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医妃不好惹》 第001章 一个烧火丫头 宁武三年,大豫王国,豫王府。 晚晴园。 一个身着浅绿色衣服的姑娘伸手在躺在树底下的同样穿着浅绿色衣衫姑娘的脸上拍了拍。 “轶拾,轶拾,你醒醒。” 她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嗓子。 “唔,别吵,”躺着的女子翻了个身嘟囔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别睡了,一会儿被张嬷嬷发现了小心挨板子。” 女子蹙了蹙眉头道。 “阳阳,我昨天晚上复习作业复习到凌晨两点多,”轶拾闭着眼睛不满地嘟囔了一嗓子“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瞎说什么胡话,”女子道“你昨儿天刚暗下来就睡了,还是我帮你在张嬷嬷那里打的掩护呢。” 说罢,女子双手巴着轶拾的肩膀狠狠的摇了摇起来。 “哎呀,你……” 轶拾被烦的不行,她蹙着额头坐了起来,一睁眼看见面前这个女人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上上下下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身浅绿色的类似于唐朝时期得而抹胸衣装,头顶上梳着两个牛角发鬓,在两个发鬓上各扎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花儿做头饰。 “你头上……那是樱花吧?” 轶拾伸手冲着女人头上的头饰指了指。 “对啊,”女子被问的有些莫名奇妙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天天戴着的东西,怎么突然问这个?” 噗嗤! 话音刚落,轶拾弯着眼睛笑了出来,声音渐渐的还朝着大了的趋势走了过去。 “你笑什么呀?” 女孩子睁着一双非常无辜的眼睛看向轶拾,偏了偏脑袋问。 “不是,朋友,”轶拾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珠子“说吧,是哪位二世祖出钱把你给请过来的?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钱,你给我玩死她。” “啊?” 女子越发的懵了起来,盯着轶拾半响没有说话。 “轶拾集团听过没有?就在咱们市里边儿那条最繁华的大街面儿上,那栋最高的楼。” “什么?” “那是我老子…开的,”非常潇洒的伸手在鼻尖儿摸了一下,轶拾朝着女子先竖了竖小拇指,后又竖了竖大拇指“不是姐姐我吹,在这个市里边儿,我们家是这个,就没有人敢称这个。” “轶拾,”女子听的云里雾里,她蹙着眉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你不是睡糊涂了吧,怎么净在这里说胡话。” 说罢,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将轶拾也从地上拽来起来。 “快走吧,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张嬷嬷要是一会儿看不见我们,该罚我们板子了。” 说罢,她伸手拽着笑吟吟的轶拾,迈着小碎步在路上左绕右绕的终于停在了一处门前。 膳房? 轶拾看着这两个字,眉毛微微扬了一下,眼底透着几分被勾起来的兴趣。 这群家伙这次玩的够大的啊! “嘘!” 女子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猫着腰走上台阶,然后将脑袋伸进门缝里面左右看了一眼。 “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们悄默儿的溜进去吧。” 女子将头转过来看向轶拾道。 嗯。 轶拾点了点头。 女子转过头,双手摁在了门上,紧抿着双唇慢慢的将门往两边推了推,挺厚的两扇木门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走。” 朝着门里面指了指,女子压着声音冲着轶拾道了一句,然后提着裙摆进了门里边儿,轶拾紧随其后。 只是,她却没有女子那般猫着腰,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的模样,而是挺直着腰身慢悠悠的朝着里面晃了进去。 路过院子中央的那一排排不下八个的瓮时,她顺带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的站在了原地。 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一瓮水。 确切的说,是盯着水中大倒影。 巴掌大的脸蛋瘦的就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只可惜有些呆泄,少了几分灵动;一双薄唇微张着,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啊!” 一闭,眼睛她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声音悠扬大有划破天际之效果。 嘘! 前面的女子受了惊吓似的转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来,一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 她压着步子走到轶拾的身边,低低的问了一嗓子。 “这死鱼眼是谁啊?” 轶拾指着水中的倒影喊了一嗓子。 “什么死鱼眼?” 女子闻言朝着水中看了一眼,随后整个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你还真是睡糊涂了。” 说罢,她伸出手在轶拾的脑袋上探了一下。 “你别跟我说…这是我!” 轶拾伸手在脸上捏了捏,就见瓮中的那个倒影也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捏了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在瓮中的水里搅了两圈儿。 里边儿除了水还是水。 这事儿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后,轶拾只觉的从自己的心口处提出来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儿里,后脑勺儿因为惊吓过度有点儿轻飘飘的,若不是她死死地抓着瓮地边缘,这会儿极有可能因为身体不平衡朝着后面退上一步。 “本来就是你啊。” 女子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一句。 “不是,你等等,”咬了咬牙,轶拾伸出手轻轻的往下压了压“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你究竟是谁?我又是谁?” “你叫轶拾,是豫王府中的一个烧火丫头。”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闻言,轶拾扭过头朝着声源出看了过去,就见刚才还冷冷清清的院子现在却挤了有十来个人,男人女人各占一半。 而在他们的最前面站着一个衣着明显要靓丽一些的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面色肃穆一丝不苟的模样。 且气势汹汹、来着不善! “你是谁?” 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轶拾直直的朝着那个女人看了过去。 “她是张嬷嬷。” 女子瑟缩着肩膀伸手拽了拽轶拾的袖子低声道。 “哦。” 轶拾应了一声,转过头再一次朝着女人看了过去。 “轶拾,你刚才做什么去了?”张嬷嬷冷着声音问了一嗓子“满膳房的人都在找你一个人。” “尿尿,”轶拾道“顺便上了个大号。” “放肆!”身后一个男人尖着嗓子朝着轶拾喝了一嗓子“一个不起眼的奴才,怎敢在张嬷嬷面前吐这等污秽不堪的话,该打!” 话音刚落,就从后面走出来两个略略有些肥胖的女人。她们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着轶拾这边走了过来。 “张嬷嬷,我们知错了,你就饶我们这一次吧。” 身后的女子被眼前的这阵仗吓得‘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朝着前面的女人磕着头。 头撞着地上的青石板,发出闷闷的碰撞声,轶拾听着都觉得自个脑门儿又凉又疼。 “干活的时候开小差,对长辈出言不敬,话语中夹带不净之字,”张嬷嬷看向对面的轶拾,冷声道“如此刁钻奴仆,不教训一下怕是长不住记性。” “我劝你们一句,”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轶拾双眸中带着冷意“跟我动手,你们未必是我的对手。” “小丫头片子还挺拧哈。” 两个人脚上的步伐未停,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 第002章 死婴 冷哼了一声,轶拾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左边一个穿着深绿色衣服的女人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腕,张手就朝着轶拾的脸上扇了过来,却被轶拾往后闪了一下侃侃躲过,并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朝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 等着对方因为不受力朝着自己这边倒过来的时候,她抬起脚朝着对方的小腿处狠狠的踹了一脚,女人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朝着旁边的瓮上面砸了过去。 “啊!” 女人发出来一声凄惨的嚎叫声。 “小崽子。” 另一个女人见这种情况,当即眼睛一瞪飞快的朝着轶拾扑了过去。 看着飞扑过来的身子,轶拾微微蹙了一下眉朝着旁边闪了一下,顺便在女人扑过来的时候将脚朝着女人的脚边放了一下。 女人因为身子肥胖所以影响了身体的灵活度,看着近在眼前的脚硬生生的撞了上去,然后朝着那一瓮水摔了过去。 瓮有些不受力硬生生的被女人推的倾斜着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啊!” 朝着瓮身上砸下去的时候,女人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紧接着又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声,在场的人听了都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 张嬷嬷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死…”张了张嘴,女人盯着面前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连带着嗓音都带出了些许的颤音“死…死婴。” “什么?” 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她连忙迈着步子朝着那边走了两步。 轶拾自然也是听见了女人颤颤巍巍说出来的话,心底里好奇的因子慢慢的活跃了起来,她同样迈着步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一个刚足月的孩子就这样一点儿征兆也没有的映入了眼底!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去通知管家。”张嬷嬷一脸晦气的看着瓮边上的那具尸体,扭过头冲着身后的两个奴仆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拉起来。” “是。” 两个奴仆应了一声,快速的朝着趴在瓮上的女人走了过去,并将其搀扶了起来。 管家来的很快,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个子不高,背后有些驼背的男人迈着飞快的步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哪儿呢?” 王福一双细小的眸子朝着不大的院子中扫了一眼,定在了瓮旁边的那个婴儿身上,一双黑色的瞳仁暗的有点儿渗人。 “都别在这儿呆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扫视了一眼还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王福挥手打发道“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不然鞭子伺候。” 说罢,他便冲着身后的两个人招了一下手,那两个奴仆手脚麻利儿的将婴儿的尸体装进了随身带过来的袋子中,拎在手中出了院子。 事儿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场闹剧因为中间的插曲整的所有人的心里有些不上不下,在王管家走后,众人都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唯独,张嬷嬷在临走之前还瞪了轶拾一眼,显然心有不甘。 “别愣着了,我们赶紧回房吧。” 女孩儿拽了拽轶拾的袖口,压着声音说道。 “嗯。” 轶拾点了点头。 两人一回到房中,女孩儿便快速的转身将房门给关上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在意身后的动作,轶拾朝着房间里环视了一眼,然后朝着房间中靠窗的化妆台走了过去。 镜子是在电视中经常会看见的那种黄色的铜镜,只是从镜子中照出来的人却陌生的厉害。 轶拾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镜子中的那个人,大大的带着几分木讷的眸子,脸也就巴掌大,整个人看上去青涩的厉害。 就跟一个还带着涩味儿的青瓜似的! 这他妈的究竟怎么回事? 她伸手在自己个儿的脸上拽了拽,就见镜子中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我是雪绒啊,”女孩儿答道“你怎么突然问我名字?” 女孩儿的声音不高,却也将轶拾的思路给打断了。 “你过来。” 她回过头朝着女人招了招手。 “怎么了?” 雪绒一边朝着轶拾跟前走了过来,一边出声问道。 “你看镜子里的这个人,”轶拾指了指镜子中的自己,又反过朝着自己的脸上指了指“跟我长的一样吗?” “恩…”雪绒来回看了两遍后道“一模一样。” 虽然心中隐隐约约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但是这样直白地抛在明面上的时候,轶拾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简直是青天白日一声闷雷朝着自己的脑门儿上来了那么一下。 命中率百分之百! 雪绒没有发现轶拾有什么不对劲,而是垂着头在一那里若有所思。 “轶拾,你说今儿这个死婴会不会跟城中闹的比较厉害的丢孩子案件有关系啊。” 半响后,雪绒半犹豫的低低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 轶拾摇了摇头,还沉浸在自己惊涛骇浪非常之懵逼的情绪里一时间有点儿腾不出空来跟雪绒聊。 “你看见那死婴长什么样子了吗?”雪绒并没有发现轶拾的不对劲,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浑身青紫色的,还整个人都涨的快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了呢。” 说着,她打了一个冷战,伸出手连忙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 “想想都觉得怪瘆人的,”她道“究竟是什么人啊,对那么大的孩子下如此狠手,简直太残忍了。” “嗯。”轶拾点了点头,答非所问道“简直太不可思了,吓的我脑袋现在都还轻飘飘的,跟踩在棉花上面似的。” “管家也真是的,这种事情就该报官,息事宁人算个怎么回事。”见轶拾点头后,雪绒越发的忿忿了起来“像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就该绑到菜市场砍头。” “砍头?”轶拾微微扬眉朝着雪绒看了过去“砍谁的头?” “凶手的头啊。” 雪绒道。 “尸体都埋了上哪儿找凶手去啊。”轶拾道“这种事情啊,丢孩子的父母报了官也是个悬案。” “什么意思?” 雪绒不是很明白的问了一句。 “孩子的尸体都被人悄无声息的被埋了,官府的人上哪儿找去啊。” 敲了敲发飘的头,轶拾摆了摆手道。 * “爷,膳房那边发现了一具死婴。” 应离站在紧闭的房门外面说道。 “去查一下谁做的。” 屋子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种属于男性嗓音的质感,低沉,空灵。 “是。” 听到后,应离往后退了两步冲着门作了一揖,然后转身出了院子。 第003章 平安福袋 夜半,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独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残月散发着惨白的有些瘆人的光芒,让人看了心中格外的发毛。 城外一处荒山。 “轶…轶拾。”雪绒紧紧的拽着轶拾的袖口,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我们…为什么非得大半夜的过来这里。” “你傻啊,这种事情不晚上过来什么时候过来。”轶拾手中拿着灯笼朝着前面照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上的石头“白天过来,要是被人给当成杀人犯,我们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哦。” 雪绒应了一声,握着轶拾袖口的手越发的紧了一些。 夜半的山上除了偶尔传出来的虫鸣声之外,就剩下他门过去踩在枝叶上面的声音,四月的风在晚上刮过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凉。 雪绒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觉得自己的后腰处莫名的发冷。 “这…俗话说,一个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她拼命的压下心中的恐慌,咽了咽口水“轶拾,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 闻言,轶拾往前走去的步伐顿了一下,她扭过头朝着雪绒看了过去。 “姐姐,要为人平愿昭雪的是你,现在临阵退缩的也是你,”轶拾将灯笼往雪绒的脸上照了照,语中带了几分无奈“咱心里边儿能不能有点儿坚持,能不能有点儿主意。” “你…你把灯笼拿开,”看着对面那张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瘆人的脸蛋儿,雪绒伸手将轶拾的手往旁边推了推“我…我这不是害怕吗?” “怕什么?”轶拾问“鬼?这玩意儿就跟爱情似的,净听人说了,谁他娘的见过?你见过?” 雪绒摇了摇头。 她确实没有见过。 “行了,走吧。”见状,轶拾转过身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听那个小厮的意思,应该就在前面了,来都来了,不看一眼怪不划算的。” 说罢,她伸手拽着身后的雪绒朝着前面走了过去,用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便找到了埋尸地。 只是现场的情况跟那小厮说的有点儿不一样。 “这怎么给抛开了?”朝着那个坑看了一眼,雪绒压着声音道“不会让山中的豺狼虎豹什么的给吃了吧。” 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轶拾提着灯笼朝着那个坑看了一眼,就见在白色麻袋上有一层浅浅的浮土,而旁边有一堆垒起来的土堆。 而在土堆的旁边有两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她弯下腰现在土堆上面摸了摸,然后再在脚印的位置按了按,最后直起身将手中的灯笼往雪绒的手中一塞,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手中的土。 “出来吧。” 轶拾盯着空中的某一处,扬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半响后,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从不远处的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轶拾就听见身后传出来一声带着嗓音撕裂般的尖叫。 让人听了整个儿心都跟着打了个颤儿。 “我操,松手,松手,捏死我了。”轶拾连忙使劲将死死的捏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往下扒拉着“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人,胆儿怎么就那么小呢。” 听到对方的安抚,雪绒呼出气儿都是打着颤儿的,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稍稍镇定了许多,当然紧握着轶拾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得,肯定在手腕上抠出了好几个指甲印,带血丝儿的那种。 朝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轶拾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吓到姑娘了,实在不好意思。” 白衣男人头顶一方纱帽,遮住了整个人的样貌。他朝着轶拾他们这边说了一声,声音就好似跨越了千年的乐器发出第一声响一样,带着历史沉淀过后的空灵,悠然。 “你们是谁?为何会对这具尸体感兴趣。” 盯着对面的两个人,轶拾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姑娘又是何人?又为何会对这具尸体感兴趣?” 白衣男人不答反问。 闻言,心底虽然不悦,但是轶拾却松了一口气似的浅浅的吐了一口气。 这样其实挺好的,谁也不知道谁是谁,谁也不知道谁究竟是为什么。双方互不认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各自离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姑娘是如何知道我们没有离开?” 白衣男人问。 “土还是蓬松的呢,脚印旁边的土也松垮垮的,”轶拾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土堆,然后又指了指土坑里还未来得及拿出来的尸体“东西还没拿呢,怎么可能会走?” 说罢,她走到土坑边,弯下腰朝着坑里的袋子勾了过去。 白衣男子见状冲着站在身后的黑衣男人打了个手势,黑衣男人得令后一点脚尖,就在轶拾刚碰到尸体的时候,他伸手一拽将那个裹着尸体的袋子从坑中拿了出来,随后将其解开,将死婴从里面拿了出来。 “轻着点,别破坏了证据。” 说着,轶拾提着手中的灯笼朝着那具尸体看了过去。 尸体跟中午那会儿见的没有什么区别,遍身的青紫色,且浮肿,唇卷发疱,舌缩,唇烂肿,指甲尖黑。 压下心中不怎么痛快的情绪,她伸手在孩子的腹部上压了压,就见嘴中流出了一些黑色的血液。 眨了下眼睛,轶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姑娘有什么发现?” 见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白衣男子开口问道。 “你能帮他伸冤吗?” 轶拾抬起头直直的朝着白衣男子看了过去。 顿了有少许片刻,带着纱帽的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孩子刚刚足月,是被人灌了一种非常烈的毒药给毒死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 轶拾有些不落忍的朝着地上的死婴看了一眼,说话的嗓音带上了些许的干涩。 “知道是中什么毒吗?” 男人问。 “不知道。” 轶拾摇了摇头。 闻言,男人迈着步子穿过轶拾的身边朝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走了过去,就在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那一瞬间,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夹杂着墨香味的冷香窜进了轶拾的鼻尖儿处。 待她想要细细的闻时,那股香味儿却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男人蹲下身体,手中握着白色的帕子在婴儿的尸体上来回翻看着,直到看见孩子脖子上系着的那个平安福袋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将其拽下来用帕子给包住站了起来。 “应离,”他转过身冲着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吩咐道“将他好生安葬吧。” “是,爷。” 应离应了一声,迈着大步走过去将婴儿的尸体重新用白布套好,然后放进坑里,用旁边的土将其给埋成了一堆小山。 第004章 琴音止 “什么东西?” 轶拾往前走了两步朝着男人的手中探了过去,就看见一个有些皱巴巴的平安福躺在白色的帕子中。 “从这个上面能看出什么?” 她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 白衣男人低低的说了一声,嗓音低沉,清冷。 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轶拾朝着不远处的雪绒招了招手。 “走吧,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说着,她率先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过去,雪绒冲着两人各自点了一下头,然后踩着小碎步朝着轶拾跑了过去。 “有看出什么来吗?” 待到追上去后,她开口问道。 轶拾摇了摇头。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见状,雪绒有些失落。 “也不算,”啧了一声,轶拾朝着前面迈去的步子大了不少“就刚才那穿白衣服的一看就不简单,他既然在查这件事情,凶手应该跑不远。” “也对哦。” 雪绒往前走去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灯光的照耀下,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赶紧走吧,都快困死了。” 轶拾扭过头朝着雪绒看了一眼。 雪绒连忙收敛心神,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的轶拾跑了过去。 “明天早上可不可以睡懒觉?” “不可以,张嬷嬷会过来巡查的,尤其会盯着你。” …… “爷。” 应离走近后朝着男人唤了一声。 “城中最近丢了几个孩子?” 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半响后才开口说道。 “五个。” 应离应道。 “最近盯紧一点,怕是还会有下一个。” 说着,男人足尖一点朝着跟轶拾他们相反的方向飞掠过去,身法其快,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 第二天,轶拾还缩在被窝里梦见自己正在做卷子,可是怎么做也不也做不完,气的她想要撕卷子的时候,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紧接着自己就被人三百六十度大转身的摇晃了起来,简直比做梦还能气人。 “撒手,不然我跟你翻脸。” 将眼睛微微睁了一个缝儿盯着始作俑者,轶拾语气不善道。 “赶紧起床,”雪绒站在轶拾的床边催促道“就剩你一个没起了。” “天儿还没亮呢,姐姐饶了我吧。”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儿还黑乎乎的,轶拾伸手将拢在身上的被子往头顶一拽,准备蒙头睡个回笼觉。 奈何还没有躺下,手中的被子就被人给夺了过去,紧接着就觉得身上一凉。她睁眼一看,就见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被雪绒给抱着扔到了她自己的床上。 “不是…”一时间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起,我起还不行吗?” 说罢,她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悠悠的从床上晃了起来。 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穿个越像自己这么痛苦的,天儿还没亮就得起床伺候别人。为了那个什么王爷早上的一顿饭,她就这样牺牲了自己可以睡个好觉的时间。 简直欺人太甚! 想着,轶拾有些忿忿的将旁边的柴火往炉子里使劲儿的一塞,橘黄色的火光照耀在她有些扭曲的脸庞上,让一旁的雪绒看了连连叹气。 “赶紧的手脚麻利点儿,”张嬷嬷尖锐的嗓子在外面想起,特别的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前院传来消息,王爷这会儿已经起床了。” “不就是起个床吗,至于喊的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吗?” 轶拾不满的嘀咕了一嗓子。 “嘘!” 雪绒食指抵在唇中央,冲着轶拾打了个眼色,然后朝着门口处快速的扫了一眼,见站在那边的张嬷嬷正在跟膳房的周管事在说着什么,稍稍有些跳动的心顿时歇了下来。 从天儿还乌起码黑还能瞅见月亮的那会儿一直到这会儿天儿已经大亮了,眼看着太阳都能在地上照出影儿来了,轶拾这才忙完手中的活。 整个人往旁边的台阶上一坐,心里头跟团了一团火似的,闷着个脸愣是不吭一声。 “困了吗?要去老地方吗?” 见状,雪绒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朝着轶拾走了过去。 “什么?” 轶拾蹙着眉头抬起头朝着雪绒看了过去,没有多大的心思去理会对方话中的老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走吧,”雪绒伸手将轶拾从地上拽来起来“今天比平时早完了有半个时辰,你可以好好的补一个回笼觉。” 被迫拽着往前走的轶拾张了张嘴,终是话到嘴边懒得往出说了。 雪绒口中说的老地方并不远,且也不是很陌生,正好就是她穿过来时躺着的那颗树下。那是一颗三人都未必能合抱住的槐树,此时正好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觉得特别的舒服。 连带着轶拾堵了一路的心口都稍稍松动了不少。 她微微勾唇朝着那个浮出土面且高及脚踝的树筋走了过去,那树筋中间凹进去一块儿,不长不短正正好能躺下一个人。 轶拾没有丝毫犹豫躺了上去。 如果说刚才她的心还有些堵的厉害,那么就在刚才躺下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顿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大概真的是累了吧,眯着眼睛朝着树枝的缝隙中看了一眼,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如果经历的这一场是一个梦多好,一睁眼,她还躺在那张一米五的高低床上,而在枕头边还垒着七八本儿考试的专业书籍… 带着这样一个念头,她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断断续续的听见一阵非常悦耳的琴音,于是她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由于昨晚睡的太晚的缘故,雪绒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睡得十分香甜,她打了一个哈欠,轻轻的迈着步子顺着琴声朝着他的发音地走了过去。 弹琴的人离她并不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园子里。 轶拾站在园子的门口朝着里面望了进去,就见在一棵金黄色的槐树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他微微垂眸弹奏着身前的古琴。 白衣胜雪,容貌俊美,墨色般的长发直直的垂在身后,低头间有几缕发丝从后面滑落到身前随风而动,勾勒出那飘逸出尘的气质,宛若沐浴在阳光下面的谪仙。 一阵风轻轻吹过,树上似金色似嫩绿色的树叶落在了男人的身上,顺着黑色的发丝,白色的衣衫滑落至散落在树下的衣摆上,那一瞬间的惊艳让她下意识的将呼吸放缓了许多。 好似生怕打扰到前面这样一幅绝美的画面。 “谁?” 琴音嘎然而止,伴随着男人清冷如玉般的嗓音,一双好似昆仑山巅那株最美的雪莲花盛开一般的眸子朝着门口这边望了过来。 只需一眼,便让人无法自拔的想要沉沦进去。 第005章 一曲终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一种人,且先不说别的,仅就那样一张脸蛋儿就让人嫉妒到想要抓狂。 “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轶拾走进院子里,冲着男人抱歉的笑了笑。 男人一双淡然的眸子在见到走进来的人后,一丝讶异的情绪在眼中稍纵即逝。 “这个院子禁止外人进入,你不知道吗?” 沉默半响,男人开口问道。 “啊?”轶拾一双眸子微睁,愣了一下,连忙道歉道“抱歉,我昨天刚来的,不是很清楚这里的规矩。” “无碍,”男人伸手在琴弦上轻轻的勾了一下,从指尖处泻出了一串好听的音符“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坐下来听一曲吧。” 这话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轶拾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她丝毫不客气的往男人的琴边一坐,翠绿色的衣带放荡不羁的散落在了男人白色的衣摆上。 琴音再一次从男人的手中流露了出来,似万年冰山上融化的第一滴水落在山下的一粒种子上,而那一粒种子正是因为承了这一滴水竟然破土而出,盛开出了一朵美丽的雪莲,白净、出尘、让人见了心中欢喜,却不忍伸手碰触,以免玷污了他的洁白。 正如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 只可远观,且不可亵玩焉。 眉毛微微一挑,轶拾一手撑着下巴侧着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近了才发现,男人的眼尾处长了一颗暗红色泪痣。 手离弦,琴音止。 “如何?” 男人侧目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唔…”微微凝眉,轶拾暗自思索了一番道“跟你的人一样。” “什么?” 男人细长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疑惑,眼角下方那颗暗红色的泪痣在阳光的照射下两的有些耀眼。 微微眯缝了一下一下眼睛,轶拾将视线从男人的眼尾处撤离。 “轶拾…轶拾……” 不远处传来雪绒不高不低的呼唤声。 “我在这儿呢。” 闻言,轶拾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很快的,雪绒便闻声寻了过来,再见到轶拾时,她整个人又急又慌的朝着两侧看了看,这才飞快的朝着里面跑了过来。 “我的小祖宗唉,这个园子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跟我走吧。” 她急匆匆的将轶拾从地上拽了起来,就往外面拽。 “欸,欸,你别拽呀,当着帅哥的面子呢,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 轶拾挣扎着抗议。 “这儿哪来的帅哥,你胡说什么呢?” 雪绒朝着园子里看了一眼道。 “就在树底下坐着呢啊,”轶拾说着转过身朝着树下面指过去,就见树地下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咦…奇怪,人呢?” “赶紧走吧。” 雪绒憋着劲儿将轶拾从园子里拽了出来,一口气走到了她们方才躺着的槐树下面,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还明明有人呢,怎么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轶拾还在纠结,她对着雪绒道“你是没看见,长得特别的好看,跟幅画似的。” “行了,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白日梦。”雪绒挥了挥手,显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进心里“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 “小姐,你别着急,老爷已经将事情给处理了。” 两人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后,就听见旁边的那条路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能不着急吗?”一个声音有些尖锐的嗓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急躁“堂堂丞相府竟然让人莫名其妙的塞了一个死婴进去,晦气且先不说,这也太不把当朝丞相放在眼里了,简直欺人太甚。” “已经让管家给暗地里处理了,”另一个声音压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躁“我的小姐欸,你就别再闹了,万一把事情给惹大了就麻烦了。” “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在本小姐面前说话吗?” 女人出声喝道。 “那人是谁呀,这么野蛮?” 虽没有看见人,但是听这声音也让轶拾心中多了几分不愉快,她踮着脚尖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红色的背影,格外的惹眼。 “她是凝霜郡主,杜丞相的千金,王爷的表妹。”雪绒压着声音在轶拾的耳边解释道“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小看这个郡主,她的背景可大发了去了,连皇后都不敢惹她呢。” “原来如此,”哼哼了一声,轶拾扬眉道“怪不得如此野蛮。” “嗯。”雪绒颇有忌讳的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被发现了就倒了大霉了。” 说完,她伸手拽着轶拾小心翼翼的朝着一旁走了过去。 “他方才口中说的那个死婴…”走出一段距离后,雪绒这才开口说道“会不会跟昨天王府里发生的一模一样?” “大概吧。” 轶拾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 “你刚才没有听见吗?”雪绒伸手在轶拾的胳膊上戳了戳“丞相府的人偷偷的将那死婴给埋了,这事儿看来…又要是一桩悬案了。” “只是可怜了这孩子了,还那么小。” 半响后,她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事儿得往后看,”轶拾开口道“别急。” “能不急吗,已经死了两个孩子了,想想都觉得心里边儿难受。”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转过头,继续伸手在轶拾的胳膊上戳了戳“欸,你好像会看尸体啊,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再偷偷溜出去看看会不会从孩子的身上发现什么线索?” “昨天晚上是谁怕的差点儿尿裤子?” 眉毛轻轻杨了一下,轶拾双眸带着些许的揶揄朝着雪绒看了过去。 “讨厌。”雪绒朝着轶拾剜了一眼“我一会儿去找人打听一下他们将那个孩子给埋哪儿了。” “呀,我们雪绒的人脉挺广啊,连相府的人都认识。” 轶拾伸出手在雪绒的脸上掐了掐。 “讨厌,”雪绒退开一步,躲开轶拾的手道“只是正巧有个手帕之交在相府里做事而已。” * “爷。” 颜璟卿刚回到房中将手中的琴放到桌子上,门外就传来了应离的声音。 “说。” 他淡声道。 “杜丞相的府中也发现了死婴,死状跟昨天的一模一样。” 应离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 短暂的停顿后,屋里传来了颜璟卿的声音。 “是。” 应离应道。 第006章 天性 “我就搞不清楚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习惯将尸体往这山上埋,”轶拾蹙眉,一手将挡在身边的树枝给挡开“难不成这里风水好,能镇家宅,出才人吗?” 雪绒举着手中的灯笼,一手死死的抓着轶拾身上的裙子,一路上但凡听到后面儿有上点儿动静她都要举着灯笼朝着四周看上一看。 见到周围没有人后,她瞬间提起来的心慢慢的落回了肚子里。 “怕什么,”轶拾扭过头朝着雪绒看了一眼“昨天又不是没有来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雪绒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四周黑乎乎的望不到边际,带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凉。 一路上除了那纺织娘那些忽近忽远的叫唤声,剩下的就是她们走过去踩在树枝上的声音。 “有些东西吧,它是天性,改不掉的。” 半响后,她硬生生的憋了一句。 “那你关心那些孩子呢?”往前走去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轶拾顺嘴回了一句“也是天性吗?” 一句无心的话,却让走在后面的雪绒停下了脚步,甚至连拽着轶拾裙摆的手松开了。 轶拾埋着头往前走了有一段距离后,这才恍然发现跟在自己屁股后先的人貌似不见了,她下意识的转过身朝着后面看了过去。 “雪绒。” 喊了一嗓子,她提着手中的灯笼往前面照了照,依稀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疑似在愣神的人。 “做什么呢?”轶拾继续喊道“赶紧过来。” “啊,哦。“ 不远处传来她的声音,很快的雪绒便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怎么了你?” 轶拾看着走近的雪绒问了一句。 “没事。”雪绒摇了摇头,重新伸手拽住了轶拾的裙摆“刚才应该是眼花了。” “行了,赶紧走吧,早点办完,早点回去睡觉。” 轶拾转过身转了个弯,依稀看见前面有火光,她迅速的吹灭了手中的灯笼,然后转过身朝着雪绒手中的灯笼上指了一下,再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 雪绒瞬间会其意,拎起手中的灯笼将其吹灭。 两人手搀着手皆憋着一口气朝着光源地走了过去,尽可能的放轻了脚上的步伐。 “爷,这跟昨天的那个死状没什么区别。” 应离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扔,揭开盖在死婴身上的那一个破席子看了一眼说道。 闻言,颜璟卿迈着步子朝着应离的身边走了过去,只是脚刚迈出去没有两步,他便止步,戴着纱帽的头微微转动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看了一眼。 “出来吧。” 淡淡的一声,在四月的夜色中带着一股凉凉的直击心窝子的冷意。 躲在树后面的轶拾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心跳的有些失重。在树后面站了有两三秒稳了稳情绪后,她慢慢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好巧,又见面了。” 轶拾看着男人勾了勾唇。 面纱遮着男人的脸庞,所以轶拾并没有看见面纱下面那一闪过的讶异。 颜璟卿冲着轶拾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继续朝着婴儿的尸体走了过去。 见状,轶拾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也朝着那厢走了过去,挨着男人蹲在了一旁。 孩子的尸体跟昨天晚上见到的情况一样,只是…… “有什么发现吗?” 夹带着淡淡的墨香,男人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不知道。” 轶拾微微蹙着眉头,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尸体,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这种卡在半中间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啧! 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特地备着的帕子裹在手指上,然后就着婴儿的尸体慢慢的翻看了起来,直到她的手按压到孩子的腹部时,尸体的嘴中流露了些许的暗黑色血迹。 她用帕子沾了沾那些血迹端到灯笼下面仔细的看了看。 “你有发现什么吗?” 她冲着旁边的人问了一句。 “血的颜色比昨天的要深。” 颜璟卿说道。 轶拾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帕子在灯笼中的烛火上面引了一下,白色的帕子瞬间被橙黄色的火焰给包住,几乎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凶手的做法有点些幼稚。” 直到那些黑色的灰屑落在地上后,轶拾淡淡的开口道。 一侧的颜璟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说法。 “爷。” 突然,身后传来了应离的声音。 闻言,颜璟卿跟轶拾一同转过头朝着对方看来过去,就见对方的手中拿着一个枯树枝,而在枯树枝的一头挂着一个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平安符。 大概是没有在水中泡过的缘故,这个平安符明显看上去比昨天的要新上许多,荷包下面印着的寺名也很齐全。 护国寺! “收起来吧。” 看过之后,颜璟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是。” 应离应了一声,动作迅速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然后将树枝上挑着的荷包给放了进去。 “行了,也没什么事了,小绒儿…我们该回去了。” 当着外人的面,轶拾没叫雪绒的全名,言罢,她伸了个懒腰带着雪绒准备离开。 “等等,”身后响起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里面却没了冷意“姑娘为何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往前迈去的步子微顿了一下,轶拾侧着头朝着朝着身后的人看了过去。 “谁说我感兴趣了?”她道“我不过是觉得无聊罢了。” 说罢,她转过头,非常潇洒的朝着山下走了过去。 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形,颜璟卿掩在面纱下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长的思绪,稍纵即逝。 “爷。” 将自己挖出来的坑重新埋好恢复原样之后,他冲着一直站在原地的颜璟卿作揖道。 “走吧。” 他淡声道。 “轶拾,你说刚才那个人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 两人悄摸着回到了房中,雪绒刚从杯子中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随后朝着摊在床上的轶拾问了一句。 “大概也是在打发时间吧。” 懒懒的抬起手冲着雪绒挥了一下,轶拾没有多少力气的说道。 “怎么可能。” 雪绒立刻摇头反驳道。 第007章 护国寺 顿了顿后,她再一次坐直了身子朝着轶拾看了过去“誒,我们要不要去护国寺一趟,看一看那寺里边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去。” 几乎是想也没有想,轶拾立刻出声反驳。 为什么? 这三个字几乎是擦着嘴边让雪绒给硬生生的拦了下来,脸上闪过似执拗又似失落的表情,很快的又恢复如常。 “我把灯吹了啊,”她声音如常道“你赶紧睡吧,别又跟今天早上似的怎么也叫不起来。” 声音一落,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一夜无梦。 第二日,依旧是天还没有亮,轶拾便被雪绒从床上拽了起来,浑浑噩噩的烧着柴火,溜缝儿打着哈欠,眼泪都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继续往里面添着柴火。 一直到饭做完了,她方才觉得脑袋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喂,轶拾。” 就在她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雪绒忙活完自己手里头的那一点儿杂活的时候,一道身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唔,怎么了?” 她歪着头朝着来人看来过去,仅就来人身上的衣着来看,应该在府里混的不错。 丝绸的,跟她身上的料子一比,简直高了好几个档次。 “你上次的那个糕点是在哪里买的?” 他问。 “哈?” 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她有些迷茫。 糕点哪儿买的? 她怎么会知道! “四哥,是你啊,”这厢雪绒快速的将自己湿乎乎的手擦了擦走了过来“你是说上次送给你让你尝的个雪花酥吗?” “对,就是那个。” 四哥点了点头。 “那家店有点儿远,这一来一回怕是赶不上中午做饭了。” 雪绒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不碍事,正好王爷今儿也不再府里吃中午饭,”四哥道“你们赶紧给我整点这个雪花酥过来,我有用。” “可是…嬷嬷哪里……” “放心吧,这事儿我帮你们盯着,趁着天黑之前赶紧给我买回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这样替轶拾将决定给做了,而他这个当事人就坐在台阶上盯着两个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等那个叫四哥的走后,雪绒俏笑着冲轶拾眨了眨眼睛。 “我们可以出去玩儿了,高不高兴?” 她出声问。 “我只想睡个回笼觉。” 轶拾双手托腮摇了摇头。 “晚上回来睡吧,只要四哥发了话,咱们今儿只要能早早的把雪花酥买回来,晚上的活干不干都无所谓。”雪绒兴致高涨的伸手将轶拾从地上拽了起来“到时候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会有人说你的。” “可是,”轶拾依旧没有什么心情“我不想早睡,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晚起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是轶拾还是跟着雪绒出了府,两人沿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护国寺在城西三百里之外靠近郊区的一处山上,周围原本没有什么人烟,但是就是靠着护国寺的名头,山底下也是异常的热闹,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不就是一个糕点吗?”轶拾走的气喘吁吁的,她一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子,一边说道“至于跑这么远吗?” “可,就这一家做的最好吃。” 雪绒拽着轶拾道。 咚,咚…… 不远处的山上传来沉闷的撞钟声,吸引了轶拾的注意。 “等等,”她一用力拽住了继续拽着自己往前走的雪绒“我怎么听着那声响有些像寺里面的钟声,还有这些人手里挎着的篮子里那些东西。” “啊,怎么了?” 雪绒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你跟我说实话,这里是什么地方。” 轶拾抬头看向雪绒。 “护国寺的地盘儿啊。” 雪绒说道。 “我记得我们是出来买那个什么雪什么什么糕的。” 轶拾道。 “对啊,就在前面不远处啊。” 说着,雪绒转过头朝着前面指了过去。 轶拾顺着雪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就在前面看见了一家糕点店。 “走,赶紧卖完糕点回家睡觉去。” 见状,轶拾拽着雪绒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等等,你急什么呀,”这回换雪绒伸手拽了一下轶拾“既然已经过来了,那我们就先去护国寺看看吧。” 她怎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站在原地狠狠的瞪了一眼,轶拾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知道从这里到护国寺有多少个台阶吗?” 两人迈着步子上了有一段时间后,雪绒朝着山下看了一眼问道。 “多少?” 轶拾问。 “一千零一拾九个。” 雪绒道。 “我去,”闻言,轶拾瞪了瞪眼“合着我们上了得有八百多个台阶了?” 说罢,她有些不相信的再一次朝着山下看了一眼,山下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着明显小了有好几个号。 两人哼哧哼哧的爬上了最后一个台阶,看着不远处那扇巍峨的朱红色大门,让人心中多了几分肃穆、厚重、震撼。 这皇家寺院就是不一样。 啧了一声,轶拾随着雪绒进了寺庙中。 方才走到半中间的时候就能闻见厚重的檀香味,这会儿进了寺院,这个味儿越发的浓重了起来,还有屋子里响起来的吟诵佛经的声音。 让人听了,心中难免多了一份纯粹,一份厚重的底蕴。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普度众生的地方竟然跟命案扯上了关系。 两人在前院转了一圈,除了往来的香客,余下的全是寺中的僧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轶拾砸了砸嘴,随后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院比起前院倒是要安静许多,轶拾走进去就看见一个身形粗狂的男人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睡眼惺忪的倚在窗前喝酒。 二人纷纷扭过头朝着轶拾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各自继续干着自个的事情,完全漠视了门口的两个人。 站在门口,轶拾微微扬了一下眉,然后朝着蹲在院子中洗衣服的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你好。” 微微弯腰,轶拾笑着冲男人打了一声招呼。 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男人抬起头朝着轶拾看来过去,硕大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疑惑。 “请问,这个院子里住着几个人呀?” 轶拾出声问。 第008章 别怕,没事了 男人依旧是一张漠然的脸看着轶拾,就是没有要张嘴说话的意思。 反倒是轶拾被人这么盯着,面子上竟有些挂不住了。 哧! 倚在窗边喝酒的男人啼笑了一声,仰头就着手中的酒坛子喝了一口,一双懒懒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清亮。 “你笑什么?” 轶拾站直了身子朝着那人看来过去。 “跟一个聋哑人聊的这么热情,”说着,男人斜着眼朝着轶拾看来过去“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什么?” 愣了一下,轶拾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身朝着洗衣服的男人看了过去。 男人已经低下头开始洗自己的衣服,好像刚才的那个插曲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她挑了一下眉,然后朝着喝酒的男人走了过去。 “这个院子里住了有四个人吧。” 等走近了之后,轶拾才发现男人虽然一身布衣,但是长相却异常的俊美,细长的眸子在阳光下微眯着,感觉跟一只特别高贵的猫儿一样。 “怎么说?” 眸子微微睁了一下,男人饶有兴趣的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看你这反应我应该是说中了。”勾着唇角,轶拾抬手冲着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哥们儿,帮个忙,能说说你对院子里这几个人的看法吗?” 男人倚在窗户上,头微仰着靠在后面的窗框上面,磕着眼睛晒着太阳,握着酒坛子的手搭在曲起的腿上,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 “可以。”就在轶拾的话落下去没有多久,男人再一次睁开了磕着的眸子“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着四个人的。” “很简单,”轶拾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晾着衣服的地方“那上面挂着的那件洗的发白的衣服不是你的吧,而他…” 说罢,轶拾伸手指了指正在洗衣服的男人“依他的身形,明显小了不止一个号。“ 言罢,她又再一次伸手朝着那一间开了一扇窗的房间指了指,那间房间虽然只开了一扇窗户,但是恰好能看见窗户前面的那个桌子上几株开的正盛的桃花插在旁边的陶罐里,在陶罐的旁边放着一个还未来得及绣好的荷包。 “那个房间里住的是一个女人吧。” 回过头看了男人一眼,轶拾扬眉道。 “小丫头观察的挺细致啊。” 将手中的酒坛子往窗沿上一放,男人一个翻身双腿朝外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带着探究的光芒将轶拾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轶拾倒也没介意,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任由男人盯着自己看。 直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她这才开口道“可以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了吗?” “那个房间里确实住着一个女人,”男人双手撑在窗沿上,用下巴指了指轶拾刚才说着的那个房间“好像是孩子没了还是怎么的,每天呆在房里诵经礼佛,只有这个时辰才会出去约半个时辰的模样。” “每天?”闻言,轶拾打断了男人的话“她出去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嗯。”男人点了点头“每天巳时出门,过上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时间掐的特别准。” 垂着眸子沉默了半响后,轶拾抬眼看向男人道“继续。” “那个,”男人懒懒的伸着手朝着女人旁紧挨着的那个房间指了一下“住着一个书生,不过很怪,这几天一大早天刚亮就出去了,直到三更的时候才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说罢,男人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朝着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男人指了过去。 “他是个聋哑人,在这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平时无事的时候会在前面帮帮忙,当然有时候会忙个通宵才回来。” 说完,男人再一次打了一个哈欠,睁着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看向轶拾。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他道“好了,我有些困了。” 说着,他拿起窗沿上的酒坛子一个利落的转身落在了房间里。 轶拾走出院子的时候,整个人眉头紧蹙,那些疑团在脑海中左右窜着,杂乱无章,没有丝毫的头绪。 为了能尽快的在自己的脑海中理出一个头绪,她整个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将周边的人隔离在了自己的思绪范围之外。 奈何越整理越乱,总觉得什么都有用,但又缺一点儿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轶拾,小心。” 望着越走越快的轶拾,雪绒只得小跑着跟上,奈何对方走的太快,等她察觉到轶拾脚前面的台阶时已经为时已晚。 雪绒的声音很高带着点儿尖,将轶拾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拉出来一丝神儿,紧接着,她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空,连带着脑子也空了。 连害怕这种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连想喊一嗓子,却卡在嗓子眼儿里没有出来。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在往下坠,而自己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只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别怕,没事了。” 很快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紧接着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轶拾的脑子先快自己眼睛一步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白衣,头戴白纱的男人。 而她睁开眼应入眼帘的正好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看见了男人掩在白纱下面的下巴以及那双微微往上勾起的唇角,唇色有点白,有些薄。 “姑娘。” 唇微张,一道声音在耳侧响起,轶拾瞬间抬眼扫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被对方抱在怀里站在台阶的下面。 她连忙伸手推了一下,借力从男人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抬眼间正好看见雪绒提着裙摆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颜璟卿看向轶拾道“看来姑娘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啊。” “巧合。” 轶拾回答道。 “是吗?” 男人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轶拾的话。 轶拾同样也听出了男人语气中的质疑,毕竟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但是接连三次撞到一起,就是换成是她,估计也要怀疑了吧。 但…… 这真的是巧合啊! “你这边查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就在轶拾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男人伸手拽住了轶拾的胳膊出声问道。 第009章 迷路的人 轶拾扭过头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找个地方吧。” 微蹙着眉头在哪儿想了一下,她仰头看着男人说道。 “随我来。” 男人说着转身带着轶拾朝着偏殿走了进去,轶拾紧随其后。 途中跟几个寺庙中的僧人擦肩而过,他们纷纷合掌冲着前面的男人施礼。 轶拾在后面看着,心中暗暗琢磨此人的究竟什么来头,竟有如次大的面子,让护国寺的僧人如此以礼相待。 进了一个偏殿,一个僧人上前将男人带到了偏殿里边的休息室,然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等着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轶拾终于压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问了一句。 “姑娘又是何人?” 颜璟卿道。 “我吗?”轶拾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轻扯了一下嘴角“我是一个迷路的人,困在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中。” “这样吗?” 也不知道对方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半响后,轶拾只听见对方这样说了一句。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短暂的沉默。 “你呢?”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轶拾出声问道。 “一个闲人,”颜璟卿答道“闲来无事,出来管管闲事。” 闻言,轶拾觉得自己心中一堵,有那么一会儿感觉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坐在那里就这么睁着眼睛瞪着眼前的人。 “你这个人…”她哼笑一声往后面的椅子上面一躺道“还真是有意思。” “彼此,彼此。” 男人道。 “算了,我刚才在后院遇到个男人,他简单帮我介绍了一下后院的情况,”轶拾挥挥手,将话题转到了正路上“而我个人却觉得他有问题。” “怎么说?” 男人看向轶拾。 “他将院子里其三个人的情况摸的太仔细了,”轶拾道“而且,个人直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跟你一样,太过神秘,不简单。” “是吗?” 颜璟卿轻笑了一声,伸手端过桌上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轶拾伸手指了指男人头上的纱帽“在外面带个那玩意儿也就算了,在屋子就别带了吧。” “在下相貌丑陋,不宜示人。” 颜璟卿说道。 放屁! 刚才虽然没有见到对方的全貌,但是仅就下巴跟嘴来看,那样貌也绝对差不了。 “今天早上,左将军的府中也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死法跟前两具一样。” 颜璟卿说道。 闻言,轶拾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这凶手是不是跟那些朝廷的大官有什么仇啊?” 她问。 颜璟卿摇了摇头。 “不然,”轶拾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说她为什么好好的偏偏要招惹这些朝廷的大官,先是王爷,紧接着是丞相,现在又是将军…哪天要是心情好了是不是还要将自己的杰作扔进皇宫里让皇帝欣赏欣赏?” 眉毛往上挑了一下,颜璟卿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此女子的口不择言,简直是大胆的有些过头了。 “大概吧。” 他道。 “喂,怎么联系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轶拾双撑着凳子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两步“既然你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那……不如我们合作吧,尽早的将这个案子给解决掉。” 颜璟卿在那儿思索了一下,将自己腰间系着的那一枚玉制的小哨子取了下来,朝着轶拾递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吹这个,我定会现身。” 他道。 轶拾接过后,举在手中盯着看了半响,非常的小巧,也就跟大拇指长短差不多,玉质很通透,一看就是块上好的玉。 “一个小口哨,你当它是手机啊,能从地球的这一头打到地球的那一头?” 她微微撇嘴,斜着眼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我不明白你口中的手机是什么东西,但你手中的这个玉哨,只要你信我,”颜璟卿隔着白纱朝着轶拾看了过去“吹响它,我便会出现。” “是吗?” 轶拾盯着手中的玉哨看了一眼,然后抬着眼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算了,姑且信你一回。” 说着,她伸手将玉哨放到了自己怀中的,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雪绒在偏殿的门口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走过去,在门口等的实在无聊了,便靠着外面赤红的柱子,微微仰头朝着空中看了过去。 日头在不知不觉间朝着西边走了过去,寺庙中的香客依旧如刚才来时那般热闹非常。 轶拾从偏殿走出来,看到雪绒一脸漠然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往前迈去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心里边儿总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在看什么呢?” 走近了之后,她出声问。 “啊?”被身侧的声音惊了一下,雪绒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的柱子上靠了过去,待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后,她扯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嘴角“是你啊,吓死我了。” “走吧。” 伸手在雪绒的肩膀上拍了拍,轶拾笑道。 “完事儿了?” 雪绒问。 “嗯。”轶拾点了点头,张开双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买糕点去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绪?” 雪绒快步跟上轶拾的脚步问道。 轶拾摇了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着走到山下后,轶拾这才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对于那个左将军,你了解多少?” 走过去排在了前来买糕点的那些人后面,她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 话音一落,雪绒便开始喋喋不休的开始讲“左将军跟杜相的官阶一样,不过一个掌管着当朝的文官,一个掌管着当朝的武官…” “等等,”轶拾开口打断了雪绒的话“说些有营养的东西。” “有营养的?”顿了一下,雪绒在心中琢磨了半天后道“他有一个姑娘在三年前嫁给了当时的武状元,如今的兵部尚书,这算不算?” “还有别的没有?” 轶拾问。 “没了,”雪绒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她继续开口道“你别说,就这兵部尚书当时娶将军姑娘的时候,这京里边儿传言他在老家是有妻子的,传了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那他到底是有呢,还是没有?”轶拾冲着老板笑了一下“雪花酥两包,谢谢。” “不清楚。”雪绒摇了摇头,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银子递给了老板“不过,你知道吗,据小道消息,兵部尚书当年娶将军姑娘的时候,他下乡的老婆正怀孕着呢。” 第010章 同心结 “打住吧。”轶拾将手中的糕点往雪绒的手中一塞“这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儿,迟点儿回去。” “哦。”雪绒接过糕点道“好的。” 跟雪绒道了别,轶拾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响,这才拦住一个路人问了左将军的家在那儿。 “左将军啊,”那人上上下下将轶拾看了一眼,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就在那个…那个,前面那个路口往北,走上个一百米之后向西南角那个口口上一拐,再走上个百十来步就看到了。” 男人说完就走了,留下轶拾一个人一脑门子懵站在原地,仅就东西南北在那儿琢磨了好半天,这才心里边儿有了个大概。 朝着男人给自己说的方向走了大约有两盏茶的功夫吧,终于看见了左将军府四个镶着金大字。 看着门口站着不下十个身着铠甲的士兵,轶拾站在远处看着都觉得甚有压力。真有点儿怀疑那个凶手是怎样在这样的情况将那个孩子的尸体放到将军府中的。 她突然有点儿特别佩服那个凶手。 手里面绝对有两把刷子。 这厢刚刚感慨完,从马路的另一边驶过来一辆马车,就连她这种不懂行的人都觉得这辆马车非常的值钱。 原木色的车面在阳光的照射下亮的闪闪发光,细节处雕刻着十二生肖,他们栩栩如生,宛如活过来一般,在马车的后面相继跟着十来个身着翠绿色衣衫的丫鬟,恰巧跟自己身上衣服的颜色一致。 轶拾瞬间灵机一动,心里边儿来了一主意。 趁着众人将视线都集中在马车上面时,她低着头快速的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趁人不备站在了那些丫鬟的后面。 这厢还未来得及稍稍缓上一口气,从马车里弯腰走出来一个妇人,一身桃红色的衣衫,精致的装扮,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子属于深闺中长大的人特有的那一种雍容。 一旁的丫鬟见状,快步走过去扶着女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女人走下马车后站定,任由两旁的丫鬟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迈着步子朝着将军府走了过去。 站在两侧的士兵目不斜视的任由女人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将军府。 这个女人是谁? 带着这样一个念头,轶拾就这样顺顺利利的混进了左将军府中。 “大小姐回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非常热情的冲着女人挥了挥手,待近了之后,他用袖角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道“怎么也不派人到前面通禀一声,好让老奴吩咐厨房多备一些你喜欢的饭菜。” “福伯,我爹呢?” 女人看着老人问。 “将军他在书房里招待客人呢。”福伯稍稍顿了一下说道“现在不方便见人。” “客人?”双眸微敛了一下,女人问“谁呀?” 福伯摇了摇头。 “说不得。”他道“昨儿个夫人还在念叨说许久未见小姐了,有些想念了呢。你要不去后院见见夫人?” “嗯。” 女人在原地思索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轶拾站在后面屏息静气的听着前面那两个主仆在那儿聊天,时不时的抬起头朝着那边瞄上两眼。 二人的话时高时低的,她离的比较远迷迷糊糊夫人听了一个大概,且还不知道自己听的到底准不准。 在那儿还来不及细细琢磨,就见管家拦住旁边的一个家仆对着他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家仆就冲着女人行了一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紧接着就看见女人迈着步子朝着家仆手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轶拾连忙收敛心神跟了上去。 “喂,往哪儿看呢?你……”身旁的丫鬟暗戳戳的朝着轶拾的胳膊上戳了戳,话说了一半,眉头微蹙着盯着轶拾上下看着“你……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啊。” 闻言,轶拾心中噔的一下,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那姑娘在那边又嘀咕了一句。 “夫人的房里最近也没听说有新人啊。” “是……这样吗?” 轶事歪着头朝着女人看了过去,心里边儿一时间忐忑难安,七上八下的。 “啊。” 女人点了点头。 “那你可能……消息有点儿滞涩了。” 两个手的食指往一块儿压了压,轶拾说道。 “不可能呀。” 女人有些怀疑的看向轶拾。 “可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轶拾想起了刚才在山下时雪绒跟自己说的话“咱们家夫人在嫁给老爷之前,老爷在他们老家有个相好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还有这事儿呢?”那丫鬟一脸惊讶,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怪不得。” “什么?” 轶拾问。 “前两天我路过老爷书房的时候,看见老爷手中盯着手中的一个簪子在那里叹气。”那个丫鬟道“我当时还以为那木头簪子是他娘留下的遗物呢。” 说不定就是人家娘留给人家的遗物呢。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轶拾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应该不会,”半响后,那丫鬟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那木簪旁边有一个同心结,小小的,当时我绝对没有眼花。” “同心结?” 闻言,轶拾瞬间来了兴致。 “啊。” 女人点了点头。 “那枚簪子你以前见过没有?”轶拾问“老爷有没有贴身带着之类的?” “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摇了摇头“那天是我第一次看见。” “那……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老爷以前的事情比较了解之类的?” 轶拾不死心的问道。 女人再一次摇了摇头。 “奇怪,”女人看向轶拾“你不是都知道老爷有个相好的吗?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跟老爷交情有些年头的人呢。” “我……” 被女人的话一堵,轶拾刚张嘴,不知道需要怎么解释呢,前面传来了说话声,打断了她们之间悄悄默默的气氛。 轶拾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她这小心脏还真有点儿受不了。 “茜儿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虽未见其人,但是光听声音,都让人觉得特别的热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喜庆。 第011章 你才是沙子 话音一落,一个女人挥着红色的帕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满脸欣喜,最为惹眼的她那身火红色的衣服以及她那大红色的红唇。 “二姨娘。” 左茜微微屈膝冲着出来的女人施了一礼。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了,”女人一把抓住左茜的手乐呵呵的道“赶紧进来吧,你娘在屋子里都快等着急了。” 说罢,她拽着左茜进了屋子,留下婢女们站在院子里候着。 轶拾有些不甘心的扯着脖子往里面瞄了一眼又一眼,只看见一个似绿色又似黄色的衣角,其余的都被站在前面的那个二姨娘那抹鲜艳的红色给拦住了。 “你在看什么呢?” 刚才的那个丫鬟又凑过来冲着对着轶拾说道。 “刚才那个红色衣服的也是将军的夫人?” 轶拾回过头问。 “对呀,”丫鬟点了点头“二夫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嘴里藏不住话。” “这样背着夫人在后面说她的坏话,真的没问题没?” 轶拾似笑非笑的看了丫鬟一眼,开玩笑道。 “呀。” 丫鬟惊叫了一声,似是刚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冲着轶拾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做贼心虚的朝着身后看了两眼,见没有人后,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来个人,到两杯凉茶进来。” 里面传来了二姨娘带着喜庆的嗓音。 轶拾二话没说,接了两杯茶端了进去。 屋子里的布局一眼望过去简单明了,但是细看发现却暗藏别样心思,那些摆在面儿上的装饰看上去都不怎么打眼,但是仔细一看却有着别样的精致,就跟这将军府的装修一样,粗中带细,圆中带方。 “今儿早上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呀……”大夫人周正的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整理的不见一处皱褶“别把这些太往心里放,好好的跟向阳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母亲,……”方茜张嘴唤一声,犹豫着合上嘴,朝着二姨娘那边看了一眼,这才敛下了满眼的心事“孩儿知道了。” “向阳对你怎么样?”二夫人见方茜的模样话到嘴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问“可还好?” “挺好,”方茜应了一声“夫君与我一直相敬如宾,不曾有过二心。” 话到最后,不知是不是轶拾的错觉,总觉得方茜的眼睛好像红了,似是像要哭一般。 “倒完茶就下去吧,站在这里成何体统?”大夫人带着不悦且威严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打断了轶拾的思路“这是哪房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 话音一落,轶拾连忙收敛心神,冲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施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屋子。 “挨骂了吧,”轶拾刚出院子,那个丫鬟便幸灾乐祸的凑了过来,伸手似是安慰般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别往心里去,大夫人就是这样,眼里容不下一丁点儿沙子。” “你才是沙子,”轶拾转过身瞪了丫鬟一眼“过来,找你打听个事儿。” “好嘞。” 丫鬟乐呵呵的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偏房。 轶拾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放回了桌子上,看了一眼旁边还温着的水,随后转身将房门给关住了,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尚书是不是跟夫人的感情不怎么好?” 轶拾问。 “怎么这么说?” 丫鬟反问道。 “直觉。” 轶拾一手撑着下巴,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将刚才看见方茜的表情仔仔细细的回放了一遍,想要再一次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奈何,对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她总觉得自己不能太过肯定自己刚才看到的。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尚书跟夫人吵过架,拌过嘴。”丫鬟道“两人之间的感情……作为一个旁人来看,相敬如宾,相互敬重,相互……” “为什么。” 轶拾抬起头看向丫鬟。 “什么?” 丫鬟有些错愕的看向轶拾,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用这几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 轶拾问。 “因为他们爱对方,敬重对方呀。” 丫鬟莫名道。 轶拾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而这个不对劲一直到她从将军府里出来一路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王爷府的门前也没有想明白原由。而恰巧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王府旁边的侧门闪了出去一晃而过,扰乱了她的思绪。 轶拾回过神时,才恍然发现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像是那个人身边的那个护卫!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她已经迈着步子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太阳的余光从西边照射过来,橙黄色的余光照在狭窄而细长的巷子中显得清清冷冷,落寞异常,除了偶尔的鸟叫声,什么也没有,轶拾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可能眼花了。 但是,在看到地上那足尖点地的鞋印时,她微挑了一下眉头,然后转身从侧门进了府中。 正如雪绒说的一般,她一路从膳房里穿过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一个人说过她一句什么,都低着头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回来了。” 雪绒正准备取了火将屋子里的蜡烛给点亮,就看见轶拾提着裙摆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 轶拾应了一声,张开双手往床上一滩,从嘴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喟叹。 “累了吧,”雪绒将手中的火折子吹亮,火苗对着桌子上的蜡烛引了过去“今儿没人管我们,你洗漱一下睡吧。” “嗯哼。” 轶拾闭着嘴哼哼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整个人躺在床上半响也没有动一下,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床顶大脑呈放空状态,从脚底板处延伸至腰间的骨头就跟被车从上面碾过去一样又酥又疼。 让她怀疑,这会儿从床上站起来会不会因为腿上使不出力气而跌坐在地上。 啧。 想想也觉得丢人至极。 雪绒将散落在屋子里几处的蜡烛点亮后,见轶拾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动静,她将火折子收回到抽屉中,然后转身走到轶拾的床边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 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轶拾,雪绒出声询问。 “没什么,”缓了又半拍,轶拾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后,她扯着脖子朝着雪绒看了过去“那个白衣人身边的护卫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第012章 烧火界的钉子户 征了一下,雪绒微微凝眉在那里思索了起来。 半响后,她冲着轶拾摇了摇头。 “我突然有些开始好奇那个白衣人的来路了。” 轶拾重新将目光调转到床顶上,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这不正好,”雪绒道“我们顺着死婴这条线索差下去,总会查到那个人的来路。” 闻言,轶拾再一次将视线移到了雪绒的身上。 “看,看什么?” 被对方这样直愣愣的盯着,雪绒目光有些闪烁的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你心虚什么?” 轶拾问。 “笑话,”猛地将视线调转过来对上轶拾的眸子,雪绒反驳道“我心虚什么,你看错了。” “啊,大概吧。” 调转视线朝着房顶看了过去,轶拾双手在身侧猛的一撑,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就在雪绒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凉凉的声音伴随着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吓的她整个人往后靠了过去。 因为动作太猛,后背狠狠的在后面的床柱上磕了一下,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猛地吸了一口气,雪绒有些委屈的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做什么呀你,”她抱怨道“吓死我了。” “开个玩笑。”轶拾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洗漱,累死了。” 说罢,她一溜烟的从房里跑了出去。 屋子里,雪绒伸手从肩膀上探到背后慢慢的搓着,烛火摇摇晃晃的映在她平静的脸上,带出了淡淡的惆怅。 她的目光似无神又似有神的落在门口处,久未移动分毫。 轶拾洗漱完毕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雪绒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低头在绣着什么。 “困死了我,”她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冲着对面的雪绒说道“我不化妆,不梳头,明天早上迟点儿喊我。” 话是这么说,轶拾躺在床上并扯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塞进去过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她硬是没有一点想要睡觉的意思。 左将军府,兵部尚书,婴儿的尸体,那个护卫,以及白衣人…… 这些个事情在她的脑海中绕来绕去非常的烦人。 “啊!” 终于忍受不了的喊了一嗓子,轶拾一扯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给蒙了起来。 仿佛这样做就能将所有的烦恼隔绝在思绪之外。 “怎么了?” 雪绒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怪怪的。” 轶拾闷在被子说道。 “什么怪怪的?” 雪绒不甚明白的问了一句。 “所有的人都怪怪的,”一把扯开被子,轶拾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盘膝坐了起来“你们这里所有人都怪怪的。” “你们?”雪绒勾着唇笑了一下继续低着头绣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什么你们我们的,咋俩在一起都快十年了,怎么这会儿倒是生分了。” “十年?” 轶拾有些难以置信朝着雪绒瞪了过去。 她居然干烧火丫头这一行干了十年! 堪称烧火界的钉子户了吧。 啧了一声,轶拾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又怎么了?” 雪绒抬眼朝着对面瞄了一眼。 “心塞塞。” 轶拾闷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又重新拽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团在了被子里。 “赶紧睡吧,别折腾了。” 摇了摇头,雪绒眼底带出了几分无奈。 * 书房中,颜璟卿席地坐在楼上的观景台上,面前放着那一架再也熟悉不过的古琴,在琴的一侧放着两个酒坛子,以及一个香炉。 一阵风吹过香炉中的升起的屡屡香烟在眼璟卿的面前飘过,带着他黑色的发丝以及衣角上面白色的发带在夜空中翻飞,宛若神邸落入凡间的那一刹那一般,让人心生敬畏却又贪恋他的美好。 “爷,那个人消失了。” 应离出现在房中,冲着男人的背影作揖道。 “查出些什么没?” 淡淡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子慵懒的磁性,让人听了心脏猛的像是失了重心一般心动。 “属下过去时,房间已收拾整洁,”应离说着将手中提着的酒坛子双手举着朝前奉了过去“只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一坛子酒。” 闻言,颜璟卿微微蹙眉,侧过头朝着应离手中的酒坛子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应离将手中的酒坛子拿过来。 应离示意,恭敬地执着手中的酒坛子朝着颜璟卿身边走了过去,待进了之后,他将酒坛子放到了男人的身侧,然后迅速的退离到了五步之外。 颜璟卿微磕着眸子盯着身侧的酒坛子,半响后长袖翻飞,盖子便被他掀开扔到了一侧,淡淡的酒气在空气中慢慢的挥发开来。 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的思绪,他一手执起身侧的酒坛子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前面慢慢的走了过去。 夜色中,从楼上往下看去,王府中灯火晃晃照亮了这漆黑的深夜,却又意外的拉长了夜色中的那一抹孤寂。 他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动作迅速的将酒坛子里的酒横着从楼上倒了下去,指节分明的手紧握着酒坛子里的手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盯紧庙里的其他人,”微磕了一下眸子,眼尾处的泪痣在灯光的照耀下犹如曼陀罗花一样的赤红“下去吧。” * 天蒙蒙亮,月亮还挂在半空中要下不下的样子,伴随着木门推开的‘吱呀’声,紧接着响起来一声尖锐的嗓音。 “啊!” 声音之嘹亮,将隔壁街家养着的狗都惊动了,扯着嗓子在那儿汪汪汪叫个不停,以彰显着对那个扰自己清梦的人的不满。 “黑子,大早上的,抽什么风。” 一个人揉着眼睛从房里走了出来,不满的冲着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男人喊道。 “死…死……” 黑子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的上面,半响也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死什么死,”男人不满的走过来在黑子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训道“大清早的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晦气。” “你,你看。” 黑子慢慢的伸着手朝着门匾上指了过去,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男人顺着黑子手看了过去,紧接着向府的门口发出了第二声惨叫声。 就在向府的门匾的正中间挂着一具小孩儿的尸体,面色乌黑,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着,人看过去的时候,那尸体就好似在对自己笑,甚至于耳边好似还能听见那孩童的笑声。 格外的瘆人。 第013章 什么也不许说 如果说前两件事情还能瞒住,但向府的这具尸体是完完全全瞒不住了。 因为就在众人准备将孩子的尸体从门口取下来的时候,一个妇人正好从门口路过,又好巧不巧的看见了那具婴儿的尸体。 再接着就听见那妇人哀嚎一声,朝着尸体扑了过去。 “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天刀的的干的吆。” “我要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我可怜的儿啊。” “你们这些个天杀的个王八蛋啊。” 那妇人伸手从一个仆人的手中将孩子给夺了过来,看着手中的孩子,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整个人摊坐在门口,只有双手死死的将孩子搂在怀中。 她闭着眼睛,脸色哭的煞白煞白的,看着就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让人看着纷纷为她提心吊胆。 向府的仆人们头疼的看着坐在大门口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向阳穿着深蓝色的官服从府里走出来,就看见自家门口这样一幅模样,仆人们围绕着一个女人,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他微蹙着眉头,脸色铁青的看着门口的一行人。 “大清早的,这是做什么呢,”他扬着嗓子喝道“来人,把人先给我带下去。” 言罢,从府里走出十来个侍卫将瘫坐在门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抬回到了府中,府门口瞬间清净了不少。 “都愣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向府的管家冲着门口那一堆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在我回来之前把人给我看好了。” 向阳匆匆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上了门口的轿子。 “外面怎么那么吵?” 左茜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身侧的丫鬟询问道。 “回禀夫人,”那丫鬟将床上的帐子挂到了侧面道“有人将婴儿的尸体挂到了我们向府的门匾上。” “什么?” 闻言,左茜瞬间没了睡意,取过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她匆匆下了床。 “夫人。” 一个丫鬟连忙上前将其拦了下来。 “那婴儿在哪儿?” 左茜捏着丫鬟的手腕问道,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 “在隔壁院子里。” 丫鬟诺诺的开口道。 对方话音一落,左茜就一手丢开丫鬟的手,有些跌撞的朝着隔壁院子跑了过去,瘦弱的身子在门框上撞了一下,磕出了巨大的响声,她的步伐都没有顿上一下。 来到隔壁院子里的时候,左茜看见女人就这样死死的搂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坐在屋子里面的地上,头发散乱,双目无神,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的让人见了心都跟着纠着难受。 她朝着屋子里迈去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浅浅的呼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这个,”她慢慢的朝着女人走了过去,近了后蹲下身子将自己跟女子平视,这才开口道“是你的孩子吗?” 女人木然的转过脑袋朝着左茜看了过去,半响后,她才仿佛挺清楚对方跟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神色激动的将怀中的孩子死死的往自己的怀中搂了搂。 “我的孩子死了,他死了。” 声音由低到高,由沙哑到尖锐,左茜在一旁看着女人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木然转变到一种接近癫狂的状态。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彻亮在整个屋子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痴癫,左茜再替对方担心的同时,心里面蔓延出一种沉甸甸的愁苦,而在这愁苦之中又带出了些许的痛快。 没错,就是痛快! “给我看看,好吗?” 看了一眼女子怀中那婴儿黑紫色的面孔,左茜开口询问道。 女人戒备的将孩子往自己的怀中护了护,一脸防备的看向左茜,那眼神,仿佛只要对方敢碰一下她的孩子,她便上去跟对方拼命。 “我不会伤害他的,”左茜将自己的声音尽量的放柔和“孩子的衣服脏了,帮他换一身新衣服好吗?” 女人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孩子身上的衣服的确是破旧不堪,忽而心中越发的酸楚。 “谢谢,我来换。” 她低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左茜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冲着门外的婢女招了招手,只见婢女手中抱着一身新衣走了进来。 女人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下来在地上铺的展展的,然后这才将孩子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面,一边伸手去解自己孩子身上衣服,一边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一滴两滴的滴落了下来。 “这衣服是我在怀上小宝的第三个月时做的,当时就想孩子穿上这件衣服一定非常的好看。”女人勾了一下唇角,像是要笑,但是却终是没能挤出一个笑容出来。却泪湿眼眶流出了一串眼泪,半响后她哽咽道“这件衣服我早上刚刚取出来给他穿上,结果转眼就……” 话到此处,女人哽咽着,终是没有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节哀。” 左茜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面前这个痛失亲子的女人,长长的叹息之后,她也只能无力的吐出这样两个起不到任何影响力的词汇。 * “轶拾。” 雪绒忙完自己手中的事儿,一边擦着手一边慢悠悠的朝着这边晃了过来。 “我要补觉。” 打断了雪绒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轶拾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朝着后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不去老地方了吗?” 看着轶拾的背影,雪绒出声询问了一句。 不说还好,经雪绒这么一提,轶拾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园子里见到的那个男人,不仅人长的美,连琴艺也是一绝。往前走去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轶拾转过身朝着雪绒走了过来。 “只是睡觉,什么也不许说。” 她冲着雪绒说了一句。 “行。” 雪绒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老地方,轶拾往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正好能看见那园子的一角。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她提着裙摆朝着老地方一躺,鼻尖嗅着槐花的香味,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还在惦记你口中的那个美男子呢。” 雪绒笑着调侃道。 “美人儿谁不惦记啊,”轶拾闭着眼睛回顶道“你见了,保不准连道儿都走不动了呢。” 跟上次一样,依旧是在睡的模模糊糊的时候,她听到了那熟悉的琴音,只是这一次琴音中似乎有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没有了上次听到的那般,干净、纯粹。 第014章 你胆子真不小 她几乎是挣扎着从梦里醒了过来,倚在身后的树干上听了一会儿,顺便醒了醒神,这才起身朝着那个园子走了过去,步伐带着些许的轻快。 男人依旧是一身白衣的坐在那棵金黄色的槐树下面,黄色的叶子落在他周身之处,而他眉间微蹙,眸子微磕,指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异常的惹眼。 轶拾一双眼睛有些发直的盯着那双手,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如此的惹眼,让人心里面难免生出一些羡慕跟嫉妒。 尤其是身为一个女人的她,此时此刻恨不得那双手长在自己身上。 啧了一声。 她慢慢的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一曲终,男人收手朝着身侧的轶拾看了过去。 “你的胆子真不小。” 他出声道,磁性的嗓音硬是在让轶拾强行在自己大脑中打了好几个转,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它消散。 好听,还有些熟悉。 “啊?” 轶拾盯着男人,忽然间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曾说过这里禁止外人进来。 “为什么外人不能进这个院子。” 轶拾侧过头问。 “烦。” 男人道。 “什么?” 这个回答让轶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烦? 烦什么? 谁烦他了? “是因为怕人会扰乱你创作的心境吗?”顿了一顿后,轶拾道“你……是一个琴师?” 颜璟卿没有说话,他再一次伸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一下,琴音清脆,悠扬。 “既然来了,那听一听这曲子如何。” 双手轻轻的在琴上轻轻的一抚,伸手镇住了还在晃动的琴弦,男人微微侧着头冲着轶拾说道。两侧的头发随着他的摆动往眼尾处滑了滑,那颗泪痣若言若现的藏在头发后面,遮住了些许的风华。 “好啊。” 轶拾轻快的点了点头。 稍顿,琴音随着男人手指的拨弄慢慢的响了起来,轶拾盘膝坐在男人的身边,双手撑着头静静的听着。 琴音由慢至快,由长即短,由低升高,直至最后变的尖锐,带上了一股子萧杀之气。 就好似在一片竹林中,起初有鸟叫,有花香,带着泥土气息的微风吹过,带出阵阵的惬意。然而,就在这样一切美好之中,四周却织起了一张危险的网,并慢慢的将这一切捆在其中。 网慢慢的越收越紧,将竹林中的风景慢慢的破坏殆尽。紧接着就见竹子划破风声,跟那张网抗衡了起来,两者之间的较量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张…… 而就在这时,琴音噶然而止。 轶拾抬起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男人双手虚放在琴弦上,脸上一片云淡风轻,连呼吸也异常的平静,嫣然一个旁观者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样一场撕并不是出自他的手中。 “谁赢了?” 半响后,她问了一句。 闻言,男人侧着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细长的眸子异常的深邃,犹如一汪沉寂千年的湖水一般,里面仿佛参杂了许多的故事。 不可言说! 不过很快,这些被一声轻笑给抹掉了。 颜璟卿微勾着唇角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情突然变得轻快了不少。 “以后没事了,就来这园子里坐坐。” 他出声道。 “不会打扰到你吗?” 微愣了一下,男人的话让轶拾有些意外。 “暂时不会。” 颜璟卿回答道。 “你会弹琴给我听吗?” 眼尾带出些许的笑意,轶拾出声询问。 “看心情。” * 向阳脸色不善的下了轿子,迈着急促的步子从门口走了进来,连朝服都顾不上换,便顺手拽住了一个从自己身侧经过的下人询问。 “人呢?” 他道。 “走,走了。” 仆人被向阳的模样吓着了,连忙出声答道。 “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擅自将人给放走的?” 闻言,向阳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盯着仆人的眼神越发的冷了几分。 “是,是夫人。” 仆人打着摆子出声道。 话音一落,向阳瞬间沉默了,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消散的没了几分。 半响后,他有些无力的冲着仆人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仆人见状,连忙缩着脑袋跑了,独留下他站在原地,身影有些拖沓。 第015章 你在胡说什么 “回来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左茜转过身朝着向阳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又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的看了起来。 “嗯。” 向阳沉默着走进屋子,提着衣摆坐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这才应了一声。 不咸不淡的两句话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寂静中,二人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向阳拿起手边的杯子慢慢的喝着水,一杯水用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被他慢慢的喝完,随后他又盯着手中的杯子,就好似杯子上面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 咚。 杯子轻轻的磕在桌子上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夫君今日到我这房里不是坐坐这么简单吧。” 左茜梳着头的手顿了一下,她微微垂目朝着身后放坐着的男人斜了一眼。 “为什么要把人放走。” 向阳看着那道背影问道。 “留着做什么?”左茜轻声道“向府何时开始收留此等没有丝毫用处的人了?” 语气很轻很淡,甚至还有些柔,这句话从左茜的口中说出时,让人根本听不说语气里有什么别的情绪,就好似在跟人话家常一般。 然,向阳听了,脸色却变得异常的难看,捏在杯子上的手都有些发白。 “茜儿。” 半响后,他沉着声音唤了一声。 左茜在那儿等了半天,见男人没有后话,嘴角轻轻一勾,带出了一声轻笑。 究竟是何时,两人之间竟变成了这样? 握着梳子的手紧紧的扣着,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显得有些狰狞,而她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反倒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书房里还有些事……” 向阳一边说着一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那对母子让你想到了什么?” 左茜的话让向阳刚站起的身子猛的一僵,然后立在了原地。 “你在胡说什么。” 几乎是瞬间,向阳猛的转过身朝着左茜说道,压抑的嗓音是他自进了这个屋子里声音最高的一次。 “胡说?” 说罢,从左茜的嘴里再一次发出了一连串低低的笑声彻响在屋子里面,无形之中将她心中长时间压着的凄楚、阴郁、绝望全部带了出来。 向阳微微蹙眉看着那道背影,脸上染上了几分不悦。 “你在发什么疯?” 他道。 “发什么疯你不是很清楚吗?”左茜猛地转过身朝着向阳看了过来,圆睁的双眸中像是淬了怨毒一般紧紧的盯着对方“尚书大人,我的好夫君。” “疯子。” 像是被对方的眼神给吓到了,向阳猛的转过身出了房间,只留下一道匆匆的背影。 向阳走后没有多久,从门口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年约上五十岁的女人,她走过去将左茜手中紧紧握着的梳子拿了出来。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她出声劝道。 “冯妈,”左茜朝着女人看了一眼,一双眸子染上了几分希翼,跟脸上那悲凉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你说,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他得有多大了?” 被唤作冯妈的女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左茜放在握着梳子的那只手,白嫩的手心中横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痕迹,有的齿痕上甚至染上了血色。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冯妈有些谴责的看了左茜一眼,迅速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帕子将女人的手裹住打了一个结道。 “怎么样也该有我的腿这么高了吧,”左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他一定长得很像我,很乖巧,偶尔会调皮。” “会有的,”冯妈快速的打断了左茜的话,她伸手在左茜的头上摸了摸安抚道“你还这么年轻,你跟老爷会有孩子的。” “不会有了,”闭了闭眼,左茜颓然的往凳子上一坐,脸上一片凄然“永远也不会有了。” * 轶拾很意外这次的消息她居然不是从雪绒的嘴里听出来,而是在膳房中的几个嬷嬷那里给听了个七七八八。 “杜大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她顺手捏了几个花生往一旁的台阶上一蹲,然后出声询问道。 第016章 太可怕了 “当然是真的了,”杜大娘双目圆睁,口水四溅“你是没有看见,就那样直愣愣的挂在向府的门口,太渗人了,太可怕了,太欺人太甚了。” 杜大娘大概是真的被吓着了,所以连着用了好几个太字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大早上的去向府那边做什么?” 王大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问了一句。 “天杀的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养的大黄给放了出来,”一说起这个,杜大娘伸手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以彰显自己的愤怒“害的我在后面一通追,我这老腰都险些断了。” 大黄是杜大娘自己养的一只鸡,从小鸡崽时就开始一直养,原想着养大了、养肥了就把它炖了吃鸡肉,结果不成想却养出了感情,就这么一只养着了。 “那个孩子最后怎么处理了?” 轶拾问道。 “被他娘抱着进了向府了。”杜大娘眉头一皱,一脸的不忍心道“嗷哟,你是没有看见,那孩儿的娘哭的哟,太可怜了。” “哦。” 轶拾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思。 半上午的太阳很好,照的人暖烘烘的,轶拾微眯着眸子,身边的花生皮扔了一地,耳边是几个大娘嘚啵得嘚啵得的说话声,特别的聒噪,但也非常的踏实。 轶拾双腿蹲的有些麻了,她伸手将身边的花生皮往旁边拨了拨,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地坐在了地上,然后不经意间就看见了坐在自己身侧的雪绒。 她不知何时将自己平日里绣的帕子拿了出来,在那儿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绣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刚才大娘们聊的话题也没有插上半句。 就好像整个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异常的反常。 “你……怎么了?” 轶拾转过头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了?”雪绒微微侧过头看了轶拾一眼“你在说什么呀?” “没事,你继续吧。” 盯着雪绒看了半响,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轶拾摇了摇头,顺手将手中的花生皮朝着远方抛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整天,雪绒跟轶拾在一起聊天、谈事儿,但是却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半句关于向府婴儿的事儿。 如此和谐的画面,让轶拾整个人有些不适应了。 就好像是每天定时定点儿吃饭的人,突然有一天没有吃饭,整个人都有些不踏实。 直到吃完晚饭后,她终于憋不住拽过雪绒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啊。” 雪绒摇了摇头,看向轶拾的眼睛格外的清澈,坦然。 “哦,”拾轶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了院子“我出去溜溜食儿,噎死我了。” * “老爷,再忙也得先把饭吃了呀。” 向府中,管家站在门口说道。 然,房中半响也没有传出向阳的声音,直到管家手中端着的汤又一次凉透后,他终于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点,一会儿出来了,吩咐厨房将饭菜给热一热。” 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冲着门口站着的侍卫吩咐一声。 屋子里,向阳的手中握着一把木质的簪子,而他的眼睛却虚盯着空中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里渐渐的黑的人影也变的模糊了起来,而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动一下。 他握在手中的那枚簪子做工看上去非常的粗糙,但是仔细看的话却也能看得出当初刻它的人是格外的用心了。 向阳就这样成个人呈放空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收回心神,然后将手中的簪子重新揣回在自己的怀中,然后顺手将身边的灯给点燃了。 “来人。” 他出声道。 第017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大人。” 侍卫推开门走了进来,冲着向阳作揖道。 “去把今天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向阳倚在桌子沿上,声音沉沉的再一次重复了一次“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出来。” “是。” 侍卫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 夜色漆黑,微风抚面。 轶拾一个人闲着无聊慢悠悠的晃着,不知不觉间从侧门晃了出去。 王府地处京中的中心地段,皇亲贵胄的房子都散落在其周围,然后再外围便是朝中一些大臣们的宅子。两侧的路灯照在马路上,橙黄色的灯火摇摇晃晃。 所以,一路上虽然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轶拾顺着路边慢悠悠的走着,心里边静静的,连带着整个人都静静的,异常的舒心。 前面的拐角处忽然拐出来一个人影,轶拾稍稍有些诧异在这个时间居然有人跟自己一样出来溜食儿,微微抬眼朝着那道黑影看了过去。 只见来人走的摇摇晃晃的,双肩耸拉着,整个人看上去软塌塌的。 远远的扫了一眼后,轶拾又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眼前的路慢慢的走着,思绪也渐渐的飘到了前两个案子上,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些逻辑出来,用来推测凶手如此做的目的。 然,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凶手想要报复。 报复谁? 王爷? 左将军? 向阳? 这几个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或者是要制造全程恐慌? 此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飘过,瞬间就被否定了。 如果凶手真的是要制造恐慌的话,他就应该大张旗鼓的将婴儿的尸体放在明面儿上,而不是先现在这样悄摸摸的,低调的跟老鼠逗猫一样。 来人走过轶拾身边的时候,身形不稳的在轶拾的肩上蹭了一下,顿时打断了轶拾脑海中的思路。她回过神朝着来人看过去,见那人丝毫没有停顿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这样? 说句对不起很难吗?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继续迈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脚尖像是蹭到什么软软的,轶拾下意识的低着头朝着脚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福袋落在脚边,福袋上长长的红绳踩在了脚底下。 “喂,你东西掉了。” 轶拾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后冲着那道身影看了一眼,却见那身影已经拐到旁边的巷子里。 眉毛微微扬了一下,她低着头朝着自己手中平安福袋上看了一眼,平安福袋上那‘护国寺’三个字格外的烫眼,紧接着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来刚才那一刹那间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 一个女人。 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一看就是受到了什么特别大的打击。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今天听那几个大娘唠的八卦。然后,她迅速的转过身朝着那个巷子跑了过去。 然近了之后,除了漆黑的巷子,什么也看不见,再这样静悄悄的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夜色中她甚至连对方走路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若不是手中握着的福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人。对着这样一个漆黑,伸手看不见五指的巷子,轶拾突然有些犯怂。 进还是不进这是一个问题! 几经犹豫之后,她突然想起了那枚哨子。 从怀中将那枚哨子拿出来并吹响的时候,轶拾并没有抱多少希望,甚至抱有很大的怀疑。直到两三分钟之后,看到出现在街头那抹亮眼的白色时,心里面除了惊讶就是震惊。 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观察着手中的哨子,想要看看他究竟跟普通的哨子有什么不同,其功效完全赶超了现代的某些高科技了。 神奇,忒神奇。 “哨子有什么问题吗?” 颜璟卿进了之后,看着一直低着脑袋在那儿盯着哨子的轶拾出声问道。 “这玩意儿厉害了。” 摇了摇头,轶拾小心翼翼的将那枚哨子放到了自己的怀中的感叹道。 白纱下面遮着的薄唇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那一瞬间连那双淡然、沉长的眸子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叫我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他出声询问。 第018章 前途渺茫 “我好想看见了那个今天早上在向府门口哭闹的妇人了,”轶拾伸手指了指眼前那条漆黑有些望不到头的巷子“她从这里走进去了。” “然后呢?” 颜璟卿问。 顿了一下,对方的话问的让轶拾有些尴尬,什么然后不然后的,直接进不就行了。她转过头朝着黑漆漆的巷子里看了一眼,后无声的呼吸了一下。 “我一个女孩子,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深更半夜的闯小黑巷?” 轶拾转过头盯着颜璟卿,唇角微微上扬挤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有何不可?” 看着对方的表情,颜璟卿没来由的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不,不,不,这真的不合适。”对方的回答让轶拾有些错愕,瞳孔很快的收缩了一下之后,她连连摆了摆手“作为一个男人你要学会做一个绅士。” “绅士?” 颜璟卿疑惑。 “就是要学会对女人温柔,凡事要学会先为自己身边的女人考虑,”轶拾微微仰着头看着颜璟卿,不急不缓的说道“就如眼前这个情况,你应该说,你小心点,我去里面看看之类……” “强词夺理。” 颜璟卿隔着眼前的白纱朝着巷子里看了一眼,出声打断了在耳边一直絮絮叨叨的声音。 ”唉,“轶拾瞪向颜璟卿”你这人怎么这样,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你进还是不进?“ 说罢,他伸手朝着巷子里指了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就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他的面前都变得云淡风轻,无关紧要。 ”进,为什么不进。“ 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轶拾双手往腰上一插,微微仰着头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比较惜命。说来也奇怪,跟死者打交道久了,应该是什么都看开了的那种,她却相反越来越觉生命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她不敢一个人进去是害怕遇到一些未知的危险,比如图谋不轨的人……毕竟一个女孩子,还身在异世、孤家寡人的,若是再出点儿什么事儿,那还真是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有可能就会被人就地拖着,随便找个坑就给埋了,连张席子都舍不得给自己盖上,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怜。 ”喂,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轶拾朝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询问了一句。 ”什么?“ 颜璟卿一边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向府的事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吧,“轶拾尽量的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之内”咱们之间能不能资源共享一下?“ 嘘! 颜璟卿往前走去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转过身迅速的将轶拾往自己的身边一拉,然后捂住了轶拾的嘴。 我……滴个娘个乖乖的吆。 起初懵了一下,理智迅速回笼。 轶拾眨巴了一眼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被男人从后面搂腰抱着,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凉凉的,连带着嘴唇都冰的有些发木,奇怪的是两边的脸颊却烫的厉害,于脸上的那一只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些不自在的摇了摇头,伸手将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 “你……” “嘘。”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她压着声音正欲开口,颜璟卿却及时制止了她后面即将要出口的话,伸着手朝着前面巷子的拐角处指了指。 前面的巷子一如既往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从巷子的深处发出了很古怪的声音,一种不像是被人蒙着嘴发出来的闷哼声,紧接着像是衣服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对劲啊。“ 轶拾伸手在男人手背上掐了一下。 啧。皮肤还挺嫩。 于是她忍不住又伸手在颜璟卿的手上掐了一下,都没敢太用力。 颜璟卿微微蹙眉朝着怀中的女人看了一眼,这都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的无礼过。 第019章 人心险恶无比 见身后之人半天也没有应一声,轶拾侧过朝着后面看了过去。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颜璟卿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低沉的嗓音中带出几分叹息。 “嗯?”轶拾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对方“什么啊?” “走,过去看看。” 颜璟卿放开轶拾,转身朝着巷子的深处走了过去。 轶拾有些莫名奇妙的瞪着那个背影,随后一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颜璟卿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并将其吹亮,橘黄色的灯光照在黝黑的巷子中,光源不是很足,甚至还有些模糊。 轶拾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人弯着腰在四处寻找什么,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跟这个夜色互相充斥着,互不融合。 “刚才的动静,应该是有人从前面将人给打晕给带走了。” 颜璟卿直起身后冲着身后的轶拾说了一句。 “应该是刚才那个妇人。” 轶拾走近了之后,蹙着眉日头说道。 “走,跟过去看看。” 颜璟卿微微侧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迈着步子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巷子很深,两人最起码走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才从巷子走了出来,后面的这条街跟前面的那条街一模一样,同样灯火通明。 一路望过去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你说,谁会对那个妇人感兴趣?” 颜璟卿沉默着站在路口,半响后出声问道。 “凶手?” 轶拾想了想回答道。 “除了凶手呢?” 颜璟卿继续问。 这话一下子将轶拾给问住了,她站在原地开始琢磨了起来。 一个刚死了孩子的女人,谁会对他感兴趣呢? 她刚才说错了,依据前几个案子来看,凶手感兴趣的是那些婴儿,而不是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更没有什么人会劫持这个妇人了呀? “你想到了吗?” 在那儿想了半天,轶拾终是没有想通这个下手的人会是谁。 颜璟卿摇了摇头。 “走吧,”他转过身走进了巷子中“天不早了,回去休息。” “不是,”轶拾连忙向前迈了两步,顺手朝着男人的身后捞了一下,一把拽住了男人屁股后面的衣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颜璟卿回过头朝着自己伸手看了一眼,然后步伐不停的朝着前面走着,不论轶拾在后面怎么说,他也没有回答对方。 直到走出了巷子,他停了下来,站在巷子口,然后转过身朝着身后的轶拾看了过去。 “终于肯说了?” 轶拾依旧死死的拽着男人身后的衣摆,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放手。” 颜璟卿看了一眼被对方死死抓在手中的衣摆,淡淡的出声道。 “你先说。” 轶拾微微仰头看向颜璟卿。 “我也不清楚。” 低低叹息一声,颜璟卿有些无奈的冲着对方说道。 闻言,轶拾撇撇撇嘴,有些不情不愿的将手中握着的衣摆松开。 “接下来怎么查?” 她出声问。 “按照自己的思路来,”颜璟卿道“最有可疑的还是寺庙里面那几个人。” “向府呢?”轶拾继续问“不应该过去看看吗?” “怎么进去?”颜璟卿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转过身“向府的人现在就跟受惊的蚂蚱一样,想要去查探点什么,难上加难。” “你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看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的男人,轶拾下意识的朝着前面迈了几步说道。 * “我让你想办法把人带回来,你就这么给我把人带会来了?” 向阳看着地上的女人,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 “大人,”侍卫双手作揖道“她反抗,所以我就……” “行了,行了,”向阳烦躁的冲着侍卫挥了挥手“把人带下去吧。” “是。” 侍卫应了一声,伸手抓着女人的胳膊用力一带扛到了肩上。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向阳出声提醒道“等人醒了再来找我。” “是。” 侍卫领命,冲着男人作揖,然后推开门走出了书房。 “夫人,睡吧。”一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坐在床边上发呆的左茜出声提醒道“快三更了。” “老爷呢?” 微微抬眼,左茜出声询问。 “老爷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 丫鬟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道。 “是吗?”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左茜抬起头朝着空中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将手朝着窗户便什了过去,手指微张,双眸浓稠中看不出什么思绪。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可以掩盖这世上一切的罪恶。”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思绪。 第020章 隔壁老王 护国寺。 天刚蒙蒙亮,一个身着浅灰色衣衫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后院,左手松松垮垮的握着一个酒坛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从对方的手中脱落。 吱呀一声,院中的一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就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手中捧着一本书站在门口,眉头为微蹙着看向走进来的男人,双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早啊。” 眯缝了一下眼睛,老七冲着来人挥了挥手。 “嗯。” 男人双唇紧抿,不情不愿的冲着老七点了一下头以作回礼。 “看书啊,”老七盯着男人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哼笑着勾起唇角“别看了,今年的三甲轮不到你。” 说罢,他手上挽了一个花儿,就这酒坛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你!” 男人被对方一句话给呛得半响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一双不大的眼睛瞪着对方,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在胸口处,梗着胸脯上下起伏着。 见对方的模样,老七醉眼惺忪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嘴这么笨,即便是考上了,也会被那帮人给气死在朝堂上面。”说罢,他冲着男人挥了挥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种种地,顺便取个媳妇儿靠谱。” 话音一落,他便抬脚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中,然后抬脚将门从里面给关住了。 哑巴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书生一脸铁青的瞪着老七的房间,手中的书都被自己给捏的有些扭曲了。 他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不能出声后,低着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就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脾气,置个什么气呀?”一道女声从隔壁屋子里传了出来“一个读书人跟一个酒鬼置气,不怕玷污了你们读书人的祖先们?” 书生听罢女人的话,顿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气的隐隐作痛的胸口稍稍好了。 “夫人说的是,”他朝着旁边的屋子做了一揖,温声道“在下的脾性确实该好好的改上一改。” 言罢,他松开手中的书,并将其拂展。 女人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手中握着那一双刚绣好的鞋子,微微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再一次睁眼时,发红的眼睛眼睛湿润了许多。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有些发涩的眼睛,然后脱了外套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 ”我讨厌烧火,我讨厌起床,我讨厌早饭,啊……“ 轶拾一边忿忿的将炉子中未烧完的柴火取了出来,一边低声碎碎念道。 为毛,她的命这么苦? 她有记忆以来,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偷窥过隔壁老王跟隔壁大婶儿那什么什么,更没有跟隔壁大婶儿的老公举报过隔壁老王…… ”轶拾,老王今天家里有事,你一会儿把柴给劈一下,一定要赶中午做饭钱劈好。“ 门口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哦。“ 轶拾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隔壁老王跟隔壁的张嬷嬷……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雪绒有些意外的看着轶拾。 ”因为隔壁老王。“ 轶拾没精打采的说了一句。 ”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突然转性了呢?“轶拾朝着雪绒看了过去”向府的那个孩子。“ 第021章 他长得怎么样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我的身上了?” 雪绒明显的愣了一下,她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半响也没有跟轶拾搭话。 轶拾看着她的反应,眉毛微微往上挑了一下,然后起身朝着院墙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放着石墩子以及一个斧头,而在斧头的旁边放着一堆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柴火,都在安静的等待着她用斧子将其劈开。 以前在电视上见的时候,就觉得别人一斧子下去木头就四分五裂,看着特别的爽,却不曾想到自己今儿个成了手握斧头的人。 “老王今天又请假了呀?” 杜大娘手中抱着自己的鸡在那儿给它顺毛,而那只鸡不安分的在她的怀中‘咯咯咯’的叫着,偶尔被它的嘴给啄上一下。 “嗯。” 轶拾将手中的斧头往脚边一扔,一脚蹬在了石墩子上面,一手叉着腰,一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子。 等将头上的汗珠子擦干净后,一抬头看见旁边那还有一多半的柴火时,整个人瞬间没了干下去的欲望。 前途渺茫呀! “他怎么最近老是请假呀?”杜大娘道“真搞不清他最近忙什么呢,就这样将劈柴的苦差事交到你一个小姑娘的手中。” “他最近经常请假吗?” 轶拾往一旁的石墩子上一坐,出声询问道。 “是的呀,”杜大娘说道“这老王真不靠谱,看把小拾你给辛苦的,要不要喝水呀,大娘这里有凉的热水。” “不了,”轶拾摆了摆手“大娘,你能再跟我仔细说一说那天看到的场景吗?” “哪个?”杜大娘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将自己怀中抱着的大黄放回鸡笼子里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就瞄了那么一眼,那孩子真的是死的惨兮兮的。” “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吗?” 轶拾道。 “那脸吆黑的都快看不出色儿了,那眼睛瞪的吆,都快要从眼眶子里脱落出来了,”杜大娘忿忿不平的说道“那么小小的一个身子,就这样硬生生的用绳子给捆的,让人看了心里面都一揪一揪的。” “人群中呢?”稍顿了一下,轶拾问道“有没有什么觉得比较特别的人。” “什么是比较特别的人?” 杜大娘问。 “就是不该出现咋那附近的人。” 轶拾解释道。 “那我不就是喽。”杜大娘道“那里临近街市,陌生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什么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呀。” 不对。 轶拾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东西飞快的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但是却来不及抓住一点儿尾巴,来解释自己心中的疑惑。 * “你说什么?” 向阳上完早朝刚回到府中,就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妇人你都看不住,我要你做什么?”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个侍卫,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对不起,是属下的失职。” 侍卫脸色也不甚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且神情还有些恍惚,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换成是谁都会羞愧不已的吧。 “怎么丢的?” 向阳问。 “就在房中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侍卫说道“属下将人捆在房中的柱子上,自己一直守在旁边的屋子里,早上推开门人就不见了。” “有人将人给救走了。”向阳眉头微蹙,一时间想不到究竟会是谁有那个本事将那个妇人给就走“给我查,一定要快。” 第022章 长得惊为天人 在昨天两人之间闹成那样的情况下向阳能在大清早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里,这让左茜着实意外了不少。 “你把人藏哪儿了?” 向阳看着左茜,低沉的语气里带了不少的质问。 “人?” 微顿了一下,左茜明白了对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脸上瞬间充满了讥笑之意。 “向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习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她冷笑了一声,顺手抓起一快一旁的糕点咬了一口“怎么,人丢了?” “少废话,”向阳阴着脸看向左茜“你把人藏哪儿了?” “没见过,不知道。” 左茜淡声道。 “左茜,你别太过分了。” 见对方如此态度,向阳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左茜吼了一嗓子。 “太过分?”往嘴中放的糕点微微顿了一下,左茜反手将其放到了盘子里“究竟是谁太过分了?向阳,向大人,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起初,左茜还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低,但越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发的高了起来,甚至渐渐的变得尖锐了起来。 “疯子。” 向阳看了女人一眼,见对方脸上几近扭曲的表情,他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了许多,一挥衣袖转身出了房门。 “爷,人丢了。” 书房中,应离躬身道。 “怎么丢的?” 颜璟卿问。 “人就在房中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应离答道。 “密室。” 勾着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颜璟卿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微风吹过窗户,吹进了是房里,吹起了房中的纱帐,同时也吹乱了颜璟卿慵懒的束在耳后的头发。 乌发散落,遮住了那双低垂的眸子,敛去了眼尾的那一抹朱红。 “将这个消息送到那小丫头那里吧。” 半响后,他淡淡的说道。 “是。” 应离应道。 “啊!我擦!”膳房里响起了一声惨烈的叫声“疼啊,姐姐,你下手轻一点,会死人的啊。” “你别喊了。” 雪绒一边给轶拾揉着肩膀,一边说道。 “不喊不行啊,疼啊。” 轶拾喊道。 “行行行,”雪绒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你也别喊了,去跟老李头请个假吧,你这下午没办法干活。” “啊,这么巧,我也找你有事儿。” 雪绒的话刚一说完,老李头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脸了呵呵的朝着两人看了看。 “这是怎么了?” 看着轶拾有些扭曲的脸蛋儿,老李头出声询问。 “劈柴劈的。” 轶拾忿忿道,。 “吆,小姑娘干起活来真是拼命,”老李头赞赏的看了轶拾一眼,并伸手在轶拾的肩膀上拍了拍“不错,不错,好好发扬。” “手,手。” 肩膀上的疼痛房轶拾猛地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个字几乎是她咬着牙给说出来的。 “城东有个酸菜鱼不错,小姑娘你过去给老李头买一条回来。”老李头收回手继续说道“那家做鱼的人有个怪脾气,做的有些慢,下午的活我找个人帮你干,你只管把鱼给老头子带回来就行。” “老李头,我肩膀疼。” 轶拾抬头朝着老李头看了过去。 “那正好呀,出去散散步锻炼锻炼,有助于缓解疼痛。” 说罢,老李头挥一挥衣袖转身走了。 第023章 就是个有病的 老李头只说了一句城东有家酸菜鱼不错,但是却没有说那家酸菜鱼具体在哪里,也没有说叫什么名字。 轶拾走在城东的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一群人,高低错落的楼阁,一脸的茫然。 “你好,问你打听个事儿。”轶拾伸手拦住了一个路人“这条街上有一个做酸菜鱼做的比较好的,你知道是哪儿吗?” “酸菜鱼?不知道,不知道。” 那人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冲着轶拾摆了摆手。 “什么?” 轶拾懵逼的看着那人的背影。 不是说很有名吗? 为什么拽了好几个人来问都没有问不出来? “小姑娘,你是在找酸菜鱼吗?”路边一个小贩冲着轶拾招了招手“我知道在哪儿。” “你知道?”轶拾朝着那个小贩走了过去“那你怎么好意思看我跟个傻子似的在街上耍猴儿啊?” “我不是……不确定么。” 小贩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现在确定了吧,”轶拾问“说吧,在哪儿?” “就前面那个巷子拐进去,直走右面第十家。” 小贩说着伸手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巷子指了指。 拐进去,右面第十家。 轶拾顺着小贩的话走到了第十家的门口,看着那有些破败的门以及好久没有住过人的颓废气质。 瞪着紧闭着的大门,轶拾心中甚是怀疑小贩是不是在耍着他玩儿呢。、 迈上台阶,并且推开门走进院子里之后,看着杂草横生的院子,轶拾非常确定自己被人给耍了。 这世界上的人心真是险恶无比呀!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将小贩正着骂了一顿,又反正骂了一顿,就是这样还是有些不解气。 而就在她准备准转身回去跟那个小贩理论的时候,一个黑影迅速的从前面窜了过去,速度非常的快,但轶拾还是看清楚。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在追与不追之间,轶拾仅仅是犹豫了一小下便迈着步子追了过去。 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她女人的知觉会告诉她,那个黑影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引她来一个地方。 而这个地方就是她现在站着的这个屋子。 在屋子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封信。 眉毛微微一挑,她走过去将那封信给打开了。 如何让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消失。 不大的纸张上很简练的些了这样一句话,且看笔迹应声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她将纸张重新折好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之中后,她开始认真的观察起来屋子里的格局,里外两间。 外面的屋子中放着一坛子酒,以及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食,以及地上散落在地的瓜子皮,花生皮。 而里面的屋子相对而言就简单了很多,除了椅子旁边扔着的那根绳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屋子里面的这个人在被人绑着的情况下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外面的人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有意思。”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轶拾环视了屋子一圈。 窗户封死,且从其周围的灰尘上来判断,屋子里的人并没有从窗户上逃脱。 当然,在揭开密室逃脱的同时,轶拾还需要揭开那条绳子之谜。 一个被用来绑人的绳子居然完好无损的被扔在地上! 第024章 怀疑 轶拾走过去弯腰将绳子捡了起来,绳子的两端好好的系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且打的还是一个死结。 这种情况下,除非那个女人会缩骨功,否则绝对不可能在绳子完好无缺的情况下逃脱。 眉头微微一蹙,轶拾整个人的好奇心瞬间被眼前的状况被给带了起来。 她沿着屋子里走了一遍,并且慢慢的将屋子里仅有的那几件家具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一个残破的化妆台,一张去了一条腿儿的床,还有一个微开着门的衣柜,闭着眼睛望进去甚至都能看见里面的蜘蛛网。 这几件家具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尘土,由此可以看出来这几个地方绝对没有什么值得人怀疑的。 轶拾只得将重心重新放在了地面上可有可无的脚印上,地上的脚印主要集中在门口至屋子中央的那个椅子那边。 一眼望去杂乱且没有章法,不过可以看出来屋子里有总共有两个人的脚印,大的脚印是从门口延伸至椅子边上,然后再围绕着椅子绕了一个圈儿。 如此可以判断出这个脚印是外面那个人的,且还是一个男人! 而较小的脚印却只出现在椅子的前方,且凌乱。 所以是一个男人绑架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她见到的那个女人。 “真是怪了。” 暂且压下了那一瞬间莫名的想法,轶拾蹲在地上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脚印,大拇指在下巴上不急不缓的来回摸着。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密室设计的非常的精巧,竟然将她也都给难住了。 直到她的眼睛无意之间飘到绳子散落的地方,看着因为绳子掉落在地上而将其四周的尘土荡起飘落在一侧时,脑子里突然精光一现。 闪过一个略显诡异的场景。 一个小偷是如何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将东西给偷出去,且不留下一点痕迹的? 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那个非常离谱且有点儿烧脑的答案,有可能就是解开案件的唯一出口。 想着,轶拾提着裙摆跑到了院子中。 不得不说,老式甚至有些残破的建筑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稍微费点儿劲儿,绕上一点远路就可以爬到屋顶上面。 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好在轶拾的伸手还算干练,磕磕绊绊、摇摇晃晃的总算是没磕没碰的爬到了房顶上面。 咣当! 屋顶上的瓦片有些松散,她两只脚刚踩上去还没有来得及缓上一口气,脚边的一个瓦片便从房顶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草!” 轶拾拍了拍自己有些受惊的小心脏,连忙跪在了房顶上面,手脚并用的往里面爬了爬。 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给掉下去了。 直到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房顶最高处的那个房梁,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细细的在房梁上面观察了起来。 直到在一处看见有被绳子磨过的痕迹,她瞬间勾了勾唇脸上带出了几分洋洋得意。 “看来这个下面就是里面的卧……啊,啊!” 伸手在身侧的瓦片上拍了拍,轶拾有些高兴的喊了一嗓子,想要用此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激动。 然话还没有说完,身下面瞬间一空,紧接着她整个人措不及防的从瓦片掉落的地方栽了下去。 我草! 要死了! 就在栽下去的那一瞬间,轶拾的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句话,以及闭眼时眼前闪过的一抹白色。 第025章 没事了,别怕 年纪轻轻的就要摔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当然有极大一部分可能会摔个半残不残亦或者高位截瘫的这个认知,让轶拾的心中升起了几分惶恐。 没有人疼,没有人爱,自己一个人……有可能会因为不能行走而饿死在这个世界…… 我草,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孤独寂寞的可怕。 “没事了,别怕。” 颜璟卿看着捏着自己衣摆的手,因为过度害怕而导致指节有些发白,他轻声安抚道。 “嗯?” 这个时候,耳边会出现声音这让轶拾在害怕之余多少有些意外,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很干净没有一点儿污渍。 “你怎么会在这里?” 恍惚了一下,轶拾瞪着男人。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颜璟卿问。 “得,当我没问。” 轶拾挥了挥手,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还被对方拦腰抱着,于是她便忙从男人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你在上面可查到些什么?” 颜璟卿看了一眼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顶出声询问。 轶拾也同样朝着房顶的那个大洞看了过去,洞不大不小正好够一个人从上面落下来。 “你说究竟是谁将屋子里的这个人从里面救出去的?” 轶拾盯着脚底下摔得七零八落的瓦片,伸出一只脚将其往椅子边儿踢了踢。 “人是被人从上面救出去的?” 颜璟卿出声询问。 “嗯。” 轶拾点了点头,弯下腰将地上的绳子捡了起来。 “不光是如此,这条绳子也是那人事先准备好的。”她道“屋子里的人身上捆着的那根绳子并不是这一根。” “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人设计的。” 颜璟卿道。 “对。” 轶拾点了点头。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寂静,两人隔着颜璟卿头顶上的那一层纱互相干瞪着眼睛,一时间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心思各异。 “这屋子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妇人。” 轶拾出声询问。 “是。” 颜璟卿答道。 “果然,” 轶拾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做什么?” 颜璟卿出声询问。 “买酸菜鱼。” 轶拾答道。 “我带你去吧。” 颜璟卿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轶拾脚上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她转过头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你难道不是因为迷路才走到这里的吗?” 白纱下面的颜璟卿勾了勾唇,出声询问。 “啧,”轶拾收回视线,对着颜璟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面带路。” * 老七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用脚将门勾着给从里面打开,整个人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半响那双有些呆泻的眼睛才渐渐的缓过神来。 “喂。” 他朝着院子中央那个拿着扫把在扫地的哑巴喊了一声。 哑巴动作有些迟缓的转过头朝着老七看了过去。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他出生问。 哑巴将手中的扫把往腋下一夹,然后伸手开始比划了起来。 “打住,”老七连忙出声制止道“不该管的事情别乱管,小心惹祸上身。” 说罢,他也不管对方听不听,转身再一次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半响后换了一身衣服从放进里走了出来。 哑巴依旧低着头在认真的扫着院子。 走到门口时,他转身朝着对方看了一眼,然后出了寺院。 第026章 我敢嫁,你敢娶吗? 老板的酸菜鱼做的好吃不好吃,轶拾并不是很清楚,但这个老板有多能睡,她是真真儿的体会到了。 两人来到店里都快半柱香了,老板自顾自的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暗地,不由自己。 终于在一炷香彻底烧完时,轶拾终于忍不住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着火了,快跑啊,要死人了!” 她双手叉腰,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喊道后面嗓子都有点儿劈叉了。 听上去非常的像火已经焼到了屁股后面一样。 “着火了,不得了,不得了……” 刚才还睡的魂游天外,不由自己的人瞬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嘴里面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外面跑。整个人着急忙慌的甚至磕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将脚上拖着鞋子都给磕飞了。 噗。 轶拾看着男人东边磕一下,西边拉一只东西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掩在白纱下面的颜璟卿也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男人也在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给耍了,他一手叉腰瞪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双眉往上扬的都快飞起来了。 “刚才是你喊的。” 男人将视线调整到了轶拾的身上,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番。 “嗯。” 轶拾点了点头。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男人说着,伸手用自己手中握着的鞋朝着轶拾指了指“有你这么欺负老年人的吗?老年人睡个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轶拾看着面前这个一口一个老年人的男人,从摸样上来看撑死了也就三十多岁,绝对上不了三十五岁的男人,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无语。 “你什么眼神儿啊你,”男人瞪着轶拾“你这样对老年人很不尊重的知不知道。” “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轶拾忍不住问了一句。 男人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六十了。” 男人说道。 见过喜欢把自己说小的,就是没有见过哪个人刻意把自己说大的,甚至还说老了。 “你……没病吧。” 轶拾上上下下将男人看了一遍,咬牙半犹豫的问了一句。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男人不悦道“老人家我是年纪大了,可是我这胳膊腿儿可是利索的狠,一脚踹飞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有意识的朝着轶拾看了一眼。 “够了,”颜璟卿敲了敲桌子“伍虞,我饿了。” 名叫伍虞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转眼朝着颜璟卿看过去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明显收敛了许多,这种变化轶拾很快的就发觉到了。 “你们认识?”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颜璟卿。 “姑且算认识。”颜璟卿道“赶紧做饭去吧,别忘了上条鱼。” “我们很熟的,”伍虞将鞋重新穿回在脚上,然后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老人家我还年轻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不点儿呢。” 说罢,他转身走进了后面的厨房。 轶拾微张着嘴,看着男人慢悠悠的晃进厨房,险些从那个挺拔的背影里看出一副老态龙钟的影子。 简直魔性! “他一直这样吗?” 轶拾转过身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第027章 鱼好了 “以前不是,”颜璟卿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一聊到这个话题,轶拾立刻变了一副模样,瞬间将刚才的那个插曲忘在了脑后。 “四拨人,”她伸手在桌面上画着,原木色的桌子上什么也看不见“凶手、那个妇人、劫持妇人的人、救妇人的人。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某种联系,现在还不好说。” “继续。” 颜璟卿端起旁边的茶杯给轶拾倒了一杯水端着放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继续。 “先把那个妇人给找到吧,”轶拾瞬间蔫了下来,还放在桌子上的手在桌子上面扣了扣“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嗯。”颜璟卿赞同的点了点头“别的方面呢?” “我想去护国寺看一看,”轶拾趴在桌子上道“上次过去没有见到那两个人,心里总觉的不踏实。” “好,一会儿我陪你过去看看。” 颜璟卿道。 “你?”轶拾瞬间抬起头朝着对方看了过去,紧接着连忙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你这样走在街上太扎眼了。” “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回府中送鱼。” 颜璟卿出声询问。 “是啊,”轶拾应了一声,随后一拍脑袋坐直了身子“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我找个人帮你送呢?” “行啊。” 轶拾愉快的点了点头。 “一起?” 颜璟卿再一次出声。 “一起。” 轶拾点了点头。 “我们都见了这么多次面了,算是朋友了吧,”轶拾朝着男人看了过去“我叫轶拾,你呢?” “颜璟卿。” 颜璟卿道。 “颜?”听到这个名字,轶拾微微顿了一下“皇姓?你是皇家人?” 颜璟卿摇了摇头。 “碰巧啊?”轶拾盯着颜璟卿“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头上的白纱给摘了?” “不方便。” 颜璟卿道。 “来了,鱼好了。” 伍虞端着盘子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打断了颜璟卿接下来的话,却将轶拾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 不方便? 究竟有什么不方便的? 难不成长得真的如他说的一样很难看? 可是从下巴和嘴的唇形来看,这个人应该张的不难看呀?而且皮肤还超级好。 “小丫头片子发什么呆啊,”伍虞看着发呆的轶拾,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老头子的鱼做的可是一绝啊,赶紧尝一尝。” 闻言,轶拾连忙收回心神,握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鱼尝了一口。 入口即溶,肉质相当的鲜嫩香甜、酸甜适宜,就好似冬天里的第一束阳光一样,温暖而不滚烫,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轶拾连忙伸手又夹了一筷子放到了嘴里,整个人都感觉幸福了不少。 “对了,”咽下嘴里的鱼,轶拾伸手拽住了伍虞的衣袖“问你个事儿。” “问就问,别毛手毛脚的,虽然我是个,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要遵守的。” 伍虞将自己的衣袖从轶拾的受中拽了出来道。 吸了一口气,轶拾压下了自己内心想要吐槽的想法,冲着伍虞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长得怎么样?“ 她伸手朝着颜璟卿指了过去。 第028章 长得惊为天人 “他啊,”伍虞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长得惊为天人。” 伍虞的这个词儿用的让轶拾一时间有点儿浮想联翩,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抽象的画面。 总而言之就是往好的方面想也可以,往坏的方面想也合适。 ”还不如不问呢。“ 摇了摇头,轶拾有憋闷的朝着男人瞪了一下。 ”食不言,寝不语。“ 蓝逸曲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们吃,吃完了把碗放到桌子上就行,“男人伸着双臂打了一个哈欠”不用客气的,老人家要去补个觉。“ 轶拾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颜璟卿。 ”你们……都挺奇葩的。“ 她道。 护国寺的人依旧跟上次一样那般热闹,轶拾走在护国寺的院子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难得的有些感慨。 不愧是皇家寺院,香客简直络绎不绝。 颜璟卿直接带着轶拾来到了寺院中的大堂里。 ”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他朝着佛像旁边站着的主持走了过去。 轶拾站在门口,人虽然没有跟过去,但眼神儿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颜璟卿,看着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那个主持,主持接过后,整个人精神一振,忙双手将东西又递回给了颜璟卿,并且还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冲着对方行了一个礼。 二人后来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只见主持将旁边的一个小沙弥招了过来冲着他吩咐了几句。然后小沙弥便冲着颜璟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想道。 ”走吧。“ 颜璟卿走到轶拾的身边后,冲着轶拾道。 ”哦。“ 轶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一路上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抬眼朝着对方瞄上一眼,甚至还下意识的朝着对方的胸口处看了过去。 ”你……“ ”走路别三心二意,“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颜璟卿便出声打断了她”一会儿若是有人问,你便说赔我来这寺里休沐一日。“ ”哦。“ 轶拾点了点头,顺带也将心中的心思压了回去。 小沙弥带着轶拾他们走到一处院落,轶拾盯着院中觉得熟悉的厉害。 ”这间院子就剩下这最后一间房了,二位莫闲简陋。“ 他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道。 ”无碍。“ 颜璟卿走进房里道。 ”无事的话,小僧就先退下了。“ 说罢,小沙弥双手合十冲着两人分别行了一礼,然后走出了房间。 ”这是……我那天来的那个院子?“ 轶拾收回盯着院子的目光,转身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颜璟卿点了点头。 ”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住一晚上?“ 轶拾继续盯着颜璟卿。 颜璟卿继续点了点头。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房间?“ 轶拾再接再厉。 ”想找凶手吗?“ 颜璟卿问。 轶拾点了点头。 ”那就闭嘴。“ 说罢,颜璟卿寻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轶拾紧跟着坐到了他旁边的凳子上。 ”最后一个问题,“她面朝着对方,竖了一根指头”你……是不是皇家人?“ 第029章 为什么姓轶 “你呢,为什么姓轶。” 颜璟卿隔着白纱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什么?”轶拾被对方问的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朝着对方看了过去“那当然是因为我老子姓轶,所以我就跟着姓轶了。” “同。” 颜璟卿伸手朝着轶拾的头上敲了一下。 轶拾下意识的伸手朝着自己的头上摸了过去,一双眼睛怒瞪着对方。 “狡诈。” 哼了一声,她转过身用背对着颜璟卿用以彰显自己对他的不满。 见状,颜璟卿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了屋子一眼,随后落在了窗边放着的那一架琴上,琴上面落了一层灰尘,看模样已经是许久没有被人碰过了。 听见身后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轶拾微微侧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对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窗户边走了过去。微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乱了对方身上的那一身白衣,衣决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她下意识的转正了身子,盯着颜璟卿的背影。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琴音,她心里面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别的。 “嗯?” 颜璟卿微微偏过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 “你……太瘦了。” 轶拾拧着眉想了半天,脑子里面终于蹦出一个词儿来形容自己刚才的那种情绪。 伸手再一次要去碰琴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白纱下面那张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僵硬。 *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一道郎朗的男声突然在院子中响起,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轶拾好奇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扯着脖子朝着院子里看了过去。 院子里依旧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见着,只有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个人在哪儿慢悠悠的来回走动。 “我过去看看。” 说着,轶拾走出了屋子。 男人的声音很大,一个字一个字读的很慢。 光是靠想轶拾动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表情有些木讷的书呆子模样。 “你好,打扰一下。” 她走到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屋子里的声音在她的敲门声中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见脚步声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谁呀?”男人问着,将门从里面给打开了,将头从门里面伸出来对上了轶拾的视线,木讷的脸上闪现出有几分不好意思,他连忙将实现转到了别处“姑娘找小生有何事?” “我是今天刚过来这个院子的客人,”轶拾伸手朝着自己的房间那边指了指“陪我家公子过来休沐一日,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嗯。” 书生点了点头,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轶拾的脸上瞄了一眼。 “可以聊一聊吗?” 轶拾勾着唇角朝着男人扬起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不……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男人摇了摇头,将脖子从门缝了缩了进去,很快的将门给关上了。 轶拾盯着在自己眼前‘咣’的一声紧紧关着的门,心里边儿有些无语。 * “哟,是你个丫头啊,”门口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吃闭门羹了吧,哈哈,那个书呆子活该单身。凑上门的姑娘都给关在门外面了。” 光听声音就如此的欠扁,轶拾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怒瞪着门口的那个人。 男人一身青衣倚在门框上面,嘴里面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拽来的狗尾巴草,一双眸子懒洋洋的看着轶拾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光的原因,眼睛里的瞳仁竟然是土黄色的。 “你嘴里那玩意儿,我以前都是用来逗逗流浪狗,流浪猫之类的。” 双手抱胸,轶拾冲着男人伸了伸下巴,嘴角处带着一丝冷笑。 男人的眉毛微微往上扬了一下,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随后慢慢的朝着轶拾这边走了过来。 “这嘴长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真是可惜了。” 他甚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幅皮像长在你这种人身上也真是可惜了呢。” 轶拾杨着下巴顶了回去。 男人笑了笑,并未介轶拾的话,他一掀衣摆,做到了院子里的凳子上,然后懒洋洋的倚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墨色的头发随着男人的动作散落在了桌子上面放着的棋盘上。 “今天过来这里还是为了查案子吗?”男人微微仰着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没?” “怎么,你这里有线索吗?” 轶拾反问。 “有没有线索,进他们屋子里面看一下不就知道明白了。” 男人朝着另外三间屋子扫了一眼,声音淡淡。 “怎么进?” 轶拾顺着男人的视线同样也将几个屋子看了一眼,嘴里面继续反问着。 “两头腿儿走进去呗。”男人勾着唇懒洋洋的笑着“怎么,难不成让人抱着进去啊?” “不要脸。” 轶拾歇着眼尾朝着男人看了一眼 “坐,”男人朝着旁边的凳子看了一眼,示意轶拾坐下“会下棋吗?” “五子棋。” 轶拾坐到凳子上说道。 “也行,反正是打发时间。” 男人将身侧的一个棋蛊推到了轶拾的面前。 “吃完晚饭,他们都会出去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进去他们房间转一转,定会有不一样的一个发现。” 男人低声对轶拾说道。 “看来你进去过他们的房间了。” 轶拾也低着声音回了一句。 第030章 孩子没了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低头聊着,耳边时不时的传出男人朗朗的读书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 巴啦啦啦啦…… 轶拾在此氛围的熏陶下一时间生出了几分错觉,心里面差点儿将对面这个不知道是敌还是友的陌生人错当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忽然,一阵悠扬但却不突兀的琴音穿插了进来,似柔和的春风拂面,似林间的蝉鸣鸟叫,让人听了后心中的浮躁渐渐的被淡了下去,留下最初的宁静。 轶拾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朝着琴音的源头看了过去,见见窗户边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以及那双在琴弦上跳跃的十指。 “怎么了?” 老七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然后又顺着轶拾的视线朝着窗户边看了过去。 “娇气。” 他蹙了蹙眉道。 轶拾回过头朝着老七看了一眼,低下头重新观察着棋盘上的棋局。棋盘上黑白二棋双方互相交织着,谁也不相让让谁。 应该不会这么狗血。 紧紧地闭了闭眼,她收敛心神专心看着棋盘。 两人在院中下了两三盘左右,一个中年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女人的手中拿着一根竹签,神情恍恍惚惚,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 “回来了。” 老七抬起头朝着女人打了一声招呼。 闻言,女人一脸茫然的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时,她迅速的眨了眨眼睛,泄露在外的情绪瞬间被她收了回去。 “下棋呢?” 她强装无事的冲着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嘴角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别笑了,吓人。” 老七将视线从女人的身上转到了棋盘上面,声音里忽然冷了几分,少了起初的轻挑意味。 女人眉头微蹙像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奈何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滑落了出来,紧接着一直紧绷着的心态瞬间崩塌,握着竹签的手紧的发颤,甚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渐渐的颤了起来。 轶拾狠狠的瞪了老七一眼,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别理他,丫就是个有病的。” 她在身上翻了翻,没有翻到任何可以用来擦眼泪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拿着自已的衣袖朝着女人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我……我没事,” 女人摇了摇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轶拾有些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女人一回到房中,边迅速的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柜子里,床上迅速的被翻了一个遍。 “你在找什么?” 轶拾走过去出声询问。 女人翻到床上,终于在枕头的边上翻到了一个荷包,然后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虽然,只是一眼,轶拾却看的无比的清楚。虽然从模样上看上去跟现在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轶拾还是可以确定的。 那是一个平安福。 护国寺的平安福! “这个是?” 她轻声且小心翼翼的看着女人。 “我什么都没有了,”女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平安福“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了,家也没了……什么也没有了。” “孩子?”轶拾耳尖的抓住了这一个词儿“什么时候没的?为什么不报官?” “什么时候没得?”女人朝着轶拾看了过去“我女儿要是在的话也就比你大上个三四岁,她……这会儿都已经成家,给我生下小孙儿了。” 说着,女人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那个平安福是她的吗?” 轶拾伸手朝着女人的手上指了指。 “在她离开之前,我亲自来着护国寺给她求的。” 女人哽咽道。 “直到是谁将孩子给带走了吗?” 轶拾继续出声询问。 女人稍稍愣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情绪都稍稍的缓了下去,不过很快她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不知道,”她迅速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不知道…你出去,出去!” 女人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发的尖锐了起来,轶拾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女人接近癫狂的状态,一时间慌的没了主意。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激动。” 一边伸手试图安抚屋子中的女人,轶拾一边倒退着走出了屋子,并且顺手还给女人将房门也给关上了。 呼…… 重新站在院子中,她一边拍着胸脯长长吐了一口气。 旁边响起了一声开门声,轶拾下意识的朝着看了过去,只见书生的房门拉开一条缝儿脑袋缩在门后面这边看了过来。 第031章 皮肤真好 书生看到轶拾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连忙将房门从里面给合上了。 撇了撇嘴,轶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颜璟卿依旧端坐在窗边上,双手却已离了琴弦。 “怎么不弹了?” 她问了一句。 “没有兴致。” 颜璟卿说。 “哦,”轶拾应了一声,随身坐在了屋子中的一个凳子上,盯着颜璟卿的背影“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 “是吗?”颜璟卿淡淡的应了一声“发现什么了?” “女人在十九年前丢过一个孩子。”轶拾伸手拽过旁边的帐子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我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下去了,不想查了。” “因为那个女人?”颜璟卿转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你可怜她?” “我……” 轶拾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女人方才撕心裂肺的表情一直带她的脑海中来回闪现着,她只要一想起那张脸突然就没有了要往下查下去的欲望。 “你在退缩?”颜璟卿盯着轶拾“在害怕?你发现了什么?” 轶拾摇了摇头,将脑袋垂了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黄色帐子。 “你在怀疑那个女人?”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颜璟卿从凳子上站起来,踱着步子朝着轶拾走了过去,声音轻缓微凉像古井深处的清水“你害怕查到最后,发现那个女人就是凶手。” 轶拾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一双大大的眸子带上了几分茫然。 所有的理论都是从学校里里学来的,只知道一个人翻了错,那他就该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责任。可是书本上却没有说如果这个人犯错是被人逼到绝境后的反击,又该怎么处理。 从轻处罚吗? 那也是死罪或者无期不是吗? ”总觉得不公平是吗?“ 颜璟卿走到轶拾面前道。 ”是。“ 轶拾点了点头。 ”你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吗?“ 颜璟卿看向轶拾。 ”可是……“ ”我要的是最直接的证据,“颜璟卿打断了轶拾的话”你,有吗?“ 轶拾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 ”杞人忧天,断案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颜璟卿伸手在轶拾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我明白你此时的心境,只是你想一想那些无辜的孩子,想一想最初要破案的初心。“ 轶拾抬起头看着颜璟卿,伸手慢慢的摸上了头上的那只手,然后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你……皮肤真好。“ 说着,她有些调皮的冲着颜璟卿吐了吐舌头。 颜璟卿正欲将手收回,听到这样一个评价,眉毛微跳了一下,他反手又在轶拾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一下,他的手上稍稍用了一起力气。 ”疼。“ 轶拾连忙缩了缩脖子,喊了一声。 ”说说,发现了什么?“ 颜璟卿坐到了她旁边的凳子上,拿起茶壶给倒了两杯水,将一杯放到了轶拾面前。 ”正好渴了。“ 轶拾伸手就杯子握了过去,却被颜璟卿伸手在她手上弹了一下。 ”烫。“ 颜璟卿道。 ”哦。“轶拾瘪了瘪嘴”那妇人也有一个护国寺的平安福,款式有些旧,据她所言这平安符是她当年在这护国寺求来带在孩子身上的。“ ”继续。“ 颜璟卿示意继续。 ”她求的那张签我刚才看了一下,“轶拾道”大致意思是她有一段孽缘,而这段孽缘大致是到了该断的时候了,所以别求了,随便找个凉快地儿安度晚年吧。“ ”你是怀疑这段感情刺激到她,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孩子,所以才会犯下城中的命案?“ 顿了半响,颜璟卿出声询问。 ”嗯,“轶拾点了点头”她刚才的情绪你也看到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我不这么觉得。“ 颜璟卿朝着那女人的房间看了一眼,从开着的窗户可以看见女人已经将自己手中的荷包放回到了原有的位置上,然后从旁边拿过针线在绣着东西。 ”你看,“他冲着轶拾道”她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所以呢?“ 轶拾盯着看了半天,然后转过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第032章 凶器 “她一进院子我就观察过她,她的身世未必简单。”颜璟卿道“而且,她很聪明,懂得自己调整自己的情绪。” 轶拾半是怀疑的转过身,再一次朝着女人的窗户边看了过去,女人非常专注的绣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方才那一瞬间的崩溃就好似做梦一样。 “你……还发现了什么?” 轶拾转过头问。 “问你自己。” 轻轻的摇了摇头,颜璟卿道。 “明明是我在问你,”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一层纱帐,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她双目炯炯有神的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别扯到我身上。” 颜璟卿勾着唇角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起身重新走回窗户边坐下,轻轻的在琴弦上勾了一下,琴弦发出了一连串的音符。 “想听什么?” 他出声询问。 * 吃完晚饭没过多久,屋子里的几个人果不其然,各自的先后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轶拾冲着颜璟卿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伸手指了指那几个人的屋子。 “我们分开行动。” 她道。 颜璟卿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夜色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屋子里若是不点上一盏灯,怕是什么也看不见。轶拾点了两盏灯,将其中的一盏交到了颜璟卿的手中。 “拿上。” 她道。 推开书生的屋子时,轶拾最先问道了一股子墨味儿,紧接着灯光照亮整个屋子的时候她看见了挂在床边上的剑。 啧! 眉毛微微往上扬了一下,轶拾走过去握住上面的剑柄将其抽了出来,剑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一阵冷光。 看上去面面善善的、瘦的没有多少力气的一男生居然在自己的屋子里放了一把如此锋利的凶器。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一边在心中诽腹着,一边走过去在书生的书桌上细细的观察了起来。最先入眼的就是就是下午的时候他一直在读的中庸。 看得出来书生是一个喜爱书的人,书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的正中央,书页里有的已经被撕扯开的纸张都被对方好好的用胶给粘住了,字看不见的他也重新用笔在上面添上了。 在翻到书页的最后一页,轶拾在中间发现了一张折叠着的画。 他有些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画着一个平安福,一个跟她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护身符一模一样的平安福,有些不同的是纸张左下角写着的字。 护国寺三个字很明显不是出自书生的手笔。 “查的怎么样了?” 轶拾将书生的房间翻了个遍之后,走到了颜璟卿正在查看的房间。 那个哑巴的房间。 “过来看。” 颜璟卿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个箱子。 “嗯?”轶拾走过去朝着巷子里看了一眼,里面瓶瓶罐罐的,中间甚至还放着一些街上摆弄戏法的小玩意儿“这个哑巴喜欢这些玩意儿?” 轶拾的话刚说完,颜璟卿便伸手挥灭了两人手中执着的蜡烛,然后再轶拾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有人回来了。” “那……怎么办?” 轶拾同样回过头低低的在颜璟卿的面前说了一句。 “走。” 颜璟卿伸手拽住轶拾的胳膊,狠狠的一拽。 等轶拾反映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房顶上了,放眼望去她甚至能看见山脚下那灯火晃晃的街市,以及那人来人往的人群。 “风景不错。” 扬了扬眉,轶拾双手向上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坐会儿吧。” 说罢,颜璟卿屈膝坐在了房顶的瓦片上。 轶拾有样学样的坐在了他的身旁,微风微微拂面带在着淡淡的凉意,这个快要入夏的季节里带出了些许的让人无法形容得的舒心。 她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仰着头看着空中的星星,放眼望过去明晃晃的一片,在黑色的空中一闪一闪的,非常的漂亮。 这样的星空在她的那个世界是看不到的。 “聊聊。” 轶拾眯着眼睛说了一句。 “什么?” 颜璟卿微微侧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轶拾说着顿了一下,她转过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甚至……不能说的秘密。” 颜璟卿盯着轶拾没有说话,半响后转过身,白纱下面的眸子似有神似无神的盯着山底下的那条街市。 “秘密压在心底久了人会容易变态的,不如说给陌生人,这样在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人会知道信你心里的苦,”轶拾顿了顿道“至少会觉得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你有秘密?” 颜璟卿淡淡的问了一句。 “有啊,”轶拾唇角勾起,同样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第033章 贿赂 早上起来,两人各自收拾好后,相伴着下了山,两人分别的时候,轶拾的心中竟然生出来几分依依惜别的情感出来。 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住了一晚上,住处感情来了? 呸呸呸,两个人睡的八丈远,哪来的感情。 在心中将自己狠狠的唾弃了一番,轶拾冲着男人摆了摆手。 “有事儿勤联系啊。” 她道。 “嗯。” 颜璟卿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了人群。轶拾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半响,随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也转身进入了人群中。 为什么要叹气,她也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她说完那句话后,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往下面接话。 大概,有些秘密真的不合适说出来吧。 * “轶拾,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刚一踏进院子,雪绒便追了上来询问“怎么一晚上没有回来?” “没去哪儿,”轶拾摆了摆手道“就是一不小心在外面过了个夜而已。” “你一个女孩子家,身上还有伤……怎么可以随便在外面过夜,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呀。”雪绒跟在轶拾的身边一直叨叨着“对了,你胳膊怎么样,好些了吗?” “差不多了,”轶拾说着伸着胳膊转了转,虽然还有些酸软,但是比起昨天确实是好了不少“今天的柴不用我劈了吧。” “不用,”说着,雪绒嘿嘿的笑了起来“老王今儿个把你的活儿也给干了呢,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回房里再补一个懒觉。” “什么?”轶拾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我就一晚上不在,怎么就感觉变天儿了呢?” “不知道,我也想问问你呢,”雪绒看着轶拾,声音稍稍的往下压了压“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上面的哪个给贿赂了?” 轶拾朝着两侧看了看,然后伸手冲着雪绒勾了勾手。 见状,雪绒便将整个人朝着轶拾凑了过去。 “贿个鬼啊!”轶拾曲起手指在雪绒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小小年纪,怎么变得这么社会,怪讨人嫌的。 “疼!”雪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并且瞪了轶拾一眼“不说就不说,干嘛打人呀。” 冲着对方挥了挥手,轶拾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实话,昨天晚上睡的还算不错,今儿早上姑且也算是自然醒,所以这会儿也算不上有多困。不过不用干活,尤其是不用再缩在灶台前给人烧柴火,光是想一想就让她欢喜了不少。 * “哎,你听说了没有,出大事儿了。” 杜大娘的声音即远即近的从远处飘了进来,正好让轶拾给听了进去。 “那个犯人昨儿晚上又出来犯案了,而且还将孩童放在了皇宫的大门口,把皇上都给惊动了吆,真是不得了,不得了了。” 闻言,轶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哟,皇上在朝堂之上都发火了呢,勒令刑部在七天之内将案子给破了,否则严惩不贷呢。” 这个犯人胆子确实够大,不过……这个就是他的目的吗? 闹的满城皆知? 这样对他有何好处? “可是这么久了,凶手连面都没有露过,这怎么往下查啊?皇上这不是为难人么。” 废话,都把死婴放在皇宫大门口挑战皇家权威了,这皇帝能不为难人么。 不过…… 昨天晚上最先回来的是那个哑巴,紧接着便是那个书生,最后回来的才是那个妇人,这三个人最没有嫌疑的就是那个哑巴,而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妇人。 想到此处,轶拾瞬间没了下去的欲望。 凶手的目的并不是造成城恐慌这么简单,她是在报复,报复那个男人…… 那,那个男人就有可能是在朝为官的官员。 究竟会是谁? 豫王爷、兵部尚书、杜丞相、左将军、皇上,这五个人里跟妇人年纪差不多的就只有左将军跟杜丞相二人。 所以,女人的那段孽缘…… “哎,你这招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呀?” 杜大娘看着从房里匆匆跑出来的轶拾,忙扯着嗓子问了一嗓子。 “大事儿。” 轶拾头也不回的冲着杜大娘挥了挥手,然后溜出了王府。 * “那个妇人找到了吗?” 向阳一回到府中就扯过侍卫的衣襟压着声音吼问,明显是心中的防线已经快要崩塌了。 “回…回大人,有人说在护国寺的山脚下见过那妇人的身影,属下这正要过去。” 侍卫说道。 “赶紧去找,”向阳猛地松了手,从这侍卫低吼道“今天要是不把人找回来,提着你的脑袋过来见我。” 第034章眼睛长菊花里了 护国寺距离城区有些远,轶拾气喘吁吁的用了有多半个时辰快一个时辰才跑到了护国寺的山脚下,停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肺跟炸了一样难受的厉害。 当她抬头看着远在山顶上的护国寺时,不光肺疼的厉害,连带着心都跟着拧着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无比的怀念公交车、出租车、电缆车…… 一会儿真的累晕过去了,她可不可以去刑部申请给报销一下医药费? 轶拾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然后将略长的裙摆往腰间一别,不料刚迈出一个步子,左侧的肩膀便被人狠狠得到撞了一下,险些将她给撞得趴在在台阶上。 “喂,你他娘的眼睛长菊花里了吧。” 站稳身子后,本就有些冒火儿的轶拾瞬间将自己心中的火气一个劲儿的全喷了出来,一嗓子吼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男人回过头看了轶拾一眼,微微眯缝着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危险的警告。 轶拾一手叉腰同样给瞪了回去,十足的一个泼妇模样。 男人冷冷的收回眸子,朝着山上走了上去。 轶拾瞪着男人不断迈上台阶的步子,鼓了鼓气也跟了上去。 香烛在佛前燃烧出缕缕香烟,木鱼的响声有节奏的彻响在屋子里,妇人今日照旧呆在屋子中做着每日必做的功课,在她跪着的蒲团前面放着一个护身符以及一根竹签。 恍惚间,门口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妇人还未来的及回头查看,却已经被一把剑柄抵在了脖颈处。 “不许叫,不然杀了你。”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是何人,”妇人并未被眼下的情况吓到神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灰败的笑意“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清理掉我了吗?” “少废话,你把人给藏哪儿了?” 男人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冷声说道。 “什么人?” 妇人心中疑惑,出生问了一句。 “那天跟你走在一起的人。” 男人道。 妇人蹙了蹙眉头,嘴角发出一丝冷笑,随后渐渐的将眼睛给闭上了。 “要杀就杀吧,何必那么多废话。” 她道。 轶拾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她半响也没有犹豫的朝着妇人的房间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她一边伸手在脸上扇着,试图让脸上因为过度剧烈运动而引起的潮热降下去,一边等着屋内的人出来开门,然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打扰了,有人吗?” 她再一次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屋子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轶拾微微蹙了蹙眉头,心里渐渐的生出几分警觉,站在门口犹豫再三后,她一把伸手将门给推了开来。 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桌上还未来得及燃尽的香烛以及蒲团前面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护身符以及那根预测人姻缘的好坏的竹签。 难不成她来迟了,人已经下山了? 不…不对。 轶拾盯着非常随意的落在蒲团旁边的木椎,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自己走的那么现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可能是人被劫走了。 第035章 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劫走人的会是谁? 轶拾一手撑着地站立起来,将心中怀疑的几个人迅速的过了一遍,随后提着裙摆跑出了院子。 “干什么去呀?” 老七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轶拾喊了一嗓子。 “下山。” 轶拾头也没有回的说了一句。 “你还有力气下山吗?” 老七在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轶拾回过头朝着老七看了过去。 ”怎么,你要背我下山吗?“ 她扬了扬唇朝着老七看了过去。 老七伸手冲着轶拾摆了摆食指,然后慢悠悠的朝着轶拾走了过来。 ”男子汉大丈夫,一生背上只背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是自己的娘子,“他道”你……莫不成想成为我的娘子?“ ”我敢嫁,你敢娶吗?“ 轶拾双手抱胸,微微扬着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男人轻哧了一声,将眼前的女人从上到下慢慢的看了一个遍,慢的好像要从她身上找些什么东西一样,整的轶拾整个人瞬间有些不自在。 ”你这满身上下哪儿有一点儿能入得了小爷的眼睛的?“ 老七摇了摇头,用那双懒洋洋的眸子盯着轶拾。 ”你……“ 轶拾瞪了老七一眼正欲说话,却不料男人忽然抓着她的胳膊,紧接着她便感觉眼前一花,脸上吹过了呼呼的风,吹的她险些连眼睛都睁不开。 等她好不容易将眼睛睁开,就看见自己整个人在往山底下掉,当即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 ”你这胆子也没多大么。“ 就在她吓的准备嚎上一嗓子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不过的声音,且听着特别想让人一巴掌乎过去。 但是,这一想法让轶拾给暂且忍下了下来,毕竟现在身家性命全在人家手中握着呢,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松上那么一根手指头,自己估计就是红里透着白了。 ”好了,别抖了。“ 两人安安稳稳的落到山底下之后,老七一把松开了轶拾的胳膊。 ”我抖你大爷,“轶拾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胳膊,转身抬脚朝着男人踢了过去”个王八羔子。“ ”唉,唉,你这个女人……“老七连忙抬脚朝着旁边躲了过去”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忘你个大爷的义,“轶拾间踢不上,连手也朝着老七的身上招呼了过去”嘴那么欠,有本事你别躲啊。“ ”你究竟下山干什么来了,你不是给忘了吧。“ 老七有些招架不住的连连后退,终于忍不住冲着对面的女人提醒了一句。 果不其然,轶拾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差点儿因为你坏了大事儿。“ 轶拾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伸手握拳朝着老七打了过去,老七连忙伸手将对面的拳头给挡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得意,脚上便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你这个女人…“ ”记住了,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轶拾老七说了一句,然后笑着冲对方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城区跑了过去。 * ”大人,就是这个女人将那个妇人给藏起来了。“ 侍卫将用绳子捆着的妇人拎着扔到了地上,冲着向阳行了一礼。 ”是吗?“ 向阳应着,转身朝着女人看了过去,等看清楚女人的模样时,他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快速的惊讶,不过很快的被他给掩饰了过去。 ”去,松绑。“ 他冲着侍卫吩咐道。 ”是。“ 心中虽有疑,但是侍卫还是按照吩咐将女人身上的绳子给解了下来。 男人的这个吩咐,让跌在地上的妇人也很意外,她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带出了几分探究。向阳被女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过身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你认识我?“ 等身上的绳子被解了之后,女人不急不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抬起头直直的朝着对面的男人看了过去,身上的散发着的气质很难将她跟刚才绑着的模样联想成为一个人。 第036章 叫叔叔 向阳迅速的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转过身冲着女人摇了摇头。 “坐。” 他道。 闻言,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转身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看公子你身上的贵气,应该身份不简单,不知……你在找什么人?” 女人出声询问。 “冒昧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向阳在心中斟酌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次临禾” 女人道。 次! 向阳微微蹙了蹙眉头,这个女人不止眼熟,就连她的这个姓他也隐隐约约在哪儿听过。 次临禾也发现了男人脸上恍惚的神情。 “我的下属前几日在护国寺的山脚下看见你跟一个妇人走在一起,你可知她在哪里?”向阳抬起头朝着女人看了过去“我找她有些事情。” “前几日?”次临禾微讶“我自一月前来到护国寺并未下过山,今日这还是你的仆人将我给绑下山的。” “你一个月从未下过山?” 向阳微微蹙着眉头朝着女人看了过去。 次临禾点了点头。 向阳盯着次临禾看了许久,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次妇人这段时间就在这间宅子里歇脚吧,”走出门前,他冲着别院中的仆人吩咐道“好生伺候着。” * 街面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轶拾蹲在街边,手上端着一根棍子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双眸茫然的望着街面上不断走动的双腿以及鞋子。 ”唉吆,这是哪家的小乞丐呀。“ 一个脚步停在了轶拾的视线范围之内,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一道参杂着几许笑容的声音。 闻言,轶拾抬起头朝着头顶上看了过去。 ”原来是你啊,老五。“ 她笑着冲头顶上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叫叔叔,“伸着手在轶拾的头上敲了一下,伍虞一掀衣袖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没大没小的丫头。“ ”我没大没小?“闻言,轶拾抬起头朝着伍虞瞪了过去”大哥,是你这便宜占得太明目张胆了吧,还叫叔叔?美死你的嘞。“ ”怎么了?“伍虞笑了笑,转头看着街上的人”跟个小流浪狗似的。“ ”心情不好呗。“ 轶拾撇了撇嘴,用手中的棍子在街面的青砖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说说?“ 伍虞回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我去了一样丞相府。“ 轶拾蔫蔫的说道。 ”嗯,杜丞相为人虽然迂腐,但是人不坏,就是规矩太多了,光是听着声音就烦。“ 伍虞道。 ”还没进去,就被侍卫跟挥苍蝇一样给赶跑了。“抬起头看了伍虞一眼,手中的棍子狠狠的在她画的那个乌龟上戳了戳”连你口中的那个老迂腐的面儿都没有见着。“ ”这不是正好?“伍虞看着轶拾”那老头儿还是不见得好,不然烦死你。“ ”紧接着我又去了一躺左将军府,不过这一次人我倒是远远的见着了。“ 轶拾低着头继续在旁边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乌龟。 ”那个人是个直肠子,但是吧偶尔又有些不太直,“伍虞点了点头”好在还算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姑且还……就那样吧。“ ”结果,我被那几个士兵用刀架着脖子送出了有三丈远,才把刀从脖子上拿下来。“ 轶拾忿忿的用棍子在乌龟的脖颈处划了一道。 ”啊?“伍虞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转过头轶拾看了过去,‘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你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能让左将军如此的……以礼相待?“ ”我做什么了我,“轶拾不服气的朝着伍虞瞪了一眼”不就是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在外面养过女人罢了。“ ”你……“ 伍虞的笑声刚刚降了下去,扭过头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还渐渐的变的大了起来,引的一些路人纷纷侧过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你也真是个奇女子也,“伍虞冲着轶拾竖了竖大拇指”唉吆,笑死我老人家了。“ 轶拾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低着头继续在地上画了起来。 这个左将军反应那么大,看来是有些问题。 她心中本来就怀疑两个人,既然伍虞说这个杜丞相是个老迂腐,那……就先从左将军查起吧。 毕竟是一个直中带弯之人。 ”走。“ 轶拾站了起来,伸手拽了拽伍虞的袖子。 ”做什么?“ 伍虞刚笑的缓了过来,这会儿看见轶拾,嘴角又有些压不住的往上勾了勾。 ”左将军府啊,“轶拾往上拽了拽伍虞的袖子催促道”你看着也挺不简单的,应该有办法的是不是?“ 说罢,抓着伍虞的手腕,狠狠的往起一拽,竟真的将对方给拽了起来。 第037章 伍虞 伍虞也很意外,他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发什么呆呀,走啊。“ 轶拾再一次伸手拽了拽伍虞。 ”我不去,你找颜璟卿吧。“伍虞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他比我有说话的权利。“ ”他?“ 顿了一下,轶拾摇了摇头。 这个人出来办事儿都带着纱罩,很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这事儿找他显然不如眼前这个人靠谱。 一路上几乎是连拖带拽,轶拾终于将伍虞拽到了将军府的门口。左将军府门口的侍卫很显然还认识她,见她走近后将手中的刀鞘往起拔了拔像她示威。 见状,轶拾连忙将身旁的伍虞往前一推,自己躲在了他的后面,用两只手推着他的背往前走了过去。 伍虞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别推了,我自己走。“斜睨了身后的女人一眼,他抿着唇说道,随后嘴角扬笑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冲着前面的士兵作揖道”烦劳将这个交给左将军,就说门口有个姓伍的找他。“ 说罢,他将腰间挂着的一枚方形玉佩扯了下来交到了士兵的手上。 士兵朝着伍虞看了一眼,又朝着他身后的轶拾看了过去。 ”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乱来。“ 伍虞冲着士兵说道。 *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红缨看着一脸铁青着走进了自己房间的左威,上前询问道。 “没事,”左威摆了摆手“让我歇会儿。” 见状,红缨冲着一站在屋子中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纷纷退了出去。 “二夫人。” 一个丫鬟将自己手中的扇子递了过去。 “下去吧。” 红缨接过扇子,站在左威的旁边轻轻的给扇着风,等下面人的都退下去之后,她转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手上的扇子还在不停的扇着。 左威坐在屋中的凳子上一手撑着额角,眸子微磕着显得一脸的疲惫之色。 “茜儿最近怎么样?” 半响后,他问了一句。 “还行,”手中的扇子停顿了一下,红缨继续扇着“前几日还回来一趟,你正在忙就没过来见你。” 左威点了点头,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红缨心中警觉“跟茜儿有关?” 左威点了点头。 ”是不是跟她的……“ ”将军,门口有一个姓伍的人找你。“ 红缨的话还未说完,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将她的话给打回了肚子里。 ”进来。“ 左威喊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将军,“士兵推开门走了进来,双手将手中的玉佩双手递了过去”这个是那个人让交给你的。“ 左威接过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一个人?“ 他出声询问。 士兵摇了摇头道”还有刚才那个女人。“ 左威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了半响。 ”把人带到书房吧。“ 他吩咐道。 红缨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等那士兵退下去后,她伸手从左威的手中接过了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是他?”她出声询问“他怎么会来找你?” “有事的是那个女人。” 双眸微沉,左威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女人?”红缨听越发的糊涂了起来“她又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揉了揉太阳穴,左威摇了摇头。 第038章 辗转相忆心 将军府的书房。 轶拾跟伍虞坐在一侧的凳子上,身侧的桌子上放着两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书房门敞开着,在门的两侧还各站着两名士兵。 轶拾的一双眼睛一点儿也不闲的朝着屋子的四周看着,随后视线落在了书房中一处角落里挂着的字。 辗转相忆心,明月千万里。 “伍兄,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道雄厚且特别有力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打断了轶拾的思路。 “左将军。” 伍虞站起来冲着左威作揖道。 “别,”左威摆了摆手“伍兄这么客气倒叫我这老脸骚得慌。” 伍虞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身后站着的轶拾。 “这位是在下的一个朋友,”他道“有些东西想要问一问将军。” “中午那会儿冒昧了。” 轶拾笑着冲着左将军行了一礼。 左威盯着轶拾看了半响,点了点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端着桌子前面放着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轶拾跟伍虞也坐回了凳子上,跟着呷了一口茶。 “不知姑娘找本将军何事。” 左威出声询问。 “不知将军可认识一位姓次的妇人。” 说着,轶拾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这个帕子是她在妇人的房中顺的,因为上面绣着一把剑与一把琴,在帕子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字。 次! 在说出这个姓次的妇人时,她心中并不是十分确定,却也只能这么硬着头皮赌一把。 “次?”左将军并未接过轶拾递过来的帕子,而是抬起头直直的朝着对方望了过去“从未听过。” “哦。”轶拾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帕子收了回来,将其慢慢的叠好放回自己的身上“不知将军对最近京中闹的人心慌慌的死婴案有何看法?” “刑部的事儿与我有何干系。” 左将军的声音有些粗还有些厚重,这句话他刻意的加重了语气,让轶拾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头。 “我怎么没听说刑部何招了一个丫头?”他继续出声道“这些个人,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对方的这句话说的算是比较客气的,很明显的是在说这件事情只有刑部的人才可以过来盘问他,而她一个黄毛丫头没有这个资格。 “将军见笑了,”轶拾笑着冲左威行了一礼“我只是对这件事情有些好奇而已,所以……”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整天研究这些邪门歪道,成何体统。” 左威打断了轶拾的话,继续训斥道。 “许久不见,将军的脾气还是这般耿直。” 轻笑了一声,伍虞温声道。 闻言,左威朝着伍虞看了一眼。 “伍兄的心性倒是变了不少,”他开口道“倒是让人有些怀念以前的伍兄了。” “年少轻狂罢了。” 伍虞笑着挥了挥手。 * “夫人,伍虞来了。” 将军府中另一处,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低着头冲着将军夫人俯首道。 “伍虞?”将军夫人眉头微微蹙了蹙,脸上带出些许的嫌弃之色“将军怎么还跟这种人有来往,不怕玷污了将军府的门楣吗?” “不止他一个,”嬷嬷道“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听说中午得时候在门口乱喊乱叫,叫府中的士兵给打发了。” “成何体统!”伸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拍了一下,女人不满的喝了一声“堂堂将军府如今成了什么地界了,什么人都能上来踩两脚。” “喊什么了?” 她抬头朝着嬷嬷看了过去。 “喊……喊……”嬷嬷犹豫着道“将军在外面有没有养过小…小情人儿。” 第039章 正常人的反应 两人从将军府里走出来,走下最后一个台阶,轶拾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 这个将军跟自己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刚才……谢谢你。” 盯着走在前面的伍虞轶拾出声说道。 “发现什么了?” 走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伍虞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轶拾。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王的大哥。” 轶拾从怀中随便掏了一个东西往无虞的面前递了过去。 “姓王?”伍虞有些意外,下意识的接过了轶拾递过去的东西“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后,是一定碎银子,他莫名其妙的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你看,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轶拾对着伍虞打了一个响指“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将军应该认识这个姓次的女人。” 伍虞望着轶拾,一双眸子中带出了些许的兴趣。 “还有吗?” 他问。 “书房中靠近第二个窗户那里挂着一幅字画,不知道你看见了没有。” “字画?”伍虞眉头微蹙“都是一些名家字画,有什么好看的。” “是,一眼望过去全是名家字画,”轶拾道“可是只有那一幅不是,且看笔迹是出自女人之手。” 展转相忆心,明月千万里。 这明显是一首描述相思的诗句,而且还是一个女子写的,其中之意自是不言而明了。 “你的意思是左威有一个情人?”说完,伍虞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就说杜丞相那个老古板在外面养女人也比这个靠谱。” 轶拾看着伍虞连连摆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 “为何这么说?” 她问。 “将军夫人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伍虞道“她可是当今皇帝母家仅剩下的两个亲戚中的其中一个。” 轶拾抬起头朝着伍虞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 她问。 “啊?”伍虞有些避讳的摆了摆手“不能说,不能说。” * “爷,您的药。” 应离端着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放下吧。”颜璟卿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毛笔,在一旁放着的白瓷盆中洗了洗手“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又出去了。” 应离答道。 “出去?” 微顿了一下,颜璟卿继续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子。 “轶小姐,在将军府门前质问左将军有没有在外面养过女人,被士兵用刀子架着送出去了有百米,”应离道“后来在街上遇到了伍虞,两人去了将军府里一趟。” “胡闹。” 颜璟卿粗略蹙眉。 “爷,他们平安无事。” 应离道。 “有伍虞在,她当然无事。”颜璟卿喝了药,将碗放在一旁“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吧,最近她怕是会有些不太平。” “是。” 应离应了一声。 * 轶拾擦着晚饭的时候回到了膳房,便闻见了一股子特别浓烈的中药味儿,呛得她瞬间捂紧了口鼻。 “雪绒,这是谁病了啊?” 她走到一旁的雪融跟前出声询问。 “啊,”雪绒愣了一下“今儿个正好是第十天,给王爷熬药的日子。” 这个王爷居然是个病秧子? 这一点,轶拾倒是有些意外。 “什么病啊?” 她无事,便顺嘴问了一句。 “不清楚,每次都是应大人将药给拿过来,在旁边看着我们熬的。”说着,雪绒也压了压声音,仿佛怕是被人给听见似的“每次熬应大人盯的可紧了。” 第040章狗仗人势 “先天性的?” 轶拾心中好奇。 雪绒摇了摇头。 “五年前突然就病了,”她道“险些活不过来呢,现在是活过来了,但是却只能呆在这宅子里度过后半生了。” 轶拾往一旁的台阶上一蹲,抬起头往天上看了过去,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跟那天夜里在房顶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脑海里不禁划过了那天晚上的场景,那个一身月白色衣衫,即便是用面纱遮着脸颊,即便自己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但是却还是看出了对方的风华无双。 那人怕是跟自己在那棵槐树下看到的那个人有的一拼吧。 * 一早起来,天儿有些沉闷,日头挂在空中时隐时现,偶尔还会滴上两滴雨下来。 颜璟卿脸色苍白的卧在软榻上,五月的天儿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一股子扶风弱柳的气质。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了进来。 “前两日见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这模样了?”伍虞放下自己手中的食盒,朝着颜璟卿身边走了过去,并且伸手在对方的头上碰了一下“怎么这么冰?” 颜璟卿微微睁着眸子朝着伍虞看了一眼。 “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伸手朝着不远处的凳子指了指,示意对方坐下。 “我最近闲来无事,便研究了一种新口味儿的鱼,特地拿过来给你尝尝。”伍虞走过去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汤盅给取了出来,给旁边放着的碗里到了些许“正好,味儿挺清淡的,吃着也不影响。” 说着,他将碗递到了颜璟卿的面前。 “放着吧。” 颜璟卿朝着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 “你吃药了吗?” 伍虞将手中的鱼汤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脸上挂上了些许的担忧。 “吃了,”颜璟卿淡淡道“过上两日就好了,无碍。” 伍虞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你们昨日去将军府可有什么发现?” 颜璟卿强撑着精神,询问了一句。 “你还真是……”伍虞扯了扯嘴角,拉过凳子坐到了颜璟卿的身旁“那小丫头胆子挺大的,居然敢说左威在外面养女人。” 轻轻勾了勾唇,颜璟卿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似一阵清风拂开了眼前的迷雾,露出了一汪澄澈的清泉。 “胆子确实是有些大的过分了。” 他轻声道。 “不过……她说的挺有道理的,”伍虞顿了一下“你说,这个左将军会不会真的背着他的那个妇人在外面养女人啊。” “人啊,”因为过于疲累,颜璟卿索性闭上了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透的一种动物,老实人未必老实,性格乖张的人未必都桀骜不驯,性格纯真的人未必就没有不可告人的一面。”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看着闭上眼睛的颜璟卿,伍虞出声道。 “近日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注意点儿。”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颜璟卿带着困意的声音。 闻言,伍虞勾唇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世道,谁会对我感兴趣啊。”他道“你呀,操好自己的心就万事大吉了。” * “都让开,让开,”一道尖锐的嗓音在厨房中响起“打扰了我家小姐给王爷熬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一落,一道大红色的衣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而在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是刚才尖着嗓子,喊的特别嚣张跋扈的那一位。 “真是狗仗人势。” 雪绒站在轶拾的身侧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041 不怕把人补死 轶拾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 杜凝霜一看就是那种性格乖张,自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那种人,别说厨房熬汤了,估计吃饭都是别人喂到嘴边儿的。 这种人做的汤,这个王爷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 想着,轶拾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王爷。 杜凝霜走到案板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菜跟肉,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之色,甚至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从未碰过案板的双手。 “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她回过头冲着嬷嬷道。 “带上来。” 嬷嬷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不少片刻,外面走进来不下十个侍卫,他们的手中各端着一个盘子,在盘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些行色各异的东西。 厨房中的人看见那些东西,瞬间齐齐的吸了一口气。 轶拾盯着那些东西看了半天,就认识一个人参跟灵芝,其他的见都没有见过,不过看众人的反应,想来都是一些特别贵重的东西。 一下子补这么多,不怕把人给补死啊。 “我出去一下。” 轶拾转过头冲着身后的雪绒道。 “去哪儿呀?” 雪绒拽住轶拾的胳膊,无声的询问道。 “晚上回来。” 轶拾伸着食指在嘴边碰了碰,顺便有些俏皮的冲着雪绒眨巴一下眼睛。 “我跟你一起吧。” 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提着裙摆追了出来。 * “将军。” 看着从宫里走出来的左威,仆人们纷纷俯首道。 “去城西。” 左威看也没看众人一眼,一掀帘子坐到了轿子中,方才出生吩咐道。 站在外面的家仆们有些犹豫,脸上纷纷露出了为难之色。 “将军,”一个家仆鼓起勇气冲着轿子施了一礼“夫人今天特地吩咐过,让你下了朝早点儿回府。” “夫人的话是话,本官的话就不是话了吗?”左威掀开帘子,脸色有些不善的朝着外面的众仆人看了一眼“本官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本官的吗?” 说罢,他将手中的帘子重新放了下来。 “今天这事儿谁要是敢往外透露半个子,我要了他的命。”不怒自威的声音再一次从轿子中传了出来“走。” 家仆们瑟缩着将轿子抬了起来,一声不吭的抬着朝着城西走了过去。 众人行至护国寺的山脚下,方才听见轿中人的声音。 “停下,”左威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说罢,他一提衣摆朝着山上走了过去。 护国寺的僧人一个个忙的脚都快不挨地了,这会儿好不容熙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准备歇息一下,却不想被一个人给半道截了个正着。 “阿弥陀佛,施主你有何事?” 小僧双手合十冲着来人行了一礼。 哑巴双手合适冲着小僧回了一礼,随后便开始双手在空中比划。 小僧站在那里看的一脸的糊涂。 见状,哑巴急了,伸手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你要找方丈?”小僧看着地上的两个字道“方丈师傅这会儿正在禅房中打坐,您施主你过上一个时辰再过来找他吧。” 哑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焦急之色,伸手狠狠的朝着‘方丈’两个字上面戳了戳。 “施主,你莫急,”小僧双手合十,出声劝慰道“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哑巴朝着小僧看了一眼,心中斟酌一下后,便伸手开始比划了起来,这次他比划的比较慢,也尽量的往明白了比划。 小僧在那儿看着,心中瞬间明白了大概。 “你是说……”小僧微微粗略蹙眉头“后厢房住着的那个妇人从前天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了?” 哑巴点了点头。 第042章 喝过酒就是兄弟 “什么,”左威指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好几天不见人了?” “嗯。” 看着对方爬满怒气的脸,书生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房间里缩了缩。 他在房里看书看的好好的,这个男人硬生生的从外面将门该踹开,且如此凶神恶煞的问他旁边的女人去哪儿了。 身上那股子带着强烈侵占气息,让人非常的不适应。 “知道去哪儿看吗?” 左威往前倾了倾身子出声询问。 “不…不清楚。” 书生往后缩了缩脖子。 左威盯着面前的男子看了半响,最后嘴角轻勾,发出一声轻哧完了转身出了院子。 书生站在屋子中看着早已经没有人影的大门,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男人走之前那个轻蔑的笑容,刺的他脸上一阵滚烫,一时间连门也不想出了。 左威从山上走下来,心中的情绪却始终没有被压下去,在看到在山底下一直在安安分分等着自己的那一拨人时,整个人的心中的火气瞬间被激到了顶点。 哼! 一挥衣袖,他脚尖踩着台阶旁边的铁链子,翻身从半山腰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 轶拾自府里出来后,便开始在街上闲逛着。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马车的车轴压在青石砖上发出来的吱呀声,马蹄踩踏在青砖上发出来的踢踏声。 轶拾时不时的盯着街上小贩的商品看着,又时不时的盯着地面上人来人往的脚步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行人的脸上。 有喜有忧,有欢有悲。 “还是在这里看人的脸色自在。” 喟叹一声,轶拾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行至街角处,她眼光的余角看见了一道身影朝着一侧看了一眼,前行的脚步猛的停止了下来,往前倾去的腰猛地用了一下力才收了回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轶拾看着抱着个酒坛子握在街角处一处小摊子面前喝酒的男人,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个场景。 “堂堂朝廷的大将军居然窝在这个小地方买醉?” 走过去,轶拾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左威喝的正在兴头上,却被一道清凌凌的声音给打断了,他手里拿着一酒坛子,微微侧睁开一只眼睛朝着旁边看了一眼。 “呵,”轻轻的勾了一下唇,左威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迷蒙“怎么又是你这个丫头。” “缘分。” 轶拾呲牙冲着左威笑了笑。 “喝酒吗?” 男人伸手将桌自上放着的一个还未开封的酒坛子往轶拾的面前一扔,然后自顾自的仰着头喝了一口。 轶拾看着自己面前的酒坛子,伸手将其往旁边一推,然后朝着一侧在打瞌睡的老板招了招手。 “热一壶茶吧,”她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左威“大款付钱。” 说罢,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朝着左威看了过去。 看对方的模样应该是喝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明显有些醉了的模样。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会儿问话的话应该能问出不少料的吧。 “喂,”轶拾伸手在对方的胳膊上戳了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遇到什么心烦的事了?” 左威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端起酒瓶子灌了一大口酒。 “是不是因为那个姓次的女人?” 轶拾追问。 握着酒坛子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左威再一次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 “我说做大人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大将军,养个女人这种小事儿怎么偷偷摸摸的,”往上勾了勾唇,轶拾伸手将旁边的一个酒坛子的盖子起开放到了左威的面前“这样子有点儿像妻管严啊。” “闭嘴。” 哼了一嗓子,左威将自己手中喝的剩下底子的酒坛子往地上一扔,发出了瓷器撞碎在地上的声音。 “看来……还真是跟尊夫人有关系啊。” 眉毛往上一挑,轶拾手肘撑在桌子上往左威的跟前凑了凑。 “不喝酒的话就给我滚开,”左威睁开眼睛略带警告的朝着轶拾看了一眼“别烦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恰好,这时老板将热茶端了上来,轶拾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伸手在左威手中的酒坛子上碰了一下啊。 “喝过酒,干过杯就是兄弟了啊。” 她说道。 轶拾陪着男人喝到了日落,男人依旧是刚才见面时的那副模样似醉非醒,身边的酒坛子却扔了有十几个不止了。 轶拾有些佩服男人的酒量,这酒喝的跟喝水没什么区别了吧,不过……一下午喝这么多水……她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喂,该回家吃晚饭了。” 轶拾伸手在男人的面前挥了挥。 “家?”男人哼哼了一声“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没停过。” 说完之后,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后来……丢了,找不见了。” “怎么丢的?”顿了一下,轶拾连忙出声询问“为什么找不见了?” 第043章 大神留步 “丢了就是丢了,”左威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轶拾看着男人在那儿浑浑噩噩的抱着酒坛子的模样,心里边儿突然有些可怜对方。 老板不知道何时将煤油灯挂在了房顶上,橘黄色的灯光一晃一晃的,照在地上的影子随着灯光的晃动边变的时长时短,时粗时细。 轶拾喝了一口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不料旁边醉醺醺的人却猛地朝着自己这边倒了过来,她连忙将腰以上的部位往后移了移,然后因为下盘不稳,整个人跌坐在了凳子上。 “你干什么啊。” 她惊呼了一声喊道。 “别走,陪我喝酒。” 左威醉醺醺的嘟囔道。 “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使劲儿的推着男人的胳膊,男人的上身愣是连摇都没有摇上一下,这让她有些郁闷。 “别动。” 男人的声音压的有些低,但是却格外的有力量,咬字也特别的清楚,轶拾一下子愣住了,她朝着左威看了过去,见对方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就仿佛刚才那个字不是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一样。 “你……” “来,陪我喝酒。” 男人微微睁眼朝着轶拾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坛子。 轶拾盯着男人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摇了摇头,她将自己身后的凳子往后挪了挪准备起身,这时左威却伸出手拽了一下她,用的力道特别的巧正正好坐在凳子上面,而且屁股也没觉得有多疼。 就跟弹棉花一样。 “小娘子,看你这这请款是遇上劫色的了呀,要不要咋哥儿几个帮帮吗?” 一道声音从一侧的拐角处传了出来,紧接着轶拾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那边晃了出来,近了之后,轶拾终于看清了几个人的模样。 轶拾转过身坐回了桌子前,伸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好似没有看见旁边的那些人一样。 几个人站在三步之外,看着对面女人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喂,你这个酒鬼滚远点,“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抬脚将自己面前的一个酒坛子朝着左威踹了过去”个臭不要脸的,多大年纪了,欺负小姑娘好意思吗?“ 这个酒坛子的角度踹的有些刁钻,直直的朝着左威弯曲着的膝盖飞了过去。 如果撞着了的话不会感觉有多疼,但是膝盖会因为突然的刺激,出现短暂的酸软。 不疼,但是却也不好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左威将那条腿往回收了收,酒瓶子擦着裤子的边儿砸在了桌子的腿上,然后滚到了不远处的瓶子边儿跟它碰了一下。 ”找你麻烦的?“ 轶拾朝着左威看了过去。 ”姑娘,别怕,有我们在呢,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一个人说着朝着轶拾身边走了过来,近了之后他伸手抓住轶拾的肩膀狠狠的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轶拾没有丝毫防备的被人往后拽了过去。 来者不善! 这是她往后倒下去,并且试图从男人手中挣扎着同时,脑海中蹦出来的一句话。 就在这时,喝的眼看着都快要站不直的男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手中的酒坛子朝着拽她的男人砸了过来,紧接着就听见男人喊了一嗓子,然后……拽着她的力道消失了。 她用指尖狠狠地勾了一下桌子下边的棱角,这才侃侃稳住了身形。 ”谁派你们来的?“ 左威迷蒙双眼看向眼前的一群人。 ”死酒鬼,不干你的事,死一边儿去。“ 那些人朝着旁边啐了一口,纷纷拿出来自己藏在身上的软兵器进入了备战状态。 哦。 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轶拾后知后觉的那些人看了过去。 ”喂,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左威斜着眼睛轶拾看了一眼。 “小女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鼠见了奉千金的,”轶拾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往四周看着,企图给自己寻一个较为安全的角落“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行,那你自己解决吧。” 说罢,左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朝着旁边走了过去。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微微往旁边开了一个道儿,很明显是准备放左威走。 “大神留步。”轶拾连忙往前迈了两步,后着脸皮将男人拽的停了下来“咋们可是喝了酒,干过杯的铁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左威看着身侧死命拽着自己胳膊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讥笑。 “我今天心情不好,”他抬起头朝着前面的人看了过去“你们最好识趣点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第044章他们的光芒 天上的月亮说不上非常的圆,但是也能往圆里靠了,星星们依旧在非常欢快的散发着自己身上的余光,小商贩的酒摊子虽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但是依旧沾上了他们的光芒。 老板不知道何时消失在灶台旁边的凳子上的,总之等轶拾无意识的朝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估计被眼前的这种景象吓的躲起来了吧。 “大哥,看来这个人是打算跟我们对着干了。” 一个人不知道朝着一伙人中哪个人喊了一嗓子,随着这样一句话轶拾明显的感觉到周边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少废话,要动手赶紧点儿,等的我都困了。” 左威拧了拧脖子,从脖颈处发出了‘咔咔’的响声,轶拾在后面听着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正好,我们也困了。” 中间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些人拎着手中的兵器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哥们儿,顶死了。” 轶拾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朝着屋子里跑了过去。 房子是一间非常老旧的房子,在墙角处甚至能看见发了霉的青苔,房门虚掩着,轻轻的一推就能松松快快的朝着两边打开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常年都不会收拾上一下的那一种。 “别躲了。”轶拾寻了一处可以歇脚的角落坐下,眼睛无意识地朝着床后面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个人能把那些人解决掉的。” 话落了有一会儿功夫后,摊子的老板终于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了出来,眼睛是不是的朝着外面看着,夜色很黑,隐隐约约能看见那围在一起的黑影,以及东西砸在人身上发出来的闷哼声。 “小姑娘,你不赶紧逃,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老板朝着轶拾这边走了过来。 “没事儿,”轶拾摆了摆手“他可是很厉害的。” “那人看着不简单,”老板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身上占满了贵气。” “啊。” 轶拾应了一声,眼神儿在屋子里乱扫着,整个人看上去悠闲的不得了。 “听说最近城里闹的人心惶惶的婴儿案件了吗?” 她出声询问。 “听说了,”老板神色有些恍惚“前些日子,隔壁李氏的孩子就给丢了。” 老板顿了顿,朝着轶拾这边看了过来“听说,后来她的孩子挂在了兵部尚书的大门口。” 闻言,轶拾猛的抬起头朝着老板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往上扬了扬。 “我…我说什么了?”老板被轶拾的动静吓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这个事儿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你认识那个女人?” 轶拾站起来朝着老板走了过去。 “啊,”老板点了点头“就在我这房子的后面,经常去后门倒垃圾渐渐的也就熟悉了,不过……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轶拾出声询问。 “不清楚,”男人摇了摇头“她是个寡妇,那个孩子还是个遗腹子,现如今孩子也死了,这对她打击怕是不小。” “难道就是没有什么亲戚之类了吗?” 轶拾不甘心的询问。 第045章 扯鬼呢! 飞蛾扑棱着一双翅膀,不要命的在火光的旁边飞着,巨大的身形在屋子里不断的制造者黑色的影子。 “这群家伙还真是难缠,”左威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小丫头,赶紧给我倒杯水。” 轶拾伸手朝着墙角的瓮指了指。 左威走过去连带着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里,过了有老半天才将脑袋从水里取了出来,整个人仰着脖子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她家是在后面是吗?”轶拾说着朝着后面的院子走了过去“走吧,好人做到底。” 路过左威时,她伸手拽着左威的袖子,将他往后面的院子拉了过去。 左威看着握着自己衣袖上的手张了张嘴,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随着对方的步伐朝着后面的院子走了过去。 房子的大门没有锁,轶拾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水,不过里面落了些飞虫的尸体,以及从树上落下的叶子。 一看就是那天早上很匆忙的从房子里跑了出去,就连刚打的水都没有来得及倒到十步之外的瓮里。 屋子的门微微开着,轶拾伸手推开门朝着屋子里看了过去,床铺还摊在床上未来得及收拾整洁,就连洗脸盆的水都还很清干净。 “不对劲。” 眉头微微蹙起,轶拾嘀咕了一句。 “什么?” 左威在屋子里扫了一眼问。 “那个老板说这个妇人是个寡妇,”轶拾打开妇人的衣柜翻了翻,随后将房门给合住了“可是那天早上,这个家里不止那个妇人一个。” “丈夫不在了,再找一个有什么可奇怪的。” 左威不在意的说道。 “大清早的人都还没有睡醒呢,谁会进一个寡妇家里给她打水?”轶拾蹙着眉头“而妇人又是听到了什么,连脸都没有顾得上洗就跑了出去,然后打水的那个人紧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据听说…”左威双手撑着桌子上,坐在了桌子的一个角上,腿在空中晃了晃“当时在尚书府的门前并没有人上前替那妇人说话。” 轶拾抬起头朝着左威看了过去。 “是这样吗?” 她问。 如果是这样的,那院子里的那个人…… 想着,轶拾提着裙摆从院子里跑了出去,正好看见老板将门给合上了,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她抬起脚朝着门踹了过去。 门‘咣’的一下被她给踹的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喂,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老板微微蹙着眉头朝着门口的轶拾看了过去。 “你在骗我。”轶拾瞪着老板“那天早上究竟谁在妇人的院子里。” “我怎么知道。” 老板喊道。 “不,你知道。”轶拾抬脚朝着老板走了过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吧,长这么大没碰过去女人,心里边儿肯定不爽吧。” “你……” 老板的脸色变得铁青铁青的。 “如果我刚才不是眼花的话,你床上的被子下面塞着的那块儿布是女人的贴身之物吧。”轶拾越过老板慢慢的朝着屋子里的床边走了过去“要说你没对那个妇人动过不该动的心思,肯定扯鬼呢吧。” 第046章为什么这么说 颜璟卿立在房檐上,身上那身月白色的衣衫在夜色的掩盖下带上了一股子与白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淡漠,好似刚立了春的风一样,虽然冷但是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在这一刻降了好好几度,冷的让人有些不适应,甚至近了之后还有一些刺骨。 掩在白纱下的那张脸依旧淡漠道几乎看不出别的表情,只有那张眼色淡道几乎透明的双唇微微往上勾着,彰显着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轶拾快步走过去将压在被子下面的拿块布扯了出来,然后转过身拎在手中晃了晃。 “这个又是谁的?”她眉毛微微往上一扬,眼睛里多了几分讥诮“后门儿寡妇的,还是隔壁老王的?” “你这个女人……” 老板盯着对方拎在手中晃着的那个东西,脸色由青转红,他连忙伸手将轶拾手中晃着的东西抢了过来,急急忙忙的团了团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天早上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动静,我保证你在家里私藏女人贴身衣物的事情会传进城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轶拾双手背到身后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面倾了倾”到时候……你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 ”我那天早上起来打开后门看见她家的门开着,就进去顺手进去给她打几桶水将院子里的瓮给装满,“老板截住了轶拾的话”结果,就在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她急急忙忙的从房里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纸上面应该是写着字的。“ ”为什么这么说?“轶拾出声询问”为什么是应该写着字,而不是肯定写着字?“ ”我看见纸上面黑乎乎的,她从我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还闻到了墨的味道。“ 老板解释道。 轶拾点了点头,示意男人继续。 ”我看见她的情况不对就连忙将手中的桶往地上一放追了出去,“说到此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在后脑勺摸了摸”可是后来……在街上将人给跟丢了。“ 轶拾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看了半响,终于伸手在床边的床板上拍了一下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怎么不问了?“ 左威盯着走出来的轶拾询问。 轶拾摇了摇头。 在不远处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的闪过,颜璟卿微微侧过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足尖一点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轶拾在跨出门槛的时候,抬起头朝着身后的屋檐上看了一眼。 ”怎么了?“ 左威同样跟着朝着身后的房檐上看了一眼。 ”困了,回家睡觉。“ 说罢,她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黑影的速度非常的快,颜璟卿跟在后面,速度不慢反而渐渐的朝着黑影靠了过去。跟出去没有一段时间后,黑影发现了身后的人,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见状,颜璟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朝着对方飞射了过去,却被男人侃侃夺了过去。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颜璟卿追到了黑影的身侧。 ”伸手不错。“ 黑影停下脚步颜璟卿看了过去。 ”手里的东西叫出来。“ 颜璟卿隔着帘子黑一身手上看了过去。 第047章 没睡好吧 “什么东西。” 黑衣人将自己的两只手往前面一探,手上空空如也。 “休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一挥衣袖,一枚银针再一次从颜璟卿的手中飞了出去,直击黑衣人的面门。 银针虽细,但是威力却不小,黑衣人往后退了有数步才侃侃躲过。 一枚是实力,两枚是运气,三枚四枚……男人渐渐的吃力了起来,反观颜璟卿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的站在原处。 第六根朝着自己这边射过来的时候,男人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他脚尖朝着一边的书上点了一下避过了要害。 银针刺进了他左边的胳膊里面,不用看他也知道银针是整个莫入了胳膊里。 “给你。” 知道再纠缠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黑衣人将自己方才塞进怀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朝着跟颜璟卿完全相反的方向扔了过去。 颜璟卿足尖点地朝着东西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快速的逃离了此地。 接过那张纸,颜璟卿在手中捏了捏,在月光下将其给展开看了一眼。 纸上画着一个女人,虽然很年轻但是依稀也能看出点儿某个影子,以及在画的落脚出提出来的字。他的眉头微微的蹙起,双眸渐渐的覆上了一层模糊的云雾。 * 天还未亮,不知是谁家的鸡扯着嗓子已经在那儿开始嚎了好几嗓子,提醒着人们新一天的到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人们推开门的声音,再接着烟囱中升起了白色的烟火。 “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惊动了整条街上的居民,纷纷好奇的打开门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男人被人掉在了树上,在他的胸口处别了一把剑。 轶拾充满怨念的往炉子里加着柴火,一边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甚眼角硬生生的被逼出了些许的泪水。 “真是哔了狗了。” 非常怨念的吼了一嗓子,轶拾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没有精神。 “没睡好吧。” 雪绒悄默的往轶拾这边移了移出声问道。 “知道你还喊我起床。” 轶拾瞪着那双睡眼惺忪的眸子朝着雪绒看了过去。 “一会儿歇下来陪你去老地方睡觉。” 朝着轶拾笑了一下,雪绒又悄悄的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去老地方睡觉的这个愿望没有实现,就在她刚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踏出厨房门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从门口跑了进来,随后二话不说的拽着他往门口跑了过去。 我草,青天白日的上人家家里来抢人了?明目张胆的有点儿忒不要脸了吧。 “哥们儿,咋俩认识?” 盯着那个背影,轶拾出声询问。 “不认识。” 男人摇了摇头。 “不认识,你他妈的拽着我往出走是几个意思?”轶拾语气不善道“脑子有病的也没几个犯了病是你这样的。” “门口有个人给我一定银子,”男人头也不回的将轶拾往后门口拽了过去“让我到厨房里将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没有发育全的丫头给他拽出来。” 一眼看过去就没有发育全… 听到这个词儿,有那么一瞬间轶拾有点儿不好形容自己的心情,总而言之,特别的想要将眼前的这个人当上一顿。 也不管这句话原本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个王八羔子,厨房那么多人,发育不全的怎么可能就她一个? “你说你这个憨丫头,厨房那地儿是多好的差事啊,你居然还把自己整的跟棵柴火似的。” 男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轶拾应了一声“我的错。” 第048章耀眼的月白色 后门是特意留出来供厨房采购用的,距离厨房没有多远,轶拾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男人拽着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可算是走到了后门口。 她刚抬脚迈出门槛,就看见了不远处倚在墙上的那一抹耀眼的月白色衣衫。 “果然是你。” 她挣脱了还拽着自己手腕的男人,冲着不远处的颜璟卿喊道。 “是我。” 颜璟卿点了点头。 “青天白日的找我什么事?” 轶拾迈着步子朝着男人走了过去,中间还不忘打了一个哈欠,顺便伸了伸懒腰。 “跟我去一趟刑部。” 颜璟卿从怀中取出一定金子交到了男人的手中,男人瞬间眉开眼笑,嘴都都快扬到耳朵后面儿了。 轶拾非常没有出息的盯着男人手中的那定差不多站满整个巴掌的金子,眼睛有点儿馋的厉害。 对面这个男人是个有钱银啊! 她转过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想要?” 颜璟卿出声询问。 轶拾二话不说,将手朝着对方伸了过去。 掩在白纱下的脸上勾起一个清清浅的笑容,颜璟卿从怀中掏出一定金子扔到轶拾的手中,转过身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这是定金。” 他道。 定金? “意思一会儿还有?” 轶拾连忙将金子收到自己身上背着的小荷包里,蹦跶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先办事。” 说着,颜璟卿伸手搭在了轶拾的腰上,紧接着轶拾便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她顿时有些不踏实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颜璟卿的速度很快,今天从大早上起天儿就有些闷热的厉害,但是这会儿在空中飞着,她被吹的硬生生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意。 啧啧。 心中的疑惑一直到落在了一处房,轶拾这才找到时间询问。 颜璟卿伸出手在轶拾刚张开的双唇上轻轻弹了一下,示意她噤声。 轶拾连忙合上唇轻轻的珉了一下,虽然一瞬间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手上带出来的一股子凉意。 “大人,尚书大人是被人用刀刺进心脏血流不止丧命的。” 下面传来了一道有些年纪的声音。 “这样啊,”另一个声音也从下面传了过来“究竟是谁跟向大人有仇,人死了都不放过,还要挂在树上暴尸。” “那把刀是一把特别普通的刀,从上面看不出什么线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慢慢的朝着远处走了过去。轶拾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心里边儿有些佩服对方的相处模式。 “走。” 说着,颜璟卿带着轶拾从房顶跃了下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轶拾盯着房门上的锁看了看,随后转过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你叫我过来是为了验尸?” 轶拾出声询问。 “嗯。” 颜璟卿点了点头,迈着步子上了台阶,然后站在门前站定,手握住了门上的锁。 轶拾站在身后就看见他轻轻的往下一扯,锁就这样硬生生的从房门上扯了下来。若不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轶拾非常的想给对方鼓个掌,点个赞,来上一波六六六。 “愣着做什么,进来。” 颜璟卿站在屋里冲着还在外面发愣的轶拾喊了一声。 “哦。” 应了一声,轶拾慢悠悠的晃进了屋子里,顺便将开着的房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的温度很低,一踏进屋子里,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种阴冷冷的空气包裹住了身体,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这屋子坐北朝南没问题呀。”轶拾环顾了一下屋子的格局,自言自语道“不应该会形成这种温度的呀,怪,真怪。” 颜璟卿走到屋子正中央放着的那个床板前,一伸手将盖在尸体上面那块白色的布掀开扔到了另一张床面上。 “过来。” 他冲着不远处的轶拾喊了一声。 “啊。” 轶拾应了一声朝着尸体走了过去。 近了之后,她盯着尸体的脸不禁在心中吹了一个口哨。 传说中的兵部尚书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浓眉大眼,肤色白净,很帅的嘛,唯一可惜的就是胸口的那个伤口破坏了美感。 轶拾摇了摇头,心中生出几分遗憾。 第049章刀跟镊子 颜璟卿在一旁看着轶拾脸上那一幅由起初的惊艳到后面看到尸体胸口处那一个伤口时流露出来的惋惜之情。 “人都有一死,”他出声道“不过是早跟晚而已。” “啊。” 轶拾应了一声,双手迅速的将尸体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一眼望过去,死者身上的伤口就是胸口上那个约七八分的伤口,而且还是听刚才两个人的话,是一刀莫入心脏,导致的心脏骤停以及失血过多造成的。 “咦,这个是……针孔吧。” 目光扫过男人的胳膊时,轶拾盯着发红的那个红点,有些好奇的伸手在上面摁了摁,小小的针孔中流出些许的血渍。 闻言,颜璟卿朝着轶拾伸手按压的地方看了过去,细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走到旁边盯着那个细小的伤口看了半响。 ”是针。“ 颜璟卿出声道。 ”把刀跟镊子拿过来。“ 轶拾朝着颜璟卿身后的桌子上指了指。 颜璟卿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放到了轶拾的手中,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女人身后在尸体的胳膊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血慢慢的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轶拾瞅准伤口深处的那一枚银针,用镊子狠狠的拽了一下才将其拽了出来。 ”我嘞个去,“她盯着伤口处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了镊子上面夹着的那枚银针上面”这针死死的扎在死者的骨头里,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有如此的实力。“ “此处并不是致命伤。” 颜璟卿淡淡道。 ”那当然了,“轶拾点了点头”这要是致命伤的话,那就说明阎王爷盯着尚书大人的命有一段时间了。“ 轶拾仔仔细细的将尸体整个过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死者胸口上的那一处伤。 ”那个仵作说的没错,胸口这个是致命伤。“ 她道。 ”能伤他的人并不多。“颜璟卿道”他为人也一向低调,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会跟何人结仇。“ ”还没结仇啊,“轶拾盯着男人胸口的伤口,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道”一晚上两拨人跟他过不去呢,怎么看都像是得罪人的主。“ 闻言,颜璟卿抬眼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尸体身上的这枚银针射的不怎么认真,“轶拾道“所以,射这枚银针的人武功比死者的功夫要高出三个档次还不止,而这个刀伤却有些奇怪。” ”怎么说?“ 颜璟卿出声询问。 ”我需要解剖一下尸体。“ 轶拾转过头指着房验尸工具的那个盘子,示意颜璟卿将其端过来。 胸口的伤口并不平整,看着就好像是一刀没有扎透,将刀给拔出来重新有插了一刀进去。 这让轶拾有些想不通。 这个尚书大人是傻呢,还是傻呢? 硬生生的站在原地让别人在自己的身上捅了两个口子。 不对。 正准备下到的时候,轶拾突然发现了男人鼻腔中白色的毛须,她连忙用夹子将其夹了出来。 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手中的刀转了一个方向朝着男人的脖颈处割了过去。颜璟卿在后面看着,盯着对方很稳的剖视手法,细长的眸子中染上了些许的温情。 第050章说好的金子呢 门窗紧闭的验尸房中异常的清静,不知道从哪儿吹进来一股子凉风将屋子里的纱帐往起吹了吹。 “死者死前被人用棉麻类的布子捂住过口鼻,”轶拾转身镊子上面的白色毛絮朝着颜璟卿跟前递了过去“你看这个,在嗓子里找见的。” “他伸手不低,”颜璟卿微微蹙了蹙眉头“在这城里能跟他对上且占上风的没有几个人。据我所知这些人跟他之间并没有仇怨,更谈不上谋杀。” “那我就不清楚了。” 轶拾转过身重新盯着尸体看了起来。 伤口处不平整,说明刺刀的人力气不怎么大。 如果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是死者的对手? 难不成当时不止一个人在现场? 绑人的是一个人,杀人的又另是一个人? 一堆问题紧紧的环绕在轶拾的脑海中,绕的越来越紧,越来越乱…… “你最好查一下这个人,”她伸手朝着死者指了指“在他的周围肯定有那么一个人特别的恨他。” “好。” 颜璟卿点了点头。 两人从验尸房里溜出来以后,颜璟卿带着轶拾落在了离街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从巷子里晃了出来。 街上的行人依旧多的有些拥挤,小贩的叫卖声依旧跟昨日有的一拼。 轶拾加快步伐走到了颜璟卿的身侧,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颜璟卿微微侧过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轶拾快速的在他的面前晃动了一下五指,示意对方别磨磨唧唧不认账。 “饿了,”颜璟卿朝着不远处的巷子指了指“先吃饭吧。” 说罢,率先走了过去。 轶拾瞪着那个背影,心里有些忿忿。 先给了金子再吃饭也是可以的,她又不会跑。 伍虞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有人进来他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上一下,睡的特别的心无旁骛,如入神境。 轶拾走过去取过桌子上面不知道多久没有动,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的算盘狠狠的在他的耳朵边儿敲了敲,动静大的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吵的慌。 “小丫头片子,懂不懂的尊个老啊。” 伍虞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就你这样的服务,交得起房租吗你。” 轶拾出声询问, “交不起啊,”伍虞伸了个懒腰,朝着轶拾斜了一眼“没看见这地儿现在这么破啊。” 闻言,轶拾朝着伍虞翻了一个白眼。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并不傻。”她哼声道“这地儿可是黄金地段。” “啊,我当你傻呢。” 伸手在轶拾的脑袋上拍了拍,伍虞笑吟吟的绕过柜台朝着颜璟卿走了过去。 “好些了?” 他出声询问。 “我是来吃鱼的。” 颜璟卿答非所问。 “行,这就给你做。” 说着,伍虞转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身上的那一股子慵懒劲儿貌似消失了不少。轶拾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正准备仔细看时,对方已经掀开门帘进了后厨。 “过来。” 颜璟卿冲着仪式招了招手。 “什么?” 轶拾朝着颜璟卿走了过去,近了之后,他将一张纸交到了轶拾的手中。 轶拾有些莫名奇妙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张纸,歪着头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是不是给错了? 说好的金子呢? 第051章什么玩意儿 虽然纸张折着,她依旧能看见墨迹划过引起的些许的褶皱。 什么玩意儿? 眉毛微微往上扬了一下,伸手将纸慢慢的展开,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渐渐的映入了眼底。 “这是…”轶拾有些诧异的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你哪儿来的?” “他手臂上的那枚针是我射的。” 颜璟卿道。 眉毛微微往上一扬,冲着对方比了一个我知道了的手势。 “这张画像是从哪儿来的?” 轶拾盯着手中的画像琢磨了半响,一直没有看出别的线索。 年轻时候的次临禾。 画这张像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对方的那一段孽缘。 “左威。” 颜璟卿道。 “什么?” 轶拾抬眼朝着对方看了过去,心中说不上惊讶但也说不上不惊讶,毕竟这个想法在自己的脑海中转了不下好几遍。 “来了,”伍虞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鱼好了。” 话音一落,一股子香味儿从后厨飘了出来,轶拾拿起筷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不是酸菜鱼?” 看着端上来的鱼,轶拾撅了撅嘴。 “尝尝这个,味道也非常的不错。” 伍虞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将放在桌子上的鱼往颜璟卿的面前推了推。 轶拾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冲着空中翻了一个白眼儿,然后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 “一会儿你带着她去找一下左威。” 颜璟卿喝了一口汤后,抬起头朝着伍虞说道。 “找他做什么?”伍虞往后面的桌子上一摊,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样“那人不想说的话,别说我们两个人过去了,就是全城的人过去,他也不会开口的,跟一只铁公鸡一样。” “向阳死了。” 颜璟卿朝着伍虞看了过去。 “谁?”闻言,伍虞猛的坐直了身子“向阳?兵部尚书?死了?” 颜璟卿点了点头。 伍虞慢慢的重新将自己窝回到了椅子里,神色淡然,恍惚。 左将军府。 自从知道向阳死后,他一口饭没有吃,一直忙到半下午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整个人疲惫的连话也不想说,只想躺到床上歇一歇缓一缓神。 “将军,上次来的那个人姓伍的在书房中等你。” 管家上前接了左威身上的佩剑,低头说道。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左威的脸上带出了几分厌烦的神色“去叫厨房做点儿吃的送到书房里。” 说罢,他一挥衣袖,快速的朝着书房中走了过去。 轶拾跟伍虞在坐在书房中等了快一个时辰,光茶水都喝了有三四壶了,厕所都上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左将军的人影儿愣是没有见着。 “若不是为了金子,我这会儿肯定窝在被窝里睡觉去了,”轶拾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趴在了身侧的桌子上“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儿。” “小娃儿家的,哪儿来的那么些个瞌睡。” 伍虞伸手在轶拾的头上敲了一下。 “正是因为还小,所以才这么能睡,”轶拾闭着眼睛道“真上了年纪成了老年人,还真就未必睡的着了。”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紧接着就看见他们心心念念等了那么长时间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可终于来了,”伍虞朝着左威看了过去“再不来,我都该考虑去隔壁宅子里上厕所了。” 左威朝着书房里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慢慢的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找我什么事。” 他出声询问。 第052章 还有一种可能 “节哀。” 伍虞冲这左威道。 左威点了点头,整个人往椅背上面一摊,脸上的疲惫之色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我这儿有一幅画,将军你看一下吧。” 轶拾双手朝着桌子上面一撑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从身上背着的小荷包中将那副画取了出来交到了左威的手中, 左威很随意的将那幅画接道手中,然后往开一展。 等看清楚画上的人后,他整个人猛的往起一坐,脸上带出些许的诧异之色。 “这幅画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铜铃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轶拾,她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子威压扑面而来。 “向阳身上找到的。” 轶拾道。 是他? 左威心中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敛下眸子朝着手上的画看了过去,黑色的瞳仁染上了淡淡的思绪。 “她在哪里?” 半响后,他出声询问。 “不知道。” 轶拾摇了摇头。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左威伸手在画上轻轻的摸了摸,手上的动作很温柔,就好似再摸情人的脸蛋儿一样,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留恋。 “人啊,在年轻的时候总是急功近利,免不得会为了会为了一些东西转而放弃一些东西,”他道“直到老了,后悔了,可是却也迟了。”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跟次临禾的非比寻常。” 轶拾转身坐到了左威旁边的凳子上。 左威偏过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眸子紧紧的盯在手中的画像上。 “第一,我没有杀向阳,第二,小禾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我也不知道消息。”左威道“你们还是去别处查吧,我这里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两个人可曾有过孩子。” 轶拾单刀直枪的出声询问。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话后,左威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不过,转身即逝。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往后面的椅子上一趟,左威闭住了眼睛。 “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轶拾不屈不挠的问道。 ”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左威睁开眼朝着轶拾望了过去。 ”豫王府,丞相府的死婴不过是个引子,凶手的目的很明确是冲着将军府跟尚书府去的,“轶拾爬到桌子上朝着左威看了过去”而皇宫,不过是凶手想要借此事将整个事情闹大而已。“ ”所以呢。“ 左威看着轶拾。 ”所以,次临禾会不会先收失去孩子的痛苦,后又被爱人抛弃,心里一时转不过去,想要报复。“ 轶拾道。 ”不可能。“ 左威立刻出声否决。 ”为什么?“轶拾朝着左威看了过去”为什么这么果决的否认。“ ”她不是那种人。“ 张了张嘴,左威终是将自己已经冲到嗓子眼儿里的话压了下去,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人怎么就这么固执! 轶拾盯着左威看了半响,随后揉着有些生疼的太阳穴朝着伍虞看了过去。只见她双手拢在袖子中,眸子微微磕着,好似一个坐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的老翁。 阳光透过窗户她这边照了过来,她有些不适的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还没有死。“ 她道。 第053章招惹祸事 有那么一瞬间,左威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失去了重心,没着没落的带着些许的慌张,想要大口的吸一口气,但是又怕对方看出些什么,也只能憋着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小丫头,“他缓慢的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没有证据的事情别乱猜,容易招惹祸事。“ 轶拾笑着耸了一下肩膀,整个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后面的椅背上。 “看来,我猜对了。” 她得着几分得意。 眯缝了一下眼睛,左威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我知道次临禾在哪儿。” 看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危险情绪,轶拾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在哪儿?“ 左威问。 ”向阳穿着的鞋子底上踩到了几片醡浆草的叶子,“轶拾道”叶子有些霉烂,应该是经常受到太阳光直接照射形成的,而这种情况…只有在城南才有……“ ”来人。“ 左威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我建议你还是先查一下向阳的名下在城南有没有房子。“ 轶拾坚持着将自己的话说完。 ”听到了吗?“左威朝着房里站着的侍卫看了过去”照着他的话去办。“ ”是。“ 侍卫应道。 * 尚书府。 府中但凡是带点艳色的东西都被下人们给收了起来,如果实在是收不了的,他们也用一块白色的布子给包了起来,总之一眼望过去白白的一片儿,让人看了心中闷闷的特别的压抑,难受。 下人们也纷纷换上了素色的衣衫,在腰上别上了白色的腰带,他们的脸上没了笑容,少了平日欢快的交谈,各自都沉默着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左茜一身白衣坐在卧室里,盯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好像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一样。 呵。 她从桌子上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着那整洁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头发,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诡异的笑容,直到镜子中多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她猛的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人看了过去。 ”母亲,你来了。“ 左茜红着眼睛朝着左夫人看了过去,刚整理好的情绪瞬间又崩塌了,她哽咽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哭什么,“左夫人将手中的帕子朝着左欠递了过去”这么多人看着呢,注意仪态。“ ”我…“ 闻言,左茜鼻尖一酸,眼泪不由自己控制的落了下来,她连忙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哎呀,这个时候不哭,还等着什么时候哭啊,“二夫人看不过去的朝着左茜走了过去”别听你娘的,这会儿都不哭,让人看了该说我们家茜儿没有心肠了。“ 说罢,她伸手在左茜的背上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很是温柔。 ”二娘。“ 左茜哽咽着叫了一声。 ”满口的荒唐,茜儿…“左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拿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来,哭哭啼啼的一副小门小面的模样样,这是在给将军府丢人。“ ”是,母亲教训的是。“ 吸了吸鼻子,左茜用帕子将眼泪擦干净,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看上去冷静而矜持。 左夫人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朝着左茜看了一眼。 她终是不忍心的又伸手在左茜的背上拍了拍”没事儿,天大的事儿,还有我们几个老的在前面顶着呢。“ ”嗯。“闻言,左茜的眼眶微微一热,险些又哭了出来,她连忙冲着二夫人扯了一个笑容道”谢谢二娘。“ 第054章 在想什么 城西的别院中,次临禾坐在院子中,微微磕着眸子晒着太阳,看上去相当的悠闲自在,丫鬟们规规矩矩的站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这边看上一眼。 “都别干站着了,过来喝点儿水,歇一歇。” 她睁开眸子冲着不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们纷纷摇了摇头,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你们大人叫你们盯着我,”见那些丫鬟半响也没有动静,次临禾继续开口“难不成站着盯是盯,坐着盯就不是盯了?” 丫鬟们依旧站在原地,就好似她的话跟耳旁风一样。 “罢了。”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禾次临有些看不过去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屋子里走了过去。 这样,这些孩子们也就不用站在那里干晒太阳了。 * 从将军府出来后,伍虞终于打开双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上去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将军府里睡了两个时辰呢。” 轶拾紧跟在他的后面下了台阶,开口说道。 “实在是他书房的凳子太硬了,”伍虞不满道“不然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窝在将军府的书房睡上一觉,毕竟老年人打个瞌睡真的很是不容易的。” 嘴角抽了抽,轶拾自然而然的闭了嘴。 她怕再说下去的话,对方顺着杆子往上爬,这样的话自己容易兜不住的。 毕竟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很是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把次临禾的藏身之处告诉左威,”伍虞开口道“不是自己找到她,并且从她那里套话更加的容易一些吗?” 轶拾摇了摇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次临禾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她道“只有把他们两个人放到一起,这样的话想得到答案就容易多了。” “是吗?” 伍虞笑了笑,双手兜在后脑勺面前朝着前面慢悠悠的晃着,太阳虽然已经朝着西边斜了下去,但是朝着空中看过去的时候眼睛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他将双眸往起眯了眯。 “我觉得你应该在左威找到她之前,将她的孩子还活着这个消息告诉她,”他道“这样的话比较有好戏看。” “时间这么紧急,我从哪儿给她编一个孩子出来?” 轶拾撇了撇嘴。 伍虞转过身朝着轶拾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冲着她勾了勾食指。 轶拾忙走了过去。 * 夜色完全降下来的时候,丫鬟们非常守时的将浴盆放到了次临禾的卧室中,然后退在房门外面。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才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那个人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关在这方寸小院中,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出去。 “在想什么?”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左将军这会儿估计正在尚书府中安慰自己的姑娘呢,没功夫管你的。” “谁。” 她快速的将浴桶边放着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批,一双眸子带上了警惕之色。 第055章大隐隐于市 伍虞的建议非常的不错,但是还是差了一点儿。 在去将军府之前,她已经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颜璟卿,并且还特意叮嘱对方找到人后千万别轻举妄动,等到她回来之后再根据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 向阳在城南买的这个房子一看就是为了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准备的,正好隐在一群小型的别院中间,装修的也跟旁边的几家一样,没有什么特色,别人走近巷子中会被前面一家或者两家吸引,但是到了他这里就完全没兴趣了还不如下面那一家装修的好看呢的感觉。 院子里的人也没有多少,但是男男女女的多少都会一些拳脚功夫,这个事儿还是颜璟卿刚才拽着她特意跟她说的。 次临禾胡乱的扯过一件衣服披到自己的身上从浴桶里走了出来,即便是现在内心非常的害怕,但是她面上依旧一副镇定的模样。 “嗨,好久不见。”轶拾从屏风的后面跳了出来,冲着次临禾打了一个招呼“有没有很意外?” “是你。” 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姑娘,次临禾心中瞧瞧的松了一口气,冲着轶拾笑了笑。 “是呀,你怎么在这儿啊?”轶拾问道“这个院子是你的吗?” “不是,”次临禾摇了摇头,唇角网上轻轻勾着,语气温温的让人听了非常的舒服“我是被人给绑来的。” “绑…”轶拾瞪大了眼睛,随后摇了摇头,盯着女人上下看了看“就你这气派,倒像是这家的主人,完全不像是被绑过来的。”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现在的模样“你先在外面休息一会儿,我…我这儿现在不方便,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整理一下。“ “啊,行。” 轶拾点了点头。 次临禾的速度很快自己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她就收拾整洁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走到轶拾跟前出声询问道。 “我啊,再查案子。”轶拾道“向阳,兵部尚书死了,这是他名下的宅子,所以就过来看看。” “向阳,”次临禾稍稍顿了一下“原来他是朝里的尚书啊,怪不得看上去……” “你别跟我说你对他什么都不清楚啊,”轶拾看着次临禾“说实话,我可真没见过想你这么样的,被人绑架了还能这么好吃好喝的,而且连对方的身份什么也不清楚,你居然住的这么自在。” 轶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子转了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不过也是,毕竟向阳市左威的女婿,他这么对你拐着弯儿的也是应该的。” ”你……“次临禾朝着轶拾看了过去”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轶拾摇了摇头,转身坐到了刚才的凳子上面。 “你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她道“你一直以为他死了。” “以为?” 虽然提起孩子她的心中也非常的不好受,但是次临禾还是抓住了对方话里的字眼儿,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平静了十几年的心在这一刻多了些许的激动,就好像有一颗希望的小苗想要从心底里挣扎着发芽。 “你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孩子死了呢?”轶拾慢慢的观察着次临禾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你亲眼见过孩子的尸体吗?” 次临禾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自责“我醒了之后,就看见左威他苦着一张脸…他告诉我,孩子没活下来。都是我,如果我不出门的话,就不会摔那一跤,孩子就不会早产,也就不会……” 原来是早产儿啊! 外面响起一声喵叫,轶拾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那什么,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些线索,我先过去一趟。”说着,轶拾冲着女人摆了摆手“我看你在这儿过的不错,总比住在庙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儿待在一起的好,就好好的在这儿杨彪。” 说罢,也不等女人回话,她推开刚开进来时翻的那一扇窗混,动作迅速干练的翻了出去。 颜璟卿就在不远处,看到轶拾翻出来后,他快速的朝着轶拾掠了过去,然后带着她飞到了房顶上。 “左将军是不是快过来了。” 站定后,轶拾出声询问。 “一柱香的时间。” 颜璟卿道。 “走吧,”轶拾伸了个懒腰,一天了,刚睁眼就想着要补个回笼觉应是补到晚上了也没有补回来“再不回去睡觉,我明儿早上得猝死在厨房的灶台前。” “很累?” 颜璟卿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也不是,”轶拾摆了摆手“主要就是起太早了,即使是睡饱了,心里面老觉的睡不饱,特别的不爽。” 第056章白衣少年 微风吹过,白色的面纱被吹起一角露出了男人白的接近透明的双唇,他的唇轻轻的往上勾着。 轶拾转过头时正好看见这和杨一副场景,迎着月光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 “懒。” 颜璟卿道。 “懒就懒吧,谁让我年轻呢。”耸了一下肩膀,轶拾慢慢的朝着颜璟卿走了过去“关键是皮肤还不好,再不好好睡觉,就该没人要了。” 颜璟卿看着走近自己,脚尖对着脚尖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你究竟是怎么保养的啊,皮肤这么好。”轶拾紧紧的盯着颜璟卿头上的纱帽,啧了一声“说实话,真的非常的好奇你长什么样。” “就是那样。” 颜璟卿轻笑着说道。 “那是那样?”轶拾继续盯着颜璟卿,随后歪着头脸上带了些许的俏皮之色“不如,趁着月色正好,把这玩意儿摘下来吧。” 说着,她迅速的伸出手朝着男人头上的面纱抓了过去。 就在手已经摸到那白色的面纱时,对方快速的朝着后面掠了过去,轶拾甚至能感觉到面纱划过手指是那种丝滑的手感。 啧。 轶拾朝着离自己五步远的颜璟卿看了过去,双眸中带着几分不甘心。 “该走了。” 颜璟卿说着,又飞快的朝着轶拾这边掠了过来,一手揽过轶拾的腰,脚尖点过不远处的树枝朝着夜色中飞了过去。 颜璟卿的速度真的很快,就在轶拾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两人已经落在了地上。 “早点休息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颜璟卿足尖一点消失在了轶拾的眼前。 轶拾抬起头朝着眼前正好就是自己的住着的房门,嘴角轻轻的往上扬了扬。 “这个男人……还真是,”她走到门前推开门“挺有意思的。” 雪绒已经收拾好躺下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掀开床边的帘子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看清楚人后,她出声询问道。 “别说了,我都快困死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轶拾转身朝着自己的床上一躺“今天怎么样?老太婆有没有找麻烦。” 雪绒摇了摇头。 “挺奇怪的,”她道“你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更奇怪的是,你的活儿自然而然的就有人接过去干了。” 闻言,轶拾扯着脖子朝着雪绒看了过去。 “是吗?”她道“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是吧。” 雪绒道。 “不过算了,怪就怪吧,反正遇到的怪事也不多差这一件。”轶拾重新躺回了床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晚上的,谁还在厨房熬药啊。” “哦,有可能是在给王爷熬吧。” 雪绒躺在床上说道。 “这都几点了,怎么这会儿喝药?”轶拾撑着身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说起来,这个王爷多大了,长什么样子?又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啊?” “王爷啊。” 说完后,雪绒那边半天也没有出声。 “曾经有过第一公子的称号,”就在轶拾准备睡过去的时候,雪绒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曾经这京中待嫁的少女无不一想嫁给他,无一不想得到他的青睐,即便是王爷现在常年呆在府里几乎见不着人,曾经的那个白衣少年,依旧像夜色中的月光照亮在人们的心中,柔和、耀眼。” “哦。” 轶拾睁开有些酸涩的眸子应了一声。 “听说,有一个女子都已经熬成老女人了也没有嫁人,”雪绒继续说道“就是为了有一天嫁给咱们王爷。” 男版的红颜祸水? 打了一个哈欠,轶拾一些迷糊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不过……王爷的病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是有人嫉妒他比自己张的好看,所以就……暗下毒手将他给……毁容了? 不然的话,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呆在府中不出去见人? 大概……是这样吧。 第058章 睡个觉吧 今天自己正不正常,轶拾也说不上来,就是在梦中将颜璟卿头上的纱巾拽下来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那颗槐树下面的那个男人。 长发散散的扎着,细长的眉眼,以及眼角的那一顆泪痣。 以及跟颜璟卿一样都非常棒的琴技。 “欸,忙完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呀?” 雪绒收拾完自己手头的活儿凑过来问。 “睡个觉吧。” 抬起头抬着空中的太阳,轶拾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 “走吧。” 雪绒说着,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槐花树上的槐花不知道何时被人给摘了不少,没有上一次来的时候开的那么茂盛了,但是花香还是那么的浓郁。 “看什么?” 雪绒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轶拾。 “到了该吃槐花的季节了啊。” 轶拾回过头朝着雪绒看了一眼。 “对呀,你刚才没有看见吗?”雪绒往树底下一坐,抬起头朝着头上的槐树上看了一眼“厨房里摘了满满好几大缸的槐花呢,保不齐中午会吃欸。“ “睡吧。” 轶拾走过去往老地方一躺,闭上了眼睛。 噩梦做一次就当是晚上没有睡好被鬼给压了床了,但是再重复着做一次就真的过分了,尤其是梦到自己拽着那个白纱死活也拽不下来,而且知道自己拽下来并且看不到那个人的脸的情况下,还在死命的往下拽。 简直就像是一根筋别着了不会拐弯儿一样,非常的气人。 关键是……自己在跟自己生气,这就更加的让人非常的不舒服了。 一串清凌凌的琴音不知不觉的在梦中响起,缓解了她心中的那一股子执拗,憋闷,气死人的情绪。 紧接着那个死活都拽不下来的头纱就突然轻松的被自己拽了下来,然后看到了一张脸。 细长的眉眼,微微勾起的唇角,尤其是眼尾的那一顆泪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草。” 轶拾猛地从树枝上坐了起来。 这他妈的做梦也能梦的串了行,简直是奇葩了。 琴音倒还是跟梦中的一样,特别的能让人平心静气,气还没来得及生完,轶拾便撑着树枝站了起来。 男人依旧是坐在槐树下面,微磕着眸子朝着看着手中的琴。 槐花,琴音,弹着琴的男人。 这三样就好像成了一个标志。 “来了。” 琴音微微顿了一下,男人抬起头冲着轶拾勾了勾唇。 “你……气色看上去……” 轶拾上前走了两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对方的脸。 “大概是没有睡好吧,”对方打断了轶拾的话“这次想听什么?” 轶拾摇了摇头。 “随便吧。” 她道。 “心情不好?” 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男人轻笑着说道。 “也不是,”啧了一声,轶拾伸展腰躺在了地上“就是重复着做了两个特别欠扁的梦。” 男人收回了视线,重新放回在了琴弦上面。 一曲低缓的琴音慢慢的流露了出来,低低的缓缓的,让人听了特别的舒服。就好像半夜的虫鸣,宁静中的低语。 情绪就这样慢慢的被带了进去,然后跟着琴音慢慢的缓了下来。 第059章 再弹一曲 轶拾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大槐树,太阳的光芒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照了下来。星星点点的,就好像晚上天空上挂着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非常的漂亮。 耳边是舒缓的音乐,鼻尖嗅着槐花的香味,以及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你…是谁?” 轶拾微微偏过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琴音稍稍中断了一下,男人偏过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 他开口道。 轶拾冲着男人伸出了两根手指。 “还记得我当时进这个园子里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吗?”她说着将一根手指收了回去“这个园子应该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吧,那么你为什么可以进来。” “还有,”顿了一下,轶拾将还竖着的那一根手指也收了回去“厨房中这段时间只熬过一种药,那就是为王爷熬得不知道治什么病的药。” 停下手中的曲子,颜璟卿微微侧过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继续。” 轶拾伸手朝着男人身前的琴上指了指。 伸手在前面的琴弦上面继续拨弄琴弦,刚才中断的音乐继续慢慢的从指尖流露了出来。 微风微微吹过,头顶的槐花从树上飘落了下来,低着头弹琴的男人在那一刻就像是误入了凡间的神邸。 倾国倾城,白衣少年。 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轶拾一双眸子一眨也不眨的死死的盯着男人。 啧啧。 看来,传言有时候也未必不是真的么。 风停,琴音止。 颜璟卿慢慢的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过去。 “心情现在如何了?” 他出声询问。 “啊,”应了一声,轶拾闭上了眼睛“再弹一曲吧。” 轻笑了一声,颜璟卿抬起双手,再一次弹了一首曲调比较缓慢的曲子。 老实说,在这里,就眼下这种情况被轶拾给猜出来,他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就好像就该如此一样。 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 能在一次睡过去,也算是在轶拾的意料之中吧。 毕竟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的睡觉,身体各方面一时间都需要好好调整。 不过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睡过去,想起来轶拾心中多少有些懊恼。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了。 早知道自己就什么也不说了。 慢慢的从树底下坐了起来,轶拾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腰板,紧接着非常不雅观的打了一个哈欠,树上的槐花好巧不巧的就这样落近了轶拾的嘴里。 甜中带涩,却意外的让人不反感。 从地上站起来,很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后,轶拾踮着脚尖在树上拽了一枝槐花,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园子。 “你怎么又跑进去了。”雪绒气急败坏的朝着轶拾跑了过来“我找你找的都快把那颗槐树连根拔了……你手上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摘的啊。” 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园子,轶拾道。 “你……” 雪绒连忙将轶拾手中的槐花往两人的中间一压,非常紧张的朝着两侧看了看,见没有人后,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你这胆子简直是……” 她气急败坏且咬牙切齿的瞪着轶拾。 轶拾笑着伸手在雪绒的背后拍了拍以作安抚。 不就是摘了一朵槐花而已么,就已经这样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刚才在园子里干了些什么……那还不得吓的厥过去啊。 “走吧,到中午饭的时间了。” 轶拾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枝槐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第60章孩子还活着 左威从跨进大厅开始,就双手背在身后来回不停的在大厅的中央徘徊着,脚步之间的间隔不大,步伐却很快,甚至带着些许的急切。 次临禾看着站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的男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你该回去了。” 她出声提醒道。 “你……究竟怎么了?”左威抬起头朝着次临禾看了过去“这一次见了面之后你就一直是这样。” “再不回去,你夫人哪里不好交代了。” 次临禾开口道。 左威猛地停下脚步朝着次临禾看了过去,一双眸子晕染着强烈的侵略性,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对方。 “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合适了。”他压着心中的烦躁,尽量的将自己的语气放缓“那么迟找到你是我不对,可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吗,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回去了。” “我知道。”次临禾点了点头“你出来的时间够久了,真的该回去了。” “你……” 被对方的语气狠狠的噎了一下,一口气就这样硬生生的憋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梗的嗓子有些发木。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后,左威迈着步子朝着次临禾走了过去。他一把伸手将次临禾手中正在绣着的帕子夺过来,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这样肯定有问题,”他紧紧的盯着次临禾“有什么事咱们好好的说行吗?你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话说到后面,憋在心中的那一股子火气、烦躁,好像突然就从身体里抽空了,剩下的只有那一刻悬在半空中带着些许忐忑的心。 次临禾同样的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左威,沉默半响后,她率先将眸子移到了别处。 “没有什么问题,”她淡淡道“你不是说了不要再见面了吗?现在这算什么情况,堂堂一个大将军说话不算话,传出去了也不怕世人笑话。” “我错了行吗,我真的错了,”左威一个膝盖撑在地上半跪着,将次临禾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他轻声低语道“我真的高估我自己了,我真的……” 顿了一下后,他低着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次临禾的手上微微的蹭了蹭“我真的……我以为我可以放下的,但是……我发现我放不下,我真的……我……” 次临禾低着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男人低低的话语,以及心中的挣扎,无奈,无错,没有办法……就好像是一把刀一样在她的心中划出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是却疼的厉害,带着血的那种疼。 她挣扎着从男人的头低下抽出一只手放在了男人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视线在水汽的影响下渐渐的变得有些模糊。 “孩子……还活着,是吗?” 她哽咽着问。 握着次临禾的手猛地使了一下劲,而就是这一下次临禾更加的确定了。 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更多的是疲惫,精神上的疲惫,身体上的疲惫,生气、高兴这些情绪好像统统的在自己的身上消失了。 只有眼睛却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白白的一片。 “你……知道了?” 左威慢慢的抬起头朝着次临禾看了过去,后背有些僵硬,就那样挺的直直的。 “为什么,”次临禾低着头朝着男人看了过去“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我…我不想的,”左威摇了摇头,哑声辩解道“我没办法,小禾,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轻笑了一声,次临禾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 “走!” 次临禾猛地喊了一嗓子打断了左威的话。 “走?去哪里?一会儿天黑了我还要负责烧火呢。” 轶拾看着晴天白日里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尤其是看着头上顶着的那一层白纱手就特别的痒痒。 “去城南。” 说着,颜璟卿伸手揽住了轶拾的腰。 “男女授受不亲,”轶拾蹦跶着从颜璟卿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朝着前面蹦跶了几步“哥哥,我还要嫁人呢。” 颜璟卿透着白纱朝着轶拾看了过去,见对方双手抱胸一副准备油盐不进的模样,唇角轻轻的往上勾了勾。 “气还么消呢?” 他出声道。 “谁生气了,”闻言,轶拾瞪着眼睛朝着颜璟卿瞪了过去“我在说男女授受不亲呢,你别给我乱扣帽子。” “那么……这样呢?” 颜璟卿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定金子朝着轶拾面前一摊说道。 轶拾下意识的伸手朝着颜璟卿的手上伸了过去,等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放到背后在自己的后腰处蹭了蹭。 “姑娘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她道。 “那这样呢?” 颜璟卿再一次伸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两定金子往轶拾的面前一滩,出声询问道。 我滴个苍天祖奶奶吆。 咽了咽口水,轶拾快速的伸手将男人给的金子收回到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中,生怕慢上一秒对方就将金子给收了回去。 “走吧。” 将金子放好后,她主动走到颜璟卿的身边,然后将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来了古代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跟人挤公交,抢出租了。 毕竟每次出门都是在空中高来高去的,如果非要往那个世界离靠的话,她这也算是坐了简易的飞机了吧。 “也不知道这个左威怎么处理的,院子里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轶拾站在墙顶上看着院中陌生的面孔,低声嘀咕道。 “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颜璟卿说着将轶拾带到看院子中,然后伸手指了指坐在院子中发呆的次临禾“你猜的没错,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真的啊。”轶拾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看了一眼,不过在看到那碍眼的白纱后,不爽的啧了一声“知道孩子是谁了吗?” 颜璟卿摇了摇头。 “堂堂一国的大将军,存心想要藏一个人还是能藏住的。” 他出声道。 第061章喝一杯 次临禾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坐在院子中央,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又好像在闪过些什么,总而言之就是想要回想刚才想些什么的时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要喝酒吗?” 酒坛子撞到桌子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紧接着从身侧传过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次临禾抬起头朝着身侧看了过去“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嗯,”轶拾点了点头“喝一杯?” 次临禾摇了摇头。 “味道太呛了。” 她道。 “呛了好,正好能把心中的不痛快都给呛出来,”一手掀开酒瓶子上面的盖子,轶拾端起摊子到了俩个杯酒,将其中的一杯放到了女人的面前“尝尝吧。” 次临禾朝着桌上的酒杯看了一眼,刺鼻的酒味儿刺激的她不适的蹙了蹙眉头。 “心里边儿的滋味儿比这滋味儿难受多了,”轶拾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朝着次临禾看了过去“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味儿了吧。” 次临禾再一次朝着桌子上的酒杯看了一眼。 几经犹豫后,她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随后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整个一杯酒给一口气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紧接着女人发出来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止也止不住。轶拾伸手从自己的随身背着的小袋子里扯了一块儿帕子往次临禾的手中一塞。 “牛逼。” 她冲着女人竖了竖大拇指。 “呵。” 女人笑了一声,带出了几分冷然,几分洒脱。 轶拾也冲着女人扯了扯嘴角,随后一撩衣摆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默默地端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风很柔和,不像前两天那样热的好像要给人美美的汗蒸一下才叫人放心一样,轶拾微微眯缝着眼睛朝着空中看了一眼。 正好有一片云飘过去将有些刺眼的太阳给遮住了,在地上带出一片阴影。 “什么事情总会有个过去的时候,”她伸手朝着天上的太阳指了指“即便是天上的太阳,也总会有被云遮住的时候不是吗?” “我没事。” 女人将擦完眼泪的帕子往桌子上面一放,拿起酒坛子给字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给喝了下去,紧接着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轶拾在对面看的都有些不忍心的摇了摇头。 “是孩子的事吗?”她出声道“如果是孩子的事情的话,我建议你去好好的问一下左将军,他肯定是愿意告诉你的。” 女人摇了摇头,嘴角带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什么也不知道。” 她道。 “哦,”轶拾应了一声“是感情方面吧,一直全心全意相信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对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是不是特别的难受。” 说着,轶拾朝着次临禾看了过去。 伸手紧紧的握了握酒杯,次临禾反手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一道声响。 “你知道那种感觉自己被全世界给遗弃了的那种感觉吗?”顿了顿后次临禾开口道“连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对你怀着异心,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062找到有用吗? 次临禾的眼睛里带出来的那一股子无助,茫然,以及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失望,防备让轶拾整个人在心中打了一个冷颤。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这么无助、绝望的眼神。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可以彻底的放弃这个世界,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 “孩子呢,你不想找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出声问道。 果然,听到孩子两个字,次临禾的眼睛里挣扎着透露出了一丝的希翼,灰蒙蒙的眸子慢慢的亮了起来,但是没过片刻又暗了下去。 “找到有用吗?”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都已经二十年了,男孩儿的话这会儿已经成家立业了,女孩儿的话也已经嫁作人妇了,我们母子之间相隔了二十年,见了能怎么样?” 话虽然说的非常的绝对,但是,她朝着轶拾看了过去的瞳孔中染上了几分犹豫,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轶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低着头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酒杯。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忍不住去找见他,”她开口到“自己赋予了他生命,即便是二人中间空白了二十年,那也应该在二十年后看看他长什么摸样,过的好不好,这样才能安心吧。” 次临禾低下头笑了笑。 “这样吗?” 她道。 “嗯。” 轶拾点了点头。 “为人母的不都是这样吗?”轶拾道“只要孩子过的好,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放弃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只为了孩子过的好。” 次临禾抬起头朝着轶拾看了一眼。 * 两人聊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好了之后,轶拾跟着颜璟卿从府里飞了出去。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但轶拾却感觉自己整个人跟被人用安全膜包住了一样,只能听见些商贩们模糊的叫卖声,其余的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小心。” 伴随着这一生,轶拾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人拦腰抱着原地转了一圈儿。 “怎么了?” 她忙收回心神,出生询问道。 “走不不看路的啊,下次再这样一定叫我的马给你一蹄子,让你躺床上好好的长一长记性。” 前面传来马儿扯着脖子的呼叫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叫骂声,这让轶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成了对方马蹄下的一个过路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路边的人看了看,然后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在想什么?” 颜璟卿追上来询问。 轶拾摇了摇头。 “下次别这样了,”伸手在轶拾的头上摸了摸,颜璟卿温声道“小小年纪的,心思倒是挺重的。” 轶拾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瞪了一眼。 “怎么了,不服气吗?” 勾了勾唇,颜璟卿未来得及收回的手继续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末了弯起手指在她室外头上轻轻的挠了挠。 “麻烦,把你的手拿下来。” 轶拾咬了咬牙道。 这身子本来就又黄又瘦,还发育不良,再摸下去该长不高了。 “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轶拾伸手朝着男人面前的白纱拽了过去“我今天要是不把你这玩意儿拽下来,我就让你摸到秃顶。” 063给我站住 尚书府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揍哀乐,直到大半晚上别人都睡了,他们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总之每个过来祭拜的人从踏进府里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情绪随着四周的环境变得沉甸甸的,异常的难受。 “夫人。” 丫鬟推手里抱着两件小孩儿的衣服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放桌子上吧。” 左茜转过头朝着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看了一眼。 “是。” 丫鬟应了一声,沉默着走过去将手中的衣服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左茜对着镜子慢慢的梳着头,眼神儿时不时的朝着桌子上的衣服上撇上一眼,手上的梳子却是一刻也不停的梳着垂在胸前的发丝。 “夫人。” 半响后,一个男声在门外响起。 左茜听见后,握着手中的梳子徒然一紧。 “进来。” 嘴角轻轻扯了一个笑容,她开口道。 话音一落,就听见门吱呀一声慢慢的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就听见鞋踩在青石板上面的生硬。 “夫人。” 来人冲着左茜行了一礼。 “来了。” 左茜淡声询问。 “是,夫人。” 来人答道。 “听说,你最近跟大人两个人在私底下联系的挺勤快的。” 左茜出声问道。 微愣了一下,来人重新低着头做着施礼的动作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 将手中的梳子房桌子上一放,在屋子里发出了重重的一声,连带着屋子里的空气也随着这一声响渐渐的变得粘稠了起来。 外面的哀乐不近不远,正好能让屋子里听个清楚,同时又显得不是特别的刺耳。而正巧就是这样,氛围变得更加的让人不安了起来。 左茜转过身,一双眸子冷冷的瞪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属下……不清楚夫人再说什么。” 来人咬了咬牙道。 “不清楚吗?”请哼了一声,左茜伸手顺了顺自己身前的发丝,唇角轻轻的往上面勾了勾“我平时是不是呆在房里太久了?” 顿了顿后,她继续开口道“所以,让你们都忘了我这个夫人的存在了?” 来人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弯着的腰比刚开始低了许多。 “不说就不说吧。”次临禾再一次开口“你们在干什么,我大致也猜到了,是跟那天那个妇人有关系吧。” 说罢,她伸手朝着来人身旁的桌子上指了指“把这个送到城东的云来客栈。” 来人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黑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记住了,”左茜重新转过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梳子“在这个家里,我是唯一的主子。” * 一个人追着一个男人在街上跑有点太过吸引人眼球,尤其是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如此的耀眼。 “给我站住,”轶拾一手叉腰喘着气吼道“小心我喊非礼了啊。” 颜璟卿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朝着旁边的巷子里拐了进去。 轶拾紧跟着跑了进去。 刚转进去,她便觉得自己的腰上被人猛的勒了一下,紧接着鼻尖就闻到了淡淡的墨香味儿。 啊嘞? 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064跟踪了 嘘。 颜璟卿伸手冲着轶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们被人跟踪了。” 轶拾无声道。 颜璟卿点了点头。 轶拾仰着脖子朝着巷子外面看了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贼头贼脑的朝着巷子的这边看着,看到轶拾伸出的头后,他们连忙转过身佯装在干什么特别认真的事情一样。 搞的跟真的一样。 “他们……”轶拾转过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是左威的人?” 颜璟卿点了点头。 “你武功那么高怎么还被人给跟上了?”轶拾压着声音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颜璟卿出声询问。 “就在我伸手拽你头上的白纱的时候,”轶拾道“突然就发现那几个人怪怪的,所有的人都非常自然的朝着这边看着,唯独那几个人的动作他别的生硬。” 掩在白纱下的瞳孔闪过一丝讶异,颜璟卿盯着轶拾看了半响。 就那样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能观察出来周围的环境,着实不简单。 “你呢?” 轶拾再一次扯着脖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在了一起,低着头在商量着什么。 “从出了府的那一刻他们就跟上了,”颜璟卿开口道“这几个人的伸手都不简单,一会儿若是动起手来,保护好自己。” “动……动手?” 轶拾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嗯。” 颜璟卿点了点头。 “不至于吧,”轶拾道“我们不就是去偷摸着窜了个门吗?他们怎么这么小气?” 巷子很窄,且潮潮的,入目之处有许多年的青苔,轶拾下意识的朝着颜璟卿身后的墙上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他白色的衣服上那一层绿色的污渍。 “你衣服脏了。“ 她伸手在颜璟卿的衣服上微微的蹭了一下。 “你的衣服也脏了。“ 颜璟卿伸手朝着轶拾的胳膊上指了指,就见她的袖口处有着非常明显的绿色污渍。 啧。 轶拾啧了一声从颜璟卿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巷子很窄正好够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头之间隔了一层白白的纱。 “近在眼前却不知伊人样貌,真的特别的难受。” 轶拾握了握手,忍着心中的那一股子冲动,生怕自己下一刻手欠导致对方一会儿打起来把自己往人前一扔。 拿自己当挡剑牌。 “啊个书生下山了。” 颜璟卿道。 “啊,猜到了,”轶拾点了点头“最近不是快考试了吗?他不下山才会显得特别的奇怪吧。” “跟你下棋的那个男人也消失了。” 颜璟卿继续道。 “是吗?” 轶拾点了点头,到没有觉得有多少的惊讶。 大概是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吧,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非常的像他的作风。 “次临禾现在也排除了嫌疑,那么就只剩下那个哑巴了。”顿了顿后,轶拾开口道“这事儿……” “还记得那天在哑巴的屋子里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 轶拾问。 “那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杂耍。” 颜璟卿道。 “怎么了?” 点了点头,轶拾想起了那个放在床下面的箱子。 065章衣带悠扬 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对方就这样梗着脖子,架着双臂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站到了巷子口,手里面还拿着明晃晃的凶器。 看上去非常的吓人。 “我说,兄弟…”轶拾强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挤出一个非常尴尬而又不失僵硬的笑容“大白天的…你们这样容易吃牢饭的知道不?” “小丫头,你们是自己走出来呢,还是要我们哥儿几个把你给请出来啊?” 说罢,几个人扯着嗓子大笑了起来,那肆意张扬的模样,丝毫不顾及周围人们看过来的眼神。 轶拾盯着几个人,略带嫌弃的蹙了蹙眉头。 “你们几个就不怕把事情闹大了牵连到左将军的头上吗?”她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不耐烦“到时候……你们又想过给怎么跟他交代吗?” “左将军是谁啊?不认识。” 站在最中间领头的那个人将手中的刀往肩上一架,惦着脚尖悠哉悠哉的抖着自己的右腿。 不认识你大爷! 轶拾朝着那个人瞪了过去。 妈蛋,说谎的时候也得考虑自己脸上的表情跟不跟得上啊! “滚。” 颜璟卿的声音徒然冷了下去。 轶拾下意识的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非常醒目的白纱。 扫兴。 她撇了撇嘴重新转过头朝着巷子口的几个人看了过去。 “有本事你进来啊!” 她拽着颜璟卿往巷子的深处移了移。 虽然没有手动手的跟人干过架,但是一些最起码的理论知识还是知道的。 再这样一个细小的巷子中,对方想要跟他们干架那简直就是在满是石头的山上种庄稼一个道理,再好的技能也完全的施展不开。 撑死了也就是跟一群女人打架一样,扯一下对方的头发,或者伸着爪子在对方的身上扣上一爪子这种程度。 “走。” 颜璟卿伸手在轶拾的胳膊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语气轻轻缓缓跟刚才完全是两个模样。 “嗯。” 轶拾点了点头,率先转身朝着巷子的深处走了进去。 走了有十来步之后,轶拾转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就见自整个巷子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打心底里僵硬了一下。 说不出来自己心里面那一刻是个什么感觉。 “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后,轶拾一咬牙,一跺脚转过身朝着巷子口走了过去。 巷子口。 刚才还肆意嚣张的那一伙人一个个瘫倒在地上,而在他们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白衣男人,那个男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如风,衣带悠扬。 轶拾跑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不过就是十几步的路程,怎么就发生了这么惊天的大逆转? 她停下脚步朝着站在中间的颜璟卿看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你干倒的?“ 顿了顿后,她出声询问。 ”安全了。“ 颜璟卿转过身朝着轶拾道,声音温温的带着几分冷意几分疏离,唯独没有半分的喘息。 要么这个人厉害到在几分钟内解决掉所有的人,要么就是有人在刚才解决掉所有的人然后消失了。 这两种可能究竟哪个可能更大? ”这些人……“ 轶拾继续询问。 ”我们走吧。“颜璟卿伸出手冲着轶拾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去护国寺看一看吧。“ 第066章东西,不见了 两人一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轶拾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但是对方刚才的态度明显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真是让人非常的不爽。 “喂,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吗?” 轶拾猛的站在了原地,冲着前面喊了一嗓子。 “是我。”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后,颜璟卿开口。 “什么?” 没有听清楚对方刚才说了什么,轶拾下意识的朝着前面迈了一步。 “没什么。” 刚才还在几步之外的人猛地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这让轶拾整个人猛的抖了一下,然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被对方拦腰半搂在了怀里。 “你……” 轶拾看着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的挣了一下。 麻蛋。 姑奶奶还生气着呢,搂什么搂。 “你想走着过去?” 腰上的手紧了紧,颜璟卿淡淡的夹杂着疏离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觉道了暖暖的热风一股一股的朝着她的脸上扑了过来,呼的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护国寺后院。 轶拾的脚一落在地上就立刻从颜璟卿的怀中跳了出来,脚下不停朝着哑巴的房间跑了过去。 “没人。” 推开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轶拾连忙朝着床边跑了过去,拽开垂在床边的床单朝着下面看了过去。 “还好,”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还好箱子还在。” 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就看见箱子从床底下下拽了出来,紧接着箱子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打开了,跟变魔术一样。 整个过程快到轶拾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儿不够用,应该再多长上一两双才行似的。 “这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轶拾盯着箱子的边缘看了又看“怎么打开的?” “东西,不见了。” 颜璟卿走过来盯着箱子看了一眼开口道。 “什么?” 轶拾忙盯着箱子里面的东西看了过去,紧接着瞳孔猛地一缩明白了颜璟卿刚才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果然……是他。” 轶拾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嗯。” 颜璟卿点了点头。 “怎么办?”轶拾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现在从哪儿开始找?” “这里。” 颜璟卿转身在屋子里四处看了起来。 轶拾也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始在床上四处寻找了起来,房间里收拾的很整齐,而且给人一种特别朴实的感觉。 “这个是……” 在书桌上防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轶拾拿起来看了看,紧接着就闻见了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很熟悉的味道。 她将信封往自己的鼻尖凑近了闻了闻。 “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她转过身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 颜璟卿走过来接过轶拾手中的信封闻了闻。 “茉莉。” 他道。 “对,就是茉莉的味道。”轶拾点了点头,蹙着眉头在哪儿想着“总觉得特别的熟悉,我最近应该是在哪儿闻到过这个味道。” “还有这个。” 颜璟卿将自己发现到的东西递到了轶拾的面前。 “纸钱?”轶拾接过颜璟卿手中的纸钱凑近看了看“他烧这玩意儿做什么?这会儿离重阳节还差着好几个月呢吧。” “左威。” 颜璟卿道。 “什么?”轶拾抬起头朝着颜璟卿看了过去“为什么是左威。” “你没有发现从左威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婴儿遇害了吗?”颜璟卿道“而且,就连他本人也准备离开了,这说明了什么?” “哑巴跟左威有仇。” 轶拾道。 有仇,但是却因为对方死了而为他烧纸钱,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矛盾关系? 而且,为什么非得是孩子? 为什么非要用婴儿来警告对方。 两个男人之间用婴儿来警告对方这个方式也太怪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