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令之妖鸾魔衣》 第九章 炎赤凌成奴 魔界,裟陀都,棘川殿。 “美人儿,你不要总是这副冷冰冰的面孔对着孤嘛。”涯狩色眯眯地盯着玻璃缸里的曼妙鲛人,只叫他垂涎欲滴,燥热难耐。 虽然从角斗场上将她赢回来的当晚便强要了她,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仍然不肯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 涯狩则恰恰相反,自从品味过鲛人的滋味儿,便日日魂牵梦绕,巴望着有一天这个尤物能对自己放下戒心,一心一意侍奉他。 他特地命工匠在他的宫殿内打造了一座宽敞的玻璃鱼缸,每日差遣奴隶登上陆地,到海边运取大量海水,只为鲛美人能在离开海洋的同时鲜活动人。 “魔君,炎赤凌已带到殿门候着了,可否宣进?”大副走了进来,见魔君似有不悦,惴惴地说。 “让他进来。”涯狩的目光寸步不离鲛人。 原本还在水里漫无目的游荡的鲛美人,一见到俊朗健硕的炎赤凌便缓缓停在水中,她海藻般的卷发安静的上下浮动,胸前那对诱人的双峰若隐若现,看的涯狩不由的鼓动几下喉结来吞咽口水。 “魔君唤我来何事?”炎赤凌冷冷地问。 “见到魔君还不赶快跪下!”一旁的大幅焦躁的怒喝。 涯狩双眼仍盯着鱼缸里的鲛美人不放,他心情似比方才愉快许多,但同时也夹杂着醋意,他摆摆手示意大副闭嘴:“诶,无妨……炎赤凌,看来我的娜泱很喜欢你啊。” 炎赤凌将头微微转向鱼缸瞥了一眼,便赶忙扭了回来,他还从未亲眼目睹过女子的玉体,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的他乱了方寸,他赶忙搪塞:“魔君说笑了,我尚且年幼,实在不懂这些。” 涯狩终于将目光从娜泱身上移开,那副阴险狡诈的嘴脸透着无情的蔑视:“孤该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能力超群,孤也得不到此等绝品尤物。” 说着,他手掌扫过面前案几,出现了一张巴掌大的名牌:“孤今日唤你前来,是见你小子有点本事,可以重用。这个是魔奴身契,滴血结印,从此后你便是我涯狩的奴仆。” “恕炎赤凌难以从命,我志不在为魔君效劳,只愿终身做个无名小卒,苟活于魔界侍奉爹娘终老便是。” “哈哈哈哈,别跟你爹一样生了副贱骨头,不吃软的偏要吃硬。”涯狩端详着他污秽肮脏的长指甲,随心意欲摆弄着。 “也罢,你毕竟是玄风的侄子,有点儿不屈的倔脾气也正常。但是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在跟谁说话,考虑清楚再做回答。答对了,你爹娘还可残喘几年,答错了的话,今日便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忌日。” 炎赤凌攥紧双拳,强忍着年轻气盛下的鲁莽,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块名牌。 他从未见过伯父,却时常听爹娘和百姓提起,他打从记事起,便将自己的伯父视为榜样,却不曾想全家苟且偷生活成这般模样。 他面前的是魔界的君王,不依顺他,那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可是他满心不甘,他痛恨这个暗算伯父,奴役父亲的无耻小人,又怎可将自己出卖给这种毫无仁义的昏君。 但是为了爹娘安危,他只能就范。 炎赤凌从腰间掏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刀锋朝自己掌心划了下去,掌心攥拳,忍辱负重的将血滴在那块名牌之上。 名牌瞬间吸食他的鲜血,发出暗红色的光。 “很好,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你便是孤的得力干将了。” 涯狩拍手叫好,玄风啊玄风,如今你的弟弟与侄子皆成了我的奴隶,不知你若看见,会作何感想,呵呵呵呵…… 大副顺势奉承涯狩几句,便准备将炎赤凌带出殿内,这时涯狩见水里的娜泱目光急切地追随着炎赤凌的身影,大为不悦。 “等等……”他叫住欲离开的炎赤凌:“孤有事差遣你。” 说着,他命殿内其他女奴将鱼缸里的娜泱抬了出来,放置在床前兽皮地毯之上。 涯狩露出阴险邪恶的笑意指了指兽皮毯上的娜泱,对炎赤凌说:“去,将美人儿鱼身上的水擦干,孤要她变成修长的白腿,好生伺候孤入寝。” 炎赤凌听闻一愣,看了看女奴塞给他的棉帕,又瞅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娜泱,无所适从。 “还愣着干什么,孤可没闲心等你耗!” 炎赤凌局促地朝娜泱走了过去,鲛美人水灵的双眸紧盯着他,露出娇羞的神色。 他蹲下来缓缓擦拭娜泱下身的鱼鳞,鳞片在灯火的映衬下闪烁着红绿交织的光泽,她安静的任由炎赤凌替她擦干鱼身和鱼尾,神情中充斥着涯狩梦寐以求的娇柔羞媚。 片刻功夫,一双细长莹白的美腿一览无余,炎赤凌别过头来不去看,站起身子转身离开。 “慢着……孤让你走了么?” 涯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兽皮毯上浑身赤裸的娜泱抱了起来,娜泱挣扎,他发出狂妄的大笑,一把将其扔在了松软的床榻之上。 “炎赤凌,你碰了孤的女人,出了门领五十仗刑罚,此事算罢。”他回头对娜泱威胁相告:“你以后多看他一眼,我便多罚他十仗。” ………… 万卉都,花藤泽。 此时珑衣正在和福宝蹲在寝屋外喂兔子。 福宝软糯可爱的仰起小脸问:“主上,你当真要去昆仑墟修仙吗?”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难道你的帝君没告诉你,我这副身体的主人快撑不住了么?” “可是仙界尽是些贪功冒进的无耻小人,当年帝君的娘亲横死,也有他们的一份,帝君怎会允你去那种地方。” “什么?此话当真?”珑衣还从未听鸾羽提及过他母亲如何死的,甚感好奇的准问。 “千真万确啊,帝君的娘亲是妖界上一任的妖王,乃世间第一只孔雀,是修炼得道的万年级妖灵霞虹也。然则,却被神仙两界合力绞杀了。” 珑衣半信半疑的看着胖墩墩的福宝:“啧啧,这种事你家主君竟然让你到处传扬?” 福宝无辜脸:“此事妖界上下无妖不知无妖不晓啊,也不是何秘密。” “那……”珑衣见福宝也不是啥嘴严之辈,便旁敲侧击:“你可知我爹娘怎么死的么?” “这,,,,,,福宝不知啊。”完了,瞧我这张臭嘴,怎么把话引到这块去了,福宝暗自后悔。 “快说!不说小心我学成归来扒了你的皮炖人参汤!” 福宝连连摆动他的小肉手:“不是啊主上,福宝也只不过与主上的父亲大人魔王玄风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见珑衣仍不罢休,继续周旋。 “差不多三千年前,他来梵翎都找过主君喝酒,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而已。剩下的,福宝不能说了。” 珑衣见状甩掉手里的青菜叶,撸起袖子薅住福宝衣领将他按倒在地:“好你个圆滑的人身娃,你今天不说,我便生吞了你来助长体内灵力!” “啊,啊救命啊……啊,好好,主上息怒,我说,我说。” 福宝被压在地上求饶,娃娃音的哭腔伴着粉团子似的小脸,甚是滑稽。 珑衣松了松手里的劲道,将福宝拽起上半身,她席地而坐看着可怜的肉圆子。 “就是,主上的爹娘,是……” “趁本王不在,又欺负本王的随从。” 珑衣闻声深叹一口气,死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严刑逼供,马上要招了的时候来搅局! 她回身望去,只见鸾羽袭一身奢靡的华衣骑在雅雪身上,手摇彩扇,悠哉游哉地落到了地上。 还不等她上前抱怨,他走下坐骑,来到她跟前:“不是不可说,只是你性格鲁莽冲动,我担心真相会使你迷失方向,你且听我的,安心修仙,顺利分身,你要的答案自然迎刃而解,换句话说,本王坚信,此去昆仑,你定了然真相。” 第十章 婉赠香囊 听闻鸾羽这般笃定,原本对仙界不太感冒的珑衣,顿时兴趣大增。 而坐在地上的福宝看主君来得及时,替自己解了围,赶忙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躲到鸾羽身后。 珑衣笑了笑,没再难为福宝,兴高采烈地跑回屋子收拾行囊。 她倒是没什么东西可拿,衣袖里揣着一袋鸾羽给的锦囊,里面装着林小芙离开林家时爹娘给的盘缠,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白兔和几身换洗的衣物。 临行前,他们前往树灵的古木宫殿辞行,恰巧遇见花绮子也在殿内。 她的双眼红肿,似是刚哭过,见鸾羽同“林小芙“一道而来,赶忙避开目光,将脸躲在不被看见的一侧。 鸾羽不以为意,他之所以屈尊前来,无非是想让珑衣拜谢树灵这些日子的收容之恩,这丫头没什么规矩,要点滴学起才是。 面对他,纵使她百般骄横无理取闹也无妨,他会迁就宠爱。可往后没他的日子,若还是这般无法无天,怕是要为不守规矩吃亏了。 珑衣还算乖巧,颇为礼貌的答谢了树灵的款待,他们与树灵又闲散的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阴气沉沉的木族族长老巢。 就在他们准备骑上雅雪离开时,却被尾随而来的花绮子叫住:“帝君,花姬可否能与您借一步说话。” 鸾羽回身皱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还要说些什么呢。 “就在这说吧。”他略显不耐烦的道。 花绮子轻咬下唇,眼睫低垂,她缓缓走近鸾羽,深情地抬起略微湿润的眼眸:“帝君的心意,方才爹爹已与我说了。” 她委屈的眨眨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珑衣:“既然帝君如此决绝,花姬也无意继续执迷不悟。” 说着,她从袖笼里优雅的掏出一枚十分精致的玉褛雕香囊。 芬芳馥郁的气味扑面而来,盖过了她那甜美淡雅的体香:“这是我老早就做好的,一直没鼓起勇气送您,如今既已缘尽,花姬斗胆,望帝君收下。” 妖界自古以女子送男子香囊为示爱信物,若男子将香囊收下,便意味着两情相悦,这个习俗身为妖王怎会不知。 “你的心意,本王领了,这香囊就算了。” 花绮子听闻鸾羽冷漠的回应不禁一阵酸楚,含在眼眶的那汪泪水终于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花姬,花姬难道就这般惹您厌么?花姬从小便爱慕帝君,即使您对我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好歹也念及几千年下来的别个感情,收下花姬亲手为您酿制雕琢的香囊吧。” 一旁的珑衣实在看不过眼,当起了和事佬,她伸手拿过花绮子手中的香囊,抓起鸾羽的手塞了进去:“好了好了,这么美的花妖,你怎就不懂怜香惜玉呢,快收下吧。” 鸾羽严肃的瞪了珑衣一眼:“多管闲事。” 他自知从花绮子开诚布公的表明心意,到他直言不讳的拒绝,他对花绮子的态度确实过于冷漠了些,毕竟这花姬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看在树灵的情面上,也不该如此。 “本王收下了,谢谢你,保重。” 鸾羽客气的寒暄道别,随后一把托起珑衣,将其放到雅雪脊背之上,自己轻盈一跃,跨坐在珑衣身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万卉都。 花绮子看着远去的二人,收了收哭腔,轻轻擦掉泪水。 她轻哼一声,帝君,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掉你的,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花绮子一改平日的温和柔善,口吻中不夹杂丝毫情感,话音刚落,身边一株百合突然动了起来,它快速增大变形,最后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回花姬,此女子是从冀州人界而来的,她住在飒晶都做毛皮生意的林家。百合打探道,此女年幼时诈死过一回,自那以后便常常发生离奇之事,确实如您所料,这个林小芙体内,还住着另一副灵魂。” “能让帝君神魂颠倒的灵魂,绝对不简单。” 她幽深的望向鸾羽他们消失在天际的点,扬起嘴角冷笑了起来。 ………… 雅雪停在梁州边界,温顺的趴低身子。 “我们到了?”珑衣下了坐骑好奇的东张西望。 鸾羽轻摇彩扇:“本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剩下的,需要靠你自己去历练。” “咦?不送我去昆仑墟?你难道是想让我一路风餐露宿的走过去?”珑衣惊讶不已,这算哪门子事,这傻鸟莫非又想虐待我。 “本王正有此意。”鸾羽得意道。 “你的心也太黑了吧,我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且不说途中凶吉难料,就单说芙儿这微弱的灵魂,也挺不到我抵达昆仑。” “本王不可事事替你操心,时时在你身侧,不经历一些必要的磨难,是很难有长进的。我们现在地处梁州边境,你沿路向西北,鼻孔下面那张嘴可以求助路人。” 鸾羽啊鸾羽,你心可真大啊,竟然丢下我不管不顾了…… “冥王说过,一把匕首就能要了我的命,只怕我还没到地方呢,途中就赔了我跟芙儿的性命。” “本王所指必要的磨难,是让你感受求仙之路的苦楚与不易,却绝对不包括能要你命的祸事,你切记,一旦遭遇危险,务必召唤本王。” 珑衣耸耸肩,挎着行囊,提着兔子:“那我走了。” 鸾羽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没等她走上几步,便忍不住大步踏前,从后面一把将珑衣搂住。 “你一定要记住,你醒来的时候赶路,芙儿醒时让她谨小慎微的原地不动。这是你的修行,也是我的,我会逼迫自己不得召唤令绝不接近你。” 他爱她,从她诞生在杳音掌心内那缕长命锁中,这份忠贞不渝的契约之爱便深深烙在他的心中。 但是他的宠爱越多,越是阻碍摇光真神找寻自我的路,他必须放手,让她成长。 珑衣又一次感受到那股莫名酥痒的暖流,沁入心脾,她低下头露出喜悦甘甜的笑意,任由鸾羽抱着她:“傻鸟……” 前路漫漫,她只身一人,他挥手一变,将这副俊俏的肉身换上了人界男子的行头。 鸾羽目送着珑衣远去,迟迟不肯离开,直到他那双超凡的慧眼也望不见了珑衣身影,才满心忧郁的驾狐回梵翎。 第十一章 珑衣遇擒 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发髻上簪着浅蓝色水晶镶嵌的白玉簪,一身男装,白底绸缎点缀着几缕深蓝色刺绣花纹,腰间挂着翠绿金丝收纳锦囊,脚踩六寸及膝黑布靴。 饱满玉额下,眉长入鬓,杏眼清澈,鼻梁秀挺,嘴角下的两颗梨涡随着樱桃小嘴的牵动隐约可见。 珑衣操控着体内丹气,通达八大融脉,串联全身筋骨脉络,使其轻盈敏捷,健步如飞。 她穿梭在林间树枝之上,只需蜻蜓点水一般轻踩枝干,脚掌便汇聚丹气内力,窜弹到另一棵枝头上。 这几天,她便是如此飞檐走壁,一日脚程可达五百里。无论是原始森林,还是人界城乡,她皆轻盈掠过,或是攀越高峰,或是跳入悬崖,或是踏水飞驰,总之怎么近她就怎么走。 每天日落西沉,珑衣便停下来找地方歇脚。若恰逢停在往来人烟之地,便会住进当地最好的客房,吃饱喝足沉沉的睡下。 若天黑时仍然在山野之中,她也不会继续赶路,而是就近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安全住所,拿出备下的淡水与食物,将就一宿。 无论怎样疲惫困乏,她每晚都会写下日志,叮嘱林小芙若是醒来千万不要乱跑,可是每个清晨,仍旧是她苏醒过来。 珑衣就这样跋山涉水了五日,眉宇之间透露出倦容,原本光滑利落的发髻也起了毛边,身上的浅色衣物沾染尘土污渍,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让原本女扮男装的她丝毫没了女子得体的样子。 “这位老先生,请问这里距离昆仑墟还有多远?” 她停在一处都城之内,随便询问了一位路上的老者。问后得知,此处离她的目的地还有千八百里,以她的脚程,再有两日便可抵达。 先填饱肚子再说。 珑衣在都城之内找了间餐馆,要上五两酱牛肉和一碗刀削面,狼吞虎咽的吃着,最后连汤都不剩,统统下肚。 结过账,她心满意足地走出餐馆,手里拿着竹签悠闲的剔着牙。 抬头看看太阳,估摸着现在应该刚过未时,不如歇息一会儿再继续赶路,她心想着。 身心舒畅,却不料猛然撞上一个人,她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是一位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 只见他身后背着一个竹篓,袭一身白衣,散发出的气质素雅脱俗,长相也十分出挑,浓眉高鼻,气宇轩昂,好一副正派之相。 “小兄弟,你没事儿吧。”那人谦逊的上前关切道。 见对方态度极好,原本恼怒的气焰也消了下去,珑衣清了清嗓子,佯装男子音色:“无妨。” “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只知专注这本医经,却忘了顾及到行人安危,惭愧,惭愧。” “没事,不打紧。”说着,两人相互拱手作揖,身子错开,各走各的去路了。 珑衣没走两步,却看地上有支封存完好的卷轴,想了想,许是方才相撞时,那位男子掉落的。 她将其拾起,欲回头呼唤,却已不见那男子的踪影。 珑衣散步至都门,穿过拱门来到都郊,寻见一处树荫空地,便坐下小憩了片刻。 她从胸前衣襟中掏出拾来的卷轴,端详了一会儿,深感好奇,想着不如打开来瞧瞧。于是她生拉硬扭,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支勾起她好奇心的卷轴。 又徒手试了一番,珑衣决定放弃,她将卷轴重新揣回了衣襟内,站起身子抻了个懒腰,便继续赶路了。 她穿梭在山林之中,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通过这几天沿途的运功修炼,珑衣对操控丹气提升体能与敏捷,可谓是得心应手了。 可是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闻不远处的树林中,似有孩童哭泣的声音。 珑衣循声前往,看见前方百米处,确有一个男孩子正蹲在地上埋头抽泣。 她环顾了四周,不见有其他人影,深感疑惑,这僻静的密林中,怎会有个孩子呢。 她蹑手蹑脚的踩过沿路枝桠,最后在男孩头顶停留了片刻,见男孩儿哭得伤心,她从上面跳了下来:“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呢?你爹娘呢?” 男孩儿不理她,仍旧哭啼着,无论珑衣如何问他哄他劝他,他就是不搭腔。 突然,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绳网,将还在关切男孩儿的珑衣死死的困在网内,与此同时,周遭树林中,窜出来了几个粗狂的壮汉。 蹲在地上哭啼的男孩儿见状收起了表演,站起身子对着珑衣做了个鬼脸,便跑到那行壮汉身边去了。 珑衣暗想,好啊,死小孩竟敢耍我……她打量一圈周围面露凶光的壮汉,心中推算,这帮人应该是专门在此杀人越货的土匪强盗。 其中一个壮汉掰压着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果然没错,还真被我猜中了,连开场白都这么老套。珑衣面露轻视,若你们只是打劫的土匪,我这锦囊袋里随便拿出几件送你们也无妨。但你们竟然利用一个难辨是非的孩童在这儿招摇撞骗,真是下作。 “放我出去!” “老大,这小子看上去不像什么显贵之人,真是浪费了哥儿几个搭起来的绳网,如此寒酸,不如放了吧。”另一个壮汉对着中间那个体型肥胖的壮汉说道。 “哼,猎物自己送上门,哪有放生的道理。”那位土匪头子摸了摸满是胡茬的双下巴,摆手示意众人将其抬回山寨。 “快放开我!好狗不挡道!”已是人家的瓮中之鳖,珑衣却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这帮人界的凡类,又如何对付得了她? 正当她操起体内丹气之时,后脑勺却毫无防备的吃了股猛劲儿,她顿感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尖鸣声起。 就在她即将晕倒之时,回头望去,见一壮汉手握棍棒,嘴里还念叨着:“废话真多!” 就这样,珑衣被击晕没了知觉,一行人拽起绳网四角,向他们的山寨走去。 第十二章 钱留下,人也别想跑 梁州,都郊某高山,熊霸帮山寨。 此山道路蜿蜒,到了半山腰便分出一条岔路来,这条路直通山顶,道路上铺着坑坑洼洼的石阶,岔路口每天都有岗哨在此守着,因为石阶所到之处,便是这帮土匪的老窝。 “下午抓来的那个小子醒了没?”熊天霸端着西施壶津津有味的唑着。 “老大,那小子晕的可瓷实了,到现在还没醒呢。”小弟应承道。 “去,提桶水来。”说着,朝关押房走去。 房间四四方方,里面只有干草和铁链。林小芙被突如其来的湿凉惊醒,吓得一激灵。她使劲儿咳了几声,将吸进口鼻的水吐了出来,慌乱中却发现自己浑身被链绳捆绑,动弹不得。 流进眼里的凉水刺激的她无法睁眼,她拼命甩甩头,用力眨了几下眼,方才得以看清周遭,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高大男人正端坐在她对面,冲着她狡黠发笑。 “这位小兄弟,我且问问你,你是如何混进熊霸帮设下的陷阱圈的?你可知,你今日坏了我们大帮主的好事!?” 小兄弟?林小芙打量了一下身体,咦?我为何穿着男装…… 这些又是什么人,怎会被困在这里? 无论如何,女子出门在外乔装成男子,吃的亏也算少的,林小芙机灵应付,粗声粗气地说:“我不知什么陷阱,请把我放了吧。” 熊天霸哼笑几声:“小兄弟,你怕是没搞清状况吧。我等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既虏了你,又怎会让你活着出去?”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非要取我性命?” “那你倒是说说看,今日你无端扰乱了我的计划,让我没能将那吴家小姐抢了来,这笔帐该怎么算?” “好说好说,我这儿呀,有大把的金钱珠宝,只要您能把我放了,您要多少我给多少。” “嚯,小子,看你年纪轻轻身板单薄的,吹起牛皮来倒是不含糊,哈哈哈哈……” “甭管我是不是吹牛,您就说您应不应吧?如若我能给足您开的加码,是否立即将我放了?” “行啊,我就开这个数。”熊天霸抬起他肥大的手掌,摆出五只手指头:“五十串金珠,一珠不多一珠不少,你有么?” “没问题,大丈夫一言九鼎,您先将我松绑,我这就给您取。” 熊天霸就像看猴耍戏般的看着林小芙,边笑着边命旁边小弟将她手腕处的铁索松开。 林小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便从袖笼里掏出了那枚鸾羽给的锦囊。众人见了哈哈大笑,饶有兴致的继续看着面前这个小子表演。 却不曾想,林小芙当真从巴掌大的锦囊中掏出了一个木匣子。众人惊奇,皆收声定睛看着林小芙手里的东西。 林小芙不紧不慢的将锦囊收好,便打开了方才拿出来的木匣,众人凑近往匣子里看,熊天霸更是坐不住,抬起屁股凑到林小芙跟前。 匣子一开,众人皆震惊,满目金灿灿的金珠,一串串整齐排列在匣内,映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冒着贪婪的光。 林小芙也不打算数出五十条了,匣子里可远不止这个数,便都给了他们,土匪一高兴,准把自己放了。 可是她太天真,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念。 只见熊天霸一个眼神,接到老大信号的土匪便立马将林小芙按倒在地,粗鲁的扯过她的袖子,将那枚锦囊夺了过来。 他毕恭毕敬的双手奉给熊天霸,这个土匪头子如获珍宝,亦是双手接来。他兴奋的将锦囊内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笼里的兔子在铁笼内栽了个跟头,连打了好几个转儿。 “你出尔反尔!”林小芙从地上爬起,脚镣限制了她的步伐,一个踉跄,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小兄弟,你太嫩了,别忘了,我们可是土匪。” “就是,上了我贼山的人,就没有活着下去的!” “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这么多宝贝,却胆敢只拿五十金珠糊弄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间,竟有一土匪看上了林小芙头上的玉簪,一把将其拽了下来。 这一拽,众人又是一阵感叹……只见林小芙秀发散落,在青丝柔媚的映衬下,一张俊秀的少女面庞显露的淋漓尽致。 熊天霸被这接连的惊喜搞得忘乎所以,他色眯眯的盯着面前这副娇媚的女儿身:“没想到我错过一个都城小姐,却唤来个手持聚宝盆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 林小芙带着哭腔泪眼汪汪地说:“东西统统给你,求你把我放了吧!” 熊天霸推搡周围满是色相的众人,蹲在林小芙面前,一把钳住她白皙光滑的下巴:“小娘子,对不住了,钱财我留下,你这人嘛,我也要定了!” 众人赶忙道贺,皆祝大帮主喜得娇妻,熊天霸欣喜若狂的通知诸位,今晚就大摆筵席,洞房花烛! 时间紧迫,土匪寨的妇女们都来帮忙张罗婚礼上新娘子的行头,有的拿出自己出嫁的红衣仓促的裁剪修改,有的三五个人强制着为林小芙梳妆,有的则是忙活喜被帐帘和酒水蜡烛。 林小芙眼泪止不住的流,一想到那猪头一样的土匪头子,她就觉得反胃。也不知自己睡了多少天,醒来后竟是这种境遇,她既不能喊醒体内的姐姐,也召不来本领高强的鸾羽哥哥,真是唤天天不灵,唤地地不应。 吉时已到,林小芙的手腕被妇人用红绳捆绑在熊天霸寝室的床头上,束手无策的等待着土匪头子吃饱喝足。 林小芙,你要冷静,你不能死在这儿,更不可以被这粗鄙不堪的猪头糟蹋。 她目光迅速的扫过整间屋子的每一处细节,希望能从中找到脱身之法。环视一周,她找到了一线生机。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由于手腕被绑住,她必须压低身子弓背二里。她看着离她不远的桌子上的那盏烛火,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腿去够。 只见林小芙身子轻盈利落,用脚尖一寸寸将烛盏挪至桌边,深吸一口气,勾起脚背,瞄准手腕将烛火踢了过去。 火焰打在床边被角帐帘上,迅速地蔓延开来,眨眼的功夫,火势逼近林小芙手腕,她咬紧牙关,等待焚烧之痛。 “嘶——啊——”林小芙体味着火烧的滋味,像无数只会喷火的小虫啃食自己手腕一般,她疼的惨叫连连,这好似要将她皮肉撕扯的剧痛直抵内心,使她痛哭流涕。 她看着捆绑在手腕上的红布绳几乎烧成灰烬,便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感,两手用力向两端使劲儿,呼的一下,挣脱开来。 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可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外面的土匪便会察觉。林小芙疼的浑身苍白,汗如雨下,却硬撑着身体挪到寝室的床前。 她颤抖的展开窗户,全然不顾流血的手腕,翻窗逃走。 此时山寨里的土匪们全部汇聚在院子内,为大帮主熊天霸的人财两收把酒言欢。 林小芙小心翼翼地躲过几个轮岗放哨地土匪,直径冲进茂密的山林。她一路下坡,手腕剧烈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停脚小憩。 只听远处的山寨突然变得大呼小叫,寨子的一头着起了汹涌大火,火光越过林小芙穿过的植被发出红艳的光。 “去,她走不远的,一定给我抓活的!”酒席间身着红色婚衣的熊天霸怒不可遏。 第十三章 琼华君 躲在暗处的林小芙抬头向土匪窝望去,只见那里燃起了几十个火把,正分散着离开寨子,于是她赶忙继续往山下走。 因为担心被发现,她并未走石阶铺成的山路,而是在布满杂草荆棘的山林中跌跌撞撞的往下哧溜。 没过多久,她身上的那件单薄的新娘装便被刮蹭出无数条碎口,那些长满倒刺的尖锐草木划过她的皮肤,挖进她的肉里,可是情绪高度紧张的林小芙只是觉得浑身痛痒,眼下逃命最要紧,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就在她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却看从山脚下又窜出十几二十个火把朝自己奔来。她绝望的跺跺脚,回头一看,那些火光几乎占尽了山林各个方位,撒网般的一齐向下来。 林小芙见状只能暂时放弃下山的念头,先找到一处可以藏身之地再说。 她口干舌燥,浑身又麻又痒,两只手腕的烧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她横穿这暗夜下的密林,避开土匪大面积的围堵,往斜上方攀爬。 珑衣用这幅身子修炼所带给林小芙的益处此时悉数得以显现,这体力和浑身上下肌肉的力量绝对优于人界任何一位同龄女子。 只见她三步并两步迈开腿向上攀爬,再陡的山坡她都能借助周围的树枝藤蔓毫不费力的越过。她感觉不到饥饿或口渴,亦感觉不到疼痛与疲乏,她浑身上下连同毛细孔都极富有强烈的求生欲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从深黑色变成了暗蓝色,林小芙不知不觉爬到了与土匪窝背靠背的山的另一侧,她实在走不动了,身上的红色衣衫被刮得破烂不堪,碎口内是一片血肉模糊,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分外血红。 她扶着岩壁艰难的挪着步子,却不想摸出一个洞穴来。此穴极浅,估计站进去五六个人,便可将其填满。 面对如此险恶的绝境,哪怕给出一丝生机,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惊喜与鼓励。 她将自己一头栽进了洞穴,躺在冰凉硌人的岩石中竟心生感激与安逸,她的身体昏昏沉沉的,已没了一丝力气可以挪动,而精神却异常兴奋,时刻紧绷着五感中的听感,试图洞察外面的一切声响。 ………… 窸窸窣窣,鞋底碾过沙石,三两男子言语…… 林小芙噌的一下张开双眼坐了起来,她捻脚捻手摸到洞穴边向外窥探,优于常人的视觉未看到人影,再仔细倾听,,,,,, 不好!洞岩两边皆有人向这儿走来。 她拖着满身伤朝洞外走去,直径来到距离洞穴十来米的悬崖边。 若是让他们在洞**将我逮着,定要胁迫我回土匪窝受尽凌辱,与其这般,倒不如投崖自尽来的壮烈。 她站在悬崖边等待着这行人靠近,天色已朦胧擦亮,寻她的贼人土匪熄灭了火把,当他们看见站在峭壁边缘的林小芙,皆是一副吃人的面向朝这奔来。 “死丫头!挺能藏啊,害我们哥们弟兄好找!” “妈的……折腾我等兄弟一宿,若不是老大要你活着回去,我今日非把你大卸八块!” 眼前十几个粗爷们儿满嘴脏话,对林小芙百般谩骂,而她却不以为意。 已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在乎他人费口舌。 见土匪们欲向她靠近,试图擒拿住她,她把心一横…… 爹爹,娘亲,芙儿不孝,愿来生再做你们的女儿,到那时,女儿哪也不去,我会结婚生子,陪伴二老享受天伦之乐。 姐姐,对不起,我宁愿死,也不要在这儿贼窝里苟且偷生。只是芙儿惭愧,耽误了你的性命。芙儿更觉得惋惜,临死都没能实现分身。 还有三哥哥,羽哥哥…… 就在土匪即将要抓住她那一刻,只见她后退两步,与土匪伸来的手刚好错开,而后她便笔直的纵身一跃,毫无留念的坠落悬崖。 土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他们全都跑到悬崖边向下张望,却不见林小芙的踪影。 林小芙失重的身体急速下降,霎那间山脚下的地面近在眼前,突然一白影掠过,她的身子猛然被两只稳健有力的手臂接住,缓缓飞离地面,悬在半空。 咦?什么情况?我还没死? 林小芙难以置信的颤抖着双睫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他稳稳地将她接住,救了她的命。 天边日出升起,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温柔的洒在男子的脸上,而比那晨光还温柔的,便是眼前男子的笑容。 “小兄弟,哦不,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林小芙虚弱地回复:“你说……什么?” “你不记得我啦?哈哈,也罢,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这满身的伤,我带你回檀宗。” 说着,男子瞬身及云端之上,抱着林小芙飞过漫天白云,向他口中的檀宗而去。 危机解除,伤痛、饥饿、干渴、疲乏,一股脑的涌进林小芙的感官地带。她低头看了看焦烂的手腕,和一身的体无完肤,疼的她身体不住的颤栗。 “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飞行在浮云之上的速度忽而又被他提了个档次,犹如闪电般一扫而过。 “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回檀宗门疗伤。哦对了,我叫琼华,是昆仑墟檀宗门首席大弟子,姑娘尽管放宽心,我门精通道法医术,自古医者父母心,既救下你,我定会尽全力医治。” 昆仑墟,地处九州西北之境。人界称之为昆仑山脉,幅员辽阔,牵涉甚广。 而山脉的中心,便是仙界昆仑墟的结印地。 琼华君抱着身负重伤的林小芙,站在山脉中心的密林之处。 这里与整个山脉略有不同,此地平坦,脚下是整齐的草地,周围的树木也好似被修剪过一样,造型典雅别致。而这块空地的中心,有一汪面积不大的池子,正中心的泉眼正向上涌出水花,发出悦耳的流水声。 只见琼华君微妙的灵犀屈指,用意念将封在泉眼之上的结印开启,周围景致迅速变了摸样,好似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十四章 专属灵药 林小芙眼前呈现了与昆仑山迥然不同的风景。 所谓的昆仑墟,是浮在大气中的五座菱形岛屿。中间的岛面积最大,岛上的建筑也最是壮丽。而围绕在它周围的四座岛屿,体积相近,建筑却不尽相同。 岛与岛之间都有一座云桥,主岛之上更是有一架彩虹云梯直通天际,随着高度上升,云梯形貌逐渐模糊,直到与苍穹融为一体。 琼华君带她来到了西侧的岛屿,也就是昆仑墟四大门派之中的檀宗门,主修医道与法盾。另外三派分别是:逍清观,主修法攻与武力;天玑阁,主修机关与阵法;蜃楼,主修幻术与控制。 檀宗岛风格淡雅,潇溪绵曲青石台,竹林漫野白瓦亭,身临其中,尚且来不及医治,林小芙便觉浑身舒展畅意。 琼华将她安排在檀宗门弟子寝楼最偏僻的尾房,之所以这么做,物非是避人口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女子不属仙界,只是一介寻常凡人,将她带来昆仑墟,着实有违规矩。但是见她伤的太重,又孤苦无依,琼华实在不忍将其随意安置。 “姑娘,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介意告诉我你的芳名嘛?” 皮肉之苦加之精神折磨,使得林小芙忘了主动向琼华道谢,听闻他先开了口,便略感羞愧道:“我叫林小芙,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我也是在那一带采药恰巧碰见,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大致检查过林小芙伤势,琼华站起身子说道:“我方才为你查看了一下伤情,你这两只手腕,颇为棘手,如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会落下残疾。而你这一身的外伤倒是不打紧,只需按时擦拭我自制的凝肌散,不出五日便可痊愈。” “我的手腕会残废?那一定也会留下疤痕吧……” “林姑娘,你的手腕受火焚烧,已深及筋脉,多处神经受损,焚烧后又无及时处理,焰余侵蚀至骨,若换在人界,必废无疑。” 见林小芙面露愁苦,琼华安慰道:“我檀宗乃医仙,只要你配合治疗,手既不会残废,也不会留疤。” “那有劳琼华君了,芙儿感激不尽。” ……… “今天感觉如何?一会儿我要为你下针,可能会有些疼。” 咦?怎么是他…… 珑衣打量着琼华,心想着跟你可真有缘分,也不知是敌还是友,不能露出马脚让他发现一身二主的秘密。 而这一身的伤,定是芙儿在土匪窝里遭受的虐待,这笔帐我先记下,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加倍偿还。 “感觉好多了,多谢。” “哈哈,林姑娘,你是要谢我几次才肯放下客气呢?来,把手伸出来。”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手腕,珑衣别提多难受了,这一路走来,芙儿为了她不知牺牲了多少,就连林小芙的灵魂都快被自己挤走了。 “这手,会留疤嘛?” 琼华手段高明的下着针,眼睛看向珑衣,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只要你不怕疼,定会完好如初。” 两人沉默片刻,琼华问:“你为何女扮男装只身一人去那深山老林里?” “只是路过罢了,不瞒你说,我是要去昆仑墟拜师求学的。” 琼华面露笑意:“那你可知这是哪?” “啊……你不是已经与我说过了么。”珑衣敷衍着,怕哪句说错便被暴露了自己。 “你倒是说说,我叫什么,此地是何处?”琼华直截了当的问起。 “……”珑衣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哈哈,好了好了,别紧张,我已知你一身二主,你且安下心好好养伤,这里便是你要投奔的昆仑墟。”说着,琼华又自报了下家门。 “看来我还真是与你颇有几分缘。”珑衣接着说:“你既然已知晓我的秘密,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叫珑衣,是寄宿在林小芙身体里的一缕魂魄,前来昆仑,便是想找寻分身之法。” “你说的没错,你我确实有缘,我前几日刚获得一道秘籍,是关于分灵术的,不料,被我遗失了。” “难道是那个小巧的卷轴?”珑衣瞪圆了眼睛,惊奇道。 “正是!你拾去了?” “嗯,我衣服呢?我将卷轴放在衣服里了。”说着,她左顾右盼着找寻自己的衣衫。 “林姑娘死里逃生时穿的一身新娘红装,你原本的衣物,应该还在那个寨子里。” “如此甚好!我正要去会会他们呢。”她脑海闪过鸾羽,这么多天不见,现在总算有个由头将他唤来了。 于是她合上双眼,丹气浮于额顶,默念鸾羽数遍。 不一会儿的功夫,鸾羽出现在她面前。 琼华君先是一愣,而后便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到底是仙家,见识过大场面,遇见妖王也不乱分寸:“阁下这股子煞人的灵气,配上如此俊美风华的模样,想必就是妖界帝王鸾羽了吧。” 鸾羽并未理会他,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因为他正在注视着琼华手握珑衣小臂,为她下针。 他先是一通醋意:“你这没规矩的丫头,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珑衣不曾想许久未见,重逢之时却被这傻鸟数落:“琼华君正在为我治疗伤痛,倒是你,我临危之时你在哪?还不是琼华君相救,否则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鸾羽被这莫名的罪过惹毛:“好啊你这小没良心的,临行时本王千叮咛万嘱咐,若遇危机定要唤本王前来相护,可……”罢了,他不想与珑衣争执:“你为何会受伤?” 珑衣也只能说个大概,琼华在旁补充,鸾羽倒也听明白了。他这才眼角扫了下为珑衣下针治疗的琼华,却不料勾起记忆,转睛将之仔细打量。 “本王在哪见过你……”鸾羽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哪呢……” “哦?我竟然有幸让妖王记住?” 鸾羽还是不予理会,转移话题对珑衣说:“你既然已来到仙界,又得檀宗门首屈一指的医仙照料,本王也安心了。” “琼华君有一卷轴,上面记载一种分灵秘籍,或许对我和芙儿有帮助。”珑衣被手腕传来的刺痛打断,低吟几声接着说:“只不过,当日我中了土匪陷阱后,被击晕,芙儿被迫与那土匪头子成亲,换上了新婚红装,卷轴怕是还在山寨里。” “你是想让本王将卷轴取回?”鸾羽摇起他那彩扇漫不经心道。 “算是吧,你只是协助我,因为我要亲自去一趟贼窝,替芙儿报仇!” 针灸过后,琼华吩咐弟子将药浴备好。他诊脉时发现林小芙的这副身躯体制阴寒,不利伤口愈合,需要全身浸在药汤之中,配合他的仙法驱除寒气。 鸾羽见珑衣即将药浴,却不见琼华有离开的意思,大为不满:“我说,这位大神仙,你是要赖在这看光女子玉体么?” “呦,我把你给忘了,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这就要为她医治体内湿寒之疾了。” 鸾羽黑下脸来,默不作声地瞪着琼华,你若不走,本王更不会走,若你心存非分之想,本王定不饶你。 见妖王没有离开的意思,琼华也懒于纠结,索性容他观摩。 珑衣身着单衣,全身沉于热辣的药汤之中,身上无数的伤口疼的她死去活来,不一会儿,就看她发顶冒出热气,琼华找准时机,施法驱赶这副肉身内的无尽湿寒。 ……… 暗夜中,鸾羽来到珑衣身边,看她睡的香甜,这才将揪着的心稍稍放松。 虽然这身体不是珑衣的,但只要她住在里面一天,他便希望这身子无病无痛容她安然度日。况且,他与林小芙也相处些时日,着实不忍袖手旁观。 哼,你琼华君纵使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不及我一滴血来的凑效。想到这里,他颇为得意的仰起眉梢,将白皙修长的右手抬起,用大拇指的指甲划过旁边食指指肚,他的鲜血便从割破的血管内朝外晕染开来。 鸾式鲜血滴入契约恋人的患处,那朵凄美红莲在绽放下孜孜渗透,只见珑衣烧伤的手腕正一寸寸新生出娇嫩白皙的肌肤。 这样,你便不必忍受埋针之苦了。 鸾羽站在原地温柔的注视着珑衣许久,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时,珑衣坐起身子,伸手拉住鸾羽的手,有力一拽,下一秒,他们便四目相对,捕捉着近在咫尺的暧昧气息。 “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偷偷摸摸做好事的傻鸟。” “死丫头,本王举手之劳罢了,总好过你被那小子扎针。” “啧啧,既是救人,干嘛每次都是黑灯瞎火跑来献血?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让你撞见,便告诉了你又何妨:“秘密嘛,就是……” 鸾羽深不见底的眼眸沉沦在珑衣那急切的眼波中,含情脉脉道:“你,便是我鸾羽的契约恋人,我的血,则是你珑衣的专属灵丹妙药。” 第十五章 结交仙友 珑衣眨巴眨巴眼睛,舔舔嘴唇,将无处安放的小手藏进被子里。看来福宝与她说的都是真的,鸾式一族当真有命定恋人一说。 她故作镇定,抬高嗓门说道:“你又是何时知晓的?” “就在圣女耗尽血肉元灵强行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时,我便知道了。” “那……这是不可逆的喽?我是说,或许你并不喜欢我,只因你是……” “是啊!本王自是身不由己,否则怎会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就无缘由的爱上你。” 原本情窦初开的迷离少女,被鸾羽这么一调侃,立马清醒过来:“切,那我劝你趁早死心吧,我生得丑陋粗鄙,待分身之时吓死你!” 鸾羽哼笑了几声以示讥讽:“本王不怕,我美就够了。” 他看着珑衣手足无措的惊慌表情,露出妖娆浅笑,他将她身子放平,替她盖好被子:“睡吧,病人需要多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珑衣抓过他的衣袖委屈道:“啊,你不陪我去土匪窝了么?” 鸾羽抬起扇头对着珑衣脑袋轻轻一敲。 “我说你啊,好歹是杳音玄风之女,区区一个凡人的贼窝还需本王亲自出马?你既已来昆仑,待身体无恙后拜入心仪之门,以你资质,只需学上几日皮毛,便可收拾了那帮粗陋无能的人类。” 说着,鸾羽疏影,从房间渐渐淡去。 然而珑衣却迟迟睡不着,她回忆着与鸾羽相处的点滴辗转反侧,欢脱的心脏像只迷失在爱情里的小鹿跌跌撞撞。 爱情……难道我对鸾羽那种特殊的情愫,是爱情? 这股时常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暧昧气息,确实像极了阿爹与我说起他和娘亲之间的爱情。 珑衣在被子里一阵手舞足蹈,又赶忙探出脑袋,平躺着将手重重拍在被子上,自言自语:“一定是因为天上掉下个保命灵药才这般兴奋的,嗯,没错。” 昆仑墟,檀宗门,炼元居。 清晨,鸾羽又来到了昆仑,这次他来的目的是找琼华。 原本他是不愿珑衣这么仓促就身份暴露的,但是依昨天来看,这个仙界的得意门生已知晓珑衣住在林小芙体内,至于三千年前通灵族浩劫与珑衣的关系,应该并未走漏。 即便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需亲自探探口风,侧面了解一下琼华的为人和背后势力。若这厮不肯守口如瓶,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命。 此时琼华正守着他的药鼎,提炼医治疤痕的内服丹药。没办法,治疗肉体凡胎,还是以人界医法为主,仙界道医为辅,方无闪失。 这炼元居乃是檀宗门的重地,只有上仙评级的了了几位檀宗弟子才可使用。居内设有每位上仙对应的隔间,同时也有他们各自的私炉,旁人是不许染指的。 而贵为檀宗门首席大弟子,待遇更是可与门主媲美,琼华的炼药设备,是一口有灵气的药鼎,鼎身由天外飞石打造,千锤百炼数万年,是檀宗世代相传的珍宝。 他的炼药室也要宽敞许多,墙边立着一个巨大的药柜,上面有无数的小抽屉,里面囊括了上到天外下到地壳,这六界四海八荒的一切药材。 琼华专心致志的捣碾着治疗烧伤的外涂药物,不想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是妖界的妖王鸾羽。 面对鸾羽不请自来的唐突行为,琼华略感不悦:“这里是我檀宗绝密之地,非我门弟子不得入内。” “哦?本王非你门弟子,又怎会重视此地?”鸾羽得意地摇曳彩扇轻蔑慵懒地说:“大仙别费劲了,她手上的烧伤,本王昨夜以将之悉数治好了。” “什么?你是如何办到的?”琼华听闻此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一扫方才的不悦,两眼放光瞅着妖王,当真是对药理痴迷。 “这屋子药味呛人且十分闷热,我们换个开阔些的地方说吧。”说着,鸾羽疏影离开炼元居,琼华放下手中器皿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檀宗门竹林深处一处凉亭之内,周围只有青竹伴鸟语,甚是清净。 “妖王快与我说说,你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能如此神速的令她手腕完好如初?” 鸾羽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鸾式与配偶间的契机。 “原来如此,既然她手已痊愈,身体的皮外伤就不妨事了,养上三五天即可。”琼华如释重负般点头赞许,看着他为医者的慈悲,鸾羽倒是肯正眼瞧瞧这个人了。 “不知琼华君是天生仙童,还是凡人修仙得道啊?” “哈哈,我哪有那么好命,生下来便是仙,自是苦苦修行得来。”琼华摆摆手,谦虚回答。 “瞧你灵池透出的道行,我估摸着,你得有上千岁了吧,父母手足皆生老病死,独自在这悠悠岁月种辗转,可是你想要的?” “琼华修仙可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只是一位崇拜者追随偶像的身影罢了。” “哦?可愿与我说说?” 话题引到这里,琼华不免伤怀,当他刻苦修行,终于踏入昆仑墟之时,他四处打听的那位恩人,已然香消玉殒,且在这仙界,恶名昭著。 “三千年前,扬州大旱,我全家老小为求生路险些被妖怪吃掉,是那位上仙,不但救下我们,还为百姓天降甘露,化解旱灾。自那以后,琼华便立誓成为像她那样的善仙,济世苍生。” 鸾羽听闻一怔,难怪,看他有些面熟,难怪啊…… 他一改往日对谁都毫不在意的纨绔模样,收起彩扇轻拍在手掌上:“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琼华君相商。” “鸾兄请讲。” “你也看到了,一副肉体,两个灵魂,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但珑衣的存在,眼下却万不能让世间知晓。” 只见琼华听着点点头,稍抬双手拱手说道:“医者,只管望闻问切,行医用药,至于本职之外的事,琼华向来不愿过问,更不会向外界透露患者丁点消息,这点,鸾兄大可放心。” “甚好,这仙界总算是有拎得清的了。” “哈哈,这三千年来,仙妖两界鲜有瓜葛,算是太平,鸾兄为何对仙界如此不满?” “说来话长,若你果真如你所说这般通透豁达,本王倒是愿意在这仙界交上你这位朋友。” 把珑衣交给琼华,鸾羽暂时也算放心,再观察些时日,若无猫腻,便可将珑衣身世和盘托出,她涉身仙界,确实需要个可靠的上仙在侧协助。 第十六章 天赋异禀之香饽饽 “芙儿,快醒醒……” “……“ “芙儿,芙儿你能听见吗?” “唔……谁呀?” “芙儿!我是姐姐啊!珑衣姐姐!” “姐姐?你在哪?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你已经沉睡在自己体内半月有余了,你必须醒来!” “可是,我好困啊。” “打起精神来,芙儿,芙儿?” “……” 这是珑衣下山修行的第十天,也是第一次尝试与体内的林小芙对话。 十天前,身体完全康复的珑衣遵循琼华向她说明的求仙流程,离开了昆仑墟,来到山脚下的往来阁。 这往来阁,便是广纳人界求仙者的学徒集结地。而能否顺利踏入昆仑墟四大门派,就要看三轮评选的成绩了。 这第一轮,便是“察慧根”,凡来此求仙者,皆要被往来阁的仙官视察先天慧根。若无什么修仙资质,将直接淘汰,资质平平者,记一分,资质优良者记二分,而资质绝佳者便记三分。 珑衣来到察慧根的考场,仙官中指与食指并拢放于她额前,清晰的感受到她已开启的灵池,和八大融点的联通,直接给她记下三分。 第二轮,是“了悟性”,通过第一轮资质考核的人,便成为了往来阁的学徒,需要接受第一次悟性考验。 仙官会为在场学徒演示较易上手的仙法,一小盅的水,仙官操控灵池施法,随后见其盅内点水成冰。 接下来,仙官会向众人讲解,如何开启自身灵池,如何激活融脉从而操控丹气,又是如何将丹气凝聚到灵池,从而转化成法术。 学徒们有为期六天的自修,六日后将面临考核,盅内水纹丝不动,则淘汰,水多于冰,记一分,冰多于水,记二分,全然成冰,记三分。 珑衣在听讲当天便将杯中水点化成冰,除此之外,近几日她的意外收获便是察觉到体内林小芙的气息,她勤加修炼,终于如愿和芙儿说上话了。 看来鸾羽说的没错,这人类的身体,确实要走修仙这条路数,加之她自带的通灵属性,这副身躯在求仙之路上必然事半功倍。 今日是点水成冰的考核日,珑衣顺理成章再记三分。截至目前,她已是全场最高分了。接下来的第三轮,她也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你就是众人议论的全场满分林小芙吧?”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珑衣背后响起。 她回头,见一小个子女子背着手看着她,她略微点了下头:“正是。” “我叫萱萱,是这次竞争者中的第二名,比你少一分。” “哦。”珑衣初次遇见此人,便感觉有种异样,这个萱萱,声音好听,人生的也算乖巧,打眼儿一看并无不妥,可不知怎得,就是与她没什么眼缘,喜欢不起来。 “听说最终只有四人可以进昆仑,以抽签来决定各自要去的门派。”萱萱颇为示好的挽住珑衣胳膊,热络的问:“你可有心仪门派?若我抽到了你喜欢的,可以让给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阿爹是教过我的。 珑衣抽出胳膊不耐烦地说:“你我好像不太熟啊道友。” 入围前十名的学徒方有资格竞选四大门派的一席名额,珑衣与其他九人,追随仙官的引领,来到了往来阁的最高层。 顶层是一个空旷的平台,里面坐着四位气质非凡的门派掌门。 珑衣远远望去,听闻仙官介绍,由东到西依次是逍清观掌门人陆长亭、檀宗门掌门人伽无子、天玑阁掌门人莫玄机、蜃楼掌门人芗芸萝。 这几个就是仙界的领军人物?也不知当年屠戮妖界,斩杀鸾羽娘亲有没有他们的份儿。 那么通灵族全族覆灭,娘亲与阿爹的死,是否与这仙界,也脱不了干系呢? 珑衣细细将他们打量,陆长亭乃一介老者,胡子花白,体型微胖,面相憨态可掬,倒是与他这身素雅的道夫有些格格不入。 伽无子,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子,略微有些驼背,模样年轻却手握拐杖,俨然一副孱弱的形象,哪里也看不出这是堂堂檀宗门的掌门人。 莫玄机,光听这名字就威风凛凛的,他着一身精致皮甲,乌发没过吞肩,络腮胡修剪的整齐得体,左眼之上还戴了个眼罩。他是这四位当中最不像仙家的,倒像个随时迎战的将领。 芗芸萝,掌门人中唯一的女子,年轻貌美,身材婀娜,着淡粉色束腰长裙,眉心处一点朱砂,手执一杆烟枪,透出些许风尘韵味。 珑衣原以为,这仙界人士各各都如道士道姑,薄情寡淡,冷漠无趣,今日一看,真是与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 “现在你们可以将自己的拿手绝学向各位掌门人一一呈现出来,展示过后,四位掌门会从你们当中选出四位学徒入围昆仑墟,所属门派需抽签完成。” 说着,仙官将十位学徒分散开来,均匀的站在空荡的室内,众人面向四位掌门,眼神中充满着兴奋与不安。 珑衣环顾四周,学徒们都开始摩拳擦掌,说是公平竞争,其实在她看来,仙界不过是择优录取,这个优,不单单是先天慧根,而是苦练许多年略有道行的人,这分明就是捡现成的嘛。 周围人有的盘膝打坐悬浮于地面,有的操控灵池使纸片低空盘旋,有的则是比划了一套颇为老成的拳脚功夫。 珑衣回忆着她有何拿手绝活儿,不由笑了笑,说起绝活儿,有什么能比得上召唤妖王呢? 不妥不妥,这傻鸟是妖王,来这里不是没事找事么,说不准还会引来不少祸端……不如就随便召唤出什么吧。 珑衣排除周遭干扰,屏气凝神,丹气浮于额顶,洞悉往来阁上下……哼,三层有两只灵犬。 她合上双眼,灵池剧烈翻涌,她不禁双手握拳,全神贯注的潜入灵犬大脑,也不知以她现有的力量,能否驱使仙界的灵犬。 其他九位学徒相继展示了自己的能耐,只有珑衣还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暗暗发力,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她,就连四位掌门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给我来!”珑衣睁开双眼,忽而鬓发飘然,身体周遭空气浓重震荡。 继而,众人只听从楼下传来几声犬吠,噔噔噔碎步声登上楼,又响起几声犬吠,清晰高亢,转眼出现两只细条精瘦的灵犬,它们来到珑衣身边,围着她的腿来回转圈。 珑衣蹲下身子抚摸着这两只精干瘦炼的灵犬,四位掌门坐不住了,皆不由自主抬起屁股,探着身子盯着珑衣。 “这仙界的灵霄犬,还是头回这么听凡人的话吧?”芗芸萝吐露几缕眼圈,颇为新奇道。 “灵霄犬怎会听得见凡人的意念?这女子非比寻常啊。”陆长亭捋着白胡,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深不可测的丫头。 莫玄机将遮住眼睛的眼罩摘了下来,沉默了片刻,说:“台下女子叫什么啊?你可愿……来我天玑,当我莫某的得意门生啊?” “呦,玄机这就开始抢人啦?”陆长亭当仁不让:“小丫头,老夫也看好你了,不如,来我逍清观如何?” “姑娘好资质,他日必得菩提莲心,修成仙医妙手,我檀宗欢迎你的加入。” “我蜃楼修行幻术控术,吃的苦要少一些,况且,我门女子众多,你若来了,定不会烦闷。” 众学徒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珑衣瘪瘪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我叫林小芙,前来昆仑墟拜师求学,心中已有中意门派。” 她扫过四位掌门期盼的眼神,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白发老者陆长亭的身上,以她的性格,和深藏心中的仇恨,自然是要苦练功法仙术,让自己成为一个战斗力超群的勇士。 珑衣扬起唇角,抿嘴浅笑:“我愿拜于逍清观门下,修炼法术进攻,成为一把利刃!” 第十七章 站住!小红毛 逍清观给珑衣留下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条从众弟子宿舍通往潜修阁的台阶了。从岛屿低处抬头望去,陡立如峰一眼望不到头。最叫她无语的是,弟子们不许动用任何灵力,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上去。 珑衣身穿与众师兄师姐一样的道服,灰蓝色束腰长衫,头发需归拢在一起,盘于头顶扎灰蓝色发带成发髻,脚上穿的白布靴一尘不染,手里还要拿着一本白页和笔便于抄录。 就这样,她与上百名师兄师姐一同蹬上无尽高耸的台阶,去到潜修阁,开始她的修仙生涯。 “林小芙,我们又见面啦!” 珑衣闻声回头一看,咦,怎么是往来阁那个见谁都自来熟的萱萱。 “你怎会在这儿?不是说录取四人,各门派抽一个么?”珑衣纳闷。 “你是四大门派争相笼络的香饽饽,自然免去抽签自行抉择,可是对其他学徒而言,未免有失公允,所以啊,仙官后来又提拔上来了第五名,就让我们四个人抽签喽。” 那这逍清观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一下收了两名新晋子弟,珑衣边想着,边随着人潮向上走,满眼的台阶几乎看花了她的眼,忽而豁然开朗,她抬头一看,一座巍峨宽阔的石雕拱门,屹立眼前,拱门上方写着“逍清观”三个大字,她与众人一同穿过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最中心的建筑,建筑成塔楼式,一层的沉木匾额上写有金色字样“潜修阁”。 萱萱胳膊肘轻轻戳了几下珑衣:“小芙你快看,前面那位上仙长得真真是一表人才呢。” 珑衣一脸嫌弃的拍打两下衣袖,随着萱萱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人群的最前面,确实有位气质出众的男上仙站于潜修阁一层殿堂的台阶上。 他扫过殿内所有的弟子,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珑衣和萱萱身上。 “哪位是林小芙,请移步台前。” 他话音刚落,众弟子四下寻找,目光皆落在这两个陌生面孔之上。珑衣挪了挪身子,众弟子不约而同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她稍犹豫几秒,便走上前去。 “掌门特意交代,你今后便随我修行,我乃逍清观首席大弟子夏峥。”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这位夏峥身上所散发出的高人一等的傲慢,着实让珑衣有些反感。 “好的,那日后便请你多关照了。” “你应该说,‘是,师兄。’不是么?” 珑衣抬头看着夏峥这副自视清高的样子,心里头略微不爽,撇撇嘴道:“是,师兄。” 她不稀罕,逍清观其他弟子却羡慕得很,初来乍到的弟子竟然可以跟着首席大弟子修行,这可以算得上是掌门陆长亭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了,想必所受到的教化和所研习的仙法都是其他弟子望尘莫及的。 不过确也其然,跟着夏峥修行这两日,珑衣确实受益匪浅,虽说还没接触到什么功法绝学,但是就最初级的丹气与融脉,就让她修正填补了不少,浑身经脉与融脉融会贯通,丹气排浊通透,灵池清晰明朗。 这日,课业结束后,夏峥叫住了她:“林小芙,你现在前往主岛,将这批卷宗呈给目须道师。” “啊?师兄,我不认识什么目须道师啊。” “大胆,竟然如此亵渎我仙界的仙尊。”夏峥刚想继续训斥,却叹口气,语气稍作缓和:“也罢,是师兄大意了,竟忘记与你谈及仙尊。” 随后,夏峥便向珑衣介绍起这位仙界的一把手目须道师。 这位目须道师,是已经晋升神级的天神,职责便是掌管仙界,统领四大门派。主岛上的那座最高建筑,便是目须道师的宫殿,名为坤虚宫。 珑衣两只手臂抬于胸前,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盘,上面整齐的罗列着几个卷轴。 她穿过潜修阁的西门,直直地向联通岛屿的云桥上走去。 这云桥看着飘忽不定,并无实体,珑衣小心翼翼地踩上一边,只觉如同脚踩棉花般松软。她慢慢的挪着步子,见这神奇的云朵竟然能撑起自己的身体,便大摇大摆的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坤虚宫通体白中透着碧绿,好似一尊巨大的玉像般高耸入云。 宫门站着两个手握长枪的守卫,见前来的女子颇为面生,便叫住了她:“来者何人?” “哦,我是逍清观的弟子,林小芙也,我师兄夏峥命我将这些卷宗亲自呈送给目须道师。” 侍卫神情严肃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便让开身子:“进去吧。” 这个目须道师排场还真不小,自己住这么大的宫殿不说,还有侍卫把守,真是比妖界的妖王威风许多呢。 她端着卷宗到处乱窜,实在是不知怎样才能找到目须道师,终于从空旷殿堂拐到一个角落时看见了一个人影,便上前询问。 这人身材高大,穿着不像仙界的,尤其是那头猩红色的头发,最是扎眼:“这位小兄弟,能否告知于我,目须道师现在何处?” 炎赤凌轻瞄了一眼珑衣,佯装没听见继续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哎,站住!小红毛!”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看着年纪轻轻的以为好说话,不成想是个混小子。 她这么一喊,炎赤凌还真的站住了,他立在原地也不回头也不言语,珑衣气鼓鼓的走上前:“我好声好气向你问路,不管知与不知,且给个答复吧。” “你真会说笑,自己明明穿着一身逍清观的道服,竟来讨问我一个魔界的奴才。” 什么……魔界。 珑衣怔怔地打量他的猩红色短发,耳边响起玄风的话语:“你 首席大弟子站在高台阶对众弟子训教 而后让珑衣和萱萱 这天,珑衣受托来到中心岛上交考卷 遇到了前来办差的炎赤凌 这一头红发,像极了她和玄风 她便叫住他 问他是谁 他冷漠对待不予理会 向别人打听,直到这时魔界来的奴隶 想起阿爹说过猩红发色只有他家族才有 玄风有个弟弟,那么这个会不会是玄风弟弟的儿子呢? 第十八章 微弱的灵魂 蹬上坤虚宫,穿过一个走廊,珑衣来到一处平台,见一老朽正背对着自己,迎着风和日丽悠闲地打着太极。 “请问,您是目须道师么?” 老朽似是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舒展着肢体,脚底划出一道清逸出尘的弧线,推掌迎怀,绕腕收腿…… 今天怎么总能遇到耳根子硬的,前脚刚送走一张臭脸的魔界弟弟,后脚又撞上个冥顽不灵的目须道师。 “道长,这是我师兄夏峥命我送来的卷宗,弟子给您搁这儿了。”说着,珑衣弯下腰将檀木方盘放在露台的石板地上,转身就要走。 “你回了逍清观,连着夏峥一同去陆长亭那领罚,治治你这急躁又没规矩的性子。” 珑衣转身刚要反驳,目须道师已走到她跟前,他抬起一只手,她本能的缩了下脑袋,只见这老朽将指肚贴在她饱满光滑的额头上,静止片刻后连连点头。 “你,便是长亭说起的林小芙吧?” “是的。” “资质不错,虽说这灵池尚浅,可它却体积庞大,未来定可容载浩瀚灵力,不错,不错。” 目须道师泰然自若地盯着珑衣的眼睛,他那炯烁的双眼丝毫不像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更像充满活力的壮年男子一般,正颇为好奇的窥探着珑衣眼眸下的灵魂。 “不过,听几位掌门说,你竟然可以召唤灵霄犬于身边,且它们对你十分顺从。你可知,这灵犬,除了上仙级别的话,可是谁的话都不肯听呢。” “运气好而已,弟子初次来仙界,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灵犬。” “运气……老朽好奇,你怎会有如此强大的通灵之力?这世间,莫非还残存着通灵后代?” 珑衣听完身子一紧,浑身的血液快速的在体内流动着。难道说,这个目须道师,知晓我娘亲与通灵族? 这也难怪,毕竟娘亲是上神下凡。可听闻他口吻,似是对通灵族颇为不满。 “通灵后代?弟子愚钝,还望目须道师与我细细说来。” “那就说来话长了,也不是你该打听的。”目须道师摆摆手:“你且退下吧,别忘了领罚,夏峥这小子应该重罚,管教无方!” 珑衣忧心忡忡的返回了逍清观,她将遇见目须道师后发生的事情原委与夏峥说了遍,原以为又要挨顿骂,不想她这位高傲的师兄非但不责备她,反倒护起短来了。 “哼!这老头向来喜欢刁难各派弟子,尤其是我逍清最容易遭殃,你莫要放在心上。走,随我去掌门那领罚便是。” …… “芙儿,能听见我说话嘛?” “姐姐?是你吗?” “是啊芙儿,你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快醒来吧。” “我也想啊姐姐,但是我太困了。不过现在我觉得还算精神,应该可以起来的。” “太好了!那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来到了仙界,你我投奔在逍清观门下,是首席大弟子夏峥的师妹,掌门陆长亭的关门弟子。你醒来的时候,我的灵池便会沉睡,你无法运功修行,到时你一定要机灵应对,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可是,每次我醒来的时候,都把事情搞砸,芙儿都有点不敢面对这一切了。” “傻丫头,别怕。在悬崖下救了你的琼华君有一秘籍,是关于分离灵魂的,兴许对我们有帮助。只不过,此秘籍尚且遗失在土匪窝里,待下此我醒来之时,定会将卷轴带回来。” “这是真的么?我马上就可以见到姐姐了,太好了!” “嗯,我们马上便会相见的,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坚持,不可以让自己沉睡太久。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歇息了,明早的大太阳在等着你哦,加油!” 第二天大清早,林小芙果真苏醒了过来,因为沉睡了一个月,她起初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她笨拙的下了床,努力让僵硬的手指听她的使唤,洗漱穿衣。 她稀里糊涂的走进食堂,吃了早饭,又稀里糊涂的跟着人潮走上那数不清的台阶。 “嘿,林小芙,你今日怎么迟到了。”萱萱见高她十几个台阶的林小芙,便赶忙大步跨过台阶追了上去。 “啊?”林小芙挠挠头:“我迟到了么?” “对啊,夏师兄不是规定你每日卯正三刻到学堂拜读《逍清录》么?这马上要到辰时了,你可不迟到了。” 林小芙听了赶忙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走完所有台阶。她气喘吁吁的穿过拱门,来到潜修阁又犯起了迷糊,学堂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夏峥铁青着脸从一道门里出现:“林小芙——”他高声喊道:“今日你不必读《逍清录》,罚你抄写整卷《曼陀罗经》,不许动用灵力,若被我发现你作弊,便加倍责罚。” 林小芙趁夏峥不注意偷摸耸了耸肩,我倒是想用灵力,可我也使不出来啊。 她跟着夏峥一同回了那间屋子,摊开笔墨纸砚,翻阅一遍厚厚的《曼陀罗经》,长吁一口气,没想到这飘渺高超的仙界竟也用的是人界的文字。 她安静的抄录起来,一笔一划十分认真。可不成想,没抄几页便脑袋昏沉,两眼发直,眼皮子重重地向下沉,困的她直点脑袋。 林小芙赶忙放下毛笔,双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可是刚一拿起笔,又重复着更猛烈的困倦。 没一会儿,她再也支撑不住,脑袋“咣”的一声倒在桌案上。 正在看书的夏峥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林小芙已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他闷哼了一声,抬手挥舞灵力,继而朝着她的脑袋隔空一点,一道微光从他指尖甩过,猛然将林小芙的身子弹飞,重重的仰摔到地上。 “哎呦——”珑衣疼的呲牙咧嘴,睁开眼睛一看,怎么回事,夏师兄为何如此生气? “好你个蠢材,今日迟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抄录经书时瞌睡,掌门真是盲目抬爱,竟招来你这么愚钝懒惰的弟子!” “……” 珑衣大脑飞速旋转,芙儿该不会是只醒来这么短的时间,便又睡着了吧? 她越想越害怕,不行,我必须抓紧动身前往熊霸帮,将琼华君的卷轴拿回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他一试。 第十九章 横扫土匪窝 仙界昆仑墟,规矩繁多,各派也罗列了许多额外的门规,初来此处的人常常被森严的戒律与寡淡的生活压得苦不堪言,可日子久了,被修行抹平了棱角,擦去了七情六欲,也便习惯了。 可珑衣正为此事犯难,倒不是别的,只是昆仑有一条铁律,禁止各派所有上仙级别以下的弟子私自外出。 然而她现在是非出去不可的,第一,她要去端了那欺负芙儿的土匪窝子,第二,也是尤为重要的,便是尽快拿到琼华君所说的分灵术卷轴。 从往来阁回到昆仑墟之时,是由仙官引路,去到那片景光别致的草坪上,看着仙官在泉眼处打开结界,方才来此。但是这出口在哪,又是如何打开结界,珑衣实在糊涂。 眼下这诺大的昆仑,唯一能助她溜出去的,也只有他了。 这天,课业结束后,珑衣早早离开了潜修阁,一路小跑穿过架在逍清观与主岛间的云桥,路过坤虚宫门口的两个守卫,直奔着对面岛屿,檀宗门而去。 这规矩里还说了,各派弟子不得随意乱窜其他岛屿,所以珑衣没走多远,便被那两名守卫叫住。 “怎么又是你?”守卫目光透着猜疑:“你去檀宗门作甚?” “哦,我……哈哈,我正是要去拜访檀宗琼华君呢。”珑衣笑脸相迎,企图蒙混过关。 “所为何事?你难道不知,清修低阶弟子不得随意走动?” “啊……是琼华君喊我去的。” “喊你?喊你去作什么?”守卫一脸鄙夷,口吻里很是瞧不上她。 “这个我也不清楚,见了他不就知道了么?”说着,珑衣打着哈哈继续朝前走。 “站住!休要蒙骗我,你……” “林师妹来啦?”云桥那头响起清晰明亮的声音,众人望去,只见琼华正缓缓自云桥那端走来。 守卫门见是檀宗首席大弟子前来,便都恭敬的行了礼,琼华温润如玉,和气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有二位在职乃我界幸事,一丝不苟的秉公办事,让在下佩服。只不过,今日确实是我唤来这位新入门的弟子,有些事务要拜托她替我与夏峥打理,还望二位通融。” “既然是琼华君出面,我等自然放行。” 珑衣在心里白了他们一眼,便屁颠屁颠跟着琼华上了云桥。 他们默不作声地来到了一处深竹白亭境内,琼华问道:“你今日找我,是有要事相商?” 珑衣点头:“正是,我不能再等了,芙儿快活不成了。” 听她说完一席话,琼华摇摇头:“不可,若是你被发现私自跑出去,定要受到责罚,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替芙儿报仇,那双烧焦的手腕可不能就那么算了。” 琼华见珑衣态度如此决绝,也便不拘泥那些框框了,若真的被哪个仙官或仙卫发现,再向上头禀了,他大可出面顶了这丫头的罪,无妨。 于是他们也不耽搁,琼华随即,就地便将珑衣送了出去。 首席就是不一般,竟不用走正门,直接将我推出结界,实在是高。 珑衣边想着,边置身在一片虚空,浮游飘荡,耳边听闻琼华说道:“你一定要赶在戌时前回来,不然仙官清点弟子之时定露马脚。“ ………… 梁州,都郊某高山,熊霸帮山寨。 天气渐热,午后最是慵懒困乏。 岗哨上或躺或倚睡着了几个,另外个那些小罗罗便是聚在一起打牌消遣,亦或者互相扯扯牛皮,鼓吹着自己被都城哪家小娘子看上。 寨子地势最高的寨楼里一片莺歌燕舞,三五个被劫来的清白姑娘,硬是被塞进这土匪窝里当了寨妓。面儿上笑脸相迎,可她们的衣衫里却满是伤痕。 “大哥,咱们库房的粮食可不多了,再不干票大的,全寨的人可要饿肚子了。”二把手消瘦的身影摆在肥头大耳的大当家身边,被衬托的更像一把活骨头。 “哎呀,最近官府看的严,我能有什么招儿啊。”熊天霸摩挲这满是胡茬的双下巴,手里把玩着串珠,正兴致浓厚的欣赏着歌舞。 “可是大哥,咱不是每年都给都城府衙上缴金珠么,这查的那么严,咱哪还有钱养他们?” 熊天霸摆摆手,漫不经心道:“若不是年年交钱,这寨子怕是早被端了,我说老二啊,再等等,府衙也是听上头办事,再等等。” “等不了啦!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隔空传来响亮一声,眨眼间,珑衣便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寨妓吓得失了声,全都缩在角落里蹲下身来。 熊天霸先是一愣,而后定下神来,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穿的像道姑似的女子,片刻,他表情微妙的拍了下大腿:“好啊死丫头,上回让你给逃了,今天还敢找上门儿来了!” “少废话!姑奶奶今天便是来替天行道,铲平你这为非作歹的土匪窝子!”说着,珑衣双臂自体侧张开,向上划出一道圈,瞬间周身气体翻腾,双眸染上猩红,她身子一震,整个寨楼颤抖动荡。 “说!我的锦囊和衣物现在何处?” 熊天霸被这股非人的力量吓的浑身肉跟着哆嗦,他边往后退,边支支吾吾道:“什么锦囊?什么衣物?我不知道。” 珑衣抬起右手隔空抓起石墩子似的熊天霸,将他抬起老高:“再给你一次机会,东西在哪?” “啊——姑奶奶,小的记起来了,锦囊,锦囊在小的这儿呢,您看……”说着,他恐惧下的手臂不麻利的伸进袖笼里,又哆哆嗦嗦的抓着锦囊把它掏了出来。 “我衣服呢?” “姑奶奶,您那身衣服怕是赶路赶的,脏啊,早扔了。” “什么?!”珑衣手一推,熊天霸如蝼蚁般弱小,直接被拍在墙上,五脏六腑一声闷响,便咳出一口鲜血。 “啊——姑,姑奶奶,您……您那衣服,衣服里的东西,小的……放进这锦囊里头去了啊,饶了我吧姑奶奶诶……” 珑衣闻声手一松,熊天霸重重摔在地上,她对准掉落在地的锦囊,五指微拢,锦囊便瞬间飞到她的手上。 她打开锦囊瞧了瞧,卷轴确是在里面,芙儿离家前的财宝倒是所剩无几了。 兔子,我的小白兔呢? 珑衣灵池一涌,激起些许灵力搜索整座山寨,找见兔子,牟上劲头灵犀动念,那数百米外的兔子,便迅速增长骨骼皮肉,咯噔咯噔瞬间变大。 只听屋外寨院一片骚动,珑衣勾起嘴角坏笑,哼,这还远远不够! 她召唤这山头上的草木鸟虫,万物皆感召通灵之力,开始肆意增长。树干粗壮挤走土壤,地上裂开了无数的缝,鼓起层层土包,鸟虫也如那只兔子般,迅速长大变强,一会儿功夫,全都压近山寨,将寨子围了起来。 男女老少见周围满是巨大的树鸟蚁虫,全部都吓傻了眼,原本见着兔怪抄起家伙的壮年土匪将手中武器攥得更加紧,众人聚拢到一起,惊恐得抬头望着这群庞然大物。 珑衣将屋里一干人等赶到寨院内,她环顾一圈,挑了只最好看的巨鸟,轻盈跳上其额顶,屈腿坐到了松软光滑的羽毛上。 “前些日子,我在这里受了委屈,不仅掠夺我钱财,还想霸占我的身体,为了逃离这里,我弄得满身伤不说,还差点没命。今日!我便要将这笔帐悉数算尽!” 第二十章 匿名举报 见下面上百号人中,妇孺老者占了半数,珑衣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这些土匪再坏,也是为儿为夫为父的,她若真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那不成了比他们还恶的大恶人。 可若不好好教训他们,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底下的人听着!凡是被胁迫至此落草为寇的,统统站出来,我便饶了你们,放你们走,从此以后,找个好营生,带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众人皆互相张望着,却不曾站出谁来,珑衣接着说:“若都是自愿做这伤天害理的贼匪,我便一个不留统统让你们去见阎王老子去!” 几个寨妓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哀求:“神仙,活菩萨,求您放我们走吧,呜……” “我们都是被抢来做妓的,几个性子烈的姑娘宁死不屈,已经没命了,我们也是被打骂着过日子的,求求您容我们下山吧。” “可是,我还有何颜面回家呢,街坊四邻都知我被土匪掳上山,回去了怕是也遭人白眼唾骂,爹妈也得跟着遭殃。” 这几个姑娘大约与芙儿一样的年纪,却遭遇了身为女子最大的不幸,珑衣胸中燃气怒火,压低音调冷冷的问:“在场的,都谁欺辱过你们,指出来,今日我便替你们做主了。” 见姑娘们怯怯的缩着身子,连头也不敢抬,她抬高嗓门:“临下山前,你们就不想看着欺辱过你们的混账受到惩罚?放开胆子指认,掳你们来的,打骂你们的,侮辱你们的,统统指出来!” 不指不要紧,这一指,整个山寨八成的成年男子都欺辱过这几个姑娘。一想到这几个淡薄瘦弱的小身板被这么多魁梧粗鲁的男人践踏羞辱过,珑衣就难以控制满腔怒火。 她也不拖沓,来个干脆的! 只见她十分随性的挥挥手,便从四周窜出来无数只两三尺长的蜈蚣。它们迅速爬向被指证出来的男子脚下,从裤脚直接钻了进去,众人吓得乱作一团,四处逃窜,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恶有恶报,惩其根源,从此你们便好好做个阉人吧。”说着,珑衣一动念,她那变身金刚的白兔走到熊天霸跟前,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抓了起来。 “啊——姑奶奶啊,啊——”捂着裤裆疼的呲牙咧嘴的熊天霸,被突如其来的擒拿吓得尖着嗓子喊救命。 “现在,让我们来算算总账。”珑衣低头看了眼被鸾羽治好的手腕,又缓缓抬起眼眸冷酷的盯着熊天霸:“你感受过焚烧之痛么?” 疼的一脸惨白的熊天霸,浸在豆大的汗珠里失了声,表情扭曲着双手求饶,可是这些都是徒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蛇炎!” 珑衣倾尽灵力,招来修炼了数百年的蛇精,一声令下,从黑压压一片庞然树木鸟虫之中,窜出来一只赤褐色麟皮的巨蟒,它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熊天霸,喷出一团烈焰,火光亮到刺眼,照亮了周围又灭了去。 而熊天霸呢,兔怪将之丢到地上,从头到脚包裹着火焰的土匪头子,挣扎着,嚎叫着,翻滚着,最后,渐渐没了生命。 “以此为戒,放你们一条生路,应当知道该怎么活了。”她站起身子,纵身轻盈点地,对众人说:“你们速速收拾行囊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我便将此寨夷为平地,从此再无熊霸帮!” ………… “琼华君——琼华君——”珑衣来到昆仑墟结界,小声地呼唤着。 “你可算回来了,再迟点一定露馅。”琼华的身影出现在珑衣面前,他利落的打开结界:“快回去吧,仙官马上要点名了。” 珑衣一溜烟跑到逍清观的弟子居,刚到地儿,便见仙官手捧一本厚厚的名录,款款而来。 见下面上百号人中,妇孺老者占了半数,珑衣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这些土匪再坏,也是为儿为夫为父的,她若真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那不成了比他们还恶的大恶人。 可若不好好教训他们,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底下的人听着!凡是被胁迫至此落草为寇的,统统站出来,我便饶了你们,放你们走,从此以后,找个好营生,带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众人皆互相张望着,却不曾站出谁来,珑衣接着说:“若都是自愿做这伤天害理的贼匪,我便一个不留统统让你们去见阎王老子去!” 几个寨妓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哀求:“神仙,活菩萨,求您放我们走吧,呜……” “我们都是被抢来做妓的,几个性子烈的姑娘宁死不屈,已经没命了,我们也是被打骂着过日子的,求求您容我们下山吧。” “可是,我还有何颜面回家呢,街坊四邻都知我被土匪掳上山,回去了怕是也遭人白眼唾骂,爹妈也得跟着遭殃。” 这几个姑娘大约与芙儿一样的年纪,却遭遇了身为女子最大的不幸,珑衣胸中燃气怒火,压低音调冷冷的问:“在场的,都谁欺辱过你们,指出来,今日我便替你们做主了。” 见姑娘们怯怯的缩着身子,连头也不敢抬,她抬高嗓门:“临下山前,你们就不想看着欺辱过你们的混账受到惩罚?放开胆子指认,掳你们来的,打骂你们的,侮辱你们的,统统指出来!” 不指不要紧,这一指,整个山寨八成的成年男子都欺辱过这几个姑娘。一想到这几个淡薄瘦弱的小身板被这么多魁梧粗鲁的男人践踏羞辱过,珑衣就难以控制满腔怒火。 她也不拖沓,来个干脆的! 只见她十分随性的挥挥手,便从四周窜出来无数只两三尺长的蜈蚣。它们迅速爬向被指证出来的男子脚下,从裤脚直接钻了进去,众人吓得乱作一团,四处逃窜,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恶有恶报,惩其根源,从此你们便好好做个阉人吧。”说着,珑衣一动念,她那变身金刚的白兔走到熊天霸跟前,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抓了起来。 “啊——姑奶奶啊,啊——”捂着裤裆疼的呲牙咧嘴的熊天霸,被突如其来的擒拿吓得尖着嗓子喊救命。 “现在,让我们来算算总账。”珑衣低头看了眼被鸾羽治好的手腕,又缓缓抬起眼眸冷酷的盯着熊天霸:“你感受过焚烧之痛么?” 疼的一脸惨白的熊天霸,浸在豆大的汗珠里失了声,表情扭曲着双手求饶,可是这些都是徒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蛇炎!” 珑衣倾尽灵力,招来修炼了数百年的蛇精,一声令下,从黑压压一片庞然树木鸟虫之中,窜出来一只赤褐色麟皮的巨蟒,它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熊天霸,喷出一团烈焰,火光亮到刺眼,照亮了周围又灭了去。 而熊天霸呢,兔怪将之丢到地上,从头到脚包裹着火焰的土匪头子,挣扎着,嚎叫着,翻滚着,最后,渐渐没了生命。 “以此为戒,放你们一条生路,应当知道该怎么活了。”她站起身子,纵身轻盈点地,对众人说:“你们速速收拾行囊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我便将此寨夷为平地,从此再无熊霸帮!” ………… “琼华君——琼华君——”珑衣来到昆仑墟结界,小声地呼唤着。 “你可算回来了,再迟点一定露馅。”琼华的身影出现在珑衣面前,他利落的打开结界:“快回去吧,仙官马上要点名了。” 珑衣一溜烟跑到逍清观的弟子居,刚到地儿,便见仙官手捧一本厚厚的名录,款款而来。 第二十一章 分灵术 已是六月,艳阳下飘着几朵随风游走的淡云,映的昆仑墟岛屿的地面之上忽明忽暗。 斑驳的光影下,一年轻女子穿着灰蓝的道服,正站在空旷的石阶上,手握扫帚,将层层台阶上的的落叶尘土归拢到一起,再扫到下一层。 岛上的树木繁茂,一派绿意,可不知为何,每天都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枯叶,夹杂着尘土,扫也扫不净。 珑衣稍作休息,低头看了眼细嫩白皙的掌心上磨出的新茧,略微有些感伤。 一来是因为这几天什么也没干,除了吃饭睡觉,便是面对这没完没了的枯树叶,漫长枯燥且扫不净,使她生出满心的挫败感。 二来呢,琼华君迟迟不来找她,也不知卷轴对她来说是否有用,日复一日,希望变失望,沮丧的很。 “林小芙——”珑衣闻声翻了个白眼,这三来呢,萱萱为何总抓着我不放呢,干嘛屡次三番套近乎,难道看不出来我不喜欢她嘛。 萱萱从高处一路跑下来:“你怎么还在扫啊,掌门到底是罚了你几天呀?” “干嘛?你那么好奇,你来扫啊!” “我倒是很想帮你呢,但是我怕让掌门知道了,又要责罚你。”萱萱快速的眨着她伶俐的眼睛,问道:“林小芙,咱们俩是一同来的,算是同届的好友了吧,你能跟我说说,那日你为何要私自出山嘛?” “萱萱,你恐怕误解了同届入门和好友的区别,这是两码事。”珑衣不耐烦的将扫帚竖着立在地上,手腕压着帚柄,另只手掐着腰,没好气的说。 萱萱撒着娇,笑盈盈地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肚子里有怨气,来颗话梅糖,这可是我上昆仑墟之前从家里带的,就那么几颗,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给!” 珑衣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剥开糖纸,将话梅糖塞进嘴里打了个转,满足的吮吸着:“嗯……真是好吃,就冲这么香甜的糖块,我便勉强同意你是我同届而来的朋友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衫,腰间束着浅绿色腰带的年轻男子,自台阶高处而来:“请问哪位是林小芙?” 珑衣见此人穿着打扮,顿时大喜:“我是我是!” “琼华君请林师妹随我去一趟檀宗,上个月,夏峥君向琼华君讨教的药方,已拟好了。” “奇怪,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一个药方而已,小师兄为何不直接拿来,非要林小芙亲自跑一趟?”萱萱在一旁插嘴道。 珑衣刚想把嘴里的话梅糖吐出来,数落一番这刨根问底的萱萱,却听檀宗门的小师兄抢先解了围:“林师妹是夏峥君亲徒,此等首席大弟子们的切磋秘方自然不能经手他人。” 说着,珑衣得意地将手里地扫把丢给萱萱,跟着檀宗弟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 “如何?” 珑衣一见到琼华君,便急切地问道。 “哦,夏峥君出的题属实是难倒我了,研磨了一个月才有了结果,你且随我来拿方子吧。”琼华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神,珑衣赶忙明白过来,点头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那处幽静的竹林深处,坐在廊下亭内,见琼华神色严肃,珑衣不禁有些不安。 “你先将妖王唤来吧,我们仨一同商讨此事。” 珑衣应了一声,便施展灵力,召唤鸾羽而来。 原本正在与兽族族长议事的妖王,瞬间察觉到通灵之力的召唤,便赶忙与族长知会一声,离开了梵翎都。 “本王正在忙,何事唤我前来?”妖王驾到,露出他惯用的不屑,手摇彩扇,出现在亭下石凳上。 “前几日我将卷轴拿回,今日,琼华君要与我们讨论分灵一事。”珑衣认真严肃的说,见她如此,鸾羽也收敛了些许傲慢与慵懒,身姿坐正,看向一旁的琼华。 “那我们言归正传,直奔主题。”琼华说:“卷轴中有三种分灵之法,我这就一一向二位讲解。” 他告诉珑衣和鸾羽,此卷轴内的分灵术,只能由仙界檀宗弟子施法,外人无法催动。 第一种方法,是损耗施法者灵力最少的,为豢养肉身法。 分灵需养一媒介,必须由宿主亲自培育一个莲藕,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年八年,才可养成。继而施法者动用檀宗法术将宿者灵魂从宿主体内调出,转嫁在莲藕之上,方可化成人形。 珑衣听完蹙眉摇头:“芙儿等不了那么久的,她快从这副皮囊里消失了,有没有快一点的?” 第二种方法,则是血培,需要宿者父母或骨肉任何一方的血液,每日取一滴鲜活的血液,放置在布好阵法的器皿之中,待七七四十九天后,由施法者操作完成,即可分灵二体。 “开什么玩笑?我父母双亡,也没生孩子,去哪弄新鲜血液,就连陈年血痂都没有!”珑衣听了第二种方法也行不通,火急火燎的说道。 “那……这第三种方法呢?”鸾羽听完前两个,不由得抬起手肘放于亭内石案上,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插进青丝之中,摩挲着左耳的银饰。 最后一种方法,名为置换,需要牺牲献躯者的一部分肉身,和施法者全部灵力。将卷轴描述的阵法摆好,宿主与献躯者的部分肉身放置阵法中间,由施法者催动灵力,将宿者灵魂与那一部分肉身相融合,最终得以分灵为两个肉身。 “这种法子,是不可逆的置换,献躯者无论多么神通广大,都再也无法长出新的肉体,而施法者,也将耗尽灵力,成为个废人。” 琼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珑衣,等待她的反应。 “卷轴上就这些?”珑衣抿抿嘴,眼神中透着绝望:“我去哪找愿意捐躯和愿意自废修行的人?我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而坑害了旁人啊!” 琼华与鸾羽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一个心里坚定而透亮,一个则是犹豫而混乱。 她是他的契约恋人,他的血液能替她救死扶伤,他是最适合的献躯者人选。只要她愿意接受,他随时可以斩掉一只臂膀或一条腿,供她脱胎换骨。 他只要她,若真正的珑衣能站在他面前,死,又何妨? 不知怎的,琼华对珑衣总是有些许好感,这种好感并非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很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喜欢,他心里是很乐意帮助她拥有自己肉身的。 只是,若为救一人而尽损毕生灵力,恐难以为继日后的宏图大志,这样,真的值得么? 第二十二章 陈年往事 午夜,昆仑墟,逍清观,潜修阁屋顶。 珑衣平躺在青鸳瓦之上,枕着手臂,双眼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那颗北天之上的暗淡天枢,眼角透露出星光点点,顺着忧愁的弧线滑向眼角,流入两边乌黑的鬓发。 娘亲,珑儿想你了…… 如果你在天有灵,可否眷顾一下孩儿,给孩儿托个梦,告诉孩儿该当如何? 不知不觉中,珑衣果真睡着了,她来到一处梦境,天上蓝天白云,地上鸟语花香。她惬意的采了朵野花,放在鼻尖嗅着。忽而听到身后响起温柔和蔼的呼唤。 “珑儿,珑儿。” 珑衣赶忙回头望去,见一白衣女子缓缓向她走来。 “娘亲?娘亲——” 她认出那女子便是自己的娘亲,扔掉手里的野花赶忙跑了过去,一把搂住杳音的腰肢。 “乖珑儿,让娘亲好好看看你。”杳音抚摸着珑衣的头发,轻轻的将女儿的身子拉远些:“你长得,跟娘亲当初怀你时想象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啊,你的头发定要随了你阿爹,哈哈哈。” “……娘……”珑衣终于见着近在咫尺的娘亲了,喜极而泣。 “好了孩子,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可是她越哭越厉害,仿佛整个心脏都揪到了一起,隐隐作痛:“娘亲,孩儿……孩儿想娘亲啊——” 珑衣泣不成声,就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趴在娘亲怀里那般放肆的哭着。 “乖,我与你阿爹虽死不能复生,但我们一个在九天,一个在地狱,皆心心念念着你能够坚强的好好活着。无论未来的日子里,发生怎样的变故与抉择,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们都会默默支持你的。” 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了娘亲的面庞,珑衣赶忙擦掉,顶着一对红肿不堪的眼睛问:“娘亲,你跟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要害你们?” “珑儿,如果有一天,宿命让你重生,你的能力觉醒,那么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被你轻易洞悉。如若命运安排你一生平凡,你也不要再抱有执念,将余生留给自己,好好珍惜眼前人,快乐无忧的过完一生,好么?” 珑衣抓着杳音的袖子摇晃着撒娇:“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不愿让我知道真相?” “因为我们爱你,珑儿,答应我,一切随缘,造化自有安排。”说着,杳音温柔的将珑衣紧抓自己的手扶了下去。 “娘亲……” “答应我珑儿——”杳音露出母爱的灿烂微笑,然后渐渐离开。 “娘亲——你不要走,娘亲——” 一阵阴凉的晚风吹过,珑衣打了个寒战,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恍惚间,似有谁在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泪水,她一手揪着胸口的衣衫,渐渐张开了双眸。 “你醒了?” 鸾羽见珑衣从梦中清醒过来,便收回了贴身的帕子,揣回了衣襟。 珑衣稍稍缓过神,看了看周围,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天地之大,还有本王去不得的?”鸾羽挑眉,扬声道。 “这里是仙界,这潜修阁下面那栋屋子便是掌门人陆长亭的居所,你这妖孽还真是唯我独尊谁都不怕。” “哈哈哈哈,你在说笑吧?他一个小小的陆长亭,本王会放在眼里?哪怕是掌管仙界的目须老儿来此,本王也丝毫不会胆怯。” 真是个乖张跋扈的混鸟,珑衣白了鸾羽一眼,便叹声望向北斗天枢:“方才,我梦到娘亲了……” “我也时常梦见我的娘亲,她是位绝色的大美人,虽然脾气有点臭,总是会凶巴巴的教我功法妖术,但是却是这世间,最好的母亲。” 鸾羽避开杳音的话题,却牵出了自己的痛。他的目光也投向星夜,却找不见哪颗才是他的寄托。 “听福宝说,你娘亲的死,仙界也参了一笔。”珑衣见他透出些许伤感,忍不住说道。 “啧,区区仙界怎能杀得了我娘,他们只不过是神界的先排兵罢了,当年娘亲可是轻而易举就杀了陆长亭的爱徒元海康呢。” “神界?是他们杀害了你娘?” 鸾羽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接着说:“当年我还年幼,娘亲临死前,将我托付给通灵圣女,而圣女临死前,又将你,托付给了我。这可能就是宿命的轮回吧。” “能害死我爹娘的,怕也是那天上的神所为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肉身压着你的灵力,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此事。”鸾羽有点气恼,原本被自己支开的话题,偏偏又被自己扯了回来 “是啊,我压着芙儿的灵魂,芙儿的肉体亦压着我的灵力……”珑衣耸肩,嗤之以鼻,自嘲道:“当初冥王说我们命格血象相辅相成,而如今却互相牵制,可笑至极。” “依我看,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说服琼华舍灵相助了。”鸾羽转睛望向珑衣:“若我告诉他,当年救下他全家老小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娘亲,你说他会不会奋不顾身,助你分灵?” 珑衣怔怔地瞪圆了水汪汪的杏仁眼:“什么?我娘亲救过琼华君?” 鸾羽点点头,将当年事重提,她听后连连摇头。 “不行,我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平白断送他人辛苦修来的千年灵力,更何况琼华君是个大善仙,时常去人界救死扶伤,怎可因为我,而害了千千万的穷苦百姓?”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愚蠢。” “更可况,就算他愿意又怎样?难道还真的让我昧着良心截取他人肉身?” “他人的你拿来也没用……”鸾羽凑近珑衣的脸,声音透着深情的磁性:“只有我的肉身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什,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你这只臭鸟的肉呢。”这个提议可把珑衣吓坏了,纵使让她杀掉天下苍生,恐怕她也不忍动这只傻鸟一根汗毛吧。 鸾羽似看穿她心事,勾勒出邪魅微笑,得意道:“怎么?舍不得我?心疼我?” “才没有……”珑衣低头搪塞。 “那你扭捏的什么劲儿,拿去便是,本王答应圣女照顾你,便绝不含糊。” “不要!”珑衣抬头怒视。 “不要也得要,就趁你睡着的时候下手。” “好了别说了,我说我不要你听到没?我不要看到你流血受伤,更不要那么好看的你变得残缺。”珑衣终忍不住上前环住鸾羽脖颈,红着脸,将心底的话全部说给她的心上人听。 第二十三章 狩猎大会 魔界,裟陀都,棘川殿。 “恩哈哈哈,魔君,您来抓我呀。” “我在这儿呢魔君,来啊,哈哈哈……” 几个身姿曼妙的魔界女子,正围在魔王涯狩身边咯咯笑着,她们身穿一层透明的纱裙,打扮的花枝招展,声音妖媚勾魂,脚步轻盈的在屋子里窜逃着,嬉笑着不让魔王抓住她们。 涯狩双眼蒙着一副女子贴身的帕子,两只手贪婪的四处乱抓,酒意微醺,使得他的步子略微有些摇晃:“小心肝儿,你往哪里逃。” 女子纱裙掠过手臂,他使劲儿抓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引得这几个俏丽的美人儿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他那被手帕覆盖的脸上,露着分外明显的坏笑:“叫你们淘气,待会儿谁让孤抓住了,今晚可有你好受的,哈哈。” 说着他抓的更起劲儿,听着耳边细碎杂乱的脚步声和笑声,张开双臂胡乱在空气中扑腾着。 就在这时,他猛地栽到一个结实高大的东西身上,又被弹了回来,脚跟向后踉跄了两步,周围女子诱人的笑声也随之消失。 涯狩纳闷的将脸上帕子扯了下来,抬眼望去,却看见一袭暗黑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那人的大半面容。 “谁?” 炎赤凌缓缓将兜帽褪了下去,他那俊美的脸上溅染上了几滴鲜红的血迹。 “哦,是你啊……”涯狩见是他的奴隶,便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略感扫兴的朝女子们挥挥手,命她们退下。 他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事情办得如何?” “一个活口也没留。”炎赤凌声线平稳,不夹杂任何感情的道。 “很好。”涯狩投去赞许的目光:“怪就怪这户人家命短,孤只是替天行道。” 他举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惬意的笑了笑:“三日后便是狩猎大会了……哎,上届比试,让望渊都拔得头筹,这届,该轮到孤的裟陀都了。” 说着,涯狩将酒杯随手扔到桌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抬头看了看炎赤凌,拍拍他肩膀说道:“有你在,孤胸有成竹!” “为奴者上不得狩猎场,那都是贵族的消遣。”炎赤凌冷言冷语道。 “你是孤的奴,孤说你可以去,你就可以去。” “围猎魔界珍兽和魔族同胞的事儿,我不干!” 一直以来,涯狩心中隐隐提防忌惮着这个毛头小子,一直忍让着炎赤凌的冷傲,他不愿下跪,他忍下了,他面无表情,他也忍下了。 此时此刻,借着酒劲儿,他便再也听不得这奴隶的硬气,拽过炎赤凌身上暗黑斗篷的领口,恶狠狠地说:“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孤讨价还价?你这肮脏的贱奴!” 他又搬出寒朔夫妇作为威胁,数落讥讽了炎赤凌一番,才肯让他走,而三日后的狩猎大会,炎赤凌也是非去不可的,不但要去,还必须赢,否则,他的娘亲也将被魔王赐上一道奴契。 炎赤凌咬定牙根,双手攥拳着离开涯狩的寝殿,就在即将迈出棘川殿时,撞见了化成人形的娜泱。 只见美丽的鲛人褪去灵动闪烁的麟尾后的那双长腿,在纱裙之下若隐若现,一身海藻绿束腰垂纱群勾勒出娜泱的凹凸曲线。 她眉眼低垂,羞涩的缓缓抬起卷翘的双睫,目光迎上炎赤凌冷峻的脸庞,张开了莹润的嘴唇:“好久不见。” 虽然与她也不过是见了两三回面,却也是炎赤凌第一次听娜泱说话。声音温润迷离,似有无尽海底的空灵与神秘。 他轻轻点了下头,便直径离开,娜泱目光追随而去,望着炎赤凌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悲了。 ………… 三日后。 魔界的空间在地壳之下,它并非地势平坦之境,而是以火山岩浆口开始,由浅及深纵向延伸的地下城。 瞭阳都乃最上一层,依次便是绝岩都、幽岚都、裟陀都,以及最深层的望渊都。 十年一届的狩猎大赛,设立在绝岩都边郊广袤贫瘠的岩野丛原。 前来参加狩猎的,皆是魔界五都的名门贵族,每个都城可报名两位勇士,一同争夺岩野丛原之上圈禁在围猎场内的猎物。 裟陀都前来狩猎的,一个是炎赤凌,而另一个,便是魔王涯狩自己。他曾许诺过魔界各都,唯有两种情形,众魔不必忌惮魔王,公平竞争,那就是角斗场压赌搏彩和十年一度的狩猎大会。 岩野丛原结界内的围猎场方圆足足十余里,这里布满了高矮错落的黑色岩丘,从岩缝中钻出来的黑水衫将视野遮蔽的狭窄闭塞。而魔界的几种珍兽与死囚、废奴,构成了今日的猎杀目标。 “十位尊贵的勇士们,本次狩猎大会分上下两场,每场各两个时辰。” 主持角斗场的大司仪前来助阵,他与生俱来的洪亮嗓音在这里响彻回荡:“射杀废奴得两分,死囚得三分,鸭嘴焰鳄记五分,夜魇马六分,而能够猎杀绿瞳黑狼者,得十分!” 只见五都十位狩猎者,身披皮甲,背挎弓箭,昂首骑于马上,蓄势待发。 她眉眼低垂,羞涩的缓缓抬起卷翘的双睫,目光迎上炎赤凌冷峻的脸庞,张开了莹润的嘴唇:“好久不见。” 虽然与她也不过是见了两三回面,却也是炎赤凌第一次听娜泱说话。声音温润迷离,似有无尽海底的空灵与神秘。 他轻轻点了下头,便直径离开,娜泱目光追随而去,望着炎赤凌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自己是喜还是悲了。 ………… 三日后。 魔界的空间在地壳之下,它并非地势平坦之境,而是以火山岩浆口开始,由浅及深纵向延伸的地下城。 瞭阳都乃最上一层,依次便是绝岩都、幽岚都、裟陀都,以及最深层的望渊都。 十年一届的狩猎大赛,设立在绝岩都边郊广袤贫瘠的岩野丛原。 前来参加狩猎的,皆是魔界五都的名门贵族,每个都城可报名两位勇士,一同争夺岩野丛原之上圈禁在围猎场内的猎物。 裟陀都前来狩猎的,一个是炎赤凌,而另一个,便是魔王涯狩自己。他曾许诺过魔界各都,唯有两种情形,众魔不必忌惮魔王,公平竞争,那就是角斗场压赌搏彩和十年一度的狩猎大会。 岩野丛原结界内的围猎场方圆足足十余里,这里布满了高矮错落的黑色岩丘,从岩缝中钻出来的黑水衫将视野遮蔽的狭窄闭塞。而魔界的几种珍兽与死囚、废奴,构成了今日的猎杀目标。 “十位尊贵的勇士们,本次狩猎大会分上下两场,每场各两个时辰。” 主持角斗场的大司仪前来助阵,他与生俱来的洪亮嗓音在这里响彻回荡:“射杀废奴得两分,死囚得三分,鸭嘴焰鳄记五分,夜魇马六分,而能够猎杀绿瞳黑狼者,得十分!” 只见五都十位狩猎者,身披皮甲,背挎弓箭,昂首骑于马上,蓄势待发。 第二十四章 绿瞳黑狼 狩猎大会正式拉开帷幕,五都的十位勇士争先恐后的策马扬鞭,朝着岩野荒原的围猎场奔去。 待他们穿过岩丘与黑水衫,消失在魔族观众视野时,大司马手一挥,众魔眼前出现了一幅悬在空中的虚无帷幕,上面呈现出岩野丛原内的景象。 “两个时辰后,我们便将迎来以魔王为首的勇士们凯旋,届时统计核算各位勇士的猎物得分,请各位拭目以待!” 娜泱坐在最前排正中央的雅座之上,认真的看着幕布中的场景。这是一幅反映岩野荒原局部画面的施法影像,画面被切割成四块不同的位置,偶尔从四幅画面中能看到奔驰而过的狩猎者,也可看见一闪而过的珍兽,和抱头鼠窜的死囚贱奴。 她沉着的记下影像中的一草一木,或高耸蜿蜒的岩丘,或深不见底的岩洞,她皆反复揣度,卖力的在脑海里推敲着。 忽而一处画面出现了那抹夺目的猩红,她身子微震,思绪变的凌乱。 她热忱的目光注视着他抬手拉弓,稳健的射杀了一只夜魇马,随后,炎赤凌下了马,缓缓接近已倒在地的夜魇,他手掌抚摸着还在抽动的马颈,表情里透着惭愧与痛惜。 一抹淡淡的忧伤划过娜泱海蓝色璀璨的星眸,他未曾倾慕于我,我又何必魂牵梦绕……还是想办法逃离这里吧。 狩猎场上,十位狩猎者分散开来,偶尔三两位锁定同一目标,竞相追逐,无论猎物身上被射穿多少箭,都以第一支箭为主。 涯狩接二连三被其他都城的猎魔捷足先登,已是恼羞成怒,他怨愤的抽打着身下马匹,疯狂的寻找着猎物。 终于让他看见不远处一个躲在岩洞里的废奴,他调转马头朝目标走去,穿过遮住视线的一颗黑水衫,却发现瞭阳都的都主正举箭要射。 “住手!”涯狩再也无法忍受接二连三的羞辱:“这是孤先发现的,你去别处吧。” 瞭阳都的都长刚要说什么,见涯狩呲着牙,面露凶相,便乖乖认了怂,一声不吭的收起弦上箭,一手握弓,一手拽着缰绳离开了。 随后涯狩伸手从箭袋里掏出一支箭,毫不迟疑地向蜷缩在岩洞里那绝望的奴隶射了过去。 上半场两个时辰的狩猎告一段落,五都十位狩猎者纷纷而归。 瞭阳都共计捕杀三名死囚,两名废奴,一头鸭嘴焰鳄和两匹夜魇马;绝岩都或许因地利条件,成果目前为五都之首,共计捕杀五名死囚,四名废奴,两头鸭嘴焰鳄和四匹夜魇马;幽岚都排名靠后,捕杀了两名死囚和一头鸭嘴焰鳄;望渊都成绩共计捕杀了四名死囚,一名废奴和两匹夜魇马。 而裟陀都,目前排名垫底,涯狩只猎杀了一名废奴,炎赤凌,只猎杀了一匹夜魇马。 “你小子在干什么?”涯狩从牙缝里将满腹牢骚挤了出来:“孤要你赶在其他四都之前,找到绿瞳黑狼!你却只是杀了匹马?!” 炎赤凌是绝不会无故猎杀魔族同胞的,无论是从深牢里抓来的死囚,还是被视为垃圾的废奴。而鸭嘴焰鳄和夜魇马均是魔界特有的珍兽,他也只是在上半场即将结束时为了与涯狩周旋,狠下心射杀了一匹而已。 “下场给你猎来黑狼便是。” 炎赤凌握紧手中弓弩,镇定的看着涯狩,平静的话语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场。 传说中的绿瞳黑狼,百年独一只,这只寿终而亡,那只便从尸体里涅槃而来。 相传此狼凶猛异常,栖息在绝岩都这岩野荒原之上,见过它的魔族族民多半被当成了它血盆大口下的食物,能幸存下来的,皆因目睹过那对透着莹绿色幽光的狼眼而变的疯痴。 “下半场狩猎比试即将开始,为时两个时辰,或以猎杀绿瞳黑狼为节点,结束今日的狩猎比赛。” 大司马洪亮的声音忽而转成了深沉提醒的口吻:“在各位勇士狩猎的同时,绿瞳黑狼或许也在捕食,这是一场弱肉强食的较量,希望十位勇士都能安然而归。” 一声号角,炎赤凌随着狩猎者们一同返回到了岩野荒原,而看席的最前排雅座之上,娜泱的身影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此时已经率先抵达了岩野荒原的腹地,躲避掉了围猎场之外那幅大屏幕上的所有视角影像,小心翼翼地找寻藏身之处。 这个机会是娜泱近日来一直盘算的,她要找准时机从涯狩身边溜掉而不被察觉,要想在魔界寻找出路,那么此次狩猎大会便是她能想到最佳的办法了。 她打算先是躲起来,待狩猎结束时,涯狩定也顾不得她,全然沉浸在这场比试后的收尾,那么她便可以在众魔散尽,魔王打道回府时,从岩野荒原向瞭阳都的方向逃离。 她穿过繁杂交错的黑水衫,绕过无数座高矮交织的岩丘,不知不觉探到了岩野荒原的最深处。 前方竟有水源…… 娜泱迟疑了片刻,这荒原之上怎会有一条如此清冽的溪流? 她缓缓朝那条在参差岩石上窜流的小溪走去,拨开一片宽大的黑叶,见溪流旁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岩洞。 照她在幕布上观察到的,以及沿途路过的来看,岩洞都是极浅的天然凹槽罢了,而眼前这个岩洞,深邃到视野不及之处,确是处适合隐匿之地,但也让她对它的神秘感到惴惴不安。 此刻的娜泱,陷入了抉择的纠结之中。 她定在原地望着岩洞许久,心想着离开此地继续找寻,又怕再贸然走下去,会撞见狩猎者们。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见隔着层层黑水衫的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与厮杀声,情急之下由不得她再做观望,便硬着头皮直奔岩洞而去。 岩洞从外面望去一团漆黑,但是到了里面,待适应了周遭光线后,就能看清洞内四周的整面岩壁上,布满了透着橙红色微光的一颗一颗的不明物体。 她靠近一面岩壁,观察着那些镶嵌在岩壁上的发光物体。像是鹌鹑蛋大小的石头,整体似圆形,却又像被切割出不规则棱角的玉石。 娜泱小心翼翼抬起手来想要触摸,试探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竟还有些许温度。 这些发光的石头一直延伸进洞穴里,拐了个弯,遮蔽了弯道后面的视野。 或许是周围的安静与相比外面所给她的安全感,促使她放开了胆子,继续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七拐八绕了许久,娜泱也没探到这洞穴的底,只是在好奇心和机械的惯性下继续走着。 再一次转弯,岩洞渐渐变的开阔起来,面前出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而岩石上,正趴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狼。 当娜泱的视线触及到这可怕的生物上时,她猛然绷住了身体,倒吸了口凉气,随后赶忙带手捂住自己地嘴巴,呆立在原地,便再也不敢乱动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浑身的肌肉紧绷到战栗,突入而来的巨大恐惧使得她几乎难以负荷。 她吃力的拔开腿向后撤,却不想双腿不听使唤,沉沉的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在这儿幽静的洞穴中发出一声沙响。 岩石上休憩的那头黑狼,闻声张开了发着莹绿色光芒的双眼,抬头向娜泱望去…… ------题外话------ 虽然看客不多,还是想在这里交代一嘴,这几日家中缺失一位成员,伤痛欲绝,颓废数日,倦怠写作。 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活着不是么,唯有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告慰。 断更数日深感抱歉,我们继续...... 第二十五章 王者的霸气 娜泱见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黑狼,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绿瞳黑狼的目光一直锁定娜泱,它缓缓抬起身子,轻盈地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它目光如炬,身子笔直地朝娜泱漫步走来。 当与眼前这位美丽的闯入者还有一丈远之时,黑狼停住了脚步,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周,收敛住垂涎欲滴的口水。 就在这时,它立在头上的两只尖耳轻微的扭动了几下,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声响。 时间凝固片刻,娜泱也听见似有脚步声从洞穴那边传来,原本恐惧到崩溃的她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在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期盼那个脚步声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时黑狼呈警备状态,呲着牙,凶恶地盯着岩洞穴口,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张开满嘴獠牙将侵犯它领地的来者撕得粉碎,吓得娜泱捂着嘴无助地抽泣起来。 炎赤凌背着弓箭,双手握着他的重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忽而眼前出现一头健硕而凶猛的黑狼,炎赤凌赶忙闪回岩壁,后背贴着岩壁深吸一口气。 方才路过此地,见那清冽的溪水和这深邃的岩洞,他便觉得蹊跷,进来一看果然这里便是绿瞳黑狼的老巢,他短暂的暗暗窃喜后,握紧手中剑,又将身子闪了回去,出现在黑狼的视野内。 他与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对峙了片刻,炎赤凌眉头一皱,眼角瞄见了倒在一旁发抖的娜泱。 就在他走神这转瞬间,黑狼见准时机,嘶吼间向炎赤凌猛扑了上去。 娜泱见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黑狼,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绿瞳黑狼的目光一直锁定娜泱,它缓缓抬起身子,轻盈地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它目光如炬,身子笔直地朝娜泱漫步走来。 当与眼前这位美丽的闯入者还有一丈远之时,黑狼停住了脚步,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周,收敛住垂涎欲滴的口水。 就在这时,它立在头上的两只尖耳轻微的扭动了几下,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声响。 时间凝固片刻,娜泱也听见似有脚步声从洞穴那边传来,原本恐惧到崩溃的她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在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期盼那个脚步声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时黑狼呈警备状态,呲着牙,凶恶地盯着岩洞穴口,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张开满嘴獠牙将侵犯它领地的来者撕得粉碎,吓得娜泱捂着嘴无助地抽泣起来。 炎赤凌背着弓箭,双手握着他的重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忽而眼前出现一头健硕而凶猛的黑狼,炎赤凌赶忙闪回岩壁,后背贴着岩壁深吸一口气。 方才路过此地,见那清冽的溪水和这深邃的岩洞,他便觉得蹊跷,进来一看果然这里便是绿瞳黑狼的老巢,他短暂的暗暗窃喜后,握紧手中剑,又将身子闪了回去,出现在黑狼的视野内。 他与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对峙了片刻,炎赤凌眉头一皱,眼角瞄见了倒在一旁发抖的娜泱。 就在他走神这转瞬间,黑狼见准时机,嘶吼间向炎赤凌猛扑了上去。 娜泱见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黑狼,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绿瞳黑狼的目光一直锁定娜泱,它缓缓抬起身子,轻盈地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它目光如炬,身子笔直地朝娜泱漫步走来。 当与眼前这位美丽的闯入者还有一丈远之时,黑狼停住了脚步,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周,收敛住垂涎欲滴的口水。 就在这时,它立在头上的两只尖耳轻微的扭动了几下,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声响。 时间凝固片刻,娜泱也听见似有脚步声从洞穴那边传来,原本恐惧到崩溃的她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在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期盼那个脚步声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时黑狼呈警备状态,呲着牙,凶恶地盯着岩洞穴口,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张开满嘴獠牙将侵犯它领地的来者撕得粉碎,吓得娜泱捂着嘴无助地抽泣起来。 炎赤凌背着弓箭,双手握着他的重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忽而眼前出现一头健硕而凶猛的黑狼,炎赤凌赶忙闪回岩壁,后背贴着岩壁深吸一口气。 方才路过此地,见那清冽的溪水和这深邃的岩洞,他便觉得蹊跷,进来一看果然这里便是绿瞳黑狼的老巢,他短暂的暗暗窃喜后,握紧手中剑,又将身子闪了回去,出现在黑狼的视野内。 他与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对峙了片刻,炎赤凌眉头一皱,眼角瞄见了倒在一旁发抖的娜泱。 就在他走神这转瞬间,黑狼见准时机,嘶吼间向炎赤凌猛扑了上去。 娜泱见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黑狼,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绿瞳黑狼的目光一直锁定娜泱,它缓缓抬起身子,轻盈地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它目光如炬,身子笔直地朝娜泱漫步走来。 当与眼前这位美丽的闯入者还有一丈远之时,黑狼停住了脚步,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周,收敛住垂涎欲滴的口水。 就在这时,它立在头上的两只尖耳轻微的扭动了几下,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声响。 时间凝固片刻,娜泱也听见似有脚步声从洞穴那边传来,原本恐惧到崩溃的她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在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期盼那个脚步声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时黑狼呈警备状态,呲着牙,凶恶地盯着岩洞穴口,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张开满嘴獠牙将侵犯它领地的来者撕得粉碎,吓得娜泱捂着嘴无助地抽泣起来。 炎赤凌背着弓箭,双手握着他的重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忽而眼前出现一头健硕而凶猛的黑狼,炎赤凌赶忙闪回岩壁,后背贴着岩壁深吸一口气。 方才路过此地,见那清冽的溪水和这深邃的岩洞,他便觉得蹊跷,进来一看果然这里便是绿瞳黑狼的老巢,他短暂的暗暗窃喜后,握紧手中剑,又将身子闪了回去,出现在黑狼的视野内。 他与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对峙了片刻,炎赤凌眉头一皱,眼角瞄见了倒在一旁发抖的娜泱。 就在他走神这转瞬间,黑狼见准时机,嘶吼间向炎赤凌猛扑了上去。 娜泱见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黑狼,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绿瞳黑狼的目光一直锁定娜泱,它缓缓抬起身子,轻盈地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它目光如炬,身子笔直地朝娜泱漫步走来。 当与眼前这位美丽的闯入者还有一丈远之时,黑狼停住了脚步,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周,收敛住垂涎欲滴的口水。 就在这时,它立在头上的两只尖耳轻微的扭动了几下,仿佛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声响。 时间凝固片刻,娜泱也听见似有脚步声从洞穴那边传来,原本恐惧到崩溃的她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在内心急切地期盼着,期盼那个脚步声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时黑狼呈警备状态,呲着牙,凶恶地盯着岩洞穴口,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张开满嘴獠牙将侵犯它领地的来者撕得粉碎,吓得娜泱捂着嘴无助地抽泣起来。 炎赤凌背着弓箭,双手握着他的重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向洞穴深处走去。 忽而眼前出现一头健硕而凶猛的黑狼,炎赤凌赶忙闪回岩壁,后背贴着岩壁深吸一口气。 方才路过此地,见那清冽的溪水和这深邃的岩洞,他便觉得蹊跷,进来一看果然这里便是绿瞳黑狼的老巢,他短暂的暗暗窃喜后,握紧手中剑,又将身子闪了回去,出现在黑狼的视野内。 他与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对峙了片刻,炎赤凌眉头一皱,眼角瞄见了倒在一旁发抖的娜泱。 就在他走神这转瞬间,黑狼见准时机,嘶吼间向炎赤凌猛扑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吞噬与杀戮 炎赤凌威严的嘲讽着黑狼,全然没有一丝心动。 “哈哈哈哈……” 绿瞳黑狼不以为意地干笑了两声:“你错了,玄风的封印不是无解的,破解之法便是将我这副皮囊杀掉,吃下我鲜活的心脏,那将会解除封印使力量复苏,得到者将威力无穷。” 听到这里,炎赤凌有些犹豫了。倘若让涯狩得到黑狼的力量,不知日后又会起怎样的风波。 黑狼到底是数万年长存的魔兽,它敏锐的目光看穿了炎赤凌的踌躇:“虽我被长困于此,却也知如今这魔界,早已不是玄风的。三千年前,涯狩趁机夺回了魔界,玄风死后,他的家族定是忍辱偷生。你当真甘愿如此?” 见炎赤凌并无接话的意思,黑狼继续说道:“力量这种东西,用对了地方,那叫造福,用错了地方呢?那叫祸世。” 听闻绿瞳黑狼字字戳心的劝说,炎赤凌脑海中浮现出涯狩肆虐魔族的画面,越发令他恼火。 这昏聩无能的魔王,早已把大伯当年打下的江山搞得七零八落,魔心涣散,倘若让此等残暴迂腐的昏君再得到权力之外的力量,我等又何时才能看见这片地下之城的曙光? “吃了你的心脏,我会变得如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反噬?这要试过才知道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的战斗力将大幅度提升!” “哼,大丈夫行事不必婆妈,我今日取了你的心便是!他日祸福自当由我掌控,还怕了你不成?” 说着,炎赤凌一刀刺穿黑狼的胸膛,翻开皮肉,将黑狼那红到发黑的心脏扯了出来。 心脏在他的手中猛烈的跳动着,扯断的血管冒出大量的鲜血。黑狼低吟着呜鸣一声:“啊……快吃了吧。” 炎赤凌盯着手里这鲜活又透露出邪恶的心脏,那股血腥的味道伴着粘稠温热的气息,让他一阵反胃。 他咬定牙根咽了下口水,便开始啃食黑狼的心脏。 待他将拳头大的心脏全部吃下后,黑狼的肉身也渐渐死亡,它的双眼变地暗淡无光,整个身子像是没了骨骼的支撑,瘫倒在岩洞的石地上。 炎赤凌抹了一把嘴角淌出的狼血,瞳孔闪过一丝邪恶的绿光。回过身来看向一直躲在角落的娜泱。 “你走吧,向着岩野荒原的南边走去,穿过岩浆上的石桥,便可抵达瞭阳都。” 边说着,他边蹲下身子,拽住衣袖擦拭着重剑上的血迹:“到了那里,你会看见一条街市,去找叫做‘猞猁衣舍’的裁缝间,里面有个叫三桥公的老裁缝,向他提及我的名字,他便可助你顺利逃离魔界,重返海洋。”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天涯海角,只要跟着你,去哪都行。” “你在说什么?” “我心里有你,难道你从未察觉到么?从第一次在角斗场上看见你,我便对你一见倾心,炎赤凌,我喜欢你。” “谢谢你,但我只是一介贱奴,既无法从奴契中脱身与你远走高飞,也难以接受你的一往情深,抱歉。” 炎赤凌威严的嘲讽着黑狼,全然没有一丝心动。 “哈哈哈哈……” 绿瞳黑狼不以为意地干笑了两声:“你错了,玄风的封印不是无解的,破解之法便是将我这副皮囊杀掉,吃下我鲜活的心脏,那将会解除封印使力量复苏,得到者将威力无穷。” 听到这里,炎赤凌有些犹豫了。倘若让涯狩得到黑狼的力量,不知日后又会起怎样的风波。 黑狼到底是数万年长存的魔兽,它敏锐的目光看穿了炎赤凌的踌躇:“虽我被长困于此,却也知如今这魔界,早已不是玄风的。三千年前,涯狩趁机夺回了魔界,玄风死后,他的家族定是忍辱偷生。你当真甘愿如此?” 见炎赤凌并无接话的意思,黑狼继续说道:“力量这种东西,用对了地方,那叫造福,用错了地方呢?那叫祸世。” 听闻绿瞳黑狼字字戳心的劝说,炎赤凌脑海中浮现出涯狩肆虐魔族的画面,越发令他恼火。 这昏聩无能的魔王,早已把大伯当年打下的江山搞得七零八落,魔心涣散,倘若让此等残暴迂腐的昏君再得到权力之外的力量,我等又何时才能看见这片地下之城的曙光? “吃了你的心脏,我会变得如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反噬?这要试过才知道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的战斗力将大幅度提升!” “哼,大丈夫行事不必婆妈,我今日取了你的心便是!他日祸福自当由我掌控,还怕了你不成?” 说着,炎赤凌一刀刺穿黑狼的胸膛,翻开皮肉,将黑狼那红到发黑的心脏扯了出来。 心脏在他的手中猛烈的跳动着,扯断的血管冒出大量的鲜血。黑狼低吟着呜鸣一声:“啊……快吃了吧。” 炎赤凌盯着手里这鲜活又透露出邪恶的心脏,那股血腥的味道伴着粘稠温热的气息,让他一阵反胃。 他咬定牙根咽了下口水,便开始啃食黑狼的心脏。 待他将拳头大的心脏全部吃下后,黑狼的肉身也渐渐死亡,它的双眼变地暗淡无光,整个身子像是没了骨骼的支撑,瘫倒在岩洞的石地上。 炎赤凌抹了一把嘴角淌出的狼血,瞳孔闪过一丝邪恶的绿光。回过身来看向一直躲在角落的娜泱。 “你走吧,向着岩野荒原的南边走去,穿过岩浆上的石桥,便可抵达瞭阳都。” 边说着,他边蹲下身子,拽住衣袖擦拭着重剑上的血迹:“到了那里,你会看见一条街市,去找叫做‘猞猁衣舍’的裁缝间,里面有个叫三桥公的老裁缝,向他提及我的名字,他便可助你顺利逃离魔界,重返海洋。”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天涯海角,只要跟着你,去哪都行。” “你在说什么?” “我心里有你,难道你从未察觉到么?从第一次在角斗场上看见你,我便对你一见倾心,炎赤凌,我喜欢你。” “谢谢你,但我只是一介贱奴,既无法从奴契中脱身与你远走高飞,也难以接受你的一往情深,抱歉。” 第二十七章 炎赤凌婉拒娜泱 “炎赤凌……” 娜泱凝望着炎赤凌的背影轻声呼唤了一声,见他停住了脚步,便走了过去:“我不想回到涯狩身边,我要离开这里。” 当初被强行虏到魔界,做了角斗场上的压轴奖品,是他,为保爹娘安危,击败了十位角斗士,替涯狩赢得了娜泱。可以说,娜泱如今的境遇,有他炎赤凌一半责任。 “你走吧,向着岩野荒原的南边走去,穿过岩浆河上的石桥,便可抵达瞭阳都。” 边说着,他边蹲下身子,拽住衣袖擦拭着重剑上的血迹:“到了那里,你会看见一条街市,去找名为‘猞猁衣舍’的裁缝间,里面有个叫三桥公的老裁缝,向他提及我的名字,他便可助你顺利逃离魔界,重返海洋。” 娜泱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炎赤凌,也缓缓蹲下了身子,四目相望,期盼的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天涯海角,只要跟着你,去哪都行。” 听闻魔王的宠妃说出这番言语,炎赤凌吃惊的停下手头上的动作,皱眉相问:“你在说什么?” 娜泱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几眨,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我心里有你,难道你从未察觉?从第一次在角斗场上看见你,我便对你一见倾心,炎赤凌,我喜欢你。” 他沉默片刻,接着将剑锋擦的锃亮,剑头指地,顺势站起了身子。 “谢谢你,但我只是一介贱奴,既无法从奴契中脱身与你远走高飞,也难以接受你的一往情深,抱歉。” 他也不是蠢钝之辈,涯狩醋意大发重罚了他五十仗的事仍记忆犹新,娜泱看他的眼神确实暧昧至极。 可是他的心思从未停留在娜泱身上半分,她是很美,美到魔界上下见过她的男子都会在脑海里意淫。他也曾因见过她傲人的身姿羞得面红耳赤,但是,却从未有过一丝妄想。 在炎赤凌有生之年的两千六百万年中,他体味过最多的感触,便是爹娘的苦楚,与周围的冷眼。儿女情长,还轮不到他,唯有让自己变强才能守住心中所爱。 可是娜泱仍不死心:“没关系,为了你,我愿意继续留在魔界,留在涯狩身边,为你找寻脱离奴契的办法,让你早日重获自由。” “不必了,是去是留全凭你自愿,千万别为了不值得的感情牵绊自己的抉择。”说着,炎赤凌又继续向前走去。 面对他至始至终的冷漠,娜泱颇有不甘,她忍着心中委屈追了上去,从后边一把搂出他结实的后背,他身上的味道是如此的清爽,他健壮的身躯是这样的让她有安全感:“你难道,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么?” “未曾有过,将来也不会。”炎赤凌平静的将环住他的纤柔臂弯支开:“既然不想逃了,就乖乖回到魔王身边吧。”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据她千里之外,使得她无地自容,便再也不想追上去了。 她呆呆的在原地作片刻停留,抬眸望了眼前往瞭阳都的出路,便扭头向来时的荒原走去。 此时的娜泱已是心灰意冷,她决意继续留在魔界,接受自己的命运,甘愿做涯狩的玩物。但是她暗自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为炎赤凌掉一滴眼泪。 ………… 狩猎大会结束,涯狩如愿以偿,裟陀都参与围捕的狩猎者炎赤凌,猎杀了魔界珍兽绿瞳黑狼,一举拿下五十分。 但是当黑狼与绝岩都都长的尸首双双被魔兵抬出来时,众魔无不讶异,惊呼连连。涯狩回身望向正在梳理马匹的炎赤凌,不悦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炎赤凌从容淡定的放下马刷,轻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过来:“我晚了一步,到那里的时候,都长已经被狼焰焚烧。” “孤不是问他!孤要活的黑狼!” 炎赤凌看了眼刺穿黑狼喉咙的箭,那是他临走前留下的:“当时黑狼已然杀红了眼,在我与它扭打中,它欲使用狼焰除掉我,却不料误伤了自己,情急之中,我也只能自保。” 见涯狩怒不可遏,面色涨得通红,他轻声提醒道:“魔君,如果你动作快点,兴许那狼心还有些许温度。” 哼,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知道了孤的计划,不过也罢,狼心的秘密原本也不止孤知道,这绝岩都的畜生八成也是为了抢夺狼心丧的命,死不足惜! 事不宜迟,涯狩赶忙唤来大副差人取心,当那颗依然温热的心脏呈现在他面前时,气也跟着消了大半。 他从大副手里接过心脏,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笑:“呵呵呵呵……管它是死是活,孤不过是想得到它的心罢了。” 既然各都皆垂涎狼心,便当着他们的面吃下去,岂不快哉! 于是,涯狩面对前来围观的魔族百姓,与各都城参加狩猎的魔界贵族、看客、官兵……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口一口将绝岩都都长的心脏啃食殆尽。 “这……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吞食心脏后的涯狩纳闷道。 大副在一旁赶忙安慰:“魔君,您方才吃下绿瞳黑狼的心脏,或许还需在体内消化一番。” “嗯,大副言之有理。” “时候不早了,您操劳了一天,兴许也是疲乏了,不如让属下安排返程如何?”大副谄媚道。 “嗯,你去吧。”涯狩接过奴婢双手呈上的湿帕,将嘴角与双手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转睛看了眼一旁的炎赤凌:“这狼心若是毫无作为,定是因为你没能将黑狼活捉,心脏不够新鲜,叫孤如何得到黑狼的力量?” 炎赤凌嘴角微微上扬,泰然自若地回应涯狩的指责。 “传闻中的黑狼难道不是万年不朽,不死不灭么?倘若我一介区区魔族贱奴便可将它斩杀,那它便是浪得虚名,倒也不配供魔王使唤。” “哈哈哈哈哈,炎赤凌啊炎赤凌,你越来越像你的大伯了!这神情,这语调,啧啧啧,像啊!” 涯狩眼底透出狡诈的凶光,仿佛面前真的是死对头玄风一般,他恶毒一笑,唤来不远处雅座上的娜泱,便随着大副恭敬的指引,向魔君的八抬大轿走去。 娜泱顺从的依偎在涯狩怀中,临上轿前,回眸看了眼炎赤凌,那冷漠的神色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轻蔑一笑,小巧莹白的双手扯住纱裙两端,扭动着腰肢,登上了魔君的座驾。 轿顶君旗缓缓升起,四周轿奴抬起威风凛凛的轿辇,伴着轿内娜泱娇喘的笑声向裟陀都的方向迈进。 第二十八章 陆长亭收得第三位关门弟子 梁州,百濮,万卉都。 七月的烈阳照耀着九州大地,妖界木族境内的花藤泽,一派波光粼粼,繁花似锦。木族的花精们手捧水晶瓶,纷纷采集香蜜酿制琼浆,山水花草间,她们嬉笑谈天,使得这盎然的自然有增添了几分愉悦的生机。 花藤泽的那座美丽芳香的百花屋,周围萦绕着无数的七彩蝴蝶,飞舞翩翩。此等美不胜收的盛景,百花屋的主人却无心观赏。 她将回音镜关上,对一旁为她打探情报的百合说道:“萱萱那里可有新的进展?” “回禀花姬,这珑衣行事甚为谨慎,萱萱多次想与她交好,都吃了闭门羹。” “好不容易在人界抚养长大的人类,用起来却这么不顺手。”花绮子面对灭掉的回音镜,横眉冷目望着镜中的自己:“你也看到了吧,这珑衣的来头实在大有文章,连仙界檀宗首席都在暗中帮助她……分灵术,看她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花姬有何谋划?” “我原想着,能从这回音镜中窥探到她的真实身份,可现在所得到的消息全都是零碎残缺的边角料。” 花绮子回忆起方才看到的影像,仙界首席医仙,妖界帝君,还有她的眼中钉珑衣,围坐在竹林间商讨分灵一事,提到珑衣父母双亡,她冷笑:“哼,看来帝君也不是全然蒙骗我,这丫头确实是他从人界捡来的孤苦无依之人。照你所说,飒晶都的林家也打探不出她的背景,只说是从一把长命锁里跑出来的……” “花姬您看,这便是林家一名小厮描绘的那把长命锁了。”说着,百合掏出一卷羊皮纸,双手递给花绮子。 “据属下多番打探,此类纹样的长命锁,不是人界坊间之物。” “也不是我们妖界的……” “属下盘问了在魔界与仙界安插的线报员,也未曾查出端倪。” “哦?难不成……是神界之物?” ………… 扫地,扫地,扫地……还是扫地。 珑衣顶着头上刺眼的烈日,机械的扫着层层台阶上的枯叶。 她被晒得小脸涨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饱满的额头滑下,她抬起衣袖擦了擦钻进眼睛里的汗水,继续挥动扫帚,勤恳的扫着。 说实话,她能如此耐下性子,不急不躁地打扫逍清观上上下下大半个月,已经很为自己感到惊讶了。 依她素日蛮横的暴脾气,应是早撂挑子不干了,从而可以见得,珑衣的心性,是有所长进的。 她也不是不知疲倦,只是那股子倔劲儿上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凭空出现的没完没了的枯树叶,即便她如何扫除,仍然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逍清观的石板路和石阶上,仿佛是在跟珑衣较劲,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起初接到掌门人陆长亭这一责罚,她是嗤之以鼻的,觉得虽然费时费力,但是应当是极简单不过,丝毫不把掌门交代她所谓的静气凝神放在眼里。 一天天过去,她的心态却随之发生了转变。 经历了二十个日夜的扫地修行,她渐渐的从无奈,到习惯,再从麻木,变成熟能生巧,最后竟然从中体味到了乐趣。 时至今日,这把普通的扫帚在她手里使用的颇为娴熟,当她沉下心性专注于扫地本身这件事,摒除杂念后,与扫帚浑然一体,枯叶尘沙如同与她玩耍的活物,既灵巧又乖顺。 只见她扫帚一挥,在手里打了个转,地上的枯叶随之舞动出黄褐色的圆弧,随即她想让它们去哪,它们便都去了那处。 这日,珑衣体会着五感与体内丹气相比较昨日又灵活了许多,她早早的提着扫帚来到了弟子居的庭院里,潇洒的挥动扫柄,快步穿梭廊下及前后院子,顷刻间,便将枯叶杂草堆积成丘,任风怎么吹,都纹丝不动。 她一步一台阶矫健地踏上潜修阁门前的拱门,在这开阔宽敞的平台上肆意舞弄手里扫帚,如同一把利剑,所到之处带起阵阵风浪。 她健步如飞,眨眼间,将所有的枯叶凝聚在风浪里,形成一道狭长的龙卷风,夹杂着她那些细碎的玩伴蜿蜒扭动,好似一条黄褐色的巨蟒。 忽而,她额顶灵池透过头骨皮肉,射出一道莹白光柱,在龙卷风里横冲直撞,顷刻间,无声的摧毁了风浪,枯叶杂草被打散各处,却在飘落到地面之前,变得粉碎,消失在尘埃中了。 此时日出东方,天边溢出暖黄的晨光,天地之精华都向她的灵池聚集过来,只是一会儿功夫,珑衣便觉得自己的灵池中,好似刚刚下过一场雨,涨了不少灵力。 “哈哈哈哈,老夫果然没有看错。” 珑衣闻声望去,见掌门人陆长亭含笑而来。大半个月不见,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那圆滚滚的肚腩都快把道袍撑破了。 “掌门,早安。”珑衣鞠躬问安。 “嗯,不错啊,原本以为你起码需要一个月才能参透的事,竟只用了二十天。甚好,甚好啊哈哈哈……” 珑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掌门借由惩罚,实则是在历练她。难怪这些枯树叶凭空出现,阴魂不散的,全都是这老头搞的鬼。 “这回,你总该认我这个师傅了吧。” “啊?可是,一直教导我的,是夏峥师兄啊……我以为……” “峥儿只是代理师傅罢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徒弟的。” 陆长亭拍了拍他那富有弹性的肚腩:“虽说你慧根绝顶资质过人,但老夫数万年来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又岂能凭这些就收你为关门弟子?” 随后他将肚腩前的手抬起来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嗯……如今你已通过了拜我长亭门下的最后一道考验,是时候敬我一盏拜师茶了。” ……… 珑衣未曾想,堂堂仙界逍清观的拜师仪式竟然如此简陋随意。整个仪式过程,只有掌门、夏峥、一名仙官,和她珑衣自己。 她接过夏峥拿来的一盏今天初夏新采的嫩芽绿,跪在陆长亭面前,敬给她这位有着仙界第一大肚腩的师傅,仙官提笔,记录在册……礼成。 “从今日起,你林小芙便是我陆长亭有生之年的第三位关门弟子,未来的日子里,你需要更加刻苦的修行仙道理法,光耀我逍清,发扬我仙法,巩固我界威,传承我慈悲。”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珑衣抬头看向自己有生之年的第一位师傅,不禁有些激动而感慨。 “师妹,以后你不必每日清晨诵读《逍清录》了,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修习师傅传授于我们的真正仙法了。” 夏峥也是极为认可他这位小师妹的,虽相处不过两个月,却也能看出这娇俏的身躯里,藏着的那股不屈不挠的韧劲儿。 正当珑衣为不必早起诵读的事感到窃喜时,一旁的仙官发话了:“作为惯例,昆仑墟四大门派掌门人新收的关门弟子,都需要前往中心岛的主塔,整理归类塔内的文档卷宗。” 好么,刚扫了大半个月的地,孝敬掌门的拜师茶还没凉透,现在又要去做归档小厮了。 这哪是来修仙,分明是屁颠屁颠跑来当免费劳动力的吧。 第二十九章 归档小厮窥探秘密 “姐,姐姐……能听见,芙儿的声音么?” “芙儿?我能听到,只是……你听起来为什么病怏怏的。” “我恐怕快不行了姐姐,我觉得......好冷......假如我再也醒不来,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替我常回林家......看望爹爹与娘亲啊,还有,还有三哥哥……” “别胡说,你一定可以醒来的,你记得吗?我们答应你的娘亲,要一同回林家看望她,还是林老爷,林述,所以你要坚持住,再给我点时间!” “唔……姐姐,我好困哦,又冷又困......我好想念娘亲,想念爹爹,好想回到林宅再看看……” “芙儿,再等等,姐姐很快会带你回家。芙儿?芙儿——” 珑衣还清晰的记得,林小芙上回苏醒,只逗留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一头栽到文房四宝上,惹得夏峥师兄大怒。 自从得知琼华君提供的分灵术于她而言无一可行之后,她甚至萌生过轻生的念头。 倘若她能恰如其分的将自己的灵魂杀害,那是不是,就可以换回曾经那个活泼可爱,健康伶俐的林小芙呢。 可是她不甘心。 历经幽冥三千,才得以来这世上走一遭,却没做过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更何况,爹娘的血海深仇还未能得报。 该如何是好呢? 这天,初升掌门弟子的珑衣早早便起了床。她梳洗过后,穿上了崭新的道袍。 不同于逍清观众弟子的灰蓝色束腰长衫,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所穿着的服饰要更加考究一些。 她先是穿上了光滑的纯白色真丝内衫,又套上了浅蓝色高档纱料缝制的罩衫,面料的质地极为轻薄,即便在无风的环境,罩衫的衣角袖摆也会随着空气沉浮,灵动非常。 那绣满白色花纹的米黄色束腰带宽约两寸,师傅赠予她的昆仑墟高阶弟子的挂饰便顺着精致的腰带摇坠在体侧。 她也不必像往常那般将乌黑的秀发全部盘起,只见她两手娴熟的梳理着秀发,将刘海与鬓角放下,秀发散落及腰间,只在头顶盘起一个小巧圆润的髻子,将掌门赠予她的玉簪穿过发髻。 这身装扮将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的林小芙的身体衬托的分外清新脱俗。 珑衣用过早饭后,穿越云桥,来到了中心岛。 中心岛的看门仙卫见珑衣这一身行头,毕恭毕敬地为她让出去路。经过目须道师的坤虚宫,她来到了宫殿后的那座高塔。 此塔层高有十,入口亦是有仙卫把守,大门上的匾额写着:象游塔。 仙卫见珑衣面生,上下打量着问道:“来者姓甚名谁?莫非是陆掌门新收的徒儿?” “我叫珑……我叫林小芙,是逍清观掌门人陆长亭新收下的第三位关门弟子。” 仙卫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一番挂在珑衣腰带间的配饰,点了点头:“嗯,你可以进去了。“ 珑衣刚踏入塔内,便被搞糊涂了。 这座塔竟然没有楼梯,有的只是四处新奇的小屋子。每个小屋子的门梁上,写着不同的字。由右至左依次为:天、地、玄、黄。 珑衣搞不清状况,又退步回到门口,盘问起仙卫:“这天地玄黄是指什么?我要如何才能上到塔里去?该去几层?” “我等只是负责看守象游塔,你若有何疑问,可以去找负责此塔的仙官艾青。” 艾青?艾青又是谁:“他在哪?” 仙卫一脸无奈,不耐烦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塔楼:“在里面呢,你没瞧见?” 这可把珑衣问愣了,她回身又走进塔里,环顾四周,眼前只有这天地玄黄四个没门的小屋而已。 “艾青——”珑衣高声呐喊。 “哎呦呦,哎呦呦吓死我了……”忽而珑衣眼前出现了一个相貌十分丑陋的中年男子,他佝偻着一坨厚厚的背,哆哆嗦嗦的挪动着身子。 嚯,口眼歪斜,头发稀疏,皮肤粗黄,还有那弓的不像话的驼背......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如此淡雅清新的好名字啊。 珑衣似察觉出自己挂在脸上的鄙夷,赶忙收敛这以貌取人的不堪,客客气气的说道:“我是前来整理卷宗的逍清观弟子,敢问仙官,我应当如何走?” “哦,你就是陆掌门新收的弟子啊。”说着,他指了指写有“玄”字的小屋:“这边走,我带你上去。” 于是珑衣满心疑惑地跟了上去,与身旁的艾情一同踏入了“玄”字屋。 他们刚走进去,屋子便封闭起来,周围一下子变成一团白雾将珑衣与艾情包裹。 珑衣只觉这个小屋开始不断攀升,却被浓密的白雾围的丝毫没了视野。 这种状态保持片刻后,屋子停了下来,周围的雾气也快速消散。映入珑衣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珑衣随着艾情,走出了送他们上来的小屋,环顾四周,几乎看傻了眼。 这间房的梁柱颇高,高耸的举架间,墙壁上打满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屋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与天花板 “我叫珑……我叫林小芙,是逍清观掌门人陆长亭新收下的第三位关门弟子。” 仙卫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一番挂在珑衣腰带间的配饰,点了点头:“嗯,你可以进去了。“ 珑衣刚踏入塔内,便被搞糊涂了。 这座塔竟然没有楼梯,有的只是四处新奇的小屋子。每个小屋子的门梁上,写着不同的字。由右至左依次为:天、地、玄、黄。 珑衣搞不清状况,又退步回到门口,盘问起仙卫:“这天地玄黄是指什么?我要如何才能上到塔里去?该去几层?” “我等只是负责看守象游塔,你若有何疑问,可以去找负责此塔的仙官艾青。” 艾青?艾青又是谁:“他在哪?” 仙卫一脸无奈,不耐烦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塔楼:“在里面呢,你没瞧见?” 这可把珑衣问愣了,她回身又走进塔里,环顾四周,眼前只有这天地玄黄四个没门的小屋而已。 “艾青——”珑衣高声呐喊。 “哎呦呦,哎呦呦吓死我了……”忽而珑衣眼前出现了一个相貌十分丑陋的中年男子,他佝偻着一坨厚厚的背,哆哆嗦嗦的挪动着身子。 嚯,口眼歪斜,头发稀疏,皮肤粗黄,还有那弓的不像话的驼背......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如此淡雅清新的好名字啊。 珑衣似察觉出自己挂在脸上的鄙夷,赶忙收敛这以貌取人的不堪,客客气气的说道:“我是前来整理卷宗的逍清观弟子,敢问仙官,我应当如何走?” “哦,你就是陆掌门新收的弟子啊。”说着,他指了指写有“玄”字的小屋:“这边走,我带你上去。” 于是珑衣满心疑惑地跟了上去,与身旁的艾情一同踏入了“玄”字屋。 他们刚走进去,屋子便封闭起来,周围一下子变成一团白雾将珑衣与艾情包裹。 珑衣只觉这个小屋开始不断攀升,却被浓密的白雾围的丝毫没了视野。 这种状态保持片刻后,屋子停了下来,周围的雾气也快速消散。映入珑衣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珑衣随着艾情,走出了送他们上来的小屋,环顾四周,几乎看傻了眼。 这间房的梁柱颇高,高耸的举架间,墙壁上打满了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屋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与天花板几乎相同高度的书架,架与架之间的距离,刚好可以穿过一个人 第三十章 象游塔 珑衣不曾想,随手这么一番,竟然翻出了这么多疑惑。 首先,“她的”名字,竟然也在这本沾染灰尘的《逍清观弟子全录》上面。不仅如此,就连身世背景,也记录的十分详尽。 林小芙,女,开祖天年,第六万四千五百二十八年,大寒日出生,属水,体阴,卦象偏弱。 出生地:人界九州之冀州,飒晶都。 家族:林氏,家中父母健在,有五位同父异母的兄长。 背景:商贾世家,无其他背景。 看着普普通通的一本名录,在这看似与世隔绝的藏书塔之中,是如何将芙儿的名字记录上去的?这里的书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还在往来使用的新卷啊…… 这本名录还有一个有趣之处,所有死亡的弟子,他的名字及一连串详文都是灰色的。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灰名寓意着死亡,是因为每个灰名的后面,都盖有一个“亡”字的印章。 可是此时她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原本应该灰名的元海康,却仍然是由黑色墨迹书写。那浓墨的光泽是如此鲜活,仿佛还能闻到扑鼻而来的墨香。 他不是死了么? 鸾羽与她提起自己娘亲霞虹的过往,曾经与她聊过霞虹最后的战役,以及仙界的牺牲品,元海康。 莫非真的没有死?当年震动三界的事……难道另有隐情。 珑衣突然在心中萌生出喜悦与激动,回身向这诺大宽敞的书屋望去,这里简直就是为我查清所有疑问量身定做的的最佳场所了!实在是天助我也! 只见她兴冲冲地走到机缘乾坤液的跟前,将自己腰带上的挂饰扯了下来,对准乾坤液的水面稍作停留,原本静止的乾坤液又开始活泛起来。 珑衣刚想张嘴,又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这乾坤液是否只认书名,若是那样,她当真是一无所知了。 她试探道:“通灵族,杳音,玄风,分灵术……” 机缘乾坤液接到指令后,迅速的在玉钵里旋转,那璀璨如天上繁星般的液体翻搅出浅浅的漩涡,随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而在平静过后的水面上,出现了珑衣翘首期盼的几行字…… 编号十五,五行七纵。 编号八,六行二十四纵。 珑衣腾地一声窜向整齐排列的书架中去,迅速的将乾坤液中提示的两本书拿到手。 正当她回到案台边坐下,准备将找到的线索打开来查阅时,那纵向的云梯似乎有了响动,于是她懊丧的赶忙将那两本书籍藏到了屁股底下。 来者不是别人,还是那个弯腰驼背,丑陋粗鄙的艾青。 只见他提来了一个食盒,佝偻着厚厚的背,缓慢地向珑衣走来。 “已经正午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吧,珑衣暗暗想到,竟没想自己停留在那本《逍清观弟子全录》上那么久。 “吃吧,吃完好好干活。” 艾青边说着,边将食盒打开,他慢条斯理的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到了桌案上,又从墙边拽来一把椅子,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与我一同吃?”珑衣看着他端上桌的一盘菜与两碗白饭,咽了咽口水,艾青用筷子扒拉着唯一的那盘菜,惹得珑衣满脸的嫌弃。 “哎呀,上回与人一起用膳,还是八十年前的事……”艾青拔出插在菜里的筷子唑了唑:“快吃吧,再不吃就没了。” 珑衣端起跟前这碗白饭,苦笑道:“嘿嘿,你多吃点,我不怎么饿,吃这碗白饭就好。” 两人此时不再多言语,闷头吃着饭,安静的环境下,只有碗筷撞击的清脆叮当声。 珑衣瞄了眼吃相难看却吃的格外香的艾青,清了清嗓子问道:“咳咳嗯……艾仙官,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艾青吃得头不抬眼不睁的回答她:“你想问何问题啊?别的不敢说,有关象游塔的问题绝难不倒我。” 珑衣掘了一筷头白饭放进嘴里,口齿不清的急忙拍了拍马屁:“艾仙官简直料事如神啊,竟知道我要向你讨教这象游塔的玄机,简直就是盖世神算子啊!” 艾青也显然很享受这种阿谀奉承:“好说好说,你且问吧!” “上午我翻阅了一下你让我拿来的《逍清观弟子全录》,发现诸多疑惑之处。首先呢,就是不明白,为何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陈旧的名录之中呢?” “这本只是备份,真正的名录是由现任的仙界核统仙官掌管使用的。他每在主书上记录修改,这本附属的备份便会与之同步增减。” “哦……原来如此,那灰名又是何意?” “你难道没看见灰名上有印章?当然是死人啦!” “绝无纰漏?比如说明明这人已经死了,却仍然在这本名录之上体现为活着。” 艾青一副极不爽利的样子瞪着珑衣,带着嘴中咀嚼成渣的饭菜大叫:“你这臭丫头,胆敢质疑仙界理法与仙官们的办事能力!要知道我堂堂仙界众官,恐怕是这六界中最铁面无私的了!” 珑衣放下手中碗筷,拂袖擦了擦被艾青喷溅饭菜的面部与衣襟,咽下满心的嫌弃与愤怒,仍是一副讨好的样子哄骗艾青:“仙官莫要动怒,莫要跟我这初来仙界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见艾青神色缓和,她又说道:“哎这仙界好啊,气派啊!就连藏书纳卷的塔楼也能分出个天地玄黄来,只是你带我来这里,却不知其余的天、地、黄是怎样的呢。” “这象游塔可不单单是藏书纳卷之地,这塔高虽七层,可却层层都有其不同的用处。” 吃饱之后的艾青舔舔舌,舌尖在嘴巴里画着圈,又将刮下来的残渣嚼了嚼咽下去:“天地玄黄,每一字分两层……” 他抹了抹嘴侃侃而谈:“所谓天,乃我仙界收集每日六界重要机密的地方,在塔楼的六、七层。地,在象游塔的四、五层,是仙界的兵器库,各路神兵仙器都汇聚于此。玄,不用说了,可谓是仙界的藏经阁,分布在二、三层。而黄……” 讲到这里,艾青稍作停顿,似有些迟疑该不该继续,珑衣见状,赶忙谄媚道:“哇——艾仙官果然是这象游塔的主人,三言两语便令我欲罢不能了,黄呢,仙官继续与我说说,这黄里又是什么?” “咳咳……”艾青挠挠胳膊,不以为意道:“好说,好说。这黄,便是在塔的底下,也就是在地下挖掘建造的两层宽室。里面……” 只见他凑近珑衣,贼眉鼠眼的环顾了下周围,悄悄地对珑衣说着塔下的秘密。 第三十一章 魔界献血 地下魔界,裟陀都,奴窟。 自从三千年前,涯狩联合神仙两界攻占魔界,绞杀初代魔王玄风后,曾经威风凛凛的玄风一族便沦落成奴。 他们被迫居住在裟陀都地势最险要,资源最贫瘠的岩浆河流域,魔王名其为奴窟。 由于守着炙热的岩浆河,这里方圆寸草不生,炎热的气温烘烤着铺满上空的坚硬岩壁,偶尔掉落下来的锥形岩石,打在滚烫的岩浆河上,激起刺目的花火和飞溅的热浪。 炎赤凌此时正坐在奴窟一处不起眼的石洞里,这是他素日里睡觉的地方,自打他降生起,便一直随爹娘久居于此。 而此时此刻,他赤裸着上半身,盘膝在闷热的石洞内,正十分痛苦的与体内的黑狼较着劲,他们已经在炎赤凌体内厮杀了两天两夜了。 “好小子,坚持了那么久还不肯放弃嘛?” 黑狼连续跳跃闪过炎赤凌的攻势,转身蓄力,一个猛扑。 略微踉跄着接住了黑狼的进攻,炎赤凌冷哼道:“哼,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着,他们又是一番电光火石的厮杀,长期作战使得他们已经神疲力竭,气喘吁吁。 寒朔夫妇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盘膝打坐了两天两夜,面容上透露着担忧与焦虑。 炎赤凌结实有力的上身浸满了汗水,透过毛孔积攒成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完美的弧线掠过紧绷抽搐的肌肉滑落下来,湿了他的裤子和身下的岩石。 寒朔见自己的妻子焦急的神情安慰道:“凌儿两日前特意嘱咐过我们,千万别打扰他修炼,许是到了武力进阶之时,需攻克难关……你且放宽心吧。” 虽说这些日子,寒朔能感受到炎赤凌体内的变化,却也是信得过自己儿子的。他这个儿子,像极了他的哥哥玄风,稳重内敛,张弛有度,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过以寒朔的资历,确实难以确定,炎赤凌忽而得来的这股力量究竟为何。要细算起来,八成也是在狩猎大会之后才这样的…… 寒朔注视着这个战斗力远胜于他的亲儿子,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与忧心。 “臭小子,别得意,既然让你吃了我的心,就绝不会这么便宜了你!”经过了这么久的恶战,炎赤凌的体力明显胜于黑狼。只见绿瞳黑狼被炎赤凌猛烈的进攻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好仓皇而逃,藏回了炎赤凌的体内,不愿再战。 少顷,盘膝在石洞中的炎赤凌,缓缓睁开了眼,将几乎虚脱的身子放松下来,瘫软在地上。 “啊,凌儿!凌儿你怎么样啊!?”炎赤凌的娘亲见状赶忙上前,蹲下来为儿子擦拭汗水。 “我没事,娘亲。”炎赤凌温柔的抓住了娘亲的手,让她不必惊慌。 好险……这狡诈的黑狼若能挨过我方才的追击,再反扑回来,我可能就再也看不见爹娘了。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厮杀,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绿瞳黑狼绝非善类,又怎会让他轻而易举得到它不朽的心呢?当初吞噬掉狼心,炎赤凌便做好了与之抗衡的准备。相比较前几日的针锋相对,如今的黑狼,更加难以对付,它正在炎赤凌的体内恢复力量,若不赶紧将之降服,恐怕真的会引火自焚。 “凌儿,你体内的力量……”寒朔惊奇的发现,经过两天两日修炼的炎赤凌,魔气比之前更强了些,这迅猛的成长,令身为父亲的他惴惴不安。 “孩儿无碍,请爹娘不必担忧。” “可——”寒朔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走进来的魔兵噎了回去。 “炎赤凌,魔王急召。” 来者将炎赤凌和善的面容抹了去,变成了一副铁青的面孔:“魔兵稍后,待我换身衣服。” 穿戴好干爽的衣物,系上斗篷,炎赤凌跟随魔兵出了他家的岩洞,他回身对正在张望他的娘亲说:“娘,孩儿饿了,给我做碗面皮汤吧,我马上回来。” ………… 棘川殿上那透明的巨大玻璃缸中,娜泱正优美的游荡着,坐在对面的涯狩饶有兴致的欣赏她迷人的曲线,在这透着浅浅碧色的海水里,看上去分外妖娆妩媚。 见炎赤凌来了,娜泱露出水面,将海藻般的卷发向后甩去,呈现出动人的弧度。她坐上玻璃缸的台面,命奴婢擦干她的鳞尾,穿上透明的纱裙,缓缓坐到涯狩身边。 “魔君,您说欣赏我游水,为何还要叫外人来此?”娜泱将柔软细腻的身子依偎在涯狩身上撒娇道。 “乖心肝,孤交代完差事,便来陪你,去床上候着吧。”涯狩双手在娜泱身上游走片刻,便不情愿的撒了手,将她支开了。 “那您要快点哦,您的心肝儿可是等不及了呢。” 娜泱边走着,边向涯狩发出诱人的邀请,搞得涯狩一阵躁动难耐,便赶忙回头吩咐起炎赤凌。 “这个月的魔血还是由你去送,和上次一样,一罐魔族血液和一罐夜魇马血。”说着,涯狩抬手随性指了指,一旁的大副便赶忙命奴仆将两大罐的血液抬了上来。 “是。”炎赤凌领命,随着抬罐的奴仆走了出去。 装血的罐子,是陶土所制,罐身中间宽,两头窄,里面装满了刚刚宰杀取来的新鲜血液。依照这罐子的大小,至少又有十名魔族同胞和五匹夜魇马惨遭杀手。 而它们的归宿,便是仙界,也是炎赤凌要去办差的地方。听爹娘说过,自从大伯被算计惨死,仙魔两界便处于所谓的合作关系,签订了五万年休战书。 哼,用同胞的生命换来的傀儡王权,实在令炎赤凌深恶痛绝。 而这一波波被送往仙界的魔血,定也是为了仙界某些不为人知的龌龊勾当吧。 “炎赤凌,你这是往哪走呢?出界的方向在那边,你走反了!”涯狩身边的大副需要将这两罐血护送出界,他见炎赤凌走错了方向大叫。 “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放肆!魔君的命令你也敢怠慢!你不好好护送魔血去仙界,要去作甚?”大副怒喝。 炎赤凌回头冷漠的怒视大副,一字一句说道:“老子饿了,回家吃完面皮汤,你就在这给我候着!” 大副不禁一哆嗦,怔怔地看着炎赤凌离开的背影,再没多做阻拦。 第三十二章 小红毛!你是我的弟弟 “你这丫头不好好在仙界修炼,三天两头唤本王何事?” 鸾羽手摇彩扇掩饰着心中的雀跃,漫不经心的调侃着将他召唤来此的珑衣。 “你这只呆头呆脑的蠢鸟,我现在还哪有什么心思修炼啊。”自从上次他们大半夜的在潜修阁屋顶聊过分灵一事,已是许久未见,珑衣还在为当时不够矜持的举动略感忸怩。 而向来没心没肺的鸾羽,最是喜欢看珑衣因他害羞扭捏的样子了。他摇着彩扇围着珑衣漫步一圈,又将那张俊美妖娆的脸庞凑近,讪笑一声。 “啧啧啧,瞧你这害臊的样子,还在回味那夜投怀送抱的滋味?” “住口!唤你前来自是有要紧事,莫再轻狂。”真是让她又爱又恨的存在,这天底下怎会有这种生物? 这里是仙界,是逍清观,是弟子居后院一处隐秘之地……鸾羽才不管这些,纵使此时扎在仙堆里,兴致来了,也要挑逗他心上人一番。只见他扇子一收背着手,另一只手一把搂来珑衣纤细的腰肢,紧贴着自己。 他压低那迷人的声线,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何事如此要紧,竟能让羞于见我的人还能厚着脸皮将我喊来?” 珑衣毫无遮掩地大大的白了他一眼:“元海康没有死。” 话音落下,鸾羽脸上洋溢的笑意渐渐沉了下来,他缓慢地将珑衣的身子松开,随后蹙眉发呆,陷入深思。 当初神界派两元战神前来讨伐霞虹的由头,便是因霞虹斩杀了逍清观首席大弟子元海康。 当年的元海康,是神仙两界极为看好的上仙,不仅慧根卓越,资质超群,且在短短两千多年内便修炼的巅峰造极,几乎与他的世尊陆长亭实力相当。相传是下一位最有可能晋升神级的天才。 然而,霞虹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初登妖界霸主时,曾接受通灵神杳音的宇宙宏光为自身修持镀金,非神级战斗力当真无法与之抗衡。 可……元海康没有死的话,霞虹的惨死岂不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了?难道只是神仙两界为除掉霞虹下的一盘棋? “前几日,我已正式拜在陆长亭门下,首要之事,便是前往中心岛的象游塔做近六十年的卷宗归档。”珑衣见鸾羽神情凝重,便将话题引到她想要与他说的所见所闻。 “那座高塔地上七层,地下两层,分别是天、地、玄、黄四个不同的机构。我所在的职责范围是塔的二三层,名玄,乃仙界所有书籍卷宗存档收藏之地。” 鸾羽将思绪拉回,认真的听珑衣说:“记录逍清观所有弟子的卷宗里,死亡的弟子会变成灰名,可是介绍元海康的字样,仍旧是浓重的黑墨。” “后来我又想查阅关于我爹娘和分灵的资料,便利用那钵机缘乾坤液找寻资料踪迹,但是它指引我寻到的《通灵神族》和《初代魔王》全部是一堆装订在一起的白纸而已。” 珑衣越说越激动:“元海康的谜团,我爹娘的谜团……你以为就这么算了么?不是的,仙界还有个更大的秘密!” ………… 艾青吃饱喝足拍拍肚子往后一仰,舒舒坦坦的靠在椅背上。 他抹了抹嘴侃侃而谈:“所谓天,乃我仙界收集这六界四海八荒各路重要机密的地方,在塔楼的六、七层。地,在象游塔的四、五层,是仙界的兵器库,各色神兵仙器都汇聚于此。玄,不用说了,可谓是仙界的藏经阁,分布在二、三层。而黄……” 讲到这里,艾青欲言又止,不吐不快心痒痒,可是又似有些许顾虑。 珑衣见状,赶忙谄媚道:“哇——艾仙官果然是这象游塔的主人,三言两语便令我欲罢不能了,黄呢,仙官继续与我说说,这黄里又是什么?” “咳咳……”艾青挠挠胳膊,不以为意道:“好说,好说。这黄,便是在塔的底下,也就是在地下挖掘建造的两层宽室。” 他压低声音将身子向前探了探:“里面似乎关着一个异常凶猛的怪兽……” “怪兽?” “我也没进去过,目须道师再三叮嘱过我,若冒失前往,定死无全尸。” “那你何以认为是怪兽?” “我做了数万年的看塔仙官,无论白昼黑夜寸步不离,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啊。”艾青食指向下指了指:“这下面,每隔三十几天便会发出几声骇人的嘶吼,都是在夜里,吓得我连觉都睡不好。” “这怪兽在塔下已经待了数万年了?仙官莫要打趣,这要换了我,可等不上数万年还不下去瞧瞧的,你就一点不好奇?” “可使不得啊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好奇。” 艾青听闻珑衣的话吓出了一激灵,懊悔自己嘴快:“这怪兽在这塔下少说也有一万年了吧,若不是我将这象游塔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该我操心的我两耳一背,怎会如此太平?所以你啊,莫要做越举的事,就全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 说着他站起身子将碗筷盘子放进食盒,溜之大吉了。 鸾羽耐心听完珑衣诉说的一切,思索片刻说道:“元海康未死、仙界销毁杳音玄风的信息、塔下怪兽……” “没错,还有分灵术,我要找寻分身之法。” “元海康一事,要找到负责目录的仙官才能确认。杳音与玄风……我想,你可以试试象游塔的六七层,或许能有线索。至于塔下的怪兽……先不要轻举妄动,在你分灵成功之前,我还不想触了目须老儿的眉头。” 随后,鸾羽隐身跟随珑衣,离开弟子居,穿过了云桥,前往中心岛的象游塔,他们打算先去六七层一探究竟。 当他们即将绕过恢弘的坤虚宫时,这满目的青石白瓦中,有一点亮眼夺目的猩红掠过珑衣的眼角。 她回身扭头看去,果然是她魔界的堂弟。珑衣也不做迟疑,赶忙朝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小红毛!” 炎赤凌闻声不耐烦的回过头,见来着又是前些日子那个冒冒失失的丫头,便一脸质问的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想干嘛? 他不知眼前这人的体内住着他的堂姐,可珑衣却清楚的很,这小子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她大大咧咧的拍拍炎赤凌胳膊,又抬起双手捏了捏炎赤凌结实的手臂:“好小子!多日不见,感觉你又变强了不少呢。” 炎赤凌甩开珑衣的手,没好气地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仙界如今门槛真是低劣。” “嘿!你这臭小子!我是你姐姐!” “噗嗤,呵,姐姐?”炎赤凌嘲弄地笑了笑,准备离开。 珑衣赶忙死命拖住他不肯撒手:“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我是谁。” 炎赤凌想再一次将珑衣甩开,却不知为何被一股极强的力道驱使,竟然乖乖随着珑衣去了。 他们一同离开了中心岛,来到了逍清观一处僻静之地,见四下没人,鸾羽便显出身形,将施加在炎赤凌身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鸾,鸾羽哥……”炎赤凌吃了一惊,平日里超出年龄的成熟样子,在鸾羽面前被打回了原形,他那稚嫩的俊颜呆呆地望着鸾羽,又看了看旁边的珑衣,惊的不知说些什么。 “乖,没想到你还认得我。”鸾羽轻拍几下炎赤凌的肩膀,露出宠溺一笑。 “我怎会忘记呢,虽说近两千年你不来魔界走动了,但是你的恩惠,炎赤凌定永生难忘。” “这,到底什么事啊?”珑衣挠挠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鸾羽轻盈地将手中彩扇展开,眉宇间洋溢着他的鸾式得意,慢条斯理地说着。 “他们一家可怜,好端端的一代爵候被迫成奴。刚开始那些年,他的娘亲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艰辛生活,重病不起,我曾带着医妖下界帮助过他家。” 珑衣撇撇嘴,冲着鸾羽摆摆手,更加得意地道:“哦,原来如此……也对,我阿爹虽去世了,但好歹有恩于你,你这也算是报恩了。” 炎赤凌惊愕:“你阿爹?” 珑衣点点头:“是啊,我阿爹。” 幽冥三千转世,珑衣终于在这世上有了骨肉至亲,她心中感慨,喜滋滋地说:“你说你叫炎赤凌是吧?我阿爹是你阿爹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大伯。而我呢,是你姐姐,我叫珑衣!” 第三十三章 天字屋 “这……”炎赤凌将珑衣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怎么也看不出哪怕一丁点大伯的影子。 他半信半疑的看看鸾羽,好似在等待妖王怎么说。 “看本王作什么,还不快叫声姐姐?看把这丫头急的。”鸾羽向前探了探身子,转睛盯着一旁急切又兴奋的珑衣。 “不好意思,我从未听说过大伯有个女儿。” 珑衣略微觉得尴尬,她也确实找不出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确凿依据,好让炎赤凌坦然接受。 “这说来话长了,眼下也不是闲聊的时候,等有机会细细与你说,简而言之,就是这副身躯不是我的,而是人界的一个普通女子的。” 炎赤凌还是叫不出口,这忽然送上来的姐姐,他可没做好心理准备相认:“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复命了。” “诶你——” 鸾羽打断珑衣的不依不饶,问道:“你来仙界作什么?” “替魔王送血。” “哦?” 炎赤凌苦笑一声:“嗯,不瞒鸾羽哥说,我已同我阿爹一样,被迫与涯狩签了奴契,如今是魔王不折不扣的走狗了。” 鸾羽:“竟有此事……” “涯狩每个月都会命我来仙界送血,在奴役我之前,定是送过很多次了,也不清楚这暴君与仙界暗地里在做什么勾当。” 炎赤凌将两种魔血的来源与份量向鸾羽细细道来,而后便内心十分复杂的看了眼珑衣,匆匆离开了仙界。 远在百濮原始密林中的万卉都内,花绮子终于如愿以偿,透过回音镜的影像,知晓了珑衣的真实身份。 “原来如此,真是令我惊讶不已啊……” 万万没想到,这再寻常不过的肉身里,竟然藏着当年轰动神仙妖魔四界的乱世遗孤。怪不得,怪不得帝君如此护着她,把她带到他的林溪宫,住在那象征妖后的娇熙殿百般呵护,我竟是小瞧她了。 “百合,此等惊天动地的消息,怎可继续纵容她遮天蔽日,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花姬。属下这就命萱萱将此消息昭告仙界。” “哼,我倒要看看,若神仙两界知晓,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死灰复燃,要如何对付这个瞒天过海的孽种。” …………… 看着炎赤凌离去的背影,珑衣将在弟弟那里吃到的闭门羹一股脑宣泄在鸾羽身上。 “你方才为何要制止我?若不是你非但不帮忙,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冷眼旁观,他也不至于对我这般冷漠!” “呦,啧啧啧,本王是你的出气筒么?” 鸾羽讪笑一声,将手里彩扇收拢,轻轻敲了下珑衣的脑袋:“你先照照镜子,好好端详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他了,连本王都不愿相信。” “你——”珑衣涨红着恼羞成怒的小脸,抬手指向鸾羽笔挺的俊鼻,可不成想,被这成天捉弄她的傻鸟扬扇挡了回去。 “你什么你,赶紧走吧,正事要紧。” 把守象游塔的仙卫已经认识了珑衣,他们简捷的查看了悬在珑衣腰间的挂饰,便摆手示意,让她进塔。 艾青已教过珑衣应当如何使用纵向云梯,她四下环顾,不见艾青的身影,心想着许是隐身偷着睡懒觉去了。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天字屋,停留片刻,见无事,便将腰上的挂牌插进了天子屋木墙上的凹槽里。 随后屋子封闭起来,周围布满了白色的雾气,珑衣小声对身边她看不见的鸾羽说道:“万一上面有人怎么办?我还不会隐身。” “方才进到这云梯里,本王便已将你身形隐了去。待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切莫乱来。” 珑衣还在纳闷,云梯打开,眼前竟真的出现了鸾羽大摇大摆地身姿,她赶忙蹑脚跟上。 视线越过白雾,跳过挡在面前的妖王,珑衣只觉眼眸豁然开朗。 这天字屋相比较玄字屋要空旷许多,没有整齐排列的高挺笔直的书架,也没有将四周墙壁堵得严严实实的书籍竹简。 宽敞的屋子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圆球体的仙界仪器,球体不停的顺着一个方向缓慢地原地转动,周围萦绕着数个交错的光圈,光圈上又有无数个大小形状不一的物体,沿着光圈的轨道转动。 除此之外,屋子的上半空悬浮着数不清的发光锦囊,赤橙黄绿蓝靛六种颜色的锦囊打乱交织着,形成了这间天字屋的五彩星光。 珑衣跟随鸾羽,将这天字屋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发现里面只有两名年岁较长的仙官在此工作。 一位眼睛上戴着十分稀罕的透明琉璃镜,正在中间仪器前观察那转动的球体,时不时的执笔记录。 另一位正双臂隔空挥舞,将一卷写满文字的长条宣纸输送到半空中那枚发着蓝光的袖珍锦囊之中。 若我没猜错,我想找的答案,一定也在这群锦囊中…… 珑衣抬起头来,认真的将每个锦囊细细打量,却一阵晕头转向,实在搞不清究竟哪个枚是她要找的。 鸾羽用意念向她传来话语:“你想要的真相,定是在这之中。” 切……这还用你说,若不是你推三阻四不直接向我言明,我现在也不至于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束手无措。 “我之所以不愿意亲自告诉你,也是顾及到玄风叔的意愿,当年你从幽冥界而来,怀揣着大把的疑惑,我又怎好将他有心瞒下的事轻易告诉你?” 珑衣一听不禁惊讶的看了看离她几尺远那若无其事的妖王,难不成我现在也会意念传音了?我心里琢磨的,你竟然都应答着…… 忽而鸾羽停住脚步,珑衣也跟着停了下来,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珑衣走到他跟前,探过脑袋瞄看着鸾羽的脸。 鸾羽先是神色夹杂着惊讶,而后变地凝重起来,他严肃的将浓密双睫下那对深邃犀利的眼睛看向珑衣,两人对视片刻,他深沉的意念道:“我得先回百濮一趟,现在……木族族长树灵,可能快要薨逝了。” “什——”珑衣惊讶之中不禁张开嘴来,话刚冒头连忙捂住自己嘴巴。 这诺大空旷的天字屋何等寂静,稍有响动便是落地有声。 两位仙官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活儿,警觉的四下张望,侧耳倾听片刻,又继续忙碌起来。 珑衣吓得不敢动,仍然瞪大着眼睛捂着嘴巴,鸾羽抬手将珑衣紧绷的双手温柔放下,顺势轻轻拨弄了一下她凌乱的发梢。 “你先回去,我忙完那边的事,再陪你来一趟。眼下他们在此,你也不好动手,今晚子夜以后,你等我来。绝对,不许,擅自行动。” 珑衣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可是我们才进来啊,还不知应当如何操作才能取下秘密呢…… “这赤橙黄绿蓝靛六色,分别代表着六界,而在它们其中,有一枚黑色锦囊你看见了吗?” 黑色锦囊……珑衣抬头扫视屋内所有的锦囊,确实发现有一枚黑色,发着红光的锦囊,正在其中。 咦,这傻鸟怎会知……珑衣愕然盯住鸾羽,心中发问:“难道?难道我真的会意念这种东西了?” 鸾羽哭笑不得,摇摇头:“真不知你这木鱼脑袋随了谁,十几年前你跟兔子说话的时候便会了,哎……本王命苦,本王未来的孩儿更苦。” 珑衣羞的脸一红,气鼓鼓的开始撸起袖子,却被鸾羽一把横抱起来:“我真该走了,等我回来,再找我算账吧。” 他瞬身离开象游塔,将珑衣轻轻放在逍清观弟子居后院的草坪上:“隐身半个时辰后才能解除,你可别露出什么马脚来,给我安分些。” 说着,鸾羽脚都没着地,挥舞华美的衣袖,将雅雪放逐在天际,飞身骑上,离开了昆仑墟。 第三十四章 树灵薨逝之花绮子继位 梁州,百濮,万卉都。 阴森幽暗的万年古木下,鸾羽轻轻叩击了树干上那把古老的青铜门环,随后,门环旁边的眼窗睁开来,露出一个小小尖尖的脑袋。 矮小精瘦的树精拉下传音筒,尖声说道:“快去禀报族长,帝君来了。” 他跳下高凳,将两扇一高一低分开的门全部打开,随后向妖王恭敬地行了礼,让出了通往树内的路来。 鸾羽登上树顶,来到了树灵的寝殿,这里灯光昏暗,香薰袅然的在这阴冷的空间中飘渺穿梭。 “你来啦……”树灵此时正蜷缩在他的木床上,瘦小苍老的身躯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羊绒毯子。 床边跪着的,是树灵的所有子孙,皆是抽泣的伤心模样。见妖王大驾,欲起身朝帝君行礼,却被帝君制止。 鸾羽移步床前,缓缓做到床边,拉过来树灵树皮般坚硬粗糙的手,这憔悴虚弱的神情仿佛瞬间苍老般令人心疼:“树灵此时觉得如何?” “劳烦帝君了,亲自跑一趟,老朽乃是顺应天道,并无病痛,无碍,无碍……” “怎会如此突然?按理说你应当再享十几年的阳寿才是。” 鸾羽话音刚落,树灵那堆子孙里,一声抽泣变的格外伤心起来,鸾羽望去,是花绮子,正痛苦无助的埋头恸哭着。 “绮儿,来,来爹爹这里……” 花绮子顺着话音,缓缓抬起头来,那貌若天仙的凝脂桃花面上,已是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儿。 她跪着裙衫下娇柔的双膝,一步步移到了树灵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爹,爹爹……呜呜……绮儿不要,不要爹爹离开……” “傻孩子,万物生灵皆有一死,有的,如夏虫,转瞬即逝,有的,则像爹爹般,在这世间蹉跎万年。我已有幸在此阅尽铅华百态,足矣……” 不得不说,花绮子是树灵最疼爱的孩儿了,可能是因为花绮子是他与万花之魁所生的吧,使得他尝尽了风光无限。 也或许,是那飘忽不定,谁都不爱的花魁,恰恰却是他的毕生挚爱,才分外疼爱他们这生命的延续。 “帝君,老朽死后,这木族族长一任,便交托你来甄选了。老朽这一生所繁衍的后代,都在这里了,如若他们之中没有帝君中意的,你也可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 “这是你木族的事,本王不愿插手,趁着你尚且清醒,现在便交代下去吧。” “若让老朽选择继承者,那定有失偏颇……这里子嗣众多,选了一个,一群孩儿跟着心寒啊。” 鸾羽环顾四周跪拜的树灵子孙们,犀利间震慑众妖:“你但说无妨,今日本王就做个见证,你立了谁,便是谁,他日尔等若有任何不满,直接来本王的梵翎都讨个说法便是。” 众子嗣一听,赶忙压低身子,俯首道:“帝君在此,我等不敢。” “爹,无论您选谁,孩儿们都无怨言,您老就安心决断吧。” “是啊爹,孩儿们定忠心辅佐新族长。” 树灵弥留之际,看着满屋的子孙,黑压压一片,只有花绮子周身,萦绕着一团夺目的光环。他慢慢地将目光全然落在了花绮子的身上,和蔼的抚摸着花绮子抽泣间耸动的肩膀。 “绮儿,你可……愿意替爹爹扛下这个担子,带领木族继续向前走啊。” 论相貌,论才干,花绮子都是众多子孙中最为出挑的。虽说她年纪尚小,成年的时日也不算久,但是打理起事务来,井井有条,思虑周全。 将木族交托给她,树灵最是放心,只不过,花绮子到底还是稚嫩些…… “帝君,日后,木族还有劳你多费心,待绮儿羽翼丰满,可以独当一面时,老朽便能瞑目于黄泉了。” 鸾羽点点头,神色肃穆地凝望树灵微弱气息下的身躯,庄重道:“您放心去吧,这里还有我。” 一时间,些许感动涌入即将枯朽的心中,树灵感激的眨眨眼,对身边哭泣的花绮子说道:“绮儿啊,天高海阔,为父在九泉之下保佑你,你的如意郎君定会出现的。” 就在这时,木族的这位族长浑身泛起了低迷的幽光,一颗颗细小如沙砾的点点金光从他的皮肤里向外渗了出来,徐徐而上,漫布他身子的上方。 屋内的树灵子孙皆惊呼,哭泣哀嚎声此起彼伏。 花绮子先是呆呆地看着这位昔日里最为疼爱她的爹爹,而后慌乱之中伸出手臂,去抓那些离开树灵身体的金光:“不,不要啊爹爹,孩儿不要爹爹走。” 可消散抽离的金光并没有被阻止,它们洋洋洒洒地盘旋在半空,等待着残留在树灵身体里的同伴们。 渐渐的,树灵皮肤下的金光殆尽,那堆瘦小的枯木死气沉沉的瘫在木床上,没了一丝生气。而半空中的那团金光,也是时候离开了……它们簇拥在一起,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好似在对自己的子孙做最后的道别,随后,便顺着睁开的眼窗,飞走了。 静止在床榻边缘的鸾羽轻轻吸了口气,颇为伤怀的咬了咬牙根,又重重的叹了出来。 他望着树灵的遗体,眼角隐约划过一丝湿润,喉咙略微干哑地对一旁的花绮子说:“花姬,你爹的遗骸需破晓时分水葬,便交给你了。” 花绮子:“帝君……难道不一同去么?”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忙完便赶回来,许是来得及。” 花绮子委屈的看着鸾羽,愤愤不平道:“在帝君心里,还有何事,比爹爹的葬礼还重要呢?”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现如今你已是木族族长,凡事,应当更加沉着冷静一些才是。” 说着,鸾羽站起身,面向跪倒一地的树灵子孙说道:“树灵已是千秋万代,尔等应当顺应天命,还望节哀。既然树灵将族长一职交由花绮子担任,那么稍后,本王便将册封礼举行于这古木树下,特此昭告妖界各族。” 族长的参天古木将天外的星光晚云遮蔽的严严实实,古木下,居住在万卉的所有族民齐聚于此,痛惋树灵薨逝的同时,翘首盼望着新族长的册封之礼。 只见这万年神木将高处的枝干扭转开来,树枝在高处编织了一个平台,众妖抬头仰视,四周恢复了深夜下的寂静。 妖王与花姬走到平台上,俯视木族万民,开始了简短而庄重的册封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