液体发生异样，无数的泡泡剧烈反应出来，尸体身上像有什么细微的东西析出，染浸了整个器皿中的液体。 嘭。嘭嘭嘭。四个器皿瞬时鼓胀，被其中沸腾的液体撑裂，逐一爆破。 木贤者愣在原地，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淡定，平静，眼神中闪过惊愕，后又露出一抹诡笑。口中喃喃，却被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哎呀哎呀，师兄啊，你又失败了呀，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要不要师弟来帮你啊。”一进来就看到这景象的水贤者心情极好，想当然认为他师兄这是又失败了。 木贤者低矮的目光更甚他师弟，抬头去看时露出一瞬间惊恐万状的神色，尽管立马消失，还是被言离清晰捕捉到。 刚才那幕言离也看得清清楚楚，面前这位木贤者可能已经知晓了什么。这一片刻就有了决断，言离准备动用他最不喜欢的一种手段，名曰绑架。 水贤者还浑然不知得对师兄冷嘲热讽。木贤者异常谨慎，没有表现出太多戒备，显出稀松平常的样子。 “别动。”言离没有太过粗鲁，而是直接把两人控制住。他们虽然都为符行者，却只有小得可怜的一些战斗力，被言离擒住脖子，毫无反抗之力。 “小言兄弟，你做什么，我们交易不是都已经谈成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呀。” 他师兄唉声叹气，止不住得摇头，憋屈说道。 “师弟，你糊涂呐，怎么听了他的花言巧语，他这是觉醒了暗属性，你知道吗？” “什么，暗属性？腐蚀，侵害……怪不得，原来如此。” 言离可没空让他们闲谈，压着他们两个一路向外走去，轻松就让那些水木王卫乖乖束手就擒，在指引下整个王城护卫部的水木王卫全被带到了门前空地上。 这些王卫各个实力强横，言离能明显感知到。这么一路畅通无阻，他们竟是连拿起手中兵器指向言离的行为都不敢作。 水木贤者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两位贤者，麻烦你们多拿点捆无锁出来咯，让他们全都互相绑上。” 只有老实听命，将藏着的捆无锁都拿了出来。 那些王卫一个个动作慢吞吞的很不愿意，言离假装发狠怒喝一声。“都给我绑结实了，如果你们还要让贤者活命的话。” 这话果然有效，事半功倍，一个个王卫英姿飒爽，全都被绑成一团了还傲气十足。 想来贤者若是出了意外，他们也别想苟活。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言离往两人后颈轻轻一砍，直接将之收进了巫啼散月之中，那里面有龙爷看管，料他们也不敢胡来。 众王卫立马想暴动而起，还好捆得严实，又使不出符力功法，一团人小幅晃动一下，无能为力。 “抱歉了两位前辈，我也不想这样，没办法，委屈你们了。” 刻不待时，言离争分夺秒，直接往山下冲去，来时的道路一定不能走，望着满片明显透着神秘力源的密林，不假思索直接钻入。 就在言离一头扎进这密林后半晌，一个他熟知的人出现在卫城之中。正是那叶青狄，言离委托他如果消失超过几天就来寻他，他遵守诺言来了。 自从言离这般和他说了以后他也一直心神不宁，对言离的关注多了，打听到的消息也多。 他去找过他的恩师，将言离和鬼硬妖猿的战斗场景几乎描述清楚了七成。他恩师了解后也颇为赞叹，更是有多处不可理解。 也许在叶青狄的心中，既把言离当朋友，也把他当做对手。是一个自己必须要追上的对手。原本身边的这样的同龄人很少，几乎没有，是言离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人出现激励刺激到了他。 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实现自己的追求，他不能比任何人弱小。 对言离的调查研究越多，疑点也愈发多了起来，他发现也有很多人在调查言离。这几天他偷偷到公会来看过，发现一直和言离在一起的苗云总被一些人监视着。 顿时觉得情况不对，想到言离的担心必然是有所缘由，疯狂得找寻着踪迹。甚至和外出的孜孜悄悄在一处地方见面，他们原先就认识，在叶青狄使出一些手段后，她还是透露出了言离被羊逍隐带上山去的事情。 可现在羊逍隐回来了，言离却失踪了，于是这天他沿着山道迤逦而行，警觉发现了言离留下的屑沙，寻着找到了水木王城护卫部。 位置就在屑沙消失的地方，只不过周围全是阵法，常人根本破解不了，但难不倒叶青狄，凭着他对帝国皇室方面长期的研究轻松破解。见到了被捆成一团的水木王卫。 王卫们各个精英，叶青狄是谁他们自己知道。 “你们为什么都被绑上了，是谁干的。” “快，帮我们解开，我们有重大事件要上报。”这些人训练有素，绝不会轻易透露重要消息给任何人。 叶青狄也不依不饶，他们如果不说他也没准备帮他们，反正对这些人他一直都没有好感。 王卫们松了口。“是言离，他劫走了水木两位贤者，快把我们解开去追。” 叶青狄助攻，把这些人嘴全都拿布堵上，自己追着言离下山去了。他已经感觉到这事情后背的与众不同，一定还有着其他秘密，他要做些安排亲自去解开。 …… 奇怪，这里的感觉和幻阵不一样。入内是被全方位得笼罩住，抬头竟能望见星辰，变化的星象时刻不一，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低沉的灰暗。 “哼，还在用这结界，这和百年前一个样嘛。”巫啼散月中龙爷的声音，他醒了。 “龙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觉得像幻阵，可总感觉不一样。” “这叫兽宴结界，百年前那个篡位的老东西设下的，放到现在他们还当个宝呢。” “结界。”言离的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词，听龙爷介绍就耗去了几尽一刻。 稍加了解就迈开了他的大步，跃跳着浑然不顾刚得知到的那些危险，似流星赶月，瞬时闪现的身影只如浮云朝露，易逝苦短。 这结界中言离辨不清方向，也触碰不到边缘。这里只有心中的方向不会迷失，言离正朝着那个方向不懈去追赶。 忽地星辰天象大变白昼，天空云涌飙发，地下蜚瓦拔木，狂风大作。 这点小小的力量也想困住我？施加符力运转至下，便可无需占风望气，速度猛增得向着一个方向跑。 跑动中言离发现自己的重心无法把握精准，尽管身体已经作出了肌肉记忆，但仍会不自觉得偏离，这就说明他并非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刚才就听龙爷说起了这一点，不以为意，总觉得自己能够应付。现在倒真成了一处棘手的地方。 立意之际，唰得面前闪出一到身影，毫无征兆拦在言离面前，方才听到其从边上树丛中窜出的声音，竟是慢上半拍。 这种速度可怕，至少言离就从未见过拥有这种速度的异族。 本能急闪躲避向旁踏出的两脚显然慢了，反倒成了破绽，一个猴头猴身，却怎么看也不像猴类兽族的家伙两手张开陡然向言离捧来。 这时已经躲不过去，言离被直接命中，迎面冲撞而来的小小身体看着蕴含爆发性的巨大力量，明明撞到自己身上却未感到疼痛。 怎么回事？是自己神经反应变得迟钝了吗？不是，肉体没有感觉，精神上却好像被剜了一刀，直达心底的疼痛。 这种痛让你意识动荡，精神恐惧，无法集中去想你要做的事情，看似好像没有肉体的伤害严重，实则一样能轻松让你死去。 倏忽之间那小猴又冲了上来，这次还学着自己的样子在飞奔过来的途中变换动作。 结界中环境也在此时又出现改变，云迷雾锁，四周顿然有百缕煞白与黑乌的烟气围拢过来。身边像是多出无数重复的气息，都是那猴子的，任凭言离屏息不受干扰，全身心得散发感知，依然是分不清那真身何处。 它猛扑过来，这次手脚中亮出利爪，感知到它的气息，自己无论上前挪步还是疾速后撤，亦或左右横跳上浮蹲倒都可能被命中，言离断不想再感受一次那深捣灵魂般的刺痛，扎根原地，被伤害的精神复苏旺盛，热血爆涌往上，手中暗暗有呲呲异响传出。 第一百零三章 兽族宴请 呲啦。晶亮的透色将言离全然包住，那小猴样的兽似也被这东西吸引住，可能在心想这东西为何也能反射出另一个自己。 紧急之下用了冰咒铸墙，小猴的攻击因此中断。这才刚刚开始，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兽族埋伏着自己。不可能每次都这样，符力和妖力的消耗支撑不了。 许是那小猴也等急了，上来一顿乱抓。认真的战斗中言离专注思考，也凭借着本能对敌人辩识。始终清楚它的位置，忽然解除冰咒。 “灭。”冰墙壁垒并非碎裂而是被言离将其力量直接回收，这运用妖技的方式并不能补充多少妖力，却能让冰咒形成的攻击形态顷刻泯灭，只剩成一滩水。 周身奇怪的灰白雾气可能蕴含水汽，受到冰咒影响清除了一大片。言离身影闪动，在解除冰咒的一霎时冲出，那小猴狂追近百丈远后忽然巍立不动，无主般幽幽往回走去。 言离看它心里起疑，这东西怎么就不像有生命似的，跑出一定范围内自动折返回去。稍一回忆，言离惊觉刚才与那小猴战斗时刻，它全程没有表情变化，说不上木讷，但就是没有情绪。 刚跑出一段路天象大变，忽地有大流海水般的浪涛卷来，其高高的浪花之上站着一条异形的大鱼，没错，就是站着。 它的鱼鳍略有不同，长得更接近人手的形状，鱼尾更是分割开成了两只脚。面朝天，从言离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脸孔上生出的长长鼻子，已是如利剑一样尖锐，两边开刃，末端粗壮强健。 言离难以判断要怎么应付这种生物，从符力探寻的气息来看它确为兽族，身子有五个自己那么大，突然动作起来，用着它那利长的鼻子搅动浪潮，身子好似因愉悦而在舞动，大肆张狂得兴风作浪。 铮铮铁骨，岂能怕这区区浪潮。风里来雨里去，裹挟的狂风阻挡不了言离勇往直前的决心。 符力爆涌流线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哗然至百战不殆。风起云涌会有事，猛踏脚下茵茵绿草的地坪，在这无人之地言离就可无所顾忌。巫啼散月中闲置许久的血灵器利然握到手中，倏变几种形态，顺手在绕着身间挥舞。 一往无前，劈波斩浪，乘风破浪，这看似汹涌可怖的浪潮到了言离面前不是危险，怒视一切企图阻挡自己的敌人，你非有生气之物，斩杀你又能如何。 这第一次使血灵器异常难控，不断变化形态，言离不懂怎么控制。结果将之当剑胡乱劈砍而出，犹如神力，言离未感觉手中阻碍之重量，打到鱼身上血灵器仍在变幻形态。一层光圈包围流转散动，旋即形成另一铸色类体。 可怜的怪异大鱼被变化中的血灵器直接拦腰震断，杀伤效果大大出乎言离意料。 正被震惊恍惚之际，那被斩断身子的大鱼竟然还能活动，上半身抽搐摇摆着它头上的尖刺就扭过来划向言离。 从胸口划到脚下，没有肉体上的伤痕。好在不是被直接刺中。 但也难免忧心忡忡，只是被轻轻划上一下，全身的神经都被敏感调动起来。这遇上的第二只兽族明显比前一只厉害很多，这个形势下去，自己能否撑过后面的考验，心中真的没底。 根本就不该和他们纠缠，在这里躲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换了一条路径，言离疾驰下山，飞奔的身影前后左右冒出无数异形兽族，各个长相奇特，面无表情，没有情绪只懂追杀，离开一段距离后又顿然返回。 言离用上了迷忘步，让其迷踪茫然的效果对他们没有半分作用，但提升了言离的速度，使得能险之又险得避开很多攻击，甚至不与他们发生接触，直接穿过他们的区域。 就这一会时间。熊，狼，豹……各种猛禽全都出现了一遍，言离也想不通怎么他们一直都能埋伏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好几次都避之不及，意识上被击中不少次。 忍着一股对抗的力量对自己意识的侵略，言离一次次爆发，速度飙到极限。片刻时间，身后已经被大片兽族追赶，他们的活动范围似乎也越来越大。 它们有些体型巨大，突然现身在言离面前打出一下，把言离能移动的范围全部封死。有些狡猾非常，不但善于利用地形地势，更能协同其他的兽族合作发起攻击。还有甚者速度快到看不清身形，像虫子一样跳到你的身上，疯狂得噬咬你。 一次次近乎极限的闪躲，一次次被击中有如灵魂崩裂的痛苦，言离的注意力在快速下降。在这样对身体素质考验极大的奔逃中高度一直在往下降，不知名的危险更加得靠近。 此刻言离有些恨自己没有进行太多的身体训练，各种灵活度更高的武系功法也没学到什么。 越来越有束手无策的情况出现，言离要么消耗巨大堪堪躲过去，要么只能被命中，趁着一点时间机会加快跑离这片区域。 身后有这大片的兽族追赶，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太大了，有些不受限制的意思。都快黔驴技穷了，言离难以再靠自己的功法或妖技与这些强大的兽族对抗闪躲。 这会一回头，发现有一个身影特别熟悉，不是吧，不可能啊，是那第一只见到的小猴，可自己当时明明看它没有追来啊。 再仔细一看，发现确实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同一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言离继续跑动，尽管精神上有些混乱，记忆力仿佛也在下降，但身体的动作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能忘却。 一恍神，一次直达灵魂深处般的攻击又准确无误得打中。 咦。言离轻咦一声，目光看去时那身影一闪而逝，凭借着他现在状态也很难再去看清。但是这感觉言离熟悉，加上那模糊的身影和攻击，言离能判断是他之前经受过的。 这下他有所确认，自己确实在一直往山下跑，这一点不会有错，所以排除了迷失方向再次回到经过的地方这一点。这整个结界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有规律。 静下心努力不受干扰，言离专注着每一次的意外出现与环境变化。 这道身影和轮廓，好像是…… 这个攻击的角度位置，应该是…… 渐渐言离记清楚了所有，每一处细节，每一处变化，每一种分列排位。 刮野扫地，此处像身处秋季，秋风落叶，特别相符，结界中的环境貌似是随机变化的，而不是特定在一块区域。 言离因此，还是难以避开很多攻击，不过已经好了太多。他掌握了规律，那些刁钻蛮横的攻击再想正面伤害到他已经很难，基本只能擦到他一点。可就是这一点痛感也是要命的。 得归功于自己五感的敏锐，身体的记忆能力。这精神的冲击仿佛就是在剥夺这五感，有不少难言的幻觉，也正在让言离的下山路变得更加艰难。 进到这结界中就失去了时间的观念，不知跑了多久，强撑着这个全力的自己，无止境得向身体索取力量，最后一点妖力已经用尽，靠着散影流锻录运转之下一次次符力的补充，言离还是感到力量的严重空虚。 透支了，失去意识前好像见到了结界边缘，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再次动作，可能停下了吧。 轰。一股暴力从巫啼散月中喷薄出来，粗暴将已经昏迷的言离打出结界。经历了风吹日晒，雨雪侵袭，纵火燎原，海浪冲刷，昏迷闭上的眼角还是被一缕照耀的光进入视线而触动。 言离凭借着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点力量放出鬼硬妖猿，殊不知他还停在结界中，但龙爷出手了，将他们都轰了出去。 小妖猿茫然得被打了一下，毫发未损，一出结界就是他的地盘，别说此处就在公会附近，就是再远一些，它也有能力可以找回去。 就靠他去找苗云如一了，但愿他们无事，小妖猿能借着它鬼魅般的潜行身法，凭本事与她们汇合。之后再来寻自己，只有三人汇合后言离才能放开手脚。 飞出结界遭受到的是一股爆炸般的力量，倒不是对他有伤害，而是直接将他昏迷的身体向上冲击，落下时挂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枝上。 …… 言离昏睡的意识停留在了自己黑暗的世界中，他所不知道的巫啼散月里，两人一魔正在进行着对话。 “我知道你是谁了，百年前毁了原先君王殿，把前君王打成重伤的魔龙。” “魔龙？他是那个魔龙。大家都这么叫。怎么可能。” 两名贤者互相震惊，言离下手不重，他们早就醒来，在见到龙爷时就不敢动作，此时看到他出手，当即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呼。”龙爷一声重息，两贤者心绪一颤。 “那是你们叫出来的名字，我可不叫这个。”龙爷貌似对他们没有兴趣，同时将声音传到两人脑中，说了这一句后便不再理会。 两贤者叽叽喳喳谈个不停。他们这样聪明的脑袋，怕是把所有可能性全都猜了个遍吧。 暗属性，魔龙，这个神奇的空间，这背后的种种可能，相互间的联系，到底是怎样的。光靠猜，已经要把两名贤者逼疯了。 言离竟然能穿过兽宴结界，也让他们惊恐万状。 第一百零四章 各方行动 此时距离言离被羊逍隐带走已经整整过去五天。言离光是在兽宴结界中都几乎跑上了两天两夜。 这些天的外城中暗流涌动，水贤者派出的力量正在多方做着隐匿的调查。派出去的水木王卫多有一些线索，整合后准备汇报。 百灵这通讯符器是他们的标配，性能已经得到了长久的检验，这毕竟是水木两位贤者研制出的东西。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能联系上，今日却突然联系不到两位贤者，连在总部的人也是一样。 这些外派的人意识到了情况有变，正在赶回基地之中。 公会中看着平静，实际上是种死寂的气氛。多数人并不知晓言离的状况。不知道他想离开帝国的，只是奈何被禁锢在此。 受羊逍隐信任的总会下属们加强了对苗云和如一的监视，压抑的氛围快把苗云压垮了。 她从言离出去那日就在一直担心，而自己和如一的处境也愈发艰难，一连几天都是无精打采的，连小妖猿也不在身边，心中空落又无助。 不过她也并非一事无成，始终都在为随时要经历的逃跑做着准备。几个月的学院生活可不是一事无成，她不但习得了不少晦涩难懂的法系功法，符力等阶的提升也是比常人快得多。 言离早看出来她的修炼天赋，和言离一起的那些经历早就让她懂得了实力的重要性，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不再需要这样一个哥哥保护，或许有天也能保护到他。 苗云没有松懈得修炼着，一直在提升着自己的实力。那平洁如一在干嘛。 如一不像苗云活泼，她总是默默地知晓很多事，除了每天日常的工作外，几乎一回到住处就在修炼她那独特的能力，言离也没问过她这方面的进展，不知道她实力提升到了哪种程度。 无人教过如一功法，连最基本的修炼方式她可能也不会，一直都是自然提升。可自从她发现自己那把物体浮空变形挤压破碎的能力后，按照着自己领悟的方式提升实力，提升竟快的吓人。真要较量一下，也许苗云还不是她这个没学过功法的人对手。 两女已经等了五天，没有一点言离的消息，两人早已暗自商量过去找言离的打算。 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苗云到了零落苗花公会找伏吟。暗中自是被人悄悄跟随，但伏吟的医房偌大，苗云见四下无异，突然挣开了伏吟为了检查而握住自己的手。 动人的目光楚楚可怜，未说话已是声泪俱下，伏吟见她这副模样哑口无言，慌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伏吟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在这里我没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了，只能来求你。” 伏吟拿出手帕将苗云眼泪拭去，轻声安抚啜泣的她，隐隐感觉到肯定是和言离有关。 苗云睁着大眼，忽而坚定得直直看着伏吟，恳切说道。 “言离哥哥一直想带我们离开这里，羊逍隐一直觉得他有秘密不让他走，这次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言离哥哥被突然带走已经五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求求你伏吟姐姐，带我和如一出去公会，我们要去找言离哥哥。” 伏吟已经猜到了苗云说的事情，这几日她也稍有听到一些传言，发现公会中气氛有变。对于言离的事情，其实她也了解不多。 自从上次给他治过伤以后几乎没再见过。说起来言离和她的联系，也只有在他或者别人受伤的时候，这么看不透的一个人，伏吟从本心中其实并不愿意自己冒着危险帮他们。 “苗云，这太危险了。就算出去也只有你们两个，能找到他吗，万一他的确被关起来了，你们怎么救他，这想过没有。” 能听到伏吟对她说这么理智的话苗云有些欣慰，至少伏吟不是因为其他理由。她道。 “伏吟姐，这些我清楚，言离哥早有准备，一定会留下我们能找到他的记号，等着我们去找到他。就算被关住，言离哥哥也不会放弃，他会有办法，我们总可以一起离开的。” 苗云说得坚定，如果讲的是别人伏吟一定不信。但偏偏苗云话中的那个他是言离，是那个亲眼在她面前创造过不止一次奇迹的人，对此的信任因而变得高尚起来，也变得很是坚定。 见伏吟有了考量，苗云继续说道。 “言离哥哥从没有做过任何恶事，甚至帮助了他们很多，难道我们只是想离开这里的意愿错了吗？伏吟姐，危不危险无论是我还是如一都不会在乎，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知道那种感觉，我只希望能和言离哥哥在一起，就算死也是，你会帮我的，对吗？” 看着这个女孩勇敢毅然的坚定态度，伏吟心中早已被触动，是啊，在她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近的很多共同点。 “好，我帮你。今天晚上我会让几个副会的公会成员一起去邀请总会的人，就在公会大厅里设宴，喝酒吃饭。你先留在屋子里不要露头，等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再找机会溜出去，知道吗？” 苗云感激得扑倒伏吟怀里，给她大大的拥抱，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伏吟温柔安抚着她，脸上黯然神伤。 到了晚上，三个公会果然都来了不少人，都是平时就住在公会里的成员，因此数量上正合适，也没有把大厅坐满。 伏吟安排得很是详细，列了名单对所有人进行了筛选，然后亲自去逐一邀请。再由那些伏吟邀请的人去找总会的成员们，也算大家伙伴们难得聚上一聚。 伏吟毕竟是符行医师，本来在公会中就有一定地位，这些安排对她来说并不难。另外，她自掏腰包添置了烈酒，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醉得起不来。 由于是请客，羊逍隐部下总会的人都十分愿意，白吃白喝的一顿一餐，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纷纷赴宴，各个兴高采烈的。 宴会上…… “我看这宴会办的好，促进我们这个公会大家庭之间的关系，协调融洽相互的合作，好，真的好。” “行了老刘，这才几杯上头啊，平时的官言官语说多了吧。大家本来就都是弟兄，这关系好着呢，这顿餐，就是单纯让我们聚聚，大家高兴高兴的。” “你也是老陈，这都喝了一大碗了，该说胡话了啊。我就喜欢口直心快，这顿宴请，全靠副会兄弟们大方，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咕噜咕噜。” 气氛好不融洽热闹，众人相互举杯痛饮，大吃大喝。 伏吟是那个他们不知道的发起人，自然也默默在这宴会上和大家共聚。今日她成了最会劝酒的人，文敬，武敬，赏敬，罚敬，众人不亦乐乎。 狂欢过后，一个个全都醉死过去，那也是必然，伏吟偷偷在酒中下了一味药材，不喝醉才怪。 苗云和如一早就准备就绪，什么东西也没带上，悄悄从房中出来，在伏吟掩护下顺利从公会大门出去。 公会的大门外是一片大的宽阔广场，只养着一些公会的兽族，原来这里是分隔开有兽栏，现在基本上都是放养状态，就是因为言离初来那天失手意外把这里毁了，觉得这样蛮好，闻龙也就没再去动。 言离和莫清雪及马阑珊他们一起带回来的幼小受伤的兽族已经被闻龙治疗得差不多，但都留在他房中悉心照料，还不能放养出来。 自从上次马阑珊帮闻龙和莫清雪解心结以后，他们两个见面次数多了起来，每次见到对方也都不再有那么多拘谨。今晚花好月圆，两人正在广场上散步聊天，两只相近的手若隐若离。 突然在暗处一道贴着墙面游行的影子引起闻龙警觉，莫清雪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暗暗脸红，没有那么敏锐，倒未看见。 这里明明有着这么多兽族，也都同样没有发觉到的。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子，闻龙突射扔出，带起一抹亮色，不远处叮咚一声，像是打到了什么硬物。 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命中，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但带着的一点光彩让他看清了来物，立刻散发感知精准探寻那一片位置，便知道了那是一只妖族。 原形毕露下，小妖猿慌乱往正在此时幽然打开的大门处跑，惊喜看到是苗云和平洁如一，一下跳进他们怀里。 苗云又惊又喜，被小妖猿吓了一大跳，见到他就能找到言离，此时片刻不想等待，偏偏门外站着两个公会的人。 伏吟也是一惊，但看苗云对这个莫名的小家伙宠溺的样子，便知道了这是她养的。 “闻龙！”伏吟见到了他，自然认识。一直就觉得这个人不好对付，因为他做什么事都太认真。 “莫清雪！”这女子伏吟也是认识，但不是很熟，只知道她家境很好，在潭叶城中有些地位。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会在此时一同站在门外，自己此刻和苗云如一在一起，异样的行为可能要被他们刨根问底。 苗云只知道闻龙或者莫清雪他们都和言离很熟，觉得遇上他们或许不是坏事。 闻龙察觉到了异样，但只是对那小妖猿感兴趣。 “这妖族是你养的？”闻龙问道。 “嗯，言离哥哥带回来的，现在由我照顾。” 闻龙心想，苗云能这么爱护一只妖族，心地一定非常善良，顿时感觉亲切。有了善意后才关注起她们的行为。 “你们这是要去哪？发生了什么。”莫清雪开口问道。 伏吟警惕起来，随时准备动手。但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她既然选择要帮苗云，就准备帮到底。 “莫姐姐，言离哥哥失踪了，我们要去找他。” “什么！言离失踪了。”闻龙和莫清雪两人皆是感到焦急。 伏吟松下心来。 苗云看得懂人心思，直接实言相告。 “羊逍隐其实一直囚禁着我们不让离开外城，说言离哥哥身上有可疑的地方，已经被他带走五天了，现在下落不明，不过小妖猿是他带在身上的，它一定可以带我们去找言离哥哥在哪。” “快，我们也去，说不定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听到言离这样的消息闻龙很是关切。 “不行，你们都不能去，事关性命，你们都不要穿插进来，请放我们走，我感谢你们。”说话的是如一，她见到了小妖猿回来，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言离。 闻龙莫清雪虽然不知具体情况，但也被如一态度惊到，既然这是帮助言离的方式，他们都必然同意。 来不及谢过任何人，如一和苗云便一起赶忙跟着小妖猿向一处阴暗的角落中跑去。 其余人望着她们两个瘦小的身影，各有所感，若有所思。 第一百零五章 分散追踪集合潜逃 也许应该奇怪羊逍隐去了哪里。伏吟托人弄了些怪异的事情，又找了些资料让别人给羊逍隐送去，此刻他应该焦头烂额动不出脑筋来想明白那些问题吧。 必然，因为那根本就没有答案。 果然没错，羊逍隐在他屋中被这些事情烦了一整天，不知不觉都到了晚上。 当他想散散心来到大厅时，眼前景象彻底让他惊呆了。本以为只不过两个小女孩，这么多知道实情的部下，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们跑了。谁知道自己竟养了一帮乌合之众。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部下，羊逍隐给他们的压力太大，诸多任务样样繁重难办，这些人早就精神疲累，有这样放松的宴会是他们都梦寐以求的。 知道大事不妙，羊逍隐爆喝一声。 无人应答，只有些抓耳挠腮的小动作。他彻底怒了，积聚符力，白发因怒气漂浮而起，一击轰然的爆裂即将到场，也该让这些“废物”们好好清醒清醒了。 轰隆。公会的长桌顷刻崩碎，羊逍隐高举落下的手掌呈刀状，从中间被劈开的断痕往两边蔓延爆裂，呲拉拉散成碎片。 睡得正熟的成员们被这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得睁眼，但真正让他们起来的是崩散打到他们身上脸上的尖锐木刺。 “谁让你们喝的酒。人都跑了，快起来去追。”羊逍隐怒火中烧，内心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啊，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了。” “人跑，什么人跑了，谁啊闹那么大动静。” 昏昏沉沉的众人发出诸如此类的疑问，他们的酒劲药效都在，没那么容易立刻能清醒过来。 羊逍隐额头青筋跳动，拳头紧捏。大厅内顿时云涌风飞，一切散乱飘飞的物体全都落到这人群头上。呼的一声扶摇直上，羊逍隐威势赫赫，身体摆动侧向旋转一周，压在胸口的一拳陡然打出震天响的气浪层层截爆之声。 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砸下来，那些半清醒的人从茫然中稍加清醒，已然发现头上盘旋着东西，加之还有狂风呼啸，察觉到了异样，下一刻被一堆杂物击中，想防备却使不出力气，个个落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醒了吗？还不快去追。”羊逍隐也算发泄了一番，他毕竟还要这些人派用场。 羊逍隐的命令此时变得有效，副会的人原则上也必须听羊逍隐这个公会主事的命令，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也都起来跟着人群往大门外跑去。 留下了羊逍隐在此刻暗自想着，这两个女孩即便真的跑了也只能带来多点麻烦，言离还在他们手上，绝没有可能从水木王卫的手上逃出来。 “言离啊言离，你到底是谁，藏着多少秘密，还有那个朽伊，人又去了哪里。不将你们的底细扒出来我寝食难安。” 心绪大异，片时羊逍隐也跑出大门。 “分头去搜，不要放过一个角落。”冲着众人森然高喊，戾气十足，俨然没有忘却这群人玩忽职守的失责。 “孜孜，你过来一下。”羊逍隐启动了百灵，联系到了孜孜。不一会儿，住在外城里的孜孜火急火燎赶来。 “记得我对你交代过的事情吗？你要在他们面前扮演的角色。” “记得，我会的。”孜孜傲气应答。 “好，你这里也是关键，作为保障，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一定做到。” …… 苗云和如一跟着带路的小妖猿，一路跑到了公会后面荒山的另一面山脚下。这里几乎不太有人来过，一切保留着原始森林的样貌。 鬼硬妖猿带着他们跑到一棵大树下。 “怎么不跑了，他人呢？”苗云焦急问道。 小妖猿无辜的神情，呆呆望着她也没有反应，好像正在奇怪的是它。 “在上面。”如一淡然说道。 苗云抬头望去，发现高高的树枝上果然有个人，夜色下借着神符的浅光，看清衣服和身形。果然是言离。 他一动不动，心中隐隐担忧。咦，怎么有不合时宜的奇怪的响声。苗云疑惑着贴近声音来源，发现是从树上传来的，仔细听才知那是轻微的打鼾声。 如一早就听清了声音，有些气不过。她们这么担心言离，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找他，结果他竟然在这里呼呼大睡？ 这也是必然，言离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两女当然不会知道言离哪受伤了。 如一飞起一脚，猛踹在树干上，粗壮的大树竟是连震三个来回，树叶哗哗落下，也颠簸下一个人影。言离还在做梦呢，梦到自己突然失重了，然后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苗云被如一这一脚着实震惊了，恐怖的威力就从她身边呼啸刮过，蕴含的力量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因为这一时被惊到，竟然忘了闪躲，再想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言离直接砸到她弱小的身子，两人一横一竖叠在一起，言离还不自知得伸了懒腰打个哈欠，殊不知自己正压在一个人身上。 啪，一个能让人瞬间清醒的大耳光落下，言离猛得向后一躲，这一下落空。苗云骤然起身，动作一气呵成。她原本就没想真的打。 发觉到了是怎么回事，言离瞬间清醒了许多。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体力恢复不错，他隐隐知道是自己在睡时从巫啼散月中传出来的力量一直滋润着他，才让精神力得以这么快恢复。 “你们三个听好。”言离把小妖猿也算进去，它顿时立正站好。 “前路上都是危险，我们每一次可能都必须以命相博。出现什么危险的时候，一定要跟紧我知道吗。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我只想说，危难之际有你们，真的太好了。” “好了言离哥哥，你就别煽情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我和如一有自保的能力，你只要专心对付敌人，不用管我们，放心吧，别忘了，小妖猿也很厉害的。”苗云坚定道，心中并非没有恐惧，只是和言离如一小妖猿大家在一起就特别安心。 “我能保护自己，你放心。”如一也是简单说道。 言离心中反而震惊，看来是自己忽略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成长，苗云早已从之前那个任性娇蛮的性格变得懂事担责。来到这里后自己对如一也冷落太久，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努力着想要帮助自己，已经变得强大，虽然她从不向自己炫耀。 “好，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 三人沿着偏僻黑暗的地方小心前进，可已经走到头了，前面是必须要经过的开阔场地，言离他们躲在草丛后面，而已经有人正在往这里搜索着靠近过来。 “是孜孜姐。”如一轻细出声。 偏偏这么巧，就是孜孜刚好经过这里，她暂时加入搜寻队伍的一员。 一点一点，越来越近，三人一猿屏住了呼吸。 唰。言离忽地出手，一把速度极快得将这一整个人捂住嘴拖了进来。树丛后隐蔽无人看见，稍远处的众人也都在专注自己面前，无人看到。他们可都是喝多了烈酒的，没那么快能够清醒。 “说，羊逍隐布置了多少人，门口有没有护卫把手。”言离直接冷厉问道，冰凉的口气中不夹带任何交情。 孜孜呜咽得挣扎着，言离手捂得太紧，她不能呼吸了。如一上前调整了一下，指着她说道。 “你不能发出大的声音来，知道吗？” 孜孜用力得点头，娇泣着眼泪就要流下，他们这举动对她来说太伤人了。明明就是平时能友好对话的人，言离竟这么粗暴对她。 言离的手缓缓松开，确认她的确没有要大声呼喊的意思。 “外面什么状况，快交代。”言离从没把她当朋友，说话自然不客气。 这女人装可怜的本事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呜呜。”她低声抽泣，是真的伤心得哭。“我也不知道，就刚知道公会出了事，被羊逍隐通知过来找你们。言离，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样。” 伤心中还带着一些怒意，言离无辜看着他，神色无常，可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 “你忘了我早就和你说过的事情了吗？我也都是被羊逍隐利用的棋子，一直想离开这里，但是不敢，怕遭到追杀，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未弄清外面情况之前言离也不急，有了一点耐心听孜孜发挥。 “这样的人公会中还有很多。我求求你言离，你们要走，带上我一起，我是真的希望离开，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反正我继续这样活着也没有意思。” 言离内心中有那么一点相信，但不会松下对这个人的戒备，可偏偏苗云和如一都信了。 “言离哥哥，你看她至少真心实意照顾了如一这么久，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其实她们这样在公会的人真的蛮可怜的。”苗云说道。 “带上她吧，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的。”如一也帮着说情。 言离没有经过太多考量，这既然是两女的决定，他可以尊重，也可以拿出那么一点信任。 “把百灵交出来。”言离冲她道。 孜孜挽起袖子，手臂上空空如也。“出来太急，忘了带出来，落在家了。” 言离默然把视线离开她身上，她暗自松下一口气，千钧一发，自己偷偷把百灵摘了下来放进了储物符器中。 “准备，我们一口气冲出去。” “等一下，我不能被看到和你们在一起。”众人停下来看着孜孜，她继续道。“我去找机会引开别人，你们抓紧向外城大门跑，然后我们在外面汇合。” 言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算他是去通风报信，也算是给他们跑向外城大门赢得了时间。 第一百零六章 无可避免 “好，你从边上走，别被人看到。”言离用警告的语气命令她。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孜孜信誓旦旦。 孜孜离开，从另一不起眼的地方钻出草丛，装作在搜寻的样子，有意识的走到较言离他们远些的地方，突然大叫一声。 “啊，是谁。” 正在各个地方探查的公会成员听到了动静立刻往那赶去。偌大的公会门前场地上看不到人了，言离等人抓准时机，倏得钻出，立刻迈开步子尽量快得往大门跑。 “这猎人公会偏偏在角落，跑出去有不少路。”可能言离希望两女时刻跟紧自己的愿望要落空了，因为才跑出没多远，便在公会大门口见到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羊逍隐让公会成员去找两个女孩的行踪，出于谨慎他联系了水木王卫负责和他接头的人。可百灵接过去的那边一直都没有反应，他几乎认为是他的百灵发生了故障，因为那可是水木王卫，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而当他亲眼看着言离从面前经过时，心中的惊愕再止不住挂到脸上。 当即反应过来，羊逍隐凌空掀起一股躁动的风暴，瞬时转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圈。甚嚣尘上的噪音暴动跳荡，摧枯拉朽之势轰轰向言离他们卷去。 言离不退反进，两女也淡然处之，义无反顾跟上言离。 “冰咒，铜墙铁壁。” 言离也是第一次用出来，冰咒的全新用法，好似就在刚才的昏迷中想到，心神合一，能否做到在想像中就能实现。 与块块堆叠而成的冰墙不同，铜墙铁壁是一整块完整的巨大冰幕，面对敌人的那一面附上强劲的尖刺，从尾到端极短，角度走得很大，绝不会轻易崩断。 “羊逍隐慌忙中随便一下攻击也有这般威力？”言离心下骇然，感受到那圈如卷起浪潮般的强风。 说来他几乎未见过羊逍隐使出什么功法，他的攻击手段自己也一直无从得知，怎样应对成了言离当前首要必须弄清的点。 言离让两女带着小妖猿继续跑，自己留下抵挡羊逍隐。这一次对撞打成平手，冰咒和风暴同时消散。 瞬息之间羊逍隐再次冲上来，那些本来往一个方向跑过去的公会成员也被这边动静吸引，此时即将到了场地之上。 言离自然知晓羊逍隐的目标只有自己，在黑夜中平坦的地形下又摆出多道冰晶墙体，猛然向疾速冲来的羊逍隐逐一推去。 本以为他会阻挡。视线中却突然一闪一亮，那在此刻令人心悸震荡的恐怖身影犹是穿梭过了那冰墙一般，直接出现在刚把一块冰墙猛然推出的言离身前。 “武系的风属性功法！”这么快的速度和变幻莫测的身法，言离认为只有这种可能。所有功法类型中可以达到最快速度的一类。 挨这一下也完全在理，至少知道了羊逍隐的擅用战斗手段。推出的冰墙并非一事无成，他们飞得很远，撞到了几名还迷糊着跑过来的总会成员，将之打了出去，直接受到冻伤。 羊逍隐的一拳将言离打向一边，见这般轻易，又往正要跑远的苗云和如一抓去。两女见到言离受伤本能就停下来关切。 “我没事，别管，快走。”被击飞的言离不忘关注她们，同时腾空的身体强拍地面扑腾而起，站稳身形又立然向羊逍隐冲过去。 “我来。”一声刚毅的女子声，不是这种嗓音的她厉然吼道。 如一目光尖锐，这也是言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随后的一幕更是能将他吓得呆滞。 面对朝她们两人笑里藏刀当做戏耍猎物一般空踩气流飞驰过来的羊逍隐，如一推开身边苗云，站定等着他靠近。 突然有所动作，如一控制符力，纤纤玉指翻飞舞动，狂乱的气流中如有看不清的幽幽之力，她顿然目光一凝，仿佛听得一下穿破的刺音，硬破了羊逍隐本没有去加强的身体符力防御。 羊逍隐的衣服，饰物顿时全都成了要夺他性命的凶器。他的束腰直接断开绕上了他的脖子做着绞杀，饰物也在嵌入他的皮肉中好像溢满杀意。 大惊失色下断然停住接近的身形，这攻击也随之没有愈演愈烈。待他运起体内力量开始抵挡之时，抬头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他本想再去追击，言离已经赶到了他身后。 “没想到被个小女娃摆了一道。”羊逍隐万是没有料到，而那究竟是何种力量，怎如此诡异反常。 当下他斟酌着已经作出理智判断，那两个女孩跑便跑了，门口的护卫也不会只是摆设，他无需担心。只要控制住言离就够了。 言离飞身高高跳起，往羊逍隐头上砸去。嗯？又是那快得可怕的功法，瞬间就已然躲开。 试着追上他的身形，言离连续挥击，双腿猛烈摆舞，还是蹭不到他分毫，反倒被拉锯着打回了公会门前。 暂时停了下来，羊逍隐身后站着密密麻麻近百名公会的成员，只是他们有些摇摇晃晃，像被灌醉了一样。 虽感丢脸，羊逍隐还是故不在意，直接盯着面前的言离问道。 “你是怎么出来的。现在这个样子，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言离语气极不友善，听他问的话后用鄙夷的目光扫他一眼，轻蔑一笑，冷哼一声道。 “哼，明知故问。难不成跟着你恶事做尽死了被人唾弃啊。” 羊逍隐无意抿嘴，心中的愤怒似快要溢出，不太想继续忍下去。伸手向前一挥，总会的人一马当先上去将言离团团围住。 “哈哈，这就对了，他们比你聪明，知道不用多废话。诶，怎么一个个都醉醺醺的，你们老大平时不带你们喝酒，所以酒量不行吧。”言离故意激怒他们，实则更想让羊逍隐生气。 这群人方才东跑西撞的，本来脑袋就已经很是昏沉，此刻的醉意更是明显，多人连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摇头晃脑，还滑稽摆出要开战的架势，丑态一览无遗。 羊逍隐更是已经恼怒得不行，像在命令着一帮乌合之众的语气吼道。“一起上。” 醉醺醺的一群人像在打醉拳，扭捏着向言离攻过来。羊逍隐犯了一个错误，是他太气了才会忽略掉这个问题。符行者的战斗并不适合这种近身的以多敌少，不但容易误伤，也释放不出动辄覆盖巨大范围的功法，反而容易被逐个击破。 近乎百人一个照面就被言离轰下来一半。在这样的人群中言离来回穿梭，游走在人前人后游刃有余。羊逍隐无奈摆摆手，又喊道。 “算了算了，都滚下来，你们去追逃走的那两个。在分几个人，去通知外城的护卫。” “是。”一群人有气无力得回答道。羊逍隐也不想在他们身上再浪费时间了。 他们中副会的成员本就不想与言离敌对，此刻要他们离开再情愿不过，可言离没这个打算。 他挥动双手，闪耀而出的火焰带着让人蹭蹭往外冒汗的热度炙烤他们。言离不敢贸然挥拳，因为他发现羊逍隐正在警示着他的行为，随时要上来偷袭。 但是挥舞下火焰划成线圈，阻隔了公会众人要去追赶苗云如一他们的方向。 终于羊逍隐首先出手，这次他不施加速度，以言离能轻松断别他身位的动作靠近。两手收拢，似要蓄力发出强势的一击。 就在言离作出判断将手中环绕的火焰喷薄向他时，他身形妖魅一转，诡异至极得变幻，且速度极快一瞬脱离了言离紧盯的视线。 这一圈呼啸而过的火焰只能落空，凭着本能察觉杀意纵横的方向，盲眼释放出一根寒冰利刺。许是这小范围的空间内有冰有火，升起的热气寒气交汇，瞬时有了一片模糊的雾气。 叮。羊逍隐覆盖周身涌起的乱流与冰咒相撞，冲击了两人倒退几步。公会众人早就跑开，一个个行动异常迅速。他们可不想掺和这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就他们现在这状态，留在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离，我还是劝你收手，留下不是挺好的吗，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别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能侥幸逃出去，帝国的杀手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羊逍隐照常说着他认为的实话。 言离淡淡一笑，充满着讽刺的意味，想捉弄吓唬他一下，道。 “哦，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那你是水木王卫们的对手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羊逍隐忽然慌张起来，心中不好的预感在猛烈跳动。 “算了吧，要是被你知道我是谁，你不会请我留下的。我也劝你别再做这么多错事了，当心以后死的很难看啊。” “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了。全力以赴吧，接下去你可能没有还手的机会。”羊逍隐已经决心动手，心中的惋惜流露到了脸上，他始终希望言离能到自己手下，可现在看来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呜~呜~”远方传来嘹亮的号角声，似是从高处往下而来，言离五感敏锐，立刻就能判断出是从水木王城护卫部传来。 看来，自己绑走两位贤者的事情是兜不住了。而即将面对的，也只能是更汹涌狂暴的攻击。 没时间继续在这里和羊逍隐耗下去，必须用出全力一击制敌。 第一百零七章 攻无不克 “存亡之号？”此刻羊逍隐心中的震惊已如地动山摇，这号角声，根据记载上一次吹响还是在百年前吧，是一只魔龙把君王殿摧毁的事件。这绝对不是轻易就会响起的号角声。 只有在帝国出现涉及危难存亡的事情时才会响起。可又会是什么事，就因为言离？他思绪乱成一团糟，是接到通讯的百灵使得他回过神来。 “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吹响存亡之号。” “羊逍隐，遇见言离直接击杀，他劫走了两位贤者，而且，他是暗属性觉醒者。” “你说什么？”羊逍隐强行忍着动荡的情绪，久久都难以压下来直视面前之人。 言离听到了百灵那边和他说什么。自己还是暴露了，贤者派出去的力量所做的调查真不是白费的。 他们去到了言离和鬼硬妖猿战斗的地方，此刻那里已不是绿草林荫，而是空荡荒芜。地面变成了黑色，有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感觉，任何生物碰上去都被这东西腐蚀进身体，不出几日必死无疑。 这一调查的队伍在现场取了样品，交到了水木王城护卫部那，用贤者的仪器做了几天几夜的检测，就在刚刚结果出来了，被同伴解开捆无锁的水木王卫看到了结果，马上通知了皇室层面。 此刻，应该至少已有上千帝国的护卫往这山下增援，只为了言离一个人。 “好了，你知道了。所以，开始吧。” 言离不想再拖延下去，当即将现等阶下所有的力量全然释放出来，速度提到最快，力量加到极限，一切思维狂暴清晰得运转，这一次，确定是覆水难收。 …… 苗云和如一两人也正全速得奔逃，小妖猿跟在身侧，离那大门处只有一箭之地，响彻整个外城，甚至更远的号角声让她们听着是那么惶恐不安。 旋即外城中各处发生着变化，只有十分庞大的队伍才能发出这种清晰的队伍行进响动。原本暗色的地方全都一一出现亮光，刹那间照耀了整个天空。 不但是外城，高山之上也有隐约的光飞快得往下赶来。视线中已经渐渐能看到人群，一些人连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跑了出来。这号角明显就是针对他们，那庞大阵型的护卫，此刻严阵以待，看到了闯过来的苗云如一，剑锋已有所指。 不断有从四面八方涌出的人，随着聚过来的帝国护卫越来越多，苗云和如一已经是被团团围住，这边的战斗也已经要一触即发，而天色，也在渐渐得亮起来。 言离这边的血战已经开始，面对的羊逍隐也已经毫不留手，知道了言离是那暗属性的觉醒者，他怎么也不可能再放过他，抛下了先前的念头，此刻他只想将对方杀死。 伴随着不断喷洒出的血线，两人各有所伤，全力之下只有你死我活，任何痛苦与宣泄全然无感。 羊逍隐陷入狂暴之下，身法竟还是飘洒灵逸，双方看着是在互不相让得缠斗不断贴近对方，实则言离一直拉不到一个好的身位施展出绝杀的手段。而对方的速度实际要比自己高出好几个段位，这全力之下差距越来越明显。 连续不断地往上贴近，不怕挨着拳脚，只要创造那一点机会。一个接一个落空的招式，在无法真正伤及到羊逍隐的情况下自己的全力攻击就是在浪费。不但是符力和妖力的损耗，体力也正在进到逐渐要透支的阶段。 羊逍隐似在享受这场战斗，亦或在他心中是场猎杀。这时嘴角还能浮起一抹赞美的笑容，但神情之下是森然无主的肃杀。 两人的战斗在言离狂乱暴涌的散影流锻录符力补充之下更加张狂。看着那羊逍隐的嘴脸就感到厌恶至极，依然不能直接命中他身体，只烧掉了他一些衣物的边边角角，留下他身上稀疏的划痕，难免心中急切。 现在的情况，自己每多拖一秒，风险就增加一分。实力释放得几乎不作保留，但却给不了羊逍隐太多麻烦，带着一丝丝瑕疵，每回都被破解。 砰。一下过力的攻击打空，身体没有收住，这一明显的失误对方不可能放过，迅捷多变的灵动身法绕到言离身后，按着后颈狠狠将之砸到地面上。 身体传来的剧痛顿时流过全身，也让言离更为清醒。比身体的伤势更为屈辱的是尊严的受损。凌然忍着伤势对精神的冲击，悄然积攒了一撮浓缩的符力，将之控制得小成一点，藏于握拳的手心。 目光一凌一厉，陡然反手，显露着焰红的色彩球状体，羊逍隐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杀意一散，取而代之的是惧色的惊恐。他忙中带乱，松开抓着言离的手将将躲开这一击，言离似蛟龙摆尾的一脚已经踢了上来。 铛铛铛。接连追击，顷刻起身之间连续摆出几脚，那羊逍隐两手摆臂撑挡，猛然提升的速率让他一时无法撤步躲开。符力全开，手臂依然被震得生疼，他的觉醒的风属性对他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保护。 乘胜追击言离越踢身体越是往高点浮起，默念着百斥绞可以使出的节点。 “三，二，一。”百斥绞没有悬念得释放出来，可是在功法衔接上的时刻有个微小的停顿，就是这个停顿，让羊逍隐躲了开去，首先的起脚全都凭空打着。 好在言离现在对百斥绞的掌握也已经进阶到了一个更高层面，至少能收放自如。可言离突有灵机乍现，感觉到凭空踢起的百斥绞也像有着阻碍，感觉踢到了什么流动又有硬度的东西上面。 “是羊逍隐使出功法带上的风属性。从他周身强劲散发。”正好两人还都是往同一方向而去，虽够不到，却没有拉开距离。 言离百斥绞持续释放，成百上千形成的脚影长风破浪般肆虐，同时向前的身体，上半身强扭一转，本末倒置，头脚换了方向，这么一来原本去踢羊逍隐的百斥绞变成了踏踩羊逍隐疾速撤去时留下劲风的追击招式。 符力的引用无法违背原理，一门功法释放之时身体的每一处符力都会调动，虽然不一定全都用上，但必然都是同时作用。要想同时使出两种功法，在条件上极其苛刻。这涉及到不同功法间的种类，特性，符力流向机制等等问题。 这一转换间不容发，一气浑成，羊逍隐见之也是急如星火，火烧眉毛。但他方寸不乱，整个人浑然一震，突显身体僵硬，似还有尖锐之势。一举一动没有了半点柔滑圆润之感。 “风驰万里，凝聚成丝。风王附身，变。” 锵锵锵……无数密集如雨点倾泻般的响声。是那被言离扰乱的气流撞击到此刻羊逍隐身上闹出的动静。这每一下都像打在了铁板之上，言离猛觉不对，那羊逍隐不再提速后撤，而是直起身体犹要正面迎上。 再次调转身体，百斥绞接连不断，已至少踢出上百下，力量越来越盛，气场愈发凶悍，那卷起的乱舞群风见证其中，言离感觉到了之前有过的震动，是从脚下传来。 百斥绞的百次暴击每下都如利刃突刺，终在言离的一念之下陡然停滞。但它不是结束，而是正要收尾。 双腿回收，与身体同屈成圈，这时的双脚尤其幻变，似经历了烈焰红炉，似经历了万雪千霜，百炼成钢，锃锃瓦亮。 “爆。” 一瞬时的收缩，面对如风暴中的王者加身的羊逍隐，层层叠爆，一尺一丈扩胀起多个气浪形成的圆球。 两者同时往后被震出几十丈远，冲天的符力在上空盘旋，风卷云涌不知飞往何地。 消耗巨大，却始终创造不出用出那一击绝招的机会，两人重度火拼之下身心疲惫不堪，都想趁此追击却同样心余力绌。缓缓向着中间靠拢。 “羊总管，你太自以为是，为了那别人给的理由要置我于死地，还不是颗任人博弈的棋子？可笑就可笑在，你还忘乎所以，得意忘形，觉得是为了帝国而战。我看你就继续活在梦里，一生都假笑下去。另外你也不小了，怎么都没有个老伴陪着呢，别以为长得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看，你是以前被情人甩了，导致观点观念，包括你自己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吧。” 言离一口气气急败坏说了一通，把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想骂羊逍隐的话全给将了出来。即兴发挥瞎说了的一段，纯粹就是为了激怒他。 巧就巧在言离真的瞎蒙对了。羊逍隐的确有过一段撕心裂肺的感情，后来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作下一些无法被原谅的事情天人永隔，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偏偏此刻被敌人提到来挑衅自己，那颗杀心已经锋利至极，赫然而怒到想诛灭一切。 看到羊逍隐听言竟然认真了，言离自己也惊讶刚才的话有这么大杀伤力吗？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损了。 这样的念头只能是片刻，对手被彻底激怒，怒目红睁，如一头丧失理智的暴兽，掏出自己所有的利爪，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撕碎自己。 他的身影已经快到模糊，比之前全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渐变的幻影拖了几丈长，唰得一下已经十分接近。 “好，既然你想死，那就来吧。” 第一百零八章 敌与友助似情 言离站定时刻从容不迫，暴怒下的羊逍隐压根不在乎，全身都是比刀还锋利的风刃，一下掠过，腾空飞行，身下的地面直接被割出一道道细密狭长的痕迹。 心中有数，因为听到了沉稳安心的声音，双眼静静闭上，境界置之度外。心中默喝一声“龙爷。” 当即，言离周身有深色幽红的东西延发出去，一份暴戾碾压羊逍隐的冲冠眦裂，这份气息的存在让神符之光黯然失色，神奥又诡异。 羊逍隐上一刻还瞋目切齿的脸勃然变色，在这氛围之下的气息压得抬不起头来，身体明显制住，身后带起的幻影消失，取而代之是好像万丈红霞立于地上的一副景象。羊逍隐身后的退路也完全被这不明所以出现的红光阻断，他竟本能得知道不能碰上去。 暗红色的光束又显妖异，不断吸取着言离本身的符力。 这功法实则属于龙爷他们魔族。在和羊逍隐先前对拼之后龙爷就已经提醒到他。其实言离也完全可以使出附带暗属性的功法，虽然只附带一点，却绝对能吞噬掉羊逍隐的攻击。但言离不想那么做，暗属性一旦作用，遗害太大，没有必要时言离不会轻易使出。 龙爷此时把这魔族功法暂时附加到了言离身上，疯狂得汲取言离本身和周围生命体的符力。言离的等阶属实不够承受这样的功法释放完整，好在散影流锻录不断得将掏空的符力继续补充，潭叶城地处的神符下方成了得天独厚的优利条件。 充沛的符力复加，综合因素之下这一击强制积攒力量完成，终于是能成功释放。 这股凌驾于万种魔族之上王者的气息生生让羊逍隐提不上力量，只能用自己余存下的符力强挡。 布满了无数暗红色的畸形光束，统一从一处绽放，又往同一点落下。规则地呈现出外圆弧状在半空中划出轨迹，从哪而来的狂风怒号呼啸，惩戒着天怒人怒的对象。 满场又如惊风怒涛，地塌天荒，雨零星落，似天象大动肝火，残杀生灵。 羊逍隐方才觉得自己落入圈套，落入了言离为他设好的圈套，激怒他，让他盲目深入。他殊不知这等功法，远不是全力的他就能抵抗的，此法一出，他今日必败无疑。 所有能活动的那五个方位全被堵死，所有光束瞄准的都是自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在劫难逃，心中的一丝求生欲望让他全倾爆发，全部的力量展现出来，作出他最大限度的打击防御与抵挡规避。 砰…… 场景中犹有破碎的光芒，倾泻的红色“雨点”狂暴后静得死寂，目光所及的空间迷雾一片，红光消散，随着天蒙蒙亮的光耀渐渐变着颜色。 点点余留的星火光芒还倒影在迷雾上弥漫在眼前，言离半撑着地面，面对那确定的结果。 从未想过魔族的功法可以这样被附加在自己身上使出，几乎消耗殆尽了他全部的符力，这种空虚感极不好受，能让身体难以行动起来，压榨着你的体力。 “咳咳。”神识中听到了龙爷沉重剧烈的咳嗽声。 言离忙关切道。 “怎么样龙爷，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不够力量打败他。” “咳咳，不要紧，老了不中用了。你已经做得很好，绝对不能轻易就把暗属性用出来，以后也是，你要永远记住。” “嗯，我会的龙爷。” 看去硝烟散尽的场上，羊逍隐浑身衣服撕裂，头上，身上，全是色彩异变的血迹，地面向下凹陷了好几个段落，他躺在其中，脸上竟然是冷寒极致的笑容。 倒下前，他到底想到了什么。自己丝毫没有留手，不确定有没有被龙爷的魔族气息影响，方才心中所想的是要致死对方。 “还有气？”言离发觉到羊逍隐仍然活着，口中喃喃着什么听不太清，好像在喊什么“破羽，破羽”的。又仔细看去。赫然发现在他身边，有着和现在环境全然冲突的色彩。 一种粉末，白色的粉末，看清了那物，言离惊觉。 “那是块碎障核。是碎障核被打碎后留下的粉末，这么大的量，这块碎障核该有多大？” 言离想起自己也有这碎障核，可是却小得可怜，这东西算作是比较冷门的异材，却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好物，对魔族的攻击抵抗性极佳。没想到羊逍隐能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这是魔族的攻击，看来不死也是注定。 反正他也不可能再爬起来，更别说来追杀自己，言离不想了结他，说到底也只是知道他行了不少祸事，但具体危害到谁，危害又有多大，言离都不知道，犯下的罪致不致死，也不是自己能作下论断的。或许他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他在挣扎着想爬起，一次次努力无果。言离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加快了自己步伐。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歇息，赶快朝着外城的大门跑去，天色渐渐亮起来，一闪一动的身影在屋顶间跳跃。 …… “小心后面。”苗云的声音总能在危急时刻及时发出，她在提醒一往直前，一路都义无反顾拼杀出去的如一。 苗云和如一这边由于被一层层的帝国护卫团团围住，凭借他们两人的攻防绝难以抵挡。小妖猿护身在苗云身旁，时刻为她挡下劈砍来的刀剑利器。倒是只受到一些轻伤。 而如一那姑娘死不旋踵，步步挺身而出，硬生生打出一跳血路，那特殊的能力无眼锋利，狠辣残酷，一排排的人在被斩杀。实在是如一没有学过功法，压根不懂怎么控制，只会用这能力的本来面目对敌，她不想杀人于无形也不行。 打不完的人，铺天盖地攻击来的兵器，在群体的近身战斗中不能贸然用出功法战斗，但每下攻击也都施加了符力等级，不会是轻易就能相抗的。 小妖猿金刚怒目，小小的身躯中蕴藏着庞大力量，盯着这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手握利刃的人，愤怒狰狞得哇哇乱叫。他的实力出乎这里所有人的预料，这地上躺着的有一半人是被他打倒的，这还是在它贴身保护苗云的情况下。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通往外城大门的路早就全被堵死，人一群接一波得涌上来，两人被迫全力迎接，再不能太在乎必然要受的伤，咬牙切齿坚持着，决不能再往后退去，因为那将更无活路。如一身上更是落下了不少触目惊心的口子。而她此时的坚强，已然完全超脱了言离刚遇到她的时候。 “坚持住，如一，言离哥哥一定马上就会来了，一定的，我们不能被擒住。” “是。”平洁如一厉声应答，态度强健有力。 天已经亮了，可能言离和苗云都已经忘记，今天是潭叶帝国学院开学的日子。那一个长假已经结束，所有的学院老师和学生都会来报道，这大门口，是必经之路。 外城门口整齐布置了五排护卫，他们算是最后的阻挡，也是以防万一的准备。留在这里的都是精英，其中哲思队长便亲自带队，游小鱼赫然在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帝国会对言离下这样的死命，因为言离抓走了两名贤者。 几乎所有皇室以下职位的人接受到的都是这样的说明，他们并不知情言离是暗属性的觉醒者，这之中当然羊逍隐除外。这是皇室方面做出的选择，暗属性的事情影响过大，潭叶帝国方面想独自处理，并不想闹到其他帝国去，那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渐渐有学生老师或者各样要来城中的人到达，全都被挡在了外城门口。所有人没见过这阵仗，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等得不耐烦有冲撞队伍的意思。这些以防万一的精英们只能变成了维持门前秩序的人。 被堵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情绪都变得急躁。不少人好气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像不远处有漫天嘶吼的响声在靠近。 一处屋顶之上站着名英姿飒爽，傲首挺胸的白衣男子，意气风发的气概昂扬，气宇轩昂的样子似悠然自得。 他偶尔出手扫清过于靠近苗云和如一的人，时而把目光望向后头，安之若素，心中唯有等人一念。正是叶青狄，他在等那个人来，给他一个交代，为什么要劫走两位对帝国如此重要的贤者。心中闲淡不慌不忙，怎样的结果他都将直面。 也有护卫向他攻来，自有他安插在护卫中的人帮助抵挡。 “哦，来了。”叶青狄心念一动，抬头望着从远处流星赶月似刻不待时赶路的言离。 “停下！”叶青狄超眼前之人大喊，那人也看见了他，几个起跳间来到了他面前。 晨风阵阵，咄嗟之间言离不想面对此人，心中所想只有两个女孩。 “破。”言离脚下升起符阵，竟是束缚的细丝缠绕到了身上。 “你放心，她们两个女孩不会有事，我安排了人保护他们。” “谢谢，可是我必须得走。和她们一起。” “言兄，没有两位贤者潭叶帝国将覆亡无日，你何必绑走他们。”叶青狄疑惑万分得问道。 “我去给他们找更为广阔的天地。”言离随心回答，旋即又问道。“所以你决定阻止我对吗？叶兄。” 叶青狄皱皱眉，抬抬首，依然那副高洁的模样，一声重息下持续哀叹，然后道。 “你是我唯一觉得值得追赶的同龄人，我可以最后一次把你当做朋友，就算是为我们的友谊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该承担的东西我愿意承担，你可以走，请告诉我你是谁，哪天我们一定会再见。” 叶青狄说完已经将符阵解开。言离随时都能离开，但他决定告诉面前这个人。迈步跑到他身边，贴近耳旁轻声说了四个字——姚华界域。 叶青狄的惊骇遍布到了脸上，他再不平静，迟迟呆站在了原地，飞身落下屋顶，却不敢再去帮言离分毫。 第一百零九章 群生相助 “苗云……如一……”不远处的天空传来两女最想听到的呼唤，言离声音中饱含的情绪她们感受到了。 她们没有回应的机会，枪林刀树激烈的战斗场面松懈不得，但知道言离已经来了，她们就放下心来，信心大增百倍，战力十足。 言离看到他们战斗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们还只是柔弱的小白兔，自己必须在战斗中保护她们。可现在，她们已经有实力保护自己，为了共同逃离这个地方的愿望，承担起了各自的责任。 “刺浪翻波。” 出乎意料苗云使出了这么一种冷门至极的功法。拟的不是冰，是在释放得瞬间将冰融成水形成浪，面前一片顿时空荡，原本的人几十几十得被推出去。 言离刚好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已经盯到他身上。 “苗云，如一，我感谢今生能遇见你们，没想到你们一直都那么努力着，能不能活下去恕我无法给你们保证，千言万语，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在万象更新的世界续写情缘。” 苗云已是梨花带雨，她多么想继续和言离一起，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管有没有别人。 如一漠然处之，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能力的使用效果更明显了些，言离说的，她都听进去了，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得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去。 没有多语，言离即刻加入了她们，突围的力量瞬时强大起来。前方千军万马有着波澜壮阔的气势，波澜不惊淡然处之的态度是他们决心的写照。 声势浩大，排山倒海，激战的声响顿时扩大了几倍，更加吸引了外城大门口被拦在外面的人。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习得飞行功法的学院学生高高腾起，张望着不远处打斗声的来源。越看，越心中激荡，那个被围住的女子，好像是…… “嘿，上面的快下来，不然按照强闯帝国外城的罪名逮捕你。”下面的帝国护卫有人警示，但他们充耳不闻。 “喂，法系部的同学们，我们的院花学妹苗云被一群人围着进攻，命悬一线，怎么办啊就在那里。”腾升到半空中的一名男生忽然冲着下方大喊。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有万千之声涌来。 “什么，谁欺负我们部的学妹，这要是还能忍老子还做不做男人了。法系部的，是个男人的就跟我上，救出学妹，救出院花。” 法系部的男子顷刻间有一个算一个，往那阻挡他们的护卫队伍冲撞。 “别拦着路，我们要去救同学。” 这当然基本上都是男生们的态度，除了法系部，也有很多其他系部的人参与其中，全院都知道苗云经常和言离在一起，他们的形象地位全都高高在上挂在他们心中。 而一些女同学一副漠然置之的样子，似身不关己，或许有些还会幸灾乐祸。心中这般想着：“原来是那个一直跟在言离身边的好知己，一定是犯下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只要别牵涉到自己心中的那位英雄就行。” 当然也有挤破头往前冲撞的，她们想保护苗云，可能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还有位比苗云学妹还美的仙女，一起都被困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院的啊。”先前在上空瞭望观察的同学再次不经意地喊话。如一姿容绝佳，气质独特，飘逸战斗时的样子貌若天仙，可不就是他口中喊的仙女嘛。 这剩下原本没有动的男生刹时精神一震，从平静到激情衔接得毫无违和，这下在场所有学院的男生全不甘示弱，挤着人往前面撞，立刻就破开一道口子。 那些护卫们想拦也拦不住，直接被人群撞飞，不能自已，想站起来都不行。 “不对，还有个人。是言离，是言英雄，有群恶人围着我们帝国的英雄，不行，太危险了，刀都落到他身上了，生死攸关啊。”一名同学可能善于播报，把情绪弄得很是紧张，下方更是已如地动山摇，人群急剧躁动。 “什么，有恶人围住言离，姐妹们，跟我上。”颇有大姐派头的一女子振臂高呼，一呼百应，拉喊着众女生往前冲。 这下别说是女生了，是所有学院的人全都行动起来，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冲进城中，解救言离苗云和另一位仙女。他们竟然被这么大一群人困住奋力鏖战，这叫自己怎么接受。 一些会飞的学生，已经穿过下方阻挡的人群即将要到了言离那边，他们个个都想抢先，争先恐后地疾速飞去。此刻学生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绝对的对错，所有人都知道言离是帝国的英雄，他被人围战，那围着他的人就是敌人。 门口令人眼花缭乱的功法，目不暇接遮天盖地打到那些护卫身上，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让大队伍犹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大门里那些护卫也已开始反击，战火连天，一直蔓延到了这里。 马阑珊赫然就在人群中，他当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同队伍一起破开人群，马踏飞燕地往那主场跑去，武系功法发动，借着人群肩膀在半丈高的地方踏步如履平地。 “咦，那是谁，鬼鬼祟祟的。”马阑珊在过程中见到了一个在树荫角落里的身影，看起来不怀好心，行为举止太过异常，手中还拿着一个东西像在说着什么。 但是无暇去管，此刻她心中也只想救言离苗云她们出来。几乎全学院的学生都参与了这个事件，就算事后帝国想罚下来，也会发现有太多不能得罪的家族，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能进潭叶帝国学院学习的学生没有一个是普通家庭，这也是因此所有人无所顾忌的原因，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不怕事过来的。 三人一猿做着困兽之斗，护卫中没有很强的人，但是一轮接一轮的车轮战还是让他们消耗巨大，言离更是因为此前和羊逍隐的战斗而十分虚弱，这样的群斗决不能长时间进行下去。 小妖猿的强大言离看在眼里，大大出乎意料，尽管年龄尚小，但天生的坚硬体魄让它能直接硬抗多数攻击而不受内伤。 咻咻咻。临近的天空突然响起多道密集的响声，那是功法释放出穿越身边时听到的声音。本能的三人还以为是敌人，以为他们可能失去耐心，不惜冒着误伤同伴的危险也要击溃他们。 哐……是功法打在护卫们身披护甲上的震荡声，这也再熟悉不过，已经听到很多了，但那是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后面传出，紧接着就有护卫被炸起摔落，噗噗吐血。 这些攻击接二连三，在外围的人群中轰动弹射了几次后击打翻了一片人，最后湮灭到地上，带起一阵穿透石板的尘土。 “嗯？”三人终于发现了异常，是谁在帮他们。 原本举起刀枪的护卫也因此被引开注意，统统往头上望去。 苗云几乎掩面惊呼，言离也震惊使然，顿时惊喜过望。怎么会，插手自己的险境，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 越来越多人从空中降下，将言离他们团团护住。 “帝国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恶徒言离及其同伙，存亡之号已响，事关帝国存亡，任何阻扰者以同罪论处。”一名护卫义正言辞道。 “你们离开，别插手。”言离不想牵累到他们，严声命令道。 同学们还不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没想到护卫们态度这么冷厉，不免心生犹豫，但仍是处对峙之势，分寸未移。 嘭嘭嘭。外围的地方已经发生暴动，在门外的一些学生下了狠手，一道极猛的功法，一体型彪悍，但长相清秀的男子如蛮牛冲撞般将一排人全部顶起，连续多次撞击，一条直道上的护卫被全部顶开，跟在后头的同学看准缝隙一拥而上，顿时将护卫们冲散分隔开。 外城的巨大铁门压根经不住冲击轰然倒塌，场面完全失控，所有外面的人涌入城中，向着人群就要硬刚过去。 “住手。”一声从天而降的突兀震啸声响犹从九霄云外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之人寻着声源看去，当看清来人时竟纷纷站定，不再往前。 “宣院长。” “院长。” 是宣潇子，帝国学院的院长。他接到的是皇室方面的直接任命，此时专程从在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返回。而那任务，也与言离有关，便是调查他去过的那些地方，留下的那些足迹，看看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线索。 他大步向前，身影一虚，突而化作一团彩云，又有违常理般似重物砸落从高点下到冲撞的队伍前，溅起一片碎石。怒视众学生一眼，骇然说道。 “言离已被帝国定为敌人，任何人不准再插手。” 哗。学生中一片哗然，一时众说纷坛，争长论短，也有不少怀疑帝国的学生人言渍渍，他们宁可相信言离。 “够了，安静。”宣院长立起了他的威严命令着学院的学生，旋即讲道。 “帮助他们等同与帝国为敌，你们难道想那样子吗，我身为院长，必须对你们负责，你们被追究责任，我难辞其咎。” “可是院长，已经有人在里面了怎么办。”一人大着胆子问道，里面有他的朋友，甚是疑虑起来。 “你们在这别动，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下一刻宣潇子身形消失，顷刻落到了言离他们所在的包围圈中。 众同学见院长来了也是为之一惊，结果宣潇子二话不说拎起他们将之一个个扔到外面，外围的同学连忙接住。 “哦，你也来了吗？”言离忧心问之，面上自然不露惧色。 第一百一十章 斩山破敌 宣潇子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言离，目光中已不是单单的意味深长，似是有了从心底升起的怒嚎杀意，片刻后他道。 “言离，我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的天赋，气节都让我惋惜。放弃吧，你们出不去的。” 其实言离早知宣潇子的另一面，与他学生面前的仙风道骨大相径庭，此刻并不对他的表现惊讶，他黯然惆怅的样子看得人不适。 小妖猿呲牙咧嘴，似在忌惮他的实力。言离轻抚了它头两下，走出去将两女护到身后，面色一凝，露出笑意。 龙爷已经指示了他。“用那招。”言离知道自己余下的符力不多，这一招可能强制抽干自己所有的力量，但也别无他选了。 宣潇子见言离架势，不敢懈怠，他没有料想到言离一见到他就要使出全力，但他毫不畏惧，对言离实力的了解他自认为清楚。但他清楚的不过是言离背后有秘密，而那秘密是什么，他还未解。 轻齿一笑，嘴唇微张，忽有漫天之气涌入口中。龙爷以他的龙息帮言离将天地间的符力吸入他体内。这种感觉会有些难受，但凭借着言离散影流锻录的运转，能轻松解决这一问题。 言离旋身收聚，不可见的汹涌威赫着庞大的力量在周身肆虐游走。 “这是什么招式？”宣潇子自认博学多才的他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方式，甚至都无法判断出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已在不远处停下的马阑珊美目流转，痴痴望向这边，渐渐神色阴厉下来，带着愤恨。他想起了龙爷，知道龙爷一定是把这功法传给了言离，那么龙爷必然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可为什么言离骗她，说龙爷伤势好转，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不解，疑问，愤慨，甚至心中闪过敌意。意识神离得呆滞看着言离施展这功法。 流浮积蓄的力量完成，身后有若一堵幻灵的墙面，言离轻然一跃，随后自上而下猛然一蹬，整个人便似暴风中的雨粒倾斜往下席卷而去，中途身体周遭因为震荡破碎的气团不断扩散出去，收缩在一起的符力在逐渐胀大，若是感知细密，便能察觉到其间还有条狭长的空隙。 言离这一击斩万箭山力量全都积攒在后续之中，当前虽然已经要挥拳出去，但敌人还难以感受到强烈的压迫之感。 宣潇子也同样，只觉得这功法怪异，未觉得强大，保险起见他还是使出了自己排名靠前的一门功法。 汹涌澎湃的符力，这名皓首苍颜的老者多年来的修炼让他的符力极为浑厚。手捻化成掌，一道比他自身更长的弧形波刃虚浮出来，旋即又出现一个，再出现一个…… 它们选取了波刃的中心为点，看起来像是第一道波刃经过转动一圈形成了一共四道。波刃击点的地方是尖锐的三角状，此时旋转起来，同样带着狂烈的风暴。 旋转的波刃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突袭，在宣潇子手中强横暴戾，飞行中收拢了它的翼角，速度陡增。言离平淡无奇的一拳毫无悬念得对撞上去，两人的攻击不带拐弯抹角，一瞬短暂的停滞，两者僵持着不动。 “燕波刃旋斩，攻。” “斩万箭山，破。” 宣潇子面目狰狞，一点庆幸的神情也没有，反倒是脸上浮现着惊慌之色，手心发抖，越来越感觉支撑不住。 言离的这拳在对方功法上刻出拳印，一层层穿透进他胸口，他那强横的波刃竟是被直接弹开。而凝聚的力量分毫未散，仍有着充沛的余力一往无前。 对方惊慌失措，忙将手臂挡于身前，手掌间发散成一面虚影舞动的透明幕墙，强势抵挡他隐隐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惊涛骇浪。 砰砰砰砰砰…… 道不清多少次数，无数的打击像要将目标穿刺一样交替其间，密集轰然地残暴倾泻。宣潇子的幕墙晚了一步，拳印已经刻在了他胸口，所有的攻击都是忽略那幕墙直接轰在他身上。 不过那宣潇子能身居院长多年，自然有其与之匹配的实力，强制借着他浩然浑厚的符力撑下了言离这斩万箭山的第一式。忍着站定，心中强烈的意志决不能单膝跪地，这是他无法退让的尊严。 言离叹息一声，毕竟实力的差距在那里，宣潇子的实力不会弱于羊逍隐，自己刚一场恶战已经消耗太大，现在勉强支撑使出这斩万箭山的第一式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对手眼中也全是惊惧之色，自己以比对方高上好几个等级的实力使出一招千符品的功法，竟然不敌。那他那门功法，该有多么恐怖…… 言离的情况不容乐观，宣潇子未受重伤，只是吐了些血。可他已经难以继续战斗。这斩万箭山的符力消耗之大，让散影流锻录的疯狂运转受到了阻碍，符力的恢复竟然是停止了片刻。 想了想，确实觉得这恐怖至极的斩万箭山还不适合经常去用，更不适合当前还不够强大的自己。已经又踏上了一块危境，趁着刚和宣潇子的战斗而退散的人潮，言离指着一个方向魏然说道。 “羊逍隐在那边，你现在要是赶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本来宣潇子看见言离能到达这里就倍感疑惑，他也确实一直联系不到羊逍隐，此刻听到言离的话先是一怔，随机满脸错愕。他好像必须要相信这个事实了，那就是羊逍隐被言离打败了。 感受到符力又开始恢复起来，言离跃身跳到了苗云和如一身旁，三人沉默不语，但都心有所感。只有小妖猿手舞足蹈，十分开心的样子让气氛舒缓了很多。 身后一阵异动，言离回身看去，果然是宣潇子已经离开朝着言离指的方向去了。言离也没有说谎，羊逍隐那个样子，因为他还要拼命来追杀自己，确实可能会死。 宣潇子之所以这么关心羊逍隐的死活，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世，清楚在他的背后有谁。是自己必须巴结遵从的对象。 在场的护卫心头都在打颤，他们万万想不到连宣院长都被逼入这样的境地，此刻更是直接离开这里。让他们这群人没了主心骨，士气低落大半。 “所以下一个是你咯，哲思队长。”言离面前又站出了一个人，护卫们见到他也是精神一震。 “马上皇室的护卫就到了，你别想再可以逃出去。”哲思队长刚说完，山上果然有气势滔天的响动传来，那些长期只留在皇室身边的帝国真正高手就要来了。 言离惊讶，发现哲思在对他挤眉弄眼，顿时清楚了他的意思。当即脚下一动，哲思也朝他冲过来，其余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住，反应过来忙是追着他们队长向前杀去，企图吞没掉这包围的圈。 可他们停住了，风驰电擎般的速度，无人看清言离怎么就把哲思队长擒获了，此时手掌呈刀架在哲思脖子上，轻轻一动就能让其毙命。 “别管我，大家一起上，别忘了帝国交代给我们的任务，死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你来啊，杀我啊。”哲思声情并茂得表现着，言离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他故意这样被自己擒住，当做人质让言离他们能逃出去。 “让开，不然我杀了他。”言离冷厉吼道，手中一动好似真的就要动手。 “不要，队长……”护卫们都是哲思手下，他们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对哲思的性命关心之至。 哲思一直都对他的手下很好，他们这些护卫可能都并没有什么太高的天分，但一直被他们队长严格要求，才因此能在这队伍里有一席之地。对他们来哲思就是他们的恩人，绝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你们这群孙子，动手啊，我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哲思仍在喊着，言离配合得动了动手掌示意他闭嘴。 他们哭诉着让开了一条路，心中经过了怎样的忍让，哲思看在眼里，也是饱含热泪，感动至深。 前面已经没有了挡住他们的护卫，一条宽阔的路直通向城外，苗云和如一此时都在身边，这一刻也许梦寐以求了很久。身边夹道的人好像是在欢送，拿着的兵器也似乐器。 迈开大步，三人一齐迈出了那扇大门。 到了门外大多是有些脸孔熟悉的同学，他们的目光充满迷茫，言离只能在心底跟他们道一声谢谢，大家一起有过美好的回忆，人生第一次的学生生活，就此鲁莽得划上了句号。共同有过的所有记忆，无论是好是坏都将告别。 “再见了！” 如一眼尖见到了孜孜，她正向着这边跑过来。言离神情一凝，他还是怀疑这个人，但却不能再拒绝她，因为万一是真的，那对她该有多么残忍。苗云如一，也都希望带她一起离开。 “太好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孜孜跑到如一身侧与他们一起逃离，高兴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 “别自满。这才刚刚开始。”言离打消了她的兴奋与高兴。 忽地，言离的左右两边分别冒出一个人，都是熟悉的两位。叶青狄在左，马阑珊在右，他们还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逃宿 二人一左一右跟着自己，也不说话，言离都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但脚下却是半分都不能停，他们就这么跟着，一直跑出了潭叶城外。 逃跑的方向和想去的地方言离早就想过，在这潭叶城中不会再有所谓安全的地方，而往东是血爪帝国，言离更不可能回去，只能一路向西，之后再是去北面的沅兰帝国还是去南面的蔚风帝国就看情况了。 帝国方面对护卫的布局和追踪的能力，早在雨燕帮的事情上就看出来了，如果还想着绕远路去迷惑他们的话，那就真的太傻了。 “喂，你们两个还要跟到什么时候，不用这么舍不得我吧，在追下去要把我们全暴露了。”言离无奈的样子苦笑道。 两人默然不语。 眼前这条是最大的道，通往帝国内各个城市的要道，言离要走的就是大道，但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确认了身后暂时没有人追来，放开了抓着哲思队长手臂的手。 “谢谢你哲思队长，青山依在，绿水长流，感恩之情不言谢，必将终生铭记。” “我是相信你的为人，做的事一定有你的理由，快走吧，临别之前再给我一拳。”哲思快速得说完要说的话，做着被打的准备闭上了眼睛。 深知他的用意，言离也不在废话，直接一拳打了上去，头也不回地继续沿着大道跑。 …… “孜孜，你应该对帝国的地形最为清楚吧，建议我们走哪。”言离其实早有算计，他知道走哪更安全一些，此番是试探看看孜孜的行为态度。 “啊。”突然被言离点名她好像有些惊讶，道。 “我们应该从密林里走，虽然可能会遇上强大的异族，但好歹能让帝国方面找不到我们。” “好，你说的对。我们就往密林里走。”言离同意到，他就是这么想的。 一头扎进潭叶城与青烟城之间的广袤密林中，它能一直通到别处，只要尽量往南多进一些，而他们没走多久，见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方。 “站住。”马阑珊突然凶狠得喊道。 “停。”言离示意其余人停下。 “怎么了珊珊，不想跟了，决定要走了吗。”言离其实是不想太伤感得分别，故意开玩笑的。 叶青狄目光看向别处，因为这里是他们共同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围攻鬼硬妖猿的峡谷。 苗云自然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因为小妖猿的关系，总是心中有愧疚感。 马阑珊虽然喊众人停下，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叶青狄淡然走到马阑珊身边，向她微鞠一躬，然后看向言离道。 “言兄，世人都说暗属性的人会摧毁这个界域，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会吗？” 叶青狄的话在此刻已经是满目疮痍的峡谷旁听起来异常刺耳。言离自己当然不会希望伤害别人，但对那暗属性的太多不解，自己是否会无可避免得伤害到一些不想伤害的人，这都是未知。 “我只会行我认定的事，对错与否，决定不了。”顺于本心言离说出了这番话。 叶青狄听后豁然开朗，似乎得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仰天大笑两声，后以冷眼相视之，缓缓说道。 “那好，我今日就在此为兄弟饯行，他日相见，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说完他从储物符器中取出两块风干的牛肉，两坛上好的酒，自己先将一块牛肉和一坛酒一块吃了，然后将另一份递到言离面前。 言离正想接过，他猛然往地上一扔，牛肉粘上了脚下的泥土变得肮脏，酒坛直接摔碎酒流了一地。 虽然言离本就没打算吃，但他若是给，自己会装进巫啼散月中等到自己成年以后再吃，风干的牛肉和酒，都能储存很久。 捡起地上的肉，言离擦擦干净装进了巫啼散月中，叶青狄愤然离身，直往回走去。 “珊珊。”言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也能猜到她要问什么，但不能启齿，有一丝愧意轻声唤着她。 “你告诉我，龙爷他到底怎么了。” 言离知道她就是要问这个。龙爷在巫啼散月里传声给言离，他说：“告诉小珊，我已经死了，湮灭了。” “龙爷，你为什么还要瞒着她，对她太残忍了，而且她会恨我。”言离如实说出。 “你照做就是了。”龙爷平淡又坚定说道。 言离重重叹息，马阑珊目光始终看着自己。没有周旋余地了，言离只能说道。 “他死了，湮灭了。” “不可能！”马阑珊张狂着大叫，狰狞面孔是那样令人陌生，这还是那个开朗的女孩吗。 “抱歉珊珊，我必须要走了。”言离也十分难受，但他不能在这久留。 “你个骗子。”马阑珊又是怒吼。“龙爷的死你骗我，对我好都是骗我，你这个暗属性的恶人。” 言离没有回话，声音像是回荡在了胸口，压抑得难受。不管她说得再怎么伤人，言离明白她心中的痛苦。不会去怪她，要恨自己便恨吧，就当是气话，回身拥着三女准备离开，举起的手做着最后的告别。 言离永远不会想到，这次告别，会给以后的潭叶帝国带来多大的改变。 不但是孜孜，连苗云和如一也都是才知道言离原来是暗属性的觉醒者，但她们两个对此完全没有了解，对她们来说言离无论是谁，都只是她们心中的那个言离。 …… 一连跑了几天，因为没有任何能辨别方向的符器，即便有孜孜和如一这两个对帝国各个城市地貌都十分清楚的人，也难免会走着走着出了密林深处，走到一些人烟稀少的小道上。 见到过一次帝国的护卫，看来他们是真的穷追不舍。 能大致知晓他们所在的位置，如一是从地形看出来的，这还全靠她惊叹的记忆力，还得益于她在公会中的学习成长，才发掘出来。 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众人的体力都快达到极限，现在，他们正在一处密林深处小憩。密林深处几乎无人踏足，进入其中往往能见到不一样的风景，此处正如一片世外桃源，小山小水，繁茂植被，兽族飞鸟。 “呼，痛快。”一头扎进清澈的小溪中痛饮一番，言离情不自禁。 巫啼散月中有所动静，言离有所疑虑，但还是决定做了。 两道光影现到四人面前，他们身高矮小，年迈苍老，却一副学者风范，怡然自得。正是两位贤者，水贤者，木贤者。 “两位贤者有话想说吗？”言离问道。 “言兄弟，如今你已逃出生天，日后必定如鱼得水，一鸣惊人，再留我师兄弟二人也无意义，不如将我们放了吧。我们必将百般感谢。”木贤者语重心长，试着问道。 其实言离听其言，愧于心，他也不想对两位长者如此，别更说帝国的两大贤者，他们的聪明才智，是能给人们带来更美好生活的巨大财富。 可是，帝国只会将他们留在那种阴暗封闭的环境下不见天日，只为了他们自私的利益着想，这不是言离认为对的方式。 也许他们在那样优越的条件下能有更厉害的发明，但却不能惠及到更多人群。世间最平常不过的生活，才是创新的热土，让两位贤者的智慧造福于民，这是言离认为最好的事情。他有主意了。 “两位贤者，对你们我有诸多冒犯还请见谅，不过我还不能放你们走，等到了新的地方，两位自可重获自由。凭两位的聪明才智，想必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开辟天地，一蹴而就的吧。” “你……你要带我们去其他帝国？”水贤者当即明白了言离意思，情绪激动，手指着言离直哆嗦，似乎极其震怒。 别说他们本人，就是苗云如一，还有孜孜都对言离的想法惊奇，难道就不能在他们进入其他帝国之前放了两位贤者吗，两个老人，看着怪可怜的。 言离不紧不慢，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听。毕竟是一把年纪了，还要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不可能没有感情。 不过相对的，在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没有过去的那些制约与束缚，老年的生活能够更加欢乐愉悦，更加充实，或许还多些成就感。 两位贤者确实大半生都在钻研学问，到头来形单影只，无亲无故，也许他们早就忘记了真正的自由是什么，生活中的精彩又是什么。 显然思索了很久，两位贤者最终想通，默认了言离的提议，倒也长舒口气，放下一桩心事，自愿回到了巫啼散月中。言离给他们的震惊已经太多，能不能真正从潭叶帝国的追杀中逃出去，就交给他自己了。 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安全，言离决定让所有人暂且休息，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了，三女倒头就睡。言离本想强撑着守着三人，实在坚持不住，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言离如今的五感可是异常敏锐的，即便在睡梦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也都能清晰捕捉到，就看他是不是精神都放到这上面了。 几人都熟熟睡去，没人知道深夜悄悄离开的孜孜，在远离三人的地方从储物符器里取出百灵，尝试着通知公会那边。 当然羊逍隐她是联系不到了，辗转通知了公会中的其他人，说出行踪，让他们提前做好安排。 “好，那就这样布置了，在没鞋村。记住，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百灵那头也是名女子的声音。 “嗯，放心吧，我有打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布置下的危机 孜孜悄悄回来，刚坐下言离就醒了，吓了她一跳。 “你醒啦，几时了，趁着天还没亮我们继续赶路。”言离忽而对她说道。 紧接着苗云和如一就醒了，几人在小溪旁洗漱，孜孜突然一下没站稳，就要跌进小溪中，苗云和如一同去拉她，结果三人都落了进去，衣服湿透。 还好在这时节还不算冷，秋风送爽，只有丝丝凉意。言离只能用火一点点将三人的衣服烤干，手贴得她们那么近弄得三人都不太好意思了。 孜孜原以为这一个计划失败了，正有些泄气，没想到自有人无形中帮了她。 言离在给她们烤干衣服的时候也在想，他们的食物好像成问题了，虽然可以捕杀遇见的兽族取些可食用的部位烤着吃，不过烟雾容易暴露他们，不是可取之法。但几名女孩有更麻烦的事情…… “言离哥哥，我这身衣服都穿好几天了，都臭了，能不能想想办法弄身新衣裳来啊。”苗云最先提出来。 “这应该问题不大吧，不换也没事，你看我，什么时候没超过半个月就换衣服的。”言离大男子的耿直让三女露出嫌弃的目光看他。 男子毕竟男子，不拘小节，言离看着她们麻烦，她们还看着言离厌恶呢。 但言离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要为食物想办法，肯定要偷偷溜进别人家里，顺带几身衣服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可。 “如一，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清楚位置吗，继续向西走出去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偏僻一点的村子。” 如一大眼轱辘轱辘转的，可能是没有觉得有合适的地方。 “你忘了吗如一，我们往东走出密林，北上一点点路就有一个村子啊。”孜孜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随性说道。 “噢，你说没鞋村。”如一被这么一提想到了那个村子。 “没鞋村？如一，那个村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去那安全吗？言离追问道。” “安全是安全，就是要在大道上走一段。” “那不行，我看你们就忍忍吧，后面再想想办法。” “别啊，言离哥哥你要饿死我吗，再加上这身臭衣服穿着真的跑起来都没劲了。”苗云这时倒发挥了她撒娇的本领，言离都有点怀疑她大小姐的脾气又犯了。 受不了她这样，只能点头同意。 睡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符行者本就可以比常人更快地恢复体力，睡觉的时间也可以大幅减少。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从密林深处一直走到清晨天刚刚亮又走到天黑，终于是走来了大道上。一路上有过一些小的危险，也就是几头感觉被侵略领地的兽族，言离让孜孜试试身手，被她轻易解决了。 孜孜心里则在嘀咕，这言离到底什么意思，想让她干什么。 “我们运气不错，这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苗云声音带着一丝窃喜。 言离随手捡起一石块，抛出去落到地上，等了一会，确实没有人出现，这才放心按照如一的指引现身在大道上，快步往目的地而去。 不一会见到了那没鞋村，众人好像也因此知道了这名字的来由。 “这地上怎么这么湿啊，都快吧我鞋子淹没了。”苗云抱怨着。 “这里地势偏低，村子周围生长着一种长期储存雨水的特殊植物，使得这一带十分潮湿，村民们家中都要备好些衣裳鞋子，基本每出一次门都要换。” “孜孜，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啊，你来过？”言离不解问道，因为他见如一好像不知道的样子在认真听。 “啊，没有啊，之前在公会里事务处理的多了嘛，总归各个地方都知道一点。”孜孜慌忙辩解，表现被言离仔细看去。 “你们留在这里别动，我会把食物和你们的衣服都带回来，别弄出动静来，知道吗。” 三女同是点点头。言离身形一闪，眨眼间离开了她们面前。 “这满地的水还真是麻烦，没法不踩出一点动静来。”言离暗道。 好在整个村子没有光亮，家家户户都已进入了梦乡。但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寒意，总觉得气氛阴森，死寂得可怕。 忽地感觉头上飘来一朵乌云，近得跳起来就能碰到，言离以为是什么村中设置的机关，慌乱着就急忙跑开，没算到还有朵乌云从他身后飘来，下起了雨。 “应该是干净的水。”言离凭感觉就能知道。这画面突然风雨凄凄，入夜了还是有些寒冷，这雨水淋在自己身上挺凉的。但言离也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机关，这乌云只有在局部出现，应该和孜孜刚才介绍的此地特殊的地理环境有关。 怪不得这地上这么湿，还真是没鞋村。不再耽误时间，言离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摆放在外面院子的食物，想来也是，摆在外面的东西在这种环境的村子里容易坏。 言离无奈，自己只能一家家得开门，每一步都必须轻手轻脚，好在自己曾经有过这方面溜门撬锁的经验，轻车熟路，不过时间上肯定就慢了很多。 这村地方很小，家家户户间隔近得离谱，两间屋子中间都塞不下一个成人。这对言离有好有坏，好处是节省时间了，坏处是一旦被发现自己怕是瞬间就要被包围，往回逃跑的机会都是要没有。 好在言离小心翼翼，一家一家稳步推进，那些个屋主人各个睡得死死，进展得十分顺利。言离也大发善心，每拿走一户人家的东西，必定留下一些纹币，只多不少，不能让人家本来就穷苦的日子雪上加霜。 当然也不是每家都有收获，言离也只取人家挂着的衣服，真正去翻箱倒柜，那不现实，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就只拿到几身衣服，肯定不够，言离可不想回去被数落一番，这只剩下最后一家了。 局部的乌云再次出现，这次竟然凄风苦雨，变得狂暴，弄出不小的响声。斜风阵阵，哪刮来一阵妖风，将雨点打到这家人的窗户上，咚咚得响，言离的心跳扑通扑通。 稍微等了一会，确认了里面没有动静，言离这才轻声去撬她家的门。 “咦，门只是虚掩着，没关上。”虽感到奇怪，但言离此刻只想快点找两件女子的衣裳拿走然后快速离开，好回去交差。 屋子不大，也只有一层，看房中摆设像是只有女户主，床前果然只摆了一双女人鞋子，不懂为何这只有一女子居住，难道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吗。 好，真巧，有件女子的衣裳挂在墙架上，颜色质地都挺特别的，言离只认为这可能是位在村中特别的人物，没有多想。 正当言离拿上衣服，取出纹币摆到桌上时，顿时感到有一双炽热的目光在望向自己，这种感觉对言离来说异常，陌生，一种从未处过的氛围之下他不禁吞咽口水。 “公子，你是谁？”床前坐着一位天生妩媚样貌的女子，年龄顶多也大不了言离几岁，银白泛光的睡袍没有彻底包裹住身子，若隐若现，使得她声音都仿佛若即若离，正用着她那盈盈秋水似的目光娇气望着言离。 言离心有异动，但本心秉持，何况他不想招风惹雨，转身就要离开，拿在手上的衣裳也不要了。 “公子救我。”女子突然喊道。 “你是谁，我能怎么救你，你都不知道我是谁。”言离质问，他觉得此人此景蹊跷。 “无论你是谁。小女子只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村中的凶狠我怕极了，白天亲眼看到他们宰人卖肉，茹毛饮血，我不过是随父母在护镖路上遭了劫，被他们从劫匪那又夺了来，本来我心存感谢，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随时可能把我当做下一个宰杀的对象。” 言离半信半疑，觉得疑点诸多，一时拿不定了注意。偏偏心生焦急，想走又于心不忍。 谁知那女子继续有所动作，竟在宽衣解带，本就不多的衣裳哪能经得住此般褪脱。 血气方刚又哪见过这般阵仗，言离慌忙就拿手捂眼，侧过身子不敢去看，并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 女子边说边向言离靠近，缠绵蕴藉，情调委婉细腻而节制，她道。“只要公子能带我出去，小女子愿意献出自己身子。求求你，我不想被他们当做牲畜一样屠宰，小女子今后做牛做马，只服侍公子一人。” 她语气中竟还带着哭腔，言离信以为真，便说道。 “好，好，你先穿上衣服，我带你离开。” 说罢言离转身准备出门，至少也要戒备万一有人醒来。走时不当心在那桌上一抹，感觉到手心的厚厚灰尘，顿时大呼不妙。 噗。言离猛吐一口血，腰腹被这女子带着凌厉凶悍符力的尖锐匕首刺中，反手祭出粘血的冰咒，将女子打退的同时固封住伤口。猛跃几步逃出屋子。 村里忽然灯火通明，漫山遍野的亮度是无数的流光正劈头盖脸得砸来。村名们全都不明所以，就直接被淹没在烽火连天的符力攻击之中。 在符行者面前他们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这些恶徒无差别的攻击，就是为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影，只要见到任何风吹草动，必然有多道光束轰向那边，连起混乱的爆炸。 言离疯了似得向村外跑，看这些攻击还离得很远，并非原先苗云等人站的地方，心中只有她们的安危，在见到安然无恙的她们以前言离什么也不想去管。 “苗云……如一……”言离狂躁得大喊，向着村外冲过去，可目光所及之处空空如也。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考虑下场 半个时辰前，也就是言离刚进去没鞋村的时候…… “哎哟，我身体难受，老毛病犯了，能不能离开一下。”孜孜捂着肚子，五官扭在一起，很痛苦的样子。 “哥让我们待在这里别动。”如一冷淡得说道。 “是啊，要不你忍一下吧，言离哥哥很快的。”苗云也这么说着。 “我这是要人命的病，野外有种常见的野草能解暂时缓解，边上应该就有，很快的，他一到我能马上回来。” 听孜孜说得这么严重，她们也不好拦着她。剩下的两女还是警惕着四周，耐心等待着，只是在寻常村中拿点东西，应该不会有危险。 “不好了，不好了，那边有人。”不一会儿孜孜惊慌跑回来，声音略大了点，两女忙是作出噤声手势。 孜孜压低声音，快步跑到两人身边手忙脚乱道。 “我刚在前面看到帝国护卫模样的人了，有一个大队，至少上百人。在绕个弯就要经过我们这里了，快跑吧。” “可是言离哥哥还没回来，我们怎么办啊。”苗云惊慌失措，拿不定主意，看着如一她也没有办法，她肯定是要坚定等言离的。 孜孜急忙说：“你们先往后面跑，丛林里他们也一定会搜索，尽量跑远一点，我留在这里等言离，他一回来我们就来追你们，这块地形我熟，护卫们抓不到我，放心吧。” 孜孜神情坚定推着两人快走，急迫的样子让她们感觉那些护卫们马上就要到了，觉得孜孜说得有理，互相点头后往后面的丛林里钻去，一直向前跑。 见到两女很快跑进深处，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了孜孜脸上，她呜呀一喊，伸出的一手上摆放着一个粉团似的东西，另一手摆直了一拍，一束冲天的耀光形成一个符文图形上升。 不远处见到此信号，大军丛中一点红的一名妩媚女子厉声一喝，身边围着的百十名符行者同时发起攻击，他们释放的功法散乱无章，不分先后，形成密集的火力覆盖。 “叶迷姐，好久不见啦。”轰然不止的战火声中孜孜从队伍中穿行到了红衣妩媚的女子身旁。 “孜孜，你没事吧，怎么样，计划成功了吗？”被叫做叶迷的女子急切问道。 “放心吧，他们这下可跑不掉了。”孜孜阴险一笑，看着从这涌出漫天花雨一般的攻击，面向了那顷刻被摧毁的村子。 苗云和如一也才刚跑出不到百丈，跑的时候就总觉得哪里奇怪，越跑远脚下越是犹豫，忽而听得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和光影，转身看去，身边瞬间有几个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瞬时围住了他们，即刻就将利器架到了她们脖子上。 随后又不知从哪出来几十人，所有人手上的兵器直接贴近到她们脸上。再无法反抗，被人用着特殊的绳子，整个被绑了起来。而两女，始终都将目光放在刚才离开的那片地方。 “苗云……如一……”身边不断的凌厉功法擦身而过，言离喘息未定，见不到她们急赤白脸。 手上，脚下，身体片刻不能停，只能躲避，不能阻挡，一挡身体受到冲击，会接二连三劈头盖脸得砸来。 言离毫不犹豫往释放功法的地方前去，身上残破不堪，血迹肆意流下。无疑等着他的是自投罗网的圈套，但他必须确定苗云和如一的下落。 “当心，人来了。”必然有负责侦查的人，虽然惊讶，不忘急忙向队伍汇报。 下一秒这名侦查的人被直接削去一条手臂，极寒的冰冻让他血都没留下来。一把冰质短剑抵在他脖子已然见血。 “说，那几个女孩呢。”冰冷无情的话语。 这人早已吓破胆，肩膀处传来的疼痛也像冰一样被冻住，回答似没有念想的死人，绝望看着言离，他道。 “不是我们抓的，是皇室的护卫抓了她们。” “那你们是谁。”言离质问道。 叮、叮。两枚刚强的尖针划出长啸破空朝言离刺来，劲势极大，言离勉强躲开，身体后仰连翻了好几圈落下，又是接连的几枚尖针，角度极为刁钻，连续的跳跃之下身上还是粘到了飞溅起的尘土，伤口之上顿有痛感。 言离本想离开，去找刚才那人说的皇室的护卫，但对他连着使出凌厉打击的女子身旁站着自己熟悉的人，正是孜孜，她默然上前一步，其余人剑拔弩张，场景霎时安静。 “你果然别有用心孜孜，苗云和如一她们人呢。” “呵呵，你也不看看情形，还敢问我要人？另外，言离，我告诉你，以后见谁都态度好点，别一不小心惹上我这样的人。”她趾高气昂，充满挑衅的目光蔑视着言离。 “哦，你是什么人，说来听听。”言离逗趣她道。 “我是……你死了也别想知道。”她想说，似乎感受到身边女子的目光，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簌簌簌簌。一片草丛中钻出来密密麻麻接近上百人的一个队伍，来对付言离算不上多，就这还是因为正巧在附近而紧急调遣来的，更大的队伍都在外面向着这边来。言离他们行程太赶，孜孜一下子通知过去调不了多少人。 而在他们这群来的人中，言离看见了被无数刀剑架着的苗云和如一。 言离忽而笑了，是残忍的笑，他看向在那轻世傲物的孜孜，她不时抓抓身上。 “你看着我干什么，当心挖了你狗眼。”她横眉怒目，说出脏言脏语，哪还有半分先前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身上痒呢？”言离边听着巫啼散月中木贤者给他解释药物效果边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哇，你干了什么。”孜孜突然暴跳如雷，对身边同伴又打又咬。 其实言离早有防备孜孜，询问了两位贤者有没有合适的东西，两位给了他一瓶无色无味的粉末。这粉末效用特殊，会被人皮肤渐渐吸收，之后影响神志，言离悄悄让它们飘到孜孜身上。解药其实十分简单，要么让贤者用一种吸附的纸张直接吸附，要么在沸腾的水里煮上片刻，便能轻松解毒。 “臭小子你干了什么，老娘杀了你。”红衣女子叶迷挽指向言离狂奔而来。 言离虽说受了些伤，但无关紧要，他早就看出来红衣女子带着的队伍他们实力普遍都不强，看扮相也就是杂牌军，联系到孜孜和他们一起，言离感觉这可能是附近主城中猎人公会的分会成员。 不留手，一记冰拳猛打面前的地上，手起拳落，瞬间完成，一根长得恐怖的冰刺从叶迷冲过来的身前地上钻出来，尖上明锐，可感到丝丝寒意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因为它擦中了叶迷下巴，一片血渍十分吓人。 只有言离和她本人知道这下并不严重，她也知道言离手下留情，不然她早就被扎穿了。可是她的世界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退让。 “对不起了孜孜，怪姐姐没法救你，我一定杀了他为你报仇。”叶迷冷厉至极，阴森面目站到了队伍后面，心中暗暗想着。 骤然她抬手一挥，口中喊道。“杀，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所有这些她的部下倾巢出动，言离疾退一大步，下一时水贤者出现在他面前，手掌触到他脖子处。 “住手，你们要他死吗？”言离朝着众多敌人喊道。他是经过了水贤者的同意的，事先道了歉，假装再让他出来当一回人质。 原本后来绑着苗云和如一的皇室护卫们见猎人公会的那些人上了，也有帮助之意，却突然见到了他们任务的保护对象，赶忙停下。 所有人怔了怔，叶迷却瞋目切齿，怒火满腔，俨然失去了一半理智，不顾什么任务，接然大喝：“别管，继续上。” 这下那些标榜了皇室符号的护卫可就不能同意了，连忙去阻止他们，有抱着的，有按着脑袋的，也有夺下手中兵器抓住的。 九鼎一丝，差点就没控制住。这行为对叶迷来说就是火上浇油，她目光如炬，恨不得撕了言离，又无奈把怒火撒到阻拦的这些人身上。 “帝国的混账，你们干什么。”叶迷说着不该说的话，无所顾忌一般。 偏偏这边皇室的护卫带队的是个脾气极好的中年大叔，见到这明显年纪比自己小上好多的女子还有些舍不得教训她。可她侮辱的是他们信仰的帝国。好多护卫已经有了敌意。 “帝国下的命令是拯救水木两位贤者，抹杀恶徒言离，谁先谁后，孰轻孰重，我想不用我多说吧，叶会长，请注意你的态度。” 叶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此刻竟然没有反驳，但心中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决然会另作打算。 这名队长见叶迷像是认识到了错误沉默起来，也不想追究，心中稍稍荡漾，不禁多看了这妖魅的女子几眼，忽而女子目光看向他。 “咳，诶，言离，你把两位贤者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他瞬时把目光看向言离建议道。 “把两个女孩放了，给我们让出一条道。” “呵呵，小兄弟，我想我们是可以好好谈判的。” “滚你的，谁和你是兄弟，色胚一个，快把两个女孩放了，不然小心我手起刀落你都不带眨眼的。信不信，信不信？”言离自然知道他要拖延时间，不可能让他得逞，手掌着晃了晃。 被一个毛头小子这么说这名队长感觉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连忙交代手下放人。这也是必然，贤者要是在他们这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都得被上刑。 “就这群人还想威胁自己，做梦吧。”言离暗道。 “如一，苗云。”抱着两女暖意上涌，女孩们又泪眼朦胧的，她们想了太多，经过了太多心理活动，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和矫情，才让她们差点又遭遇大的危机，让言离深陷危险。 看着言离身上的伤口，他们再止不住眼泪哭起来。言离拉着她们的手，小妖猿这时睡饱了从巫啼散月里出来，这才是完整的他们，又可以相生相息继续他们的逃亡之路了。 情绪流转，他们又跑进了一片密林中，生命不息，狂奔不止，就这么一起，就算是在逃命，也是快乐的。 身后的人过了晌久才回过神来，慌忙急乱得追去。 “势必要把他们拿下。” “是。” 叶迷的队伍似乎士气十足，而孜孜，此刻已被绑上，可能危在旦夕，叶迷偶尔看看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妖珠的特殊之效 言离他们只有三人和一只强盛的鬼硬妖猿，行进速度比大部队快得不是一星半点。带着她们在大道小道上各处穿行，方向也没有规定，都是在胡乱地跑。 作下一些假的痕迹，表现出他们好像往那边跑一样。 “言离哥哥，你这做得真像，你不会特别擅长骗人的手段吧。”苗云开玩笑道。 现在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丛林中很深的地方，这里人烟绝迹，一切都是原始的本来面貌。言离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地方最有可能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虽然他表面不说，不想破坏三人像是游山玩水一般的气氛，但实则一直在十分小心得观察四周。 “对不起哥，是我没有相信你。”如一还在耿耿于怀，找到机会就和言离这么说。 苗云听着也低下头，对已经过去五天的事情记忆犹新，念念不忘的。 言离趁机教育她们，是想让她们开心一点，谁知她们听了更内疚了。他说的是：“一生都会碰到很多这样的人，不是常在身边的人就可以全然相信的，世上有太多平时看不到的凶恶，你们要擦亮眼睛，用自己的心去看一切。” “言离哥，不如你当我爸爸吧。”如一不知怎么想的冒出这样一句，听得苗云捧腹大笑。 言离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知道爸爸这个词的含义，对如一来说可能始终都有那一个念想，而自己知道她父亲的结果。可如一接下来的话让言离尴尬到了极点，而换作苗云笑不出来了。 “人生中我希望你当我爸爸，生活中我当你妻子。” “如一，我是你哥。”言离认真说道，他没往那方面想过，自己只能当她们哥。 被言离捏了一下耳朵，点了额头，如一显得傻傻的，她始终淡然天真的样子言离自然可以当做胡话，可苗云知道如一不是胡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对了，言离哥哥，你想好我们要去哪了吗？”许是为了打破异样的气氛，苗云想到问题道。 “我认为我们去沅兰帝国，那里更适合你们女子有好的生活。” 言离综合考虑了很多因素。一来躲避敌人去沅兰帝国的路是最为安全的。而那里特殊的环境也更为适合女子，第一，整个沅兰帝国的女子数量超过八成，形成了重女轻男的强烈氛围，这对她们两女子的安全是有绝对保障作用的。第二点，沅兰帝国的人口数量在五大帝国中最少，与他国往来也最不频繁，不太可能受潭叶帝国方面的压力来迫害他们，还有就是因为它地处界域北境，有大片的无人区域，不但未知的可探索的地方多，极寒的环境对修炼也是大有好处。 三人走在万木争荣的原始森林中，小妖猿则跟在苗云身旁。忽然，苗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同时和小妖猿回过头去。 “怎么了，苗云。”察觉到她们的异样，言离轻声问道，同时谨慎起来观察着周围环境。 苗云也用符力探知了自己觉得异常的地方，未发现什么，回答道。 “没什么，走吧。” 三人这才疑惑地继续赶路，现在是靠着阳光辨别大致的方位，没有任何能辨别方位的符器，在这种地方诸多不便。 丛林中湿度大，危机四伏，一路走，一路关注着可能隐藏危险的地方，速度难免受到影响，也不知道后面追着的人怎么样了，从这里出去会到哪里，他们三人里只有如一能辨别出来了。 天不知不觉就暗下来了，夜晚的丛林没法赶路，三人连着走了两天两夜，是该休息一下。 言离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苗云停下说话的声音，语气中好像还带着愤怒。 “如一，我都叫你小心点了，怎么还是这样，你是天然呆吗，还是装出来的。” 原来是如一在林中拨开挡路的树枝往前钻的时候，树枝弹回来打到了苗云脸上，而苗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在现在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生死存亡的时刻闹情绪属实不应该。 “你怎么了苗云，为这么点小事发脾气，我们都九死一生了，还在意这些干嘛。而且，你不能这么说如一。” 根据以往言离对苗云的了解，她已经没了以前大小姐时候的那种臭脾气，反而应该十分乖巧听话，很少会犯错误，即使错了，给她指出来以后也会大方道歉，可是今天…… “言离哥，你怎么尽帮她，明明就是她不对啊，我抱怨两句有错吗，你竟然还凶我，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的，我看自从如一来了，你心思全在她身上了。” 言离听得无言以对，想反驳，但似乎不能再激化矛盾下去了。他也不懂，怎么以前那个娇蛮任性的苗云突然就回来了。更让言离束手无策的是，此时竟然还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摆明不准备继续走了。 组织了好半天语言，言离正准备像个家长一样谆谆教导，这时如一率先说话了。 “你会说话吗？安慰人也不会，成天一副虚伪的面孔，不信守时间，还不懂事后补救一下，真应该自己好好想想。” 今日是见了鬼了，言离完全懵了，居然还被如一数落得体无完肤，已经是被贬低到一文不值了，合着她们两个的矛盾全怪到自己头上了。 要是只有苗云一个人耍性子，那也有可能，毕竟大家都走累了。可现在连平时一向淡然无话的如一都开始这么数落自己说这么多话，言离觉得完全不合理。 好在言离有了办法，向巫啼散月中的龙爷和水木两贤者问道。 “我们一路走来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巫啼散月中是实时可以看到外面的，也可以自己出来。 两位贤者好似已经习惯了边上魔龙的存在，言离看去时他们相处交谈的样子颇为融洽。 “言离，她们应该是种了妖的技能了。”是龙爷的声音。 “妖？那为什么我没有中招。”言离还是疑惑。 “因为赤妖珠。” 言离先是一怔，旋即立刻想到，是苗云在那峡谷下的山洞里找到的那颗珠子，羊逍隐和宣潇子他们都在找的这颗珠子。 “它到底有什么用。”言离疑惑不解，自从这东西放到身边自己也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变化，怎么他们当做稀世珍宝一样。 将它取了出来，此时看去有隐隐红光逐渐散发出来，应该正是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这东西极其珍贵，本就由修为至深的妖族所化，在极苛求的特殊环境下经过至少上百年的变化才有几率形成，是一种天然的异材。它有很多特性和妙用，对妖技的克制作用就是其中之一。” “哇，这么好的东西龙爷你怎么到现在才和我说。”言离听后不禁抱怨道，不用听什么功效，光是了解到它的珍惜程度都够言离兴奋一阵了。 “呵，因为我们都没有手段吸收它。发挥不出它的真正效用。”龙爷轻呼一声解释道。 “什么，它还能被吸收，那要怎么吸收？” “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年代完成这件事的有十个人，你只能去问他们了。” 龙爷说了等于白说，他的那个年代，哪还有人活着。不过这东西就算放着也有用，也算是一件珍宝了。 苗云和如一都中了妖技，这种迷惑类的妖技虽然不会直接致命，但中技者一旦长时间没有解除，在以后会留下巨大心理阴影，长期影响到精神方面的感知神识。 言离毫不犹豫将赤妖珠放到苗云手里，相信以她的智慧能明白要怎么做。 接到赤妖珠，苗云顿时就清醒了，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方才的记忆变得一片空白。只见言离出神地站在她面前，瞳孔中却不是她，苗云问他问题也十分呆滞。 平洁如一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前面对着，宛如一名清秀的女孩在面壁思过。 眼前景象让人毛骨悚然，苗云不禁四下张望，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脚边还好有小妖猿在摇晃着自己，它没事，但却一副茫然的样子。 咦。自己手上的这颗珠子，不是之前给言离哥哥的嘛，为什么现在在自己手上捧着，苗云纳了闷，言离和如一这到底是怎么了。 壮着胆子搭了搭言离肩膀，他忽而动了，转眼盯住自己，开口说道。 “苗云，娇蛮任性，肆意妄为，厚颜无耻跟着我，要是能甩掉这个麻烦的家伙就好了。” 苗云震惊了一霎时，然后深望言离，不敢相信这种话言离哥哥竟然会对她亲口说出来。委屈的心情一下止不住，泪如雨下，伤心让她忘记了其他事情，大声喊道。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这个破东西，才不要你还给我。”苗云还以为言离是要和她撇清关系而将赤妖珠还给她，将赤妖珠随手一扔，哭泣着跑开了。 暗中潜伏的妖族还想半空中把赤妖珠截下来，可那上面气息太重，刚脱手也会有留存在上面对妖族克制的效果，它只能放弃。 并且，它出手时势必会有一瞬间解除对他们两个人的控制，这对它自己极为危险。所以它打算慢慢耗死这三人，自己这天算是有了意外收获，可以独吞所有。 当然那妖也低估了一个存在，就是鬼硬妖猿，有它在，至少苗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毕竟它总是跟着苗云，这次也不例外，跑开言离和如一身边追着苗云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任嫌隙 赤妖珠滚到了如一脚下。霎时如一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苟言笑，对大多事物不冷不热。自己为何站在一颗大树面前，看到苗云和小妖猿跑走的身影，言离呆滞的样子，自己对方才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此刻更加迷茫。 脚下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它怎么散发这么浓烈的光芒，如一将它拾起放在手心，刻画入微端详了一番，还是不明所以，走到言离面前，刚想把珠子递上，言离说话了。 “平洁如一，你管的太多了，平时就像冷冷的冰块，骨子里又是一副任性的做派，你这样的人没人想把你留在身边。” 依旧是那张冰冷平静的面孔，如同言离的话丝毫没有伤害到她一样，只有那转身未来得及缩回的手展露她此刻心中的感受。 当如一拿着赤妖珠靠近言离的时候，言离已经能稍稍有一些意识，努力看清面前景象，手中突有一股凉意，向下一瞄，正看到如一吧赤妖珠放到自己手上，连忙出手，一把拉住如一小手，放回到珠子上。 这般，两人终于都恢复了意识。 “如一，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言离把刚才事情说了一遍，告知了她原因。 “所以，如果我刚才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一定都是假的，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知道吗？”虽然还不知道这妖技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言离大致能猜到。应该是让人变得情绪化，将内心一丁点的想法无限放大，发泄出来。 如一明白了言离意思，没想到自己刚才也对言离说了那么过份的话，这下心中平衡了，不免还有阵阵笑意。 言离见到如一的笑，觉得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才觉得惊艳，又十分陌生。眼下不是安全的时候，缓和了情绪说道。 “好了如一，先别笑了，现在我们的手不能分开，必须同时握住赤妖珠，苗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赶快去追她。 “她去那边了。”如一先前正好见到，指着一个方向道。 “好，我们一起走，手千万不要松开。” 如一乖巧地点了点头。 苗云并没有跑远，她还未在伤心的情绪中沉浸太久就又被妖族施了技能，此时呆滞立在一条溪边，看来她本来是打算洗水。 言离如一赶到时，正看见小妖猿面目狰狞地盯着一个方向，是他们来时的路上，一块大石的后面。 一拳向天空挥出，卷起一条炽烈的火柱燃烧旋转着，飞到高点落下，不偏不倚砸中大石的后头，顿时火星飞溅，炸出一道光影，那妖族竟然是被直接湮灭，都未看清那妖族身体。 面前又这点点星光漂浮着，马上就要有妖技符源出现。 “那是只什么，你看清了吗如一。”言离表示着奇怪与震惊，这事实情况完全出乎了他意料。 “像是鼠类，我看到了细长的尾巴，身体软绵绵的，怎么这么弱呢。”如一也表示奇怪，只看到一点影像，说得也不是很确定。 “如一，你妖技给你，你去把它吸收了。我去看看苗云。”言离交代了这一句便去看苗云去了。留下如一一人困惑着，这妖技符源，要怎么吸收啊。 “咦，巫啼散月里的金彩蛋有异动。”由于现在巫啼散月里有龙爷和两位贤者，言离平时就会多查探金彩的状况，现在就更加了，也是因此才发现了金彩蛋在自己和如一说完话后异动了一下。 “龙爷，你知道那颗蛋里是什么种类的兽族吗？”言离想着问问见多识广的龙爷。 “别说看不出是什么兽族，就连是兽还是魔都不能分辨，它的气息独特，只有等它诞生后我才能知道。” 没想到连龙爷也分不出来，此时言离走到了苗云身边。她已完全清醒，虽说仍然有一段空白的记忆，但是清醒时听到的那些话可是一个字都没离开她心里。 一看她就知道在赌气，显然她还弄不清状况，等着自己来主动道歉。言离靠近，她席地一坐，半倚在一稍大的斑驳石块上面，已不像那端庄少女。 如一面前的光点散去，一团圆润混浊的虚浮云团出现，这是种奇异得不像妖技符源的东西。可如一不懂，只当就应该是长这样的。 这混浊的云团绒绒有淡蓝色，大小不过比两手握拳大一些，其间模糊闪动的有字符符画，显得神秘玄奥，细看一眼便要头晕目眩。 如一狐疑看了树影后面的言离苗云一眼，见言离解释负累的样子，不想去打扰，于是没有任何经验，不懂一点方式方法的如一开始了妖技符源的吸收过程。 言离想了想，还是厚着脸坐到苗云边上，再次充当起了父亲的角色，苦口婆心得事情解释清楚，又是安慰她，还要被她责备几句，点头哈腰的诚心认错。 不懈努力之下苗云算是气消了，虽然她也知道了是那妖族搞的鬼，但毕竟是因为言离心中有一点类似的想法，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所以苗云自认为生气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如一怎么还没好，都这么久了，好安静呀。”苗云忽然说道。 “对啊，不会吧，这小姑娘难道不懂怎么吸收妖技符源？”言离适才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起身往如一那跑去。 到时看去，果然大惊失色，此刻的平洁如一全身都泛起了蓝光，光芒中夹带着一丝丝线条，像是野兽的鬃毛贴在体表。额头上满满的汗珠，打湿了乌黑的头发，表情痛苦在强忍着。 言离猜的没错，如一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吸收妖技符源，立刻闪身到她身边，说道。 “试着放轻松，不要用自己的力量抵抗它，调用你身体的所有感知，习惯它的融入，不用心急，慢慢来。” 渐渐就发生变化，如一聪慧，一听就懂，这一教整个过程就开始顺利起来，她脸色也终于是看不到痛苦。 言离疑惑起来，就算如一她不懂怎么吸收这妖技符源，也不该出现身上冒出蓝光的情况出现啊，静静等待结果，言离也请问了两位贤者让他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久了吧。”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从未见过这么长时间的吸收过程，是这妖技太过特殊，还是说问题出现在如一身上。 等得快要睡着，终于，在鬼硬妖猿一声清叫中回过神来，发现如一完成了妖技的吸收转化整个过程。 见如一走来，言离用手背拍了拍苗云，在等待的过程中言离已经告诉了苗云，她自己也对如一说了很过分的话，如一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见如一心中她的地位。 “如一，是什么样的妖技，让我们看看呗。”苗云还是对这件事好气，道歉可以找机会的。 言离无奈，这苗云明明自己获得了鬼硬妖猿的妖技，到现在都没用出来给他们看过。他只说有特定的条件，通常情况下是使不出来的，即便那次从外城逃出去时被层层包围，依然没有机会用到。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这妖技叫做羽心握，妖族叫做羽心。” “什么？”巫啼散月中同时发出三声惊叹。片刻后水贤者先说道。 “羽心，那是一个多古老的名字你知道吗。”他顿了顿，尽量舒缓情绪继续道。 “历年前界域妖族分为两种，一种是留存到现在我们常见自然诞生成长的妖族，另一种便是羽心创造出来的妖族。她是曾经的妖族女王，一度创造出的妖族数量超过了界域本来妖族的数量。她赋予这些妖族力量，教会它们妖技，人族一度变得难以猎杀它们。” “是啊。”木贤者接过话道。“人族们认为自己可能会被毁灭，情况却在一天之内反转。羽心女王突然在潭叶帝国遭遇重伤，分散在界域各处的妖族全部疯狂涌入潭叶帝国境内，面对符行者和各兽族、魔族的截杀不管不顾，不死不休，几乎被全部屠戮殆尽。” “那是天命符行者干的，也只有他们这一群人才能做这种事情。”龙爷说完似有异动，像在提醒言离知晓这身份背后的职责。 龙爷续着说道。“从此羽心这名字销声匿迹，界域的妖族更新迭代，不知道在哪还会留存着多少只羽心创造的妖族。就算有，也不见得能有直接以羽心命名的。” 他们三者若有所思沉寂下来，听了这么多言离也算稍有了解。没想到这只遭受了自己一击就灰飞烟灭的妖族会是羽心妖族，要是这么解释的话，如一吸收这妖技符源的过程中各种离奇的事情也就有可能了。 两女可听不到龙爷他们的谈话，如一在说完她的话后径直走向方才言离和苗云坐着的那块斑驳石头。 如一握住这石块的一角，用力向上一抬，整个石块翻了个身，粘着污泥的上面显出字来。 言离连忙跑去，巫啼散月中的三者，好奇心已经被全然勾起。 “嗯，这里果然有。”如一自言自语，将石块上粘着的泥擦擦干净。 “历一年三月，雨季，妈妈教我的技能施展不开，大家在哪……如果杀了我，妈妈会诅咒你。” 如一读了一段很长的话，内容是跳跃百年的几段日常，像是一个孩子对妈妈的倾诉。如一始终盯着那石块上的字，所有人全然凝滞，因为那上面，是他们谁也看不懂的妖族文字，如一怎么就能看懂？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作茧自缚 “如……如一，你能看懂这些文字？”问话的是苗云，她惊讶得说话吞吞吐吐。 “我也不知道，刚才做了个梦，好像只能看懂这石头上面的。” “如一，你有没有事？”言离突兀地这么问道。 “嗯……”如一认真感受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回答说“没有。” “那言离你呢？”声音是巫啼散月里木贤者的。 “我也没什么感觉啊。”言离回复他道。 刚才如一念的内容中的最后一句，写到“如果杀了我，妈妈会诅咒你的。”他们听了顿时就惊慌起来。 这命名羽心的妖族被杀是言离做的，但吸收妖技符源的是如一，那这诅咒到底会在谁身上？还是说两者都有，亦或都没有。 这也没有结果，经过如一同意，言离把这石块装进了巫啼散月里收着，万一以后有用呢。 “如一，要不你把这妖技释放出来看看？” “不行，它必须作用在敌人身上。”如一这话有几层意思，意味深长，其余人也不便再说什么。 这件事暂告一段落，弄不清楚的事情太多，想解开也只有看机缘巧合了。可龙爷最后和言离说的话被刻进了心坎里。 “小姑娘可能也是天命符行者。” 如一那始终模糊不清的身份，特殊神奇的强大能力，各个地方突出的表现。言离没有怀疑龙爷说的话，几人的命运更加捉摸不定起来。 苗云摸摸小妖猿的头。 “多亏了你啦，保护我，这次你也有不少功劳噢。” “呜。呜。”鬼硬妖猿发出怪声回应，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言离等人继续赶路，如一也辨不出他们大致的位置，问了两位贤者更是白费，他们虽然知识丰富，却没怎么走过远路，压根不了解野外的情况。 可他们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最不想看的的几个人，几乎认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如一，让你练手的来了。”言离有些冷厉得目视前方说道。 叶迷牵着绑住孜孜的绳子，身后跟着各个走路摇摆不定的部下。他们各个萎靡不振，心力交瘁，疲于奔命也追不到言离他们，在密林中遇上了兽群的践踏，能活着这些人已经是奇迹。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言离不是同情他们，也不是嘲笑，只是想看看他们到了这样境遇下的抉择，是否还想杀了自己。 苗云如一暗自咬牙，对她们两人没有半分怜悯。害自己落入陷阱，让言离身处险境，哪一条都是不能容忍的罪行。 “求求，求求你们救我，我是……”叶迷俨然已经神志不清，身上多处血肉模糊，小半条手臂直接是瘪的，像被什么重物压过。 “苗云，如一，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选择，你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理她们。” “羽心握。”如一直接用行动回答，使出了刚才得到的妖技。巫啼散月里龙爷他们可劲盯着看。 隔着至少五丈远，就这么凌空发动，众人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一股危险的感觉倒是强烈。 那原本就没被绑得多紧的孜孜是最为抓狂的，没有经历与兽族的遭遇时候已经中了言离洒的特殊粉末，身子会难受无比，想抓人咬人，控制不住得发泄。 而此刻如一刚获取的羽心握效果作用到她身上，可以控制到她的情绪，有针对性得选取对象释放。 绑着的绳子被硬生生撑断，叶迷都不知道孜孜还哪来这样的力量。下一秒自己她扑倒在地，对着自己身上一顿野兽般的啃咬，使不出力气反抗。 言离基本看懂了这羽心握的效果，因为是才获取的妖技，必然只有初源级，效果理应小得可怜。但是它却控制了一个人的情绪，将之无限扩散，超越到跨过自己生命界限的程度也要宣泄出来。不得不得说此时这效果已然十分可怕。 “好了如一，停下吧。”言离挥手示意道。 如一妖技一放，孜孜立刻躺下，早就遍体鳞伤的她是没有那个力气再站起来的。叶迷也躺着不愿起身。 言离冷漠得走过去，问：“所以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想。”女子毫不犹豫说道。 “别架着了，都放下，放下。”言离冲着她身后的部下，也就是分会的符行者们说道。 “我不会杀你们，但也不会轻饶你们，是死是活还得看你们自己，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听我的了。” “你说。”叶迷含恨说道，她懂得什么是忍辱负重，只要有机会，她愿意抛弃其他活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相信一个在她眼中罪大恶极的敌人。 “挖一个大坑，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埋进去的那种，别挖浅了。”言离这么说着，如一苗云两女都是奇怪看着他，搞不懂言离要做什么。 “言离哥哥，你为什么不杀她们呀，这些人只想着要置我们于死地。”苗云不解问着，她还只想到这些，没有意识到言离是在做给她们两个看。 “你看着就好了。” “你这罪大恶极的凶徒，要杀便杀，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分会，也不是容得让任何人侮辱欺负的，要我们自掘坟墓，你想得美。”果然有人是这么想的。 言离也不反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叶迷眼神迷离，泪光楚楚，呼这部下喊着。“干，都给我挖起来。死有何惧，能死得其所又有何遗憾，怎么说也是和兄弟们一起上路，还能有个安身的窝，我叶迷满足了。” 她的部下听了已是泣不成声，他们早已心如死灰，没有抱着自己能活着出去的希望，痛不欲生之下听到了他们的队长愿意和他们死在一起，身体里撕心裂肺的感觉，又感动至深，互相抱头痛哭。直接下着手在原地挖起来。 言离拜托了贤者，帮着在他的巫啼散月中寻找一些能治疗伤势的草药，可以作浸泡用。 “虽说世人都认暗属性的符行者为让界域生灵涂炭的大恶之人，但言离小兄弟的胸襟之广，气节之深是领我二者都是看不透的。”两位贤者这般夸奖言离，已是取来了近百种各类药草，对她们的伤势治疗之效将会极好。 “如一，你去准备多些大小石头，运到这里来。”这对有那独特能力的如一来说再简单不过，直接拿来大的切成小块都行。 言离这边早是准备好，就是等他们挖出合适大小的坑等了许久。 “喂，挖好了，你要干嘛快说吧。”言离察觉此时的叶迷才像是个寻常女子，心中仿佛有着万千委屈，强撑着没有崩溃，望着自己的眼睛炳炳有神。 她也一直见到言离他们有所动作，定然是为了她们，只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言离默不作声，陡然向一旁跑去，所进方向全是参天高的大树。巫啼散月中取出一副双手斧，连环劈砍，动作洒脱飘然，忽纵忽横，转眼之间一根根比腰粗的大柱叠放在了一起。 “唉，好久没这么玩，技术都生疏了。”言离像在装酷，看着手中利斧渍渍摇头。 确实言离劈得不太规整，但用作临时的木桩也够了。干净利落得将这些木桩围着挖出来的大坑打紧打实，根根没如地下，这里的木头真是坚硬。身上落了些脏，旁人看起来是那么卖力。 “如一，把石头铺下去。”言离令道。 “好。” 如一面露浅笑，似早在等这一刻，一挥手面前的石块全都漂浮而起，边上站着的人方才就已经看到如一是怎么将石块运过来的，此时一下见到她操控这么多，只有稍微的惊讶。 大小石块都有，铺到了大坑里正好将那些缝隙都堵住。 “苗云。”言离忽而喊道。 “啊。”苗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讶异抬起头来。 “把溪里的水引到这里来，这对你来说很轻松，对吧。”言离之前是见过苗云用出拟水性的那一冷门功法的，知道这对她来说相当容易。 果不其然，苗云功法一释，溪中的水直接滚滚窜出，腾空卷起引流入坑。一瞬间就将大坑填满。咕噜冒着泡，因为还有缝隙，水会流走。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言离一把把往里扔出了至少百斤重的药草，不少还都是他们认识的十分珍贵的那种，更多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这些药草沉下去，水位终于是不再下降，面前已经是片混浊池水的小池塘了。 言离双手伸入其中，耀火天丛的热量很快将池水沸腾。 擦一头汗，言离起身向众人道。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你为什么这样。”叶迷凌乱了，她再分不清自己的心情，面前这个男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完成了这些工作，言离可不想和她多废话，冲着苗云和如一使了使眼色。 苗云和如一现在心情极好，今日她们才真正明白一个词，懂得它带给自己的感受，这是言离教的。它叫做——以德报怨。 “扑通扑通。”一个个人影从平地上消失，全被苗云和如一两个踢进了滚烫的池子里。 “哇呀呀，好烫，你要烫死老娘啊，啊，孜孜你怎么样。”叶迷本性自然得大喊大叫，她忽然发现孜孜状态好了很多，正渐渐清醒有意识起来。 就是要沸腾的水对他们效果才好，言离还在原地等了一会，看着他们泡在这池水里一个个享受的样子，又给他们加热了几次水温。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拉着两女带着小妖猿，准备悄然离开。 叶迷发现了他们要走。 “你给我记住，我是叶君王的女儿，别让我下回再遇到你。”言离充耳不闻。“听清楚了吗你个混账……” 她的大声淹没在密林里，言离知道她姓叶早就想到她会是皇室的人，只是没想到她是潭叶帝国君王的女儿。 其实叶迷来不及说清，自己是君王的独女，叶君王膝下只有儿子，就这唯一一个女儿，也还是捡来的，而孜孜，是叶迷儿时流浪的时候最好的玩伴，跟随着她，帮助她，为她做想做的一切，两人一起走过了十几个年头。 今日，侥幸苟活下来，能不能真正活着走出这片密林，一切成了未知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边疆狩猎之王 山清水秀的丛林深处，总能看到这样不俗的风景。在分不清自己方位的地方连着走了几天都未有大的麻烦，一路竟是顺利得出奇。 帝国方面不可能不在去向两大帝国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驻防。无论是去北境的沅兰帝国还是南境的蔚风帝国，都可能面临相同的阻挡。 而一旦开战，帝国内大部分队伍都会向着战火点涌来，所以言离能和他们拼的只有速度，他们三人，好行装，敌人也必然是有走大道和走密林中的，言离想必须利用好这一点，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先弄清自己在哪。 “天终于变好了，哇，言离哥哥，前面能看到村庄了。”刚雨过天晴，碧空万里，这么多天终于是见到了有人的地方。 “如一，你望过去看看，能判断出这是什么地方吗？” 原来他们一直在爬着坡，现在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放眼望去能看清几十里远。 延绵的山壁像条盘旋的巨龙直望不到边际，此处不再浓荫蔽日，长林丰草，相反看得到片片荒凉。 约莫十几里远的那村庄，西北面一片枯黄，是即将凋零的树木，光秃秃的山壁极多。而他们这边往南的方向树木都还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我知道了，前面的村子是叉驿村。”如一看了片刻后道。“我们通向北境的路就是从这里分叉开，往后就只有小路，不再有大路。这里就是整个帝国西面通往北境和南境的中转站。”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去那，可能太危险了。”苗云问道。 “不，我觉得该到的部队肯定已经驻守好了，躲也没用，还不如去探查一下，反倒有利。” “哥说的对，我们换身衣服乔装一下。”如一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言离拿出了十几件衣服，自认为种类已十分齐全，这还是从那个被毁灭的没鞋村中带出来的。 这几日言离认真想过自己救叶迷她们的做法是否真的错了，她们毁灭了一个无辜的村子，但也有言离他自己的原因，这份歉意可能伴随一生，不禁叹道，这乱世是否真的已经要来了。 “言离哥哥，你拿的这都是些什么呀，能穿吗？”苗云的抱怨声似乎异常得响。 她要不说还好，经苗云这一说，言离也觉得这些衣服越看越难入眼，不但绣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打底的颜色更是土得像老太太的衣服。 言离哪会知道，没鞋村人挂在外面的衣服，都是用来御寒防潮，要在村中劳作的时候才穿的，平时的衣服都叠在柜子里。 “咳，好了，那就算了不要穿了，要不你们穿我的衣服，女扮男装吧。” “行。” “可以。” 奇怪的，这个提议她们倒是十分乐意。于是……言离的“百宝箱”里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有，就连假胡子都能找到。 认真做了一番伪装，三位“公子哥”进了叉驿村。小妖猿自然是躲进了巫啼散月里。 这村中也没看到有帝国来的人身影，倒是有不少带着边疆之地的人独特气息的彪形大汉。 “言兄，你看前面是个驿站。”说话的是苗云，他们互相这么称呼。她指着一个清散萧条的地方说道，门前挂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驿字。 “这里往来的商人颇多，驿站也是一家接一家，这还没到里面，那才是形形色色的人聚集的地方。”如一对这里懂得不少，边走边向言离苗云介绍到。 来到一处各种扮相林林总总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如一说的中心了。果然这周围开满了驿站，整个围出来一个大圈，中间空荡的广场上待满了人，看模样都是来往商人，人住驿站，货物放在门前广场上，有专人照看。 当然此时可还没到休息时间，商人们往来络绎不绝，互相攀谈，交流商机，做着交易。 不用问，光是在这走上一圈都能听到附近的不少消息。 “前不久阿莫商团在从沅兰帝国回来北境的路上出了事，听说有个怪物躲在了他们货物里，据逃回来的人说是个人形的鱼妖，蓝色的身子湿漉漉的，浑身滴着深蓝的血，像是受了伤逃出来的……” “最近这潭叶城中住得发霉的一批人都出来了，动作怎么大，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到处都能遇上盘查，真能被他们烦死。” 一人接过话道。“是啊，听说去北境和南境的路都堵死了，小道上站了这么多人，全是他们帝国的，我看还是老实在这待着，等这阵莫名的风头过去了再走吧。” 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这也在意料之中。这不小的村子好似一下囤积了大批人马，驿站都给住满了，不少人驻扎在村子外头留守等待。 这整个村子只见到驿站，人太多驿站资源都短缺，其他什么店都没有，言离还想做些补给，两女也想买身衣裳，这下怕是只能找这些往来各地的商人买一些。 “言离哥哥，我们还是不要找这些商人交谈，他们的消息最灵通，有暴露我们的危险。”苗云可能是吸取了一些教训，现在想什么事都谨慎起来。 三人穿过村子，前面通向的是去北境的小道。言离倒是想继续走野路，这样能避开视线。不过这的地形显然不允许他们这样，拔地而起的悬崖峭壁，没有掌握飞行功法的他们是穿不过去的。 而且，你有怎么知道走这山路就不会被侦查到，说不定同样有队伍在这些地方躲着就等你自己送上门。 “这前面有家开在路边上的驿站，我们去那看看能不能做些补给。”言离望见了小道上开在路边的一家，看着奇怪，决定去会会。 “这家驿站有问题。”开口的是平洁如一。 “我也觉得有问题，那边三人都有些古怪。”言离早已知晓似得说道，明明人还隔着百丈远，怎么知道那就有三人。 “言离哥哥，我怎么看不清楚那里有三个人。”苗云不解问道。 “我不是用看的，是用听得。” “哼，故弄玄虚。” 没多久走到了这驿站跟前，只见零散的两间房屋一横一竖搭在了这不太合适的地方。围栏简易圈出了一个方形的区域，围栏是乱石杂草，在这样的地方造出两间屋子着实不易，也不牢靠。 这区域搭得蛮大，也算有宽敞的院落，四根木枝撑起一块大布安在四角就成了一个棚子，棚下摆上了几张桌椅，只有一个人坐在桌上苦闷地喝茶，看起来也是店家人。另外两人像是老夫老妻，正火急火燎忙碌着，像是马上要有大批客人到来似的。 “厉害啊言兄，真被你说对了这里有三人。”苗云夸赞道。 “这样的路边上是不会有驿站，这是新建的。”如一也算半个潭叶帝国的百事通，了解的事情比言离苗云多出很多。 “你们看那两个老夫老妻，看得出他们的岁数是装出来的吗？”言离忽而问道两人。 观察了他们两夫妻的言行举止，如一苗云纷纷摇头。言离可是曾经见过佐小伊在他面前的伪装，这种程度凭借他敏锐的观察力当即就能看出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很可能就是用来对付他们的陷阱，但言离觉得非去不可。这周围空旷不会有什么隐蔽的埋伏，这驿站的作用最多当个前哨，既然如此，何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迷惑一下他们，说不定还能套出点有用的消息，也能提前做好应对。 见有人来了，原先独自坐着喝闷茶的男子立马精神了。这人瘦骨嶙峋的，弯腰驼背，热情招呼着。行为中规中矩，倒像是个干伙计的。 在那干活的中年扮相女子含着笑意热脸相迎，见言离三人年纪轻轻倍感讶异，端茶倒水不显生分，主动攀谈道。 “三位客官可是要去那沅兰帝国。沿着这条路再走不过百里就是了。” 听闻不过百里，如一默然点了点头，表示她没有撒谎。 “老板娘，最近这里可有大批人经过。”言离直言不讳问道。 “哎哟客官，去这沅兰帝国的就这一条道，哪天不是人流如潮，不知你是不是想问些其他事情呢。” 老板娘的暗示言离可听懂了。取出一枚银闪闪的纹币，那不远处忙罗的老板主动走了过来，和老板娘两个眉开眼笑的。 “只有很小队像是帝国护卫模样的人经过这里，那已经是十多天前了，他们是不能进到沅兰帝国的，往那个方向去也只有边疆线上的狩猎之王夕首领可能与他们接触了。”老板猜到了言离要问的，主动说了出来。 “噢，这个夕首领是什么人。你们为何叫他狩猎之王。” 那个瘦弱的小伙计摆正了坐着的长凳，闲散得说来，自己还津津乐道的。 “他们是一群长期生活在帝国边疆上的人，从我出生前就有这样的组织存在了。靠着强悍的实力狩猎珍稀的异族为生，总会有人找他们去买市面上没有的东西，当然这价格可就任他们开了。” “夕首领为人很好，时常会来照顾我们这些荒郊野岭的散人。要不是他，这边疆之上不知要有多少凶事发生，哪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商道让人可以安心往来贸易啊。”那老板感叹道。 “那帝国的人去找他们是为何，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吗？”言离继续问道。 “这个不知，只见过夕首领来到叉驿村和商人们交易的，没见过帝国的人直接去边疆上找夕首领他们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实身份 听完了他们三人说的言离恍然大悟，原来边疆之上还有这样的组织存在。想来这也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发展，才有这能在边疆称王称霸的今天吧。 有件事不得不防，虽然无法判断这三人对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要说帝国方面和夕首领他们接触，言离认为这很有可能，也许是为了堵截自己等人。 向这店家买了些能带着的干粮，谢绝了他们挽留住下的好意，三人上路了。 “店家他们说的不错，天快黑了，这时候赶路危险。” “我们只有这样才有更多生机，苗云，如一，接下去可能凶多吉少，多余的我就不说了，我们相互保护，知道吗。” “好。” 言离早已看到了她们身上愿意背的责任，谁都没有第二种选择，前方的路只有靠自己杀出去。 这里生存形势的严峻还是大大出乎了三人意料，越走越是荒凉，最后几乎看不到任何树木，只有脚下这条存在了上千年的古道和两边险峻的高山。 趁着夜色，或许可以躲过一些风险，势单力薄的他们才有更多机会可以踏上通往沅兰帝国的那座桥。 “如一，你先前说过潭叶帝国和相邻帝国间都是用桥连接对吧，这是为什么啊。”这时候想起了对这方面还有许多不解，先问清楚。 “只有架设了界桥的地方才可以顺利到达邻国，帝国之间的边界上都是设置了阻挡了，这些延伸到整个帝国边疆区域的阻挡可能是茂密如荆棘的毒草，也可能是建设好的能自动攻击的拦网，或者养着凶残之物的河流。还有很多种阻挡非正常手段入境的方法，就算是会飞行的符行者也没有办法穿过。” “原来如此，那通往沅兰帝国的界桥是只有一个吗？” “有两个，还有个在潭叶帝国尽头的另一边。” 对此终于有所了解，这也太阻碍两个帝国间的往来了。表面上五大帝国是同盟，同处白神界域，共同以黑神界域为敌，实则还是相距相隔，往来的也只有贸易而已。人心不合，始终难以实现长久的和平。 在这种远离神符中心的地方，只有隐隐的微光，一到夜晚，平常人是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的。但言离可以，看的很清楚，如一也丝毫不比言离差，苗云由小妖猿牵着，倒也能不落下。 虽然早想到了可能会遇上敌人，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走在这小道上还没见到合适的地方另辟蹊径，突然从一旁钻出来一支队伍。 闯进三人视线，他们一看便只是帝国的护卫，共有五人，举着发着亮光的符器。几人的行踪暴露无遗，原本悄无声息的行动被迫演化成别的戏码。 由于三人都乔装打扮过，就算这些护卫见过言离他们三人的画像，也不见得能马上认出来。 “你们是谁，鬼鬼祟祟的，连一点光都没有赶什么路。别动，报上名来。”一名从头上装备到脚趾的护卫厉声喝止他们。 “我们是夕首领的部下，刚外出完成任务回归，别挡着，还有重要消息要报告给首领。”言离装腔作势道。 “哦，是夕首领的人？是不是有那小子的消息了，快，说来听听。” “你是傻吗，说了这是重要消息，能说给你这种小护卫听吗，你是不是想拿去邀功？告诉你，想都别想。”苗云貌似猜到了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啊，不是不是，算了，你们走吧。” 其余人只是狐疑看着，脸上充斥着不解。言离三人淡然从他们边上走过，忽地他们一人喊道。 “不对，他们连进山的装备都没有，不是夕队长的人。” 来不及好奇他们为什么叫夕首领夕队长，三人拔腿就跑，在这片没有密林，只有山壁田野的地方顿时跑得找不到方向。 才没跑多远前方又是出现了一支队伍，这次这些人他们的穿着明显和后面追着的护卫不同，兽衣兽皮，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调转到另一个暂时看不到敌人的方向继续逃跑，身后也没有很凌厉的攻击，感觉他们都未下狠手，而且保持着一定距离。言离也不好出手攻击他们。 这一路跑碰上了好几支队伍，都不是先前的那些帝国护卫，全是突然从面前钻出来，对他们充满敌意，狂暴得追着，言离等人只能被迫一次次调转方向，东闯西绕的，早就迷乱了方位。 这一切行为背后像有预谋的味道，只是当言离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困住了。 一处地势险要的山谷中，言离立马拉住两女的手停下，硬生生将他们踏上山谷中的那只脚拉了回来。 身后追击的人已经是密密麻麻，他们同样紧急停下，却迟迟没有出手，像在等待着命令一般，眼神飘忽，踌躇不定，也似有所忌惮。 见此情形，言离确定了他的想法。这群人，目的就是为了要把他们逼入这个预先布置好的伏击点，好轻而易举得将他们一网打尽，此处的地形，必是在这山中最为合适的地方。他们现在真正站到了绝路上面。 “冰咒，爆裂。”毫不犹豫，言离骤然出手，闪现般跃入人群引爆冰咒，万千菱条冰刺爆散飞出，若这些人没有动作将全数中招。 只是他们所有人反应速度绝佳，及时散开躲避，动作井井有条，丝毫没有紊乱之感。这么多人聚集，竟然只有几个人受了点小擦伤，离冰咒最近的一人被直接震得飞起，没有反抗余力，此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受伤的人等同失去战力，天源级的冰咒足以让那一点擦伤百倍得发挥作用，寒冰侵蚀，片刻之内他们都将难以行动。 拎起地上的人，言离往那刚才及时站住的山谷中扔过去。 砰砰砰…… 看不清有多少素白的惨淡白光炸响，那地方顷刻间千疮百孔，烟尘散尽后呈现在众人眼前。随后，那山谷上方的山体中间，隐约冒出一个黑影。 其余人无需再藏，紧随着他们首领，下来和队长集合，空旷静谧的山谷转眼间又多出几十人。各个杀气侧漏，怒目而视，刚才言离当着他们面杀了一个他们的同伴，这是对他们莫大的蔑视。 带队的是一个宽额阔面，虎目狮鼻的中年男子，浓眉密须，两鬓斑白。模样又不像天生如此，只感觉是经历了多少沧海桑田的变化。 “帝国的老头和我讲你掳走了两位贤者，因此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对你追杀，这一套说辞也就能骗骗别人。你交代一下，什么身份。说不定我能给你留个全尸。” 面前男子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于以往任何人，冰冷肃杀自不必讲，但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让言离不愿意去对视。 “恐怕我不用说，以你夕首领的聪明才智也应该能猜到吧。”和这种人说话无需遮掩，言离就让他自己揣测去吧。 他话锋一转。“怎么样，我的下属还不错吧，告诉你这么多我的信息，又引导你不往大道上走，就是可惜了，没炸到你。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言离早该知道，方才驿站的那三个奇怪的人就可能是夕首领的属下。此人心思缜密，给了言离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总感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夕首领，我想请问你和帝国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还有人叫你队长。” 言离已经深刻感知到此人深不可测的实力，自己不见得有力量能抵抗他，此刻几乎放弃了对自己生还的希望，只想把苗云和如一能带到沅兰帝国的土地上，因此拖延着时间做着盘算。 谁知好像还问到了不该问的，让他们士气为之一震。 夕首领听后仰天大笑，忽而喊道。“问的好，问的好啊。” “要是你不问，可能我这些属下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我们边疆的狩猎部队，就是帝国最显山露水又最机密的皇室卫队。” 言离默然不语，他似乎还有话说。 “我们平时也就为帝国方面打打工，猎杀一些大点的妖族魔族，最终大多数东西都要充公的。兄弟们，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帝国方面的敌人，我们现在不是边疆的狩猎队，而是皇室的部队，所以，你们要改口叫我队长。” “是的，首领。” “啪。”还叫首领的人被边上同伴拍了一下脑袋。 “是的，夕队长。” “再叫一遍。” “夕…楚…玉…队…长。”众人一字一顿齐声高喊。 “诶！” 他们这些人倒是很会自娱自乐，氛围完全和帝国来的部队差异巨大。 言离考虑了不少应对之法，最终在他们的嗤笑声中走上前，靠近他们排头的夕楚玉。其余人立刻警觉，被夕楚玉劝止。 “我提议，旁人不插手，你我二人之间来一场一对一的对决，怎怎么样，敢吗？” 夕楚玉听闻似倍感意外，英姿飒爽的风姿，四面八方都有威武之气，忽而语气凌厉，喝道。 “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还有那个资本吗？” “呵呵，表面上看你确实是占上风，不过我想你也能猜到，我既然能到这里，必然是杀了不少帝国的人，你能保证在将我三人全部击杀完之前，你的这些手下不会死上几十个吗。不用多疑了，我输了任凭你处置，若是赢了，你得放我们走。” “哈哈哈哈。”夕楚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根本就没把言离放眼里，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能保全自己这些珍爱的属下，他觉得无妨，爽快答应道。 “好，就这么办。” 两人周围自动清开一片场地，在可视范围内酝酿着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战兵刃 战前，夕楚玉先报出了自己实力。 “我今年四十一岁，八阶武符行师，对手，报上名来！” “言离，十五岁，九阶符行者，应战！”言离报明实力道。 夕楚玉听了果然表示不信，轻笑着说道。 “不想暴露实力就算了，你可以往高了报，还九阶符行者，你觉得能逃出潭叶城吗？” 言离不敢意外，就他这实力确实算不上出众，夕楚玉的怀疑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优势可不在此，而是属性，功法，妖技，符力，体质等方面。 不比辩解，真正对决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第一次面对比自己高了太多阶级的对手，言离心中完全没底。先下手为强，选择出动出击。 试探性地凝出几根头上尖利的冰柱，规则布成一个半圆阵型，从夕楚玉脚下钻出，骤然收拢向中心压过去。 几声清脆响声同时发出，所有冰柱应声而碎，当中的人脚下分毫未动，面不改色。 看来在这样的实力差距之下自己无需再打打闹闹，正蕴存着力量就绪下一次攻击，眼前的身形突而已一种言离无法捕捉到的形态消散，速度亦是极快。 一闪一跳，瞬时在不同地方隐现，心中的危机感陡然上升，来不及观察清对手的动作攻击已然将至，握在手中的功法直接散去，本能的直觉护住头，被重重敲击后整个身体一同飞了出去。 手臂上传来骨肉扭曲的痛感，言离这才真切知道夕楚玉这一下所蕴含的力量。在他命中到自己时勉强看清他的动作，夕楚玉不过是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自己而已。 恐怕自己不使出全力就再也没机会用了。这么想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动起来，活动一下手臂，从巫啼散月中取出一个小瓶用力闻了闻，一股芳香扑鼻，浑身怠意顷然全灭，精神浑然一振。 言离的动作全被夕楚玉看在眼里，没有任何引导就能取出东西来，眼前之人到底有件多好的储物符器。目光中流露出贪婪之色，这让他动作加速，手中力量更加厚实，猛地向言离冲过来，身形跳跃闪动。 不再保留，瞬时完成浩荡符力的层层聚集，体内狂躁的涌动让他感知十分清晰。斩万箭山破空开啸，气浪滔天的符力气旋效果，就像条看不见的凶厉恶龙，在第三世界如芒在刺盯上了你。 夕楚玉的实力优势明显，因此才可以这么随意用速度将言离玩弄，可言离不会没有应对之法。 “来了。”感知到释放出的气旋中偏左的一处发生明显摆幅，言离为了心无杂念是闭着眼的，感觉到后是盲眼挥出的一拳。 斩万箭山会在它的落点周围吸收大量的符力进行后续的上千打击，不偏不倚撞上夕楚玉挥来的一记强拳，在以上千连击与它对抗的同时疯狂吸收着对方这拳中蕴含的符力，等于是弱化对方攻击来强化自己。 这就是斩万箭山的特性，也因此让言离能跨级生生抵挡下了夕楚玉的这一拳。后者极其惊愕，发生了他全然没有料想过的事情，一时茫然无错。 但他毕竟身经百战，当即先拉开和言离的距离，审慎考虑了一番。见到言离有些虚弱之感，他才缓下心性，道。 “小子，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你符力当真只有九阶。不过你各方面条件都是不错，应该还没有使出全力吧，来，继续。”夕楚玉眼中精光闪耀，好像用了什么身体变化的功法，感觉整个人胀大了一圈。 夕楚玉身形飘忽不定，对着刚释放玩功法略显虚脱的言离连续近身攻击，这任意的一拳一脚都用力十足，言离只能勉强抵挡，护住要害部位。几个回合下来，身上，手脚多处肿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言离丝毫不愿败下阵来，始终观察着夕楚玉的一举一动。 “这一脚操之过急，有机会。”言离暗呼，昂然起手抓住了夕楚玉飞踢过来的一脚，双手死死控住他小腿，双手同时的耀火天丛就从这燃烧往上。 热烈的火焰犹如点燃了树丛般剧烈燃烧，瞬间把夕楚玉吞没成一个火人。他心间似有惊涛骇浪在拍打，声音都出现了一丝惧色。 “你怎么可能会有属性？” 短短的几次交手，言离已经给了他太大惊喜。一名未满阶的符行者使出的功法竟然带上了属性。 夕楚玉大半个身体焦黑一片，衣服被直接烧毁。他缓缓从符器里拿出一套衣服准备换上。 言离也不会傻等他，直接祭出刺骨凛冽的冰咒之柱向他顶去，没有准确命中，确是蹭到了他一点。 中了冰咒持续的冷冻效果，夕楚玉心中极不好受，本来是想给属下们展示自己是如何羞辱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结果步步受挫，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此刻怒不可遏，就要爆发。 言离在远处瘫坐休息，连续用出了两门功法，每次都几乎使上全力，符力已然见底，动用冰咒就是为了让散影流锻录能抓紧运转，利用任何一点时间恢复。 故意离得远也是这个原因。其实言离不是没有打败夕楚玉的办法，而是压根没有那个机会。 上次自己能打败鬼硬妖猿的主要原因，便是那分解万物的暗属性，目前只有通过自己这极限精炼的属性功法才能附带上一点，但它所要经过的引导过程太长，根本不适合现在的战斗。 言离想到了一样东西，正想取出来，顺时在心中布局战术，眼前突然出现一幕吸引人注意力，顿时引得远观的夕楚玉属下们怪叫。 只见夕楚玉挡住的身后，一把三头尖，每尖两刃的方长柄身的兵器赫然出现。 “戟？”言离脑海里冒出这种兵器的名字。 那长戟表面金光暗涌，似含藏一条鲜活的金蟒，也不见夕楚玉有何动作，那戟就在自行在他身边舞动，一会突刺，一会横摆挪移，一会又上挑下刺，像在对言离挑衅似的。 戟身轻触言离留着的冰柱，咣咣咣连续几声，冰块像是自愿覆灭似的，从内部发生爆炸，溅射开来融为水粒。 夕楚玉傲然仰起头，用俯视的目光不屑得落到言离身上。 即便内心有过片刻的涛水奔腾，不安的情绪也被蒙上一层黑布。但言离还是笑了出来，这真是巧了，自己正想拿出来的，也是一把兵器，倒是真想到一块去了。 平复回荡心中深谷的焦躁，念动全部的意识来调动隐藏体内的力量，激发出潜力，出来，血灵器。 这把嗜血的兵器平时就一大剑的模样，言离只难得用过几次，完全难以操控，连最基本的控制变形也没有做到过，但十分清楚它的强大，握上它，心中对夕楚玉的最后一点恐惧也已烟消云散。 “来吧，别留手了，要是你还没有杀死我的决心，可能死在兵刃之下的就是你了。”言离冷意陡升，血灵器给他的感觉宛如死神，方圆一片气氛突变，大剑带动了言离的力量，此刻有一股无懈可击的穿透感在心间勃勃沸腾，不畏惧任何阻碍。 见到这一幕就是夕楚玉也不自觉后腿一步，言离身上释放得气息比得暴戾得多，旋即释放杀意对峙，混乱的气息在两人面前空地上飞舞穿都，一场较量下来平分秋色。 夕楚玉脸上惊骇之色再无法掩盖，他斗志全燃，已决心全力一战。 言离此刻感觉更多的是惊喜，他没想到血灵器的气势在自己手上也能丝毫不输对方，这还没有嗜血成形，真要将两把兵刃摆出来对比，怕是血灵器要强上太多。 信心大增之下，言离迈开大步主动出击。可正要用它去战斗言离犯了难，这么大的剑，怎么挥都不顺手，好在它轻如羽毛，毫不费劲，自主有意识，好像在教言离剑法。 招招凌厉，言离完全是顺着这血灵器自己的意识。摆身的挥砍、纵向的劈斩、截面的拍击，身不动，剑乱舞，借力顺力，巨大的剑身反倒让夕楚玉开始招架不住起来。 夕楚玉的长戟也并不弱，时而脱开他手自行找刁钻的角度进攻，时而回到他手上翻飞流转。他本人奋力血拼，双目通红，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锵锵锵……不断有着金属的撞击声爆发出来，阵阵符力碰撞下的奇异耀目星火四散飞溅出数十丈远，震耀山谷。 两人身上各有负伤，言离的血灵器灵动非凡，只要握着就会引导言离怎么迎击。夕楚玉长戟用的也是出神入化，脚下步伐飘逸鬼魅，不断地变换角度位置，要么卸掉大剑的力量，要么绕开后再猛然出击，言离身上出现的伤口多半是这么来的，基本都为刺伤。 血灵器上难免粘了血，大剑颜色渐步变化，从原本的钝剑铁色转变成了有些些透明的血色，剑身上也出现了奇妙的符文，其力量也更为强大。 言离毕竟实力落后太多，这长时间的较量下来差距就明显暴露出来，不断贴身的硬战让他觉得难以支撑，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对手不给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这时刻言离想让血灵器变幻形态它偏偏不听使唤。 “快啊，来不及了，你倒是变啊。”言离都快要被它急死，眼见夕楚玉双手握着长戟高高跃起，这一击必定势大力沉，这手上的大剑却只有冒出无数字符出来，迟迟不发生变化。 第一百二十章 又出现了 “来不及了。” 紧急之下言离将大剑平举，抬手去抵挡朝他面门上来的长戟。 夕楚玉双手握戟，竟是呈突刺之势而来。 咣当。长戟应声弹起，直接脱离了紧握的手，落下时赶忙接住。 即便凭借夕楚玉长年来练就的强悍体魄，也是被震得手生疼，目光中尤为惊恐。 言离也一时混乱，刚才那一刻自己几乎没有感受到压力，大剑被击中的部位在剑身，它好似爆发出了特殊的能量，难道与那些字符有关？ 言离不禁回忆起来，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能量形态，感觉解锁了这血灵器的新用法，当即想到了如何对抗夕楚玉张牙舞爪的凌厉攻势。 夕楚玉的下属见到他们队长竟然落于下风，一些人暗中有了点隐匿的小动作，逐渐有靠近他们的意思。 这自然躲不过言离的眼睛，决定几乎在瞬时出手，脚下大步流星，健步如飞，一改先前大剑置于身后的习惯，不再把它当做剑来用。 左右横手平握剑柄，斜挎于身前做收缩之势，步伐迈得极大，全力加快速度，周遭气流紊乱，锁定了夕楚玉随时要有所动作的身形。 由于他们所在的山谷前面是一座高耸的崖壁，全然无路可走，要逃到外面的方位唯有从敌群中冲出去，原路回到小道上。 言离猜的不错，夕楚玉属下隐隐躁动就是想插手。随着他这显有破釜沉舟气势的决然一击愈发靠近夕楚玉，他的部下都按捺不住了。 有些人可能是准备来帮他们队长，另一些是要去控制住苗云和如一。他们准备就绪。 大剑握持，像是激活了什么开关一般猛然增速，言离险些跟不上脚步摔倒，在离夕楚玉约莫五丈远时半旋得跃起，一瞬间提出一股胁迫的压力。 对方也是眼睁睁盯着自己的起步直到跃起整个过程，陡然近到一个他躲避不及的距离。 夕楚玉气血翻涌，身体每一寸力量仿佛都要狂暴，那些被他猎杀的无数妖族魔族都是他踏着走到今天这等实力的垫脚石。没有与之匹配的功法和妖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属下的那些担心可能多余了。 “奇怪！”心中发出这等疑问的是言离。周围的环境怎么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一切也宛在进行着慢动作，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你毛发都能感觉得极为清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不熟悉，隐隐觉得有什么不的了的事情要发生。顷刻变到正常，对手释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欲冥之铠。” 夕楚玉这一喊远处的苗云倒十分惊讶，因为，这正是鬼硬妖猿的妖技，而小妖猿不知所以，痴痴望着。 释放者身前突然闪烁出一团灰色虚球，周围光线先是同其耀动了一下，随机从明转暗，伸张出一副铠甲的样子。那铠甲为释放者圈出一人多高德环形空间，从外看幽暗无光，诡异异常。 言离不会因为夕楚玉这使出的未知妖技而惧怕，依旧一往无前即刻劈砍出这一剑。 又来了……方才那种沉浸的状态，身处异世空界的感觉。在这种神奇的状态之下，记忆中似乎划过一道纹路，身体与脑发生了一次强制的交换。 言离此刻未知的，还有在巫啼散月里，角落的金彩蛋金光陡盛，蛋体上的奇异纹路变得尤为清晰，在微微颤抖，抖落光彩。 恍惚后恢复正常，自己宛如精神旺盛，难以置信的觉得整个人都发生过了变化。夕楚玉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自己怎么对这项妖技如此熟悉，就好像自己跟着学，也能使出来一般。 同样的感觉以前有过一次，就是第一次见佐小伊使出冰咒的时候，结果自己真的就能使出冰咒来。 大剑已经挥到了夕楚玉面前，原来劈砍的姿势发生变化，言离竟是没有用剑刃斩那面前幽暗灰沉的铠体。而是用剑身宽大的截面直接压到铠体上面，两者的碰撞点零散迸发出一条条瘆目的光线，一停一动，一阵一齐。 言离已经发现了血灵器的力量不足，它怕是想要嗜血了。紧要关头无需犹豫，可言离也想给血灵器补充血液，却不能在当前强强对抗的时刻。 终于铠体被硬生生往下压得沉入地面三尺之后，血灵器像活物似呜咽一声后失却光芒，字符隐去，变得力量不足，成了平常时候的钝剑。 躲避在铠体内的夕楚玉其实毫发无伤。感觉俨然没有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内观察到外面言离的变化，猛然出击。 他的一拳从铠体中挥出，故意拉低身体后猛得跳起，那铠体也似有灵性，表面突起一个一模一样的臂膀，覆盖到皮肤之上随着拳头打出。 言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慌乱，迷惘间出现疏漏，大剑也在前一刻震开握在手上甩动身体带着倒飞出去。 避之不及，夕楚玉这带着欲冥之铠的一拳准确打中言离胸口，血从口中狂喷而出，脑袋嗡嗡作响，双目一黑，如同意识散失。 夕楚玉乘胜追击，铠体陡然破开，一柄金光流转的长戟从中舞动出奇，灵活的姿态无可挑剔，顷刻围绕着言离缭乱飞舞，在身间穿梭来回几十上百次，残血溅洒，飘落拂下，被乱流裹挟着吹走。 山谷前后的两队人形成鲜明对比，一队豁然大笑，另一队巍然不动，因为前者冲过来挡住了他们去路。 这些夕楚玉的手下从刚才就有意图，到现在毫不含糊得直接上前去抓。 苗云和如一可都没有放弃，她们心底里不会相信言离这么容易就死。 “滚开。”两女同时出手，俨然要使出最强力的招式。 任这些人身经百战，却谁也料想不到如一的攻击方式，苗云则封去了这些人的退路。他们手上的兵器突然间动起来挥向自己，顷刻间十几人在松懈之下被斩杀。 如一也没法一次性操控太多，可是敌人马上反应过来，她们只想去到言离身边，不顾危险闯过去。 闯过了这些人的包围，却远远比不上夕楚玉长戟的速度，尖锐的利刺直接架在她们脖子上，令两女动弹不了。如一的力量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 夕楚玉的属下愤恨至极，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这群人协作猎杀强大的魔族都很少会有这么大的牺牲，今日竟然被一名小姑娘伤亡至此。 空气中一抹异样的风刮过，天地间忽地风卷云涌。所有人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身体上传来古怪至极对空气的触感。 雨潺云僽，狂风挟着尘土石子滚滚席卷向天，愁云惨淡。所有人视线都被遮挡住了，在这呼啸声中都听不见人的叫喊，空间变得纯粹绝厉。 风去寒来，旋即有股逼人的寒气透到骨子里，感觉经历了洗礼，山谷仿佛与世隔绝。 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道诡秘的身影已经击落了夕楚玉的长戟，言离赫然消失在原地，一个从脸到脚浑身布满火红鳞片的人形生物，扛起了苗云如一瞬时穿越人群跑到了山谷外头，此时正向那通往沅兰帝国的小道跑去。 剧变的天色一直到刚刚才能看清周围。龙爷的现身让苗云和如一吓了一大跳，但脑中立刻传来告诫，懂事的她们便都放心让龙爷扛着。 两女关切看着浑身是血的言离，内心陷入了挣扎，再一次看见言离为她们受伤，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望望龙爷巨大的身形，两女默然不语。 “队长，他们人呢。”此时还有人不清楚状况。 夕楚玉怒喝一声。“都给我调头，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是追去。而此刻夕楚玉却并不对已经重伤的言离担心太多，那前面还有帝国几百人的符行者队伍，怎么也不会让他们逃走。他想的是刚才那出现的东西，可怖的感觉和身影怎么让他的血像在沸腾又燃烧。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夕楚玉等人渐渐赶了上来，龙爷毕竟年事已高，凭借着过去强悍的实力才能勉强带着三人一猿奔逃，但明显体力不支，粗重的魔龙喘息都带着巨大的威力。 苗云和如一主动下来，能稍加阻挡后面追赶的人就不惜余力攻击。小妖猿早就在巫啼散月里见过龙爷，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还非常黏他，被苗云从龙爷身上扒了下来和她们一起战斗。 眼看离通往沅兰帝国的界桥越来越近，身后追赶的夕楚玉等人发力了，距离在极端的时间内被缩近，孤立无援之下龙爷只能出手。 一条黑色飞龙的虚影悬在高空之上，见到之人纷纷屏住呼吸，惊恐望着眼前逼真的一幕。 “魔，那是魔龙。”不知谁认出来喊了一声，众人惊惧神情愈加夸张。 “别怕，我们杀过的魔族还少吗，这只是一条老弱病残的魔龙，有什么好怕的。”虽然经过了夕楚玉这么说后士气振奋许多，但其他大家心里还是打怵，放在野外，这是他们见到了不敢动的存在。夕楚玉打量昏迷被魔龙背着的言离，心中叹息，想道。 “这名少年，到底是谁，身上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敌见世 夕楚玉一马当先，迎击这魔龙的虚影，身后的部下奋进，筑成最坚实的后盾。 狂暴之气散落，魔龙虚影孱弱发出悲鸣，一众人合力出击，魔龙虚影顿时被打散消亡。 “竟然真的只是个虚影。” 所有人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发出了这一击功法来应对，没想到那真的只是个虚影，他们被完全骗过去了，白白浪费这么多符力。 龙爷沉重的龙咳声传遍方圆几里，惊起一阵异族的吼叫，眼看龙爷愈难坚持的步履，两女都开始担忧起来。 追来的夕楚玉部队越来越近，趴在龙爷背上的言离忽地睁开眼，他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 梦里自己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妖族，肚子照顾幼小的同类，为了生存，踏入肥沃的土地上，侵入其他异族的领地与他们争夺，一步步得变强…… 未看到结局，言离在此时纷扰的时刻醒了过来。 浑身真切的疼痛让言离知道自己真的受了重伤，但同时让他变得清醒。 睁眼去观看从耳中所认知到的那个呼噪世界，一名体态魁梧的长者背着自己，将身旁两名女孩护在身前，响彻的龙咳声，沉重的脚步，身后如花花世界的炫彩一样闪亮，不绝于耳风风火火的攻击。 凝滞的目光像在思索，言离足足望着这一切近一刻钟，就是这个瞬息万变的夺命奔逃场景。 “不远了，拐过这个弯就能看见界桥了。”如一鼓舞着大喊。 “苗云，如一。”言离开口，两女，龙爷和小妖猿齐齐看向他，浑然一惊。 “言离哥哥你醒啦，怎么样没事吧。” 言离没有打算回答，他有欲言又止的话。拐出这个弯瞥见了远方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一片。心中早有预料，总像被什么要哽咽住一样，几次之后才是开口。 “苗云，如一，你们不顾一切往前冲，我和龙爷全力保护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去到你们身边。” 两女孩听了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向前面。 浩浩荡荡的人群气壮山河，一声威喝震耳欲聋。统一的装备全副武装，大张旗鼓，蓄势待命。 “不行。” 她们被惊悚到，此刻断不想被言离骗，可是想想除了冲别无选择。 言离突然冷笑一声，看懂了小妖猿递来的眼神，像在一人默默自语。“鬼硬妖猿，果然你也和我想的一样吗，那就好。” 言离突然就从龙爷肩膀上下来。“带上她们，快走。” 小妖猿忽然窜起，跃地五尺高，拉住苗云的头发一拽，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就要摔倒，被趁势一把抄起。 依旧健步如飞，如一被它直接揽过来抓住。妖力全开往前面的人墙冲过去。 一丝也没有畏惧，言离能感觉到鬼硬妖猿心中所想。 “啊。”苗云和如一本能大叫，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而是愤恨的喊声。 “龙爷，开路。”言离大喝一声，同时自己与龙爷背对背调动力量。 龙爷两手高举，魔龙之气天生就让敌人恐惧，此时更是结出一个极不稳定的黑色球团，表面丝丝缕缕的光纹，像有雷电之力蕴藏其中一闪一跳。 一眨眼，言离全身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双手之上更是直接长出冰刺，脸像是被冻住僵硬无比。隐约有吱吱咯咯的响声不知从哪冒出来。 “龙爷。”言离准备就绪示意似的大叫一声。背后魔龙之气一震，两者眼中神光陡然闪耀。 “放。” “冰咒，百穿。”“暗雷磁裂球。” 他们的攻击同时爆薄而涌，此时言离所面的后方敌人与龙爷面前的护卫们已经十分接近，他们被包夹在了中间。 万千的冰凌凝聚在天空之上，像那狂暴成痴的风雨中连成线的雨刃，打在身上要被穿透似得疼。它们无数，无休，无止，千万次爆裂出去，光是从皮肤上擦过都能带出线丝一样的血线。 龙爷砸出的球团不但带有那分解万物，闻之色变的暗属性，更是蕴藏了可怕的电光，它们如磁铁一样相斥相吸，在人群中相互弹射，看着一排排人倒过去，随之发出轰燃。 夕楚玉的队伍也倒下大片的人，不少只是被冰凌擦伤一点，紧随而至的冻寒直侵肺腑，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夕楚玉显然珍视他这些手下的性命，让完好的属下停止去救治伤者，自己一人继续冲前。 龙爷当前能做到的最强一招也没有让那百号护卫全军覆没，弹射的电光威力毕竟有折损，就连轰燃也是，站在后排的人更是直接撤开几步安然无恙，仍是有着不下百人。 反观言离和龙爷，几乎是强弩之末，只有把余下的所有力量全都用在让鬼硬妖猿突破出去，它可还带着苗云和如一，不能再有丝毫力量保留。 桀骜的身影无畏闯进百敌之群，那护卫们个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时间如金戈铁马，雄姿英发，用肉身也要阻挡他们。 言离轰击出的耀火天丛就没让自己从天空之上下来过，心中默数时刻。破釜沉舟静然下落，百斥绞凌然起爆，踢出百脚千击清扫障碍。 一队接一队的人拼了命上来碰撞，将言离轰向一旁瞬时离开了队伍。 散影流锻录的运转已经到了极限，勉强支撑他一次次到枯竭底线的符力继续坚持住这还未断下的百斥绞。 护卫们的攻击暴动得没有停过，小妖猿被震的东倒西歪，哇哇直叫。寸步难行之下苗云和如一都不慎从身上掉下来几次，她们见到了敌人鱼死网破的架势害怕，怕再也见不到言离，可是又不能让这一切的付出白费。 在这漫天硝烟中她们早已扯掉一切伪装的面具，泪流满面。 “看到了，前面就是界桥。” 如一和苗云谁都没有看向期盼到达的地方，因为没有言离和她们在一起，美目焦急得流转，在敌群中搜寻言离的身影。 龙爷咳嗽不断，用尽了他的力量，打飞最后一队人后，再也站不住轰然倒地。而鬼硬妖猿的前面，已经是没有了敌人。 只要一踏上界桥，谁都不可以再攻击，违反这一切的人将立刻受到惩治，如果那人是帝国的护卫，则直接视为国家之间的宣战。 就在界桥靠近沅兰帝国的那端，有着边境上派驻的力量。别看她们都是女子，实力也不比潭叶帝国的护卫们弱。没打到界桥之上，再大的动静她们也不会管。可是一旦跨过，就受她们的保护。 “言离哥哥，我等你！”界桥前苗云喊出了这句话。 等待她的并没有回应，一层气贯长虹之势横穿出来，叠着十几人呈倒飞之形。随后，苗云终于望见了言离，他举起拳头，在烟尘之中。身后，四周都有更多人围上来，受了伤的爬起来继续，不死不休。 这个动作，对苗云来说已经够了，她能做的也只有相信。目光无法容舍地凝望逐渐看不到的身影，小妖猿带着她快速得穿过界桥，已经能看到沅兰帝国驻守在那的女子们。 言离已经停下了他爆轰的百斥绞，最后那一脚同样耗尽给了他的所有符力。好在苗云和如一她们都安全了，此时他正欲跌倒着往龙爷那靠，可能无法再抵挡住更多敌人搏命的攻击。 “噌。”有声犀利的尖啸在耳边划过，言离心下一紧，想着不会吧，赫然抬头，平洁如一站在了他面前，劈波斩浪，凤舞九天。 如一在最后一刻选择挣脱开鬼硬妖猿，她无论如何要和言离一起，那些沅兰帝国的女子们前来阻止，只抓住了苗云和小妖猿，没有抓住如一。 因为鬼硬妖猿是妖族，无论在哪个帝国都是不能被容忍与人在一起的存在。命运几何，已经无从得知，总比在潭叶帝国遭人追杀的绝境好吧。 言离早知他们不可能再从这个方向的界桥到达沅兰帝国，夕楚玉已经站到了他面前，瞬间将已经残杀数十人的如一一掌拍飞，目光中只盯着言离。 观察其身，冰咒的效果已经被他强悍的实力化解，现在自己的状态绝没有一战之力。 伤势过重，加上方才的暴动更加撕裂开了伤口，散影流锻录此刻恢复的那一点符力全都用在了保护伤势上面。妖力同样匮乏，方才那样的攻击是再也做不到。 言离缓步后退，夕楚玉不急不躁一步步跟上，到龙爷身边，看他奋战到昏厥的样貌言离心痛不已，将它收回到了巫啼散月里好让两位贤者给他治疗伤势。 “如一。”言离轻唤了一声，牵住她的手。 “诶。”如一应声道。 “往绝路上走，敢吗？” “跟你一起，去哪都行。” 世事常不尽如人意，事与愿违的情况总不会少，如一没有走，还有她陪着，言离百感交集。他不会去怪罪任何人，即便死，也有人愿意陪着，他还有何难过的呢。 疯子一样跑动的身影，发了狂的步伐，他们两人一起往边上的悬崖峭壁之上去。 夕楚玉当然知晓那里是什么地方，不过是之前被自己肃清的一伙盗匪的盘踞地。那得崖壁高耸入云，宽得望不到边际，是没有活路可以走的。 他看着两个人过去，不慌不忙追上去，面前突有一团浓雾不知从哪卷天入地得席卷而来。 一瞬间就刮过，又能看清，可是言离他们人呢？竟然凭空消失了？ 夕楚玉瞠目结舌，惊世骇俗的情况亲眼所见，简直匪夷所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雾偶乡 “是你们！那五个怪人。”言离惊异讶然，不自觉这么呼道。 “嘿嘿，对的恩人，就是我们五个怪人。”昏暗的环境之下，言离用他异于常人的视觉看清了面前的五个人。 “玉秋一别，恩人别来无恙啊。”翩翩白衣的黑脸男子问候到。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条河道通往什么地方。”言离一连问道，他们突然就被带到这么一个看着像是地下暗河的地方，此时正沿着水道在往前走。 “言英雄你先别急，你受伤不轻，我们还是先回乡中给你治疗后再细说。”吴曼小妹柔婉说道。 …… 约莫两个时辰前，雾偶乡的这五个怪人出现在这附近的山谷中，他们从小在这样陡峭的崖壁上攀爬，早练就了一身好的本事。 谁都没有发现，他们五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言离他们的战斗。 自从上次在玉秋城中他们听了言离一席话后，果断辞去了猎人公会的工作，返回家乡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们觉得言离说得对，既然在这边不好那就回乡，有一身本事在，总有能付出的地方。 雾偶乡身处在一个四面八方全部被巨大山石环绕的地方，说它与世隔绝一点也不夸张，一般的飞鸟都跃不过拦住的高山。从外看去只有光秃秃悬崖峭壁，可乡里完全是另一派景象。 别看他们封闭，却对外面的事情消息灵通，化作商人模样的雾偶乡人时常会去周边城村逛访。因此他们一早就知道言离正在被帝国追杀的消息。 这雾偶乡能隐世多年不被外界知道，自然是有着它独特的手段。 夕楚玉他们喊这附近崖壁下的雾气叫“环天气。”包裹着中心雾偶乡的巨大山石外的崖壁下方，长年就有这么一圈范围巨大的浓雾存在，任他们胆大实力强悍也不敢随便跨入，无数的陷阱防不胜防。 这些浓雾的来源是上百只嵌到石壁里金属雕刻的龙雕像。它们是十分古老的一种符器，流传到现在其实数量已经不多了，吸收天然符力喷吐出雾气，使得这地方长年浓雾环绕。 能真正进到雾偶乡的只有一处地方，也就是在言离逃跑去的那个方向。穿进浓雾里面，一个很小，伪装在缝隙中直接通往地下的小洞，进去后溪流蜿蜒，就是一直往乡中输送水源过去的山体暗流。 因此言离能顺利被他们五人救到全凭运气。外面震天响的动静在他们乡里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五人猜到了可能会是言离，因此才一起从乡中出来。 被言离的战斗所惊骇，他们对言离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死忠。没想到连那个强悍如斯的夕楚玉首领都不能将言离击败，他们中间就几次差点要冲出去救言离，是每个人都稍微有一点的理智互相拉着，才有了现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那么……那个魔龙，你们也都看到了？”言离还是有那么一些担心得问道。 “万物皆有灵，没有谁生来是恶，人妖灵魔诸由利害，雾偶乡人要有包容万象，海纳百川之情怀。”他们五人的大哥吴奎忽然舞文弄墨起来，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从小奶奶不是经常对我们这么说的吗，你们都忘了？”吴奎反倒疑惑起来，不解看着另外四人。 “大哥，这时候你能不能别让我们想到奶奶，我们这回算不算闯大祸了，半夜溜出去，还带人回来，回去奶奶指不定要打死我啊。”瘦长的竹竿男子语气中忧心忡忡，脸上依旧是抹不掉的和蔼可亲的微笑，何时见他都这样。 “笨蛋，别在言哥面前说这个。”矮得夸张那人连声骂道，如今他身上已经不挂各种兽骨。 这时吴奎大哥接过话道。 “说也没事，有我在，放心没事的。乡里是托言哥的福才能不受那伙盗匪敲诈勒索，能有现在这好日子大家都盼了好多年了。” “对呀，正好给乡亲们介绍介绍，言离能在我们雾偶乡住上一阵咯，想想就开心。”吴曼俏皮拿手指抿着嘴说道，神色中流露出期待。 言离心神不定，身上的伤暂且都能忍住，没有大的危险。总有些惶惶不安的感觉，又心生期待，就这么跟着这五个怪人沿着暗流一路走。 …… 外边。夕楚玉迟眉钝眼，实则心中有所盘算。那明明就没有路，只有那终年有在的环天气，言离定然是进了那里，而且是有人相助，那突如其来的浓雾就说明了这一点。 “弟兄们都怎么样了，伤势能治吗？”夕楚玉回到属下身边，那些帝国精锐护卫的死活他可懒得管。 “首领，这冰寒难缠得很，我符力都耗尽了，只勉强救下几个轻伤的人，这些兄弟怕是没有办法了。” 砰……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炸碎，夕楚玉怒意澎湃挥出一拳，这样的结果他难以接受，仰天长啸。心中已然决定，必要那言离死无葬身之地。 帝国方面有无数人正往这里过来，夕楚玉完全不用担心言离从浓雾中绕走。而且他也不认为言离走了，一个人站在角落看着残败的属下们，他口中喃喃。 “原来，之前那伙盗匪说的都是真的……” …… 在这低矮的地方走在水道里不能前进得很快，总感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很多，连巫啼散月中的龙爷也是醒了，两位贤者也没办法治疗龙爷，年事已高，用不得温凉性质的药材，龙爷鳞片坚固，也没有外伤，只是单纯累到了。 正好巫啼散月里有充盈的符力和温润的气息，能自如让龙爷缓解，滋润它五脏六腑，延年益寿。 “我们这是在哪。”龙爷问道。 “去他们乡里，好像叫什么雾偶乡。”言离答道。 “哦，我可能要休眠一下，有大事再叫我。” 龙爷把话音传给言离后直接睡去，言离颔首稍稍点头。“龙爷真的帮了很多，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 当从这条水道走出去时，天已经将将亮了，可这被巨大山石包围下的地方好像气候不定，此刻冻的言离如一瑟瑟发抖。 这要在平时还好，可以用符力御寒，可现在伤势不轻，没那条件御寒。 五怪人分别拿出了自己的厚衣服，吴曼上千用自己的大衣将苗云裹住，两人同披一件。如一看看她，难得露出笑脸。 吴奎直接把大衣给了言离。“我皮糙肉厚，这点温度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言离也不拒绝，表示感谢。众人一起走了出来。 空气中寒气逼人。大雪纷飞，地上还未覆盖上一层白雪，看来也是刚下的。 “我们这经常这样，天气不定就要变化，有时一天就能经历四季。”黑脸男子解释道。 刚说完，风潇雨晦，磅礴大雨自上空落下，浇人众人一头后又风和日丽，隐隐有光线透射进这个隐世的乡。 “这也太夸张了吧。”言离和如一同时心中都在这么想。 这地方竟然林木繁茂，草叶葱翠。要知道一壁之隔的外面是什么样子，更会惊叹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出来的地方是在一山坡上，从山体里引出的暗流娟娟流水四通八达，通向各处稻麦成浪的田地。 “我们这里只有农耕和畜牧，乡中人也无其他事情可做，所以言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出去打拼了吧。”吴曼一遍向两人介绍一边走，走着走着就觉得热起来，忙是将厚衣服还给他们。 他们乡地势还真的是低，周围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将他们视线锁住，都看不到远处房子长什么样。 终于下到平地上，目光不自觉就被一根巨大无比的柱子吸引，这柱子直直立在他们居住群落的中心，可能也是整个谷的中心。足足有几十余丈高，粗细怕是要二十多人才能环抱得过来。 “那是什么。”如一竟然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起来，会主动发问这些还并不熟悉的人。 “如一妹妹，那是镇守我们雾偶乡圣物，我们叫它盖世神柱。奶奶只说这是先人洒满血保护的东西，任何人不能亵渎它。”吴曼柔和得和如一说话，在她看来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言离也惊讶至极，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工程，光是要把这几乎通天碰到云雾高的柱子立起来，言离就难以想象该是多少有多么强悍实力的符行者齐心协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雾偶乡的情况，远远超过了言离的认知，现在跟着他们走的自己都感到有些呆头呆脑，感觉要去到一个神秘至极的地方。 一边走的时候眼神总离开那显眼的大柱，总觉得有太多的未解之事围绕着盖世神柱发生。走近了看清它表面的雕刻，其工艺精湛玄奥，细节完美无瑕，有经历沧桑的感觉。 上面的纹饰为龙纹，祥云纹，言离看着怎么总觉得这龙和龙爷那么像呢？ “言哥，前面是乡里的傻婆婆，成天神志不清，大清早就在乡里各处转，我们去打个招呼吧。”看得出吴曼很懂礼貌，即便对方是神志不清的人，也同样会敬重这位老者。 言离看去，果然前面乡里稻麦间的小道上有位风尘仆仆的老婆婆，面相很是特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谜一样的事情 神志不清的婆婆焦虑得走着，忽而看到言离，不知是因为觉得陌生还是什么，激动得过来拉起言离的手道。 “这一带盗匪猖獗，你一定小心啊，阿孩他爸就是死在了外面。天罗异象，滚滚浑成，远古上神，庇佑子吾。” “傻婆婆记不住我们跟她说的盗匪已经被清剿了，她应该是想说我们的姓氏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子吾子吾得喊。” 吴曼过来向言离稍加解释，她也不全懂，只当傻婆婆可怜，老了忘记了很多事情。 言离不这么觉得，傻婆婆身上有股他熟悉的感觉，话也不像是乱说的，看面相也是，一时想不起来。 巫啼散月里的两位贤者浑然惊了一下，言离倒是未发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只当是巧合后缓下眼神，也对这的环境起了兴趣。 告别了傻婆婆众人继续走，田间小道上又看到了一位挑着农具的爷爷，赶着大早去田里头劳作。 “王爷爷早啊，您又是最早来田里干活的，这个季的收成保证又是你家最多啦。”吴曼娇俏踮着步伐打趣迎面走来的一位老者。 “你们五个小鬼……咦，什么时候变七个了。我看……我再看。哇呀呀，这两个是谁啊，你们怎么带外面人进来乡里了。” 这老爷爷眼神不太好，所以吴曼才走到他跟前打招呼。五人好像早就知道了王爷爷会是这副样子，躲着他视线暗自偷笑。 “好了王爷爷，我们回去找奶奶说明的，你就抓紧干活吧。” “好，好，快去找你奶奶吧。” 众人继续往盖世神柱的方向走，那下面有他们的住宅，围在一起看着很错乱，越走越近越是发现这房子造得粗糙。 身后响起了在田地里劳作的王爷爷的歌谣：“天初开，气自来，吴而子嗣笑开怀，当今你问谁知道，千古功名万骨枯。” 真正走进他们这里的宅地，言离的熟悉感就更重了，特别是见到某些像被这里人遗弃丢在屋外的东西，好像还亲眼见过。 现在还早，大多数人都还没起，言离见到他们这房子都是造得歪歪扭扭，夯土的颜色也不均匀多有变化，让这本来就显得廉价的房子更显得丑陋。 “吴奎，你们这里应该有不少可以开采的石矿啊，为什么不拿那些建房子。”对于这里发展颇有异议的言离不解问道。 “言哥，你不知道，别看着山体又高有大又宽，我们这边一采石，外面听得是清清楚楚的。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听到你和那夕楚玉他们战斗的动静。” “哦，那也可以用木材架个形啊，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歪歪扭扭的吧。” “不行，奶奶说树木是有灵魂的，他们身为潭叶帝国的一份子是不能采伐树木的。” 言离听后也只有无奈，这奶奶到底何许人也，这在意的点也跨越太多了吧，这的人真的像隐世在此长期生活的古老乡人吗。 “小言兄弟，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和那边那个水缸一样。”水贤者在巫啼散月里找到一个相同的水缸喊言离看。 言离符力感知探去，水贤者在巫啼散月里站着的地方是自己专门放龙爷交给他东西的地方。不是听龙爷说他之前待的那地方是守护潭叶帝国曾经皇室的吗？ 那里留下的一些古迹和龙爷收着的各种东西全都在巫啼散月里好好放着，确实有一口一模一样的水缸，难道这会是巧合？ 心间情绪动荡，不自觉就流露到脸上。其余四个怪人以为是他们小妹吴曼靠得言离太近让他局促不安的，还特意把吴曼拉开言离一点。 终于是走到了那盖世神柱跟前，言离和如一不自觉就被它吸引，慢慢靠近想摸上一摸。 “别动，你们是谁。”身后突然有一下沙哑的嗓音喊来，明显就是对他们说的。 言离和如一缓缓转过身来，一高龄的奶奶模样的人整举起扫把指着两人。 “哎哟奶奶，你这是干嘛啊，你知道他是谁吗……”吴曼话都没说完，惨遭打断，奶奶道。 “管他是谁，都不能碰神柱。你们几个小东西能耐了啊，竟然还敢带外面人进来，快走快走，把他们赶出去再回来见我。” 这奶奶声音沙哑，嗓门倒是很大，浓密的白发，寿眉吐出，脸上竟然是没有太多皱纹，感觉不像年龄很大的奶奶。 “对不起奶奶，你罚我吧，都怪我救了被帝国的护卫追杀的言离英雄，外面的盗匪被剿都托的他呀，我这就带他出去，让他继续把那些人杀光……” “等等。”奶奶听到了什么不的了的东西，眼睛蹬得鱼一样大，喊住了就要行动起来的吴奎他们。 言离也想不到这五个怪人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干，面色凶相的大哥吴奎在这奶奶面前都像个乖巧的孩子，还会演戏装假。 他们五人就知道奶奶肯定会很欣赏言离哥，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言离的事迹都给奶奶说了。 “奶奶，言离哥打败了不少追杀他的人，连那个夕首领都没拿他没办法呢，现在受伤了，您快给他治治吧。”吴曼趁机扇火道。 “不行。”谁知奶奶又变起脸来。“你们几个小东西啊，知道我们雾偶乡的安宁多么来之不易，你们这一做会带来多大的危险啊。” 言离默然看着他们，取出了那个和刚才在来时路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咦，言哥你怎么把这口肛拿过来了，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奶奶眼神丝毫不拙劣，一眼便看出这口水缸不是他们的，但又一模一样。 “你，你……这是在哪找来的。”奶奶心中十分清楚这口缸的来历，以前打碎过几口，现在还能剩下留在外面的绝对只有这一个独苗了。 “这是一位姓龙的交给我保管，我今日能到这，觉得是上神定下的缘分，我赠予你们雾偶乡，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快。”奶奶情绪激动忽地喊出一个字，谁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快把奶奶珍藏的火腿去取出来，再喊刘师傅过来，今天奶奶要宴请贵客。” “啊！”五人同时发出这等惊呼，想不到事情变化得这么突然。 “啊什么啊，以后再收拾你们这些臭小子，快去干活。” “是是是……” 言离和如一被莫名其妙就当成了贵客，被奶奶连忙邀请进屋。 这奶奶十分攀谈，和她聊了天南地北，海角天涯，如一都被迫说了很多话来。 五怪人闹哄哄的，难得有机会喝到酒，一个个又都不胜酒力醉过去。酒足饭饱之后，屋里也只剩下了奶奶和言离如一清醒着。 “奶奶，我不是这个界域的人。”言离骇然直接说出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你这小儿，这么重大的事情不要这么随便就说出来。” “但我认为可以跟您说，毕竟你们……是连魔族都可以包容的古族。”言离按着贤者和他说的话，一字不差说了出来。 奶奶波澜不惊，不再为这些事惊奇，好像早已猜到了一样，问道。 “你见过他，是吗？他还好吗？” “他还好，你想见他吗？”感受到龙爷有微微醒来的迹象。 奶奶只以为言离是单纯问问，可根本想不到此刻龙爷会就在言离身边，只要她想见立刻就能见到。 “不想。”言离不解为什么不想。 “为什么。”言离问道。 奶奶似有哽咽，顿了顿说道。 “我们子吾一族在这里已经百年了，也荒废了百年，拥有这些信念的只是我们的父辈，祖辈，我们又为什么还要牵扯上这些事情。” “不，奶奶，你没有忘记祖先留下的精神。我从你教导的这五个性格各异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些精神的写照。明日我就会离开，不让你们重新想起伤痛。” 言离从两位贤者的口中已经基本清楚了两个皇室之间发生的事情，子吾被灭族的惨剧，奶奶一定历历在目，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奶奶忽而大声叹气，一个劲地摇头，道。 “晚了，已经太晚了。那伙被剿灭的盗匪早在几年起那就知道我们的存在，时常来威胁我们，不给足好处就把这里公布出去。那个夕首领清剿他们，不会拿不到这里的线索，他们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什么？”言离百感交集，又是因为自己。是自己间接让帝国方面有了这样的行动，使得原本只握在盗匪身上的线索到了帝国方面夕楚玉的手里，而自己被追杀，幸运逃到这里，更是直接让他们非找到这个地方不可。 “对不起奶奶，都是因为我。破坏掉你们的和平，他们五人还喊我英雄，喊我哥，觉得是我帮助了他们，其实我才是害你们的罪人。”言离不知所措，自己也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浑小子，你也别说这些话。这五个小子有他们自己的使命，原本这只是为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做的准备，现在看来必须让他们来承担了。” “奶奶你在说什么？” “言离，还有如一你也一起吧，明天我会带你们所有人去一个地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忘掉外面的生意你，不成功不要出来。” 言离一脸疑惑，但意识到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当即和如一站起身，应答道。 “是，一定不辜负期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行 席地而睡，在这屋中几人安稳得睡到早晨，当然奶奶不在这，她昨晚就独自离开去做一切准备了。 “吴奎，吴矮，吴黑，吴瘦，吴曼。全都起来。”奶奶突然就闯进来，喊着这五个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 他们这五人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奶奶告诉他们五个都是一起在外面被她捡到的。事实上这完全是对他们撒的谎。 “奶奶，你平时从来不叫我们早起的。”被喊作吴黑的白衣男子疑惑道，不禁睁大了眼去看。 “是啊奶奶，今天你还叫我们名字了，我们都以为你忘了呢。”瘦长的竹竿男子也是不解，站起来都快撞上屋顶了。 “你们五个给我听好，从现在起你们不姓吴，因为我的真姓为子吾。我要你们从现在起跟着言离和如一修炼，谁要是跟不上进度就逐出雾偶乡，来，我帮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起来，出发。” “别开玩笑了奶奶，你这大清早的是闹哪出啊，这么多行李，又不是要远行。您还说您姓子吾，子吾不是傻婆婆经常说的那两个字嘛，那我们岂不是也要姓子吾了。” 奶奶直接拎起说这话的大哥吴奎，这浑然的力气吓了众人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呀奶奶。” 一个个被赶出屋子，他们还都迷惑不觉，总有种有大事要发生的感觉，却都看见了言离和如一认真的样子。他们隐隐猜到昨晚奶奶和言离一定是交谈过什么。 “你们沿着北面的山道一直往上爬。我只交代一句话，在你们学成以前，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下来。” 奶奶今日始终火急火燎的，看得他们心里也急。从没 见过奶奶这个样子的他们，都已经感到了有大事发生，但一时也打不起精神来，因为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北面，北面不是之前一直都禁止我们过去的嘛，现在怎么这么好我们去那里，想想都好玩。” “是啊。你听我们说言离哥，小时候玩耍的时候奶奶都从不让我们过去，那时候她可凶了……” 他们都还在状况外，奶奶也真是，就这样把事情一撩，自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今时不同往日，想找一处安身的地方，却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们，至少让他们认真一些呢。 言离的想法可能真的多余了，自然有比他凶狠百倍的人负责管教，这也是奶奶能不管那么多直接把他们送这来的原因。 …… 此时在雾偶乡的外面，渐渐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各个都是精锐，外围更是有着好几层的包围，这圈中的人怕是插翅也难逃。 “解决这环天气的人怎么还没到，这么大的装备都已经到齐了，他没有时间观念吗？”夕楚玉正在做着各种安排，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在他面前，摆着一架庞大精密的装备，无疑这就是两位贤者的杰作，本来放在玉秋城的，立马被调了过来。 夕楚玉不禁盯着这庞然大物打量起来，听说这是个全骨制的开山利器，用一种魔族的骨头所制，使用时要调用上百人的符力。 他们要把这巨大的山石开出一个洞来！同时派出更多的人始终都在寻找进入其中的办法。偏偏这浓雾十分棘手，迟迟等不到那个信誓旦旦说有能力解决的人从帝国赶来。 “报告……首领，报，报告。”夕楚玉身后跑来一人急赤白脸。 “干什么这么惊慌，发生什么事了。”见是自己属下夕楚玉态度极好。 “那些城里来的护卫个个小娇娘似的吃不得苦，已经有上百人体力不支在这山里搜寻的时候累倒了。” “不就几百人吗，让他们去吧。”夕楚玉不屑一顾，虽然他自己也隶属于帝国方面，但他可从不认同他们的那一套。 夕楚玉从小就被视为帝国的天才，皇室一直提供各种资源给他全力修炼，希望把他培养成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可他偏偏不领情，就喜欢野外自由的生活，申请发配到边疆地区，加入到这边秘密的队伍，一待就是几十年。真要说他对帝国方面的感情，怕是早就死在肚子里了。 “不，还有很多人。”来报告的属下还没说完。 “还有精神方面经受不住压力的，一千人，还有擅自脱离队伍参与野猎而受伤的五百人。” “这群蠢猪，自作孽，随他们自寻死路去吧，我们也没地方可以帮他们。” “报告队长，还有。”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一口气把话给我说完了。” “是。”报告的男子喊得极响，声音响彻山谷。 “小点声，快说。” “报告夕队长，方圆百里的队伍中一共受伤五千人。经调查原因系误食毒蘑菇和兽族身上一些禁食部位导致。” “真他*的废物。”夕楚玉忍不住大骂。 “所以他们想请您这里派些人过去负责指导救助。” 夕楚玉怒气冲冲，捏着拳头就往那些帝国来的护卫部队中去。 …… “诶，你怎么打人啊。” “哎哟，你谁啊，打你老子不想活了。” “砰砰砰……” 一群人一群人得被夕楚玉修理，这整个行动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这也好，给了言离他们充分的时候来完成已经全然安排好的修行。 …… “哇，这里的花怎么那么鲜艳，这些数怎么都那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呀。”山谷内言离如一和子吾五人一路向北走去，沿路他们不断发出这般惊呼。 确实，言离观察之下也觉察到这里俨然是不同的生态，所有的植物都像是人为种上去的。 他们兴奋得蹦蹦跳跳，还当在游玩得戏耍着，慢悠悠得到了奶奶所说的山脚之下。 “诶，有人。” 众人看去，发现山脚之下直接就有阶梯，看起来年代久远，做得已经很是陡峭。一穿着对决时候武者衣服的光头男子赫然站在那上山道的入口。 子吾五人好奇有趣得对他指指点点，看他木讷，觉得都能欺负他一番。 “敢问施主，这路是通往天路的吗？”矮子学着他们曾经见过的道人有样学样，和他的模样十分违和，弄得其余人哈哈大笑。 这武者面色坚定，神光一动不动，道。 “你们从踏入北区到这里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还有两个时辰，你们必须登上这北望山，若是失败，请下来重新来过。” “什么？两个时辰？这高得都望不到顶，两个时辰怎么可能上去，你以为走平地呢。”吴奎直接表示不可理喻。 “就是说，你确定这上面有路吗，还要限定时间，一不当心刷下来怎么办。”黑脸男子也是很不情愿。 他不为所动，不说一句，只在原地站定，静默看着众人。 “什么意思，盯着我们，别以为你这不是暴力行为啊，我警告你，你奎爷不是吃素的。” “喂，言哥，如一妹妹，你们怎么直接上了，都不知道要干嘛呢，就让我们上。” 言离无所谓，和奶奶交谈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当前对他最为重要的两个字，“修行”。如果所有这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两个字，再苦再累也值得。 这山脚下的路已经算是比较陡峭，这上面指不定会如何，言离和如一稳步上爬，尽量加快着速度。 后面五人也只有跟着，爬了没几步就叫苦不迭，直接就想放弃，赖在原地不走了。 “哥哥们，这上面风景一定很高，我们还是咬咬牙努力一下上去吧。”还是吴曼激励着他们道。 “小妹啊，你说奶奶到底和言哥谈了什么，怎么都连累到我们来做这些事啊。我从没见过奶奶那样的态度。” “是啊，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是非要我们爬上这山吗，上去干什么，那上面难道还能有什么不成吗？” “我觉得有，你看这山路都建出来了，上面不会没有个屋子什么的。”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我们就统一一下，跟不跟上言离哥和如一妹妹，决不决心上。” “上。”众人异口同声道，在他们心中此时果然最想的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暂时的苦和累，他们相信能吃得起。 言离和如一爬着爬着就看不到底下，这地方雾气环绕，感觉像飘着的云朵。忽地大雨磅礴，不但要忍受这份凉意，还有路变得湿滑难走。 别忘了言离的伤才休息了一天，此刻就要面对着这里残酷天气的考验，非要爬上这么高的山峰。 一开始路还算好走，可是越走越陡，越走越窄，连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仔细盯着脚下踩好每一步，走着走着发现台阶没了，两人还以为没路了，这台阶只修到这里。抬起头发现面前是几乎垂直向上的悬崖，他们现在像是站在悬崖底下。 这感觉言离熟悉，之前和小伊姐爬过一次，那次是有装备的，可是这次是一点没有准备。 不自觉回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觉得，他们踏在了绝路上面，进退两难。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攀北望知使命 言离抬头望去，离他最近能抓住的地方也必须要跳起来才能碰到。这要在平地上当然容易，可这是走错一步就要跌入万丈深渊的地方。 所谓考验当然不会让你一切都准备就绪，心中的信念是否坚定，此刻面临的就是莫大的质疑。 转过头看一眼如一，发现她的目光比自己还要坚定。“如一，把这个挂上。”言离递出一条绳索，试了试强度，让如一挂在腰上。 言离又在原地留下了一条长绳索，让那五人自行选择吧。 这北望山当真高耸入云，周围依然云气环绕，光是看着都让人顾虑重重，言离勉强看了一下，所谓上山的路就只有这一处，山体被人钉上了铁柱，突出的一段就是能抓住的地方。相隔之间都没有很近的距离，每一次攀上都必须先站到柱子上然后高高跃起，每一次都是对你生命的考验。 言离开始担忧起来那子吾五人是否有勇气上来。面对这样随时可能丧命的挑战，那北望山顶上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如一，你小心，我先往上一级你在跳。” “好，你当心言离哥。” “呼呼呼。”忽而风涌爆发，高山之上偶有这样局部的强风，加上这里莫变得天气，这种情况就更多了。 言离刚想起跳，险些被这风吹得直接倒下，千钧一发用脚勾住了突出在外的铁柱，整个人转了个圈才重新站稳到原先位置上。 如一看得胆战心惊，小手始终抓紧脚下站的柱子，呈蹲伏的样子，就怕万一言离落下她能抓住。 待言离跃上一级，如一再跳上言离原先的位置，两人相互交替着，井井有条，不急不躁。只是这里的天气烦人得很，一会晴，一会雨雪交加，一会明一会暗的，同样是对意志的考验。 好在虽然艰难，但也在稳步上升，速度还不慢。 下方的那五个子吾族人可就惨了。 “你们看，言离哥给我们留了根绳子。” “这要怎么用啊，用一根绳子把五人都绑上吗？这样不会更危险吗？”吴曼提出了她的疑问。 “应该不会吧，不然言离哥怎么就给我们一根绳子。” “对对对，我们五人无论怎样都必须一起，团结一心才能勇攀高峰。” “喂，话说你们真的要上吗，这不是找死的行为吗。”竹竿高个子还是怵怵的，胆小不敢上，毕竟他们从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是，我们五个没有人会飞行的功法，万一真的失手掉下去岂不是要死。”矮子难得同意高个子一回。 “别争了，我们让大哥说了算，我们兄弟妹们同心协力，有什么做不到的。” “好，让我说。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这么容易，不经历风雨，见不了光明，没什么怕的，准备一下，随时上山。” 言离见了他们定然要无语，自己给他们一根绳子的意思可不是让他们全都拴一起，他们要切断成两根绳分别两人和三人吊着也是可以的。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众人都开始攀爬这几乎垂直的悬崖，山脚下的武者才开始认真观望，他有一个责任，就是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言离和如一都在不懈努力得爬，体力的消耗只能说是次要的，最大的还是精神上的消耗，必须时刻非常集中，途中几次危险，他和如一的都有，都被他们很好得化解了。就连言离自己也惊讶，什么时候和如一有这么好的默契了。 头顶一阵乱流席卷，浓重的雾气被豁开一个口子，一缕光照射下来，落在言离脸上，他看到了一角，一个高高屹立的角，那是山顶吗？ “如一，我好像看见山顶了。” “叮叮叮。”耳旁传来了铃铛的声响，特别清脆悦耳，可随机来的声音却让人一点不觉得它美好。 “离两个半时辰结束还有最后半分，未到山顶者将被轰下山崖，重新开始，中途没有缓和时间，即刻重新计时。” “轰下去？那不是会死？”言离心中这么想到，谁知那从山顶传来的声音好像能听到言离心声似的，回答道。 “生死有命，但可不认亡否。” 言离听的愣住，一时不解，心下却知道不能再等，对如一大喊一声。 “如一，全力往上跳。” 言离同时斜向下轰出火龙卷舞一样的烈焰，试图用反作用力让自己往上升。突然发觉这高山之上空气稀薄，原本应该有效的方式在这里完全行不通。 如一已经高高跃起，万分危难之际，言离拉住绳子猛地一扯，跳起的如一被言离直接拉到背上背住了她。 叮叮叮的声音就没有断过，愈发急促起来，恐只有最后不到数息。奔涌在身体的一股深藏力量浑然乍现，身体表面竟出现了一层漂浮着幽异鬼火般的气团。 言离似感受到了什么，四肢突然就动了起来，在光滑没有地方可抓的崖壁上竟然攀爬自如，细看发现所碰之处现出一个凹洞，言离的手脚竟是让崖壁的石头被瞬间溶解。 一借力，背着如一高腾而起，直接飞上高空之上，却见脚下有着的建筑好小。 并非是言离飞得太高，而是这山顶之上地势极低，边角上却高得吓人，言离此时落下，直接滑着就往中心方向滚去。 “身上的东西是欲冥之铠，鬼硬妖猿的妖技。自己竟然又多一项不是通过吸收妖技符源而掌握的妖技。” 在这欲冥之铠包围下自己和如一都毫发无伤，只是顺势下滚，往那中心的建筑而去。 “叮。”时间到了，言离意识到那子吾五人，天空之上传来凄厉的喊叫，是五人掺杂着一起的叫声。 “咚”一下，言离自己也撞到了一块刻着字的大石头上面停住，目光却有些迷乱得呆呆看着天。 “放心吧，他们死不了。”身后有位老者的声音响起。 …… “子吾万岁，永远不灭。” “大家准备，全力向下轰出你们最强的功法。” 子吾五人下落中可都没有放弃，每个人捏好手中的功法，调动全身之力覆加，符力的性质在一瞬间就要改变。 他们是被一阵上往下落风驰雨骤般的风暴给卷了下来，出现意外，每个人都有所准备。 忽而下方有个不太陌生的身影闪现，凭空竟然是踏步袭来，五人看着来势汹汹，差点以为是敌人就要轰出手中功法，看清来人，正是山脚下的木讷武者。 风吹草动，山脚下的绿草竟然是被裹挟着在他周身盘踞。武者目光凶狠，踔厉风发，动作风掣雷行，刹那间来至和五人平行的位置，双手诡异一动，两掌拍向前方，在他周身的寻常草叶竟是如钢枪一样扎透五人的衣服锵的一声钉进崖壁里。五人被这么挂着，面色皆是惊骇。 “五，四，三……”那高僧一样的武者默然开始数数。他们要是聪明一点一定能想到他在数什么。五人手忙脚乱，到处看着崖壁上有什么可以抓的地方。 圆润的崖壁，并非坑坑洼洼，还是只能去抓那铁柱，五人也算惨，全都往一根上面盯着，时间一到，草叶真的就变成寻常草叶，五人一落下同时往那跃身，撞到一起只有大哥抓住了。 “下到山脚，重新开始。”这个声音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冰冷没有温度，任他们谁都没有再欺负这木讷武僧的想法了。 一个挂着一个，好不容易安然下到山崖之下。他们一边往山脚下走一边在认真思索。 五个人牵着一条绳子毕竟还是太危险，一不当心绳子被突出的铁柱绕住，几人好几次因为这样遇上危险，但都没有一起掉下过，所以都能挽救。 “那股风太邪门了，看来这山顶上一定有什么不的了的东西。” “对啊，设计到我尊严，我今天还非上去不可了。” “咦，言哥和如一妹子没下来，那他们一定是到顶了吧。我们也要加油努力了。” “好，再接再厉，永不放弃，加油，争取一次通过，上！” 一声令下，五人又开始了他们的攀登之路，这一次，他们的态度要坚定太多。 既然知道了就算掉下来也会有人来救，他们索性就不挂绳子了，一个拿出自己的实力来加速向上爬。 事实证明急功近利是行不通的，即便你认真了。 没多久，一声大喊又有人掉了下来，再过一会，又一人，又一人……山脚下的武僧都累了，表面上风平浪静，云淡风轻的，实则心里多少肯定会抱怨的吧。 “怎么样，这几个孩子。”山脚下这五人的奶奶来了，和那武僧交谈起来。 “意志可嘉，身体素质还大欠火候，天黑之前不知能否上北望山顶。”武僧按心中所想如实说道。 奶奶早有领会似得微微点头，也不禁抬起头来，望着天沉寂起来，偶尔张口，寂然自语。 “子吾皇后，你们的五个孩子，也总算走到这一天了，你们真的不后悔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子吾寺 北望山顶之上，言离转身见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苍白发丝根根粗立，脸上笑盈盈，乐融融。 “你说他们死不了，什么意思？难道说……”言离顿有所感，想到了什么，相信眼前之人的话。 “欢迎两位，我是子吾寺的住持，武号戒天。子吾寺是武道寺院，两位烦请以武说服在下。”这自称戒天住持的老者说得很明白，言离此刻还感到有些犯难，竟然要对这一名老者动手。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言离一出手就知对方决不好对付，老者突然站定，示意言离也停下，挥了挥手道。 “不对，我说的武道不指符行功法，请你单纯用武力来打败我。” 这下言离更是清楚了，没想到规矩这么多，如果这也还是为了那个字——修行。言离可以接受，当下心中震然，这样单纯用身体对抗的打斗机会几年都不会有，正好可以酣畅淋漓来上一场。 一上来就全力以赴，言离顷刻就能忘记自己所有拥有的符力，单纯肉搏，当即使出全力攻击。 一拳一脚有板有眼，却就是打不中到现在只在闪避，没有出手的戒天住持。 老者气定神闲，悠然自若，只当在对付孩童一样轻松自如。 言离纳了闷，自己真的已经用上全力，原来自己拳脚功法这么不到家。专注在功法符力的修炼磨砺上面，确实很多方面有所缺失。 空拳空脚的十分累人，言离不自觉速度就慢下来。老者看得颇为清楚，当即就指出来。 “怎么，体力不足战不动了吗？” 受到这般刺激言离只当侮辱，气血上涌，眼中陡然冒出精光，已然不把眼前的切磋比试当做小打小闹。目光渐渐凶恶，看得外场的如一觉得言离哥像要动了杀死对方的念头，要不是他没有使用符力功法的情况下。 “姑娘，你也一起上。”许是实在看不下去，老者笑盈盈的脸上变得有些倦色，喊如一一起对他发动进攻。 如一可没有尊老的想法，这老者说不定比他们都要强上许多，早就想上来一起帮言离了。 足足不停打了几柱香的功法，精神高度亢奋，身体的力气极限挥霍，言离隐隐感觉到体内发生一些变化。 有时觉得符力就想人体的血液一样流淌在你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但它又很不一样，修炼时必须做到对它每一丝都有十分精细的掌控，你才能将它们集中在一起运转，交合，融汇，锻炼，再散放出去，冲击你的机体，让它能蕴含更多的力量，从而提升修为。 当然符力的储量和强度都会得到提升，同时也还有另外方面提升巨大的东西。比如你的精神力，感知力，灵魂力等等方面。都会让你的控制能力更加精细，看到很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领悟更多深涩符力运转变质的方式，达到新的境界。 “好，停下。”老者突然喊停。 言离立刻趴在地上大喘，像头牛一般，胸膛起伏不止。如一也累得撑地，大口大口呼吸。 “两位不错不错，算得上是我们子吾寺数一数二的新僧。” “喂，老头我可不当僧人。”如一不满得说道。 “我也不是僧人，你别乱扣帽子啊。”言离同样不满这样被擅作主张。 “呵呵，是嘛，那请二位再和本僧较量上一个时辰，我就让你们作为特长生入寺。” 言离和如一互看一眼，谁都看清了对方严重不想当僧人的执着，浑身好像又充盈了一股澎湃力量，起身继续战斗。 一个时辰后。 两名少男少女几乎是爬着进的子吾寺。这种感觉从未体验到过，体力不支，符力却爆棚一样入侵到身体每一处角落，它没有缓解你身体的酸痛，只会让你感觉更加难受，始终像在被冲击着有什么东西要被破开一样，胀胀的。 终于走进这寺的院中，进来时只有这子吾寺的牌匾十分好看精致，其余的大门，围墙什么的都十分普通，颜色更是简单素然。 寺中的院落还算大，场地上传出“嘿嘿哈嘿”的喊叫。是一群年轻的弟子在这里有人指挥得做着训练，看着像是早间的出操热身。 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么多人生活着，也不知他们是不是都是子吾族人。难道长期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做着各式各样的训练，为的是某一时刻保家护乡吗。 随着住持走进里屋，就摆在离门口很近地方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这石头质地有些许晶莹，好似能看到里头有隐隐色泽闪烁。 “两位，敢问姓名。”住持忽地对他们客气起来。 “言离。” “平洁如一。” “好，不如我给两位取个寺中名号。言离，你就叫离悲，平洁如一，你就叫依伤吧。” 入乡随俗，入寺从规，这点道理两人还是懂的，就个名号而已，也无所谓，就这么叫吧。 “离悲，依伤，请你们逐一将双手放到这玉石上，让老衲看看你们修为。” “嗨，闹了半天还不是要看符力等阶，这些家伙们到底准备了什么修行。” 言离也只是暗自这么想着，手上乖巧得贴上这大块玉石。 “噢，测不出来。依伤，你来试试。”戒天住持说道。 如一听话得挽起袖子伸出双手，果断贴了上去，这石头内的光芒转转转，闪闪闪。迟迟没有其他反应。 住持示意如一手可以放开了，他自己贴了上去，玉石稍稍一亮，有一撮像是火焰的图案从底下生出一个阵纹，旋即红光逐渐上升，把那火焰图案点亮了一半。 住持奇怪起来，这东西明明好用，可为什么就是测不出这两个人。片刻后他道。 “算了，不如你自己报一下吧，修为达到多少了。” “九阶一级符行者。” “应该有八阶吧。”如一唯唯诺诺道。 听完戒天住持示意两人跟着他走，跨过这间通前通后的屋子，到了后院。这后院地方就不大了，面前的有三个屋子，分别朝着三个方向。 言离看了，都是些在外面都摆不上台面的矮院，一点装饰也没有。感觉奇怪，看外面这么多人，就算住满这三个屋子也太挤了吧，何况还有住持，可能还有长老方丈，他们又都住在哪呢。 戒天住持这时开口道。“离悲，依伤，你们逐一分开进入这三个屋子，学会里面的内容后出来告诉我结果。” 言离狐疑他一眼，有些不满。搞得神神秘秘的，自己向来不喜欢这么麻烦的东西，修行就修行，直接学，直接打不好吗，非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如一看起来没有怨言，去了言离对面的屋子。 进入其中，言离进到的是一间残破的屋室，天花板上都是洞，透着外面的光，好像刚下过雨，屋内还是湿的。屋子里没有太多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件，可偏偏中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被围了起来。 “小友，请看。”这一下鬼魅般的声音响声吓了言离一跳，这么古怪的声音言离几乎不认为他是人发出来的。 顺着声音向上望，发现又是一位老者，不过这是位婆婆，衣衫褴褛，和一些见过的流民差不多，手中握着东西，像是一根权杖和一块石墨。总之言离怎么看她都觉得古怪。 言离本以为婆婆喊他看是去看她，直到感觉身边有火光冒出来，这才明白婆婆是叫他看那被包围住的圈中。包围的住的也都是些杂物，堆放散乱，总归看得不舒服，言离这个有些强迫症的人手贱就去碰。 “噗，轰轰。”原本中间的火光因为言离一接触到外围的杂物就窜起来，变得极为旺盛，而且立刻就有灼热之感。 “靠近它，无限得靠近它。”听得言离汗毛竖立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她不再重复一遍，言离忙是靠近，同时体内的符力已经运转起来，抵抗这火带给自己的热度。 “咦，背后怎么凉飕飕的。”言离还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团水在一个虚浮的空间内波涛汹涌，看着像是缩小的巨浪。可怕的是他带出来的温度，言离竟能凭空感觉到冷意。 正不解这到底是要干嘛，另一个方向又有股狂风刮来，言离差点一个倒栽葱往前摔。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已经感觉到不适，正回头看得时候心中总感觉哪不对，似乎有什么预谋谋害的罪行要施加到他身上的那种感觉。突然神光一闪，本能似得往前朝着那唯一缺口跑。 一缕惨白耀眼的光直刺过来，睁着眼都没用，言离不得不转身停下，抱头挡住光线。 “还有出路，在上面。”正这么想着就要起身跳起。 “咚”一声脑袋直接装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钢板上面，还好自己全力都有符力的保护，不然这下怕是要头破血流。 甩了下头看去，发现是块漆黑无比，有棱棱角角的大石块，看着压抑无比，自己身处四种属性之中被团团包围，言离现在怀疑头上这块黑色的石头也是种属性。 “婆婆，你要干什么呀。”言离无奈大喊，被整得莫名其妙，只能出声抗议。 刚喊完，感觉那四团属性外面隐约又有什么东西在躁动，正向着自己而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修炼之源修行之根 已经隐隐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界域内存在的属性种类不止这几种。 刚这么想到，果然外边又一团异样颜色的东西挤进来，变成了五团五种属性围绕着自己，如果算上头顶的黑色石块那就六种了，可这还没有结束。 一团接着一团，颜色各异，一直出现了十几几乎二十团。 “这是我已知的所有属性种类，凝下心神，用你的眼去观，去查，去看。”那个婆婆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言离听她这么说后试着让自己心神安定下来。 “婆婆，你到底让我看哪啊，在这难受的很，我要坚持不住怎么办。”言离忍不住异议，全身异样的感受，身体一会干一会湿的，冷热交替，风吹光照，心绪不宁。 没有回答，看来这婆婆态度明确，就是要他在这里坚持住，坚持出个结果来。 言离实在不懂，就光这么看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多学一些属性的功法使出来给她看。 心中这么想着，感觉愈发难受，虽然不至于让自己坚持不住晕过去，但却感觉能把人憋死。 言离也别无选择，只能盯着面前这一个个属性团看。诶，等等，婆婆说的是观，查，看，看来要一步步来。 抛开杂念，言离先去观那团火红。观火，时间越来越长，其他什么也不想，单纯得就是观火。 一刻钟，两刻钟…… 言离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摒弃了心中所感，为什么身体明显灼热起来，其他属性团也都还在，可自己只能感觉到热，烧遍全身一样的热。 “轰。”言离体内的符力炽烈无比，随着他自然中的呼吸吐纳突然就被点燃，猛然止不住喷出一口火来。旋即衣服都被燃烧，言离忙是停止观火，往身后的水属性团一扑，浇灭了身上的火苗。 “呼，好险好险。”言离看着自己身上被烧掉的半身衣服，一些地方隐约都露出来，不免尴尬起来。 “咦，那团火怎么没有了。”言离一个没注意，那团火剧烈燃烧窜了起来飞走，紧接着就消散飞灰了。 正准备从巫啼散月中再取出一套衣服，腰间符力一动，周围唰得剧烈反应，所有属性团顷刻作用，有了莫名其妙的反应，一个个窜天后光影流散，天空中粉末都没有落下一点。 头上的漆黑石块之前仿佛是被下面那些属性团散发的力量撑托着，此刻没有了支撑就要落下，言离一手托住，霎时连它也消散了。 “你，你，你……”是婆婆的声音，不过她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 言离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帮她说了出来。 “婆婆，我可能是全属性。” “果然，你……你的确不是这个界域的人，而且还是全属性。”婆婆自言自语起来，听她说感觉她对那个界域还有所了解，意思是并非那边界域的人都是全属性。 许久，她再说道。 “好了，你出去告诉戒天吧，就说给你满分十分。” “哦。”言离答应了，就走出去。 刚出去正好见到对门的屋子也开了门，如一正从里面走出来，垂头丧气的没有精神，好像发生了什么让她泄气的事情。 “来吧，告诉我结果吧。” 言离和如一走到院落中间戒天住持站的地方来，报道。 “十分。” “零分。” “什么？”言离惊异，如一去的屋子里到底什么课程，能让她得零分的。以他对如一的了解，这般天赋可是罕见得很，连她都拿了零分的测验，到底是什么。 “如一，里面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得了零分呢。” “悲离，依伤。换场其间不得交头接耳。”住持没有人情味的话传来。 如一不想告诉言离，她觉得难堪，觉得耻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有能力可以帮到言离。 她想起了方才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如一进屋，面前直接就飘过来三本看似寻常的书籍，她一一接过翻看，发现里边内容也确实简单朴素。原来是三本最为基础级别的功法书籍。 进屋靠右边的地方像是有个隔室，中间拿屏风挡着，从屋子里面绕出一名青年男子，看穿着感觉是书童模样。 “施主，我师叔说了，请你将这三门功法全都学会，然后使出来给我看看。” “好。”如一果断答应道。 其实如一从以前就会找一些功法书籍来自学，可是一练起来身体就好像会发出警告一样极其难受，她一直认为是自己越级了，应该先从简单的功法开始学起，之前没机会，今日终于有机会了。 本质上说，功法的来源就是自然，人悟得这自然中力量的流动改变，经过无数的打磨钻研才最终成就。 身体与功法释放时的联系便就是通过自然，这层感觉像是存在于另一位面上，让你所释放出身体符力后发生变幻，改变性质的一系列过程，最终形成独特的功法形态。越是精妙富有生命想像的功法越是有更强的威力。 如一先研究第一本，这上面内容十分简单，符力的运转流动也无难度可言，以如一的聪明才智应该一学就会。 按照这功法书籍上面的记述，如一开始控制体内符力向着固定方向流转。安静严肃的面容上突现痛苦之色，一开始进入这修习运转过程，如一就感到体内血气翻涌，忽而逆行有撕裂般的疼痛。 如果想忍一忍继续下去，等待如一的就是直接冲击经脉的一股非同寻常的力，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只是经脉颤动像被锯齿划过，十分痛苦，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青年书童也看出了异样，不禁问道。 “怎么了？” “我不懂怎么修炼功法。”如一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不知道，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书童听后默默摇头，走进了那屏风挡住的隔室。不一会儿，一个眼骨凹陷，蓬头垢面的老者手中拿出一本书籍急匆匆走出来，仙风道骨，似是世外高人一样。 “你说说，这功法你是怎么修炼的啊。”老者当即就上来问，一句招呼不打。 如一将自己修习功法，按照书籍上讲的符力运转方式修炼的过程告知了老者，老者听后沉默不语起来。 “对的呀，没什么问题，这三门都是最简单的功法，怎么可能不行呢。”老者心中所想，又继续问道。 “那你修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很违背常理的东西啊。” “有。”如一答道，看老者目光一凝一亮，貌似很感兴趣，于是便把血气，经脉出现的一些变化告知了老者。 “恕我才疏学浅，实在弄不明白其中原因。小姑娘，我只能给你打个零分，再给自己也打个零。你不妨多留在这里几日自行提升修为，学不了功法，也并非是条绝路。” 如一感觉信心被打击了大半，自己没有功法的加持，在战斗中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可能每次都因为她特殊的能力偷袭成功，在真正强者面前将一点用也没有。 言离和如一互换了房间。如一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因为她没有属性。 婆婆对她进行了仔细的探查，又做了各种各样的验证，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对任何一种属性产生联系。 婆婆说道。“界域内确实存在这样一批人，其实数量不少，只不过都因为没有那个天赋修炼到符行师之上，所以才没有发现。” “可是我连功法都没有。”如一委屈起来，心中压抑至极的难受。 “唉，这也没有办法，我得下去问问那个蠢老头怎么回事。其实天生没有属性的人在潭叶帝国是最多的，这在我心中也一直是个谜。也还有可能你是一种此前从未出现过的属性，又或者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才测不出来，所以，孩子，想开点吧，这不是致命的问题。”婆婆也同样安慰如一，心中同样对这个聪明乖巧得孩子感到惋惜。 言离进了功法屋，不一会儿里面的凹眼骨老者就急呼呼从屋子里冲出来，活脱像个兴奋得糟老头，哪还有点先前拿着书籍饱读诗书雅人韵士的形象。 “老太婆，老太婆，你有没有试出来悲离小兄弟是全属性，他他他……所有属性的功法都能完美发挥出来。” “叫叫叫，叫魂呢。”西屋的婆婆拉着如一手走出来，好像颇不耐烦。 “早猜到了，他在我那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个问题。因为他是全属性，所以任何的属性功法都能完美释放出来。” 确实，如果符行师觉醒的属性和所学功法的属性类型是相同的话能大幅提高威力，等同是双重叠加的属性，一种来源于功法本身性质变化，另一种则是符行者本身蕴藏体内被觉醒出来的属性力量附加在功法之上。 “住持，这孩子特殊，还有很多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你别赶她走。”婆婆要对戒天住持说着好话。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任何人走啊。”住持捋着胡须胸有成竹得说道。 “啊？那你让我们给他们做什么测试，我以为是下面新来的子民要送过来修行呢。你说，他们是来干嘛的。”儒雅的爷爷也不再儒雅，劈头盖脸问起来，看得出来这住持的称呼在这也只是个名号，他们是不分礼节辈分的。 “他们是来毁掉我们的。”戒天语出惊人，婆婆和爷爷却没有表现出意外。 “你是说，那天已经到了。那么五个灵胎胚芽呢，怎么还没开始。” “这个么，应该是快了。”住持似懂非懂得笑笑，故弄玄虚。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身份与使命 “悲离，依伤，你们可以稍作调息，准备进入正屋，方丈正在那里等着你们。”戒天冲着二人说道。 “我去看看他们，天都快暗了，也该到了吧。”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言离拉着如一，和她到一旁聊天谈心，因为看到她神光楚楚，就要流下眼泪来。她也只有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回流泪，此刻则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委屈与屈辱感刻得她很深的伤势。 …… 子吾寺外的北望山崖壁上。五个身影相互都在努力打气，他们全部人都已经失败过好几次，还没有一个人能上到山顶的。 一次次的失败在磨砺他们的韧性，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没有了来次玩耍的心思，潜移默化影响到他们性格。 一生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对他们是极大的挑战，做了后会有收获，收获便是让自己成长。 “还有三分钟。”突然这个声音响起，自然是走到悬崖边上的戒天，实际上还有时间，他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什么，只有三分钟了，不可能吧，我觉得我们这次爬得很快啊。” “别松懈，不用管这个声音，已经看到顶了，三分钟足够了。” “对啊，走好脚下的每一步，我们能行。” 很多时候还是得被逼自己一把，五人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次，反正看下面的武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由于中间都没有时间休息，它是即刻开始计时的，所以其实五人不断符力消耗很大，体力消耗也是十分巨大。 “噢，原来就是你这个东西在吹风啊，看我抱住你的头。”吴曼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山顶上，有一个张着大口狮子形状的雕饰品说着。 小手握在腰间一抖，抖落出一个圈来，一根细长的鞭子煞然出现在手中，隐隐暗色烟气，看着感觉有毒一样。 细鞭往上一挥，绕着那狮子的头转了几圈，绑得紧紧的。 “大家，抓住我。”吴曼冲着四个哥哥喊道。 她还留有很大的余力，相信能一鼓作气带哥哥们上去。 小妹的话大家都愿意听，也都十分相信，一个接着一个拉住前一个人的脚，待五人都抓住了，吴曼的细小胳膊陡然迸发出雄浑般的肌肉张力，一下将五个人甩上了天。 他们见到的场景自然是和言离一样的，但他们有五个人，面对着不同方向，看到的更多一些。 这北望山的山顶像个五角星，更准确说应该像是朵有五瓣花瓣的花托，而且正开得娇艳欲滴，生生灵气。五个角高高在上，有一个弧度向上突起，中间是个陈旧小寺庙一样的地方，他们被甩得太高，落下时都摔得很惨，一个个像石头一样滚向中心。 “啊，啊啊……”此起彼伏的喊叫，是被硌到，擦到撞到的疼痛而喊出声来。 五人和言离一样，全都摔到了一块石头上面而停下，这石头上面用红色的涂料写着字。 是四句分别赞美团结、友善、高傲、自强的诗句，恐是古人所写。 “团团结就玲珑面，晃耀太虚烹玉霰。” “友善曾何累，朋诬亦自煎。” “男而且自傲，挽弓称天骄。” “着汝意气勉自强，味载言语谨勿负。” 戒天住持走到他们面前，又一次自我介绍了一番，只是对他们的态度与对言离截然不同，塞满了严苛，略带一些凶狠。 五人经过这攀登北望山的一件事，心性有些变化，不再议论纷纷，等着住持给他们安排让他们怎么修行，当然，该问的还是得问。 “戒天住持，我想问言离和平洁如一在哪里，我们是去和他们一同修行吗？”说话的是吴曼。 “你们和他们不一样，说白了就是还不够格。先告诉我你们擅长用的兵器。” 五人从大哥开始按辈分大小依次说下去。分别是，双斧，锁链，大钢扇，长棍棒，鞭子。 戒天住持听后仿佛颇为满意，不自然得当着众人面夸奖了他们奶奶一句。“看来她还没有忘记对孩子们做正确的引导。” 察觉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他黯然失神间变了一张凌厉的面孔，充满冰冷肃然的气息。 “你们所有人今天必须改掉名字。”住持忽而说道。任他们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跟随了自己这么久的名字，哪能说改就改，叽叽喳喳的毛病又来了。 “为什么要改，你们以后会懂。现在我开始任名。吴奎，你以后就是虎，叫做暴爪虎……” “哈哈哈哈。”戒天住持才说了第一个他们就都捧腹大笑起来，他们也不想，可实在是忍不住。住持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有所收敛，而后继续道。 “吴矮，你是龟，岩甲龟。吴黑，你是鸟，灰烬鸟。吴瘦，你是蛇，长青蛇。还有吴曼，你是鹿，灵花鹿。” “龟。鸟。虎。蛇。鹿……” 这五人已经开始互相称呼起来，喊对方就这么说一个字还挺方便的，他们还觉得有些好玩。 “好。你们可以开始修行了。北望山上五个角，我会指引你们去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站上崖尖一天一夜，明日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们，另外告诉你们，偷懒的下场……” “砰。”看起来平静的住持突然凶悍向地上砸出一拳，一阵裂纹瞬间铺散开，这巨大山体竟然是为之一振。 待得他走开，愣在原地的三人试探着踩踩那个地方，差点掉进这突然塌陷出来的坑中。 “天哪，这老头不是开玩笑啊。” “是啊，龟，你那小身子站崖尖上当心被吹下去。” “不用你担心，虎，晚上别乱叫吓到别人。” “噗嗤……哈哈哈……” 几人还是忍不住笑出来，淹没在这欢笑声中，转瞬每个人又都认真起来。他们自己也没察觉到，从站上北望山这片地方开始，每个人都在发生着变化，这不单单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 五个人按照住持的指引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角，不过着山顶奇怪至极的地形困倒了他们，这像花瓣一样翘起的尖，滚下来的时候容易，要想爬上去又谈何容易。 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用尽一切办法往那最高点的尖尖处爬，手破了，脚破了浑然不觉，无知无觉中每个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力量，那隐藏至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 在十分靠近崖尖的地方都会有一个小石龛，他们自然都会好奇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发现每个石龛里都有一把自己擅长使用的兵器，不同的是大哥吴奎，他原本使的是双手斧，他那放着的是一把双持大斧，这让他想起言离也对他说过觉得他不适合用双斧。 按照住持所讲他们要站到崖尖上面，每个人都站了上去。手中都握着刚刚拿到的兵器，统一都是青灰色的漆身，感觉也像是没有开锋一样。 那在手中，站上这崖尖他们会忍不住想挥舞一手，这正是站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们的住持想要看到的。 “我相信你们，子吾王和皇后的孩子，你们五胞胎只有齐心协力，才有能对抗敌人的力量，尘封百年，五式护天兵，你们也该要准备好重新出世了吧。” 站在呈五角星形的山顶上修行，五人的力量将被激发出来，百年前的往事，本不该在百年后来解决，可他们都是百年前的人，留到现在的事，时至今日该是为了谁结算，还是说一切都早已注定。 百年前，子吾王和他的皇后怀上五胞胎，国人皆知，却没有任何庆祝，更多人将这视为灾难。因为那时所有人都知灾祸将至，以叶氏为主的多个大的新生家族组成的军团已经集结，势必要将拯救过受伤魔族的子吾一族剿灭，子吾族是个古老的名族，曾经以僧人起家，千百的日月更迭才走上了潭叶帝国皇室的位置。 子吾的皇后不愿生下这五个孩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请得界域内的巫祝大师给他们施加咒术。 五个孩子成为了灵胎胚芽，一直生存在土壤里，必须悉心照料百年后才会开花结果诞生下来。当时皇后赋予他们的使命是，保护后世的族人，坚守子吾的信仰。 百年来他们吸收了天地界域内的无数能量，始终深埋在他们体内。始终都没有被激活，只在一点一滴附加在他们本身修为的成长上面。 也许一次就能直接激发出他们百年吸收之力的方法并不存在，但这是谁也不能做出保证的事，不知道奇迹会不会发生，但所有知道这些真相的人都想试一试。 子吾寺，只是承接了一部分子吾氏族的意志胡乱造出来的，原本的子吾王也并没有将宫殿视为寺院。但他却会时常去寺中祷告，这是子吾氏族千百年的根基，是他们发展至今的本源。 巫祝大师完成的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他在十年后疯成恶鬼，五个孩子，则都成了某种异兽的象征，咒印刻进了他们体内，过去百年早就已经拿不出来，也许何时何地，他们将会显露真身，那时，怕要吓到所有人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破修呈武 子吾五人的确在崖尖上站了一天一夜，他们一到这里就总有股道不清的心思，拿着兵器只想挥舞，只想战斗。 戒天住持也是没有离开过，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他们身边有多数损伤，全都是拿兵器打出来的。 “这的天地灵气充足，实力的成长让他们能慢慢想起很多事情。”住持暗道，即便只是灵胎胚芽，他们也是真真切切得活了百年，很多记忆无需告知，他们会慢慢记起来。 一天一夜过去，有寺中小僧给他们每人送来斋饭，住持也不打扰，等他们吃完再去找他们。可却有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吃的是什么东西啊。全是素，我还在长身体呢。”子吾鹿小妹不满得抱怨，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有嘴上不饶人的，也有沉默不语但是板着脸的。 “吃都吃不饱怎么修炼，你把你们方丈找来，我和他好好谈谈。”矮子更甚，直接点名道姓要见他们方丈，头一抬去看送饭来的小僧。 “咦，你是阿光，乡里不是说你跟着父亲外出被野兽叼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乡里失踪这么多人，难道都在这里？” “修行之人自可以绝食多日，你还不能见方丈，岩甲龟。”这名叫做阿光的小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似乎始终保持一种距离感。 “你叫谁龟？我那是……”矮子发现无力反驳，只能认可自己龟这个名字。 不时住持依次走向每一角，告诉了他们相同的话。 “用你手中兵器，劈掉半座山，就先从你脚下开始，什么时候斩平了，再到寺里来。” 五人绝对都觉着这住持脑袋出现了什么问题。要他们削山，还有削掉半座。光是把脚下站的地方削成和中间一样低他们都觉得不可能，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修行。 “住持，有没有可以让我学的，厉害的功法呀。” “住持，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吃了实力直接跳好几阶的那种。” “住持住持，要是把这兵器打坏了怎么办，你那应该还有吧？” 面对他们的疑问，住持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 “都有，在下面。” 反正几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乱说，万一是真的呢，无论怎样都得行动起来，无论是兵器功法还是灵丹妙药对他们都是诱惑极大，这也一定程度成为了他们立誓要削平这座山的动力。 当然他们也都提出疑问，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会不会都能听见，说不定还有碎石飞出去。 住持回应他们的有一丝笑容，和一句谁也不明白意思的话。“我就是希望你们摧毁这里啊。” 像是得到了默许一样，五人当即开始对脚下的狂轰乱炸，挥砍打击，从崖尖上开始。 “轰轰轰。”碎石飞溅，很快就去将山顶突出的部分给削断一个角。 其余四人的兵器都为利器，有着刚健强猛的特点，只有小妹灵花鹿的兵器是条长鞭，比她用过的任何鞭子都要长上太多。这对她想要掌握好的难度提升极大。 四个哥哥们虽然暂时还解决不了靠近中间一些那片厚实的地方，但都已经把尖锐的崖角给削掉了，她则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怎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住持明知故问，走到灵花鹿身边。 “住持你这是强人所难，这鞭子怎么削掉半座山。” “呵呵，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生命的灯火不是还栩栩如生吗，油尽灯枯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的，不是吗？” 吴曼没有再去质疑什么，她明白这是逃不过的考验，别人尚能这么相信自己，自己没有理由放弃。 面对着那崖尖，在远处站定。积蓄力量，眼角两边似布上了丝丝缕缕的细线，认真之极，目空一切。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遍百里，凌然出手的一击长鞭甩过长空，气浪阵阵，厉然如刀。一块半人大小的石块被直接断下摔去悬崖下面。 “不错不错，虽然还只有这么小块，但也算是个好的开始，这没什么不可能的，灵花鹿你继续吧。” 住持说完直接就离开了，连他也没有看到，那石块的断面，光滑如斯，流水能在上面平淌。 吴曼傻愣在原地，像在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真的为自己所做，哪来的力量，哪来相信自己有这等力量的自信。她感到像是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 认真思考着的她，头顶上竟是有着微微绿光冒出，布成几个小的团点，感觉要钻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言离确是一点也听不到，因为他此刻被关在了一个被撑开的防御结界中，与它做着殊死搏斗。 …… 住持已经说过这第三个屋子里方丈在等他们，言离便和如一稍事休息后就只能进去了。 “打扰了，请问方丈您在吗？”进入屋内，空空如也，言离不禁问道。 屋子昏暗，他们一走进来们就被自动关上，言离隐隐觉察到一丝符力波动。 靠里的昏暗处渐渐走出一个身影，言离望见这后面还有一扇门。 这走出来的老者怕是已经耄耋之年，骨瘦如柴，面容上布满惨状，是一些陈年伤口，满满当当看起来十分恐怖，步履蹒跚，怕是已到了风烛残年。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老者没有半句废话，也不交代任何东西，直接就说了开始。 言离也知道这老者定是上来要先试探一番，来到这北望山之上直到现在，言离都不明白做着什么修行。不过应该马上要开始了。 因为心头升上了一股危险的感觉，一圈淡淡蓝色的光影从一个龙形的符器嘴中吞吐出来。这个圈逐渐扩大，眨眼间穿过了门墙一直包围到了外面。 “毁掉一切，你的修行就算通过了。”老者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 “啥？这样就能结束了？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这不就是个看起来硬些的防御结界吗，看自己不打穿它，再把这屋子都给毁掉。”言离心中暗道，毁掉一切，这可是老者说的，想来外面的人一攻进来，这里的地方也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看来这些人全都已经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当然这也是言离想得简单，结界中一有动作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全然无色无感的未知东西，顷刻狂暴击打着他和如一。除了一点点符力的颤动，视觉中看不到任何一闪而过的身影，更别说有人在这结界中。同样听不到，触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十分真切，因为只有他才会打自己。 看身边如一，同样多有受伤，就想有一个透明人一样在他们身边跳上跳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上一拳。 这攻击力度并不强劲，但这么下去也同样能被打死。言离下了狠手，这看起来古老的屋子内所有东西和这屋子本身，言离都不打算再怜惜。 脚步主动往前一踏，那透明人速度显然和自己不在一个量级上，在言离踏步飞冲的过程中还被它打了好几拳，踢了好几下。 言离暂时忍下，肢体猛得一扭，手心带热划出一条舞动的火蛇，缠绕在自己身边升起下落，盘旋成一拳将言离自身保护起来。 那透明人全然不管不顾，像是越看言离这样越是猛攻，数息之间它打出几十次攻击后冒出一缕烟气，直接消散化作虚无。 言离懂了，这确实不是真实的人，就像他曾经遇过的兽宴结界一样，会面临无数的攻击追赶，你能够将他们击杀解决，但是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和个人所拥有的符力比起来相距天差地别。 “不对，这结界在吸收自己的符力。”言离陡然眼睛睁大，几乎惊呼道。虽然很慢，很少，但它一刻都没有停息过。 “言离哥，我的符力正在被吸收，好像速度很快。”如一突然对言离说到。 “很快？”言离也是惊疑，自己明明很慢，怎么到如一身上就是很快。 马上出现了第二个攻击他们的对手，这次能看到浅浅灰色的一个异兽影子，应该是种虎类或者狮子，反正全是灰的，没有着色。 如一在此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没有功法的吃亏，她的能力几乎没有作用。她只能操控本就没有生命的物体按照他的意念来发生变化，可在这防御结界之中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到的东西，更不能操控那个灵活闪动的影子。 这次言离在几次闪身之下就用冰咒将着兽族的影子消灭，但他意识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结界的力量充沛，更是吸收着其中所有释放和本身的全部符力，可是说他是源源不断的。而自己毕竟符力妖力体力等方面都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用功法对付过去，说不定还会出现他敌不过的对手。 到了此刻，言离才终于知道这考验的难度，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他怎样都会多虑，不死不息，要想短时间提升实力只能这样做。 可现在如一也在结界之中，自己还能否保护她成了言离最大的心病。 如一的心情也差不多，恨自己没有能力，别说保护了，就是想帮忙都不行。 各有所思中，第三个对手也即将出现。 第一百三十章 尽头和结果 第三只出现了，防御结界中尖啸不止，一只只能看清头有清晰形态，身体却毛毛糙糙的异族出现了。 言离看着觉得像一条小龙，它正发出声波的尖啸，刺耳得让人忍不住捂上耳朵。忽然它又动起来，边发出这种声音边来攻击言离和如一。 果断取出血灵器，铸色灰漆的大剑本态，这是它未吸到血的样子。忍着脑中混乱的震荡言离朝着飞来的它挥舞过去。 这大剑平时就像一把钝剑，挥出去没有锐利的感受可言，倒是扫过一阵强风，让那有着两个翅膀在得瑟舞动的小龙一个踉跄，险些摔落下来。 胆言离这一竖斩砍空，大剑砸到地上有股沉重作用力将言离向前甩。握着剑柄的手灵动一转，同时身体顺势向前高高跃去，整个人完成一个前空翻的过程之后浑然手上借力。 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出击，将它从地上拉起接连带出一斩。 剑身的庞大带出了优势，那小龙可能觉得自己留在安全距离之内，没有被砍中的危险。谁知言离覆手重叠再次施展同样的招数，这一次小龙退得撞到屋墙上，被言离直接命中。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言离顺手捡起它，实则还没去看。心中在想，这一只只出来的异兽好像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散失了，重新化为符力顷刻间被结界吸收殆尽。 “是一红的鳞片，他们有心了，在符器中都有我的身影。” “龙爷你醒啦。”是的，龙爷醒了，睡了好几天，其实这外面的一切他都知道，他这是回来老故人留居的地方了。 “龙爷，我一直没有听你说过和他们子吾族之间的故事，有时间给我说说呗。” “呵呵，没那么多故事，就是他们救我，我报答他们罢了。”龙爷语气平淡。 “这位老者耄耋之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可能你见过他亲友。不如出来见见他？” 言离听到龙爷在巫啼散月里大叹气了一声，把正在熟睡着做好梦的两位贤者给震醒了。 “唉，算了，恐怕也已经没有我那个年代认识的人，见或不见对我都无所谓，这些故友的子民们，不知道还想不想看见我。” “我帮你问问吧。”言离直接要好得去问那老者。 “前辈，你想见魔龙吗？”言离直接在结界中问道，反正那老者就在外边，一定会听到。 “他有恩于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想见呢。但那都是我祖辈时候的事了，对现在我们子吾一族的子民来说，那只是存在于壁画和画卷之上的事了。”老者说话累人，还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看来是真的被言离点到软处。 “那我给你看一些东西。”言离这么说道，结界也暂停没有进到下一轮，但并未消失。 “你看。”言离拿出了几件在龙爷之前守护山洞中的东西。那些就是他们先人居住过的遗迹。 其中一本横断只剩下半张的缣帛书让老者浑身发抖，双眼乱颤，言离都有些为他担心。 “小子，你你你……刚才问我魔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留在那个旧洞之中吗？你知道这半本帛书，它是什么吗？” “他不在那个洞中了，这本帛书我看过，因为没有一段是完整的，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什么，看着像功法。” “不错，你说得很对，你那下半张几乎都是些难懂生涩的符文字画，亏你还能看得出是功法。关于你和魔龙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吗。” 一个魁梧的庞大身躯突然出现到结界之中，老者吓了一时，立刻惊醒这不就是魔龙。 脑中听到他的声音。“我来跟你说吧。”言离看到老者的样子比他第一次见龙爷的时候要激动多了。看来龙爷和子吾一族之间真的有太多感情。 虽然外貌变化了很多，可是那漆红的鳞甲，年迈苍老但依然气势显赫的身躯，身为子吾族的后裔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结界直接失效，蓝色光圈散去，老者步履蹒跚着走到龙爷跟前，当即在他面前跪下。 “子吾若杏散支三十四代僧执子吾辞叩见黑龙王。” 言离在边上想着。“黑龙王？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见，龙爷不愿意对他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由于龙爷都是通过符力直接传音到他脑海中，所以言离和如一在一旁看去也只能听见这名叫做子吾辞的老者开口。 零零碎碎得听到一些过去子吾皇族发生的事情，也算有一点浅显的了解。看到龙爷似乎也因为一件事惊异到，正是在说那办本帛书的时候。 聊了许久，龙爷再次回到了巫啼散月中，接下去的事交给了子吾辞来安排。 “言兄弟，你真是我们子吾氏族的大恩人，龙王托你所救，我们子吾族一定助你脱离帝国的追杀。” “别，你们应该为自己活下去，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你说得没错，刚才龙王和我说了，这小姑娘有她的天命，不适合跟你一同参与这止忌防御结界的考验。希望你做好准备，接下去你要面对的，可能是随时都要丧命的危险。” 不用说，言离知道这肯定也是龙爷要求的，龙爷向来对自己高要求，还希望多点挑战。不然看面前老者的样子根本下不去这个狠手。 “那如一呢，你们带她去哪。”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更适合如一姑娘的挑战。” “好。那如一你放心去吧，我们打个赌，看谁能先完成走出来。” “嗯，你当心言离哥。” 这可能是如一第一次把当心这句话对言离说出口。了解她一定会加倍努力，言离站回屋子中央等待开始，这一刻，他必须全力全身心得投入到这次修行上。 子吾辞喊来了戒天住持，吩咐了一些事情，只见对方面上骇然，旋即就和如一离开了这里。屋内只剩下了子吾辞和言离。 “好，开始了，这次一回合直接上两轮的考验，言兄弟要当心了。” 言离确实感觉到了难，现在不但没有了如一替他分散一些攻击，之前一轮一轮的试验直接变成连着的两轮一起上，这刚开始还好，都能应付，可是之后呢？ 言离在为之后所考虑，对付这些对手要尽量得快速解决，不然这结界一直吸收自己的符力，就算你一直不用功法也要被吸干的。可以仰仗的是妖技，它不受这结界能量的影响，万不得已之下决不能消耗妖力。 一轮，两轮…… 言离越来越吃力，他在战斗中学习武系符行者的战斗方式，一些情况之下直接动用身体的力量比你动用符力来催动更直接快捷。可谓是符合了稳、准、狠的特点。 这是场磨练自己战斗技能和战斗方法的训练，自己没有感觉，但在外的子吾辞可是清楚看得到言离飞速的进步，心中不禁叹然。 “真不愧是能有接触黑龙王这等奇遇的人，天赋卓凡，只是怕未来必要面对的更多危险，这么一名少年能否撑住。” 担忧的笑容中又有欣慰，随后又渐渐有趣意玩味的神情，因为他看到言离遇上了麻烦。两只速度极快的金尾狮，言离怕是有的受了。 其实子吾辞更关心的是本成为两半的功法帛书，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言离有半张，另外半张，他知道在哪。只是他在怀疑，就算让言离修炼它，是否真的能学会，又或者说他们时间不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用在实战上吗。他的怀疑更深了。 …… 屋外，如一刚出来就听到各种轰隆隆巨响，是从山顶上的四面八方传过来。她还好奇是什么东西，身旁的戒天住持走来，说道。 “虎，龟，鸟，蛇，鹿他们已经到了，不如你先去见见他们？说不定能对他们有所指引。” 如一不解，为什么住持说自己能对他们有所指引，自己可是个连功法都学不会，属性都没有的低级符行者啊，除了这莫名其妙的能力，又哪够资格指引别人。 戒天他懂，刚才方丈告诉了他这女孩有天命，他就知道了方丈指的是什么。能让天命符行者对那五个被刻下巫咒的人接触，说不定有能激活他们能力的效果。 顺着他们的意思，如一去见他们每一个人。 “你来啦，如一妹妹，怎么样，言哥和你都修行完成了吗。我现在是鹿，灵花鹿，你看我刚得到的长鞭，给你露一手啊。” “啪。”一声震响，感觉打击的力量沉重厚实，很难想像这是由一条鞭子发出来的。不过她集中的是厚到地底的岩体，这石头坚硬异常，只有零星的一点小碎石溅起。 “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遇上了怎样的困难。”如一问道。 因为吴曼脸上显然疲累的样子，感觉她精神也是，不单单累，还有像是碰到了挫折时候的神情。 “住持要我们削掉半座山，先把这五个角给削到和寺院一样高，然后才让我们去寺中。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吴曼装出可怜的样子，住持正好在一边，有点作给他看的意思。 那无情的戒天住持突然说道。 “依伤接下去也要和你们做一样的事情，我要她把寺院往下给削掉一半。你们的进度可能得加快了。” “什么？”两女同时惊呼，只不过吴曼是真的喊出来，如一则是在心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升级 “如一要把寺院往下削掉一半，那他们的目标距离不就又拉长了？”鹿心中这么想到，这对他们五个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不过如一没有打算等他们的意思。 “那就回去快开始吧，言离哥哥还在等我。”如一相信言离不会比她慢，她必须抓紧时间。 “诶，欲速则不达，心有杂念祸百殆。不如你先在这多看看他们，之后再回寺中也可。”住持说得认真，听了也很有道理，说完他转身离开，远去的身影宽大厚实，还有些鼓鼓的把衣服都给撑大了。 既然住持这么说，如一索性静下心来先不去想削掉寺院的事情，坐下来仔细观察起吴曼来。 她动作轻盈，柔软灵动的身躯更像是扭动自如的大蛇，一出手暗藏杀机，往往看不到她出手间蕴含的力量，容易吃大亏。 如一看着她着重的攻击方式，觉察到有些问题，不禁提问道。 “鹿姐姐，你能告诉我你使长鞭的发力诀窍吗？”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诀窍，我用自己的符力包裹在长鞭上面，前面的打击端肯定符力的力量集中一些，中间基本不带上什么力，单纯用来我手到尾端的符力联接。” “那你可以试一下将符力从你脚到头，再从长鞭的端到尾都控制得一样再试一下吗？” 鹿认真想了一番，忽感有些通窍，这可能…… 考虑这，手中直接开始动作，试着按如一说的，先将符力稳定下来，平均覆盖在身体和长鞭之上。 力量连接，人鞭合一，神光一凝一荡，散去时一眨一闪，长鞭浑然抽起，犹如变成了活物，尾端尖利，镶着一圈极为坚硬的环。 如一从外看去整个人像极了一条水中的蛇，自由，灵动，浑然天成的感觉。 这摆出的动作犹像蓄了力，看着缓慢的手起舞动，瞬然凌厉的一鞭荡气回肠，响亮的炸音，悬崖上一大块本只有稍稍裂痕的大石整块被打落掉下山去。 “哇，如一你怎么懂这种方法的。我用了这么久的鞭竟然都不知道，和你一比我太笨了。”鹿激动得又蹦又跳，跑着过来抱如一。 如一的表情好像说明了她对这些事的略微反感，说道。 “这还不够完美，鞭子太长，你没有熟练掌握好，很多力量都散掉了，你本来就有这个实力的。” 鹿的力量掌握还算好，其他人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如一分别去了他们每个人的地方观察了片刻，他们不一不是凭借着兵器的刚强加上自己的蛮力在胡乱打击。功法中有章法，但是都没有作用到点上。 如一仿佛对符力的运用流通天生敏感，往往能看到十分细节的地方，他们每个人如一都做出了指引。说得又笼统，他们一听便能懂。 例如大哥暴爪虎的双持斧。 “如一妹妹，我这经过你一引导功法能作用到兵器上了，真不愧是我言哥身边的人，就是厉害啊。” 二哥岩甲龟的锁链，如一从他来回摆动调换身形才能重新开始攻击的动作中做出解释，让他变化多端的锁链像枪一样，一枪刺出，枪尖点点，虽不能抖动多变，却加强了瞬时的极大威力，龟的烦恼即刻就被如一化解，别提他有多感谢，反正是已经跪过了。 三哥灰烬鸟的大钢扇是如一觉得最为精妙的，巨大的扇面应用面广，既可以掀起狂风，又可以划出百尺远伤敌而范围极广。 如一则从它的名字上起了想法，让他开发出新的战法。扔出的大钢扇上自己站上去，和扇子同时发出攻击，也提高了掌控力。 长青蛇四哥的钢棍看着又长又细，好像经不起硬折一样，实则韧性极佳，甚至看他极限施展出来后可以像鹿小妹的长鞭一样灵活，且攻击性更加刚猛，但他并不会那样用。 蛇四哥的长棍运用是从来不脱手的，如一向他借来兵器使上一使，用她的能力在地面上拍、砸、捅、挑…… 长青蛇看得眼珠子瞪大，吃惊之至，他想不到自己的兵器到了别人手中能这么多变，他想像了自己的身形随着那正在百般变化舞动的长棍而转，一身一形地衔接打击密度可以逐倍得增加。 如一施展完毕，伸手去接住了飞回来的长棍，握着突然感觉十分烫手，连忙拿开。 “奇怪，这兵器对自己有股排斥感，自己握着有事，蛇握着就没事。” 如一也算是给他么每个人做了指导，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能力的，心情大好，高兴回到了寺中。住持早已经在这里等他。 先前离开的时候没有在此训练的众僧人们此刻竟然已经站好队形，他们在恭候如一的到来。 “我们子吾兵法中有上百种阵法，我要你全部破解，就凭你自己一人。”住持说出了他的目的。 这条件可谓艰难至极，如果自己是实力明显碾压他们这么多人，那这难度不会有多大，可如一并不认为自己比他们任何人要强，这要怎么破解。 “不是要把寺院削了吗。”如一不解问及。 “对，就是要把寺院削了。”住持诡秘一笑，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我们子吾独门的补丹，你要是需要补充符力请自行服用，不过数量有限，就看你能不能在耗尽之前把百种阵法给破了。” 如一早已做好准备。直言道。 “开始吧！” …… 此刻言离所在的防御结界之中，原本包围着的屋子早就破烂不堪，残垣断壁只剩些零碎的东西。 子吾辞在结界外面看得频频点头，似乎颇为满意，这里毁得越坏他好像越是开心。 在言离脚边，有两只倒下的金尾狮的假形，正化作点点淡光即将消散。 这两只金尾狮一只力量极大，另一只速度极快，难受的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连攻击时所爆发出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它们还总是相互穿行，在结界中到处留下身影，言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面对速度快的和力量强的，所应对的方式是不同的，言离依然在尽量使用着身体本身的力量，配合符力以身法躲闪它们的攻击，然后找机会空隙再去还击。 不知不觉中差异变化极不相同的几种身法变幻言离运用得像蛟龙戏水，无可挑剔。当然这也付出了代价，身体上满满的伤痕，衣服早已被抓破扯坏，清晰的红印留下的血迹渍印还在身上若隐若现。 原本的两轮现在合成一轮，这已经是第六轮了，出现了异族，换形人等。这下一轮已经又开始了。 言离感觉体内空荡，至少有小半的符力是被这结界吸收了去的，无论自己怎样与他抗衡都没有丝毫作用。 这时言离感觉到体内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不但但只是自己战法战技的改变。抬着头像在看着远方，目光空洞没有灵魂，心神已经飘在了内心的世界。 一幅图好似在眼前描绘，言离看去，像是讲述符力流动规则的图案，有一些箭头指引了方向，代表着符力流动的走势。看着有些熟悉感，但和自己的散影流锻录又有些本质上的差异。 “这是什么？”言离疑惑起来，又感觉到散影流锻录在身体里狂暴得运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它。 这第七轮已经开始，原本应该分开的这两轮分别是两种功法的打击。 这第一种是几乎覆盖了全属性组合在一起的打击。虽然说这在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但这是结界中，做出这结界符器的人想要在里面怎样都可。这考验的是言离对各属性的抗性，能否经受住它的侵蚀摧残。 第二种为纯粹的符力强压，基本可以模拟所有打到你身上的攻击所造成的一部分伤害。结界大小有限，这攻击覆盖了全部，根本没有地方可躲，因此没有任何技巧，就是在测试你的承受力。 事实是现在这两种攻击同时侵占，一前一后不会给言离喘息的时间来攻击他。结界外的子吾辞已经做好准备，他不会让言离真的受到重伤。 “他怎么了，攻击都到面前了怎么还没动静。”子吾辞看着呆滞的言离犯了难，心急火燎比谁都焦躁。 符力是什么，符力来源于界域本身存在的力源，它是源源不断，会从外无限吸收的。这和符行者通过吸收界域力源的方式很像，力源通过人体转化为符力，而界域的力源栖生在万物之中，何时何地都会有，因此符力本身就是种万变的属性。 万变的属性才能成就功法的不同效果，言离没有任何阻挡得接收了那全属性的组合打击，身体在一瞬间扭曲变形，更侵一步的时候，力量竟然全部消失，看起来像是吸收进了言离身体一般。 “是能力。全属性所隐藏的一种能力。”言离心间已经明白了是何因，终于是抬起头，看向了随后跟来的“通天”煞白光团。 子吾辞悬着的手放下来又放上去，言离的举动差点把他吓死。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方丈倒是想不明白了，看来，应该把两位婆爷喊过来一起看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阶 那一团白得可怖的铺天光团近在咫尺，本来就紧跟在第一道被言离吸收的全属性攻击后面。 言离觉得身体瞬时涌进澎湃力量，他们在自己身体快速转化，原本所剩不多的符力竟是得到了巨大的补充。 言离感觉不到这攻击到底是什么，却能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先是前冲几步砸出一拳，那一拳隔着半人的距离蓬勃绽放，言离的力量瞬间涨上了一个台阶，与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接触言离已经知晓了他庞大的力量，其间更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效果。何时有这般能力，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言离紧急倒退结界边角，还好这煞白光团近得缓慢，应该也是怕会直接杀死考验者。 此刻体内不断得有符力像熊熊大火一样旺盛，身体不单单是只有热和凉，而是包含着极多的不同力量，一丝一点轻轻敲打，迸发出间间续续的符力充斥到身体里。 “既然是想考验力量，那言离自然可以用他在力量方面最强的功法，也就是那武系功法百斥绞。” 扫视一眼结界内破碎的东西，有半张椅子一半出去了结界外面，一半留在里面。原来这结界这么有针对性，物体不受结界分隔的影响，自己就不行。 一个灵巧的后翻，两手撑上了那椅子腿脚。先行倒置着踢出腿击，为百斥绞的释放提前积蓄力量，并且加速能释放出来的时间。 百斥绞必须让自己脚腾空一段时间的这一条件是个麻烦，当然这也归咎于言离不会任何可以飞行的功法，使得要触发这条件变得难很多。但百斥绞的威力，可以说是最让言离满意的地方。 那光团十分靠近，百斥绞也即将施放。言离原本撑住椅子腿脚的手浑而一转，那半个椅子裹挟着就飞上天，言离则盘旋上升，依然首脚倒置，手中则拍出层层气浪有了一些上升的力。 百斥绞凌厉发动，一次次踢在了那光团之上。一时看去像在打着铁花，爆出片片星火。沉重的打击嗤嗤有声，出现的竟是像打在钢板上似的声音。 符力充沛之下，言离每一层次的打击全都能使上全身的力气。体内还在进行着刚才所吸收到力量的转化，隐隐中，还有一股力量慢慢渗出。 言离无暇感知到那股神秘渗透过来的符力，只觉得脚下的力量一次比一次饱实，那光团已经呈现出了败退消亡之感。 站在结界外的子吾辞看得震惊，发现言离竟然能这么轻松得面对这一轮，他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探索着自己认知的盲区。 趁着言离无事不用他看着，忙是喊进来了先前西屋和东屋的老夫妻二人。 “你们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要知道，我们也不一定能像他这么轻松得阻挡这一轮啊。”万分不解，狐疑，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另两人。 婆婆和爷爷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他们同样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实力不是只有九阶吗？ 言离正爆发出百斥绞的最后一击收尾，那光团被彻底瓦解，碎光弹到了结界壁上，正要被吸收，突然全都向着言离涌去，顷刻消失不见。 “咦？”言离突然就发现他能和这防御开始争抢符力了，之前自己还完全抢不过它，怎么此刻这些散失的符力自动就开始向着自己涌过来？ 仔细调查了身体里的变化，之前那团包含属性的攻击被吸收掉是因为自己全属性的特性所产生的必然能力。 原来遭受到过的一些属性功法都会有所损伤，为什么这次就没有呢。原因就出现在它是包含了各种属性功法的结合体。 一种属性的功法作用到言离身上，全属性的这项能力无法触发，因为没有能分散的对象。而多重属性同时作用到言离身上时，不同属性之间可能做到中和。 两种极端两个方向属性，它们所蕴含的力量相互碰撞，相互抵消，经过一些损耗后反倒只剩下了符力，又因为散影流锻录的作用，将皮肤表面的符力全都给吸收了。这般之下，才有了先前吸收了那全属性攻击的现象。 正巧这时托着言离平时对散影流锻录不懈的修炼，它终于也进入了下一重境界。便是那对万物中栖息着的符力自然吸收的效果，甚至可以说得极端一点，是争抢。 可以吸收自然存在的符力，也能吸收功法碰撞间过溢出来的符力，不给它也有个言离暂时还不知道的缺点。 那就是它像个容易吃饱的孩子，一旦填饱了肚子，就必须等它能量消耗完了才可以继续开始它吸收的过程。这中间所要暂停的时间不受你符力消耗速度的影响，而是固定的。 “前辈们，怎么样，后面还有吗？”言离显得有些得意洋洋，他知道了散影流锻录的进阶，却不知道它并不是完美的，此时自己反倒在吸收着结界的符力，因此才敢说出这些话。 “言兄弟不可自满，后面有着我们也无法逾越的考验。” “什么？”言离心下一颤，被突然震惊到了，自己还以为这结界在他们面前是小儿科，没想到还有连他们也通不过的考验，不禁又正视起来。 “咳咳。”子吾辞在结界外清了清嗓子，说道。 “原本应该两轮一起来的，但是这最后两轮太过危险，考虑到我们也不一定能撑过去，所以还是分开来吧。” “还是一起吧。”边上的婆婆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比较狠心。 爷爷觉得他老伴疯了，这最后的两关是什么，他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感受无数次让他重伤在这其中，但是你每多坚持一秒，伤愈后的好处是呈倍数激增的。 “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呢，方丈都说了一轮一轮来。两轮一起，我不认为有这个年纪的人可以经受过去。” “不用，你看他的样子，像是会惧怕吗？全属性，异域的符行者，哪一条不是超乎常理的存在？他未来要面临的事情要难得多，现在这点考验对他又算什么。你们放心，他要死没命了，我老婆子进去保他。” 另两人确实被婆婆说动了，这个理由能说服他们，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言离听着他们争论，自己也有所斟酌，觉得婆婆说得在理，还不知道面临死亡是哪种感觉，言离此时想起了苗云。 她一人去到了沅兰帝国，如一说因为鬼硬妖猿还被她们的守卫抓了去，命运殊途不知现在如何。自己有天必须要见到她，同样必须保护好身边的如一，不面对生死一般的考验又如何能站上那样的高度，没什么可以怕的，执着的事情那么多，你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谢谢前辈们对我的关心，既然规则已经定下，就不该再去改变，无论会发生什么。来，继续吧，我接受考验。” 三位前辈满意得点点头，继续开启了结界进入到下一轮。 吸收着结界的符力还没满，言离自然不用休息，无论是什么样的考验，来吧！ …… 言离在紧锣密鼓得面对一次次更强的考验，如一也已经开始了她的破阵之行。 这百十名僧人所施的阵法可并非能按照从弱到强来排列。准确说阵法没有强弱，只有适不适合。这才第一个阵法，就已经将如一难住。 百人不对如一层层包围，而是一排一排得直逼如一倒退。他们的人一个个从后面踏着身前之人的肩膀飞跃下来，一拳一掌拍击在如一面前。 如一终于明白了这寺院也要被削掉一半的原因，他们的每一拳都打在地上，每次必有碎石飞溅，震荡起的气流像浪潮一样一排排一阵阵朝着如一席卷而来。 还在他们的攻击循规蹈矩，没有像阵法一样随机，这才是第一关阵法，他们还没有拳拳到肉的意思，只在用着这气浪伤到如一。 可别小看了这风的力量，如一身上多处被刮出伤口，血清晰可见。 在这场地上绕来绕去，他们始终按照阵列紧追不舍，难在场地上没有可以利用兵器之类的东西，如一找不到方法对抗他们。 “碎石？”脑海中闪过这念头。 既然没有能掌控的东西，那就先掌控自己。如一突然在场地上按照着旁人看不懂的路线游走，那些僧人依旧按照阵法逐步攻过来。浩大的人群气势十足，难以想象如一一个小姑娘哪来的勇气和他们正面对抗。 时间一点点过去，如一并非在消耗他们体力，因为她绕着更大的圈在跑，体力的消耗要比他们大得多。 住持在一旁看出了玄机。如一竟然是无形中操控了他们进攻阵法的打向。按理说这一圈砸到地上溅起的碎石可能往各个方向飞，但如一却在他们即将命中的一刹那身体异动一下，让这些始终把方向锁定自己的人落下的拳有了固定轨迹。 结果就是场地中央围了一堆碎石，而四周只有零星半点。 “这姑娘，当真聪明之至。”住持不禁感叹道，目光放平，继续看着场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一力克百阵法 中间的碎石越来越多，那保持队形的僧人变得有些跌脚绊手，不一会儿就阵型散开，保持不住。 “好了，停。”住持喊停，这第一个阵法，就算如一破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阵法决不能乱，一乱就等于宣告了失败。所以如一靠这种方法破阵的胜利是名正言顺的。 第二个阵法开始，每个人手中拿了一根木棍子，他们的间隔站开，做出一样摆指前方的姿势，面容冷厉，看着十分认真。 他们必然不会因为方才阵法的失败而灰心松懈，毕竟这才刚刚开始，他们等于是在收着手，还未把眼前女孩当做敌人。 场地也无需清理，这才符合真实战场的样子。这些僧人从来到这里开始就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存在，他们又都放弃了什么。这天本就应该到来，已经晚来了太久。 出击的木棍并不长，却能挥到很大的范围，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招招有式，口中赫赫出声，气势十足。按照住持给他们定下的规矩，包围形的阵法全都放到后面，他自有考量。 如一依然是面对着这些人，他们排排站立，手中的木棍抖出点点圈光，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如一，拿着这么轻的木棍，再多上几十根如一也能将它们全部操控。不过他们紧握着，要想争夺过来可就累的多了。 如一直接发动他的能力，顿时十几人手中的棍子漂浮而起，紧接着就往他们头上打。丝毫不留情面，照着面门就打过去。 那一个个僧人忍受着重击，却没有一声哇哇叫喊，从他们表情上看去又十分痛苦。 “好，停。”住持再次喊停，这结果已经十分明显，马上进入下一轮即将布下的阵法。 反复，反复……如一经历了一次次高深玄奥的阵法攻击，每次她都能用智慧和自己的能力找到破解的方法，一旁的戒天住持虽然看起来平淡，实则心里已经十分震惊。 终于破解了一半，如一吃下过一颗补充符力的丹药，这已经控制得十分优秀。 那百名僧人也不可能不累，汗和血交杂着都有，几些人更是气喘吁吁，同样是对他们的考验。 “嗯？”如一看到他们突然换了阵法，这是第一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阵法，不得不更加正视起来。 “喝，哈。敲。”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第一排人逐一对如一拿着棍子敲打过来，一个接一个特别密集。 如一连忙发动能力将对自己袭来攻击的人升起他们手中的棍子。僧人们不恋战，不管自己这一击有没有中，也不管被操控的棍子会落向何处，一次攻击以后必然后退，毫不滞留。 一圈圈环绕着的攻击，如一跟着他们在转，他们一排打完一圈后换下一排，重复使然，如一头上已经飘了好几十根木棍，他们的行动却丝毫没有停止。 如一未受伤却被他们给绕晕了，神识断开了一瞬，棍子全都落了下来砸到地上。 这些僧人突然冷厉相对，把如一当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没有棍子就用拳打脚踢。如一身上不断多着伤势，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僧人们有隐隐手下留情之意，住持在外喊了一声“继续。”所有的攻击没有停止。 肉体的疼痛可能让如一失去了一些知觉，但心中的精神却敏锐异常。突然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猛然往地间一扫，所有棍子像是突然有了磁性一样全部吸到了一起。 所有人目光陡然金亮，充满晶莹，如一大势长呼，口中喘着重气，手上用力舞动这近百条棍子结合在一起的东西，竟是把它当做武器。 “哗哗哗。”凌乱的样形摆来摆去，弄出奇怪的声响，砸到人身上也不分断开，真的就想吸住的一样。 看去像在挥舞一面巨大的战旗，扫得众人节节败退，刚想反击，住持又喊了停。 “怎么样，要不休息一下吧，急也没用，你真的能过接下去的几十张阵法吗？” “没关系，请继续。”如一半伏着大喘气，脸上有些肿了，鼓鼓的影响到视线，话语间态度依旧那般坚定。 住持像是早就知道如一会这么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 “那好，我就不在这主持了，怎么做你们都知道，加油把寺院往底下削，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进展。” 住持背着手向外走去，可能又是去看那子吾的五人去了，如一看得出，他对那五人其实十分关心，当然严格是必要的。 收回目光，如一看回了场上，和那百名僧人心照不宣，当即开始了暂停的挑战。阵法再多，也总有破解之法，如一对这方面的天赋已经表现得很是鲜明，只要她坚持住，能忍下他们的攻击，一定能找到破绽。而这一切进行的过程中，如一感觉自己的能力在渐渐完善进化。 方才受到攻击所施展出来的能力，现在已经能运用自如，同样是只能操控死物，却能将他们任意联接在一起，且感觉这吸力极大，很难发生形变。 一连十几张赤手空拳的阵法，他们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凶猛，如一身上再次无可避免得落下伤痕，已经让她整个人肿得可怕。 最为惨烈的要说是这寺院了，周围墙壁脆弱得不堪一击，早就被全部打碎，地上足足下沉了几丈深，全是被打出来的。 碎石成块，堆得，飞溅得到处都是，他们所有的攻击都在刻意针对地面，如一想不到这下面到底会有什么。 这些散落的岩石成了如一最好的进攻武器，一次次破掉他们的阵法。他们也遵循规则，阵法一旦被破不强攻，直接就算如一过，立刻进行到下一个阵法。 “最后第十。”僧人们突然喊了一声，如一松一口气，就在刚才她吃掉了最后一颗补充符力的丹药，所剩符力已然能见到底。 “最后第九……最后第六……最后第二。” 这最后第二张的阵法开始之前，他们所有人全都离开了场上跑去另一个地方。待他们一起回来，手中竟都握着铁质黑漆的棍子，不同的是棍子两端上带着三角状的刺，看着十分吓人。 “这些人的眼神变了。”如一清晰捕捉到这份感觉，这最后第二张阵法，终于要动真格了吗？ 面对着百十人，如一的心中的杀意泛了出来，她此刻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把这里当做战场，把对手当做必须杀死的敌人。 他们阵法一摆好如一直接主动出击，爆腾出的双手指尖灵动翻飞，掠过的一路上大大小小石块纷涌而起。 如一踏步直冲，以自己的全速到达众僧人面前，脚尖轻点，整个人高高跃起。 他们的目光一闪一跳，正望着如一，忽地连同他们身边的碎石都飞舞起来，连同先前的那一条路的石块同时向他们飞过来。 手中的铁棍自然不是用来看的，把具有威胁性的大石头全都击碎，只受到了一些小伤。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自己都完全懵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像发疯了一样，用手中铁棍凶猛挥舞，伤及了一堆同伴，其余人将发疯的这人控制住，又会有另一人发疯。 无疑，如一忍到此刻，终于是用出了她的妖技，“羽心握”的效果发挥作用，控制一个人的情绪，将他任何一丁点的不满无线扩大，转而攻击他人。而被控制的人往往癫狂得可怕，不死不休，绝不是能轻松制止的。 当然如一也不希望让他们受伤太严重，看情况已经呈一边倒的样子，索性了住手了。 “轰轰轰。”不知从哪传出的巨大响声，震荡在天上传到这里，感觉应该是在山下面。 “你们，全都暂停，全都给我……”住持慌慌张张跑过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得事，可是刚到这里，见到面前景象之后哑口无言，未说完的话也无法再说下去了。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张皇失措的样子自问自答了一句。 “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么多年训练都是假的不成。” 住持难以接受他们多年训练的这些人被打败，看到这些铁棍都拿了出来他当然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第二张阵法，理应用上全力了，可怎么看起来好像一触即溃似的。 “我用了妖技，你也没说不能用吧。”如一轻快得和住持说道，好像自己身上的伤是假的一样。 “你……不犯规，在这个关头可以用。”住持实在发作不起来，他是在气这些被轻易打败的百十个僧人，这些可都是他们静心教导训练了多年的呀，怎么就这么容易溃败了。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考虑，因为下面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当即喊道。 “所有人进北望池疗伤，准备下山。”说完他们所有人都要走，如一连忙喊住，道。 “那住持，我干什么去。” 住持意味深长望了她一眼，道。 “山还未被削掉一半，你留在这里继续，把从下面取出来的东西交给你哥。” 如一瞳孔放大，自己做的事情原来直接和言离相关，那她必须抓紧，全力以赴要把这里往下削掉一半。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了如一。原本那最后最强的一张阵法没有机会施展，才让现在离那目标还很遥远，可是只有如一个人，她要完成百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镜岚羽波 如一望一眼脚下，不觉得疲累，不觉得离目标遥远，全顷释放符力，开始了对面的狂轰滥炸，此刻她希望天空飞过一只强大的鸟类异族，用羽心握控制住帮她一起轰击这地面。 耳边从刚才开始的声音就没有停过，戒天住持说是从下面传来，那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所有的事情好像即刻就要开始了，而自己这些人的进度，似乎已经慢了。 另一边，在一处寺院后不到百丈的地方有一处向下的洞穴，斜着向下可以走到戒天说的北望池。 这池水散发一种冰寒的力量，正常人容易冻伤，也可以忍受着靠它来加速自己修炼。而受伤的人浸在这池水里可以滋润伤口，对恢复和提升修为都有作用。 “你们听着。”洞穴里池水的岸上戒天开始喊话。 “雾偶乡外驻守的不下千人，其中超过中阶的符行者至少一半以上，现在听到的声音是他们在破开山体，钻出一条进来的道。进度将会十分快。另外，不排除暗道被发现他们直接闯进来的情况出现。所有人抓紧调息，随时准备出战。” “是。”全体一齐应答，扛在他们身上的使命即将迎来完成的一天。 …… 雾偶乡外，夕楚玉所在营地，一个其貌不凡的男子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正是来次负责清楚那环天气的人。 此人信誓旦旦说能清除这圈雾气，结果足足忙活了好几天，弄得夕楚玉的属下累得半死才总算成功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可能就不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夕楚玉一直忍着，忍着他把这任务完成了再动手，前期光是等他都等了不少时间，来了还是慢吞吞的，这对他来说是最不能忍的，因此才讨厌帝国里的那些废物。 “队长，进度很快，我看了一下，帝国来的人实力还算凑合，用来施加在那挖洞的符器上正好。”夕楚玉身边的一名得力干将报告道。 “很好，我们这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通知兄弟们，差不多准备上了。”夕楚玉突然发令道。 “是的，队长，夕首领部下四十三人清点完毕，随时待命。” “呵呵，我就知道肯定准备好了，你呀，总是让我这么放心。”夕楚玉说这话，面目中却十分冷厉，他已经想到了是怎样把言离碎尸万段的方式，阴森冷笑着。 北望山外面的山脚之下，夕楚玉一队人正站着。 “没错吧，这几日就是从这上面一直有动静传出来。” “准没错，队长，放心吧。” “噢，这被掳走的两位贤者聪明才智果然厉害，这种东西都能发明出来。怪不得拼了命要把他们抢回来呢。”夕楚玉装模作样感叹道。 在夕楚玉和他属下的这些人中，人手一只看着像是虫族翅膀的东西。这同样出自贤者之手，带上身上，只要施加符力就能给运行，这两个翅膀一样的东西能带着你往上飞行。 虽然不能完成替代，因为它的力量还是有限，但却可以让他们靠着崖壁借一点力，一步步往上可以到达山顶。 看着不远处从山体里开出的大洞，不时还有石块被搬出来，夕楚玉看得满意，稍稍点头，又叹道。 “这东西也不错，效率很高，很在这样的山体上开洞，我都无法做到。” 边上一人打趣道。 “队长，你怎么和一个工具比，这不是自损形象嘛。” 众人哈哈大笑，立定平息后看着夕楚玉队长，等待他的命令，所有人随时行动。 “等等，等等。”忽然有一帝国护甲的人跑过来，十分急促。 “怎么了，小白脸，有什么事情吗？”夕楚玉手下嘲讽他道。 “你们现在不能上，这天象又大变，马上可能有狂风暴雨。”这跑来的人好心提醒他们道，并不在乎自己被怎么叫。 “你放屁吧，天象大变？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没见白天多么风和日丽吗，是不是脑袋撞坏了。” “诶。”发声的是夕楚玉。“别这么说我们帝国的兄弟，让我和他讲两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夕楚玉看到了他目光的真挚，确实相信了他说的。可是他不会等，因为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更不符合做事准则。 “帮我和你上级道声谢，我们不用他的提醒。兄弟们，准备上。” “好嘞。” “快滚吧小白脸，我们队长给够你面子了，别死皮赖脸啊。” 那名被叫做“小白脸”的帝国护卫只觉得委屈，口中喃喃“可那是百年罕见的巨大暴风雨啊。” …… 山上，子吾那五人的考验似乎也已经有了不小进展，虽说还没有将站着的地削掉一半，但也已经了小半。他们是真的在不懈努力，现在索性连送来的斋饭都不怎么吃了，专心干着这件事。 符力消耗空了就用身体的力量去打，他们每人的兵器都是崩起了口子，让他们好生心疼。这么好的兵器，下一次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他们每个人最大的变化体现最明显的就是在脸上，如果言离见到一定会大为吃惊，他们每个人都像是被焕然一新，目光神情与之前还在山脚下的时候大不一样。 这次考验的确太过考验他们的意志，可以说让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改造。而他们每个人所在的地方也好像与自己天生具有共鸣，总能让自己心潮澎湃，不怕苦不怕累站起来继续战斗。 这一切的秘密就是来源于他们脚下。那有着专门为他们每个人而准备的武系兵器类功法，和他们手中的兵器更是相辅相成。 这功法被作下了力量强大的封印，这封印又吸取了天山之上百年的天地精华，绝不是可以靠蛮力就可以轻松破掉的。而这封印的钥匙就是他们，子吾这五人。虎、龟、鸟、蛇、鹿。 只有他们可以轻松解开这封印，获取配合他们手中兵器种类的那本功法。 当初子吾的先人们在山体的中间打出一个洞来，把这功法藏进去，又施下封印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如今要他们五人把这山体削平去拿出来是对这功法基本的尊重。 当然也有着目的，那就是训练他们，让他们突破自己的极限，尝试激活隐藏在他们身体里面的诅咒。而同时，成长百年间吸收的力量也可能被激发出来。只有这一切全都成功，他们才有正面与帝国一撞的资格。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功法的位置，他们的符力得到了那封印之力的补充，因此才能像现在这样不知疲惫，废寝忘食。 所有人心中的执着已经满溢，他们都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故事，自己是谁，承担的是怎样的使命。 他们自己没有发觉，身上有着不太明显的亮光，像是有着什么要从身体里钻出来的东西。 离目标越来越近，忽然间原先寺院的位置处传来一声像是种丛林中生灵的嘶喊，一羽白光直冲云海，他们可能意识到是谁，因为那里应该只有如一他们，能造出这种动静的，他们只能认为是如一做的。可，那到底是什么？ 山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戒天住持第一个到达，看到发生了什么。 如一全身被白光包围，周身还有闪亮的呲呲声，觉得只有天上的雷电和它相似。弄不清什么状况戒天也不敢贸然走上前，可令他更为惊骇的是，如一身后的那一处地方，已经露出了那一点黑色和白色，两块石板露出了一角，如一，她真的做到了。一个人完成百人的量，削完了山高的一半。 “唔。”如一有渐渐苏醒的意思，缓缓睁开眼，刚才自己的意识被心中执念冲垮，已经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 看到面前神情惊愕的戒天住持，眨着眼不解看着他。可他目光看向自己身后，如一也站起来看去。 “住持，你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没错，除了你看到的，被石块盖住的下面还有东西，你拿开它就能看到。” 如一想施展力量，却发现吃力得释放不了，查探之下发现自己符力全然枯竭，而身体却没有感觉疲累，这是为何，她也是第一次用空自己的符力，这才发现了这一现象。 如一走过去两手推住石块，往边上一拨，下面被压着的东西显出来，是个木色深沉的木盒，外表没有丝毫损伤，定是不凡之物。 更能吸引如一的显然是表上的两块一黑一白的大石板，上面刻着的文字让如一认真看着。 原来正是记载了子吾族百年前历事的刻文，如一仔仔细细一斟一酌得看完了这上面的内容，他终于对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有了足够的了解。 “原来那五人，本不该出现在当下的嘛。”诅咒，使命，这些字眼看得如一心生同情，一时不敢面对他们，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可能还不知道吧。 “依伤，悲离那边好像静下来了，你去看看，把这个盒子去给他，我和长老方丈他们，也马上就要下山去了。” 如一悄悄看了眼木盒子边上的字，上面写着。 “无镜岚羽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重考验 几个时辰前，言离开始了在防御结界中最后一轮的考验。 “祖师从异乡带回来的这件符器，已经帮助了我们功成名就了六位帝国的强者，不知这名少年会不会是第七位。”子吾辞在结界外自言自语。 “止忌防御结界，可凭修为高深者自己创造设置，且可任意修改，使用者更是能按既有规则进行一些调整。是不可多得的，可以携带的玄奥符器，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婆婆也顺着意思说着。 凹眼眶爷爷结果话道。 “先祖设下的这最后两轮，分别是最极限的生存考验和最极限的意志考验，从没有人试过这两轮一起会发生什么。好了，要开始了，我们散开吧。” 三道身影悄然出现在远处，巍然不动，像没有施展任何行动，却已经离那结界很远。 止忌防御结界瞬时扩大十倍，撑爆了从一到十路径上的一切残垣断壁。 言离吓了一跳，这结界像是突然准备发狠，竟然对那些死物下了手，它这才是要毁掉一切吧。 托它的福，现在空间里清净了，言离摩拳擦掌，专注看着四周像是随时要有危险来临的的界壁。 一点点白光突然从界壁上析出，后面又跟着一团蓝光。绿色光点、红色光点，黄、青…… 五颜六色的光点，各个都是微小，顿时将结界内装点得绚丽多彩。 另一边，现出一头和言离曾经所见一模一样的暗黑魔，真要说言离畏惧什么，可能就是它了。 不过还没完，又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他的两个哥哥也从界壁里走出来，暗黑魔的利爪正朝他们袭去。俨然和自己记忆中发生的事情全部相同。 “不。”言离本能得大喊，脚下就开始动作往那飞奔过去。 必然已经晚了，暗黑魔的攻击形同鬼魅，根本不给你察觉到的机会。当能见到它的时候你已经中招了。 言离的父亲言啸突然从中间杀出来，却没能完全挡开，自己断下一条手臂。 看到这些言离当然知道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此刻呈现的画面与记忆分隔开了，感觉并不真实。 跑出几步后就停止，感到方才自己有些失去理智，一回头，差点被一点光团撞到。 “它们什么时候跟着自己到身后来了？”言离想着又四下走几步，它们竟然和自己同步，我高它也高，我右它也右。 这东西竟然还十分礼貌，不主动朝自己攻击过来，反倒像是在等自己主动迎上去，因为言离发现了只有自己锁定它们中的一个然后朝它走去时它才不会移动。 在回身看时，那暗黑魔正在对自己所有认识的人进行厮杀，这种不真实的场景言离不会失去理智，但却看得难受至极。 言离选择了去靠近那些彩色光点，抬起一手去缓缓抓住它，这是团泛着黄光的小点，言离自然不以为意。 “啊啊……”言离竟然痛苦得忍不住嘶喊。 这一丁点光一被言离抓住直接进入到他身体，在他体内全身上下乱钻乱蹿，言离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它捣得爆开。 刚停下想休息，突然间成千上万的光点都开始动了，竟是排着队等待言离去触碰他们。有些相邻是同种颜色的，结合在了一起成为更大的光点，当然还会有些更大的已经成团。 言离不禁想道。“如果它们一起上来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这只是空想而已，谁知它们却当了真，像是能明白言离想法似的真的一片一片飞过来。 转身想跑，另一边无限循环发生着的场景何时已经贴近言离，他们在言离眼中放大，直接印刻进了他脑海。 言离的意识思绪已经不在这里，全然被暗黑魔屠杀的场景吞噬，犹如身临其境。出手去救，却根本触不到他们。 光点的攻击到了，一连五点钻入言离身体，撕撕裂痕，疼痛难受，言离凭借意志想要强撑，面前亲友被屠杀的场景却让他心里的防线要被击碎。 “耀火天丛。”言离看着意识里父亲挥出的这一击耀火天丛，自己同样轰了一拳。结界中的光点受到一些冲击，只像有阵风呼过摇摆了片刻。 “嗯？”在意识中自己和父亲同时使出耀火天丛，那暗黑魔竟然是有反应，被打退了几步。 炫丽的光点仍在源源不断向言离袭来，这种肝胆俱裂的痛苦就没有停止过。身体的符力全被调动起来，同时自己轰出的每一招打在暗黑魔身上的功法和撑过去的每一个光点，它们都会散失出一些符力。 这是刚得到进阶的散影流锻录效果就开始猛得发挥作用，吸收起这些符力起来。它们原本要被结界吸收，硬生生被言离争抢过来。 可是这种情况才持续了没多久，突然中断了。散影流锻录依然在运转，但它只有在加速言离符力的恢复，却无法再去吸收那些流散的符力。 言离当即就想到了这个效果必定是到了界限。想想也是，这么强大的能力，如果可以无限吸收，那真的就可怕得过份了。 自己还是必须用本身的力量来对抗，无论是彩色光点还是那暗黑魔的精神屠戮。 “咔。”脑海中屠戮的画面突然停止，因为在言离的狂轰滥炸之下那画面中的魔被打败，切实是和如一联手。 言离没有任何一种功法可以对这些微小的光点产生撼动的作用，难道真要撑过这些全部吗。言离自认为做不到。 这痛觉正在让言离慢慢习惯，不再有肝肠寸断一般的嘶吼，一切都在默然忍受，而意识中见到的画面却已然换了。 自己成了一只弱小的兽族，孤苦伶仃在丛林中生存，家被侵略，被天敌捕杀，历经千险万难，最终还是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光点仍在不断对言离发起攻击，愈发狂暴，即刻就想摧毁掉他的意识，而他还停留在那些精神上见到的画面中，肉体的疼痛与伤害被暂时忘记。 一个全身疾病的富贵家少爷，言离又成了这样一个身份。从小就被病痛折磨，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天跑出去，撞上了惹不起的人。满门被斩，自己逃了出去，忍受了无数恶毒嫌弃的目光，受到了无数非议指指点点。尝尽人间疾苦，苟延残喘得活下来，再难难不过心中的阻碍，从没有看得起自己的时刻，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最后点燃一团火，将自己烧成灰烬。 …… 历经了无数的事情，成了无数个别人，每一个场景都总会是悲惨的结局。最后一个，言离成为了自己，去度过那一场如梦境般的旅程。 从生下来就任何地方都比别人优秀，什么都是最强，做什么都有超越别人的天赋。长大，站在了那高高的顶点，看不起所有身边的人，已经离开父母多年，始终寻找着那最高峰去攀登。不知不觉自己老了，什么都曾拥有，却什么都不在身边。到头才来回想，自己此生，究竟是在追求什么。拥有媲美神一般的力量，死了也能造福一方水土，却看不到，想不到自己的愿望，无欲无求，等同于行尸走肉，最后冲上星域的空界，无声无息得湮灭。 所有梦境结束，言离倒在地上，眼角残留着清晰的泪痕，所有的光点都消失了，它们完成了所有对言离的攻击。 少年一动不动，可能外面三人认为他死，经受了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还活着。他们早想停止这一切，是龙爷传来的声音制止了他们三人。 此刻他们一样站定，动也不敢动一下，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果然自己还是应该出手的吗。” “等等，他动了，我看到他动了，手指，手指！”凹眼眶爷爷兴奋得喊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言离，快醒来，没有时间再耗着了。”龙爷的声音传进意识模糊的言离脑中。 “嗯？自己竟然熬过去了。”睁开眼，言离已经明白了眼前的状况，自己没有重伤，撑过了生存的考验和精神的考验。 那些光点中蕴含了一种治愈的能力，在言离完成所有攻击的考验后释放出来，让他受到的伤势即刻被治愈了大半。 站起身，冲显一股王者之气， 止忌防御结界似在欢庆一样忽大忽小得舞动。 言离不会想得到，这次的考验会对他以后有多大的好处。身体与精神的锻炼，这种能力的提升可以是永久的。 “方丈，结束了吧，我可以出来了。” “不行，还没有结束。”谁知方丈突然说道。 言离倍感无奈，心想还有会有什么，考验不是都已经结束，结界也已经对自己作出认可了吗。 结界外熟悉的倩影飞速跑过来，接近到这边。方丈直接让防御结界出现一个口子。如一顺利跑进结界里，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 “那，那是……她竟然真的能取出来。”长老爷爷指着如一手中的木盒子惊呼。 “自然，自然，从那边发生的动静我就听出来了，一定是成功了。”长老婆婆说道。 她说的那边，地面眼中塌陷，他们现在等于是和站在悬崖峭壁上差不多，如一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来。 “没错，而且我建议让他们两人一起练。”戒天住持的声音传来，一来就做出这样的提议。 子吾辞只是稍微想想，便默认了。实则他也早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主动提出来罢了。 “同为天命符行者，也只有他们配得上修习这无镜岚羽波。”子吾辞这般想到，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了，龙爷会告诉言离要做什么，他们也该去忙了。 “好了，老东西们，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吧。” “嘿嘿，你说的对，是该出出山。” “那就走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式护天兵 两位长老，加上住持，方丈，他们自然是已经发现了北望山对面山头上的动静，因为那几有十名杀气腾腾的敌人，强悍的实力流露出的力量让他们想不发觉都难，不过，这一点在置忌防御结界内的言离是不知道的。 结界内。 “如一，你去做了什么，怎么身上这么多伤。嗯，这个木盒子里面是什么。” 如一一声不响把木盒递给言离，言离也看到了盒子边上的字，“无镜岚羽波”。打开木盒，看到的是一张陈旧的帛书，当即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那本功法的另一半，言离拿出巫啼散月里的一半，将他们拼合起来。终于是完整了。 看来方丈他们是要自己必须在这防御结界里学会这门功法。 “如一，你跟我一起修习这无镜岚羽波吧。”虽然如一说她修炼不了功法，但言离并不认为是如一天生的缺陷，言离已经决定以后自己拥有的所有功法都要让如一试着修炼看看。 而从这本功法被看得这么重这一点来说，已经显示出了它的特殊性，说不定如一是可以修炼的呢。 就知道如一肯定犹豫，她自己力不从心。 “如一，有你在我边上和我一起修炼，我能更安心。”言离只能这么说了，不然如一她是不想尝试的。 “好吧，只要为了言离哥好。” “那开始吧，我先来看看，要能练就的要求……” 意料之内，这功法极为深涩难懂，言离和如一共同学习领会，做了无数的尝试。靠如一的聪明才智言离才能明白很多关键的地方。 无疑这是言离见过的最为精深玄奥的功法，龙爷说它的品阶应该是在接近万符品的程度，但这是龙爷见过曾经的子吾皇释放出无镜岚羽波的最后一重，现在光是这第一重，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 言离现在的符力等阶要去学习这样一门功法说实话差太远，即便是无镜岚羽波的第一重所能施展的威力也至少在千符品功法里排在中阶位。而强行修习并且强行释放后会不会有什么伤害，现在还不得而知。 “无镜岚羽波。”言离本一直弄不懂这个“无”字是什么意思，一直到他能打出这第一重的第一式后才懂。 很多的功法其实都是没有属性的，这其中以武系类功法最多。无镜岚羽波就是一门没有属性的功法，但没有属性也是种属性，它就是一门武系无属性功法，属性为“无”。这一点和那些低符品的，没有属性的功法是截然不同的。 一般来说，符行者转生到符行师之后觉醒了属性，是可以把自己所拥有的属性施加到没有属性的功法之上的。但这并不适用这门功法，可能因为“无”属性的特性，它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排斥性，任何妄想附加到这上面的属性全将被拍碎。 言离正在努力得理解这门高深的功法，要能使出第一重来需要进行七七四十九式的变化，符力所要经过的流动变幻，身体必须与之配合的微小动作，每一式中又有特别多的环节，一点也不能出差错。 如一共同跟着言离在修习，惊讶发觉自己不再有那种修炼时难受的感觉，说不定这真的是一门他可以修炼的功法。 两人如火如荼进行着功法修炼的过程，在这止忌防御结界中不被打扰，能忘记时间。 在他们紧张的修炼过程中，北望山上也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个角，几乎全被削没了，虎龟鸟蛇鹿五人确实做到了，他们全都拿到了自己的那本兵器类功法。现在五个人聚在了一起交流心得，完成住持布置的任务，他们可以离开那了。 “听说这类功法比三系任何属性的功法修炼起来都要难，我们真的能学会吗？” “哎，我说蛇，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修炼一门功法有什么难得。”龟二哥说道。 “我看下面动静挺大的，是不是外面的人要攻进来了，我们必须抓紧学会它然后去山下保护奶奶和乡民们啊。”鹿小妹最为机灵，立刻就能谈到当前最主要的点。 “等等，我身上怎么在发光了。”灰烬鸟忽然发现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我也是。” “我也……” 五人身体全都在发光，他们全都步入了符行者满阶的位置，此刻正是要强制开始破化转生的过程。 “快回我们的山角上，不能在一起。”虎大哥喊道。 他说的一点不错，对正常人来说，要是有两个正在转生的人待在一起，那不是找死吗，吸收的天地符力将会出现断续，两人的气息也会相互影响。 不过这是对正常的人来说，他们可不是正常人。 “不用，就在这里，我们的气息是一起的，不然怎么可能同时进入破化转生。”鹿小妹首先想到这点。 “他说的不错。”是住持，他在关键时候赶到这里来，此时他刚和方丈长老们从结界那边离开。 “住持……”众人齐声喊道。 住持摆摆手，道。 “你们寻找到自己曾经的记忆了吗？” 众人摇头。 “你们看到百年前发生在帝国的事情了吗？” 他们还是摇头。 “好，那就此时在这里，让你们看到一切，就在破化转生之中。”住持淋漓得厉声喊道。 天空忽地飘起雨，还有泥土落到五人头上，这是从住持手中抛起来被雨水砸落的。 五个人全然坐定，两腿盘膝，紧闭双目直接进入到了破化的过程。 那泥土是孕育了他们百年的泥土，雨水也同样是滋养过他们的雨水。五人的思想神觉已经留在了九霄云外，正在清晰看着百年前发生的一切。 破化转生的过程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更不会有一点风险，因为他们本就拥有比这强得多的力量。 现在在做的，只是像在看一个故事一样，等他们看完，这转生也就完成了。 他们不但看清了百年前的事情，更看到了近几十年的事。他们手中的兵器，名叫五式护天兵。 曾经这五把兵器同为一个拥有和使用，他一个人拿五把兵器战斗，在他手中这五样兵器合在一起，就像一把。是这个人真正将潭叶帝国带向繁荣，也是这个人亲手将它拱手让人。 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亲手父亲，子吾族的皇，子吾清缺。 五把神兵所用的材料均为陨铁，他们来自于星域外的石头，在落下时散落成五块，被子吾的先祖全部收集到而铸就了这五把神兵。 至于他们用得太猛而崩掉了口子，其实那只是保护神兵用的一层镀铁。这兵器也近乎沉睡百年，等待让它们觉醒出鞘的就是面前这五人，只有他们学会各自手中握着的功法，才能让这神兵脱去镀层，重现界域再放光芒。 “戒天，有人上山来了。”长老爷爷忽然跑过来说道。 “嘘。”住持示意他噤声，转身离开，目光坚定，口中喃喃。“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 夕楚玉率领的属下和他一起借着贤者发明的符器往上攀升，顺利得到达山顶。 可这山顶上空空如也，地方也小得可怜，更本不是闹出动静的地方。 在他们面前是纵深百丈的峡谷，对面有座山，但是风云滚滚的吹不散这里的大雾，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不过那里总是传来各种异样的响声，确定有人就在那上面。 “队长，我们怎么过去，难道还要再下一次谷，然后再爬吗？弟兄们符力消耗已经不小了。”夕楚玉身边的力干将提醒到他的队长。 夕楚玉先是坐下认真考虑了一会，忽然说道。 “确实，我们这没有人会比较高品的飞行功法，做不到直接飞过去。这也刚好是我的弱项。”他顿一顿，看着众人反应继续道。 “但是，这情况并非不能利用到我的强项。” “队长你说的强项是什么啊，兄弟们怎么觉得你哪都是强项呢。” “哈哈哈。” “诶，不能自满，谁想第一个来试试啊，可能有些危险噢。” 尽管夕楚玉表现出的样子并非信心十足，但他的这些属下对他是完全的相信。说有人齐声高喊。 “好！” “好，既然兄弟们这么相信我，那就放宽心，我一定不会失手的，但你们也要做好随时对敌的准备。” “就别卖关子了老大，到底要怎么做啊，怎么还要直接对敌，敌人呢，在哪啊。” 夕楚玉忽地变成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 “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扔到对面的山上去。借助着这符器，我想不会有问题，谁第一个，站过来吧。” 这些人胆子是大，可这无论如何也听着觉得那么恐怖，这要是一不当心摔下去，绝对要粉身碎骨啊，心中有点犯怵，不太敢当第一个了。 这四十多人也必然是有莽夫和不怕死的，主动站了出来。 “来吧，队长，我死都不怕，你尽管放心扔。”站出来的是一个圆鼓鼓的胖子。 这下轮到夕楚玉心虚了，商量的口吻说道。 “要不……你先等等，让别人先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北望山始战 圆鼓鼓的胖子灰溜溜走开了，低着头缩着身体显得失落的样子。 “不如就你先来吧。”夕楚玉指点点了一个他看起来合适的人。 “是，队长。” “你符力随时调在胸口，我手一开始动，你就将全身力量爆发出来，不用在意会不会伤到我，知道吗。”夕楚玉和这名属下交代这细节。 “没问题，队长。” 所有人齐声倒数，蹲在夕楚玉臂膀上的人眼神专注，喊道一，两者脚下同时发力。气流爆薄云天，感觉一道影子从身前闪过，飞向云群中转瞬就看不见。 忽从对面山上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透过云层朦胧看到一个人从对面山上落下来滚到山谷里，正是那名夕楚玉的属下。 他们所有人呆滞了一瞬，对面竟然已经早有准备？半晌他们回过神来。 “怎么办队长，他们山上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等我们过去。” 夕楚玉眉头紧皱，爆起青筋，捏着拳头心中怒不可遏。忽地下命令道。 “你们全力将我扔过去，然后自己想办法过来。” “队长，这太冒险了。” “放心吧，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北望山上，住持方丈和长老都在，身后站着百十名武者僧人装扮的弟子。与对面那山遥遥相望，下着雨，丝毫不能让云雾减少。 “方丈，你看他们队长是不是要过来了。” “没错，此人不好对付，天象马上就要大变，也不知道对我们是好是坏。” “准备迎敌。”长老婆婆高喊一声。 “是。”传来气浪滔天的回答。 子吾五人在进行最关键的转生过程，决不能受到影响，他们都严阵以待，检验多年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夕楚玉那，所有人手聚在一起，面前留出一片位置站着的是夕楚玉，他们这些人要同时爆发符力将夕楚玉推向对面的山。 夕楚玉一到，他们这些人必须下到面前的山谷之中开始往对面山上攀爬。他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各个视死如归，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言离将他碎尸万段。 “准备，三，二，一……” 轰隆一声巨响，比爆炸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夕楚玉脚踏形成的气浪，裹挟乱流让他飞出的身体在弧线中还有变动，不断速度极快，而且很难锁定身形。 “打。”长老大喊一声。 子吾族独门功法“堕星斩”。所有人弓步抬手，几丈高的天空之上忽有百十道淡白的气流掌刀，竟是和他们的队形一样摆得整齐端正。 云雾中突然破开，出现一个人影，长老大手一挥，所有人同时斩下，包围着那人周身一大片范围，必然是避无可避。 一层铠甲出现在夕楚玉身上，正是欲冥之铠，这鬼硬妖猿的妖技当真强大，夕楚玉经过多年的使用其熟练度已经十分高，等是已经到了天源级的程度，因此才能随时使出来。 铠体将夕楚玉整个护住，打到上面的无数掌刀只是稍稍让他减速，表面上伸出一团幽暗无光如同虚影的手掌，将袭来的攻击全都拍散。 方丈他们不得不出手。别看方丈这把行动不便的老骨头，施展出来的功法威力可是丝毫不含糊，住持和长老同样不甘示弱，举起掌刀同样释放出“堕星斩。” 半空中的夕楚玉硬挡下这几道攻击，被击落下来，眼看要掉进山谷。 “山海戟！”夕楚玉第一次报出了他长戟的名字，一把利器凌然出鞘，他站到了自己唤出来的长戟之上，戟身一点，他斜身往前压过去。 山海戟一出现夕楚玉力量陡然激增，方丈他们的攻击停留在夕楚玉扛起的手肘之上，就是压不倒他。 眼睁睁看着他冲过来，站到人群之中，背着的符器脱下，已然滋滋冒烟，摆明了是不能用了。 欲冥之铠解除，一时的安静，几人中间出现了冰冷的肃杀感。 “你们去解决那些爬上来的，这交给我们。”住持冲着众武僧们说道。 他们顷刻往两边跑去，夕楚玉可不会就这么看着，脚下还踩着它的山海戟，脚尖轻轻一勾，似一条突然发起袭击的毒蛇。 戒天住持疾步踏前，及时赶到一脚踢开这长戟。长戟调转枪头又想去攻击另一个方向，两位长老已经站到夕楚玉和僧人们中间。 站在原地的方丈忽然拂袖，长老住持都知道这是什么暗号。齐声喊道。 “众弟子，接着。” 旋即就看到方丈，住持和长老身边正在出现着一根根握在手中会显得十分粗重的大棒。 这就专门为这一天而准备的，这是第一次即将要见血。棒子并非浑圆，而是有棱有角，且全身为纯白，是一种特殊的镀层，来源于子吾族百年前的工艺。 所有弟子接过一根根大棒，他们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武器，只是觉得拿着十分顺手，与平时训练的感觉一样。 他们举棒跑到崖边，施展远程的功法打击那些企图攀藤的夕楚玉属下。所有人的功法一致统一，能发挥出远超他们实力的效果。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借助着背上的符器已经在准备攀爬。 众弟子知道待在山顶上只会增加方丈他们的烦恼，说不定还会被波及。这多年来的训练砸了无数次地，这样居高临下的位置刚好是他们能发挥出强项的时刻。 一个个高举大棒直接跳下，向着正在攀爬的敌人挥扫过去。大棒在崖壁上擦出阵阵星火，凌厉之势更佳，准确无误地当头一棒。 一人接着一人，可夕楚玉的属下们也都不是吃素的，在野外生活了这么多年，打了无数妖族魔族，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当即就有队伍中的主心骨领导大家。 “散开，注意躲避，不要恋战，将符力用在脚上和符器上，尽快到达山顶。” 很多僧人的攻击落空，勉强落到山脚下站住，受到一些小伤，立刻转身开始攀爬，去追上那些全力往上爬的敌人。 这边打得激烈，山顶上的战斗也早就开始，火热程度更甚之。 四人围着一人，远程的打击，近身武系功法的贴身混战交替进行，四人配合默契，所有攻击紧密刁钻，却伤不到夕楚玉分毫。 这人的实力还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四人不敢再有所保留，拿出了全力对敌。 眼花缭乱，纷纷扰扰。长老婆婆手中拿着权杖，那权杖之上有个眼珠，释放出的攻击从那眼中出来，能将力量聚焦起来，范围小但威力十足。她主要负责在外的骚扰攻击，虽然不容易命中，却让夕楚玉始终提着一份戒心，不敢随便碰触。 方丈握着一根顶圆脚尖的环铃铜杖，头上有一圈大得跟灯笼似的圆环，挂着一些小的铜铃，摇起来叮铃叮铃地响。杖尖是一个尖锐的三角，方丈拿着它不断往地下砸，夕楚玉脚下就不断有古铜色的束光钻出来。 戒天住持和长老爷爷钻挑空隙对夕楚玉发起猛攻，对方的山海戟难缠得很，同样对他们产生不小的麻烦。 夕楚玉凌空起身，距地面瞬间有几丈之高，山海戟收回手中，后挫仰身，从下方看去他像在跳舞一样拿着长戟旋转。 陡然之间加速，一根根长戟的幻形就猛然穿刺下去，扎进地里后即刻消失。 四人灵巧躲避，手中点点抵挡来势汹汹的攻击。只是从身边擦过，就能溅出一丝血，留下一道口子，这般之下五人都有受伤。 攻击停止，在空中停留一瞬的夕楚玉望见了远处的一团五彩光芒。心生一计，落下时遭到如狂风骤雨的打击。 方才夕楚玉的眼神四人都看到了，决不能让他去打扰到虎龟鸟蛇鹿五人，即刻开始了全倾的输出。 可是这些攻击全都被山海戟阻挡，烟尘四起，云雾环绕的战场之上他们的攻击全打在空有一戟的地方，而夕楚玉人已经向着他方才看到的地方跑过去。 大呼不好，四人全力往那狂奔过去，一把老骨头实在为难他们了。已经知晓了他们来不及阻挡，此刻只能盼求他们转生的过程能在此刻结束了。 他们身后悬崖上来了几十人，夕楚玉的属下经过血洗，竟还能上来十多人，其余则已经被打死摔下山去。僧人们自然也死伤了不少人，山脚下还有活着的，但也没有了行动能力。 一到山顶之上，谁强谁弱立刻就分辨出来了，僧人们遭受了疯狂的报复，实力的碾压他们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 边打边向着夕楚玉和方丈等人所在的位置而去，那里站着的夕楚玉像是凝滞了一样意识神游，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 五个打坐的人，每人身间都发散出一种完整异兽身形的样子，颜色惊异，样貌惊艳，不单是夕楚玉，连方丈他们四人也都看得瞬间呆住。 “这么灵动的生灵，真的是诅咒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仇 在众人面前，暴爪虎，岩甲龟，灰烬鸟，长青蛇和灵花鹿的身形完整呈现。 其中以小妹灵花鹿的样子最为显形， 美得不可方物，真的很难想像这会是巫祝施加在他们身上巫咒。 神光一散，五人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过程结束，他们已经在自己的梦境中见到了事实的一切，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谁。 神态间俨然都像是换了个人，这比人生的大起大落刺激更深，知晓了自己不属于这个年代，而且生存下来就是为了现在完成使命。 其余人也都从这像是幻境的场景中清醒过来，夕楚玉感觉颇深，因为他是第一个到的这里。一靠近就有种奇幻的力量在试图操控他，无可避免得产生恍惚。 那其实只是灵花鹿的一丝能力而已。另外四人的能力都还没觉醒出来。 身后追来了几十人，一路打着过来，这瞬间点醒了他们。子吾五人要参与战斗，戒天住持厉喝一声道。 “这里交给我们，回你们各自的地方快去修习功法。” 五人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敌人都已经攻了上来，还要他们在这样的状况下袖手旁观，跑到一边去专心致志修习功法。 也许他们都明白这样是正确的选择，却难以说服自己去那么做。 “快走，我们能拖住他们。”火热的战斗中传来了主持的催促，五人同息，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想法。 五个人同时大声喊出来，道。 “你们一定坚持住，子民们，皇子（公主）一定会来救你们。” 这是一国之君的血脉对他子民们的承诺，真要算起来，这些子民和他们同祖同脉，等同于亲人无异。 无疑他们转身跑开的抉择是艰难的。知晓了自己的使命，任何事都必须要有所决断，为了他们，自己不就是为了他们而存活下来的吗。 “轰隆隆。”天空打起了惊雷，天上掉下倾盆大的水，下得大雨滂沱，互相几乎难以看清对方。 轰轰轰……雷声不断，大雨狂下，这时又有狂风席卷而来。风雨交加，雷暴炸响，天不知是在哀叹什么。 “哈哈，好啊，百年难得的大雨，银河倒泻一般，痛快，实在是痛快啊。”子吾辞兴奋至极，张开手环抱这极端的天气。 戒天和两位长老也像被他带动似的，感觉酣畅淋漓，在风雨雷暴中狂笑。 他们知道自己生命到头，当然要最后狂一把，至少也要尽量拖延时间，让皇子们和公主能习得那功法不被打扰。 当然还有言离和如一，生命最后的时刻还能遇上这等天赋的人，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幸事。 他们愿意相信，有言离如一和皇子们还有公主，这些人定能开辟出新的天地。而他们自己，就淹没在这漫漫长河中推波助流吧。 弟子们一个不剩，已然全部倒下，时间静止了一瞬，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 “杀。” 四人同时冲向夕楚玉。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当大雨停止的时候，世界也仿佛变得静止，这包括山下持续多日的巨响。 …… 此时防御结界中的言离和如一，已经将无镜岚羽波的第一重修炼到了最后一式，但偏偏就是这最后一式卡了很久。 “韬光飞与落，荡平波如纹。言离哥，我还是弄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如一继续钻研着最后一句话，始终不得要领。 如果弄不动懂功法字里行间的意思，就很难领会贯通，一般的功法即便你稍有领会能施展出来，威力和效果方面也会大打折扣。而对这种高符品的功法来说，是任何地方都错不得的，不然别想释放出来。 言离不禁皱眉，他也弄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我觉得这句应该说的是作用出来的形式表现，这明明应该使出来才能知道的事情，它却非要我们自己想像到。” “咦，言离哥，结界外面怎么这么空旷，好像发生过什么了。” “是吗？发生什么了？” 止忌防御结界中隔绝了一切声音和影响，即便结界外壁受到攻击，也很难在里面感受到波动。言离和如一两人全神贯注与这功法无镜岚羽波，全然忘记了外面的事情，更不知道现在几时几许。 但是防御结界里头是可是透视到外面情况的，这一眼望去，顿时目瞪口呆，惊恐万状。 方丈子吾辞，戒天住持，长老婆婆和爷爷四人全都倒在血泊中，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俨然没有一点生气。 在他们边上，是一名高大威武的男子，正坐在一石块上清理身上的一点伤口。那不是夕楚玉吗。 围着他的还有几名他的属下，“他们怎么会上来这里，难道山下的雾偶乡已经？”言离不禁这么想到。 “那子吾的五人呢，虎龟鸟蛇鹿。他们不是要完成使命的吗，现在人在哪。”如一也惊恐得想到。 忽地夕楚玉把目光望向了言离这边。其他他早就发现了这边一个奇怪的大圈，离得远从外望进去并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是他猜到必然就是言离和如一他们，还有那条魔龙。 “言离。”是龙爷在喊他，言离正想问他。 “龙爷，外面发生什么了，你明明都知道对不对，为什么我不喊我。” 龙爷唉声叹气，道。 “这是他们的遗志，没有人应该违背。故人的五个孩子还都活着。哦，他们好像练成了。” 言离听得一愣一愣，什么龙爷的故人，故人的儿子的，他还不知道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对子吾那五人的身份也还一无所知。 “言离，你听好。”龙爷像有极其重要的事说。“现在没有时间等你领悟无镜岚羽波了，我帮你撕碎这防御结界，你出去打败那个男人。而我，有可能葬身在这里，为了故人的子民而战。” 言离会听龙爷的安排，他的选择言离都会尊重，确实现在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无法再静下心来修炼功法，继续待着只能是浪费时间。 “龙爷，我不会让你死。开始吧。” 庞大的黑影突然闪现到结界中，狠厉撕出一爪，威武的一击，龙爪轰在防御结界上，那能量瞬间瓦解。 言离感觉到这结界的力量瞬间全部钻入了他身体，现在的状态空前得好。起身活动活动，一拳一脚充满力量，比接受这防御结界的考验之前强上太多。现在的他，更有希望和夕楚玉全力一战，上次的战斗他很清楚，自己每一次都在用全力攻击，而对手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混蛋，你竟敢杀我子民，我要你血债血偿……”远处传来大哥暴爪虎的怒吼。 言离连忙想起身大喊不要，他已经冲着夕楚玉挥舞大斧斩了过去，另外四人也都跟在他后面跟上。 言离晚到一步，五个人接连被打飞，各个飞出悬崖，口中鲜血连连。龙爷轰然飞出向着山下而去，没过地平线言离看不到他，吓得心惊肉跳，刚到悬崖边才看到龙爷张开一双黑色的翅膀，不大，也不显得强壮，却能保证他能安全落下。 缓缓回过身来，再次站到这样的强敌面前，言离比上次更具有胆量。如果说上次对这敌人还没有报以那么大恶意，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把他当做必须杀死的对象。 杀意凛然，腾腾往上升。如一站在身边，只是和言离对视一眼，便清楚了双方的意思。大的交给言离，小的交给如一。 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无数尸体，言离沉默不想说话，对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想多废一句话，全身心只有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念想。 …… 山顶之上的战斗一触即发，山下的斗争也已经开始。先前风雨停下的时候就是山下的巨大符器成功挖出一个大洞来的时候。 随着原本宁静的雾偶乡被敌人入侵，乡民们的斗争也已经开始。 当然这斗争中除了奶奶还有一战之力，其余人只能逃跑，和敌人做着迂回的斗争。 帝国的部队仗着人多，几乎踏平了乡中的一切林木。当然很多都是蓄意破坏，他们中又怎么不会有因为这次事件而受伤或死亡的亲人朋友呢，对这些人可都是恨得彻底。 “哎哟老大，可憋死我了，在外面那破地方待了这么多天，我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苦。”进乡的队伍中一人发出这样的牢骚。 “我的初恋对象都被他们侮辱了，你这算什么。在密林里找到她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里什么感觉吗。”这支小队伍的老大说道。 “老大，你说的就是那个叶迷姑娘。她是你的初恋？吹牛的吧老大，我有小道消息，可听说她的身份不一般啊。” “嘘，不能喊她名字，老子要吃醋的。” “哈哈哈。”这人抬起头哈哈大笑，其余人听着也都笑起来，不经意抬头看向天上。 “咦，那么大团黑的，是什么东西啊。”他们全都看到了从天上落下了一大团黑色的东西，好奇起来。 晌久，他们惊觉到了危险，几人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那，那……好像是队长说过的魔，魔龙。” “啊。”人群炸开了锅，四散奔逃，可是太晚，撑不住飞行的龙爷重重落下，跟直接摔下来造成的动静都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五式天兵五式功法 “哇呀，你要震死我们吗，龙王。”动静还没平息鹿小妹的埋怨声已经先到了。 身边是一群被直接震死的帝国护卫，脚下还被龙爷踩着几个，已经成了肉饼。 “多谢你了龙王，还愿意帮我们。”大哥暴爪虎感激说道。 五人虽说被打飞受了一点伤，但都无大碍，那夕楚玉根本就不想对付他们五个，他的目标是言离。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掉下去摔死了，多亏你了龙王。” “别拿这个称呼喊我，快去救你们族人，洞口处我去解决。”龙爷被他们手中拿着的兵器闪得难受，一个劲眨眼，赶快打发他们走。 “是。”五人当即站得笔直，临危受命，作出决战的态势。 龙爷感到被帝国护卫们开出来的山体大洞，见到它的人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掠杀。 轰隆一声龙爷站到洞口，这大洞大概同时能容纳五六人站一排通过，此刻是满满当当足足有好几百人在这洞中。 洞中的人听到面外的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魔龙咆哮，巨大的身体大开大合，口中深吸一股饱含符力的气息，汹涌喷吐而出，直灌入洞内。 从龙爷嘴中喷出的气息化作风雷火炮，不但将这洞内的人往后强压过去，更是燃起熊熊烈火，无限得在这些人中蔓延。 洞中顿时鬼哭狼嚎一般，无数声嘶力竭的喊叫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在言离的巫啼散月中休息了许久，龙爷恢复得不错，除了还是要不时发出的龙咳，对付这种没多少实力的帝国护卫还是绰绰有余。 他就在这洞口驻守，外面的人别想轻易进来。 子吾五人分散去了各处，已经至少有数百人进入到了雾偶乡中，浩浩荡荡的队伍目标十分清晰，正在扫荡每一处角落，逐渐向着中心盖世神柱的地方靠拢。 角落里，树丛中，的确都躲着一些雾偶乡的人。只有傻婆婆不怕会发生什么，不躲不藏，也不听奶奶的话让她跟自己一起去避难的地方。 傻婆婆被他们抓了，逼问她其余人的下落。 “不怕不怕，上神保佑。”傻婆婆扔在发着傻。 “怎么办，大哥，是个傻子，要不直接做了吧。”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们是帝国的护卫，要讲礼数，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知道吗。” “可那个夕队长说任何人杀无赦的。” 那名被叫做老大的男子听小弟一言怔住，目光有些游离，似在心下斟酌，片刻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 “龟，你去救傻婆婆，给他们来个中间开花。” “不用你教，小鸟，老子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 “嘁。” 龟和鸟在分散途中都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同时赶过来，此时正是展现他们修行成果的时候。 岩甲龟矮小的个子，四肢短小，跳起来像个皮球一样灵活，在人群中一蹦一跳，顿时砸到了中间给那交谈着的两人一人一记头槌。 两个人直接昏了过去，拉起了周围几十人的警觉。这应该是一支小队，就不知道是什么哪的分支了，反正肯定不是潭叶城来的。 外围的一圈人还没反应过来中间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一把巨大钢扇从面前刮过。一圈圈溅射出来的血洒到天上，一群人被甩起翻身倒下。 转一圈巨扇重新回到灰烬鸟手上，再扔出，再转一圈。区区几十人瞬间就被清理得没剩几个。 “我说鸟，就对付这么几个人你也舍得用这宝贝武器？” 龟舍不得用他的武器，所以这么讽刺道。在剩余几人中间一顶，一撞，所剩无几，还站着的敌人在他们身边已经没有。龟的防御带给了刚强的硬度，所以也是攻击力，对付这批人，几乎不费什么功夫。 “傻婆婆，你没事吧。哦，你也听不懂。” “傻婆婆怎么办，我们带上她走吧。” “行啊，你带着她吧，我去找大哥们去了。”说完龟一溜烟跑了，留下带着傻婆婆的鸟犯了难。 “大家应该都会聚集在盖世神柱下，那是庇护的力量，嗯，就去那里。” 向着雾偶乡的中心，也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鸟带着婆婆赶去。 另一边，龟去找寻人更多更强的队伍，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乡民们。先救人，再清理这些进来的敌人，这先来的一般都是先头部队，来探路的，实力不会很强。 他看到北乡那有很多人，在那的一处山脚一群人围着。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龟也并不知道那里会有一个洞穴，因为奶奶从不让他们踏足北乡。 离得近了，看到不断有人飞出来，显然那已经有战斗开始，正是另外三人。 外面围着满满当当的人，几乎进到乡中的所有队伍全在这里。 兵器舞出，钢坚的锁链力量十足，幽亮金黄的光闪烁在其间，似还在隐隐流动，望着就知不是凡品。 直接杀入人群，锁链狂暴甩动。 “链穿式。”大喝一声，刚掌握的兵器功法果然出击，只见天空盘旋了一个气流大罗盘，随着龟转动的锁链席卷，正慢慢向下转过来。 而他身边的人早就被这刚强的链条抽飞，此时罗盘下落，形成一股盘旋的风涌之力，无数人被卷着升到半空，又被卷飞出去，落到地上，风似刀，在他们身上割出伤口。 被围在角落里的三人身后保护着一对母女，听到敌群中传出这么大的动静，明白定是有人来帮忙了。 由于他们互相之间都还没就见过对方修习会的功法，还判断不出就是是龟还是鸟。 大哥暴爪虎双斧斩出，剁下一拥而上人群中一人的手臂。“斧断五。”他头回面对敌人施展学会的功法。在他的斧面之上一个金色闪耀的“五”字，表示着五式护天兵的其中一把。 大斧有开山劈大地的宏大气势，这一击无需斩上敌身，劈在脚下大地裂开一到缝隙，一阵冲田的光一层层延伸出去，面前一条直线上的路径全都破开土，这条线上的所有敌人全被伤亡，被冲击到几丈远外。 “小心点啊大哥，差点伤到我了。”人群中传来龟的喊声。 “二弟啊是你啊，这群狗护卫要伤我们乡民，咱们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他不能惹的人。” “是，大哥，奶奶她们人呢，我在来的路上救了傻婆婆。” “轰，”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出，是个想要偷袭的敌人。 “肯定避难去了，我们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再去找奶奶。” “好。” 所有人开始行动，敌人队伍中也并非没有强者，队伍的首领就是其中之一，竹竿男长青蛇与他一个前面便开始死斗，已经打向了外场。 这首领是个善于近身专攻的武系符行师，实力也是刚过一阶段，未觉醒属性。这就是潭叶帝国很多人的痛点。 生长在潭叶帝国的人会有很多符行者转生到符行师之后不觉醒属性，也没有其他方面的强化，至今连两位贤者都没研究出来原因是什么。 对手擅于进攻，偏偏长青蛇攻击强劲，但不禁打，专精于中远距离的攻击。 他的功法“灵捅天”以长和灵活铸就优势，能让手中五式护天兵中的“天”棍棒变成蛇形，灵活多变打击如狂风骤雨般密集。 那队伍首领被打在几丈之外分寸难以靠近，几时回和下来被打翻在地，灵花鹿小妹上来一鞭子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拖了回来向着这些护卫们又敲又砸。 “撕中兵。”是他鞭子的武器功法，被卷住的那人几乎被吸干了符力，全都聚集到了她这鞭子上，用这力量施加在敌人身上，让他们两败俱伤。 长鞭的握手处，一个“兵”字并不明显，但却会在偶尔发出金光。 尽管敌人有上百，但在这四人面前摧枯拉朽，瞬间瓦解，所有的功法招式势不可挡，待将面前的敌人全部解决干净，横尸躺了一地，灰烬鸟也没有过来。 这并不应该，因为这边的动静显然是雾偶乡中最大的，他到底去哪了，四人准备回头去寻他。 “他一定去奶奶说的避难洞了。”说话的是小姑娘，被他们保护在墙角的那个。 “小美，你说的避难洞在哪啊，奶奶她们都在那吗？” “是的，姐姐，在北乡那里，我和妈妈就是不当心落下了，大家都往那去。” 现在还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大家全都躲到一个山洞里，那里难道就能保证安全吗。 四人往北乡跑去，在接近到北望山脚下时听见从北望山上传来凶暴的恐怖声响，看来言离哥和那夕楚玉的战斗已经进到关键，双方的全力，可能都将要释放出来了。 找到了所谓的山洞，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冲着洞里大喊一声，没有回应。奇怪着正想离开，忽然从里面传出惨叫声，旋即是满斥的喊杀，顿觉大事不妙，他们四人急往里跑。 第一百四十章 等的人的战斗 龙爷守在这边的大洞口，里面依然燃烧着喷吐出的火焰，也堆满了敌人的尸体，后面的人不敢贸然进来。 但是那出入雾偶乡的唯一入口，已经被外面搜查的找到了。而且因为对山体的破坏，这通道中原本被伪装起来的另一条分岔路显现出来，那些假的堆积山石全部坍塌，通向的就是奶奶他们躲避的洞穴。 “哇呀。”小妹带头跑进这洞中，门口却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阻碍，这上面的符力感觉十分熟悉，定是奶奶设下用来自保的。 “没关系，让我来。”大哥暴爪虎蓄势待发，猛得一顶，两手就将那屏障抓碎，他们赶忙往里跑。边跑边商议这里的情况。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另一条通往外面的路，被敌人发现了吗。” “不会吧，没有第二条通往外面的路，我看这么跑过去怎么像要和唯一那条出入水道通上了。” “铛铛铛铛。”不大的洞穴里碎石飞溅，岩甲龟眼见看到了三弟的大钢扇。 “是三弟，他在和人战斗。” 四人马上跑上前，只见他浑身鲜血淋漓，奋勇杀敌，躺在地上的不仅有敌人，也有他们的乡民亲友，而对子吾这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来说，这都是自己的子民。 看到子民们被敌人屠戮，心中的愤慨是形容不出来的。个个咬牙切齿冲上前，奈何洞中太小，施展不开手脚，即使他们实力比敌人大多都强，却发挥不出来。 而且他们必须保证活着的人安全，不可能不顾及一切得发起猛攻。当然敌人就没有这个想法，正有每个队伍中的佼佼者聚集在洞外，随时准备发起能轰碎这山洞的一次合力攻击。 “大家都还好吧，奶奶，奶奶你怎么样了。” 见到奶奶昏倒在一旁，脸上焦黑憔悴，众人心痛不已。 龙爷在另一边的洞口待了许久都没有人冲过来，但是里面的声音他能听得一清二楚。这开出来的大洞外正在发生什么，他立刻就知道，虽然这洞的大小还不足以容纳他进去，但他却有攻击可以一直穿过这大洞打到外面。 原来他们正在商量如何从那边的水道进来，不再走这里龙爷镇守着的地方。那龙爷待在这里就变得没有意义，即便离开也进不到另外的洞，因为那的空间更小，他无奈得抬起头，接收着远处北望山上传来的声响，他担心起言离了。 子吾五人当前所在的洞穴中，他们还不知道敌人在外蓄势待发，只是现在突然安静下来。 “守住这里太不够，他们从水路一样可以进来。”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在这太危险了。” 正要扶着受伤的子民们离开，外面早已准备好的一队同属性的符行师已经发出了他们共同的一击。 火焰将水道中的水都给烧干，蜿蜒中总有一些蹿进这边的洞穴，尤其这火力盛极一时，更是有源源不断的火正在涌过来。 鸟把他的大钢扇往那洞口一摆，抵挡住了大部分火焰，可是仍然在不断冲击，这集合了很多人的功法力量十足，光凭借他已经难以抵挡。 “快走啊，我撑不住了。”众人狼狈逃出洞穴，灰烬鸟也被火焰给冲击弹开，包围了整个山洞的火将一群人推着轰了出来。 在刚才那种时刻，四个人抵挡住了所有火焰的伤害，子民们只有一些皮外伤，而他们四人是真切的内伤。都在强忍着才没有吐出血来。 终究还是被敌人闯了进来，等于是有两个洞口，双倍得出着人。 看着几十，成百，上千的人踏入到他们的雾偶乡，他们有些感同身受百年前国破家亡的情形。心中高高在上的尊严犹像在被践踏，对敌人恨之入骨的心情顷刻生出。 龙爷已经赶到了他们身边。在子吾族再次面临危亡之际，有这样的同伴舍得以命帮自己，他们真的觉得此生无憾。 “小子们，站起来，你们的能力远不止此，战斗开刚刚开始，千万不要倒下。”龙爷对他们五人同时传出了这声音，心中想道。 “你们都是那个男人的子女，上古高贵的血统就不该向他们屈服。百年前那场认输，真的值得吗？” 百年前，龙爷被子吾清缺在一个山谷中所救。 更久之前，已经一把年纪的龙爷还惦记着老对手，时常要去较量。谁知却在一次较量到快分出胜负的时刻被一队实力强悍的部队袭击，那些人龙爷至今不知道是谁。 他的知己对手当场丧命，他自己也在被追杀，足足跑了多年，危亡之际是一个同为人族，却和他知己一样不对魔族抱有偏见的人。 他不但救治了龙爷，还给他找庇护的场所，和他谈心，相知相交，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这个人自己就是子吾清缺。 那时候的子吾清缺还不是潭叶帝国的君王，担任君王的是他父亲。 龙爷一直认为子吾清缺和他魔族认识的事情就是后来即将要引起帝国之战的原因。这么想虽然没错，但这件事本事不该被人知道。龙爷猜测是阴谋，是阴谋追杀他的人在子吾清缺身上发现了什么自己的线索，才让这么多人被煽动起来造反。 子吾族的统治也许没有让潭叶帝国十分富强，但人人都可以生活在民主和谐的地方，有很好的环境，没有那么多阴暗的事情。 龙爷不会想到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的子吾清缺会公然表达人不该与魔族为敌的主张，认为一定有方式可以达成两者之间的交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更给了那些反动的人堂而皇之的理由，无数人在轰子吾族下台，反动派更是时刻在准备要进攻潭叶城。 子吾清缺不想伤及城民，当时没有派出一支部队参战。行为等同于投降，却还是迎来了敌人的赶尽杀绝。子吾清缺自愿赴死，给了跟着他的子民们机会，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块栖息的地方，取名雾偶乡，生活了这百年。 现在，这里的地方也要被毁灭了，而他们子吾族，又是否还能活下去？ 龙爷已经一马当先成为了他们的排头兵，同样也是榜样，振臂一吼，已经年老萎缩的翅膀再次张开，在敌群中掠过，令他们伤亡无数。 多少攻击全在瞄准着魔龙，黑龙王此刻才要发威，面对仇敌，下手无需犹豫。子吾的皇子和公主，看着龙爷骁勇善战，他们蠢蠢欲动的心也似燃起热血，只想酣畅淋漓得完成自己的使命，战斗，战到自己倒下为止。 全身心的战斗中他们脑海不会想着其他，可是却有一个始终惦记的身影。龙爷与他们一样，默默等待着，对那个人充满信心。 “山顶之上，你何时下来，带着你的胜利，和我们一起逃出去，远离帝国的追杀，开创新的天地。”他们心中共同喊着一个名字，“言离。” …… 北望山山顶，这里的战斗早已经开始。言离和夕楚玉之间根本就是连试探都没有，一来就都是杀招，只想致对方死。 如一和夕楚玉那些部下被这边的冲击震得许远，言离绝对相信如一，自己无需去分心她的战斗。 “小子，真没想到短短半月你能有这么大进步，你那怪异的兵器，是不是该拿出来了。”打了几十回合后的夕楚玉停下来，饶有兴致得说道。 言离根本就不会理他，任他再多废话，在打败他之前难解心中的愤怒。 单手伸出，向夕楚玉勾了勾手，充满鄙视的挑衅。夕楚玉不再客气。 “既然你不想拿出来，我就逼你拿出来！”他大喊一声，脚步如风无声无息得接近过来。 言离手中骤然生出一把冰剑，巨大的剑身，平整光洁的面，正是仿制着大剑的形状一模一样复制出来的。 言离的冰咒硬度不知比寻常的冰强多少，面对夕楚玉的山海戟穿刺而来，直接挥起冰剑挡开。 戟被弹开，立刻调转方向再次刺过来，言离放开动作，脚下灵动，手上乱舞。铛铛的声响不绝于耳。 言离已经看穿了夕楚玉控制这戟脱离开他手像是有自助意识在攻击的秘密。 实则是他本身的功法使然。言离估计这可能也是一种类型的功法，有大类的。他这功法可以分身出另一个自己，但他是隐形的，并且不可以触碰到活物，不然就会消散。 夕楚玉在释放这功法的时候其实自己也在受限，很难再作出什么强有力的攻击，并且不可能离开太远的距离，不然功法操控的精准性会大受影响。 虽说是个隐形的分身，但它却有实体，言离也是因为异于常人强上好几倍的五感身体能力才感知到，每次碰撞间都有一股异风，与攻击之势并非平行，并且目光中也感觉到了一个十分模糊的形体，因此言离才敢断定。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就能想到破解之法。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险中求胜 言离忽地变幻步伐，从原本单纯的灵活敏捷换成诡异多变。手中冰咒凝成的大剑分成两段，左右手各拿一支，去近距离贴向夕楚玉本人。 那长戟自然是穷追不舍，言离一边与它游走抵挡，一边疾步向夕楚玉靠近。知道了他此时若要发动猛攻，长戟的攻击就必然要减弱。 凭借着这个特点，言离能清晰得判断出轻重缓急，侧重于对夕楚玉本人的攻击，而不是与那长戟打斗。 当然这之中言离一直在捕捉那隐形的分身在哪，它的动作漂浮不定，但基本也都为一个人形。 双剑凌厉的攻击让长戟也节节退败，不过言离妖力的消耗也是很大。将夕楚玉本人逼至角落，言离忽然握着双剑向陀螺一样旋转。 夕楚玉疑惑他在干什么，这又不像什么功法，这么做破绽百出，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因为夕楚玉认为言离的目标始终是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分身的事情。 他冒险故意接近，引诱言离向他攻击，同时操控着分身随时准备作出突袭。 言离瞬间停转，佯装要踏步向夕楚玉劈来，脚步向前一点一扭。对方神光一闪，言离猛得调转身形去劈那山海戟的分身，夕楚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哐当。”长戟没有了掌握掉落到了地上，言离拿起它向山下一扔，坏笑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男子。 偏偏夕楚玉得弱项就是在飞行功法上面，还做不到能直接从这高山上安稳降落到山下去。 “别以为我没了山海戟就拿你没办法，不过没想到你能看出来，倒让我颇为惊喜啊。”夕楚玉本还轻松的一张脸，似乎因为言离的不屑暴躁起来。 “喂，你是哑巴了吗，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 言离挠挠耳根，依然敌视着他不予理会。 夕楚玉怒了，从没遇上有人对他这等态度，有类似态度的只有野外不知天高地厚的异族，那都已经被他消灭掉了。 一个站定的身影忽然伏地，感觉在慢慢积蓄着力量，渐渐移动呈现出一只豹一样的身姿，周围少量、慢慢地放出符力。 黑暗的天突然打下一道雷电，将天空照得煞白，目光中一到黑影划上天空，仿佛传出一声野兽的嚎叫。言离几乎没有看清，借着本能后仰过去，一边肩膀上还是被像是利爪一样的攻击抓到。 虽说他速度激增，力量却并不如前。言离怎么觉得夕楚玉像是畏惧和别人近身战斗一样，他的功法攻击方式全都在往远程，速度，防御这些方面走，都在尽可能得保护好自己。 经过了止忌防御结界的考验，言离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极大提升，可不会再怕他这等攻击。 他来回穿梭，忽地跃上空，两爪交替斩出一道十字血刃，红光鲜艳，弯曲有度，言离尽可能避开再轰出一拳耀火天丛反击，因为敌人在半空，正是行动最不便的时刻。 一闪身言离就发觉到事情不妙，这道十字血刃竟然是锁定了自己，打击的位置正是先前被抓到的肩膀处。原本轰上天空的耀火天丛顿然调转，在脚下轰出一层火焰的幕墙。 血红与火焰交织，红飞翠舞，那十字刃渐渐渗透过来，推着言离止不住脚得倒退。 离悬崖进了，自己即将被推下去。如一未调动心思观察这边的状况，却在言离即将掉下去的时刻看到了，这个距离，想来阻止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飞出悬崖之外，言离想的不是自己如何安然下落，而是担心留在山顶之上的如一，夕楚玉会不会去攻击她。 事实证明言离想多了，夕楚玉只想置他于死地，那变幻得像头豹子的功法解除，竟是追着言离跳下。 夕楚玉知道就这么掉下去言离不会有什么重伤，他那火焰的功法只要往下轰就能抵消这下落的力。他的想法是在空中制住言离，踩在他身上让他就这样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言离一眼就能看穿夕楚玉的意图，听见了山下震耳欲融的喊杀，停下本想攻击的拳头，心中有了更好的打算。 言离故作惊恐下落的状态，手中只是稍加阻挡向他擒来的夕楚玉，整个人被他抓着手脚踩在身上。 要的就是这种情况，只有这样他才会放松警惕。夕楚玉认为自己已经得逞，只要让言离无法动弹被自己这么掌控住，他就必死无疑。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夕楚玉也是丝毫不敢松懈，谁知道言离会不会来个临死反扑。 此刻，言离脑海中已经被炽白的光包围，前一次使用它的时候还有生疏感，没有强加练习，但言离对符力的掌握力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纯净透亮的白光球团，正在手心紧紧捏着，它绒绒的像是某种植物飞散的种子。 下面战斗的一些人已经发现了头上的动静，相互高喊着他们的名字。 即将落到地上，夕楚玉见到了被言离扔下来的山海戟，这个距离之下他至少能再次施展那分身功法让山海戟动起来。 言离充他冷意一笑，手心缓缓张开，夕楚玉刚好注意力分散在他的山海戟上，只觉得面前一亮，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到了自己额头之上。那是一个白色的印记，会隐隐发出亮光，像在呼吸，像在吸引着什么。 “你……”夕楚玉刚想喊叫，因为他不知道言离做了什么。余光忽然就看见了排山倒海之势的漫天花火。 同时下方正在战斗的人也都惊异看着自己明明向前打出，但却玄而又玄往天上飞去的攻击。 夕楚玉大惊失色，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还想将言离摆到身前，全身钻出来的冰刺让他不得不得松手。不然即使是他这等实力，一下接触到这么多冰咒的冰寒之力，也将很难动作。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将要重伤，但是伤前绝不会让言离好过。毫无保留得使用符力，充沛的力量让言离瞬时惊了一下，毕竟自己和他实力上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力量还是太过可怕。 插在土里的长戟抖动了起来，夕楚玉正是再次用出了他那分身功法，那戟对着言离的背就猛刺过来。 言离当前的状态是离子印记的效果还在，等于自己这一门功法还没有释放完毕，是释放不了其他功法的。就连自己在释放功法的时刻同时释放出妖技，也是他强于常人的另一方面。 之前在和鬼硬妖猿决战的时候言离就发现了这离子印记的这缺点，必须有攻击打到这印记上让它消失，这一招功法才算结束，身体的符力才能平静下来释放其他功法。虽然也可以强制解除，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事情。 没有抵挡之力，冰咒全都在身前对着夕楚玉，双方对视一眼，像在约定这场波澜之后的决战，就看谁能完整得活下来了。 山海戟笔直得贯穿了言离的胸膛，无数释放出的远程功法全都向着夕楚玉额头攻击过去。 身体的剧痛感觉来得如此迟缓，口中狂吐的血和身前溅射的血侵染了自己全身，双目失去一些神色，堪堪摔下身去。 夕楚玉抵挡了一小部分攻击，终究挡不住密密匝匝的无数攻击。有些人不信邪似的，因为看不懂自己释放的功法怎么突然调转方向，拉出一个大的弧度，然后又释放一次，添加了夕楚玉受到的攻击。 “言哥。” “老大。” “首领。” “队长。” 人群中喊什么的都有，他们自己也都身负重伤。子吾五人已经是在拿命拼杀。而没有反抗之力的族人，已经在血拼中身首异处，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几人心中无限得难受。 奶奶原来有不俗的实力，和他们一起对敌战斗，也是打得咬牙切齿，英勇无畏。 言离落在了不远的地方，不排除会有人过去攻击此时必然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夕楚玉被轰向远处的峭壁上，人被轰进山体出现一个大洞。 龙爷也想去救言离，可是这边的状态容不得他离开，此时还有可能可以救言离的，也许只有留在巫啼散月里的两位贤者。 此刻巫啼散月中，水木两位贤者的心理不知有多纠结。一边，是自己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帝国，另一边是虽然绑架了自己却始终对他们不薄，还希望他们去造福界域的大胸怀之人。 救与不救仿佛他们都是罪人，这场战斗真的有对与错吗？还是说这是上代人遗留下来的恩怨，他们没有能力改变，因此必须在此刻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战斗愈演愈烈，凭借着几人和一魔龙对抗源源不断进来的敌人，谁也力不从心。犹豫，这场战斗的终点在哪，他们可能无法坚持着再见到明天。 心念思索，山顶之上缓缓有个美丽身躯攀着插在崖壁上的铁柱正在下落，见到她，龙爷突然发下心，猛然发力，又是扫清一大片障碍。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荡然无遗 章节内容被作者删除!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柱倒塌 “我去解决那个大麻烦，这里交给你……们。”言离回头向子吾交代，一时看到他们变化，感觉话被噎住。 五人身上发生着巨变，还不知百年实情的言离茫然看着这一切。 每个人褪去了身间的色彩，分别被五种不同的光笼罩。虎、龟、鸟、蛇、鹿，白、灰、红、绿、黄。 这层光穿透了他们身体，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色彩，分不清哪是头，哪是手脚，体型各个部位舒展出来，揉捏之间完成了形态的变化。 每个人原本手持的兵器自然竖立，缓缓没入进他们身体，不但完成了对他们最后的着色，并且一圈神秘的字符像环绕的丝带一样在他们周身旋转，随着他们移动而变化。 暴爪虎，岩甲龟，灰烬鸟，长青蛇，灵花鹿。终于全都以完全形展现在众人面前。美丽的姿态让所有人为之惊艳。 “言离哥，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灵花鹿发出声音，婉转动听，比她之前人形态的声音还要悦耳。 言离冲着他们认真点头，回身去与那夕楚玉对敌。 凭借着欲冥之铠，夕楚玉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害，对方妖力比自己多出太多，言离绝不可能和他打持久战。 言离能想到的对方也想到了，直接不解除欲冥之铠发起猛攻。言离被迫也同样开启，不然难以抵挡。 心中决定了速战速决，就用这当前能克制敌人的唯一妖技全力释放吧。 一拳砸来，用着他那铠体伸张出来的大拳。言离身体忽地撑起，一圈黑灰色泽的铠体似虚影一样漂浮，却能生生挡下敌人刚猛的一击。 铠体左右张开大手，足足有一座假山的大小，这手不像言离的，更像是一种猿类的生物。 猿手将夕楚玉整个，连同他的铠体握在手中，用力挤压下发出了嗤嗤咔咔的响声，他在强行挣脱，言离的力量还不够握紧他。 激荡狂风一刮过后夕楚玉开始反击。被他轻松挣脱开，用他那并不大却威力十足的拳头轰砸言离的铠体。 拳与拳的对碰言离占不到任何优势，方才那从铠体上钻出的尖刺也仿佛有休息时间不再能施放出来。 已经知晓此法别想彻底压制住面前他，言离撤开身位解除了欲冥之铠。迟疑一下，他还不想用光妖力。 胸口的伤倒是感觉好了很多，至少动来动去不会有明显的撕痛。即使要再次受到一点伤，也必须剩下一些妖力。 想的不错，妖技一解除言离就被直接打飞，落下时感觉身下有什么硬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夕楚玉的山海戟。 追上来的他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兵器，言离大计一施，当着他的面将山海戟吞进他的身体。一点点消失，是在腰部的位置。 言离将夕楚玉的兵器收回到了巫啼散月里，他就去别想再动这兵器的主意了。 夕楚玉震怒，发狂得语无伦次。 “去你个混，老子的兵器，快还给我。” 言离听得好笑，还还给他，他当什么，玩游戏吗。 “嗯，这长戟材质应该还挺好的，带走扔回炉子里炼铁，应该还能得到几钧好铁。” 言离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简直把夕楚玉气坏了。嘴上还是忍不住唠一句。 “南山铸师玄落的得意之作你要拿来炼铁，傻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南山？玄落？”这些词言离一个没听过，听着应该是挺有名声的人，不过跟自己没关系，这长戟使着言离肯定觉得不顺手，还真得把它炼化了做其他兵器去。 夕楚玉开着欲冥之铠就冲上来一阵疯狂地发泄，拳脚并用，显然已经把防御搁置。言离尽量闪躲，最多只是用耀火天丛这种符力消失不是那么巨量的功法抵挡过去。 自己能伤到夕楚玉的方法不多，他此刻努力积攒符力让他恢复，为了全力释放出“斩万箭山”来打败他，如果失败，可能之后的战斗也真的就要失败了。 龙爷这边和子吾五个人疯狂得厮杀，如一则更靠近言离的方向独自和敌人战斗。 鹿的精巧灵动，包围着温润黄色光芒，有着治愈效果，在战斗中就能作用在每一个人身上。 蛇的突然性与精准性，绿色的亮光让生灵为他们奉献，更多的符力只向着他们而去。 鸟的热情与炽烈，喷薄溅射开的火红炎苗，将敌人烧成灰烬，一扫而过的攻势就是鼓舞众人的最大力量。 龟的冷静顽强，灰沉的色泽是他坚韧的表章，阻挡着一切朝向他们的攻击，巍然不动，屹立不倒的姿态是众人生命的保障。 虎的健壮强悍，白色是他独树一帜力量的象征，浑身充斥的力量将全部强敌打到人群外，不给敌人一点可乘之机。 剑拨弩张的紧张战事，龙爷早已经透支了体力精力，那些澎湃在体内中的力量，也无法释放出来阻挡敌人。 到这是所有人几乎没有冲出去的念头，因为在这样刀山火海般的战斗中，能撑住不倒下已经是他们能力之内能做到的最大的事了。 大敌当前每个人都似钢筋铁骨，百折不挠，迎难而上。 五人被激活的诅咒让他们实力强了太多，成为符行师所觉醒的那特殊的能力也都在发挥作用。兵器与身体融合，所习得的兵器类功法也都用他们身体施展，招式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随着敌人的精英越来越多，他们的实力不再足以对抗这么多人，龙爷庞大身躯自然最容易成为首要目标，几次直接命中的强击之下飞出阻挡的人群。 言离和如一同时行动，都想去救龙爷不被围剿，各自面前又都有敌人难以脱手。 情况刻不待时，时机稍纵即逝。言离和如一同时后退靠近龙爷。 再不能迟疑，言离涌动身体所有的力量，为“斩万箭山”准备。 夕楚玉已经见过一次这功法，这次当然有所防备，但他对欲冥之铠极为自信，不认为言离能打破它。 散影流锻录在此刻狂暴运行，开始发挥了他那争抢符力的效果。人一多，往往功法释放的威力有所折损，便是因为栖息万物之间的符力被太多人争抢所致。 言离刚进阶到下一重的散影流锻录，这争抢的能力可是比那止忌防御结界还要强，顿时将周围方圆一圈的符力抽之一空。 自满的夕楚玉都还未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在他的欲冥之铠铠体里慢条斯理，井然有序得积蓄着力量，但他准备先下手为强。 言离积攒符力的过程还未结束，他当然希望这一击越强越好，可对方已经攻了上来。且气息恐怖，令人感觉命若悬丝。 但是言离方寸不乱，斩万箭山功法的每一处符力变化都能掌握得得心应手。 开掌心，捏着旋转的风力，猛然握拳。面目狰狞着踏出大步，直接最快得提速，在这之下脚步的变幻看起来十分诡异。与那将欲冥之铠压缩到极致攻击状态，正加速迈步跳跃来的夕楚玉迎面冲击。 狂躁得鼓动着氛围的温度，仿佛只有外围的一切才能生存，两者之间成了真空的地带。沉沉如势，言离此刻能释放得斩万箭山威力真正爆发，吸收的力量全被压缩在了拳头周围的空隙中。 夕楚玉用着他的铠体大掌也是大张声势，整个掌有三个言离那么大。小拳轰在大拳之上，意料之中的空间凝滞，顷刻间似大雨如注，万千尖刀利刃化成了穿、砍、刺、斩…… 风驰雨骤的爆发密集声响，场景间像被掀了地，敌我双方的攻击好似同时溃散，发生一场好生巨大的爆炸。 远处的盖世神柱也受到了冲击，竟是轰然倒地。只有雾偶乡的人知道那神柱等于是摆在那，并且有插入地下多深，靠着他的重量才比较平衡，面对一些恶劣的天气还好，强大符行者之间的战斗肯定就经受不住。 神柱倒了，像是在意味一些事情。残烟未散，谁都还不知道言离和夕楚玉的状况。战况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这响声和动静吸引，一时停滞下来。 看着倒下的盖世神柱龙爷似有想法。倒在地上的身躯猛然站起，向言离，子吾五人和如一同时发出指令。“跑，跑去神柱的地方。” 被喊道的人同时调头，跟着龙爷往那方向跑。众人穿过烟尘，有一个暗中的身影抓到了龙爷身上，另一个暗影抓住那个人的脚。正是此刻抓着龙爷的言离和抓着言离脚得夕楚玉。 “言离哥，无镜岚羽波。”如一忽地惊厉喊道。 言离听了骇然，他们明明就没有学会这功法，如一这么说是领会那句话的意思了吗。 虽然所有招式和符力运转的变化都已牢牢记在言离心里，可就是因为这最后一式领会不了，没法知晓它所释放开的状态形式，即使你的每一个步骤都对，释放出来的东西还是杂乱的，根本做不到功法所需要的杀伤效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羊儿助我 言离和夕楚玉各有损伤，言离主要是符力消耗上的，夕楚玉则是欲冥之铠被打破，短时间无法再施展。 借着余力言离才能抓住龙爷，夕楚玉虽然也抓着言离的脚，但他刚想有所动作就脱手摔落下去，如一的担忧多余了。 身后的人追得很近，众人直接跑进了民居区域，神柱倾覆砸烂了几间房屋，大地上更是有着清晰的纹路，显然它倒下时差点整个柱身都陷入土里。 “龙爷，到这里你有什么打算。”言离焦急问道，敌人兵临城下。 “所有人倾注力量和我共同完成一次攻击，我们自己开条路出来。” 所有人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惊恐，都不知道龙爷要怎么做。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惊恐之情全然覆盖了对漫山遍野敌人的畏惧。 从龙爷抱住这巨大神柱的那刻起，所有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汹涌澎湃的力量从其身间阵阵爆发出来，年老的身体肌肉线条依旧是那般夸张，一声怒吼气势磅礴，竟正的就把这长得通入云端的神柱抬了起来。 神柱真正被平举在手，众人才看到它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长。因为雾偶乡中心地势很低，云也都飘得没有山高，所以才觉得它高得通天。 所有人看清了形式，这架势敌人也隐隐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龙爷似早已挑选好了位置，想来他一定有能力看到这环绕的一块块山石中的弱点。抬着神柱，对准的是这一圈中最小的一块山体，更准确些是和它边上那块巨石的相连处不到些的位置。 身后的远程功法飞沙走石一样得来，所有人不再顾及，主动站到了神柱的身前或身后。 龙爷在众人心中同时默数，每个人都在全力积蓄力量，隐隐作动，心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攻！” 集结了所有人的力量，整个神柱上都有了一层淡淡的光芒，陡然爆发的速度也如风掣雷行一样迅猛，可想而知这力量会有多大。 轰隆炸响彻天地行，那大得像座山的巨形岩石出现松动，拔地而起，但却只被顶起了一点。所有人抵着的力还没有松懈，龙爷手臂上更是龙血淋漓，身上的厚实红鳞甲片掉下来几片，已然是折断的形态。 大家发出了用尽全力的吼叫，言离表现出超越平时的冷静，知道这样不行。重掌一拍，蹭着纹路各异有着极多着力点的神柱带去一股冲力，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跃。 夕楚玉根本就是眼中只有言离，其他什么都和他无关，言离落到敌群中，同时也是神柱尾端的位置。 顷刻反应过来的人将所有攻击打向他，言离即使闪躲，霎时往地上一趴，原本攻击他的几十招功法全都打在了神柱的尾端上面。这上面还包含了夕楚玉的一击，也正是这一击才稍稍打中了言离一下，然后轰到神柱尾巴上。 突然的大力，扛着神柱的所有人感觉一轻，远处的大岩体直接被推倒，斜躺在了地上，出现一条通往外围的路。 如一自然是第一个想回来救走言离的人，却见到言离做了一件令所有敌人惊愕得不敢动作的事情。 言离他，竟然用巫啼散月要把这盖世神柱装进去。这还是两位贤者的建议，言离还想感谢他们。 也许是见到了言离等人顽强的生命终于要迎来结果，两位贤者自己的人生也要面对新的开始，兴奋之下的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此刻他们似乎更想接受言离的提议，离开潭叶帝国，奔向一个万象更新的新天地。 而这神柱有着长久的历史，更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符器，他们对盖世神柱也只懂冰山一角，但十分清楚它的意义，如果留在潭叶帝国必然是要被毁的，因为那是子吾族的东西。 贤者早就发现了言离巫啼散月的空间巨大，放下这神柱绝不是问题，就是应该会累一点，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装这东西果然是十分费劲，柱子不断缩短，像是被巫啼散月吸收进去的样子，倒是不用让言离去搬动它那么强人所难，可在这中间言离发现了自己增加了一些符力的日常消耗，应该是这重量的关系吧。 敌人不会这么傻傻看着，怔住一下也就清醒过来，面临着疯狂得反扑。不过言离这时可以随意动作，没有收完的神柱是巫啼散月在用它的力量吸收进来。言离一跳，一摆，神柱砸中了一大群敌人。 这情况也是两位贤者事先就想好的，他们可不会害言离，想问题也常常十分全面，这毕竟是职业习惯。 趁着这个机会言离扫清了大片的敌人。 “好，神柱终于完整在巫啼散月里头了。”言离回身，牵起在一旁等待他的如一去追赶看到他安然无恙才开始逃跑的众人。 虽然跑了出去，但确是另一个方向，苗云已经去到的沅兰帝国是在北面，和它正对的是潭叶帝国南面是蔚风帝国。 如今的形势他们只有往那里跑，驻守在沅兰帝国通道上的又数不清数量的帝国护卫，以及从各个城村中调来的力量。他们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突破那倒防线，反倒是去蔚风帝国的路上，几乎不再会有什么敌人，因为都被调到了另一头。 敌人自然是穷追不舍，从开出的大口子处涌出来追赶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口子都在溅出新的鲜血，在众人亡命的奔逃中伤口不断扩大。 不可能有喘息的机会，帝国的护卫变得更加狂暴，被追逐的几人冷静得不像猎物，反倒是那些疯狂追赶的人，他们的身影像极了被狩猎的野兽，张牙舞爪，声嘶力竭。 龙爷跑了没几步差点摔倒，他的力量透支最严重，早就坚持不住，言离即使接住他将其带回巫啼散月中休息。贤者马上开始准备对他的疗伤。 剩下言离，如一和五只因巫咒从人变成灵兽的他们。如一的状态最好一些，成了殿后的主力，利用沿路的一切东西打落那些难以避开的攻击，但也在无形中不可避免地增加伤口到自己身上。 很快跑到大道上，沿着跑，钻进一片不太浓密的树丛里，这片区域的树大多都这样子，天冷枝叶长出得很少。不能让一行人掩盖行踪，但也能让敌人的攻击难以命中。 失的血逐渐模糊意识，干了粘黏在衣服上。无止境得跑，忘记了时间与处境，所有人没有说过一句话，至少也已经跑了一天一夜。 早已分不清方向的众人遇到了兽群，面前是一群数量庞大的“絮安羊。”这宛如是一个庞大的族群群落，它们的样子像是在迁徙的路上，寻找肥沃的土地能赖以生存的家园。 言离认得这种兽族，偶尔能在野外见到形单影只的它。絮安羊体态硕大强壮，体毛极为厚实密集，样貌和寻常的羊无异，看着呆呆傻傻，性格也确实算比较平和，至少不会去主动攻击人。 可是，一旦他感觉自己的生存受到了威胁，还是会奋起反击，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与敌人搏命。 这里少说有成千上万只，待在一起围得很近，低着头智能看到一团团白色毛绒的圆球。 敌人已经追来，没有选择，他们不能被这数量庞大的羊群拦住去路，顿时令道。 “所有人跳进羊群爬着走，一定不要抬头。” 说完，言离拉着如一一同跃入羊群，虽然两人在一起会更明显，容易被发现。但言离绝无可能和如一分开。 一跃入这羊群如同入了牛奶海，根本不见踪影，那后面追来的人也都乱了方寸，他们也早已经乱成一团，不再是一个队一个队得在一起。一群人中间哪个地方的队伍都有，是首领的都有好几个，这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无法统一意见，还不如群龙无首。 时间刻不容缓，不知谁喊了一声。 “把羊全杀了不就行了。” 一众人也早已经被逼急了眼，追了一天一夜，每个人身心俱疲，个别的可能都有些郁郁寡欢。大多人从没受过这样的折磨，只想任务不能失败，已经费了那么多力气，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再这么下去人真的要疯了。 他们各个眼冒血光，听进去了把羊杀光的想法，反正只是些弱小的羊，杀光他们又有多少难度。 顿时漫天的火雨降落到羊群中间，一下就点燃它们。絮安羊们暴动起来，有无数丧了命，它们意识到对他们发动攻击的敌人，突然全部调转方向。 一只只羊，几乎全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场面惨烈至极。 窝在羊群中言离如一同样避无可避，难免遭受一些羊群的误伤，好在还没暴露位置，只得一边保护好自己，一边往前爬。 这群絮安羊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都大大超过了这些人的预料，他们承受了疯狂的猛扑，出现了数量不少的伤亡。 这浩荡的队伍后面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到了一群羊分散开时露出一点身形的两人，在这群白色中他们太过显眼。 “在那，”夕楚玉高高跳到人群之上冲着众人喊道，他需要有人帮他开出一条道来。 听到有人发现了言离等人的身影，这些人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忍受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使出了十二分力气笔直杀过去，一条血路由此诞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别过 言离拉着如一起身，敌人攻击蜂拥而至注意闪躲，拖着已经十分疲惫又受伤的身体找能逃跑的方向。 和另外五人分散，在这羊群里难以分清自己的位置。跑出絮安羊群，两边都有人呈包夹之势要讲他们围住。 残存的一点妖力也不能节省。妖技“迷忘步”触发，妖魅灵异的力量进入到自己脚下。 “上来如一，我背你走。” 顷刻间加速，绕开了许多已经砍到他们身边的攻击，再次突破防线。 言离他并不知道，已经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离通向蔚风帝国的界桥不远了。 不知不觉跑回了大道上，这也是必然要经过的路，可早有敌人一直沿着这条路追，此刻站在了他们前头。 并非只是一两支小队的人数，而是足足有上百人。四面八方都有人涌上来，言离和如一腹背受敌，身处绝境。 龙爷突然从巫啼散月里主动出来，他的一举一动变得奇怪，脸上厚实的鳞甲让人看不清他表情。 敌人也都站定，只是将他们围住，踱步着靠近。他们的危险程度已经在敌人心中刻下烙印，不敢再贸然攻上来。 战场之上一时风平浪静，面对这些蠢蠢欲动的敌人，龙爷表现出漠然置之的态度。走到言离身前，刻画着一个漆黑的光圈，将言离和如一包裹在内。然后自己也走了进来。 庞大的身躯突然爆发，一股突兀的攻击性气劲伴随着嗤拉的声音。言离分明看到了龙爷眼中的异样，那像是悲伤又像是忧虑。龙爷全身的红色鳞甲皆数脱落，露出他里面墨黑的身躯，然后淋漓淌着魔血。 “把他们都收起来。”龙爷的声音变了模样，是那般低沉，恍惚的言离才发现这是从龙爷口中发出来的，没了那种沉重感，却像对言离摄魂了一样。 照着龙爷说的，言离把地上的龙鳞全都收好，心头有一缕不好的预感。他又淡淡说道。 “护好如一，调动你所有的力量去承受接下来的时刻，是死是活就看自己了。那颗金色的蛋，你好好对它。” 言离明白了什么，龙爷和他说的话就是在告别，那他要做什么？ 龙爷离开他创下的这个漆黑圆圈，抬手默然放在上面，黑圈的色泽一闪，亮得很映照光线。 天空风起云涌，黑龙的一大能力，范围内改变天气，头上变得乌云密布。 原来在这黑夜一样的天里也能看得如此明晰，那是无数敌人同时发动的攻击，五彩划亮了天空，如群星陨落，似星辰大海夺目耀眼，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 龙爷猛然向天挥出一爪，气浪滔天，扶摇万里。天空的一切突然被击得粉碎，连同那召唤来的黑云天气。一时间变得无声无息，不如可以说是静的可怕。 发出攻击的人也尤为惊骇，这么庞大的攻击瞬间被清除得不留一缕烟气，任那些原本想冲上来短兵接战的人也不禁意志动摇，踌躇观望。 言离知晓了龙爷的决心，自己不能违背，心头像在流血，一种切身的痛楚与负罪感让他泪目迷离。看不清，也无需再去看那发生的一切，将如一紧紧护在身后，强制激发着自己剩余的力量，以及那未知的潜力。 隐隐感觉到身体里一阵阵不知名的躁动，似在对危机的预警，它们霸道，悍戾，随时都想破开身体的界壁，勒索威胁着自己让他们出现。 龙爷的气势震慑住了所有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双黑龙魔的眼睛已经死死盯住他们，给予到的是畏惧到心底的阴寒森冷。 或许他们谁都已经隐隐感到死亡的气息，亦或都明了了自己无法承载的代价。魔龙顷刻间消失不见，面前留下了一缕鲜红的光，仿佛绽放到了他们心里。 美丽的躯壳后是夺人性命的杀伐果断。一次气冲霄汉的轰燃有着惊觉神经的动静，响彻云霄，聚散的红光吞噬着一个空间内的全部存在事物，威势雷霆万钧，裹挟着翻江倒海了所有不存在的空隙。 那些人被包围，产生一团光火的大球升到天际，落下的散苗中有些黑天残留，那或许，是最后一点黑龙族之王黑龙魔的意志。 身处爆炸中心范围的言离不可能不受波及。一股在这气势下十分渺小的力量撑着已经淡薄几乎透明的罩体。言离死死撑住这激荡起的能量冲击，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力量通过自己撑住的手在疯狂灌入自己身体。 它们与言离的符力交融，让言离调动力量变得更为难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感受到了压力。身后的如一给予着言离力量，他们的防御罩扭曲变形，被压缩得没有生存空间，原本浓重的黑色变得透明。 下一刻彻底粉碎了防御罩，多余的力量没有宣泄完毕，冲击到言离身上将他从如一身前撞出去，朝地上蹭了几十丈的距离才撞在一颗桦树上停下。 世界清净了，上千人形同蒸发，被黑龙魔自爆的暗属性毁灭。赤地千里，风尘之变，天那还是那样，没有万象更新的感觉，死这么多人，为了什么。 言离伤势严重，目光涣散没有生息，他思考着今日情境的种种原因。无法再站起身，因为全身的经脉几乎寸断，实力大跌，不知还剩下几阶。 方圆几十里内怕是都能看到这里的动静，马上就要有人从远处赶来。言离是断没有能力再去阻挡，回想这一路走来，要不是龙爷，他早就死很多次了。如今的自己，又还能做什么。 如一能感知到言离的状况，她所呈现的状态截然不同。场上有着很多散发微光的点，那是没有被损坏的储物符器，也有着很多完整亦或破损的杂物，他们都是被毁灭掉的储物符器中所掉落出来的。 如一将这些东西全都收集起来，数量之庞大令人目瞪口呆，种类必然也繁多，这里面的价值怕是难以估量。 任谁见到这些东西心中可能都有波澜，若是往日的言离应该也不例外。可他现在心如死灰，什么东西在他眼前都会黯然失色。 活着的意义在言离心中出现动荡，申请呆滞地想着什么。脑海中一会被红光血洗，一会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占满。龙爷离去的面目始终挥之不去，言离再次面对了失去，迷惘得不知所措。 平洁如一做的这一切言离看在眼里，知道她想告诉自己什么才是当下最重要的。提升自己，让自己更为强大，变得有能力保护别人，而不在是以他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权利。 面前这些东西，并非战利品。而是死去的人遗物，带上他们，别人的遗志成全自己，拥有更好未来的夙愿，试着这么说服心中那个弱小的自己，应该就可以了吧。 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的符力还是有的。仅存的意识，听到了从不远处已经快要赶到的大队人，还有那唯一子吾族的五个遗孤，他们受伤不轻。 五人在大批强者的包围下奋战。他们此前见到了这边的动静就全力要突破过来，即使就此被围攻致死也在所不惜，他们必须确认言离他们的安危。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拯救言离，至少，可以用上这条命。 他们做得已经足够好。大多数人都是追着言离而来，追杀他们五人的只有一小部分，而现在数量更少，几乎就要被他们杀光殆尽了。 他们不是人形，是鹿、蛇、鸟、龟、虎。所有的攻击形态是那般原生，美丽，充满着兽族的野性。 攻击他们的敌人见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言离，而不见他们任何一个潭叶帝国的护卫。调转攻击对象冲着言离而去。 子吾族的人们不会放过他们，更不会让言离再次受到伤害。如一也已经护到言离身前，战况急转直下，敌人利用他们想要保护言离的心理故意做着让他们难受的攻击方式。 所有人的力量真的已经透支太多，他们还能站着已经是一种奇迹。一个大块头持着的大刀手起刀落，狠狠砍进暴爪虎的额头。 变成了兽族样子的他们看不清楚是在哭泣，泪水却在真实得落下。其余人用尽余力完成与对手的最后一次拼杀，以死换取了敌人的重伤，如一抓住机会出手，偷袭下他们再无抵抗，被直接砍断了脖子，全都倒了下去。 言离和如一同样泪流满面，很难再去划分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也许和子吾这五人的相识只是一场意外，而他们却为自己奉献了全部的生命。 只有鹿小妹一息尚存，但是间不容发，言离分明看到了一直鹿正在露出笑容看他。 “言离哥，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希望你接受我们，让我们当你的小弟。还有，我们剩着没有激发出来的符力，来自上百年间的收存，现在，请你带着我们子吾族的信仰，替我们活下去，再见了。” 一段话罢了，鹿小妹在最后的时刻学会了怎么用意念传音。言离不想痛哭一场，那不是这些小弟们希望看见的他们老大的样子。 如一本在大哭抽泣，突然看见了他们五个人的身躯发生了变化，除了那被析出的五式护天兵，还有一样遗留下的东西，让她看了大喜过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乖 “言离哥你快看，那好像是胚芽，他们的灵胎胚芽。” 言离还不知如一口中的“灵胎胚芽”是什么东西，疑惑看着她，只能先听她告知自己子吾族他们百年前的事情。 如一还未开口，面对言离的眼中又看到了他的变化。一对鹿角，一条有分叉的舌头，一双翅膀，一副盾牌一样的背甲，一手锐利的尖爪。 “这好像是……”言离想到了什么，是鹿小妹最后和自己说的话中意思。 他们收存了百年的力量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此时来到了言离身上。 可是言离还是动不了，试着修炼体内的符力，发现不再能控制它们，自己的符力等阶好像暂时无法实现修炼了，而且停止了自然的生长，散影流锻录无法吸收进任何符力到身体。 这对言离来说可谓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知道必然是因为经脉寸断的关系。难道自己以后都无法修炼了吗，他担心起来。 子吾的力量覆盖在自己身体上，言离感知到了他们的陌生力量再涌入他身体，体量十分庞大，可能要将它冲上满阶。但这是他们的力量，言离本身通过修炼或自然锻炼获取的符力还是为零。 他们的力量汹涌湍急，拥有倾注一切的意志。五个人不同的能力全作用在言离身体里，修复，防御，治疗，塑造，磨砺，复生…… 他们让言离完成了寸断经脉的新生，长出了新的经脉重新连接了起来，而言离的符力也在被冲击着。 “五阶，六阶，八阶……”竟然真的冲到顶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开始破化转生的阶段，步入符行师之列了吗？可是，就在这？在这个时候？ 言离的担忧不无道理，这里还不能保证安全。就在通往蔚风帝国的界桥前，长期驻守在这里的一支帝国军队正在往这里过来。 原本他们待的好好的，安逸无事，只有几个人在附近巡逻，却突然被巨大的动静把营地都给掀了，部分人受到波及留下不同程度的伤。一平息下来，便集合准备过去查看。 走进了看得到严重破坏的地方，也望不见人影，此处变得愈发荒芜。逐渐往中间的方向小心前进，黑夜中一片焦黑的土地上，他们发现了言离和如一。 言离此刻不再担心，感觉到这队人只不过乌合之众，和先前战斗的人相距甚远。更关键的，是他现在能站起来了，而且符力充沛，符行者的实力差一点碰到顶，可能很快就要满阶。 其实子吾族五人给自己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现在所拥有的符力，而那些满溢出来的，全都被吸进了巫啼散月中。 五人死了，也可是说没死。因为他们各自都留下了自己的灵胎胚芽，言离悉心将他们收好，在巫啼散月中找一片风水宝地安置好他们。或许有天他们能够再次重生，自己还有和他们再见一面的机会。因此言离没有了伤心，反而有更多高兴和期许。 言离拿出了那颗金彩蛋，庞大的符力体量就是被他吸收了去。而它现在反应剧烈，金色的蛋体表面正在有一条纹路上闪出耀眼的黄光。握着它轻轻一晃，蛋壳内部有着朦胧的影像伸展开来，能隐约看到似在挣扎着要出生了。 陡然言离自身金光闪耀，被金彩蛋给感染了。那些不远处站着的人各个捂住了眼睛，又努力注视着这边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这金彩蛋终于是要诞生了。”没有人能了解它倒是什么，但见过的都对它十分重视。对言离来说，更是有着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从它身上出现的。 言离始终认定它的强大，从没听说过有蛋会隔一年多的时间孵化出来。定是不同寻常的兽族，期待看着，好气心被勾起，等待着它的降临。 金光愈盛，蛋壳出现更深的裂纹，骤然破裂，从壳顶探出一个怪异的脑袋。 言离第一反应是被吓了一跳，可能是因为他毕竟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也不知道怎样诞生时的兽族模样才是正常的吧。 仔细观察，言离正在对它做着认真的分析。同样在分析的还有不远处的敌人。 小家伙头上有着厚厚的鳞甲，耳朵小得都找不见，额前分列两边块状的白色硬质物微微凸起，可能是还没有长出来的角。 待它跳出壳中四下张望，众人能更清楚看到它的全身。真是说不出的怪，它到底像哪种兽族？ 全身呈现一种浓墨重彩的青色，看久了感觉瘆人，脸尖尖的，嘴巴十分大，上下颚似乎很有力量。特别醒目的是长在下颚上的两颗巨粗巨长的牙齿，平时咬住嘴的时候这两颗巨牙向着后斜上方挂起，长在它小小的身躯上显得尤为可爱。 再去看身体，它肚子上有片白色的区域像是花纹，身体不比脑袋大多少，显得很是短小，四肢协调，粗壮有力。前腿短短的，像两只小手一样，后腿稍长，能直立行走，十分健壮。 锐利的爪子四足都有，背后从颈部开始往下有些短小到几乎没有的圆刺，尾部平平的看不到有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长出来。 虽说对着怪家伙的模样有心理准备，但这怪异的长相加上身体的特征，还是不禁让言离怀疑它是不是兽族，奈何从气息感觉它很是正常，就应该是兽族。 站在言离对面的小队有小几十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都快惊掉下巴，同时也对这从蛋中出来的家伙充满好奇心。 小家伙眼睛瞪得浑圆，这双大眼灵动可人，到处张望着获寻这个世界的讯息。第一个被它盯着看的，是正抱着它的言离。 它歪着头与言离对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两只前脚亮出利爪，毫无征兆得跳起，目标赫然就是言离。 为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心想它该不会是要攻击自己吧。言离终究还是把它当做一个新生的婴儿，没有流露出担心的情绪。 事实上言离那些想法确实多余了，小家伙不过是伸出利爪抓住言离的衣服，抱住他把头埋进去一个劲地蹭，言离也不曾想到，这刚出生的小家伙见到自己这么要好，仿佛他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就都知道言离对它的照顾。 现实的情况毕竟还没有解决，敌人不合时宜得逼近他们，言离虽然符力充沛，但新长出来的经脉也接近婴儿那般娇嫩，怕不担心用力过度又受到严重的伤。 而如一虽然没很大的伤势，但方才已经把自己力量全数借给了言离抵抗冲击，要她此刻对付这几十名符行者，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队伍中的人抢前一步迈出阵列，严正说道。 “通缉犯，没想到你们能溜到此地，放弃抵抗吧，帝国的精锐全数出动，早已在各个关口设好防线，你们别想过我这一关去到蔚风帝国。” 此人看去像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不过感觉是杂牌中的杂牌，他连现在的战况都还不知道，想必可能是被人遗忘还有这么一支队伍。偏偏他自己还把握十足的样子。 这名队长当然信心十足，他们可是整整有着几十名符行者，对面两人身上鲜血淋漓的，说不定打着打着就失血过多晕过去。虽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只小兽，这令人意想不到，不过又怎么可能对局面产生丝毫影像呢，正好将两人杀了，小兽夺过来。 如一敏锐听到了这名队长话中的关键。想到了什么，东张西望起来，仔细环视了远处的地形地貌，轻意一笑，确定了心中所想，凑到言离耳边告诉了他。 “言离哥，我们好像已经离去蔚风帝国的界桥很近了。” “是嘛。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如一，让我们去领略一片新天地，在万象更新的地方更多未来。” “对，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一起去找苗云姐姐。” “嗯。” 那名队长可能是因为被无视了心中不爽，大手一挥，所有人同时往上冲。言离淡漠，神情一换想要动手。 哪知还未作出反应，原本抱在身前的小家伙不见了，感知一股细风吹起，连忙去看前面。 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道矮小的身影电光火石般在闪动，血色红光地溅洒。 顷刻间几十人的战衣被血染透，每个人几乎都发不出声音来，全被贯穿了脖子，同时倾倒，没有一个人还能再动一下。 时间犹像静止，若不是还在流淌着血。可这些血正在逐渐变化颜色。 言离看得清楚，这些血分明就是全都流到地上才开始变色，说明并不是小家伙的攻击中带着这样的能力，而是它此时此刻正在做着让其发生这样变化的事情。 那些血不再流淌，顿时就变得僵硬，像是被吸光了某种物质。小家伙站在一群寒尸中间，空驻在那，却表现出一副饱餐一顿后的享受神情，片晌，又回到了言离身边朝着他跳起来。 言离虽说不情愿，还是任由他上了自己身站在肩膀上。 方才发生的那些历历在目，那属于原始的生存法则虽然在野外再正常不过，但是它一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就可以像个冷漠的猎杀者。还是不禁让言离汗颜。 在这看起来温顺可爱的小家伙身上体现了，它的杀戮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超越了言离所见过的一切果断，动作更是完美看不到任何多余。 “这还是兽族吗，就算是，也应该是最为凶残的一种吧。”言离这么想到，觉得还是不能随便就这么让它做出这些事情。 它的这副德行言离默默记下，为了教导它以后别再这么残暴，言离决定给它起一个好名字。 从今以后，就叫它“小乖”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觉醒了什么 如一逗着小乖玩，它咯咯地笑着声音有些唬人，似一种恐怖的野兽。 小乖好像很喜欢如一，很是玩得开十分高兴的样子。 “走吧，如一，我们去蔚风帝国。” “好，出发吧。” 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喜笑颜开的脸上不禁又生出一丝烦躁。 “夕楚玉，他还没死。” 虽说他还活着，但看样子也是和死差不多。浑身没一处是好的，走路摇摇晃晃，口中还在喊着。“站住。” 他来的正好，子吾族的仇有机会让言离亲自报了，这个人决不能原谅。 “如一，你是悟出了无镜岚羽波的最后一式吗，可是让我试试。” 如一没有疑议，直接将自己所悟说给言离听。 “这功法的形式表现有镜子，雾气，飞羽以及像声音一样传递到它们上面的波纹。我和你一起。” 小乖机灵得似乎对言离如一的用意十分清楚，为了不打扰他们主动钻进了巫啼散月中去。当然也可能是累了需要休息。 言离看了如一一眼轻点头。如一所描述的这些形态的确和符力运转的感觉相符。 无镜岚羽波复杂的每一式从体内开始向外流转，发生着千变万化。符力自手中析出，竟真出现了像是一片片镜子似的东西。 控制着它们摆在了夕楚玉身边，将他团团围住。初次尝试，言离所释放出来的这些镜面形态不一，还好在能基本满足接下来的要求。 “镜阵中人只可看清自己，看不到出口在哪，必定要寻机会打碎它们，但就凭现在的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如一同步和言离作出相同的事情，将攻击目标放在夕楚玉边上。 一层雾气从言离整条手臂上扩散开来。原本放出镜面的手掌化拳，凌势一拳挥出，那雾气顿时飘浮着过去弥漫在那一排镜阵中。 “轻挽符力流动规则，将这些雾气施加到镜子里。”入机继续引导。 雾气加镜面，似乎更有迷惑性，言离按照如一说释，试着将两种性质不同的物质融合。修习功法时候的每一式自然包含了其中的转化过程。很顺利得成功了。 这一过程做完言离立刻感知到符力出现了一瞬的空窗期，它处在体内一处范围。 “将被消耗而产生的符力空隙压出体内，这部分真空的范围同时放入后五式飞羽的拟化，让它们融合后释放出去。” 若不是修炼这功法时候的专注仔细，将每一个地方都牢记在心，光听如一这么说言离也定然领悟不了。 一片片细小如鸟儿一样的飞羽成显在两手之间，言离明显感觉到丝丝冰凉，因为飞羽结合了符力真空将温度全部吸收而凝结。 成型后停顿一刹那，飞出时像速度极快的鸟儿。穿过雾气瞬间将雾成冰，泛出水面一样的波纹，会让阵中之人更为迷惑。 镜子全被打碎，碎成细小之极的碎晶相互碰撞，伴随着各种不同的声响，包括了碰撞声和嗤嗤嘶嘶声。散发的声音对中心之人造成意识上的摧残，精神上百般折磨与打击。 碎晶的尖锐锋利引起了无数次切割，连空气都被划得紊乱，成了同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攻击完成，言离和如一同时做到了这无镜岚羽波的完整释放。碎晶破碎后的地方一片莹亮的光散落到天上，单调却绚美得色彩绽放开来，像一场美丽仪式的落幕。 当一切再次趋于平静，面前已经空空荡荡，再没有了阻碍言离和如一的人。 如今的他们还没有实力去对付那样强大的对手，也许整个潭叶帝国都是他的敌人。去到蔚风帝国以后要做什么，言离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打算。 已经向苗云立下过一定会再去找她的允诺，现在看来只能让它延期到未来某一天兑现。言离出神地想像着种种画面，一步步踏上了通往蔚风帝国的界桥。 “这桥要大的多，而且好长。”走到桥中间言离停下，望着黑夜下看不到头的长桥，不禁感叹道。 站在这潭叶帝国和蔚风帝国交接的地方，难免令人有所感概，面临的是没有犹豫权利的选择，是不得不踏上的路。也许还要辗转万千路途，但是这条路必须走得坚定。 “言离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继续走吧如一。” 猝然，言离感觉全身疼痛，倒在地上扑通打滚。 如一被吓了一大跳，忙是抓着抽搐似的言离。 “你怎么了言离哥，发生什么事了。” 言离听不清任何声音，如今已经没有龙爷在他身边能帮助他，至少也能对他的情况有些线索。可现在只能靠自己。 身体每一处的符力变得暴躁，忽冷忽热，忽明忽暗。言离感知到是自己的实力等阶碰到顶点了，也就是说现在要开始进入破化转生的过程了。 当然理应是这样，可言离却没有，他没有开始任何过程。只是身体不断在发生变化，模糊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极为扭曲狰狞，像一个变态的疯子。 痛苦的感受也与伤和精神截然不同，言离只想一闭眼就能晕过去，可是根本不管用，再难受难忍，神经依然亢奋。 巫啼散月中两位贤者也是束手无策，呆滞看着这一切。小乖则在呼呼大睡，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情祥和，真不知道这时候做着什么美梦。 而此刻他们所在的界桥上，言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一却在躲避着言离无时无刻爆发出的攻击。 这些攻击的形态原始，纯粹，一点也不像功法。可能只是属性的本来面目，没有经过任何改变转化。 言离所释放出的这些属性不单有火，冰，风，光等寻常认知中的属性，还有些完全不知名的。 一团幽黑又十分亮眼的东西落到界桥上，化成一滩泥水，随即竟然长出一个个泥人小鬼。它们表情各异，动作灵巧，要想跳到如一身上。 如一及时避开，它们落下的地方突然也变成泥水，又长出新的泥人，幸好如一的能力可能操控他们。两者一撞，溅射开的泥水瞬间发生爆炸，整个界桥都为之一震。 这时又从言离身体上生长出一株妖异的绿植，霎时成为参天大树，延展出的无数枝条上结出果实。 就在如一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时候诡异的植物极速衰老，所有结出的果实萎缩失去鲜艳的颜色，落下来地上长出新的植物。 如一也束手无策，这些新生的植物重复一样的事情。片晌，一直延伸开去。听到了蔚风帝国的那头有动静，肯能是在清理这些植物。 还有太多的变化从言离身上释放出来，即使此刻言离已经倒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却还在不断施展着这些原生属性的能力。而言离本人根本就是没有动作，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知晓。 其实言离此刻的神识游离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但是却变得绚丽多彩。整个世界打上了光，言离也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神秘的空间。 这里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叶脉，亦或是自己缩小了无数倍身处在其中。而每个脉络都有着无数的节点，这些节点基本都全是暗的，但多少总有些明亮之感。 漂浮在其中言离更是找到了被自己点亮过的那一条脉络，经过无数分支出去的末端，有两个点被言离全然点亮。 就是在那自己经历了那个梦境一样的事情，换了身份，成了别人，所要去做的事情像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而自己成功完成后。记忆中突然多出来的“离子印记”仿佛就是奖励。 这到底是什么，言离一无所知，但是有着这么多数也数不完的节点，必然是一个个不同的挑战，如果每次都有奖励，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安神地在这空间里游走，言离的意识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更不会有时间的概念。 忽然之间这些绚丽消散，空间又恢复了它之前的黑暗。意识感觉到了什么，言离醒了过来。 睁眼，正好看到面前如一的脸，睁大眼睛盯着他。如一脸上映照着刚刚散去的光芒，好像正是从自己身上照耀出来。 “如一，我刚才怎么了。”清醒过来的言离问道，他还没有感觉到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言离哥，你只是你五颜六色，刚才你胸口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洞，然后把这些颜色全都吸收进去了。”如一把她刚才看到的告诉言离。 “胸口？”言离看向自己胸口，反正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没了遮挡。 竟然多处一个黑块。这一块黑色不大，但还是十分明显。“应该不会意味着什么吧。这么一块黑色看着还挺明显的，要是被别人看到会不会怀疑什么。”言离不禁担忧想到，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图章，伪装成是画上去的。 仔细查探了自己言离还是感觉不到任何变化，无奈之下只有继续前进。 而如一似乎挺忧虑的，难道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蔚风帝国 蓝色神符下的蔚风帝国，与它相邻的有三个帝国。分别是辰月帝国，潭叶帝国和沅兰帝国。大面积和辰月帝国与潭叶帝国相接，与沅兰帝国相通的只有一条细长的路径，被夹在辰月帝国和潭叶帝国中间，两边都是各自帝国边界上的高原。 蔚风帝国人人都以符行之道为最崇高的理想追求，崇尚以武会友，即便你亦无修炼资质，也多会一招半式用于自保，更是几乎人人从小修行。 这有着现实的实际因素，蔚风帝国多山多水，地势险要，各种设施建造都颇有难度，民众谋生手段单一困难，生活条件比较落后，算是五大帝国中最穷的了。 由东向西地势逐渐降低，有着三条几乎横贯了整个帝国的江河，河谷几处相交，亦有无数的分支流域，孕育着这片大地上的生命。 气候潮湿多雨，日照少是这里的特点。每年总会有几月集中性地降水，常年都会引发山洪，那是在这个帝国里生活的民众们最为艰巨的考验。 而现在，其实已经离雨季不远了，大家开始渐渐准备起来。 言离和如一两人从潭叶帝国进入到蔚风帝国的地方其实海拔已经不低。走在的界桥下是条沟渠，但是并没有水。 终于走到了桥头，见到了那里站得笔直的一队人。看样子应该就是蔚风帝国的护卫了，不过他们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 手中握着的兵器稍显不凡，而且人手一把，想必蔚风帝国有着发达的冶炼业和铸造业。不过他们的样子很是狼狈，这令言离不解。 “两位等等。”突然站在这队中前列的一人喊住他们。 如一娇躯一震，紧张得很不自然。 “请问两位，来时有没有看到界桥上停留一些异族异兽。” “哦，没有看到。”言离很平淡得回答，心想这里的人说话还蛮客气的。 那人迟疑了一下，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似有什么令他十分不解的事情。恍惚后回过神来，道。 “好，多谢两位，欢迎来到山水之国的蔚风帝国，请。”他把路让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十分欢迎他们的样子。 言离不知道，蔚风帝国的人都很讲礼仪，江河中游往下，都是十分欢迎往来游人的，因为他们赏景游玩都能缓解当地的财政赤字，很多人靠着赚外来游人的钱过活。 不过中游往上，去的人就很少，因为蔚风帝国越往东就越不安全。这是所有来到蔚风帝国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穿过城墙的城门，这里就大多是往来的平民了，不过人还是寥寥无几。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言离将两位贤者从巫啼散月里带了出来。 这一路上言离所有经历的事情，他们是感同身受的，也帮助了言离不少事情。 言离拿出一个袋子，掂着有钱币的响动。 “两位前辈，请你们原谅晚辈的鲁莽，这给你们作为盘缠，希望你们在新的地方创造更好的天地。”言离由衷说出心里话。 “言兄弟不用客气了，凭我两人的聪明才智，岂会缺这钱花。倒是你，不同于凡夫俗子，天命使然，你必将成就一番事业，前路茫茫，你要时刻擦亮双眼，别被黑暗蒙蔽了。”木贤者说道，婉拒了言离的薄礼。 不过水贤者丝毫不客气拿过了钱袋，说道。 “既然言兄弟这么客气，我们也不能拒绝。我二人已经决定长留于此，这一路上我们都在被你的人格感染，原来白活了这么多年。来日方长，盼望着我们有天再次相见，希望你能打破那个魔咒，真正让界域安定平衡，也祝你和如一姑娘一切安好，一往无前，我们就此别过。”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言离想到了很多，颇有些感触。 自己是真心想和他们成为朋友，也真心希望他们能造福这个帝国的人，过去的那个地方会淹没他们的才智，留在这里开出一片新天地，也算为老来的人生绽放一次光彩了。 驻足想了一些事情，又观赏了一下这边的风景，两人来到了这里的码头上。 此处就是一个大型的码头，运送货物的居多，岸边停靠着几艘小型的渔船，船家也正冲着言离他们看。 言离招呼他们过来，说：“船家，到这里来些，我们要坐船。” 谁知人家毫不搭理，言离感到困惑，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岸边一个粗糙的大汉穿着清凉，正坐在一张躺椅上抠鼻。 言离上前，问道。 “这位大哥，请问如何出船，我两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烦请告知。” 面前男子岁数不小，个头却不比言离高多少，听言离问他也不回话，一手平伸而出，看得言离更不懂是何意了。 男子见言离迟迟没有表示，心下顿时不耐烦起来，表现出阵阵不快，竟有些怒目圆视起来。 一名船家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言离回头看他，却见他拿出手做着一个手指来回捻的动作，不知是在干嘛。 见到言离还是不懂他也急了，从怀中掏出几枚纹币，言离这才懂是什么意思。 赶忙取出一枚光纹币，递到那大汉手中。那大汉立马神光一闪，人从椅子上跃起，他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穿得还破破烂烂的少年这么有钱，心下大喜过望。 大汉态度发生了全然的大转变，脸上喜笑不断。 “欢迎来到蔚风帝国，我们这里有山有水，有美酒也有美人，二位是要去下游对吧。那个谁，下游的，来来来，快过来，两位爷要上船。” “请问哪里更为荒凉。”见面前之人态度大变，言离问得也更为直接了。 如一似乎不太开心，好像是因为被喊作“爷”的关系。 “啊？要说荒凉，肯定是蔚风帝国的东境了，那是山高天冷的。而且充满危险，没有人会到那里去的，基本都是往下游走去更繁华的地方。”这大汉虽然实话实话，但也十分不解，特被是看到看到言离有些满意的小，总感觉后背毛毛的。 言离就早想好，来蔚风帝国，要走的是修行之路，越是艰险的地方就越有挑战，越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奇遇。困境中才能磨砺自己，只有在绝地中生存，才能去接近那个自己追求的高度。 “我们去上游。” 言离平淡说道，可是大汉骇然，心想这两人要是只在中上游的地方逗留，观赏观赏风景还好，总不会真的要去东境吧。缓了缓他又变回了刚才的态度，道。 “祝你们玩得开心。那谁，两位爷去上游，好好招呼。” 先前出声提醒言离的船家将船靠了过来，笑逐颜开得恭请两人上船。 “两位客观，慢点，小心。” 出船了，岸上的大汉还不忘招呼道。 “玩得开心，一路顺风啊。” 言离感觉充斥浑身的不自在，这里的人难道都是这么说话的吗？还是说只不过单纯得见钱眼开，没钱你谁也不是。 看向身边的如一，她淡然处之没什么反应，开始欣赏这湖泊上的美景起来了。 没想到这湖船简陋，却也设了雅座，备好茶水糕点，待客十分尊敬，将两人请上座位。 “方才多谢了，船家。我二人初来乍到属实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还有这规矩。”船已向湖中心划去，言离这时说道。 “唉，说来惭愧，以前也没有这规矩，都是客官直接和我们讲好价钱就行。现在钱交给码头上的人，他要抽成，我们只能拿些零头。” “原来是这样。”言离若有所思道。 “客官不要介意啊，我们这条件不好，大家都想出人头地，能留下在家乡的往往只有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两位能莅临本船是小人的荣幸，不知客官要往哪去。” 船家这一问把言离说懵了。对呀，只知道要一直往东走，又不知道这湖最远能通到哪去。就这么上船了，却连一个地名也叫不出来，索性说道。 “去最近的村子吧。” 这回确是船家听得愣了神，恭敬地询问道。 “恕小人物质，还烦请客官告知，什么叫村子啊？” 这也不能怪言离，他哪会知道。蔚风帝国因为江河流域，分支错节，规划的方式是不能像潭叶帝国那样简单的。 还因为地理地貌，文明起源等等方面，不得不自行摸索出一套划分区域的方式方法。 蔚风帝国只给一块范围很大的区域作明确的命名，整个帝国有十六个这样的区域。由于多是水道，分支河流湖泊众多，地势又隔绝开了它们，使得船只往来的范围一般都十分有限。 对于每一块区域更多的划分，也只有方位上的细分，东南西北中，你要去哪一个方向，当地船家往往都能给你指引，带你去最近的码头。这也符合蔚风帝国地广人稀的特征，房屋之间往往很是分散，时常隔着山头流水相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泽青 见言离说不出个地方来。这船家机敏，主动开始介绍起了帝国里区域分布的情况，并找出一张斑驳饶有年份的地图。 这是他们走水路的船家都会有的，船只毕竟能到的地方还是有限，主要还是得靠步行在地势差异巨大的道路上穿行，才能到达你要去的地方。 言离大致看了一下，听船家一讲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三条主要的江河流域，众多分流的水道，这条湖泊上能到达的码头，也不过只有五个。 看了一会，言离对船家说道。 “就去泽青的东口岸。” 这偌大的湖面有着淡淡的雾气笼罩，让你看不清远处的风景，又不至于挡住近处的群山。多为一些山头不高的小山连绵起伏。 像这样闲下心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静静行走在未知的路上，这种感觉几乎从不曾有。何况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感觉所有的事物全都焕然一新。 天上偶有美丽的鸟儿飞过，有些还停留在了他们的小船上歇息片刻，船桨划过的地方泛起悠扬的涟漪，远处几只体态稍大的鸟类兽族俯冲入水，大半个身子没了进去。扑腾而起时，嘴里都会叼着一条小鱼。 言离现在虽然还有些伤在身，但通过在界桥上时那莫名其妙的转生过后，现在的状态也是还算不错，五感的敏锐程度更是没有丝毫减弱的。 正闲适之际，湖面忽然刮过一阵突兀的劲风，朦胧不清的雾中，隐隐有着打斗声传来。 声音听起来像是两名青年。片时，一白一黑两道人影跃身在水面上，正面相对打出浑厚重拳，拍出凌厉掌法，水如惊雷引爆，炸起几丈多高。 两人一退一进，一攻一守，显然就是在相互切磋，在言离看来这样的训练意义不大，招式的套路太多，在真正的实战中起不到一点作用。 借着言离所坐船只一踏，两人刚降下的身形又高高弹起。他们只是匆匆路过，目光瞥了一眼船上的言离和如一，持续交着手消失在湖面的另一边。 船家不以为意，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和方才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言离看两人长相像似，可能是一对亲兄弟。气宇轩昂，气质有度，不太像是这附近的寻常人家。 再看看自己身上和如一身上，穿着的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还好不至于灰头土脸，因为拿水洗过。 自己寒碜一点真没什么事，可不能委屈了如一。人家是姑娘，言离想着，一到有人家的地方就找找衣服，换上也更像是蔚风帝国的人一点。 “客官可是想知道方才二人身份？”船家忽地开口道。 言离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这二人是泽青唯一的一户大户人家，韩家府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韩栋，平时爱穿白衣，小儿子叫韩梁。他们父母两人曾经皆是蔚风大都里的功臣，还年轻时候就功成身退来到泽青，建了现在的韩府，如今已在这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们对这附近的民众也常有帮扶，很受当地人的爱戴……” 这下言离算是对他们有了些了解，觉得既然自己经过，可以去拜访一下。反正自己也是要开始修行的旅程，多拜访一下这样的名人，说不定对符行之路也有帮助。 船家话毕，船也靠了岸，言离要来的泽青东口岸已经到了。言离拿出一枚光纹币递给船家，对方连声拒绝。言离又再三要求，他只能收下，行了一个大礼，目送这言离和如一离开。 言离还不清楚蔚风帝国的物价水平，比潭叶帝国那是要低得多了，坐这么一趟船，二十枚暗纹币也就够了，更何况言离还给过那边码头的人钱币了，其实这都不用再给。 要知道一枚光纹币是等于一千枚暗纹币的，言离之所以能出手这么阔绰，主要原因还是如一给他搜寻来的。言离的巫啼散月里等于是放了上千人的资产，又怎么可能没有钱。当地的人生活困苦，言离多给一点也觉得无可厚非。 当然巫啼散月里如今积攒了一堆没有用出的东西，言离的想法是能送则送，别人不需要的即将换成纹币，也许总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而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言离也得找机会整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 刚上岸，边上也正好有一艘大船靠岸，上面陆陆续续走下来几个像是富家公子的男子。他们着饰华丽，眉目之间自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势头，心高气傲，目空一切。 他们一下船正好见到了前面的言离和如一，只盯了一眼就哄然大笑。 “哈哈，这穷地方的人穿着就是别致啊，你看这袖管，都快碎成条了，这是谁做的衣裳，是线断了吧。”一名长得就很招人厌烦的浮华男子大声嘲笑。 言离倒是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侮辱，他回头去看是在看那些富家子弟们来时坐的船，不止大上了一星半点，而且有着两层的结构。 可能这是种专门适合在江面上开的船，动力也和寻常船只不一样，可能装了某种符器。 言离和如一继续往里走，不过，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富家子弟，言离有不少办法可以让他们闭嘴，免得有污言秽语让如一听了去。 走远，听到后面传来喊叫。 “哇，我衣服怎么着了。”紧接着就是一声“扑通”，应该是人落水里了。 如一不露声色，淡然跟着言离，对这地方周围的环境更感兴趣。 此时的岸边，一个人狼狈得上了岸，身上的衣服烧掉一片，及时跳进了水里才安全熄灭。他身边的人议论起来。 “牛公子，这土包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会些变戏法似的手段，手法还挺高明，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一人答到。 “你看不出来就对了，这可不是什么戏法，而是一种高级的符术，这土包子不简单。” 这几人说完面面相觑，相互频繁点头，想着还是不要再去招惹的好。他们几人此次是来游玩的，个个都是富家公子，父母要么为附近当地的高管，要么是经商的富人。 几人初生牛犊涉世未深，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太了解，还想相约去高山高水处多见风光，以为自己见识广博，看不起穷乡僻壤。 沿着小道走了一会的言离和如一，此时望见了他们想象中的村子。这里的房子多为高脚木房，怕是因为在湖边有湖水高涨的缘故。 远处群山连绵，高低起伏，明明是离开了湖面到了岸上，可依旧到处都能看到小溪流水，与山川相映，风景如画。 只有不多的十来间木屋，分隔较散，但像是个群落。坐落在这幅画中，安静祥和。 言离如一从两边木屋中间的道路经过，首先看到的人家门前聚着几名上了年纪的奶奶，他们似乎在忙着做什么东西，身边摆放着一些材料和工具。 见有外人来访，他们也不表现什么好气的心思，更没有搭话的意图，淡淡瞥上一眼，便又开始专注手头的工作。 如一看出来他们忙着做的手工活是在鼓捣一些船用的工具。见她们忙碌的样子也不方便打扰。 继续走，又见几艘被拖上岸的小船，边上几名男子也在做工的样子。言离上千询问。 “你好，打搅了，我想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人抬起头来，中气十足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亏能活这么多年，连船桩都不认得，马上雨季了，这要弄不好，大伙都得遭殃。” “我们不是这的人。”如一如实回答。 谁知那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冒犯，将手上活一扔，生气的样子说道。 “和长辈说话怎么这么没规矩，不是这的人，那你是哪的，都要是蔚风的人就都该知道。” 男子显然不相信他们是从别的帝国来的人，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往来帝国间经商的商人，或者游离的散人都不会来这里，应该是东境的危险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关系吧。 对这不可理喻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言离拉着如一走开，他们自讨没趣。不过虽受埋汰，好歹也多知晓了一些关于这个帝国的事情，不算白挨一顿骂。 这地方没有任何店铺，言离想不明白难道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吗。这下像找个能给如一买件衣裳的地方也没有，能吃点东西的地方也没有。 可能这就是言离所要的荒凉，这种情况看来愈往东走会愈严重吧。 方才听那些人似乎很重视雨季，言离猜测是在这个帝国里对民众影像比较大的一个季节，当地人如此审慎重视，应当是十分重要，想着有机会再找人问一下吧。 边走边观赏风景，两人的速度不快，但一个时辰过去也走了不少路，言离正往旁边看着。突然听到如一轻“咦”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章 灵瀑 言离顺着如一看得方向，走近了看到一块像是指示的牌子。这上面写的是韩府，指引的方向是一条上山去的小道，可能路程还不很少。 “言离哥你看，那边有个雕像。”如一指着他们所处小道前的一个陈旧雕像道。 这韩府言离肯定是要去看看的。此时就在前面雕像旁的地方传来铁器撞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铁。 于是二人先行去前面看一看。 一个临时搭建出来的小棚，四周挡风挡雨，里面安着一位老师傅作工的家伙。烧铁的炉子，简易的小矮台子，以及各种散乱摊着的工具。边上还放着些柴火燃料之类的用物。 两人是先走到的雕像前。面前这雕像是个人形，却又不是正常的人，他有三头六臂，各个神情凶煞，又都略有不同，只是雕像年久失修的样子，表漆多有脱落，露出里面的铜胎，其实并看不出多少威严了。 言离静静瞻仰这并不大的雕像，总觉得自己能从中看出什么。如一歪着脑袋随性地斜眼瞥着，觉得颇感无趣。 “喂，小姑娘，你怎么可以对风颉上尊如此无礼。”说话的正是一边原先在打铁的老者。 他抬起头，身形佝偻曲折，低矮得艰难仰头看着两人。面容苍老，长满皱纹，说他是像是乞讨的一定不过分。 “我不认识他。”如一淡淡回道。 老者听闻差点脚下一绊，站上这片土地的人竟然还会有不认识风颉上尊的。这两人简直不可理喻，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不成你们是外来的？还是两个毛头小儿，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做什么。” 老者站定直视着言离，因为后者同样望着他。 “游历。”言离随口答到，这答案和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们这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韩府在当地算有个名声，山上风景独好一些，什么值得看得。” “老前辈这是在做什么。”言离恭敬问道，老者听了还算欣慰，这外来的人也算懂得礼节，便回答道。 “修复这雕像。” “刚才听闻您叫他上尊，可是这蔚风帝国的王室？” “王室？我们这可没那些东西。统治帝国的是风颉上尊的后裔，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下游，蔚风城的大都里，你们去那才有可玩的。若是再往东走，可是越走越危险的。” 又搜索到了一些讯息，言离看老者似乎也有要打发他们的意思了，说了一句。“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韩府，不打扰前辈忙了。” 拱手别过，言离如一转身回方才上山小道的路口。老者在身后随口道。 “山上有处灵瀑，离韩府不远，你们要看就过去看吧，看完早点走，我们这没有欢迎外人的习惯。” “灵瀑？”这名字有意思，言离生出好奇心想去见见。 稍稍站得远些，言离好像望见了山顶上的一角，应该就是那韩府了。路地上没有像湖面上那样的薄雾，视线很是清晰，感觉那建筑体积不小。 沿着小道往山上走去，走了没有多久就隐隐听到瀑布声，可目光所及还什么都看不到，想来应该是那瀑布很大。离得远，声音却零碎浩荡。 这山路上的林木长得很是分散，与那潭叶帝国动辄密密麻麻的样子不同。类别多是言离和如一不曾见过的，差异巨大。 山路上静谧，只有那淅淅的水声，灵瀑的动静越来越大，看来离他们已经挺近了。周围没有异族响动，在这样场景的地方显得不太正常，不禁让人怀疑这片山的异族是否都灭绝了。 越走山上越是稀疏，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大地，更加炽热地打在人脸上。言离如一停下小憩片刻，拿出些存粮干噎着。 “我去打点水。”如一持着水壶去旁边打水，这边上的溪流很长，好似一直通往山下，定然是那灵瀑上冲下来的，浇灌着此处的植被。 一股凉风吹过，如一将装满了水的壶递给言离，让他先行饮用。 言离接过水壶，对这灵瀑的水充满期待，想尝尝有什么不一样的，应当是甘甜可口，意味索然吧。 可是，当言离鼻尖靠近那水时，一股怪味涌进言离鼻子，虽不刺鼻，却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觉有毒一样。 此刻言离还抱一丝希望，觉得可能是自己蝉不知雪。忍着难闻的怪味去尝了一口，灵瀑水刚触及舌尖，言离立马把这水一倒，连同水壶直接扔掉。 他已经确定，凭借自己敏锐的五感，这水中确实有毒，而且很有可能这毒性不大，但却暗藏其中，一般人的确难以察觉。 “怎么了言离哥。”如一还蒙在鼓里。 “这水里有毒，看来这山上有问题。” 如一望一眼这的环境，道。 “这灵瀑下来的水都是要流到山下供人日常灌溉的吧。极有可能这也是他们平日饮用的水。” 听如一这么一说言离也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吃了用这种有毒水体养大的种植物，那这片地方的人岂不是都身中了这种慢性毒吗。长期如此定然是要折损寿命的。 此时言离觉得这韩府是非上不可了，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言离前去一看便知。 此刻的上游，水瀑哗哗下来的一潭池水中，一名露出美背的妇人正接受这灵瀑的冲刷。 池水中一座高于水面几尺高的小山，正好将外面的视线挡住，远远只能看到飞瀑中喷溅出来的小水珠细如烟尘，弥漫在空气中，成了蒙蒙水雾。窥不见其中有人。 美妇约莫三十有余，仍是冰肌玉洁，婀娜多姿的体态在灵瀑下冲刷的样子，又透出一股坚韧与端庄。 灵瀑池潭外围的两块高于水面的大石上，有两人悠散地坐在上面，他们一人白衣，一人席黑衣，少年气宇轩昂的样貌丝毫掩盖不住，即使他们此时表现出了烦闷，只是偶尔向旁处看看。 正是韩家两子，韩栋和韩梁。 “娘，好了没有啊，您日日来此接受灵瀑冲刷，体内伤势到底有没好转啊。”大儿子白衣的韩栋问道。 一旁黑衣的小儿子不满道。 “哥，你别打搅娘，这灵瀑对我们也有好处，别这么耐不住性子。”韩梁插话数落他哥。 “马上就可以了，栋儿，梁儿，准备衣服。”灵瀑下方传来声音。 “好。”两人同时回答，即刻起身，神色焕发。 一人凌空而起，飞跃至瀑布上方，双手举起，从外汇向中心，突而作出举托的姿势，猛然向上一抬。 同时另一人回转身形后悄然扔出安静的衣物，在空中划出一个扇形的轨迹向灵瀑中飞去。 瀑布向上逆流，衣物穿过水花完美落到妇人所处。待到逆流而上的水再次落下，妇人已经回到了岸上，一道靓丽的身影眨眼间从灵瀑中窜出，身手不凡。 额间发丝还有着水珠流淌，在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绰约多姿，目光秋波微转，抬起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是谁？”女子突然略带慌张的声音响起，两个儿子露出警惕之色，赶上前来挡住女子，目视着下山的路上。 不远处，言离迈出的步伐无辜停下，低着头，看到方才被自己踢到的残枝，清白得看着他们。 言离可没有偷窥的想法，更何况还和如一在一起，他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听到他们的谈话，自己只是正常的速度前进给，没有等他们而已。 本就没做什么亏心事，言离自然淡定自若。况且他又没有敌意，只是来看这边的情况。于是走上前，道。 “你们好，我是表妹是外来修行游历的散人，路径此处听闻这里有符力充沛的灵瀑，想来一看究竟，惊扰到诸位万分抱歉。” 言离温文儒雅，倒像是为翩翩公子，就是这脸显小了些看着稚嫩。最主要的，是衣衫不整，破破烂烂的，谁了看了都不会有好感。 作揖行礼，如一见状有样学样，同作揖。 即便言离这等态度，对方也并不松懈，其中韩梁语出有意，他意味深长试探问道。 “两位恐怕不是只想来见见这灵瀑的吧。” 言离故作坦荡，开怀大笑，道。 “哈哈，实不相瞒，小弟毛羽未丰，不慎得罪了人，虽已处理妥当此些事务，但也身有内伤难解。如若可以，小弟想借宝地一用，祛祛这身上积劳的伤势。” 言离并没有骗人，看似他现在实力强劲，实则内在还有伤势，经脉修复，但也十分娇弱，真正要恢复往日的强健还需时日。 更为严重的，现在符力等阶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既不能运转散影流锻录修炼，也没有半点符力吸收流转间的自然提升。因此，说这是重伤都不为过。 见言离说得平淡，但话语中经得起反复推敲，且不失礼节，不丢气色，几人听了还是相信的。不过…… “这自然是不行的。”大哥韩栋义正言辞，直接拒绝。 “这灵瀑是我韩家专用，外人不得靠近。” 见对方显然是不准备作出任何让步的样子，言离隐然一笑。自然得整整自己的衣饰，自然将掖在身后的水壶放到身前来。 刚才一下这被灵瀑的水刺激而把水壶扔了出去，言离还是捡了回来，因为觉得这东西不该随意丢弃。 “你可以用这灵瀑，但是天色不早了，我请二位先去韩府用膳后住上一晚，明日再来这灵瀑如何。虽说它符力充沛，却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的，有些注意的地方还是应该知晓。” “好，那就多谢夫人款待，我二位多有打扰了。” 韩栋和韩梁不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娘亲会去主动邀请两人素不相识的人。 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言离的水壶，心中升起一抹愧疚。 第一百五十一章 韩府 众人开始上山，沿着山道迤逦而行，这山间原来别有洞天，高大茂盛的树木，清澈见底的小池塘，鸟儿吱吱叫声，这才像座山该有的样子。 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上山人到了此地，定会以为这里乃风水宝地，受神明眷顾，灵气充盈，与山下截然不同。 言离已经发现了两边风景差异的节点，便是在那夫人经常冲刷的灵瀑之下。有了判断，基本能确定这毒就是这几人搞得鬼。不过言离还不打算点破，毕竟得弄清事情来龙去脉，补课迎头兴师问罪。 经过三人引路，他们很快到了韩府门前。经过互相之间的介绍，言离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夫人名叫“宫玉”。除了这两个儿子，还有她的夫君“韩武”。几个人一起在这韩府生活，只有几名负责做菜的仆人。 “他们是山下的民众吗？”言离抓住了一些特殊的点发问，问得韩栋韩梁很是不快。 “哦，不是的，几人都是曾追随我夫君多年的部下，他们自愿要追随我们来这里。”宫玉大方回答言离。 “哦。”言离似又有了什么结论，浅笑的样子看得韩家两子鄙夷。 “我听闻宫夫人和您夫君来此已近二十年之久，是厌倦了俗世，想来此过隐居的生活吗？” “喂，你是不是打听得太多了。”韩梁十分不满，早就不想忍让，这人还问个不停了。 “你什么都横加打听是什么目的。”韩栋也有些敌意问道。 宫玉嗔怪了两儿一眼，反倒转过脸对言离温柔有加，微笑回道。 “是啊，大都之中向来无所趣事，只有些烦闷的琐事，我和夫君二人宁做这山间的闲云野鹤，拿出身家四方游历，到此见风景秀丽，有灵瀑符力充盈，便用余下钱财在这山上盖了府邸，定居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 “玉儿，是谁来了啊，这么热闹。”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 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大模大样，高视阔步从里头走出来，盘着发髻，手中握着大刀，开怀大笑的好似很是高兴。 言离一眼看出了此人的不凡，不单单是在行为举止上面感受到的沉稳，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与之对视一眼，言离善意点头问候，对方也颔首致意。从此人身上，言离感觉不到半点心高气傲，很难想像这会是位曾经在这蔚风帝国大都功成名就的人。 “武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是言离，这位姑娘叫做如一。他们是对兄妹，四方游历路过我们这里，我请他们来府里吃顿饭，住上一日。”宫玉大方介绍，言语中平和清净。 “好啊。两位年纪轻轻就敢四方游历，比我可是强的多了，来来，快请进，我最喜欢和在外游历的人交流了。” 言离陪笑，道。 “您夫妻二人当真是世外高人，成功名就弃荣华富贵不顾，随心性过活，走遍大江南北，如今倚着这片美景隐居，这等境界小弟佩服。” “哈哈，言兄弟一看就是健谈之人，今日让我们好好畅谈一番，明后再与我切磋一下武艺如何。” “承蒙韩将军看得起，我定奉陪到底。” “喔，能看出我曾经是将军？言兄弟不简单，不简单啊。” 言离当然能看出来，这等深不见底的实力，加上不凡的气度，还有他夫人，两个儿子各个实力不俗，能想到的也只有帝国的将军了。 谈笑着一行人进了韩府。这整个山顶被他这府邸占满，想来建造时定话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府邸四周建了严实的围墙，看起来并不寻常，要牢固很多，可能是因为经常练武而做下的保障。门前门内都看不到有任何把守的人，看起来这里平时真的不会有人造访。 跨过门槛进入到府内，眼前是空旷一片，没有多少的盆景摆设，且都摆在了角落里。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像武场，中心处一个别致的卦象图案。还有陈列着兵器的架子摆在一边，看样子韩武应该是刚练完。 连他们的住所都被太过空旷的场地压缩得不太宽长，挤成一排，中间高，有三层楼，两边两间房子，又两层，但最边上唯有一层的房子隔出好几个排列出去。 “栋儿，你先带两位去住处，把娘房间里柜的两套衣服给他们换上。梁儿跟我来，厨房需要打理，晚上设宴招待。”宫玉使唤起了两个儿子，他们自然是很不情愿，却只得乖乖照做。 言离本想拒绝他们的盛情邀请，毕竟今日才初次见面，甚至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可是已经答应了韩武要和他好生畅谈一番，难以拒绝。 宫夫人一回来就雷厉风行起来，那势头很不自然，对自己这么客气感觉像别有所图似的。 先跟随韩栋一直走到了大殿的角落里，一扇略显老旧的木门摆在他们眼前，里面似乎散发着怪味，言离敏锐地闻到。 韩栋粗暴地打开吱吱作响的门，说道。 “就剩这间屋子空着，将就一下，反正你们是兄妹，住一起也没什么不合适吧，哪不行自己整理一下，别来麻烦我们。”这韩栋纯粹不打算给好脸色看，始终不把言离如一当好人。 大致看了一下这间屋子，摆明了就是个仓库，两张床也都是废弃的，上面没有铺垫，更不用说被子了。积了厚厚的灰，看来是韩栋在捉弄他们。 看了一眼如一，她冲着言离摇头，意思是不要去麻烦别人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受苦，在野外那样的环境中他们都照样过来了。 言离本来就是为的如一考虑才想去找宫夫人的，既然如一她说算了，那便作罢。 这仓库中摆放的多为一些陈旧的兵器，还有些不太有价值的字画，言离随手拿起来翻看，倒是了解到了很多韩武和宫玉的事迹。 “原来，自己喊他将军真的是一点不错。”言离暗道。 韩武和他夫人都没有好的出生，却都是蔚风城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两人更是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 韩武更是年仅二十就担任了大都的一大将领，立下赫赫战功，却在四年后突然辞去高位，不知是何因。 看完这些字画也没有更多内容，不一会儿韩栋来喊并带来了新的衣服，让他们去大厅赴宴，语气依然不屑。 两人换上了新的服饰，变得焕然一新，互相打量了几眼，笑着出们赴宴。 大厅内。 “没有歌舞美酒，也没有山珍海味，招待不周，还请言兄弟见谅。”韩武对言离说话十分客气，又让韩栋韩梁很是不悦。 “韩将军太客气了，能有食物裹腹我已感恩戴德，更何况还是这么美味的食物。将军，夫人，有心了。”言离看了眼这些食物，有几样中间竟是加了些清热解毒的药材，看来宫夫人是怕他们喝了溪中的水身体不适。 举起酒杯，言离先干为敬，虽然这是茶水，但心意已表，气氛也十分融洽。 众人边吃边聊，言离和韩武谈彻了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将所知全都讲出也求之不得，越聊对对方越是有着敬意。言离对韩将军更多是人格上的敬佩，韩武对言离则是感觉到后生可畏的欣喜。 宫玉拉着如一谈天说地，兴致来了还对如一讲起了礼仪文化。只有韩栋韩梁两人闷声喝着茶水，悒悒不乐的样子。 韩武将他和宫玉在外游历几年间有趣的事情几乎全和言离说了一遍，一些问题却总是被宫玉中途意外打断，似乎不想让言离知晓。 不知为何，言离感觉宫玉可能隐瞒着一些事情连韩武也不知道。但多少言离也听到了一些他们过去在大都时候的事，感觉得到，韩武似乎十分怀念那个时候驰骋疆场的时候。 畅所欲言之后众人回去休息。第二天清晨，言离被一阵连续的掌击振臂声呼醒。这声音浑厚有劲，定是韩武在场地练武。 看了眼天还没完全亮，没想到韩武虽然隐居在此，修炼却依然如此勤奋。其实言离应该从昨日见到韩武的神态就能猜到，不是长期这般训练，是没有这样气魄的。 缓缓打开门，言离饶有兴致得看着韩武施展的武艺招式，陷入了沉思。 自己长期修炼的都是功法符力，坚持多年也算有所成长。但像韩武这样苦练体质的训练方法，言离做的是少之又少。 同样的功法，可以用不同方式释放出来，言离一直在符力，变幻和属性上面下功夫研究不同，得到的效果结论也能帮助自己改进，可这种方法真的太容易遇上瓶颈。 今日见到了韩武这对自身身体的极致锻炼，言离猜想到了一些不同方向上的发展进步。 比如，如果自己的拳头更有力度，速度能更快，那施展耀火天丛挥出的这一拳，同样的动作和符力消耗之下会不会有很大的威力差异，言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可以斟酌的东西，也许是可以让自己实力更上一层楼的又一方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异毒 韩武又走向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剑，挥舞着移、闪、挪、腾，又刺、削、抹、挑、劈、抖、切，宛如一个无形的剑客正在与他对敌，真刀真枪地进行实战。 言离看得饶有兴致，时间过去许久，韩武练习了五种兵器，每一种都使得出神入化，不禁暗自连连称赞。 “身位曾经为蔚风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果真是宝刀未刀，气势犹存啊。”中途言离就想下去和他学几手，考虑到中途打扰太不礼貌，只在一旁比弄姿势，倒也稍有领悟。 待韩武静力收手，将混乱的气息微微调息之后，言离方才适时宜地从一边走出，手中大力地鼓掌。 懂得礼节，尽量不突兀走出，也不主动搭话，待家主来问及自己。 韩武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道。 “言兄弟方才看了有一会了，可有什么感悟啊。” “恕晚辈愚钝，将军所施展的一招一式，只能记住形态，却不懂精髓。” “能记住形态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我家传的器法，只教过两个小儿，他们学得也不够通透，我担心总有一天会失传啊。”韩武表情忧愁，似乎真的是在担心这些。 言离突然拱手作揖，提高声量，说道。 “晚辈斗胆想和将军切磋招式，不知将军可否作陪。” 精光一闪，言离微低着头感觉到了韩武面容上的变化。片晌，他毅声说到。 “好，我就佩服你这样年轻人的这等勇气，要是你能让我后退半步，我就教你非我祖传的枪法，这枪法可是连我都没有完全学会的。” “枪？”言离想了一下，又从巫啼散月里看了看，好像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枪。 不过言离想到一件可以代替枪来使用的兵器，同样可以学习枪法。 一柄金色枪杆有流光溢彩之感的长形兵器被言离握在手里。 “你这应该不是枪吧，像把怪异的长戟，能否借我看看。”韩武一眼也能看出这山海戟的不凡，连他都有好奇心想看看。 言离轻浮一笑，道。 “想看啊，靠本事来拿吧。”言离突然手持山海戟移握柄身，直接朝着韩武冲过来。 韩武差点本能动起来，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他是不能移动的。心想。“好小子，还耍这种小伎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将长戟当枪一样穿刺而出，言离当然不认为自己就能战胜他，甚至能轻松让他退后一步，所以攻击丝毫不会留情。 器法切磋双方都不会施加符力，更别说会用功法。韩武此刻手中的是一把大刀，正是昨日他开门时见到的那把。 言离一来就发起猛攻，结果全然在意料之中，但也算出乎意外。 韩武稳如磐石，扎根原地。更是单手握着大刀刀柄上半段，神色轻松，目光全都盯在山海戟上面。 “啪。”言离一个俯身的上挑直接被韩武单手捏住“枪”头，趁机在这上面好好看了看。 突然他眼睛瞪得浑圆，捏着山海戟的大手一用力，直接从言离手中夺了过去。 “言兄弟，敢问你这兵器的铸造者是？” “南山铸师玄落。” “果然是他！你这兵器从何而来。” 言离心中一紧，难道韩武认识那铸造师，又会不会和夕楚玉有所牵连。那自己就更不能实言相告，难道还能和他说自己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那人还被自己打死了吗。那要是被追问下去，什么秘密都要被抖出来。 “万分抱歉，恕我有难言之隐，不能告知于将军。”想了半晌言离也只能这般回答。 “呵呵，想来言兄弟来历不凡，有些事不便道明，这也好理解，无妨无妨。” 言离一出手，韩武就知言离的水平到哪，不得不得说他还是觉得有些失望的。虽说动作，攻击手段以及角度位置选择都算是一个习惯战斗的人。但谈不上有任何招式器法。攻击的力度也很是欠缺，当然他也知道言离年龄尚小。 这种判断随着言离的山海戟一次次被他夺下，又一次次扔还给他再次进攻过来。很快就被韩武自己打翻，他意外发现言离的进步速度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言离从来在战斗中都能很快适应，即便自己实力不济，在三番五次的进攻之下也肯定能找到破解对方攻防的方法。 “铛。” 这一“枪”从韩武头侧面方向划回来，逼得他首次双手来握住大刀抗击。 声浪不停地整整打了一柱香的时间，又有几次言离使出极具威胁的招式，全都是在和韩武对战中所领悟到的战术战法，令他也很是吃惊。 言离打得精疲力尽，面对这样一座大山只能认怂，乖乖认输，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能靠这种打法让韩武后退一步。 “我认输，这枪法我不要了，韩将军厉害，我是在自取其辱。”言离累得瘫倒在地上，对方竟然只是轻喘了两口气而已。 “哈哈，你们都把我韩某人看得太高了，如今我只是一名有些钱财的乡野村夫，没那么受待见了。我请问言兄弟，你是从来没有学过任何器法吗，还是说任何招法都没有学过。”韩武好气看着言离，似乎有些疑问的样子。 “都没学过。”言离如实回答。 韩武稍稍点头表示知解，目光偏转像在考虑什么。 “对了韩将军，夫人说今日带我去那灵瀑，说那灵瀑并非适合所有人，还有些要注意的地方，不知您是否知晓更多，可否跟我说说。” 韩武哀叹一声，道。 “言兄弟，我觉得你天赋绝非常人所及。对于这灵瀑我其实了解不多，平日只在这府邸修炼，很少出去。” “哦，原来如此，韩将军隐居山林却还留报效家国之心，坚持刻苦修炼，不丢掉一点本事。”言离做下判断，认为韩武一定有某些原因才和夫人留在此地，如果没有其他任何因素，言离觉得他一定会选择回帝国继续效力。 韩武握着的刀有所抖动，的确，言离说的一点不错，他就是想继续为帝国效力，怀念过去驰骋疆场的日子，可却因为曾经自己的一个不慎，才导致了现状。 “言兄弟，昨日我们才相识，所以才对很多事情隐瞒更，可今日和你接触下来我觉得可能我们颇有缘分，我也认为你不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无名之徒。” “韩将军过誉了，其实我是发现了一些不太道德的事情，才准备对韩府多加了解的。”到此言离已经准备实话实话，他真不认为以韩将军的品格会作出伤害无辜民众的事情。 “噢，你是指什么事情，若是出在这附近，我不该不知道啊。” 言离也感到奇怪，听韩武这么说是的确不知实情。难道宫玉的所作所为韩武会不知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韩将军，你能否告知我您夫人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夫人总要去那灵瀑中冲刷的原因吗？” “啊？冲刷？不对啊，她的伤也不用去冲刷啊，只是借助灵瀑的灵力便能将多年前中的异兽之毒压制住啊。” 两人面面相觑，言离示意韩武继续说下去。 “说来惭愧，在一起远征时候我和玉儿同行，那时我们还不是夫妻。她就在我身边，我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一只穿行而过的异兽咬伤。那兽族动作快得出奇，队伍中谁也没有看清是只什么。回到大都中请了最好的符行医师，可是因为无人识得那兽族，根本就无从下药，始终都没有治疗的方法。” 说到这里韩武咽了口水，表情已经有些难受，显然他并不愿意提起这些过往，可他此时正和言离详细说来。 “眼看她病情越来越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夫人和我提出让我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程，我自然答应。我们告别了大都，在各地游历中始终都在试图寻找解救之法，直到有天来到此地发现了这么一处灵瀑，竟是对我夫人的毒伤有抑制缓解之效，于是我们在此定居，有了两个儿子。虽然夫人体内的毒素始终无法褪净，却能始终靠着灵瀑的灵气控制住那些毒不扩散，得意活到现在。我偶尔去看，也见到她是在大石上打坐吸引，并没有直接冲刷啊。” 听到这里言离基本上明白了，原来宫玉一直瞒着韩武的是这个。想来必定是她体内的毒素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才必须要通过直接的冲刷来减少侵害吧。可是这样一来，她那些冲刷下来的毒全都流到了下游，这一点她自己不会不知。 按理说，一种毒存在人体里几十年之久，无限得扩散蔓延。这在言离的认知中知道的只有一种类型的毒具有这种特征。便是他的暗属性。只有暗属性才有这种可怕的特性，作用在死物上，它可能力量耗尽湮灭掉，而在活物身上，就有无限得生命力。 这般判断之下，言离想了个办法，正要再和韩武交谈。不远处宫玉已经在喊他们。 “别练了，先回来吧，饔飧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醒来的小兽 见宫玉在喊了，而且面上狐疑，可能是在怀疑什么，言离连忙小声说了一句。 “等会暗中跟着我们。” “好。” 两人应答，回身往主厅大殿走去。 “你们两个，站角落去，等我们吃完再轮到你俩。”言离和韩武还没走进大厅，宫玉忽然这般对韩栋和韩梁说道，好像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在惩罚他们。 两人知道必然是母亲知道了他们偷偷商议将言离和如一带去仓库住的事情，不敢出声，乖乖站在角落。 “你们俩干嘛傻站在那，过来吃啊。”韩武一进门不解得看着两人，只是感觉到气氛有变。 韩栋和韩梁刚挪动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宫玉态度平和却暗藏狠厉的一句话制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玉说：“他们不饿，等会再吃。” 韩武只是又看了眼两人，有瞄向宫玉，也不再作声，倒是发挥着他好客的传统对言离百般关心照顾。看得一旁两人咬牙切齿。 这顿朝食用得沉闷，感觉每个人都各怪鬼胎的样子，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如一。 “诶，言兄弟，听你说你有伤在身，先让我探探吧。自己有病多年，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半个医者，也算略懂一二吧。”用完朝食后宫玉当着众人面说道。 “好。”言离果断答应，觉得她是在试探自己和他夫君谈了什么，会不会是于她有关。料她也测不出来自己的情况，言离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事实，宫玉一捏言离手腕处就一脸凝重，所谓的感知一点都无法稳定。此刻言离经络中的符力是紊乱的，而且他的身体里本就有一股阻挡的力量，根本就别想准确探知，可能感知符力连进都进不了言离体内。 “见笑了夫人，我一向如此，可能这也是我的一项绝症吧，不劳您费心了，只要愿意将灵瀑借我使用看看我就知足了。” 宫玉脸上现出同情的感觉，认为言离是和她相似的人，都要忍受这种病痛的折磨。 如一跟着言离，昨天之前还没吃过一顿好的，连着美餐了两顿，方才饭桌上根本就没在乎形象，像是没吃过饭一样，在宫玉欣慰喜笑之下形象全无，狼吞虎咽，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吃完还不忘打个饱嗝，真是美味，太久都没有这样享用过了。不过这么一来，可没有再留给韩栋韩梁两兄弟的量了，他们只能回厨房去找点剩菜剩饭了。 待众人再聚集齐在大殿之前，就准备出发去灵瀑了。依然是他们几人，韩武留在府邸，言离暗自给他使了个眼色。 几人出了门前，却碰上了不速之客，这几人言离如一倒也算是认识，便是昨日在口岸上撞见的几名富家公子。这几人上到这来，倒真是没有想到。 只是来此游览，见见乡土风气的几人不会像言离他们那样甘愿住在荒郊野岭，也没有那个胆量。来的船是被他们包下来的，是一种叫做江船的工具，在蔚风帝国主要流域上十分常见，比常规船只要好得多。 昨日他们只是在附近打听，都没发现有能让他们买点回去的东西，只听说了这里有个韩府，便在江船上住了一晚，今早前来看看，要是合适，他们就住这韩府中了。 这几人的德行一看就能知道是什么人，一人脸上还有个清晰得鞋印，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还是被人拿鞋底拍的。 韩栋和韩梁两兄弟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一出门还撞见了这么令人糟心的几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碍于面子修养，没有二话不说就动手，等着看他们狗嘴里吐出什么话来，要是让他们不爽，就立即赶人。 “哟，这不是昨天和我们一起上岸的兄妹吗，你们在这啊，怎么这么见外也不喊上我们一起，害我们昨天只能住在船上。” “就是说啊，兄弟，昨天多有冒犯啊，仔细一看你气度不凡，姑娘也是如花似玉，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这位是韩府夫人吗。没想到这样的破山上还有这样容貌惊艳，气质绝佳的女子。小生咏绿沐家公子沐升贤，烦请夫人记得我。” “我们四人今日想在贵府借住一晚可否。你们也知道，我们咏绿来的人都有钱，价钱你们开，这附近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酒楼，更是没有可口的小菜，只有此处还算符合我们身份。我看你不用犹豫，我们住这还能帮你们涨涨贵气。” 这四个少爷一人一段话像在自说自话，就没有一个像样的人。两兄弟是看他们娘亲一直淡然才没有出手，此刻听他们说完，也有了一丝烦躁，冲他们微微点头，那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哎哟。你怎么打你，你谁啊，姐姐都没赶我们走，你们算什么东西。哎哟。”这人显然把宫玉当成了韩栋和韩梁的姐姐。 四个人被当做蹴鞠一样被踢着往山下滚，一边踢一边走，他们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确认他们彻底滚去山下，韩栋和韩梁才回到灵瀑，看到宫玉正在和言离详谈。 “言离，我问你，有没有修习过一些违背符道德功法或者特别怪异的修炼方式导致你符力本源发生异变的情况出现过。” 言离认真一想，觉得这两种情况应该界定不了自己所学的东西是不是，无法肯定之下，他宁愿说“没有”，但是他还是先问问清楚。 “请问怎么样的功法算违背符道，什么样的修炼方式又算怪异呢。如果我的符力发生过异变，进入这灵瀑会有什么后果。” “唔……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可是看你这么正气凛然，我想你也不会那样。这灵瀑是至纯的天地自然符力养练，本来我如果能探知你的体内状况就不用问了，心术不正修习了邪魔歪道的人可能会被其所伤，出现副作用甚至特别危急的事情。” “哦，那我应该没事。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吗。”言离继续问道。 “有的。即使你符力纯度很高，进入灵瀑中也应小心谨慎，不可盲目冒进，得学会感知灵瀑中水源本质，心如止水，和它相贴合才能成功吸收到这灵气。” “好，我知道了。我到底适不适合它，又能不能成功吸收到这些灵气，必须要试出来。你们小心，我要开始了。” 宫夫人略点头，后退几步。 言离脱去衣服，露出了他满含点点未愈伤痕的身体。他们三人惊了一下。 言离一跃而下，直接进入到那灵瀑上冲刷下来的水流下方。灵瀑中水的符力好像都因为言离的进入而都聚拢过来，言离一时也无法分清这到底是这谭池水的自主意识，还是说他散影流锻录进阶的那争抢符力的能力。 至于这灵瀑的灵气，言离还没有从身心上感受到，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变化。只貌似受到了一点环境的影响而在空气中颤动。 进入其中言离发现这灵瀑中蕴含的符力是那样充沛，而且其强弱并不稳定，灵力则是另一种感觉，像是原本就属于它原生的一种气息能量。 不知不觉言离周身被一圈漩涡似的符力包围，源源不断的符力灌入身体，已经感受不到那一点点吸收的量。 探查自己的符力，可惜没有增长，那这些符力进入身体去了哪里？言离不禁疑惑，周围一切又忽地静止。 正当言离觉得无果准备上岸之时，腰际忽地明光一闪，一只矮小胖乎的小兽出现众人面前。 可怖的样子让人为之一惊，本能露出惊愕的表情。可是仔细看看又觉得这小兽还有些可爱。 这小家伙睡了这么久总算是醒了，它也真是够嗜睡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言离发现它有那么一些细微的变化，主要体现在肤色上面。 原来是深得浓烈的青色，现在则多了一份隐喻的暗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在阳光反射下却是能隐隐感觉到。 还没想到它出现是要干嘛，小乖就用行动告诉了众人。 只见它深吸一口气，接着把整个大嘴伸到水面之下，含在肚子里的气瞬间从嘴里喷出。 哗的一下大片高得吓人的水花腾空而起，不偏不倚全落在了来不及闪开的众人身上。 如一一咧嘴，打它的心都有了，难得穿一回好看的衣服，结果就这么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这其中的愤怒难以言喻。 韩栋和韩梁见其母也被水完全冲湿，也是怒冠冲天，但姑且还是问了言离一句。 “这是你的驯兽？” 言离点头。可能这个词不是那么准确，但它确实可以说是言离的驯兽，不过是比较不听话的那种。对小乖这样的行为，言离也颇感无奈。 几人对立站着，韩家两子似要发作的样子，像在对峙。没有意识到站定的宫玉神情不太正常，身躯微微颤抖，像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栋儿，梁儿，这水是不是没有灵力了，你们感知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除魔毒 听其母问之，韩栋韩梁立刻平息下来，感知了那谭池水和高处哗哗直下的灵瀑。竟都是没有了一丝灵力。 起先还以为可能只是减弱了，他们又跃入到那瀑布之下确认有无残存的符力。 片刻，两人怒目圆睁，一股杀意燃起。他们再清楚不过这灵瀑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了灵力，那他们母亲只有在痛苦中等死，等同于让他们家破人亡。 “混蛋，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为什么灵瀑的灵力一丝不剩。”韩栋愤怒吼道。 “我要杀了你。” 韩梁更是直接手中结印，一掌随即拍了过来。言离慌忙躲避，潭中水面点出一个图案，然后闷响溅起大片水花。 韩栋也是跟上，手持两口剑，一口塞与韩梁，另一口自己握持斜劈向言离。 手臂顿时凝霜，言离额间仿佛有蓝色晶莹闪亮，壁展坚硬似一把刀，将来袭的剑气挡开，轰在瀑布之后有碎石穿透飞溅出来。 事情突然就发展至此，言离也是料想不到，更是万分不解。自己没有与他们动手的理由，小乖做出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更何况现在灵瀑灵力消失的原因还不知道，不见得就是小乖造成的。 他们继续展开灵力的攻势，杀意溢流，是真的要置言离死。任凭言离喊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连续躲避之下言离没了选择，准备反击。至少先控制住两人。 灵瀑下落的水花像条水龙，言离揉捏着那个方向凭空一定，一整条龙一般的冰雕形成，被上游继续落下的瀑布水流冲下来。 如一助力，将一条长龙似的冰雕腾起落到言离高举的双手之上。 对面两人骇然，绝不轻视，做好进退准备，同时保护他们母亲。 可言离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而是横着放地上猛得一砸。没怎么碎，只有不少冰屑散落开来。不断阻隔了双方的路，更有正在地上蔓延出去的冰路。 忽地言离目光一怔，小乖竟然是没有过来，它主动站在了他们那边。它这一举动险些让人惊掉下巴，看它呆头呆脑又像在沉思的样子，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乖当然也是韩栋韩梁攻击的对象，转而就先去解决这小家伙，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只古怪、诡异的小兽族，没什么战斗力，杀它那是轻而易举。 两人的两口剑同时刺向它。 言离惊呼“不要。”他倒不是担心小乖，而是担心他们，惹怒了这个家伙会出现什么后果，言离自认是没有什么能力阻止的。 “咦，去哪了？”眼都不眨一下小兽就凭空消失，他们四处张望着。忽然听到背后宫玉发出的惊呼声。 “你这小畜牲，想对我娘亲做什么。” “放开，不然我剁了你。” 面对两人的威胁小乖丝毫不惧，而宫玉此刻却突然安静下来，感觉胸口气息平静，身体没了那异样之感侵扰，反倒还有些舒服。 可她两个儿子可是正惊悚地跑过来。因为小乖攀到了宫玉后背上，两只浓青的爪子紧紧掰住宫玉肩膀，下颚张的巨大，即将要一大口咬上去。 言离也不禁心提起，它不会真的要……如一在他身边小口微张，哑口无声说着什么。 “咔。”小乖的血盆大口还是贴上了宫玉的后背，一颗长牙更是直接穿刺进她皮肉，不给是斜着向上，只没入了几分，并不像要伤害他的攻击方式。 宫玉一声闷哼提吊人慌乱的情绪，韩家两兄弟更是加快速度冲过来，手中两口剑举起要砍那小兽。 “慢。”宫玉在此时制止他们，脸上半分痛苦神色。两子见次也是不敢乱动，紧张站在原地。 原本雪白的肌肤出现一抹暗红，从背脊处顺势留下来。小乖抓住宫玉肩膀，一颗大齿更是直接刺入她后背，此刻小腿扑腾，边上潭水就浮现出一团和它自身同貌的图案，然后活灵活现跳跃出来，浇到宫玉背上为她清洗。 冲刷下来的水暗红恐怖，从被小乖刺出的伤口处淌下不与水交融的汁液红得发紫，到最后全是黑色。 原来宫玉的脸时常是那种有点惨白的感觉，而现在竟是渐渐恢复了血色，气色也好起来了。她自己不可置信，触碰触碰脚下，又摸摸头，还有些滑稽。 韩栋和韩梁两个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母亲脸上多年未见的幸福表情。 突然间宫玉仰天大吼一声，畅快淋漓。口中“哈哈”地笑个不停，原地旋转跳跃起来，差点让她两个儿子以为她是神志发生了什么错误。 令人感到好笑的事，就想在跳舞似的宫玉背后还扎着一颗长长的异齿，连同一只正在挣扎的小兽，卡住了一时落不下来，被带动着跳跃旋转。 “嘣。”小乖的牙齿终于从宫玉后背拔了出来，随着她蹲下的身体。掩面大哭起来，韩家两儿不知所措，他们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 宫玉从来都对他们很是严厉，甚至胜过父亲对他们的教导，在他们心中母亲就像是一个女强者，从没有她怕的事情，更不可能有这样掩面抱头痛哭的场景出现。 小乖伸出前爪点了点她胳膊，结果被她一同抱住哭起来。言离清晰看到，那些眼泪丝毫不能留在小乖身上，如自然下落一般直接掉到地上。 渐渐其实他们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韩武从不远处走出来，其实他早就在看着，见证了一切，也想明白原来宫玉的伤一直就没有任何好转。灵瀑灵力对其的缓解也还是阻止不了它的加重，其实伤势已经比过去重得多了。 “对不起，玉儿，我个武痴，天天就知道修习锻炼，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和你谈过心。也忽略了两个儿子的成长，我答应以后一定好好陪你们，你能告诉我所有的一切了吗。”韩武这个将军在他夫人面前变得极为温柔。 良久，宫玉情绪恢复平静，缓缓松开抱住的小乖，转而去抱向韩武。痛哭一场后回过身来，走到言离面前，突而就要跪下。 韩栋和韩梁见状也要跪，言离连忙先将宫玉扶住，再去扶起他们。 “宫夫人这是为何，没必要对我行此大礼。” “谢谢你言离，就在刚才，你的小兽将我多年的魔毒给彻底清除了。” “什么，魔毒。玉儿，你不是跟我说这是一种古怪的兽毒吗，而且大都的符行医御师也确诊过了的，怎么就成了魔毒。” 此时小乖悠哉走到言离身边，一跃而起跳到言离头上，登高望远，与那对兄弟目光平视，像要表现出优越感一样。又是一副摆正了准备听故事的姿态。 “对不起，武哥，我一直栋儿和梁儿一起瞒着你，因为我不敢去面对未来那个完全被魔毒侵蚀后的自己，那时候还谈何生活，谈何未来。” “可那时候我亲自听医御师说的啊，怎么会有错。” “我在当年回大都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中的是魔毒，凭谁都难以将我治愈，我便苦求御师帮我隐瞒。打算和你远走高飞去过最后一段日子。” “玉儿啊，你怎么这么傻。”韩武摇头兴叹。 宫玉继续说道。 “我本想等时机差不多了就独自离开，找一处安静祥和的地方了结此生。也算风颉大人保佑，让我们遇上这灵瀑，幸福地又活上了这二十年。最近魔毒发作得厉害，我必须每日来此冲刷。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痛快说出来了。” 言离审时度势，走上前，对二人说道。 “宫夫人，韩将军。这毒由灵瀑冲刷，灵力灌入夫人身体，魔毒却顺着溪流往山下走，我一路走来觉得有些荒凉，民众也都孜孜无神，感觉应当是与这有关了。” “宫玉，你糊涂啊，这么做，你让我如何为人。” 宫玉泣不成声，忏悔说着。 “对不起……是为贪恋人世，舍不得你和两个孩子的感情。我知道如果对你实言相告你必定要带我离开这里，山下民众是不可能留我在此的。我错了，真的错了。” 言离倒是觉得宫玉虽然做了这些傻事害到了别人，却常年对民众有所扶持，也算是自己心灵上的慰籍与对民众的弥补或拯救。 “宫夫人，山下有很多民众因为你的帮助才得以过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的行为所造成的危害没有那么严重，你同时让更多人延长了寿命。所以韩将军，我觉得您也没必要再这么怪罪夫人和自己了。” 韩武听了言离说的话，激荡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魔毒”一词，带给人的恐惧太大，言离自认为还算有些了解。如果被魔毒侵蚀入深，将成为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变得比魔还嗜血，还会杀戮。 看着他们几人相拥而泣，久久不能平复，言离和如一也安静等着他们。 所有人整理好了情绪，他们才一同面相言离和如一，同时鞠一躬。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练武成性 所有人整理好了情绪，他们才一同面相言离和如一，同时鞠一躬。韩武道。 “言兄弟真乃神人，连我大都医御师都完全无解的魔毒，都被你这小兽给清除了。另外，为人更是令我钦佩的地方。” 言离不习惯这般被人夸奖，只得谦虚接答。小乖趴在言离头上不太高兴，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在对于自己竟然不是主要的追捧对象这件事感到失望。 不过它还是依然十分吸引眼球，众人都会不时去看它一眼，在他们眼中，这只小兽愈发神秘了。 现在言离还不知道小乖能清除魔毒的原因，他自己还没有感觉到，心中隐隐往一个方向猜测，只是还不太愿意接受。 “来，我们今天大摆筵席，庆祝玉儿多年来的伤势痊愈。”韩武喊来了几个家丁，命令一下，府内仅有的几人便都开始忙碌起来。 几名家丁都是从前就跟着韩武的人，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也是惊喜万分，震惊之极。 几人闲谈，游嬉，时间过的很快。晚间筵席上，言离如一也和他们不再客套，聊得风生水起，韩武讲了很多他过去的经历。 韩家四人今日都喝了不少酒，这么丰盛菜肴可以招待外人的事情在他们韩府这还是第一次。言离没有沾酒，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碰这东西。家丁们也都被安排上了桌，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很是温馨。 或是触景生情，散场后众人都回去休息，言离在夜色下坐在了房顶，望着天空有些些感伤。如一安谧坐在他身旁，也像在思索什么。 言离想到了养父，养母，还有他哥哥。思绪如浮光掠影，扫过拿留下的记忆，将情感深埋心底，起身，眼见当前的自己。 灵瀑的水修复了自己最后一点伤势，但这只是经脉上的。而自己实力始终不能提升，连修炼都无法进行，一开始运转散影流锻录就会感觉有一股强大的阻碍挡着自己，无论如何去冲击它，都像在以卵击石，撼动不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办，龙爷那时当地往自己身体里塞入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会是这种状态。这未免太过让人担心，自己该何去何从。 韩武强化自己的修炼方法让言离眼前一亮，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而且当下的关头，着重对身体的锻炼，也不失为一种好的修炼方式。 清晨，位于山顶的韩府云雾缭绕，天刚刚露出微微的光，院中又响起了一人练武的响声。言离昨日回到宫玉给他们安排的上好房间，休息得很好，今日同样起了大早，在一旁安定看着，意识中做着演练，学习其中精粹。 韩武特别注重兵器的使用和身体的锻炼，今日他只练习长枪，其实是别有心思，他准备教言离一套枪法。 一柄长枪在他手中似游龙摆舞，枪尖点点，灵窍刺出气贯长虹，独步飘逸，一枪抖落出几十个点，像一朵瞬间绽开的花朵。 收回，刺出，再收回，再刺出。这瞬间就能打出上百下攻击。看得言离叹为观止，要不是没有明显的符力波动，言离一定会认为这是功法，但他清楚确定，这只是凭借招式，力量所施展出来的攻击手段。 据他自己说每日练习兵器后还会坚持跑上一个时辰，就绕着府邸跑，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雷打不动。 韩武的这种修炼方式极为少见，在言离见过的符行者中还未见到过。 多数符行者都是注重修炼符力，苦练功法，因为明显收益更大。可以借由强大的等阶以绝对力量去碾压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 而韩武异常重视对身体素质本身的锻炼，经过交手，并且与他交谈言离了解到，韩府比他实力还强一些的对手，力量速度上面并不弱于下风。并且他一直以来的符力提升速度也不比别人慢，甚至还略快一点。这其中或许有天赋使然，但更可能得益于他本身修炼的方式就和别人不同。 “言兄弟，你来，今日再同我切磋一番，我们枪对枪。” 言离微笑上前，见韩武在兵器架上面挑了两把长枪，便不再把山海戟拿出来。 想起自己在十岁那年，刚刚开始练习刀剑，也算对这两样兵器的使用方法小有眉目。一天在边境之上的某个帝国队伍来到他们村子洽谈事宜，言离见他们每人的兵器觉得格外有兴趣，向村中铁匠老人打听才知那叫做“枪。” 这些人走后言离一门心思想练习枪法，奈何当时村中没有人做这等兵器，只有几把年代久远的长矛，被言离偷拿了去，独自在旷野挥舞，没人教他，练得不三不四。 “言兄弟，对你的感谢让我想把所学全都传授于你，可我不能忘记祖训，家传的器法只能教给自己子嗣。但有一套枪法，我也是从好友那边学到，不比我家传的枪法弱，觉得可以传授于你，不知可有兴趣。” 言离淡然一笑。 “求之不得。” “好，接着。”韩武扔过来一柄黑色杆身有金属漆色的长枪。 “你这杆枪是铁质的，看能不能把我手上这木头柄身的枪打断。” 在同样不使用符力的情况下，要言离用这铁枪打断木枪，觉得是没有任何难度的，怀着自信，言离冲上前去。 韩武会心一笑，这是他想要传授器法的时刻，对待言离认真起来。 反手握住枪杆中部，韩武大步一踏，一股汹涌之气自脚下天然传开，言离明显感觉到空气之势的变化，仿佛它们也成了针对自己的敌人。 自己竟有些许愣神，对方强大的体魄已经推开薄雾朝言离笔直冲撞过来，对方手中紧握的枪杆陡然随着转动的手腕变换，改为正手后枪头朝前直刺过去。 言离反应及时，一个虚晃的前倾，身体诡异后撤一步，偏倚的侧身，同时手中长枪反向一挥一挡，旋身再施加一力。 “铛。”并非轻巧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韩武看着言离的变化，每一个动作全被他分解看破，用着他的枪尖刮着言离铁杆长枪，冒起点点的火星子。 韩武不但力量更胜一筹，打击角度也是对他极为有利，同乐巧劲不但将言离的枪杆打得插进地上，杆身更是留下了清晰得印痕。 这股蛮力将言离震得头皮发麻，小小一杆长枪，竟然也能释放出如此势大力沉的份量。 就凭言离这点小伎俩，看来是不用在他面前瞎掰了。对方一刺落空后闪身后退一步，忽地把枪像舞棍一样挥动起来，眼花缭乱转了个遍，身体随之摆动，一挥一摆，颇有横扫千军的架势狠抽到言离身上。 言离吃通败下阵来，险中求进，转守为攻，用尽力气打出反击，两手一前一后握住枪杆尾端，连续发出长距离的突刺。 韩武的淡然远超言离认知，轻松化解，一枪枪敲在言离长枪的枪上。 突如其来“锵”的一声，长枪断裂，言离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切。 言离惨败，在他面前自己没有还手之力，方才他的使出的枪法十分精湛，特被是那一套套目不暇接的变化，其用意怕是深刻，言离半点也看不懂。 “韩将军枪法出神入化，今日再次领教，三生有幸。您愿意教我这套枪法，我感激不尽。” 就凭言离这只在以前好好练过几月的枪法，能拿出来秀的水平，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对方没笑话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你等同救问家余生，感激不尽的是我，恪守家规，不能教给你更多我才觉得惭愧。好了，不说这些了，想必言兄弟的聪明才智，这套枪法很快就能学成，来，开始吧。” “好。” 既然开始跟着韩武决定苦学这枪法了，言离也索性在韩府多住些时日。这正是走在修行之路上，每日精神焕发沉浸在这枪法的学习锻炼上。 不知道是不是言离太认真刻苦的形象感染到了韩武，从第二天开始韩栋和韩梁两兄弟都开始跟着言离一起训练。 每日还要加强锻炼体魄，日日练到筋疲力尽，隔日起来继续练。宫玉和如一成了他们最好的后勤保障，如一跟着宫玉学习不但学习了做饭做菜，还学了包括针线活之类的手工活，以及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当然在这之中，对蔚风帝国的了解也加深了一些。 韩栋和韩梁两人每日都被他们父亲训，以前从没被这么严格管教过的两人十分不习惯。言离的天赋比他们好了很多，学得极快，两兄弟只有跟着埋头苦练，一连几天下来，身心俱疲，感觉快坚持不住了。 苦练多日，言离感觉到自己的变化翻天覆地，如今只要半天没经过刻苦的训练就觉得浑身难受，睡梦中都在见招拆招。 这天终于将枪法全部学会，能遂心念自如施展出来，至于日后的融汇贯通，就看自己今日自己了。 “对了韩将军，时至今日练会了我还不知，这枪法的名字是何。” “它是我一位故人的呕心沥血之作，名为倒天翁。” “倒天翁？”这么奇怪的名字，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季 言离同如一已经在这韩府住了有些时日，半月有余的时间该做的事情也基本做完了，实在是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该准备辞行了。 韩将军与宫夫人极力挽留，言离也只是好意谢过，到了改别的时刻。 “言兄弟，来日方长，你对我韩家的大恩定会铭记于心，望你日后飞黄腾达之时还能记得我韩家，随时欢迎你再来。”韩武代表他一家给了言离美好的祝愿。 “再见韩将军，宫夫人，韩大哥，韩二哥。如今你们没有负累，是否想过再回去，追求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或者，子承父业，由他们替您完成。”言离点到为止，后面还有话没有说下去。 如今宫玉魔毒已解，他们几人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也没有了，言离不认为他们还能过这样的生活。韩武多年潜心修炼，实力必然是没有退步，就算再回去当将军也完全没有问题，加上他两个儿子，资质不差，真不该就在此地了了一生。 四人听闻言离所讲，表情各异，怕是他们各有所想。言离也没有要求他们，毕竟继续留在此处，也能保护一方平安。 良久，韩武才回复言离，而此刻目光中有了热忱，言离的话仿佛让他想起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或许假以时日，大家又可以在另一个地方相见，言兄弟，如一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余下人异口同声，相互拜别。 …… 离开韩府的言离和如一又踏上了往蔚风帝国东境去的路，那个离苗云渐行渐远的方向。 能恢复修炼的时间遥遥无期，冥冥中仿佛也有什么在吸引言离，执念往更加荒凉的地方而去，必须走这一遭严苛的修行之路。 他们走了几日，沿途都没有见到人的群落，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走偏了。 不知何时起，如一对言离称呼发生了变化，那显得生疏的名字省去了。 “哥，又下雨了，停下歇会。”如一轻声唤着他。 呆呆望着雨中的如一张着手接过雨点颔首低眉的样子，言离油然感到一丝惆怅，似在自言自语道。 “嗯，是呐，很凉。” …… 就在言离他们离开韩府的第二天，宫夫人在与家人用朝食时忽地惊呼道。 “啊。言兄弟是不是和我们说过他们要往东境走。” “对啊，怎么了。”韩武迟疑到，自己虽然这么随口说道却也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我问你们，雨季是不是快到了。” 这话音一落，韩武立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 “对啊，我们被玉儿伤好的兴奋劲给冲昏头了，又一直忙了几天，把这件事全然忘记了。” “那怎么办，他们应该还没走远，不如我和弟弟去追吧。”韩栋鲁莽说道。 和言离相处过一些时日，对他的那些偏见已经全部消失，对言离的感觉就是和父母一样的，把他当做恩人。恩人有难，而且还是因为他们的疏忽，他一定是迫切像要去挽回的。 “对啊，父亲，娘亲。我和大哥去追他们回来。” 说着两人就准备跑出去，宫玉忙是喊住他们。 “回来。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出了玉秋有往东有十几条大小不一的道路，你们能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吗？” 两人怔住，神色慌张得坐下。 宫玉和韩武也同样为言离如一感到惊慌，同时又自言自语安慰。“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 蔚风帝国的雨季，常常令外来人措手不及，如果小看了它，你会真实经历到生命有多么脆弱。没有切实见过，很难相信它真正的可怕程度。 一棵托着巨大枝叶的植物，很好地将落下的雨水分散开，它的根茎周围一片，正好容得下两人站立的位置，它的地上不太潮湿。 言离和如一正是站在那下面，背靠背，算是相互倚着休息。 连着三日，他们都是冒着雨在赶路，以自己的符力撑起一层保护，才得以不被雨淋到身上感染风寒。 原本以为这雨总该停地，至少也应该越来越小，结果越全然相反。 他们走的都是山路，这雨越下越大，山上的水哗哗往山下冲，他们也时刻要注意着不被冲下来的泥土石头波及。 此时符力的消耗太大，两人正在雨中静静等待着符力的恢复，毕竟是在不常有人活动的荒野，不能随便就把符力消耗见底，还得有所保留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片山分层逐次有高有低，可怜的一小片刚还干燥点的地方，被一整块冲垮的泥石给毁了，恐怕他们不能再等，这里也很快不能落脚了。 “哥，我们是不是有危险了。”如一先是问道，语气中依稀能知晓她的一丝紧张。 言离表情忧愁，被这连续不断得雨下得心烦气躁。可是现在体力还未恢复几成，但也不得不走。对待如一，婉约说道。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山下可能更危险，我们往山顶上去，走吧。” 没成想山间有着林木的遮挡，风依然肆虐似狂，说来就来。本就已经是暴雨，加上风，行进变得更为艰难，环境愈演愈烈。 两人自然抓住了对方手，因为脚下开始泥泞，不陡的坡度却必须半趴着往上攀登。 顷刻间暴风骤雨，风雨度势更加肆虐。要想站稳都十分费力，更不用说还要顶着往山上攀爬。视线受到影响，难以看清上山的路径，两人一度走入绝境，被迫返回另寻上山的路。 一些稍小的草木，被打水冲刷着泥土连带着推下山去，画面胆战心惊。 “小心。”一根粗壮的圆木擦着耳边惊险飞过，如一一掌将其凭空推开，才没有伤到言离。 那是一根被砍断的树木，样子还好像是被人为加工处理过，有着不同寻常的规整。两人都发现了这点，面面相觑。 “山上可能有人。” “我们去找他暂避这狂风暴雨。” 山间的状况愈发危难，冲下来的石头树木越来越大，泥水更加湍急，瓢泼大雨打得人看不清方向，两人紧紧牵着的手相互依靠。 坚持前行，目标直指山顶，不断倾泻下来的泥石水流让他们寸步难行，却还是一步一步接近了山顶，眼看就要登上去。 “嘣。”大雨滂沱的敲打声中突然传出一下这么突兀的声响，就是从山顶上来的。 “滋滋啦啦。” “咚咚砰砰。” 凌乱的声音听得人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身体紧绷地抬头盯着上面。 两人瞳孔骤然紧缩，在此刻脚深陷一半没进了泥流中，想随心所欲得动作根本不可能做到。 别说跑开躲避，连像要阻挡都十分困难。近乎上百根全比人粗长的圆木一时间铺天盖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砸下来。 言离符力猛然爆发，直接先到达如一身边将其护住。双手没了攀附，他们就同那些被无情推下山区的弱小草木一样无力反抗，只能用符力保护自己，抵抗砸在身上的痛击与身体重装的创伤，不至于受到重伤。 经过了韩武对他的锻炼，言离才能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反抗这股力量。符力早就因为连续几天的赶路而撑起的防御所剩不多，此刻抽调起全部，用身体每一寸力量保护着如一和自己。 再想止住被冲下山去的身体已然不太可能。言离不能用妖力施展了欲冥之铠的防御，那可能会伤到如一，同理也不能用冰咒。 被这气势磅礴的山洪弄的遍体鳞伤，把不住方向突然开始旋转。让两人看到了惊异的一幕。 不远处原本应该直线冲下山的物质们正沿着一大片可视区域狂暴旋转，并逐渐向一个中心汇聚。 “那中间有个洞，正在吞噬这些泥石流沙。”言离忍不住惊骇。 这看得人惊恐万状的一幕真实发生，像是一个在山间出现的漩涡，那恐怖的中心是个无底洞，旋入其中的物质顷刻间消失不见，而两人也无可避免得正被旋进这个范围。一点点靠近那个中心点，无力改变要被卷入其中的命运。 最可怕的就是这样的未知，大雨如注的天气，风驰雨骤，毫无悬念被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漩涡之中，似听到两声闷哼，再看不到两人身影。 如此此刻有人站在外面，一定会惊叹于这无底洞的神奇，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杂物从那个洞中被吐出来，那好似一个会呼吸的怪兽大口。渐渐的，杂物堆满了外围，可能堵住了洞口，这个漩涡也就突然间消失不见。大雨，狂风，持续破坏着，而那个洞中的平静，开始与外界无关。 这雨季还算好的一点就是持续时间不久，大约四五天后，将是蔚风帝国雨过天晴的好天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野 地下三十丈，这里是一个深坑的洞底，这里像是一片丛林里的废墟，或许比这个情况还要严重一些。 各种各样的草木。干枯的，新鲜的，七零八落。杂七杂八大小的石块，有干有湿的泥土全都搅和在了一起。 比这洞底更深的下面似乎有阵阵躁动，只不过堆叠了太多太厚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得传来的声音嗤拉，嗤拉，感觉夹带着空气的撕裂声。 突然。“嘭嘭嘭。” 这深埋洞底的一些物体被喷了上来，冲了几丈高，又跌落下来，两个人影抱在一起，他们互相拥护，失去意识落在这层地面上。 连带着被喷上来的杂物散落，有些砸到他们身上，一人似乎稍微有了些意识。 不久后，在这层地面稍微往上的地方，这个深坑的墙壁突然像门一样被打开一个窗口。只是这个窗口矮小，看着人应该很难钻入的样子。 从里面走出两人，长得奇形怪状，身材竟是十分矮小，连一般的孩童身高都不到。 好在看出的出个人形，比较亮眼的是健硕的身材，被他们穿着的古老盔甲半包裹，一看就应该很重的样子。 他们一举一动很显坚毅果断，短小的身躯却透着一股强悍的力量之感，颇有股不同寻常的气节。 两个人一跃而下，在这坑洞地底的废墟上搜寻，拾取一些看起来会有价值的东西，摘取了看似可以食用的果子叶子。 忽地一人尖利的嗓音发出声响向上方传去。“一切正常，可以开展。” 顿时从打开的窗口里陆陆续续跳下来十几人，竟全都是这样的身高体型。他们一下来便直接开始全方面地搜集，还会拿出一把短而宽大的铲子向下挖掘。 一些对他们有用，可作为资源的东西逐渐被他们收入，放进随身携带的袋子里。稍微大点的木材，他们直接一掌砍下去劈成小块，然后从那个小窗口里塞进去，里面有人接应。 “报告，发现异常。”突有一人向全体汇报，互换他的队友前来。 “奇怪，这二人为何紧抱在一起。” “抱歉，队长，是我的失职，刚才没有发现他们。”先前下来的二人中负责探查这一片的那人主动认错。 队长拿出一些颜色不纯的清水，浇在两人脸上，道。 “不怪你。这两人全身占满污泥，确实难以辨认，把他们带回去。” “是。”众人齐声应答。 忽然空间沉默了一瞬，旋即在场所有人眼睛瞪大，不自觉身体后倾，倒吸一口凉气。 “啊！”一人大叫，随后全体惊呼出声。 “是个女人！” …… 黑暗中，昏迷的言离醒了过来，身心俱疲的感觉让他使不上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身在何处？ 心中的疑问逼迫着自己强行清醒，甩掉了眼前的朦胧感，一缕断丝的光亮让他勉强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反手被牢牢锁着，一牵动就有铛铛响声，应该是一链条捆着自己。身体没有特殊的不适，没有被喂下什么东西。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言离回忆起一些东西。山洪，漩涡，如一…… “对了，如一人呢？”言离慌张望着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周围尽是些凌乱的杂物，有几件像是盔甲的衣服，可是尺寸小得惊人，言离觉得是给孩童穿的。除此之外无特殊之物。 浑身被绑得动弹不了，言离索性静养试着修炼。 “果然还是修炼不了么。”言离感到一些失望，这周围符力还算充沛，一开始修炼又遇到了那层阻隔，不过好在自己应该休息了挺久，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也见不到什么伤。 不久，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是朝着自己来的。厚重的门咯咯响动，被打开后言离感觉到一束强光照射进来，在一群人嘈杂的谈话中迷迷糊糊地被带出屋子。 有两个人拖着自己，膝盖都沾到地上，出门时候脑袋还被撞了一下。 适应了这光线，言离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翠绿的青石地板，一块块并不规整，但铺得很是平顺。 抬起头，言离被吓了一跳。虽说他已经见过了水贤者和木贤者两个十分低矮的人，可面前的人明显更小，而且脑袋又大，都快和身体还有脚差不多长了。 “报告，他醒了。”一声尖利的声音刺得言离神经发麻，感觉耳朵里的脏东西都要被震出来。 “提高警惕，加速前进。”又有另一种低沉粗糙的嗓音响起。 “是，加速前进。” 因为被捆得严实，言离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任凭处置，穿过好几个回廊，感觉此处地方还挺大的，一直被带到一地看起来富力的石亭前停下。 石亭中似有一名静坐之人，旁边还有站着的两人，言离是透过它若隐若现的素色木帘子看到的。 言离不但见到了这极具艺术之美的手工品，也见到了这里明显经过繁缛雕琢的环境装饰。一时被这些特殊的景色迷了眼，忘记了当前处境。 “他们带我来此必有目的，是见这亭中之人吗。”言离这般想，于是问道。 “喂，这是哪啊，你们绑我做甚。” 感觉到亭中似是一女子发出轻微哼声，言离不禁左摇右摆，上下伏动去看。片晌，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朝着外面的人来。 “为何将其紧绑，还不速速松开，我圣女的朋友你们也敢如此对待吗？” 言离大喜过望，因为这个声音正是如一的，知道她没事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被她的态度有些惊到，如一怎么称自己为“圣女”，而且控制住他的两人和身边站着的人都还不反驳。 “圣女身份尊贵，不可与此下等人接触，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望圣女谅解。”一直走在言离身旁的一大脸矮子说道，看他穿着体面，不挟盔甲盖身，还有些年岁，可能在这些人中颇有身份。 “无妨，他不会有任何危险，松开锁链。” 如一怎么真把自己当“圣女”了，完全融入，言离还傻傻觉得没有违和感，一言一行与其所饰角色别无二致。 先前说话的矮子老者又开口道。 “圣女，您还是同此等卑劣族类尽快划清界限，趁早选出侍君，以好延续我半夜族派的血脉。” 言离听得彻底茫然，话中意思他当然听懂了，接收到两个新的字眼。半野，族派。没想到他们要如一这个圣女竟然是为了他们族派的延续。 四下张望，言离确实没有发现女子。他们可能要断后了，才会有这种离谱的行为。 如一犯了难，再三思索之下想出一个中立之法，她道。 “好，我答应你们侍君选礼尽快进行，不过你们要立即放了他，否则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一怎么可能愿意给这群矮人当圣女，她是先假装委曲求全，但提出要求，之后另做打算，她相信一定能和言离一起想出办法脱离这里。 那些半野族派的矮子们面面相觑，叽叽喳喳谈论了个不停。片时有了结论，那名年长的矮人说道。 “这般条件我们当然赞成，可是这门外的半野坑洞，如果不到明年雨季是出不去的。” “肖臣！你刚才说什么，要到明年雨季？那不是得整整一年。你是在骗我吧。”原来言离身旁的老者矮子叫做“肖臣”，听到如一的惊讶似乎表示理解，随即缓缓说道。 “这半野坑洞是我们先祖找到的一块宝地，历经千辛万苦才铸就成了今天这样，能供我们我们族派几十个人安定生活的规模。如果外面真有那么好，我们何必誓死要想住在这呢。” “你好像没有回答我问题。”如一提醒到，也是点到为止，不说过。 肖臣狐疑看了旁人一眼，感觉不怀好意似的，又道。 “每年雨季，雨水增多，山室温度骤降，半野坑洞的洞底会收缩进食，吸收坑洞中的一切东西，饱腹之后会喷出一股剧烈的上升气流，把残留的物体尽量吹走，只有在此时乘着这阵气流才能没有阻碍地顺利出去，不然堆积在洞口暂时掩埋住的东西一坍塌，会源源不断掉下来石头木料把你砸下去。” 如一不屈不饶，继续逼问。“你们半野族派不是擅于飞行吗，平时就能触及顶端，难道还没力气去破开那个洞口吗？” “我们自己能飞上去，可是有暴露的风险啊，而且要我们带着一个人飞上三十丈高的地方，那还是做不到的呀。” 言离到这时才知道了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怪不得周围的环境都是这样，见不到外面的光。敢情是在三十余丈深的地下空间。同时惊讶，短短时日如一竟然已经对这里有了这么多熟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探索族派历史 如一暂且清除了他们的处境，心下绝望一片，她不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待上一年，言离就更不可能了。 “肖臣，你此话当真？”如一严肃质问。 “我已名义发誓，所言非虚。” 如一走出来时偷偷看了言离一眼，后者对她默然点头。两人的信任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动摇，必然都认定对方会想办法，至少也会努力尝试。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你们尽管放了他，保证膳食就行，我会择期选择侍君的，就这么办。” 半野族派的几人互看几眼，感觉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把这个下等人放了吧，注意监视，不得让他接近圣女。” “是。”他们齐声应答。 言离看得无言以对，这群人明明自己矮得像下等人，偏偏这个族派的人还特别自傲，始终觉得高人一等，真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这变相让言离对他们这个所谓的半野族派产生兴趣。 如一对自己的信任让言离深受感动，回头与她凝望一眼，被矮子们着急推着离开。言离发现他们力量很大，仔细看去见到他们壮硕的身材，越看越觉得跟这身高不搭。 离开后的言离心想。“那不就是一个会吐气的怪坑嘛，大不了掘地三尺把这底下的东西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非要它再吐一次气不可。” 矮子们果然派了个人跟着自己，是个小矮子，岁数与自己相仿，但感觉实力一点不弱。想想也是，他们不会派个看不住自己的人。至少，那看着吓人浑身上的肌肉已经足够有震慑力。 有人贴身监视着，言离当然不能行动自如，想要去到的地方处处受限。言离并没有直接开始去那坑洞中开始挖掘，而是打算从半野族派他们先辈遗留下来的旧物入手，以此来多了解有没有关于这神奇坑洞的信息。 这底下的空间被他们拓展得十分巨大，且建造精妙，给人感觉就是完全专业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各个地方几乎都是特别平整干净，偶尔能看到一些乱涂乱画，言离也仔细看了去。 “咦。”言离轻咦一声，惹得边上跟着的少年一阵紧张。 这乱涂乱画上也有言离想知道的内容，这副简单的画中包含了一种符力的运转方式，精巧神妙令言离都感觉以自己的领悟力要退避三舍。 “喂，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内容，你知道吗。”言离问着一直跟着他的少年，觉得他一定知道。 “我不叫喂。”他脾气有些大，声音喊得很响，不同于先前那些人的尖锐，只稍有些嘶哑之感。 “我叫莫子，这些画都是我的长辈们小时候画的，是在修炼的时候作下的演示，类似笔记的东西。” “哦，我知道了。这是什么功法，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唔……还觉得有点反其道而行的意思。”言离认真看后如实说道。 莫子脸一黑，背过身去，故作神秘似说道。 “你必然看不懂，这是我半野族派上等功法的初级符力运转方式，绝对与外面的破烂功法有这本质区别。” 言离看他这副傲然的样子觉得好笑，忽地想起之间如一和他们的谈话。 “这就是那门飞行功法！”言离骇然，差点惊呼。不过冷静下来觉得再看也是无用，虽然自己一直梦寐以求有一门飞行功法，也确实很想见识一下半野族派他们施展看看，但是这随意的涂画内容必然不健全，肯定不能乱学。 抱着试一下的心态，言离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想了解外面的坑洞，了解你们半野族派建造的这个地下基地，这么伟大的工程值得我去学习瞻仰，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可以让我看看吗。” 莫子的骄傲油然而生，挺拔的身姿更是站直了几分，回答道。 “我还年轻，没有老一辈他们那么清楚，不过我知道有个穴坑，里面刻画了我们半野族派的全部事迹。” 言离心下一喜，暗自觉得好笑，没想到这招有用，自己故意呈现出一副仰慕他们的姿态，说话就变得好使起来。 “那太好了，我就想去那看看，你能带我过去吗。” “只是看看的话可以，但是你不要动手。”他义正言辞道。 “那是一定。” 他们边走言离边继续问这里的情况。地下道路还能做得这么宽敞，四通八达，感觉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地方。 “对了莫子，我想请问你们多久会出去外面一次，每次出去找回来的食物都够吃吗。” “雨季时候外面卷下来的新鲜叶子，在我们这都可以保存很久的，基地还有一处天然的温泉，附近总有些草儿长出来，我们人不多，胃口也不大，够吃了。几乎不太会去外面，对付符行者还说，最重要的还是修炼符力，吃这种问题是次要的。” 言离讶异看着他，发现他并非弄虚作假，好像隐隐知道了他们身高问题上的秘密，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事实上，符行之道大成者的确可以做到完全不用进食，而是通过天地符力气息存活，像言离当前这样的，要是不吃不喝，估计最多也就只能坚持大半个月。 “我第一眼见到你们半野族派就心生敬意，你们决然不同寻常，难道在蔚风帝国很有名吗。”言离故意奉承，其实心中完全不认为他们是什么古老强大的一族，顶多是些建造鬼才，靠此起家有些名声的族派罢了。 莫子却表现平静，淡淡说出令人惊骇的话。 “历年初界域内妖魔大战的肆虐的时候，我们就是盛极一时的主力部队，帝国的左臂右膀。是所有敌人和友军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什么！”言离感觉简直难以置信，瞪眼咋舌。一个没落成只能住在地下的族派曾经竟然会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 一时分不清莫子到底是在伪装，还是真的就把这辉煌和荣誉抛诸脑后。 “是辉煌后的没落过于惨烈，让他们不去过誉那些曾经了吗。”言离一时停止脚步努力想着，现在觉得不再看得透这些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莫子说的地方，果真是在角落里，不太会有人经过，他也因此没更多顾忌带言离来这。 面前两个半圆形的拱门，只是没有门，也没有墙，是天然形成的石壁，经过了一番雕琢。 这地下的空间多处都有种会发光发热的石头，只有此处暗无光亮，经过拱门觉得里面高大宽广的空间像个密室，也只有此地寒风瑟瑟吹得人冷厉异样。 “两旁有灵碑，拜过之后才可进入。”莫子忽然说道，然后就开始向两边拜了起来。 言离看去，并没有在眼前看到灵碑，眼皮一抬才发现那些灵碑铸进了上方的石壁里，分列在左右两边。每块灵碑上有着数量繁多的文字，有些还是古文，言离根本就看不懂。 学着莫子的样子拜过，两人才缓缓往前走。前面是漆黑的穴坑，垂直往下，四壁空间有限，应该是被铸成了一个方形。 言离倒是能看清地底，尽管漆黑一片好像深不见底似的，其实并不深。穴坑四周的外口以一种黑色光亮，有漂亮质感的石块拦住，应该是防止异物掉落进去。 “我想下去看看可以吗？”到了此地言离也不自觉有了份对半野族派的敬佩，衷心想下去看看，礼貌问道。 “我们也想知道外面坑洞的秘密，如果你看到我们族派千百年来的历程是为了这个，我想先辈们也会同意的，我和你一起下去。” “好。”得到了莫子的肯定，言离就放心了，越过围石一跃而下，莫子紧随其后。 一落地，激扬起层层灰尘，地面上便又着图案与文字显现出来。言离大致看了一下四周，算下脚下的，一共有七大块区域都记录着图文。图案画得抽象，但又能看得清楚是什么，文字有些是古老的，有些是新的，感觉被改动过的样子，只能一边看一边用猜的。 顿时就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得没有头绪。感觉内容有些散乱，串联不起来，也没有标明顺序，只能靠更多领悟。 “这四壁上的图文信息好像都与脚下的图文有关系。”言离发现了这点自言自语起来，脑回路运转起来乱糟糟的，想着如果此刻如一在身边就好了。 一这么想，言离愈发认真，全身心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 “神符、妖魔、荒野、大都、暗斗、逃亡、孤傲、坚持、震动、坑洞、温泉、生育……”言离一点点读着他看懂的所有重要词汇，这些都是古文，自己是靠着推测辩识出来，终于有一些这坑洞的线索了。 “哦，怪不得……原来如此……是这样啊……”言离还在自言自语，可能意识中已经把处境全部忘了，不知道身边有个人像在看傻子一样看他，不过是仰视着看的。 言离觉得他已经基本了解清楚了半野族派的史事，以及近几十年发生的事情，下一个地方，他有去处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预谋切磋 “看来那肖臣说的不全是实话。”言离看了一些史事后的出结论。 …… 历年，神符光泽开始消退，界域秩序动荡，妖魔肆虐。那时的半野族人还生活在原始的荒野，以打猎为生。 有天，一名青年男子来到他们当时的部落，将其从原始的环境中带离。半野族人信任了此人，相信了外面世界的好，成了男子的得力助手，带他们参与了人妖魔大战，清剿其他势力。 半野族人几战成名，那名男子立他们独成一排，为族派，效忠于他，也等同效忠于某个势力。慕名前来拜访者不在少数，可他们也心高气傲，外人但凡不是他们这等身材高低一律拒之门外。 也就是这种对自己族人的孤傲自大害了他们。由于不接受任何外人，包括结亲交流统统受限，他们闭锁的态度招致极多达官显贵的不满。 因为族派这一席位，是帝国大都旗下唯五的位置之一，而其他四个族派都多有千人万人，他们半野族派只有区区二三百人。 许是为了争夺这一地位，暗斗不断，他们本身也受到了很多折损。渐渐的他们愈难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存活下去，密谋逃了出来。百年前颠沛流离，苟活于世。 时至今日他们只剩下了这么些人，而或许是他们常年只在自己族人中选妻婚育，导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才开始想到设立“圣女”一职，祈求上神恩赐。 当他们余下的族人找到这处奇特的地方并开始兴建时，半野这个名号已经在世间响亮了数百年，人们开始逐渐遗忘，他们自己却还坚守着自我的孤傲与价值。 现在的半野族人要比他们先人更矮一些，他们祖先刚找到这处地方的时候，底下还要更深，没有太多堆积的杂物。几个人一铲子下去，整个洞出现了剧烈的震荡，自此再无人敢深挖究竟。 半野族的先人们选择往高一点的地方向两旁掘进，挖出现在所谓的基地，祖先建造的能力就埋在他们血统里，让他们造出如此伟大的杰作。 持续挖了几十年，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这里的地方足够吸引他们下这么大决心的原因，就是它从深处渗透出的延绵符力，汹涌而澎湃。 一直到近十年，他们才真正发现了那符力来源的秘密，便是在一处极大的地热温泉，那的水质极其特殊，富含物质尤为丰富。温泉周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地下植物，且能裹腹，很容易饱。再加上满溢全身的符力，这也是保证了半野族人可以长期在此生存下去的主要原因。 …… 到今日剩下不到三十人的半野族派，除了老人以外不再有女子，怪不得他么这么重视如一，看完了全部记载的内容，言离才总算明白半野族人身上很多他以前看不懂的地方。 半野族人骁勇善战，可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体优势到底在哪，为什么这么小的身体能爆发出那么强悍的力量。言离隐隐觉得可能和他们口中所说擅长的飞行功法有关。 为了出去言离也算绞尽脑汁，一张太不缜密，又需要如一配合的大网正在布局开。 “没想到你真的都能看懂。我后悔带你来这了。”莫子对其说道。 “怎么，难道那个老头会惩罚你吗，让我知道了你们这么多事情。” “也许吧，我是半野族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一个不超过三十岁的人，我们真的已经到了危难关头，如果可能，我并不想这么做。” “你和他们不一样。”言离看了出来，感觉他胸怀大志，不甘于现状。 “走吧，我想先去坑洞中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言离又道。 “行，我们本来就打算把你关在那外面。”莫子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真话。 打开一扇不大的门，言离二话不说跳了出去。这里就是自己当时和如一被卷下来的地方，原来此处显得如此不堪。 莫子看在那门口未跳下，而是看着言离。唤出一把金色长戟，猛然就开始往中心的地上一刺，一道气劲传入地底，四周土石瞬间涨高半尺。 片晌的停滞，随即而来的是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枪击，言离目光坚定，犹像在面对强大的敌人，异常认真地施展枪法，从之间破开，不断将挑拨开的泥石以及各种杂物垫实在四周。 肉眼可见的速度中，中间言离所站的位置越来越深，四周越来越高。 忽地言离感觉巫啼散月中开始躁动，是那个捣蛋鬼小乖，见到言离玩得很高兴的样子，从睡眠中醒来，闹着死命要出来。 自从上次发生了灵瀑那样的事情后，言离给巫啼散月设置了针对小乖的防线，让它不能再轻松地自由出入，以防它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是在受不了它不停的吵闹，再不放出来恐怕它能把巫啼散月里的东西给毁了。 地面上一道闪光，小乖的身形即刻出现。上方的莫子看到吓了一跳，他几乎都没有见过什么异族，偶尔会有被山洪冲进坑洞中的兽族，也没这么奇怪的。 言离身上有好多令他惊喜的东西，像那突然变出东西的能力，一把十分精致不凡的分叉长戟，以及现在出现的奇怪异族，都不禁让他对言离充满好奇。 小乖依然就是那副憨头憨脑的样子，一出来便疯狂得往下挖，两只圆圆的短肢快速挥动，一个劲往下刨。碰上了石头也丝毫不减力，直接将其抓飞出来。 它身后的场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各种泥土，碎石和木屑漫天飞舞，眼花缭乱。 言离也和莫子差不多看得瞠目结舌，想帮忙也搭不上手，任由它闹去，自己负责把外围堆积的东西压实了就好，防止塌陷把挖出来的洞埋了。 小乖挖的速度太快，感觉它玩得很是开心。忽然之间，整个坑洞地动山摇，发生剧烈震荡，言离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头顶上隐约有泥沙流动的声响，言离暗呼不好，满满当当的东西从三十余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来不及躲避，洞底的小乖动作快若闪电一样冲上来，惊慌失措的样子，跳得太高，正好帮言离挡住了大部分落下的东西，仓皇而逃回到了巫啼散月里面。 惊讶的感觉迟迟没有平息，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让小乖可以怕成这样，言离不敢想象。 落下的一堆杂物填高了被小乖挖出来的小洞，这洞的大小言离还不足以掉进去，却不自觉退后到坑洞石壁上。 言离暂时不去摆弄，怎么觉得下面像有活的东西一样。回到门里半野族派的基地中，他们一群群矮人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你干了什么？”肖臣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言离如实相告，莫子站他边上点头。 听完肖臣震怒，只是没有针对言离，而是对莫子怒骂。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他吗。怎么连那东西不能被惹怒也不知道。”言离知道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是猜测，只是猜测那下面可能是活物，但谁也没有见过。 记载的东西已经告诉了言离很多真相，肖臣再想当着他的面说的假话一定会被揭穿。 言离本来不太想这么做的，可奈何此刻冒出了坏点子，摆脱方才的惊慌情绪，得意说道。 “什么厉害的东西啊，碰都不能碰。能让威猛的半野族派如此畏惧，我才刚刚扰了它一下而已，后面的事情还没开始呢。等我，我先给轰道火进去。”说着言离就要佯装往门外走。 “站住。”肖臣果然忍不了了，一连几人拦在前面。 “怎么，要打吗？真当我怕你们不成。不如我们就堂堂正正比一场，输了我任凭处置，赢了你们就不能再阻止我做任何事情。”言离话中暗藏圈套，任凭处置，那是任凭谁处置呢？接下来就等着他们心急火燎得上当了。 “打就打，敢向我们半野族派主动挑战，好小子，你有胆量。半野从不畏惧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是区区挑战。” 言离暗笑，他们这些呆瓜果然上当了。一个劲地喊着口号，整个基地中都是他们的叫喊声，伴随在他们一行人去基地内训练场地的路上。 “不畏挑战，不畏挑战……” 第一百六十章 优势 这基地内真是别有洞天，他们半野族派平时训练的场地特别宽敞，用作对决也绰绰有余。 “莫子，这次你犯了错，给你个机会弥补，让这些卑劣的族类见识下我们半野的厉害。”肖臣十分自信，吩咐莫子前去应战。 这是他们唯一年轻，实力又非常不错的一员，肖臣想都没想过可能输给外来的人。言离稍稍懂得了一些他们为什么要喊外面的人是卑劣族类，他们曾经经历过太多无辜的伤痕，无数人要置他们死地，能一直活下来太过不易了。 一旁的如一面露忧虑，她知道言离起的什么心思，觉得很是冒险，不忍有些嗔怪。 言离这种做法如一不是第一次见了。要行动前先让局势动荡起来，把事情闹大搞乱，往后再要实施什么计划的时候就能少很多阻碍。 莫子听肖臣言后目光一闪，精光陡盛，态度坚定得用力一喊。 “是，肖臣大人，我定不辱半野荣光。” 肖臣满意得点了点头，道。 “很好，不用手下留情，拿出你的全部实力，给下等民族看看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肖臣之所以敢这么做，除了极大的自信心外，也看到了言离尚小的年龄，不相信他会有多大本领。 言离其实也别无他法，不把他们基地搅个底朝天，是没机会出去了，要闹就往大了闹，大不了毁掉这里，看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离开这里。 “你准备好，我要开始了。”莫子做好战斗的架势，手指拗成鹰爪一般，身上散发的那种骨子里的凶杀之气缓缓散出，俨然与方才判若两人。 稳步站定，横向面对莫子，言离手指轻挑，请对方先出手。莫子面无表情，脚尖一抬，一道如斯身形穿涌而来，似会变化多端。 这速度并不快，但一点也不慢。“就这么直接吗？” 言离稍愣，可他不会只注重与表象，这一列动作的背后必有缘由，可能是什么出其不意的招式。 放低重心，蓄势待发准备寻其弱点来打破他的攻势。 踏步疾行中的莫子速度频率并不一致，且没有规律道理，言离一时实在想不到能这么变化速度忽快忽慢的手段。 莫子也的确还没有开始动用符力加行速度，因为后面还有变化。 强大的符力波动中蕴藏路径诡异的流转，这让言离对抓住他的身形产生了很大阻碍。 还未结束，紧接着的是左右的频闪，连带速率快慢一起交替诡变。 言离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这种对身体和符力的控制力难以想象。这突如其来变幻莫测的攻击必然令人措手不及，冷汗从言离脸颊滴下来。 只见一道陡然加速只看到影子的身影在一个突兀的节点上跃起，身体在空中的轨迹划出了一道弧形的残影。从左至右翻身来到言离的斜向，这刚好是一个言离有所疏漏的角度位置，没想他的观察力也是如此出众。 猝不及防，言离本想用冰咒凝成剑刃迎击，此刻不得已将冰咒粘在自己身上，并奋力一转减弱莫子已经挥来一拳的重量。 妖力一下释放很多，不然不足以挡住这刚猛的一拳，拳头擦过耳际已经从拳风中感受到了威力。 冰咒作为先行战斗的试探，这是惯用手法，因为它那独特的效果，越早作用到敌人身上越好。可是今日是要落空了。 莫子的动作不带迟疑，清楚判断出言离的行进路线，刹那间从眼前消失不见，余光中只有个骤然紧缩的身体。 奇怪他的一拳打在言离身上，冰咒的效果竟然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可言离真切受到了伤，疼得半死，就差捂着肚子了。 外沿观战的肖臣捋捋胡须，频频点头，脸上露出笑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口中喃喃。 “半野以符力驭气，将气运用得登峰造极，一般强度的攻击想都别想靠近符行者肉身。” 如一听了去，内心担忧之情愈加，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没有表现到脸上，脚下却是不自然得抬高半分。 言离不至于束手无策，虽然对手身形波谲云诡，但杀意极为明显清晰。后背升起一抹凉意，相同于手上凝霜的冰刺复刻到了后背上，像是两把尖刺匕首捅向身后。 这能从身体上又一处地方使出冰咒的能力一直在提升，后背上能长出来，这也是才不久前的事情。 明显听到背后一阵沉重的叹息，显然对方也始料未及差点正中。 言离并没有停下，两手并拢，一层晶莹的冰墙就立刻延伸开来挡在前方。 “咔喀啦。”冰墙碎裂，莫子穿透冰咒凝结的透明墙体，这一脚势度未减，直指言离咽喉。破碎的冰挂到他的身上顷刻被弹开，似有股龙卷之力始终浅浅环绕着他。 这一脚因为阻挡变得散乱许多，躲闪之下落在了胸口之上，言离才真正感受到莫子攻击中蕴含的诡秘力量。胸口像在被什么狂暴撕扯，将他的皮肉全部往一个点拧转，那种痛觉传遍全身，几乎用尽了身上气力才阻散了这股力量。 不远处站着平静下来的男子，周身一层模糊的景致，言离肯定了他的猜想。 半野族人擅于飞行功法，那必定习惯用气，甚至说操控风力，身体表层贴肤震荡着的气就是最好的保护，只会伤敌，且能护己。 可能惊讶与言离抗下了这一击，莫子脸上有着些许失望，但他只停留片刻，又再次换上战斗时杀意释放的冷厉面孔，向言离杀去。 心中始终对半野族派怀一份敬意，对方不使兵器，言离也不会使用。 面对莫子那令人后怕的强势气劲，言离不敢与他面对面硬拼。 耀火天丛舞动成花，左拳右拳交织成两条不同焰彩的火龙，像摆着长鞭一样甩动，比之更加灵活，始终将莫子置于身前两三个身位无法靠近。 暴风骤狂，莫子所施展的驭风之力将火渐渐吹弱，言离感受到的压力正在不断扩大。 真正经历这样的战斗后言离才知道，自己不单单是无法让散影流锻录运转修炼符力等阶，就连那符力越少恢复越快的特性都消失了。此时严密紧张的战斗已经是用一分力气就少一分，散影流锻录难以吸收到一点符力去炼化，除非战斗停下。 过去一直是靠着这项能力才能保障自己强悍功法的战力，此刻失去了这项优势，对言离来说打击巨大。心神被一种虚脱感拉扯难以集中，总觉得符力的流动进出都有受到一股无形的阻挡。 “你有擅长的兵器吗？”言离突然问道。因为他此时已经难以再使出功法，只有对手也拿出兵器，他才可以也拿。 莫子不动声色，不声不响从自己储物符器中取出两柄短刀。想来他们这种各自也只有这种兵器最为合适。 言离取出了山海戟，此刻它能更好保护自己。 对方脚下一点，短刀上同样裹挟着震荡不停的风暴朝着言离刺来。斩，劈，挑，划……又是多变的手势，看不清具体的动作，短刀像在他的手上跳跃。 言离无可奈何，想再发动能与之匹敌的功法，符力也已经空虚，不施加足定然是无济于事的。拿着长戟跳跃起来凌空一拍，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不受伤的方式。 没想到的是山海戟“砰”一声清脆的触响，那个三叉的戟头竟然脱离戟身飞蛇出去。站在那上面的，是这同时打在上面的两刀，高频的震荡彻底震断了山海戟。 当然这也归咎与言离不当的使用方法和力量不足导致的握持不稳，将本该他承受的一些力全作用在了山海戟上。 莫子稍稍弹开一些，言离本以为安然度过了这一击。没想到一把藏身的匕首寒芒锋刺，像条毒蛇探出头来。 利刃出鞘必要见血，言离陷入直接的被动。对方匕首上的气旋比之前的短刀更甚，雄浑力量恐怖至极，光凭现状的言离靠本身符力强度抵挡等同于螳臂挡车。 紧急之下如一冲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言离的性命更加重要，不管自己如何，她都不希望言离受到伤害。 见到如一拦在了面前，莫子的攻击停下，整场战斗，他继续毫发无伤。此刻退到一旁，盘坐修炼，恢复着损耗的符力。 结果已然明确，如一帮言离认了输，不然言离就算死也不会放弃。 “哥，别打了，不然你的伤永远别想好起来了。”如一那般不愿太多表达什么，确是将自己什么想法都说清楚了。 言离安然看着她，目光柔和。他知道这样自己就算输了，要任凭他们发落，自己想要救出如一的想法无法再顺利实施下去。 心中没有对那山海戟折断的半点惋惜，就算清楚那是出自名家之手。 对言离来说，那只是把怎么用都用不习惯的兵器罢了，用它来使出韩武教给自己的“倒天翁”枪法，就是在亵渎。这下折了刚好，有机会熔炼了做其他兵器。 作为一把被夕楚玉用了大半生的兵器，它自然不会这般脆弱，只是伴随着他的主人征战半生，早已经伤痕累累，表面看不出，内部其实也早有裂痕，加上言离不当的使用，这才直接夭折。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逃脱计划 肖臣从远处慢慢走来，拔下言离山海戟扎进石壁里的小半截扔还给他，道。 “这种肮脏之物给我带走，我半野族派从不要求人必须去死，只要你安分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别打搅我们的侍君之礼，我们就赏你一口吃的，等来年雨季，我亲自送你出去外面。” 言离并不惊慌，只要不死，办法总比绝路多。如一也定还有周旋之法，反正她万万不可能与半野族有任何联系，但处境是岌岌可危的。 言离封了心，蒙了眼，思考出去的办法，不想再考虑后果。 自己看到的半野族派对外面坑洞的记叙中有这么一段话。“雨季前夕，洞中丝缕温感骤凉，吾念外界之美中相待，忽有奇风刺我脸颊。” 当时看到这里，言离就觉得那坑洞底下的东西更像是活物，那么，让它再卷起一阵狂风将他吹上去，应该不是难事。前车之鉴，上回力量不够，但还是可以实现。不见得非要等雨季降温的时候，那种时刻应该不是固定的。 言离不禁又想了不少办法，做了很多决策，必须要去一试究竟。 可是，他们对自己的监视肯定会更上一个台阶。言离故意装出一副落寞的样子，像是决定了放弃，唉声叹气着默默走开。 肖臣一个眼色使过去，还是让莫子跟上。言离动一步，他动一步，言离停下他也站定。 看似走得漫不经心，目无方向，偶尔还会被绊一下，实则都是装出来的。言离在找，他们这坑洞中符力来源的地热温泉在哪。 “你在找什么？”跟着言离绕了基地几圈了，言离还没找到那温泉在哪，莫子难免起疑。 言离计上心头，死气沉沉转过脸，道。 “我想留在这里做事，不能白吃白喝，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莫子像是惊见骇闻，想不到这种话会从言离口中说出来似的，脸上现出一丝鄙夷。 “没有你能干的事情，外界的人不能参与我们半野族派的任何事。” 言离不依不饶，又说道。 “那你带我去有食物的地方吧，你总不能跟着我寸步不离，让我自给自足，自生自灭，不再打搅你们半野族派的事。” “我不信。”莫子摆摆手，断然说道。 言离只想知道那温泉所在，根据记叙也是他们唯一的水源，按理说经常要用，不可能在难以去到的地方。索性继续和莫子聊聊天，等自己符力恢复得状态好一些，是能经过感知知晓那具体位置的。 “莫子我问你，既然你们半野族痛恨那蔚风帝国的大都，又为何还要以族派为名，族派不是大都册封的名号吗？” “这……”难得的，竟然能见到莫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来帮你说，你们骨子里改不掉那股傲气，又不敢面对现实无法体面生活的状况，虽然早就被大都除名，但还是自称族派，就是不想让世人忘记你们而做的心理安慰。” “不，不是的，我们有信仰，有坚持的方向，半野族人永不灭亡……” 他此时的话听起来就像狡辩，言离说的一点不错，全都命中。此刻乘胜追击，继续说道。 “你们表面孤傲强大，实则内心脆弱，忍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紧紧抱着自己仅存的下场独自站在无人的角落，表象终究只是表象，你们就是个懦弱失败的氏族，别再不承认！” 言离的话彻底击碎他的心里防线，曾经莫子也问过肖臣和言离今日一样的问题，得不到准确清晰的回答。凌驾在一切之上的傲气让他把自己催眠，将这些内心中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抛诸脑后，始终没有去面对。 “你闭嘴。”莫子怒意四起，滔天可怕，一拳朝着言离打过来。 言离留存的妖力此刻释放。 “欲冥之铠。” 暗色灰系的铠甲，透明般的虚影长出两只大手将面前之人按住。这要是再闹出大的动静，自己可能真的要被杀人灭口。 “你冷静。”言离在他耳边大吼一声。 莫子“哇呀”地乱叫，好在它声音不尖锐也不响亮，在此处的角落中没别人听见。 这副疯狂的样子言离意识到自己必须制止他。 “我能改变这一切。我能帮你们改变这一切。”言离连喊了两声，为了让他真的能听到自己说什么。 从第一眼见到他与他其他族人的不同，到现在这副像是疯癫的模样。莫子，言离不知道他心中有过怎样的挣扎，却明白他的野心，想要改变的现状。 他终于安定下来，被言离按着不再反抗，言离缓缓松开了欲冥之铠控制他的大手，解除妖技。 一双锐利的眼此刻像捕猎时候的雄鹰一般认真坚定。声音带着哭腔。 “你真的能做到这些？”莫子有一些相信，因为言离有这么强大的妖技，却没有在刚才和他战斗的时候用出来，光凭这一点，他就觉得言离神秘，难以看透。 言离也不懂怎么回事，反正到了这里就感觉符力妖力恢复速度都变快了很多，连散影流锻录那进阶的能力都回来了，感觉摆脱掉了某种压制，此地感觉异常舒适。 看着莫子的样子，言离竟会感到一点心疼，可能是看到了一面自己曾经有过的样子。冲他坚定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的，我会为了你们，更为了自己去改变这一切，你相信我有这个力量。所以，现在先请你告诉我，你们的水源，那个地热温泉在哪里。” 言离问着，实力在快速恢复之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一种凶悍符力的来源。这种味道熟悉又陌生，因为它毕竟还是符力，但又似有种特殊的味道，感觉有所夹杂并不纯粹。 他只起身带着言离走了几步便停下，言离看去，他面对的是中间的粗糙石壁，颇有些尖锐倒角的石刺。 “奇怪，这里难道有什么吗？”言离不解他的行为，不过确实隐约有感浓厚的符力从其中流溢出来。这不过是自己绕着基地走一圈的中心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下一刻，莫子伸手去猛拉两个倒角凸出的小石柱，硬生生拉出一整块石壁，与原本大的石壁交接处竟然光滑异常，配上它的颜色和此处昏暗的光线，难怪言离看不出来。 莫子失魂落魄的样子，目光之鲜有充满希望的神光。也许是他实在沉寂太久，不管是谁，只要能改变他们半野族，他都愿意参与。 半野族派的人选择是正确的，把散发充量符力的温泉置于中心，围绕着建造出属于他们的地下基地。这样能保证最大限度有更多更好的修炼环境。 这整个中心石壁的内部空间几乎都留给了这个温泉，只有一点落脚的地方能让言离进去查探。 言离蹲下来接触水质，发觉到上下符力并不均匀，而一汪水能有这般符力密度的，往往都是因为其他东西。言离敢断定这片宝地下面一定有着某样东西，才会散发得源源不断。 “已经对莫子说了要改变这一切，言离可不习惯说空话，反正是孤注一掷，后果什么的全都扔了吧。” 趁着里面没有什么光线，言离假意探查，故意将莫子视线遮住一点，虽然他此时不太在意言离在做什么事情。这正好是个可趁之机。 悄悄将巫啼散月里酣睡的小乖给放出来，站到黑暗中的角落里。这一步是以防万一的，也可以做为最后的一道保障。 “走吧，这水质不错，虽然是地热的水，可能含有些不太正常的物质，但以你们的体质肯定不成问题。” 言离轻轻推着莫子，和自己离开。还主动把移开的一道“门”关上。 两人往其他方向走去，默默远离了这温泉，言离可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我还想再去坑洞中看看，一定有什么被遗漏的线索，可能让我知晓它的秘密。” 莫子有些犹豫，毕竟已经因为这件事被肖臣教训过一顿，他们心中都有些怕他，可是转念想想，一直固步自封，墨守成规的不就是他这样的族人吗，自己不能被一样同化了。 “好，我给你把门，随便你做什么，不过像上次一样的动静就没有意义了。” “放心吧，这次准备要闹的动静可比上次大多了。” 莫子第一次喜笑颜开，言离看着这个憨笑的青年，回敬一抹微笑，脸上充满了自信。 “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我的方法能让他再次喷出狂风。”言离心中暗自想着，手上停一停，还没有听见此刻温泉中小乖的动静，看来小家伙和自己还是挺有默契的，一切计划可以稳步实施下去了。 言离没有想到，此时小乖在温泉里的场景和在灵瀑下的情况差不多，他正吮吸着温泉中蕴含的特殊气息，而渐渐失去这份味道的温泉也在逐渐消散它释放开的符力。 如果不出意外，这处温泉可能也要面临和那灵瀑同样的命运，一切能量都将被吸干，沦为普通的温泉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冲破升天 言离推开基地小门，再次跳出，站到那坑洞凌乱的杂物之上，一片狼藉，经过上回言离的造次，此刻中间低，四周高，各种土、木和石头被分离了出来。 中间小乖挖出的小洞未被掩盖，还有着深不见底的程度。稍加清理了一下洞口周围，言离不停歇收集起了周围的树枝，很多都碎成了一小块，倒不像那些完整的一条一样潮湿。 莫子帮他把门，门关上，他自己也躲起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言离还有胆子留在坑洞中再次不轨。 快速地收集了很多，可谓是满满当当，言离把它们大致分类摆了好几层，四下可以站着的地方地方也全部都是。 “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言离自语道。 使出耀火天丛，言离炙烤着这些潮湿的木材，要想引发熊熊大火，干燥的木材可是少不了的。 仔细搜寻了一下巫啼散月中，言离找到了一些助燃的粉末，这是从别人那搜寻来的，现在巫啼散月里什么东西都有，只要认真查找，基本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会有。 将潮湿木材烤干的这一步已经完成，看看四周，这等数量应当是够了。指尖一点，一些干燥的木屑直接烧了起来，不过半晌就已是轰然大火。 言离躲在基地的门口面，用手挂着门把手，打开一点门缝，脸露出来看到了躲着的莫子，给他做了一个绕圈的手势，他立刻明白过来，绕着基地跑起来。 浓烈的烟雾随着打开的门窗立即灌入基地内，不一时就乌烟瘴气刺鼻难闻。言离捂着鼻子放低身体，深吸一口干净些的空气，猛地扯着嗓子大喊。 “着火啦，快找水救火啊，不得了啦，起大火啦……” 才一会儿功夫，听到着火的半野族人对这个词定是异常敏锐，所以才集合得这么迅切，所有人顷刻间就全部到齐。 如一竟然是换上了一条暗红长袍，怕死他们没有合适颜色的布料，只能临时加工出来这么一声衣服。这和他们造建筑的水平比就差的远了，并不难看，但也绝不好看。 她这副样子自然不会是来救火的，言离和她交换了几个神色，他们心知肚明——言离的行动开始了。 如一会心一笑，假意关切着火势向那门口靠近一些。其余人也都能透过门看到外面冲田的火光，这样下去一定会危急到他们。 不等他们提问，言离抢先说话。当然要对他们说谎。 “我和莫子经过这里，感觉有股异常的热量，开门一看就发现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火势，莫子已经去取水了，不信他来了你们问他。” 本来还生气狐疑的一张张脸顿时松弛，他们相信了这不是言离做的，因为有莫子能作证。 言离悄悄扯了扯如一的长袍，自然将她站到身前，然后冲众人喊道。 “所有人听我指挥，我有救火经历。拿出所有的容器，大家站成一排，看能不能一直通到水源的地方，准备接力灭火。” 本来这门就小，言离所讲的确实是最合适有效的办法，众人都十分认可。防火是他们这个基地的头等大事，每次使用都万分小心，在这个危难关头谁也顾不上多想，身后已经有装了水的容器传递上来，莫子已经开始行动了。 …… 回到温泉的时候莫子打开石壁，差点被里面的小乖吓得瘫倒，没想到又是这个家伙。 “你是不是有感染病，皮肤都变色了，我们这水要喝的。” 此刻小乖因为温泉的热量表皮舒展，毛孔张开，有着不可见的气流往它嘴中去，速度极快，这里的符要被他吸个精光。 转瞬间它大摇大摆走出来，可能“吃”得太多，打了一个饱嗝。 莫子想：“可能这也是言离的手段，为了改变而做的一样准备。”他便不追究了。 就在这时言离的喊声到了，莫子听到言离喊着火了，本能就取出几个木桶装起水赶向门口。 赶到时众人已经在排列，队伍渐渐延伸通往温泉的距离正合适。 每个人拿出了能拿的出来的容器，能装十分多水的桶也不在少数。大的小的，大家接力传水，递到如一这是倒数第二棒，言离是倒数第一，也就是负责泼水的人。 轮到他的时候自然应该把水往火里泼，不过言离可是别有用心的。 不大的门半开着，和下方的火焰也稍微有着距离，众人从外面仅仅能看到火势的巨大，却看不到言离到底是怎么泼的水，如一选择站在离言离最近的地方，更是保证了他的小动作不容易被人看到。 言离精准操控着，把所有容器中的水都往中心的小洞那里灌，根本没有用这些水去灭火。 周围火堆迟迟不灭，大家也都没有疑议，毕竟，言离将水倒向外面的动作，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众人一齐抢救了许久，一个个火急火燎累得满头大汉。几十件容器，传递，装水，再传递，一共也就只有几十人，每个人手上都没有停下过，不但动作要快，精神还必须高度集中。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竟还战力十足，想必有对这里感情至深的原因。这让言离有些迟疑要把这些人带离这个等死基地的想法了。 在这样高强度密度的行动速度之下，众人的闹钟是空的，很难装下其他念头。不过，也当然有人怀疑言离，这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但又没有把怀疑放在眼里身上太久，因为通知大家起火的就是他啊。 言离也在着急，怎么灌了这么多水进去这么小的洞还没满。怕再这样下去要么温泉的水捞干了，要么被他们发现了。 所有人又累又热满头大汗，言离也气喘吁吁，不知道这下方了多少温泉水。终于，言离见到了那洞口微微向外溢的水流，觉得差不多了，便着重把火浇灭，同时也让这里降降温。 “好，火灭了。” 言离振臂高呼一声，所有人有气无力得喊了一声“好。”一个个瘫倒在地上。 带着到底是如何起火的疑惑，众人逐个走出小门，留下了一些上年纪行动不便的人。 烟雾还未散去，呛得人看不清状况。地上整齐的残枝断木令他们最为奇怪，所有人都在若有所思猜测什么，但一时都没有头绪。 言离默默走到中心的位置，此刻灌满水的小洞那，还在泛着气泡。 准备就绪，地上的土都是烫的。言离忽地举高双手。 周围人不解看着他，觉得奇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中感觉显在脸上。 “来吧，灌注我全部的妖力，冰咒，穿刺，凝结吧。” 双手之上陡然绽放蓝色耀眼光芒，根根有针扎刺痛之感的锋利冰刺一层包着一层。所有的妖力在此刻毫不留情迸发，身体一处空间像是被瞬间掏空。 猛然跳起头脚反置，狂暴拍在那中心流水的小洞之上，寒冷的冰起先是丝，细细的几条沉浮向下，然后蔓延出无数冰痕，直钻入水底。冰刺穿山裂石，无限次地从内部破开、放大、延长。 这般逐一往下，深入几丈后速度也分毫未减，不断向下探去，感知中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让言离精神一刻恍惚，受到震荡。 言离的妖力已经消耗殆尽，成功与否这完全是一场堵住，但愿能遂愿。 放完这一招，言离缓缓站起，面向众人，在他们目光中看到了惊恐，后怕，担忧，讶异种种情绪。言离只是报以微笑，一言不发静待结果，但其实，他已做好了碎石抓紧如一的准备。 “你干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 半野族一些人稍稍移动，是想穿过小门回基地中去。 言离没有等他们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给他们行动的机会，用着足以吓到他们的音量，冲着门里面叫喊一声。 “小乖！过来有吃的，把所有人带出来我给双倍。” 小乖的灵智早就经过检验，言离断定它都能听懂，而平时喊它最有用的就是这一招了。它是个十足爱吃的家伙。 “咚。”一声闷响，那扇本没有那么坚固的小门被直接撞毁，小乖果然带着半野族所有的人来到坑洞之中。 那几个老者被它随后一扔，他们族人好不容易接住。这只形状特异的小兽站在言离面前火辣辣的目光看着他，满含深切的期盼。 言离可拿不出什么好吃的给它，此刻符力散放，发现又被一股力量压制了，这和自己与莫子的战斗中时候的一样，难道是这坑洞的原因。 肖臣怒意使然，就准备上前来质问。谁知他刚走到，一言未发，整个坑洞忽就充斥进一种低沉颤音。 很多人这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离心中一喜。“难道要成了？” 又有一阵平和的热气传来，令人愈发不解，周围死寂般地沉静。 “噗。呼。” “轰轰轰。”脚下站立的土地顿时像涨潮的水一样升高，下一刻猛如暴风的气旋，涌入上空，破开阻碍，这力量之大谁也难以招架。言离只管抱住如一，抓着小乖塞回了巫啼散月里。 擅于飞行的半野族人还想与之抗衡一下，风暴之后的气息更有暴戾之感，裹挟一切散石泥木直冲洞顶。那大部分人，是被石头砸着推上去的，在深长的洞中凌空飞舞，旋转着冲破堵塞的洞口，终于重见天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升仙之道 看似平静的地面上，忽有爆腾云天的气浪回旋直上。一堆堆的异物像是从地底突然飞出来。 紊乱的气流将外面的环境都给破坏，原本显现出来的洞口顿时被倾注进了慢慢的泥泞。 “这外面竟然还在下雨。”飞出洞口，言离得以重见天日，看到了此处狼藉一片的场景。 一群人被扔向各个方向，重重跌到地上，好在大家都是符行者，没什么太大伤势。 除了几个与那风暴抗衡厉害的几个人，没那么好受，瘫在地上捂着伤口，脸上难掩痛苦之色。其余人只是单纯被这风暴牵引得有些缺氧，胸口发闷。 “哇啊啊。”半野族几人大哭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去，原来是源源不断的泥水、石块和残木被吞噬进了那个坑洞，数量之大，速度之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 “我们的家啊，不能就这么毁了呀。”年长的老人哭天喊地，直跺脚，小半个身子陷进泥地里。 雨未停，站着的地面像流动的一样，这边不断有从山上冲下来的水裹挟泥石不停向内灌入，让人难以行进。 言离看到此番景象早就偷摸拉着如一在走，他们要往山上跑离，留在这里怕是要被他们撕成碎块。 莫子收了些伤，他是与那风暴直接抗衡的人，还是没有阻止飞出洞口。 现在他后悔了，没有想到言离所做的改变竟然这么彻底，直接让他们不会去基地，还将所有族人弄了出来，这要他们在哪继续去找一片庇护。 “你给我站住，混蛋，我要杀了你。”莫子忍着伤口淌下的血站起来，指住言离。 现在可顾不上他们，言离和如一跑得咬牙切齿，奋力坚持，在这种不是路的路上全速向前。 身后的半野族人听到莫子叫喊，也都愤怒反应过来，调转身形，面目狰狞的。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一个个起升腾体，飞了起来。 这时候不会飞行功法的两人劣势就明显了，他们可以完全不受地形的限制。 言离一路使绊，往他们之间扔出火网，虽然在雨中威力有所减少，但还是能稍加阻挡他们飞来的速度。如一同时控制着沿途的石头猛砸向那些追赶的身影。 符力顷刻就要释放殆尽，用尽气力，两人才总算要到达山顶，身后攻击不断。忽有一道暴戾至极的斩击袭来，狂风带着撕啸的声响不偏不倚击中言离，来不及躲避，也无力阻挡。 这攻击出自莫子之手，他是真的下了杀心，言离顿时背上血红一片，但借着它这股劲力，抵着身前的如一快速向前飞过去，一举越过了山顶。 如一关心言离伤势，这程度必然要失血过多，扯着身上的衣袍撕出几条碎布，就要去给言离包扎。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言离被这山顶之上的一间简陋破旧的草屋吸引。这里定然有人居住。 山上空间足以放下十几间这样的草屋，只是当前空着。言离想到之前和如一快到山顶时被一堆粗长的圆木撞击，因此才被带入泥流。现在想来，这些圆木必定是有人做出来的。 隐约能看到空地上原先堆放过圆木的印迹。这么一来，言离觉得有机会一定要结实下这屋主，该算的账能算最好算清楚。 “他们追上来了。”如一想给言离包扎伤口止住血，但半野族人已经追了上来。 言离想跑也不太可能了，感觉随时可能昏过去。情急智生，言离站起来往那草屋中去，如一搀扶着他。忽地就大雨磅礴，雨水打在伤口上生疼。 狼狈在暴雨中行走，脚下一动就能牵扯到伤口，忍痛一步步走到草屋门前。 “咚咚咚咚。”如一不打算礼貌客气，急促大力敲着门。 半野族人追来，言离本以为此刻形同失去理智的他们要把自己和这草屋一同摧毁。可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草屋门开了。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名邋遢到极致的中年大叔，浓密到快要看不清面容的毛发，又脏有烂夸张到不知多少年的衣物，眼前之人完全不足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从打开的门里看去，地面，墙壁乃至卧床都是凌乱不堪，杂乱的东西扔满了整个屋子，难以想象这怎么下脚。就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言离很难相信他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可是，就是这么一位令人难以置信的中年大叔，把半野族人轻松震慑住了。 “啊。是你，你是恩人。”肖臣被族人撑着站在草屋的屋檐外，一眼便被中年大叔惊住了目光，情绪激动说道。 “哦，是你们啊，还都活着呢，真巧真巧，来这里有什么事吗？”男子对于称呼仿佛表现得轻描淡写，一副倦意未消又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下弄得半野族人们不明所以了。当年肖臣曾经从坑洞中出来，也是这么大雨的时候。那时族人生了一种怪病，一个个力竭将亡。肖臣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遇见了眼前的这名男子，当时他正在搭建一栋快完成的木屋。男子救了他，为他们配置药物，还烹饪了食物给他带着，得以让他们族人度过那次危急，才有今天活着的这些人。 可以说，这名男子是他们整个半野族的恩人。如今过去几十年，这名恩人变了些模样，按理说他应该比自己年岁还大，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只是大叔样貌。 这份恩情他们铭记于心，肖臣几次想记叙下来，却说不出恩人样貌，只有作罢。可是他也知道只要再见一定能够认出来，今日是断不会在这里做出什么粗鲁行为的。 见肖臣他们不说话，男子看向了受伤的言离。 “哟哟，这位小少年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谁干的呀，快带他进屋，我有药，免费给治。还有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呀，都进屋里来啊，外头下着大雨呢。” 半野族人面面相觑没有主意，肖臣按下了莫子悬着的手，他才带头进屋，其余人见状跟上。 不大的屋子顿时被人挤满，大家默不作声，只是偶有人咳嗽。个个呆滞看着男子给言离清创，上药。肖臣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怯怯问道。 “恩人，这两人与我族派有些过节，能不能让我们和他们单独解决一下。” 中年男子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巧心灵，帮言离缝合好了伤口，脸带笑意回过头来说。 “别叫我恩人了，叫我仙道，我在走一条上仙路，踏行道。你刚才说什么，有过节？那叫事吗，大方点就算了，又不是什么杀妻夺子的深仇大恨，不值得计较。” 肖臣一听就急了。“恩人，哦不对，仙道。他毁了我们百年才建造出来的基地，还要让我们半野族绝后，这仇恨还不算大吗。” 如一一言不发走到仙道身边，她知道这些人已经蒙蔽了真理道义的眼睛，不用和他们争辩。如一娓娓道来，将他们半野族人要强迫她当圣女，还要选侍君给他们延后的无耻之事全部讲了出来。 仙道听完猛一拍大腿，站立起身怒指着肖臣等人一顿劈头盖脸得骂。 “大胆狂徒，还敢强抢民女，毁了你们那破家算是给你们一个出来抛头露脸洗心革面的机会，应该要好好谢谢言兄弟，这等大义凛然之人是我仙道最为佩服的。你们现在马上出去，在我这草屋外围建一圈木屋，这事就算过去了，再有异议，你看我仙道答不答应。” 肖臣实属无奈，被仙道骂得不知到底是谁有理了，面对恩人他不敢有任何反驳。带头领着众人出去草屋，分配一下就开始干起活来。 “肖臣，你说这仙道大叔让我建木屋是让我们自己住的吗。”半野族一人问道。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仙道恩人变化好大，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了。可能他别有用意吧，有他在，我们复仇的事情想也别想了。” “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们半野族派仇敌甚多，让我们这么光明正大住在外面怎么成。” “唉，不知道不知道，别问了，先把木屋建起来再说吧。” 如一在里屋也听到了他们说的内容，心想：“也许世人早就将他们都忘记了呢。还哪里来的仇敌。” 言离并未昏过去，其实全程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侧卧在床上不禁都想放声大笑，这名叫做仙道的中年大叔，还真是有点意思。 但是，言离总觉得他像一个人，像一个自己在半野族人基地史记上看到的一个人。那件事发生至今，应该已经超过四百年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泽青往陇蓝 仙道对半野族人的惩罚也还是大了点，毕竟要他们雨天建房，难度不是一星半点，而他们还是超额完成，不得不夸赞一下他们的建造水平。 他们虽然个头小，但能凭借风系功法有神妙的驭风能力干活。此刻住在短短几天就早出来的木屋当中，能遮风挡雨，煮食安睡，舒适的环境让他们脸上挂着笑意。 这木屋建好就是给他们自己住的，所以说起来这也不算惩罚。仙道疯疯傻傻的，但行事却很有道理。 往后几日言离就在此处安心静养，如一将他照顾得井井有条，还把仙道糟乱的屋子给收拾干净。 每天言离都会和仙道交流，谈的基本都是药理，大多时候言离只能安静听，插不上话。这仙道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憋太久了，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药理。 言离听多了，会觉得他似乎知晓自己的一些情况，所讲的很多东西能让自己更领会自身身体的特殊性质。 两人也扯了一些天南地北的东西，令言离更为惊讶的是。仙道足不出户，却似能知晓天下事一般，任何东西都能说出个一知半解来，有些更是懂得颇深。 …… “你们要去蔚风帝国的至东之境？”草屋中传来仙道的大声叫喊，好像要让外面人全部听到一样。 看着仙道一脸错愕的模样，言离总感觉有点假，因为他可能早就知晓，此刻是在装模作样。 言离回应道。 “对啊，我想一边游历一边寻找能提升自己的方法。” “在哪都是修炼，怎么不选择安全一点的方式，不是也有不少符行者修炼一生都几乎没有经历过生死战斗的吗。”仙道又说了些奇怪的问题。 他说的这些人言离知道，就像驻守帝国的护卫们，界域已经安定很久，很难有大规模的战争，很多人都只是寥寥一生，一事无成。 “想要的东西多一些嘛，自然就要走更多路，冒更多险。”言离故作平淡地对仙道说着。 “哈哈。既然你这么想去那种无人的地方，我不想你因为任何原因去改变它。见到你，我也有所缘由不便让人知晓，可能必须离开此地了。” 言离茫然一脸，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说不出的古怪，便问了更加古怪的问题。 “你活了四百多年吗。” “啊。哈哈，被你看出来我，我就是一只百年老妖，求上仙赏道走的老妖。”仙道自娱自乐，手舞足蹈，身体力行。明显就是在玩笑说假话，言离却觉得亦真亦假。 忽地他双手凝结，析出一枚蓝色光球，感觉有些重量，他抓在手中，又递向言离。 “吞了它，你能知道东境的所有秘密，就能轻松地踏遍那里。然后我还能实现你一个愿望。” “不必了，未知的路才有意义，你直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 “好，你说吧，有什么愿望。” “让我知晓历年来在东境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只要文字的记叙，不要画面。” “啥？这不是愿望，你只需要走出这扇门就能知晓，愿望应该更有野心一点。” 言离看去，发现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蓝色的光芒，仙道方才把蓝色光球的力量施放到了整个草屋表面，那言离必然要碰到它了。 “言离哥，不要冒险。”如一的意思很明确，仙道要么是想让言离吞了，要么是让言离触碰到，这层蓝色的光中到底蕴含什么，这人又是谁，要做什么，百般疑问。 “不要紧，如一，他如果想害我就没必要救我。”言离安慰道，也同样是说的心里话，要不是因为仙道，自己可能在前几天就死了，无论他看起来怎么怪异，言离选择相信。 “我的愿望是得到半野族人的飞行功法。”言离是用喊的，异常大声，不知道会不会透过这层蓝光他们听见。 贯彻自我，早已是言离人生的信仰，再大的难，也只得自己去解决。 仙道也大喝一声。“好，我成全你，走吧，你们可以上路了。” 言离去推门，靠近蓝色光芒，它们化作一缕细丝钻入言离脑海，立即有一行文字浮现出来。“所有事迹，到了发生地才能知晓。”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则，言离只想知晓曾经踏上过那片土地的人他们的事迹，从这个角度去了解那片地方，不失为一种乐趣。 出了门，半野族人守在门口，看他们样子是听到了言离刚才的喊声。 “你半野一族如今算是重新复出，是还有名扬千里的机会的。祖辈给了你们这么好的传承，不发扬光大太可惜了，不如你们传授于我，我若有幸，定将你半野族的威名昭告天下。” 言离索性直说，也是在试探他们的意思。倒真不是厚颜无耻单纯因为觊觎才去讨要，本来他们生性高傲，十分在意名声，要是他们愿意将功法教予言离，言离也一定会信守承若努力帮他们打响名号。 肖臣忙不迭捂住胸口，好像功法就在那里，如一其实是有抢了就跑的心思的。但是仙道说了会成全言离这个愿望，她在静静等待。 “不可能的，我族功法不传外人，更不用说是加害过我半野的敌人，你还是放弃幻想，趁早收手离开此地。” 言离哀叹一声，认为是没戏了，仙道说的话他只是半信半疑，自己也不能真的去抢。不再停留，不回身简易得摆了摆手，算是同这些人告别了。 一开始踏上路程，光明普照大地，穿过云层的光线洒下，朦胧的雾色中远方是那么美丽。走出这座山，就算跨出了泽青，到达一个叫做陇蓝的地方，听仙道说东境之前的最大城市，就是那陇蓝城，那里是一个值得待的地方。 言离不认为仙道口中所说的“值得”是寻常意思，恐怕他这话附加了条件，是值得言离和如一他们两人待的地方。 没有去看的身后，仙道滑步贴近了肖臣，与他勾肩搭背的，样子诡异，小声在他耳边议论着什么。忽地快手往他怀里一掏，拔腿就跑。 言离正和如一走着下山道，路上还是泥泞不堪，没有所谓的道路，两人艰难相互搀扶，走出了有小百步。 突然听见了身后有些动静，看去发现是仙道在污泥中大步踏上来，也不顾溅起的泥将其粘得一塌糊涂。 来到言离如一身边的仙道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布袋，喊了声“快走。”自己便掉头往回跑。 山上的肖臣暴跳如雷，面对仙道又不敢大声吼，只能埋怨道。 “恩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言离接过的黑色布袋还有些重，封得严实，似乎不能轻易打开，将它收回到了巫啼散月里，言离和如一加快步伐往山下跑去。 仙道回到山上，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装聋作哑，毁了草屋睡起大觉。 …… “哥，前面是东境之前最大的城镇了，那些赃物是不是该转手了。” 此刻两人刚下了山，到了正式踏上去陇蓝城的路上，如一忽然这么问道。 “哈？赃物。”言离先是还没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哦，你还好意思说那是赃物呢，不都是你弄来的。不过是应该要出手了，能换尽量换，去东境我总觉得带的东西越多越好。” “仙道说陇蓝城最擅经营贸易，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欢迎外来人。” “应该会吧，特被像我们这种又有钱又有货的。” 山上的污泥满满染遍全身，主要是因为中途两人互相牵着摔了一跤，只能是如此狼狈。此刻露不出人脸来，走下山，见到了一条大道，道路外还有条涓涓溪流，要穿过坑洼的碎石路到达。 两人准备先把自己洗净，如一还穿着半野族特意为她做的婚衣，弄脏了看着很是可笑。 走到这大道旁的碎石上，言离才发觉这碎石像是才刚刚铺上去的，竟然还有热量，停下闲看，突闻一种熟悉兽族的叫声。 “是毛牛马。”言离醒然道。 源声音目光寻去，几头体色偏棕灰的毛牛马，身后拉着两车这种碎石子，一大人坐在马上。在他身后是一名小女孩，指尖捻着一撮细小的草植把玩。 言离和如一污秽的样子，就这么傻傻看着他们。靠近了，大人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示意，小女孩站起了身，丢出一块手绢飘了过来，捻着的小草不当心掉了。 如一接住手绢擦着脸，再望去，小女孩用力得挥手告别，如一也挥起手，脸上显出一抹喜笑。 “呀，忘了。刚才应该问他们去陇蓝城还有多远。”言离一丝自责随口说道。 “不远了，已经在陇蓝了。”如一指着不远处一棵临近路旁的小树说道，树下插着一个小牌，写着陇蓝西。 “不一定吧，这还在最西面，陇蓝城在最东也有可能。” 两人走去溪边，开始梳妆打理，就是衣服的污垢清理起来有些麻烦，只能弄个大概的干净，看起来顺眼就行。 “诶，言离哥，你把刚才仙道给你的黑色布袋子也拿出来洗一洗吧，你说会不会那件东西。”如一狐疑似得说道。 “那件东西？嗯，难道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助人为乐 言离将那个黑色布袋子拿出来，将污垢洗去，透显出一种平素的质感。 袋子开口处有一枚纹章封印，这不是可以随便乱动的东西，一个不慎是可能毁掉里面东西的。 “这也没有办法，不知道怎么安全打开它。”言离看了看无解之后说道。 “我来看看。” 如一接过来，仔细端详那枚纹章。言离看去她额上渗下几滴汗珠，正在试着用她的能力让纹章脱离黑色布袋。 随着一声哼气声，如一紧蓄的力量松懈下来，她放弃了。 “哥，我实力还不够，现在还不能解开。” “嗯？你意思是你的能力可以解开它。”言离惊喜问道。 “对的，这纹章里有个小机关，本来必须要有合适的源力才能让它不会自毁得打开，我猜测源于某种属性。我可以直接直接控制纹章里的小机关，刚才拨动了一点，等我实力更进一步应该就可以了。” 言离惊异如一还懂这些，不知不觉她对自己能力的修炼也达到了一个不俗的境界，至少言离越来越看不透发展的方向。 放回这黑色的布袋子，收拾好自己，沿着碎石路两人继续向前走。一直到看见了一地几处冒着浓烟的房屋。 停下脚步是因为倍感疑惑，这冒出的是黑烟，不像做饭时的炊烟，这一路言离也发觉了，路越来越难走，道路两旁淤积的烂泥也越来越多，路上有马车轱辘滚过的无数印迹。 走近这冒着烟的房屋前，只见围着一堆人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一个个心急如焚的样子，把堆了一车的黑色石头从推车上用铲子铲下。边上是个被烟熏火烤成焦黑的大炉子，几个人在跟前使劲捣鼓。 言离上前，见他们似有所困难，于是就问一下。 “请问你们是在做什么。” 无人回答。只有一两个人瞧了他们一眼。 言离也不再问他们，这么忙，没空搭理他这等“闲人”实属正常。安静看了一会儿，大致能猜到他们是要干什么。 “如果需要火的话我可以帮忙。”言离大方说道。 几人一听来了精神，其中一身宽体胖的妇人毫不客气，浑身脏兮兮的，用她黑不溜秋的圆手一把抓住言离胳膊，将他拉倒炉子前面来。 言离也不躲，知道她没有恶意，只不过真的太过紧急。 报以微笑，言离对着炉子缓缓催动符力，耀火天丛的火焰小心翼翼落到这炉子里，不可过强把炉子烧穿。 “诶，对对对，再多点，再多点。”边上胖妇人弓背伸头，两只圆胖的手擎在身前握成了拳晃晃晃晃，点点点点。 言离按照她的意愿又加大了一些火。其实这样的功法释放方式最为难受，要做到十分精准，对注意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炉子里终于烧红，升起烈火，冒出颜色偏暗棕黄的烟雾。 这的人看到这一幕喜笑颜开，大声道谢。 “多谢这位小兄弟，解我等燃眉之急。” “多谢，多谢……” 妇人紧紧握住言离双手，那模样就要掉下眼泪似的，看着她那双黑手和表情，惹得言离是又嫌弃又无辜。 “谢谢你了小兄弟，我们接下了这生产积热石的活，要是完不成损失就大了。都怪我不小心把火料弄潮了生不出火，边上还有几个邻居家的炉子，麻烦一下你也帮我们生一下呗。大娘请你吃饭。” 不知怎的，言离神情不太自然，举止隐隐有逃避之意，但嘴上还是说道。 “没问题，教给我你就放心吧，不过饭就不用吃了，我还要赶路。” “啊，那太耽误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大娘鞠躬点头的说道。 帮助他们这附近一片的炉子全都点着，言离自己也满头大汗，主要是被火炉热的。天凉潮湿，一阵风吹过打了一个大喷嚏。 “大娘，你说的这积热石有什么用出。” “啊，你连这都不知道，这就是打碎了堆在泥路上的碎石啊。这不雨季刚过，这项工作又开始了嘛，每年都这样。”大娘边说眼珠子边转，思考着什么问题，突然双眼放出亮光，恍然醒悟道。 “不对，不知道这间事情的只有外界人，你们不是蔚风的人？怎么雨季还在东迁西走的赶路，经历过危险了吧，年轻人不能太鲁莽，要多加小心。” 大娘七言六语的没什么逻辑，言离思索片刻，觉得这积热石的作用应该从名字就能才出来用场。 烧了火积攒了热量的这种石头从这里运输出去，到了潮湿泥泞的大道上打碎铺上去，不但能顺利让道路恢复同行，还能加快地面干燥。 “那大娘，我们忙完了，先走了，再见。”没什么事了，言离准备告别，如一还在那边等他。 “诶呀不行，饭不吃至少让我给你们沏壶茶吧，你们两位是要去陇蓝城吗？”大娘拦住言离不让走。 “是的。”言离淡然说道。 “那你今日可是走不到了，别说到不了，你们连前面的湖都过不去。” “为什么。” 言离这么问，其实幻想了很多可能。想到了那湖中可能有条怪鱼会攻击往来船只，只有固定的时间能保证安全。 哪只不是，大娘说道。 “这个点往来渡船已经没有了，今天在大娘家住下，明日我带你们去口岸。” 面对这般热情言离承受不起，浑身的不自在，而且不想在这里多麻烦。 “不用了大娘，我们要走了。” “别别别，别走啊……”大娘还想留住言离，有话要说的样子，又想上手来抓，却被言离溜了。 言离跑着回到大道边上，拉起如一逃离开这个地方。 “哥，你为什么要跑。”如一不解问道。 停下来言离细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没有什么必须要跑的原因，只能说是自己不习惯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害怕别人对我太过热情吧。” 如一嘀咕了一声。“奇怪的人。”回过头看向远处，嘴角处分明带着笑意。 两人未走多远，果然见到湖泊，不过言离沿着湖面远眺一下，觉得这应该不算做湖，而是江面。 此处的地形也较为特别，身处在一片地势高于两边的江面上，上游下游都是比这里稍低一些的平地，两边江水滚滚，只有此处异常平静。 这又一条江河流域，阻断了去陇蓝城的必经之路，往来对岸都靠着船舶为工具。 天光正在渐渐落下，水面波光粼粼，果然一艘船也没有。没办法，今日就勉强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言离是这么想的。 正想走，岸边一处被柳枝长条挡住视线的地方传来点点水声。看去，一名斗笠蓑衣打扮的女子划着小船徐徐荡到两人面前。 “两位可是要用船。”女子声音温润，开口如玉，见其眉目间判断应当还不为半老徐娘。 言离见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大姐姐，正致以微笑看着他和如一。 “这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却在这干着男人的活，想必是生活所迫，以此养家吧。”言离这么想，带着些许同情心和如一上了船。 “姐姐，去对岸，船费给你一个光纹币够吗。” “什么。”女子心里一怔，这小公子怎么出手如此大方，本来这的寻常船家，送一趟收了二三十纹币也就够了。 “哦，够了够了，多谢公子。” 女子一怔过后连忙答到。想着这小公子年纪轻轻出手却不凡，可见其穿着又不像富家子弟，难道他是看出了什么。 女子心理犯怵，边划着船边偷瞄他们两人。其他船家收二三十，她这船可不一定，要看人客官身上有多少，她就要拿多少。 其实她并非这一代的船家，而是一个专门骗抢往来商人和旅人的团伙老大。她有几名同伙，一直在对岸藏匿，等她将船靠到偏僻处的岸边，他们就会出来对船客进行洗掠。 她们一众团伙联手干起这档生意已经近十个年头，从未失手，他们看人极准，专挑有钱的软柿子捏，又只在非正常的时间动手，且未弄出过人命。 那些被劫掠的外来人人生地不熟，就是告到陇蓝城的守备那里也无济于事，他们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言离没看出来女子隐藏在微笑背后的恶意，只认为是位温柔的大姐姐，上了船便专注于观赏风景。 不过如一早就看出了女子的不善，划着船却心不在焉的。隐匿的气氛藏在一股危险的味道之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陇蓝城的繁荣 临近对岸，此处虽然全是尝尝的岸边水槽，道路显得荒野偏僻，可言离也未多想，只当是往来之人较少之因。但是如一审慎得很，周围一举一动早被她洞悉清楚。 岸边高高的水草中稍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其实以言离和如一的五感来说没可能不知道。而此刻言离出神想着其他事情，这种细小响动只当是栖息在水边的寻常小兽。 如一指尖悄然一捻，微微一晃，船上一颗散在角落里的碎石突然升起，朝着那水草丛中射去。 “啊。”突然有一人大声尖叫。 船上女子表情明显慌乱，握桨的手瑟瑟发抖，偏偏言离没有看到。 “你打到人了如一，又不一定是小兽，管它干嘛，走，下去和人家道个歉。” 言离分不清状况数落如一，如一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随言离下了船，在这密集的长草丛中翻看。 “咦，奇了怪了，怎么没人。算了，走吧如一，下次不能这样了，误伤到别人多不好。”言离又是说道。 大约走出一分多钟，言离突然停滞脚步“诶”了一声。 “糟了，忘记给人家纹币了。”言离这才想起来，下船后光顾着找有没有人被如一打伤，忘记了那女船家。 “她怎么也不提醒一下自己，难道觉得自己沉默寡言就像坏人吗。”言离还在天真地这么想到。 快速赶回岸边，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偌大的江面上空空荡荡，连只飞鸟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赶路，本以为离目的地应该不会太远，却一直走到了天黑还看不到头，不知身在何处。 “今天只能这样了，休息吧如一。”两人走到一颗查探过安全的树下，言离说道。 “和我谈谈。”如一默然出声。 “好啊，谈什么呢。”言离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扪心自问，自己从没好好和如一谈过，也对她那特殊的能力不了解，甚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自己如何认识她的真相。 果然，如一默不作声，靠着大树坐下，弯起腿，头埋着沉默着。 “如一，我想问问你能力的事情。龙爷说你也是天命符行者，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有没有想过和这特殊的能力有关。” 既然如一想和自己好好谈谈，以她的性格一定是早有的打算，言离觉得很多事情都该正面去面对了。 “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父亲，也是为的养父，可我总觉得自己在那个家中被人排挤，好似我并非出声在那个家。” “是吗。那你就和我的情况一样了，我也不知道亲生的父母在哪，襁褓之中被养父带回家，无知无觉长这么大，才总算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也不属于这个界域。” “哥，对你我不会隐瞒，我总有种真实的预感，觉得不久之后在我身上要发生一件大事，我偶尔也会跳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画面，让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言离忽然站起身，走到如一面前。 “怎么了哥。”如一抬起头，不解得看着言离，觉得此刻太严肃认真。 “对不起如一，有件事我瞒了你太久，觉得必须如实告诉你了。” 如一也站了起来，与言离对视，等着他开口。 “如一，其实我见过你养父，在被人追杀逃难的路上。是他嘱托我找到你，将他留下的一枚金纹币交到你的手上，在他的生命弥留之际……” 言离缓缓道来，如一全程不吵不闹，也不哭，没有眼泪，那模样让言离心疼。 “感谢你言离哥，愿意让我留在身边，我想一直陪着你。” “一定会的。” …… 一夜安静睡去，两人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野外居无定所的生活。看如一没有被昨天告诉她的事情影响，言离也比较欣慰，经历了数次生死，不知不觉两人心智成熟了太多。 又是一天赶路的日子开始了，两人起得很早。言离自从离家开始，从没把睡觉当做一件多重要的事情，因为在野外，注意力时常保持高度的集中，睡着时感知都散发着，用更多时间放在修炼上面。 “希望今天能到陇蓝城吧，真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地方啊。”早起言离心情极好，开怀说笑着。 “我觉得一直在走上坡，气温降低了不少。陇蓝城，听名字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如一也按着言离谈笑说下去，心中同样对陌生的地方充满期待，而且还有件重要的事，现在穿着的这身衣服，实在显眼得过分，必须要有个地方换掉。 言离总想着快点赶路，可能因为实力迟迟没有恢复能修炼的状态，难免慌乱。自己当前能做到的提升，除了像韩武那样身体素质的修行，还有妖技可以时常使用，能提升源级，增涨熟练度。 冥冥之中总有股力量在让言离往东境方向去，仙道也说过那有自己想得到的一些答案，而陇蓝城是个开始的地方。 翻过一座大的山岭，言离在沿路上收集了不少长成的珍稀药材，山上有着比山下丰富得多的环境生态，愿意走更多路就会有更多收获。 总算是见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站在山顶上向下望，总觉得城市的地势好低。 中间的建筑组群周围建有一定厚度与高度的城墙，城墙外也建着众多建筑，不过都简陋异常，和城中看到的繁忙不同景致。 言离和如一一路走来，发现越往东受到雨季得影响灾害越大，这里的路让两人寸步难行，言离是取出了巫啼散月里的一些兵器和如一撑着下的山。 看时间大约正午，此刻应当大家要么在休息，要么在餐食。可这陇蓝城的人看着很是勤奋，到处都是在劳作的人们。 最外围的，是一圈栽着禾苗的年老者，一群婆婆爷爷弯着腰，在这天然形成的泥水地中栽种，言离看着觉得不对，怀疑这么种是否真能等到它结果。 往里走一些，过了这片没有规划的田地。到了这里人身上的污浊胜过外围的老者们。这里多为中年男女，整个人都泡在泥水中，看样子是在进行清污的工作，将水引导向外流去，挖一条渐渐低落下去的沟渠。 一些人见了两个与这般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差点把他们当做本地之人要拉下水干活。 “怎么会这个时候还有外人来陇蓝的。” “不知道，两个怪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嘘，小心别被他们听到了。” 言离听到了两个人间的窃窃私语，看来这地方也并没有自己了解到的那么好。 继续走这才跨进房屋区，应该就是外面那些干活的人住所，简陋之极，有些更像是临时住的屋子，没有任何像是商铺的地方，但有些能喝茶吃饭的地方。 这场景倒是让言离想到了潭叶城的小街小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开始闯祸了 言离和如一走到关上的城门前，试着拉动大门门环。“咣咣”响了两声，门栓果然是锁上的。 “没办法了，我们先绕着城墙走一圈看看吧。”言离提议到。 “不如我们直接爬过城墙闯进去？”如一询问着言离的意思。 “不急不急。” 两人好似早有这等打算，这陇蓝城是必须进去的，但也不用急于一时。 当前在的是陇蓝城的西门，两人先往北走，绕着城墙外看看周边风景。这城的面积也属实不小，而临着这城墙东面的一整排，已经是住了满满当当的人，这样子就像流民，无人帮，无人管。 此地已经有些荒凉，草地不是很繁茂，眺望远方也不能看到多少的绿草成茵，带给两人一丝落寞感。 终于走到城墙的一角，一座角楼徐徐屹立，高耸的三层重檐，灰砖墙瓦，结构奇异，和谐美观。巧夺天工的九梁十八柱七十二脊令它十分夺人眼球。 “真是奇怪，城楼和这角楼怎么差距这么大，完全不像同一时期造的。”言离思索着自言自语。 “因为以前的城楼被打坏了，是后来造上去的呀。” “噢，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怎么知道的如……嗯？” “你是谁。”听到了回答言离不解看去，还想着如一怎么会知道这些，一转头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小女孩，便问道。 小女孩此刻拉着如一手，站到她前面说话。 “这孩子说她能模仿别人的声音，觉得好玩我就让她试一下，谁让你又见着这些东西看得出神，捉弄一下你咯。”如一说道，脸上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 “呃。你真有本事，你也是。”言离索性把两人都夸一下。 “哥哥，姐姐，你们是外面来的吗，我们这里很少有外来人，能告诉我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吗。”小女孩天真问道。 小女孩充满想象力，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能做到模仿出别人的声音。 言离从巫啼散月中取出几样从不同地方获取的东西，算是只有那里才特有的，有花，有种子，有几件特色的小玩意。 “有天你一定能用自己的双眼看到更多，哪里都有美丑，哥哥姐姐要走了，不能陪你，这几样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和祝愿，再见了。” 小女孩接过言离的东西，眼睛放光，可还是忍不住说一句。 “哥哥你好烦啊。” 说完女孩转身跑开，看来不远处的房屋就是她的家。留下如一哧哧偷笑，发出“咝咝”的声音。 言离被说懵了，本想说点鼓励的话激励小孩子，怎么反被人小孩子说了。 又看了一眼壮观的角楼，两人从这西北角往北门去，不知那的门开没开。沿途空旷，总算不像西门外密密麻麻拥挤的有很多人居住。 可是这城墙北边一片又有些肮脏，污秽之物不少，人的兽的都有。空气中弥漫恶心的味道。 路上空旷起来走得很快，不时就看到了北门，这里连个城楼都没有，只有个像是从城墙中硬开出来的通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侵的盗匪干的。 门外往北是个小坡，言离和如一一直靠着城墙走，没有见到反坡上面大有景观。 “你看如一，这个门是开着的，不过这样走进去总有不太舒服的感觉。” “哼，你又想出名一次，让人大张旗鼓欢迎你，还是大闹一番，人人都来追杀你啊。”如一认真说出来的这话却是在开玩笑。 “不是吧如一，我可没这么想，每次都是被迫的，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出名，我看以后我要用假名字了。”言离发现最近如一变了，不但和他的话变多了，心态也发生变化，感觉这是好事，可为何言离内心隐隐不安。 “行，走了，进去吧，我这身衣服实在是不想穿了。” “呵呵，你就像个男孩子，穿什么都行。”言离又故意说笑，惹来一个白眼。 两人刚想进入，背后跳出一个人影，越过山坡脚下猛踏，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从两人头上飞过，直接撞到了城墙上面。 惨不忍睹，看着都疼，言离如一本能半闭上眼不忍去看，心想这是傻子吧。 “你，你你你……你们是谁……从哪里，到哪去，家里几口人，都来，来了吗？”一个矮个的成年男子摇摇晃晃，脚步大摆，扭动身体，抱着一壶酒看起来是喝醉了。 “原来是个醉鬼，不用理他。”说着两人就准备继续往里走。 “砰。”两人面前要走的路被打出一个洞来，泥土飞溅，言离开启符力防御为如一挡下。 矮个男子头发扎辫，一撮撮有长有短像是挂在脑袋上一样，此刻像个疯子一样甩着头十分陶醉，手中握着一把怪异的兵器，一节粗短的铁棒连着一条一般长的锁链，一共套了三节。 “你们不能进城，这个道口只有我们十七犬队才能过，不然算你们强闯陇蓝城，封杀你们。” 原来这人能好好说话，那还装醉呢。最烦的就是这种家伙，言离陡然爆发实力，狂奔几步飞起一脚，将这人踢回他来的地方。 不远处好像传来了某种木竹建筑物倒塌的声响，连带着倒伏过去，看来言离好像真闯祸了。 “跑吧。”如一语出惊人，闯祸了竟然要直接跑。 言离本来还想过去看看，如果闹得太严重毕竟不太好，不如还是赔偿一下人家吧。完全没想到如一会这么说。 “我看到那个人身上的纹章了，好像是片云，应该代表着蔚风帝国，你打的好像是帝国的人。” 恍然大悟，来不及考虑，趁着那个醉汉应该记不住他们脸，赶忙跑走，又向着东门过去。 东门更是关得死死地，还拿铁板钉上，猜测可能是防范异族入侵的。东面一片开阔，望出去寥寥无几的树木，山离得太远都显得很小。 两人继续走到陇蓝城南面，这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被人种植了一些结出果实的树，太过靠近，给两人行走通过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远处是黑灿灿的山体，像有开采过的痕迹。 门是见到了，和城墙一样的砖块，被彻底砌上，与两边色彩稍显差异的一个拱门形状看起来像扇门，打不开的那种门。 于是这又要回去西门，两人在南面艰苦穿行在杂草树木乱丛之间，紧靠城墙还能好走一些，走着走着突然间扶着城墙的右手陷了进去，两人吓了一跳，本能拍出一掌忙是后退，撞断了几颗树苗。 那原本无常的城墙上突然旋出一种幽异的光彩，组成一个缓缓漂浮的图案。两人看得头晕目眩，感觉意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不一会儿它就消失不见，留下一张符纸贴在上面。 两人呆呆傻傻的，弄不清发生过什么，面前符纸显然就是新的，并非那种事先预置好的陷阱。而符纸上面的字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上面写着“西大门为正，已开请来。” 虽说弄不清缘由，但感觉是有人在帮助他们，这种奇异的能力，言离可想不出认识这样的朋友。 “走吧，西门开了，他让我们从那进去。” 走了一圈再次来到正西门，门未开，那老爷爷停留在家门前坐着，见到又是这两个小娃十分诧异。更诧异的是他们明明试过那大门门栓没开，却又往里走。 对那人说的话深信不疑，言离和如一一人一边，同时用力一推，偌大的门被“咣当”打开，门口有人看着他俩，皆是惊住了的表情。 奇怪的是，他们也并没有把言离和如一当做敌人，那他们又为何要把大门紧锁，言离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这一点，只有找人多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地面干净整洁，完全区别于城外。区块规则，轮廓分明的砖石，像是铺满了整个城内。走几步就看到了人来人往的地方，门庭若市，完全不像经历过雨季的样子。 如一看着气愤，怨言道。“明明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却对一墙之隔的城外民众不管不顾，这里人的人心难道就这样的吗。” 言离知道如一也是在发出疑问，这样的现状必然有因。了解到了这些，言离和如一一定都会想改变这一切，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何为神命 之前在城门外那位爷爷说过的城主手下，言离的确在一些人的家门口看见，一个个也都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的，对城中人的帮助十分热情。 这不是个例，言离和如一走了几条街见到的好几个人全是这样。 “手上是这个样子，那带领他们的人一定也不会差。”言离暗道，可还是隐隐不信，疑惑更深了。 渐渐走到城中心，所见房屋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精美，灿烂的文化才能铸就这样的美丽。这里的地面还是有些湿的，也见不到那城主手下穿着特殊服饰的人，不像外围已经清理干净。 如一猜到了原因，虽然说出来可能自己都并不相信。 “城中心住的人较为富有，这城主以贫富差距为序，先助穷，再助富。” 那些人连别人家中的大小劳活都会做，却不去帮那城外之人。看得出城主在这城中还是十分受人尊敬的，但不知为何很多人并不高兴，对于这样的帮助好像习以为常，又不十分感谢似的。 前面街巷看到了一家布庄，终于可以让如一换身装饰，他们这一路走来可是始终被牢牢关注着，旁人各种的目光都有。 两人走入。“老板，有没有妙龄女子的成衣给我们看看。” 布庄是个诚信为本的老店，老板是个敞亮的人，见到二人这副模样只是稍稍皱眉，依然热情迎接。 “哟，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你要女子的成衣我这有，可你要这小上几号的吧，却是拿不出来。” “如一，怎么办，要不你将就将就，先穿着试试？”言离这个外行说着外行话，这服饰哪能将就，大了容易跌脚绊手的摔了。 “不用。”如一淡然回答。 “抱歉啊，客官，要不您选选布料，我给您做套新的？我这还有绸缎，光滑亮丽，五彩缤纷很是好看的。” “掌柜的可否借你裁房一用，再让我挑件大点的成衣。” “啊。”这下轮到这掌柜糊涂了，不明白如一干嘛，他这最小的成衣也要做小两个尺码才能适合面前女子穿上，这要一改，那衣服可真就成四不像了。 见掌柜的怔住，言离也问道。 “你就说行不行吧老板，钱我不会少你的。” “诶，行行行，您请便。”掌柜的其实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不太相信该出来的衣服能有多好看。 如一大展身手，动作行云流水，一把剪子，无需尺，一根针线穿梭来去，转瞬之间一件如一自己挑选的浅淡黄绸缎服被剪裁完成，修改结束。 如一进了衣间就直接换上，那掌柜全程傻看着彻底被震住，这等手法，他从业几十年来从未见过。 “如一，这是宫夫人教你的？”言离好气问道，想着应该是的。 “对啊，这还挺难学的，我学了几天呢。” “你知不知道你把人家老板吓住了，说不定要请你留下给他做裁缝了。” “呵呵，怎么可能。” 如一自己还不自知，宫玉教给她的这本领，其中也蕴含了功法招式，乃是她的独家绝学，要不是如一她有这等天分，也是绝不能做到。 给过纹币之后两人就离开了，如一总算换上了一声好看的衣裳，果然言离看着顺眼得多，情绪都不太一样。 “哥，我发现这里的房子方方尖尖的，棱角分明，带有些防御性质。” “我也发现了，可能这靠近东境，难免会有异兽进到这城中吧，怪不得东门是封上的。” 两人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客栈住下，走着就发现前面像个集市，有各种摆着摊的人，来往行人不少，但停下详细问价的不多。 这种热闹言离和如一两人已经久违，都觉得内心压抑许久，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最想做的，就是去吃顿好的，然后美美睡上一觉。 路过一条小路口，耳边传来“嘶嘶”声，感觉奇怪，两人向那看去。结果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竟然是个老头在向两人示意。 言离努努嘴，表示去看看他有何事。 “算卦算卦，测命占卜样样精通，祸福吉凶百晓生，东荒山第一风水大师。两位要不要让老朽算上一卦呀？” 平时听到这话，言离多半认为是江湖骗子不会搭理。可今天有这个闲心陪他玩玩，看他白衣飘飘，须发皆白的，泰然自若坐定，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之气。 在他坐着的地方一边，赫然立着一面旗帜，上面正是他的道名。 言离如一两人互相看看，都觉得对方需要测一测。 “这位姑娘品貌非凡，容光焕发，要不算上一卦，测测神命呐？” 言离竟然发现如一在颤抖，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字眼了吗。 如一并不说什么，却神情紧张到大师跟前坐下，手放上了桌。 “我想测神命，你从何得知这一词。”如一压低声音郑重问道。 白衣老者淡定自若道。 “姑娘请平视前方，不可心有杂念。” 如一按照老者所说照做，测神命开始，老者桌前置着一个圆盘，上有指针字符，圆体分为三层三圈，看着异常复杂。老者伸手搭脉，指针就来回旋转，片刻后他面色凝重，如一淡淡看着，言离却不知所以紧张起来。 老者缓缓撤开手，神态间扑朔迷离，拿出一淡黄纸张，站立起身用一毛笔认真书写什么。 写完后，他竟然还是收拾起了东西，没准备讨要钱财就要离开。 言离夺过纸张，看了一眼，如一见到上面所写黯然神伤。言离生气说道。 “东荒山第一风水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你斧正。” 大师摆了摆手，转身走去，以传音之法将声音传到言离耳边。“神旨天意，你二人必有决断，逃不掉，躲不过。” 两人没有追上去问个清楚，意识痴痴停留在幻想里，一时不知所措，身边的喧哗让人摇摆不定，不时，竟有晶莹泪水从如一眼中渗出，被她又硬生生收回。 “多别想了如一，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话说不出口，如一已经伸过手来将言离嘴堵上，她不想听到言离那么说，世事难料，谁也无法保证。 “走吧，去找个客栈住下。” 言离并不知晓如一经过了怎样的心理变化，只是再去看她，这个女孩脸上多了份过去不曾有过的笑容。一时间看得呆滞，失了神，目光中见其走远才追上去。手中纸张一撕一扔，在空气中化作浮影。 离去的大师不知去向，浮影中笔墨上的字迹灵动闪出一丝光泽，辨知，隐约可见写的是“至亲分离，时不我待，妖禍纷来，无命无我。” 发生的这事对他们心情很有影响，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不相信那东荒山大师所写，最后那传音入耳的本领，绝不是普通符行者可以做到的事情。 找到一家算是辉煌的客栈住下，怕应该是这城中最大的。这是如一挑的，她走在言离前头直接进去。 言离在外看了这客栈全貌，主体三层，砖瓦实木，各种对房屋的装饰不少，多为雕刻漆画，墙外还挂满攀附生长的花卉，让它显然生动许多，言离觉得这才是如一确定选择它的原因。 里面一层的大半地方都是供客官吃饭的桌台，大堂，雅间皆有设立，此时临近傍晚，人还挺多。 “哟，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您俩是一起的吗？”一头戴圆礼帽子的中年老者看起来是掌柜模样，主动上前询问。 “要两间上好的房。”言离说道。 如一站他旁边，走上前说道。 “要一间。” 言离等闲，瞥一眼如一，也没说什么，反正一起在野外这么久，两人常常枕头相靠，一间房也无事，打个地铺便好。 店家脸上犯起难色，刻意放低了声音，掩着口向言离靠近，用这商量口吻询问道。 “能否把我这两件房都订下，我这客房就这么两间了，剩下一间是在不好租出去啊。” 言离二话不说，拿出了至少能租五间房的钱。 “好嘞，谢谢客官，马上给您钥匙。”掌柜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房在三楼，言离将另一件房的床铺搬到如一所在房中，打好地铺，想着再试着修炼一会儿，吃饭还不急。 如一盘膝坐到言离对面，和他在同一环境下修炼，客房内符力涌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声箫瑟瑟 神符散发的符力精心炼化，自如流过身体每一处经脉。言离的感知能得到的反馈是身体中所有的伤势彻底清除，经脉更是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往日的强健。 再次试着符力等阶的修炼，去冲撞那层不知名状的阻挡，就像拿头撞到墙上自我摧残。 “还是无法修炼。”言离心性再好，也不可免得烦躁，自己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不能一拖再拖了。 如一神色淡然，手心似舞微微抖动。据她自己所说，这段时间以来实力等阶未涨多少，但能力的强度却提高了很多。 言离曾经问及如一为何实力增长缓慢，得到的回复是她修炼时收拢的符力很多，最后都会散去一大半，言离有个猜测，还蛮符合这种描述状况的。 类似他的散影流锻录中一种方法，将巨量的符力逐步转化为最适合自己的性质，逐步提取精粹来吸收修炼。这也解释了为何如一她每次符力消耗后恢复得很慢，这之中需要时间来完成一个过程。 言离停下，因为强行下去自己必然要伤，他安静看着如一修炼，体会表现变化，思考解决自己问题之法。 如一坐下的垫子好似踌躇不安，一直在微微抖动。言离突发奇想，如一的能力，是不是也能让自己漂浮起来呢。 如一也完成了一时的修炼，睁眼正看到言离怀着笑意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哥。” “没有，我刚才想到一个主意，关于你的，想试试看。” 告诉了如一自己的想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努力控制着力量，如一开始了求证。 半晌过去，出了消耗掉的符力，没有半点进展。 言离取出一把轻点的剑，说道。 “如一，你站到这把剑上再试试。” “好。” 一时，二时，如一克服着遇到的困难，平时能轻易施展出来的能力，站到剑上就仿佛有层心灵的阻碍，踩住的剑不动分毫。 晌久，如一不断细微变化地符力调整，有股气顿然静息，像是习惯了某样形态，踩在脚下的剑居然慢慢升了起来。 一开始摇摆不定很难站稳，但很快如一就能掌握得很好，直到驾轻就熟，也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我可以飞很高。”自信如是，如一极有成就感，方才时刻的不快烟消云散。玉手一挥，窗户开启，便踏剑飞出窗外。 下方的人纷纷抬头看去，一脸惊讶好气。如一飞了一圈又回来，把言离也带上来，两人同站在剑上，依然应付自如。 站在剑上同如一飞向天空，言离觉得自己仿佛轻飘飘的，搭着如一肩膀，也并没有特别不稳的感觉。 自由飞行，所有不快与压抑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一你看，那边的建筑好高啊，过去看看。” “好，看看去，抓稳了哥。” “哗。”陡然加速，两人飘洒着飞舞出去，天空翱翔，两人欢声笑语，飞到那处壮观的建筑。 放眼望去只有它最宽最光，这么大的面积同时建了三层，绝对是这陇蓝城的地标建筑，两人盘旋绕着它转了好几圈，愈发被它透显出的魅力折服。 在这三层往上，竟然还造了一个雅阁，竟只是建在屋角占着一点地方。这一看就知道是后来加上去的，因为它简单普通，全为木质结构，只有一般大小。 两人殊不知，这巨大的建筑就是城主府。而此刻在这最高的雅阁中，一名绰约多姿的女子，哀而不伤的神情正襟危坐，手中一支品相不菲的箫管，有着玉色的晶莹，颜色青白。 伴随着箫声响起，女子一席飘渺的轻纱黄衣悠扬舞动，细绫丝巾半挂肩上，飘动起伏，美得不可方物。 正在嬉戏的言离和如一两人凭借他们异于常人的听力捕捉到了这声响，低沉婉转，犹如遏音绕梁，听得人如痴如醉。 言离去看如一，她比自己还感兴趣，脸都贴上了轩窗，听得一愣一愣。言离生怕她忘记了自己此刻御剑带着两人悬停在半空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一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脚下一动，险些摔了出去，慌乱中抓住言离，两个人只有三只脚站在剑上面，东晃西摆的岌岌可危。 “砰”一声巨响，两人一起撞烂了窗，一头栽进屋子里，屋子里摆着的琴被撞得飞到墙上，琴长三尺六寸五分，琴头琴尾有仿凤身的立体调饰，断了弹到女子脚边。 女子明显被吓得心惊胆战，整个人被定格似的，又呆呆看着脚下的凤头。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子这才清醒，快步走到门前上了栓。 紧接着她那门外有浑厚的男子嗓音透过门震慑进来。“发生什么了，城主，城主你没事吧。被锁上了，所有人准备。” “别进来，没事，我练功不当心毁掉几样东西。你们先离开，我等下就出来。” 女子出声制止了门外人的闯入，轻吁一息，转身看去，却发觉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她轻声叹道。 “唉，我本来还想请他们帮我保守秘密的，被城民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指不定大家会怎么想呢。”女子自怨自艾，后悔自己心性软弱，又来这独处，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被方才情绪扰乱，出了门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陇蓝城，什么时候有这等会飞行功法的城民了？ “城主，你没事吧。”一出门浑厚嗓音的男子上前关心道。 “没事。呃，最近城中有无变故之事。”女子此刻像换了一张脸，冷酷干练。 “就在刚才有城民前来汇报说见到了两个陌生的外人飞在城中盘旋，我已经派出人去查探，决不让他们危及陇蓝城。还有，二个时辰前菏泽派人前来，提醒我们城外遇见高手，他们一人受伤，极有可能进入城内。” 城主身躯一震，想起方才二人面孔，觉得不是恶人，至少，也是因为她的箫声而被吸引，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窃喜。 “好，我知道了，你派人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去休息了。” “是，城主。” …… 言离和如一两个往人少的地方飞了一段，赶忙下到地面上，虽然天已经黑了，但两人也被吓破了胆，不想再显眼得被人看见，只能尽量不引人注意得回去。 虽然两人的欢快出了些意外，不过好像反而更加高兴。 “如一，你闯祸了，这下又要有麻烦事了。” “不怪我，主要你的错。”如一清醒认知到言离话中的推责。 “好好，都怪我。但那地方的人应该很有钱，被弄坏这么点东西不至于来满城找我们吧。” 言离回想起那高大建筑，又想到那一面之缘的女子，不但箫声柔美，此刻还仿佛缭绕耳畔，人之样貌，同样甚是美艳。 “那可说不定，人家说不定有权有势，非要把人抓到赔她的琴。”如一反驳道，去看言离发现他想事情想得出神。 “想什么呢哥，表情这么难看。” “啊，没什么。” 两人一路打趣，边走边寻找他们住下的客栈，不知不觉找到了地方，这时才发觉，原本想去食的美餐被忘记了，闻见客栈一层的余味，还真有些空腹之感。 站在客栈门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 由于蔚风帝国的地势总体东高西低，言离他们一路走来高度其实已经上升了很多，随之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气温了。 这的人一般穿得半严实，带一点御寒的作用，因为当前处在春夏季节，算是一年中较舒适的时候，不然温度会低很多。 风中夹杂着不同寻常的意味，言离猛然转头一盯，没什么也没看到。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当做是自己感觉错了，走进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此刻已经无人吃饭，桌椅也都收拾好翻了起来，如一已经在掌柜桌台前问了。 “掌柜，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做几个菜。” “诶哟姑娘，您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厨师都已经回家去了，谁会这个点堂食啊，真的做不到啊。” 如一不依不饶，继续道。 “那你把厨房借给我用一下，我自己做菜。” “那更不行了女侠，您行行好，小店只是小本经营，这不合规矩的事情要是让其他顾客知道了，小店是要关门的呀。”掌柜愁眉苦脸，见面前女子气节还有些害怕的样子，像是在苦苦求饶得说理。 “那好吧，你们菜色应该可以吧。”如一也不苦苦相逼了，追问道。 那掌柜一个激灵，突然就来了精神，来了自信，道。 “女侠放心，我不敢说我家菜色是这城中最好的，但也一定是数一数二，且菜色丰富，您想吃什么都会有。” “好，让你们厨师明天早点开工，我等着品尝品尝。” 言离听得惊讶，不可置信看着如一，怎么到了吃上面，如一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么讲究，这么期盼。 符行者几顿不吃一点事没有，回了屋，依然试着修炼，天色晚了就安静睡下了，一夜无事。 第一百七十章 派遣队十七犬 言离起了大早，在无人的街道上一人开始进行身体的锻炼。韩武没有教他身法，他就自己开创，一个人挥拳踢腿，也打得有模有样。 每修炼一次，言离心中就被打击一次，冲不破那层阻碍修炼符力的屏障，也能通过其他手段提升自己，反正，是绝不能浪费时间的。 差不多街上开始有人了，言离回了客栈房中，发现如一也已早起正在修炼。 言离想到身体通过锻炼后马上开始修炼符力是否有效，当即坐下来实行，结果又惊又喜。 惊的是，通过身体锻炼后开始的符力修炼和以往有所不同，如果锻炼强度再高一些必然还有更多变化。喜的是，这次修炼让体内那层无形的阻碍有丝动容，符力压上去感知到的触觉有些毛糙，似是让它受到了一点损伤。 “正午了如一，下楼去吃饭了。”两人对待修炼都十分认真，不知不觉到了正午，该是休息一下了。 “怎么这么多人。”这是言离心中暗自的感叹。 大堂，包间，雅座都有客人，无一不是穿着风雅，只有最里桌的一名彪形大汉显得鄙俚浅陋，行为举止粗鲁。不过那是个包间，别人看不到，言离和如一是听动静听出来的。 人越多越说明这家的菜色有说服力，两人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也是唯一的桌台。招呼伙计点菜。 “伙计，有菜单吗，让这位姑娘点。”言离说道。 “客官，掌柜的要求我了，今天一定给您用最好最新鲜的食材，不过本店不设菜单，但凡客官叫得上名的，我们都给做。” 这可把言离难住了，过惯了野外清苦的日子，哪吃过什么有名的山珍海味。这要是不懂，是不是想冒充有钱的主都不行了。 如一看穿了言离的心思，听他为了不丢脸面，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菜名…… “我就点一道当地的酱菜，其他都听这位姑娘的就行了。” 如一心中暗道。“言离哥算他机智，酱菜每个地方几乎都会有，然后把其他菜推到自己头上，伙计也看不出他不懂菜品。” 不过…… “好嘞，酱菜一份，您看是用紫菜还是绿菜。”伙计追问了。 “呃，就绿菜，绿菜好吃。”言离继续不动装懂，而且连道。 “如一你别给我省钱啊，把你知道的好菜都点上。” 如一心中已经笑得不行，白了他一眼，随后的一幕让言离呆若木鸡，迟迟回不过神来。 只见一双小手举起，凭空抓捏了什么似的，逐一像报着数似得伸出手指一口气喊出菜名。 例如“八仙过海闹罗汉，粉蒸鸡，炊太极虾，七星鱼丸汤，白什圆菜……” 等等等等。至少说出了几十种，各种各样，应该是天南地北的有名菜色都给包含了。要是真把这些点的全部吃完，不禁要怀疑还能不能走回客房。 其实如一也知道很多点的菜他们肯定没有，只是杀杀他们的锐气和自傲，看他们还敢不敢说什么都能做。 果不其然，伙计听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如一说了几十个菜，他认识记下的只有四五个，有个还只是能勉强做出来，从前有客人点过，他们厨师做失败了好几次。 掌柜台就在边上，他可是全部听到了，看伙计搞不定，只有自己走上前来，询问的口吻说道。 “姑娘这些菜可真是难倒我了，本店能做的大概有三道，要不再加点别的？” 还是掌柜的识事，知道自己不是刻意刁难。 “行吧，能做的都要，另外再来几道拿手好菜。”如一平和说道，语气淡然，说完后看向言离。 那伙计见这位客官这么好说话不禁脸上火辣辣的，自己把话说得太满，这回可丢脸了。默默回后厨叫菜去了。 言离看桌前只有自己和如一两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如一，你从哪知道这么多菜名的？” 如一眉目一挑，偏头带一丝骄傲地说道。 “生活不易，技多不压身。” “行，你这么厉害，以后这种事情全都交给你了，我不就不管了。” “好啊，太好了，我点菜，你付钱就好了。”如一调皮说到。 言离想着。“难道以前不是吗？” 如一提起面前的茶壶准备自己倒茶，回来的伙计见状觉得自己又犯错了，竟然忘了倒茶，忙想弥补，几步跑上前来要接过茶壶，不当心触碰到如一手背。 “咣当。砰……” 一阵混乱的巨响，引起了周围时刻的纷纷起身侧目，一些人畏畏缩缩打点着准备离开。 言离见状表示理解，也觉得对不起店家，谁见到这副景象都会以为是来砸店打架的。 这时从里面包间传出几声不满的咒骂。 “吵个鬼，是死人了还是诈尸了，让不让老子吃饭了。” 从包间撞破们出来一名彪形大汉，高视阔步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像个猛兽一样一掌拍飞挡在他前进路上的桌椅，客栈大堂内顿时就一片狼藉。 本来还想留下看热闹站在门口的人见到这大汉像是见到鬼了，慌不择路四处跑出去，那样子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这大汉走到言离和如一跟前，看了两人一眼，见到他们背后景象也是为之一惊，豆大的眼珠睁睁看着那破碎的柜台。 店里那名伙计突然弹飞出去，茶壶摔碎在地上，整个人将柜台撞毁殃及后面的架子，摆着的酒坛尽数摔碎，凌乱不堪。 “如一，你能力又解锁出了什么技能。”忙着给伙计照看伤势，先把人抬到一张完好的桌上，言离问着如一。 “不知道，可能是意外，这并非我的本意。”如一答道。 “还好，不算太严重，断了几根肋骨，找符行医师治疗一下，休息段时间不会有大碍。对不起啊，发生这种事情，我会赔偿你们的。”言离向手上的伙计和掌柜致歉，可他们的样子奇怪，没有半分怪罪，面容中反而透出些许惊恐。 “嗯？”言离感觉到一股凶悍的杀气，危险正在靠近。暗呼不好，身体紧急往一旁闪去，翻滚躲避。一旁的如一虽不是被攻击的对象，也撤出一步避免被误伤。 凌厉的拳头带起风似刀擦着言离手臂掠过。半蹲站在靠近们的位置上，低头，言离一惊，刚才那下没有蹭到自己一丝一毫，也没有十分强劲的符力波动，竟然突破了自己的符力防御刮出血来，清晰的长条痕迹，鲜血滋滋渗出。 言离战意升腾，面前之人并不简单，至少也该有帝国部队的实力。还不知道他为何要攻击自己。 原来那大汉叫喊了两人一声，可是无人应答他，只看见两个少男少女窃窃私语，说着他听不到的话，火气一上来，青筋爆起，直接一拳就轰了上来。 能被躲开并且不受很重的伤，这一点已经十分出乎他医疗。要知道这等同于偷袭，而他所学的功法特性就是显小形，实际攻击范围比你看到的要大的多。 “这位大叔，你有什么事吗，这么突然袭击不合适吧。”言离边拿出手帕擦掉血迹边轻蔑问道。 “啥玩意，大叔？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老子年轻得很。臭小子你不知道本大爷是谁吗？你打搅我吃饭了懂不懂。” 这彪形大汉说话没前没后逻辑不顺，言离不太想和他多废话。看到掌柜的瑟瑟发抖，看来还真是位人物，于是道。 “行，大叔，大爷。你说说看吧，是什么人啊。” “你还真不知道。给我挺好了，老子是蔚风帝国直属派遣队十七犬队的高职队员，汪十七，汪门海。” “哦，不认识。请问你们派遣队是干什么的啊，这个十七犬的名字是因为你们有十七个人吗，然后以一种兽类名字命名，帝国的派遣队都是这样的？” 汪门海半分动摇，就差喊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蔚风帝国的派遣队有好几十个，数字的代号就表示了这支队伍的人数，越靠前的队伍战斗力越是强悍，被派去更需要扫荡驻守的地方，即使他们人更少。 帝国派遣队的任务职责实际是在委派区域进行的对妖魔族类的清理，将其宝贵的异材收集起来，每年两次，会有专门从帝国来的收缴队伍来取，视各队优异情况做奖惩措施。 这十七犬队的队长何泽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不愿在这片不太安全的区域多出队，带着他的队员经常到城中横行霸道，肆意搜刮城民钱财珍宝，以此来达到上缴的目标量数。 久而久之，旅途的商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没有值得交易的东西，不会再有经商往来，修行的散人或游历的旅人有时也面临被洗劫，更是极少再会有人来此。 而他们这地方，在民间早已经臭名远扬，大都那边是否得知，这就无从得知。反正身份高贵的都领，官员从不会来这等荒凉之地，能把十七犬队恶行告状出去的方式也只有每年来收缴的帝国队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全员出现 才和言离交流了几句过后，汪门海就不耐烦了。挥舞着大手笨重冲撞过来。 刚想以功法迎击，如一腾起在他后背踏一脚借力，飞跃来到言离面前。见如一自信的眼神，言离放心交给她。 那蛮横的汪门海背上被点了一下，感到一股重力施加，跑动的脚步叉开像只斜行的大龟，又难看又好笑。 见要和他打的竟然是个小姑娘，差点收了手，反应慢一拍想到方才点在自己背上的份量，又不敢轻视起来。他的笨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又被面前发生景象惊异。 地上破碎瓦罐的小片在如一纤细指尖舞捏之下顷刻飘起，静止停在半空，沉寂凌然，一切对汪门海来说都那么不可思议。 所有瓦片像是被线条连接了一般，序列有形，同时向中心靠拢。中心站着汪门海，碎片离近他时已经挡住他的视线，怒火中烧，暴力砸出一拳，面前的一众碎片皆数被打散。 言离看出了一些门道，这汪门海出拳是慢，但稳中有劲，瞬间扩张数倍，使得攻击范围极大。 碎片外波光粼粼，满场都像是静谧安然的湖面，被砸碎的瓦片像尖针铁块一样下落，暴躁得溅起水花，涟漪阵阵散开，眼前景象让人眼睛都看花了。 不解，言离看到他也难以置信的一幕，为何刚才好好的客栈大堂变成了这副景象，这等改变场景的能力不可能是他们当前这个阶段可以做到的。 只记得方才碎片散开，汪门海视线破开之际，如一的下一手攻势已经抵到他面门上，对方瞳孔放大，来不及反应。 如一又怎么会这等高阶的场景功法呢，只不过是她使出了“羽心握”。造就的幻境让汪门海彻底失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在做甚。 言离站在这攻击范围的外沿，只受到一些影响，才会看到幻觉。 一个蛮牛般冲撞过来的身形戛然而止，连面上表情都骤然消失。 突然，汪门海变得面目狰狞，仿佛极为愤怒，眼睛鼓捣着瞎转溜，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下一刻，他举起一拳就往自己脸上打，脸上打完打身上，打腿，打脚，两拳互打，画面惨不忍睹。 片刻后，言离好像听到“叮”的一声，从汪门海额前散出点点消碎的白色光点，他这才停下了残暴的自虐行为。 如一长舒一口气，稍稍擦擦汗水，退回到言离身边，巧笑倩兮一抹而过，一时尽态极妍的美貌流露。 那汪门海趴在地上稍加清醒，但一时半会应该站不起来。言离皱了皱眉，向如一问道。 “这是羽心握吗，怎么和上次差别这么大。” “嗯，我发现它一直在自己吸收妖力强化了不少，根据我不同的使用方式效用也有所变化。” 言离也第一次听说有这等特性的妖技，自从上回知晓了羽心女王的故事，一直对羽心二字耿耿于怀，有机会定会去了解更多。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两人竟都没有察觉一个人从门外进来，此刻蹲下正要托起汪门海身体。 两人沉下神色，眼中精光陡盛，心下暗呼“好快。” 这人竟然无声无息，形同鬼魅的身法昭示了他绝不寻常，如果刚才他突然发动攻击，那么两人……结果想都不敢想。 托着汪门海的是名长相清秀的男子，看起来年龄很小，穿着相仿，想必就是他们十七犬队的又一队员了。 “喂，十七狗，你又喝多了闹事是吧，快跟我回去，老大有事要大家集合了。”男子还未发现他同伴的伤，因为是脸朝下趴着的。翻过来一看。 “哇呀，十七狗怎么鼻青脸肿，发生什么事了，说，谁干的。” 汪门海被唤作十七狗，他倒是还有力气抬起手，指向了言离和如一两人。口中支吾地小声说道。 “皮二，小心，他们很强。” “原来这瘦小清秀的男子叫皮尔，应该是个绰号吧，可能他们互相间都这么叫，二，那他难道在队中排行第二，怪不得这么强。” 对方目光冷厉得在自己和如一身上打量，扶着十七狗的手缓缓松下。已经准备好打一张恶战，严阵以待起来。 对方似乎是姑且问的一句。 “你们是谁，为何打伤我朋友。” 言离舒缓一口气，淡淡说道。 “是他先攻击的我，我只是自……” “唰”的一声有股风从身边刮过，这皮二拖着十七狗就跑，选择时机还属实完美，正好在两人松懈的时候，是早就这么打算。 “没想到他是这种性格，看来这支队伍里还是有聪明之人的。”如一随口说说，看着那人影一溜烟远去，快得根本就追不上，当然他们也没想去追。 看着好好的客栈大堂成了这副惨样，言离叹着气走到破碎的掌柜桌台前，轻敲了两下桌子。 “出来吧掌柜的，人都走了。没事了。” 言离一口气取出十多枚光纹币，赔偿这些桌桌椅椅的损失应该是够了。 掌柜激动得慌忙接过这些钱，险些掉到地上，又愁眉苦脸看着轻声唤道。 “客官，你们是好人，快跑吧，他们肯定会带人回来的，这派遣队的人发起怒来，城主来了也摆不平啊，求你们了，快跑，越远越好。” 言离一听就发现了话中的问题。“城主也摆不平，难道城主他们和派遣队不是同归帝国管辖的吗。” 如一知道言离不解，她也想到了什么，道。 “我想起来了，宫玉姐和说过，蔚风帝国懂治理的人才有限，基本都在大都里待着不愿来一些偏远地方，而像陇蓝城这样的地方，基本都是由城民们自己选出来的城主。” 说完如一又明白了一些道理，暗道。 “怪不得，选出来的城主其下力量也必然有限，实力不会强过帝国派遣的队伍，让派遣队伍驻守在这片区域，这些人就算想发动暴乱也没那个胆量。” 言离和如一根本就没想跑，跑能跑哪去，为了去江河上游的东境，这陇蓝城是他们必须停下做准备和补给的地方。 离开客栈，两人尽量往宽敞点的地方走，不想再波及无辜。 不时便又仓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一排人分开站在言离和如一对面，其中一人被背着。这群人中有三个熟悉的面孔，其中包含了先前在城外遇见的扎辫子矮个男子。 如一瞄一眼，数出来他们确实有十七个。 “老大，就是他们把十七狗大成这样的。”皮二大声指认，此刻似乎有人撑了腰，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对，老大，就是他们拆了营帐，今日还敢打我兄弟，看我震节棍敲烂他们。”扎辫男子也认出来两人，看来他那天没喝醉呢。 言离上前，笑脸相迎，道。 “兄弟，你又没见到事情具体发生的过程，不要随便诬蔑人行不行，你们仔细看看他这伤，是不是自己打的。”和他们好话好说，说不定能解释清楚呢。 一队人纷纷向十七狗侧目，同样表现出了不敢相信的样子。而十七狗他自己一时被噎到无法反驳，可能是觉得过于耻辱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我们营帐的事呢，你说怎么解决，要不要断你一条胳膊。”矮个男子又叫嚣道，今日倒没见他拿着酒壶，意识清醒。 “你说话评评良心，那营帐被破坏的事能说是我干的吗，是我去到你们营帐打砸了吗？你自己没把握住方向怎么也怪我呀。” 言离两段话说得他们无言以对，当事的两人气急败坏喊道。 “是你们用了卑劣的手段给我施了法，我才打的自己，你被看我笨就想说得我理亏。” “对，你踢我还叫我把握住方向，就算你没把我们营帐毁了，那这一脚的账也得好好算算。” 站在正中心的一名刺头毛发男人走了上来，慢条斯理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的药丸呈血红色，递给了十七狗。 “先把它吃了，我来解决。”男子轻声说着，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份不容置疑。 十七狗仿佛知道这是什么药丸，特别感谢得要流出眼泪来，轻喃了一声“谢谢老大。”将药丸一口吞下。 “老大，老大，老大……”众人齐声呼喊着，拥护着一人从中间走上前。 看着这群人的样子，言离怎么觉得这么做作，各个都像同种个性，这被唤作老大的男子更加夸张。似乎十分享受这一切，张开双臂一摆一跳得走出来。 “哥，他这头是不是被电过了，所以不太灵光，而且毛发全都竖着了也不知道弄一下。”如一稍歪着头不解看向面前的怪异男子，天真的神情让人相信这番话确为她心中所想。 “哈哈哈，如一你要笑死我了。”言离捧腹大笑，偷瞄一眼那个老大，确实，他头发根根竖立，而且还是那种像被烧焦过的土黄色，配合他的扮相和行为举止，完全能理解如一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质疑。 “怎么了哥，我说的不对吗。” 看来如一是真的不能欣赏这种人的特立独行，最可笑的是对方还特别会自我陶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城主府 两人笑点不一样，可都惹毛了对方老大。他额头青筋爆起，随时像要发作。 “告诉你们两个小崽子，老子叫做何泽，是十七犬队的老大，知道了吗？唔。” “哈哈……”这回连如一都笑了出来，这人最后的这下“唔”太有性格了。 努力冷静下来，对方那边已经是滔天的杀意，凶悍似猛兽，时刻都想来饿虎扑食。 何泽脸上有条刀疤，一直拉过左眼到下巴，不过其本来相貌不凡，恐应该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却成为这副模样。可能他觉得自己风流倜傥，可在别人眼中不是的。 “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最后问你们一遍，认不认识自己犯的错误。” “何队长此言差矣，是十七狗先上来咬，哦不，是来偷袭我们，出于自卫，我们当然要有所反击啦。同理，敢问何队长，如果您在忙碌之际突然被一条恶犬上来扑咬，您会还击还是逃跑，您跑得过狗吗？” 言离的话显然就是在挑衅嘲讽，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没打算和他们讲理，不管怎样今天都要动手。 本以为他会就此发怒，没想到还挺沉得住气，怪不得能当队长，他道。 “呵呵，十七狗可不是恶犬，伤你也必然有因，毕竟现在是他受了伤，我这个当队长的总不能坐视不管，你说对吗。” 话音刚落，何泽身后的人已经做好战斗的阵仗，他们并不真正出手，因为队长说过交给他，但气势要足，准备要充分。 “那就来吧。”言离也想多说废话。 “住手！”一道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女子声音震荡到两人之间，一阵柔婉的阻力将两人推着散开。 众人皆讶异往外看去，夺人眼球的是一把琵笆，力量速度来源于那。爽心悦目的是一着装简洁的干练女子。 女子的贴身护卫蓄势待发，站着离开几个身位，把着身间挂着的剑随时都像能冲过来的样子。 言离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记忆中哪有这么一个人。 如一推了推看得呆滞的言离。 “大户人家来找麻烦了。” 言离恍然大悟，昨日仓促的一面之缘，被她吹奏的箫管乐理吸引住，两人还不当心给人家房子轩窗拆了。 “噢，她就是那栋大房子里的人啊，怎么打扮一下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一没好气闪了言离一个眼神，心想。“这才是没有打扮过的样子好哇。” 其实乔月变得何止是装扮，整个人气质更是与那时天渊之别，看不出丁点哀，望不见半分伤。相反，此刻更有高高在上领导者的气概，身边一群人簇拥着她。 何泽见到她，每次都感觉那么清新不同，这在旁人目光中看去是火热的，在乔月面前他会变得谦逊，举止有德得行礼。 “尊敬的城主，有幸再次见到您，我谨代表十七犬队的队员向您表达最诚挚的问候，不知城主大驾光临，有何指示啊。” 乔月最厌弃此人这般品相，何泽内心是个多么肮脏的人，她全都知道，清清楚楚。早就忍得够久，时常对自己报以火热目光。别看他谦卑，那是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谁也奈何不了他而造作出来的。 “何泽，你又带着你的人在这城中闹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身为派遣队的你们没有管理权，这城中事务由我说了算。”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这陇蓝城的城主就偏偏是名女子，此刻气势凌然，颇有王者风范。 “哎哟，月月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敢插手你的事务，今天是这两个可疑的人打伤了我部下，我自然要来讨个公道，还顺便帮你清除掉治安隐患，我一片良苦用心，月月你要理解呀。” 何泽每次和乔月交谈总会想到她的身世，要不是她父亲意外离世，十八岁时便从亡父手里被迫结果城主之位，他也没这个机会能这么和乔月说话。如今乔月三十有余，因为这身份关系，她在人面前必然显得精明干练，强势果断。何泽自认为了解她，暗地里弄出一些大事小事捉弄羞辱，要她多看看自己。 乔月直眉怒目，恨不得把何泽那张臭脸给撕了，就是这个人一直欺压，剥削城民们，把陇蓝城几百年来的文明风气搞得一团糟，玷污这个美丽，历史底蕴深厚的地方。 但是乔月还是忍了，因为她也知道凭他们城主府上下不到一百人抵不过他们十七人，更不可能真的和帝国作对，做出此等判作暴乱的行为。 放平心虚后她说道。 “他们二位是我朋友，想必是看你那位兄弟肥头硕耳的不像好人，所以发生了一些误会，我看姑且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城主这样包庇袒护可不太好吧，有损您的威名啊。” “一向识大体的何队长怎么会如此小气，还非得喋喋不休争出个结果来啊。” 就这种话何泽最爱听，乔月如果不这么说今天必有一战，她不想让言离和如一两个人受伤。 何泽满意得一笑，转身招呼部下撤退。 “老大，我吃了这么大亏，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十七狗汪门海苦相地对何泽说道。 “不用急，慢慢来，你们就安心等着，我会要他们好看。” “好，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麻烦的人离开，乔月看向了言离，还有如一。 “谢谢你，城主。抱歉，我们之前对您有所冒犯，当时实属意外，也并不知您身份，所以……”言离表示谢意和歉意，未说完，乔月伸手制止了他说下去，并神秘兮兮得上前，在言离耳边小声说道。 “先别说这个，跟我回去，我们再好好聊。”面对言离和如一乔月异常温柔，感觉不像一个人似的。 如一也走上前来，有违往常的样子，望着乔月说了一声“姐姐真美。” 乔月俏脸一红，旋即对他们二人说道。 “十七犬队一定还会找你们麻烦，跟我回城主府，陇蓝城欢迎你们。”乔月又变了一副样子，言离傻看着她不解，心想这真是位奇女子。 在乔月和他部下们的带领下，言离如一同他们一起回了城主府，那是他们整个队伍的驻地。 走近了发现这建筑更是壮观，结构形状虽说简单，但深深透显着一种气派，简约中又有气势，与乔月某一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像。 直到真正进入其中，言离才知晓这建筑的宏伟，一进门就发现了空间的开敞。原来这三层的空间底下两层都是连在一起，在一边尽头有去到三层的阶梯，而之前言离他们闯入的木屋，是建在房顶上的。 真正令言离和如一惊叹又惊喜的是这里成片的设施和成群的像是商铺一样的隔间。 部下们回到府内就各自离开去忙了，只有一名贴身护卫紧跟着乔月。 “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言离主动问及这位跟着乔月始终沉默不语的男子，对方显然就不太好交流。 乔月眉目一动，似感到些意外，平静看着言离和自己的贴身护卫。 “于惧。”那人头也不回，压根不在乎在这蔚风帝国被十分重视的所谓礼仪，简单明了。 “我是言离。” “我叫平洁如一。” “于惧不是那么阴冷的人，是还不清楚你们的身份，这是他的工作，你们多多理解。”乔月对两人这么说道。 几人相互介绍完，乔月带着几人继续往里走，言离和如一被这里眼花缭乱的东西迷得神魂颠倒。 言离就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喜欢，竟然还有让如一心动的东西。 乔月边走边在向他们介绍。 “我这府内设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署，例如你看，那边是织染署，城中人穿的衣裳，各种布料都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那边是锻造署，各种武器装备的锻造。” 这里有着太多值得言离去了解的东西，当前只是匆匆经过，乔月带他们先上楼。 “这是什么。”快走到这一层的尽头，面前就是上楼的台阶，而在尽头的角落是一扇望着就有份庄重感压在身上的大门。 “那个不用在意，我们也不会进去那扇门里。”乔月的话明显是在敷衍，她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太关注那扇门。 门紧紧关着，并没有落锁，门口有两人把守，目光坚毅。这门上的图案不像刻画，感觉是天然就印在上面一样，言离虽不太懂道学，但也知道这是个八卦阵。 言离止不住去遐想的心思，总能幻想出里面不可思议的事物，冥冥中在吸引自己。 走上台阶，众人到了平时乔月待的地方，她房中书籍众多，没有太多其他摆设，总感觉有些压抑。 言离也有很多事情，或者说是疑问，都想得到答案，这关系到他和如一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要问的，就是那城外之人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知己知彼 乔月很自来熟的样子，和言离如一二人谈道。 “言离，如一，你们来自哪里，为何会到我们这偏远的陇蓝城来呢。” 言离不急不慢，目光闪过让如一来说。 “我和哥哥遭恶人陷害，被追杀逃离原来帝国，意外与妹妹失散，我们要去东境游历，让自己有实力去寻找她。” 如一这么说也完全没在撒谎，说得平淡，可却把乔月惊着了，边上于惧神光也跳动了一下。 “你们了解蔚风帝国的东境有多危险吗？”乔月脸上惊骇之色无法收回，略带激动得问着二人。 “多危险我们都必须去。”这是早就决定的事情，一路的经历更让言离坚定决心，不可能再更改。 “我曾经到过一次东境。”一边沉默已久的于惧突然开口。 乔月望了他一眼，低下头黯然神伤。 众人默然，等他继续开口。 “我曾随城王深入到东境五分之一的地方，那里杀戮肆虐，白骨露野，只有死和亡，所有出现在你面前的生命活不过半晌。” 显然于惧还有很多可以说的，但他话就至此，点到为止。 “那里，是连大都里的高手都不敢去的。”乔月有些哀伤说道。 “城主，城王是你父亲吗？”言离直接跳过他们所讲的危险，因为他浑然不在乎。 “你……”再想说什么，见言离和如一同样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到喉的话她咽下了。 “唉。”一名美丽的女子叹着这么大气实属罕见。“是，我随我母亲姓，她在生下我后就离世了，父亲姓刘，名乌鞘，在深入东境的路上不知所踪，已经离开我十几年了。” 看得出乔月的坚强，她能忍着眼泪说出这些事，本就已经十分困难，如一到了身边轻声安抚。 于惧补充说道。 “我们遇上了鬼灵之事，我醒来出现在陇蓝城南山上，城王和其余人不知所踪，当时我们所在地方离陇蓝城至少近千里。” “谢谢你们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两个外人，但我们从西门进来，发现城外众多苦难民众，不知你们为何不理，还望告知。”言离拱手问示，聊表得罪望海涵。 “这不怪我们城主。”于惧忽而有些激动，上前喊道。 乔月制止了他说下去，自己把何泽的十七犬队如何欺压城民，强抢钱财，又以权势压制她们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别说我们一和他们冲突就要被冠上暴乱的罪名，就是集结我们陇蓝城所有符行者的力量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都怪我，没有能力当好这个城主，才让大家生活越来越难，一些人被迫退出城内，在城外过着流民一般的生活。” 言离和如一总算明白了她当这城主的苦，见乔月眼角湿润，如一轻抚她的手小声安抚，言离则已经默默攥紧了拳头。 “别看我们城中人生活好像光鲜亮丽的，其实大家都清楚这是为时不长的最后能享受的日子，没有人过得开心满足。我这里也只能是勉强搞些产业，弄出去在邻城卖掉，凑点小钱养活这一大帮子人。” “你们没有机会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告到大都中去吗？” 于惧接过话答到。 “有，大都会有来收缴的部队，带队的是位高官，每年两次，都是我们的机会。可每当他们来，何泽的部下都会把我们看得死死的，根本连门都出不去。” 言离懂了，回道。 “哦，是这样啊，那上次大都的部队何时来过，下一次是几许。” “上次来到现在为止已经快半年了，下一次，应该就在本月。” “好，天时相助，我二人必当竭尽全力，今年今次，我想你可以见到大都来的高官了。” 乔月震惊之余以指侧拭泪，面容挥洒出晶莹中带着洒脱之感，回到那坚定的状态。 “你们要帮我？可是这……” 如一打断了乔月，不让她说下去。“放心吧姐姐，我哥最喜欢做这种事了。” “我……”乔月还想说什么。 “别说了姐姐，要不然我哥快不高兴了。”如一又制止了乔月发言。 言离看不下去了，上前拖住如一，他知道乔月不是要说这个。 果然，乔月娇羞微低着头，眼神躲闪，不好意思地说出口。 “那个，如一。你叫他哥，能不能不要叫我姐姐。” 哈，原来乔月要说的是这个，没想到她还挺敏感的，如一恍然大悟，尴尬扯了扯嘴角。想到乔月平日里人前的样子那么威风霸气，此刻又是一副小女孩的样貌，忍不住想打趣下她，于是说道。 “那我也叫你哥把，乔哥。” “如一别胡闹。”言离心想，这日复一日的如一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开朗，这么放的开，几时他都不适应。 谁知乔月却说道。“好，就这么叫吧，言离你也这么叫我。”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却是开心地微笑着。 言离似笑非笑，勉强接受了这个叫法，喊道。 “乔，乔哥，我想在你这多走走看看，你看行吗。” “好啊，只要我这有的你都可以拿。” “我们也有必要检验一下你们的实力。”于惧在一旁说道，目光热切看着言离，隐隐似已经有战意涌动。 言离要的就是这种状态，如果自己帮的人死气沉沉无一战之心，那他的帮助作用只会是暂时的。最终奠基地位的还是他们自己。 一行人来到一层的武场，像一个商铺一样在商铺中间，只是经过加实加厚，比边上空间要大一些。但作为真正战斗的场地还是太小。 到此乔月大步开怀，站在场地上说道。 “言兄弟，如一姑娘，你二位能只身行这么远的路到达这里，我对你们实力没有怀疑，但大都派遣队的实力不容小觑，我要确保你们不是为我们而送死。” “所以说你是其实是想训练我们咯。”言离淡淡说道。 “不是，我们没那个实力，但这么些年来我们的人为了打败十七犬队做了无数努力，他们的队员也经历了多次更换，最了解他们每个人战法的绝对是我们，陇蓝打狗队。” “陇蓝打狗队？哈哈，一点不错。”言离笑道。 “我们私下里就是这么叫的，训练的时候都会把这个名号喊出来增加气势。” “不过……”言离欲言又止起来，表现出难意。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噢，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对付的是异族，我觉得去多了解它的战斗方式无可厚非，但对方是人，我没有提前知晓对手能力的习惯。” 乔月想了一下道。 “那也行，我就让于惧陪你练练手，反正十七犬队一些人的攻击习惯他都懂，可能会放在和你比试中。” “这倒是可以，那来吧。”言离走上场，于惧也徐徐上来。 乔月转头看向如一，道。 “如一妹妹，要不我们也玩会？” “好啊，乔哥以音律攻击的手段很是特别，我也正想会会，看能不能偷学上几招。” “哼哼，还想偷学几招，可别太自信了，你怕是一招也学不会。” “那就来看看咯。” 两女走向了对面隔出的一大空间，这又是一片武场，两边的较量都将开始。敞开的门上拉下一扇大铁门，防止功法释放得流弹误伤。 “我先试试这门和墙壁结不结实。”说着言离已经出手，赤手空拳分别砸了一拳。 “咚咚”两声震动整个城府的巨响引得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紧张。 “这隔音不是很好啊，待会动静闹太大不是很好吧。” 于惧苦笑道。“没办法，资金不足，就这两个武场还是砸锅卖铁换出来的。不过我看你不见得有多少机会闹出太大动静吧，提醒你小心，我出手都是杀招。” “不用自吹自擂，自作多情，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试试看吧！” 话到此，于惧已然出手，神情动作都是到位，像他自己那般的说的似个冷酷杀手。 头上的光亮忽然变了，透过一层蓝莹的冰降射下来，除了阵阵凉意还有分模糊之感。 “冰咒之墙，泰山压顶。” 一整块晶莹的冰凝结成的小山猛然从天降落，于惧神光中爆发出金芒，不退反进。他动作细微如致，没有大开大合的摆向就有极高的速度。 响彻城府的滔天巨响传出，言离全身骤然被猛火缠绕，一把长剑近在言离跟前抵进，耀火迸发，言离被直接弹开。 “竟然能同时使出妖技和功法，除了城王以外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于惧显然十分惊讶，这等能力竟然被一个实力还远不及那个境界的人越级使用，这等天赋和才能他尤为佩服。 “你这功法也不错，竟然能弹开我的火属性，不知道其他属性你能不能弹？”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于惧更是不相信凭言离现在刚过符行师的实力还能有一种以上的属性，压根想都没想到。 言离也没料到他的这一击冰咒会落空，于惧的动作他看得清楚。 原本赤手空拳得朝自己冲过来，忽然抽出一把长剑往身后一拍，言离想用耀火天丛的高温和冲焰将他档会冰咒攻击范围之下，却被他一种奇怪的招式反而被弹走。 这股力量并不大，感觉是直接作用在属性之上，言离觉得来了意思，和这样的对手较量才有乐趣。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战至损场逛城府 场外之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心惊肉跳的份，一次次城府的震荡，越演越烈，他们真担心这城主府要撑不住了。 言离所在的场内，于惧拔出他的长剑上天入地，凌空百般挥舞。漂移洒脱，气贯长虹，四壁之上满是剑痕。 于惧长剑似能弹射一切，空气被他震弹出伤人的风刃斩击，言离的属性功法也被他弹开来打向自己。 好像只有妖技能奈何他，每次言离放出冰咒的衍生形态，任何一种他都不敢直接拿剑来砍，一昧闪躲，用风刃来打破。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比别人多出一种属性。”任谁都知道属性攻击在功法对决中的意义，比别人多一种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于惧只对抗了言离释放的耀火天丛和斩万箭山，火属性和风属性，他万万想不到言离远不止此。 对抗中于惧频繁近身，言离在多次释放之下将其阻挡，却没能破掉他那至今没弄清的功法效果。 迷忘步开启，言离绕着场地跑起来，于惧见对手迟迟不拿武器出来，心下有防备，也不敢贸然追击。 如今的迷忘步可不是没有一点进步，在这样封闭的地方，言离能靠速度的优势跑到屋顶上去。 迷幻的色彩，带一点妖媚的粉红，在言离踏出的脚后成为各样的形状，看得眼花缭乱。 一脚踏上屋顶，在于惧正方上停留顷刻将迷忘步散去，身后悄悄冒出灰中带棕的虚影。 于惧见状突然将剑脱手扔出，另一只手往腹部一拉，破碎的衣服后是块孱动的黑影，从里面生生拉出一条锁链，往剑上一拍立然缠绕住。 言离惊异见到的这一幕，此等不像功法的招式从未所见，骇人听闻。 “欲冥之铠。”言离厉喊一声，全身膨胀起一个巨大范围的圆球，根根利刺从身间捅出，原本想张出双臂抱住于惧，可此刻他一系列动作快如风驰电擎，言离也立刻转手臂双手叠加。 于惧一步后撤弓着身，手心向内同时向前拍出，锁链捆着的长剑冒出缕缕烟气，光彩偏暗似像黑色，暴戾的杀戮气息充斥满场。 言离进一步扩大欲冥之铠的虚浮铠甲，从外向内包裹住中心的一切，包括正突刺而来的黑剑。 毫不收手，言离感受到这一击有多强的力量，两者攻击直指对方本身，碰撞的冲击爆发得气逾霄汉，四面墙壁全然破开，整个城主府剧烈震动了一下。 紧随其后，乔月和如一战斗的场地上，那遮挡的厚厚铁板也被打破，飞出来插进了墙壁上，一个个坑坑洼洼的痕迹触目惊心。 怎么两名女子的战斗比言离他们那边还狠，府中的人惊魂未定，大眼瞪小眼，茫然看着等待结果。 “哈哈哈哈……”突然间有放肆的男子笑声传来，是两个人的。 缓缓走出来，两个全身像被染黑的男子勾肩塔，方才的笑声是在放肆嘲笑对方的模样。 “于惧哥，真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啊，我到现在都看不出你使的是功法，招式，还是能力亦或妖技的。” “兄弟说笑，以前我在城王手下的时候大家都叫我于禁卫，你也这么叫我就行了，先前兄弟还不把你当好人，不相信你实力，现在看来是我自取其辱了。” 两人边走边说笑，像相识已久的好友，到了场外忽地目光一凝，怎么对面动静还不比他们这小，两名女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咦，如一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乔月和如一两人从武场内走出，竟然和先前的衣服不一样，言离属实不解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比试较量，不但把门毁了，衣服还换了。 如一连支支吾吾的声音都没有，压根不打算回答言离。 “城主，你没事吧。”于惧也上前关切道。 “没事，今日你先带言离和如一去找个房间休息，明日带他们了解我们城府。” 言离本来还不解为何催促着要去休息，随机一想，估摸着此刻已经到深夜了，可是陆陆续续的人都聚集在此，他们要收拾残局，今晚是睡不了觉了。 两人的确累了，消耗也小，回了房倒头就睡，如一不想说她和乔月切磋中发生的事情，言离也不便追问。 隔日，乔月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他们，如一和乔月间像有股与生俱来的亲切一般，走过去自然得牵起手。 这下让言离可多了份窘态，有一种陪女子出来游玩采购的感觉。 边走乔月边给如一介绍她们这里一个个像是店铺的地方出售的物品。言离跟在后面被置之不理，也好在一样都能听到乔月的讲解。 真要说起来这里和集市也差的不多，店中摆放的东西平时需要也都要用买的，这连城主都并不例外。 “乔哥，我可能想多带一些有攻击性的武器，越锋利越好那种，要那些又小又有质量的，方便携带。” “有的，现在这家专门卖符术中的道符，再走三家就是我们的锻造署，比这些店更大一些，设施也更为完善，你要订做都完全没有问题。” 如一想得周到，他的能力配合一些能随身携带的小器件，往往能出其不意。自己也要带足够的兵器，巫啼散月瞬间取物的效果太好用，可以用到的场景极多，更具攻击性和突然性。 “我想进去里面看看。”言离此刻看中了这家专门制作和售卖道符的店，对二人说道，其实主要是对乔月说，希望得到她的指引。 “叮叮。”乔月和如一还有周围的人突然都听到了这怪异的响动，好像是从言离身上传来。 刚说完的话好像被小乖以为是对它说的了，此刻在巫啼散月中提着脑袋东张西望，观察外面景象。 “没叫你，回去。”言离直接喊出声音，只有如一知道他在干什么，其余人则像看着一个傻子。 “咣当。”小乖捧着一根它在言离巫啼散月里找到的小锤，落到地上，好好的地面被它砸出一个小坑，石块稍有碎裂。 周围乔月她们的陇蓝打狗队队员们顿时提高警惕，围了上来剑刃出鞘谨慎看待，言离忙是向下一抓，先将这个淘气的家伙控制住，捉起来抱到怀里。 小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朝着道符的店中猛看。 根据以往的经验，小乖感兴趣的东西都不寻常，几次都还对自己至关重要。按它意图去探究一些东西准没错。 乔月退到一旁大惊失色，她对这小兽异常害怕，声音略带颤抖，躲在如一身后小心问道。 “这，是你的驯兽吗？怎么长得这么可怕。” 可怕？言离还觉得它长得很可爱呢，也很好看，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如一同样很喜欢它，上前来摸摸它的头。 “说是驯兽，但其实不太听我的话，大多时间都在睡觉，现在可能有什么它感兴趣的事情，就自己跑出来了。我可以放它在这里玩一会吗，不然它不会罢休，发起怒来指不定会怎么搞破坏。” “哦，行吧，我让几个人看着它。”言离都这么说了，乔月只能勉强妥协。 “只要别太抗拒它想做的事情，是不会乱来的。”言离自然没有说假话，想起第一次见到它动手时候的场景，现在还不寒而栗。 小乖难得和言离想得一样看中了这家道符店，走入其中，百种不一样的道符贴在展柜里，除了看的到的壮观，更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每一种道符都有名字，光有记载的墨料种类都有几十种，其中又因不同人的描绘产生一些细微的差异，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换种说法，也就是学问太深，大有门道在里面。 这里的道符与他常见、所学和所持有的都不同，主要体现在符纸之上，至于墨料，光凭看的肯定还不能知道配方。 本为同系同类的东西，总是逃不掉它整体的特征。道符上的纹路异常清晰干净，感觉所用墨料下笔即凝结，细看其背后像有种暗光凸现。 边上有工作台，一人正在画符，正好完成了最后一张，走来接待几人。 那张刚刚完成的道符纹路上分明有着还在活动的幽幽符力，像液体一样流动，光点灿灿，感觉充满生命力。 言离盯着看陷入了沉思，思考这流动原理。如一看那店家没有因为城主带人来此而表现出任何情绪感到奇怪，没有惊喜，也没有尊敬，仿佛并不把她当做任何特殊的人。 小乖待在门外，这店门口还摆着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做装饰用，但更像是可以把玩的，基本无人认识的东西。 小乖一样样查看，有条不紊，专注非常，不像是会马上离开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符行道术之道符 言离思潮泉涌，顿感脑海百结缠绕，环环相扣的死结被打开，行路通畅，胸有成竹，直直走向这店中的工作台前，神情肃然，记忆方才脑中跳跃的灵觉。 乔月和如一也跟着他走进店中里屋，言离正对这工作台一番抚摸。 这是符灵台，言离认出这张价值不菲的桌子，它的作用是让你在制符的过程中符力流笔稳定，巩固到每一处细节。当然，如果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那它的作用将完全无用。 台前摆放着几支画符用的笔，言离可不习惯用这些，借住工具的辅助虽然确实能保证质量，但实际上是在脱离对自我水准的要求，难以有大成就。 符灵台边上还摆放着一些言离看不懂的器具，虽说凭借他当初在潭叶帝国学院中所学到的道符知识，他能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可就算当时的老师对自己倾囊相授，言离也没有达到需要用到这些器具的一步啊。 “这里关于道术中道符的这一门，如果放在潭叶帝国中绝对能引起波澜。”不因别的，就因为他这里寻常种类威力的道符都能运用上这一技术，那它的知识和经验储备就完全不是潭叶帝国能比的。 怎么说言离也算是学过，而且原本就放在巫啼散月里的一本简短道符之书教给了他很多精粹的东西，今日必然是要露一手和他们比比，更关键要知晓存在差距的原因。 稍稍清理了一下台面，几张别致的特制空白符纸信手捏来，同时出现的还有专门准备的熏香木盒，放置自己调配好的墨料。 打开木盒指尖往其中轻轻粘点，一小团晶莹透亮的粉末状物聚集在指间，由于墨料中必然要放一种能够被符力引导的物质，此刻符力引动，熏香木盒中的墨料粉末缕缕点点向沾染粉末的指尖飘去。 言离也发现了别人用的墨料是液态，他的是粉末。缓缓靠近纸张，聚集起来的粉末把控着渐渐喷涂而出，手指挥洒舞动，看似随性的笔划透着畅爽流逸之感，不一会儿一张画好的道符就完成了。 言离尽量注入了多的符力，又借用了一张他们的符纸，用自己的墨料。一时兴起，再拿他们的符纸，他们的墨料，不知不觉忘乎所以，整整做了几十张，有多种类型的道符，陷阱类，攻击类，防御类。 呼，终于完成后言离方才抬起头，发现众人盯着自己，想到自己身在所处，一时忘记了时间让他们等了许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城主，我想试一下这些道符。” “什么？” 乔月差点被气炸了，言离神神秘秘地自顾自开始制作道符，本以为他也是位道符方面的高手，发现了多大的秘密。结果只是要做出来试一下，那让他们白白等了这么久。 “你自己去武场试吧，我和如一不陪你了。” 言离无奈自己往武场走，小乖也不盯着那门口稀奇百怪的东西看了，但他不是跟着言离，而是走到如一他们前头，看起来是它在带路领着两女。 跳过中间卖功法书籍的店和药材植物的店，小乖径直走进了这府内最大的锻造屋，也就是城主府中设立的锻造署，这里是归乔月的，靠着它才能有足够的经济来源，锻造的师傅水平不错。 小乖手上可是拿着一柄从言离那取来的小锤，进到其中看了眼铁匠师傅打铁，急不可耐冲上前，学模学样也拿着一块铁用自己手中小锤伺候。 那铁匠师傅看待了一会，这小东西动作是块，力量是大，可纯粹是乱打一通，见是城主乔月带过来的，他也不说什么，让小家伙玩去吧。 见到小乖这副样子，乔月脸色竟有微微红润，可能此刻方才发现它的可人，被它的行为惊喜到，产生丝丝喜欢。 “老赵，这位姑娘是我朋友，想定制一些小的兵器武器，你和她好好谈谈。” “没问题，姑娘你要求尽管提，我老赵几十年的锻造做下来了，没什么能难倒我的。城主朋友，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这是位光头老者，一看就十分老道，他虽然只算是帮城主打工的，但也相当于是这锻造署的一把手。定价上其实是有些颇高的，但他知道城主缺不来他，几次交涉下来都不愿降价，认为自己本事好，就该卖得贵，在讲价上面有的是经验。 小乖在那一榔头一榔头得敲，手中的锤子其实出自凉雨村之手，一把普通的小锤被它用得跟锻造锤似的。 如一在一旁和这老赵谈生意，当然如一也和言离差不多，对钱没什么概念，说的都是所要锻造的东西，价格上只字不提。 …… 言离独自来到昨天待过的武场，损坏的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被破坏的墙壁还没来得及修。言离走进去时被特意关照要他小心点，别再像昨天一样了。 道符的试验应该没什么危险性，因为都是自己做的，言离对他们算是了解。 先试一张有炸裂效果的道符，这张用的是自己的符纸和自己的墨料，将其贴在地上，离开十步远，手中握一团火苗扔了过去。 “嘣。”屋内冒出呛鼻的烟气，言离很久没用过道符，如今五感敏锐了用出来才发现味道像烧焦了一样，显然这道符做的算是失败的，墨料根本没有充分燃烧。 不过还是炸出了一个小坑，言离又区了一张用他们的墨料符纸描画出来的同类型道符，贴在边上一点的位置，用相同方法触发。 “轰。”爆裂出一团焰火，盘旋冲上房顶，乍看之下威力很大，结果大的只有动静，地上连个小坑都没有。 言离纳了闷。“同样的笔触，只是因为用了自己的配置和别人的配置，发挥的作用竟然不同。” 手上还有用自己符纸别人墨料的，和用自己墨料别人符纸的道符。向着都按相同方式试过后在看。 “嘶。” “嘶嘶。” 两张符纸直接被一点小火苗烧毁，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等同宣告了这两只道符制作的失败。 正闷闷不乐呢，城府内忽然热闹起来，乔月他们的陇蓝打狗队二名队员怒喝的声音传来。 “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我警告你站住。” “再前进一步别怪我们动手了，滚出去。” 被骂一行人带头的不悦了，上来就对着那人一脚，翻滚着飞出的身影撞进一家店中，货物散落一地。 “管事的人呢，给老子出来，乔月，你那朋友使了什么阴招，我们可怜的十七犬回去没两天忽然就心跳停止挂了，出来，快出来。” 听到那十七犬汪门海竟然死了，言离也是大吃一惊，如一只不过对他使了一招羽心握，后来不是解除了吗，人怎么可能会死。 正想出去了解清楚状况，腰际忽地五彩斑斓，闪出五道流光溢彩的影子，五把兵器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着这些熟悉的兵器，言离立然感动至深，正是五式护天兵。双持斧，长锁链，大钢扇，铁棍棒，植物鞭。 此刻他们一个个灵动漂浮着，像在街谈巷议似的，言离呆滞看着他们，泪水止不住从眼睛流出来，兵器上停留的是他们五个人的意识。 今日看到这一幕，言离愈加相信有朝一日五个人能再度活生生得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他们的牺牲，自己不会有机会活着逃出潭叶帝国，心潮澎湃久久难以自己。 一时沉浸在情绪中言离还未想到他们五人为何在这时候出来。场外的城符内已经喧闹起来。 “何泽，你们有什么资格闯进我这城主府，别忘记大都给你们定下的规矩，不到特殊时刻不得干涉当地的守备力量。” “月月啊，不是我不遵守规矩，你自己看，我兄弟都死了！这小女娃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这事我还要往上汇报呢，你如果包庇他们一样要被追究责任的。” 两个人抬着担架，一块白布掀开，死者面容扭曲诡异，嘴唇发黑发紫，仿佛生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正是那汪门海。 乔月贴近如一掩嘴小声对其说道。 “印堂都黑了，这样子确实不是假的，人真的死了。” 原本乔月还以为是何泽他们又搞什么手段，毕竟他那点惯用伎俩，不是一次两次使出来了，就是想来骚扰她们。 “她死前有什么症状没有。”如一可没有躲躲藏藏的，她也不认为自己那天使出的羽心握足以致死对方，这时盛气凌人，反倒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十七犬队那行人像被突然噎住，半晌一人才唯唯诺诺道。 “我去看他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浑身抽搐，好像十分用力又动不了的样子。” “我看看吧。”如一走上前，探查这死人的身体内的状况，这对别人来说肯定有难度，而如一的能力是可以针对死物的，简单施展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如一和乔月的秘密 用能力查验之后如一轻轻叹出一口气，原本她会以为确实是自己的原因。 昨日她和乔月的比试中，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缺憾，是除了无法修炼属性功法之外的又一项。可在她现在看来并非是那缺憾产生的异变害死了汪门海。 可如果说是羽心握的原因，那她暂时就无法得知了。这十七犬队的人虽恶，但也不至于到故意弄死自己队员来陷害他们的地步吧，至少那死去之人的形象，是很难刻意去弄出来的。 “我弄不清他的死因，但如果是我弄死的我一定承认，建议你把解剖了找找原因吧。”如一淡淡说出骇人听闻的话。 “你说什么，弄死？小姑娘你说话太狂了吧，我们可是帝国大都直系派遣的十七犬队，能被你说弄死就弄死？一定是用了什么阴招。” “对，劝你们还是跟着去我们营地好仔细查查，是不是身上藏着毒药，用的这阴险的东西毒死了我们大海。” 何泽不怀好意走上前来，神色中充满着虚假，道。 “月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人都死了，你也看到了，你又说她是你朋友，所以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余人狠声迈步上前来，挺起胸板站出唬人的架势，一副不听话就要动手的姿态。 乔月部下将十七犬队团团围住，于惧则在暗处准备随时剁了何泽胆敢伸出来的手。 “何泽，你想清楚了，这一闹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不是能草草收场的局面，你们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就是如一害死的他。” 何泽朝他队员挥挥手，他们松懈下来，一个眼神的交流，他们心领神会，开始随意在这城府中走动，但又没有攻击的意思。 “这东西不错啊，皮二，来多拿点，来，都来。” 一群人开始肆无忌惮进入这的店铺中随意拿东西，店家们敢怒不敢言，乔月只是捏着拳头却不敢阻止，她知道这些人拿了东西就会走人，这是她能想到今日最好的结果。 如一可看不下去，准备出手，乔月死死按住她的手，神情哀伤之极。 “哇，不好啦，兵器鬼上身啦，会动啊，当心当心，他们要打人了。”忽地言离追着五把兵器边跑边叫，样子惟妙惟肖十分滑稽。 如一见到这一幕也是异常惊喜，泪水差点落下，俏目闪动。 “铛，铛铛铛。”十七犬队的人见到这一幕也异常惊恐，虽说他们常住城外，也难免听见遇见一些诡异之事，但真正发生在他们面前的诡事还是要让他们吓破胆。 只有一人不怕，那就是皮二，拿起所在位置周身的一些东西就砸去，更是取出两把造型奇特的砍刀开始攻击。 “咚咚咚咚……”好像又来了什么，一柄小锤子敲着地方规律发出响声，是小乖跑了过来。 “小乖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全身灰头土脸的。”言离不解看着小家伙，又看到乔月如一递来的异样目光。 “诶，老大你看，那有只奇怪的小兽，看起来还很聪明很强的样子，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一名队员提醒何泽道，其余人也纷纷把目光汇聚过去，只有皮二一人专注得对付五式护天兵。 何泽眼中要放出光来，见到小乖的模样走不动道了，这和他理想中拥有的驯兽简直一个类型。 “来来来，小家伙你过来。”何泽低下身招呼小乖到他身边来。 小乖真的大摇大摆走过去。言离偷笑，知道这小乖肯定又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东西，说不定那何泽要吃亏了。 这么一个小家伙突然跑起来，手中拿着小锤咚咚咚显得异常乖巧。骤然它高高跳跃起一丈多高，跳到何泽肩膀上，吓了旁边人一跳。 何泽轻轻抚摸了它，说出一句让人万分鄙夷的话。 “好，我决定了，只要你们把这只小兽给我，我就不追究这次的事了。” 这行为真的人所不齿，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所谓的兄弟生死看得轻于鸿毛，身边人竟还愿意傻傻跟着他。 “啊，啊哇哇。”小乖倏地一大口咬在了何泽大腿，血迹透过他的蓝白衣袍渗出来。 小乖轻轻一甩，将何泽飞舞起来砸向他的队员，故意发出可怕的兽吼追着他们，血盆大口张开，两根利牙忽地伸长，带上了一层金属般的色泽，面向更是变得凶猛至极。 十几人见状拔腿就跑，五式护天兵也同时去攻击那落荒而逃的人，在这些人中间穿梭追打，皮二又追着五把兵器打，站得太近，这些攻击还都落空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直到把他们赶出城府之内，小乖和五式护天兵都回来了，五把兵器绕在小乖头上转圈，像在为它欢呼喝彩，它也蹦蹦跳跳和五式护天兵玩耍。 言离敏锐得发现，就在方才他咬人时候还在身上的脏污，此刻已经干净平常。而那些物质，去了哪里？ 片刻后他们累了，五式护天兵回到了巫啼散月里静养，在各自的灵胎胚芽处，共息成长，这些时日中，胚芽已经有些变化。言离相信，凭借巫啼散月内充沛的灵气，一定能很快让他们长大。 安静下来，于惧也从角落中出来，道。 “言兄弟你到底留了多少手，这么厉害的招数你都会。” “于禁卫过奖了。”言离没有多赘述的意思，他有话想问如一。 “如一，那汪门海死相确实不同寻常，难道真是羽心握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能排除掉这种可能。” “羽心”。这两个字在言离心中越发神秘起来。 “哥，你道符试验好了吗，结果怎么样？”如一转移话题问道。 “不太理想，可能道符这一门我得回炉重造了。别说我了，倒是你们，刚才在哪做什么，怎么身上脏兮兮的。” “啊。啊。”两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女子听闻不自觉遮遮掩掩起来。 “没有啊。” “对啊，没啊，我身上挺干净的。” 言离呵呵一笑，说道。 “我开玩笑的，知道你在锻造署，逗你们呢。” “你越来越坏了哥。” “坏有什么，只要不恶就好了。”言离随后说道。 谁知如一似听到了什么不太舒服的词汇，面色阴沉下来，低头不语，乔月又似知道什么，搂过如一肩膀回头走开了。 隐隐觉得如一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摇摇头，暂时不去想那些问题，十七犬队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乔月有要自己去安排的事务，如一跟着去了，言离想索性独自去锻造署看看。 “于禁卫不用去跟着城主吗，可能会有要交代给你的事情，今日十七犬队这一闹，接下去一定有应接不暇的报复。”于惧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言离不解问道。 “不用，城主她习惯一个人做事，怎么行动她会拟下来给我们看的。我跟着你走走就行了。” 这样也好，能有这的人带他多走走，有些他不懂的东西也可以多个人解答。 “对了于禁卫，你是不是曾经受过伤，我觉得你原本实力远不止此，只不过当前不再能随心施展出来。” “言兄弟好眼力。我随城主遇上恶难那时起，醒过来就发现实力流失严重。更可怕的，是腹间出现一个虚无的黑洞，我只能从里面拉出一条锁链来给自己的招式功法附加一种特殊的攻击之气，却要忍受它时时刻刻带给自身的痛苦。” “弄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吗？连附加在攻击之上的气息也不知是何？” “没错，无人能解释这种事情，符行医师说我身体越来越差，靠着一些补药才得以活到现在，我猜测于这虚无的黑洞有关。” “那你能让我属性攻击反弹的能力，是功法还是什么。” 于惧轻浮一笑，道。 “这我不能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有它是种从小修习的功法，配合天生附加的一点能力实现。你也不用看得这么神乎其神，其实它也没那么厉害，不然我们不会这么多年被十七犬队欺负了。” 言离表情严肃，片刻后沉下脸，不知为何，他有种亦真亦假，幻形幻实的错觉。 到了，这里就是锻造署，门前牌匾上写着。 小乖轻车熟路，上了工作台取来先前它正在锻打的生铁，放在言离面前给他看了一眼，显然就是在炫耀。可在言离看来这只不过是块普通的铁板。 “这有什么特殊的吗，我也可以做到。”言离嘲讽小乖道。 这下可好，言离一句嘲讽彻底把小乖惹大发了，它跳下桌板，在这锻造署中四处转悠，盯着角落中一把上百磅重的榔头。 跳起来咬住把柄，拖行着取来横冲直撞到言离身前，周围有着三个年龄段的男子，青年，中年和老年，他们谁也不敢拦着，任由它磕磕碰碰。 “喂，你注意点，别把人家桌子砸烂了。”言离可从没怀疑过小乖的实力，只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吓人。 百磅重的榔头被它轻松举起，对着面前一块刚烧好的大铁块就要开抡。 “捂耳朵。”言离大喊一声提醒众人，同时离得远些，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的不该激这小家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起源之教 “砰砰，铮，锵锵，当，叮咚。”整个锻造署的工作区域像经历了鸡飞狗跳，狼藉一片，凌乱不堪。 小乖抱着大锤猛砸一通，力度是十分不错，可像在施展复杂的招式一样又甩又跳。直到精铁锻造完成，它那大开大合的动作也差不多毁掉了整个台面。 赵铁匠脸色乌青，对着言离上下打量，似乎是在看他有没有钱来赔。 言离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想把小乖拉回来，那是痴心妄想。小家伙步履矫健，动如脱兔窜逃出去。留下言离擦着头上被它踩下的脚印。 “喏，这是你朋友托我做的东西，我试做了一个，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咱们就把价钱谈下来。”老赵言话中平静止水，心中暗暗较劲，只想着怎么把价格再往死里拉一拉。 “这我决定不了，得等她来。我倒是有另一桩生意想和你谈谈，赵师傅。” 老赵没把言离当有钱的主，盘算着对方说不定也是个商场高手，是准备和他对弈来了，于是道。 “现在手头忙，你要多少货可得加价格。” “我要你店中所有兵器。” 赵铁匠陡然站起身躯一震，豆眼不信似得猛眨几下。 “你确定。” “不但你店里现在有的，我要你现在抓紧赶工，帮我再特殊定制一批兵器，到我走之前给我，能做多少我要多少。” 言离随意拿起手边的一把刀，试着挥砍了一下。刀的材质确实好得无可挑剔。先前也听乔月说过城南面矿产丰富，他们有专人长期在那边采矿，正巧前几日回来过一趟，收获颇丰。 材质虽好，也得有一个厉害的铁匠才行，这把铸造出来的刀，水平放在言离他老家来说也只能算马马虎虎，还称不上精品。 看他一脸傲气凛然，言离真不舍打击他。不过有东西能保全他的脸面，也让他没法太傲漫天要价。 手中一闪，一把断成两截的金色长戟出现在言离手上，正是山海戟。 见到这明显不凡的兵器，锻造署里另外两人也都围过来，这金光实在耀眼，在火炉前光芒万丈，工艺复杂程度可见一斑。 “这把兵器你们看看能修复好吗。”就算他们说能言离也不会给，只是单纯给这一行的人看看觉得是否能修复好。 两人上来郑重接过山海戟的头和柄，小心翼翼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我实话实说，我能把它接上，不过肯定没有多牢固，敢问这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据称是南山大师玄落。” “南山，那不是离我们这不远吗？”赵铁匠惊讶说道。 言离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南山是在蔚风帝国，并非潭叶帝国吗，可言离也不会为了山海戟特意去一趟南山。 “无所谓，修复不好我就把它熔了做其他去。倒是我刚才说的生意，你接是不接。” 三人听得心惊肉跳，这等锻造工艺和水准的兵器言离竟然要把它熔了，怎么舍得。 “我这边没问题，价格好说，量有些大，我可能还要找城主说明一下。” “不用问了，我同意了。”乔月恰逢其时出现，一旁如一目光淡漠，言离突觉一丝生疏感产生距离。 “好，爽快，来，这是我的图纸，老赵你看，这件，做十把，这件，这个地方要特别注意……”言离装作在认真洽谈，实则心中对如一有些担心。 赵铁匠是为实力不俗的符行者，这个数量想来没有太为难他。 “这是我的订金，你先收好。” “行，我一定加班加点给你赶出大批货来。” 离开锻造署，言离想继续在这找找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忽然觉得意识模糊，看到的世界变成黑白两色，素素沉沉的。 “人呢？为何自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言离惊慌失措，自己何时这么胆小怕事，竟蜷缩起来。身处一个像是只有自己的世界，身体不由自主动起来往前走，跌跌撞撞，寻寻觅觅。 此刻走在言离身边的人奇怪看着他，如一还以为他玩心突起，故意弄这么一出来捉弄他们，扮出被妖物上身了的样子。 而现在言离的世界中看到了一条蓝色轨迹，远处一辆拖车，一直毛牛马拉着它，车上东西被塞得满满当当，轱辘轱辘笔直得走。 胆战心惊的言离魂不附体，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死命往那毛牛马车追去，每一脚必须踏在蓝色轨迹之上。 “喂，言离你怎么了。” “哥，你跑去哪。” 乔月和如一两人追债他后面喊着他，可对方头也不回，反应都没有。 而当乔月发现言离径直跑向的方向是那扇大八卦门之后，腹热肠荒，连连喊到守在门前的两名护卫。 就这么两人又怎么能拦住言离，在他的视觉中看不到别人，一头撞向那扇门。神奇的，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一道缝，言离直接进入其中，而门又关上。 追来的人在这里戛然停止脚步，那里面，就连乔月都不敢进去，因为那是对道神的亵渎，对神灵的蔑视。 如一失神就要破门追进去，除了身体狠狠被弹开之外别无反应。 这股力量在保护她，如一清晰感觉到了这一点，看来它这是告诫，而且十分柔和并不想伤害自己。忽然她觉得言离去的地方不会有危险，于是安下心来静静等待。 乔月也没有神色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手下已经将如一团团围住，并且找到了小乖把它也围了起来。 …… 穿过大门言离的意识就瞬然恢复往常，趴在地上，扒着有石质触感的浮雕，见到了左右两边各一个雄伟霸气的狮子，他们通体黑色，前足一只站立，一只抬起，倾斜着身子向中心的言离看过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言离当然还以为这是雕像，想站起身浑身就一抽动，身体于意识间像发生了错位，自己的身体不再随自己控制。 手脚大幅度地一举一摆，像有千万条线串到了身上，被人当做提线的玩偶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在向前，而此刻言离方才看清了那两个狮子目光随着他动，身子也摆了过来对着他。 走了几步以后言离被随便一扔，不再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从一块长长的地面浮雕走到一整块笔画出的龙形巨大图案，这图案上有着流动的亮光，龙的形态异常清晰。 “又见面了，小友。” “嗯？”这个声音言离觉得熟悉，应该在哪听过，抬头看到的四周全是黑暗，前方的黑暗中一缕光明微微笼罩着四处空间，勉强能看到所处之地的全貌。 “是你，东荒山第一风水大师。”光亮中言离看清了面前之人，正是进城时见到的那个给如一测算所谓神命的大师。 “呵呵，这是个假名号，东境也许真的有东荒山，但没有我这个风水大师。” “正好见到你了，告诉我平洁如一的神命是什么。”言离总觉得如一低落的情绪原因在于这神明。 “你不对其他事情感兴趣吗，见到我就只问这个？” “当前这个答案对我更重要。” “可是人家姑娘不想告诉你，所以我不能说。” 言离低头唉叹，喃喃自语。“果然是这样么。”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多观察起四周。 周围景象让他恍如隔世，心中那好奇心一起，什么烦恼都忘却。 这里像是个十分古老的大殿，正前方是个断裂只剩下半双脚的残碎石像，空旷的场地，透露沉重深厚的气息，零散的一些纹路就能让人仿佛走在千年之前。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在这做什么。” “还有更多想问的吗。” “你一定都会告诉我的。” “好。”大师一挥手，场景环境变幻，原本的视界被清扫空荡。 原本界限的空间瞬间变的无边无际，大得难以望清边际，周围一切似真似幻，众多游离的古袍行人匆匆赶路，去看时他们背后往往显现出一片风景，随着他们移动，又很快离开视线之中。 没有去看的地方始终就如浩瀚星辰，像有一个关于两位上神的传说，他们便是从那无妄星海之来。言离觉得这里就是他想象中无妄星海的样子。 尝试想和他们交流，竟发觉自己灵魂出窍。去到他们的世界中与其攀谈一番，悟得其修行之路的崇高信仰，颇有心得。 “大师，你人呢，不出来和我说说这地方？” “小友性子有些急躁，我去给你点明路灯了，让你往后路上有所庇护。” “明路灯？我还差点忘记了，你为什么要我像个鬼怪一样闯进这个地方，如一和小乖还在外面，他们一定误会了，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放心吧，不会的，你的小兽比你明事理。我此番行为是要牵出你心魔，使你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不然门口的恶鬼黑心狮会一口把你吞掉。” “是嘛。”如一狐疑问道，大师说得这么邪乎，言离总觉得难以相信。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良印镜 境地中周围景象越来越清晰，随着大师的出现和八十八尊乌灰暗铜之色素道人雕像出现。 言离伸手左右摸摸，什么也触碰不到，方才的景象已经足够让他惊叹，此刻更是双腿发软，惊叹之至。 八十八尊道人雕像全为素人，形态各异，无一者看去有飘飘欲仙的高人之感，五官神情被刻画得尤为突出，大度夸张，并不违和。 各处雕像前几乎都有身穿冠服的道者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似在修炼，似在冥想，亦或神游领悟等类。 言离并不解他们何许人也，却总有种与自己生生相息，流淌在骨血里的共通之感。与自己所认知的某一大类联系紧密，身体的被它牵引嘣嘣跳出。 正在感受思考之际，前方老者身影上前，竟是漂浮着过来，言离自己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刚那一想，似被激活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暂借给了自己使用。 “度人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小友行事为人，具有我道家风范，假以时日，成高功者，定能得道成仙，行道家符行之路。” 言离虽然听不懂大师在说什么，但也能知道他是在夸赞自己，恭敬回礼道。 “前辈过誉，我只是寻常人等，不晓您方才所言的道家符行之路。敢问此为何处，此处何为。前辈又是何身份。” 大师轻笑一声，拂袖捋捋长须，缓缓道之。 “我也不过一寻常道士，负责住持此地。你可理解为这里是道系符行之术起源教团的容居之所。经由千年留存下来，仍以这最古老的道家之术修行。” 言离未表震惊，歪头斜脑愈发不懂。“什么道系起源，道系不是百年前才确立的吗？与他们有何关系。” 至此言离还不认为大师所说对自己有何意义，是否真的必须去深究探寻。稍想了一会便问。 “前辈，不知您喊我来此是有何事。” 在老者眼中，言离因为无知所表现出来的是坦然，是一种恭谦，无求的境界，更符合他们道家的玄妙死相，逍遥精神。暗自欣喜，对他说道。 “我教有着最为古老，正统的道家学术，包含功法、神符、玉诀、灵图、戒律、威仪等方面，奈何如今落魄，苦于无有缘人帮助传颂广传，民间其也有信士，居士，道士，也仍有许多衍生出来的宗派，我时日无多，今日你便是那有缘人，我想赋你使命，望你终有天能让世人知晓，这界域内所有的道系宗派，都是起源于我们黄老道教。唤醒他们忘掉的本质。” 言离一字一句认真听着大师缓缓说来，情绪难以平复，今日所见让他相信这一切说的是真相，这样的事情在他一路走来不在少数。 闭眼沉思一遍自己幻想中黄老道教的一生，他明白一个大的派系起源教团，被世人渐渐分支那种分崩离析的难舍，最后又渐渐被遗忘所遭受的那种痛苦。 睁开双眼，所见世界仿佛能看到得更多。言离清楚认识到了大师想交予自己的是怎样的使命。情绪经久不息，他刚才知道了这个巨大的秘密。 挣扎许久，言离认为自己能力远不足担此大任，出言婉拒道。 “前辈，我也有这本心希望世人都不要忘本，应该要知晓道系的起源，可这么伟大的事情靠我恐怕真的没有能力完成，我接下来去东境，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命运不知，生死未卜，我真的力不从心。” 言离话已至此，本该得到大师的训诫或者理解。可他并未有脱离这副仙气之举，依旧这般姿态，淡淡缓缓开口道。 “我此生阅人无数，从未遇见这么适合担此大任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论你做到哪一步都无妨，总比我们在此止步要好，你的心已足够，他告知了我。来，将它拿好。” 大师居然强塞给了言离一样东西。扁平的，硬邦邦方方正正的块状，凉凉的，摸在上面不知道是何材质，毛糙糙的触感陪感奇怪。 大师又取下了他腰间的挂牌，再递给言离，大师难得出现一抹不光不彩的脸色。言离一手拿着方块，另一手结果令牌，方块突然耀眼，成了一个能打开的盒子，光芒万丈自一条直线铺洒开来。正面显现出一个金光闪烁的“良”字。 底下方方，头尖尖的令牌在手心上翻滚，翻出一种色彩，灰色，古铜，好看奇怪，但也神秘。又开始不停抖动，抖落下一圈光层，本来似原木本色的令牌中心浮现出一个暗纹的字体，看去，写的是“无”。 两者一靠近就聚焦成光，字体渐渐显现。一阵一团的讯息就传进脑海之中，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知识不知从哪来，它们只停留在脑海中，如果不去领会，不去想不去深究，片刻后就会消失不见。 一阵神游恍惚之后顿然清醒，言离有些没回过意识来，痴痴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面前大师，居然也会露出笑容，模样特殊亲切，正怡然自得浅笑着。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注定要被选中的传承人。”大师高兴非常，语气中难掩激动。 言离默认了这个身份，好像再不能摆脱牵连。谁叫他刚才确实与这两件物品产生了精神的感应，自己脑中到现在还刻写着不少东西，只是还没有时间去解。 言离想问些什么话，脑海中还总是跳出一些念头，简单的一句话变成了有十种问题方式，这下说话都说不好。 “无为、术以虚无为本，故能究万物之情……” 言离本在默读，又似控制不住说出来。 “前辈，这两件东西难道是有副作用吗。”言离不禁这般想到。 “是，它还缺你喂它符力，每次要喂饱了使用，否则就如你刚才思绪杂乱，严重也可将让你意识丧尸。” 前辈徐徐善诱，言离愿者上钩，要说他没有对这东西的喜爱之心是不可能的，任何稀奇的东西言离巴不得都要，只是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怕耽误了使命。 “我其实还有很多要问的。” “你问吧。” “你们道家和这陇蓝城王的事情。你明明有实力帮助城主又隐藏在此的事情。能尽量完美解决大都派遣队他们行事的方法。”言离一口气说了三条，其实他都没那么想得到答案，因为问题，不该是只让他插手就解决掉的。 “你要的答案无良印镜中都有。不用问了，走吧，你可以出去了，改变一下陇蓝城的现状，然后赶快去东境吧，那一定有你需要的。” “等等，你说那方盒子和令牌合起来叫做无良印镜？那刚才为什么我没看到镜子。你去过东境吗，城王的失踪你知道什么内情。”言离一口气提问，因为大师已经抬起手要开始施展道术，可能是要将送出去。 大师施展一招“卦推阵法”。这功法打中言离直接侵入，或者说更像是吸入他的体内。一张张漂浮的卦象列成一排，一点点逐渐加速着推，言离就慢慢悬空着被推向大门的方向。每推一些，都有大师最后要交代言离的话说出来，他说的是。 “几日后会有一头魔族经过陇蓝城东荒地。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良为优，无为败，你自己看着办。” “在城南墙上帮助我和如一也是你吧，我一定会将道教的道术发扬光大的，让人生生世世记住你们，再见。” 道门又打开了一些，穿过两头狮子中间空间恢复了刚进来时的样子，那个黄老道家曾经起源的地方，现今在存在着东境的某一地，已经残破不堪，如果有缘，或许言离能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 没有什么阻止言离，他有从打开的缝隙中飞了出去，落到了众人面前，手中拿着的无良印镜还没来得及收好。 这幢巨大的建筑里面已经经过了热火朝天的气氛，一群人急得焦头烂额，小乖更是已经和一堆人打过好几架了，它十分知道分寸，没有真正伤了他们。 言离站起身，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漫不经心看着对他充满敌意的众人。疑惑不解，看向如一，还以为是她或者小乖谁惹了城主他们不高兴，如一见到他兴高采烈得跑过来，疑神疑鬼在他身上瞄来瞄去。 一群人立马包围过来，将言离如一和小乖包团，持兵器相向，小乖跳起来拍了一爪子，一剑断掉半截飞舞出去旋转一圈将所有兵器全部打碎。这恐怖实力让人忌惮。 “你们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就连言离自己也觉得此时说出的“朋友”两字显得怪异。 “你手上拿的什么？你不但闯入城主府重地，还从里面盗出东西想据为己有，还谈什么朋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交代你们是受谁指示。” “哥，人家好像没说错什么，你这个样子确实像偷了别人东西，这下人赃俱获了。”如一这时还有闲心开玩笑。 “你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都要动起手来了。”言离忍不住说她。 “兄弟们，冷静，冷静，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清楚的，相信我。”言离嘴上这么说，心中痛苦万分，心想这要什么解释啊？ 自己是万无可能把事实说出去的，他们城府内的人也一定都不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只知道那是个重地，禁地。而且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更是难以解释清楚，恐怕他一五一十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吧。 心中暗暗打着退堂鼓，大师只管让他进去不管他出来后的死活。怨天尤人，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天呐，元始天尊啊。这你要我怎么解释得清楚，救命呐。”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闭关修炼 “住手。”一直在外围茫然看着的乔月忽地一道喊声。 “城主，我有事相告。”言离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赶忙冒进得话说上前。 “行了，把这里收拾一下，都散了吧，他不是敌人。” 乔月下了命令，手下们懦懦相望，不放心得还是看着言离。 “言离，如一跟我来。你们不要跟来，于惧，你也留下。” “是。” 言离收起了无良印镜，跟着乔月上了楼，如一安静如初，也不急着问事。 又来到起先待过的议事房间，周围一切并无变化，而乔月打开了一个开关，出现了一个偏门的屋子，一扇古朴的木门关着。 “小乖你先回来吧。”怕小家伙又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管不住，言离先让它回巫啼散月里。 乔月似乎有些哀伤，情绪不自觉流露，言离隐约猜到了她要带自己和如一看什么。 “这里面是关于我父亲和陇蓝城的一切，还有我们陇蓝城最大的秘密，黄老道教。” “你没有必要非让我们知道你们所有的秘密，无论如何我也会帮你们改变现状的。”言离如实说道，不是他不想得知，只是他还不明白乔月是何意。 “不，你必须知道，从你进到那里那扇门里我就明白，一定是黄老注意到了你，而你能出来，还带着里面的东西，我就能确信你就是那个要完成他们使命的人。” “所以我就必须要了解你们陇蓝城的史事，这其中定有极为重要的缘由吧，是指引我方向的？” “你这么说也不错，它是张地图。” “地图？”浑然不解，言离想出一张地图可能的作用，百十种可能性，就不知道要他干嘛了。 上了门锁，是卷成一团像条虫子形态的锁，乔月拿出手指放在嘴边，咧嘴一咬，手上破开一点血红，粘上这锁的锁芯，自己就打开了。 木门安静得开启，透过窗照射进来的一缕光照耀下，门里灰尘飘飘，乔月应该也很久没有进去过这屋子。 跟随她走进其中，出现在言离如一眼中的是一幅充满古老气息的画面。包含墙景装饰年久失修的景象，一些木质上的漆面脱落。而像摆放着的一些兽皮帛书，枯黄封面的书籍，残破不堪的兵器或装裱的字画更是突显了这份味道。 乔月让言离和如一先慢慢翻看，她只是在边上等着。 打开一本厚重的书籍，翼翼小心翻看着，一个漫长的故事一般，看着看着就陷入进去…… 早年的陇蓝城，这里物产丰富，临近的城北面有几条江域分支，城中还有着渔民一职，每日去捕鱼都能满载而归。 南面的矿山，更是珍贵的石矿种类冗杂，开采下来被储存好的很多，只有很少一部分需要拿来熔炼铸造。 西面群山层峦叠嶂，单属高原高山上的独有草株树木生态完整繁荣，走几步总能见到珍稀的药材。 东面一到季节白雪皑皑，时常会有野兽出没，能见到妖族兽族相互捕杀的场景，城主手下的精兵强将能不受伤得将他们捕杀，不需要担心肉类食物的问题。 四方的游人，商客络绎不绝，他们往来各大帝国间，陇蓝城更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地方。 现在他们所处的豪华三层建筑也是基于那时候的繁荣昌盛建造起来的。 可从东境流过来的水越来越被污染，环境遭到恶化。习惯了大方挥霍的陇蓝城人不懂节约，依然那般铺张浪费。一方的水土不再能养活一方人，生活的质量在快速下降。 当年的老城主就提出了去东境狩猎的主意。城中人从来都是被保护的对象，在远离蔚风大都的此地更像是一片让人清闲感历的避世之地，城民们没有崇尚武力的传统。 远行去狩猎的队伍东拼西凑强行整理了出来，第一次出行便换来了死伤一半的结果。可为了生存还是得去，这成为一项传统与传承，由城主的子嗣世世代代传下去。 苟活至近百年，再怎么努力也只像是亡羊补牢，城民们始终没有那种奋斗拼搏的生气。 大都的派遣队也似乎因为是上缴的税务少了，派遣队从七队换成了十七队。人员逐渐更替，成了现在带头的何泽和他手下这批人。 那时的黄老道教守护着他们的文明寸步不离道观，在一次次雨季的冲刷和天寒地冻、狂风呼啸中被毁。那任黄老道教的几十名长老用全部生命铸就了无良印镜，将所有知识全都汇入了进去。而黄老和几十名道教道人下了山，什么东西都来得及带上，却偏偏被那时山上的猴子偷去一样最珍贵的东西。本想去夺回来，但几十人的实力不是那上千只猴群的对手。 他们寻找新的生存住所，想有片新的天地延续文明，却被一股觊觎他们的势力顶上，逃亡时又被数十头魔族拦住去路。内外交困，穷途末路，遇上了陇蓝城王，也就是乔月的父亲刘乌鞘。 刘乌鞘使计让那些魔族去攻击那股追杀的势力，他们趁机逃脱，救助他们从偏僻魔族无法进去的山谷中一路绕行回到陇蓝城，一切低调小心行事，知道这件事的城民绝没有超过十个。 黄老道教袒露身份后气刘乌鞘非常尊敬和重视他们。黄老带领他们的人建造复刻八卦门中的虚幻空间，有真有假，有虚也有实。他们一直生活至今，除了得益于城王，也得益于他们道家的风水秘术，陇蓝城的经济状况也渐渐有了回升。 可这一切，随着城王刘乌鞘的突然失踪开始恶化了。黄老曾告诫过城王此行有劫难，可城库空虚，他必须要去。于是渺无音讯，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乔月被迫接替了父亲的城主之位，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关爱，父亲也常常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她，继任城主的那一年，她才十八岁。 …… “好了，所有东西你都看了，还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吧。”沉重的氛围之中，乔月鼓着精神大睁着眼看着言离说道。 言离没有特别需要问的，该知晓的已经都看到了，他说道。 “你任城主以来的十几年陇蓝城各方面环境急剧恶化，为什么不记载下来。” “呵呵，你是在嘲笑我，我告诉你，我才当城主一年后何泽就来了，他是真正把陇蓝城推向万丈深渊的罪魁祸首，不然，不然我……” 可能是说的话没有底气，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泪如泉涌，打湿了地上，和边上一层灰有了鲜明的对比。 如一走过来抱住她，希望她不要难过。 “你始终都有机会踏出那一步，是你不敢。” 乔月抽泣声更大了。 “所以你遇上了我，我带你改变这一切。” “还有我。”如一也坚定说道。 声音戛然而止，乔月停止哭泣猛得抬头看着他俩，破涕为笑，明眸齿皓。 看完了这些史事，有太多值得考量的事情。言离也明白了为何黄老即使在乔月她们遇到这样的危机仍能忍受几十年不帮助。 道教的根本，爱生，贵生。但不会强行去干涉别人的生死，这破坏了道教的根本思想，也会发生无法处理的后事，最终让陇蓝城走向那真正的灭亡。 言离当然会选择帮乔月他们，黄老可没有要他必须按照道家的思想行事，严格来说言离也不是个道士或是居士信士。 乔月的父亲救了黄老道教，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言离也非要是去保护帮助乔月。更不用说他最想行的，用自己力量去助人改变的这份信仰。 “看来我这个新传承人的身份，是要开始负起责任来了。并且，眼前机会就要来了。”言离暗暗想着，总觉有滋有味，之后的一片片布局，已经缓缓在心中铺展开了。 “乔月，黄老和我说几日后会有一头魔族经过东边城外，我有个计划和你说一下……” “啊！这个方法会不会太冒险了，而且不见得会那么顺利的吧。你看……”乔月听完提出了她担心的地方，语气却软弱无力，她好像把自己城主这个决策者的身份忘了。 片晌后。 “行吧，当前其实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愿意听你的。”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你们那也是关键，到时候注意打好配合，剩下的交给我。” “你确定啊，到时候魔族不会调头来攻击我们城池。”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交代完任务计划，乔月先行离开了去部署了，此刻屋内只有言离和如一两人，气氛突然就沉默起来。 看着如一的沉默不语，言离眉头轻皱，回忆起黄老最后打出一掌“卦推阵法”后灌注给自己的东西里的其中一样，那是段话。 “我并看不详尽那位姑娘的事情，窥得冰山一角，如冰山一样洁净透亮，差些损了心神，她身上所藏着的秘密，恐怕远不是我等可以认知的范围，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八十章 决心知晓 “你怎么了。”如一担忧的样子问道，一张绝美脱离凡世般的脸贴上来，差点让言离惊慌摔倒。 “你怎么了哥，心事重重的，黄老把你脑袋改造了？” 知道如一是在开玩笑逗他，言离感受到这份关心心头一酸。无论何时，如一始终像自己的好妹妹，会关心他，会照顾他，懂他的开心与不悦，至亲至深怕也不过如此了。 “对啊，自己明明就知道这些，有何必在乎其他，以后的难事，也不见得真会来，即便来了，也是留在以后才能解决，现在，一起快快乐乐才重要。”经过了一番心理的洗礼，言离露出笑容来。 “哥，你好像真的傻了，一会愁眉苦脸一会乐呵傻笑的。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来，我看看。” 看到如一手上的光彩，言离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道。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你这羽心握的效果还不清楚，那汪门海是不是你弄死的都还不知道呢，罚你在没有弄清楚羽心握的效果之前不许再使出来。”言离一阵后怕，又想了想道。 “危险状况除外。” 歇息半日，言离要把这发生的事情都捋捋清楚，更要开始学习无良印镜中的东西。黄老那一掌感觉他倾注了很多，像传授功力一样进入言离的身体，有一门叫做“观卦阵”的古老道系功法想立刻就学，这是门没有属性的功法，说不定如一也是可以学的。 但是功法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因为有件在未来一段时日中可能只有在此地能做的事情。道术中道符一脉的基本，言离发现他从开始就错了。他从潭叶帝国学院学来的东西从根本原理上就是不该成立的。 首先道符所用的墨料，它就必须是液态，而且必须要经过处理，不同材料不同工艺工序。而他在其他地方见过的全是粉末，且未经过太多复杂处理，最多就是清除些杂质。 再一个笔法，言离才知道应该要用道符笔，笔的种类也不少，有注墨的，有均匀淌出的，甚至还有遮掩笔迹的。 原本以为笔的作用只是让走墨跟匀直，在知道了道符笔这么多的功用之后言离才知晓不单单是这样。还有，像言离那样直接用手画，其实是不能完全避免掉本身符力的过分掺杂。即便很小，也必然会对实际效果产生影响。 在脑海中做足了演练，言离再次走进了那家道符店。这次可是有备而来，言离也明白了，这么一家简单的道符店有这明显不凡的技术水准，必然与黄老他们有关，也许是他们报答救命之恩的一些方面。 配置好一大瓶墨料后，这次又试着做了一批，言离的专注力和操控符力的能力并没有怎么提升，但是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光耀一闪，一张道符顷刻就制作结束，接近无瑕疵。 这样的结果别说让看着的旁人无法相信，言离自己也无法相信，好像自己天生与道系的连接被激活了，变得更加紧密。 有几张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陌生图纹，言离也试着做了出来，在自己手上它们不再陌生，画时觉得如有神助。 那是因为，无良印镜每次被激活时候。无印镜，也就是令牌都会感知到持有者的道系符行之路的修行程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有新的道教衍生物出现在良印镜盒子中，一打开就能看到。 无印镜这块令牌，还是所有正统道系宗派都认可的身份证明。所有道士、居士、信士都有一样形状的令牌，但无印镜只有言离这一块。良印镜，是随着持有者道行的程度储藏着道教丰富知识的宝库。穷其一生要将其全部学会，也不见得能成。 这种神迹般的特性无不昭示着它是件多么稀有强大的符器。当然，这可是记载了道教所有衍生出去分支的本源，包含他们历年前远古时代所掌握的一切。 言离如今对其并非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以后他会知道，他得到的这件符器会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 言离自己觉得道符应该是制作成功了，但还是需要经过检验。用完一瓶墨料，时间正到晌午，言离是想修炼，可有件事，言离觉得如果他在的时候都不做，以后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发生。 乔月正在午饭，言离喊着她。 “城主，今日不如和我去个地方，带上多些人，精强力壮就行。” 疑惑必然，乔月可没有言离那么多想法主意，但当前一定都会听的，喊上了不少部下，不明所在出了城主府，招摇过市在这大街上。 言离领队，带着这么多人几乎把陇蓝城绕了个遍，一些城民上来问有何事谁也回答不出来。好奇心使然又都跟着走，队伍越拉越大。 这等行为除了吸引所有这城民外自然也引起了十七犬队的注意。 对于言离来说，自然没有见不得人的，可乔月感觉难堪，左右为难，不知所措，踌躇不安坐立不定。 乔月这心中所想言离知道，她一直对城民所遭受的待遇痛惜不已，认为这全都怪自己，是自己没有能力让他们过得好，所以平时都是能不见则不见，尽量不面对他们。只能让部下们代替她抛头露面，尽可能地去帮助到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于惧留在城主府内，乔月的贴身护卫暂时换成了别人，他看不下去了。 “小子，你什么意思，故意让城主难堪是吗？”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具体事实，只因为昨日的事情还把言离当做敌人，更不知道乔月给他们的部署主意是言离出的。 言离自然不会怪罪他们，质疑也是必然，抬起头平静看他一眼，发现这人也有些年岁，叫他小子也的确没错。 这名护卫叫做“卢根。”是乔月她父亲在时就入城主府成为陇蓝城守备的力量之一，一直到现在，也是乔月最亲近的护卫，甚至多过于惧。 “没有，你多虑了，看大家注视城主的眼神，没有丝毫讨厌不是吗？”言离客观回答，这本是事实。 乔月本来微低着头，不向外看，偷偷瞥一眼言离，见他一脸不像说谎的样子，才鼓起勇气向城民看去，一时美目流盼。气若幽兰的她顿时潸然泪下，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百感交集，突然觉得言离带她出来是对的。 可是乔月还是太天真，以为言离就只是这样带她在城中走几圈而已。 不少人在议论纷纷，不少人在默默跟着队伍，言离见势，带着众人往西城门走去。 正是他们来时的大门，门前依旧无人值守，也依然禁闭。言离默不作声，示意众人停留，他自己走上前。 从城内贴到门上，手轻轻触摸，似在感受温度。忽然转头看向人头攒动的庞大队伍，举起一手，深吸一气，用他能喊出的最大音量喊道。 “从此，城内和城外不能再有界限，陇蓝城人，天视傲主，未来要靠自己创造。我，言离，今日在此留下印迹，以此为证，拳印不灭，西墙永不得再设城门。” 站在前排之人只见到言离随手挥出一拳，打向他们头顶之上，单手悬停，隐隐有颤抖之像。顷刻间不知从哪发出浩浩荡荡的声音，举世盖天从人群上空传来。 如一惊呼，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言离想留下一个印迹需要使出这功法。言离此刻又有动作，竟然是在强行将未全部打出“斩万箭山”往回拉。 符力在暴虐中言离用自己全身力量将它生拉硬拽，体内所要遭受的曲解之痛可想而知。天道酬勤，赛雪欺霜，人生就是用来打破的，这认为不可能，不敢想的事情必然要用全力试过之后才知道。 模糊的视线在众人眼中是如沸腾的水汽弥漫，言离比直接遭受斩万箭山的打击还要痛苦，而他原来悬下的左手，此时也要举拾起来。 “哥，你疯了。”如一还是忍不住吼道，可斩万箭山的攻击特效中留出的可是真空地带，它们已经从天空被强行压迫到言离周围，他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浩然闪烁出它本质的锆银光泽，这还是佐小伊交予言离的隐形戒指，此刻竟然显形了。 言离嘴角溢血，咬烂了嘴唇，符力之间的混乱分崩离析一样忽然之间被划开一道界限，血肉共鸣，血液如溪流迂曲磅礴沸腾。到了咽喉的四字难忍着强行咆哮而出。 “耀火天丛。” 这圈异色的火焰从绽放之初就纠缠滚滚，它像有娇艳欲滴的神色，仿佛无数条火烫的毒蛇缠绕着冲上云霄。 然后，被另一拳中正在收回符力浪潮裹挟风起云涌之气的斩万箭山横卷八方，两者暴戾得强制啮合，全都汇聚到右手。从天空之上往言离本身灌射而来。 “竟同时使出了两门功法。”仿若有谁的天外之音吼道。 衣袖翻飞，狰狞神情纤毫毕现，外围之人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 言离猛跨一步，身躯成弓，豪气干云反身拉着重物突爆跃身跳起，全身肌肉成了线性似都在指着一个方向。 气壮山河排山倒海，这一拳砸在了陇蓝城西城门下的地上。无数的破坏力爆薄云天，雷霆万钧穿射倾泄而落下。 浩大气场中摧枯拉朽，这一拳直钻地底，一个拳印往下深钻了几丈之后才爆发出去，听到了百尺之外轻微往此处传来的响声。 一众人谁也没躲，凝神望着眼前一幕。大门，早就不翼而飞，怕是须臾成为灰烬。一个周围焦黑一片的拳印，永远刻在了一块石板之上。 言离单膝跪下，如一赶忙上前……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观卦阵 城内之人心下尤为震撼，言离用行动告诉了他们决心，从这一刻起，言离和城主守备们吹响了反抗的号角，而城民他们是否反抗，取决于自己了。 城外之人不知发生何事，听得门里轰轰响动后大门忽就被烧没了。大家纷纷侧目，片时大张议论。 更多人脸上现出担忧之色，他们之中时常流传着城主一直想把城外的他们赶走这一说话，以为这一天要到了。 这不过是谣言，一些人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的臆想罢了。言离见到了住得离大门最近的老爷爷，他躺在一张椅子上面向这边。 爷爷最为淡定，此生看得多了，必然多有感概吧，正这么想，言离走上前去，方才发现原来爷爷闭着眼在休息，这么大东境竟然没弄醒他。 “爷爷，你还记得我吗？”言离亲切笑脸相迎。 老者嘴中“嗯唔”着醒过来，皱着眉，张大眼，骨瘦如柴的身子骨骤然站起身，看到了面前居然站着这么多人。 “啊，你是……城主。”老人显然十分激动，慌忙找着身边的拐杖，欲言又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月在此停留与爷爷寒暄，言离带着众人往外走，看看他们的生活起居，见见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雨季的危害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一群人病怏怏的，不知谁在路中间种了棵大树叉子，难道是想散播希望的种子？ 仍有不少人忙碌着，许是一些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乔月手下的陇蓝城守备们都低着头，表情难堪。 眼中的洪涝让他们的菜地积满了水，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还没长成就要被迫收了，也不知道能喂饱几个人。 大家大眼瞪小眼看着，不解他们城内之人为何出来。言离默默走到他们身边，此刻他们正在挖着一条排水渠，想将积水引到外面。 明明可以靠实力立刻轰出一条水渠来，可言离没有那么做，他取出一把适合工作的农具锄头，在旁人哑口无言的注视下跳下田地，旁若无人地挖了起来。 这些守备心情极为复杂，脸上止不住火辣辣。一个外人尚且能做到此，他们还在羞愧什么扭扭捏捏的。 如一也早跟随言离跳入田地，一分两分过去了，那些守备们站不住，跑着离开此地回了城。 他们不是逃跑，是找工具去了，而且是争分夺秒，动力全开。言离所做之事彻底拨动了他们神经，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跟着出来门外的城民都见到了这一幕，顿时明白了言离所做一切的良苦用心，赶回城中去取东西，也都准备一同大干一场。 不一会儿，乔月带着众人赶来，所有人都在找着所有能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帮到无微不至。 闻讯赶来的何泽和他的十七犬队，见到这一幕已是目瞪口呆，见乔月都跳入泥潭浑身沾满脏物，不禁有些呕吐之感。他的队员也讶异看着他们老大，心想。 “何老大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他们看了一会就愤然离场，扰了一个好好的午睡，本以为他们要有什么对抗的大动作，结果却在做着这么无聊的事情。大失所望回了驻地。 何泽他们这几日并非是不想再来骚扰，上次被一只小兽追赶令众人心有忌惮，但并非是吓破了胆。 只是，他们昨日得到消息，蔚风帝国大都收缴队的董大人不时就要经过陇蓝城外，届时自然要来何泽他们这收缴一番，他们要做的准备太多，一年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可以出现问题。 而且今年更是增加了一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他们的计划就更要周密，所以他们已经提前几日进入战备状态。 他们有计划，言离也有，到时候就看谁能弄得过谁。 在劳作中时间过得很快，城外民众聚集的地方，此刻依然热火朝天，有弄来一帮建筑材料准备盖房的，也有砍了一堆圆木建篱笆或造木屋的。当然还有在帮助清除灾情影响的，这些事情对符行者来说并不会太累，以极高的效率完美做完工作。 乔月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她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有这等“战斗力”。短短一下午，已经完成了无数事情。当然因为还有这么多的城民都在帮助，所有人成就感满满。 天色暗了，一些人停止了工作，一些人还是恋恋不舍似的，人群中不时传来抽泣声。言离回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城中人起码出来了一半，他们拿出了自家的东西，赠予生活在这城外的人。 也许他们原来就是邻里乡亲，这种已经失掉多年的情谊，在此刻找了回来，就看以后它应该以何种形式存在下去了。 黑暗中喊上如一，言离和她默默离开，一切，就看几日后的行动。 黄老给自己魔族出现的时间精确在一个时辰之内，这一个消息可以让言离涌现出很多计划，趁着魔族还没来，他要把黄老卦推阵法打进体内的一门古道系功法修习学会。 “观卦阵”，光听名字言离就有修习的欲望。什么阵法，卦象等玄奥精深的东西往往都能给自己不少启示，这功法定然与此有关，今夜无眠修炼它。 …… 一夜，一门功法竟然就能学成。这里面必然包含太多原因，有它已经在自己体内被身体记忆住的关系，也有它本身并不难学的关系，还可能因为言离本就适合修习道系功法。 这“观卦阵”奇怪的是在学之前，有一段漫长的道教历史，文化和发展方面的历程故事。自己好似必须领悟它，才能正式开始修习，言离时间主要花在这，反倒从开始修习到结束只有很短的时间。 “这是门多少符品的功法。”言离生出了这样的疑问，可是答案无从知晓。 “管它多少符品，只要好用就行。”想通这些，也已经到了新的一天清晨，楼下始终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锻造署正在全力为他赶工。 如一知晓言离修炼了一整晚，为他端来了热粥参茶。 “如一啊，我应该不需要喝参茶吧，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 “你就是弱，所以才总是受伤，受了伤还不知道修养。你昨日那么做确定没有内伤吗？” “呃。”如一说得对，昨日嘴角流血，不只是咬破的嘴唇流出的。 “好，知道了。我们快下楼吧，今天有事要做。” “就知道敷衍我。”如一槽点满满，不免多嘴说着言离。 尴尬笑笑，两人走下了楼，正见到乔月和于惧都在。 “城主，十七犬队最近活动频繁，对城内城外多有巡查，大都收缴队伍近期可能就要到达。”于惧正向乔月汇报。 “他们的检查有多仔细。”言离下楼来问道。 “城墙之上他们都会上去查看一遍，有异响的屋子更是直接闯入。这工作他们在行，想藏匿我们的人几乎不太可能。” “城主，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没问题，都安排好了。” “好，等着信号，只要城北面一开始躁动，你们就直接行动，我尽量选在夜晚。” 言离左右观看，一家卖珍奇异宝的店中是名身上装饰富丽的中年女子。“就是她了。” 在为说完话之际言离忽然就走开，到了他看中的这家店中。 “我能把你这里当个仓库吗，这些宝物就送你了，行不？”言离拿出几块成色透亮的玉石。 “行，当然行。”女子喜笑颜开，这一下皱纹明显。 言离转过头来看乔月，对她道。 “就拿这些东西去。”一道道不刺眼的光闪烁出来，一群珍奇异物像成群结队一样排着队伍出来，摆满了整个店铺，好好一家店此时看起来就是个仓库。 外人都被吓一跳，言离竟然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会不会……”乔月说不下去，觉得言离应该另有安排，不可能肥水流外人田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煞煞骨 从城主府出来，街道上熙熙攘攘，其实这景致和平常无多大差别，城内之人依旧过着没有节制的生活，不懂省吃俭用，过一天是一天。 他们有限的食物来源是种植在自己院中的果蔬，还有城中较外一圈人家养着的牲畜。 其实经过昨日之事，不少人都会想到要节俭一些，他们见到了什么困苦之人的模样。到现在依然有人在城外帮住这些民众们。 乔月早已在城民之中发出消息，让他们一切从前。 言离和如一两人顺着路往北走，那里有处寒颤的小门，还是被十七犬队给开出来的。 “有人跟踪。”如一出声提醒，脚下依旧漫不经风向着前走。 言离自然也听到了，而他听得还更清楚，更多一些。身后有一名十七犬队的队员跟踪，前面往西一点的角落中，有另一名他们的队员蹲在墙角，传出“呼呼”笑声不知何为。 “如一，你拦住后边那人，我去去就回。” “蹭”。前面盯着的两人怎么突然消失一个。十狗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揉一揉，再去定睛一看，一口水缸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妈呀。”他大叫一声，抱头鼠窜钻进一堆稻草杆里。 十狗天生胆小怕事，他老大让他来做这事纯粹就是因为他好欺负，好使唤。几句好话就去把他骗得东倒西歪。 如一嘟囔着脸，不太满意的样子，本以为总算有个对手可以练练手，也正有想确定的事情，结果运气不好遇上这么一个怂包。 “我，我告诉你啊，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攻击大都的派遣队，不然以轻侮帝国，备齐大都论罪，是要被法办的。”十狗惶恐不安躲在草堆里，用它懦弱的声音小声喊道。 “算了。”如一长出一口大气，恐是在哀叹这十七犬队的队员这等性格，还来当什么派遣队，不知道别的队伍是不是也这样。 无聊等着也是等着，如一索性走街串坊起来。 话说言离陡然加速后一个闪身进了条小道之中，七弯八绕寻着先前听到声音的地方找去。 “此刻怎么又没了动静？” 正疑惑着，空气中闻到一股血腥味，本能觉得大事不妙，可能是有凶杀之事，立刻跑到事发之地。 此地还有股腥臭味，是片圈起来的篱笆院落，地上都是杂草，几块青石板堆积在一旁好似颇有岁月，看来是把原来铺在地上的石板挖出，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到一些动物粪便，言离才明白过来这其中是养牲畜的。味道从一个棚子中发出。 言离走近，发现是一头被斩掉脑袋，取出牛角的死牛，血还在流淌，事发必没有经过很久。 “咚隆。”旁边的屋子门被撞着打开，发出异响，是位老婆婆，手上擒着一把镰刀，低头斜眼看着言离。 怎么感觉气氛有些诡异。言离六神无主不自觉这么想。难道是婆婆被什么附了身拿镰刀杀了牛？ “你在干什么，你是谁。”婆婆说着举起镰刀走过来，看起来有些架势，言离不知道婆婆平时好练武，就是眼睛有点花。 还没等言离开，走近了的婆婆自己认出了言离。 “哦，是你啊，住在城主府的外来人，你怎么来我这啦。”婆婆喜上白眉梢，昂首阔步走过来，只是有一只手始终没动。 “婆婆，这是你的牛吗？” “啊，是我的，怎么你练武之人想吃它补补身子是嘛？” “不是的……” “啊，啊啊啊。”婆婆见到了一头死牛，死状还极其残忍，顿时大哭起来，心乱如麻。 “你杀了我的牛，呜啊啊。” “别别别，婆婆你别伤心，这牛不是我杀的。”言离忙不得躇，不知所措。他是真的急了，不能让这么一位老者在自己面前这么哭啊，急得身体扭动像在手舞足蹈。 “咳咳。”婆婆的哭声竟又瞬间静止，旋即破涕为笑，回嗔作喜。 在心中打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位婆婆是什么性格？” 婆婆道。“小伙子，你昨天的表现我看在眼里了，不错不错，想吃牛肉直接和婆婆说嘛，牛不是这么个杀法，你这种方式太浪费了，本来现在卖得就贵，平常人家想吃还没机会呢。” “不是，婆婆你听我说，这牛真不是我……” “好了好了，婆婆知道。来，进屋进屋，我给你煮碗肉汤喝喝。” 经不住婆婆的生拉硬拽，言离发现她力气奇大，一定也是位符行者。 进了屋，被按到桌子前，婆婆取出了毛笔在言离背后衣服上作诗。言离无奈捂着脸，真想把事情一撂直接跑人了。而婆婆好像乐以忘忧，不在乎屋外棚子里牛的事。 喝完婆婆给做的肉汤，终于是能离开。言离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最后看了那头牛一眼。刚想走，站在言离身后送他出来的婆婆又一惊一乍的大喊。 “哎哟，我的二牛和三牛怎么也不见了。” 这回言离看婆婆是真的急了，为了不让凶手跑掉，他没时间在这和婆婆解释，直接从篱笆墙里跃出。 刚在屋子里喝肉汤所以没闻见外面的香味，言离清楚分辨这就是烤着牛肉的味道。 抬头看看只有离自己几条街几间屋子的地方，有黑烟正从哪冒到天上去。 此时角落里，八狗正支起烤架，哼着小曲烤着肉，感觉好不自在，在他腿边，是一对黑色白边纹理的牛角，泛着点光线的反射，像有金属质感一般。 “喂，你。”正闲情逸致的八狗突然听到别人的声音，还没去看是谁，脸色直接变了。 “不，不是，我不是贪吃鬼，不是，不是。” “呃，你是那个小混蛋。你在这里干什么，告诉你的兄弟就在附近，信不信我们一合力就能把你打死。” 言离没有理会他，看到了脚边的一对牛角，感到一丝异样，但还是直接问道。 “你为什么杀别人的牛。还抢了两头。” “看不懂吗，吃肉啊。我这人爱吃，这不忍不住饿了，出来捕捕食嘛。” 今日被言离看到了城民们平时生活的冰山一角，任何他们十七犬队想要的东西，爱取就取，不管对那家人重不重要，也不管别人死活。 言离本想出手教训，联想到之后要去十七犬队驻地所行之事，态度大变，忽而说道。 “我去告诉你们老大，说你偷了美味不和他们分，独自一个人在这享用。”说出这话言离自己都暗笑不已。 “别别别，你别告诉他们。诶，不对啊，我怕你干什么，你是敌人，说的话老大不会信的。”看来他这行为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其他队员对这件事的冷厉态度，表现得心有余悸。 “那可难说，你身上粘着腥味，脚下粘着粪臭，肚子又撑得鼓鼓，我要一指认，看你怎么狡辩。” “我……”八狗说不出反驳之词，觉得言离句句在理。 言离可不相信他那种杀了牛的方式会只是因为肚子饿了，连牛都没带走，谁信呢？ 此刻地上狼藉一片，骨头，内脏，血迹画面十分不堪。只有那队牛角他放置得极好，显然就是把它当了宝。于是言离道。 “要是你把这对牛角给我，我倒是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不行！”八狗断然拒绝。“你也认识这对角？” “嗯？”这对角果然不凡？可只是一只寻常家养的牛啊，能有什么特殊的。但言离道。 “对啊，这东西可不常见，很难得的，看这成色，怎么说也得，那个，那个……” “上品。”八狗接过话茬。 “对。这等上品，实属难得。” “唉，你不知道，我盯上这对角好久了，就是让那牛再长长，好让它体内的额眼尸丹虫能把阴戾之气充分到牛角里面。那这煞煞骨就成了。” 言离听后懂了个大概。牛是寻常的牛，但虫不是常见的虫。虫子在牛体内给它施加阴戾之气，将牛角给养熟了成为另一样东西，光听这个奇怪的名字言离不知道这东西能派什么用场。 “这样啊，你也挺辛苦的呢。” “就是说啊，所以这东西我可舍不得拱手让出去。” “你说的对，是我不该横刀夺爱，要不我给你看看我有些什么宝贝，你要是喜欢，我拿来和你换怎么样。” “嗯？”八狗认真一想，收缴队马上要来了，这时候任何一点收获都会得到老大的大力赞扬，他盯着这煞煞骨也是因为这个，直接关系到他在队伍中的地位。 “你先拿出来看看吧，也不是不能考虑。” “行。” 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言离整整用一大包的东西，才和八狗换了这煞煞骨，在言离看来就是队看着与众不同的牛角。 反正巫啼散月里用不着的东西多，亏不亏的无所谓了。 “来来来，合作愉快，兄弟，吃肉吃肉。”八狗直接把他烤的牛肉分给言离，还喊他兄弟。 “呵呵，谢谢兄弟好意了，我不饿。对了，我想去你们营地拜访，渐渐何老大，有些事宜想好好谈谈。” “这样啊，我看可以。何老大一向大度，能不能不计前嫌不知道，但至少只要你懂得礼数，保证你体面得来，体面得走。” “那可太好了，走吧，我妹妹还在那边等我，咱们一起回营地。” “行，今日的事，望兄弟替我保守秘密了。” “放心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别处生天 “哥，你怎么过去这么久？”言离走回来，如一还是问他。 “八狗哥，你怎么才来，老大不是让你在这一带多走动的吗。嗯，你怎么和敌人在一起。”一直钻在草堆里自我感觉安全的十狗见到他队友，突然就跳了出来，又不解看着面前状况。 “是十狗啊，别紧张，他们是要找老大商谈些重要事宜，一起跟着来，你别误了事。” “哦，好好。”十狗疑信参半，又见是八狗说的，想想后吞吞吐吐应答着，走了出来。如一虽然一直都在这附近像守着他一样，但终究还是没有真的伤他。 这四人组团走到了一起，一些不明真相的城民不偏有闲言碎语。 “这两人是不是和城主闹不愉快了，要叛变了。” “不会吧，你想想昨天他做的事情，不像这种人啊。” “从外面来的人是什么心思你哪会知道呢，指不定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们小声议论，言离如一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没关系，要不了几日便会有结果了。 穿过北城墙的小洞，再次来到了陇蓝城外，周围景致与上次并无太大差别，就是面前的小坡被铲平了一点。能直接看到他们新搭建起来的营帐。 四人往前走，言离如一第一次见到他们营帐全貌，一个个鼓鼓的包，就是拿木枝和布匹围起来的屋子。想来里面住着应该是挺暖和，但应该经不住太恶劣天气。 “抱歉啊兄弟，我们这都是粗人，不太讲究，环境确实是差了点。不过屋子里面干净。” “哦，没事没事。”实际上心中嫌弃得不行，特别是如一，几乎都要被熏得想跑。 此刻天渐渐昏黄，以往这种时候十七犬队都开始要去准备夜晚的篝火，众人再把酒言欢。但这些时日，是要每天讨论事务，布置行动计划的，更是时刻都有人在外巡逻，观察城主府那边有无动作。 “老大……”冲着山野喊叫一声。 “老子在这，别吼了八狗，省点力气，当心又要饿了。” 从这大包的屋子里传出何泽声音，言离随同一起进入，屋内所有人立马紧张起来。有十个人都在，皮二不在。 “八狗，十狗，你们干什么，怎么把他们两个带来了，那只小兽呢。”何泽似乎还心有余悸，问着小乖在哪。 言离轻淡一笑缓和气氛，道。 “各位十七犬队的队员别紧张，我此次前来是有事商议，不是来闹事的。”言离字字温和谈吐，好似说的是真的。 “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杀死我们弟兄，又用只怪异的小兽攻击我们，别以为会些妖法我们就怕你。” “弟兄们不用急嘛，汪门海的死真的和我们无关，上回的事纯属意外，我也经常被它们教训的，野性太大，管不住啊。”言离自然是在说五式护天兵和小乖。 何泽终于发话。“让他说，生意是谈成的，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老大英明。” “老大英明……” 言离目光平淡，缓缓道来。 “何队长，是这样。我和妹妹二人是因躲避仇敌追杀才来到的这里，本以为在这陇蓝城主身上能捞到好处，可现在发现了，她们就是一群穷鬼，我怎么也算是帮了她们不少，可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她们还想让我在大都的收缴队来的时候使乱，可我也不是傻子，势单力薄的就凭我和妹妹两个，怎么真刀真枪得打过你们，而且最后还是什么都拿不到，那我还掺合这件事干嘛。您看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泽之外几乎众队员都不自觉点起头，仿佛心里在说。“对，就是这个理。” “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拥有了这么多宝物的你真的在意那一点甜头？不是在打着其他鬼主意想吞掉我们？” 众人“嗯”的一声，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刚缓和下来的氛围又剑拔弩张，一个个呲牙咧嘴，吹胡子瞪眼，举刀相向，随时就要砍上来似的。 言离边上的八狗和十狗一脸为难的样子，也渐渐对言离含有敌意。 “八狗，你不是说何队长知书达礼，乃文人雅士吗？噢，对，你看我这德性，一定是忘了礼数，惹何队长不高兴了。”言离一拍脑门，取出大批珍兽异材，摆满了小半个屋子。 这群人眼中冒出精光，各个瞪大了眼珠凑近了看，何泽也忍不住激动站起身来。对他们来说在当前又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些异材更为宝贵呢。 “何队长请看，我就是因为贪图小便宜，才一点一点有了今天的财富。有句话不是说嘛，越有钱的人越抠。其实这些东西全部送给何队长也不是不可，只要您愿意帮我们一个小忙。” 何泽清清嗓子，假意撇开目光，道。 “什么忙，说来听听。” “妹妹你帮我说吧。” 如一接过发言权，郑重说来。 “跟我哥两人流浪在外实在是吃了太多苦，仇家追杀不断，好几次都险些丧命。眼看再逃就要踏入东境了，那不是等于死路一条吗。” 言离默默低下了头，给人感觉像在回忆什么伤心往事。 “嗯，你二人看来不凡，能追到这的仇家都不是寻常人，必然有些势力，所以呢，这些是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我怎么帮。”何泽道。 言离开口。“我希望何队长能帮我向收缴队的大人举荐一下，我想加入帝国大都的队伍，这么一来，我以后的生命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了，也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过着亡命天涯的苦日子。” “不行。”预料之中，何泽果断拒绝，他不可能让自己队员外的任何人见到大都收缴队的高官董大人。 “何队长还不相信我吗，是我这点小心意还不够让你满意。” “不对，不是。事关重大，我不能以身试险，不过也不是没有周旋之法。你们即刻离开陇蓝城，一直往南，再往西，那有个不是城池但饶是富庶的地方，董大人下个去的地方就是那，我可以先和他举荐，说明你用意后等他到达那里。” 何泽明显已经相信言离，毕竟金钱和财富的诱惑对谁都是一样的，至少他是这么看。 “这样真的可以吗何队长，你不会只想糊弄我走吧。” “这你可说笑了，董大人惜才如命，求贤若渴，凭借言兄弟和如一姑娘的本领，我回头说不定也能得到嘉奖，又怎么会糊弄你们。” “好，一言为定，如若事成，我定再交纳一批异材出来，算在你们账上。” “一言为定。成交。” “成交……” 一众人都在喊着，好似这笔交易和每个人都有关。 今日这十七犬队高兴非常，有人提议道。 “不如我们找片美地，好酒好肉痛快畅饮一番。” 何泽理智尚在，拒绝了这个请求。要事当关，他不会让大家伙喝酒忘了职责。 “不过吃肉还是可以的，走，我们去北山头，老八老十，今天你们回来晚了，罚你们看家。” 两人不敢有怨言，而言离如一随着他们走出去，越走越发现了那不是一个好的地方。地势太高，可能要将他们接下去的行动都给看到，那做的这些事情可就要白费了。 “何队长，我想问问，你们在此十多年来，有没有遇到过魔族。” “魔族？哦，言兄弟是担心往南去沿路的安全吧。放心好了，这么多年，我们在这从来没见过魔族。我估计整个帝国里魔族也就只有东境才有。” 这当然是何泽的自我臆想，无知的他才说得出这些自大的话。 众人在往山上走，看来前方有一处他们十七犬队经常会来的胜地，恐景色静谧幽美，深得他们喜爱。 但这对言离来说是种折磨，难道真的现在就要开始翻脸，那感觉也太过生硬，并非智选。 可是，要是还没有能止住他们继续上山的事情发生，那计划可能真的就要毁了。 在渐渐高起的山上隐约见到一些活动的身影，十七犬队还有着几人在城中巡查，城主府被他们看得紧紧的，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整个队的人都聚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心中不停得在问，火烧火燎，看向如一，她也同样面露忧色。 看如一，盯着看着如一。言离隐隐觉得有灵感要生出来。脑海中冒出一些话来。 “蔚风帝国崇尚武力，以武会友乃大都兵家礼仪。”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幕之下的黑影 不时到达山顶，此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形成山体，延长像挂在悬崖之上，崖边岩面光滑平履，正适合支起架子弄篝火，围着跳舞吃烤肉。 “何队长，你们大都之人是不是都喜欢以武会友。” “呵呵，言兄弟倒是很懂嘛。这是蔚风帝国的风气，不但是符行者之间，就连那些骚人墨客也都喜欢舞弄这个，我不太兴，难道你有兴趣？” “入乡随俗嘛，我这人向来对些特殊的东西甚是喜爱，不知是否有幸请弟兄们陪我玩玩。” “老大，让我来陪言兄弟玩。” “我也来，见见兄弟们的实力。” …… “好，行。”见众人踊跃，参与的人多，何泽同意了，道。“反正这火堆搭起来还有些时间，还得切肉烤肉的，闲着也是闲着，我亲自陪你们一起玩。” “好诶。” “老大，老大……” 留了两个人在崖边支弄，其他人则往边上走走找块相对宽敞的地方。 “这树还挺多的，真碍事。我提议，我们每人打出一招，谁摧毁的树多，这第一轮就算谁赢。” “哈哈，言兄弟还是你会玩，会玩。” “行吗，行就开始吧，先挑先得。” 言离说着已经选定了位置，是那地势偏低一点，树木又多的下方，那种地方最不能看到远处。 众人不自觉跟上，生怕落后了吃亏，站好了方向，言离引导局势，喊道。 “我选好，就这一面。” “我也好了。” …… “准备，三，二，打……”言离故意数到二就释放，因为他要使用的是光属性功法，离子印记。 “你耍赖。”众人喊出这么一声后也赶忙运起符力来使出功法打出一招。 光属性的功法始终就那般白炽耀眼，速度不快。言离释放而出离子印记，距离稍远一些就不受控制飘飘荡荡。 应当随机命中在一棵拦路树上的光点此刻偏偏异常调皮，每每擦身而过，迟迟没有点上任何一处地方。 身旁已经有率先完成了攻击，“滋拉”的释放摩擦声，“轰隆”震荡的空气回响。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太久没好好使用功法了，此刻打出一击兴奋非常，满怀成就感一般。 “离子印记”悠然飘啊飘，忽地失去了动力，悄无声息小落到了地上，光亮消失，一个特殊的印记符号刻画在了泥土地上。 “咦，咦……”一众人皆是发出疑问之声，因为他们刚释放或者已经释放的功法，打出的一招全都调转了方向向着远处汇聚而去。 只有几人，因为没有强力的远程攻击性功法去达到能摧毁更多树木。使出一招近战的武系功法，他们没有受到离子印记的影响。 而还有一人，他的攻击只是稍稍变动了一点角度，大体方形全然无错，那就是何泽，言离这一击的离子印记还不足以引动何泽功法的力量。 所有人惊了，以为那边有什么古怪异兽。 “来者不善，大家小心。”不知哪位队员喊了一下。 何泽抬手就是一巴掌。“傻子，别乱叫，没有被人，是言兄弟干的。” “不错，所以你们看，这是不是我胜了呢。” 他们并不服气，认为这不算数，争论不休，吵吵闹闹。而远处被攻击聚集的地方，此刻渐渐燃起了火。 言离早就发现，看一眼接近悬崖边上的如一，她是在帮忙看着搭建篝火的两人。 一段话此刻映照在言离脑中。“一有躁动，直接行动。”猛然警示如一，给她使着眼色。 “两位大哥也下去展展身后，这里的事小妹在行，不如让我来吧。”如一走上前怪声怪气地说道，人站在他们北面，不能让他们去望向城外东边。 “不好，那着火了，有谁使了火属性功法？”对着喋喋不休争论的十七犬队队员，言离喊声惊醒了他们，连忙看去。 “你个傻子，谁让你用火属性功法的。”一个队员被何泽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 “快去救火。”言离首当其冲，故作威风喊道，其实他也偷偷摸摸给了一点火，就在从身边掠过的他人功法中。 “看我的，保证一击就能灭。” “斩万箭山。”言离暴躁一样绽放狂风，这只是一个迷你般的功法攻击，重在控制精细。 “呼啦。”这风果然暴躁，一下就把火势吹灭，却留了一根吹断燃烧着的树枝飘向远方。 一个人没看到还在为言离叫好。言离自己主动喊道。 “不好，吹走一撮火苗，好像飘到了山下，会不会蔓延到营地啊。”言离虚张声势，特意吓的这众人。 事关营地，尤为紧要，这所有人连忙下山，如一边上两人要来清理掉这刚刚燃起来的火苗，如一大方说道交给她。 …… 此时的城主府内，所有精锐集结，与往常不同，他们各个穿上了黑服，乃夜行衣，擅于隐藏伪装。 府门外站岗之人半个时辰交换一次，他们负责的是观察城中巡逻之人的动静。 “报告城主，城中我们至少能见到三人活动踪迹，一定还有人藏在暗处。北面城外已经发生不小躁动。” “必然还不能行动。”言离行动疏漏，没有把所有的十七犬队成员都吸引聚集到城北。 眼下他们也只能等，必须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言离，如一，坚持住啊。”乔月想象中言离和如一一定在和十七犬队展开生死战斗，诚心祈祷。 …… 言离同十七犬队各队员跑到山下，果然已经火势大起。这符行者释放得火自然不同寻常之火，稍得极快。 何泽带头冲进火场，因为已经很接近他们营地，其余人也都无畏冲进去。 营帐里的八狗十狗本来正生着闷气，没有肉吃，只有看家的份，突闻外面惊慌的响动，回头一看，营帐的皮布都焦黑了，惊得跳起来跑出营帐，见一眼众人也冲进火场。 言离表面在灭火，实则在煽风点火，火势瞬时蔓延到了他们营地，由于杂物众多，十分易燃，轻而易举就能让扩大开去难以控制。 终于，在城内巡逻和看管城主府的几名队员意识到情况大大超过了可以控制的范围，起火点顿时就从他们营地的位置铺展开去，恐怕再不回去就真的迟了。 四人直接往营地赶，在外巡查的还有一人却不是。他身轻如燕，几次踏步之下飞上东城墙，想在此埋伏，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 而在那北边的山上，如一还留在山顶，登高远望，下面的一举一动靠如一视觉看得清清楚楚。她庆幸自己留下是对的。 城主乔月她们一旦发现没有人在监视他们，很有可能直接冲出来，毕竟北面城外的躁动已经持续了一会儿。如一必须立刻将那个躲在城墙上的人吸引过来。 折下一根树枝，不费吹灰之力眨眼间将它削尖成一杆标枪。举视投足，这杆枪在飞出时受到一抹莫大的气流推力，飞出后接受了一些调整后稳准得朝着城墙上的人扎去。 “砰。”那个身影敏捷躲开了，而且跳下了城墙，正向着攻击的方向冲过来，似有游蛇之感，在高低起伏的地上一弹一跳，身法诡异。开始上山竟也没有丝毫减弱他的速度，快得吓人。 如一立刻意识到了危机，这张战斗由她挑起，显然不可能逃脱对方这等追击，狠厉决定一战。身旁早已断裂或已经根不生地的树木皆飘飘然升起，置到如一身前纵向旋转。 一撮撮泥土大小分宜向前甩出，正在以极高速度冲刺过来之人根本来不及躲避，被遮挡视线速度大受影响。 旋转的树干将至，大棒子往头上挥。近了如一看清来人，正是那十七犬队排行第二，被他队员们叫做皮二的人。 皮二睁不开眼，却仿佛对周围清晰敏感，身体诡异扭曲得动作变换，平息下来毫发无伤。 “是你。” “就是我。”如一淡淡答到，今日绝不可能让他离开，至少也要在明日晌午之前不让他见到十七犬队。 皮二似乎看出如一坚定要把他压制在这的意图，眼神偷偷向外瞥。 如一猜测他又是要跑。 “我告诉你，你一跑，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想到自己可能难以阻止他跑，如一这么激道。 “你们要干什么。老大，老大怎么样了，你们准备了什么东西要害他。” 没想到皮二想象力这么丰富，如一都没想到，他好像已经知道何泽要被迫害了似的。 “打败我就告诉你。” 皮二在队伍中从不是爱与人战斗的人，但他们谁都知道他的实力不在何泽之下，却甘愿在手下做事，只因为，是何泽在外面捡回的他，等同救命之恩。 他不再想跑，对猎物可以很积极，可每每面对同样为人的对手就要畏惧，不是惧怕对手的实力，而是过不去心中一道坎。而能让他愿意去战斗的，只有何泽这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一缺憾 一把双刃一左一右出现在皮二手上，他的眼神明显变了。 他的刀长相奇异，刀背上半寸开一个口，有呈锯条状的拉口，外刃尖利，几条连续的弯着形成断续的直条刀刃，这等兵器感觉也只有特殊订做，没一个专门的名字。 思绪一动皮二已经双刃斩着冲上前来，看去没有章法浪费力气。 如一边退边让身边一切能操纵的物体向皮二席卷而去，对方符力爆涌，那些泥土根本连他身都靠不近。石块树干被他手中利刃轻巧弹开劈断。 速度上如一自知不占优势，再退也是无用。手心中悄然捏出一个动作，想想，又收了回去。 “言离哥说过没弄清羽心握的能力之前不要使出来。” 面前空气震荡，皮二的两把折刃刀拿在身前，拍出“锵锵”响声。气流震动得更加厉害，包含了如一的能力施加，皮二眨眼近身过来，身体半腾空而起，一股风力将他卷着吹飞出去。 皮二的速度优势爆发出来，竟是在风暴之中猛踏步而行，此刻像个天上的风筝摇摆不定，自身几个翻转之下化解了这股力量。 如一没闲着，她能施展的招数本就有限，对付这等速度之下的敌人满是劣势，早已开始了“无镜岚羽波”的准备布局。 一面面光影透亮的镜子，无框无底，从自身四面八方散开出去，数量之庞大令如一自己也吓一跳。 皮二眼中只有最快击败敌人的念头，可不会惧怕这遍布的攻击，而他看到如一自己也在被包围之下，更不会认为这攻击能有多么强力，不然必会波及。 两刀将刀背一刮一擦，冒出阵阵火星点子落到脚上，皮二吃了痛似的跺脚蹦哒，一团幽异鬼火似的东西缠绕起来，脚下草垛被烧烤得焦黑。 勇者无惧，杀伐果断。不留情，皮二使出了他全部符力，附加的火属性似蒸发了水分冒出烟气，一身光芒耀眼人身为枪直刺而出，枪头之上更是两把折刃的刀诡秘有形，害怕被它撕上一口。 刚进入这镜阵之中，大片雾气晶莹而出，带着滚烫的热度。“这是蒸汽。”身处中心的如一自己感觉到了，连她自己也惊讶的变化。 抬头一看，她明白了。是对手的火属性激发了它，释放出热量，水雾成了滚烫的水汽。 “啊……”镜阵之中还是传来了人的痛苦喊声，皮二知晓了这一招的厉害，但他不退反进，扳着镜子互为推动，在茫茫雾海之中寻找中心之处的平洁如一。 隐约像是听到了轻灵的悦耳音色，沁人心脾，和着这雾气仿若置身仙境。云雾缭绕，而人在其中游绕。 画面突然静止，原本漂浮流动的水雾冻结在了半空，泛出水一样的波纹。皮二正目无方向凭借感知在阵中乱撞，手上双刀劈砍碎掉许多镜面，脚下胜如刀也同样踢碎不少。 水雾化冰之时他以为视线放空机会来临，两刀抵在面前，陡然增加脚步大开大合之度，就等发现目标。 起先，“铛铛铛。”感觉像是某种金属打在了他的刀上，皮二以为是一些小型攻击武器之类的东西。随后，当一簇毛羽一样的梭状符力量体扎进了他半个手臂，才明白了这是整个功法中的一招。 他也迷了眼，这功法的复杂特殊与精深玄奥让他记忆中生出什么。 中心的如一并非站定，她发现这无镜岚羽波的镜面放得过多有些难以操控得过来，此刻东转西跑，衣袖翻飞，一个人似在这镜面包围之下翩翩起舞。 无数细小的飞羽似倾盆大雨一样得下，又像有疯狂暴躁的气流紊乱卷涌。从上下左右扎向皮二，接连不断的镜面破碎声让他若崩厥角一样畏惧不安，自己赖以为生的优势在这面前荡然无存。 皮二发怒一搏，凶悍如洪荒野兽一般，目空一切，狂暴出击。 朦胧的视界中有成千上万块碎掉的镜片，一丝丝光缕连成线造成镜阵中的千万次细短紧密的切割。 血液成丝被斩成点，溅射不上头顶掉落下来。雨零星散，此处变得极为静谧，甚至有分隐隐瑰异的凶杀之意正停蓄在爆发之前。 总得来说，言离所释放这功法的时候和如一释放差异很大。而如一明明期间都没有释放出来过，却在自我的修炼中得到了提升和改变。 战斗结束。是的，如一本以为结束，可是云雾光影全都散去，那个人还是站着，而且情况不太正常。 皮二怪僻的模样，一会反手拉过来要抓自己脚，一会脚从身后想举起来挂到自己肩膀。空口白牙平白无故在空荡的气息中吞咽咀嚼着什么。 他眼中血红，突有暴戾之气绕着他层层盘旋，却始终不散发出去。身上流失的血正在渐渐干掉，如是被皮肤吸收掉的一样。 如一张皇失措，不惧眼前之人是否真是头野兽，而是自己难以掌控升腾而起一份同为暴戾的欲望。他们在身体经历日夜更迭，月落星沉，难以制止。 这是什么，如一基本知道，因为并非第一次发生，而上次，便是她和乔月在城主府武场上较量之中。 此刻回想那时的感觉，用什么压制住了它。脑海记忆回到那画面…… …… “乔哥，你用乐器当做兵器吗？”如一好奇似的看着问的。 “是啊，所以要不要打掉我的兵器你自己看着办咯，开始吧，进入战斗，让姐姐看看你有多厉害。” 武场中没有如一能利用的杂物，空空荡荡的环境如一不知道怎么战斗，可至少气势不能输。还有着一样很难造成强悍攻击力的物质，那就是空气。 能力和实力修炼到现今阶段，如一已经能自如控制空气成为自己的攻击武器。 张开双手，空气成了能唯一利用的攻击手段。如一将它们聚成针，聚成块，聚成山去砸向乔月。 乔月手中抱着一架没有落脚的古琴，拨弄之下也让空气发生动荡，变成猛力的攻击去对抗如一。 如一自知自己的弱势，符力恢复的速度极其得慢，必须要尽量快得结束战斗，一些消耗毫无意义，每一次都在尽量多得施加符力在攻击之中。 试遍了空气的各种攻击形式，越打越狠，愈发不在乎符力的消耗，乔月倒都能招架，但两人不免都落了一点小伤。 切磋打得像生死对决，如一拉着一条乱流涌动的空气强行聚集而成的粗壮长鞭，奋力甩动，乔月抱着古琴艰难躲闪。 “停，停手。”乔月觉得切磋到此就差不多了，喊停。可如一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似，一条大鞭继续猛抽过来。 “停，如一，我认输了，停下。”如一依然没有停下。 步伐一乱，躲闪不及的乔月被直接抽中，身上衣服撕碎成片条，靠着古琴被打碎才没有受严重的伤。她抓住时机赶忙一个箭步冲上钱抱住如一。 情况这才好转，如一松懈了下来，大声自问。“我怎么了？” “如一，刚才你目光都空洞了，怎么回事，我喊你停也听不到。” 如一并不解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意识有些恍惚，恍惚中蕴含了深恶痛绝的怒意，想凶厉见血一般。 看穿了如一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乔月说道。 “如一你坐下，我们用符力亲相术看看。如果你这是什么大病，现在发现了我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乔月说的符力亲相术如一她懂，建立在两人完全的信任之下，把身体交由出，让对方符力对自己状态进行探查，是一种难以实现却极为有效的符术。 两人撤去了衣裳，在这密闭的空间中不会有人能打扰，这是亲相术必须的步骤。 片时，结束……两人换了身衣裳，乔月的储物符器中有。 “如一，我感觉到了，虽然很小，但随着你符力流动在啃食着你，而你一旦情绪异动一下，它就更加厉害，我只看到这一个特殊的东西，猜测就是它。” 骇人听闻，如一难以接受身体里存在这样一个怪异物，和乔月一同想着办法。 两人讨论出一个危险性的结果。让如一强行压制住情绪自然变动的暴戾，无论面前是何景象，都压抑住，不怒不威。 于是，乔月猛烈得在武场中发出符力功法攻击，而如一只有满场跑，不能还击，将自然就要生出的戾气彻底去掉。 可这谈何容易，一个人的性格已然形成，跟着言离这么久，如一也并非如初那般平静之人，该有的情绪一样都会有。 “怎么样如一，能压抑住自己情绪吗？不如你就站到门那试试，我发动攻击，你不能躲，只能忍耐。”结果就是门都打坏了飞出去。 乔月自然不会真的打到如一身上，但是每次攻击都蕴含了要打伤对方的戾气，这是她能尽量做到的最大程度了，再让她狠也狠不起来。 并无多大用处，如一暗暗记下了自己今后应该注意的事情。发现了自己的又一缺憾，难免要失落一阵。 “走吧，出去了，对面也结束了。” 两人达成了协定，这是个秘密需要保守，沉头丧气出了武场…… 第一百八十六章 魔族出没 皮二身上戾气狂暴，通红的血目似凶狠野兽。可怕的是如一也被他这股戾气影响，对他渐渐起了杀意。 忽地，如一目光看向了悬崖之上。她神情森然，无惧无觉充满了阴冷气息，十分专注于那悬崖之上，那块巨大的岩石。 “隆隆隆。”所在山上剧烈动荡，脚下一块地方的泥土松动塌陷下去。皮二摔倒趴在地上啃了一口，手擒成爪刮着地撑起身来，口中竟有了利齿，像狼牙一样。 而那原本悬崖上的巨大石块已经脱离地面，铺天盖地一般压了上去。 就算是野兽也该知道危险吧，偏偏这皮二不知，仍伸出利爪去抓那比他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山石。简直是以软碰硬。 结果显而易见，他整个人被石块压在了下面，生死未卜。而如一，突然倾泻出的力量似消耗过度，完成这一切攻击后目光恢复神色，然后昏了过去。 …… 言离这边和十七犬队的队员们合力灭火，他们在外巡查的人也都赶了回来。 “都怪我，还想这种主意，结果闹出大祸来了。”言离自怨自艾道。 “不能都怪你，兄弟，我们也有很大关系。这还烤肉呢，自己都要成烤肉了。”何泽此时很明事理的样子。 “这火还真难灭，哪位兄弟的火属性功法这么厉害，我要认识认识。” “言兄弟别埋汰我们了。还好要缴纳的东西都没事。咦，兄弟，你妹妹呢。” “对啊，我有一会没看见她了，是不是吓坏了跑回城主府去了。”言离并非完全不知，他听到了一些山顶上传来的动静，认为是如一在为他的计划保驾护航做着什么事情。 “皮二，皮二哪去了？”何泽大声叫喊，不见自己这个二把手的人影。 每次在有重大事情的时候，皮二总是能有主意处理好事情，此刻不知去了哪里。 言离身躯一颤，猛然惊醒知道了山上发生过什么，而此时已经平息了动静。那彼时谁出现在他们面前，另一个人就意味着…… 恐怖的事情言离不敢想，但他相信如一没有那么弱小。 这边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眼看已经要灭了，能拖延的时间不多，不知道城主那边怎么样了。 …… 城主府乔月这边，此刻他带着十几名部下已经到了东边城外。 和如一料想的一样，他们一发现原来监视着他们的人离开，就迫不及待出了城府，贴着地面穿行在黑夜之中到达了东门。 东门外是上了锁的，于惧直接将剑插入了门缝之中猛一落下，锁链被直接砍断。 乔月选择这些人的一个原则就是有储物符器，言离给的一堆宝物已经分发给了他们，此时分散开始掩埋。 上百斤重的东西顷刻就被他们掩埋完成，做好一层新旧痕迹的伪装，这队人就算完成任务回到了城中，当然，再次把东城门锁紧。 接下来，就静等言离和如一回来，明日另一支行动小队出动了，还有不明真相的大队，恐怕有得热闹了。 …… 十七犬队的营地中，此时火终于全部灭掉，一群人灰头土脸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言离心绪不宁不时往山上张望，焦急等待着。“为什么还不出现？” “何队长，既然咱们已经君子协定了，我就先回城主府准备一下，去你说的董大人要去的地方了。” “行吧，兄弟，也许有天我们能在大都再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言离赶回了城主府，听他们说计划成功了略感欣慰，借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天还没亮翻出东边城墙，不动声色去那山上。 见到面前壮景言离也觉得惊为天人，如一竟然撼动了这么大一块巨石，恐怕那下面正是压着他们十七犬队的皮二，不宜久留，言离直接背上昏厥的如一回了城主府。 清晨，陇蓝城的缤纷建筑迎来了一缕晨光。天才将将亮，已经陆续有几人一队的城民带着工具，挑着扁担从西门出去，往南绕一个大圈去到了城东边。 十七犬队的人昨晚找皮二找了一夜，从山石下面翻出了重伤昏迷的皮二。此刻待在营地不知所措，只能做到他们会的一些简单救治，正焦头烂额。 “老大，这到底是谁干的，难道是他们？”一个不解忍不住问道，巴不得怀疑到言离身上，正是那辫子男。昨日他在外巡查，是赶回来的四人之一。 “队长，这事情确实蹊跷，可我不相信他们能打得过皮二。” 何泽阴沉着脸，忽然站起身。 “无论是谁做的，他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两人不会有实力可以做到那样的事情，你们没看到吗，一整块山石是直接被拔起来的。” 残破的营帐中突然多进来了一个人，是在外巡查的八狗。 “老大，有不少城中之人出了门去了南边，但我刚刚发现他们在往东走。” 原本城民们去南边十七犬队是不会阻止的，因为他们也是去采摘果实，挖挖草药之类的。可从来不敢去总有危险的东边，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他们是不想活了吗？难道南边没收获了被逼无奈吗？”何泽这般疑惑着，忽地仰起头起身道。 “走，都跟我出去看看，留下两个人照顾皮二就行了。” 出来营帐，十七犬队一行人准备直接上城墙看看，正巧碰到一群想赶近路来出他们这北门的一大批人。 “干什么，干什么。都回去，这不是你们能走的。” “几位爷行行好吧，我家都揭不开锅了，刚听说有人在东边挖到了宝贝，已经有大批人都去了，再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什么！”听到宝贝两个字他们比谁都兴奋，一个个露出猎人一样的神光。有这等好事，他们就更不能让这些城民出去了。 “都滚回去，你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懂吗？”这一名队员盛气凌人十分嚣张，回头去看发现他队友们已经赶紧往东边跑去。 来到这里，果然发现了一丛一丛的人，四下跑动寻找合适地点的，蹲下奋力挖着的，场景热火朝天。 “滚滚滚……都滚回去，东西放下，这都是我们大都派遣队的。” 城民们遭到了驱赶，有些妄图藏着掖着跑的人全被追了回来，将挖到的宝物洗劫一空后才放他们离开。 “哈哈哈哈。”此处充斥着一群人放肆狂躁的笑声。 他们早就被这收获冲昏了头脑，沉浸在挖掘宝物的气氛之中难以自拔。更是符力全开，疯狂挖掘，浑然不知从不远处接近过来的危险。 一头三丈两尺多高，直立行走，通体白色的庞然大物轻声走来。动静能这么小，原因就在于它脚下尖利的刺，森白得像它自己的骨头，伸出在身体之外，轻松插进泥土地里，一步一步踏过来。 宝物谁不喜欢，魔族中也有一部分喜爱收集各种亮晶晶的东西，甚至收集符器珍稀有强大生命力的药材。 “吼……”长啸恐怖的嘶喊没有防备从何泽他们身边响起，几人吓得直接丢了手中东西瘫坐在了地上。 “妈呀，这是啥呀。快……快跑。” 一众人各个腿脚发软，哪里站得直身子跑起来。 不远处的城墙上，言离正和乔月于惧等人一起看着，除了见证那魔族能把十七犬队覆灭之外，也要保证好陇蓝城的安危。 所以，所有人虽然惊讶于亲眼见到魔族这样恐怖的生物，但也十分惧怕它会不会来攻击城池，而那十七犬队，最好是全军覆灭的好。 言离惊惧于这魔族的恐怖表面之外，更是观察到脚下踩着的地方在慢慢裂开。它吼声中更是充斥着气息强大的力量。 随着脚下大地瞬间开裂，那魔族巨大无比的手掌猛得朝他们拍去。都以为他们这次必死无疑，而那魔物偏偏不按常理，夺走了他们收集到的宝物就跑着离开了。 好似听到了身边人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那城外，十七犬队众人还没从劫后余生中清醒过来，僵硬得转头相互看看。 “我们……是还活着吗？”许久后有人问着，没有回话，他们一个个站起身，魂不守舍往营地里走。 收缴队来还有两天，他们要趁着这个时间好生修养，今日之事，让他们在营地中还担惊受怕的，晚上睡不着，白天在城中巡查的事情要么放掉，要么敷衍过去，找一处地方待着休息，一待就是一整天。 两天，言离一直在城主府中，守护在如一身旁，乔月像知道一些实情似的，却一直不说。 终于，两天后收缴队的董大人到了，如一也醒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今日十七犬队突然集体活跃起来，城主府的门口被看得是死死的，显然收缴队的部队今日就到了。 城中也早就被排查一遍，所有民众都被拦得远离城中北面区域。 此时十七犬队的驻地中。 “大人，受水患影响，资源大幅减少，我十七犬队已竭尽全力，实在没有更多宝物了。还望大人能够理解。” 何泽正对着一名高冠礼帽的傲凌中年男子恭敬做着汇报。 “何队长，按理说这东部资源多如沙砾，胜过下游。可你们怎么每年都是最少的。”站在官员身边的一名佩剑护卫严厉问道。 “可不是这样的，东部地带妖兽强横，时还有强大魔族出没，弟兄们身上各个伤痕累累，咱们为帝国，可是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啊。收获不理想，实属是没有办法啊。” 何泽费心解释，生怕被责骂，卑躬屈膝，显得十分恳切。 一直沉默的董大人终于开口，头上的大礼帽晃悠得十分显眼，他说道。 “好了，任剑。统计完了就快点把货物装上，我要尽快回去。我们还有多少储物符器是空着的。” “报告大人，已经到了必须要把货车拿出来，把这些宝物装进去的时候了。” 董大人点点头，默示了任剑这么去做。 佩剑男子名为任剑，是大都事务部的首席强者，擅用剑，实力至少已经接近符行师的满级。跟随身边这位高官董大人十余载，只因曾经的滴水之恩，但却是根本改变了他。 “好了何泽，这个给你，发给弟兄们。咦，他们又都携任务出去了吗，好像我每次来都见不到他们。” “诶，对对，众兄弟任务繁忙，不都是为了帝国奉献嘛。” …… 城主府外，十七犬队队员直接堵到了门口，把得死死地，门口站岗的人也不行。 已经多年都没有反抗，但这些人还是严阵以待，并非是因为言离，因为他们都以为言离和如一已经离开陇蓝城去西南方向了。他们只是单纯对这件事的重视，关系到他们接下去半年的生存处境。 一张张恶心的嘴脸在此刻异常让人作呕，整整半年就在骄奢淫逸中像个活死人一样度过，就那么认真几天。要么就是把城民当做猪羊般掠夺，要么就是拦住他们怕被告状给在城外的董大人。 楼府内，言离刚和众人确认好了最后的行动部署。 “好，行动。”乔月一声令下，在她面前的二三十名美女踩着莲步走出门外。 十七犬队的十人都在这里，突然他们目光呆滞，吞咽口水，抿舔嘴唇，望着从门里走出来的一个个妖娆艳魅的女子心不由己起来。 这是乔月的主意，要扰乱这些人的注意力，这个方法最为简单，也有效果。 一排排女子，整齐划一挽着装了食物的篮子，提着酒迈步走出，一席轻薄的淡青色纱衣像裹在身上，把外面那些人勾得一时丢了魂。 美女们来到这些人身边，递上糕点、果脯美酒相喂。他们还算保持了自己的理智，扬手拒绝，态度却并没那么强硬。 “如一。”躲在楼府大门里面的言离轻呼一声。如一立刻闭目动用全部的精神力去催动，一墙之外的所有食篮，酒壶全都浮空飘起，聚在一块向远处抛走。 疾风远行看成浪，言离收着力量不动声色瞬间释放出“斩万箭山。”这一拳砸在脚下，言离立刻脱开手踩到了形成的劲风之地，整个人同席卷的暴风一通穿射出去。 “冰咒，穿刺。”言离直接以当前这妖技能施展出威力最为强悍的一招冲出人墙，他们根本不敢阻挡。没有去攻向任何人，因为击溃他们并不是当下的目的。 敌人虽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见到是言离并不去阻挡，昨日他们已经把如一和言离都当成了自己这边的了，毕竟人家给了这么多宝贝，诚意满满。 可他们看到言离释放出的冰咒那一幕幕恐怖的场景，一根根冰蓝的尖刺狂暴朝着一个点猛烈暴击。现在一阵后怕。 在敌人惊恐的注视下言离坦然走离开些距离。看来他的效果达到了，这些人被震慑住。 而此刻言离再次凝结冰咒之力，手托上方，一棵巨大的参天大树成型，全是蓝色晶莹的冰柱茬子，举在手心之上，份量沉重，言离使出不少力气。 咬牙坚持着，另一手正握拳汇聚着什么。言离一声怒吼，用尽爆发的全力托举着巨大的冰树向上抛出，顿时离地五丈之高。 远处的人怕是一回头就能看到。言离急吸一口气，再次动作起来，奋起一跃，那积蓄力量的另一只拳头轰隆往天空汇出一拳。 又耀目，又热浪般滚烫的火焰从冰柱底部缠绕上去，一直包裹住了顶端。 仿佛听到了言离默默喊出的一声“爆。”冰与火的交融同时各自发生爆裂，再次交织在一起绽放出绚丽光彩。 当然还有巨大的响声，顿时能吸引住方圆几里的注意，望过来定然是见到了。比如北边城外。 “那是什么。”城外董大人的随从正在装着物资，他们都听到看到了不远处城中天空上的景象。 任剑握着腰间佩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董大人，看城中情况，应该是个高手，是否十七犬队的兄弟们有难。” 神色凌然的冠帽官员从驻地的营帐之中走出，眼望城内，还有些零星的碎点颜色璀璨，冰冷的目光突先一丝灵动。 “走，去城中看看。” 何泽惊慌倒吸一口凉气，练练上前，满口胡话信手捏来。 “大人，万万不可，此地民风不朴，城中有暴躁流民，我怕大人会遇到危险。城中小事，我去解决就行。” 任剑不知何时飘幻的身法绕到何泽背后。剑未出鞘，冰冷至骨子里的寒意却更似利剑，直指人后背。何泽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脚下发慌微微颤抖。 “滚开。”嫌何泽挡了路，任何不带一丝情感的两字淡淡从口中冒出。 已经在董大人身边待了数十载的任剑，早就对大人脾气摸得通透。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起了兴致，这时谁想阻止，断绝他的念想就是任剑的任务。 何泽不敢再分毫阻拦，老实巴交滚到了一边，缩着身体胆颤心寒。见他们望城中去，默默跟在了后头。 快步入城，街道上一人都没有，董大人心思全在前面，压根不在意这些，但任剑看出了奇怪。 到现场了。董姓高官看着面前的两对人，泛出诧异之色。 现场分明的两队人呈对峙之势，十七犬队，各个目露凶光怒目圆睁，见到了他们老大竟然来了，边上两位身份不凡之人，顿时知晓大事不妙。 “大人，大人，我有物品想捐给帝国。”一人边喊边往董大人这边靠近，手中呈着几样不菲的药材和异材。 任剑本想阻拦，但察觉董大人神色惊异，主动迎上去，连忙跟上，寸步不离左右。 “是何物，我好好看看。” 言离恭敬将手上件件可以成为珍宝的东西递上前，弯腰低头，双手呈上，举止可谓得体十分懂意。 任剑接过，确认了没有危险，才拿给董大人查看。 “这，难道是魔龙鳞？怎么可能，你在哪找到此物。”连一向平淡的董大人也失声惊呼，任剑知道非同小可。而稍懂一些的人，也都是掩嘴失语了。 没错，就是龙爷留给言离的龙鳞。如果可以，他是断不想拿任何一片出来的，太过珍贵，十分不舍。但是从董大人的反应来看，这也的确很有必要，言离拿不出其他能让这么一位见多识广的高官惊讶的东西。 其实另外的药材也是极为罕见珍贵，但在这魔龙鳞面前只有作为陪衬。因为它的特殊性，任何符行者想要得到一片完整的魔龙鳞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是这个不可能，此刻在眼前发生了，能不震惊吗。 董大人毕竟经多时广，首先回过神来，问及言离。 “这位民有，不知你这片龙鳞从何处得来，又为何要捐给帝国啊。” “禀报大人，这是我在一片山谷中意外捡到的。”言离想编造一个合理的谎言，随即连道。 “我从小受尽帝国恩惠，此生只想凭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尽可能回报，我不想谈吐任何名利，近来雨患让各地饱受困苦，我只求帝国能越加强大，所有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 “好一名英雄少年，一生所有只为帝国富强，我董某人代为谢过。方才我在城外见到此地红蓝光影，心生好奇，不知你知道是何人所为呀。” “禀报大人，是草民所为。”言离自作主张作了一个道教的拱手礼，左手抱右手，负阴抱阳，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显得十分正统。 董大人见状露齿一笑，含含说道。“爱民不必多礼，没想到你还是道家中人，怪不得觉悟极好，不知你特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何意啊。不会只是为了吸引我前来吧。” “大人英明，我于表妹游历此地，好不容易等来大人，正想前来献上薄礼。路经此地竟发现有十名大胆狂徒当街调戏正在此舞蹈的良家妇女，可我毕竟外来之人，插手当地事务怕与负责治安的守备发生冲突，情急之下才想出这等小计震慑这些狂妄之人，没想到也惊动了大人前来，倒成全了草民寥寥心意。多多得罪，还望大人理解。” “咦。不对啊，你不是……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一个突兀的声音半路闯进来，言离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的。 斗智斗勇，这场博弈现在才正开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追击魔狼 董大人到底是谨慎之人，不只听一家之言，看向了躲在后头神情怯怯的一众女子，他有所相信言离的话，但仍存疑。 “大人，恭迎大驾，有失远迎，我是陇蓝城的城主，乔月。我有事禀报。”从众女身后乔月悄然走出来迎道。 “喔。是陇蓝城主。城主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从乔月语气中董大人闻得一丝意味，看来是与此事有关。 “禀大人，何队长和他的部下常在城中白吃白喝从不给钱，欺压我城民霸道蛮横，今日不知怎么，都跑来我这城主楼府前作出轻薄之举，我们正在为一年一度的陇蓝盛事练习。”话到此乔月顿然偏转半个身体，隐有晦意道。 “此事伤及我等贱民事小，但若是传出去丢了大都的脸面，麻烦不就大了不是。” “何泽。”董大人轻吼一声，语气中泛着震怒。 何泽三两并步挪到董大人面前，慌乱得抱着拳说道。 “大人冤枉啊，我这帮兄弟确实粗鲁了些，脾气有些暴躁，但绝不至于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勾当啊。我们与城主之间是有些误解，但不至于非要陷害我们，至于不仁不义之地吧。” 董大人当即反问道。“是吗。那你看看人家姑娘们的这个样子，难道还会有假不成？她们对自己清白的看中还会不如你？” 董大人是真的有些生气，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污损大都名誉的行为。 见场面上一时无话，压力坦然走出两步，轻声似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正好身边人都能听见。 “这些恶徒怎么会是大都的人呢，我前几日还见到他们抢夺城民财务了。” 董大人一下脸色极为难看，给身边任剑使了一个眼色。 “唰”的一下，分辨不清几个人影的任剑突展身法，一道剑影闪过，隐约见到一抹红光。那何泽的一截小指当即被斩掉。待到他自己目光惊悚，鲜血才从指尖喷薄而出。 “给你个警告，日后好好管住你的人，再给大都脸上蒙羞，休怪我回来将你剁了。” “谢……谢大人。”何泽忍着腾空说出口，他的手下早已各个瑟瑟发抖，冒出一身冷汗。低下头去不敢触碰上那双冰冷的眼眸。 董大人又去看向乔月，和蔼可亲，说道着不时目光瞥向言离。 “城主今后大可放心，他已经不敢再有此等行为。今日遇见以为英雄少年，本该留下与之共饮一番的，也刚好邀请上城主一起。可惜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逗留，这就要离去了。来日方长，日后有缘再见。” 乔月听了心中一紧，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大人留步。”言离喊住了正想回身离开的董大人。 “爱民还有何事啊。” “不敢隐瞒大人，陇蓝城东门外前日经过一烈性异族，疑似为魔，通体雪白，浑身有刺，长相尤为奇特，无人认识其为何种。”言离如实说道，当然无人认识是指他们这些人，确实都没见过那样的魔族。 这个消息何泽他们十七犬队当然最清楚不过，毕竟亲身经历了，此刻被提起甚至有些哆哆嗦嗦。 可他们又怎么敢和董大人提呢，万一被命令去猎杀那头未知的魔族，岂不是在盲目赌命，十有八九要死翘翘了吗？这种蠢事他们可不干。 “当真有此时？”董大人又是十分感兴趣，异样得精神。何泽心里明丽透亮的不安，突然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不敢胡说，有陇蓝城众多人亲眼目睹。何队长一定也知道此时。” “我……”何泽心中叫苦不迭，还不等他说话，董大人已经连命令都开始下了。 “好，何泽，你马上和你部下去追击那头魔族，务必将其击杀取回异材，任剑，你跟着去帮助他们。大都的事耽误不得，由我先行回去。” “可是大人，你的安危……” 任剑很不放心，想拒绝但是知晓大人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说出的话也不会收回。只能任他一扬手，不能说下去了。 董大人之所以如此果断，是因为那通体白色的魔族，连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一新种类极具研究价值，必须要带回来。 董大人直接离开和整个收缴队的队伍去下一个目的地，这边留下的任剑就成了何泽他们的领队，一切行动唯他是从。 “任前辈，我兄妹二人也想一同前往，为帝国尽微薄之力，您看可否。”拱手相礼，言离待他回应。 言离早想好，必须要带着十七犬队远离陇蓝城，最好是永远都回不来，那自己和如一就必须跟着。 “不用伪装了，你不是这个帝国的人，要跟着也随便你，但以后请叫我任先生。”任剑头也不回向城外走去，十七犬队的队员安静颤颤得跟着。 “此人！当真不简单。”言离心中暗自独白，对任剑这人不免生出一点敬畏与警惕。 他们必然还要回营地一趟，言离和如一也得趁此时，回到城主府中准备好离开要带的东西。 锻造署中，一把把崭新的兵器整齐陈列，赵铁匠算是全力赶工做出了这么多。 “好了，言兄弟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把剩余的欠款结清了。” 言离取出了他所有的纹币交给乔月。 “你这是做什么，这些远远超过兵器的价格了。”乔月十分不解，略有些感动得想哭出来。难道是言离看他们过得太苦资助的？ “去东境，我这些身外之物就真的没有用了，我想在你这再多取一些有用的东西走。” “啊。哦哦，是这样啊，行，你拿吧，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感谢你也是应该的。”乔月恍过神来，明白原来言离是这意思。 “乔哥，别那么多忧虑，这破坏你们生活的狗队走了，你一定能带领城民过上好的生活。”如一看出了乔月面上的不快，但她没有想到其实这还包含了对她们的不舍。 “如一，言离，我们有天能再见到吗？”乔月终于在人前卸下伪装，变得多愁善感。 “能。”如一和言离同时回答。 乔月脸上露出笑容，看着两人选购着需要的资源，想着还能为他们添置些什么。 “去东境不能把你们冻着，这些衣服都拿去，一定用得上。” 言离给的纹币足够多，带走了锻造署的所有兵器，还有不少衣物，药草。顺带把那家道符的店也给洗劫了。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郑重得道别。 “我们走了，以后还会见得，乔月。” “乔月姐姐再见。” 两人挥手道别，走向城外。偌大的城像是不再繁忙，目送着两人离开，昏暮的光零星洒在两人前进的背影上，乔月拿出了箫管，为他们送上一曲道别的演奏。 …… 北边城外，任剑已经指导好了十七犬队要做的准备。神奇的，皮二醒了，而且身上没有重伤一般能走能跳。得知接下去所要行事也无惊无惧，不知是否因为他未见过那魔族。 言离和如一到来，当然惊讶与皮二赫然在人群之中，但他又好像不记得那日发生之事一样，表情呆滞，也不望他们这看。 反观十七犬队的其他人，怕是各个心怀鬼胎，动着歪脑筋想了不少主意吧。 走到这一步言离基本上是算到的，唯一的意外应该就是没想到董大人会派他的贴身随从参与进来。大体方向上无错就好，一个大都的高官，是不太可能放过近在嘴边的猎物，别说他们，符行者的世界中，对魔族异材又何尝不痴狂。 “所有人，集合。”一道严律的命令声传来，任剑他在大都中担任的就是教官，所有人在他管理的队伍之下都必要有铁一样的纪律。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要听从我的指挥，清楚了吗？” “是。” “好。” 应答的声响软弱无力。 “大声说。”任剑突而就凶狠起来，严声厉色怒吼道。 “听清楚了。”言离带头让众人一同齐声大喊。 “很好，带上行装，不必贴身放置得东西全留在你的储物符器中，如果没有储物符器，那就自己背着。现在，所有人，跟我走。” 突然就有一种束缚感，尽管不是那么自由了，言离还是抱着一个良好的心态，在他自己看来算是还有任务，接下去的怎么走，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队员失踪 走过一片旺盛的草地，也只有这种顽强生命力的草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放肆生长。路渐渐开始变得崎岖了，加下一步步踏得很重，显然就是在上坡。 此地还较为空旷，一行人也走得随意，十七犬队有几人被任剑严正警告了多次，不要去乱碰东西，言离在队伍中靠任剑最近，能感觉到身边有股火苗在隐隐燃烧。 被训过的几人大气不出，提心吊胆走在了队伍后面。 “任先生，您是通过什么方法追踪那魔族踪迹的？”言离觉得有必要弄清这一点，打破了沉默。 “以魔族对一片领地的威慑力，它经过的地方不太会有其他异族出没。当然还有最简单的看痕迹，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另外我有些独家法门，就不便透露了。”任剑侃侃而谈，此时并没有一个教官的严肃。 跟在后面的十六个人，他们真的已经恨死言离，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全怪他。平时的他们哪敢走这么远，最多在城周边碰碰运气猎杀些弱小的兽、妖族，以次充好，攒个数目。 可怕的是，他们出发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此刻天必然很快要暗下来，而那任剑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你，你，到队伍前保持三十丈的距离，注意探查，保持现在的队形前进。”最末尾的两个人被任剑指派到了最前面。 原来正是先前一直手痒要去东碰西碰的两人，心里的抱怨瞬间被恐惧冲垮。谁都知道站到队伍的最前是充当什么角色，就是去探路送死的，要有危险第一个降临在他们身上。 两人颤栗的样子十分丢人，被何泽一人一脚踹上前去。摔得打了个滚，连忙起身跑到了队伍前头。 何泽暗自舒缓口气，按照着任剑指示在队伍中间不忘观察周围环境。 “即使有人探路，也必须提高警惕。”这话是任剑对他们说的。而探路之人还显得那么不可靠，就更有必要了。 忽地，走在前头的两名男子大概受了何物的惊吓，不但大声“啊”了喊出来，还慌忙向旁一跳，两个人脑海撞到了一起头晕眼花堪堪摔倒。 言离想上前帮忙，任剑执剑一挡，拦住了他。 “别动，先看清情况。” 言离点头表示理解。 胆小的两人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往回跑，连滚带爬，沉默的任剑赫然而怒，大发雷霆，举剑相指，质问道。 “大都的队伍怎能如此贪生怕死，这难道就是你们平时猎杀异族时候的状态吗？” 向回逃的两人身躯一震断不敢退回半步。这时人群中有一人飘逸步法宛如游龙，神态自若地向任剑说道。 “任先生，这两人平时不担负这项工作，还是由我来吧。” 任剑一听，转过头来正视此人，平下心绪，心生安然，想总算还有个像样的人。 “你，报上姓名。” 见这男子举动，言离略感诧异，旋即释然。此人先前胆量很小，不像那种能主动站出来的人。而如一亲身和他较量过，已经把其中之事告诉了言离。 “此人难道有两种性格？”言离疑惑着这般猜测到。 “回先生，我叫皮二。” “皮二？哦，你是队中二把手吗。” “是的先生。” “好，那就由你去探路，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先查明前方情况。” “是。” 两个人神情自若地交谈，其他人观望着先前闹出动静的地方，也没发生有何东西啊。 皮二刚想前去，在众人前面三十丈不到的地方，一只行动缓慢，分不清五官的软体生物正贴着地面向他们蠕动过来。 方才就是它突然喷出液体溅射到探路的两名队员脸上。通体乳白略显透明，体态浑圆庞大，有半人多高。 “任先生，这又异族，是不是说明那只魔族没有经过这附近。”言离问道，却看到如一在缓缓向那只异族靠近。 如一只是被这奇怪形状的异兽吸引，靠近去看看它。 “不，这是一种反应迟钝的兽族，蛞涂虫，它不能作为判断依据。别去管它，继续搜寻魔族踪迹。” 几人从蛞涂虫身边经过，这副粘粘的样子让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如一还靠近想去碰上一碰，被言离拉了回来。 “当心它有毒。”言离提醒如一道。 “它身上没毒的，腹下才有。”大吃一惊，如一竟然认识这种奇怪的兽族，不禁多问了她几句，算是考考她，也算是增加自己了解。 先前被它吓到的两人怀恨在心，在后头悄悄一人踢了他一脚，蛞涂虫被踢翻了身翻滚几圈，后若无其事继续蠕动，像是心急要去什么地方似的。 队伍继续在走，路线都是任剑选择的，没有绕什么路扩大探查范围，基本都是沿着正东面的方向笔直着走。 天色已经暗了很多，不时必然只会剩下淡淡的神符之光，应该已经到了要找片休息的地方驻扎的时候，任剑却无动于衷，其余人又都不敢发言。 前方带队的皮二让任剑看到了他的能力，还算欣喜，有个能力出众的人。 皮二的身份其实有些特殊，他并非通过常规方式进入的十七犬队。而是何泽在一次偶然中到达一片山谷捡到的他。 当时的皮二失忆茫然，啃着树皮就要饿死，何泽救了他。后来才发现他的天赋非凡，让他加入了自己的队中，来填补他们一直少了一人的十七犬队。 一直走到伸手不见五指，任剑才发出命令让众人停下。一处地势比周围略高的小山坡，这样的地形更安全些，众人开始扎营生火。 气氛沉默，十七犬队这帮人平时懒散惯了，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又是赶路又是搜寻踪迹的，还得时时刻刻处处提防，早就累得不想说话。 如果说是为了安全，那任剑早就让众人开始扎营休息了，谁也不想摸着黑做这些事情。但他是为了要锻炼这帮看着就不中用的家伙。 “你，还有你，出来守夜。”被任剑叫出来的又是那两人，被一只蛞涂虫给吓成那样，他们也没有脸说出半个“不”字。 他们一脸生无可恋，又强壮精神，一左一右站到营地两角看守。冷风凄厉，听得人心里直发毛，刺骨十分，他们只得以自己符力与寒冷抗衡，心中叫苦不迭。 任剑，言离和如一还守在篝火旁，无事的人已经都回搭好的帐中睡了。几人之间，倒是有可以聊的话题。 “任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讲讲您的故事吗？”言离尝试问道，这是他对任剑最好奇的。 任剑轻笑两声，意有所指般地说。“我们之间敌友都还未分，就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不过我对您，可是一点敌意都没有。”言离平静说出，淡然的态度令任剑可以信服。 “无妨，没什么不能说的。”任剑话锋一转，气场带有一丝改变，娓娓道来。 “我原本只是个活在深山村庄里虚无度日的庸人，因一次偶遇大人得到几样把玩之物，从此痴迷剑术，驾驭符行之术，开启修炼之道。在深山独自成长，才得以有机会去到大都，并再次见到了大人。能对帝国有所奉献，同时追求自己的符行正道，我觉得此生已在正轨。噢，我医师得意忘形，多多包涵。” “不，很感谢您能告诉我们这些，受教受教。”言离忙是回礼，如一同样。 不时任剑了回了帐中修习，不过他当然没有傻到让两个不靠谱的人给大家守夜。回到帐中修炼，散发着符力感知周围的环境变化，极为敏锐。 营帐外，言离和如一正轻快交谈着。言离说：“如一啊，又要过回野外的苦日子了，怎么样开心吗？” “我特别高兴啊，又可以和言离哥哥天天枕头相睡了。” 言离被如一这话逗得表情僵滞，火光中不见耳根颜色，但其实已经红了。 “喂，你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确实可能头枕在一起过，但那都是背靠背的，不是一起睡过啊。” 看言离这副认真计较的样子，如一噗嗤一笑笑了出来，转头看向西方的天空，那微笑的蓝色光亮，便是蔚风帝国大都之上的蓝色神符，在言离他们这么远的地方，是几乎接受不到神符散发的光的。 东面有片草丛，一只只发着光的小虫吸引着言离注意偏过头去看。认真看着，没有注意到把头转向另一边的如一面庞停在黑暗中，一滴泪悄无声息晶莹落下。 “嗯，什么声音。”言离敏锐地捕捉到一点轻响。 “怎么了。”看到言离突然站起身，如一紧然拭掉眼泪东张西望看向四周。 如一的声音惊醒了修炼中的任剑，钻出帐外来。 “任先生，那两个人不见了。” “什么！”任剑断不敢相信，因为方才修炼之中的他感知是最为敏感的，两个人别说突然消失，就算他们有一点动作他也该知道。 第一百九十章 百孚鬼 “起来，全都起来。”冲着几个平静，偶有呼噜声传出的帐篷内任剑大吼。声响之凌厉惊起群鸟飞鸣。 十四个脑袋从帐中探出头来，震惊之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要半夜起来继续行进了。 “两个人失踪了，快起来。” 十七犬队都要成为十七犬了，这众人还以为失踪的是言离和如一，不慌不忙得出来。 何泽迟疑道。“怎么不见十三和十四，不过来集合了吗。” 边上钻出两个人影，言离和如一分别去检查了先前两人站岗的地方。 “哇，你怎么在这。”何泽随一一转脸见到言离和如一两个差点没蹦起来。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失措起来。 不解，言离只是稍看了他，便问任剑道。 “任先生如何安排，找人是否要同行。” 意外任剑竟有丝恍惚，神光不自然看了看地上，干咳两声：“分散一些，但保证有人在你视线范围，跟在我身后，主意提高警惕。” 听从任剑，言离和如一站到了队尾，手心捏着一份攻击，小心向四周探去。 方才的检查中发现，地上没有任何拖行的痕迹，不知二人是如何无声无息被掠走的。 沿着驻扎的小山坡，跟着最前头的任剑逐渐分散出去，捕捉周围环境一举一动，却是一点动静没有，全是死寂。 整整搜索了一晚上可以说是毫无发现，不觉间天色亮了，这才可以走远些去找。 “有了，在这里。” 众人赶去，发现的是何泽，没有意外，两人早已失去呼吸，死状惨烈。 身体歪斜着躺在枯树上，临死前像是见到了多么可怕的东西。 皮二一头趴到两人身上。“十三，十四，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害了你们，我要为你们报仇。” 他面露伤心，目展凶光，大声哭泣中心里愤怒流于言表。 言离走上任剑身旁，百般疑惑道。“任先生，没有拖行痕迹，没有脚印，他们是如何到的此处。” 任剑肃穆凛然，忽而眉头一跳，快步上前拉开躺着的两人衣服，露出胸口。 “此地不能再待，我们更不能会营地，如果我没判断错，那里是百孚鬼的巢穴。好在我们离开，不然所有人都要遭殃。” 听任剑所说百孚鬼应该是种妖族，而且恐怖如斯，可为何昨日他们无事，只有那两个站岗的队员被掳到这来。 皮二质疑起了任剑，问出了言离同样想到的不解之处。 “百孚鬼只会出现在有墓葬的地方，你现在能判断出驻营的地方下面会有墓葬，昨日为何没辨别出来。”皮二这显然是在说气话了，他对任剑极其不满，认为就是他造成了两个兄弟的死。 任剑并不在意他的莽撞，不做解释，淡然说道。 “离开这里，营地所有东西放弃，尽快走。”站在任剑旁边，言离隐隐觉得他在担心什么。 众人准备离去，皮二始终流着泪无动于衷，忽而对着转身的队员们发出拷问。 “老大，连你也要走吗，这都是自家的兄弟啊。” 何泽再没有怜悯之心也会心疼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队员，可他们自己都怕得要死。百孚鬼的可怕，他也算熟知一二。 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特殊妖族，与之不符的是它极为普及的知名度。学研得知它只能群居，始终守在保留符力的墓葬中，夜晚会出行活动捕食生命体来补充墓葬的符力。 也因为墓葬总是与宝物联系在一起，人们对它的了解多源于此。 “不想死就快点走。”此时任剑的话显得冷酷无情，但他是对的。已经有更加不好的预感，任剑隐约觉得相差无几。 百孚鬼做不到离开墓葬很远，他们会把吸干符力的废物抛出自己的活动范围。而那营地驻扎位置形成的小坡非同寻常，任剑清楚就算此刻离得很远也不再能保证安全。 何泽终归还是理智占优，和着其他队员赶赶离脚，劝说道。 “皮二，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继续留下我们也难逃一死。那可是百孚鬼。” “要走你走，我要留下。百孚鬼什么的来了正好，我要为兄弟报仇。”他暴怒愤吼，仿佛杀意已经升起要面对仇敌。 “你没有胜算的。”任剑最后一句劝告，转身带着众人先远离那小山坡。 有人发现了那处小坡的变化，幽幽升起一缕黑暗，旋即像喷薄的水花般点点扩散，聚集得越来越多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人在已经凉意深骨的季节里汗流浃背，一个个睁圆了大眼看着营地驻扎的地方犹是被卷入一场海事，暗夜漆黑布满的一大片，沉没进地里，倾倒出凄风苦雨。 “这东西原来不是一只，而是比小虫更渺茫得难以看清，无数聚集在一起成了像片海。”言离顿时毛骨悚然，看得胆战心惊。 “它好像要变身了。”如一痴痴看着，其实平淡得很，好似不怕它的危险。言离看去的样子她魂不附体，定然是被吓到，赶忙拉着要跑。 一向冷静的任剑也难免惶恐不安起来，一时的恍惚和凝滞，口中像自说自听的一句话缓缓传到言离耳朵。 “我害怕的就是这个。” 来不及思考更多，此刻只有跑这一个念头。旁人发疯似的奔逃的样子已经互相告知了眼前的危情程度。 就在他们转身时候，如海潮的一大团黑色漂浮物中心钻出一个空洞来，一只鬼怪人形的东西僵直着从地底出现。 “这就是个僵尸吧。”言离暗自心中涌动，对其还是心存畏惧，特别是那密密麻麻的百孚鬼。 他用扭曲狰目的脸注视着逃跑的人。忽而万千百孚鬼聚攒成的黑潮涌向中心的鬼怪人形，一点点冲撞上去，每一点，人形的样貌就更完整一点。 一团黑潮缩在了一起，成了一个人形，这个人的体型穿着都是常人，脸形同厉鬼，狰狞中的恐怖气息别样充分。 这成千上万只百孚鬼已经靠猎取符力完成了对墓葬主容貌的复刻，他们至此成长到一个新的阶段。现在这就是一只妖族，名为——百孚鬼王。 至此他不再收墓葬范围的限制，可以脱离远去开始他的猎杀之行。 “啊……”一声震慑回响的吼叫惊到了每人，不忘加快脚步的逃离中回身过去看。 两刀砍进了百孚鬼王的身体，溅射起两道黑稠的血液，几只小的百孚鬼“咽呜”从人形上脱离出来，像死物摔到地上，俨然没有生气。 不知是否错觉，如一看去那皮二已然和那时山顶上发狂的样子相似，此刻双刀之上沾染的血冒起浓烈的烟，似热度极高朦胧了望过去的视线。 他眼中的红放出光亮，声嘶力竭的吼叫听得头皮发麻，他的几名队员不忍心回身去看加紧向远处跑。 言离看到的是一个勇敢的身影，百孚鬼王随意变换着身体形态，从腰部长出两只乌黑污亮的手来抱住皮二，这种情况之下他仍不露惧色，手中的刀盘盘努力靠近。 “嗤拉。”他那奇特的折形刀相碰摩擦出一团火星子，一次次接力尝试。那百孚鬼王像不知道疼，始终抱紧着皮二仿佛要吞掉他。 忽然。“轰隆”一团火焰爆炸，无数的小鬼被炸了出来死绝在地上，声音十分凄厉。 皮二的双刀之上已经被团团烈火缠绕得烧成深红。猛然突进不停挥砍着百孚鬼王。 忽而又有数千只小小鬼脱离开本体，围着皮二盘旋张开呲呲利口狂妄撕咬。 离了远还是感到阵阵妄图抚荡的妖力，令人心悸颤动，笼罩之天暗色叠下，皮二的战斗何等壮烈。 百孚鬼包围之下，回身看去的几人似见到了狼爪利齿，皮毛犬耳。死亡的全是小百孚鬼凄声寒厉的嘶叫，拖影之下是怪物的爪痕。 转瞬间众人已经离得不近，很难再看清远处之景。不过出了言离和如一，还有任剑，跑过一个短平的下坡，言离在顶上还能望见得地方停下继续看着。 如一紧跟着也站定，向那里望去。 任剑本也想继续远离，见言离和如一便也停下张望。 远远的看得并不清晰。好似是百孚鬼王重新分裂开成了汹涌般涌动的浪潮，知晓了它是活物以后会觉得那是它兴奋的表现。 皮二被彻底包围吞没，那两把显眼的兵器不再发起攻击，只是随着摆动。它们又成了一个人形，而且是一个全新的形象。那身影忽地转过来看向自己这边，三人互相听到了倒吸冷气声。 “别看了，快走。”任剑提醒两人，剑挡他们面前要把两人抵走。 脚下动了起来，言离还是把头转向那处看着，最后的最后。他相信自己应该是看见了，百孚鬼王把皮二当成了新的墓主，复刻了他的形象，而后在仰天大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赤红的钢剑 任剑和言离如一他们三人去追赶已经跑远的队伍，望见远处皮二战斗过地方的黑气已经遮云蔽日，动荡回转，曲折缭绕。 可能那个人已经不是人，还有着声音从那地一直传到这里，杂乱无章，发生着什么无从判断。 感到自己还未脱离危险的众人只能继续跑，不时转头望一眼身后之景，所有人认为，他必死无疑了。 其实现在逃跑的方向并不是任剑想的，因为带头的是十七犬队的其余队员，他们只想脱离危险，而对他们来说安全的地方就是陇蓝城，所以现在是在往回跑。 此刻任剑也只情况危机，不会去怪罪他们，想着之后再商议绕行，去找魔族踪迹的事情绝无可能放弃。 想的当然很好，可是，事情变化往往都会超脱离所有人的预想，前头逃跑的十七犬队，遇到了拦路的家伙，而那家伙，竟然正是他们所要找寻的魔族，一头白色，全身长满骨刺的狼。 “怎么可能，它会出现在我们后面。老大，现在怎么办。” “它肯定被我们动静吸引了，你说能怎么办，找跳路跑啊。” “完了，妈呀，还没脱离一个鬼怪，又撞见了这魔物，难道我们今日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那魔狼还没有注视着这些人，只是远远在观望，才没有让这些惧怕它的人魂飞魄散，但也已经栗栗危惧，双腿发抖。 追上来的三人远远就发现了队伍停滞不动，目光向远一点的山坡上看去，惊心眩目。这么近距离之下看清了这魔物，第一感觉竟是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此时它没有直立站起，浑身的毛发并非纯粹，还有一块块灰色的斑纹。庞然大物身如狼形，此时它动了，缓步向众人走来。任剑未下指令，立定不动分毫，其余等人看出了用意，也都一动不动。 言离又隐约觉得它的目标是自己，难道是他身上宝物太多被它感觉出来。 经过上次，已经能确定它是喜欢宝物的，而言离巫啼散月中宝物无数，有很大可能就是吸引它的原因。 背脊，腹部，脚掌，尾巴，额头。哪都是他长出身体之外的骨刺，几处地方犹是密集。且看去像刀剑一样锋利，森森寒冷，凛冽冰人。 这显得魔狼异常凶悍，如此可怕的魔族可能任剑都是第一次见，十七犬队几个人想跑，却是生生动不起来。 “不对，它好像没注意到我们，正在看远处那团黑气。”如一轻声和耳旁的言离道。 言离默认，他看到的也是这样，心中却愈发慌。 终于，大步缓缓迈到众人身边的魔族近得经过众人身边，没有特被的举动，眼神始终目视远方，仿佛心中只有对那团黑气的心生好奇。 “这样继续走，不要管我们，当我们不存在。”一些人心中已经升起诸如此类的念头，反抗，逃跑，在这一刻变得软弱无助，想都不想。 “它怎么可能如此平白无故有这等举动。”脑海中恐怖如斯跳出这想法。言离紧张至极，并不敢随意积攒出符力做准备，但对它的戒备是半点没有少的。 可是它又动了，继续迈了两步向前，有点渐渐脱离开众人所在之处的意思。 十七犬队众人暗暗叹下一口气，好像放松了下来，目光稍稍离开了这魔狼一下想去看看别人。 在这时，唯有任剑，如一和言离三者反应过来，站得最近的他们相互拉着后退，言离瞬时制造出冰墙挡在三人身前。 这魔狼骤然回头进攻的时机选的恰到好处，原来它先前对众人的漠视全是装出来的。 这是头贪心的家伙，想凭借它的偷袭一次性把所有人解决。将目标锁定在言离身上的同时，在疾步中稍加偏离一些，利用它布满全身的骨刺要把任剑和如一也都划伤，甩尾中更是处理到聚集在一块的十三个人。 不过它的计算失败了，言离的冰墙碎裂，三人并未受伤撤开身位。势如破竹的威力，魔狼的力量与言离释放得妖力发生碰撞，居然让言离手间都感受到了可怕。 这可以一直都在进步强化过的冰咒之墙，只是被这看起来轻巧的骨刺一划就破成了碎块。 言离方才发现了它身间骨刺的与众不同。并非寻常认知中的圆刺，而是像一把把锐利的剑条长身贴在一起围成了个圈，一根骨刺有绕上一圈的剑刃，相隔之间留有空隙，各个角度都会有明锐的刀口。 根本来不及接收到冰墙碎裂警示的十七犬队众人可就遭了殃，凶戾的骨刺无情穿进几人的身体，顷刻间鲜血横流，稍有些实力或者运气好的几名队员，也几乎都被骨刺给刮到，重伤，亦或血流不止。 一瞬间的非死即伤，任剑看在了眼里，他们可是出来要将这头魔族给猎杀带回去的，此刻他是主心骨，他的态度也决定了言离和如一的态度。 第一次见识任剑的佩剑出鞘，上一次他战掉何泽手指的动作太快什么都没看清。他抵挡下了魔狼打碎冰咒之墙后的余力，剑刃斜劈而出，未使上全劲，表面上不见什么，其实手臂也被震得生疼。 猎杀的决心，任剑有，但隐隐力不从心，这只魔族的真正力量怕是超过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出击。”任剑决定战斗一把，至少如果能伤到魔狼，之后再要跑也是对他们极为有利。 任剑手持着一柄赤红的钢剑，这剑身铸造之时不知加入了何物，呈现出这等赤色深红的妖异色泽。 剑刃朝上，他平举胸前散动符力，淡红的光似直刃捅出的利剑散布到周身，聚成的一圈只有半透明剑形的虚剑，足足有百口。 手心中舞动缭乱眼花的动作光影流转，刺耳摩擦的密集响声，又有敲打的咚咚震音，百口剑按着一副阵型图景逐一射出，蹭蹭全都打在了背脊最为密集的骨刺之上。 任剑先是试了硬度，结果让他不敢相信。百口虚剑未伤及魔狼骨刺分毫，皮肉之上也未见血。 躁动狂暴的魔狼紧接着站立起来，如同人的动作一致挥出带刺的一拳。 任剑闪动身形，平向旋转和魔狼绕着圈子，要特别注意躲避那一根根利刺，一连串的残影霎时出现。 魔狼攻击动作灵活的任剑，转到面对言离和如一的方向，言离一记带火的拳头轰了出去，火焰滚滚，接连打出，热浪面向魔狼扑面袭来。 一条灵活的大尾巴随着屁股扭动轻易打散，像是在讽刺着言离。 任剑的攻击打上去至少还嗤嗤有声，而言离的耀火天丛全然就只是呜咽闷响，像入了水里瞬时湮灭掉了。 “跑，我们不是它的对手。”任剑终于下令，他看透了情形，自己这些人根本不会是这头魔狼的对手，它比一般的魔族还要厉害很多。 而那十七犬队还能活着跑起来的，早已开始逃亡，一边留意着身后魔狼有没有追过来，一边去看前方有没有那只百孚鬼王的身影，努力偏离着方向，断不能被两只怪物包围起来。 三个人依旧站到一起，逃跑时不忘队形，这样才能互相保护，最为稳妥。任剑当然可以有更快的速度，但他不是那种会抛弃队友之人，这个队伍的领导者，必然要负起责任。 此时已经无关谁在乎谁的性命，十七犬队还剩下五个人，其余的被留下了，那些人必然没有救，魔狼就算不去管他们也会失血过多而死。五个人虽然跑在一起，也都是各自逃命，稍有迟疑随时都可能命丧当场。 这只嗜杀成性的魔狼怕是不会放过那留存一点气息的人。众人跑开一段距离以后才等来他追击的身形。 但这之间只有短短的时刻，做不到真正拖延到它。顷刻已出现在偏头能望见得余光中。 “它速度果真也这般迅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魔狼的追击 “放！”如一将两旁一堆散石操控升起，声示两人。 一道红光闪烁，任剑凌然跃起，剑身忽就放大一圈。脱手将出现的大剑悬于空中，那幻像红得逼真，手中红剑才为真剑。大幅后仰，力拔山河之势从天斩地，将天空幻剑劈成两半，溅射出星火猛然冲出向着那魔狼脚下斩去。 言离像抽丝剥茧一般，将一条细小火焰缠成的圈套住剑柄，极射直接甩出。 时机，位置，三人保持一致，魔狼踩下的脚剧烈一抖，三人攻击打中了它脚上长出的骨刺。一大堆石块的阻碍，大剑锋利刚硬的力度，贴满爆炸道符零件产生的冲击。 三道力量施加之下必有乱流，魔狼脚下的骨刺也丝毫没有弯折抵挡着，狰狞面目此刻亮起猩红之眼。可它没有抵消掉三人合力一击。 魔狼饱受波及翻了个滚，又没站稳摔趴在地上，起来嘴边还粘着泥，甩甩头继续追上来，顺便随手抓起脚边的石头就砸过来。 “躲开。”任剑大声厉喝，这石块外包围了它魔族的力量，绝对非同寻常。 三人赶忙闪开，一个凌空起跳后的前翻滚立刻站起继续加速脚下进程。 对魔狼速度的影响极为有限，这果然激怒了它，让它更为疯狂，一副野蛮冲撞的架势，完全不被沿路的树木和石块所阻挡。 见它这副样子，谁也无法再保证发动攻击能阻拦它，说不定还反而要被它追上。 “怎么样，还要打吗？”言离惊魂未定，忧心喊着问任剑，征求他的意见，他才是这个队伍的决策者。 “无效的攻击只会减慢我们自己的速度，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究竟能跑多快。”任剑果真一点不慌，教官就有个教官的样子，鼓舞人心，激励自己。 众人跑过的地面只留下浅浅脚印，而后魔狼追来，经过的地面霎时千疮百孔，留下了一条显而易见的浓烈痕迹。 周围散石，树木残枝凌乱飞舞，扬起一片沙土。如此大的动静，怕是已经赶走了这一路上所有的兽妖异族。 因此，这跑的一路才都没有遇上阻碍，但这只限于异族的阻碍。带头的何泽还算有脑子，往一些窄小的地方跑，能最大限度阻挡到魔狼巨大的身形。 其实任剑和言离他们也都想过分散跑，但就凭十七犬队那几个人，和他们分散以后在这样的野外也都已经难以存活，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可能跑着跑着就会流血过多倒下。 别看只是再跑，所有人基本都是使出了全力，这样状态下符力消耗极快。 十七犬队毕竟平时懒散惯了，一时受惊猛跑一通，现在体力不支速度有些放缓，已经和后面三人跑在一条线上。 “来，吃下红心丹。”何泽奔逃出掏出一个药瓶，取出药互相递到了每人手上，他们纷纷咽下。 “任先生。”这枚丹药传递到任剑手上，他一捏便化作齑粉，顺着风吹散向身后去。 “还有这等禁药，何泽你果真有问题，如此贪生怕死，罔为我大都之威武部队。”何泽清楚这丹药为何物，怒不可遏说出这些话。 这红心丹为全界域都禁止的药物，由凶戾的兽族皮肉鲜血炼出，再添加到寻常丹药之上。吃下后将会受很大戾气影响，一时得到特殊的力量提升，但对人身体心性都危害极大。 “我说任先生啊，什么时候了，大家可能都得死了，你还管是什么东西啊。你说董大人是不是有病，要我们来猎杀魔族，可能吗？”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是在侮辱董大人吗？”此刻的争吵极不理智，任剑因为董大人的关系才发的如此大怒。 “怎么，你想治我啊，看是谁有命活下来再说吧。”何泽好似也破罐子破摔了，索性与任剑对着干，但其小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一看就在动什么歪主意。 “撤。”任剑，言离和如一三人几乎同时喊出，因为他们都见到了何泽扔出一团冒着烟气的竹筒，正在前面三人要跑过去的地方。 一道短平快的简单远程功法立刻射出，炸碎了他扔出的竹筒，里面装着能瞬间弥漫出黑烟的大量燃烧物质。三人一闪因此速度减慢了半分，再次落到后头成了被狼魔追击的首要对象。 “我必须让冰咒命中它。”强烈的危险感缠绕，言离认定再不反击要被它骨刺撕碎。他猛然道。 “跨过前面大石，如一准备帮我。” 如一心领神会，颔首微笑，既是相信，也是给予肯定。 任剑趁着间隙斩出几道有着霸道气息的剑气斩击，魔狼抬起脚掌来直接用骨刺打碎，“呯呯”清脆的声音，光影流散飘进魔狼眼睛里，惹得它眨眨眼，面目好似变得明亮一些。 三人同时跨过前面一整块半丈高宽的巨石，任剑一跃到了最前面，如一其后，而言离跨过巨石后身体灵巧一缩，靠着挡住魔狼的视线在巨石背后积蓄力量，手心点点蓝色光芒就要绽放。 如一催动能力，巨石摇摆着动荡起来，魔狼才不管你使什么诡计，横冲直撞跳起一脚就要踩到巨石之上。 将巨石一抬，魔狼借力跳得愈发高了，这就这时…… “冰咒。穿刺！”言离石破惊天的怒吼，灌输了庞大的妖力释放出这一击。 百十千发冰刺逐一生成在一根根冰柱之中，隐蔽蹲下在石块后的言离猛然向着头上爆薄而出。瞄准一个点，避开坚硬的骨刺，全部打在了那魔狼的侧腹。 这魔狼没有皮毛，白色的肉质渐渐破开一点血口，具有极强穿刺性的冰咒深入半分，直至全数打完，才见到它侧腹处渗下一小点白色的液体，应当是其血液没错了。 刚释放出的这一击后言离拔腿就跑，如一始终和言离保持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保护他，也在保护自己。 嘴角凛冽一笑，言离阴冷想到，这魔狼可能会中了冰咒的效果。意识，行动将会越来越迟缓，最后体内血液被彻底冻住而死。 的确，言离至今遇到的对手从没有中了冰咒能自己解除的。这也让言离对其更为自信，认为冰咒就一定会发挥效果。 可妖力在魔族面前是何其不堪，能真正杀伤魔族的妖技又必须要修炼到何等高度。 魔狼被这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嘶吼，显然更为愤怒，双目的红色变深了，愈发妖异诡秘起来，自己往侧腹一咬，一点被冻上的血就被逼了出来，轻轻舔舐了几下伤口，陡然加到一个更为可怕的速度追了上来，空气中蕴含着杀戮的味道。 “它之前是在玩我们！”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它显然可以有更快的速度追上众人，此前却一直保持着距离，而此刻被彻底激怒，显然就不打算藏藏掖掖了。 魔族的心思缜密让言离叹为观止。再去吝啬符力就只有死路可走了。不再犹豫。 “观卦阵。”言离所修习的第一门古老的道系功法，当时可是极为顺利得就学会了，这是首秀，还不知效果如何，言离决定冒险一试。 双步一踏，言离一个后仰高高翻身而起，穿行轨迹之后现出一个个庞大泛着绿光的大型古老刀币，一看便知是符力凝成的幻体。 它们一出现堪堪掉落在地上，一落下就如巍峨的山川一样屹立不动。 五指成拳，双手合拢，言离又是召出一排和先前刀币形状有差，但也同属刀币的幻体。 先前的叫做磬折刀，这一排叫做圆折刀。每一个都有二个人叠起来那般高。一手拍磬折刀，另一拳轰圆折刀，两排古刀币盘沿转形，围成一圈似个阵法，将魔狼包在中心快速转动。 它神光诡异，直立起身东张西望，看得七荤八素。顿然凝滞，刹得缩紧，那魔狼冲撞两下竟是没有把阵法破开。 言离自己也惊讶这观卦阵的强度，但他更愿相信是一种这功法中的特性克制了魔狼。 “跑。”言离喝声喊道。 因为光是观卦阵被攻击，言离保持它的符力消耗就很大了。散影流锻录运转起来，这是言离的优势，只要不受伤，就能始终有逃跑的一份力气。 任剑先行奔跑出去其在追赶那十七犬队，要他们帮忙战斗。如一听从言离猛踏脚步，望着前方有无能适合她去使用御剑飞行的地方。 终于那魔狼蓄满了力量要猛扑破开刀币阵法，言离撤手一挥观卦阵消失让魔狼扑了个空。 逃离的三人呈了一条直线，言离冰咒的效果还是存在，或多或少让魔狼出现了症状，速度减弱之下，在平地上众人还能坚持跑一会不被追赶到。 不知道跑了多远多久，至少也该有几个时辰，都是在咬牙坚持，十七犬队吃了那丹药跑了这么久后浑身虚汗，眼看不太能坚持多久了。 魔狼也发出粗重的喘息，但它情况显然好过这的任何人。可能它真的已经失去理智，只想把这群追赶的人撕碎。 任剑一直在后面想逼迫何泽他们发动骚扰的袭击，至少也能稍加阻止一下魔狼，给其余人一点喘息机会。但都被他扔出不少诡异的玩物被迫远离开一段距离。耐性在减少，任剑还要兼顾后方。 三人轮流攻击，对渺茫前路心存忌惮，这场追逐与逃亡，何时才能遇到转折。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千钧一发出现奇迹 好几次都差些被魔狼抓到，又在它眼睁睁的目光之下逃脱。魔狼长时间保持着亢奋，这在无形中加速它力量的消耗。 不但众人的速度有所减慢，魔狼也是。这当然都看得出来，言离这时才发现自己是魔狼的首要攻击对象，答案十分确定。 巫啼散月中小乖在睡觉，虽然它很强，强得看不清极限在哪，但言离也绝不可能让它出来冒险一战，更何况睡觉的它是喊不醒的。 “咦。”小乖身下有什么东西发着光，一翻身东西滚了出来，是赤妖珠。 圆润的珠子色泽很是透亮，是种淡淡的粉色。言离霎时惊醒，自己为何不拿些宝物去引诱它呢，它不是喜欢这些吗？ 赤妖珠肯定是暂时舍不得，可以扔些没那么重要的啊。 可言离错了，那魔狼直接将言离扔出的宝物一口吞下，攻击一掌拍开，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奔逃的速度这般快，往地上扔的东西也会飘起来，达不到减慢魔狼行动的作用。 一直都在往东，路越跑越高，脚下开始出现了一些积雪，也有冰块，变得湿滑。望见一片巨大的雪山，两边是难以行进高低不平的杂路，他们只有往这巨大雪山上跑。 雪山脚下，温度骤然降低，脚下十分湿滑，但不敢丝毫放慢速度，不然魔狼必然追上。 “哥，把飞剑取出来。”如一终于找到了适合用飞剑的地方。 “飞剑？”言离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如一说的是什么，一把不太起眼的剑，中规中矩，赫然出现在手上。 “给。”如一接过，毫不迟疑扔向高空，抓起言离伸出的手臂一跃，稳稳落在已经漂浮在空的剑上。 如一的选择无疑极为明智，跑着上山会耗费太多力气，魔狼那庞大的身躯显然更有优势。两人站到剑身上飞上山去，明显轻松不少。 果不其然，众人一到上坡速度慢了很多，魔狼大步一跃一跳的，身上骨刺刮得空气“呼呼”地响，很快就要追上。 两人先到的山顶。“这是个有利机会，或许能把它击落山下去。” 言离和如一停在山顶得以喘息，恢复一下尝试发动攻击。 何泽再次掏出那个药瓶，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额头上大汗蹭蹭直冒，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 这药看起来确有激发的作用，何泽三步并两，竟是比平地上跑得都快，在最前面到达了山顶。 “帮他们。”言离出声提醒，想着他队员还在下面，应该会出手吧。 奈何何泽他全然不予理会，只顾着自己逃命，径直继续往前跑，就要跃下山去。 言离暗自微叹。“算了，这样的人也不用去指望了，野外危机四伏，就算他能活下来，也很难回去陇蓝城了。” 境况是被迫到的此，言离要为陇蓝城做的事情到此也可以算是完成了。当前必须要考虑的是自己和如一如何脱险。另外任剑，也不能不管，不知他如何想，至少言离想交他这个朋友。 来不及多想，就在眼前发生的景象彻底扯过了思绪。下方十七犬队的队员一个个被魔狼斩杀，一人直接被踩在脚下成了肉饼。 他们越来越近，强如任剑也难以脱离魔狼的追赶，大难当头，被迫使出全力。 “你这魔物，我今日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万艳切罗。” 任剑的整个上身闪烁，下身变得虚幻无影，刀鞘放置下身，赤红的钢剑贴于上身。既不真实，又不明显的虚幻浮影渐渐在他身前形成。 四面八方射出数以万计的灿白光泽，周身雪白的山上像是印上了五颜六色的光源。光耀之上也变换出多种极致的色彩。 “今日我要见上一见，你这魔物知不知道疼。” 任剑双眸犀利，动了真格。这是他最强的一招，将灌注全身符力，如果还不能给予魔物重伤，那他将无任何抵抗之力。 孤注一掷，幻剑带着刺目的光缓缓升起，任剑的下身幻化成一种接近全黑的深褐色，忽而开始吸收着外面的耀光。 那魔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身体动作放慢了一大截。 任剑身上每吸收一点光，那被彩光照射下的钢剑就升起，连带着扩大一圈。剑身悄然被卷上了一团焰火。 骤然那魔狼狂奔起跳跃了上来，任剑猛迈一步，已经扩大成巨形的剑瞬间恢复到原来大小，感觉经过了某种炼化一般。 “劈。”任剑去抓住了头上的剑柄，凌然之势势如破竹炸起层层气响，剑刃末端都拖出长长尾梢，神觉中就要没入魔狼身体。 许是意识到这一下断无闪躲可能，魔狼也并不惧怕，头上最为显眼的骨刺霎时被黑色覆盖，灌注了它狂暴如注的魔族之力。 这似两把剑全力相撞，必然有一者要被斩断。听得魔狼低沉悲鸣的痛叫声，头上的骨刺直接被从根部斩下，插入土中黑色微弱消退。 吃痛之时魔狼奋力扭动身躯，用他全身的骨刺去抵消剑身的余力。坚硬如斯，任剑以符力驭剑，剑身等同于他本身，一时气息断裂，赤红钢剑的剑身粉碎，他口中鲜血喷吐，狂涌不止。 魔物站定一时，头上最为重要的角失去了，它也很是难过，在此刻就转为愤怒。脚边的雪被突然推散，再次高高跃起，就要用身体扎向倒在地上的任剑。 言离和如一终于有机会出击，瞬时立起了五道冰墙，挡住魔狼，如一扔出一些小型利器，以极快速度穿插入场往魔狼眼睛里钻。 任剑没有行动的力气，顺着山坡正在往下滚。言离他们已经做了努力，可真的在这强大恐怖的魔狼面前不堪一击。 冰墙又被几下拍碎，那骨刺太过厉害，魔狼一动如一的小型利器也没了杀伤之力。它直接用后脚上生出的刺插入任剑胸膛，自上而下顺势一甩，重伤不知死活的任剑被直接甩上了山顶。 此刻言离和如一成了被它锁定的目标，这魔物当真嗜杀成性，非要终结掉他们所有人。 “快跑。”言离如一互拉着手夺命奔逃，背后粗重的喘息声时刻像就在耳边，时刻提醒他们危险的来临。 不能回头，拼尽全力得跑，上气不接下气，身体的疲惫接近随时就要摔倒的极限。反观魔狼也状态不佳，冰咒还是起了作用的，本来如果没有任剑全力相搏，这魔族在力量释放时刻就能清除掉，现在则没机会了。 在当前之际言离竟然是感觉到了身体莫大的变化。 差点惊呼出声。“可是，在这时候？” 久违，言离此前符力一直停滞不前，每次修炼都无法冲破一层阻碍，一度让他百愁莫展。可现在，实力等阶涨动了，虽然很小，但这感觉异样真切。 这种时候的实力增长给言离带去了力量，脚下一快，拉着如一刹那间急行几步，同时又使出迷忘步，拉开了与那魔物之间的距离。这下坡对他们大有好处。 魔狼见到这一幕气得癫狂，不断发出怒吼，声响在山间回响。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落入天坑兽人之梦 魔狼刚刚匍匐中勉强立起身来，抖落堆积身上的雪，又陷下去。气喘吁吁，身间也有粘稠物流淌，显然也是受了伤，且十分疲惫。 可那双红眼见到了探出头来的如一和言离，霎时似猛龙过江极力攀附，在积雪严重的地方游动了起来，陷入雪土里一道裂开的雪痕中有只庞然大物极速向着言离他们所在接近过来。 积雪之深，令两人也都措手不及，一个转身刚要站起就摔个跟头栽在雪堆里。 魔狼灵智高，游了两下就利用起它身上的骨刺侧着翻滚，言离使下了所有的符力轰出斩万箭山，力量倾注在释如空物的面前，狂暴肆虐的风暴袭来，言离感到体内暴涌出施加在这功法上的风属性，自在有一股风凉畅快之感。 功法之力爆发，风属性之效汹涌，形成了强大的反冲力，言离如一两人极速退开闪过了魔狼滚来的利刺。 所剩还有妖力，全然使出铸下一道冰咒之墙，外墙面上长出超越了魔狼骨刺长度的冰柱，对手临危不惧，大口张开，透过冰墙言离隐约感觉不妙。 魔狼锋芒毕露，竟然到了此刻才展示出它真正能力，全身体色呈现黑红一浪一浪似得往头上汇聚，不知从哪来的金石掷地声锵锵着摩拳擦掌，一团席卷狂舞的束光呲呲震动中就从嘴里喷吐出来。 冰墙之上立觉有万千刀剑枪石般的打击雷霆万钧，全力铸下的冰墙在缓缓裂开，脚底竟在慢慢塌陷，魔狼已经一击结束索性再次翻滚。 这一次翻滚被它高高弹起，就要砸下。 言离和如一在一片无法阻挡的力量面前只觉得身后一轻，魔狼尖锐的刺近在眼前看得人毛骨悚然，深深的寒意中自身失去了重量，竟然开始极速下坠。 周身几丈宽的地方全然塌陷，厚重的积雪咣咣伴随着石头碎枝滑动，顷然淌下这突然出现的大坑洞。 如一匆忙操纵起一些枝条，抵在两人身下全力施展出她的能力，可符力已经唯剩不多，所施行为如以指挠沸难以成效。 洞下漆黑一片不知多深，言离力量尽空无能为力做些什么，只能将如一护在身上，准备迎接冲击。 明明在急剧下坠，应该很快会掉到底，可时间仿佛变得极为缓慢，看到了同样正在坠落的那魔狼，此时无助地胡乱舞动，四肢抓动想攀住什么，可这巨大坑洞是越往下越宽广的，根本碰不到两边。 现状之下言离仍想到了原由。他们之前所站地方就是一个天坑的上边，只是表面一层被雪和杂物封化了，在魔狼剧烈的攻击之下这才坍塌下去，可这天坑深度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魔狼无可奈何发了狂四处喷着刚硬无比的攻击，光听得动静了，岩壁上必有一个大洞出现。 还好能靠着如一勉强控制一下下落速度，以此躲避。躲避中东张西望，言离赫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毫无反应自由下落，双手双脚悬垂着，瞥见一眼面相，言离判定是具死亡多时的尸体。 “要到底了。”如一猛地一动要想挣脱开，可言离早有准备死死抓紧了她。 “不要！”速度没有减下到一个安全的程度，如一所剩最后的符力即刻全释，言离身下树枝“嘣”得折断。 在他们之前有两个声音先行从地面穿出，一声，是稍晚一点魔狼的可怕悲鸣，传出巨大回响似鬼哭狼嚎。之前一声，应当是最先落地，先前见到的男子尸首，可那声响言离再熟悉不过，正是冰破碎掉的那种清脆声。 “怎么会是哪种响声？”言离疑惑中毫无头绪，瞬间自己也和如一重重砸落到。前一刻望见身下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言离稍感欣喜，看见了一滩水，或多或少都能减少冲击。 “噗。”如一喷出一大口血，她透支了力量，全身都在被一股冲击肆狂得挤压，痛苦之至。 她没有一丝犹豫与半分收力，如一顿时晕厥过去。在她头枕着的地方，是件黑色暗纹的衣料，上面沾着鲜红色的血，渐渐潮湿，因为这在一滩水中，而且奇冷无比。 一直都被魔狼追赶，这样的天寒地冻之下其实早该穿上厚实的衣服，可他们到了此时都没有任何机会。 两人迟迟没有被再被打扰，也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言离受到的伤要比身上的如一重了太多，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 溅起的小片水花，离开了这滩水就都渐渐没下，如果始终看着它，你会发现它们都在往一个方向动，仿佛是活的一般。 两人身上的血流到这滩水里，没有融入，没有汇聚，而是被冻住分隔开去，变成了两个冻住的血块。 失去了意识的言离总会去到那心中黑暗的环境里，感知得到那叶脉状延伸出去的一个个节点。 缓缓漂浮着，穿过黑暗寻找光明。有些地方似曾相识，那的节点好似变得明亮了一些。 亮光强烈一些的地方让周围看得更加清楚，经过此处可以找到一脉分支的端点。摸索它们之间被串连起来的规律。 每接近一处地方，心情、性情等多方面都会自然发生变化，并不随自己掌控，似在告诉和此处相关的联系。 无数陌生又像曾几相逢的感觉，凌乱充斥在自己的内心里，走过一遍，自己就有所收获。 这个空间世界外，小乖忽地跑出来，空间世界内，言离突然被一股力量推着走，来到一片没有一丁点光的位置。 心中竟是充斥了恐怖的感觉，前方给言离的视觉体感是比黑暗更加阴冷浓烈的颜色。自己仿佛是在这片区域的最外层，触碰了一个最为延伸出来的暗节点。看不到，但感知到了，这的的确确就是。 不出所料，自己又被带到了一缕光束照耀下的狭小空间内，面前又出现了象征性的东西。之前是九方将军的盔甲，而此刻是一个像兽人断掉的指节。正在被妖艳异红的天光照射着，天边仿若有一个精彩夺目的古怪城堡。 探索未知，言离有不拔之志，焚舟破釜，不在话下。单手探出，拿起了那地上的半段指节，情绪不由己，但神光坚毅，等待着考验的来临。 …… “啊。”言离奋力喊叫，撼动着手头千斤重的巨石。 岩石呈黑，手指掰得弯曲，强大之力注于指尖，看起来金石之坚的巨石被手指抠了进去。 神觉清晰起来，看清自我身上，为一个兽首兽身，兽兽手兽脚人形的兽人。意识中自然知晓自己是一个士兵的身份，早已开启了战斗形态。 “邬瓦，破掉他们的堡垒。”身边一个个小如鼠的兽人经过，高声喊着他。 言离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巨人，脚下暴跳如雷，躁动不安的显得异常兴奋，刹那间抱起巨石凌然旋转一周，势大力沉，将巨石直向高处抛出。 前面是一座简陋难堪的小城堡，并非言离进来这世界之前看到的那座。小城堡下有个铜墙铁壁般的堡垒，要攻击的对象就是那个。 “噔……砰砰。”发出的动静像天崩地裂了一般，所有人站在原地剧烈摇晃，摆动了三圈以上要么重新站定，要么就直接摔倒。 号称铜墙铁壁的堡垒也照样被摧毁。从那里面发出了无数的火力攻击，各种带着火焰的箭矢，不断飞溅的尖锐碎石。 “好诶，邬瓦厉害，邬瓦邬瓦……”言离被拥护在人群中大声欢呼，他竟然也不自觉害羞起来挠挠头。 “唰唰。”两声尖锐的利响还未传至耳朵里，两把飞舞的铁剑就被合拢成一把斩切过来。 邬瓦最引以为傲的手指，被这把铁剑削去了七个。 “呜啊。”言离口中发出怪叫。十指连心，痛苦非常，狂暴着那头砸着地，爆浆般喷涌出兽人之血。 “嗦嗦嗦……”飞剑继续舞动，在空中拉出一个回旋，再次凌厉斩向了言离手指，咔咔八个手指全被斩断，他就只有八个。 …… 视觉被遮蔽了，全是漆黑，再次亮的时候，又是那妖媚红光，远方又是那壮丽城堡，自己回到了这里，面前又是那个兽人指节。 “这次不一样，失败以后没有被一股痛击惊醒，而是回到了这里可以选择继续开始的地方。”言离即刻意识到了差别，想来必定是这考验要难上太多，才因此有这类差别。 “嘶。好冷。”透遍全身的凉意，言离觉得他醒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骨架 可能就是这冰冷惊醒了他。言离听到了外围的一些声音，缓缓睁开眼，并不在黑暗中，能看到高处透来的光。 能照射到这么深的天坑群落中实属不易，不是那么明亮，但以言离如一两人异于常人的视觉来说已经是很清晰了。 这并非只有一个天坑，天坑底下通着好几处，宽广不一，但全是这种类型的天坑，有些也几乎通到顶上。 如一也是刚刚醒来，还没摸清附近状况，但醒来时面前景象让她颤抖。 魔狼死状极为可怖。平白从这地上生长出的一条尖利的石柱子直指正上方，魔狼不偏不倚落到那上头，估计它头重脚轻，竟是头朝下整个插了进去，如今早已没了呼吸动静，面目狰狞。 “小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言离一睁眼先是黑的，小乖一屁股坐在他脸上。 “言离哥你醒了，怎么样。我能不能移动你。”如一还趴在言离身上，她才不过醒来几分钟，精神还迷惘不在何处，听到言离声音立马回过神来问道。 头部勉强能小幅度得转动，言离再看看处境，自己躺在一片极寒无比的水中，怪不得这么冷。 “滋……”言离疼得呲牙咧嘴，想动，一下撕扯到疼痛的神经，剧烈的触觉流遍全身，愈觉得这水冰凉。稍稍缓解一下后道。 “如一，我可能断了不少骨头，你一点点挪动我，先离开这冰水。” 如一猛然起身，因为发觉自己还压着言离。 “好，我马上，我，我……”话没说完，如一再次晕厥过去，重新倒在言离身上，这一下又压得言离痛心切骨，牙关咬紧。 她所受的伤和言离不同，更多在精神上面，方才醒来一下意识模糊，自己刺激到她导致用力过猛又晕过去，这也在所无免。 这可苦了言离，醒着忍受冰寒和刺痛，还半分动弹不了，这还不如不要醒来呢。也只是这么随念一想，言离尝试运行符力与之抵抗。 “之前我实力好像发生了一丝涨动，现在再试试。”言离想到了这，在身体无法做任何辅助动作的情况下让符力直接在身体里流转锻炼。 这种方法本质上无不同，只是效果会弱上很多。 “不行。”言离一丝懊恼，修炼中还是遇到那层阻碍，连想要提升的机会也是一点没有。 “不能放弃。”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言离坚持这么修炼，倒是能渐渐散发出热量抵消寒冷。 总不能让憨头憨脑的小乖把自己拉出去吧，言离怕受到更重伤害。小家伙也不打算理会的样子，独自坐在一边像是打坐的姿态势，真不明白它在干什么，眼睛闭上，嘴角偶有液体流出来。 可能是经过了一个日夜，如一总算有要醒来的迹象。 “啊呜。”一个让言离看傻了的伸懒腰动作，竟然是如一在这种情况之下做出来的。 突然间言离就觉得自己还对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明明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啊，哥。你怎么还躺在水里，我怎么会睡着了呢？”看清眼前状况如一惊了一瞬，下一秒惊慌失色，脸上现出一抹悔恨。 “咦，这是什么？”目光定然，如一怔怔定住的样子，看着两个冻住的印红色小块。 拿出它们到手中，这小块立刻开始融化，原来是冰。继续好奇不解看着这两小块东西，渐渐融化时才看清原来只有表面是冰，里面是两团血。 两人的气味都是极为灵敏，立刻知晓这分别是两人的血。已经变得干瘪瘪的被吸干了水分，表层的冰好似就是析出的水。 “如一，这水分析开了我们的血液。”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到一股阴寒，我们还是远离点的好。”如一点头示意，淅淅冰寒确实感有不详。 说着如一慢慢动作，不能伤到言离把它移动开这滩水。好不容易到了天坑中角落些的地方。 通过被移动言离才骇然发现了魔狼的尸体。也见到了它惨死的模样。 “没想到会是这样。”言离暗自叹息，这魔狼是敌人无疑，但也该是名很好的对手，言离并不庆幸自己和它之间以这种方式决定生死，有种对人时胜之不武的感受。 “不是还有具尸体落下来了吗，去哪了。”言离猛然想到，在这天坑里看过一圈了也不见踪影。 “我也不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另外有几个天坑，总不可能滚那么远吧。” 这下言离开始捉摸不定此地的安全与否，诡异的事情不止有一俩件，担心蕴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如一，你先不要随意走动，在周围捡点树枝放到我手边上，先把火生起来。” 如一眨着眼抿嘴点点头，满怀对言离身体状况的关心，照做，火生了起来…… “如一，要不你还是戴一个储物符器吧，能放些东西也是好的。”曾经言离就这么和如一说过，可她一直不愿意，也没说原因，但此刻却是说了出来。 如一摇摇头，神光闪烁。“不要，有哥在我身边我不需要戴，除非我离开了，但是我不会的。所以就不需要了。” 言离被她说了再没有理由去建议，她要如此便如此吧。目光一转，言离意识到了什么。 小乖还定在那一动不动，想出声叫它。小家伙忽然发出“嗝”的一声，兴奋的样子跳跃起来，活蹦乱跳冲向了那魔狼的死体。 两人心中默默读出五个字，倍感疑惑与惊异的猜想。“它要做什么？” 很快答案呈现在众人眼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结束了…… 小家伙径直跑向魔狼，速度如电光火石，猛得一拳打出，砸在串着魔狼的笔直石柱上。断裂后一把抽出，居然开始了对这魔狼的“茹毛饮血。” 啃食，疯狂得啃食，言离好像饿着它了一样，上窜下跳眨眼间将其吃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副缺了个头角的完整骨架，森森白骨锃亮似新。 言离和如一再次被小乖举动惊吓到，目瞪口呆神色带着一丝惧意。 “这就是野外各异族之间的事实状况吗？”明明应该是最为正常的事情，真正亲眼目睹，还是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得不佩服它吃东西的本领，不但把肉吃得精光不剩，竟然连一点骨头也没有咬到。 这骨架单从外形看，确实尽善尽美，从头骨到脊柱，再到尾骨，线条感流畅，那些锋利特异形状的骨刺，看着心里毛毛的不适。 言离远远躺在地上，以一种完全在欣赏的目光审视着，陷入了沉思。说不上来像什么，但言离看着它总能有无数的奇思妙想，总能把某样东西和它连接起来。亦或说是觉得它能成为什么东西。 它的坚硬程度是有目共睹的，杀伤力更是无话可说，稍稍擦到一点也是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但可能是不够领悟深刻，冥冥中注定要言离再见识一次…… 忽地上方传来些许摩擦和雪流动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他们这个天坑上方的洞口。 “铿铿。”声音响亮，是重物硬物打击在岩壁上的声音，两人一兽猛然向上望去，不太清晰的视觉中只分辨出是一根长长的东西，仿佛还带着一些尖锐。 两人稍加躲避，落到他们头上的几率并不大，因为越往下空间是向四周扩大开去，顶多有些雪顺着淌下可能会到他们面前。 小乖忽地凭空甩出一拳，先前言离所在位置上的一滩水似猛得被一股风暴掀起。扫清了地面又把笔直落下的尖长物连带着打到隔壁的天坑石壁上。 尖锐利长的物体不小，深深插进了石壁中，也溅射了那些奇寒无比的水。震得那言离如一以为也是天坑的洞中石块落下，掉在中心，看来是正顶上的。 “那里高度很低，应该只是这天坑的一个侧洞。”如一立然判断出来，言离也想到了，默认无意识似点点头，因为目光盯着插入墙里的东西看。 “那就是被任剑斩下的魔狼头骨上的刺，竟然还是染漆了一般深浓，近乎整个全黑。”躺着动弹不得，言离却还心猿意马。 惊喜附加，言离猜测了那根骨刺可能仍是黑色的原因：魔族使用的力量同来自神符，但它性质全然不同，魔狼在和任剑一击交战时在头角中灌满了这种力量，而被任剑从根部斩下之后力量被封在了这头刺之中，经过了这些时间，只有根部泛白了一点呈现出原本色泽，那说明它的流失很慢。 言离有理由相信，魔族的力量所附加的骨刺，一定有着更为强大的威力。而这根刺是正常的圆刺，或者说根本就是魔狼的角。它与它身体其他部位皆不相同，猜测也只有它可以做到这样被加注魔族的力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把它当做武器来使用，言离像是如梦初醒，突然被点拨了一番，什么都懂了，也什么都想到了。 “我何不把这副骨架给做成一把巨大的武器呢？” 转过头又盯着看了良久，额间渗下几滴汗珠，很长时间言离表现出一副孜孜汲汲的样子。方才收回目光，禁闭双眼安静沉吟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半野之风霄诀 恍然大悟以后，言离本该轻松下来，可他陷入了更大的难题，在这寒冷的高山天坑之中汗蹭蹭直冒。 如一见他神色困惑担忧，似在对某样选择犹豫。如一从怀里掏出手帕给言离擦擦，温存道说道。 “哥，你想到什么了就说吧。” 小乖也趁时走了过来，到言离身边依靠着他躺下，依偎保护他似的，让人心间一暖。 那副骨架中，脊柱是一根完整一体的大骨，并非一节一节，脸露出身体外的骨刺也是，生生从脊柱生长出去。 这么一来它的灵活性一定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他这等庞然大物跑起来没有比言离他们快多少的原因。 脊柱上的骨刺上下两排，粗壮的支节，既是能有杀伤力的骨刺，也起到肋骨支撑身体的作用。 言离看中的就是这一部分，他的预想，是在脖子和尾骨处斩断，留取的这部分就是一把巨大，极具范围性的攻击武器。而且因为这骨刺呈滚刀状的特殊形态，所造成的杀伤力绝对恐怖，亦或说是残暴。 如一听完言离所说同样思虑到犹豫之处，可她能立刻释怀。 “今后面对的敌人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对付穷凶极恶之徒，又何必在意残忍与否。呜……”一语话毕如一突然心口一痛。 “如一，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身上有点小伤，不当心撕扯到了吧。” 狐疑看了她一眼，言离心里清楚如一没有对他说实话。 话锋一转，如一又道。 “哥，你说要这脊柱的部分，我觉得这头骨倒是可以给我好好利用。”想要这在副骨架上动刀子，改造成一把强大的武器，那剩下的部分自然也不能浪费。 “什么？头骨。”言离觉得并不合适，头骨虽然也硬，作为武器是没什么问题，但以如一的能力去控制这头骨攻击，反而容易反过来被别人利用。 如一默然，心想着刚才的事情。“我只是自然联想到用这脊柱当做一把大刀，在敌群中挥舞那血肉横飞的景象。” “或许以后自己不能再和现世沾染太多，超凡脱俗一些，是不是这心如刀绞的痛就不会再出现了。”念念这最理想的状况，如一悄然做下一些打算，暗自说道。 “对不起我的言离哥，可能我们今后要保持一份距离了。” 言离最终说服了自己，把这骨架作为兵器使用的决心已经下定了。以后它出现的时刻，必然都要迎来一场杀戮。 要么是人形泯灭的穷凶极恶之徒，要么就是异族野兽了。 静下来就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怎么上去，好离开天坑。凭借如一的状态，她是可以独自御剑去到外面的。但意识到一点，灾难发生过的地方往往会吸引来异族觅食，这必然不安全。 一连躺了好几天，言离动弹不得，只能自行修炼锻炼符力。得益于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猜测因为有过一次符力洗炼的过程。再加之如一的照顾，伤势恢复得相当可观。 言离也不傻躺着，天坑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刻在脑海里，除了那看不到的角落里有什么暂且不知。 每过一定时间，天坑中必会涌进一股气旋乱流，在其中肆虐许久。这风极有规律，言离已经摸清了。 这天，言离双手已经可以动了，总算可以从巫啼散月里取出需要的东西，例如药材食物之类。 既然遇上了这等惊世之景，言离还是想好好探索一下，这每日都有多次的气旋乱流，也可以好好利用，此时正在翻找，找一些能在这里去做的事情。 “有了，黑色的布袋子。”这就是那半野族的飞行功法，袋子封口有一枚纹章，之前如一差一点就能解开它，当前一定行了。 一门飞行的功法，言离可谓是垂涎已久，忽然之间并不想伤好了就直接离开。 现在细细想想。“我这一路总是那般匆忙，就是因为实力停滞不前才急着赶往东境去寻找更大的挑战。” 鲜少有安定的时间，可以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得去提升自己，无论是这黑色布袋子中的半野族派视作珍宝一样的功法，还是无良印镜那可以被无线挖掘出的潜力，都必须要安定下来全身心得去探索，研习。 “如一，你再试试看能不能解开它。”言离直接将黑色布袋子递了上去，反正如一一看便知。 静而使力，这枚纹章忽而瓦解，一面图像赫然短暂出现在了眼前，是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脚下踩了云彩，正翱翔在天空。瞬间又降落到了地上一院落的大树旁，将脚下踩着的云彩塞了进去。 声音适时得出现。“我叮嘱你们千万不能打开，是谁让你坏了规矩！我想说……做得好，半野族的没落还没有让你们醒过来吗，自恃清高，墨守成规是最为无用的。你所看到的地方，被我埋下一样东西，去吧，去找到它，那是属于你的奖励。我望你彻底改变整个族派。” 声音不见了，画面更先行消失。这段话显然就是要对这门功法的传承人说的，自然应该是半野整个族派的继承者或引领者。 言离不知道的是仙道从肖臣身上夺走的是这门功法的本卷，也是唯一完整齐全的一部。族派中其他人都是言传身教，徒承师业，这本卷肖臣是断不敢打开的。 如果不打开，这等秘密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不刚好便宜了言离嘛，如果被他们知道恐怕真得气死。 言离小心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卷书，透出一股强烈古书气味，以前的纸张就是这种味道。慢慢开卷，一字一画清晰呈现在了上面。 风霄诀，断臂亦能御风，残腿更能掌风，短暂爆发的身法性与驭气独行的飞行性。如控气涌，舞画阵浪，分九重，非招式，可驱筋寒伐血髓…… 双手能动，言离直接躺着开始研习这风霄诀起来，功法先修内，再修外，若能先将蕴意融会贯通，正真到施法阶段必能如有神助。 “封印这本卷的老者看起来调皮顽童，心性有些像孩子。”为了以防像半夜族那些傻乎乎的人一样，言离特意仔细检查了这整卷书的每一个点。 竟然真的在极不起眼的一条边痕上找到一段话。 “无此类功法基础者，修习此功法轻则重伤，重则粉身碎骨。” “我天，这老头也真的是狠啊。”言离止不住想怒骂他一声，这不是故意不让人看到，准备害死人吗？ 这般之下言离只有去先记，暂时不能催动符力去修炼他。一共九重，光是记已经全然记忆了下来。这样修习功法的方式，言离也是第一次，觉得有所领悟，突然就想把自己已经学会的功法书卷去重新看一看。 言离当真这么做了，而且真有所悟，一直到了掉入天坑的第十天，言离已经能站起来，简单的跳跃跑动都不再有任何问题。 这几日倒是辛苦了如一，负责每日照顾他，言离几乎怀疑自己长胖一点。 能行动自如后言离第一件做的事自然就是再次探查自己实力。一阶不到的符行师，比先前确实涨了点，猜到可能就是因为逃离魔狼追赶突破自己身体极限的关系。 如果今后每次修炼都必须这样，无疑实力增长会非常缓慢，必须付出更加倍的努力。但隐隐的，言离觉得那层阻碍自己修炼的隔障已经松动了，自己总有一次能彻底穿透它。 “如一，这天坑群落的另外几个洞我们都还没去看过，找找会有什么吧。”望着四周，想到先前发生的怪事，言离有些慎重得说道。 如一默默无言，都不点头示意，直接走到言离身边等他带路选择先去哪个天坑洞穴。言离心想这如一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很愿意多话，怎么此刻沉默寡言了。 所在天坑内只有几滩水罢了，言离实在想不出先前见到掉落下来的人去了哪里。那冰寒至极的水言离觉得不同寻常，施用了冰咒试试看。 “不能凝结！”言离惊讶看到了这一幕，这至少说明了它不是寻常的水。 但就算它不同寻常，也不至于让言离的冰咒无法覆盖在上面吧。一触碰到它，冰咒被直接析出脱向一边，根本就是被隔绝的存在。 反正弄不懂言离也不强求，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被小乖弄得插到岩壁里的魔狼骨刺头角。 “哥，你看，这水……”如一本来想把话说得完整，一开口意识到自己应该尽量少与任何事纠缠，便住口了。 言离又疑惑看她，转眼去望岩壁上正在缓缓攀爬的那些“水滴”。 “怎么可能！”它们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一个方向爬，真实得似有灵觉的生物，如条美丽的小虫。 走近了看，愈发觉得玄而又玄，这等咄咄怪事怎么随处可见？ 顺着正在攀爬的“水滴”往上看去，两人不自觉嘴再次张大。 “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极限之下必有奇迹发生 这原来也是一个天坑，并非是那种偏门的洞穴，一直高到淹没在黑暗里，怕和边上是相近的，那这外面一片地方可能还有这样的天坑，整个是片群落。 看着这根断角，言离不免想到了任剑，也不知道他还活没活着，整整十天过去，如果没有人救他，恐怕希望渺茫吧。 他们能度过这样的危机，任剑最后那全力一击功不可没，这角是他斩断的，言离决定把它收好，如果有机会一定也要将之锻造为武器，而且一定是把剑，希望他能出现奇迹活着，那这把剑，言离一定会送他。 伸手拔了拔，言离使不上太大劲，小乖把它插得太深，这一幕忽然让他想到当时将盖世神柱装进巫啼散月里的画面，觉得当前同样可以如法炮制一手。 犹豫太高，言离必须跳起，让巫啼散月这腰带形态的储物符器靠近头角根部。整个人一下挂在了上面，这样子十分滑稽。 慢慢贴近岩壁，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这才整个收入。 “呼。”累了似的，言离一口大喘气。 忽地外面天坑的那股气旋乱流来了，轰轰闯进其他坑和洞穴，言离趴着岩壁正回头去看那中心涌下来的气旋，忽觉眼前一张小纸条飞过，好像还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道符？”这是从自己面前飞出去的，也是说它本来在被头角插出来的石头缝里。 现在好像没机会考虑那么多，那道符飘荡着往中心去，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被这股猖狂暴虐的气旋触发，对于不认识的道符，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见到效果的好，特别是在这样密闭的地方。 “如一，快将它拉回来。”言离匆忙喊道，为了保险一些自己并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了这张道符，如一立马施加力量。 “不行，我控制不了它。”如一骇然一动，也是惊讶间说道。 一抹浓重的险境幻觉立然出现在脑海中，似是道系之中本能的灵觉，这是一张强大到超出想象的道符，甚至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不然怎么可能如一的能力都不能动摇它分毫。 眼看它要远去，危机意识的爆发让言离脚下突如踩着爆炸一般飞射出去，一时难以习惯的感觉中极速飞了一段就开始翻滚，好在言离翻滚中还是抓住了那道符，紧紧握在手心里，站定，茫然，呆呆等着气旋散去。 “如一，我刚才是不是使出风霄诀了。”明明已经可以确定的事情，言离非要找旁人为他认可。 “是的，恭喜哥。” 如一淡淡说道，言离立刻回过神来，盯着手中那张样式显得古老的道符。临摹着符纸之上的纹路在脑海画写，研悟它的蕴意，不知不觉就深陷进去。 安静许久，再次冲下的气旋让言离懵然清醒，赶忙将之收到巫啼散月里。 这道符对言离来说当真玄奥，怕是要经自己好好研习一段时间了。 静息再看看这个天坑之中，也没有其他发现，两人换了个洞穴去看，这确实都是洞穴，再没有那样的天坑了，其中也无何物，看遍了所有只剩下这一个洞穴。 进入洞穴被滴到了几点水，是从最上面融化的雪淌下的。洞穴中地面的干燥与其情况不符，这看来又是件怪异的事。 一进入其中有闷不透风的不适感，这洞穴较矮，整个看得清清楚楚，发现地上有一根树枝削成的简易短矛，看起来就像是让孩童玩耍的玩意。 言离本猜测应该是从上面落下来，但又想到这气旋是这洞口被打开了才有，不可能有其他力量能把这树枝短矛弄到这个洞里来吧。 如一比言离各自要矮一些，她更容易看到头顶，此时已经发现了上面刻着字，但并不是很愿意主动提醒，等着言离自己发现。 言离没注意到头上有字，却注意到了如一情绪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见到了头顶之上有字迹刻写着。 这刻痕与矛尖一致，竟然是那这木头在石头上面刻出来。 “我为何出生，父母与我保持距离，心里的念头都不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冰入土，流淌进阳池。我这样的生命意义在哪里，天地容了我，又始终拿毁灭的凶器照射在我脚下。祖先们也是这样吗，生杀别人顶多，我不能去想那个人的名字，他是我们的神，永远的神，帮助了他们，现在索取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一长篇大论，又更像一个人的自传，活在纠结，充满恐惧的一个环境中，发出对生命生存之间的疑问。 “是何人在何境地在这里刻写下了这段话，他最终又去了哪里。”对这里的疑问愈发深了，再见见到了“神”这个字眼，在言离看来，是世人太过神化了，真正该被喊这个名号的又有几何呢。 重新回到中间的天坑，小乖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回巫啼散月里，他貌似不想回去了，直接在外面睡大觉。 安定下来，言离觉得先将风霄诀学会，通过之前危急时刻本能性得释放出来，现在更加有信心能学好。但那句像是恐吓一般的话，还是让言离有所忌惮。 脸上感觉凉凉的，是那气旋又要道来的前兆，言离猛然想到，如果接住这气旋，让自己始终在腾空状态之下去修炼释放风霄诀，那是否伤害性就没那么大了呢？ “气旋来了。”天坑内风力涌动狂躁，时而上升，时而下降，言离释放重心直接被这股气旋卷得飞了起来。 一道身影在半空中胡乱冲撞，头晕目眩，转得眼花缭乱，贴到墙上掉下来。显然飞了上去身体就不受控制，和之前是一样的。 一次不行实属正常，继续努力去试就好。可几十次后言离是一点进步都没有，那就十分诡异了。 “啧。又失败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这风霄诀也太过古怪了。 每次言离都是刚将符力流转，按照功法所意流遍四肢百骸后在脚掌偏上一些的位置爆发符力，靠着脚腕的微动快速调整身位。但总是乱作一团，身不由己，难以作为。 几轮气旋都结束了，言离饱受挫折，好不容好了一些的伤，又多了一些，要不是这气旋的保护，直接修炼使用，那真的要受严重的伤。 眼神空洞无光，言离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总觉得是哪里不对，总失之交臂的原因，心中仿若有了答案，呼之欲出。 意识神游在外，眼前一点移动的东西引起了注意。 “是两条小虫吗？” “不对，这里哪来的虫，是在移动的两滴水珠。” 他们一大一小，一模一样，做着相同的动作，明明如此协同，可就是偏偏看起来觉得差异甚大。 游离的意识中插进来一断场景，零碎残破的记忆，正是那些半野族人的身影，他们个头矮小，却各个身强体壮，力量爆棚，使出风霄诀来行云流水，无所拘束，似与她们自身相得益彰。 浑然警醒一般言离纵身一跃，脚踩岩壁之上飞檐走壁，越跑越高自由驰骋如履平地。 飘逸之身形潇洒降到地面上，言离大胆做出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常人的体型与他们半夜族人的差距太大，而风霄诀又是他们自创的功法，必然是更适合他们自己。所以即便大体的修行是在同一脉上，某些内在的细节之上点也必须做出改变。 也正因为这是飞行功法，才会遇上这样的问题，此前言离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 这么一来事情就要难上很多，言离得自己摸索哪些方面做出调整。 “可能这回真要重伤了。”言离苦笑着，但心中锲而不舍，心坚石穿，必要将之淹会贯通。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之上。 风来了，真正要靠自己去改造一门功法，意义上来说是第一次，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期。 踏步云升，腾转挪移，言离不断在空中变换出各种动作，不停得撞，被乱流搅动得东倒西歪，首脚倒置。 “这简直难上加难。”真正施行，言离发现自己确实天真了。 天赋依在，言离拥有属于他的优势，经过不断努力，好几次摔下都是被如一给接住的。不懈之后情况终于慢慢有了起色。 连续几日，只有在做这一件事，终于能比较流畅地自由飞行一段距离了。只是现在释放时消耗巨大，完全没有功法卷中所描述控制在很小范围内的飞行消耗。 乐此不疲得训练，修习，言离符力一次次空尽。总算，当这风霄诀的第一部分驭风飞行算是勉强掌握了以后，言离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改动后的风霄诀必然还没有到达一个力量掌控最为平衡的程度，也只有靠日后不断的研习施展中去找最优化了。 言离初学已是入了门，如一也不必再去看着，自行到了边上洞穴中修炼起来。而言离除了继续改进风霄诀，也在提升着其他功法和妖技的力量。 在这种单调的生活方式之下，两人实力突飞猛进。言离每当突破自己符力体力的极限，那阻挡自己修炼的隔障中都会溢出一些力量成为自己增长的实力的一部分。 “难道这一层并非阻碍，而是太过庞大的力源结合？”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凛冰 就在言离和如一在这天坑中不觉时间流逝得度日时候，天坑之外，也已经发生了不少变数。 就在雪崩发生的第三天，偏北的山坡上一处山岭相交的偏僻位置，一张面色惨白的脸从雪堆中露出，边上是一名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刚刚刨开雪把人给挖出来，正聚精会神观察着此人样貌。 此地不容易到达，小男孩身边站着十多名大人，每人身上穿的都是用动物毛皮做的衣服，戴着厚实的帽子。他们身下都骑着一头白灰相间毛色的狼，应是一种兽族。 这一行颇具野性装扮的队伍中，一个站在队伍最前看来是领队的人物以命令口吻道。 “走，把他带回部落里，触犯山神，惊扰冰神不可饶恕。” “阿爸阿爸，这个人流了好多血，会不会已经死了。族长大人还要处置他吗？”小男孩似乎对这行为不太理解，向他父亲发出疑问。 “嘘。”男子要求男孩噤声，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好在他们没有听到。这才轻声对小男孩说道。 “不要议论，等回了部落族长会做定夺。” 孩童似懂非懂应了一声，低头不再言语，。 两人坐在兽狼身上，一颠一颠从山谷间往山下走去。狼身上还驮着几个袋子，装满了东西显得鼓鼓的，这是他们的收获。 没多久这一行队伍来到一处巨大的村落，迎来了人们热烈的欢迎。这里便是他们一族的部落，年代久远，名为“凛冰”。 这是一个驻留在山地中的部落，与周边起伏很大，坡度陡峭险峻，沟谷幽深，部落北面的民居边上就是直立而起的高山，十分雄伟壮阔。 山脉连绵，大大小小分布，从部落里就能望见远处高山上足有气势的巨大冰瀑。那里本是一片大瀑布，但已冻结百年，对部落的人来说，那里是一片神圣之地。 瀑布下有一潭水，其间的水是可以流动的，不知它为何无法冻结。明明不远处就有一条冻住的河流，蜿蜒延伸出去。 刚回到部落的兽狼，一把人放下就自行越过冻结的河道去了对岸，它们平时都自由寻找猎物，算是半散养的状态，也不知为何那么听这里人的话。 一个完整的部落，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历年以前，如今多达上百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以捕猎为生，也会种植一些能够在冰土中生长的蔬菜，草株。河道中有鱼，凿破冰层有机会能够抓到。 他们不与任何外界来往，这方圆百里之内几乎没有人族。这么一个自给自足在这等恶劣的环境生存至今的部落，他们有一个当世人都没有听过的部族名字。 凛冰族人从前就一直生活在此。此地是极严寒地带，与冰，雪相伴，所有人早就习以为常。 部落中有不少人把守在各个木屋门口，这是临时做下的安排，就因为几天前山神震怒，发生了巨大的雪崩，怕一些妖兽来犯。 见到部落的领袖回来了，族人们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每次由首领亲自出征，必定会有良好的收获，他们手舞足蹈，敲打一些不知名的乐器，动作夸张开放，显得怪异又充满气氛。 首领挥挥手，族人们才停息了欢庆的仪式。然后对身后之人，也对族人们高喊道。 “把带回来的那个外族人钉上祭坛，接受冰神洗礼，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他。” 刚发号施令的他目光一动，一缕精光隐隐闪现，停留在男子衣角之上，假意靠近，偷偷将一个挂坠摘了下来收走，谁都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 首领的高喊声威猛咆哮，震彻整个部落。同行的几名族人立刻将带回来的那人抬上祭坛，祭坛上有个古老残破的铁制柱架，把人扶正，几根钉子嵌入皮肉，将他直接钉在了上面。 这人只是眉头微皱，下巴抽动几下，丝毫察觉不到他有多少痛苦，任凭处置，双眼从未张开过。 不久后暴风雪来临，所有人都躲进了木屋里，这种天气之下也不用再担心会有妖兽袭扰。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种天气只是常态，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这么一次，时大时小，也说不准。 而自从被首领带回来的人被钉上柱子那天起，每次风雪刚停，所有人还未出门的时候，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拿着冒着热气的东西，跑到祭坛上往那人的嘴里塞，之后又会快速跑走。 就这样整整持续了一月有余。言离和如一入了这天坑是记着时间的，地上方方正正的字刻着。 言离没有再废寝忘食，没有一醒来就开始修习风霄诀，累了倒头就睡。第一重的风霄诀已经能做到灵活运用，符力损耗大大降低，一昧盲目得练下去也不会有太大提升。后面那一重重的攻击式，言离打算暂且搁置一下。 本身第一重就是基础，能达到自如飞行只是一个初步的要求，后面几重在这个基础没有打实的状况下是不太愿意去碰的。不说出神入化，至少也要做到尽善尽美。 如一和小乖都在，知道了言离不再修习风霄诀后如一就天天看着言离，因为他做着风险更大的事情。 “哥，你小心点。” 言离咧嘴微笑，沉沉舒展一口气息，忽地抬头看向上方，神情顿时一凝，脚下连步而行，向着一旁石壁跑去。 踩踏跳跃，手脚并行沿着石壁攀爬。动作极快，忙中带乱，急中有序。并不能很好掌握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并不像风霄诀时候的稳稳当当。 没错，言离没有使用任何功法，甚至没有动用符力，全然是在以自己的力量体力做着这些事情。 步伐凶猛迅捷，似跳上悬崖峭壁的羊，在被追赶中奔跑。顺着岩壁盘旋，整个人像平举贴在墙上一样。一点点往高处蹬去。 不借助符力做到如此累得吓人。要想提升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只要单纯进行符力的修炼就可以达到，它是基于自身符力的强度，符力流散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自然就会对机能增强。 言离这么做，纯粹只是要继续激发体内那层阻碍他符力修炼的隔障。好像只有突破到达一定程度，它才会溢出一点修炼成的符力添加到身体内。 隔障并非在体内的特定位置，而是一开始修炼，何时何地都他会来进行阻挡，仿佛它已经和自己符力相生相息，偏偏又不融为一体。 下方的如一看得动魄惊心，言离举动太过夸张极限，不跑至天坑顶端绝不下降。但她知道，言离义无反顾必须做这件事，但那已经不是常规的锻炼，而是一次次对生命的挑战。 天坑中迎来迄今为止见过最大的一次气旋，涌动的乱流肆虐把地上杂物都吸起在半空碰撞。 言离置身其中，很是享受，此刻刚到天坑顶端，毫无征兆的它就来了。难道是有所喻意？ 被迫停止这般平行的奔跑，攀着各种不规则顺滑的石头，每一个动作变得很不轻松，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把原来支撑的力量全都加注在手上。 身体机能给到自己的强烈酸痛感，狂风抽打着愈加难受，即便遇上这等危险言离仍不使出符力。 这种环境下身体的撕扯疼痛让言离兴奋，为的，就是累，累了以后才能突破极限。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忍住。一咬牙，风暴中继续在岩壁上奔跑，言离只感觉到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快。 许久之后，气旋乱流平息，言离安然降落到地上，大汗淋漓顷刻不停得往外冒，小乖蹦跳着上来，爬到言离身上在他头顶舔了一口，赶忙跳下作呕吐状。 言离还有些不满这小乖嫌弃自己呢，小家伙突然眼神僵定，缓缓抬着头对言离四目相对。大口缓缓张开，腹部起伏幅度愈大起来。 “噗噗噗……”小乖层而叠代得吐出一连串东西，言离紧急避开，一缕寒光找些让他挂了彩。 如一也怔怔望着被小乖吐出来的东西，撞到石壁上掉下，去定睛一看，言离认出了那为何物。 巫啼散月中有一块相似之物，但和面前被小乖吐出的这堆想必就差太多了。言离有的那块还是被一位龙姓老板赠予的，一直就没有去动它。 面前是十多块乳白明亮的晶石，透着一点点浅色穿薄的光痕。以前的言离只知道它叫做“魔晶”，后来知晓了它的作用，现在则懂得它的适用之法。 “哥，这是小乖吃了那头魔狼之后没消化的？”如一踏前几步，到那魔晶前，合理猜测到。 “应该是了，这家伙肚子是个无底洞，怎么就偏偏把魔晶给吐了出来。”言离对着如一回答，提到时不免指着小乖。 不知是不是言离语气错了，或是动作让它不满，小乖再次张嘴吐出一袋子东西来。 言离拿过一看，正是之前在陇蓝城外被魔狼从十七犬队手中夺去的宝物，这些宝物原来就是属于言离的。 对小乖的异样两人都习惯了，也不再失惊打怪，眼神交流一下，言离又道。 “你就看看你还能吐出什么好东西。” “是啊，你不会平时偷了我们东西私藏起来了吧。”如一也趁机推波助澜，就是要激一激这小家伙。 第一百九十九章 美丽风光 小乖果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挑衅和嘲讽。原地一跳两个粗壮的脚掌可劲摆动。落下之时顿觉地震了一下，天坑顶上又有杂物掉落下来。 一根木棍砸在小乖头上，好像一下把它弄清醒了，也不意气用事，竟然钻回巫啼散月里去了。 “喂喂喂，你别在里面捣乱啊，小乖，乖乖，乖哥乖爷。”言离紧急得乱叫起来，再不喊住小乖，他怕是要把巫啼散月里面的东西吃个干净。 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看来它是吃饱了，不打算再造。任它睡去吧，言离看着如一捡到手上的十五块魔晶，又取出了巫啼散月里的一块。 小声念叨。“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魔晶是蕴藏了魔族修炼实力的一种实物形态，有研究说魔族使用一切力量的时刻都会经过魔晶，它存有魔族的一部分力量，被人族天生相克，所以在食用时才会入口即化。 界域中一部分势力的学者极力反对人族通过吞食魔晶来提升实力，即使从没有发现过有符行者在食用魔晶后出现异常的事情。 刚才的锻炼让言离实力又有小幅的增长，此时终于跨过了一阶，不知道吞食这魔晶以后会到几何。 先将之前就得到的那块放到眼前，最后看一眼仿佛要记得它的样状，直接入口，果然如描述的一样入口即化，都不用吞咽，如活物又没有触觉得进入了身体。 静静等待，一刻钟，两时，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因为只有一颗所以效果太小了？”言离抱着侥幸又继续吞下了一颗、两颗。十多颗直接一口吞下。 “毫无反应。”言离失望至极，可魔晶中蕴含的力量又去了哪里？言离所知道的，魔晶入体后是会慢慢和你本身符力融合成一体的，而且性质也和个人的本身符力相同。 虽然确认了无法通过魔晶直接提升实力，但好在也有能够提升实力的方式，现状的真正原因，言离一直都在摸索寻找答案。但现在，已经没有继续留在天坑中了，稍加休息，是时候出去了。 来到魔狼骨架前，小心贴近它，要当心被误伤到，滚刀利刺四处遍布。唰得耀光一闪，消失不见，赫然已被言离收入储物符器中。 再次取出一把轻巧的剑递给如一。 背着手摇摇身子，头跟着摆动，如一不太情愿的样子。 “哥，外面一定都是危险，这段时间快乐的日子就要没有了。” 言离还以为如一怎么了，原来是在任性淘气。 “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更高兴，更幸福，见识无数波澜壮阔的风景，有玩不尽的乐趣。” 如一笑容缓缓绽开，接过言离手上的剑，一挥手扔向空中。 言离纵然涌动符力，在身体四下翻飞，“啵啵”怪异的声响自脚下传来，下颚不自觉地微微收紧。霎时人腾空升起，两人并排加速向上，你追我赶，不相上下，临近天坑洞口，一齐加速，直冲云霄飞上高空。 两人欢笑不断，心情有种被全然释放的舒畅，在天坑底下有好有坏，而此刻那些坏也全都变成了好，隐形中的压抑彻底散了去。 言离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飞行，原来有那么的自在舒服。此前沉迷于修习改进功法之中，借住着气旋乱流在飞舞，此刻全然是由着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大片雪山映入眼帘，万千风景的秀丽壮阔，浩荡群山之势，磅礴之气尽收眼底。 如今看不出雪崩过的迹象，大地上一片平静祥和，有高山，有冰冻住的河流，甚至有世间奇景的冰瀑。 再远一点，还有兽群、植林，这在一派荒凉的天寒地冻之地实属罕见。 “那是……哇。”言离不自觉喊出了声，张开了嘴。 如一顺着他目光望去，脸上神情渐渐凝固，逐渐呈现惊讶之色，同样麻木了直愣愣望着。 整齐划一的木质房屋，各有色彩的零星装点，皑皑白雪盖上屋顶，简直像是梦幻中才能见到的村子，是那么迷幻美丽。 更为惊叹的是这样的木屋近乎百座，鲜少有特殊的。俨然是一个大的部落，都可媲美一些小城了。 “如一，我们先下去，就这样直接飞到别人部落里不礼貌。”言离率先降低高度，在地面寻找路径并告知了还悬停在头上的如一。 如一心想：“言离哥还知道不能直接飞进别人部落里呢。那不是不礼貌，而是入侵的行为了。亏他这么着急想去，还能这么理智。” 赶了上来，如一也快速降落和言离同时站到地面上。这是条没有路的路，这片地方都是白雪覆盖，没有人的足迹，看来这个部落中人都不会去那天坑群的地方。 “估计这个部落里也像大部分的人一样不欢迎外族吧。”出言明示，算是对言离心里有个提醒，失落占据多数，如一总觉得去了那里不会再有彼时的快乐。 言离缓了缓，风霄诀好像一下用力过猛，周身的风吹得自己昏昏噩噩。符力也消耗太大，此时稍稍有点空虚感。 “我们没做什么，总不能和他们打起来吧，实在不让我们进部落，大不了离开就好了。”缓过神来言离应答道，轻甩了两下脑袋。 周围都是白雪，白得过于荒凉，空空荡荡，看着不是那么习惯。两人并肩走着像在悠闲散布，他们本是旅人，这么看也没什么不对。 在这冰天雪地中，如一此时就想是从冰霜中走出来的清纯晶莹女子，不冷艳柔美，但也楚楚动人。仿佛她与这环境融为一体，亦或说本就适存这样的纯白风景。 “我这是怎么了，对这些事多加念想。”言离感觉自己方才就像被迷媚了似的，不知为何会如此。 静寂的气氛之下突有雪地潺动的沙沙声，是有什么生物以极快速度接近，一下明显起来，一下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东西。 “是刚才看到的兽群。”如一看到的是一只灰白相间毛色的小狼。 “狼群可能就在附近。”按常理想确实如此，但为何率先出来的是一只幼仔小狼，看着也不像有攻击性。 言离认真想想，觉得奇怪，似下判断地说道。 “应该不会，刚才看时狼群离我们很远，它们也不会让一只小狼来驱赶我们吧。” 正说着，小狼竟然委屈巴巴得落下泪来，眼泪掉到的地上出现一个个浅白的小光圈，缓缓向两人飘过来。小狼忽地在雪地起跑，速度飞快，脚踩光圈几下跳到两人身上。 感受到它没有敌意，两人也没有阻挡，这家伙竟然蒙进言离怀中蹭着脸把它的眼泪擦干。 巫啼散月忽然狂躁爆闪了两下，言离觉得隐隐不妙，一个深青色的小拳在身体还没完全出来的时候就呼着风啸挥打出来。 可怜的小狼被突然出现的小乖一拳打飞，“呜呀”的奶音显得格外凄惨。 小乖也是留了手，不然怕这小狼要被直接打死，言离还想再去看它，被小乖爬到背上摆正了头，要他继续向前走。 两人无奈只得不去理会，对小狼命运担忧，得多大委屈才让它哭成这样。言离只能暗自记下，心想有机会再来找找这小狼吧。 如一似从刚才小狼所施展出的技能中想到什么。 “哥我想再学一门功法。比如你上次施展的观卦阵，我没有看到属性攻击，说不定我可以学。” 之前在天坑之中的时候言离想过让如一也试试风霄诀，但如一直接以这是门风属性的功法为理由拒绝了。言离还有些不解，虽说是已经认定了如一无法修习任何拥有属性的功法，但试试又有何妨，不知道她在抗拒什么。 “啊！怎么会。如一竟然主动找我来要功法。是觉得观卦阵可能很适合吗。”言离一跳五尺高，半丈远，夸张得双手捂着嘴脸，从如一眼中见到了热切才这么问道。 “你别闹了哥，我看你这个样子心寒。”如一忽然严肃老道，一本正经得这么说出来，光看表情完全不认为是在说玩笑话。 “唉。”言离气馁得大叹出气。“好哈，我认输，有机会我直接教你，我也觉得这门功法挺适合你的。”能不能学一事言离放着不说，怕伤到如一心了，其实他更认为如一学不了这观卦阵。 如一狐疑一眼，若有所思，但不再言语，静静和言离走在这片雪地之中。先前看到的部落，终于渐渐露出头来。 第二百章 孰不可忍 终于见到了部落的一角，自然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见到真容。部落所在处地势略低，边沿的小河流附近两人听见一对父子的对话。 “卡瓦，你不能再去给那个外族人喂食物了，要是族长知道了，不会轻饶你的。” “卡绅阿爸，那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族长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如果他就那样死去，冰神不会惩罚我们吗？” “嘘！不能议论冰神，我们凛冰族从不接触外人，更不能去管他人死活。” “阿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被我们害了才会死啊。再说，之前族长不是也接触过外人吗。” “你……”中年男子话噎住，表情极不自然，再反驳不出话来。 …… 言离如一默默走开，话中关键让他们知道。有人被抓了。 “是任剑还是何泽？” 这个部落的确被如一说中，对外人并不友好，尽管如此，依然会有善良的人同情，比如那个叫做卡瓦的男孩。 本来并不想打扰这对父子，绕路去偷偷查探部落中被抓之人的下落。趴在言离背上的小乖陡然跳下，直溜溜得往河边跑去。 无奈，看来不想光明正大得进部落也不行了。 言离和如一匆忙追了上去，正见到小乖悄悄靠近到两人背后，对这他们一顿猛嗅。 “啊，这是什么东西！”蹲在河边的卡瓦就觉得身体毛刺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回头吓得摔到结冰的河面上。 言离坦荡走来，父子两人神情僵滞，手忙脚乱的狼狈起身。 “等等。”言离喊住他们，两人稍稍停了一下。 “请问我可以问你们一些事情吗？” 两人一字未接，拔腿就往部落跑。如一眉头微蹙，沿着他们逃走的路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父子二人气喘吁吁跑回部落，正见族长就站在部落外，刚想报告有外人来此，骤然见到祭坛之上的任剑又被加固了几枚钉子。 卡绅还未跑到就已看见，知道事情不妙，族长定会降罪他们。一时心惊胆战，什么话也不敢说。 卡瓦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不轻，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向族长问道。 “族长大人，为何又要给这人加重刑罚。” 卡绅连滚带爬摔到族长身前半跪着，按住卡瓦让他磕头认错，连忙求情说道。 “族长大人，童言无忌，您不要当真，我回去定加强管教犬子，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被唤作的族长的那名男子漫不经心，只望着祭坛之上被钉着身体露出痛苦之色的任剑，淡淡说道。 “不对。无妨，我们凛冰族的男儿要的就是这种血性，不过呢，你这个当父亲的……” 族长转过视线来盯着他，像是在等他自己开口。卡绅神经一动，想到方才所见之事，急忙张口，却一字一句说不出来。 卡绅嘴像是被冻住，就那么张着，鼓睛暴眼，只有不太明显的呜咽似挣扎声。双手掐着脖子，从其下巴处仔细看去，竟是粘上了一层淡淡的冰晶。 “阿爸，阿爸。”卡瓦带着哭音拼命摇晃父亲。卡绅身体僵硬刺寒冷骨，惊慌之下忙是向族长求情。 “对不起族长大人，我不该瞒着您去给外族人喂食，我是看看他可怜，不忍心才这么做的，求求您，放过阿爸，放过阿爸吧。” “不对不对，那可不只是外来人，还是触犯神的罪人，作为我们冰地上的男儿，不能有这样的怜悯之心，我给你机会，拿上这枚钉子，去把那个外族人的嘴给封上，我就原谅你们。” 早在暗处的言离和如一听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真想当即就冲上前去给那什么狗屁族长一顿教训。心狠手狼到这种地步，太过嚣张，居然还是对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卡瓦看着他阿爸，后者也已满面眼泪，痛苦与愤慨，但说不出话来。 点点晶莹是刚落下就被冻住的泪水，一双颤颤巍巍的小手拿不住一枚钉子，落到雪地上不声不响。 强烈的无助感让卡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焦心如焚，大声地喊出：“放过阿爸吧族长大人，外来人马上就要过来啦！” 族长冷酷的面庞上突现一抹匪夷所思的惊讶，正要四下看去缓缓移动的神色中仿佛有凶气涌来，再发生变化的唯有他瞬间扩大的瞳孔。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言离裹挟狂风如在顺风之势爆射过来的拳头已经砸了上来，风霄诀爆发，这也是言离第一次这般利用。 “我还做不到自如同时释放出两种功法。” 言离意识到一点，风霄诀的威力让他没有附加功法的这一拳力量提升数倍，不留情面直击面门，那名族长飞身出去好远。 原先族长站定的位置上，几枚钉子全然没入到地面，要不是言离这一拳，它们可能直接扎入族长脑袋。如一淡然从一旁走出，周身氛围中，充斥着令人毛森骨立般的杀伐果断之感，阴厉至极。 “哥，你怎么比我还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是要了断他性命吗。” 方才心中烦闷豁然开朗，两人仍有闲情逸致悠然交谈。 “啊，族长大人，来人啦，有外族闯入，集合，集合。”先前立于祭坛之上的其中一名男子转身朝后方呼喊。 另一人手忙脚乱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号角，低沉扬远之音飘向远处，霎时听得乱乱糟糟的响动从整个部落传来，应是有不少人正在集合，一撮又一撮到达，将言离如一团团围住。 “咦，小乖怎么不见了。”言离一转身发现小乖不在背上，先前躲藏之地也没它的踪影。 怕的不是它走丢，是怕它等下又突然出现闯出大祸。 整个过程都亲眼目睹的两人早就按捺不住，方才的同时出手就是证明，言离理智在心，还是收了力，算是对别人地盘给的一点敬意。 这世间，会有人为了守护孩童的纯真失掉性命，而此人竟然这般肆意践踏他们的幼小心灵。亏他还是一族之长，以言离性格，见此事不管绝无可能。 更且，言离见到了祭坛之上一息尚存的任剑，闻言，就能知晓这些人对他所作所为的冰山一角。本就奄奄一息的他断不可能对这个素不相识的部落做什么，可却被这样对待。 两事无论任何一件，都不能被谅解。 走向男孩卡瓦，如一抓起他冻僵的小手给他温暖，言离轻抚着他的头，一起走到他父亲卡绅身边。 已经吓得傻傻的卡瓦紧盯着他阿爸，言离贴掌轻轻按住卡绅下巴，其脸上渐渐恢复气色，男孩笑颜逐开，一抹异样神色看了两人一眼，激动和他父亲抱在一起。 看到这副景象微有触动，想起曾经的家人，可是他，却再也不能回去，如今到哪，哪就成了家。 祭坛之上铁架的钉子被如一卸去，此时斜倒在地，言离如一同时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找人救治。”由于言离和如一谁都不懂医术，这样的伤势只有符行医师才能救活他。 轻点头，言离也知晓了这一点，可是当前局面，似乎只有请求这一群想杀掉他们的敌人。 略微陷入迷茫，咬牙切齿，看任剑这模样心生不甘，想到一路之上与他相惜之情谊。 “罢了，破釜沉舟，今日就算强行逼迫也要他们救活你。”默然，言离望着任剑心中暗自道。 看向周围浩大的队伍，眼前聚集了部落中所有的战力，除去老弱妇孺，应该都已经来了，粗略看下，近乎二百人吧，这俨然像是一支军队。 他们孰是冷静，没有领导者在，没有贸然上前包围。队伍中狼狈挤出一个人来，正是才被轰飞的族长。捂着脸，因为肿胀得难看，恼怒的眼神凶狠的表情仿佛要从嘴里喷出火来。 一族之长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要怪也怪他们没出去见过世面。此时他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 “你们，触怒山神，和这人，惊扰冰神的人是一伙的，我凛冰族族长凛冰浩气定要惩戒你们。” 对于这部落族长说的什么山神、冰神啊，言离只当是他们信仰，并不在意。面前近二百人的队伍已经跃跃欲试，似抵抗外族侵略时候的态度一般心如铁石，有义无反顾之意。 察言观色，失态已经无法挽回，一切只有等结束战斗再做较量。意志决然，如一也时刻就绪，言离剑及屦及飞速的步伐好似踏步，又像笔直穿射过来一样。 人群的最中心，突然发生了一些骚动，外围的如一凝神注视，疑惑不解。“难道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不是，是小乖，它倏地从人群中心冒出来，是从地下。 言离和如一方才一出击它就原地开始挖洞，到了此刻正好出来。对它来说就像在兴奋中游玩，横冲直撞，甩尾摆拳，二百人的队伍一个接一个不停向外飞散着人。 “唉。”言离本来一招算得极好，后续的功法还准备跟上，这小乖一来，把他想的行动全破坏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威慑力，人群畏畏缩缩了些，不敢再直接攻过来。并且有不少人，去看向小乖的眼神中出现了恐惧。 第二百零一章 独敌 “你们这群废物，他们就两人一只驯兽，怕什么，给我上。”浩气族长大声吼叫，族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但没有一个冲着小乖去。 小乖也是兴趣来了就活动一下，玩得差不多了撒手不管了，两只小短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准备观战的态度，竟还朝言离使眼色，好像在说：“上啊，你上啊。” 看着一群犹是莽夫般冲上来的人，言离轻视一笑，转头对身边如一说道。 “如一，你不是想学观卦阵吗，我现在施展，你看好了。” 说完，言离已是跃到半空，前倾翻滚，五指成拳，双手合拢。似流彩一扫而过，头顶凭空掉落一排青翠绿光凝成的磬折刀形状的巨大古币。 由于言离当时修习观卦阵时也是先悟出了一些道系哲理后才开始。此刻落下稍稍停歇，说道。 “浑沦之未判，神灵之未植。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它即为变化之本，包罗万象，冥妙之本者。修习此古道系功法，最重要就是将内演形态领悟透彻，一切自能水到渠成。” 言离重复多遍一个动作，其间符力凝聚散失放慢了数倍，就是为了让如一记清每一个步骤产生的变化。 数个刀币虚影同时蓄势叠加，一齐向外推出。凛冰族人十个一组去抵挡言离一个刀币图状，相碰之间只有浑然惊响。 观卦阵的特性是不会炸燃，它只像一种单纯的力量形态，用最纯粹刚硬的本质去相抗衡。 刀币翠绿的光明丽一闪，色泽充分绽放得淋漓尽致，将近百人推出十几丈远。 “他们凛冰一族的实力确实是不尽人意。”言离默然知晓这一现状，但从消散的观卦阵刀币上透来一丝冰凉，可他们无人释放功法啊。 言离现在怀疑他们本身体温就是冰的。为了确定这一事实，言离决定不直接击垮他们。 “怎么样如一，可觉得能修习这功法？”如一的天赋言离是清楚知晓的，如果她看完一遍无感，那多半是是因为这功法不适合她。 “退下。”一声震怒爆发的喊声从面前传到远方。 凛冰浩气脸色大变，表面上压着脸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盘算着一些歪主意。 就在言离用观卦阵给如一演示，并击退他们族人之时，族长就已经悄然像身边两人打着手势，两道身影分别向外伏地挺近，自以为无声无息，未被发现。 “你们是何人，为何进犯我冰地之上的凛冰部落，这是我们的领地，我乃一族之长，容不得你们胡乱撒野。” 见他这意思，是要和自己一对一决斗了？言离通晓了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但假意无知，先回答他道。 “我们只是游历之人，被魔物追赶侥幸逃脱误入此地，你们伤害了我的朋友，我才视你们为敌人，如果愿意帮助救治他，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弃敌为友，我承诺会支付酬劳给大家。” 言离自认为说得天衣无缝，他们也不该有理由拒绝。从合情合理来看，他们怎么也不该进入到生死对决，可能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凛冰族长的话，让言离彻底了解了此人的顽固。 “断无可能！”他霸气怒吼，旋即跳上一间木屋房顶，动作大幅，连比带划，说得似大义凛然，绘声绘色底气十足。 “此人触犯山神，引得雪崩，这是重罪，我们是在为冰地的冰神惩治他，庇护神的安宁岂可说扰就扰？你们既是他的同伴，便是同伙，神啊，赐予我们力量，用您纯净的寒冰之力来肃清这些胆敢玷污此地的人吧。” 两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什么山神冰神的，他们才不管。雪崩就是雪崩，不是什么山神动怒，这名族长说得跟真的一样，真是让人感到悲哀。 “来吧，让我们决一死战，冰神赐力，凛冰一族战无不胜。”凛冰浩气开始鼓动态势，拉起士气，身后之人纷纷齐声高喊“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清理恶徒，护我冰土，为了种族的荣耀，冲啊……”一声令下，结果还是所有人一齐上阵杀过来，他们族人不握兵器，各个都可以手凝冰刀冰剑。 言离刚想动手，耳边收入异响，是先前隐匿在外的两个稍有些实力的符行者。 还没警示到位，两人就传出痛叫声。“啊啊”两声，随即就见到一直小兽拖着两个晕厥的人影走来言离身边。 两个人不是被小乖打晕的，而是像见到了什么恐惧的画面。言离也不解，就算一些胆子不小的人，也都十分容易被小乖吓到，猜测是它一种技能吧。 正带队杀气腾腾奔突而来的凛冰浩气一个急刹，身后之人磕磕碰碰，一队人戛然而止。神情中除了惊讶，已经看不到太多情绪。 那两名可是他部落里最强的高手，被这么轻易解决，那他这么没头没脑冲上去不也是一样结果吗？ 言离偷笑，看来小乖是看腻了，不想和这群人再纠缠下去。 拖着两人的小乖大模大样走到人群之中，他们压根不敢弄出风吹草动。小乖抬起头来，在众人面前伸出它的利爪，像在炫耀，忽而向着身下拖着的两人一人划了一爪。 冰崩一声，又听到了“咔嚓”像冰块裂开。外围瞥见这幕的言离和如一已经瞠目结舌。 明明应该受伤流出血来的地方只是多了一个缺口。而这个缺口快速愈合，只看到几点晶莹似冰的东西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同时惊异，荒诞之事简直冲昏了两人认知。 族长和他们族人好似并不惊慌，并不在乎被人看到这现象，反而更在意当前他们的处境何去何从。 就在众人不知接下去事态如何发展之时，小乖走到族长身后推了一把，将他提前，对方踉跄着动了几步。而小乖自己站在族人们身前隔开。 这意思已经相当明确，让他和言离两人单挑，别人不能插手。 凛冰浩气这族长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天竟然会被逼着进行一对一的决斗，而且还不是人，是一只小兽。他心中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平时高高在上，现在不敢放肆。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丢损凛冰部落的荣誉，他身为一族之长不能退缩。哪怕战后逃脱不了被这小兽杀了。 冷风凛凛，言离穿得并不保暖，空气中的味道仿佛变了，瞧上一眼面前对手，人高马大，面色冷肃，刻意有种无情老练之感。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体内没有血，而是冰？”言离直接问道，他实在太想知晓。 可凛冰浩气此时像个残酷的杀器，一字不答蛮横冲来。 言离这一个月来的修行成果，是应该真正接受一次考验，起先言离不会想到这点，是小乖的做法，让言离感到这可能就是其目的。 浩气先行出手，本以为人看着庞大动作不会很快，哪只根本不是如此，他脚下像是踩在冰面，快速得滑来滑去，动作身法与彼时完全不同。 符力御体，言离本能感受到一份危险，必须有这层保护。对方攻击变化多端，手中冰铸的刀，枪，锤，剑不停附加，在任意角度发起对言离的猛攻。 言离被夹在中间首鼠两端，手脚并用定拳接腿，没有一击是落空，但言离也都一一挡下。风霄诀运起，直行腾空，将其身形看得仔细。 “这人是怎么了，好像真的像他所说受到了冰神的赐力，感觉比先前强了太多，一举一动都大有变更。”从一连串的交手中获悉，对方除了速度较快以外，力量并不占优。 那言离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近身的缠斗中掌握不到优势，那么突然袭击又怎样。 这般想着，手中寒气已然森森冒出，凛冽到骨子里的冰寒幽幽涌来，暴动之力深深蹿动。 借着风霄诀产生的速度，凌厉下坠风啸阵阵。两掌平展朝下，一面晶莹之墙顿时形成，逐渐扩大增厚，脱离手中之时已厚达不透光之度。 第二百零二章 骨器 被冰所伤，言离心里不是个滋味。如今散影流锻录进阶到了第二重境界，分别给了自己修炼中不小的提升。一开启，天地生灵中蕴含的符力团团向言离汇聚，并还带着一丝争枪，从凛冰浩气身上夺取符力，可谓十分霸道。 对方依然不声不响，目光凝滞得就像被人操纵着一般。 如果他此刻的气息算属乖戾，那下一秒他已动了杀心。 “骨器拿来。”他忽地大喊一声，面目阴沉，声却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言离听不懂他喊的是什么，但他话音刚落，身后众人齐齐抬上来一个东西。 小乖“唰”得站起来好像想插手。“是不是要算他让人帮忙给坏了决斗的规矩。”言离这么想到。 不过它看了看似乎觉得有趣，眼皮微抬，神光放亮，又安静坐下静观其变。 趁着众人把东西抬上来之际，浩气还向言离攻来。大步流星，经近又直趋而过，不懂他搞什么鬼。 疾步转身始终正面临敌。“怎么下雪了？”这是言离第一反应，旋即觉得不对，瞬间甩手扔出几张自制的暴风性道符，可在触发后引乱流卷冲云霄。同时屈身大幅后摆，凌然一瞬跃空踢出两脚。 借由五感之中的听觉感知到浩劫危机，这两脚所踢角度位置全凭本能。一阵大力将言离弹上空去，再见凛冰浩气他伪藏身后的手泛着冰白凝光，与远处他族人面前的光一致同闪。 言离脚下正有两个枯白如骨的怪物形状器物朝着凛冰浩气的方向疾行，那一抹金属的光泽让言离印象深刻，两者并行，侧面相撞，忽而往对边方向弹射出去，快速旋转中言离想看清都做不到。 “咔咔”两声清脆，两个被言离当做金属器物的东西套上了凛冰浩气左右手。言离这才看清竟是两个同类兽族的头骨，金属的光泽应是镀层，定是经过特殊处理。 他砰砰互撞，像被紧扣双手之上，身体大跨度得伸张，大开大合又似要力拔山河，戴着他的头骨武器猛然轰击冰面。 冰晶的爆裂同样涌出巨大震荡之力，将他反作用上半空中去。他身后带刺倒着向言离扎刺过来，不敢直接用脚阻挡，不破伤也会冻伤。 身间气旋，徐徐上涌，言离一点一点利用着风霄诀开启时的震爆气流，将将让敌人够不到他。这样的战斗方式以前可不敢想，一门飞行功法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消耗并不小，散影流锻录也已经开始更为狂暴超越的运转。何时何地，它都在为言离体内符力总量增添新生。 武系功法百斥绞终于可以这般轻松能够使出，当然无可避免得要先停滞风霄诀的运行，难免要停滞一时，也就是所言的真空期。 由于言离的百斥绞是一门没有属性的功法，理论上全属性的言离可以对其任意附加，但必须有此属性相对应的功法，简单来说就是，言离只懂几种属性的使用。 本想首次适用一下光属性附加的百斥绞，但想到光可能被冰天生克制，还不如以火相斥。 张开大口深吸几缕气息，体内符力忽地变得炽热，脚上挂起一圈火环，缠绕延展，居高临下威势凌云，回转下劈对着敌人脑门砸去。 半空之中行动受限，他也只能偏转躲避或是正面碰撞。这一劈落空果被他强扭避开，凛冰浩气手中骨器本就肿大，不是寻常种类的兽骨，置后之拳挟寒霜之气打来，范围之广让言离躲无可躲。 双腿之上缠绕的火环护住温热，将寒霜挡于身前，火环放红，寒气就被压制化水升汽，寒霜施蓝冰缕，火焰就被白皙黯淡。相抗之中，两人之间仿佛青面獠牙往来撕咬，符力都是暗暗较劲使在看不到的地方。 遥遥无期，平滞停留，冰与热仿若经历了万分漫长的对决，随着火红之脚与冰白之骨猛烈弹撞后，两人双双败下阵来，孰强孰弱，未分知晓。 百斥绞并无结束，言离双脚继续爆发着一叠又一叠的打击，尽力去靠近敌人，为的，是那百斥绞最后的终结技。 两人互拼过后纷纷下落，追着踢出凌厉脚法的言离被凛冰浩气落地闪了开去，没有落地，攻击继续，一弹一跃追击。 对方忽而站定，不退为进，口中喊出“冰绵沉掌。”脚下飘逸游滑出诡异步伐，时左是右伴随佯攻，与言离贴面来卸掉百斥绞的力量。 一股股重压让言离难以摆正方向，愈发强健刚猛的脚力就是不能完整作用到敌人身上。 “他的冰还有种特性。滑。”滑得粘不住一丝份量，脚下火圈倒是隐隐开始变化。 顿然火焰变得极为炽烈，火红成为艳红，积攒的力量仿佛已经忍不住要喷薄而出。 “去死吧。”凛冰浩气像是突然恢复之前的凶相，对攻击戛然而止的言离口出狂言。 他拔出一个骨器，朝着言离扔去，同时神色鱼游沸鼎，追风逐电赶着跑，另一装着骨器之手扶摇后摆，整个人瞬间像陀螺一样平转起来。 身体可热，脚下炙热，火属性在言离全身灌气浮游，热血沸腾，心间似万马奔腾而过。精光自眼中闪过锃亮而明，两脚同时绽出释力，却是在那先行扔过来的骨器上轻点晃动一下脚腕后升高了一个身位。 凛冰浩气像在摇摆着大锤疯狂得旋转挥动，速度已是极快且即将撞上扔出的骨器。 他的这副骨制重拳套是一公一母两只龙铁牛，据说公和母的龙铁牛要想靠近需要付出极大努力，问题就出在头骨之上，会产生出极大的斥力，奋力靠近后一松力两者可能直接被弹飞走。 身间、周身汹涌滚动的热浪产生一股旋力，言离本来也是第一次将火属性附加百斥绞上，这么大胆尝试，脚尖指点，火星跳散绽落，让言离似在舞动一般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火蹿起来裹遍了全身，猛烈似个钻头一样向下扎过去。 双方时机掌控刚好，同在力量最为雄浑之时，骨器猛然接近产生的强大斥力，火力汇聚一点摩擦中澎湃的钻力，全力碰撞剧变着飞射出光彩如红飞翠舞，斑斓多变。 犹像是骨头“嘎吱嘎吱”的声响透过两人中间清晰传到外场，如一始终静若止水，有小乖在言离出不了任何问题。小乖就更是平淡，只是目光看着，闲适做着，凛冰族人一个个看花了眼，随着这声音好像心里也嘎吱嘎吱的。 吵乱的声响中有一种极为敏感，是断裂声，渐渐有碎屑飞散，旋即一个骨器咄咄射出飞到众人面前，一方由上至下的力量彻底压垮了另一方。 凛冰浩气被这强压镇得屈膝跪下，如弹丸似在这片冰土地上刮开土层退出好远，冷风冽冽，吹到他身上身体就自然向前倒下，趴着，仿佛力量透支严重，意识清醒，却动一下也做不到。 两只骨器，飞出去的那只，表面残破得坑坑洼洼，嶙峋断痕，族长手臂上的那只，分截两段，他整个手都被沾染了一层焦黑色，言离看去又不像烤焦的样子。 悠然站定，言离其实心中极为震撼。“这里的人，有能力打造骨质装备。”这几乎是确定的事情。 放眼望去，许多人身上也多少会有些骨质饰品，造型也是极好，这手艺窥见一抹便觉不同凡响。 确实动了心，不久前刚有把魔狼骨质做成兵器的想法时候心潮澎湃，望眼欲穿，心心念念渴望能尽快遇到匠人把它做出来。现在这个机会大概率摆在眼前，即便要忍痛割爱被索要一笔，言离怕也是不会犹豫。 按捺心中莫名的紧张走向凛冰族人。凛冰浩气正义凛然的喊声已是沙哑的嘶吼，传遍每个人耳朵里。 “别动他们，我才是失败者，杀了我，掠走一些东西就赶快离开吧，别想吞没我们凛冰部落。” 骤然间言离心生一丝怜悯，此人对族人冷酷，被他们所谓的信仰带离正道，但其实也是个职责感强烈的族长，会重视族人性命。 “打了半天你就以为我们是侵略者吗？谁稀罕要你们这些人的命。”言离打躬哈腰，恐怕是觉得累了，随意回复他道。 “那你们来此做什么，不可能有人愿意来到冰地，就算去东境也一定会绕开。”趴着的族长一脸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的确是地上，他还行动不了。 看看远处几座雪山，言离稍有领会，道。 “部落的朋友们，我想拿一样东西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众人张大了眼，扶肩踮脚争先恐后得往前凑。 面前一团流光包围，快速分散成具体形态，一副巨大骨架转瞬铺展在所有人眼前，赫猛高大，威武霸气。 第二百零三章 恶骨刺狼 言离正说出他的用意。 “这是追杀我们的一头魔族，我们是被迫到的这里，族长，我只希望你们能救救我朋友，另外，想问问你骨质的武器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帮我把这副骨架也做成兵器，我尽量满足你们想要的。” “什么？你真的只要这个，难道不惩刑我们，洗劫财物，占领部落，把我们献祭给神灵吗？”凛冰浩气说得一本正经，显然是当真的，此刻他也断不会说笑。 言离听了差点在转身过程中一跤滑倒，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古老的恶习，这些人的文明还停留在那样的认知之下，究竟有多少年没有与外界来往了。 不过倒是看出一点整个蔚风帝国的风气，那就是以武会友，用武力使对方屈服，胜者得到一切。 “不会，我真不要其他东西，请先救他。” 言离走到了如一身边，看着躺下满身伤痕的任剑，此时他气息稍稍急促了点，虽然闭着眼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族，族长……”凛冰族人中几人隐隐想和凛冰浩气说什么。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凛冰浩气疑惑不解，他族人从来不会这么吞吞吐吐和自己交谈。 “这，这好像是恶骨刺狼啊。”几人同时说道，话音断续不一。 族长好像突然脖子能动了，一下转过来盯着骨架看，目光渐渐骇然迷离，挣扎着勉强坐起来，久久呆滞着不动。 “你，你，你……怎么不把早点把它拿出来，恩人，你是恩人呐。” “恩人。” “恩人……” 这群凛冰族人态度的转变之快让言离叹为观止，自己怎么就成恩人了。 凛冰浩气像突然有了力气，站起身来又跪下，连忙说道。 “恩人，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您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这小小的冰地是来除掉恶骨刺狼，为我们造福的，而我们竟然还做了这种错事，伤害恩人的朋友，冰神啊，求你不要怪罪我们。”族长说话莫名其妙，好像不在意事实，任何好坏都要往极端了讲。 “这魔族你们认识？经常来袭扰你们部落吗？”言离大致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于是问道。 “回恩人，我们部落周围并不安全，不但有一些厉害的妖兽，还可能有魔族出没，不久前就又遇到过恶骨刺狼，哦对了，就是这头，名字是我们给取的，它算是我们的老对头了，杀过部落里不少人，每次来又都不赶尽杀绝，闹上一番就走了。”凛冰浩气缓缓道来，说时眉头微皱，情绪低落。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行了，还有不少疑问言离也不主动追问，想着自己反正也要在这部落里待上一段时间，肯定要等任剑恢复了再走，很多不解慢慢再去解开吧。 凛冰族人此刻把三者都当成恩人，主动上来将任剑背上往部落里面走。无事之人各自回屋，因为天气渐渐恶劣，又有风暴来临。 小乖早已回去了巫啼散月，只有少数几个部落主事之人，聚集在一间屋子，言离，如一赫然在内。此刻站在床头守着任剑。 “老医，他怎么样了，多久能完全康复。”任剑刚刚接受完漫长的治愈，他所受的伤实在太多太重。老医是部落中人对面前婆婆的称谓。 老医传出两声咳嗽，停下手中在捣药罐里的活，转身走到床头，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给任剑涂抹药物。而后说道。 “寒冻伤及心肺，本有贯穿伤，擦伤，利口数之不尽，失血过多，多伤集合，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言离面不露怯，并不认可这个论断，淡然道。 “那如果寒冻尽数祛除呢？” “能下地走路，一年后好之七八，终生有行动缺陷。”老医话语信手捏来，直接答到。 “那若能有猛兽之血大补一把呢？”言离续问。 “一定要至阳至纯的血，视效果看最高恢复到九成九吧。” 言离满意地点点头，兽血可以再想办法，祛除寒冻之气对他来说更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 走到任剑身边，伸出一手贴于他胸前，缓缓就有气息飘飘然升起，一丝凉意在温热屋中很快散失，大多都被言离的冰咒吸了去。 片刻，收起手，言离再道。 “老医，请您再为他查诊看看，寒冻是否根除彻底。” 老医枯皱的脸上展现几分怀疑，而且是深深的那种不信。干了一辈子的符行医师，实力不低，她不会相信言离这么简单运作一下就能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不抱期望还有点怨念得勉强靠近床头，一碰任剑面色大变，还自言自语说着。“怎么可能，身子是热的。” 继续摸索，符力感知探入，可能检查得异样仔细，言离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这是……简直神乎其技，玄而又玄。”老医乍言，目光惊骇紧盯言离，在他身上各处大量，非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样啊老医，这下他能醒过来了吧，还要不要等一年以后啊？”言离得意忘形，和老医嬉笑，跟长辈在一快总觉得心境要好一些。 第二百零四章 寻找目标兽血 小狼吃过了一点也就离开，懂事的样子看得心疼。忽然想到什么，言离问：“同样是兽族，你们好像对这狼十分友好，难道他们是不捕猎的对象嘛。” “恩人看得仔细，没错。这是力冰狼，只有在极寒的地方才会出现，我们冰地之中只有一个厚冰狼的族群，它们与我们凛冰族亲密，每当外出打猎都会来当骑兽，只要猎物分它们一些。”卡绅明说与力冰狼之间的关系，又去打开了木屋的门。 “哥哥姐姐，我们进屋说吧。”卡瓦轻推着两人进屋，自己则在咽着口水。 两人自然也闻到了香味，直接进屋坐在火堆前边吃边谈。 “你们是如何驯的力冰狼，是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传统吗？”对这些事情中有好奇，也有疑问，言离便多问问。 卡绅应道。“是的恩人，狼群与我们祖辈早已建立深厚关系，都是互相信任的，不用去训导，他们也并非总在部落周围，和野外的兽族差不多。” …… 闲聊几句卡瓦累了，便去休息，他们家中空旷，是爬上了一个垂直的梯子，上了房梁上隔出来的一块板，没有盖满一层，两边到底，长度只有整个屋子长的不到三分之一。 见卡瓦睡了，如一似乎有问题想问，便道。 “请问你妻子呢？” 卡绅身体微颤，低头哀叹道。 “卡瓦出生时就过世了。” 两人一抬眉头，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在说谎，凭借两人视听的敏感，卡瓦在被窝里说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的，阿妈被那个冰怪物杀掉了。” 知道不便再问，便也上隔层修习去了，一夜无眠，两人不是不敢睡，是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 “明日，再去看看任剑，找找族长去外出捕猎，再找找至纯至阳的兽血回来。”已经做好打算，临近天亮不自觉也睡着了，只一个时辰，就被亮光点醒。 时常住在野外的人，对光线的敏感是异于常人的，天一亮，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反正言离是如此，如一亦是如此。 喝了一碗冰地中长出来的特殊蔬菜汤，两人直奔老医那去…… “族长已经好了？”言离这句话充满疑问，一进屋便见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凛冰浩气。 “对啊，老医的灵丹妙药，向来是很灵的。”族长傲气答到，不忘舒展舒展身体，昨日肿胀全然消失。 言离如一同时在心中默念一句“果然不是正常人。”这里的人太奇怪了，昨日在卡瓦家中无意碰到他一下，发现他的胳膊完全是凉的，但看去又有血色，让言离想破了头也弄不清楚。 如一不管发呆冥想的言离，她也很是关心任剑，出言问道。“族长，老医，我们想为同伴去寻兽血，去哪里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说明来意，言离也听了进去，补充道。 “强一些的好，只要能救我们朋友，族长方便和我们一同前去吗？”见到他完全没伤了，言离想到还是有人带队比较好，不然他和如一两个什么都不懂，只能像瞎子一样乱走去碰运气。 “我们这附近要说强大的兽族，那是不少，很多都是成了精活了百年的，巢穴在哪我们都知道，可都不符合至阳至纯这点要求啊。”看得出凛冰浩气认真考虑着，捂着额头抓抓头上皮帽。 “不是有的吗？”老医忽就插话进来。 “嗯。有？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百兽之王，以虎为兽。”不明说，提醒浩气。 他脸色难看起来，面对两人透来异样目光，说出实情。 “我们部落南边有片大的人参地，以前大家都会去那采挖，有回一个人回来时候见到了一只赤红色的大虎在冰天雪地的人参田下徜徉，回来和大家说，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直到有天在采挖结束正都要回去时这只大虎忽地冒出来抢走了所有人参，把大家都吓唬回去，再也没人敢去那了。” 老医也说道。“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也知道那一定是最为刚猛的药引，效用只好不坏。” 既然有最好的选择言离肯定不会放过，到床头再看望一下依然昏迷着的任剑，神色并不轻松，仿佛还在进行某种斗争，抗衡伤害身体的力量。 “族长，请你准备一下，人不要带多了，我们立刻出发去人参地找虎。” “等一下，言离。我给你个东西。”老医喊住了言离，默默走里屋去，不时拿出一个熏香木盒里放置得东西。 “这根就是从那挖出的人参，吃了补气，给你带上。” 言离没看出来老医是觉得此行危险才将之拿出来，单纯以为是她的好意。 接过细细查看，整个人参十分接近人形，通体饱满，神奇的是更有浑浑的符力。言离现在相信它不但能补气，还能补充一节符力，就是不知效用如何。 出到门外，凛冰浩气竟然已将人召集齐了，除了之前留下印象的两个部落中的高手，还站着一位弯腰驼背的老爷爷。 “辛思爷爷亲眼目睹过那赤色的大虎，说一定要来有要紧事关照。”族长引言说道，言离竖起耳朵听。 “凛冰族的恩人，那里太危险了，我有几次偷偷摸摸去那附近看过，那只大虎眼睛里全是血，发狂一样在那地里又蹦又跳，人参也是大口大口得吃，我正想再去瞧瞧的时候突然间就直接消失了。可一定要小心啊。” 言离想到老医给他这根参是对的，现在看来这是一条线索。 “谢谢你了辛思伯伯。我们会主意的。” 出了部落，向南走去，凛冰浩气本想喊力冰狼来带他们过去，但一想到只有他们凛冰族三人坐着，让两位恩人走不太好，便放弃了。这样走在雪层厚实的路上，他们也长久没有过了。 其实距离并不远，只是路难走了些。南边能见到的树木多了些，虽然多为枯木，难得有些长了绿叶的，显得孤立无为。 “前面是一方厚雪松土地，会有不少暗坑暗洞，以前还不像现在又深又厚，大家都会带着一条长绳，将所有人栓在一起。恩人你看……”族长说着此时好似有为难之意，因此询问言离意见。 “我们就不用了，直接飞过去就行。” “哥，雪地里好像有东西。”如一忽然发现什么，警示道。 平白无奇的积雪中忽然有一道道拱起的痕迹，这雪下面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快速掘进，正对着他们而来。 “快躲开。”如一率先感到临近的危险，同时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昨日卡瓦给他们准备了族人的衣服，厚实的皮毛大衣，披在身上臃肿行动不便。如一步伐一点，飘然向身后飞舞出去，指尖在周围凭空点上一圈，霎时有一缕细密的气丝在冰寒天气下的天空出现。 这并非如一能力的真形，而是以能力操控了风与空气，将其捻成丝牵动那些异物。本来是不该看到其形的，但此地天气温度太低，被挤压在一起就产生冰晶，才是言离看到的这样。 跳跃而起如一看得清楚，大致有十多个在地下钻行，她至少控制了百十块碎小石块，而控制的气丝本就拥有切割能力，瞬时似离弦的箭般气势凌人穿射而去。 众人也已机警，退后来等如一先行完成攻击。那些鬼魅般的东西只稍稍停顿一下，好似钻得更深到了积雪并不厚的外围。 即刻就要从脚下出现，言离一手抓符，一手凝出冰咒，他可以做到在见到来犯之敌的瞬间决定冰咒的攻击形态。 喊声似都要呼之欲出，那些未知的东西又突然没了动静。耳边响起一种尖锐的喊叫，千千万万，可能有多到可怕的数量。 “是猴，是猴。”一人大喊。 “什么猴，大卢，大卢你说什么猴，怎么可能有猴呢？”听到这声音小卢惊慌失措，心绪颤动声音紧张略微发抖。 他和大卢是两兄弟，都很有猎杀的经验，从没见到过附近会有猴子出没，而且还是这么庞大的族群啊。 听得声音就显慌乱，凛冰浩气也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言离看不懂他昨日的霸气去了哪里？难道只有在和自己的战斗中才是那个状态。 四面八方冒出黑影，好在他们还知道如何反击。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皮毛的东西攀附在言离身上，竟还冲着他诡笑。 言离惊异哑然，似还不敢相信，口中喃喃道。“原来真会有猴子生活在这里。” 第二百零五章 危险的赤色虎 看着这些在这风刀霜剑的天气里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玩心四起的猴群，众人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是想提醒不能再往前去了是吗？”对着一群猴子言离认真问到，那可真是白问了。 看族长和大卢小卢三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群猴，茫然不知该怎么做了。 言离望一眼前方，好似有一抹不太明显的红光耀眼在雪白的环境中，再细看，一阵风卷起雪花飘飘扬扬，就看不清了。 “难道真有何物在刻意阻止我们？”言离感受到那未知的善意，可自己非要找到那爱吃人参的赤红大虎。不然任剑怎么办，他们接下来要去东境的进程也会受到影响。 目光一瞥，刚好见到族长几人拿在手上的绳子，灵机一闪而过，瞬时抓住。当机立断，言离对那三人说道。 “你们三人，把自己绑好在绳子首和尾。” 三人虽说不解，但也都听从言离吩咐，一条长绳，族长绑在一头，大卢小卢绑在另一端。 “接着如一。”言离把如一用于御剑飞行的轻剑扔给了她。 在猴群的骚扰之下如一踩着剑飘到言离边上。 “我们拉着绳，一口气冲过这片区域。”两人站在绳子中间，分开一些一人抓着一边，这下任他们方才还茫然无知，现在也清楚接下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了。 “准备，走！” 风霄诀开启，脚下并不平静的风浪吹得身后的族长面目狰狞，歪着脸风呼呼往嘴里灌。言离依然还没有完全掌握好，一些力量是浪费了。 如一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和言离同一水平位置上握着绳加速飞行，样子像在奋力推着什么东西。左后方绑着的大卢小卢摇头晃脑，不知是被吹的还是吓的感觉神志不清。 身后的猴群又开始“吱吱”大叫，统一对着他们飞走的方向。好在这片区域不算宽广，两人牙一咬稍微费些力气也就穿越了，此刻紧急落下。 身后三人状态也当即恢复过来，族长看着面前地上长出的成片菜叶乐开了花。见旁人疑惑眼神递来，便解释道。 “自从族人发现了前面的人参地后，就开始将一些菜根子种到这里来，觉得这地方风水。还没等长出来就见到了赤色的大虎，便都没人来管过了。” 没想到真是这片土地的关系，一种在部落里见到过，只能长出一条杆子的菜在这里长成了有水桶般粗。高得跟玉米地的杆子似的。 “哇呀，这么多，这下部落里大半年的菜不用愁了。” “就是说啊，以后所有菜都拿到这里来种。” 大卢小卢得意忘形，好像忘记了这附近有赤色大虎的威胁。 身后听不见动静了，那群猴子好像消失了，没办法，众人只有拨开面前碍事的菜杆子，呈一列向前走去。 “这东西很烦，我能毁了它吗？你们别带回去吃了。”言离询问到，他是真的被这硬邦邦的杆子给烦到了，生长得很是密集。 “恩人手下留情，让我三人来开路吧。”说着族长，大卢小卢三人走上前来，硬着头皮一点点拨弄出一条好走的路来。 言离走到了队尾，走着走着总觉得眼前有些花花舞舞，缤纷多彩的迷离了双眼。 “哥，我好像闻到一股人参汤的味道。”走在言离身前的如一突然回头说道，是想来确认言离有没有闻到。 “咦，哇，哥你怎么……” 如一一回头看到言离呆滞的模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见到身后头顶上飞来一片花蝴蝶，无声无息，鳞光闪闪的好似抖落下来什么粉末，言离头则直接跟着一只。 可如一没有看到自己正上头也有一只蝴蝶正在下落，此刻停在她丝发上，她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完，就放下手去，安静同如一两人离开队伍，拨开侧边的菜杆子向外走去。 凛冰浩气走在最前面，这菜杆子硬度比他想像的还要厉害得多，此时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里累得气喘如牛。 “哎哟，不行了，大卢小卢换你们上，我后面歇歇去。”族长实在弄不动了，准备轮换另两人上去开路，刚转身，突然瞪大眼睛不自觉揉了两下，怀疑自己眼花了。 因为他仿佛见到了言离和如一两人的身影，怀疑是自己累着了才把两人看出个五颜六色，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一堆张着翅膀的小虫吗？ 族长并不认识这是什么，生在冰地的他们没人见过。但看着这诡异的颜色一定有着毒性，现在他每一步都要小心，怕它们突然攻击。 “咦，不对啊，难道是恩人被它们围住了，不好，恩人有危险。”凛冰浩气一个飞扑，就想把那些不知名的怪飞虫给拍走。 结果扑了个空，摔个跟头。 “族长你怎么了，嗯，怎么两位恩人不见了。”大卢小卢也反应过来，茫然向着四周张望。 …… 言离和如一两人被蝴蝶迷幻了意识，一直向外走了出去，随后恢复了意识。 “我们怎么在这里，族长他们人呢。蝴蝶，蝴蝶呢。” “哥，看来真有人不想我们接近那人参地，已经提醒我们两次了，真的还要过去吗？” 言离整整手，目光忽而一定，道。“必须去。” 稍稍有点弄不清方向，可如一再次闻到了那人参的味道，跨过几个路不太好走的地方，两人悄然走到了附近。 虽然他们知晓这肯定无用，对方必然掌握两人行踪，但是听到了那人参地上一阵发狂的声音。 果然两人见到了一只赤红毛色的大虎，此刻在这片人参地上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埋在地里的人参被它刨出来咬得一塌糊涂。 没看到正脸，言离想靠近点去看，没看身前脚下，一不小心。“咔擦”。一根木质被折断发出声响，那大虎的目光“唰”得就朝这边看过来了。 终于看清了正脸，它双眼漆黑，空洞无光，完全感受不到它自我的意识在哪。额头一个清晰的“王”字，黑体印在深红暗色的毛色上面。言离总觉得这种虎他在哪里也见过，看它样子也不像是能生存在这里天气的啊。 “哥，它吃了很多参，肚子都吃鼓了，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它要攻过来了，反击，把它击倒了再说。”言离态度确乎不拔，已经决心要这么做，不然根本无法顺利取到兽血。 毫不客气，言离直接掏出他不轻易展现的血灵器，直冲过去想快刀斩乱麻解决战斗。这大虎虽然看着凶悍，戾气也重，对他们必然想痛下杀手。但是言离探知它实力还不济，自己和如一两人能轻松应对。 “如一，你攻它下盘，我来打晕它。” 一改故辙，言离上来不先使用功法妖技，血灵器不吸收血言离才能自如控制它，不然会有种它的意识带着自己动手的感觉，怕把大虎给真的伤到了。 “这么贪吃的老虎，你索性叫做人参虎吧。”如一冷声冷气，紧跟而上。 白雪皑皑，风刀霜剑，这时这地的风比之前大了好多，如一碾磨空气中风的流动，让其带着切割与寒气的威力，凭空斩向那人参虎的四肢短腿。 “呜嗷”一声，这虎发出痛叫，一丝丝血渗出，染到它的毛皮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原本赤红的毛色偏向一点点橘红发展。 言离一手握大剑，一手抵在健身上，直接以面从高处释放了风霄诀快速轰砸下去。 赤虎前上后下来回看个不停，不知道是应该顾及自己的伤势还是去迎击言离，样子显得呆头呆脑的。怎么就没了方才的霸气。 “铛”。赤虎躲也不躲，反倒那头直接对这言离的大剑撞过来，轰隆发出一声巨响，言离如一两人都吓一跳，想着别打死了。 言离感知的不错，这赤虎实力确实不强，被言离这一拍就四肢着地趴了下去，敞开着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出乎意料的顺利，言离直接上前要从它肚子上开一个浅口，就要拿出一个瓶子来装。如一则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准备制住它。 赤虎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开始消化了，而氛围中神然多了份不同寻常的气息，让两人感觉危险。 “快走它要起来了。” 言离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可是不想放弃，猛得一剑划去。 “奇怪。”原本应该绰绰有余的力量施加，定能伤到它的，这一剑却像打在石头上，任言离在施加力量也无法伤及。 犹豫间赤虎猛然起身身体瞬时扩大一倍，将言离如一震得弹开，同时它甩出尾巴，一下子挺得笔直，如一条钢棍凌然打向言离。 躲不开只有伸手去挡，这力量刚猛至极，双手也抵挡不住，砸上胸口一口气血上涌，言离吐出一大口血，痛得几乎要昏迷过去。 “混蛋，伤我哥，我要你死。”如一亲眼看着言离受伤飞出去，怒意陡升，骤然起了杀意。 言离忍着痛抓住了如一。“别，你一个人不是他对手。” “可是……”如一一急，不当心碰到血灵器上。 “我们一起上，我没事。”言离刚说完，发觉如一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零六章 灵灵 言离眼神下移，赶忙把血灵器抽开，但好似已经晚了，不知如一被激起了什么能力，魂不附体的样子把面前赤虎脚下的大片地都连根拔起，脚下堆积的土层至少有一丈厚。 言离看得胆战心惊，寒心酸鼻，如一是因为他才如此，而让她碰到血灵器纯粹就是个意外。此刻将剑收了回去，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不免有些自责。 “如一，你清醒点，我没事。”言离魂惭色褫，强行忍着伤喊着，要她回到平时那个落落大方的形象。 “不，我要杀了它。”言离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不像三魂出窍，又对旁言深闭固拒。 赤虎被高高举上天空，越飞越高，就是发狂的它也不免害怕起来，从出现的大坑中徐徐飘浮出近百条品相极好的人参。 那本被吓傻的赤虎好像是闻到了浓烈的气味，上窜下跳激动非常，大嘴微张着有水滴从里流出来。 如一忽然将它们全部压缩，一停一顿，不断进行，眨眼间已经变得极小，它们被一圈淡淡浅白的光包围着，一切操作就是在这光圈中进行。 在言离惊异的目光中看着那百十条人参浓缩成，像汁液一样的东西被光圈包围着入了如一口中。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言离撑着站起来驻足观看，不知好处坏处，便不懂该不该阻止，眼睁睁看着她吞了下去。 如一目光平静，又有了明亮生灵之感，言离觉得她应该是恢复了。可是不然，飞上高空的赤虎乘着的冻土块突然破碎，地上的如一手中轻轻捻了一下。 失去着地的感觉，赤虎胡乱挥舞四爪，胆裂魂飞，犹如天降巨石重重把地面砸出一个大洞来。 远处一座小山忽地开始晃动，言离心慌缭乱中话脱口而出。“不会吧！” 如一脸上渗出细密如丝的汗珠，隐隐有地动山摇的感觉。身后有三个人影，正是终于要从长杆菜地里走出来的族长，大卢和小卢，感觉到了这动静也先停下脚步。 赤虎没有重伤到站不起来那种，它还有攻击力，没有被恐慌万状，也无神逝魄夺，勇猛精进，好勇斗狠，更加得不甘示弱朝着两人冲过来。 如一忽然蒙头转向，步履沉浮，言离一看她就要倒下，可现在赤虎冲了过来，他不得不先去迎击水，而且是迎头痛击，自己也被它伤了，此刻就算再粗暴一点，今日也定要取走它的一管血。 对付盲目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敌人言离最为平淡，因为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做出一系列强化功法招式的办法。 单掌凭空在身前聚合，掌间符力飘然涌动，心一声声默念，“极限符力推移术。”这算做一种基本但又很少有使用空间的技法，此刻再适合不过。 孤注一掷，汹涌澎湃的符力全聚集在双臂之上。不动如山，挡与如一面前，正面迎着那已经跃起拍出利爪的赤虎两拳同时打了出去，对的正是赤虎的两爪。 狂泄灌注的寒风中出现一个拳印，但也只出现了一个。 “还是失败了嘛。”言离略有灰心，这是第一次同时左右手都想释放出“斩万箭山”。可能是无法分心控制，以为符力聚集得足够就能成功，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一拳成了哑然失去力量的攻击，只空有符力无功法的加持，此刻节节败退。而另一拳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将赤虎脚掌打歪得变形扭曲。 强大的乱流彻底没了大体的方向，言离和赤虎旋转着被风暴卷了起来，衣衫被缕缕撕碎，头皮仿佛都要被扯下来。 躺在不远处的如一受到波及飞向一处方向，言离和赤虎正在盘旋上升，突然感受到一股牵引力在拉着自己，生生把他从乱流拉了出来。 一棵乌黑如同古木的大树，出现在被快速牵引着飞行的言离面前，这么奇葩的树，先前竟然没看到。眼下的伤让自己难以反抗，看到赤虎若崩厥角变得惧怕什么，怯弱的样子缓缓落地。 “耳边有一串铃铛的悦耳响声。”言离认定就是这声响让它变的这样。唬和打都不能让赤虎畏惧，偏偏这铃声就可以。 言离还看到了终于冒出身影来的族长，大卢和小卢，如一还昏迷着，言离却被引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自己，好像是飞进了树中。” 可是现在身处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是树里面，言离想到了幻阵，想到了结界，但感觉都和这里不同。 因为他透过这里，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但是又像被关在一面镜子里，并且外面之人看不到自己。 “有人吗，这是哪里啊？”言离无力得大喊，如一还昏迷着，醒着的赤虎随时都可能再去攻击，这叫他如何坐立得安。 没有回答的声音，言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同时试着办法怎么能出这里出去。这一试，才发觉自己在这里竟然连功法，妖技一样都使不出来，就像被剥夺了力量，一切生杀全凭别人做主。 不可免得有一种挫败感，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到现在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心切如一安危，看到族长他们三人朝着赤虎冲了过去，与已经受伤不轻的它打得水深火热…… 族长的骨器碎了，此刻是赤手空拳和赤虎打，好在他的冰属性功法都还算不错。锁定了受伤赤虎的身形，从地突上一招固封的功法，冰冻住了它半个身子，暂时限制了行动。 大卢小卢两个方向一人一边，一个人汇聚着冰雪，一个人扩散冰雪。一来一去，一散一聚，在两人之间来回变化移动。身处中间的，正是那被冰封住的赤虎。 行动被限制，族长大胆上前，跳起来一拳拳打在其面门上。赤虎张大着嘴一咬一合，想将族长生吞或是嚼碎。 “冰锤暴击。”凛冰浩气一手叉腰，一手向前高举，手中渐渐凝出一个锤柄，然后是锤身，最后两头都带着冰塑造成的三角刺。 浑然狂暴，一锤一锤砸在赤虎头上。大卢小卢的攻击准备也已就绪，就赤虎所在这一片地方起了狂暴无比的暴风雪，它们同样杀伤性极强，赤虎头上被打出一个个伤口，血液溅了满脸都是，看着还有些可怜。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言离突然被这一声给笼罩，感觉哪都传来了这一句话，还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刚才见到赤虎被教训的模样，他心情好了许多，心想如一的安危至少是保证了的，说不定也能顺利取到赤虎的兽血，一时忘了自己处境。 试着回道。“这大虎一看就是生在炎热地区，明显不耐寒，这三人都使冰力，怎么可能会输。” 那个辨别有难精奇古怪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进言离脑中。 “是我带它来到这里的，受了高山脉里大怪物浊气的感染，现在只能靠着吃人参补气，不时就要发疯，你看着，他们要危险了。” 这话中内容言离似懂非懂，一半了解，一半未知。可他现在只关心外面战况。 赤虎确实受了伤，冰冻的身体也僵硬得严重。每幅度稍大一点血管都要爆裂几根从皮毛中渗透出血来。而它的身形越来越大，吃了那么多人参的力量好像都被它藏了起来，此刻慢慢消化则在慢慢激发出来。 “族长，它杀气越来越重了，怎么办，我感觉要被它杀掉了。”大卢觉得要控不住它害怕得喊叫起来。 “坚持住，彻底冰结它，恩人呢，他们去哪了。”族长虽然也惊慌，但知道慌张无用，不如用这力气去全力冻住这个家伙。 小卢目光扫到了一角落里躺着的如一，冲二人叫道。 “只看到如一恩人躺在那晕过去了，没见言离恩人啊。我们坚持住，不能让它挣脱了。” 三人齐心合力，释放着自己拥有的全部符力去试图冻结赤虎。三对一，较真，较劲，都觉得事关生死，三人用出全力，暂时的势均力敌，一时半会看来不会分出胜负来。 言离索性着重于自己身处的地方，想到方才那个声音说的，便道。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带我进来这里是在保护我？”三连问似乎让对方措手不及，过了半晌才答上来。 “我是灵灵，这是专属于我的空间，我可以带你去到这里的任意一个地方，我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依然是听不出语气的回答，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言离还是很有兴趣。外面的事急也没有用，人家都说了这是专属的空间，那得不到空间的主人同意，是断无法出去的。 “你说吧，什么忙，快点解决快点让我出去，我还要取点赤虎身上至纯至阳的血去救我朋友。” “不行不行的。”哪只这声音连声拒绝起来。 “虎虎已经不是那样的血了，它被大怪物阴化，身上都是寒毒，你不取才是对的。” “那我来这里干嘛，你放我出去，我带朋友们走。”言离断然就想离开，难掩失落情绪，心情就变得很差。 “猴猴和蝶蝶也一样是我带它们来这里的，我和他们一样在这里百般折磨。灵灵的灵力好不起来，大家都会死在这的。”语速快慢中听出了一些焦急，言离想应该不是骗人，只不过依然听不懂，什么大怪物的。 “你直接说吧，要我做什么，怎么做。”言离让其直说，自己也直抒胸襟敞开怀抱，就当助人为乐。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要通过我的考验，来证明你有能力做到我要交代的重大任务……”听着讲了一大堆，言离怎么感觉这背后的人不是个男子，还可能是个小孩子，话这么多，说个喋喋不休。 言离也多了解了点事情，虽说有些它也不愿意细说吧，但也能往某个方向猜一猜。 它自己说出口，是受了伤逃跑的时候带上的虎虎，猴猴和蝶蝶，跑不动掉到了这里，本以为能安心养伤，可太倒霉附近有个千年难遇的大怪物恶气影响到他们，现在恢复不了，也走不了了。 第二百零七章 完美拼图 空无的地方，言离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所谓的考验是什么。 “就不能先把虎虎停下来吗？”言离略带担忧问道。 “虎虎现在不能回来，它还没有发泄完，会把恶气带进这里来的。”那个声音对言离解释道。 “我知道了，你赶紧开始吧。” 那声音不再应答，周围景象越来越清晰，言离也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区域。 “既然这个是它的空间，让这里发生怎样的变化一定都是随心所欲。”这一点言离还是能想到，毕竟眼前出现的事物太像是一幅图画，完全静止，且相当不和谐。 言离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怪异，但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知道要做什么。 尽管心急如焚关切着外面如一她们的安危，言离知道必须专注在眼前出现的事物上。这仿佛是个凌乱摆弄得看不到一点合理性的图画。 一只惊恐状毛骨悚然立起的豹类兽族。一只俯冲向下但却在角落里的猛禽。狡猾的鼠类兽族比着别物更大的体型坏笑样子咬着一条木头似在磨牙。 还有些异族的形态被黑影掩盖住了，可能是在等待自己先去解开一些答案它才会出现。大致看了一下，似乎都是些不得了的异族，各个要么是陆地上名不见经传的王者，要么是能腾云驾雾的天龙。 看得久看得多了，言离才意识到这之中每一者相互之间似乎都有种联系，有强有弱，有深有浅。 “难道说是要我把每一个都摆到正确的位置，这是在考验自己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么？”这应该就是要完成这考验的方法。 这副画面应当是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发生的，而自己要考虑太多事情才能完全复原每一物的正确位置。但现在有个更现实的问题。 “我应该如何移动他们。”这在空间里不能用符力，不能用妖力，自己和普通人无异，除了五感灵敏一些，身体素质稍微强一些。 自己处在这真实感非常的空间中，试着推动离得最近的一只翻白眼的异族，狼不像狼，鼠不像鼠的，很难单从它的神情看出它当时的想法，暂时没有头绪，不知道放哪，但是可以移动，虽然有些重，推得言离十分吃力。 没有任何正确与否的提示，言离在中间游走，记住每一块位置，万缕思绪交织在一起，研精致思，行成于思，一副完整的图正在脑海中慢慢建成。 …… 言离在空间中冥思苦想，身体力行艰难移动每一者的位置。在外面如一已经慢慢醒来。 “哥……呢？”醒来的如一是茫然的，不见言离身影，好像也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何事。 “族长，如一恩人醒了。”还是小卢先发现了已经醒来的如一。 “如恩人呢，言恩人去哪了。”大卢一边在释放着力量努力封住赤虎，一边冲着如一的方向大喊。 “恩人，我们撑不住了，快来帮忙啊。” 如一浑然感到一股清爽，冷风咧咧让她听进去了喊声。还是先把赤虎解决。 “啧啧。”如一猛然起身突然感受到一丝拉扯到神经般的疼痛，疼得她咧嘴闭上眼。 “我怎么会有这么重得伤，这大大超过了身体的负荷。”身边一撮碎雪，如一只能勉强将其升起来，这样子如何去帮他们。撑着艰难站起，至少还能闻到一丝言离的气味，寻着那丝气味，她蹒跚一瘸一拐朝着一个方向前去。 言离所在的是空间，而距离上其实真实存在得很近。沿着气味如一才走了没多远就停下。此地周围几颗松柏顽强坚韧。 “哥，言离哥……”如一反复念叨着言离的名字，心中茫然向失去了一切方向，一种永远和言离分开的失落情绪，痛苦中热泪不自觉流淌下来。 停驻在这气味消散的地方，如一茫然若失，失张失智一般抬头望着天，而口中依旧在呼喊那个名字。 …… 空间中，言离进行得有声有色，一次次变化的异族位置看起来越来越合理，自己都难以相信通过想像可以做到这一步，这中间所要考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灵灵，为什么那些没有完全显形的异族还是一点没有变化。” “混乱的空间要恢复原状，你才能进到下一步。” 听到了一次回答，言离自然就认为能从它口中套出更多话，顺便套路一下它，试试它智商，于是又继续问道。 “虎虎在外面打得太累了，能让它进来休息会吗？” 果然那声音断然拒绝，这次不带一点情感，道。 “不行，虎虎必须在雪天里宣泄，浊气清除干净一点才能进来。” “我就是不懂你说的什么大怪物是什么啊。你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不想让虎虎进来，既然你是带它到的这，就应该对它负责。”言离还是觉得跟自己对话的不像个心智十分成熟的大人。 “你……灵灵受大怪物影响，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去管虎虎，给你限个时，快点把这关过了，不然算你不合格快点滚走，反正也没实力帮我。” 始终有些奇怪，这个叫灵灵的就是不和自己细说，可能也在忌惮。眼见套不出来话，又着重与攻破面前难题，可言离自觉凭自己智慧山穷水尽了，一昧再去观察也解不开。 通过移动拼接，现在已经看不到外面景象，眼不见为净，但心中时刻都在牵心着如一怎么样了。昏迷状态之下，外面还有着一只狂躁暴怒的赤虎。 越是心烦意乱，越是要聚精会神破解眼前难题，栖栖遑遑的样子。中心摇摇，害怕着一些不该此时害怕的东西，身体内始终在呼唤一个声音。“如一，如一……” 一种在特定人群身上再正常不过的能力，两个人竟然都是不知晓，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天命符行者可以通过十分简单得喊出天命之音寻找到离自己不远的其他天命符行者。 对方可以同以天命之音回应，两人即可建立精神上的连接，可以不受空间、幻阵或者结界的干扰，只有两者离得够近就行。 此处其实隐藏着一棵树，言离就从这书中进入了灵灵的空间。而树是真实存在的，灵灵把空间的入口融入到这里。其实如一离得非常近。 两个人在不知明的情况下都在呼唤对方名字，无意中激活了这天命之音的使用方法，此刻连接已经建立了，双方几乎能听到呼吸和心跳声。 “哥，是你吗，你在哪？”发生了什么如一一点不在乎，她只知道联系上了言离，此刻兴奋得只想去到言离身边。 连接建立的时候言离也立刻感受到了异常，当即听到如一的声音，别提有多么激动，真想把方才自己经历的全部怪异事情一口气说给如一听。 “如一，总之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你没事就好，我现在遇到了困难，可能还得等一会，不如，你帮我想想办法？” 突然想到这个，如一她不是技艺超群才智无双吗？这方面的难题她一直都能为自己解决。 于是乎，言离一点点向如一艰难说明着每一物，并且将出了自己最为不懂的几个点。 “这只巨大的老鼠长得肥胖，可是站在地上动作又十分不雅还歪歪扭扭的，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胖老鼠不一定非要待在地上，也可能是倒挂在树枝上行走，你看它脚是不是像个吸盘。”原来如此，言离这一解开，顺势又有很多疑难迎刃而解，接着开始推弄。 片晌后…… “好了。现在还有问题。有一条翼展很宽的飞龙像是被吓唬过，但又内省不疚的样子，天空之上无对照的对象，我该摆到何处去。” “它既然反省又不内疚，那他一定不是真的被吓到，而是装出来的，这种情况下它张大的翼展不见得是在起飞逃跑，而是虚张声势反要吓唬它面前的对象。” “诶，被你这么一说真的是。等等，我好像找到了。” …… 如一帮他解决了许多的难题，言离一次次把逻辑捋得更为清晰，自己改正了无数错误，整个大变模样。 终于，完美达成了这副原画，那被黑影笼罩，像是封印的几只身份崇高的异兽全都现出身来。 那个声音不合时宜得响了。而和如一的联系中断了。 “没想到，两人竟然身居天命，怪不得我喊你都没有反应。这属于作弊，不能算数。不过灵灵我大方得很，只要你打败每一只灵兽，他们就能强行掺入这副画中，镌刻进去。” “你也太霸道了，非要我打，符力妖力都不能用，你要我怎么打？”言离不满抱怨道。 “我的空间我做主，你没有力量消耗的上线，不会受伤不会累，只要在规定时间里面干掉它们就行了。” 真实惊讶，还能这样？不过可玩性似乎真的不错，言离都有些心痒难耐了，不知道没有力量消耗的限制时，那自己会变成为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感觉，有多强呢？ 第二百零八章 灵兮针 被言离最为注意的一条青龙扭动着身体活灵活现起来。 “第一个对手就是你吗？好，来吧。” 其余物体全部静止，铺天盖地的黑暗侵蚀过来，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暗就只有那条青龙。长长的躯体，纤瘦又似很有力量一抽一摆震慑出浩荡威势。 此时言离极为兴奋，可以无限制不会累得释放攻击，而青龙却比言离还要暴躁，首当其冲，长驱直入，直接拿着它的青龙头撞来。 言离也不相信它就这点伎俩，肯定是循序渐进一次次加强攻击手段。这跟试探一样得冲过来，言离要给这没有点智商的愣头青一点颜色看看。 风霄诀直接开启至最大程度，言离如今都没有开始修习第二重。风霄诀的九重还不同于寻常有多重招式的功法，每修炼上升一重，功法整体的强度都会得到提升。 欲冥之铠使出最强妖力，源源不断倾入直到渗出，生成巨大铠体比平时大出数倍，一只拳头比过青龙的龙。 功法和妖技言离早就突破到能同时释放，庞大如山的形态动作还异常迅捷，风霄诀猛一暴动气势磅礴，一拳轰下将青龙打趴下去，连续猛攻它无还手之力。 龙口猛然间张大，爆发出翠绿的吐息，两爪拍腾地面就要起身。言离的铠甲坚硬卓殊，虽然不至于破碎，但被冲击得退开几丈。 变换形态呈钢针状，从天而降突袭青龙的尾巴，它的龙鳞极为刚硬，欲冥之铠的刺触到这上面不没入分毫，压住青龙砸到地上。 两者都极快调整身位，顺着冲击散开，霎时又短兵相接，剑拔弩张。 双方各自使出看家本领，言离卸去欲冥之铠。左右手互攻，耀火天丛的烈焰似浪潮一样汹涌。 耀火天丛一直是言离最为顺手的功法，从最开始巫啼散月里学到它，言离一直对它作出了无数的改造变化。原因只在弥补它只有一重一式，威力不够的缺点。 有很大缺点，但优点同样明显。特别是在此时无限制的情况下，一次次释放行云流水，铺天盖地将那青龙吞没。 “算胜。”青龙败去，瞬时回到那幅画卷中，青龙强制融入进去，原先摆好的异族全都换了位置，似都在配合着加入的青龙。 接下来是进入一片雪白的世界，言离的对手是一只记载在书上，据说只在上古时期出现过的灵兽，亦叫瑞兽。因为它的出现代表着祥瑞，它叫做麒麟。 它拥有着雷电之力，这是又一种自然的属性力量，如果出现在符行者身上，算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属性，而且相当强悍。 言离被它逼得节节败退，自己带有属性的功法在它雷属性面前显得过于弱小。火、风，还有带着冰冻属性的冰咒都不是麒麟对手。 好在这个空间中也不会受伤，只想着怎么攻击碾压对手。 “好家伙，总是喜欢用雷电之力。”雷从天降，虽说不会真的受伤，也没有疼痛，但是看着愈发焦黑色的自己到底还是不太舒服。 它这雷电的攻击就像是锁定了自己一样，怎么样都无法躲开。光属性能克制雷属性，言离佯装释放远程的功法抵挡与进攻，伤不到麒麟可自己偷偷放出离子印记。 它同样是一门没有多重层级的功法，但却有着复杂的多式。至今言离还没试过施展几式就释放出去的离子印记，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招光属性功法的符力损耗是极大的，此刻无限地放出，包围之下总有一点标在麒麟身上。也只要这一点，麒麟自己锁定言离放出的雷电轰然打到自己身上。 “言离胜。”麒麟也被他智巧战胜。 画卷再次发生剧变，这回更多是在环境上。面前景象已让言离感觉陌生，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咚咚咚。”空间在震动，明显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好，那姑娘古怪的能力想强制侵入我的空间。”神秘的声音好像有些害怕起来，听着不太一样了。 如一盘膝坐在空间外的雪地上，屏息凝神，气生万象。它的空间被如一真切感受到了存在，可能越来越危险。 “灵灵不允许她进来，你快和她说，制止她的行为。”灵灵冲着言离喊的，气息中十分惊慌。 隔断消失，言离再次让天命之音和如一相连。 “如一，你别急，我没事，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就出来。放心吧。” “你在做什么哥，我一起来帮你。” 言离就猜到如一肯定会这么提议，语重心长得拒绝了。原因并不细说，只要如一能相信自己就行，又说道。 “我能解决好，出来后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所有事情。” 如一听到了言离话语中的态度，道。 “那你自己努力吧，关照好自己安全。”听清了言离的语气，如一知晓应该是没有危险了，便放心暂时离开这里去帮族长和大卢小卢。 此刻他们三个被逼到绝路，赤虎彻底挣脱了他们冰封的技能组合，已经开始反击。如一加入他们这边的战斗，可她现在也能力有限，只能和它游斗…… 灵灵的空间中又一场战斗已经开始，言离以守为攻，攻坚克难。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将所有的灵兽打败。 最后一只竟然是个人形透明的未知物，各种属性的攻击言离都试过一遍，对它不但无效，还会反射回来打向自己。最后是无镜岚羽波的无属性攻击将它给分解干净了。 见到的周围环境已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像个平行的画卷，而是真正身处在一个地方。 那久违的声音终于响起。“真没想到你能过关，接下去，你走上山来找我吧。” 面前是路阶做得极好的上山路，风和日丽，山间听得到鸟兽虫鸣，山很高，路很远，高山上飘缕云雾弥漫，望不见有什么。 走在路上，能见到两边方才花卷中见过的异族群，他们跟随着自己上山。徐徐落落在周围，仿佛都与言离关系极好，亲密友善的样子非常和谐美妙。 终于走到山门，这是一条分水岭，前后像是两个季节，回身一看也都是些寻常的异兽。山门很是怪异，石头门柱上竟然长出花来，偌大的门细小的石柱，简单但却足有气势。 可是这气势又被这些娇艳的小花盖住，言离隐隐有了心中明确一点的猜测。 “哇。”一个小女孩突然从石柱后面出现，作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唬言离。 先前那明明什么都没有，是瞬间出现的。但看到她的样子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被她捉弄来捉弄去的。 “灵灵告诉你，山上有好多妖怪噢。” “我知道了。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这样的空间。” “灵灵就是灵灵呀。”小女孩捏着一朵小花，捂在嘴边说话的样子显得俏皮。 “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也明白这不是你的真身。”看来她也不准备告诉自己事实，言离望一眼山上，隐隐看到了白雪。 “灵灵和你说，我们山上见。”一说完，灵灵已经没影了，这只是个幻身吧。 言离开始上山，温度越来越低，一路上都有新的异族加入。“灵灵还说这只是考验，而她要自己帮助的事情，很可能就与她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大怪物有关了。” 走到高处寒风刺骨，一路上见到了春夏秋冬四季的天气。银装素裹的高山之上，是那样壮丽绝美，走出这里，到的是一片阴森寒骨之地。 这就像个挂在高山天涯边的惊奇洞穴，不但它的位置惊奇，更奇特的是这其中所见令人惊恐的东西。 森森白骨，空头脑壳。像死过无数人一样。如果这里也算在灵灵的空间内，那难道是无法任它左右的法外之地吗？不然绝不会有这么阴森恐怖的东西。 黑漆漆的洞穴中言离小心深入，这种环境之下氛围自然让人紧张起来，隐隐有股危险仿佛随时要来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