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颜如初》 第一章 醒来 又是一个清冷的秋天。 澜西园。 四处静悄悄的，西北墙角的紫藤架上，叶子随风簌簌而落，窗下的几丛芭蕉也在风中飘摇。 院子里高高的红绒树，叶子有点发黄了，树下系着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摆，以往热热闹闹的院子在此时竟显得有些萧索。 “立夏姐姐，你说姑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低低的传了出来。 叫立夏的人，顿了一会才说道：“姑娘已经不发烧了，杜御医不是说了吗？姑娘应该就是身体虚弱，所以醒过来的时间要长一点。” “老爷夫人还没有回来，要不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刚才的问话的人又一次嘟囔着，立夏没作声，这次老夫人罚姑娘跪祠堂，真真是心狠了，让人死死地盯着，一点不能偷懒不说，连晚上她们悄悄的送个被子都被嬷嬷挡回来，这么冷的天不把人冻坏才怪，这不，姑娘一直高烧不退，今天早上才退下去，可是还没有醒过来。 而此时，颜如初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是一袭淡紫色流苏帐幔，身下是暖和的锦被，远处窗边花梨木的梳妆台，一面玻璃镜子熠熠发光，这是十二岁生辰那天外祖母送给自己的，当时还引来了各家闺秀的嫉妒。 这是……自己未出嫁时候的房间？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姑娘，您醒啦！”立夏恰好走进屋里来，看见颜如初睁开了眼，惊喜的喊道。 “立夏？” 眼前的立夏，碧色的衣裙，双环髻，眉眼分明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刚才跟立夏说话的丫头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圆嘟嘟的脸蛋还略带点婴儿肥。 “春染，是你吗？”颜如初再次惊讶的道。 那一年，母亲身故，父亲整日借酒消愁，如活死人一般，祖母借口如初用不了那么多丫鬟，把春染配给了大厨房吴大娘的傻儿子，颜如初眼睁睁看着那些婆子把春染拉走，春染还一边回头嘱咐她：“姑娘，您要好好保重呀。” 颜如初的眼泪不禁扑簌簌落下。 “姑娘，您快别哭了，怎么了？是那里不舒服吗？”春染急道。 颜如初泪落得更凶了，两个丫头也不禁红了眼眶，一左一右的上前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后背。 颜如初好容易止住了眼泪，一跌声问道：“立夏你们也随我来了吗？秋画呢？” “春染，你怎么也在这？拂冬……她有消息吗？” “我们在这里团聚，也是好的吧……” 如初的声音颤抖着，忍不住的心酸…… 逃出去的那一天，只有立夏和秋画跟着她，拂冬说“姑娘，您先走吧。要是我们都走了，太容易露馅儿了，婢子替您遮掩遮掩。”。 后来，她入了那个牢笼，再后来，直到她死，再没有了拂冬的消息…… 而如今立夏和秋画也在这，那个恶魔到底也没有放过她们！ “姑娘，您怎么啦？秋画跟拂冬因为没拉住您，让您跟四姑娘落了水，被老夫人打了板子，现在屋里养伤呢，所以只有我跟立夏姐姐在。”春染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道。 姑娘莫不是烧糊涂了吧？说的都是什么呀…… 立夏忙伸手摸了摸如初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了。 “落水？”如初疑惑了，她不是在雪地跪了一天一夜，得了伤寒而死吗？ “现在是那一年？爹爹和娘亲呢？”如初急急问道。 “现在是雍和十五年，老爷和夫人去青州寻访神医去了。姑娘，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立夏看着如初，觉得怪怪的，生怕如初摔坏了。 雍和十五年？三年前？难道上天垂怜，又让她活过来了？还是她在做梦吗？ 如初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又摸摸她们两人的脸，温温的。 掐了自己的脸一把，“哎吆~”好疼！ “哎，姑娘您干嘛？”立夏一把拉住如初的手。 颜如初的眼睛里开始有了神采，脸上止不住的笑：“太好了，没事，我没事了，秋画和拂冬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看过，吃了药，养几天就好。”立夏看颜如初回过神来，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如初略放下心来，又挣扎着，“陪我去看看她们两个。” 才要起身，觉得头晕乎乎的，浑身无力。 立夏忙上前扶着她，说道：“姑娘还是歇歇吧，您刚醒，身子还弱呢。” “也好，立夏，把上次轩表哥送我的紫玉膏给秋画和拂冬送过去，这个对外伤最好了。” “姑娘，婢子去吧，”春染迫不及待的接过差使，“她们早就问姑娘醒了没有呢，我去告诉她们，她们一定开心极了！” “好了，好了，你去吧，赶紧去。”如初看着春染熟悉的样子，不由笑道。 立夏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姑娘笑了，神情也恢复了正常。以前姑娘最不喜欢春染叽叽喳喳，没规矩，这次醒来，姑娘看着脾气好了很多，就连笑容都透着一股暖暖的味道。 刚才，姑娘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 “姑娘，您歇一歇，婢子去给您煮点鸡粥补补身体。” 立夏扶着如初躺下，就退了出去。 如初躺在床上，才回忆起立夏刚才说的，雍和十五年。 那一年她还活着，还有她的爹爹和娘亲，也没有发生后来那让她刻苦铭心的事…… 八月初二，是颜如锦的生辰宴，她的祖母余老夫人乐呵呵的为颜如锦办了生辰宴，请来了几位平日关系好的贵女和颜如锦的外家的姑娘，还有如初的外家，忠勇侯府的三位表小姐。 宴会后众人相邀一起去花园游湖，颜如锦话里话外炫耀她备受宠爱，挤兑颜如初。 一开始，忠勇侯府表小姐还拉的住如初，后来颜如锦谈及秦氏，并出言不逊，颜如初忍无可忍，与颜如锦发生冲突，双双落水，颜如锦被呵护备至，而她，被祖母不分青红皂白的关进了祠堂。 上一世，她愤怒，怨恨，不甘，等到父亲母亲回来，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大闹了一场，结果祖母更加的厌恶自己和母亲，以致后来母亲死后，祖母绝情冷性，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而母亲……直到她快死了，四公主萧恒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炫耀她们是如何害死母亲，她才知道，母亲那个不是意外，是她，害死了母亲！ 想到这里，如初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尖锐的疼！ 是自己的愚蠢和任性害死了母亲，如果不是自己听信萧恒的话，落入她的圈套，母亲也就不会急着赶路，也就不会给了萧恒可趁之机，使得马车翻下山崖…… 那时候，母亲还怀有七个月的身孕…… 想来，爹爹也是怪她的吧…… 前一天，他们还在商量着孩子的名字，后来，母亲葬礼后，爹爹每天喝酒，如行尸走肉一般，也，再没有见过她。 直到有一天，下衙回来，爹爹在她的窗前，站了好久，第二天，爹爹跟着普度寺的和尚出了家。 …… 如初捂着胸口，心里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上一世，家破人亡，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任性。 还好，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让她回到了一切噩梦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了。 第二章 请罪 “姑娘，江嬷嬷来了。” 外面桃叶的通报，打断了如初的丝绪。 平复了一下心情，如初扬声说道：“请嬷嬷进来！” 江嬷嬷是余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严肃刻板，平日里那个姑娘犯了错，余老夫人都是让江嬷嬷教教规矩，以前，如初毛毛躁躁可没少被江嬷嬷罚，如初看见她则是能躲就躲。 江嬷嬷进的房来，屈膝行礼:“给姑娘请安，老夫人遣奴婢过来探望姑娘，万幸姑娘已经醒了。” 如初示意桃叶扶起自己，微微向前倾身，说道：“阿初谢祖母关爱。嬷嬷，请坐，给嬷嬷看茶。” 江嬷嬷有一瞬间的诧异，这位姐儿平日可不这样，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江嬷嬷想起小时候，如初捉了毛毛虫塞她被窝里的事，后背突然有点发痒。 所以她没有坐，抓紧开口道：“既然三姑娘已经醒了，那正好让大夫给诊诊脉。” 原来是因为如初已经昏睡了好几天，老夫人再恼怒也怕她出事，又请了一位大夫为她看病。 立夏端着鸡粥过来，看到大夫，忙搭了手帕放在了如初的腕间。 这位大夫头发花白，抓着一把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又询问了如初几句后，说道：“贵府姑娘的烧已经退了，基本已无大碍，只是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寒气侵体，最是难以调养，老夫这里开个药方，姑娘吃上几日，待以后多注意保暖和保养，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多谢大夫，桃叶，你随大夫去抓药。”如初吩咐道。 大夫道谢，退出去写方子去了。 江嬷嬷眼瞧着如初行事妥帖，心里暗暗吃惊，不过面上依然是常年不变的严肃，告辞道：“那老奴也告退了，还请三姑娘保重身体。” 如初点头，“还请嬷嬷代为谢谢祖母的关怀，就说阿初一会儿亲自去向祖母请罪。” “是，老奴告退。”立夏送江嬷嬷走了出去。 如初轻轻吐了一口气，上一世大夫来看自己，也是说了这样一番话，可是自己心里有气，硬是躺了半个多月才起身，也因此余老夫人心里更是不快，母亲归家心疼不已，与余老夫人大吵一架，自此祖母对待母亲更是苛刻…… 江嬷嬷回到寿安堂，老夫人余氏正歪在炕上休息，小丫头拿着小锤正轻轻的给她敲着腿。 “回来了？”余老夫人微眯着眼，问道。 江嬷嬷恭敬的倾身，回答道：“是，老夫人，大夫瞧过说已无大碍，需多调养调养就好了，三姑娘还说一会儿亲自过来给老夫人请罪。” “哼，就知道这丫头虚张声势，跟她那个娘一样矫情，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可说的？”余老夫人挥手示意小丫头退下，坐起身来，旁边站着的荣嬷嬷赶紧上前把靠垫垫在了余老夫人的身后。 余老夫人摆摆手，喝了一口荣嬷嬷递过来的茶，又问荣嬷嬷：“锦丫头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锦姑娘前天烧退了，不过醒来之后又昏睡了过去，大夫说是惊吓过度。”荣嬷嬷小心的回道。 老夫人身边一个荣嬷嬷圆滑会哄人，一个江嬷嬷严肃刻板。 荣嬷嬷自认为在老夫人身边是第一把交椅的，屡屡挤兑江嬷嬷，可是老夫人都不为所动，江嬷嬷依然常年板着脸跟她站对面。 这次出事，老夫人派她去看了颜如锦，却派江嬷嬷去颜如初那，她这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颜如初那可是个难缠又刁蛮的丫头。 余老夫人听完拍了拍炕边，声音里就带着愤怒：“这个颜如初，真是可恨，小小年纪就敢推妹妹下水，再大点，还不是要翻天了吗？” 荣嬷嬷上前抚着余老夫人的胸口，轻声劝道：“老夫人消消气，想来三姑娘这次应该知道错了。” 江嬷嬷点点头，道：“奴婢看着也是。” 然后又把去澜西园的情景说了说，末了，说道：“老奴看三姑娘这次醒来，行事有礼，性情沉稳了许多，想来这件事还是给她教训的，最起码这次知道来请罪了。” 余老夫人听完，冷哼了一声：“知道教训就好，就怕跟她那个娘一样死性不改。老二也是，想当初老侯爷患病瘫在了床上，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他们三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啊？现在呢，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心里眼里那还要我这个娘的存在？” 边说着，余老夫人就悲伤心头，这些年老二的做法着实伤了她这个做娘的心，当娘的哪有还他的道理？ 荣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抚着她的背，轻轻顺着，边说道：“老夫人要多保重身体，可不能再生气了，二老爷还是孝顺的，您看这几年，二老爷给您添置了多少好东西，日常更是嘘寒问暖，从不间断。” 余老夫人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叹口气道：“这么多年，要不是看老二还懂得孝顺我这我老婆子，我是断不能容忍秦氏这般霸着老二，这传宗接代是大事，怎么能纳妾都不许，老二也是昏了头了。” 提起秦氏，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早就说了，秦氏生不出来，让他纳妾他就是不听，你说秋娘，多好的孩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我都找人合过八字了，是易得子的好生辰，你说，他偏要去什么寻医问药，一问就问了这么多年，唉。” “老夫人也别忧心了，说不定这次能寻到那个丁神医呢，据说丁神医医术出神入化，尤擅妇人子嗣方面，连宫里的娘娘都派人寻找呢。”江嬷嬷也劝道。二老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希望二老爷能得偿所愿，二房不再因为子嗣闹腾了。 老夫人年纪渐长，性情也越来越固执，因为二房的子嗣，老夫人早就憋了气，如果这次还是找不到丁神医，看来定是要给二老爷纳妾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咬牙说道：“如果秦氏再生不出来，我就是逼，要要逼着他纳妾，再不能等了！” 正说着，珍珠进来通禀道：“忠勇侯府大夫人、二夫人来了。” 余老夫人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瞬间布满了阴云：“哼，这是来撑腰来了。” 说着，忠勇侯府的大夫人宁氏、二夫人罗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余老夫人的寿安堂。 余老夫人勉强扯起了脸上的笑容，吩咐让人上茶。 宁氏摆了摆手道：“老夫人，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初姐儿吧，上次宴会回去，听得莹姐儿她们说起当时的场景，真真是太凶险了，闻听初姐儿高烧不醒，我们老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因此，特遣我们过来看看。” 余老夫人心里不快：“不过是小孩子拌个嘴，亲家也太过担心了，这不，初姐儿已经醒了。” 罗氏一向心直口快，眼不容沙子，早几天她就张罗要来，是宁老夫人压制了，就怕余老夫人嫌秦氏娘家手长，又有话说。 现在听到余老夫人不疼不痒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怒气：“老夫人自是不担心，初姐儿可是我们老太太的心头肉，我们已经请了御医过来，这就请老夫人行个方便，给我们初姐儿好好诊诊脉。” 第三章 撑腰的来了 “你……”余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初姐儿是我们府上的小姐，自有我们府上管着，你们忠勇侯府怎么倒管起别人家的事来了！” 安远伯府随着安远伯颜志远的过世逐渐的没落，是以在蒸蒸日上的忠勇侯府面前，余老夫人以往心里再对忠勇侯府不满，也没有当面这样说过的。 这次不是罗氏说话逼急了她，也不会这样的撕破脸。 如初进来的时候，只见余老夫人脸色铁青，宁氏罗氏等人也面色不佳，就心道还是来晚了。 她在澜西园一听到宁氏她们来了，就赶忙让立夏给她换衣服赶了过来，就怕宁氏等人因担心她而与余老夫人冲突，现在看来，已经起了冲突了。 上一世，她躺在床上，并不知道宁氏她们如何质问余老夫人，只知道后来御医过来给她瞧病，她窝在宁氏怀里，哭的眼睛红肿。 以至于余老夫人怀恨在心，等他们后来巴结上了三皇子，对忠勇侯府也是百般刁难。 这一世，她不能再让疼爱她的人再为她操心，代她受过。 如初只做没看见屋内低沉的气氛，稳稳的上前，跪倒在地，叩头请罪：“祖母，如初知道错了，还请祖母责罚。” 又面向宁氏和罗氏：“是如初不好，让外祖母和两位舅母担心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怒声说道：“是该罚，你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推嫡亲妹妹落水，等长大了是不是还要对我老婆子动手？” 如初闻言，惊慌的摇头，莹白的小脸此时布满了害怕，愧疚，还有忐忑：“祖母，如初不敢，这次都怪如初太冲动了，不该听四妹妹胡言乱语，就惊慌害怕，失手推了四妹妹。” “我本是要拉住四妹妹的，奈何人小力微，导致如此大祸，如初自知罪责深重，只要四妹妹没事，我愿意跪祠堂，愿意受任何责罚，还请祖母息怒。” 罗氏最是心疼如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恨不得拉她起来，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安慰她。 闻言冷声哼道：“我们初姐儿一向乖巧听话，不知道贵府四姑娘究竟说了什么，惹的初姐儿如此愤怒？” 说的什么？余老夫人也不知如何回答。出了此等事，她只道颜如初又惹是生非，而颜如锦昏迷不醒，所以她就罚颜如初去跪祠堂了，根本还没来得及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老夫人顿了一顿，罗氏就知道她偏听偏信，没想到她居然问都没问，就罚了如初，立时怒上心头，就要出言讥讽。 颜如初突然伸手，拉着她的衣袖，道：“二舅母，那些话，阿初不愿再提，纵然四妹妹有不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二舅母不要生气了，阿初以后会谨记教训，以后一定好好的。” 说完，又摇了摇罗氏的衣袖，一副哀求的模样。 宁氏此时也插话道：“既是初姐儿不愿提起，我们就先不说了，相信老夫人心中自有明镜。依我看，还是先请御医给初姐儿诊诊脉，看这脸色差的。” 宁老夫人来时再三叮嘱，最重要是如初没事，闹得太难看，等她们走了，说不得余老夫人要拿如初撒气。 所以，宁氏拿话点住了余老夫人，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罗氏心疼的搂着如初，摇了摇头，最终不再说什么。 余老夫人被如初给了台阶下，自然也是不愿意得罪忠勇侯府的，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吩咐请御医，又将如初挪到暖阁。 御医过来诊完脉，又看了看原来大夫开的药方，填减了几味药，嘱咐吃完药之后，他再过来看看。 宁氏等人问过御医，说只要好好调养，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待要告辞，如初期期艾艾的开口，“大舅母，二舅母，不知可否请御医大人也为四妹妹诊一诊呢，听闻四妹妹受惊不小，如初心里也很愧疚。” 余老夫人看着颜如初，脸上的慈爱真实了不少。 既然如初提出来，宁氏自然没有反驳，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颜如锦的依柳园。 依柳院，是临湖的一处精致的院子，因沿湖的一排垂柳而得名，景致宜人，尤其在春夏时节，碧波粼粼，柳色依依，是几个孙女中最好的一处院子。 在五个孙女里，老夫人余氏最喜欢的就是颜如锦了。 大姑娘颜如意已经嫁人，嫁的是大理寺卿苏家二房嫡子，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苏家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早在婚前苏家是有些看不上大姑娘，但是现在逢人就夸。老夫人向来高看大姑娘一眼，不过却谈不上喜欢。 二姑娘是大房柳姨娘所生庶女颜如玉，样貌真真是应了名字，美人如玉，婷婷袅袅，若扶风弱柳，出水芙蓉。不过可惜是个庶女，老夫人一向不放在心上，二姑娘也是有自知之明，向来比较低调。 五姑娘是大姑娘胞妹，今年才五岁，名颜如果，活泼可爱。不过，上一世也被余老夫人等人，当作了筹码，听得后来她们谈起，颜如果被送进了后宫，没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而颜如初和四姑娘颜如锦，一个是二房独一的掌上明珠，一个是三房捧在手心的嫡女，两个人年龄相近，性子相似，自是有许多的矛盾。 老夫人因为不喜二房夫人秦氏，所以连带颜如初也是被排斥。而颜如锦惯会哄着老夫人，所以，颜如初总是吃亏。就像这次，明明是两个人落水，老夫人想都没想，就认定是颜如初惹是生非，直接把颜如初关进了祠堂，导致颜如初高烧不退。 而颜如锦这里，却是嘘寒问暖，请医问药，被照顾的好好的。 如此偏心的行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宁老夫人一听到秦雪莹她们回去说起当日的状况，就忧心不已。 秦氏他们也正不在京中，所以在闻听如初几日还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一时也急得不管不顾，请了御医，直接就命宁氏罗氏登门了。 众人浩浩荡荡的进院来，郑氏早听得丫鬟的禀报，在院门处迎接。 “母亲…怎敢劳动母亲和几位夫人过来……”郑氏讪笑道。 颜如初心里一阵冷笑，看郑氏这样子，颜如锦该是已经醒了过来，那就好，戏就该开场了。 上一世她躺在床上赌气，而颜如锦则是装模作样的赚够了老夫人的关心，又假惺惺的去给老夫人请罪，相比较自己跟宁氏她们哭诉委屈，自然是颜如锦更得余老夫人的心。 于是，余老夫人怒上加怒，又罚她禁足了两个月，日日抄写佛经，手都磨破皮了。 这次就让她来戳穿她们，看看老夫人究竟还能不能容忍她！ 颜如初脸上一副愧疚焦急的表情，紧走了几步，扑在颜如锦的床边，握着颜如锦的手，眼泪簌簌下落，哽咽的说道：“四妹妹，四妹妹，你醒一醒呀，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已经跟祖母请罚了，四妹妹，你醒一醒吧。” 颜如锦早在颜如初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等颜如初握住她的手，她心里早就怒气翻腾，那日本是要刺激颜如初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动手推自己，害的自己大冬天的落水。 要不是她心思歹毒，惺惺作态的去跟祖母请罪告状，自己现在早醒来到祖母那吹吹耳边风，狠狠的罚她了，那容的她此时在这里哭哭啼啼，装模作样，哼。 第四章 穿帮 颜如锦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要抽出手的冲动。颜如初能感觉出颜如锦手一瞬间绷紧，心里好笑，她向来脾气暴躁易怒，能忍到现在不错了。 “四妹妹，四妹妹……”颜如初焦急的摇着颜如锦。 颜如锦本就是装作昏迷，要博余老夫人的心疼，此时，自然是不管颜如初如何叫，都不能醒过来的。 颜如初又面向郑氏，愧疚的说道：“三婶，都是如初不好，害得四妹妹到现在都醒不了，如初心里真是担心。” 郑氏甩了甩衣袖，哼了一声说道：“初姐儿现在才担心有什么用，我们阿锦如今可还躺在这里，你这心思也太歹毒了阿？我们阿锦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了？” “咳咳。”余老夫人打断郑氏的话，在宁氏她们面前，还是要收敛点的。 “郑氏，初姐儿既已知错，她还请了御医，过来给锦姐儿诊脉，你作为长辈，也该宽松大度点。” 看来，还是认为此事是如初的错。 “是呀，三婶，还是先给四妹妹看看吧。”如初也不辩解，只表现的愧疚不安。 郑氏一听还真要请御医给诊脉，心里“嗡”的一声，急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夫刚刚来看过，说阿锦没有大碍，不必麻烦了，不必麻烦。” 真要御医过来，这不穿帮了呀，想想那个后果，别说郑氏，颜如锦此时也是一身冷汗，恨不得颜如初她们赶紧走！ “三婶，不麻烦的，御医就在外面呢，还是请御医看看，比较保险。”如初却不肯让郑氏躲过去。 此时，就连余老夫人和宁氏她们都看出不对来了。 按理说，颜如锦病的这么严重，有御医给看病，郑氏该高兴的，怎么反而不愿意似的。 罗氏心眼儿活，立马招手让人请御医过来。 颜如锦躺在床上，心里咚咚直跳，一边焦急的想对策，一边在心里暗骂颜如初奸诈。 郑氏紧紧揪着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硬是紧张害怕的急出了一头的汗。 杜御医诊完脉，躬身给余老夫人行礼，说道：“贵府姑娘并无大碍，只有些虚火上升，我开个药方，可吃可不吃，最好饮食清淡两日，想来就没有问题了。” 一句话说完，余老夫人脸色难堪到了极点，颜如锦也瞬间脸色爆红，只为了体面，强忍着不肯睁开眼，可是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罗氏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老夫人，贵府姑娘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别说秋日，就是春日落水也没有虚火上升的。” “这……这许是诊错了，诊错了……”郑氏揪着帕子，强行解释。 “夫人这是怀疑老夫的医术了，哼。”杜御医在旁边忍不了了。 你们家什么事我不知道，污蔑我医术，不能忍！ 杜御医吹了吹胡子，很是生气。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笑话，御医也不敢惹啊，保不齐哪天用上了呢，郑氏赶紧的赔笑说道。 罗氏又面向余老夫人：“老夫人这可看清楚了吧，我们阿初又是愧疚，又是担心，巴巴的请来御医给你家姑娘看病，瞧瞧孩子刚刚的姐妹情谊，老夫人怎么就怀疑是我们阿初推人下水，不问青红皂白的就给关了起来，老夫人今日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我们回去可没法儿给我们母亲交代。” 宁氏微微笑着，在旁边并不说话。 如初此时喊着泪水的大眼睛就巴巴的瞅着余老夫人，哽咽的说道：“祖母，四妹妹没事就好，还望祖母不要生气。” 余老夫人：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不是跟我吵的挺欢实的，这让我往下怎么接？ “是，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了，给你们一个交代。”余老夫人无法，咬牙答应。 罗氏不忿，待要限个时间，宁氏一把拉住她，笑着道：“既然有老夫人做主，我们也就放心了。老夫人宽心大度，初姐儿有老夫人爱护，这也是她的荣幸，我们这就告辞了。” 又拉过如初，爱怜的说道：“初姐儿，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按御医说的，一日不能断药，可不行嫌药苦的。待身子好了，去给你外祖母请安，她老人家很担心你。” “嗯，嗯，知道了，舅母。”颜如初窝在宁氏怀里，小鸡啄米般点头，又偷偷冲罗氏挤了挤眼睛。 二舅母太给力了！ 余老夫人嘴角勉强扯起几分笑容，涩声说道：“初姐儿乖巧听话，老婆子我自是爱护有加。” 又道：“那今日就不留各位了，初姐儿，替我送送你两位舅母。” 如初答应着，随宁氏等人出去了。 待众人出了门，余老夫人一声爆喝：“还装死吗？” 颜如锦吓得七手八脚的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了余老夫人面前，郑氏也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屋子里气压低沉，荣嬷嬷摆了摆手，众丫鬟们忙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只余郑氏和颜如锦的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郑氏，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余老夫人缓缓的说道。 郑氏知道，这是余老夫人发怒的前兆，越生气，越平静。 郑氏颤抖着说道：“老夫人息怒，都是儿媳的错，大夫说阿锦没事了，是我觉得阿锦受了惊吓，毕竟这么冷的天落水里，所以才……” 郑氏抬头看了看余老夫人阴沉的脸，又吓得一哆嗦，低头呐呐的说道：“我们也没想到初姐儿会突然带御医过来……”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余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声说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我的脸往哪搁，你说，你是昏了头了吗？竟然想出这样的伎俩来？打量我是老糊涂了，是吗？还是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 郑氏吓得呐声，不敢说话。 颜如锦从没有如此难堪过，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御医说吃的多，又被余老夫人斥责，此时也顾不得郑氏拉着她，大声说道：“祖母，这都怪颜如初，要不是她把御医领过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她们侯府的人，摆明了这是要给您，给我们伯府难堪呀！” 要不说人至贱则无敌，颜如锦也是深得精髓！ 如初站在门边听完颜如锦的话，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四妹妹！”如初一副委屈震惊的模样，似是无法相信颜如锦的话。 “四妹妹，那一日你言语无状，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今日本是我好心，怎么你这么说话呢？” 颜如初跪在余老夫人面前，委屈的说道：“还请祖母明鉴，今日我都不知道舅母过来，何况，舅母请御医为我看完病本是要走的，是我担心四妹妹，才恳求御医留下来，怎么到四妹妹嘴里，却是我居心叵测呢？” “怎么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故意让御医过来，我怎么会装病，怎么会被当众拆穿？” “好了！”余老夫人气的大喝一声：“颜如锦你是要翻天吗？” “祖母！”颜如锦想不到余老夫人会责怪她，震惊的瞪圆了眼望向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却突然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跟初姐儿说了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呀？”颜如锦眼神躲闪的回答。 余老夫人一指她身边的丫鬟翠青，问：“你说！” 翠青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望向颜如锦。 第五章 刮目相看 余老夫人不由又怒道：“让你说，你就说！” 翠青不敢再隐瞒，埋着头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老夫人看着翠青惊慌颤抖的身躯，缓缓问道：“你是说，你家姑娘说三姑娘贱命一条，她母亲活该无子？” 颜如锦听着余老夫人平淡的口吻，却不由的背脊发麻，慌忙开口辩解道：“不是的，祖母，我原不是那个意思，是……是一时口误，是口误！” 余老夫人最重规矩，也最重贵女的口德，是以颜如锦平时私下咒骂，却不敢当面说出来。 那天，只有她跟颜如初在水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咒骂颜如初，就料定颜如初说出来，余老夫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谁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颜如锦愤怒的瞪着颜如初，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了。 颜如初却不慌不忙的，脸上适时的表现出委屈隐忍，低声说道：“祖母，四妹妹年纪小，想来是不经意的，如初作为姐姐，本就不该与妹妹计较，实在是……”，说到这里，如初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实在是，如初盼着这次父亲母亲能够寻到神医，母亲能给如初添个弟弟，为我们伯府开枝散叶，这才一时失了分寸，推了四妹妹一下，请祖母责罚如初吧。” 老夫人半晌沉吟不语，她可以嫌弃秦氏，可是也盼着秦氏有子，颜如锦若真是这样说话，那就是她的错了…… “今日，如初本是不欲再提这件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四妹妹，你怎么能曲解我的一番好心呢？”如初接着说道。 听到家丑不可外扬，余老夫人想起在宁氏她们面前的难堪，心里的愤怒抑制不住的喷发。 “好了，你起来吧，身子刚好，别再又生病了。” 如初闻言，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磕头谢过后站了起来，可能是跪的太久了，身体一晃，差点又摔倒，立夏赶紧伸手扶住了如初。 老夫人皱皱眉，说道：“无论如何，你动手在先，就罚你抄写佛经五遍，以反省自身，你可服气？” 闻言，立夏在旁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如初还是一副感恩的样子，颤声回答道：“谢祖母怜爱，如初一定不辜负祖母的垂爱，认真反省，以后绝不再犯。” “至于你，”余老夫人看着颜如锦，一副失望的表情：“言语无德，任性妄为，还望图欺瞒蒙蔽，事后还不知悔改，哪里有伯府贵女该有的样子，今日起，你就给我在院子里日日抄写佛经，躬身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还有你，”余老夫人又望向郑氏：“纵容欺瞒，念你还要照顾武哥儿，去祠堂跪上一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教导女儿！”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懂规矩，怂恿主子的奴才拉出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说完，余老夫人甩着衣袖出去了。 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拉起翠青往外走，翠青吓得求饶：“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四小姐，救救奴婢呀……”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呜呜的声音传来，想来是婆子们堵上了她的嘴。 颜如锦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相信祖母会罚她，祖母不是一向最疼爱她的吗？ 她拽着郑氏：“母亲，母亲，我们去找祖母求求情呀，我不能被禁足呀，母亲……” 郑氏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顾不上理会颜如锦，好歹也是三夫人，如今被罚去跪祠堂？往后在这府中还有什么脸面？ 以往在老夫人那的伏低做小，奉承迎合得来的脸面，今日算是败光了！ …… 颜如初也没有兴趣看她们怎么狼狈，跟着余老夫人也出来了。 一路上，立夏雀跃的低声道：“真是太好了，这下看四小姐她们还怎么嚣张？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如初微微笑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回到澜西园，立夏忍不住跟春染她们几个绘声绘色的描述今日的场面，几个丫头一会儿“哇”，一会“哦”的，秋日的小院里笑语声声。 如初窝在窗前的塌上，看着几个丫头，嘴角不由的翘起，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温暖的氛围了。 从前自己只顾得跟颜如锦争，跟别的贵女比，直到失去母亲，失去家以后，才发现，那些都不算什么，只有亲人在身边，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再过几日，父亲母亲就该回来了吧，如初出神的想到，莫名的有些小忐忑，父亲是不是还有着温暖的笑容？是不是还会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宠溺的叫着我们阿初呢？ 再说宁氏与罗氏回到府里，早有宁老夫人的丫鬟等在门外，正翘首张望，见到她们回府，忙差人回禀。 到得忠勇侯府老夫人所在的正和堂，秦雪琳几个姐妹都在，三夫人云氏因为怀有身孕，没有跟她们去安远伯府，此时看到她们回来，忙起身扶着丫鬟，迎了出来。 “哎吆，三弟妹，坐着坐着，不用劳动你的。”罗氏进门就爽朗的笑。 宁老夫人本是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笑道：“你二嫂让你坐着，你就坐着，不用理会她们。” 云氏谢过宁老夫人，方才坐下，一众姐妹跟着坐在各自母亲跟前。 “看样子，阿初是没事了吧？”宁老夫人转向小宁氏和罗氏。 小宁氏忙回道：“是，母亲，我们到的时候，初姐儿说是已醒过来了，御医也给瞧过，开了药方，嘱咐好生调养，过几日再去复诊。” “嗯，那就好，那就好。”宁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道：“那日的事，伯府那边是什么说法，阿初怎么样？” 罗氏嫌宁氏讲话太过磨叽，接过话来，叽叽呱呱的开始了，从进伯府开始一直到出门，事无巨细，讲的跌宕起伏，众人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听到后来郑氏她们穿帮，御医暗示颜如锦补的太过，几个姐妹又都低声骂“活该”。 “总之，初姐儿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开始我还怪她不识好人心，明明我们去给她撑腰，她却再三维护那个丫头，没想到，没想到，”罗氏惊叹：“原来是挖了一个大坑！您是没见郑氏的脸色，那叫一个白，帕子都汗湿了！” 罗氏很满意，恨不得抱住颜如初亲上几口，这小丫头，平时就知道穷横穷横的，今天开始长进了。 秦雪琳遗传了她的母亲罗氏的性子，闻言抚掌大笑：“该，你们是没看见，那一日颜如锦趾高气昂的样子，鼻孔都朝天上去了，这下看她还怎么出来见人！” 秦雪莹一向比较厚道，少话是非，此时听得秦雪琳的话，也赞同的点点头：“这样坏心眼儿的女孩子，是该罚她好好反省反省。” 宁老夫人也很诧异：“这真的是阿初做的？几日不见，就这么长进了？” “阿初怎么了？祖母。”正说着，宁氏嫡长子，如今的忠勇侯府世子秦若轩一阵风走了进来。 第六章 探望 罗氏正在这满意的对如初是夸了又夸，秦若轩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劈头就问如初。 罗氏不由掩嘴笑道：“哎呀呀，看给轩哥儿着急的。” 小宁氏心里对如初今天的表现，也很满意，不过此时，看着进来的秦若轩一脸着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轩哥儿，不得无礼！” 秦若轩僵了一瞬，才恢复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先给宁老夫人请安行礼。 宁老夫人瞥了小宁氏一眼，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轩哥儿今日回来的到早。” “是，今日师傅有事，下课早了，所以孙儿就早早回来了。” 秦若轩回答，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问：“祖母还没说呢，阿初怎么样了？” 小宁氏猛的看向秦若轩，脸上的笑容退去，表情开始僵硬起来，没想到他还要继续问下去！ 宁老夫人无视小宁氏的冷淡，笑着说：“没事，今日你母亲和你二婶去看了看阿初，她已经醒过来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秦若轩握了握紧张到僵硬的手，整个人放松下来。 追问道：“那御医怎么说，有没有伤到身体，要不要吃药？” 罗氏“噗嗤”一声笑道：“好了，好了，亏得你不是大夫，要不可也得把病人给烦死。这下，你可把你祖母给问住了，你祖母可没亲自去问呢。” “你阿初妹妹呢，过几日就来了，到时候你当面好好问问不就行了。要不，你央求央求二婶我，我也可以事无巨细的讲给你听！” 一番打趣让秦若轩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耳朵根子通红。 秦雪琳也笑嚷着：“大哥，我前日也发烧了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几个人说话打趣他，小宁氏却高声打断了他们：“轩哥儿作为哥哥，自是每个妹妹都关心，好了轩哥儿，你也该回去温书了。” 哥哥两个字咬的极重！ 看众人看向她，又扯了扯嘴角笑着，若无其事的对秦雪琳说：“回头让你大哥，带你去香满楼好好补一顿。” “哇，大伯母最好了！”秦雪琳不由喜出望外。 刚才的尴尬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隐去。 宁老夫人默默的望了小宁氏一眼，转而收回目光。 自从她流露出要如初做孙媳的意思后，小宁氏就这幅样子，不过，轩哥儿眼瞅着是极愿意的。 小宁氏是她娘家的侄女，自小温顺懂事，谦恭有礼，所以等老大一成人，宁老夫人就把小宁氏定下来，过门这几年，小宁氏和睦妯娌，孝顺公婆，关心弟妹，确实也做的不错。 可是，这些年她冷眼看着，小宁氏越来越拎不清了，嫌弃安远伯府没落，嫌弃如初娇纵，名声不好，一心为儿子挑选高门大户。 殊不知，忠勇侯府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反而不需要与高门大户的联姻。 如初虽然出身不高，娇纵了些，但是单纯，心善，又知道孝顺，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当然，宁老夫人私心也是希望，可以护着点如初，嫁过来知根知底，轩哥儿又是百般愿意的，明明很合适的一段姻缘，小宁氏却一直别扭着。 …… 然而，如初并不知道，宁老夫人为她想了这么多，此时她正窝在澜西园里，瞧着春染跟立夏学针线。 看着春染绣了一团据说是蝴蝶的东西，如初不由拍着塌，哈哈大笑。 春染嘟囔着：“姑娘还笑我，自己绣的还没我的好呢。” 如初又好气又好笑，拿着松果塞进她嘴巴，堵上了她的嘴。 这时，桃叶进来禀报：“二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今日颜如锦的事情，一阵风般的吹遍了伯府，大家都知道了郑氏和颜如锦受罚的消息，惊讶极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呢。 大夫人李氏是通体舒畅，这几年郑氏越发得余老夫人的欢心，分去了她绣房这一块的管家权不说，还处处给她穿小鞋，递小话，如今她也有这一天！ 李氏恨不得放声大笑，好好开心开心。 此时，颜如果蹦蹦跳跳的进来了：“母亲，母亲，听说三姐姐醒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李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可以啊，不过果儿能告诉母亲，怎么只看三姐姐呢？” “四姐姐说坏话，祖母罚她了，果儿不去看她。”小丫头歪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说道。 “嗯，果儿乖，说坏话不是好孩子对不对，那你带上刚做的点心，去找你三姐姐玩吧。” “嗯嗯，母亲最好了。”颜如果拍着手欢呼。 “母亲，我也一起去吧。”正说着，颜如玉进来屈膝行礼道。 “唔，好吧，你既有心就一起去吧，照顾点果儿。”李氏冷淡的回应了一声。 “是。”颜如玉答应了，牵着颜如果出去了。 李氏冷哼，这个庶女表面上看着柔顺乖巧，实则也是一肚子心眼儿。 如初其实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时候，颜如玉怎么可能不过来露个脸，卖个乖？这一向都是她和颜如锦吵架，颜如玉跟着捡便宜，没跑儿。 整了整衣服，如初才道：“请两位姑娘进来。” 颜如玉和颜如果一前一后进来，一进门颜如果就笑呵呵的跑了过来，问道：“三姐姐，你醒了，你还难受吗？不发烧了吗？” 萌萌的小奶音，湿漉漉的大眼睛，颜如初心都软了，拍拍她的头：“三姐姐早好了，果儿真乖。” 又转头吩咐春染：“去把那个如意锁拿来，让五姑娘把玩把玩。” 春染答应着去了，这里颜如果就眼巴巴瞅着门口，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如初看着，不由的好笑。 颜如玉也上前来，笑盈盈的问：“三妹妹，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老远外面就听到笑声了。” 如初瞄了她一眼，淡定的说：“没什么，丫头们说了个笑话罢了。” 颜如玉被咽了一下，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如初才不吃她那一套，招呼颜如果：“五妹妹，过来坐着，慢慢等。” 颜如果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点头：“嗯，三姐姐太好了！果儿不学四姐姐说坏话。” 如初…… 果然还是好孩子呢，摸摸她可爱的小鬏鬏，如初满脸温柔的笑意。 余老夫人的眼里只看得到利益，根本没有亲情可言，上一世，在她逃出去以后，余老夫人又将颜如果送进了后宫，那时候她才刚过了十一岁生辰，没几天颜如果就被折磨至死，香消玉殒了。 所以，看着刚刚才六岁，还是花骨朵一样的颜如果，如初心里酸酸的，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如初只想颜如果能继续保持着这份童心。 颜如玉眼看着颜如初与颜如果玩在一起，并不搭理她，尴尬的坐了一会儿。 又开口说道：“三妹妹，听闻四妹妹被禁足，也是，你说她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祖母也是平日里宠着她，她就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颜如玉自觉跟颜如初站在了一边，愤愤的批判颜如锦。 如初笑着望向颜如玉：“二姐姐，四妹妹不对，自有祖母罚，二姐姐刚才这话，是指责祖母做事不公吗？”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替三妹妹抱不平吗？” 颜如玉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怎么向着你说话也不行了？ 第七章 心塞 颜如玉有些心塞，生长在颜如初和颜如锦夹缝中的她，容易吗？ “二姐姐，那天四妹妹为何巴巴的跑去跟我说那些话，你知道吗？”如初斜眼瞅着颜如玉，突然开口问道。 颜如玉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我不知道呀，四妹妹那个，一直跟郑家那几个姑娘在一起，或许，或许是她们说什么了也不一定……” “哦？这样啊。”如初凉凉的声音响起。 “应该，可能是吧，那个，五妹妹你走吗？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 颜如玉头上有些冒汗，实在呆不下去了。 她那天也说了那么一两句关于秦氏的话，怂恿着颜如锦去向如初示威，这时候如初突然这样问，她不确定如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颜如玉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丫鬟贝菊提醒：“姑娘，这不是去依柳园的路呀？” 颜如玉瞅瞅一脸懵的丫头：“嗯，今天不去了，先回屋吧。” 不能去了，颜如初似乎怀疑她了，这时候还去挑衅颜如锦，她是疯了才这么做。 贝菊也是无语，不是姑娘兴致勃勃的要去看四姑娘倒霉吗？转脸就变了主意。 唉，主子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尤其是姑娘，天天的啥也不说，要干什么也是一阵风的就去，每个主意，唉，小丫鬟很替主子着急。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穿过走廊，拐弯绕过一丛竹林，突然，一个谄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玉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呀？”来人腆着一张脸，流光的头发歪戴着一顶金冠，银粉色的衣袍更趁的那张谄媚的脸油光满面。 颜如玉一个倒退，心里涌起一股厌恶，不过面上装着一派镇定，微微屈膝，道：“原来是郑公子，是来探望三婶的吗？” “是呀，正好巧遇了如玉妹妹你？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 缘分你个头！颜如玉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过去，早知道今日出门这么倒霉，就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不过，她面上依然淡淡的：“郑公子是去给三婶请安吧，想来三婶此时无事，郑公子快去吧。” “不急不急，如玉妹妹是要去哪，不如我送你？”郑有声大冬天还手摇着一把扇子，摆出一副温文尔雅模样。 附庸风雅！颜如玉心里暗暗唾弃。 “还是不劳公子费心，告辞！” 说完，颜如玉丢给贝菊个眼色，快步离开。 “哎，如玉妹妹，如玉妹妹……”郑公子就要追上去，贝菊闪身挡在了他面前，笑眯眯的道：“我们姑娘有我就够了，公子还是快离开吧，据说最近院里养了几条狼狗，凶猛的很，郑公子要注意哦。” “呸，什么货色，还拿腔拿调，早晚是我的！”郑有声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慢悠悠的晃去三夫人的北枫院。 按道理，内院不允许陌生男人进出，刚才这个郑有声是三房夫人郑氏的嫡亲侄子，经常来给郑氏请安，老夫人特特允许郑中和进出。 颜如玉一路恶心极了，不想居然碰上了这个登徒子，不过家里仗着宫中的郑贵妃做个生意，暴发户罢了，还敢肖想伯府？想想他那一副猥琐的嘴脸，颜如玉就来气。 北枫院。 郑氏正让小丫头轻轻揉着腿，跪了一晚上祠堂，腿都肿了。 听闻郑有声来了，忙拿毯子盖住了腿，笑话，这么丢人的事，怎么能让晚辈知晓？ 郑有声长揖到底，又满脸关心的问：“姑母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吗？” 郑氏忙摇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又一脸慈爱的笑容：“今日怎么有空来姑母这？你父亲母亲还好吗？” “咳，他们能有什么不好，每天生龙活虎的吵架呗！”郑有声毫不在乎的说道，拿起桌上的点心扔进了嘴里。 嗯，姑母这的点心就是好吃！那像家里，除了白糖糕，就是白糖糕，早吃腻了！ “不许这么说你父亲母亲，没事你也劝着点你母亲，别那么斤斤计较，男人在外面，还能没个消遣？”郑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不常回娘家，只这个侄子还算惦记她，隔三差五的来，她也只好跟他说。 郑有声漫不经心的答应着，随即又问：“我姑父呢？今日不是轮休？不在家？” 郑氏一阵心塞，我都不知道他轮休！ 掩饰的笑笑：“跟朋友出去了吧？” 又赶紧转移话题，再说下去，更心塞！ “在羽林卫待的还习惯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颜贞行在羽林卫刚替他谋了个差事，郑氏就怕那一帮子纨绔子弟瞧不起郑有声。 郑家从前也是官宦人家，近两代却没有出色的后人支撑，虽然说攀着当朝郑贵妃的亲戚，可是远的不能再远，人家都记不起来，慢慢的也就无人理会他们。 郑氏的哥哥近两年又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慢慢的把家底都败光了，两口子在家里三天一吵，两天一闹的！ 郑有声大大咧咧的，瞄着郑氏身边的丫头，回道：“有我姑父罩着我，那有人欺负呢？” 颜贞行在羽林卫，跟一帮子人吃喝混，人缘居然出奇的好，自然给他面子。 当然，郑有声恰好跟他们一个德性，物以类聚嘛，还是能玩到一起的。 只除了……银钱上不大够…… 郑有声一边跟郑氏诉苦，一边瞄着旁边俏丽的丫头。 郑氏真是恨铁不成钢，挥手让那个丫头下去，丫头狠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下去了。 郑有声咂摸着嘴，一副遗憾的模样，转脸看到郑氏真生气了，忙笑着上前讨好。 最后哄着郑氏又开心了，揣着她给的银子，才离开了伯府。 …… 如初这边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颜如果，听春染说起郑有声又来了，心里琢磨开了。 上一世，余老夫人逼着她嫁给姑母那个混账无赖的儿子，她不愿意，就是郑有声给他出主意，差点坏了她的名声，这俩人上一世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该给他点什么教训好呢？ 有了，最近刚配了一款香料…… 拉过春染，如初低声嘱咐了几句，春染闻言眼睛一亮，蹦跳着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前院传来狗吠声，人的惨叫声，吵吵嚷嚷的人声…… 最后，郑有声是被抬着出去的。 郑氏的哥嫂趁机来伯府又哭又闹的，最后讹了郑氏不少的银钱才罢休。 郑氏气的又躺床上好几天，琢磨着流年不利，是不是去烧烧香，拜拜佛。 颜如玉的丫鬟贝菊，张大了嘴：“姑，姑娘，我是说着玩的，还，还真准了！咱们家那几只狼狗不是栓着吗？” 哼，恶人有恶报，活该被狗咬！ 颜如玉恶心了一天了，现在通体舒畅，看着这个笨丫头，也觉得顺眼，闻言笑道：“你生了一张好嘴呗，说不定你还有预言家的本事。” 贝菊不可置信的掩住了嘴！ 然后，每天晚上睡觉，贝菊都念叨几句：“菩萨啊菩萨，能不能让我明天捡到银子呢。” 然后接连几天，贝菊走路都捡到了银子，虽然就一个两个铜板，贝菊也开心的不得了。 颜如玉就纳闷了，这小丫头那来的好运气？ 我是不是也该让她帮着我晚上也许个愿啥的…… 第八章 归家 府里安静了下来。 一连几天，如初都窝在小院里，除了给余老夫人请安，就是鼓捣几瓶香露。 丁神医那时候恨不得把毕生医术传给她，可惜她学的漫不经心不说，学完了也不干正事，拿药理知识研究制香露，气的丁神医直揪胡子，大叹天不长眼，把天赋生在了这样一个草包身上。 再说余老夫人，自从上次被如初拆穿了郑氏她们的把戏，一方面觉得她比以往懂事，不再事事仗着忠勇侯府，眼睛长在头顶。 可另一方面，一见到她就想起那天的丢人事，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因此平日请安都是巴不得赶紧打发她走。 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太明显，只好赏赐了几次东西，以彰显她的慈爱。 颜如初乐的不用看她伪善的脸，一副感激涕零的接了礼物，出了寿安堂，就扔给了立夏。 然而，颜如锦听到这消息，心里却跟猫抓似的。 这个贱人，倒是学会讨好卖乖了，以往那些赏赐什么时候轮得到她！ 可惜余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别说她了，几次请安郑氏都灰头土脸的，没办法，砸了几回瓷瓶，然后自己还得掏腰包补上之后，颜如锦只好老老实实的抄经禁足了。 …… 八月二十，是上一世父亲母亲归家的日子，早两日，颜如初就开始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了。 到了这一天，更是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吩咐秋画去二门处侯着等消息。 秋画和拂冬的伤也慢慢好了，如初本是要让两个人再歇几天，两人死活不同意。 上一世，自己因为祖母的惩罚心里愤愤不平，身体一直没好起来，母亲回来的时候，自己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母亲瞧着心疼，一怒之下去找祖母盘问，被祖母一顿斥责。 父亲要说什么，余老夫人就一顿痛哭父亲不孝，让三房看了好一顿笑话不说，母亲还得亲自备礼去三房赔礼，谁让当时别人都看到自己与颜如锦吵架并拉扯了呢。 这次不会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挨骂受委屈了。 毕竟，颜如锦还被禁足呢。 阳光高照到头顶，已经快正午了，可是父亲母亲还是没有消息，如初不由得有些心焦，正要打发人再去大门处探一探，小丫头穗儿从远处跑过来。 离得近了，穗儿气喘吁吁的喊道：“姑娘，姑娘，二老爷和二夫人回来了……” 颜如初还没听完，拔腿就往二门跑去，立夏和春染急忙追着，“姑娘，你慢点……” 奔到二门处，二夫人秦氏正从马车上下来，颜如初上去一把抱住了秦氏：“娘亲……” 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娘亲了，如初还记得娘亲死的那一天，瘦削的脸颊，蜡黄的皮肤，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她怎么叫，娘亲都没有回答。 此刻，颜如初贪恋着娘亲身上的气息，不肯离开。 秦氏不由好笑的拉起颜如初：“看看我们家的丫头，多大啦，知不知羞呀？才几天，撒娇都学会拉？” 待看到颜如初满脸的眼泪，哭红的眼睛，不由讶然，“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了？” 颜贞卿也忙走过来，看着如初的样子，和秦氏面面相觑，虽说两人走了月余，时间是长了一点点，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子？ 颜如初忙忙擦擦眼泪，笑着道：“没有没有，我是太想爹爹和娘亲了。” 说着，挽着秦氏的手臂：“娘亲，我们回家吧。” 二房漱玉斋位于安远伯府偏西方向，一行人到得房中，简单洗漱，秦氏拉着颜如初坐下，仔细的端看她的脸色，轻声问道：“阿初，跟娘亲说说，怎么了？可是娘亲不在受委屈了？” 望着秦氏布满关心的脸，莹白如玉，与那时候枯黄的脸色截然不同，颜如初眼睛又湿润润的想哭。 秦氏慌得手忙脚乱的给颜如初擦眼泪：“哎吆，娘的好宝贝，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颜贞卿这下也坐不住了，开口问跟着的丫鬟：“你们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秋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拂冬紧跟着也跪下了，秋画声音颤颤的，一五一十的把如初落水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磕头请罪道：“请老爷夫人责罚奴婢，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这时，春染和立夏也进来，磕头道：“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姑娘，请老爷夫人责罚。” 颜贞卿看着一屋子跪倒的丫头们，眉头紧皱起来，而秦氏早就憋不住了，生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去找老夫人，凭什么这样不问清楚就罚了我们阿初，这心偏的也太没样子了！” 如初赶紧拉住秦氏，道：“娘亲，娘亲，别冲动，阿初不是因为这个，是太想您跟爹爹了。” 秦氏眼睛也红了：“好孩子，娘亲不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放心，娘亲不会让你平白的受罚。” 如初擦擦眼泪，扶着秦氏坐下：“娘亲，女儿真的没事，你看，”说着转了个圈，“我好好的，您就别生气了，也别罚她们几个了。” 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看秦氏，又看看颜贞卿，颜贞卿挥挥手让一众丫头们退下，先仔细看了看如初的脸色，瘦了点，但瞧着气色还不错。 于是，严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颜贞卿一向疼爱如初，但犯错的时候也不姑息，所以想听听颜如初怎么说。 如初缓缓的把事情又讲了一遍，说道落水时，说：“是我先动手打她的，也是我当时不甘心把她拉下水的，要说错，四妹妹有错，但是阿初也有错，所以说，阿初不委屈。” 又面向秦氏，说道：“娘亲，您不要生气啦，阿初以后不会再惹事，只要有娘亲和爹爹在，阿初就心满意足，其他的事都不值得娘亲生气，好不好？” 一席话，说的颜贞卿连连点头，感慨女儿突然间懂事了。 秦氏叹口气，轻轻的把如初搂在怀里：“娘亲不生气，阿初一直都是乖女儿。” “那您一会可不能跟祖母理论，阿初虽说受点惩罚，以后只会更能铭记于心，谨言慎行。” “况且，四妹妹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爹爹和娘亲不追究，才更显得宽容大度不是？”如初俏皮的眨眨眼。 “可是，你祖母明明就是很偏心，如果没有你舅母们带着御医过来，怎么能拆穿她们的把戏，到时候受罚的还是你！”秦氏还是不能接受余老夫人的偏心，愤愤的说道。 颜贞卿止住秦氏的话，“你呀你，还没有孩子想的清楚。” 秦氏默然，她怎么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她，连带的也不喜如初，她与老夫人去争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会把如今老夫人对如初的一点点改观也消磨了，可是，她怎么能让女儿受委屈呢？ 想想她不在的日子，她的阿初差点醒不过来，她的心就跟针扎似的！ 她却不知道，对现在的如初来说，能跟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第九章 请安 几个人又打水净了面，换过衣服，才往寿安堂去。 余老夫人早等的不耐烦了，看到他们进来，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怎么，倾诉完了？状也告了？”余老夫人冲着秦氏和颜如初没好气的说道。 她还不知道颜如初，那次不告状就怪了。 好在，前两天我也没少赏她东西，余老夫人心里琢磨。 颜贞卿和秦氏上前请安，颜贞卿道：“儿子不在家，让母亲受累了，儿子已经知道了，再怎么说，阿初也有不对的地方，母亲是该给她教训。” 秦氏，忍不住扯了扯颜贞卿的衣角。 余老夫人脸一拉：“好了，你们这一去也好多天，有没有收获？” 当我没看见秦氏的小动作，这儿子就是向着媳妇，哼，没收获，我可要给你纳妾了！ 颜贞卿…… “儿子此去万幸寻到了神医，神医已经为我们开个方子调理。” “哦？是吗？那太好了。” 余老夫人不由的喜出望外，直道老天保佑，又仔细询问了颜贞卿，然后就催着他去了前院，整个过程，余老夫人一眼没看秦氏。 颜贞卿也无可奈何，余老夫人总是这样，明里暗里拿捏秦氏，而且他只要表现出一丁点关心秦氏，余老夫人就会更变本加厉。 给了秦氏一个安抚的眼神，颜贞卿离开了。 余老夫人此时才看向秦氏，眼睛瞟过旁边站着的颜如初微红的眼睛，她略微有点心虚。 咳了一声，才道：“秦氏，既然有幸寻到神医，就要按照神医的叮嘱，按时服药，仔细调理身体，早日为我们颜家开枝散叶。” 秦氏恭顺的答应了。 反倒把余老夫人惊的错愕了几分。 以往秦氏可没有这么听话…… 正想着，秦氏又开口了：“媳妇想说说阿初的事。” 余老夫人心道，就说不能这么听话嘛，果然来了。 遂正了正脸色：“你不都知道了吗？是跟锦姐儿发生点不愉快，不过初姐儿这次倒是有姐姐的模样，锦姐儿我已经罚了她禁足抄书，以示惩戒。” 余氏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里却在打鼓，就怕秦氏闹起来，毕竟那天忠勇侯府也在场…… 秦氏感觉到如初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笑道：“虽说这次是锦姐儿不对，不过阿初也是有冲动的地方，媳妇回去回好好教导阿初，以后遇事不能再被挑拨几句，就不知轻重。” 说完，拿眼神示意如初，看，娘亲不会破坏了你营造的大好局面的。 如初：…… 余氏却又诧异了，秦氏以往牙尖嘴利不饶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当然，挑拨什么的，又不是说她。 瞟了一眼郑氏涨红的脸，余氏心里莫名的舒心，看着她怼别人，还是挺过瘾…… 咳……，余氏忙又正了正脸色：“如此甚好。” 秦氏又道：“所以，儿媳想给阿初请个教导嬷嬷，前日听闻永宁侯夫人说宫里这次放出来几位女官，媳妇心想，可以请永宁侯夫人帮着寻找一位，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那当然好啊，谁不知道能有宫里女官当教导嬷嬷是多大的脸面，以后说亲也是有好处的。 余氏这下真的是笑到了心里，看着秦氏温和的道：“还是你有心了，那就请永宁侯夫人帮帮忙吧，阿初有女官教导，也是极好的。” 至于颜如果，还小，颜如锦么，没脸说，还是先禁足吧…… 如初心里不由哀嚎，娘亲，教导嬷嬷什么的，刚您怎么不说呢……？ 郑氏揪着帕子，气的心口疼，要是没有阿锦这事，岂不是可以求着余老夫人，让阿锦和颜如初一起跟着女官学习了？ 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于是，郑氏破天荒的回去数落了一番颜如锦，颜如锦更是嫉恨交加，砸了一个最喜欢的缠枝花梅瓶。 而颜如玉，余老夫人想都没想起来，大夫人李氏更不可能替她开口要求与颜如初一起跟着女官学习。 颜如玉眼瞅着大夫人爱怜的带着颜如果走远，转了一条路，去往柳姨娘那里。 大夫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但也并不拘着她，所以，她常常来柳姨娘这里吃饭。 待到得柳姨娘的院子，丫头们刚刚摆上饭，一道脆皮鸭，一道熘鱼片儿，一道炒莴笋，一道芙蓉豆腐，外加两碗什锦八宝饭。 颜贞和并不是太在意女色，到现在也不过柳姨娘一个妾室，和两个通房丫头，大夫人为了显示大度，通常在衣食上并不为难她。 看到颜如玉回来，她忙忙的赶上去，替她脱去披风，递给了旁边伺候的小丫头。 抬眼看到颜如玉低沉的脸色，她挥手示意众人离开，拉着颜如玉坐到桌边，温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颜如玉哪里还有平时低调柔顺的样子，阴沉着脸，缓缓说道：“这次颜如初可捡了个大便宜，不仅颜如锦被禁了足，三夫人在老夫人那里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颜如锦要想出来，可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而且，老夫人居然同意了让秦氏给颜如初一个人找宫里的女官当做教养嬷嬷，以往这样的事，怎么少的了颜如锦呢？” “她刚犯了事，老夫人也是没脸提的，那你……”柳姨娘迟疑的问道。 “怎么会有人想到我，我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颜如玉自嘲的笑笑。 柳姨娘看着颜如玉的样子，一阵心酸，“姑娘这样好的容貌，偏生托在了我的肚里，要是托生在大夫人身边……” “姨娘，快别这么说。”颜如玉打断了柳姨娘的话，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道：“姨娘，能在您的身边，我很感激。姨娘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我接您去养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柳姨娘反手用力的握住了颜如玉。 停了一会儿，颜如玉皱着眉，说道：“姨娘，您觉不觉得颜如初与以往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不一样了？”柳姨娘疑惑的问。 “这次的事，颜如初表现的也太稳当，认错认的挺快，而且那个御医来的也太巧了！按照颜如初以往的脾气，可不会轻易的罢休！” “姨娘，您想想，颜如初这次不仅自己脱了身，还让余老夫人狠狠罚了颜如锦，这件事摆平的这么漂亮，真不像她。” 柳姨娘仔细回忆了回忆整件事，也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往日她可没少被锦姐儿算计，可是，也没见她身边添什么人呀，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颜如玉摇摇头，不无恶意的笑道：“不知道呢，不过这次二婶再给她请个教养嬷嬷回来，以后她跟颜如锦可有的斗了。” 柳姨娘却没有安心，她的心里只有颜如玉，眼看着颜如玉一天天长大，容色出众，可是，大夫人一丝要给她说亲的意思都没有流露出来。 看来，是要对个机会求求老爷了…… 第十章 点心 翌日，颜贞卿销假去了翰林院当值。 而秦氏早早的来到如初的院子。 此时如初刚从被窝爬起来，正要梳妆，秦氏一把将如初按到了椅子上，鹅黄端上来一碗红枣银耳汤。 “娘，您这是干什么？”如初被她娘严肃的表情给吓着了。 “喝了它，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让鹅黄给你端汤过来，娘要好好给你补补身子，瞧这小脸瘦的……” 秦氏捧着如初的脸心疼的说道。 如初哭笑不得：“娘，拂冬早就给我做了一大堆的补品，我都吃胖了……” 秦氏帕子一挥：“拂冬做的对，你要听娘的，虽说身体好了，可是大冷天泡在水里，身体是要损伤的，你这身体是娘好不容易给养好的，这不，娘几天没见，又给她们祸害了，你可不能拿这不当事……” 吧啦吧啦，秦氏大有你不喝汤，我就一直说下去的架势。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赶紧喝，好吧，娘。”如初赶紧喝完银耳汤，生怕她娘能说一上午。 放下碗，抹了抹嘴，如初讨好的上前：“娘，您昨天说的那个请嬷嬷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秦氏诧异的看向如初：“当然是真的，娘还能骗你祖母不成？” 如初…… “您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的，都不征求征求我的意见吗？我哪里需要什么嬷嬷呀？” “嘿，给你请嬷嬷，是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的，你问问颜如锦，颜如玉，那个不羡慕你？你倒好，还埋怨上了，我看呐，你就是个白眼狼，昨天还一口一个想我呢，今天就开始跟我吵吵了。”秦氏转身坐在了塌上，挥着小手帕子委屈的说道。 颜如初：娘，你这是把跟爹那一套用我身上了吧？ 不就是嬷嬷吗？好，我学！ …… 颜贞卿一整天处理了这几日拉下的公务，琢磨着今日早早下衙，去买如初最喜欢的千层酥。 他心里惦记着如初，这么多天不见，怪想女儿的，何况昨天又刚知道女儿受了委屈。 他这里刚收拾要走，李翰林过来传话，三皇子前日找他新修的一本书，现在传他去玉和宫。 颜贞卿答应着，进了宫。 皇上赞他才华出众，钦点他为皇子们的侍读，可是他其实并不愿意成为皇子们的侍读。 这个时候任皇子侍读，并不是一件美差。 这不，三皇子叫来他，可是到现在不见人影，这样的情况也不知多少次了，三皇子也不过是想装做好学的样子，好在皇上面前加分。 可是，说不定，明天嫡长派又会因为他多留一会儿而攻讦他对太子不负责。 想到这，颜贞卿顿时没有再等下去的念头，刚准备要告辞离开，门外有宫人唱道：“四公主到——” 得，又来一位！ 颜贞卿收回了伸出去的脚。这位公主，貌似是好学，每次给三皇子授课，她都要凑一起听，也不知道一个公主学什么治国理政？ 关键是总缠着自己询问家长里短，实在让人无语。 “颜先生，我三哥呢？就你自己在吗？”萧恒俏生生的立在颜贞卿的面前，如一朵娇艳的花朵，眼神明亮。 颜贞卿双手作揖行礼：“给公主请安。” 不待他拜下去，萧恒已经托住他的手，“先生不必多礼。” 颜贞卿忙缩回手去，定了定，就准备告辞：“既然公主找三皇子有事，那微臣先告退。” “哎，先生不用急着走。”萧恒笑盈盈的拦在颜贞卿面前，“给三哥带点心来，先生正好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说着，南杏将点心捧上。 颜贞卿推举不过，伸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萧恒凑过来问道。 颜贞卿心里奇怪，四公主怎么今天举止如此怪异，又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萧恒掩饰的笑了下，娇娇的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呢，所以心急想知道先生如何评价。” 这位公主真是无事消遣人，颜贞卿心里不耐。 不过，还是忙作揖行礼道：“公主可折煞臣了，公主亲手所做，自是千好万好，微臣不敢当公主垂询。” “当得，当得，怎么当不得？”萧恒急忙道。 说完觉得不妥，又捋了捋手中的帕子，将往前两步的脚退了回来，笑道：“先生才华过人，阿恒很是敬仰，能得先生一句夸奖，很是高兴呢。” 说完，示意南杏送上一盒点心。 “先生既是喜欢，就送与先生。” 颜贞卿可不敢收，忙推辞。 萧恒见状，说道：“先生是看不起我这盒点心了？” 颜贞卿无法，只得接了过来。 看这时辰，那还有千层酥卖。看了看手中的点心盒子，颜贞卿急忙往家赶。 回到家中的时候，秦氏还待在澜西园，瞧见颜贞卿进来，颜如初撒娇的说道：“父亲，您总算回来了，赶紧把娘亲领走吧，一天都给我喝好些东西了，我肚子都快盛不下了。” 颜贞卿好笑的摇头：“你娘亲还不是为你好，还是乖乖养身体吧。” “我就知道，父亲肯定是偏着娘亲，哼哼。”颜如初皱皱小鼻子，逗笑了一众人。 秦氏不由点点颜如初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 “哎呀，娘亲，都红了，果然爹一回来，娘亲就不疼我了……”如初揉着额头，夸张的说道。 旁边鹅黄、立夏等人，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姑娘还是这样子好，天真无忧，她平时发呆沉默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不止立夏，拂冬、秋画，就连最大大咧咧的春染都能察觉出如初自落水以来的沉默，仿佛埋藏着沉重的心事，可是，她们却都无能为力，现在见到姑娘的笑颜，一个个都打心眼里高兴。 “好了，贫嘴，娘回去了，晚上不用过来吃饭，好好歇一歇。”秦氏嘱咐道。 又叫过来拂冬，叮嘱：“一定看着你们姑娘把这汤喝了，不许剩。” “是，婢子一定会监督姑娘的。”拂冬忍笑答应着。 颜贞卿放下手里的点心，说道：“这是四公主赏的，你留着吃吧。” “四公主？”颜如初瞬间坐直了身子，“父亲是在哪里遇到的四公主？” 难道，萧恒这时候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还是自己不知道？ “在三皇子宫里，怎么了？”颜贞卿看着如初严肃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哦，没事，我就是比较奇怪，四公主跟咱们非情非故的，怎么突然送上点心了？”如初提出了疑问。 父亲为人聪明勤奋，但性子比较端方，根本不会想到哪方面去，得先给父亲打个预防针。 “父亲在三皇子府上，那四公主怎么恰好也去了呢？”如初又说到。 “她正好做了些点心，说是给三皇子的，正好我在，就……” 顺手给了我？分明是特意是给的样子，并没有给三皇子留下。 颜贞卿也不由犯嘀咕，四公主如此拉拢自己，难道是三皇子一派的态度？ 看来以后还是该避嫌的好，颜贞卿默默的想到。 秦氏听着，不由问道：“四公主做的？她一个金尊玉贵的人，还能下厨？还专门给阿初带回来？” 第十一章 外放吧! 如初…… 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吗？ 要说母亲这思路也是，怎么一点不敏感呢，难怪上一世被四公主蒙蔽。 呸呸，自己上一世不也是这样吗？ 四公主此人表面看着率真大度，其实却是一副睚眦必报的心胸。 从重生回来，如初就琢磨着要想什么办法，让父亲避开四公主，只要他们不接触，青年才俊那么多，四公主总会挑个好驸马，可是看样子，四公主这时候已经见到了父亲了，而且印象应该挺好，要不怎么会送点心？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父亲主动避开她，想来此时的她少女心性，被拒绝几次，更或者见不到人，应该能丢开手了吧，她的身边可是有不少人仰慕者的，个个不比父亲年轻又出身高贵？ 今天就是个好机会，看样子，父亲对四公主的行为有了怀疑。 如初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先探探口风。 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我有一个事情想请教。” 嗯？颜贞卿不由好笑，以往有什么都是大大咧咧的，早就开口了，今天怎么这么小心翼翼？ 遂用更加温和的声音问道：“什么事？说吧。” 阿初才落水没好，又晕倒，可不能再吓到宝贝女儿了。 秦氏看着他俩一个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一个生怕声音大了就吓跑女儿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们父女俩真是，一家人用这么见外吗？” 一句话，让刚才诡异的气氛缓和了，如初不由想笑，自己也真是，还以为父亲还是母亲去世那段时间的脆弱样子。 于是，语气陡然轻松了，说道：“父亲有没有想过寻个想去的地方，外放为官呢？” “嗯？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颜贞卿有些意外，秦氏也好奇的看着如初。 颜如初看着他俩，索性一股脑说出来：“是这样，父亲。第一，您现在在翰林院任侍读，看着清闲，可是与太子和一众皇子们接触，稍有偏颇可能就会惹来非议，还不如离得远远的，事少。这第二，自然是为母亲了……” “为我？”秦氏更加好奇。 “这是自然，您看，母亲您在府里操心了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还要想着孝顺祖母，与大伯母和三婶打好关系，日日操心，哪有时间调理身体呢？” “丁爷爷可说了，您要保持心情平和愉快，才更利于身体恢复，这样也好更快的给我生个弟弟呀！” “小丫头片子，拿娘说嘴。”秦氏听到如初说要生个弟弟，不由羞赧，想起颜贞卿这几日的热情，瞟了他一眼，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 不由点着如初的额头，嗔怪道，“丁神医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还丁爷爷，你连神医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是丁爷爷？” 呀，遭了，一不留神，把上一世丁爷爷来侯府那次说的话给搬出来了。 “我，我当然是听爹爹和娘亲说的呀，说丁神医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头，那他治好了母亲的病，我感谢他老人家，可不就叫丁爷爷了呗。” 如初没有略过秦氏脸上的红晕，心里偷偷笑着，父亲母亲关系融洽，她才能早日有弟弟呀，还记得母亲上一世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明年的春天，丁神医云游到京城，特意来侯府看望母亲，那时候祖母正张罗着要让父亲纳妾，正是她娘家侄女，住在府里，打量着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段时间府里乌烟瘴气，母亲也是天天心里怄气，丁神医才说了这样的话。 所以，如初也不单纯是找理由，秦氏真的需要调节心情，这么多年无子，她自己其实压力很大。 颜贞卿听着如初罗列理由，心里逐渐震惊，只觉得如初这段时间懂事了，长大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懂得考虑朝堂局势…… 颜贞卿不由问道：“还有理由吗？” “还有……” “还有，第三，就是她自己在京城待腻了，想出去玩了，我说的对吧？”秦氏接过话，好笑的问如初。 “娘～不要说的这么明白吗？”如初听到秦氏取笑她，钻到秦氏的怀里，滚啊滚的。 当然，她确实也有这个心思啦，前世她被困后院，早早的香消玉殒，这一生能有机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自然是想去的了。 颜贞卿看着母女俩温馨的画面，心里也开始感慨，这样的画面正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爱秦氏，当然也敬重余老夫人，他也知道余老夫人不喜秦氏，时常刁难她，秦氏受了很多委屈，心里抑郁，如果外放，那秦氏就不用面对婆婆的刁难，妯娌间的龃龉…… 还别说，如初这个主意还挺好。关键是他可以远离朝野现在这个混乱的漩涡，三皇子如今频频拉拢他，拿他做文章当挡箭牌，太子也时时召见他，还有四公主的示好，看来，连后宫也要参与其中了…… 皇上确实信任他，看重他，正因为这点太子和三皇子才频频示好，当然，还看中他身后的忠勇侯府的军中势力。 可是，现在他也看不懂皇上的心意了，皇上越来越任性，也越随意…… 离开，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么复杂的局势，以如初的性子，再长大懂事，也不能懂吧？ 颜贞卿看着如初，不动声色的问：“阿初，最近都在读什么书呢？” 嗯？怎么父亲话题跳的这么远？ “额，也没什么书，父亲，不过是平日里你送我的呀。”难道看那些话本子，被父亲发现了？如初咬着嘴唇，低头暗想。 颜贞卿又问：“那，朝中局势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啊？原来父亲是怀疑这，还好，还好，如初轻舒了一口气。 “是轩表哥告诉我的呀，父亲，轩表哥说的不对吗？”如初一副真诚的，我觉得很对的表情。 哦，原来是轩哥儿说的，那就对了，以如初的心性，她是不可能想透这些的。 不过，能关注这些，也是好事。像他们这样的勋贵，靠的就是对朝廷局势的判断，来立身保命，即使是以后嫁人做了贵府夫人，这也是一种生存技能。 “哦，原来是轩哥儿讲给你的，嗯，不错，轩哥儿的确是有些见识的。”颜贞卿与秦氏互相望了一眼，俱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轩哥儿丰神俊朗，沉稳内敛，与如初两人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加上那是如初的外祖家，如初嫁过去就跟自己家一样，确实是一个好的女婿人选。 宁老夫人疼爱如初，早已透露过这个口风，希望如初能嫁回秦家，这样她也可以好好看着两个孩子，绝不会让如初受委屈的。 颜贞卿和秦氏当然舍不得如初早早嫁人，不过，现在看两人相处愉快，心里也都放心了。 正说着话，春染进来通报，东平郡王府的姜嬷嬷过来了，说是送帖子来了。 秦氏赶紧让人请进来。 姜嬷嬷进的门来，先福身给颜贞卿和秦氏行礼，然后奉上一张请帖，笑着说道：“我们郡王妃说，明日回侯府做客，姑奶奶明日务必也要回去，娘俩说说话，因此这么晚了差奴婢赶紧送来帖子。” 秦氏笑着接过来，道：“嬷嬷辛苦了，告诉小姑姑，明日我必到的。” 之后秦氏又匆匆忙忙的带着如初，去向余老夫人禀报此事。 一番忙碌打断了对话，如初有些遗憾，不过看着父亲似乎有些意动，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第十二章 祖母，不给我吗? 寿安堂里，郑氏和颜如锦正陪着余老夫人说话。 要说颜如锦也是真得余老夫人欢心，才禁足半月，就哄得老夫人心软，等颜如锦亲自去澜西园给如初赔罪，如初就顺势原谅了她，并在老夫人面前替她求情解了禁足。为此如初还得了余老夫人赞赏，说她颇有姐姐风范。 相比较那些恶人，颜如锦不过一个任性自私点的孩子，只要不是太过分，如初懒得和她计较。 秦氏上前禀报了东平郡王妃邀请，余老夫人百般不情愿也不敢拦着，嘱咐李氏备好礼品，笑着说道：“有空也请郡王妃过府来坐坐。” 起码她还可以跟人炫耀郡王妃上门来看她这个老婆子呢。 余老夫人看看如初，再看看旁边低眉顺眼的颜如锦，挥手说道：“既然要去，就带上锦姐儿也去，让她们姐妹做个伴儿。” “初姐儿，虽然之前你们闹了点矛盾，不过一家人也没有隔夜仇，正好趁着机会，你们两个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秦氏没想到余老夫人会这么说，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待要反驳，如初在旁边笑盈盈的道：“那敢情好，正好莹表姐说明天要跟安馨县主去珍宝阁逛逛呢，我还想着给锦妹妹带礼物，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珍宝阁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许多样式颜如锦她们去了都是见不到的，那得是侯府国公府那样的贵宾才可以，跟着安馨县主去，想来能见到不少好东西。 颜如锦不由的有些雀跃。 郑氏听了，考虑的就多点，秦氏嫁妆丰厚，她可没有那么多，再说她的嫁妆这几年让颜贞行已经败的差不多了。 颜贞行作为余老夫人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被宠溺的不知事务，与京城一众纨绔子弟们花天酒地，打马遛狗，好容易托人补了个羽林卫的缺儿，更是方便了他与一帮狐朋狗友厮混。 郑氏家中本是靠着宫中生意发家，当初被颜贞行皮相迷惑，兼之有伯府公子的名头，嫁过来才知道都是假象，所以郑氏才巴结着余老夫人，要不然就靠颜贞行，一家子得喝西北风去。 不过，就算靠着余老夫人时不时的贴补，现在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多的钱怎么耐的住颜贞行的败家？ 何况，近几年来，宫中要的银子是越来越多，她们郑家顾宫中都顾不上，她一个出嫁的姑娘就更顾不上了。 所以，一听说颜如锦要去逛街，郑氏咳嗽了一声，说道：“母亲，既是去珍宝阁，看见可心的，怎么也得备几套头面，年前年后的宴会多，几个姐儿到时候一打扮，不知道多给咱府里长脸呢。” 说完，看着余老夫人。 眼皮子浅的，就知道惦记东西，余老夫人狠狠晼了一眼郑氏。 不过想想自家那些东西怎么比得上珍宝阁？ 再说，锦丫头这容貌还是该配上点好的首饰，说不定就得了那个贵人的青眼…… 想到这，余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也是，正好趁机会挑几个可心的，回头让珍珠去拿点银子明天带着。” “谢祖母。” “孙女谢过祖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自然是颜如锦欢喜的声音，另一个居然是颜如初。 余老夫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可是没说给颜如初银子呀？ 颜如初无辜的眨眨眼：“祖母，是不是我不能挑？” 说着，眼眶红红的，眼泪就要往下掉的样子。 余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能说不吗？ 她咬了咬牙根，脸上又转成慈爱的笑容：“说什么呢，祖母怎么能落了你，自然是你们姐俩都要挑的。” 又吩咐荣嬷嬷到库房寻一支百年老参送给宁老夫人。 待从寿安堂告退出来，走的远了，秦氏不由急道：“阿初，你答应带上锦丫头干嘛，咱不差那点银子，娘亲明天给你备的足足的，想买什么买什么！” 娘亲就是大气！ 如初笑眯眯的，搂住秦氏的胳膊，道：“娘亲，你想想祖母开口了，我们能推的了吗？与其等她生气要我们带上四妹妹，不如我们直接答应，你看，现在她要给银子，可不就不好落下我吗？” “再说，四妹妹去得了去不了可还两说呢。” “嗯？这是什么意思？”秦氏纳闷，如初却催促她道：“天快黑了，阿嬷还得赶紧回去呢。” 一句话，秦氏忙的忘记了要再说什么。 余老夫人这边却是气的直咬牙根，颜如初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她还搭了一支百年老参，还有那么多银子！ 一晚上余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银子，捂着心口直叫疼，第二天，听说秦氏和颜如初来请安，直接挥手打发她们走了。 她不想见到她们，哎吆，不行，心口更疼了…… …… 颜如初却欢喜的跟着秦氏登上了马车，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去外祖家。 颜如锦果然没来，丫头说早上一起来，颜如锦就肚疼难忍，起不了床。 秦氏好奇的问如初，怎么知道颜如锦来不了，如初笑着道：“我就是说说，谁知道四妹妹真来不了呢。” 其实，如初知道颜如锦有个毛病，每次葵水来了，都肚疼难忍，而恰好今天就是。 大夫人李氏将人送出门去，回房靠在榻上，秋嬷嬷给她揉着额头，低声劝道：“夫人还是歇歇再去理事吧，昨夜您睡的晚。” 李氏摆摆手，道：“不用，你给我揉揉肩，哎呀，酸疼的厉害。” 秋嬷嬷答应着，手上又稍微用了点劲。 昨夜，听闻秦氏要回侯府，她急忙安排车马人手，又开了库房，拿了好些礼品，一直忙到不早才回了屋子。 屋里，颜贞和斜倚在榻上，早看了好一阵子书了，见她回来，问道：“什么事匆匆忙忙的出去，这么晚才回来？” 李氏一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卸了钗环，一边说道：“是二弟妹，明日要回忠勇侯府，找我要车来了，我又打发人准备好了礼品才回来。” “唔。”颜贞和不说话了。 李氏坐在塌边，推了推颜贞和：“老爷，您说我们文哥儿的师傅到底如何，听二弟妹那天说，忠勇侯的三爷也正在给忠勇侯世子寻师傅呢，秦三爷那样的人物，寻的自然是好的。” 颜贞和又翻了一页书，说道：“侯府世子寻师傅，不是为了科举，我们文哥儿不合适，你还是别想了。” “可是，我看文哥儿最近功课很吃力，有次他还抱怨师傅说的不明白呢。” “哦？”颜贞和放下书，听到儿子的学业，他自然是重视的。 想了想，他说道：“改天我问问二弟，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哎，一切听老爷的，二弟在翰林院，认识这样的人多，还是央二弟给寻个好师傅吧。”李氏眉开眼笑的答应了。 颜贞卿高中探花，后留任翰林院，现在已经是翰林院从四品的侍读学士，颜贞和奋斗这么多年，也不过才五品的工部侍郎，何况翰林院是天子近臣，怎么能一样？不是有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吗？ 何况颜贞卿又年轻有为。 他们安远伯府从老伯爷开始就开始衰落，即使大房以后继承爵位，也要跟二房打好关系。何况，就凭着二房秦氏出身忠勇侯府，就更不能得罪，忠勇侯为当今圣上驻守北疆，很是得圣心，只有老夫人才那么傻，把好好的一个靠山给推走了。 要说老夫人这眼界，啧啧，真是没法说，俗话说娶妻要看出身呢，这小家小户的，就是眼皮子浅。 第十三章 侯府 余老夫人不过是开原府的一个乡绅望族的嫡女，比起京城那是差的远了。 早年老安远伯第一、二任妻子都是难产而亡，孩子也没有留下，老安远伯就传出了克妻的名声。京中各家都没有人答应说亲，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京外人家。 要说余老夫人也算的上是有福之人，过门就生了一个胖小子，后来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让京中一众看热闹的人都熄了心思，余氏在伯府也占稳了脚跟。 不过比起京中世家贵妇，余老夫人还是多了一股子小家子气，年轻时没少闹笑话，所以，她特别烦别人提出身，当初老二要娶忠勇侯府的嫡女，她就不愿意，媳妇的出身压她许多，她心里过不去，还是老伯爷做主，她才勉强答应。等到老伯爷去世，她在府中一家独大，更是没有人敢提出身的事。 她当然也格外的看不顺眼秦氏，可是李氏可不傻，这么个靠山，不供着就算了，还能推走吗？ 所以，秦氏的事，她一向很上心。这下有老爷出马，二弟又为人忠厚，儿子的师傅是不用愁了。 李氏想着昨夜与颜贞和的对话，不由的就喜上心头，就连理事时候也是面带笑容，搞得伯府一众人惊讶了半天。 再说秦氏带着如初来到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坐落在香樟大街上，府邸占了半条街，因门口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而得名。 宁老夫人身边的平嬷嬷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了秦氏的马车，急忙迎了过来。 “嬷嬷，小姑姑可来了？” 一下车，秦氏就问道。 “来了，来了，都在老夫人那呢。” 秦氏口中的小姑姑是老侯爷最小的妹妹，秦罗伊，嫁给了昌平郡王为妃。因是老忠勇侯夫人年近五十上得的，又是侯府唯一的嫡女，格外宠爱。 现在的忠勇侯府老夫人宁氏嫁进来的时候，老忠勇侯夫人去世，留下了还小的秦罗伊，宁氏当成女儿般养大。 秦氏与秦罗伊年龄相差不大，感情一向很好。 一行人穿过九曲回廊，来到老夫人的住处，泰和院。 中间一条宽阔的青石甬路，两旁有鹅卵小径和抄手游廊连着，院中花卉树木错落，廊下一溜的菊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开的正好，热热闹闹的，正中五间大房，雕栏画栋，阔朗别致。 进到屋里，只见东平郡王妃秦罗伊已经坐在炕上陪着宁老夫人说话，大夫人宁氏、二夫人罗氏、三夫人云氏都陪坐在旁，安馨县主和大表姐秦雪莹、二表姐秦雪琳依次坐着，一屋子欢声笑语。 秦氏带着颜如初先给母亲行了礼，后又与秦罗伊和三位夫人见了礼。 一番热闹之后众人才坐下。 宁老夫人早就揽过颜如初，笑着问道：“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吃饭？瞧这小脸儿都瘦了怎么？” “外祖母，瘦了是不是变漂亮了么？”如初最近确实有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以前她的身子弱，经常生病，所以，重生以来，她希望自己身体可以强健起来。 只是没想到，不仅仅是身体变好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慢慢消失，整个人有一种长开了的样子，光彩动人。 “胡说，不能为了漂亮就不吃饭，看把身子搞坏了。”说着，就要找秦氏问罪。 颜如初赶紧的跟宁老夫人表明：“外祖母，没有不吃饭，我现在一顿饭可以吃一大碗饭呢，比原来吃的还多呢。而且，我还有做运动哦。” 宁老夫人得到旁边立夏的点头认同，才罢休。 别看宁老夫人现在已经60多岁了，可是身体健朗的很，她老人家最看重的就是儿女们的身体健康，主张女孩们也要强健身体，是以，忠勇侯府的几个女孩也都有射箭骑术课。 从前颜如初并不屑于这些，认为大家闺秀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能舞刀弄剑的，可是，现在她却很羡慕。 秦罗伊拉过颜如初，笑着道：“快让我看看，大嫂真是，怎么藏着掖着的，好久也不让我见阿初了！瞧瞧，我们阿初果真又漂亮了！” “小姑祖母才漂亮呢，永远都这么年轻。” “哎吆吆，几天不见，瞧你这张嘴，越发讨人喜欢了。” 颜如初歪缠在秦罗伊的身边，喜的秦罗伊扭扭她的鼻子，不住的夸着。 众人不由的被她俩都逗笑了。 安馨县主鼻子哼了一声，到底忍着没出声。 母亲喜欢颜如初，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可气颜如初现在越来越会哄着母亲了。 安馨县主作为秦罗伊唯一的女儿，自是千娇百宠，加上宫中皇太后、皇后都喜欢她，又封她为县主，在她眼里自然是她才是最受关注的那个。 现在颜如初来了，宁老夫人也是搂着，母亲也是夸赞着，大夫人二夫人纷纷附和，她才看不惯她那副讨好卖乖的样子呢。 秦氏注意到安馨的不满，笑着把颜如初拉过来，道：“小姑姑，你可不能惯坏了她。” 自己和小姑姑一向感情好，可是到了儿女这，俩人却跟斗鸡一样，每次见面都斗的跟乌眼鸡似的，秦氏也不由的头疼。 待众人一番叙旧，提到了秦氏去青州寻访丁神医，宁老夫人打断道：“好了，别让孩子们陪着我们在这闲坐着啦，你看看，一个个跟猴似的，早就坐不住了。去，去，去，你们都去，莹丫头，你领着，” 说着，又开始张望，“轩哥儿呢？” “祖母，我们来啦……” 一边有人答应道，一边进到屋里两个人。 只见白色锦袍男子，丰神俊朗，沉稳内敛，正是大夫人长子，秦若轩。蓝袍男子有一张逢人就笑的娃娃脸，两边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是二夫人的儿子秦若钧。 见到两人进来，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快过来，快过来，”又点着秦若钧的额头，笑道“你个猴，哪里都有你！” 秦若钧一向在宁老夫人这随意，笑嘻嘻的道：“这不是表妹来了嘛，我怎么也得招呼招呼呀，是吧？表妹？” 说道最后，冲着颜如初直眨眼睛。 如初不由的好笑，钧表哥还是这样不着调的样子。 正是他这样常年不着调的样子，皇上反而比较放心，上一世，被三皇子等人陷害，忠勇侯府内外有人把守着，不能随意走动，只等着被遣返，只有他偷溜出来，悄悄的贿赂了端王府后门的婆子，给自己送来了一包银子。 如初摇摇头，把涌上来的泪意悄悄的憋了回去。 不能再想了，现在都好好的，她更要珍惜现在的日子。 还要找个机会提醒外祖父和舅舅，多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免得再被人陷害而不知。 可是，怎么才能让外祖父和舅舅相信自己呢？如初不由的又皱紧眉头。 “喂，小丫头，小小年纪老皱眉头干嘛？”秦若钧看如初不理他，凑过来抓抓她头上的小包问道。 “哎呀，钧表哥，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如初今天梳的双环髻，秦若钧伸手正好抓到。 头上带的白玉珊瑚玲珑串，叮叮咚咚的，仿似开在了秦若轩的心上。 好久不见她了，还是这样生动。 秦若轩嘴角噙着笑，默默的注视着颜如初。 小宁氏从秦若轩进来，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宁老夫人居然还唤了轩哥儿他们哥俩过来。 看来，宁老夫人为了给颜如初创造机会，还真是不遗余力！ 第十四章 珍宝阁 小宁氏攥紧了帕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宁老夫人眼神都没瞟一个给她，只笑眯眯的吩咐秦若轩和秦若钧带着颜如初等人去逛街。 阿初在伯府出个门都要被余老夫人说上半天，再加上那一屋子闹心的姐姐妹妹的，哪有心情逛街？所以每次来侯府，宁老夫人都会让秦雪莹她们姐妹带着她好好散散心。 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着漂亮的，戴着好看的，多好！ 当然了，秦雪莹姐妹也是很喜欢如初来的嘛……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乘着马车，来到了东大街，这里阁楼林立，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小姑姑，您说我们先去哪里逛逛？”秦雪莹柔声问着安馨县主。 论身份自然是安馨县主要高，不过论年龄，秦雪莹还要大上两岁，因此秦雪莹事事都周到细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怕安馨县主和颜如初两人又掐起来，秦雪莹深觉今日这活儿不好干呀…… 安馨县主正兴致勃勃的掀开一角帘子偷瞄着外面热闹的大街，娘亲在的话，是铁定不会让她偷看的，哎呀，那个糖葫芦一看就好吃。 听秦雪莹问起，就说道：“自然是先去珍宝阁，听闻哪里最近新上了新奇的样式呢。” 前两天去定国公家，他家的姑娘还炫耀来着呢，安馨县主一直惦记着，过两日就是郑国公府一年一度的赏菊宴了，她可不能再输给她们了。 秦雪莹含笑应着，又瞧了瞧颜如初，见她不反对，就撩开帘子跟秦若轩说了一声。 秦若轩点头，看到颜如初安静的坐着，不由心跳漏了一拍，阿初今日还没有和自己说过话呢。 秦雪莹轻轻皱了皱眉，秦若轩的心事她多少觉察出了点，而母亲那里，明显就是不愿意的，哎，一个安馨县主加一个颜如初，再扯上秦若轩，秦雪莹头有点疼了，但愿今日能平平安安度过吧…… 珍宝阁是一座三层阁楼，一楼是大厅，透明的玻璃罩子柜台，一溜的摆开，耳饰、坠子、镯子、金的银的还有玉石，各式各样，多是常见样式，不过也比其他店里要精美，因此大厅里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柜台后站着一个个青葱水嫩的侍女，笑容甜美，服务周到，这也是珍宝阁红火至今的原因。 而二楼，就是贵宾厅，主要针对有金卡、银卡的各贵府夫人小姐们，楼上都有专门的客室，想要看什么，自有人员送上，夫人小姐们可以品着香茗，慢慢挑选，样式和做工就要精美很多，也是珍宝阁独有设计，楼下见不到的，不过，价格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二楼中间，开辟出了一座小小的厅，类似楼下的的样式，典雅舒适的布置，错落摆放的精品首饰，还有点缀的珍珠玛瑙，处处透露出高贵与奢华。厅中间摆放了一座玻璃的柜台，里面每个月会推出一款新款首饰，仅此一件，到那一天众人竞价争取，价高者得。 因是独款，所以吸引着众贵女纷纷前来，谁不希望自己头上戴的首饰是全京城独一款，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呢。 巧的很，今日就是新款竞价的日子！ 侯府在这里办有金卡，不过，安馨县主到来，自然更是好说。 小侍女引着众人上的楼来，早有一个美貌妇人迎上来，未语先笑：“妾原说今日枝头喜鹊叫，原来是贵客来了，县主请，各位小姐请。”说着将人领进旁边的客室。 吩咐人上了一壶茶，又端着个托盘进来：“县主和各位姑娘今日来的巧，这是我们珍宝阁新上的几件珍品，昨日才到货，还请各位小姐鉴赏鉴赏。” 安馨县主却安耐不住：“秋娘子，竞价什么时候开始，本县主今日是势在必得。” 名唤秋娘子的美貌妇人笑着回答：“县主恐怕还要再耐心等一会儿，竞价还要半个时辰才开始呢，县主先看看这一款，是我们刚从海外带回来的，可合心意？” 只见托盘上一套明紫色水晶的套装，钗、簪、步摇、耳环齐全，上面还镶着闪闪发亮的小的白色水晶模样的点缀，在日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令人目眩。 秋娘子指着上面星星点点的点缀，解释道：“据说，这是一种叫钻石的东西，海外十分流行。” 安馨县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套首饰，抚摸着钻石星星点点闪烁的簪子，就要让人包起来。 颜如初却开口道：“这套首饰好是好，不过却有个问题。” 安馨县主皱着眉看向她，难道她又要跟自己抢东西？ 颜如初缓缓说道：“这套首饰漂亮是漂亮，不过日光下太过晃眼，只怕众人只看首饰而看不清人的容貌，反而喧宾夺主了。” 这也算是缺点？秋娘子扶额，漂亮首饰不就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嘛，难道戴个银簪子就突出容貌了？ 安馨县主听完，不由“嗤”的一笑：“阿初最近还真是长本事了，这种理由都能信口胡诌。” “这怎么是胡诌？小姑姑你想想，众人只夸赞你的首饰，难道不是觉得你的容貌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所以我说，首饰要相得益彰才好。” “大胆，我看谁敢诋毁我的容貌！” “我只是说会有这种情况，小姑姑动什么气？难道小姑姑真这么不自信不成？”颜如初一副无辜的口气说道。 安馨县主气的只想抓她的脸，柳叶眉，樱桃小口，皮肤白皙腿还长，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大美女！ 秦雪莹一看俩人又要吵起来，示意秦雪琳赶紧过来把两人分开。 秦雪琳嘟着嘴，每次都是这样，却也没有办法，拉着安馨县主劝道：“小姑姑最漂亮了，阿初不会说话，小姑姑，快来，咱们再看看还有好的没有？” 安馨县主哼了一声，到底让秦雪琳给拉走了。 秋娘子…… 不满的看了一眼如初，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好好的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 留下秦雪莹和颜如初，秦雪莹忍不住上前柔声劝颜如初：“阿初，别再跟安馨县主闹别扭，毕竟年龄再相当，她也是县主，是长辈，别人只会嘲讽你不懂规矩的。” 莹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体贴人意，如初想着，笑着答应了。 倒是秦雪莹，预备着如初还要跟她闹腾的，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旁边赶紧把哥哥他们喊过来呢。 结果就这么简单的，就劝住了？ 如初其实是故意的，上一世安馨县主戴着这套首饰去参加了郑国公府的花宴，惹得四公主萧恒嫉恨，后来怂恿着郑贵妃给她指了花心浪荡的东平伯当继妻，有一次端王府设宴，如初远远的望见她，两颊消瘦，脸色枯黄，再不见今日的容光。 所以，她才激怒安馨县主，这边，如初没理会秦雪莹惊讶的表情，吩咐人把东西包了起来。 秦雪莹：难怪好说话，这就把东西据为己有了？ 秋娘子：我错了，如初姑娘就是有套路。 想着，喜滋滋的把首饰赶紧包了起来，新品就这么轻松的卖出去了，找老板邀功去！ 第十五章 四公主，萧恒! 没一会儿，人逐渐多了起来，竞价要开始了。 秋娘子把安馨县主和如初她们请到了中厅。 只见一块红绒布，遮住了中间的玻璃罩子，四周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里面旁边的贵宾室也拉下了帘子。 不知是谁在里面？往常贵宾室可没有开过门。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秋娘子缓缓走了上来，笑着开场道：“多谢诸位夫人小姐们的赏光，我们今天的竞价马上开始了。” 说着，缓缓揭开了红布，只见中间托盘中，躺着一只流光溢彩的金镶宝石碧玺花簪，上嵌碧玺、珍珠、翡翠。以碧玺做立体芙蓉花，花蕊为细小米珠，花叶为翡翠薄片细雕而成，花蕾为碧玺雕成，花托为点翠。花簪的样子为一只蝴蝶停落于芙蓉花上，其翅膀为翡翠薄片雕成，并嵌珍珠、碧玺。整个花簪用料讲究、华贵。 此花簪一出，就引得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惊叹太漂亮了。 “这只簪子起价为一百两，每次加价10两，好，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出价吧。” “我出一百二十两！”秋娘子刚说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 “一百三十两。” “一百五十两。” …… “两百两！”安馨县主喊道。 刚才的首饰她没得了，这个可是志在必得。 秦雪莹惊讶的看向安馨县主：“小姑姑，这个簪子再好，也没这么贵吧？” 安馨县主狠狠瞪了如初一眼，说道：“我就喜欢。” 如初不由噗嗤笑了，小姑姑还是小孩子脾气呢。 “二百五十两。”有人又喊价了。 现场一瞬安静，是季学士府的季二姑娘季语柔，正得意洋洋的看向安馨县主。 “你……”安馨县主不由瞪向季语柔。 季大姑娘季语凝头疼的拉住季语柔：“二妹，你干嘛，父亲回去要说我们的。” “可是大姐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怎么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帮你争取。”季语柔满不在乎的说道。 昨天，她都听到了，父亲和母亲说大姐是定了做太子妃的人。 “二百五十两，还有加的吗？”秋娘子敲了敲桌子问道。 “三百两。”如初突然开口喊道。 “三百两，三百两，还有没有加的！”秋娘子激动的喊。 这个颜三姑娘真是太给力了！ “你还要？”安馨县主不可思议的看向如初，气的声音都变了。 怎么老是抢我的东西，哼。 秦雪莹和秦雪琳也扶额无语了，这俩冤家！ “我是给你的呀，小姑姑。”如初笑眯眯的说道。 “我？”安馨县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有加的话，这只簪子就归……”秋娘子瞟了一眼贵宾室，喊道。 “五百两！”贵宾室里突然有人开口。 “哇，五百两，这么高。” “就是，就是，这是疯了吧……” 底下众人纷纷议论。 如初听到这个声音，猛的一振。 四公主，萧恒！ 如初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冷冻了一般。 她居然也在这里？ 如初看向了贵宾室。 贵宾室的门突然打开，萧恒走了出来，然后跟着走出来的…… 是父亲？ 如初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盯着颜贞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恒走向秋娘子，笑盈盈的说道：“五百两，可以吗？” 秋娘子急忙捧着托盘走上前来，微微屈膝：“没有加价，自然是归您了。” 这个主到现在才说话，搞的她心里也是一直在忐忑。 众人有认识萧恒的，默默的退了出去，不认识的，看着宝贝有了主人，也嘟囔着走了，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了安馨县主一行人和季家姐妹。 季语凝领着妹妹上前行礼：“不知公主玉驾光临，刚才多有得罪。” 萧恒拉起季语凝：“没关系的，还是要遵守人家店里的规矩。” “是，那臣女等就先告退了。”季语凝拉着季语柔扭头走了。 安馨县主和四公主碰到一起，那通常是火花四射啊，何况刚抢了心头好。 果然，安馨县主微微屈膝，就立马起身：“公主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嘛呢，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可知道？” 萧恒抬着下巴，轻声笑道：“安馨，不要吓唬我，虽说刚才我出价高，抢了你中意的东西，不过，谁让我钱多呢！” 呵，赤裸裸的炫富呀。 秦雪莹等人都低了头，不敢说话，急的一头的汗，这个局怎么解？ 安馨县主倒也沉得住气：“知道，你宫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银子多，没事，让你了，出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你空手回去是吧？” 萧恒一咽:今儿这嘴皮子还是挺利索。 而此时的颜如初已经脸色苍白，头僵硬的转向颜贞卿。 “阿初，你怎会在此？”见到女儿，颜贞卿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本是皇上召他前去讲学，怎料四公主去给皇上请安，又撒娇道出宫逛逛，皇上被磨的不耐烦，指了大内侍卫保护。 四公主却突然指向颜贞卿，要颜贞卿陪同，皇上沉吟，觉得颜贞卿往日细心沉稳，居然准了！ 颜贞卿也很无奈，此时更是尴尬，毕竟刚在昨天，如初还提醒他，三皇子一派可能的用心，自己转脸又跟他们搅在了一起…… 看看对面那个明艳的少女，因安馨县主怼了她一句话，正嘟着红唇，楚楚可怜靠着颜贞卿，颜如初心如坠冷窖。 这个萧恒还真是无孔不入，父亲也是，昨日说的好好的，亏自己还觉得父亲起码能有个警戒心。 颜如初斜着颜贞卿，黑漆的眼珠沉沉，颜贞卿不由鼻尖开始冒汗。 秦雪莹忙拉着如初就要行礼。 萧恒摆摆手：“既在宫外就不要多礼了。” 盯着颜如初，问道：“你便是颜师傅的女儿，唤作阿初？” 颜如初盯着她，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她，本来如初原以为还要好久。 曾经的懊悔，心酸，恨意涌上心头，就是这个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又百般磋磨她，她恨不得此时就能掐死她，以报害死母亲之仇。 “阿初？”秦雪莹见她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如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恨意压下，指甲深陷在手中，已经疼的麻木：“给公主请安，小女正是颜如初。” 萧恒只以为刚才颜如初是明白她的身份，吓傻了。 遂点点头，扭头冲着颜贞卿粲然一笑，道：“颜师傅的女儿还真是漂亮呢，不过与颜师傅不像。” 又对颜如初道：“颜姑娘请起，本公主与颜姑娘倒是一见如故，日后相处想来也很融洽。” 颜如初浑身一颤，抬头看去，萧恒居高临下，理所当然。 咬了咬牙，如初答道：“小女子蒲柳之姿，怎敢攀比公主日月之辉。” 安馨县主噗嗤一声笑了：“萧恒，你还真是自作多情。” 萧恒没有说话，嘟着嘴转向颜贞卿：“颜师傅，您的女儿是不喜欢我吗？” 第十六章 看好爹爹 颜贞卿忙拉了如初，跪倒在地：“阿初性子娇纵，口无遮拦，还望公主大度，莫与她见怪。” 颜如初咬了咬牙，只好磕头认罪：“公主误会了，是如初乍一见公主，有点紧张，不敢承公主美意，请公主恕罪。” 萧恒，看了看颜贞卿，笑着拉起了如初：“那就好啦，我还担心呢，颜师傅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也是希望和你交好的，要不颜师傅该不放心了，是吧？” 少女明媚的笑着，眉目含情看着颜贞卿。 可是如初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安馨县主在一旁却不耐烦的，嘲讽萧恒：“萧恒，你今儿还真是奇怪，颜师傅是我姐夫，是阿初的亲爹好不，要不放心，也是不放心我们，脑子是个好东西，以后出宫记得带！” “你！”萧恒气急，顾忌颜贞卿在场，甩了甩衣袖，不再说话了。 颜如初心里直给安馨县主鼓掌。 转而笑眯眯的扯着颜贞卿的衣袖，摇啊摇的：“父亲，您不是说要陪娘亲逛逛这珍宝阁的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娘亲今日还说晚上亲自下厨做您最喜欢的酒酿丸子呢，您可要早点回去。” 眼角斜着萧恒铁青的脸，如初心里笑开了花，气死你，气死你！ “好，好，父亲一定早回。”颜贞卿满口答应，阿初笑眯眯的望着他，他怎么还觉得有点脊背发凉呢！ “颜姑娘，昨日的糕点可好吃？”四公主突然开口，面上笑盈盈的，只笑意不达眼底。 如初却看到她紧握的双手，笑了笑，道：“昨日母亲新做了蟹壳黄，如初吃饱了，还没来得及尝公主赏赐的糕点呢，不过因是公主的赏赐，如初好好的供着呢。” 供着……供着…… 萧恒心里的气窜了上来，脸阴沉着。 顿了顿，一瞬间却笑了：“颜师傅也太小心了，我倒是喜欢阿初这性子，改日我设宴邀阿初来玩。” 说完，瞧了颜如初一眼，拍拍手道：“出宫太久了，回吧。” 颜贞卿抱歉的看了一眼如初，跟着走了。 秦雪莹上前牵起如初：“阿初，你可太大胆了，手这么凉。” 如初扯了扯嘴角：“没事，可能是吓得。” 安馨县主不由笑话她：“你吓得，我看你胆儿挺大呀，整个京城也就我敢这么跟她说话，你倒好，拿她当我呢？” 如初却难得的没还嘴。 秦雪莹也道：“就是，以往跟我们口无遮拦的也就算了，公主你也敢这么直愣愣的说话，吓死我们了，不过，还好，我看她对你还真是好，居然没有生气，还要设宴邀请你。” 颜如初笑了笑，低声说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刚才萧恒一听她说母亲为父亲洗手作羹汤，浑身的气压瞬间降低，那一眼，目光沉沉，到底还年轻，冲口问出来那样的话。 “什么？”秦雪莹没听到，又问。 “没事，莹表姐，我们回去吧。”如初打起精神，说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雪莹等人也没了再逛的意思。 眼看着时辰不早，几人乘着马车，一路上又买了点坚果零食一类的，秦若轩还特意吩咐了人买了百味斋的糕点，送给如初的时候，欲言又止，如初只笑了接下，没有理会。 他应该是见到了父亲陪着萧恒出门，估计现在心里纳闷，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还以为父亲有了不轨行为，又怕说出来自己也会多心难过吧。 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也或者是自己没看见，当时只顾得和安馨县主拌嘴闹别扭，秦若轩和秦若钧也都围着哄着自己，以至于谁都不知道，其实，萧恒早已开始琢磨着要占了母亲的位置了。 …… 回到伯府时，天已不早了，秦氏带着颜如初向老夫人请安。 看在秦氏大包小包的礼品的份上，余老夫人和颜悦色的同秦氏说了几句话。 颜如锦盯着如初头上明显是新簪上去的赤金宝钗花钿蝴蝶流苏和一把玲珑小巧的玉梳，口气酸酸的：“三姐姐还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如初笑笑：“今日去珍宝阁，也为二姐姐和四妹妹，五妹妹挑了礼物，一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 颜如锦这才喜笑颜开，颜如玉文文静静的也颔首道了谢。 颜如果么，正拉着余老夫人撒娇，闻言，甜甜的道：“谢三姐姐，三姐姐最好了。” 两厢对比下，颜如锦却失了大度，有些尖酸。 昨日秦氏都答应带她去侯府，谁成想这个不争气的，偏偏这个时候犯病！ 余老夫人皱皱眉头，往日怎么不觉得颜如锦这么小家子气。 又看了看郑氏，说道：“好了，都下去歇着吧。” 却又道：“郑氏和阿锦留下。” 郑氏一脸茫然，这余老夫人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待余老夫人一顿唾沫飞溅，大讲恭顺和睦，端庄大气的道理后，郑氏才回过神来。 余老夫人最后大手一挥：“阿锦以后每日上午替我这抄写佛经，以养身心。” 出了门，颜如锦便一路哀嚎，凭什么，颜如初得了一堆礼物回来，她却挨了一顿训，谁愿意抄那劳什子经呀？ …… 却说秦氏带着颜如初回到二房，看着她吩咐人把首饰送去大房和三房，揽过她，轻轻抚着她柔软黑亮的头发，欣慰的道：“我们阿初果然是长大了，这样才好，知礼懂礼，你祖母也就不会常常训斥你了。” “知道了，娘亲，我想跟您说个事。”如初窝在秦氏的怀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母亲提一下。 “今日在珍宝阁，见到父亲了，他陪着四公主在逛珍宝阁。” “哦？”秦氏直起身子，“四公主能随随便便出宫吗？你确定是四公主？” 这不是重点啊，娘亲！如初有点想抓狂。 “当然了，莹表姐也在呢，她还能认错呀。” “怎么又是她？还让你父亲陪着？” 如初就夸张的说道：“可不是吗？父亲昨日还说不掺和他们呢，今日又忘了，母亲，你可不能轻易饶了父亲。”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父亲肯定是得了差事才去的。” “娘亲～”如初赶紧拉住她坐下，“您怎么不担心为什么是父亲陪着公主去逛街？” 秦氏看了看如初，忽然笑了：“小丫头片子，原来是吃醋呀，怎么，嫌你父亲不陪你去呀？” “不是呀，娘亲，您想想，这样的差事，怎么轮到父亲？按道理，不是应该派那些青年才俊什么的嘛。当然，父亲肯定不比那些人差了，所以，今天的事很奇怪。” 如初语重心长的，拍拍秦氏的手说道：“娘亲，您可要看好爹爹呀，免得被别人惦记。” 秦氏听完，扑在床上，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第十七章 出门 如初无奈的看着秦氏，颜贞卿回来了。 秦氏拉着颜贞卿，还笑的不能自已：“可不得了了，你宝贝女儿跟我告状了，你明日可也得陪她出去逛个街什么的。” 颜贞卿无奈的看看如初。 如初却心里着急，闻言干脆也跟颜贞卿说道：“爹爹偏心，怎么对四公主那么好，反正我不喜欢她，您以后可要离她远点。” 哼，就不信了，还争不过她了！ 颜贞卿宠溺的拍拍她的头，笑着道：“好了，好了，爹爹以后不理她，就陪你好吧。” 又对秦氏说道：“给我收拾几件衣服，皇上今日令我随侍太子，巡视山东，明日一早就出发了。” “明日？”如初惊叫出声。 不是下个月吗？ 上一世也是父亲随侍，回宫后，父亲却遭到圣上接连斥责，那时候如初不懂，颜如锦还趁机笑话她来着。 后来，还是萧恒跟她炫耀，她才知道是太子在途中中毒，回宫后，虽捡回了性命，可是身体逐渐衰弱，朝臣们很多站在了三皇子这边。 所以，萧恒也才敢如此恣意妄为，就算被萧睿扔进了端王府后院，萧恒也勾结着端王侧妃，百般羞辱自己。 这一世，居然提前了。那……会不会还有中毒这件事呢？ 如初喊了一声，就不言语了。 爹爹这次远行，明明就是有危险的，可是她要怎么告诉爹爹？ 秦氏还以为她舍不得颜贞卿，揽过她，细细的说道：“你父亲有差事在身，才不能陪你，你可不能闹脾气，这样，母亲改日先陪你去逛逛，回头让你父亲给你带礼物回来好不好？” 如初不由哭笑不得，母亲还当自己是小孩子那。 罢了，罢了，那就以小孩子的身份提醒提醒父亲，以防万一。 遂，撒娇道：“父亲，一定给我带礼物。” 颜贞卿忙答好。 如初又道：“父亲，一定保重身体，听说这样的路上，总是会出现什么暗杀呀，下毒呀什么的，父亲可千万注意。” 颜贞卿不由笑了：“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以后不许让姑娘看那些话本子了。” 后一句是对立夏说的。 如初不由哀嚎，恰丫鬟来禀饭摆好了。 秦氏拉着如初，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饭，如初又拉着颜贞卿的衣摆，再三嘱咐，注意饭食，注意饮水，直到秦氏也受不了她的念叨，把她赶走了。 如初也是心累，唉，以往幼稚又没心眼的形象，说个话都没人信。 都怪自己，也没问问萧恒，太子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只好让父亲多提高警惕了。 夜已经深了，立夏听着如初翻来覆去的，还没有入睡，不由轻声问：“姑娘，怎么了？” “唔，没事，你睡吧。” 立夏答应了，想了想翻了个身，依然睁着眼警醒着。 今天本不该她值夜，可是白天的事让她心里忐忑，故而让拂冬去睡了，她陪在如初的床边。 虽然姑娘依然嘻嘻哈哈，可是立夏感觉到，自今天珍宝阁见过老爷之后，姑娘一直烦躁着，尤其晚饭回来，在屋子里徘徊了好久，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有时拍拍自己的头。 立夏很担心。 姑娘似乎心里藏着一些心事，自落水醒了之后，姑娘虽然还是那个姑娘，可是有些地方却不一样了。 某些时候，她会自己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性格也逐渐变得沉稳内敛。 还有，今天遇到了老爷和那个四公主，姑娘一瞬间如浑身竖起刺的刺猬一般。 可是，之前姑娘并没有见过四公主呀，充其量不过是宫宴时候远远的一瞥，并没有什么过节？ 秦雪莹也好奇，怎么四公主对她一见如故，问了如初也没有回答，这更让立夏奇怪。 有时候，立夏宁愿如初还是之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虽然总是闯祸，可是，她很快乐。 姑娘现在，不开心呢。 立夏默默的想，难道这是成长的代价吗？ …… 第二天，天气晴好。 经过一夜的沉淀，如初的心情好了很多。 爹爹早早的就出发了，如初昨夜没睡，悄悄的配了一堆药，都说是轩表哥送的，然后一股脑的给了颜贞卿，什么解毒丹，解毒丸的一堆。 颜贞卿哭笑不得的接了：“你还真怕爹爹中毒呀，一路上不仅有侍卫御医，还有皇上派的暗卫，谁敢下毒呀？” “我不管，反正爹爹得随时带在身旁。”如初蛮不讲理的样子逗笑了颜贞卿。 “好，一定带着，一定带着。” 女儿是担心他呢。 看着女儿眼底的青黑，颜贞卿也是心酸酸的，刚回来没几天，又要出门了。 “好了，都回去吧，补个觉，看这眼睛难看的。”颜贞卿拍拍如初的头，又看看秦氏微红的眼睛，扭头走了。 秦氏拉着如初往回走。 有丫鬟禀报，余老夫人让众人都去寿安堂，于是掉头往寿安堂来。 “郑国公府每年的赏菊宴，刚送来请帖，你们都准备准备，今年几个姐儿，除了如果，都去。” 闻言，颜如玉眼睛闪了闪，脸上适时的表现出一抹惊喜来。 颜如锦也是欢欣雀跃，虽然年年去，可是今年不同呀！ “听说这次三皇子和四公主到时候也要去呢。”颜如锦悄悄的跟如初咬着耳朵。 余老夫人咳了一声，瞄了她们一眼，严肃的说道：“这次你们都给我警觉着点，不要丢了我们伯府的脸面。” “是。”众人齐声应道。 三夫人郑氏扯着帕子，笑道：“既是如此大的盛事，是不是该给姑娘们重新置办点首饰，裁件新衣裳，也好彰显我们伯府的气度，初姐儿倒是刚去珍宝阁，别人……” 余老夫人点点头，懒得理她，看向大夫人李氏。 大夫人忙回道：“媳妇已打发人去请浣衣阁的师傅，还有尚品坊的师傅过来，想来一会就到了。” 颜如锦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是珍宝阁呢。” 昨天颜如锦送去的芙蓉流苏钗，样式新颖不说，做工也比这一般的坊间好上许多呢。 正说着，几位师傅到了。 一溜摆开的衣服和首饰瞬间吸引了颜如锦的注意力，甩开那些不满，埋头到了挑选中去。 颜如初微微笑着，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祖母，如初为祖母新作了一副抹额，正要献给祖母，祖母戴戴看可否合适。” 余老夫人不由十分惊讶，这个混不吝的，什么时候还学会做女红了？ 待荣嬷嬷接过来一瞧，针脚细密，深蓝色中间镶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端庄大气。 这下，余老夫人更是惊讶了，点点头，夸赞道：“初姐儿最近真是长进了，瞧这女红做的，竟十分好了！” “如初谢祖母夸赞！”说完，如初退回到了座位上。 颜如锦举着手里金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颜如初，算你狠！ 到最后，颜如锦只挑了两件首饰，两套衣服就罢了。 实在是没有贡献，也不好贪心呀！ 第十八章 赴宴 郑氏出的门来，甩着帕子，跟秦氏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嫂，初姐儿最近真是懂事呢。” 如初笑盈盈的行了一礼：“谢三婶婶夸奖！” 郑氏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颜如锦也附赠给了如初一个白眼。 秦氏不由嗔怪：“你也是，明知道她们贪那点子东西，何苦来打脸？” “我可没想会打她们脸，我不过是想着讨好祖母罢了。” 秦氏点了点如初的额头：“我还不知道你！” 不过，看着她们受窘的样儿，秦氏也觉得心里畅快！ 望月阁。 柳姨娘一边摆弄着首饰盒子，一边听颜如玉讲完，惊讶的问道：“颜如初是怎么学的女红，你们不都一个师傅吗？” 说完，拉着颜如玉：“快，你不也做了一条抹额，让老夫人也看看你的孝心。” 颜如玉不由扶额，拉回柳姨娘拽着的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姨娘，三妹妹刚送了一条，我接着再送一条，老夫人会怎么想？” “再说，您是没看见那个蓝宝石，那么大，我这个女红再好，算得了什么？” “也是，那可怎么办，你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呢。” 柳姨娘摸着那条抹额，惋惜着。 颜如玉坐在一边，不由扶额叹息，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重点不是应该考虑颜如初什么时候变了吗？ 以往三言两语挑拨着颜如初和颜如锦的日子，好像最近再也没有了？ 可是，柳姨娘并不知道颜如玉的懊恼。 以往两个人掐架，她作为中间人，那个不拉拢她一伙儿，那次她得不到好东西？ 拨弄着今天挑的首饰，颜如玉一阵泄气。 颜如锦都没好意思挑多少东西，那她一个庶女，能挑啥？好容易有一次出门参加这样大的宴会的机会，唉…… 而柳姨娘这边，也有自己的心思。 至晚间，恰好大老爷颜贞和来到柳姨娘的屋子，伺候着颜贞和歇下后，柳姨娘小心翼翼的试探：“玉儿也快到年龄了，老爷看，玉儿的婚事……” “唔，这个自有大夫人操心。” 柳姨娘不敢再说，“哦”了一声，歇下了。 早上起来，颜贞和看着她伺候穿衣忙碌的身影，说道：“玉儿的事情，我自会提醒夫人，定会为她寻个可靠的人。” 柳姨娘瞬间惊喜，忙福身道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等颜贞和离去后，她兴冲冲的寻了颜如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颜如玉一大早的好心情顿时就被浇灭了，夫人给寻的好人家，能好到哪里去？ 能比得上大姐夫风流倜傥，还是家世显赫？ 她，颜如玉，如此样貌，怎么能寻个寻常人家，待日后小家小气，被其他姐妹笑话？ 想想颜如锦嘲讽她的话，颜如玉握了握拳。 至于姨娘，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好吧，姨娘也是好心，可是，姨娘却不知道这个后果……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李氏便派贴身大丫鬟紫娟送来了一套珍珠头面。 紫娟微仰着头，一字一句的传达李氏的话：“我们夫人说了，二姑娘也是我们夫人的子女，自是会为她打算周到，这是夫人赏给二姑娘的，二姑娘这次花宴可要好好打扮打扮。” 说完，行了一礼，告退了。 留下柳姨娘在风中呆怔。 …… 九月九日，宁远侯府的花宴。 天还没亮，如初早早醒来了。 那天的事后，如初也想过，萧恒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爹爹娘亲却没有警觉性，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激怒她，让她讨厌自己，为难自己，爹爹和娘亲一定会讨厌她的。 起码不会像上一世一般被她迷惑，这样的话，一切都还有可为。 其实，爹爹这次出门也是一个好事呢，要不谁知道萧恒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初也不怕她会治罪，毕竟这个时候，萧恒投鼠忌器，还怕父亲不高兴呢。 “姑娘，您醒了吗？”立夏在外面轻轻喊道。 “嗯，醒了。”如初拍拍脸，打起精神来。 四个丫头把今天的花宴看的特别重要，早早的都起床，春染和立夏打好了热水，给如初净了面。 秋画挑了一套粉紫秀芙蓉花的长袄，下搭百褶裙，裙摆秀了蝴蝶，走起路来蝴蝶如翩翩起舞一般。 秋画最爱的就是打扮姑娘，看着姑娘容色出众的，心里就有成就感。她刚要准备大显身手给姑娘梳个漂亮的发髻，不料如初却发话了：“不用太费劲，梳个简单点的。” 然后又指着一件雅黄色秀梅花的小袄，月白绫裙，说道：“换这件吧，那件太艳了。” “姑娘，奴婢早就打听了，二姑娘和四姑娘今天可是卯足劲打扮呢，这件衣服会不会太素净了呀？”秋画不赞成的说道。 以前姑娘出门总要打听其他姐妹的穿着首饰，定要出风头的，最近，姑娘是怎么了，老是爱穿素净的衣服。 这让秋画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枉她专门跟春荣嬷嬷学了梳头的手艺。 如初好笑的看着秋画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姑娘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梳头，好了，今天不早了，赶紧梳个简单的，我还要去母亲那呢。” 秋画一听，赶紧麻利的给如初梳了一个单螺髻，到底是又插了一枝半翅蝶嵌宝流苏金步摇，短短的流苏垂在发间，点缀了两支烤蓝花钿，耳朵上一副玉兔捣药小耳坠，脖子戴一兰草坠玉璎珞，两侧碎发轻柔的垂下，整个人温雅又透出俏皮。 “哇，姑娘可真漂亮！”春染一副星星眼的模样。 “去，姑娘我之前不漂亮吗？”如初假装怒道。 “漂亮，漂亮，可是，这样更漂亮。”春染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从前的姑娘喜欢颜色鲜艳的，金光灿灿的，可是，没有这样有气质，春染默默的想，没敢说出口，虽然姑娘现在脾气很好，可是立夏姐姐会骂人…… 呜呜，小丫头表示很伤心…… 拂冬端上早点，道：“姑娘，今天多吃点，离中午开宴还早着呢。” 如初，“……” 这几个丫头，春染活泼，立夏细心，秋画泼辣，拂冬沉稳，分工也很明确，春染主要是打听消息，她圆圆的小脸蛋，扑扇扇的大眼睛，是一个迷惑人的利器。而立夏主要贴身服侍她，随她外出。秋画手艺好，性子泼辣，管着衣服首饰和调教小丫头。拂冬醉心厨艺，管着她的小厨房，别看简单的食材，拂冬都能做出美味来。 这不，桌子上摆放着一碟奶油花卷，一碟糖蒸酥酪，一碟鸡汁豆腐皮，还有一碟，是如初最爱吃的千层酥！ 这四个丫头各有所长，忠心耿耿，如初心里真是把她们看做宝的！ “唉，要是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呢？”如初冲着四个丫头撒娇，惹得一众人笑弯了腰。 用完饭，如初依旧带着春染和立夏，披着天蓝色云纹织锦披风到达漱玉斋的时候，秦氏已经收拾妥当，正要打发人去叫她。 看到如初，眼睛一亮，不由夸赞：“哎呀呀，我家姑娘今天真漂亮。” “娘～”如初配合着害羞撒娇，有一个满心宠女儿的娘，也是一个负担呀。 第十九章 少年 寿安堂。 秦氏和如初到的时候，大夫人李氏带着颜如玉和颜如果已经到了，颜如果还是一副孩童打扮，而颜如玉今天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上身是粉色轻纱小袄，下身百褶如意裙，腰间坠着一个镂空香囊，头上桃心髻，插着碧玉簪子和粉晶蝶恋花流苏步摇，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 最后过来的是郑氏和颜如锦，郑氏穿着银红对襟袄裙，带着镶红宝抹额，而颜如锦就更是夸张了，上身是镂金百蝶穿花大红锦袄，下身散花百褶裙，头上插着两支如意金簪，还有如初前日送她的镂空雕花水晶钗，耳上是那副紫玉水晶耳环，手上带着如意镶宝金手镯，通身一副金光灿灿。 好吧，这是如初以前爱穿的风格，现在看来，还真是…… 余老夫人可能也是看不下去颜如锦这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叫过江嬷嬷，低声耳语了几句，江嬷嬷带着颜如锦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颜如锦头上少了两支金簪，转而换成了水晶珠花，手上换成一副红麝香珠串，看着清爽了不少。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出门来。 老夫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其余夫人乘坐一辆马车，颜如初和颜如玉、颜如锦乘坐一辆马车，家中颜贞和兄弟都去上朝，就由大夫人的嫡子颜学文陪着护送。 颜学武还小，没有带出来。 此时，他骑马走在前面，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小个子的乞丐模样的少年拨开人群冲了出来，后面，一个月白长袍男子追着，口中喊到：“站住，把东西还回来！” 三两步，那个男子就把少年扭住，一把拽过他手里的荷包，斥责道：“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学好？” 少年一副桀骜的样子，明亮的眼睛凶狠的盯着那个男子，嘴唇仅仅抿着。 是他！ 如初透过撩开的帘子，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少年。他就是以后鼎鼎大名的龙威将军，一人独闯北疆，救回端王，取了敌方统帅获狄的首级，震惊朝野。 那时候，她在端王的后院，但还是听到过他的英勇事迹。 如初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趁颜如玉和颜如锦不注意，低头吩咐了春染几句。 春染点点头，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今天她带着立夏和春染出来，立夏看春染下车，挪了挪凑到了如初的身边。 虽然她不知道姑娘要干嘛，但是看样子姑娘是不想让颜如玉她们知道。 那边的少年既不说话，也不道歉，锦袍公子也是个犟脾气，两人正僵持着，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一把搂过少年。 少年一惊，浑身肌肉紧绷，就要挣开。中年人紧了紧手，低声喝到：“别动。” 随后，哈哈笑道：“不好意思，兄台，这个少年我认识，鉴于他年少无知，家中母亲重病，还请兄台高抬贵手，饶了他这次。” 那个锦袍男子闻言，面色不由有些踌躇，向旁边马车瞅了瞅，只见一个丁香色比甲的丫鬟道：“我们姑娘谢公子援手，既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姑娘心善，就不追究了。” 锦袍男子闻言，遂归还了荷包，言道：“姑娘高义，我代少年谢过姑娘。” 丁香色丫鬟“哧”的一声笑了，这个呆子，刚才还追着人家生跑，现在又替人家道歉。 “翠叶，”只听马车里传过来好听的声音，嗔怪着，又带着一丝丝羞涩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应该的。” 锦袍男子又扭头低声跟少年说了几句话，拱拱手离开了。 而马车里，宋涟漪一双妙目，随着锦袍男子离开的背影，分外明亮。 颜如初看到帘后的宋涟漪，不由冷笑，看来老熟人都来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宋涟漪，还有赵子蓉，可都是萧恒的好跟班，萧恒假装对自己好，赵子蓉和宋涟漪却总是没事找事，背后下绊子，那时候自己以为是她们嫉妒萧恒更亲近自己，现在想来，不过是三人的计谋，一边让自己更信任萧恒，另一边又替萧恒暗暗出气，看自己总是出丑。 随着少年的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去，马车继续往前走。 “咦，三妹妹，怎么不见了春染呢？”颜如玉扭头发现春染不在车上，问道。 “哦，刚才看见有家糖炒栗子不错，正好趁停车，让她帮我买点。”颜如初不慌不忙的解释。 “三姐姐就知道吃，小心长胖了！”颜如锦凉凉的接口道。 如初笑了笑：“待会儿买回来，四妹妹还是少吃点，最近看四妹妹脸又圆了几分。” “是吗？不可能，我都没吃东西……”颜如锦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让翠柳举着小镜子，左右端详。 没办法，她是易胖的体质，吃一点就长肉，为了这次宴会，她可是饿了好几天了…… 颜如玉在旁边看着颜如锦被如初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心里冷哼一声，颜如锦真是一个草包！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春染提了一包糖炒栗子回来了，颜如锦早忘了刚才的苦恼，欢呼雀跃的凑了过来。 春染趁机冲如初点点头，如初放下心来，笑着和颜如锦分享糖炒栗子。 说起来，最近颜如锦似乎也没有过去那么讨人嫌了，不过是嘴上不愿意吃亏罢了。 虽然每次如初都能噎的她说不出话来，但下一次她还凑过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跟如初找别扭，再碰一鼻子灰回去，乐此不疲…… 至于颜如玉，她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就不干净，别吃了闹肚子。” 两人不理她，依旧吃的欢天喜地。 …… 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少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拦住了他，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 看多了人情冷暖，少年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好心。 中年男子忙摆手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个小丫头，给我送过来的银子，叮嘱我这样做。” 少年盯着中年男子一会，见他面容真诚，又问道：“什么样的小丫头？” “脸圆圆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梳着两个丫髻，穿着青色比甲衣裙。” 是贵府中丫鬟的打扮，可是少年并不认识什么贵族中人。他自幼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再苦再累，也会供他读书。六岁那年他遇到了师父，夸他根骨好，才教他习武。 现在母亲病重，他也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替母亲看病，他也替人写过书信，街头卖过艺，奈何收入少不说，后来因为他年龄太小也渐渐没有生意，不得已，今天才偷东西，其实他已经后悔了。 母亲曾教他，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今天，他没有做到…… 可是，母亲真的病重的厉害了。 “哦，对了，”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个锦袋，说道：“那人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还有一句话，即使不得已而为之，也不要失了自己。” 少年接过锦袋，有一瞬间的怔住，是的，他最近遇到的坎坷，确实让他心里否定自己，否定这个世界，他立志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为百姓们谋福祉，可是，正是这些普通百姓，在他最难的时候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虽然也有好人，但少年已经看不到了，他的心被蒙蔽，所以今天才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时候，这句话，突然让他顿悟了。 中年男子看前面一会狰狞一会温柔的表情，吓得拱拱手，赶紧离开了。 第二十章 绒花 挣点跑腿钱也不容易啊，刚才少年浑身冷冽的气场，真的挺吓人的……男子擦擦汗，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少年在巷子里站了一会，锦袋里是一袋银子，足够他为母亲治病了。 贵府的丫鬟？刚才他有注意到，除了那个被他偷的，还有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好像丫鬟也是青色的衣服，圆脸，手里还拎着一袋子东西，是哪一家府上，却不知道了。 少年摇摇头，赶紧去给母亲请大夫去了。 …… 如初她们到达的时候，宁远侯府门前早已车水马龙，京中贵府中人陆续到来，宁远侯府的小厮、丫头、婆子们都井然有序的迎客，一点不见慌乱。 每一年，宁远侯府都会举办这个花宴，侯府里种有一片菊花，品种繁多，争奇斗艳，让人惊叹。 据说今年郑贵妃亲自赏下了几盆极品菊花，有十丈垂帘、绿牡丹、紫龙卧雪、二乔，都是难得一见的品种，所以，今年的花宴也办得格外隆重。 众人跟在余老夫人后面都下了车，因前面车多，众人不得不步行到门口，只见宁远侯府二房夫人金氏在亲自在门口迎客，见得余老夫人，笑着迎上来：“哎吆，老夫人，您可来了，我们老太太早就等着呢。” “老太太一向可好？” “好，好着呢，就盼着您没事来叙叙话，解解闷，您快里边请。” 又叫过身边的一个嬷嬷，道歉道：“请老夫人先进去喝茶，我就失陪了。” “没事，你忙。”余老夫人忍住心里的不快，答应着。 余老夫人心里很不满意，她堂堂一个伯府老夫人，居然只让嬷嬷招呼，欺负她没看见前边领着鸿胪寺卿夫人往里走的正是她二房的媳妇吗？ 她也是很看重脸面的，好不好？ 不过，余老夫人也只敢在心里不满，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领路的嬷嬷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一路上夸的余老夫人笑不拢嘴，所以那点子不满，等走到大厅的时候早就散了不少了。 宁远侯府的府邸，那是落魄的安远伯府远不能比的。 众人走在路上，只见游廊相连，假山奇石耸立，院中花草树木错落，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木，叶子居然变成了红色，远远望去，如画铺开，漂亮极了。 府中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见人安静的行礼，然后又去忙其他的，井然有序，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如初心里虽然抵触郑国公府，不过这种大家气派，确实是伯府比不了的。 穿过藤萝掩映的垂花门，来到了花厅，只见大厅中已来了不少世家勋贵夫人，上首正坐一位花白头发，面容慈祥，头戴深蓝丝绒镶红宝的老太太，正笑容满面的和亲近的夫人们说着话，这位正是宁远侯府老夫人，郑贵妃的嫡亲姨母，一品诰命夫人兰氏，兰老夫人。 旁边坐着的是成国公府老夫人年氏，这个年氏是成国公续娶的夫人，兰老夫人的姐姐兰惜月，是成国公的原配，在郑贵妃十岁那年生病去世，一年后，成国公续娶年氏，不论年氏与兰老夫人之间有何龃龉不满，现在俩人的面子上都是谈笑风生，异常融洽。 右边座位上是勇国公府老夫人李氏，依次是定北侯府老夫人孙氏，这几位可都是已经轻易不出门的老太君了。 其余还有这几府中的夫人们，还有如初的外祖忠勇侯府的夫人们，威远伯府的南夫人等，济济一堂。 论起来，老封君一辈的就这么几个人了，余老夫人是最年轻的一位，不过这几位老封君，哪一位比起余老夫人来，身份都尊贵的多，余老夫人不敢怠慢，带着媳妇孙女们上前福身，恭贺寿礼。 兰老夫人忙示意旁边的郑国公夫人杨氏迎起余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是余老夫人到了，瞧我，只顾着说话了，快请老夫人坐。” 余老夫人恭谨的道谢，又转身介绍几个儿媳妇和孙女，如初赶紧随着秦氏等人上前行礼，又团团向周围的老夫人、夫人们福身行礼。 杨氏接到兰老夫人的示意，笑呵呵的上前拉起李氏，秦氏等人，忙笑着道：“各位夫人多礼，早已备好了茶点，请夫人们随意，务要尽兴。” 又拉过如初等人，夸了一通，因是第一次见面，兰老夫人和杨氏等人都送了礼物，或是簪子步摇，或是手串珠钗，一圈行礼下来，如初等人已收获不少了。 余老夫人小心的坐到一旁，虽然她已成为贵府夫人多年，但骨子里那点卑微与小心，在见到众位真正的勋贵的时候，还是显露出来。 夫人们依次做好，这样的场合，姑娘们都是温顺的立在后面，如初恰好与外祖家的姐妹站在了一起。 “阿初，今日你头上的步摇样式很新颖呢，比那天我们见到的都还漂亮呢。”秦雪莹笑着问如初。 “就是，你都有好看的了，那天还跟我抢！”安馨县主早就到了，见到如初和秦雪莹她们就凑了过来，不满的说道。 那天她一个都没抢到，心里懊恼的很。 如初笑道：“小姑姑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东西再去装饰呀。” 安馨县主皱皱眉，这话哪里不对，可是似乎又没法反驳。 “不过，为了弥补小姑姑那天的遗憾，我为小姑姑设计制作了这支绒花，正好配小姑姑今天的头饰，你看，怎么样？” 如初说着，拿出一支淡蓝色芙蓉花样绒花，含苞待放的花蕾，栩栩如生。 安馨县主顿时心生欢喜：“你自己做的吗？还挺好看的。” “小姑姑喜欢就好，可不能再生我气了。”如初笑眯眯的说道。 安馨县主扭扭捏捏的应了一声。 阿初不跟她斗嘴，还挺不习惯…… 秦雪琳凑过来，拉着如初的袖子摇晃：“阿初，我的呢，我的呢，你可不能只给小姑姑。” 秦雪莹不赞同的开口：“阿琳！” 说完，环视了一圈，见众人有围着兰老夫人逗趣的，有各自关系好的私下聊天的，才叹了一口气，这个阿琳一点都不注意。 如初却笑道：“我与琳表姐又不是外人，莹表姐没事的。我当然还为莹表姐、琳表姐也设计了几支呢，喏，谁都不准说不喜欢。” 说着，如初拿出两支绒花，一支粉白底，红色花蕊的梅花形，两支绽放的花朵，斜伸出一支花苞，清新雅致，另一支是怒放的蟹爪菊瓣，暖黄色的绒布细细的裹紧枝条，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秦雪莹惊喜的说道：“哇，真漂亮，真的是阿初你自己做的吗？” 几个人都不敢相信的围着如初，这边的热闹惊动了兰老夫人，她笑着问：“姑娘们，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也给老婆子说一说。” 安馨县主立即笑着上前，撒娇的说道：“老夫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安馨县主簪着绒花，转了一个圈，淡蓝色的绒花给她带来了一种清新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第二十一章 又见面了 兰老夫人抚掌笑道：“嗯，好看，好看。” “是阿初送给我的呢。”安馨县主美滋滋的说道。 秦罗伊和秦氏互望了一眼，这俩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要好了？ 秦雪莹乖巧的上前，屈膝行礼，道：“请老夫人安，刚才我们几个喧哗，惊扰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谅解，实是小女见到阿初做的绒花，漂亮极了，一时有些忘形。” 兰老夫人看着秦雪莹落落大方的仪态，直点头，笑道：“可不得了，这是谁家的姑娘，竟这样大方懂事，老婆子我都不认识这些年轻的姑娘们了。” 小宁氏笑着上前一步，屈膝道：“老夫人过奖了，这是我家大丫头，唤雪莹，也就是略懂事些，当不得老夫人夸奖。” “原来是忠勇侯家的姑娘，难怪，难怪，今日你母亲不能来，可惜了，告诉她，回头我下帖子请她，到时候可务必来。”兰老夫人抚掌笑着说道。 小宁氏再屈膝，忙笑着答应了。 “说起来，你们都说的阿初又是那家的姑娘，手竟这样巧？” 安馨县主一把拉过如初，推到了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这就是阿初了。” 如初…… 没想到，一个绒花竟引起了这么多人注意，早知道一会儿再悄悄给她们了。 “给老夫人请安，小女正是安远伯府颜如初，恭祝老夫人松鹤长春，福寿延年。”如初没办法，上前行了一礼。 兰老夫人瞧着如初手中的绒花，也极为开心：“嗯，好，还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孩子。” 一句话说完，秦氏忙上前道谢。 谁都知道兰老夫人是老一辈位份最高的，又是当今郑贵妃姨母，有她这样一句话，如初在贵女圈里那是很有帮助的。 正说着，只听外面丫鬟禀报，“三皇子和四公主到了。” 如初浑身一僵，眼底蓄起一份冷凝，虽然早就料到要见面，她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兰老夫人这边早已起身，与众人迎出门外。 只见宁远侯陪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银色暗纹蟒袍，面若冠玉，气宇轩昂，身边的女子着粉红色宫装，面如皎月，眼若明珠，正是四公主萧恒。 “给三皇子和四公主请安。”兰老夫人率众人福身行礼。 三皇子萧铎不待兰老夫人俯下身去，忙伸手拉住，笑着道：“姨祖母，我跟阿恒今天是来贺寿的，不必多礼。” 兰老夫人应到：“是，殿下，不过礼不可废，还请三皇子和四公主里面坐。” 众人随在身后坐定，三皇子亲切的与各位老夫人寒暄，一副谦逊随和的模样。 底下的少女们此时也一个个敛衽端庄，不时的瞄一眼正坐上的三皇子，脸上娇羞不已。 颜如锦挨着如初，原本心里一阵泛酸。 哼，不知道颜如初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又学的这一手，藏着掖着，就等着卖乖讨好人呢，而且她还居然得了兰老夫人的夸奖，凭什么？ 关键是，别人都送了，怎么自家姐妹就不送一个呢？ 颜如锦瞄了一眼秦雪莹等人头上的绒花，又瞄了一眼，确实……挺好看的…… 不过，此时的颜如锦也顾不得与如初的嫌隙了，拉着她的袖子，低声叹道：“你看，你看，没想到，三皇子这么平易近人，玉树临风，貌似潘安也不为过……” 却没有得到如初的回应。 如初从进入宁远侯府就提着心，现在见到两人，更是浑身绷紧。 上一世，就是萧铎命人抄了忠勇侯府，祖母悲痛病逝，侯府所有人被流放！ 她紧紧的攥住手，指甲在手心里都掐出了痕迹，费了很大的劲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边，三皇子寒暄了几句起身离开去前院，一众少女的目光也随着望向门外。 萧铎面带微笑，潇潇洒洒的离开，其实心里早已享受众人的目光，飘飘然了。 他不喜欢读书，可是母妃总是逼着他读书，读书，来讨好父皇。 他喜欢女子柔软的肢体，玉一般的肌肤，他的玉和殿中的宫女姑姑，都是容貌姣好，身段风流的，可是母妃总是制止他，母妃哪里知道，多的是宫女对他投怀送抱。 就像在场的这些女子，见到他就双目含情…… 不对，刚刚似乎有一个眼神冷冷的，三皇子走到门口，又疑惑的回头，如初恰好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冷意。 宁远侯看三皇子停下来，忙问道：“殿下，怎么了？” “哦，没事，走吧。”萧铎甩掉心头的疑惑，随着宁远侯走远了。 萧恒看着萧铎走出门去，然而少女们的目光还是收不回来，心里不由冷哼了一声。 三哥真是，到哪里都是装的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是骗这些肤浅的少女们罢了。 “姨祖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好热闹的样子。”萧恒娇着声音问道，全然没有公主的架子。 兰老夫人慈爱的看向萧恒：“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哦，对了，正在说颜府的姑娘手是真巧，喏，看看，这绒花做的，竟跟真的一样。” 说完，指了指安馨县主头上的绒花。 颜府？ 萧恒看向秦氏，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秦氏，脸太长，嗯，眉毛太黑，看，眼角有点纹了都，不过尔尔嘛。 萧恒心里鄙夷的想着，面上却继续笑着道：“是很漂亮呢，趁得安馨的脸都白了些呢，不知是哪位姑娘的巧手呢？” 安馨县主听她说话，就不服气，张口道：“自然是我们阿初了，我就喜欢阿初送给我的绒花，就是显肤色好，嗯，当然公主是不用的。” 萧恒的容貌随郑贵妃，容色出众，只肤色有些随了皇上，略黑了一些，当然只是跟安馨县主这样出色的贵女相比。 所以，安馨县主话音一落，萧恒脸就沉了，她怎么会听不出安馨话里的嘲笑，不过这样的场合，争吵只会让人笑话她。 遂面带微笑的说道：“原来是阿初呀，我们又见面了，嗯，不错，做的很精致。” 萧恒居高临下，本该谢恩的如初却站着没动。 秦氏忙上前屈膝说道：“当不得公主和老夫人夸奖，她就是闲来无事瞎琢磨，小孩子家家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萧恒脸上笑容一收：“夫人又是谁，怎么，觉得我跟老夫人的眼光也登不得大雅之堂吗？” 秦氏慌忙抬头，看到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不是说四公主很尊敬老爷吗？怎么还刁难上了，哦，对了，她不知道我是谁？ 自以为想明白的秦氏，再屈膝道：“臣妇是阿初的母亲，安远伯府颜贞卿的夫人秦氏，刚才臣妇的确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阿初一个孩子家家做出的东西，得了公主和老夫人的青眼，心头惶恐。” 萧恒心里一阵不舒服，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谁，用得着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向我示威吗？ 不过，此时萧恒面上却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还说是谁这么不长眼呢，夫人快快请起吧。” 第二十二章 少女的心事 如初上前搀起了秦氏，她的心头窝火而又无力，萧恒一句话，她的母亲就得屈膝解释半天，在权势面前，她再多的心思办法，都显得那么苍白。 气氛一时有些沉滞。 秦罗伊噗嗤一声笑了，道：“今儿个不是赏菊宴吗？不如请公主移步花园去看看，总瞧着阿初的绒花干嘛，阿初也不说送我一支的……” 那充满怨念的表情，和委屈的语气把众人都逗笑了。 “姑祖母……”如初感激又好笑的看着秦罗伊，她知道，姑祖母是给秦氏解围呢。 几个老夫人也随声附和。 杨氏站出来笑道：“还是让瑾娘陪公主前去赏花吧，各位夫人小姐们都可以随便走走，花棚里也备有茶水点心。” 瑾娘是杨氏的嫡女，与四公主是嫡亲的表姐妹，自然是由她陪着。 沐元瑾应声站了出来，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眉眼开朗，高贵典雅。 萧恒顺势也站了起来，看到秦氏，她就觉得扎眼。 自见到颜贞卿的那一眼开始，萧恒的心就怦然而动，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接近颜贞卿，无人的夜里常常在心里描摹他俊美的容颜，想象与他在一起的场景。 少女隐秘的心事，在颜贞卿的无视和时时流露出的对秦氏的敬爱中，碎了一地，又转化成了对秦氏和颜如初的恨意。 从小，母妃就告诉她，她是金枝玉叶，是父皇最喜欢的公主，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她一边忍着心里隐秘的羞涩接近颜贞卿，一边又在心里蠢蠢欲动，如果没有秦氏，没有颜如初，她不是就能拥有颜贞卿了么？ 这样阴暗的心里，一开始把她吓了一跳，可是却随着时间的发酵，愈来愈真实和迫切，尤其在见到秦氏以后…… 此时，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纷纷起身，只留几位老夫人们自在喝茶说话。 颜如初与秦雪莹边走边聊，慢慢的落到众人身后，一个甜甜的声音传过来：“阿初，你好坏，都不知道等等我。” 如初扭过头去，只见一个玫红衣裙，梳着双环髻的女子从后面追过来。 “阿晗！”如初惊喜的喊到：“我还说刚才没见到你呢。” “还说呢，刚才在花厅里不好说话，跟你打眼色你也不理，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让我好找。”温晗挽住如初的手臂，嗔怪道。 刚才在花厅，如初心绪起伏，确实没有注意到温晗。 温晗是威远伯府的嫡出小姐，天真活泼，别看以前如初性子跋扈，却是纯真不过，俩人在一起亲昵的很。 她们也有好一段时日不见了。 三个人边走边聊，突然前面人群分开，众人皆回头望过来，萧恒在前面冲颜如初招手：“阿初，正说到你呢，怎么一会不见了人影？” 众人面前，如初只得上前去，福身行礼：“给公主请安，不知公主唤小女何事？” 萧恒巧笑嫣兮：“无妨，正好说到前几日在珍宝阁遇到你，咦，你头上的步摇不是那天买的？” 如初很厌烦她的虚情假意，冷淡的回道：“是，公主慧眼如炬，这是前两天在别的小店做的。” “哦？那个店？手艺不错，样式新颖，很别致。”萧恒佯装好奇的问，就像一个普通少女问好友一般，全然没有端起丝毫的公主架子。 周围众贵女都羡慕的看向颜如初，什么时候公主也能这样跟我说话呀？ 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了！ “谢公主夸奖。”如初屈膝，不再多说一句话。 周围羡慕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谁都没想到，如初面对公主明显的示好会这么冷淡。 沐元瑾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如初见到，冲沐元瑾微微一笑，沐元瑾顿了顿，也点了点头。 隔着一圈人，秦雪莹和温晗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颜如初，别这么不识抬举，公主的话，你居然不回答？”赵子蓉尖声叫道，一副你不识好歹的模样。 如初心里一阵冷笑，前世今生都是一条狗。 然而面上却不显，淡淡的说道：“实在是小店而已，不敢污了公主的耳朵。” 赵子蓉还要说什么，宋涟漪拉了拉她的衣袖，瞧见公主低沉的脸色，赵子蓉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萧恒憋了一口气，看来刚才自己对秦氏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刁难，还是让这个丫头对自己有了敌意了。 遂笑道：“本宫也是好奇问问，阿初不必拘礼，我们还是往前吧，听闻表姐亲手种的秋菊开的很好，我们去看看。” 随后，呼啦啦一群人跟着萧恒往前行去。 秦雪莹和温晗上前一人挽住她的一支胳膊，替她松了一口气，其余者也有幸灾乐祸未看到热闹的，也有羡慕她如此好运的，竟然没被公主怪罪的。 只有沐元瑾，疑惑的又看了颜如初一眼，她知道，四公主根本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温和大度，这个颜如初身上，到底有什么萧恒需要的呢？ 如初当然感觉到各方的眼神，不过她并没有理会，依然鼻关心心关鼻的跟在了后面。 看样子，萧恒还是准备与前世一样收拢她，好骗的她套取父母的信息，就连去幽会都心甘情愿，最终走进了她的圈套…… …… 沐元瑾引着四公主走在前面，一众贵女们簇拥着到了花园，远远便望见一片黄灿灿的菊花，开的正好，不远处更是朵朵奇妙，千姿百态，有白色的“白牡丹”“千手观音”，还有红艳艳的“宝山远火”“墨牡丹”，粉色的“清水荷花”等等。 宁远侯府为这片菊花果真费了不少心思，种植了不少名品，据说，沐元瑾还亲手养育出了一盆“二乔”。 当然最为贵重的是郑贵妃赏下来的两盆，一盆“十丈珠帘”，花开似瀑布，还有一盆“墨荷”，初开时似荷花而得名。 “要说贵妃娘娘，真是慧心雅致，你看这盆十丈珠帘，恍若真的是瀑布倾泻呢。”赵子蓉赞道。 “这盆墨荷更是，色泽饱满，花朵硕大，堪称花中魁首呢。”鸿胪寺卿的嫡女朱丽秀更是不遗余力的捧赞。 这个朱丽秀也是萧恒的帮凶之一，不过萧恒一向看不上她，只她总是巴着萧恒，小意恭维。 “是呀，是呀，真是不错。” “不知道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你看这的菊花个个不是凡品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 萧恒听着众人的恭维，刚刚心底的不愉快消散了许多。 她扬起笑脸：“哪里当的大家如此夸奖，母妃也是闲来无事。” “那也是娘娘慧心，怎么我们就培育不出来呢？”朱丽秀又讨好的道。 萧恒笑笑，抬眼看了看如初，如初正与温晗和秦雪莹站在一起，并没有看她。 萧恒眸中冷色一闪，面对众人，笑道：“既然是赏菊，不如我们就以菊为题，大家来应景作诗，如何？” 第二十三章 树靶子 众人纷纷叫好。 各位贵女都是自小诵读诗书，自然不惧这个提议，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得做的好了，四公主回去提一提，还能在郑贵妃娘娘面前露个脸呢。 萧恒笑着环视一周，到颜如初时停住了，扬声道：“颜师傅文采出众，想来阿初诗作定然也不凡，待会我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如初心里明白，还没开始就先夸起自己来，看来萧恒这是成心要把自己竖成靶子了。 上一世，萧恒对自己稍假词色，自己就乐颠颠的凑上去了，现在这样的拒绝，萧恒果然是忍不了的。 她这是看准了自己娇纵蠢笨，不通诗书，想要自己出丑呢。 不过也是，前世里她确实不曾有个好名声。 可是在端王府的那两年里，她只有靠日夜读父亲留下的诗文，才能缓解心里的痛，诗文水平早已是一日千里了。 众贵女…… 也不知道这个颜如初怎么就得了四公主的青眼了，难道就因为绒花做的好看？ 不少贵女心里泛起了嫉妒的小泡泡。 “既然要作诗，干做却没有意思了，不如来一场比试如何？”季大学士府上的二姑娘季语柔开口了。 那天在珍宝阁，四公主就对她家姐姐不假辞色，倒是和颜如初聊了好一会儿，今儿又是捧着颜如初，季语柔不服气，被季语凝拉了几次衣角也不管，挑衅的目光望向了如初。 谁不知道季学士府上大娘子季语凝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现在二娘子说话了，可见是不服了。 众贵女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边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一边是公主力捧的昔日刁蛮小姐，有意思！ 萧恒正中心怀，拍掌笑道：“季二姑娘的提议最好，这样更有意思了。既然是比试，就要定输赢，有彩头了，那就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胜者可选这两盆花中一盆作为奖品，如何？” 萧恒指着郑贵妃赐下的那两盆菊花，扬声说道。 就知道，会有人忍不住，萧恒笑盈盈的看向了颜如初。 赵子蓉等人拍手叫好。 季语凝微微皱眉，瞧了瞧旁边沐元瑾平淡的脸色，随众人移步去了旁边花厅。 那边早有丫鬟备好了纸笔，点燃了一炷香。 众贵女四散开来，各自酝酿着。 不一会儿，远远的走过来几个身影，当先居然是三皇子，身后跟着宁远侯府世子沐元白和几位贵族子弟。 众贵女纷纷起身，敛衽行礼。 “三哥，你们怎么也过来了？”萧恒在嫡亲哥哥面前，嘟着嘴，像一个孩子般嗔道。 “怎么？宁远侯府菊花盛名，只许你来，我就来不得啦？”三皇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萧恒娇笑着连连抚掌，心里却明白，三哥这是听闻贵女们齐聚一堂，转着心思来了。 沐元白一身白色暗银纹直裰，温和的向萧恒笑道：“听闻公主要以诗会文赏花，我们都好奇的很，所以央着殿下定要来瞧瞧。” 萧恒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一阵恶寒。 这么瞅着她笑什么意思？ 难道母妃说要把自己嫁给他，自己就一定会嫁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像什么话！ 沐元白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尴尬。 萧恒扭头冲着萧铎，撒娇道：“既然三哥来了，也不能闲着，就请三哥和诸位公子做个评判如何？” “哦？那看来我来的还正是时候。”三皇子摸着手上的碧玉戒指，雍容贵气。 众女欣喜，暗暗摩拳擦掌。 大秦在男女风气上并没有那么严苛，宴会上见面打个招呼，亲近家族之间交谈也是合规矩的。 所以，往往有很多女子的才名就是在宴会上传了出去，这次有三皇子在，更是大展风采的好时候。 众人刚才看好戏的心情一收，转而都拼命的开始想好词了。 季语柔悄悄的在季语凝耳边说道：“大姐姐，拿出点水平来，给她们看看，什么时候一个破落户也得了脸了！” “语柔，自己尽力就可，何必在乎别人呢？”季语凝劝道。 季语柔撅了噘嘴，依然不服气的样子，大姐姐可是当太子妃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比了下去，哼。 季语凝摇了摇头，暗暗叹气。 这个二妹就是太争强好胜了，先不说四公主未必就是捧着颜如初，多次进宫，她还能不知道四公主的心性，自己何必去给她当枪使呢。 再退一万步，自己又在三皇子面前出什么风头？ 这边秦雪莹心知如初的水平，悄悄说道：“阿初，待会我先作一首，你凑合先用着。” 要是小姑姑在就好了，小姑姑再跟如初争嘴，关键时候还是护着如初的，可惜太后宫里突然来人，叫走了小姑姑，秦雪莹默默的想。 而此时，正在太后宫里大快朵颐的安馨县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太后心疼的忙吩咐宫人：“怎么了，生病了？赶紧熬碗姜茶过来。” 安馨县主揉揉鼻子：“我没事，太后，您看我，活蹦乱跳的。” 说着还站起来跳了跳，逗得太后合不拢嘴。 今早太后一听说萧恒也去了宁远侯府，就麻溜的派人去接了安馨县主回来，这俩人凑一起那是没一会儿好的，在宫里有她压着还好，就怕外面人人多，安馨是要吃亏的呀。 而这边如初听了，心里暖暖的，不过却轻声拒绝道：“莹表姐，不用了，不论我做的好不好，公主她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秦雪莹沉默，也是，四公主眼看着就是故意让如初出丑呢。 如初也是奇怪，堂堂公主示好，为什么拒绝呢？ 秦雪莹摇摇头，不喜欢可以在心里不喜欢嘛，干嘛表现的这般明显？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贵女们纷纷上前写下自己的诗作。 萧恒道：“还请三哥和各位公子上前评判。” 自有下人将各人的诗作呈了上去。 这边，赵子蓉瞄着人群中的颜如初，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颜姑娘，不知此次诗作有何把握呢？” 如果答自己做的好，那不是目中无人吗？如果答不好，那赵子蓉更有理由嘲笑自己了？ 如初瞧向萧恒，只见她笑盈盈的与旁边沐元瑾说着话，似是没有听到，可是，如初知道，她正在注意这边。 上一世，赵子蓉和宋涟漪就百般刁难她，她以为是两人嫉妒她得了公主青眼，现在看来，明明是萧恒在默许纵容。 如初微微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尽心而作，至于如何？那就需要三殿下和各位公子来评判了。” 顿了顿，又道：“赵姑娘如此问，可见是很有把握了。” 第二十四章 花宴夺魁 赵子蓉也就是平日读点书，却没把心放在这上面，诗作自然也就平平，本是要给颜如初拉仇恨，没想到，她又把球踢回来了。 赵子蓉愤愤，却无话可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三皇子萧铎饶有兴趣的看着如初，这个女子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呢，一双如墨的眼睛简直要摄人心魄…… 颜如玉在三皇子和世子来了以后，就悄悄的往前挪了挪。 作为一个庶女，那些嫡女自然不屑于跟她说话，可是她也不愿与那些庶女们为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要为自己搏一个大好前程。 此时，见到三皇子目光注视着颜如初，她就挪了挪位置，假装关心如初的样子，低低说了几句话，她自认容貌要远胜如初。 果然，颜如玉一亮相，眉若青黛，眼含秋水，身姿如扶风弱柳，芊芊玉立，瞬间吸引了三皇子的目光。 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美人，美人如水才好呀！ “三哥，三哥，该你点评了！”萧恒叫了几声，萧铎才晃过神来。 “哦，哦，那好，元白，你也来看看。”萧铎招呼着宁远侯世子沐元白。 身后跟着的几位才子们，也纷纷上前。 只见桌上放着十几首诗，三皇子一一看过去，走到其中一首前面停住，上写： 阶前凝露霜，院菊照晨光。 陶令篱边色，独有郁金黄。 “嗯……这首不错。”三皇子边念边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我大姐姐的才情岂是常人能比？”季语柔扬着头，骄傲的说道。 “语柔！”季语凝不赞成的低声喝道。 “哦？原来是季大姑娘的诗作，果然是好诗！”三皇子称赞道。 虽然他学艺也不怎么精，不过看闺阁女子几首诗还是能的，接着往下看，有一首字迹清隽的诗作吸引了他。 只见上写： 秋丛浅淡秋雨凝，和风伴月不知明。 待到花开枝头日，玉骨冰肌香独盈。 一句此玉骨冰肌香独盈显然要高于上一首。 “好诗！好诗！”三皇子不由抚掌大赞：“玉骨冰肌香独盈，哈哈哈，不知是哪位娘子所作，才思敏捷，不输男子” “启禀殿下，是颜家三姑娘之作。” 众贵女一听，都看向了颜如初，或嫉妒，或羡慕，或佩服的目光，让颜如初有一瞬间的不适。 前世，她一直是不受人待见的角色，现在这样她反而不适应了。 稳了稳心神，颜如初轻轻福身谢到：“谢三皇子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不过是一时的巧思。” 居然是她！ 三皇子眼中光芒一闪，随即温和的笑道：“颜姑娘，才思让人钦佩，不用谦虚。” 不待颜如初说什么，三皇子挥手对众人道：“此次颜姑娘获得魁首，不知众位以为如何呢？” “好，好，当之无愧！” “是呀，写的妙呀！” “是呀，是呀，三皇子慧眼！” 而萧恒却气的心肝发颤，本想着颜如初会丢脸，也好解她心中之气，谁想居然让她大出风头！ 都怪三哥，色令智昏！ “既然颜姑娘夺得魁首，那就按照刚才定下的规矩，请颜姑娘挑一盆可心的花，算作贺礼吧。”沐元瑾看到萧恒发白的脸色，就知道她此时定是心里不舒服，于是接口说道。 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她自然要圆场，何况，她忽然有点想帮一下颜如初。 把心里那点涌起的心思又平复了下去，这么多年，她信奉的一直都是独善其身，今天，她已经破戒了…… 萧恒也回过神来，此时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快，笑盈盈的道：“我就说颜先生文采出众，阿初怎么会差呢？” 三皇子闻听，讶然道：“原来是颜先生的女儿吗？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呀！” 一直以来颜贞卿和忠勇侯，在面对自己的拉拢都不为所动，如果自己纳了他女儿，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说呢？ 三皇子暗戳戳的琢磨，看向颜如初的目光越发明亮。 萧恒心里一动，三哥又犯毛病了！从心底她才不在乎颜如初，最好送她到三哥后院，自己正好有机会折磨她。 可是，现在不行，她以后是要嫁给颜贞卿，他的女儿怎么也不能嫁给她的三哥。 萧恒咳嗽一声，拉回了三皇子的注意力。 如初也注意到了三皇子的目光，心里冷哼，前世就听说萧铎色令智昏，果然不错。 面上却依然平静的拒绝道：“不过凑巧得了几句，当不得殿下夸奖，何况，好花自是要有懂的人才会开的好，小女子才疏学浅，平日里也养不了花，还是在侯府这样人杰地灵之地，才不辜负这花中名品。” 说完，行了一礼，不再说话，身形往后退了退。 天家的子女都是一副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样子，经过刚才萧恒若无其事的就刁难了秦氏的事后，如初有些不确定，起码在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安全，还是少惹他们为妙。 何况今天自己已经大出风头了。 看季语柔那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得罪她了。 季语凝面色还好，三皇子一行人一出现，她便矜持淡言，此时见如初望过来，轻轻点头笑了笑。 如初也点头回一微笑，前世，如初没有与她打过交道，季语凝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看样子，还是有些胸襟与才情。 “三妹妹说的好，花如人，自是要交给它的伯乐，才是它最好的归宿！”颜如玉突然出声，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颜如玉眉目含水，悄悄看了三皇子一眼，动了动身形，站在了如初的前面。 如初心里一动，颜如玉这是要作妖的节奏呀！ 上一世，颜如玉成为三皇子的妾室，后被封为贵人，难道，她这般早的就开始打算上了？ 果然，颜如玉一开口，三皇子的目光就直直的盯向了颜如玉，眸含秋水，口若丹朱，面似皎月，身姿窈窕，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好一个美人如玉！ 萧铎恨不得拊掌叫好。 听说话，原来她们还是姐妹，若是放在一起…… 摁住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念头，萧铎哈哈大笑：“两位姑娘说的好，果然虎父无犬女，有见识，不过，得了魁首，总该赏点什么，才不算乱了规矩。” “如果颜姑娘不嫌弃，我亲手种有一盆二乔，也是花中精品，送给姑娘赏玩如何？这几盆就留我欣赏一番，可好？”沐元瑾适时的开口了。 虽然沐元瑾又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又犯戒了…… 可是，难道，要让三皇子赏人家姑娘？ 沐元瑾瞥了眼萧铎从腰上玉佩默默收回的手。 第二十五章 作妖开始 颜如初感觉到她的善意，颔首笑道：“如此，那就多谢沐姑娘了。” 萧恒瞧了瞧沐元瑾，抿了抿唇，脸上又是一派风光霁月：“表姐费心培育了一年多，阿初这下你有福了！” “多谢四公主，多谢沐姑娘！”如初轻轻敛衽谢道。 沐元瑾的解围，出乎她的意料，上一世，沐元瑾终成为了三皇子妃，终日端庄肃穆，不偏不倚，是一个明哲保身之人。 如今看来，她也曾经是一个心怀热情的少女。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沐元瑾就邀请众人去赴宴。 颜如玉随着众人，慢慢的落在了后头。 …… 三皇子一行人在贵女们告辞后，也是兴致缺缺，于是几位贵族子弟簇拥着三皇子也一边赏菊一边慢悠悠的往外院走去。 远远的，一个粉色的窈窕身影走了过来，正在内外院分开的岔路口，低着头焦急的寻找什么。 待几人走过来，颜如玉受了惊得小兔子一般，后退一步，忙福身行礼：“小女子拜见三皇子，拜见各位公子。” 是她！ 三皇子眼睛一亮，认出了颜如玉，欲伸手拉起，察觉不妥，轻轻咳了一声。 遂和颜悦色的道：“快快请起，没记错的话，姑娘是颜先生府上的吧？姑娘有何事，怎的一脸焦急？” “是，小女子正是安远伯府，家中排行第二，”颜如玉故意的没有说出庶女的身份，盈盈福身，婀娜身姿尽现，含羞带怯的瞄了三皇子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小女子随身玉佩不知何时丢落，因是父亲赠送，故心里焦急，领着丫鬟返回寻找，惊扰了三皇子，还望三皇子赎罪。” “原来如此，颜二姑娘纯孝，何罪之有？快快免礼，本皇子即刻命人帮姑娘找寻。” “如此，多谢三皇子。”颜如玉脸上适时的显示出了惊喜。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远远的响起来：“二姐姐，你的玉佩找到了！” 颜如玉猛然一惊，扭头看去，颜如锦和颜如初前后走来，说话的正是颜如锦，手中垂着一枚玉佩，阳光下闪着光芒。 说话间，两人走了过来，福身行礼：“给三皇子请安，给公子们请安。” “快快免礼！”三皇子面色温和，眼中却闪过一缕光芒：“原来是两位颜姑娘过来了，颜师傅温润谦和，几位姑娘也是纯善友爱，让人羡慕。” “三皇子过奖了，是祖母和二伯常常教育我们，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互相帮助。”颜如锦快嘴接了过来，笑语盈盈，活泼可爱。 颜如玉张了张嘴，被颜如锦抢先，心里懊恼，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减。 要说安远伯府虽然式微没落，几个姑娘却都是容貌姣好，各有特点。 颜如玉娇美，颜如初明艳，颜如锦活泼，萧铎有些晃花了眼睛。 颜如锦拿过玉佩递给颜如玉，眼中却闪着一丝轻蔑：“喏，二姐姐，就在来时路边，二姐姐没有看见么？” 颜如玉尴尬的瞄了一眼三皇子，接过玉佩，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谢四妹妹，姐姐最近练习女红，眼睛确实有点皇神，幸亏四妹妹看见了。” “还有，多谢三妹妹。”语气里带着一丝恨恨，自己偷偷返回，颜如锦大大咧咧怎么会注意，一定是颜如初搞得鬼。 她原本是要接近三皇子，起码让三皇子对她加深印象，现在，看着三皇子时不时看向颜如初，又有颜如锦口快接话，哪里还有她的存在？ “二姐姐客气了，既然找到了，那我们就告退了，免得扰了三皇子。”颜如初笑眯眯的接话，这点语气她才不放在心上，还是赶紧离开，本是为了打断颜如玉成为三皇子侍妾的可能，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多的接触。 三个人屈膝告退，来到了宴席处。 午宴丰盛而又奢华，尤其是用园中菊做成的几道菜，颇受到了众人的称赞，宁远侯夫人杨氏脸上闪着喜色，虽然年年办花宴，今年办的格外成功，想来老夫人定会满意。 可惜颜如玉心里有事，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颜如锦却因为刚才见到了三皇子，欢喜的脸上笑容不断，时不时的挑眉斜颜如玉一眼，吃的舒心极了。 今天因为颜如初处处出风头而引起的不快，早随着颜如初拉她返回去而烟消云散了。 四公主萧恒经过了刚才的诗会，暂时歇了心思，午宴上与一众老太君坐在一起，众星拱月，不经意瞟过颜如初的座位，心里油然升起了傲娇，总有一天，让你跪着求我，哼！ 如初察觉到了萧恒的目光，却并不介意，自己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最好萧恒能因为厌恶她而离她们家远远的，那可就万事大吉了。 午宴之后，是听戏。 隔着水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开唱。 而这边的原本敞开的轩里，垂着帘子，也并不觉得冷，四周点缀摆放的各色花，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大夫人李氏和秦氏早就听说了如初几人的“壮举”，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此时只拘着她们安安生生的坐着听戏。 今日已经大出风头了，虽说是好事，可是李氏还是按不住噗通噗通的心跳。 秦氏则纯粹是不想让如初接触皇家人。 只有郑氏恨铁不成钢的嘟囔了颜如锦几句。 颜如锦撇撇嘴，谁知道颜如初什么时候偷学的诗啊什么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草包嘛…… 啊呸！自己才不是草包呢！ 如初远远的寻了一个位置，和温晗坐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体己话，自重生以来，她还没有见到过温晗呢。 秦雪莹喜欢听戏，一上午提着心，现在可算落下了，也不理她们，一个人坐在旁边，陶醉的听着，至于秦雪琳，早跑去玩了，她可坐不住。 坐了一会儿，如初瞥见颜如玉低声跟李氏说了几句话，起身出去了。 一盏茶时间过去，还不见回来，如初心里暗暗琢磨，这位主儿不会又动什么心思吧？ 温晗拿手在如初的眼前晃：“阿初，阿初，想什么呢，你那天到底去不去呀？” “哦，好，那个，阿晗，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我先出去一下啊。” 说完，就匆匆起身离开。 不行，她得赶紧找到颜如玉。 “哎，阿初，严重不严重呀……”温晗在后头问了句，见如初离得匆忙，只好悻悻的住了嘴。 不过，转念又兴奋起来，阿初答应了哎，她可算做到哥哥的嘱咐了，哥哥前几天就开始念叨了，跟耳边围着个蜜蜂似的，烦死了！ 第二十六章 登徒子 这边，如初带着立夏从园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颜如玉，正纳闷间，颜如锦从走廊一头转了过来。 “三姐姐，你一个人站在这，这是干嘛呢？” 却说颜如锦被郑氏念叨了几句，心里愤愤不平，见颜如玉和颜如初前后走了出来，怀疑她俩又撇下她干什么去了，忙追了出来。 转来转去的，没看见颜如玉，却看到颜如初一个人立在这冷风中发呆。 “四妹妹，你也出来了，我刚才腹痛，出来更衣，正好看见二姐姐往那边去了，正纳闷二姐姐去干嘛了呢？” 如初指着往外院的方向，只有这一个方向没找了，她不会真的又往那边凑了吧？ “你就不能不叫我四妹妹？”颜如锦气急败坏的跺脚。 她一向烦别人喊她四姑娘，四妹妹，就跟死姑娘，死妹妹似的。 “好好好，锦妹妹，好了吧？”如初顺口应下，推着她往外院方向走。 “我们去找找二姐姐吧，免得她是不是迷路找不回来了。” “管她干嘛呀，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颜如锦一边嘟囔着，一边还是随着如初走了过去。 如初不由失笑，颜如锦不过是个娇纵的小孩子而已，嘴上尖酸，其实心地也没有那么坏了。 再说以往两个人针锋相对，经过了上次的事，已经收敛了不少，相比起那些面上和气，背地里用心险恶的人，颜如锦要可爱的多。 一路上花木扶疏，不得不佩服宁远侯府，秋日的园子也能打理的生机勃勃的样子。 转个弯，再往前走就是外院了，如初和颜如锦两人一路上也没见到颜如玉的影子，正打算往回走，隐隐的远处桂花树下，传来声音。 颜如玉一袭粉色衣衫，俏生生的如一朵初绽的芙蓉，含羞带怯正说着什么。 而一旁温柔的，伸手替她抚下头上的落花的，不是三皇子，还能有谁？ 不待如初出声，颜如锦早跳了出来，大声喊到：“二姐姐，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呢。” 如初差点笑出声，颜如锦关键时刻倒是伶俐。 颜如玉心猛的一沉，真想掐死这两个人，总是坏她的事！ 转过头，却温柔的笑：“劳两位妹妹挂心了，我不小心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幸好遇到三殿下，给我指明了路。” 说完，又转身行礼向三皇子道谢。 “原来三皇子殿下也在。”颜如锦入戏更深了，一副夸张的刚看到萧铎的表情。 如初拉着颜如锦，上前给萧铎行礼，萧铎推辞道：“不过是欲逃几杯酒，出来转转，也是恰好能给姑娘解困，当不得谢。” 却站着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安远伯府不怎么得，可是养的姑娘却个顶个的好，真的是各有千秋，各有千秋阿，而且几次三番的遇见…… 如初笑眯眯的对颜如锦道：“锦妹妹，不如你还是陪二姐姐回去吧，免得二姐姐又不认识路。” 一句话说的颜如玉脸色涨红，一言不发的与颜如锦走了。 至于如初，哼哼，没有机会便罢，萧铎近在眼前，怎么能不给他点苦头吃吃呢。 摸了摸荷包里新配的药，如初笑呵呵的走向萧铎。 萧铎不由大喜，原来不是只有一个人送上门，这是要争风吃醋呀，好，好，他就喜欢这样的。 搓了搓手，摆出一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正要说话，一个内侍突然走了过来，禀报道：“殿下，太子来了。” 萧铎…… 关键时刻，太子凑什么热闹！ 没办法，萧铎遗憾的看了看颜如初，搓搓手走了。 颜如初也遗憾的看着萧铎远去的方向，摸着荷包，就差一点…… “他不适合你！”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如初猛的看向桂花树后，一个高大的男子转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俊俏的男子，正是端王世子萧睿和路上遇见的那个锦袍少年，定北侯府二爷的嫡子顾桐。 萧睿一身肃穆，看着颜如初，微微弯腰，说道：“你还是应该寻个端厚质朴之人，虽不富贵，却有真心，方是上选良人。” 什……什么？他这是嘲笑自己攀龙附凤吗？他认识她吗？要他多管闲事？ 想起多管闲事，如初就恨得牙痒！ 上一世她好容易和立夏逃出了伯府，谁知道一转眼，他就命侍卫把自己掳到了端王府，然后一去无踪，让自己在伯府里受尽折磨。在自己快死的时候，才告诉自己，他本是要救人，是侍卫误会了…… 现在，要不是因为他，三皇子应该要腹泻不止了。 如初恨恨的盯着她：“你又是何人，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乃小人行径吗？何况张口上选，闭口良人，我认识你吗？跟你很熟吗？若在外面，我都要以为你是一个登徒子了，哼！” 说完，如初甩甩衣袖，走了。 临走故意上前踩了他一脚，附赠一个凶狠的眼神！ 上一世没算的帐，正好趁机算算！ 萧睿浑身一僵，看看脚上秀气的鞋印，莫名的心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顾桐忍不住爆笑出声指着他，笑的都要说不出话来：“登……登徒子……哈哈……哈哈……” 萧睿瞪着他：“有这么好笑吗？再笑，马厩的马都给你洗了！” 顾桐吓得赶紧拿手捂上嘴，却还是憋的浑身颤抖，天啦，太佩服这个姑娘了！ 萧睿不理他，脚步不停的往外院走去。 顾桐…… 老大，鞋印还在脚上呢…… 果不其然，待萧睿回到前院，拜见了太子，众人你瞄我一眼，我看你一下，这万年冰山怎么开窍了？ 萧睿在众目睽睽下，淡定的拿帕子擦了擦鞋印，心里却把如初骂个半死。 要不是上一世自己亏欠了她，恰好遇见她跟三皇子，这才好心提醒她。 牙尖嘴利的丫头！ …… 如初回到西厅，没一会儿众人纷纷告退。 颜如初跟着秦氏上了马车，一个秀丽的丫鬟，手捧一盆二乔送了过来，福身行礼道：“颜三小姐，我们姑娘遣我给小姐送来这盆二乔，请姑娘笑纳。” 如初闻言，笑道：“如此，请你回去替我多谢你家姑娘，就说我很喜欢。” 丫鬟答应着，行礼告退。 颜如玉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却未多言。颜如锦却忍不住，酸酸的开口：“今日三姐姐可是风光呢，沐姑娘还惦记着给你送花呢。” 在三皇子面前的姐妹和睦，到这时候自是不存在了。 如初听了，微微笑道：“锦妹妹今天表现也很好，大方得体，祖母不知道多开心。” 一席话说的颜如锦心花怒放，颜如玉冷眼看着两人，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伯府，下了马车，余老夫人就脸色阴沉，吩咐一声“都去寿安堂”，然后甩着袖子走了。 众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老太太又准备发作谁？ 第二十七章 也不是省油的灯 到了寿安堂，余老夫人一拍桌子，冲着颜如初便喝道：“跪下！” 如初了然，跪了下去，磕头说道：“不知阿初如何惹祖母生气，还望祖母保重身体。” 秦氏心疼的看看如初，老夫人这是横竖都看不顺眼阿初，于是开口辩驳：“母亲，阿初今天挺乖的呀，不知母亲又为了什么事？” “你懂什么？”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听闻今天四公主三番四次的提点你，你呢？你却落她面子，你是不想活了是吧，还拉上我们一家子人？” 余老夫人两手划拉着，异常气愤，这些个不省心的，好容易有贵人看上，却不知道巴结着，还往外推，真是跟她娘一样的榆木疙瘩！ 余老夫人拍拍胸口，气死了！ 如初却淡定的磕头，回道：“并不是如此祖母，实在是公主的赏赐，阿初不敢接，那花本是贵妃赏给宁远侯府的，我若接了过来，侯府不会生四公主的气，只会觉得孙女没眼力见儿。” 哎？好像也是，宁远侯府也不能得罪呀，余老夫人拍胸口的手缓了缓。 “而且，宁远侯府沐姑娘送了我一盆亲手所植的二乔以作补偿，孙女还想着要孝敬给祖母的。” 余老夫人拍胸口的手一滞，差点吐血，我难道是眼馋一盆花的人吗？ 不过，想想颜如初说的对，她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既是沐姑娘送给你的，你就好好养着，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可擅专。” 总不能明白告诉她，下次要记得巴结人吧？ “祖母，那那盆花？” “给你的，你就收下，好好养着，不懂的可以向沐姑娘请教请教嘛。” “哎！” 如初欢快的起身，秦氏忙上前拉住了如初。 余老夫人看傻瓜一般的看着两个人，顿了顿，默默的咽回了一口老血。 郑氏眨巴眨巴眼，这就完了？ 颜如锦却早等不及了：“祖母，您都不知道，三姐姐这算好的了，二姐姐才丢人呢。” 说完，吧啦吧啦的讲了今天这一出事，郑氏拉都拉不住，不过她也没想拉，能让大房添堵，她心里高兴着呢。 而颜如玉早白了脸，跪在地上磕头：“祖母，如玉不是有意的，真的是……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园子，一时眯了眼，找不到路了，如玉给祖母丢人了，还望祖母责罚。” 其实，她路上也想过，要是颜如初告状她怎么办，却没想到颜如锦去出这个头！ 余老夫人却差点从心里笑出来，什么？三皇子给指路？这是看上玉丫头了吧？要不一个皇子吃饱了撑得，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指路？ 看来以后有这样的场合，还得带着玉丫头去！ 余老夫人咳嗽一声：“玉丫头，你也太不注意了，就罚你回去抄经十遍。” 又扭头冲着大夫人李氏说道：“要说你这当嫡母的，也太不上心了，改明也好好教教她，一个那么点的园子也迷路！” 李氏忙站起来，垂首撇了撇嘴，那么点园子？比伯府大好几倍好吧？ “还有，你看看，这孩子身上这衣服，是去年的样子吧？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也是老大的骨血，叫你一声母亲，你也尽点心……” 然后又吧啦吧啦一顿数落，李氏低头应了才罢休。 颜如玉低着头，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待众人离去，颜如玉回了院子，柳姨娘早了多时了：“玉儿，今天怎么样？听说老夫人罚你抄经了？” 颜如玉一脸的懊恼：“抄经倒是小事，祖母也不过走走过场而已。” 柳姨娘忙捂上了颜如玉的嘴，害怕的看向屋外：“孩子，可不能这么说，万一老夫人知道了，以后肯定不让你出门了。” 颜如玉扒拉下柳姨娘的手，说道：“哎呀，没事，祖母还巴不得我多多出门呢。” “什么？”柳姨娘一头雾水，她这个女儿说的话，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颜如玉不耐烦的道：“哎呀，好了，不说这个了。” “姨娘，您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三皇子，可惜被颜如初和颜如锦给破坏了好机会。” 换了一个话题，颜如玉兴奋的在柳姨娘耳边说得。 “可是，玉儿你不是说沐世子……” “姨娘，您是不知道，三皇子有多风流倜傥，贵气逼人，”颜如玉急急打断柳姨娘：“沐世子站在他身边，就如星子焉敢于日月争辉。” “皇子自是与众不同，”柳姨娘唏嘘着说道：“可是，玉儿，若你想去三皇子府，以你的身份只怕只能成为侍妾，就是三小姐，都不一定有机会成为皇妃，何况是你呢，姨娘还是觉得，做人侍妾，最是身不由己……” “姨娘，您别说了。”颜如玉一听柳姨娘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好，好，姨娘不说了，”柳姨娘知道，颜如玉并不喜欢听她说这些，往常一说，就生气了。 “那可是，你怎么才能接近三皇子，那可是天家皇子，不是简单都能见到的呀？” 颜如玉嘴角轻扬：“会有机会的！” 柳姨娘惊愕的看着她。 这时，李氏身边的秋嬷嬷来了，她身后一溜的小丫头，捧着衣衫料子，钗环首饰。 柳姨娘吃惊的瞪大了眼。 “我们夫人说了，这都是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缺了短了什么的，只管说。” 说完，深深的看了颜如玉和柳姨娘一眼，扭头走了。 柳姨娘抓着一把上好的珍珠链子，喃喃道：“这都是给你的？大夫人这是发了什么好心了？” 颜如玉冷笑了一声，吩咐人收了起来。 以后，她要她上赶着送过来！ …… 澜西园里，秦氏和如初也有一番谈话。 “阿初，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听闻公主在诗会上特别推崇你，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前两日还给你父亲送点心。”秦氏好奇的问道。 “娘，其实并不是这样，可能是我作的诗恰好入了公主的眼呢？”如初不欲秦氏知道四公主的龌蹉心思，轻描淡写的回答。 秦氏虽然心思单纯，不过并不是蠢，她听出如初不欲多说，正色道：“阿初，不管怎么样，你父亲是不可能靠近任何一个皇子，始终是忠于皇上的，此次你大出风头，以后切记要谨慎，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了。” “娘，我知道。”如初听着秦氏的敦敦教诲，窝在她的怀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会这样全心全意的为你着想，所以，如初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守护母亲。 是夜，秦氏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边担心着颜贞卿不知道到了哪里，可是安全，一边又担心今天的事，她是绝不会让阿初去做妾的，别说侍妾，就是皇子妃也是不可能的。 秦氏以为，四公主的推崇是三皇子背后的推手，可是她却不知道，四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呀…… 第二十八章 夜话 萧恒回到宫里，气的砸掉了博古架上的摆设玉器，郑贵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碎片，和瑟瑟发抖跪了一地的宫女们。 “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郑贵妃的声音温温柔柔，已经年近三十，还如小姑娘一般的甜美，鹅蛋脸，柳叶眉，皮肤光润，海棠色宫装更显得她柔媚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才不过二十岁的女子。 萧恒的长相却是继承了皇帝更多，明丽中透着英姿，所以皇上格外的喜爱她。 萧恒见到郑贵妃进来，哼了一声，扭头走进里屋。 郑贵妃无奈的笑笑，吩咐人退出去后，跟着走了进去。 萧恒倚在窗前，手里揪着今日新采的美人菊，嫩黄的花瓣揉了一地。 郑贵妃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笑问：“什么事，还能让我们堂堂公主，金枝玉叶这么生气？” “还不是……”少女隐秘的心事，就连对着母亲也是难以启齿，转了个弯，萧恒羞恼的道：“还不是颜家那个三小姐，我抬举她，她居然不识好歹，气死我了！” “哦，还有如此不识抬举之人？”郑贵妃皱起了她秀气的眉，声音里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严厉。 久居高位，郑贵妃不知道还有人会驳她的面子。 萧恒平日里嚣张跋扈，面对郑贵妃确是难得的小女儿情态，愤愤的将今日花会上的事说了一遍。 郑贵妃听完，不置可否，一个破落伯府家的小姐，还不值得动怒，声音轻慢的说道：“既如此不受抬举，那就不抬举就是了，值得你如此吗？” 说完，又疑惑的问道：“你为何突然想起抬举她了？” 萧恒支吾了一下，说道：“不过刚好看她顺眼而已，她不知感恩就算了，母妃，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萧恒怕郑贵妃再问下去，忙转移了话题。 郑贵妃到没多想，她的女儿自是该凭心情而为，想抬举谁抬举谁，想压制谁，自然是就压制谁！ 点了点萧恒的鼻头，郑贵妃笑着说道：“这样惦记着吃，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的宝贝女儿？” 文昭帝笑着走了进来，接着话道。 郑贵妃忙上前迎过来，嗔道：“皇上都没有动静呢吗？吓到恒儿了。” 文昭帝笑着搂过郑贵妃：“恒儿胆子大的很，我看很难吓到她呀。” 萧恒收起了心思，也起身行礼，撒娇道：“父皇，又笑话我…” 文昭帝哈哈大笑起来，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去到郑贵妃的玉华宫。 恰巧三皇子过来请安，郑贵妃柔柔的说道：“皇上，正好铎儿和恒儿都在，不如臣妾让小厨房多备几个皇上爱吃的菜，皇上留下来用膳可好？” 文昭帝迟疑了一下，本是答应了皇后去坤宁宫的，不过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文昭帝爽朗一笑，答应了下来。 …… 坤宁宫里，听到小太监传完话，皇后气的摔碎了一套平日里喜欢的描金云纹茶杯。 贴身伺候的木槿忙上前握住了皇后的手：“娘娘，小太监还未走远呢，小心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本宫还顾及这些吗？你看看，他是怎么踩我的脸的？”皇后气的手发抖，恨声说道。 “娘娘…”木槿望着皇后，只觉得心疼。 想当初，连皇后病逝，连家为了太子还有这皇恩富贵，逼着小连氏以十六岁的花样年纪嫁给了当时已年近四十的文昭帝。 这么多年来，文昭帝独宠郑贵妃，连家不断的提出各种要求，何曾有人来体谅体谅娘娘的苦… 还不若当年和季公子…… 想到这，木槿打了个冷战，急忙打断了这个念头。 正在这时，外面通报，“四皇子到，五皇子到。” 等到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皇后已收拾好了表情，只是一地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 “给母后请安。”两人上前行礼。 “平身吧。” 五皇子萧宓自小被养在皇后身边，才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好动的时候，看到一地碎片，连声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 “哦，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宫女，已经打发了。”皇后不欲多说，简单道。 “倒是你，外面天寒，怎么穿这么少，今日去学堂，有没有听师傅的话？” “有，师傅今日还夸我了呢，不信您问问四哥。” “回母后，确实是这样，今日太傅讲学早，就和四弟来给母后请安。” “母后，今日我可是来蹭饭的哦，母后这里的糖醋桂花鱼，我都想了好几日了呢。”四皇子萧俭笑呵呵的接道。 连皇后脸上的笑容深了许多：“就你知道。” 说完，却吩咐旁边的宫女：“跟御膳房说，加上这道菜，再加个水晶蹄膀，四皇子最爱吃了。” “儿臣谢娘娘关爱！”四皇子萧俭夸张的磕头道谢，逗得连皇后嘴合不拢。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一个糯米粉蒸肉！”五皇子萧宓也欢快的嚷嚷着。 宫殿里瞬时就热闹了起来，冲淡了连皇后心底的愤怒和涩意。 世人皆知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平日低调不显，其实四皇子性子活泼，因其母平日也是低调谦和不争宠，所以连皇后不介意多捧着点四皇子。 而五皇子为宫女所生，一出生宫女就难产而亡，文昭帝本是要交给慕昭仪养着，是皇后自己开口，养在了身边，一开始只是为了不孤单，慢慢的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了。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用完膳，又闲聊了一会，萧俭他们才退下。 木槿服侍着连皇后躺下，犹豫着是不是张口。 连皇后看了看她，轻声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就说，我何曾怪过你。” “是，娘娘，”木槿微微俯身，“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慧眼。” “又拍马屁！”连皇后嗔道。 随即，又说道：“不是我要捧着小四，小五，这么多年，你看慕昭仪与我也算的上知己，而小五又这样招人疼。” “可是你看，太子心中可有我这个母亲，别说母亲，或者当做姨母也行。想当初进宫，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何况太子他时时惦念的，是他的母亲，我不过是抢走了他母亲位置的人……” “娘娘……”木槿声音低落，她明白娘娘的苦处，可是太子他却不懂。 皇上今年快50了，再有几年，太子顺利继承大统，娘娘也可以放下这些，心里轻松些了，可是，谁知道呢？ 还是不说这些了，今日因为郑贵妃，娘娘本就心情不好，木槿挑着些宫里的趣事给连皇后说说，特意提到了四公主今日气冲冲回宫的事。 第二十九章 谁这么大本事? 连皇后不由惊讶，直起身来，问道：“还有让萧恒生气的事情？” 木槿笑道：“是呀，奴婢也没有想到，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四公主生气还遮掩着。” “哦？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连皇后更惊讶了。 “据说是颜家的三姑娘，今日花宴驳了四公主的抬举。” “颜家…”连皇后沉吟，“就是那个二十岁就中得探花的颜家吗？” “正是，而且正是颜探花的嫡女呢。” “是吗？”连皇后更加惊讶，“先不说这姑娘驳了四公主的面子，就说四公主为何对这姑娘与众不同呢，据我所知，四公主可不是这样脾气好的人。” “是呀，奴婢也纳闷呢。” “按道理，四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难道是相中了忠勇侯府…”连皇后知道，郑贵妃相中的肯定不能是安远伯府。 “可是，那四公主为什么不直接抬举秦家的姑娘呢？”木槿疑惑的说道。 “也是……”连皇后沉吟着，不知四公主这是何意。 “木槿，安排人查一查这个颜三姑娘，看看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还有四公主那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我。” “是，娘娘。”木槿服侍着连皇后躺下，答应着下去了。 …… 寿安堂，余老夫人正在读信，是她的独女颜安然寄过来的。 “安然说要不了几天，她就到了，唉，十多年了，我们母女终于能见面了……”老夫人说着，边擦眼泪。 “老夫人，这是该高兴的事呢，可不能落泪了，要不大小姐知道了，该罚奴婢了。”荣嬷嬷端了盏茶递过去，笑呵呵的凑趣。 果不其然，余老夫人笑了，说道：“你这是还拿安然小时候的话记仇呢，这次来了我可得好好跟她说说。” 荣嬷嬷陪笑道：“老奴哪里是记仇呢，老奴是想念大小姐，时时也不忘大小姐的嘱托，当年大小姐出嫁走的时候，专门拉过老奴嘱咐，要替她好好照顾您呢。” “唉，安然从小就听话，可惜老侯爷不听我的，把安然嫁的那么远……” 荣嬷嬷一看老夫人又要伤心，忙转移话题：“这次可好了呢，大小姐这次来是不是能住一段时间呢，大小姐的锦华苑一直都收拾着呢。” 说起锦华苑，老夫人果然注意力转移，“对了，你陪我去看看锦华苑收拾的怎么样了？” 锦华苑临近老夫人的寿安堂，是整个伯府最华丽的院子，老夫人到的时候，大夫人李氏正在指挥人收拾，“把那个窗纱换了，对，还有那个天青色插屏，放这，对……” “母亲来了，我正在给安然收拾呢，您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改动的？”大夫人看见余老夫人进来，忙上前问道。 余老夫人环顾一周，只见各处都已换上新的，博古架上摆件都是当初安然喜欢的，不由点头说道：“嗯，不错，你费心了，难为你还记得安然的喜好。” 大夫人受宠若惊，忙道：“这是应该的，再说，媳妇当初来的时候安然还小，常黏着我这个大嫂，我也是时时想念安然，这次她回来，媳妇不知道多开心，一定会尽心尽力，让她住的舒舒服服的。” 一席话说的老夫人更是心里妥帖，点点头，夸赞了一番，然后又让荣嬷嬷开库房拿了几件摆件，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颜安然要回来的消息就像风一样，没多会传遍了伯府，颜如初当然也知道了。 此时她正搬个小靠椅，舒舒服服的躺在门口回廊，看着小丫头们翻绳玩儿。 春染回消息的时候，如初才记起，上一世的时候，她的这个姑母也是从徽州千里迢迢的回来，在伯府一住就是几年，处处针对母亲，而她与姑母的女儿也是针锋相对，没少挨祖母的责罚。 这几天惦记着父亲的事情，把这样的大事都忘了。 不过上一世，姑母回来的时候，父亲都已经受到斥责了，这一世，父亲随侍太子提前了，姑母回来的日子也提前了…… 颜如初不由警惕起来，一叠声的吩咐：“叫你们熬的汤呢，好了没有，赶紧的，趁热我要给母亲送去。” 这几天没事，她研究了几种补身子的汤，助孕易得子，正好配着丁神医的药来吃。 幸好，上一世，丁神医非要她学医，她被逼的也看了不少医书，尤其是关系母亲身体方面的，现在正好拿来用。 等拂冬把汤端过来，颜如初示意立夏端着，来到秦氏的院子里。 鹅黄正伺候秦氏吃药，只听秦氏叹道：“这药也吃了一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有效果，有效果的。”如初忙忙的接过话，生怕秦氏不吃药：“母亲，您不要怕苦，一定要听神医的话。” 秦氏不由的好笑：“人小鬼大！” 如初被秦氏点了点额头，笑嘻嘻的转身，端过熬好的汤：“母亲，你看，我让拂冬熬了汤，等你吃了药可以喝点汤，正好冲冲味。” 秦氏：“好好，都听阿初的，好吧？” 如初看着秦氏喝了药又喝了汤，安心的回院子里了。 只要母亲能尽快怀孕，生下嫡子，看还有谁能搅动风波！ 三房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颜安然出嫁时，颜如锦才刚四岁，这么多年了，那点子印象也早没了，她好奇的问郑氏：“娘，姑母怎么突然要回来了呢，这么多年都没回来？” 郑氏也说不上来，自颜安然嫁给徐少杰之后，没半年就随任到了随州，后来徐少杰升任徽州知府，又去了徽州，这几年里每年都是送送年礼，从没有回来过。 不过，郑氏知道小姑子的脾气，于是劝道：“锦儿你姑母在娘家时就任性脾气坏，这么多年了，娘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总之你要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你姑母最得你祖母欢心，你可别惹她。” “娘，”颜如锦不依了，嘟着嘴道：“我哪有脾气不好，你看祖母平日多疼我，姑母还没来，你就让我靠边了！” 以往郑氏就哄哄她，可是今天郑氏还是表情严肃，说道：“娘可不是吓唬你，总之你在姑母这不要任性。还有，你姑母会带她的女儿回来，你要跟她好好相处，可不能争强好胜的。” 颜如锦没辙，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知道姑母为什么回来？” 郑氏没好气的看看颜如锦，这个女儿平日看着乖巧懂事，只有她知道，私下里她脾气暴躁任性，以后有的担心了。 “娘，姑母是谁？”郑氏五岁的小儿子颜学武嘴里塞的满满的，听到两人对话，抬起头问道。 “就是你父亲的姐姐，过几天要回来了，武哥儿到时候要给姑母问好，知道吗？” “嗯。”颜学旭乖乖点头，又埋头到点心中去了。 第三十章 姑母回来了 郑氏想起当初嫁到伯府来的时候，颜安然张扬肆意，说话尖酸刻薄，没少挤兑她，而老夫人也是处处维护着她。 她不知道背地里哭了多少次，颜贞行看到后，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责怪她不会与人相处。 好容易，经过这么多年她的用心经营，老夫人认可了她，现在她要回来干嘛呢？ 郑氏心里犯嘀咕，大夫人李氏却心里乐开了花。 这么多年，她这个伯府世子夫人掌家地位是摇摇欲坠，秦氏就算了，郑氏一直不断地给她制造小麻烦，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药，老夫人对她是诸多不满。 现在颜安然回来，她就有了帮手了，颜安然出嫁前，与自己关系最好，想来郑氏要发愁了。 颜贞和回来，看到李氏掩饰不住的喜气，不由问道：“什么事，你这么高兴？” 李氏边给颜贞和换家常袍服，边笑盈盈的道：“老爷还不知道吧，安然要回来了，今天来信说，再走十天半月的就到了，看样子，是要在这多住些日子呢。” “哦，是吗？”颜贞和听了，淡然的回了一句。 颜贞和与颜安然差了好几岁，再说多年没见了，感情自然是没有那么多。 “可不是，说起来，都好几年没见了，这次应该带她的女儿吧，小时候就粉雕玉琢的，现在应该更漂亮了，对了，听母亲说，还要带俊哥儿回来呢，难不成是俊哥儿准备下场了吗？” 听着李氏喋喋不休，提到俊哥儿，颜贞和打断了李氏，说道：“今年准备让文哥儿下场试试。” “啊，真的吗老爷？袁师傅说可以了吗？”李氏欣喜若狂，之前袁师傅一直说要颜学文多磨练磨练，所以拘着不让他下场，现在袁师傅松口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袁师傅是秦氏托他哥哥忠勇侯找的师傅，最近一直拘着颜学文勤学苦练。 “嗯，这些日子，你多给他补补身子。” “是，老爷，你不说，我也会的。”说完，李氏迫不及待的，叫过丫鬟们安排。 要敲打敲打他身边的小厮丫鬟不能偷懒，要挑个懂食补的专门给他补身子，还有要挑个日子去拜神祈福，事情多着呢，李氏风风火火的走了。 …… 十月十六，余老夫人早早的就在寿安堂等着。 这几天，天阴阴的，像要下雪的样子，余老夫人担心颜安然路上受阻，已经打发几拨人去半路迎接。 正在众人等的心焦时候，前面小厮传话，马上就到。 余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出去，李氏等人忙劝住：“外面天寒风急，还是媳妇们出去迎吧。” 如初跟在众人后面出了门，天越发的阴沉，如初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袖。 颜如玉和颜如锦走在后面，只听颜如锦轻声嘀咕：“祖母对姑母可真好。” 颜如玉听了，轻声笑道：“怎么锦妹妹还吃醋不成？谁不知道祖母最疼爱的是你？” 颜如锦听了，头微微扬了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旋即想到锦华苑里琳琅满目的摆件，华丽富贵的装饰，心里的骄傲又像戳破的气球，耷拉下来。 虽然她的依柳园也算好了，可是怎么比得上锦华苑呢？ 颜如初瞅了瞅颜如玉，恰好颜如玉嘴角微扬，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接触到颜如初的眼光，瞬间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 如初心里微哂，果然上一世自己人蠢心笨，这么明显的挑拨，都看不出来，难怪最后自己和颜如锦都比不上颜如玉。 待众人走到门口，一盏茶时间，有众奴仆簇拥着马车过来，当先下来的是一位年近三十，身穿杨妃色暗花流云纹锦袄，头戴金镶玉翠鸟衔珠步摇的贵妇，杏眼弯眉，只颧骨略高，显得面相有些刻薄。 随后下来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茜红色牡丹晓月罩纱袄，桃心髻配云鬓花颜金步摇，脖子上挂一副碧玉嵌珍珠玛瑙珠串，通体富丽贵气。 大夫人李氏早上前去，一把拉住前面的贵妇，寒暄道：“姑奶奶可算到了，母亲已经千盼万盼的，派出去几拨人了，就怕姑奶奶路上受阻，路上可辛苦？” 然后又拉过少女，啧啧夸赞：“这是娇姐儿吧，一转眼出落的这么漂亮了，都认不出来了。” 颜安然自出嫁还是第一次回伯府，看着熟悉的景致，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像小时候一样，挽住李氏的手，眼中含满了泪花：“是呀，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回来了。” 一句话说的李氏也是泪盈于睫，此时，秦氏和郑氏纷纷上前安慰：“姑奶奶回家来，该是高兴事，尤其母亲不知道多开心。” 郑氏也接过来道：“可不是，这次姑奶奶可不能急着走了，定要住上几年再说。” 说着，又拉过徐娇通体夸赞。 李氏擦了擦眼，也忙说道：“看我，只顾着高兴了，我们快进屋，母亲还等着呢。” 颜安然挽着李氏，又拉过秦氏，众人簇拥着颜安然走了进去。 郑氏在后边咬咬牙，扯着帕子也跟了上去。 还没到门口，又见荣嬷嬷迎了出来。 一见到颜安然，荣嬷嬷就红了眼圈，深深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颜安然忙扶住荣嬷嬷：“嬷嬷快别多礼。” 荣嬷嬷还是坚持深蹲行过礼，才搀着颜安然，说道：“老夫人都等着急了，大小姐快随老奴进去吧。” 琉璃打起帘子，众人进的屋来。 “母亲，母亲，是女儿不孝……”，一见到余老夫人，颜安然声音哽咽，泪珠就滚落下来，扑着向前跪倒在余老夫人跟前。 余老夫人此时早已泪眼模糊，颤抖着双手拉起颜安然：“快快起来，仔细地上凉，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颜安然轻声哭泣着依偎在余老夫人身边，余老夫人仔细打量她，见她虽略显憔悴，但脸蛋微丰，想来是旅途劳累，提着的心放下来。 这么多年，女儿总是在家书中称自己过得很好，现在余老夫人亲眼看见才算放心。 此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外孙女拜见外祖母，祝外祖母身体安康。” “哎，好，好，这是娇姐儿吧，来，快来让外祖母瞧瞧，明明还记得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这一转眼啊，都成大姑娘了。” 余老夫人欣喜的拉过徐娇，攥着手不松开。 又对荣嬷嬷说道：“去把我那个檀木珐琅的盒子拿过来。” 颜如锦一听，顿时坐直了身子，那个珐琅盒子里装的都是贵重的首饰，她要了几次了，祖母都没有答应，想不到一见面给了徐娇！ 第三十一章 见面礼 看着荣嬷嬷捧出来的盒子，颜安然嗔怪道：“母亲，也太惯着她了！” 余老夫人乐呵呵的：“你别管，看我们娇姐这容貌气度，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对徐娇说：“娇姐，别怕，以后外祖母给你做主，看你母亲还给你摆脸色不？来来，去见过你舅母们。” 徐娇清脆的答应，直呼“外祖母最好了”，惹得余老夫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里，徐娇一一拜见三位舅母，大夫人本是准备了厚厚的见面礼，今见老夫人如此，更是又摘下手上的水纹玉镯给徐娇戴上，嘴里连连说着：“好孩子，今后就当自己家，有什么缺的用的，就跟大舅母说。” 秦氏见状，也填了一件进去，徐娇盈盈道谢：“谢二舅母。” 如初见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不住胃里作呕。 刚才颜安然拉着秦氏的时候，如初就要忍不住掰开她的手。 上一世，这母女俩一副亲和无欺的样子，可是背地里干些恶心的勾当，如今如初一看到她们装模做样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恶心。 轮到郑氏，见众人都添了厚重的见面礼，心里直抽抽，狠心拔下了头上新做的一支花钗，也添了进去，面上挤出一副笑容：“娇姐生的真是好容貌，舅母都不知道什么能配上你了。” 徐娇还是一副盈盈无害的道谢：“娇娇谢三舅母，这支花钗很漂亮呢。” 郑氏只好干笑了几声。 如初忍着那股子厌恶，随着颜如玉等人上前与徐娇相互见过。 随后又上前见过颜安然，自然颜安然也准备了见面礼，都是一色的头饰，只不过如初的是一枝铃兰吐蕊响铃流苏钗，流光熠熠，煞是好看。 颜如锦忍不住的酸道：“你这枝花钗好漂亮啊，比我的好看多了！” 这下，别说郑氏，余老夫人的脸都黑了：“锦丫头胡说什么，你们这都是你姑母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珍品。” 郑氏也忙站起来，拉过颜如锦，陪笑道：“锦儿这是跟阿初开玩笑呢。” 颜如锦还想说什么，被郑氏狠狠瞪了一眼，咽下了后面的话。 这也不能怪颜如锦，以往这伯府，论受宠，论衣着首饰，都是她拔尖，然而从今天一早上来，先是徐娇华丽的衣裳晃得她眼晕，后又是老夫人那个檀木珐琅的盒子刺激到了她，以致现在看到颜安然明显的偏心，头脑发热，口无遮拦了。 颜安然面上表情不变，随口说了句：“没关系，小孩子嘛。” 说着，拉过如初，连连夸赞：“阿初真是越大越漂亮了，看这通身的气派，不比他们王侯贵族家的差呢。” 审视的眼神将如初从头到脚的扫过。 如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不迭的抽回手。 颜安然的手还伸在半空，如初早行了一礼退回到秦氏身边。 颜安然的脸轻微的扭曲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温和，抬了抬手，抿了抿头发，算是缓解了刚才的尴尬。 如初的拒绝突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秦氏不解的瞅了如初一眼，不明白说的好好的，怎么她反应这么大。 余老夫人更是不满，怒声道：“三丫头，怎么能如此不知规矩，秦氏，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说道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如初待要说什么，秦氏按住她，忙解释道：“阿初小孩子，不懂事，是我的错，还望姑奶奶别跟她一般见识。” 又对余老夫人说道：“阿初向来天真，只是无心之失，媳妇以后会加强对她的管教。” 余老夫人还待说什么，颜安然拦住她，笑道：“想是我太热情，吓着孩子了，也难怪，我都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孩子不认识我很正常。” 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心酸，又强笑道：“不过现下好了，这次回来女儿打算要多待些日子，一来俊哥儿和娇姐儿都大了，我想着让他们多来京城见见世面，二来，想着给俊哥儿找个好点的师傅。” 一席话说的余老夫人心神转移了过去，吩咐李氏：“以后出门带着点娇姐儿。” 又对颜安然道：“你就安心住着，回头让你大哥、二哥琢磨着给俊哥儿找个师傅，对了，先让俊哥儿跟文哥儿一起跟着袁师傅学。” 颜安然忙对李氏和秦氏先道谢，又说：“俊哥儿这次受他父亲所托，提前先去了芒山，说是拜访一位老先生，据说这位先生学富五车，胸中甚有丘壑，因性格恣意洒脱，不耐世事，所以才隐居在芒山里。 老爷也是年轻时无意间认识，所以此次想着俊哥儿过去，是否能得指点一二，所以俊哥儿要过段时间才能来，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哥、二哥。” 如初心里不由冷哼，说什么去拜访先生，想来徐少杰是为他的儿子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他也太不了解他的儿子了，上一世颜安然也是这样说辞，直到那个姑娘挺着肚子找到了伯府，颜安然才知道她儿子干的好事，也暴露出了徐俊的人品。 再说李氏，心里自是不愿文哥儿与俊哥儿一起跟着袁师傅，文哥儿今年要下场，再加上俊哥儿，袁师傅岂不是还要分心思？ 一时又听到俊哥儿居然有这样的造化，又恨不得去拜访的人是文哥儿。 一时又想到，两人一起学习也好，文哥儿是不是能从俊哥儿那也学到老先生的一字半语。 遂笑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安然就放心的住下，以后多让她们小姐妹接触接触，自然就熟悉了，过几天正好是忠勇侯府老夫人寿诞，到时候带着娇姐儿也认识认识人。” 说完，又转向秦氏：“是吧？二弟妹。” 秦氏笑着答道：“那是自然。” 余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老大媳妇往常做事不见勤勉，在安然的事上可见用了心了。 郑氏见她们说的火热，丝毫也不提老三颜贞行，心里酸溜溜的，颜贞行不争气，还不是她一力撑着三房，没有她哄着余老夫人，孝敬余老夫人，恐怕三房在府里更是如空气一般！ 扯了扯帕子，郑氏凑趣道：“凭着娇姐儿的容貌气度，在贵女圈那也是佼佼者，别到时候姑奶奶挑花了眼！” 徐娇羞红了脸，把头埋在了余老夫人的怀里，余老夫人嗔怪的横了郑氏一眼：“也是当舅母的人了，当着孩子瞎说！” 嘴上骂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郑氏就知道，又哄对了，赶紧笑着道歉：“看，舅母这嘴，还不是娇姐儿太出众了。” 余老夫人哈哈大笑：“看看，又怪上孩子了，待会该罚你三舅母一杯。” 一时，众人散去，大夫人李氏先带着颜安然去安置，又忙忙的去准备晚上的家宴去了。 第三十二章 颜如锦的不满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颜如锦就噘着嘴，连郑氏的频频示意都看不到了，抱怨道：“本来就是，你看看祖母有多偏心，又是给这，又是给那的，我们可是嫡嫡亲的孙女，怎么反给了外人！” 颜如玉没有吭声，这样的场合她一般是保持沉默的，当然，她作为庶女，说了也是自讨没趣。 奇怪的是颜如初也没有应和她，以往颜如初可没有这么大方！ 颜如锦怀疑的看向颜如初，只见她只顾低头走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颜如锦扯了一把她，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随即想到颜安然给她的见面礼，愤愤的道：“我知道了，定是姑母给了你贵重的礼物，你才偏帮她是吧？” 颜如初不由愕然，她刚才是在想事情好吧，谁像你这么幼稚啊！ 好吧，搁以前，如初也是挺幼稚的。 郑氏看不下颜如锦这样闹腾，拉着她走了，秦氏和如初也回到了院里。 禀退了众人，秦氏拉着颜如初，问道：“阿初，你似乎不喜欢你姑母？” 如初并没有见过她，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敌意呢？ 秦氏不解，颜安然也很疑惑，等带来的丫头婆子们去安置，她斜靠在榻上，揉了揉额头，对旁边的徐娇说道：“从前也不曾跟你二舅母关系多好，这么多年了，岂能是说拉拢就拉拢的？” “你再看她家三丫头，容貌倒还说的过去，可刚才的应对上却是个直愣子、没眼色的，再怎么说，你二舅母也不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吧？” 徐娇手里轻轻揪着拍子玩，不经意的口气说道：“娘，这才刚回来，您急什么？二愣子好啊，要是心眼多的，能上钩吗？不早就知道颜如初是个心眼蠢笨的？怎么现在就嫌弃上了？” 颜安然叹口气：“要不是你哥哥这样，我怎么能想出这主意来？依着我的意思，自然是你嫁过来，文哥儿稳重又上进，又有你外祖母和大舅母，我怎么也是放心的，可现在这样……” “娘，您就别操心我了，我还小呢，还是先顾着哥哥吧。”徐娇打断了颜安然的话，一天说八遍，她都听出茧来了。 再说，伯府这样的破落户，她才看不上，眼看着京城如许繁华，勋贵鼎盛，她怎么也配得上更好的！ 颜安然欣慰的看着徐娇，心里的愧疚更甚，女儿还真是懂事！ 颜安然本一心想着女儿长大了可以嫁进伯府，李氏她是知道的，没有多大的本事，就是个木头桩子，颜贞和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而颜贞和又是个迂腐耿直的脾气。娇姐儿嫁过来，一手掌了伯府的大权，那是妥妥的。 可惜儿子不争气，家里那个温柔小意了几年，眼看着那人儿子成才，心也逐渐大起来，她这才想着给自己儿子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压一压那边的风头。 可是在徽州，真正的大族都没有肯结亲的，而肯结亲的都是想着巴结徐少杰的，颜安然自己都看不上，别说徐少杰也不同意了，所以，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自己娘家，怎么说也是伯府，京城勋贵。 “你放心，娘怎么也会给你找个更好的！”颜安然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也是她交好秦氏的原因，这几个妯娌里面，也就秦氏家世背景出众，何况，以后成了亲家，她还能不管娇姐儿…… 秦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点着如初的额头，还在敦敦教诲：“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姑母，不可太过任性了……” 如初点啊点点头，秦氏就知道她没听进心里，得，白说了。 眼看着到家宴的时间了，再三叮嘱道：“今天晚上你给我收敛点。” 然后打发她换衣裳去了。 …… 白天的时候家里的老爷们都去上衙去了，颜学文也去了学堂。 这时候都回来了，挤挤挨挨的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 秦氏带着颜如初到的时候，人都到齐了，余老夫人正搂着徐娇说着什么，丫头婆子们陪着颜如果和郑氏的小儿子颜学武打琉璃球玩儿。 颜安然首先看到了秦氏，笑着站起来：“二嫂快过来，就差你了。” 大夫人李氏怔了怔，颜安然从今天一来就格外的亲近秦氏，闺中的时候她可是没少为难秦氏的。 秦氏也很意外，上前给余老夫人行了礼，笑着寒暄。 颜安然拉着秦氏说道：“不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这才听说二哥随侍太子巡视，走了一段时间了？” 秦氏笑着应道：“是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来信，还没说回来呢，等他回来了定要给妹妹你再热闹一番，好弥补他此时不能给你接风洗尘。” 秦安然“咯咯”笑道：“我可不敢，二哥不板着脸训我就好了。” 小时候，颜贞卿嫌她不懂规矩，总是教训她。 余老夫人左看看右看看的，脸上笑开了花，虽然老二子嗣上不足，可是差事却给她争光。 摆了摆手，难得对秦氏和颜悦色的说道：“自然是以他差事为紧要，他们兄妹又不是外人。” “老夫人说的是。”秦氏笑着答应。 郑氏看着她们相谈甚欢，连秦氏都得了余老夫人的好脸儿，心里那个憋屈呀，怎么颜安然不是讨厌秦氏的吗？这么多年没见反而改观了？ 那她怎么就不对自己改观呢？ 郑氏愤愤然。 没一会儿，丫鬟来禀，可以开席了，一行人移到花厅。 花厅里早已摆好了桌椅，因是一家人，并未隔开，只老夫人带着颜安然与三个儿子、儿媳一桌，颜学文因成年，在老夫人身边坐着，几个姐儿并徐娇和颜学武一桌。 余老夫人今日高兴，免了几个媳妇的伺候，让她们也坐着，只让珍珠、玛瑙给挟菜。 颜贞和等人见余老夫人高兴，也跟着凑趣。 大人席上热热闹闹，颜如初她们桌上气氛却略显僵持。 今日席上有一道芙蓉桂花汤，是颜如锦的最爱，当丫鬟又给她布了一碗的时候，徐娇瞟了她一眼，低头笑了。 时下，对女子要求严格，一般食不过二，就是再对一样食物感兴趣，为了维持形象也不会再动第二次，徐娇这是嘲笑她呢！ 颜如锦再忍不住，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怒声道：“你笑什么？” 徐娇依然笑眯眯的，声音不高，可是话却刻薄：“锦姐姐难道不知道么？这样的规矩却要妹妹讲给姐姐不成？” 颜如锦怒气更甚，就要站起来跟她理论，颜如玉一把拉住他，眼神示意老夫人那桌，说道：“锦妹妹不可再争，有老夫人呢！” 颜如玉不说还好，说起老夫人，颜如锦窝在心里的火“腾”的一下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 家宴冲突 颜如锦烧红了眼睛，冲着徐娇喊道：“你再三顶撞我，难道这就是你作为妹妹该有的规矩？” 这桌的喧哗引起了余老夫人的注意。她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徐娇站起身来，面上略显慌乱，还是福身行了一礼，回答道：“外祖母，是娇娇不好，惹得锦姐姐生气了。” 说完，又冲颜如锦福身，说道：“锦姐姐别生气了，娇娇给你道歉。” “谁要你的道歉！你这个两面三刀，装模作样的贱人！”颜如锦正在气头上，冲口说道。 “住口！” 余老夫人厉声喝止，“谁教你的规矩，给我跪下！” 颜如锦这时才感到害怕，“啪”的一声跪倒地上。 郑氏也忙跪下：“母亲，母亲，锦儿她说胡话呢，还请母亲原谅。” 又扭回去，拽着颜如锦，示意她赶紧赔罪：“锦儿，母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颜如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祖母，是锦儿不对，锦儿不是有意的，只是娇姐儿刚才笑话我，我才……” “你给我住嘴！这个时候还攀扯别人，那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余老夫人气到捂着胸口直喊疼。 郑氏跪在地上，更是心里一阵阵发凉！ 颜贞行嘴里骂着颜如锦，满屋子找东西，就要抽到她的身上，郑氏支着身子护着颜如锦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最后，颜安然搂着委屈掉泪的徐娇走了，余老夫人吩咐荣嬷嬷将颜如锦押去了祠堂，罚她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一顿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回到漱玉斋，秦氏不由叹声道：“也不知道锦丫头是怎么了，三弟妹确实也太纵着她了。” 如初挽着秦氏的胳膊，头抵在她肩上，道：“要说三婶纵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吃个苦头，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说的也是。 如果没有老夫人纵容，颜如锦也不会养的性子如此跋扈，现在再来个更受宠的徐娇，颜如锦自然会觉得受冷落，闹腾是必然的。 幸好，阿初长进了。秦氏笑眯眯的点点她得鼻头：“你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然后挥手让她去睡，如初却扭着身子不走，非要跟着秦氏睡，还振振有词：“爹爹说了，让我照顾母亲。” 秦氏失笑，知道如初是怕自己多想，非要陪着自己。 算起来，颜贞卿也走了快一个月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如初也在琢磨颜贞卿什么时候回来，说起来，母亲都吃了两个月的药了，不知道调养的怎么样？ 上一世是来年开春的时候，丁爷爷过来的，到时候一定让丁爷爷给母亲好好把把脉。 …… 颜如锦被送去了祠堂，郑氏顾不得伤心，忙让身边的姜嬷嬷偷偷的送了棉被、食物，这么冷的天，祠堂里阴暗湿冷，再给冻坏了。 却说颜贞行，回去以后别说关心关心女儿，又是一顿闹腾，嫌女儿给他丢脸，骂郑氏不会管教女儿。 郑氏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过，闻言冲着他大声喊叫：“你又有多好了，这个家你什么时候管过，还不是我里里外外的操心着，锦儿为什么跟她吵起来，你当父亲的问过一句吗？现在反过来怪我了，还不是你没本事……” 往日里郑氏就唠唠叨叨，嫌他没本事，今日又在众丫鬟仆妇面前让他丢脸，颜贞行气头上来，一脚踹到她的肋下。 一边咒骂：“还敢跟爷较劲了，你个贱妇！” 一边就要撸起袖子打到郑氏身上。 众丫鬟在俩人争执的时候就大气不敢出一口，低头恨不得不在此处，此时却不敢再装听不到，赶紧上前拉开了俩人。 颜贞行被众人拉开，还是气不过，趁机又踹了郑氏两脚，才冷着脸扭头去了新抬的姨娘屋里。 郑氏被姜嬷嬷从地上拉了起来，肚子疼得直吸气。 姜嬷嬷小心的撩起衣服，不由的抽了一口冷气，只见郑氏左边肋下已经乌紫一片，肿了起来。 姜嬷嬷不由的心酸，忙擦擦眼泪，吩咐丫头们拿药油，递帕子。 然后亲自跪在床边，轻轻的给她擦着药油。 姜嬷嬷是郑氏的奶嬷嬷了，眼瞧着小姐，在闺中时姐妹众多，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只好百般费心讨好老夫人，好容易得了个好亲事，以为嫁过来享福了。 可是才半年的光景，丈夫就左一个右一个的抬进屋，对两个孩子也是冷冷淡淡，一心只念着自己吃喝玩乐。 现如今三房里里外外的花销都靠着小姐的嫁妆，余老夫人又是个贪婪又自私的性子，往日里郑氏不知道孝敬了她多少好东西，才换来她另眼相看。 姜嬷嬷有时候都替小姐不值。 “嬷嬷，轻点……”郑氏疼的直咬牙，心里的委屈如卸闸的洪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嬷嬷，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啊？他别说心疼心疼我了，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他还顾得上去那个狐狸精那，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姜嬷嬷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揽过郑氏，拍着她的背，劝慰道：“夫人，三爷还年轻，再说，不为别的，还有姐儿和武哥儿呢，以后孩子们可还指着你呢。” 说起孩子，郑氏止住了哭，想起颜如锦还被罚在祠堂，就挣扎着要去看她。 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姜嬷嬷忙劝道：“夫人，还是我去吧，您这样，锦姐儿不是更担心。” “也好，你告诉她，不要担心，我会尽快救她出来的。” 姜嬷嬷答应着赶紧去了。 …… 颜如锦被押去了祠堂，屋里阴沉沉的，只桌上点了一排蜡烛，桌前摆了一个铺团，除此屋里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门“哐啷”一声，被锁住了，颜如锦害怕的倒退几步，桌上牌位的倒影更加的张牙舞爪般，像是要扑过来。 颜如锦尖叫一声，扭头奔向门口，扑打着门，喊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祖母！” 她从来没有被罚过祠堂，从前都是颜如初…… 喊了好久，也没有人理她，她一个人蜷缩着，抱膝坐在铺团上。 怎么办，祖母会不会不管她，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这怎么能怪她？明明是徐娇先嘲笑她的，她只不过是气不过多说了两句。 祖母还真是偏心，先是把她最想要的那个盒子给了徐娇，如今又因为徐娇，把自己关在祠堂里。 从前，祖母可是最疼自己的…… 都怪徐娇，阴险狡诈，表面上柔柔弱弱，其实一肚子坏水，要不是她，自己能发火吗？能冲她喊吗？ 颜如锦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撕烂徐娇的脸！ 第三十四章 受罚，求情 正在颜如锦愤愤不平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颜如锦吓了一跳，却见是姜嬷嬷拿着一卷棉被，她的丫鬟翠青拎着一个食盒，悄悄推门进来。 “嬷嬷！翠青！”颜如锦惊喜的喊道。 姜嬷嬷赶紧将棉被铺开，又从中取了一件斗篷给颜如锦披上。 那边翠青也麻利的把饭菜拿出来，虽然不太热，颜如锦也顾不得，刚才只吃了几口，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鼓着嘴问姜嬷嬷：“嬷嬷，母亲可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姜嬷嬷爱怜的捋了捋她额头的碎发，低声说道：“姑娘放心，夫人说会想办法的，让您不要着急。” 又拉了拉她快滑落下去的斗篷，这里是真冷，她才待了一会儿就觉得寒气快刺进骨缝里了。 锦华苑，颜安然正在问徐娇：“怎么跟锦姐儿就对上了？不是说刚来，要多多交好她们，方便我们行事吗？” 徐娇冷哼一声：“谁让她不长眼，从今日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颜安然明白，自家这个女儿自小聪慧异常，很多事自己都要问她的意见，可是有一点，性子太傲，受不的一点委屈。 不过，还是不大赞成：“我们刚来，还是要低调点，最主要是你哥哥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徐娇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您放心吧，颜如初跟颜如锦一向不和，我替她教训了颜如锦，说不得现在心里正感谢我呢。” 颜安然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如初却没有像徐娇想的，幸灾乐祸。 一早上就打发春染去打听消息去了。 春染顶着一身白霜回来，先在炉子边烤了烤，才向如初回话：“姑娘，三夫人一大早就跪在老夫人院子外，替锦姑娘磕头赔罪，不过老夫人还没见她。” 老夫人昨日气坏了，说是头疼没睡好，今日免了众人请安。 想了想，如初吩咐拂冬做了几样点心，然后拎着去了秦氏那里。 秦氏正与郑嬷嬷商议着，一进腊月田庄的人就该进来报账了。 看见如初拎着食盒还挺纳闷，不是刚吃完饭…… 如初却道：“听闻祖母昨夜头疼难以入睡，我们去看看祖母吧娘亲。” 额……阿初比自己想的都周到。 秦氏从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牵着如初去寿安堂了。 远远的，就看见郑氏跪在寒风中，秦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么冷的风…… 祠堂里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吧。 “三弟妹，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莺歌还不拿个厚披风给你们夫人披上。” 秦氏吩咐，莺歌才敢将手中的披风赶紧给郑氏披上。 郑氏冷哼了一声：“这么早，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秦氏…… 如初笑笑，冲郑氏行了一礼，不过话可不客气：“三婶不想被人笑话，就该好好教教锦妹妹。” “你……”郑氏气的头顶直冒烟，要不是在余老夫人院子，早就教训她了。 如初不再理她，拉着秦氏去给余老夫人请安。 颜安然和徐娇一左一右，正陪着老夫人说话，不知道说道什么，余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如初将手里的食盒交给珍珠，上前行礼：“祖母，这是阿初亲手做的点心，您尝尝。” “初姐儿都会做点心了，了不起。”不待余老夫人说话，颜安然先夸了起来。 余老夫人最近对如初的印象不错，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甜腻黏牙。 扔下那半块，余老夫人恼怒道：“你这做的什么呀，这么黏。” “这，这不是祖母最喜欢的金丝蓉枣泥糕吗？”如初疑惑的拿起一块。 呸，呸，真是甜的很。 如初不好意思的说道：“祖母，对不起，糖放多了，这是前两天锦妹妹刚刚教我的，我还做不太好……” 余老夫人想起颜如锦确实常给她做点心，尤其这道金丝蓉枣泥糕，那味道要好的多呀…… 徐娇闻言，眉头一挑，遂摇着余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您看，锦姐姐多有孝心，您可别再罚她啦，好不好？好不好？” “再说，您看，我刚一回来，您就罚了锦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矛盾呢，其实，娇儿早就没事了呢。” 如初心里一阵冷笑，变得还挺快。 “是呀，祖母，您让锦妹妹出来，再给您好好做一顿点心，将功补过好不好。”如初也换了可怜兮兮的脸，替颜如锦求情。 秦氏在旁边一脸懵，是谁昨天说的，受罚也不是坏事…… 余老夫人被她们磨得没有法子，也考虑不能徐娇一回来就往死里得罪人，遂顺水推舟，答应了放颜如锦出来，不过罚她抄写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 虽然才一个晚上，但是颜如锦却觉得度日如年，郑氏来接她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扑在郑氏怀里，放声大哭。 张罗着先给颜如锦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热热的姜糖水和一小碗鸡丝粥，安置她躺在温暖的锦被里，郑氏坐在她的床边心酸的直掉眼泪。 她的阿锦，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若不是颜安然和徐娇，她的阿锦还是伯府里最受宠的姑娘，她也是最受宠的儿媳！ 燕语悄悄的走了进来，低声禀报了打听到的消息。 听到是徐娇和颜如初开口求情，郑氏冷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害人的居然还成了救人的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把阿锦扯下来，难道她们就能受宠了？ 她们最近还是真比较受宠，郑氏泄气的想。 徐娇看看就是余老夫人的心头肉，如初这两次表现也得了余老夫人的认可，只有阿锦，唉。 正想着，莺歌进来了，瞄着郑氏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禀报：“夫人，那边院里派丫头过来，说是三爷答应的，取一百两银子打头面……” 一百两！还打头面！ 怎么不打死她！ 郑氏气的握紧拳头，脸色铁青。 这个颜贞行，女儿的事不上心，还顾得上小妖精。 “三爷呢？”郑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说是……跟安庆伯府五公子遛鸟去了……” 莺歌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郑氏脸色更寒：“让她滚出去，告诉她，等三爷回来，跟三爷要去！” 莺歌急忙退了出来。 要说三爷也是，女儿还在祠堂跪着，他还有心情遛鸟，难怪夫人生气。 可是，夫人这样驳回去，晚上又该闹腾了吧…… 果不其然，颜贞行回来，就见到心爱的小妾委屈的眼泪。 颜贞行大怒，往郑氏房里一顿摔，郑氏愤怒的上前扑打他，两人直到余老夫人听见动静派荣嬷嬷过来，才被众人分开。 颜贞行甩着衣袖走了。 余老夫人听了原委，勃然大怒，罚郑氏禁足一个月，每日抄写佛经百遍。 这下整个三房，除了颜学武懵懂，每日给老夫人请安多了丝胆怯外，其他人都消停了。 第三十五章 寿宴 颜贞行自那日走了，几天没有踪影，再回来时给余老夫人带了一件狐狸皮，说是亲手猎的，欢喜的余老夫人逢人就夸。 至于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秦氏就常常感叹，颜贞行如此，多半是余老夫人惯出来的，郑氏也是可怜人。 如初撇撇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倒是颜如锦，歇了两日后，亲自来给她道谢，神色恹恹的。 毕竟他们三房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突然被余老夫人前后这么一罚，心情都会有落差。 听说，后来也去了徐娇那，徐娇还送了一匣子点心。 隔两日，便是如初的外祖母，忠勇侯府老夫人的生辰。 颜安然很积极，毕竟这是她回来以后第一个宴会。 而余老夫人“不凑巧”的，前一天病倒了，说是头疼，整个人恹恹的，拉着秦氏道：“你看，还准备给亲家贺寿，可我今天这个样子，实在怕扰了寿宴，你替我向老夫人解释一下。” 秦氏被握着的手一阵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印象中这是第一次余老夫人亲近的拉着她手。 “好的，母亲，我一定传达到，母亲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秦氏说着，把手赶紧拽了回来。 再这样下去，她也会头疼的。 没一会儿，大夫来了，仔细诊了脉，又开了药方，叮嘱吃两日看看才走了。 璎珞下去煎药了。 李氏踟蹰了几次，然后上前问余老夫人：“母亲，明日寿宴三弟妹和锦姐儿……” 余老夫人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儿，到底说道：“让她们也去，回来继续禁足。” “是。”李氏答应着，也退了下去。 第二日，众人乘上马车来到了忠勇侯府。 一路走过来，徐娇心里不由惊叹，侯府果然是侯府，处处透着世家底蕴。 来到正厅，有不少人已经到了，众人上前贺寿。 如初亲手为宁老夫人做了一条抹额，深红底，牡丹纹，不过细细一看，上面的花纹全部由一个一个小小的寿字组成，算下来大约九十九个。 众人皆惊叹出声，不单说这里面含的心意，只说这样小的抹额，一个个寿字绣上去，还要形成花朵样，这得多巧的心思，多深的功夫才行？ 宁老夫人很开心，当场换上了如初送的抹额，深红的颜色，中间硕大的红宝石更趁得宁老夫人脸色红润，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听着众人的称赞，宁老夫人摩挲着如初的头，慈爱的说道：“以后可不准这么费心了，伤眼睛，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外祖母，阿初就是想外祖母身体康健，寿比南山，阿初要永远陪在外祖母身边。” 如初窝在宁老夫人怀里撒娇着说道。 没人注意，她眼角悄悄湿润，她是真的想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外祖母一直这样康健。 上一世外祖母为她受了许多的苦，这一世就让她好好守护着外祖母吧。 徐娇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心里羡慕极了，颜如初草包一般，可是她身边都是疼她爱她的亲人…… 宁老夫人笑着拍拍如初：“就你嘴甜，好了，你们去园子里找你表姐她们吧，早上就念叨了。” 而此时园子里，秦雪莹她们也正念叨着阿初还没到。 “哎，来了，来了。”秦雪琳抬头看见远远的如初一行人走过来，拍手笑道。 安馨县主站了起来，待如初她们过来，一把拉过了她，欢喜的道：“阿初谢谢你，首饰我收到了，我没想到，你还替我买了它，我真是太喜欢了。” “小姑姑喜欢就好了，也是我不好，明知道小姑姑喜欢还说那样的话。” 秦雪莹和秦雪琳互相望了一眼，这么“和谐”的两人，还真是不多见呀！ 这里，如初又将徐娇介绍给了大家。 徐娇盈盈上前屈膝：“娇儿拜见县主和各位姐姐，初到京城，娇儿还不太懂，还请县主和各位姐姐多教导。” “好说，好说，坐下说话。”安馨县主豪爽的拍了拍她的肩。 她现在对如初的印象特别好，连带着对徐娇也很亲近。 在坐的都是与忠勇侯府交好的人家，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提议玩击鼓传花游戏，安馨县主和秦雪琳等人欢呼着去了。 秦雪琳和如初摆手拒绝了，两人想要去逛逛园子，徐娇犹豫了一下，自己不知京城规矩，还是跟在了如初身后。 冬日的侯府，下过一层薄雪，此时树上，假山石上还残余着莹白的雪，花已落尽，不过园子里的青松自然挺拔，看起来别有一番阔朗景致。 三个人溜达了一圈，秦雪莹作为主人，仔细为徐娇介绍了侯府的景致，并热情的邀请徐娇春夏日来做客，景色会更美。 徐娇心里暗自雀跃，面上却还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对于秦雪莹的邀请，徐娇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因为刚才没有参加贵女圈里游戏的遗憾也略略减了一些。 她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熟悉，还是慢慢来吧，凭她怎么也会融入到这个富贵圈子的…… 如初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有些担心，于是提议往回走，及至一个叉路口，徐娇不好意思的说要去如厕。 秦雪莹立即热情的亲自带路。 如初…… 姐，咋回事？日常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 正怨念着，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阿初！” 如初扭头看过去，只见秦若轩远远的走了过来，临近了，秦若轩停住脚步，似乎还微微喘了一口气。 如初不由失笑道：“轩表哥，你这是要去哪？着急忙慌的。” 秦若轩略有些羞赧：“没有，刚才看见你，走的有点急，多日不见，你可还好？上次落水身体养好了吗？” 如初噗嗤一声笑了：“轩表哥，你比我娘亲还能念叨。” 一句话，秦若轩的耳朵根子都红了。 他好多天没见如初了，听人说她在园子里，他知道过来不合规矩，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就寻了过来。 “轩表哥，我已经没事了，多谢轩表哥上次送的果子。” 如初说的是上次去珍宝阁的时候，秦若轩专门送她的。 秦若轩红着脸道：“不客气，阿初想吃了就告诉我，我还去买。” “嗯，谢谢轩表哥，那我有事求轩表哥，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若轩很高兴。 正要问什么事，秦雪莹和徐娇回来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秦雪莹疑惑的问道，这可是内院了呀。 “哦，我，我来拿本书，前头他们都说要看。”秦若轩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这样啊，那你快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秦雪莹没有怀疑，拉着如初就要往回走。 远处，小宁氏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 请帖 “轩哥儿，你怎么在这？怎么不在前面招呼客人？”小宁氏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不满。 “娘，大哥就是在招呼客人呢，说是来拿书给前面的人看。”秦雪莹立即给秦若轩辩护。 她娘老是这样，对哥哥颐指气使的！ “对，是的，说起一本书，他们想看，我过来取一下。”秦若轩此时也恢复了正常，解释的说道。 小宁氏看向秦若轩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威压：“那就好，那就赶紧去吧。” 秦若轩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来了。 应了一声，秦若轩只好告退了。 而徐娇自见到秦若轩，就心跳加快，满目崇拜，这个才是贵族子弟该有的样子啊，风度翩翩，温和有礼，把以往她见过的男子都秒成了渣！ 第一次，徐娇觉得母亲说要多巴结秦氏是对的！今日她见过的人，看过的景是她这十几年来从不曾见过的！ 这边，小宁氏也笑眯眯的跟如初三人道：“你们赶快回去吧，宴席马上开始了。” 秦雪莹忙忙的答应了，又道：“娘，宴席快开始了，您还过来干什么？” “哦，娘忘了一件东西，过来拿一下。” 小宁氏拢了拢鬓角的碎发，随意的答道。 秦雪莹扶额，今儿个是怎么了，都跑过来拿东西…… 只如初注意到了小宁氏看向自己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如初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等热热闹闹的用过了午宴，又逗留了一会儿，秦氏等人才告辞。 一路上颜如锦还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如初也没有管她。 回到伯府，郑氏和颜如锦依然被禁足了。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过。 最近徐娇没事就常来如初这坐坐，或是探讨两句诗书，或者寻个花样子，外人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好的不得了，余老夫人也很高兴，连着几日夸奖了如初。 这一日，徐娇正歪缠着如初，与她一起下棋，其实她俩的关系好不好，徐娇心里清楚的很。 如初这人，跟她们听说的不一样，心思沉稳，极有主见，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这时，春染拿了一张帖子，乐呵呵的跑过来，道：“姑娘，是温姑娘的帖子，灵芝姐姐送来的。” 灵芝忙上前给如初和徐娇见礼，弯弯的笑眼如月牙儿一般，说道：“我们姑娘说了，请姑娘那天务必到，此时雪下的还不多，打猎刚刚好。” 如初合上帖子，不由也笑道：“告诉你们姑娘，那天我一准儿到。” 徐娇眼睛一亮，装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初姐姐是去那呀？要打猎吗？可以……带我去吗？” 要不是如初知道她奸诈恶毒，肯定要被她可怜的小模样给骗了。 不过，如初脸上看不出什么，笑眯眯的说道：“可以啊，就怕祖母不同意，怎么办？” “那好说，我们现在就去求外祖母去！” 说着，迫不及待的拉着如初跑去寿安堂。 她急需尽快打入京城的社交圈，这可是个好机会。 再说，外祖母巴不得颜如初带着她呢。 果不其然，余老夫人答应的特别爽快，还直夸如初懂事，有姐姐风范，夸的如初都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末了，如初一脸当姐姐的骄傲，向老夫人请求：“祖母，不如让锦妹妹也一起去吧，虽说她犯了错，可是听说这几天她日夜反省，心里愧疚的很，祖母大仁大度，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余老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怎么办，刚才夸的太用力了！ 看着如初巴巴的瞅着她的，仰慕的眼神，余老夫人抚了抚拧巴的心情，答应了。 也不知道最近这个初丫头是怎么了，突然跟锦丫头这么好了。 如初心情甚好，光有徐娇怎么行，关键时刻还得有颜如锦来怼她啊。 咳咳，不存在利用颜如锦的意思，虽然有那么一点……也是为了以后伯府好嘛。 大不了以后，对颜如锦好点了。 不过，如初脸上看不出什么，笑眯眯的说道：“可以啊，就怕祖母不同意，怎么办？” “那好说，我们现在就去求外祖母去！” 说着，迫不及待的拉着如初跑去寿安堂。 她急需尽快打入京城的社交圈，这可是个好机会。 再说，外祖母巴不得颜如初带着她呢。 果不其然，余老夫人答应的特别爽快，还直夸如初懂事，有姐姐风范，夸的如初都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末了，如初一脸当姐姐的骄傲，向老夫人请求：“祖母，不如让锦妹妹也一起去吧，虽说她犯了错，可是听说这几天她日夜反省，心里愧疚的很，祖母大仁大度，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余老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怎么办，刚才夸的太用力了！ 看着如初巴巴的瞅着她的，仰慕的眼神，余老夫人抚了抚拧巴的心情，答应了。 也不知道最近这个初丫头是怎么了，突然跟锦丫头这么好了。 如初心情甚好，光有徐娇怎么行，关键时刻还得有颜如锦来怼她啊。 咳咳，不存在利用颜如锦的意思，虽然有那么一点……也是为了以后伯府好嘛。 大不了以后，对颜如锦好点了。 如初一路自我安慰，派春染给颜如锦报喜去了。 …… 等到了约好的日子，天不亮如初就起床了，温晗这丫头一定兴奋的睡不着，早早来闹她。 果不其然，如初刚洗漱完，温晗一路喊着进来了。 如初看着她脱去大氅，靠在火炉边，吩咐立夏给她先递上一杯热热的姜枣茶。 温晗眉开眼笑的接过来，撒娇道：“还是阿初你最好了！” “哎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招就跟你哥哥管用，跟我可不行。” 如初抖抖胳膊，嫌弃的说道。 逗得温晗又是一阵大笑。 “哥哥可说了，这次他要猎两只狐狸，回头给我们两个做围脖。” 正说着，拂冬端上早饭。 温晗放下手里的茶，“哇”的一声扑到桌子前，连连夸赞：“阿初，你家拂冬可真是个宝贝，瞧这饭菜做的，真是馋死人了。” 拂冬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不是奴婢手艺好，是温姑娘您胃口好。” “好呀，竟敢笑话我！”温晗佯装动怒，叉着腰，冲如初扭着身子说道：“不行，阿初，你得赔我，要是把你家这个丫头送给我，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一席话，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秋画正要往如初的双螺髻上缠一串玛瑙珊瑚珠串，闻言笑的手都开始抖，怎么都缠不上去了。 如初拿起来自己缠了两下，走到温晗身边，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呀你，把我的丫头都带坏了。” 温晗才不承认，两人吃着饭，温晗每道菜都赞不绝口，还不忘数落如初：“阿初，你跟原来不一样了。” 嗯？如初不由吓了一跳。 第三十七章 雪地风波 “你看看你，原来的活泼都去哪了，现在太稳当了，都不像你了。关键是你都不找我玩了，要不是我给你下帖子，你都忘了我了……” 温晗撅着嘴，不满的接着说道，逗得如初不由失笑。 “最近事太多了，这不，你一说我立马赴约，那敢怠慢大小姐你呀……” 两人正说笑着，徐娇从门外走了进来，月白色绣银线折枝花的披风，里面露出蜜合色的小袄和裙底绣蝴蝶的百褶裙。 头上简单插一支玉芙蓉花穗钗，耳上一副白玉水滴耳坠，摇摇晃晃，整个人俏生生的立在那里。 要论打扮，徐娇还真是有眼光，宜浓宜淡，都恰到好处。 如初给两人引见了，没一会儿，颜如锦也来了，几日没见，看着面上沉稳了不少，进来先给如初倒了谢，又见过温晗，然后，看着徐娇，皮笑肉不笑的：“表妹也来了。” 得，看来脾气还是没改多少。 徐娇倒是好气度，没事人一样的继续与众人寒暄。 几个人上了马车，温晗跟如初一辆，徐娇和颜如锦一辆，向郊外温家的庄子驶去。 半路上汇合了温南和温家几个子弟，加上温晗的表姐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郊外驶去。 温家的庄子在城南，此时路上一片白茫茫的，雪又慢慢的下起来了。 等众人到的时候，路上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 温晗边脱大氅，边抱怨：“这天，可别再下了，再下我们可怎么去打猎呀？” “不能打猎，围炉夜话也不错呀！”说着，秦雪莹和秦雪琳走了进来。 温晗眉开眼笑的鼓掌，秦雪莹冲如初眨眨眼，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秦家姐妹也来了，温晗一路上可没有提起。 如初忙上前拉过她们，推到了火炉旁。 徐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瞬间又恢复了天真的模样，上前见礼。 一群人围着火炉说笑着，温南时不时派人送过来小吃食和一些野味，体贴周到，连秦家姐妹都赞他心细。 温晗骄傲的仰起头：“那是，我哥哥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是吧？阿初。” 说完，拿肩膀又顶了顶如初，问道。 如初笑着附和：“是，是，是，温哥哥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你这个哥哥迷可控制着点吧，整天在我耳边说，我耳朵都起茧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温晗佯装生气的直挠如初痒痒，俩人滚作了一团，把众人笑的都直不起腰来。 徐娇心里一动，看着两人，也跟着众人一起凑趣的笑了。 远远的传过来的笑声，听在温南的耳朵里，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第二日，天气晴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雪下到后半夜的时候就停了，这样的天正适合打猎。 如初换上大氅和羊皮小靴，出得门来。 只见院里空地上，温晗一身红色雀羽斗篷，活泼靓丽。 当然，她一向活泼，此时她正与秦雪琳几个人攥着雪球打雪仗，秦雪莹在旁边无可奈何的连声嘱咐：“哎，小心点，哎，小心……” 如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雪球呼的冲她砸过来。 “小心！” 温南一个转身，拉着如初转个圈，护着她躲开了雪球。 可是，雪球却“啪”的一下，正好砸在了如初身后的齐莞脸上。 “呀！”齐莞没想到如初能躲开，被打了个正着，捂着瞬间红起来的脸，眼看泪就要掉下来了。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温晗几个人手足无措的走过来，玩的嗨，不知道谁扔的呀？ 徐娇：明明看好的方向…… 齐莞吸了吸鼻子，泪目盈盈的看向温南，唤道：“表哥……” 温南还保持着拉开如初的姿势，闻言，赶紧放开如初，不好意思的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呀，疼不疼？” “疼……”齐莞放开手，只见她的脸颊微微红肿起来。 温晗几人更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上前道歉，张罗着拿冷毛巾敷了敷脸，擦了药油。 而徐娇跟着秦家姐妹拉着如初，也忙上下打量，看如初有没有事。 一番忙乱，齐莞就跟在了温南的身边，说是一会儿打猎要表哥多照顾照顾。 温南作为主人，刚才只顾着如初让表妹受了委屈，这时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看看如初跟着温晗等人走在了前面，一时又想上前跟着她们，一边却是表妹红肿着脸，可怜兮兮的要照顾，急得温南直搔头发，没办法，只得按耐心思陪着齐莞慢慢的跟在后面。 齐莞的心里此时却如翻滚的怒浪一般，恨不得堵上温南的眼！ 怪道昨日巴巴的请她们来庄子打猎，就说怎么还请了颜家人，看看昨天温南见到颜如初时候笑的跟个傻瓜似的，眼睛都快要盯着不动了。 还一会点心，一会野味儿的，别人不知道，齐莞还能看不出来吗？ 今日更是为了颜如初，害她丢那么大的脸！ 此时，看他眼睛直勾勾的，又急得抓耳挠腮的，在她身边待不住的样子，齐莞就恨不得抓烂颜如初那张脸。 一看就是狐媚的妖精样，不就长的好看点，京城谁不知道那就是一个草包！ 如初却不知道齐莞心里的恨意，上一世温晗也给她发了帖子的，可是她并没有跟着来。 那时候她正跟四公主萧恒打的火热，盼着萧恒带她出入各种高层贵女的场合。 如今，站在这广阔天地里，只觉得身心都舒畅，扭头拉着温晗上马，一顿飞驰，撒下了一串欢快的笑声。 温晗心道，果然阿初是喜欢这样的活动的，可惜哥哥还得照顾表姐。 扭头看了看远远落后的哥哥，温晗拍马追上了如初，两个人摩拳擦掌，叫嚷着要猎个大的猎物。 大秦是马上皇帝，先祖皇后也是一直追随皇帝打下了江山，因此，大秦的女子也是崇尚骑马射箭的，打猎更是常有的活动。 从前颜如初不爱读书女红什么的，常跟着温晗一起跑马，两人还时不时的能射中个小兔子之类的，此时更是雄心万丈的，看的秦雪莹摇头直笑。 秦雪琳却不像秦雪莹那么温柔，看着如初两人潇洒的背影，叫嚷着也跟了上去。 “哎……”好吧，又没拉住，就知道，这一个两个的凑到一起，就没省心的。 徐娇笑着上前，跟在秦雪莹的身边：“莹表姐别担心，阿初骑术可是很好的，看样子，琳表姐也不错呢。” 秦雪莹无奈的摇摇头：“两个都是毛毛躁躁的，真是让人担心。” 徐娇捂嘴轻笑：“有莹表姐这样的姐姐真好，阿娇很羡慕呢。” “你没有姐妹吗？” “我只有一个哥哥，还有两个庶妹，哥哥一心求学，常常在外读书，而日常庶妹也并不亲近，娇儿自来了外祖家，才感受得到姊妹之间的乐趣，莹姐姐这样的姐姐就更是让我心生羡慕了。” 徐娇感慨着，语气里带着怅然若失。 秦雪莹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是个没人疼的傻孩子。 自此以后，秦雪莹对徐娇又多了一些照顾。 如初若知道，徐娇这么会博同情拉关系，估计会后悔带她出来的。 第三十八章 受伤 说话间，如初她们已经跑远了，秦雪莹和徐娇赶紧牵起缰绳追了上去。 齐家和温家几个姐妹和兄弟也都跟了上去，众人四散开来，急得温南也顾不得礼貌，一直催促着齐莞赶紧走。 好容易央求妹妹约着阿初出来，可是现在都看不见她的影子啦…… 温南有点委屈和急躁。 齐莞更是委屈，可是想想起码自己能跟着他，好吧，还是走吧。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额，当然齐莞偶尔也磨蹭磨蹭…… “表哥，快看，那边有个兔子……” “表哥，那是狍子吧……” “表哥，狐狸！” “表哥……” 好吧，阿初没找到，收获倒是不小。 温南抬头看天，眼看要正午了，不知道阿初在哪呢，该吃饭了都！ 正琢磨着，西边林子里传出一阵喧闹，隐隐听见叫嚷着雪狐什么的。 温南赶紧叫上齐莞，往林子里奔去。 原来，如初和温晗还有秦家姐妹溜达着，猎了几只小兔子，寻思返回说好的营地去，正好遇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一闪而过，几个人追了上去，齐家两个兄弟也正好赶过来。 温南到的时候，齐家兄弟早追了过去，温晗也叫嚷着要去，看到温南，连声叫着：“哥哥，雪狐！雪狐！” 温南勒住马，点点头道：“放心，一定给你猎回来。” 说完，又偷偷瞧了如初一眼。 嗯，最好是有两只雪狐。 温南骑着马，一阵风的追了过去，得赶紧了，要不齐家兄弟得手了怎么办？ 温晗也提马欢快的追了过去。 齐莞却停在原地，颤颤的说道：“怎么办，我骑术不好，我不敢……” 秦雪莹忙道：“没事，没事，我们陪着你。” 刚才那个雪球，别是阿琳扔的，看人家姑娘娇娇弱弱的。 秦雪莹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刚让人家姑娘受了委屈呢。 几个人就慢慢的陪着齐莞落在了后面。 可是，没一会儿，秦雪琳就按耐不住了。 “这么慢，怎么才能打猎，等到了，猎物都跑了，我可不等了。” 说完，拉着颜如锦打马上前去了。 秦雪莹不放心，只好跟了上去。 徐娇瞅瞅颜如初，说道：“我跟莹姐姐一起去看看。” 秦雪莹和齐莞，当然是结交秦雪莹了，徐娇毫不犹豫，打马走了。 齐莞心里一阵窃喜，还没等她想出法子，人都走了。 面上却是一副愧疚的表情，颤巍巍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拖累大家了，要不，颜姑娘也走吧，我没事，我自己走可以。” 颜如初前世也没见过齐莞，只觉得娇娇弱弱的一个姑娘，此时自然是不好意思就撇下她一个人。 两个人相伴着往前走，突然，齐莞指着那边大声道：“那，是不是雪狐？” 如初赶紧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没看到呀。 齐莞却斩钉截铁的道：“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一闪而过，就往那边去了。” 如初：怎么办？晃悠了这么久，手有点痒啊。 此时齐莞善解人意的开口：“颜姑娘，要不你去那边看看吧，我在这等你就好了。” “这，不好吧，就你一个人……” “没事，没事，我就待着不动，等你回来，不会有危险的，你快去吧，要不追不上了。”齐莞再三保证。 如初这才提马，往齐莞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齐莞看着她走远，唇角弯起一丝笑容，然后拨马朝温南等人的方向跑去。 如初追了一段路，没有看到雪狐的影子，惦记着齐莞，于是又返回来。 可是，原来的地上只留一团马蹄印，那还有人的影子…… “齐姑娘！” “齐姑娘……” 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答，看样子，也不是遇到大的野兽什么了呀。 如初没有办法，只好往温南等人的方向追过去，只希望能遇上人。 一路追过去，倒是看见一片雪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和脚印，还有一两滴血。 可是，还是没有人…… 如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好牵着马慢慢往回走，一边喊温晗等人名字。 “哎吆！” 一不留神踩空了，松软的雪下一个深坑，如初正好踩在边沿上，脚瞬间肿起来。 如初抱着脚坐在雪地里，疼的只抽冷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温晗她们去哪了，脚也动不了，怎么办？ 却说齐莞骗得如初走了以后，扭头追上了温南等人。 “咦，阿初呢，怎么就你自己？”秦雪琳看见她一个人，疑惑的问道。 “颜姑娘觉得不舒服，说是先回去了，让我来找你们。”齐莞面不改色的回答。 “阿初怎么了？”温南和温晗齐声问道。 齐莞心里闪过一丝愤怒，面上却平静的道：“哦，她应该没事，说让我找到你们，就直接回营地，不用管她了。” “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温南迫不及待的收起猎物准备往回走。 可是，等众人到了营地，只另外一队的齐家温家几个人回来了，营地上飘着烤肉的香味，可是却不见如初的身影。 “阿初怎么没回来？你不是说她早回来了吗？”温晗冲着齐莞焦急的问。 秦雪莹几个人也围着齐莞。 齐莞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呀，颜姑娘说要自己回来的，是不是拐去那了，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秦雪莹却道：“阿初应该不会这样，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白雪茫茫的地方，阿初是不是迷路了？” 阿初最近沉稳许多了呢，肯定不会贪玩乱跑的。 可是，她却是个路痴呀！ 温晗也瞬间白了脸，带着哭腔说道：“阿初不认路，在我家园子里，她有时候都转不出去！” 秦雪琳也急了，冲着齐莞怒声道：“你怎么就放她一个人了，亏她还担心你跟你作伴！” “我，我也不知道呀，”齐莞颤抖着身子，喏喏的说道：“再说，是你先要走的……” “你！” 秦雪琳气的拿手指着齐莞。 “好了，这个时候还是先找到人要紧。”秦雪莹拉着秦雪琳，也冷了脸。 这姑娘都到这时候还记得推卸责任…… 旁边几个人听到喧嚷，也围了过来，温家的一个堂弟担忧的道：“咱们这庄子附近倒是没事，可是往西边连着大山，这天气动物没有吃的，至晚间都会冒险接近庄子的。” 温南听了心里更是懊恼焦急。 他摸了一把脸，镇定了一下，说道：“说不定阿初正往回走呢，这样，我先按原路迎一迎，若是，若是我半个时辰没回来，请各位兄弟回庄子带着人帮着寻找。” 说完，冲众人抱拳，然后骑马飞奔走了。 温晗在后边大声的喊：“哥哥，你要小心点！” 再说如初，在雪地里坐了一会，只好忍痛爬上马背，辨了辨方向往回走。 好吧，路痴辨别方向真不能信，这路眼看越走越偏，日头早已偏过了头顶，此时的如初又累又饿，脚又疼。 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 如初心一喜，终于能见到人了！ 第三十九章 还要替她寻夫婿 这时候一只野猪出现在眼前，远远的冲着如初呼啸而来！ 猪蹄踏起的雪花飞扬，形成一片雪雾！ 如初僵在地上一瞬，想骂人怎么办！ 随即，她提起缰绳调转方向，一夹马肚子就跑。 马在这时候估计也是感受到危险，跑的飞快。 却不料，野猪也转了个方向，冲着她继续跑过来！ 我晕，如初抖抖索索的拽出身后的箭，用力射了出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 “砰”的一声，野猪倒地了。 咦，射中了？ 如初停住马，扯着缰绳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野猪。 马儿四蹄不停的踏步，这主人，还不趁机赶紧跑啊，傻了吗？ 你才傻了！如初一巴掌拍在马脸上。 这时候，远处几个人飞驰过来，其中一人骑马到了如初跟前，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又是你…… 如初看着面前萧睿冷硬的脸，眼一黑，身子一软从马上滑了下来。 “哎，你……”萧睿还琢磨这姑娘胆儿还挺大，一转眼人晕了过去，赶紧飞身下马，上前一把抱住了人。 嗯，软软的，少女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清清淡淡，却使得他有些局促。 要说萧睿作为端王唯一的嫡子，又生的潇洒，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子，可是，如初却是他第一个抱着的女子。 其他靠近他的人么，还没等靠近，就被他冷硬的脸色吓走了，还有不怕死爬上他床的人，被他一把拎了出去，嗯，此时正在后院刷马桶。 所以京城人除了送他病公子的称号外，还附赠一个冷面王的称号。 “听说，他久居病榻，别是不行吧，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谁能不动心呢？” “就是，冷面吗？谁还不能寻个借口遮掩一下呢？” 京中纨绔们喝了小酒，私下偷偷的议论。 被端王收拾了几次，没人敢说了，可是这个事却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宫里皇上还专门问过一次端王，被端王的黑脸给吓到了。 皇上并不是好奇，他是真的心疼这个侄子，实在是不行，他可以让御医去给诊治诊治嘛，御医还是能听话的封住口的。 可是端王却拒绝了，为此几天没上朝，没理他，皇上没办法，亲自去给端王道歉，才给人请回去。 他这个皇弟什么都好，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就是性子小气了点。 却说端王也是心里暗暗嘀咕，亲自挑了两个美貌的丫鬟送给了萧睿，结果半夜两人就被萧睿给塞他屋里了，端王妃跟他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端王也不敢再有动作，只好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着。 此时萧睿抱着颜如初，只觉双手僵硬，动也不敢动。 几个下属围过来，看见他那蠢样子，都憋着笑，憋的脸上肌肉颤抖，终于，有人憋不住，只听“噗嗤”一声，然后，众人都破功了，“噗嗤”“噗嗤”的笑声此起彼伏。 萧睿冷眼斜过去，众人忙整整身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向刚才第一声笑的千羽。 千羽：不会吧，都出卖我…… 众人…… 千羽只好委委屈屈的，低头小声说道：“世子，我错了，我……咦，世子，她脚受伤了！” 千羽指着的如初的脚，裙摆下露出来的部分，此时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该死！”萧睿懊恼的道。 “千羽，骑马请丁先生，要快！” “十年，去备马车！” 两人领命飞奔而去，柏乔和纪寒一个人牵过如初的马，一个人拿萧睿的披风给如初盖上。 萧睿大踏步的往庄子走去。 这个庄子是皇上赏给他的，端王府里并不知道，今日本是无事，他出来打猎散心的，没想到，遇到个大家伙，一路横冲直撞的追过来。 更没想到的是，野猪逃跑的方向居然有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过这姑娘胆儿不小，跑了不说，还敢拔箭。 当然，他到了马前才知道，原来这姑娘，他认识…… 前几天，才刚踩了他一脚…… 想到这，萧睿只觉得被踩的那只脚，热乎乎的，似乎还有鞋印子在上边。 不知道，这荒郊野外的，又是茫茫大雪，她怎么一个人在这，脚肿成这样，一看就是脚扭了，不知道伤到骨头没？ 要说这姑娘也是倒霉，上一世碰见自己，结果被圈到后院，咳……也不能怪自己是吧，毕竟当时也不知道千羽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想的？ 想想如初那时候枯黄的脸，遍体鳞伤的样子，萧睿就觉得愧疚。 所以才在花宴上提醒她，别误入了火坑。 结果，没几天，又遇到了，看样子她又遭罪了。 “疼……” 萧睿走得快，颠的如初的脚一抽一抽的疼。 萧睿忙放慢脚步，看着女子的秀眉慢慢的松开来，才松了一口气。 十年不知道去哪整来一辆马车，里面软软的垫着锦褥。 萧睿赶紧把如初轻轻的放下，车里放着炭盆，并不冷。 动了动手腕，萧睿感觉平日里握长枪的手都有点麻了。 千羽此时也骑马拖着丁先生到了。 “劳烦先生先给她看看。”萧睿忙拉过丁先生。 丁先生喘着粗气，一翻白眼，说道：“我说你小子，好歹让我喘口气，我都快被这个臭小子颠死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死不了人！” 千羽缩缩脖子，骚头讪笑。 笑话，不快点，世子就该让我喘气了。 等喘匀了气，丁先生上前查看如初肿着的脚伤，又搭了脉，说道：“没大碍，脚扭到筋了，敷几贴药，再吃几天方子，好好养养就行了。” “那她怎么还晕着？” “又惊又吓，又累又饿，人不晕才怪。”丁先生又翻了个白眼。 惊吓是有的，又累又饿？这姑娘到底受了多少罪呀？ 萧睿莫名觉得心疼这姑娘。 千羽冲十年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快看，快看，世子铁树要开花！ 十年几个人…… 没理他！ 怎么，还不允许世子动动小春心呀，以往看世子对府里那些丫鬟直眉瞪眼的，他们都怀疑世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几人搓搓脸，幸好自己长得粗犷，不像千羽那个小白脸，咳……这话主要是府里人瞎议论的！ 千羽警觉瞅了瞅四周，莫名的感觉后背发凉。 当然，在萧睿收拾了他们几次之后，他们坚信外面那些议论更是无稽之谈！ 毕竟他们被罚跑五十圈，世子从头跟到尾，稍微慢一点，箭就从耳边飞过去，那滋味，再不想感受了，身心俱疲呀…… 这边，丁先生拿过随身的药箱，配了几贴药，解开如初的罗袜，贴在红肿的地方。 萧睿站在马车边，赶紧扭头，丁先生医者父母心，他还是要避嫌的。 他眯了眯眼，好像看到了…… 莹白的小脚丫，粉粉的指甲，额……这个，他是不是得负责呀？ 不行，不行，上一世就害了她了，王府里乌烟瘴气的。 那……是不是还得替她找个好夫婿？ 第四十章 见到丁神医 “疼！” 如初被丁先生一下按在了红肿的地方，疼醒了。 抬头是在一辆马车里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低头拿针扎了几下她脚上的患处，似乎，不太疼了。 花白胡子的老头抬起头，笑眯眯的冲着她说道：“丫头，一会儿就不疼了。” “丁爷爷……”如初喃喃的道。 怎么见到丁爷爷了，不是明年才能见到吗？ “哎！” 小丫头嘴挺甜呀，老头捋着胡子，却想不起来问她是怎么知道他姓丁的。 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是如初心心念念的丁神医，上一辈子治好她母亲，教她医术的丁爷爷！ “丁爷爷！”如初的眼睛含着泪花，激动的又喊了一声。 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哎，哎！怎么哭了，还疼？不疼了吧？”丁神医被如初弄的手忙脚乱，这个娇娇的人儿一跟他撒娇，就莫名心疼。 丁神医又查看了她的脚，不应该呀。 “怎么，还疼？”萧睿伸进头来，看见如初白生生的脚丫，眼睛猛的一缩。 如初忙拿衣服盖住，瞪了他一眼。 萧睿讪讪的，摸了下鼻头，耳朵有点发热…… 他慌忙扭头，冲着丁神医道：“不是说没大碍吗？怎么疼成这样？” 丁神医瞪了眼，吹了吹胡子，嫌弃的说：“你行你来！” 好吧……又被怼了。 萧睿缩回脖子，冲着偷摸笑着的千羽，冷脸说道：“你，去熬点粥！” 十年几人看着千羽幸灾乐祸，叫你笑！ 一回头，萧睿眼中的冷刀子嗖嗖的飞过来。 额……捡柴去，捡柴去。 这冰天雪地的，几个人冷呵呵的熬着粥，也不敢去萧睿眼前晃悠了。 如初拽着丁神医的衣袖，小孙女一般，丁神医的心都化了，放低声音问道：“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姓丁，你认识我？” “嗯，知道，”如初点头：“爹爹回来时候说过您，我记住了，一见到您我就知道是您。” 咦，还真认识！ “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是颜贞卿，娘亲姓秦。” “是他！”丁神医怪声叫起来。 萧睿闻声走过来：“怎么了？” 丁神医嘟囔着：“一个两个的都是狡猾奸诈之徒……” 额……不对呀，爹爹究竟做了什么？上一世丁爷爷不是挺慈祥的么。 萧睿…… 上次拐着丁神医回京的时候，他就这么嘟囔来着。 是了，那时候听闻他刚给颜贞卿的妻子看完病。 丁神医此人医术出神入化，性格却如小孩一般，做事全凭心情，所以才有了三不救，心情不好不救，看不顺眼不救，不关生死不救。 而且行踪成谜，要不是颜贞卿逮住他，自己也找不到。 今日过来，也是以打猎做掩护，请丁神医为自己治病的，自己这个身体千疮百孔的，以丁神医的话说，已经被毒成筛子了，还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这也是丁神医跟着他回京的原因，丁神医很好奇，他是怎么熬到了今天，还练就了一身的功夫。 萧睿其实是服用了一种药丸，上一世师傅用来帮他续命，助他修炼武功的。他凭着记忆，早早的炼制开始服用，丁神医于是答应了帮他调治身体，而他将药丸的方子给丁神医瞧瞧。 可惜的是，这一世他却怎么也寻不到师傅…… “丁爷爷，”如初软软糯糯的开口了：“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要好好谢谢您的。” 丁神医看着扯着她袖子的小手，嗯，颜贞卿就算了，这小丫头倒是挺可人。 “不只救了我娘亲，救了我们一家人，现在又给我治伤，丁爷爷您医术太好了，我的脚都不疼了呢。” 丁神医心里更妥帖了。 萧睿：原来你不是只会瞪人跺脚呀！ “丁爷爷，我们这是在哪呀？我记得有野猪追过来，野猪被我射到了。” “姑娘，您心真大！” 千羽正好送粥过来，开口接道：“那是我们世子射中的，您的箭还离得远呢。” “千羽！”萧睿冷眼看向他。 得，又护上了。 千羽讨好的送上热粥，赶紧溜了，还是去烤肉吧。 “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丁神医不解的问。 如初一边喝着热热的粥，一边感恩上天，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啊。 闻言，抬头答道：“我本是与温家兄妹来庄子打猎的，奈何半路走散了，我又不小心扭到了脚，然后，那个……我迷路了，正好听见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一只野猪冲着我就过来了，然后再醒过来，就见到丁爷爷了！” 迷路了？迷路还能碰上野猪，该说姑娘你运气好还是不好？ 哎，等等，你最后见到的是我吧？ 萧睿难得的小肚鸡肠起来。 丁神医却可怜的拍拍如初的头，叹道：“可怜的丫头！” “不可怜，是运气好，让我遇上丁爷爷，阿初很高兴呢！” 丁神医顿时又心花怒放了。 还真是会拍马屁，丁神医出名的难缠，这姑娘还真是能找准丁老头的穴。 某人站在车角边，默默的怨念，想当初就算是有师傅的方子，他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哄得丁老头顺心的。 不过，阿初？是她的名字吗？还挺好听。 某人拍拍脑袋，上一世连名字都没记上呀。 萧睿走远了一点，冲千羽招招手：“这姑娘叫什么？” “阿？”千羽屁颠屁颠的过来，一听这傻眼了。 “你不知道？”萧睿冷了脸。 “知道，知道。”千羽忙点头答道。 从世子您打算给这姑娘找良人那天开始，我就打听全了，谁知道你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萧睿看着千羽嫌弃的目光，莫名有点羞恼，怒道：“我是想知道那家姑娘，怎么给人送回去！” “是，是，还是世子思虑周全，这姑娘是安远伯府排行第三的，名叫颜如初，父亲是翰林院颜贞卿，母亲秦氏是忠勇侯府的嫡女。” 萧睿斜着千羽：“探听的挺全的嘛，看来让你探听消息，功夫都用到这上面了，回府给我操场跑二十圈。” “阿？”千羽怨念的看向他。 我，我这都是为了谁呀？老大不小的，身边都是老光棍，小光棍的，看你难得多看人家一眼，我才打听的嘛。 千羽才不承认他也是有好奇心作祟的！ 那边，爷孙俩讨论的火热，萧睿过去的时候，丁神医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这丫头跟着我学医，你把庄子那安排好，方便她过来。” 啥？学医？才这一会儿功夫，连弟子都收了？ 这姑娘到底怎么做到的？ 第四十一章 好一朵小白莲 再说，别的姑娘都是学个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什么的，这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怎么，不愿意啊，那我搬地方！” “没有，没有，我是比较好奇，您不是不收弟子吗？”萧睿那敢说不，求他还来不及呢。 丁神医捋着胡子，笑眯眯的道：“你不懂，她可是难得的天赋。” 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 好吧，你是神医你说了算。 几个人吃了点烤肉，如初只尝了一口，果然喷香扑鼻，不过她没敢多吃。 吃罢饭的时候天已经过了午时好久了，眼看着太阳要西斜了，如初向萧睿说道：“还要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如初很公道的，如果没有萧睿，就凭她自己是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如初捂脸，路痴的人也很无奈呀），所以，她不论心里多讨厌他，这个时候还是很真诚的道谢。 萧睿：救命之恩，以身…… 咳，想远了…… 萧睿正了正脸色：“姑娘不用客气，再说害姑娘受惊也有我的不是，不知姑娘现在要去哪里？” 萧睿瞄了瞄如初的脚，额，耳朵又开始微微发红了。 “我想温家兄妹此时应该知道我失踪了，应该在找我，我想回庄子上，他们找不到我应该会回去的。” “好，”萧睿又转向丁神医：“还要劳烦丁先生去送送，毕竟我出面有所不妥。” 丁神医自然答应下来，要不是小徒弟说怕人担心，他都想直接拐人回去研究医术了，要说小徒弟的天赋真是挺惊人的。 如初没想到萧睿还挺细心，他不说如初也准备开口，她要是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去了，不得流言满天飞呀。 如初微微倾身向萧睿道谢：“多谢世子。” 这次很真诚。 萧睿摆了摆手，面上没有过多表情，不过走路轻飘飘的，出卖了他此时的好心情，他留了千羽驾车，又命柏乔和纪寒远远跟着护送，自己才带了十年送了一段路后回转。 如初挑帘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丁神医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道：“丫头，你也能看出来？他这身体能承受到现在，还练习功夫骑射，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毅力。” 额，如初扶额，她只是在想，下次看见他，大不了不踩他脚了…… 不过，他面颊隐隐发青，眉眼处有黑气，应该是中毒时日长久了。 丁神医很高兴她有这份天赋，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就开始就萧睿的案例，给她讲各种知识。 如初认真的听着，萧睿上一世身体康健，还上了战场浴血奋战，想来就是丁神医给治好的，那上一世的明年她见到丁神医就不奇怪了。 天快黑了，温家庄子里，出去寻如初的人一个个的回来了，却都没寻到人，只有温南不死心的还在外面寻找。 齐莞坐在角落里，轻轻的抽泣，此时她也有些害怕，又有些怨恨如初。 她没有想让她出事，不过是让她落单，吃个教训而已。 “你哭什么？哭有用吗？寻不到阿初，看你怎么办！”秦雪琳跺着脚焦急的冲着齐莞喊道。 齐莞哭声一顿，接着声音更大了。 齐家一个姑娘开口了：“秦姑娘说话也太过了，关齐莞姐姐什么事，是颜姑娘自己说要走的，齐莞姐姐还能绑着她不成？” “你……” “好了，”秦雪莹打断了秦雪琳的话，此时她也是心烦意乱：“再等等，不行就赶紧派人往侯府报信吧，天黑了，雪地更危险。” 温晗更是急得快哭出来了，阿初寻不到，哥哥又不回来，此时听秦雪莹这样说，立时就要派人去各家报信。 正慌乱间，外头一个小丫鬟冲进屋子，喊着：“回来了，回来了，颜姑娘回来了！” 众人一听，急忙向外走，立夏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她早上开始发热，头晕，如初就没让她跟着，谁料到如初却不见了，立夏懊悔的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冲到外面，看到如初正被小丫头扶着下马车，腿一拐一拐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上前忙搀住如初，低低的喊了一声“姑娘”。 温晗和秦雪莹等人也拥了上来，看到如初受伤，刚才的喜悦都不翼而飞了。 如初忙安抚大家：“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幸好遇到这位老先生，懂点医术，帮我敷了药，已经不疼了，还要多谢老先生送我回来。” 后一句，如初倾身向丁神医拜谢，这是刚才路上商量好的说辞。 丁神医白衣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唬了众人一跳，温家的一个堂兄上前，再次拜谢，请丁神医屋里坐坐，被丁神医摆手拒绝了。 齐莞在人后，此时却出声说道：“这位老先生，眼看天色已晚，天寒路滑，既是今日巧遇，又救了颜姑娘，还是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齐莞话说的漂亮，却加重了巧遇二字。 丁神医摸着胡须，眯了眯眼睛，好一朵小白莲花，难怪小徒弟编了套话让他说呢！ 秦雪莹本就担心如初大半天不归，又被陌生人送了回来，会有损名声，此时心又提了起来。 “老先生，多谢您救了我表妹，不若在此休整，也好让我们尽尽心意。” 暼了齐莞一眼，秦雪莹开口说道。 秦雪莹想的是，既然躲不过，那就留下人来，再派人往侯府和温家报信，由大人出面，压下此事。 老？丁神医翻了翻白眼，至于说那么大声吗？虽然我是年纪不小了，不过看在你是我小徒弟的表姐面上，算了。 丁神医摆摆手：“老夫是上山来采药的，不过路遇这个姑娘受伤才出手相助，不歇了，老夫还得去采药呢。” “老先生，天黑路滑，如何采药，老先生不用避嫌，本是我们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齐莞又开口了。 丁神医不耐烦的一翻白眼：“又不是救的你，你着什么急，老夫要采的是蓝星草，只有晚上才看得见，你懂什么？” 说完，一甩衣袖走了。 齐莞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温晗此时也察觉出齐莞的不妥，不再理她，上前吩咐了人先送阿初回去，又吩咐了人赶紧去找哥哥回来。 这个时候，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如初倾身向大家谢过，请大家回去休息，然后被婆子们抬进后院。 齐莞咬咬牙，斜瞪着被众人簇拥的如初，心里恼恨又害怕，旋即又恢复了柔弱的样子，跟着进去了。 第四十二章 狡辩 一踏进屋子，齐莞就快步上前，拉着如初的手，泪目盈盈：“颜姑娘总算回来了，与颜姑娘走散，我心里真是懊悔极了，幸好老天开眼，颜姑娘脚没事吧？还是请大夫再来瞧瞧才好。” 如初只冷眼看着齐莞，一路上她早想明白了，哪里有什么白狐，分明是这姑娘信口开河。 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骗自己，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走散？齐姑娘不是说阿初自己要回来的吗？”秦雪琳的脾气可是不饶人。 “这……当时是听颜姑娘说的，我才走了的。”齐莞惶惶然的开口：“谁知道颜姑娘遇到这种事，早知道我是一定不跟你分开的。” 如初眯了眯眼，惊讶的问道：“齐姑娘不是说看到雪狐的影子，我才追去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先走了？回来看不到你，我还好担心呢。” “额，是，当时确是看见了，然后听你说让我先离去，我以为颜姑娘是怕我与你争雪狐……”齐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了一眼如初，忙又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都是我的错。” 反正就她两个人，谁说是谁的，齐莞横下心，只说如初确是说过这话。 徐娇唇角弯了弯，京城的姑娘也来这一招？ 秦雪琳气的上前一步：“合着齐姑娘还真是无辜呢，反正就你们两人，齐姑娘说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齐莞低着头，瑟缩了一下。 这边齐莞的庶妹鼓起勇气，也回了一句：“秦姐姐也说只有两个人，谁也不清楚谁说的是对的。” 说完，赶忙后退了一步。 不是她想出头，实在是此时她若不说话，等回去了，齐莞还不定怎么折磨她。 如初伸手拉了拉秦雪琳：“琳表姐，不用说了，这就扯不清了，哎吆，我脚疼……” 秦雪琳才忙上前去看如初的脚。 如初偷偷递了眼神给秦雪莹，又笑嘻嘻的拉着秦雪琳：“琳表姐对我真好！” 秦雪琳气的点着如初的额头，转瞬又噗嗤一声笑了。 秦雪莹好笑的看看如初，遂对周围的人说：“大家回去歇着吧，忙了一天，我替阿初给各位道谢了。” 众人早恨不得离去了，此时一听她这样说，纷纷告辞。 齐莞柔弱的，上前行了一礼：“颜姑娘好好歇着。” 转过身，嘴角的笑意隐都隐不住，不管怎么说，颜如初这次被一个外男送了回来，名声上总得受损，这么多人还能全堵住嘴不成？ 等众人都走了，温晗期期艾艾的上前：“阿初，对不起，害得你受伤了，都怪我，非要去追哥哥，留下你一个人。” 颜如锦也上前一步：“也怪我，我应该留下来陪你的。” 如初奇怪的看了一下颜如锦，这姑娘第一次给她主动道歉吧？ “锦妹妹不怪你，是我让你去的，不过你要是没替我抢到猎物，我可就不高兴了。” “有的，有的，我专门替你留了。”颜如锦忙点头保证，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阿晗，也不怪你，”如初拉过温晗的手，轻轻说道：“不过，阿晗，你这个表姐，我是有哪里得罪过她吗？我到现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我？” 温晗困惑的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徐娇眨眨眼，开口问道：“初姐姐，既然知道是她害得你，刚才怎么轻轻放过她了？” 如初看看徐娇义愤填膺的样子，慢慢开口道：“当时就我们两个人，争是争不出来的，何况我毕竟是被陌生人送了回来，事情闹大了，与我反而不好。” 徐娇“哦”了一声，还是满脸的气愤：“可是，这也太便宜她了。” 眼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如初垂下眼睛，就知道她没什么好心。 但是秦雪莹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至少我们知道了她心怀恶意，以后才能多注意，免得再被人害。” “再说，阿初你也不用太担心，刚才我已经让人回去送信了，想来明日姑母和侯府就会来人，有她们在，此事必能妥善解决的。” “嗯，多谢表姐，表姐最好了！”如初拉着秦雪莹的衣袖摇了摇。 温晗心里闷闷的，本是要来散心的，可是事情搞成这样，还有齐表姐，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母亲最是喜欢她，到现在温晗都不敢相信齐莞会害如初。 “对了，阿晗，温大哥还没有回来吗？”如初的问话打断了温晗的思绪。 她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还没有，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寻了。” “这要是再不回来，就太晚了吧？”徐娇出声说道。 温晗的脸上的愁容更明显了。 正说着，灵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姑娘姑娘，公子回来了！” “真的？我出去看看！”温晗跳起来，冲着如初激动的说道。 如初忙答应了。 温晗沿着走廊跑出去，就看到披了一身雪花的温南，原来又开始下雪了。 “哥哥，你怎么样？” “阿晗，阿初怎么样？” 兄妹两个同时开口，温晗不由又心疼又愧疚：“阿初回来了，只是脚扭伤了，哥哥，你这一身的雪，别着凉了，阿初没事了，是一位神医送她回来的，脚伤也治了。” 温南长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他这一天是怎么熬下来的，焦急、揪心、难过…… 温南听说如初已经回来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来看看，现在听温晗这么说，终于能放心了，浑身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去休息吧。”温南摸了摸温晗的头，温声说道。 “嗯，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再去看看阿初，记得给哥哥熬姜糖水。”温晗又嘱咐了嘱咐旁边的小厮。 忍了忍，她还是没有说齐莞的事情，还是别叫哥哥跟着糟心了。 第二天，天不亮，忠勇侯府大夫人小宁氏和秦氏就赶到了，温晗的母亲，威远伯夫人徐氏后脚也到了。 孩子们都还睡的香，昨天实在是累极了，只有温南上前迎了过来，简单的说了一下昨日的情形，主要具体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找了一天。 昨日秦雪莹派去送信的人也没说清楚，只说如初失踪，然后又被人送回来，脚伤了，秦氏的心就如同被油煎了一般，立即收拾了东西要来，奈何城门已关。 徐氏同样是焦急不已，自己家邀请姑娘们来玩，结果出了这等事，想想他们说的如初被一个外男送了回来，就止不住担心，还好，还好，是一位老者。 跟旁边的心腹嬷嬷示意了一下，先去管住众仆妇的嘴，然后跟着秦氏等人去了如初的住处。 第四十三章 大人们来了 如初是被疼醒的，丁神医扎的针效用一过，脚就疼的厉害，估计是雪地里冻的时间太久了。 秦氏等人进来的时候，立夏正拿药包给如初敷着。 秦氏一进来，就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如初：“阿初，你怎么样了，啊？还有那疼？怎么就受伤了？”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初赶紧抱抱秦氏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没事，娘亲，就是不小心扭到脚了，你看，我好好的。” 徐氏还在旁边，秦氏这样说，不是明显怪人家吗？ 秦氏也反应过来，忙住了眼泪，好好看了看如初，嗯，虽然唇色有一点苍白，别的还好。 徐氏也上前，仔细观察了如初的脸色，抚着胸口道：“一听说这事，可把我急坏了，今早城门一开，我就赶过来了，就怕晗儿没经过事，照顾不周。南儿也是，我已经训斥他了，怎么能只顾打猎，不顾客人呢。” “娘，是我不好……”温晗拉着徐氏的衣角，低低的说道。 如初忙接过话：“伯母，阿晗照顾我特别好，而且您都没见，阿晗昨日分派事务井井有条，伯母还应该夸赞阿晗呢，温哥哥也是奔波了一天，倒是如初的不是，让大家为我受累了。” 说完，如初在床上倾了倾身。 上一世，温南就处处护着她，只可惜她那时候只被萧恒许给她的尊爵勋贵迷晕了眼，处处想着比颜如锦要高人一头…… 小宁氏噗嗤一声笑了：“阿弥陀佛，初姐儿跌了一跤，倒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回去倒是要跟母亲说说，拜拜菩萨才是。” 如初不好意思的抵在秦氏怀里，秦氏搂着如初，回身嗔笑道：“看看，这是你当舅母的该说的话，不说心疼孩子，倒打趣起来了。” “谁说我不心疼初姐儿啦？”小宁氏转身挥挥手，一个小丫头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初姐儿每次去侯府，都爱吃的玫瑰酥，我一大早就让人做好了，初姐儿快尝尝。” “舅母真好，舅母最能干了！”如初捧着点心，笑眯眯的说道。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小宁氏眼泪都笑出来了，怎么往日只见如初混账，没见嘴这么甜呢？如果不是要当她的儿媳妇，那真是再好不过的小姑娘了。 如初捧着点心赶紧吃着，才不理她们，这个点心酥软香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这时还热乎乎的，想来小宁氏真是一大早吩咐人做好，又保温着赶紧过来的。 小宁氏此人，算的上温厚心细，只除了儿子的婚事…… 如初砸砸嘴，又拿起一个玫瑰酥吃起来。 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天大亮，徐氏低声跟秦氏和小宁氏保证封紧众人的嘴，又叮嘱如初好好休息，扭头出去了。 如初没有说齐莞的事情，这是昨天她跟秦雪莹等人商量好的，一来没有证据，撕扯起来事情会闹的更大，二来她是为了维护温南和温晗的颜面，不过她却严肃的叮嘱了温晗，以后遇到齐莞要谨慎小心了。 徐娇醒来，就陪在秦氏和小宁氏身边，温声开解着，倒是让秦氏和小宁氏对她印象不错，就连秦雪莹也连声夸赞她。 只有如初微垂着眼睛，徐娇还是如上一世一般，八面玲珑，讨人喜欢，可是背地里却藏着一颗肮脏的心。 相比起来，颜如锦就要善良的多，昨天眼睛都哭红了，据说今早起来就去检查昨日的猎物，把她那一份看的死死的…… 徐夫人安排人将马车铺的厚厚的，又再三嘱咐车夫慢行，然后送走了秦氏等人。 毕竟这里缺医少药，各处都不方便。 临上车，温南走到如初马车旁边，双手作揖向如初道歉：“阿初妹妹，对不起了，害你受了伤。” 如初摇摇头：“温哥哥，怎么能怪你，是我大意了。” 看温南一副愧疚的表情，如初不欲多说，转了话题：“温哥哥，听说你猎到雪狐了，我可要向你讨一副围脖的。” 温南眼神一亮，连连点头答应：“那是自然，就是给你……和阿晗猎的。” 只要阿初高兴，他也就高兴了，就怕阿初怪他，从此不再理他了。 如初抿嘴笑了笑，转头由立夏和嬷嬷们扶着上了马车。 立夏摆好茶点，不解的问道：“姑娘，您怎么不与温公子说下那个齐莞的事情，明明是她陷害姑娘的。” 如初其实一晚上也琢磨出了门道，这个齐莞应该是对温南动了心思了，把自己看成了敌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没有证据，一味听她狡辩，我还生气呢，再说，她毕竟是徐夫人的亲外甥女。” “也是，不过温公子对姑娘是真好，您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要不是小厮找到他，他都打算半夜三更的往深山里去找您了。” 平时立夏稳重不多话，昨天她亲眼看到了温南的焦急，这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如初指了指外面，严肃的叮嘱道。 立夏一凛，立刻低声答道：“是，奴婢一时大意了。” 刚发生了姑娘失踪一天的事，若再传出这话，姑娘真是百口莫辩了，立夏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尖一口。 如初却在想，自己要对抗的是当今受宠的四公主，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样呢，何况，还有上一世那个与温南伉俪情深的姑娘…… 小宁氏带着秦雪莹姐妹回了侯府，秦氏等人在二门里下了车，然后吩咐婆子们将如初抬回了澜西园，这一番大动静，合府都惊动了。 秦氏一大早出京，如今又有如初被抬着回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澜西园聚满了人，就连余老夫人也派人过来，徐娇在旁边站着眼圈红红的，颜安然正搂着如初，一口一个心肝肉的，颜如锦看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秦氏好容易安排走了众人，又亲去寿安堂向老夫人禀明了情况，回来时如初都睡着了。 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看她睡得还算安稳，秦氏这才有空歇下来，仔细询问了立夏事情的经过。 立夏事无巨细，从进庄子到后来如初和秦雪莹她们的谈话一一道来，末了，跪下来请罪：“是奴婢疏忽了，应该跟着姑娘的，还请夫人责罚。” 秦氏叹了口气：“这也怨不上你，有人起心要害人，防是防不住的。不过，以后姑娘出门，务必两个人跟着，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秦氏心里对温家已经打了折扣，温家那小子的心思，她多少知道，在秦氏看来，还是自家侯府比较好，可是温家也不错，她想着，慢慢观察着，也要看阿初的心思，现在看来，温家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第四十四章 徐俊 威远伯夫人徐氏第二天再上门来看望如初，秦氏就有了冷淡的意思，徐氏心里叹了口气，她很喜欢如初，两家门第也算相当，何况还有个忠勇侯，自家儿子以后怎么也会去军营，也是个靠山。 看样子，秦氏也猜到了是齐莞，徐氏昨天回去，就觉得事情蹊跷，一番盘问，自然就明白是齐莞动了心思，奈何齐莞死活不认，还委屈徐氏向着外人，给徐氏气了个仰倒。 秦氏心里也没有太多怒气，只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温晗随着母亲前来，给如初带来了自家做的点心，并再三的愧疚的说着对不起。 如初知道，这并不是她一个女孩子能做主的，这也是当时她瞒下的原因，她还记得上一世，温南和温晗为她四处奔走，她很珍惜这份情谊，再说她很幸运的碰到了丁神医，这是个太大的收获了！ 出不了门，如初正好用来研究医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颜贞卿不在，四公主萧恒那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听说郑贵妃在为萧恒寻驸马人选，如初心里暗暗祈祷，最好赶紧嫁出去！ 中间徐娇和颜如锦，颜如玉来探望，颜如玉话里话外的幸灾乐祸，如初并不理她，而徐娇替如初打抱不平，如初也不置可否。 搞得徐娇背地里直骂她木头，眼看着徐俊快来了，如初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与他们亲近，颜安然也是无力吐槽，就怕徐俊到时候露了本性，这门婚事难成，没办法只好在余老夫人耳边再三吹风。 虽然余老夫人不愿意让她的宝贝外甥娶颜如初，这事看来怎么也是颜如初占了便宜呀，不过架不住颜安然再三央求，想想秦氏那十里红妆。 嗯，好吧，好歹有点可图的。 这一日，阳光暖洋洋，削弱了冬日的严寒，如初正坐在院子里小秋千上，晃晃悠悠的晒着太阳，拂冬说要给她做梅花糕，庆祝她终于能走路了。 如初皱皱鼻子，她也不过歇了十多天吧，怎么能说终于呢，这不是鄙视丁爷爷的医术嘛？ 正说笑间，外面璎珞进来，未语先笑。 “婢子给三姑娘请安，大老远就听着姑娘这热闹，想来姑娘是大好了！” 如初挑眉，随即笑着吩咐拂冬将点心递给璎珞尝尝。 璎珞谢过，吃了一小口，松软绵糯，还带着梅花的香气，不由拂掌笑道：“幸亏我腿快，跑在了琉璃前头，否则那能尝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吃完了点心，璎珞才道：“瞧我，只顾着吃点心了，老夫人让通知各位姑娘，姑奶奶家徐少爷到了，请各位姑娘去花厅呢。” 顿了一下，璎珞又捂嘴笑：“姑奶奶可是狠劲的夸姑娘呢。” 如初心里一动，笑着应了，示意立夏送上了一个精致的荷包。 璎珞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接了，告辞离去。 秋画就要给如初重新梳头，如初摆手，道：“只把珍珠发钗换成步摇就行。” 秋画答应了，挑了一支嵌宝蝶恋花步摇，又把耳上的珍珠耳坠换成了宝石水滴耳坠。 如初则在心里暗暗琢磨，看来她的好姑母早已经开始打算她的事了，璎珞定是听出了什么。 只是不知璎珞此人圆滑保守，今天特特来报信，为的是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了，如初起身往寿安堂去。 屋子里欢声笑语，徐俊身着雪白锦袍，头上玉冠束发，丰神俊朗，人模狗样…… 如初忍不住想笑，上前见了礼，徐俊“咦”的一声：“这位妹妹好似在哪里见过？” 如初…… 这就是传说中最滥的搭讪吗？ “呵呵，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如初轻扯嘴角。 徐俊…… 怎么不按说好的出牌？ 徐俊疑惑的看向颜安然，不是说只要我稍微露点意思就上钩吗？怎么个意思？还没搞定？ 颜安然心里一堵，谁知道这丫头人蠢心也大，愣是不知道别人在跟她亲近。 徐娇看不过去，笑呵呵的上前说道：“可不眼熟吗？我跟初姐姐长得像呀！” 徐俊…… 我眼瞎，明明一个尖下巴，一个鹅蛋脸…… 余老夫人“咳”了一声，宠溺的笑道：“不许皮了，以后好好跟家中兄弟姐妹相处，多跟你表哥学学文章，也好参加考试，争取光耀门楣。” “是，外祖母，一定谨遵外祖母教诲。”徐俊连连点头答应。 颜学文也站起来：“以后有机会，定要多跟表弟切磋切磋。” 颜学文一向寡言少语，稳重严肃，此时谈到学问更是认真。 “是呀，学文以后要多向你表弟讨教，听闻你姑父自来就是博学多才，何况俊哥儿前段时间刚向大儒学习，想来收获不少，俊哥儿可不能藏私，也指导指导你表哥。” 李氏快言快语，生怕徐俊不答应了。 “哈哈，好说，好说。”徐俊的眼睛从几个表妹脸上溜到丫鬟的胸脯，打着哈哈。 立夏不舒服的往后缩了缩，总觉得这个表公子眼神很奇怪。 此时，有丫鬟来报，午饭已备好。 众人止住话，纷纷落座。 因是一家人，没有隔开，只是男一桌，女一桌，如初等几个姑娘们一桌。 颜贞行早不耐烦听了一圈的家长里短，这时候嚷着吩咐丫鬟拿酒，颜贞和不理他，颜学文更是书呆子，颜学武还小，凑他跟前，被他一把推开了。 “不如，我陪小舅喝点。”徐俊温文尔雅。 “呵，”颜贞行上下打量徐俊：“俊哥儿可以呀。” 颜安然忍不住了：“俊哥儿，可不要喝多了！” “哎呀，放心吧，二姐，我还能灌我外甥酒不成？” 颜安然…… 我是怕你喝不过他！ 余老夫人笑道：“让他喝点，没事，一家子亲戚，就该往近了走。” 又扬声：“老三，可得管好你外甥，不能让他喝多了。” 颜贞行连声答应，又开始游说颜学文也来点，被颜贞和给拦住了。 一顿饭，颜安然吃的是心不在焉，就怕徐俊喝多了，闹了笑话。 李氏热情的拉着她：“有你大哥看着呢，怕什么，孩子吗，不能多约束。” 郑氏不由呵呵道：“大嫂，你可没少管学文。” 李氏：“学文不努力哪成，哪像俊哥儿，一看就聪明。” 郑氏：您眼力高！ 另一桌徐娇鄙视的瞧了瞧徐俊，低头吃饭。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徐俊自己了，不过估计悬，如初这丫头实在缺心眼儿的很。 再说，就徐俊这样的，没两天就露了底了。 徐娇同情的看一眼如初，摇摇头叹气，俩傻子凑一块，可能也正好。 第四十五章 醉酒 如初才不管她们，指着那道芙蓉鸡，示意立夏夹一块。 伯府别的不说，这厨子不错哈，如初津津有味的吃着。 颜如玉瞥了一眼如初，轻笑道：“三妹妹还是这么可爱，难怪姑母喜欢的不得了。” 唉，有些人总是喜欢打扰别人的好心情。 如初擦擦嘴，笑眯眯的道：“嗯，二姐姐抄了几日佛经，也活泼了许多呢。” 颜如玉…… 上次花宴的事，颜如锦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告诉了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多看重面子呀，虽然心里暗喜有贵人能看上颜如玉，不过还是罚了颜如玉抄经，此时如初笑眯眯的看着她，直叫她恨得牙根痒。 “就是，二姐姐，佛经抄完了吗？”颜如锦“嗤”的一声笑道。 自从上次花宴后，在怼颜如玉的事上，颜如锦自觉与颜如初站在了一条线上。 颜如玉脸一阵白一阵红，揪了好一阵帕子，说道：“就不劳两位妹妹费心了，我自有分寸。” 如初呵呵两声，继续奋斗她的芙蓉鸡。 徐娇…… 还是一个挺牙尖嘴利的傻子。 关键，还是吃货！ 一顿饭吃完，颜贞行早喝多了，拍着徐俊的肩膀：“走，走，咱哥俩儿换，换个地方，继，继续。” 余老夫人赶紧吩咐郑氏，生拉硬拽，扯走了颜贞行。 又心疼的看着徐俊，“你小舅真是，喝成这样，来人，快，给俊哥儿端碗醒酒汤，你赶紧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外祖母。”徐俊依然是温文尔雅的告退了。 颜安然也赶紧告退：“母亲，我去瞧瞧俊儿。” “去吧，去吧，记得让他喝醒酒汤。” 颜安然急匆匆的走了，一进门，只见屋子里椅子、凳子横七竖八的，地上一只铜盆，撒了一地水。 里屋传来一阵声音：“哎，徐少爷，别这样，徐少爷……” 颜安然气急败坏的推开了门。 屋里，徐俊正搂着一个丫鬟，丫鬟死命的挣扎。 听到声音，徐俊扭过头来，丫鬟忙趁机站起身来，抖抖索索的掩着衣领。 “出去！” 颜安然愤怒的喊道。 小丫鬟吓得跑了出去，碧玉忙追了出去，一把拉过小丫鬟，“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明白吗？你要知道，说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小丫头缩着肩膀，连连点头。 碧玉见她知道害怕，递过去一个荷包：“好了，这是给你的，拿去买个坠子，还有，把自己收拾好！” 小丫头要转身离去，听了忙躲在角落里整理了整理，才擦干眼泪出去了。 屋里，颜安然正在训斥徐俊。 “我是怎么教你的，啊？眼看着就快成功了，你现在这是做什么？你就这么等不得？等娶了她，你要什么样的人不行？” 徐俊懒洋洋的歪在桌子上：“您说的倒是轻巧，可我今天看，那个丫头分明没上钩吗。” “那还不是在你吗？我跟你妹妹都把基础打好了，你多上点心，一旦她倾心与你，别人再怎么阻止也不顶事啊。” “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徐俊不耐烦的打断颜安然的话，嘟囔着：“不就脸蛋长的好点，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 “再怎么说，人家也有十里红妆，还有她背后的侯府，哪一样你能用上，也能把那边的小贱种压倒！” “这段时间，你给我收敛点，别给我闹出什么事来！” 颜安然不放心，临出门，又叮嘱道。 徐俊挥着手：“知道了您呐，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 身上哪里还有丝毫温文尔雅的样子。 …… 绛云轩。 萧睿刚从丁神医处回来。 这段时间，感觉身体一次比一次轻松，看来他身体的毒素快清除了。 刚坐下，千羽来报：“公子，暗影回来了。” 嗯？萧睿诧异，这时候能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 千羽忙转身出去传话。 暗影进来，抱拳说道：“公子，如初姑娘要嫁人了！” 萧睿…… 不是说好了，有紧急事情再回报吗？ 嫁人？貌似也是大事…… 暗影是上次雪地遇险之后，萧睿派到安远伯府保护颜如初的。 虽然在面对四个下属外加一个暗影奇怪的眼光的时候，萧睿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不过，想想那天雪地里颜如初一个人挨饿受冻还受伤的他还是大手一挥，让暗影扎根伯府了。 总不能上一世让人家姑娘因为自己一时不察，受尽委屈，这一世自己还袖手旁观吧？ 当时，萧睿琢磨着，还狠狠瞪了一眼千羽，不是这臭小子，能欠这么大人情吗？ 千羽莫名的看向其他人，我又怎么了？ 而此时，千羽也不由瞟向暗影，只见暗影一脸严肃，感觉到千羽看他，冲千羽挑了挑眉毛，然后…… 继续保持着抱拳的姿势，纹丝不动。 千羽不由在心里给暗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您是老大，您牛！ 萧睿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嫁人？嫁给谁？” “是如初姑娘的姑母和徽州知府徐少杰的儿子，长相英俊。” 英俊？ 萧睿看向暗影：“你还观察一个男人是否英俊？” 暗影一怔，公子这不是重点好不？ 千羽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萧睿看了过来，千羽忙憋住笑，站直身子：“公子，您不是要替如初姑娘寻好夫君吗？暗影这不是把外在的条件先给您描述一下吗？” 萧睿忽略到心里的些微不舒服，点头说道：“那人品可过关？“ 暗影：“属下没有查过，不过在伯府接风宴后，发生了一件事……” 暗影将那天看到的徐俊醉后轻薄小丫鬟的事讲了一遍。 千羽幽幽的盯着暗影。 暗影不由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天地良心，他可不是偷窥狂，只不过他待在伯府也没什么事干，这个房顶溜达溜达，那个房顶溜达溜达的，一不留神就听到了颜安然和徐娇的对话。 当然，也听到了颜安然极力撺掇余老夫人赶紧定下徐俊和颜如初的事，不由的好奇这个徐俊到底有什么问题？ 萧睿听完，怒道：“这还用查吗？这不明摆的纨绔子弟，混账流氓吗？” 千羽看着暴跳的萧睿，撇撇嘴，还天天念叨给人家找夫婿，您这生的什么气呀？ 千羽决定再给萧睿加点料：“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常有的事吗？公子您着什么急呀？” “嗯？”萧睿冷飕飕的眼神，瞟向了千羽。 千羽立马觉得不妙。 萧睿幽幽的开口道：“去把千羽这话，转达给千浅……” “公子，要转达什么？”门外柏乔接话问道。 “哦，千羽刚才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公子要把这话转达了千浅。”暗影凉凉的接过话。 “好咧！这就去！”说完，柏乔飞快的转身走了。 第四十六章 又跺了一脚 “哎，哎，等等！”千羽着急的直跺脚。 扭头幽怨都的看了一眼暗影，刚才替你解围的不是我吗？你这叫恩将仇报吧…… 暗影摸摸鼻子，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千羽急的转身飞快的去追柏乔。 “哥，哥，我叫你哥还不成嘛，你等等，哎，等等……” 萧睿好笑的摇摇头，就知道只有千浅才能治他。 “公子，那如初姑娘哪里……”暗影紧追不舍。 萧睿瞪了他一眼，这个暗影越来越坏，要不是因为他是师傅的人，早打发他去北疆吃沙了。 萧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吩咐道：“查查颜姑娘这几日出门吗？” 暗影立马道：“下午听如初姑娘提起，明天要去药铺买药材。” 萧睿：好，很尽职尽责！ 第二日，颜如初果然带着立夏和拂冬出门了。 萧睿带着千羽一路尾随，到了京城最大的药店。 只见如初和拂冬低声说了几句，选了几样药材，又买了几样盛药的罐子，捣药杵等等，然后才出门来。 萧睿早等的不耐烦了，难怪顾桐不愿意陪他姐姐们逛街，这时间是够久的。 一出门，萧睿就拦在了如初面前。 “颜姑娘，借一步说话。” 如初帮着倒药杵，警惕的看向萧睿：“世子有事吗？” 虽然上一次萧睿是救了她，可是她却是百般不愿意再看见他的。 尤其是在这里，如初环顾了一周，上一世就是在这里，如初好容易躲过了伯府的家丁们，还未喘上一口气，萧睿骑马飞驰经过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如初和立夏就被千羽掳回了端王府。 当时文昭帝病入膏肓，太子与三皇子争位，端王府成了香饽饽，加上萧睿英勇善战，北疆亟待平定，世子当街抢人，御史们秉承着“咱也不敢说，咱也不去问”的原则，所以，如初就这样被困在了端王府。 直到后来萧恒发现了如初，伯府和忠勇侯府才知道消息，可惜，那时候，如初已经被冠上了端王世子侍妾的名号。 如初拉着立夏，又后退了几步。 萧睿看着如初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脸，难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尽量放温柔了声音，萧睿问道：“我想跟颜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如初抬头望了望明媚的太阳，好吧，看在他上次救了自己的份上，这青天白日的，他不能做什么吧？ 如初示意立夏和拂冬站远了一点。 萧睿也示意千羽退后几步，然后问道：“听说颜姑娘要嫁人了？” “嗯？”如初蒙了：“谁说的？” “额，听说，听说，”萧睿有些讪讪的。 “不过，我想告诉你，徐俊此人不可靠，你应该找个更好的。” 这话，真耳熟！ 上次花宴他就突然冒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如初犹豫，要不要再跺他一脚。 萧睿看着如初面上犹豫的表情，有些着急，一张嘴就想把暗影偷窥的事情告诉颜如初。 “你听我说，此人风流成性，十足一个纨绔子弟，你要嫁给他你会后悔的。你都不知道，他喝醉了酒，就轻薄……额……” 萧睿突然意识到，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好像不合适。 如初微红了脸，有些羞恼。 低头绕过萧睿拉着立夏和拂冬就要走，然后，突然又转回身来，狠狠的在萧睿脚上踩了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萧睿抬手：“哎，那你到底是要嫁还是不嫁……” 千羽走了过来，低头看看萧睿脚上的鞋印，忍不住的想笑。 颜姑娘干的漂亮！就不知道世子这心思到底都长哪了，怎么能跟一个姑娘家上来就讨论嫁给谁，还讨论轻薄这样的事情…… 萧睿黑着脸，伸手敲了千羽一个爆栗：“有那么好笑吗？” 千羽缩了缩脖子，赶紧肃正了身子，拼命的摇头，就怕萧睿下一句话是“操场二十圈”。 “走吧。”萧睿无奈的说道，他觉得心很累，做个好事怎么就这么难？ 那边，如初拉着立夏和拂冬跑远了，立夏站住气喘吁吁的问道：“姑娘怎么了，端王世子跟您说了什么呀？” 您的脸这么红？立夏仔细的打量如初。 如初那一瞬间的羞恼又涌上了心头，张嘴道：“一个神经病，理他干嘛。” 药铺不远，如初几个人走着过来的，此时立夏瞅着如初的背影，瞠目结舌，姑娘刚才是……骂人吧？ …… 入夜，如初晾完头发，捧着一只小手炉，翻看一本大秦地理志。 她还是没放弃跟着父亲出去外任的打算，过几年皇子争位恐怕就要愈演愈烈了，有萧恒这个定时炸弹，如初心里总是不踏实。 何况外面山高水远，风景也挺不错的，上一辈子只圈禁在这一方小空间里，这一辈子有机会一定要去到处看看。 春染今晚值夜，她搬着小板凳，一定要陪着如初，可是现在眼睛眯成一条缝，头一点一点的，困得都坐不住了。 如初好笑的，点点她的头：“快去睡吧，你看都睁不开眼了，我看一会儿也就睡了。” 春染“哦”了一声，实在坚持不住，倒头就睡去了。 暗影躲在如初院子旁边的大树上，悠闲的叼着狗尾草，翘着二郎腿数星星。 此时，萧睿一身素衣，悄悄的立在了暗影的旁边。 暗影浑身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胸口道：“公子，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说完，暗影奇怪的看向了萧睿，然后往旁边的树杈上挪了挪。 萧睿看懂了暗影眼神里的意思，别扭的拉了拉衣服，也是一阵懊恼。 光顾着好看了，忘了一身白衣在晚上是特别的明显…… 萧睿探头望向如初的屋子，窗户上映出少女安静的面庞，想了想，萧睿到底还是来到了如初的窗外。 回去的一路上，萧睿还是黑着脸开口问千羽，颜如初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千羽终于等到他开口了，喋喋不休的道：“颜姑娘怎么能听进去，世子您说话也太直白了，您说那样的话，颜姑娘说不定你是耍流氓呢，再说，这样环境嘈杂的地方，三言两语的，能说明白吗？” 环境嘈杂？三言两语？也是，他都没办法好好解释了，难怪颜如初生气。 本着负责的原则，萧睿决定，趁着夜里无人，跟颜如初好好解释解释。 至于千羽嘛，此时还在操场跑圈呢…… 窗户突然吱呀一声，一身白色锦袍的萧睿跳了进来。 “呀！”如初吓得就要大喊，被萧睿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话，我找你来就说句话。” 如初愤怒的瞪着萧睿，一张嘴，咬上了他的手掌。 第四十七章 夜探 “嘶……” “你属狗呀，张嘴就咬！” 萧睿看着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哭笑不得。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深更半夜，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如初倒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萧睿反倒坐下了，倒了一杯茶，翻着如初刚才拿着的书。 既然三言两语的解释不清楚，当然要慢慢说了呀。 “大秦地理志？你还看这个？”萧睿翻了几页，闲闲的问道。 如初…… 这怎么是个无赖，你作为大将军，那时候的冷静肃杀呢？ 再说，那个杯子是……我的！ 如初没好气的坐下：“你管我呢，你还没说，你又要干什么，你不说我就喊人了！” “你喊呀！” 暗影听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公子……能不能收起你猥琐的表情…… 如初:我想打死你！ 萧睿看着炸毛的颜如初，不敢再说别的，从背后拿出几本书来：“喏，丁先生让送给你的，你又出不了门，他让你先看着。” 暗影靠在树上，啧了一声，世子还知道换套路呢…… 如初眼神一亮，接过书来，欢快的说道：“谢谢丁爷爷！” 咳～ 萧睿蹭了蹭鼻子，不经意的道:“今天上午跟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徐俊人品有问题，你千万别上当了。” 又来了！ 如初气结，到底是为什么？萧睿为什么三番四次的关心她嫁人的问题？ 如初盯着萧睿，问出了口。 萧睿只觉得头皮有些微微出汗，如初明亮的眼睛瞪的他有些慌张。 “我还不是因为上一……”萧睿想说还不是因为上一世我把你救回府里，结果你受尽折磨而死，我是因为内疚！内疚！ 不过他赶紧打住了，他怕颜如初把他当疯子打出去！ 话到嘴边改了口：“要不是上一回丁先生嘱咐我，我才懒得管你！” “你！”如初恨不得拿起书呼他脸上。 这什么人呐，巴巴的跑她屋里来，还说懒得管她。 暗影在树上听着，忍不住扶额，公子，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呀…… 萧睿也后悔的只想咬舌头：“那个，主要是丁先生……” “好了，我谢谢你，以后我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跟丁爷爷说，你赶紧走吧，别人发现我可就说不清了。” 如初摆手道，她已经不能再跟这个人说下去了！ “但是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准备要嫁给那个徐什么呀？” 萧睿有点急，好容易进来了，怎么也得问清楚啊！ “谁给你说的我要嫁给他的，嫁谁我也不嫁给他，好了吧？行了吧？你可以走了吧？” 如初已经彻底无语了，要不是上一次他救过自己，如初就要拿棒子撵人了！ 萧睿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明明想的好好的，怎么还问得这么傻！ 看着颜如初揪着自己的衣袖，往外赶他，他也觉得讪讪的：“我主要是跟丁先生一个交代，你看，你没想嫁就好，没想……就好。” 萧睿话说不下去了，如初拿眼睛幽幽的盯着着，跟看个傻子似的，瞬间他觉得丢人已经丢到姥姥家了，摸了摸鼻子，他赶紧转身离开。 “哎” “唔” 就在他突然想起句话来，往回转身的时候，如初恰好跟在后面准备去关窗，嘭的一声，如初正好碰在了某人的怀里，鼻子酸酸的，疼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萧睿手忙脚乱地放开了如初，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如初抬着红红的眼睛，声音哽咽:“你能不能赶紧走！” “好，好，我走，我赶紧走！”萧睿心里懊悔极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越解释越乱，就算不来，他也能有千百种方法破坏这个婚约。 暗影跟在萧睿身后，憋得肚子都疼了。 “想笑就笑吧，早知道你憋不住！”萧睿懊恼又愤怒。 暗影不客气的，“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笑完了，你就给我回去好好的看着她！”萧睿懊恼的，飞身而起，一溜烟的没影了。 再说如初，捧着镜子看着红红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把萧睿骂了好几回！ 京都人传说萧世子身体虚弱，是个病秧子，那一次也没见他虚弱了！ 如初躺在床上，还是愤愤不平，翻来覆去的捶着床，上一世，她虽然是在他的后院，可是连人都没见过，只知道那时候传说中病弱的萧世子突然有如神助，领军作战，神勇无比，把北疆人一直赶到了沙漠边缘，彻底收复了北疆。 他凯旋归来的那天，如初已经病的起不了身了，只听见前院喜气洋洋的热闹声…… 什么突然，明明都是装的！ 如初早上醒来的时候，恍惚还是临死的那个时候，前院里喧嚣热闹，而她这里静寂冷漠。 “姑娘，您终于醒啦！”春染欢快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冷寂。 如初回过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辰时一刻了，春染这小蹄子就知道偷懒，姑娘请安都晚了。”立夏抱怨着进来。 如初吸了吸鼻子，有点堵，头昏昏沉沉的：“去跟祖母说一声，就说我生病了，不能去请安了。” 立夏忙上前来看，只见如初脸红红的，伸手一摸，额头都烫手，吓得赶紧找人去禀报秦氏请大夫。 “呀，怎么窗户没关！” 立夏赶紧关上了窗，吹了一晚上冷风，姑娘能不生病吗？ 春染愧疚的立在床前：“对不起，姑娘，都怪我，让您生病了，您罚我吧。” 如初看着她那个可怜样，好笑的道：“没事，不怪你，是我觉得昨天的炭火有点热，开了窗透气忘记关了。” “姑娘，您就护着她吧，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这次让姑娘生病，下次还不知道闯什么祸呢？”秋画一向快言快语，这次姑娘生病了，说话更是不留情。 春染低着头，眼巴巴的也不敢说话了。 “怎么回事，谁闯祸了？”秦氏听到如初病了，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夫人！”众丫鬟纷纷请安。 春染一脸愧疚的上前请罪，如初拉着秦氏：“娘亲，不怪春染，是我自己开了没关，有点着凉了，没事的。” 当然不怪春染，最该怪的是某个犯病的人，要不是他临走来这么一下，自己能忘记关窗户吗，能着凉吗？ 某个罪魁祸首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看着暗影传来的消息，心里一阵苦笑，这是骂他呢还是骂他呢。 “好了，就知道你护着她们，”秦氏点点如初的额头：“但是春染也不能不罚，就罚她一个月月钱，以后不可再犯！” 后一句是冲着春染说的，春染忙点头答应了。 正说着，大夫来了，仔细诊脉之后道：“着凉感染了风寒，我开几服药，注意保暖，注意休息。” 立夏忙引着大夫下去开药了，拂冬张罗去煎药，也退下了。 第四十八章 送蜜饯 秦氏摸摸如初的额头：“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要不然你爹爹回来，还不找我算账呀。” “嗯，知道了，娘亲。”如初乖巧的应了，她也想爹爹了，不知道爹爹现在走到哪了，怎么样了。 “爹爹还是没信吗？”颜真卿从上次写完信，已经半个月了，没有消息，朝堂上也没有大皇子等人的消息。 “许是你爹爹他们忙呢，顾不上，你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早点养好身子。”秦氏心里也担心，不过还是劝慰着如初。 被她们念叨着的颜贞卿，此时正窝在一座破庙里。 山东官场沆瀣一气，官匪勾结，自太子一入境就困难重重，颜贞卿曾劝太子，小心谨慎，抽丝剥茧，可是太子急功近利，年轻气盛，不明白官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以至于他们现在只能狼狈出逃。 此时颜贞卿是无比庆幸，听了如初的话，注意喝水呀，吃饭呀，都要防毒，还给带了一堆的解毒药，到今天为止他们已经经历了四次下毒，两次土匪拦路。 糟心的是，还有黑衣人追杀，即使带着皇上的暗卫，他们也渐渐的抵挡不住了，派去送信的人也没有消息…… 正在这时，有侍卫来禀：“颜大人，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颜贞卿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如初并没有想到颜贞卿他们如此危险，吃完药，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似乎又回到上一世秦氏出事的那一天，她心慌又无助，而萧恒张开了血盆大口。 “阿！”的一声，如初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姑娘，怎么了，不舒服吗？” 立夏听见如初的叫声，披着衣服急忙跑了过来。 “没事，做了一个噩梦。”如初摸摸头上的冷汗，心悸的道。 萧恒是她心里的一道刺，不解决她心里一直过不去，可是这个刺软不得硬不得，最重要还不能牵扯出来让爹爹名声受损。 如初第一次觉得自己太笨，到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 立夏端了水给如初，又拿毛巾擦了擦汗，摸着如初额头温度降下来了，心里才踏实一点，说道“姑娘，再睡会吧，天还早呢。” 如初点头又躺了下来。 再醒过来时，耳边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呀，初姐姐醒啦，感觉可好点了？”徐娇率先看见如初睁开了眼睛，关心的上前问道。 颜如玉和颜如锦都在，几个人闻言都围了过来。 徐娇从背后捧出一个礼盒：“喏，初姐姐，这是我哥哥听说你生病了，特意送过来的，京味斋的八宝蜜饯，你喝完药吃一颗就不会觉得苦了。” 颜如锦在旁边听着，不由酸溜溜的道：“俊表哥又偏心，干嘛只给三姐姐？” 颜如玉捂着嘴笑：“谁让你不生病呢，可不这就是三妹妹独有的呢。” “独有”二字还专门点了点重音。 颜如锦不满的横了颜如玉一眼，咬着嘴唇：“二姐姐也没有呢，高兴什么？” “我没有高兴呀，不过说个事实嘛，锦妹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 颜如玉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凉凉的说道。 “你！我哪有生气，你那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颜如锦跺跺脚，愤愤的说道。 徐俊风流倜傥，温文尔雅，那个女孩子见了不得在心里过一圈。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而已，对于颜如玉的咄咄相逼，颜如锦有点恼羞成怒了！ 徐娇心里暗暗好笑，争吧，争的越激烈越好。 望向颜如初，徐娇嘴角不自觉勾起，以往颜如初可不会让颜如锦这么踩她一头，水越混鱼儿才越容易上钩！ 可是，如初这次却出乎她的意料，只轻皱眉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时，立夏上前来，福身行礼道：“各位姑娘，我们姑娘到了喝药的时间了。” 徐娇收回心思，娇笑着道：“初姐姐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 一副体贴温柔的小模样。 颜如锦扭了几扭，才转身走，颜如初不跟她吵架，她怎么这么不舒服呢感觉。 “把这些蜜饯给各房分了吧。” 如初喝完药，恹恹的吩咐。 立夏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转身下去了。 昨天徐表公子的目光到现在都让她不舒服，宛如黏了一只苍蝇，她想跟姑娘说说，又怕自己无事生非了。 病来如山倒，病如如抽丝，如初捏着鼻子喝了几日的苦药，感觉身上都是一股挥散不去的中药味。 这几日，徐俊天天给她送过来蜜饯水果一类的，颜如锦的话也一日比一日酸，就连颜如玉也忍不住的嘀咕几句。 “立夏～”如初瞅瞅外面晴好的天气，开始磨着要出去。 “你看看，我这浑身的药味，都快馊啦，我就出去一会会儿，行不行嘛～”一边撒娇一边摇着立夏的袖子。 拂冬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最近越来越可爱了。 “立夏姐姐还是跟姑娘去吧，要不然我看你要不了多久就散架了，我去给姑娘做碗胡辣汤，回来正好喝，还能去寒。” “哇喔，拂冬最好了！” 如初欢呼着，就去穿衣服。 等出了门，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哎，外面的日子就是好呀！ 春染看她享受的样子，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疑惑的摊开手说道：“没什么味道呀？” 萌萌的小模样，笑的如初眼泪都出来了。 正说笑间，远远走过来两个人，居然是徐俊和郑氏的侄子。 郑安和老远就颠颠的跑过来：“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如初妹妹，几日不见，妹妹清减了了不少呀。” 如初皱皱眉头，这香味儿，都快把她熏死了！ 徐俊上前，先行一礼，摇着手中的折扇：“妹妹可大好了，这几日送去的蜜饯可还可口，妹妹喜欢的话，我再去买。” 郑安和猛的扭头，呵，有八卦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在徐俊和如初之间转来转去。 如初冷哼，这俩人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巧的很！ 逛园子的兴致没了，如初微屈膝：“多谢俊表哥，不过我不喜欢那个味儿，送给二姐姐和四妹妹了，表哥可以问问她们，就不打扰两位了，我先告辞。” 说完，转身走了。 徐俊摸着下巴，“嘶，还是一朵带刺儿的。” 郑安和上前，揽住徐俊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带刺儿的有啥意思，怡春阁的千娇姑娘，那才叫个够味儿，怎么样，晚上去一趟？” “去一趟？哈哈，那必须去一趟。”徐俊跟郑安和愉快的走了。 第四十九章 提亲 这边，眼瞅着徐子杰回京述职的时间越来越近，颜安然心里也一天天开始焦灼。 这一天禀退了众人，又开始磨着余老夫人：“母亲，我是真喜欢如初这丫头，俊儿对她印象也好的不行，听说她病了，还巴巴的送了蜜饯过去呢。” “真的？”余老夫人一脸不相信：“这丫头又蠢又倔，你们是哪里看出她好了？” “哎呀，母亲，你还不是因为二嫂才对如初有偏见吗？” “哼，有你二嫂那样的娘，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娘……”颜安然拽着与老夫人的衣袖撒娇。 余老夫人被晃得头晕：“哎呀，罢了，罢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知道讨好卖乖，当初早听我的话，你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吗？” “所以，娘这次该帮帮我啊，只要俊儿有忠勇侯这个后盾，还怕那个贱人翻了天不成。” 颜安然这几日，早跟余老夫人交了实话了，没办法，徐子杰要回来了，还要带着那个狐狸精和小贱人，到时候余老夫人也是要知道的。 “行吧，行吧只要俊儿也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吧。” 余老夫人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外孙，一直拖到了现在，既然外孙过了眼，哪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以免夜长梦多，颜安然即刻派人去请秦氏。 颜贞卿不在家，余老夫人就能做主了，否则还要跟颜贞卿再三再四的考虑商量，她等得起，就怕她儿子出幺蛾子！ 颜安然也是不容易，整天都担心徐俊做个什么出格的事，影响了这桩婚事。 秦氏来的挺快，她刚从如初那回来，听到余老夫人召唤，即刻就赶过来了。 “母亲，不知母亲有何事吩咐？”秦氏福身行礼。 余老夫人没事是不想看见她的，她懂。 “咳，坐下说话吧。”余老夫人看见颜安然频频给她递眼光，咳了一声，让秦氏坐了。 “找你来呢，是想跟你说说初姐儿的事。” 秦氏，一脸懵，试探着说道：“阿初最近还算听话吧？” 余老夫人…… 谁要跟你讨论这个。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余老夫人嫌弃的翻了翻眼睛，认命的直接说：“是这样，我觉得俊儿这孩子不错，又知道上进，初姐儿呢，也到了该考虑嫁人的年纪了，这边又是她自己的亲姑母，自然是不会委屈了她的，你回去准备准备，回头把俩孩子的事定下来，到时候俊儿春闱一过，就能完婚了。” “嗡”的一声，秦氏只觉得如遭雷击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初还小呢吧，要论考虑婚事，也该玉姐儿……” “她一个庶女，要考虑什么？”余老夫人不屑的说道。 颜安然在旁边赶紧说道：“只是先定下来，二嫂舍不得初姐儿，可以晚几年成婚的。” 秦氏看着两个人，心里嘀咕：我要是舍得，早几年就定下轩哥儿了，还轮得到你们？ “这事有点太突然了，我们老爷也不在家，还容我跟老爷商量商量。” “怎么？我一个当祖母的，这点主还做不了了？不用跟老二商量，他要不同意，让他回来找我！”余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声说道。 秦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时看余老夫人起火了，也冷了脸，平日里也不见怎么惦记她的初姐儿，现在才见了几面的人，就要给定下终身了？ “这事媳妇还真做不了主，我看还是等我们老爷回来再说吧。” 说完，秦氏甩甩衣袖就要告退。 颜安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秦氏，陪笑说道：“二嫂慢走，这事呢，我知道二嫂是觉得突然，不过我可是考虑了很久了，二嫂放心，阿初嫁过来，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她的。” 秦氏：“那姑奶奶也知道，阿初呢自小娇惯，性子毛躁，我也跟姑奶奶透个实话，我是预备将她放在眼底下的，免得那天闯了祸了，我还能看着点。” 颜安然陪笑，秦氏也好声气的解释。 说的也是实话，徽州太远了。 颜安然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们老爷这次回来，就是预备留京的，到时候不都在京城吗？再说，别人家我不敢说，阿初是我自己的侄女，我还能让她受了委屈不成？” 秦氏心里嘀咕，我还真是不敢保证相信，想当初她刚嫁过来，颜安然可是没少给她气受，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突然回来对她这么好，她心里就犯嘀咕，现在还肖想她的女儿，秦氏心里就更加反感了。 于是，秦氏更加的抗拒这门婚事了，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你二哥对这个女儿如珠似宝，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也做不得主。” 余老夫人听着她百般推辞，心里的邪火直冒，她还觉得徐俊娶颜如初委屈了呢，秦氏倒开始拿腔拿调了。 一拍桌子，余老夫人开始发怒：“左一个做不得主，右一个做不得主，我看你给老二纳妾的时候怎么就很能做主？” 秦氏顿时冷了脸，冲着余老夫人道：“母亲，那是二爷的决定，我并没有干涉。” 说完，又冲着颜安然道：“这件事还是等我们老爷回来再说吧。” 说完，屈膝冲余老夫人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气的余老夫人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下地，捂着胸口冲颜安然嚷道：“你看这个忤逆不孝的，给脸还不要脸了，俊哥儿这么好的孩子，我还怕糟蹋了孩子呢，这是要气死我呀，哎吆，气的我心口疼！” 颜安然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三句话没到，吵翻了！ 忙上前替余老夫人顺着气，“也可能是这事太突然了，娘，您也别太着急了，让她想想，再说您这说话也太难听了点。” “我说话难听？你这是怪我了？”余老夫人一把推开颜安然替她抚着胸口的手，愤怒的道。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了，我是说稍微委婉点，这不是为了促成这件事吗？这下怎么办，还怎么提？”颜安然也没有了好心情，抱怨道。 “我可都是为了你受这委屈，你现在到怪我了，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还不如让我早早的去了呢，哎呀……” 余老夫人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哭诉。 颜安然头疼的看着她，她这个娘还真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脾气一点没改，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再说秦氏回到屋里，越想越不对味，就说余老夫人此人，遇事蛮横不讲理，决定的事从不容别人反驳的，这一次她以生气回绝了，过两天，余老夫人还是要提起，甚至逼迫她，老爷如今也没有在家，若是她以祖母的身份强行定下…… 不行，不行，她得回一趟侯府，跟母亲好好说说这事。 第五十章 小宁氏生气 要说秦氏，头脑不聪明，直觉倒是挺灵光。 这边她收拾收拾赶紧奔侯府去了。 如初听着春染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把夫人叫过去，一开始屋里还欢声笑语，后来就听到拍桌子，摔杯的声音，夫人是冷着脸出来的，现在老夫人已经开始请大夫了。” “唔，没打听出来是为什么吗？”如初点头问道。 “没有，这次口风都挺严，说是大姑奶奶给下的命令，谁要多一句，就拔了舌头。”春染啧啧舌头，说道。 “大姑奶奶？” 如初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颜安然开始行动了，不过娘亲这次很给力呀，直接给她们摔脸子了。 上一世，颜安然也是趁着父亲出门的机会，拿祖母压着母亲，定下了亲事，母亲抑郁不满，如初却被萧恒和徐娇劝着同意了。 要不是萧恒后来对母亲动了杀机，拿自己当诱饵，这两人也迟早会把自己推进火坑的。 “娘亲呢？”如初突然问。 按理来说，她娘现在应该很生气，然后，不会去侯府了吧…… 如初赶紧差人去看。 秦氏心急火燎的赶回侯府，茶没顾上喝，挥退了伺候的人，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事讲给了宁老夫人。 宁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徐俊此人如何？”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再好，难道还真要把如初嫁给他呀！”秦氏着急的说道。 宁老夫人…… 她这一生哪都好，就是养的女儿太单纯了，这事一看就有猫腻，怎么突然就急着给徐俊定亲了！ 秦氏后知后觉：“那您的意思是，这个徐俊怕不是有毛病吧？” 宁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就算是没有毛病，那她们或者也是有什么目的，要不然你这小姑子怎么之前没联系，现在突然之间回京，还跟你套近乎？才几天就要跟你定亲事了？一般说亲，那个不是起码两三年的？” 秦氏咬牙：“敢打我们阿初的主意，看我不回去撕了她的脸！” 宁老夫人扶额，将秦氏拉着坐下：“你先不要着急，着急能解决问题吗？” 秦氏却突然得意的一笑：“母亲，我想到一个办法。” 这可是秦氏想了一路，自己觉得很不错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你说说看。”宁老夫人诧异，她这个姑娘还会动脑子了？ 秦氏得意的一笑：“我想跟大嫂商量一下轩哥儿和阿初的事，虽然说亲，怎么也该男方上门提亲，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又都是亲戚，我就厚着脸皮先提了，如果老夫人他们不依不饶的，我就直接说已经给两个孩子定了，您看，两全其美。” 末了，秦氏叹了一声，惆怅的道：“本来还不着急，想着留她几年，可是您看，现在就有人开始打她主意了。” 宁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沉吟着。 她心里知道，小宁氏不赞成这门亲事，原本她是准备慢慢来说服小宁氏，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秦氏所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实在不行，老婆子做个恶人，先定了再说！ 宁老夫人想到这，点头道：“那我这就让人请你大嫂。” 说完，吩咐底下人去请小宁氏。 小宁氏满脸笑容的掀帘进来，秦氏作为一个小姑，脾气虽然直了点，可是人不错，是以听说秦氏来了，小宁氏急忙就赶了过来。 秦氏也没有客气，巴拉巴拉的讲完了今天的事，和她的打算，满眼期盼的看着小宁氏。 小宁氏却一边听一边渐渐的黑了脸。 “所以，玉容的意思是，拿我们轩哥儿作为挡箭牌了？” 小宁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开口问秦氏。 秦氏忙摆手：“不是这样的，大嫂，我的意思是两个孩子怎么也是要提这个事的，只不过现在早了点，我知道，我这样确实有点想拿这件事推辞我们老夫人的，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不是？” 小宁氏听完，心里的火却腾的上来了：“你没有办法，就要拿我们轩哥儿来说事吗？谁说两个孩子以后要提这个事的，我们轩哥儿是说定了初姐儿还是怎么了？” 秦氏愕然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宁氏，不知所措。 这，这不是一直以来两家人默许的吗？ 宁老夫人却冲着小宁氏喝道：“给我坐下，嚷嚷什么？” 小宁氏眼里似乎噙了泪花，声音有些暗哑：“姑母，您真的要如此吗？” 小宁氏心里很委屈，连姑母都喊了出来，很多年了，她一直恭敬的称母亲。 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面色微沉：“这件事，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意，不过，我一直主张两个孩子的婚事，今天这事，我就做主了……” “外祖母，您又要做什么主呀？” 娇俏的声音落下，如初笑盈盈的伸头进来。 “给外祖母请安，给大舅母请安。” “娘亲，您来外祖母家了，怎么不带我？” 请了安的如初，走到秦氏面前，撒娇的说道。 “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问问你外祖母，问完就回去了，你来干什么？” 秦氏心里还是发蒙，大嫂刚才的意思是不同意……吧？ “我当然是来看外祖母啊，还有大舅母。”如初依然笑语盈盈。 小宁氏却扭过了脸，并不说话。 宁老夫人心疼的拉过如初，揽了她在怀里，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虽然脾气娇蛮了些，可是心地善良。 “外祖母，阿初可听到了，您又开始乱做主了，您这年纪，就是该放松心情，不要老是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 宁老夫人假装生气：“噢，阿初这是嫌外祖母老了呀？” “哪有，阿初就是想让外祖母每天都开心，不要老是操心这个那个的，您看，老是皱眉，皱纹都多了……”如初摸着宁老夫人额头，嘟着嘴说道。 “哈哈哈，好，好，外祖母听你的，你可数好了，看下次我这皱纹还多不多。” “那母亲……”秦氏有些急了，这还没说好呢。 “阿初，你去让嬷嬷给你带些点心回去吃，外祖母这儿刚得的。”宁老夫人吩咐道。 如初答应着退了下去。 宁老夫人看着晃动的门帘，慢慢的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既然她们提的这么着急，应该事出有因，我们还是需要弄明白原因，才好对症下药，至于刚才的事，你们都再考虑考虑。” 小宁氏低头答应，也没有理秦氏，退了出去。 秦氏一直到坐上马车，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差点就想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如初听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事都想跟阿初商量，仿佛阿初是她的主心骨一般，难道是因为颜贞卿不在家的原因？ 秦氏摸摸脸，突然觉得自己好脆弱。 第五十一章 表公子被打啦 “阿初呀，好几天没见温家哥儿了哈，那个，你觉得他怎么样呀？”秦氏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 大嫂明显的不同意了，秦氏有些难过，可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秦氏心里琢磨着，还是选温家那个孩子？ 不行不行，温家哥儿好是好，可是有个表妹掺和着，秦氏还记得上次的事，所以问完秦氏就有点后悔了。 要是阿初真要嫁给温南怎么办？ 那好像也比徐俊要好，秦氏很纠结。 如初扶额：娘亲，您还能再不明显一点吗？ 难不成除了嫁人，就没别的办法了？ 回到了府里，如初低头吩咐春染：“你让你哥把人给我带到猫耳胡同，听我消息，记得这事谁都不能走漏风声，你家里人也不要告诉。” “是。”春染答应着，快步走了。 早在颜安然她们来了以后，如初就写信跟秦若轩借了几个人，让春染的哥哥带着画像，千里迢迢去把这个人给找了出来，按理这人也有三个月身孕了。 看着春染一溜烟儿的跑远了，如初一个人溜达着往回走。 各房也听到了风声，秦氏又把老夫人气病了。 抱着好奇的心思，各房纷纷来探病，奇怪的是，老夫人谁也没见，也没听到秦氏被罚的消息，一个个心里如百爪挠过一般的走了。 而徐俊正在外面与几个新认识的人喝酒，突然被颜安然叫了回来。 作为余老夫人放在心头的外孙，自然是一哄余老夫人就没事了，剩下颜安然跟余老夫人陪着不是，徐俊退了出来。 出了院门，一抬头，这不正是颜如初吗？ 只见她月白色流光锦长裙，上穿一件藕荷色缠枝莲罩纱小袄，披着一件淡紫狐狸毛斗篷，在冬日光秃秃的园子里，如一道风景一般存在。 徐俊“啧”了一声，这小模样还真是不错。 抬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徐俊自以为玉树临风的，上前拦住了如初：“如初妹妹这是哪里去了，怎的就孤身一人呢？” 如初上下打量了一下徐俊，嗯，如上一世一般，油头粉面！ “我让丫鬟回去取个东西，俊表哥告辞。”如初冷淡的回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哎，如初妹妹一人怎么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如初叹口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扭回头，如初粲然一笑，说道：“那就麻烦俊表哥了。” 徐俊晕乎乎的看着如初，哪一笑仿若春天里乍然皱开的春水，清凌凌，活泼泼，带着一股诱惑，在徐俊的心里炸开来。 暗影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如初姑娘不会真看上这小子了吧？ 这几日送消息回去，公子也没有了动静，如今眼看着两家将此事提上了日程，而颜姑娘又约着这小子一起走，难不成公子花还没来，就要被霜打了？ 暗影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如初引着徐俊往前走，转过一道墙，进到一座小竹林，冬日里的竹林自然绿绿葱葱，密密实实。 小竹林？！ 暗影紧赶了几步，心里一直埋怨萧睿，都怪他，好端端闯人家姑娘闺房，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弄巧成拙了吧？ 现在，人家姑娘看上别人了，好了吧？ 暗影边嘟囔，边跟进竹林，只听里边“哎呀！”“住手！”“救命呀！”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一会儿，如初拍拍手，从竹林里出来，捋了捋头发，哼着歌走了。 暗影悄悄的进去，只见徐俊躺在地上，额头鼓起了一个大包，眼睛黑紫，肿成了一条缝。 额…… 暗影擦了擦额角的一滴冷汗，公子，以后自求多福吧您呐。 如初回到澜西园，心情愉悦，中午都多加了一碗饭，没一会儿，春染回来了，如初招手跟春染嘀咕了几句，春染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如初满意的躺下，嗯，休息休息，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呀！ 正睡得香，立夏上前摇醒了她：“姑娘，姑娘，快醒醒，老夫人那边叫你呢。” 如初揉着惺忪的眼睛，嗯？这么快就发现了？ 一道收拾，如初带着秋画出门了，依然是璎珞过来传话，见如初出来，笑盈盈的上前请安：“姑娘，我们这就去吧，老夫人久等了，怕是生气呢。” 如初深深看了璎珞一眼，点头答应。 一路上经过小竹林，璎珞担忧的说道：“听说刚才有人在这发现了徐表公子，眼睛肿的核桃一般大，头上还流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秋画惊讶极了，不由顿住脚：“难道是被人打晕了？徐表公子是得罪谁了吧？” 如初心里也一顿，昏迷？不应该吧，也没用多大劲儿呀，不过，哼哼，昏迷的好呀！ 璎珞瞄一眼如初，脸色没变，走路的速度都没变，很淡定，额，貌似还带点小雀跃？ 看样子，三姑娘好像已经知道了？ 今天在寿安堂发生的事，璎珞等人被避开了，不过从以往颜安然的字里行间，和秦氏今天的态度，璎珞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二夫人显然不愿意，出了一趟门，紧跟着就发生表公子被打这件事，要说两件事没联系，璎珞打死都不相信。 颜安然也不相信，徐俊被鲜血淋漓的抬回来，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心里对秦氏的不满一瞬间变成了恨意。 本想着把今天的事遮掩过去，慢慢商量，谁知道秦氏竟如此恶毒，在伯府就敢把俊儿打成这样，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大夫刚出伯府没多久，又被请了回去。 看到伤员没多说话，就赶紧包扎止血。 心里却暗暗嘀咕，这安远伯府也是老弱病残啥都有，前后脚的事，有猫腻呀，有猫腻。 大夫按捺住好奇心，包扎完，叮嘱了几句，收了厚厚的一份诊金走了。 颜安然守着徐俊，心疼的直掉泪，老夫人听说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徐俊的模样险些仰倒，气的破口直骂秦氏，就要绑了让人送祠堂去，恰好，徐俊醒了过来。 “外祖母、母亲，这是颜如初打得我，你们要给我出这口气呀！”徐俊疼的呲牙咧嘴。 什么？颜如初？ 一句话把余老夫人和颜安然都给说蒙了。 敢情不是秦氏呀？ 余老夫人缓过神来，又立马叫嚣着让人把颜如初给绑过来。 颜安然却一把拉住了余老夫人，阴恻恻地说道：“母亲，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怎么个将计就计？”余老夫人不懂，都这样了，不惩罚颜如初，怎么消她心头怒火？ 第五十二章 诬陷 颜安然冷笑一声，道：“秦氏不是不同意俊儿他们的亲事吗？待会儿我们就说颜如初引诱俊儿，俊儿不同意，还被她派人给打了，颜如初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看她还如何嫁人？” 余老夫人一拍手：“好主意，叫她们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不过，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不会影响我们府里别的姑娘吧？” 余老夫人还指望着颜如锦和颜如玉能卖，额，不对，能嫁个好人家呢？ 颜安然斜了一眼余老夫人：“母亲，您真是，又不是为了单纯的跟秦氏生气，最后不是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吗？” “可是，颜如初的名声都这样了，我们俊儿娶了她，不是让别人笑话吗？” 颜安然一噎，有些心塞的道：“母亲，这件事有没有，我们自己知道，如果到时候秦氏同意婚事，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压下来，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说了几句话而已，如果秦氏不同意，那我们就宣扬开此事，我就不信，秦氏敢拿她女儿的名声开玩笑！” 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颜安然接着道：“听说秦氏刚才出去了一趟，是去忠勇侯府了呢。” 余老夫人一惊：“那，那我们不能算计她们了吧，万一侯府出手……” “娘，您怕啥，侯府要出手，怎么没人跟过来，她自己耷拉着脸，灰溜溜的回来了呢。” “也是。”余老夫人欠起的屁股，又安稳的坐了回去。 颜安然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秦氏肯定去搬救兵了，最有可能是给颜如初订亲事去了，可惜没成。” 余老夫人诧异：“你怎么知道？” “那是呀，娘，您不知道，为了能娶得初姐儿，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听说，秦氏打算将初姐儿嫁给忠勇侯府的世子，可是我看两家也没有什么动静，自然是侯府那边有问题。” “今天我一提亲，秦氏就巴巴的跑回了侯府，如果她把定亲信物一拿，就算您做主也是不行的，不过嘛，她那个表情，自然是没拿到的，所以，趁此机会，把徐俊和初姐儿的事坐实了，秦氏再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颜安然胸有成竹的一番理论，把余老夫人震惊了，嗯，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很有道理嘛。 余老夫人一拍桌子：“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余老夫人有一丝疑惑：“她连俊哥儿都打了，俊哥儿还能同意吗？” 余老夫人还是心疼外孙。 颜安然再说因为嫁妆什么的，余老夫人也觉得不妥，除了她颜如初，满京城还能找不出别的嫁妆丰厚的贵女？ “外祖母，我同意，我一定要让她给我当媳妇，看我到时候收拾的她服服帖帖的。”徐俊满口答应，一心想着报仇。 余老夫人放了心。 颜安然轻轻的抚着手上新做的指甲，心里一阵快意。 本是想着颜如初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俊儿，这样也好借用忠勇侯府的势力，不过，颜安然改主意了，先把人定了再说，成了自己家的人，还怕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不成，敢把她的儿子欺负成这样，就要付出代价！ 如初到寿安堂的时候，屋子里大房和三房也被请了过来，秦氏忐忑的坐着，心里直犯嘀咕。徐俊被包扎的猪头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愤恨的怒火，一双眼睛盯着如初恨不得能生吞了她。 如初当做没看见一样，上前给余老夫人和众人见了礼。 余老夫人一拍桌子，喝道：“初姐儿，你可知错？” 如初淡定上前：“如初不知，还请祖母明示。” “放屁！你勾引我不成，反把我打成这样？现在说不知，你当别人眼瞎吗？”徐俊看着她没事人一样的说话，气的站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秦氏闻言一惊，上前一把护住了如初，指着徐俊生气的道：“你放肆！不准你污蔑我的女儿！” 颜安然在旁边轻轻抹着眼泪：“初姐儿，你怎么这么狠心，把你表哥打成这样？就算你表哥拒绝了你，那也是为你着想，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没定亲就这样呢？何况，我上午已经跟你母亲提亲了，是你母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也不能怨我们呀，姑母可是很希望成就你们的好事的。” “嗡”的一声，底下人炸开了锅，原来上午秦氏气到老夫人，是这个原因呀。 颜如锦在旁边撇撇嘴：“就说俊表哥对她好，原来……哼。” 到底想起如初前几次帮她，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 颜如玉掩着帕子，想不通，既然都提亲了还不同意，又闹出这一出，这是个什么意思呀？ 颜贞和一看情况不对，挥退了一众丫鬟，上前说道：“娘，安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这个好侄女，心慕俊哥儿，你妹妹也觉得是自己家人，愿意成全两个孩子，所以今天才向秦氏提亲，结果秦氏居然不同意？” “既然都不同意了，怎么初姐儿反过来又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俊哥儿念着初姐儿的名声，百般劝阻，初姐儿倒好，又把俊哥儿打成这样？你说说这又是为什么？今日，我必须要狠狠惩罚这个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逆女！”余老夫人拍着桌子，气愤的说道。 “你胡说，我们阿初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是你说的这样！”秦氏气的眼睛通红，死死攥住如初的手，她没想到，她们就这样污蔑她的女儿！ “还有你们说的提亲的事，明明是安然非要拉着我，口口声声的说喜欢阿初才提亲的，你们这是红口白牙的污蔑人呢！” 颜安然嗤笑了一声，道：“二嫂，我这样说不过是护着初姐儿的名声，难道我还要说初姐儿喜欢我们俊儿，我才提亲的，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别人说我娘家的姑娘没羞没臊呢。” “你胡说！”秦氏气急，通红了眼睛，恨不得上前给颜安然一巴掌。 颜贞行歪坐着，嗤笑一声：“二嫂，你这是干什么呀？既然愿意结亲，还搞这么一出干嘛呀？” “老三！”颜贞和出声喝止了颜贞行。 “大哥，你喊老三做什么？事又不是老三做的。”小郑氏斜着秦氏，不满的说道。 她没想到秦氏看起来规行矩步，为了给初姐儿划拉个婆家，还这么卖力，早知道，给锦姐儿定下了，那可是正四品首府的儿子呀，想想郑氏就后悔的心肝儿疼！ 徐娇和颜如锦、颜如玉也被赶了出来，不过三个人默契的谁也没走，悄悄躲在了旁边的暖阁里。 听着颜安然的话，徐娇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第五十三章 反驳 “都说完了吗？是不是我这个当事人也说一句话。”如初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如初安抚了秦氏一下，上前两步，面向徐俊，清清楚楚的问：“徐表公子说我心悦与你，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俊心虚的闪烁了一下眼睛，大声说道：“你不心悦我，怎么在半路拦着我，还拉我去小竹林？” “哗~”郑氏等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既然我心悦你，拉你去小竹林的，怎么还把你打成了这样？”如初的声音又响起，依然是清清冷冷，波澜不惊。 “你，你，当然是我不同意跟你苟且，你就打了我？”徐俊叫嚣着，还挺了挺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呵，不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怎么把你打成的如此模样，还昏迷不醒了？” “这……”徐俊卡壳：“你，你说，你是怎么做的，反正我进了竹林就浑身发软，用不上力，肯定是你搞的鬼！” “这就好笑了，徐表公子你说是我打的你，又说不清我怎么打的，一口咬定是我搞鬼，我现在还说是你不知结了什么仇怨，被人打了不自知，反而污蔑到我的头上，你又怎么说？”如初好笑的摊开手，问道。 “不可能，就是你打的我……”说到后来，徐俊底气不足，貌似，好像，颜如初走了，有一个黑影闪过来，然后他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昨天跟建南伯公子抢了怡翠楼的头牌，他找人报复来了？ 颜安然一看事情发展的不妙，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初姐儿既然中意我们俊儿，可以早点跟姑母说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母自然是希望你们好的。” 余老夫人此时突然福至心灵，跟着开口：“好了，不管怎么说，事情说成这样，我就做主定了两人的亲事，俊儿就受点委屈，这次就算了，你初表妹也是心急了些。” 说完，摆摆手就要让众人散了。 靠！秦氏忍不住爆粗口，果然母亲说有猫腻，就这么着急定亲事！ 颜贞和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李氏跟着也站起来，她算看明白了，这就是她这个大姑子看上了如初，奈何秦氏不同意，这是设套给人家钻呢。 李氏决定，以后还是让文哥儿离这家人远着点。 “不行，我不同意！”秦氏上前一步，坚定的说道。 颜安然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秦氏还真是难缠。 余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把女儿教养成这样，我还没跟你算账，行了，这事我做主了，有事让老二找我说话！” “祖母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行的端做得正，刚才已经证明了徐表公子不是我打的，那他说的话就做不得准，就是污蔑我，该罚的不是我和母亲吧？” 如初拉住了暴怒的秦氏，开口道。 上一世，她这个好祖母就是和着颜安然和萧恒，不断的把她向着火坑推，这一次她并不对她抱多大的希望。 “你，你这个逆女，做错了事还振振有词，来人，给我请家法，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余老夫人气的嘴唇直发抖，拿手指着如初，冲旁边的人喊道。 荣嬷嬷忙上前给余老夫人抚着胸口，冲着秦氏说道：“二夫人，还是劝劝三姑娘吧，把老夫人气病了，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呀。” “来人，给我掌嘴！”如初指着荣嬷嬷，气势睥睨的说道。 “是！”门外清脆的答应声，秋画推门进来，上前“啪啪”扇了荣嬷嬷几嘴巴，然后退了出去，其中过程不过几息，把众人都惊呆了！ 荣嬷嬷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颜如初。 “荣嬷嬷，我敬你是一个老人，就不多说了，这次就当教给你，主子说话的时候，没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娘亲！”如初气势如虹，敢教训她母亲，翻了天了。 上一世，就是她揪住春染插嘴说话的事，狠狠罚了春染，今天就当收利息了！ “你！你！老大，你去，给我请家法，荣嬷嬷没有资格，我有资格！今天我要不罚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余老夫人手颤抖的指着颜贞和，声嘶力竭的喊道。 这是骑到她头上来了呀，连她的人都敢打了！ “母亲，”颜贞和语塞，一开始余老夫人强行定两人的亲事，他就觉得不妥，不过一边是弟弟，一边是妹妹，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明显秦氏和初姐儿不愿意，事情越滚越大，闹到现在他都觉得太过了。 顿了顿，颜贞和还是开口说道：“母亲，此事还是等二弟回来再说吧，毕竟婚姻大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决定的。” 说完，又跟颜安然道：“安然，你说呢，初姐儿是个好孩子，俊哥儿也不错，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老大！连你也向着她们，好，好啊，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母亲了。”余老夫人脸色铁青，嘴角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没想到，关键时刻，颜贞和却拖了后腿。 “母亲，我去，反了她了！” 颜贞行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璎珞突然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后头珍珠也紧跟着进来，老夫人让她看着门，刚才是秋画风一般的进来又出去，现在璎珞又闯了进来，她拦也拦不住。 “扑通”一声，珍珠紧跟着璎珞也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余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喝道。 璎珞哆哆嗦嗦的上前：“老夫人，有一个小娘子在门口大喊大叫，说是，说是……” “说！”余老夫人一拍桌子，喝道。 璎珞吓得一机灵，咽了一口唾沫：“说是怀了徐表公子的孩子，来要说法，不管就要撞死在伯府门口。” “什么？”颜安然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黑，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稳了稳心神，颜安然朝徐俊望去，徐俊缩了缩脖子，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向颜安然。 没办法，他也不知道是谁呀，毕竟他祸祸的那么多…… 余老夫人这下真的是要气晕过去了，她这一生最重名声，如今却出了这么一档事，还是她最疼爱的外孙的，她不相信！ “李氏，你去看看什么情况，把人带进来，不要让人看了我们的笑话。”余老夫人没办法，吩咐李氏。 李氏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一有糟心事就想起她来了。 第五十四章 挑衅 如初不声不响的靠边站了，拉住了秦氏的手，看到春染在门边一闪而过，心放了下来。 秦氏冰凉的手紧紧握着如初，眼底蓄起了泪花，吸了吸鼻子，秦氏又昂起头，紧紧的护着如初，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 郑氏拈着手中的帕子，稳稳当当的坐着，浑不觉刚才还嫉恨颜如初定给徐俊，今天的好戏是一出又一出，她心里都要笑开了花。 颜安然却是羞恼不安，今天这局请了这么多人，本是要威慑秦氏和颜如初，却不料冒出来个女子，生生让她被人看笑话了。 没一会儿，李氏领着一个模样出众，身姿窈窕，肚子微微凸起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进来，微抬头扫了一圈屋子，看见徐俊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忙忙地上前跪在了地上，磕头行礼：“奴家文氏给老祖宗和老爷夫人们请安。” 余老夫人扫过女子的肚子，问道：“你是何处人氏，为何到我们府上大吵大嚷，你要知道，扰乱伯府，我们可以报官抓你！” 女子慌乱的摇头，急急说道：“奴家是芒山人氏，刚才并没有扰乱府上的意思，奴家是来找徐郎的，可是府上管家不让奴家进来，实在是跟管家急了，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老祖宗莫要责怪奴家。” “那你说的这个徐郎，可在我们这里？”郑氏忍不住插嘴问道。 “在的，就是徐俊徐公子。”女子回答完，目光灼灼的看向徐俊，声音微颤：“徐郎，奴家找的你好苦……” 徐俊早在女子进门，心里就震惊不已，这，这不是芒山脚下小镇里那个文秀才的女儿吗？这怎么跑这儿来了。 此时女子眉目含情的盯着他，他不由得看向颜安然，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女子的目光。 余老夫人脸色铁青，看女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认识徐俊的，可老夫人还是不相信的问：“俊儿，你可认识她？” 徐俊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颜安然着急又害怕，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一个深闺女子，又远在芒山，不在家好好侍奉家亲，怎的这么远跑我们这找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满嘴最胡言乱语，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珍珠和碧玉应声走了进来，女子一看情况不妙，跪趴着上前，抓住了余老夫人的衣摆，泣声说道：“还请老祖宗为我做主呀，我是怀了徐郎的孩子，不敢擅自做主，家里，家里又容不下我们母子俩，这才千里迢迢的寻了来，夫人此时把我赶出去，是要我们母子流落街头吗？” 女子泪凝于睫，楚楚可怜的抬头，满眼期盼的望着余老夫人，倒一时把余老夫人给怔住了。 “还等着做什么？俊儿都不认识她，还让她在这里胡乱攀咬，污了我们的耳朵吗？” 颜安然瞪着珍珠和碧玉，目光凶狠。 “哎，大姐，让她说清楚了再赶也不迟呀，再说，俊儿不是在芒山待了一段时间嘛，说不定还真认识呢。”颜贞行突然又开口说道。 这女子容色明艳，又娇娇怯怯，梨花带雨的模样，如枝头颤巍巍的花朵，激起了颜贞行的保护欲，他都恨不得揽起女子，好好安抚一番，一听说颜安然要把人赶出去，忍不住的开口道。 颜安然气到仰倒，这个老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本是要趁情况不明，先把人赶出去，然后再派人把她看管起来，私下再说。 现在，她要怎么往下接，颜安然恨不得拿锤子敲开颜贞行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浆糊。 颜贞行才不管她，只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朵鲜花让徐俊给摘走了。 女子忙点头，声音颤颤的冲着徐俊说道：“俊郎，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了吗？是你说入京之后就会娶我进门，还有这个玉佩，你说，这是给我的的信物，俊郎，你这是要抛弃我们母子了吗……” 女子一边拿出了玉佩，一边眼泪簌簌落下，手抚上了肚子，似是无法接受徐俊这样，痛不欲生。 如初弯了弯唇角，忍不住在心里，为这女子竖起了大拇指，这演技绝了！ 颜安然看到玉佩，一阵眼黑，她恨不得掐死徐俊，怎么能把贴身玉佩就这样送了人了？ “你给我跪下！” 徐俊吓得忙跪到颜安然面前，他喝多了，哪知道把玉佩给了她了，他还以为丢了呢。 秦氏看到这里，紧紧地握住如初的手，心里涌起了一股后怕，好险，这样一个纨绔之人，差一点就被余老夫人强行定给了阿初了，秦氏心里对余老夫人和颜安然的厌恶又升了一级。 这时，璎珞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了？”余老夫人已经不想再听这几个字。 “门外，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要，要找徐表公子，单，单挑……” “嗯？什么单挑？”余老夫人看向徐俊，又是找他的？ “是建南伯世子和几个世家公子领着一群人，说是要跟表公子接着比，一争高下，谁赢了谁得花魁娘子。”璎珞是真的慌张了，磕绊了几下，才将话说清楚。 “什么？”颜安然惊呼一声，脸色青黑看向徐俊，眼前一黑，这下真的晕了过去。 碧玉忙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颜安然，着急的喊道：“夫人，夫人……” 徐俊从地上一跃而起，撸起袖子，叫嚣着就要冲出去：“好啊，还真是他，打了我的闷棍，还敢来挑衅，看我不揍的他满地找牙！” 就说颜如初走了，还有个黑影过来，果然是建南伯世子这个卑鄙小人！ “给我拦住他！”余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家丁们涌了进来，拦腰抱住了徐俊。 徐俊气的脸色通红：“放开我，放开我，比就比，谁怕谁？看我不揍死他！” 余老夫人直觉额头突突直跳，她也恨不得晕过去。 此时，前院里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们，他们闯了进来……” 颜贞和厉声喝止了徐俊，赶忙冲了出去，颜贞行满脸兴奋的跟了上去，临走还拍了拍徐俊的肩膀：“干得好！” 嘿，没想到，他这个外甥还挺厉害，才来京城没几天，就敢跟建南伯世子争花魁了，有出息，有出息！ 京城谁不知道，建南伯世子仗着自己的父亲曾经救过先帝，横行霸道，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风流成性，看上了那个花魁娘子，那是从未失手过的。 第五十五章 解决 颜贞和到得前院，只见建南伯世子斜坐在桌子上，正高声叫嚣着：“让徐俊出来，单挑！” “对，出来，出来！单挑，耍小聪明算什么，要的就是英武不凡！”底下几个纨绔子弟跟着起哄。 颜贞和上前团团作揖，陪笑道：“不知道几位公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俊哥儿我已经训斥过了，还请几位公子念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呵，是颜郎中呀，”建南伯世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斜着眼嗤笑一声：“既然颜郎中出面，这事就好说了，昨日在怡翠阁，说好了凭本事赢花魁，徐俊却收买了怡翠阁的龟奴暗箱操作，如今那个龟孙子已经被我打折了腿扔出了京城，颜郎中，您说说，徐俊这儿怎么了这个事呢？” 颜贞和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办？毕竟这个秦楼楚馆的，他也没怎么去过，更是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呀。 在原地踌躇了几下，颜贞和问道：“不知世子预备如何解决此事？” 建南伯世子直起了身子：“呵，还真是没见过不懂这规矩的嘿！” 几个纨绔子弟也跟着哄笑起来。 颜贞和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忍不住心里暗暗责骂徐俊，没想到看着老老实实的，却惹了这么几个祖宗回来。 颜贞行忙迈步上前，笑嘻嘻的推开了颜贞和：“嗐，我大哥平日里连怡翠阁门往哪开都不知道，世子就不要逼他了，有事冲我来，徐俊那个浑小子，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哎，是颜大人，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颜贞行也是流连花丛之人，与建南伯有几分交情，此时一出面，建南伯世子笑了起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颜贞行趁机勾住了建南伯世子的肩膀，挤了挤眉，低声道：“怡翠阁有什么好玩的，最近哥哥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那叫一个享受，怎么样？去瞧瞧？” 建南伯世子被颜贞行说的提起了兴趣，扭头跟几个纨绔子弟们道：“瞧瞧？” “瞧瞧？” “去呀！” 几个人挤眉弄眼的达成了一致。 其中一个人迟疑的看了看颜贞和：“那这事……” 颜贞行拍了拍胸脯：“哎，回头瞧我的，好好教育教育这臭小子，今儿个我做东，好好请兄弟们乐呵乐呵，兄弟们也放他一马，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这地方一个人瞧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才有趣！” 建南伯世子拍着颜贞行的肩膀大笑：“哥哥您是行家！得了，瞧您的面子，今儿个就不跟他计较了，哥几个咱们走着。” “走着，走着。” 建南伯冲颜贞和拱手：“打扰了，颜郎中，回头您告诉徐俊，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本世子就要亲自打断他的腿了！” 颜贞和拱手还礼，勉强扯起几分笑容。 颜贞行跟在了几人身后，拧着头冲颜贞和眨了眨眼睛，一副看，还是我有办法的欠揍样子。 然后，扬声说道：“大哥，一会儿让管家给送银子过来！” 然后挥了挥手走了。 颜贞和脸色阴沉，到底还是示意管家取银子去了。 寿安堂里，余老夫人焦急的等待着，颜安然被碧玉摇醒，喂了一口水，颜贞和走了进来。 “大哥，怎么样了？他们走了吗？”颜安然推开碧玉递过来的茶杯，急忙上前问道。 颜贞和点了点头，低沉着脸盯着徐俊：“俊哥儿，既然你在伯府住着，我就托大多说两句，京城纸醉金迷，最是迷惑人，你有空该多多温书才是，最好少去那些地方。” “这一次我们替你解决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建南伯世子放了话，再有下次他就亲自打断你的腿，建南伯世子是出了名的浑不吝，俊哥儿你还是少惹他为妙。” 徐俊低着头答应了，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颜贞和又看向颜安然，不待开口，颜安然忙保证道：“大哥，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俊哥儿。” 颜贞和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向余老夫人告退，李氏耐着性子坐到现在，也起身告辞，追着颜贞和走了。 今天这一出一出的，都叫什么事？ 秦氏此时是无比的庆幸，起身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我们就先告退了，剩下的事大姑奶奶还是自己处理吧。” “老夫人，我希望今天这事，您可以给我们阿初一个公道，否则我是要跟族老们说说此事的，我们伯府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被污了清白。” 说完，不理会余老夫人和颜安然铁青的脸，拉着如初走了。 剩下郑氏，瞧了半天热闹，看众人都散了，心满意足的出来，不见颜贞行，随口问旁边的小厮，结果听说颜贞行为了平息这件事，请建南伯世子他们逛花街去了，顿时怒火中烧，回到屋里砸碎了桌上的茶杯器具，破口大骂了颜安然一顿。 屋子里只剩下余老夫人、颜安然和徐俊了，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徐俊：“俊哥儿，你说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说完，又冲着颜安然抱怨道：“你是怎么管孩子的，这下好了，我舍了老脸硬拉的亲事，现在秦氏要见族老，这都什么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由珍珠扶着进了内堂。 颜安然也是一肚子气，看看徐俊鼻青脸肿的跪着，到底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 徐俊眉开眼笑的忙站起身来，站到颜安然背后，给她捶着背：“母亲，母亲对不起了，今天这事我也没想到呀，是吧，还是母亲对我最好。” 颜安然认命的敲了敲徐俊的头：“你不是说颜如初打的你，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建南伯世子？” 徐俊委屈的道：“颜如初那个小贱人真打我了，不过她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人，我也没看清，谁想到是这个建南伯世子，哼，迟早我得把今天这事还回来！” 颜安然一听，扭头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招惹那个建南伯世子了，听见了吗？你没听你大舅说，那是个浑不吝，没得你自己吃亏。” 徐俊忙笑着保证：“知道，知道，我是说颜如初呢。” 心里却对颜贞和一顿鄙夷，难怪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芝麻官，胆小怕事！ 说道颜如初，颜安然也是脸色铁青，咬牙道：“没想到，倒便宜了这个颜如初。” “明明是你们自己失策。”徐娇说着，迈步走了进来。 第五十六章 疑惑 徐娇在暖阁听完了整件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俊：“哥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母亲，颜如初后面还有一个人打你了？还有，你自己招惹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让我和母亲跟着丢脸！” “母亲也是，”徐娇又对着颜安然道：“怎么不跟我商量，就贸然的用计策，还搞的这么拙劣？” 颜安然讪讪的：“这不是事赶事，赶上了吗？要不然今天你哥哥的亲事早订好了。” “哼，您到想的简单，我看未必。”徐娇总觉得今天这几件事都透着古怪，怎么就这么巧，颜安然提亲，就有女子挺着肚子上门，而接着又有建南伯世子承认了打人，颜如初摘的干干净净？ 不过，徐娇想不通的是，颜如初或者秦氏怎么能指使得动建南伯世子？或者是忠勇侯府出手了？ 如果是这样，想定下徐俊和颜如初的亲事，那几乎是不可能了，当然，今天这事经过之后，已经不可能了…… 徐娇头疼的看着颜安然和徐俊，她自进京以来，费心经营的局面，一下子被这俩蠢货打散了，颜如初也好，秦氏也好，她还要花几倍的精力去补回来。 徐俊也是，好好的去求学，还弄一个孩子回来，对了，还有一个文氏没解决呢。 徐娇转目，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文氏。 颜安然也想起了还有文氏这么一个问题，刚才都被建南伯世子给搞乱了。 头疼的看向文氏，颜安然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你怀了孩子，就留下吧。” 文氏闻言，面露惊喜，忙磕头道谢。 “不能留在这里。”徐娇冷冷的开口说道，轻移脚步，走到了文氏面前。 “从芒山到京城，这么远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又是谁告诉你的？” 文氏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低头，声音轻颤的说道：“自俊郎走了之后，奴家日夜期盼，直到有一日发觉有了身孕……” 文氏声音哽咽，抬起头，眼底已盈满泪珠：“族中长老要将我沉塘，父亲与我断绝了关系，后来，后来母亲才悄悄的托人将我送了出来，我记得俊郎曾说要进京科考，于是我一路上风餐露宿，只为一心找到俊郎，好一家团聚……” “什么一家团聚，也不看看你的身份！”颜安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是，是，”文氏吓得浑身一抖，忙低了头：“奴家只是想有个依靠，奴家，奴家已经没有家了……” 徐娇还是觉得奇怪，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的过来，还一找一个准？ 徐俊却心有不忍，忍不住开口：“那个，那个先起来说话……” 徐娇横了一眼徐俊，他这个哥哥向来这样，好，她也懒得管了，总归他自己承认了。 颜安然也横了一眼徐俊，看徐俊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于是扭头对着文氏警告：“好了，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找个房子住着，你给我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俊哥儿成亲后，我会给你个名分，倘若你胆敢招是生非，就算你怀了徐家的骨肉，我照样不轻饶你。” 文氏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道谢。 颜姑娘说的对，这家最难对付的是徐娇，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连哥哥房里的事也插手，不过，以为把她送走就可以了么，他们也太小看了男人的自制力了， 文氏回头深情的看了徐俊一眼，然后眼含泪光，低眉顺眼的跟着走了。 徐娇冷冷的看着徐俊：“哥哥，你最好不好再去找她。” 徐俊还沉浸在文氏深情的目光里，被徐娇一说，吓得机灵一下，看颜安然不满的看过来，忙表态：“我肯定不去的，母亲，我还看书呢，我先走了。” 说完，匆匆忙忙的跑远了。 颜安然又生气又心疼，对徐娇道：“你也别老吓唬你哥哥，你看给他吓得，从小他就最怕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娇撇撇嘴，没说话，对于颜安然这种没理由的偏心，她早习惯了。 这边秦氏拉着颜如初走了，暗卫就悄悄的回去向萧睿禀报，萧睿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如果不是暗影送消息回来，他让十年暗里挑拨着建南伯世子上门寻事，颜如初是不是就这样被定给了一个纨绔子弟，那她这一生不就毁了吗？ 原来这姑娘在家里过的这么惨，就是嘴不饶人了一点儿…… 默默的，萧睿在心里给徐俊和颜安然等人划了一个小圈圈。 那个女子出现的也挺是时候的，萧睿想起上一世似乎也有这么一件事在京城喧嚷了几天，不过他只顾着自己事情，一听而过，没想到主人公居然是徐俊，还好，这下伯府认清了徐俊的真面目，想来再不能强行给颜如初定亲了。 隔天颜安然带着徐俊，亲自去给秦氏和颜如初赔不是，徐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懂事，没想到是建南伯世子下的黑手，冤枉了阿初妹妹，请秦氏和颜如初原谅他。 秦氏嫌恶的撇开了脸，颜安然没办法，亲自上前，温温顺顺的道歉，一口一个“二嫂”，叫的亲切，如初在旁边听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颜安然说的口干舌燥，秦氏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狠了狠心，颜安然提起裙子，就跪了下来：“二嫂，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是我没管好孩子，还听风就是雨的，冤枉了初姐儿，我是真的很内疚。” 秦氏吓得赶紧迈步移到旁边，拉起了颜安然。没办法，她就是吃软不吃硬，见不得别人这样求她。 要说颜安然还真是能屈能伸，浑然忘了昨天盛气凌人的嘴脸。 送走了颜安然，秦氏有些心虚的看了如初一眼，又看了一眼。 如初好笑的看向她：“娘，我没生气，既然他们道歉了就算了，总不能真让她跪在这儿吧，回头祖母还不吃了咱俩？” 秦氏松了一口气：“娘也知道，娘这性子有点太软弱了，她这么一跪吧，我就不忍心了，可是却让阿初你受委屈了。” 如初摇了摇头，抵在秦氏的怀里：“娘今天很厉害，一直保护着我呢，只要有娘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委屈。” 其实她知道，这事有余老夫人在，就不可能把颜安然和徐俊怎么了，等颜贞卿回来，还是会接受颜安然他们的道歉，爹爹和娘亲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可惜，遇上的全是豺狼…… 不过，经过了这一次的事，娘亲对颜安然和徐娇她们应该会有警惕心了。 第五十七章 颜如意登门 这件事虽然有颜安然和李氏等人的压制，还是传了出去，再加上徐俊从这以后，丝毫不再顾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留恋青楼，有御史风闻奏事，参了徐子杰一本，圣上发怒，罚俸留任，好好的回京的机会就泡汤了。 徐子杰一封信把颜安然大骂一顿，另又派了一名管家过来监管徐俊。 颜安然虽然很气愤，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徐子杰不回京，她就有机会给徐俊另寻一门好亲了。 等缓过神来，颜安然心里责怪文氏坏了她的好事，又上门去教训了文氏一顿，出了出气。 文氏依然低眉顺眼，没有那日在大门口寻死觅活的泼辣劲了。 这件事风言风语的传了出去，不免就带上了如初。 最近出门，如初遇到的人就忽然多了起来，指指点点，或者阴阳怪气的嘲笑，给春染和立夏等人气够呛。 大夫人李氏的大女儿颜如意，嫁给大理寺卿次子之后，回门的机会就很少了，却专程为这事回来了一次，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由得有些责怪李氏：“娘，您跟父亲那时候就该出面阻止这件事，别说后来有人闹上门来，那个女子挺着肚子一出现，您就该为阿初说话了。” 李氏叹口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祖母的脾气，没人能违背了，再说一开始我还想着，以初姐儿刁蛮任性的名声嫁给徐俊一个四品官的儿子，也不错。” “得了吧，您不就是怕得罪了祖母吗？”颜如意不客气的揭穿了李氏的小心思。 李氏有些小羞恼，不过大女儿的话，她一向都听。 所以颜如意嘱咐她以后好好跟二房相处，关键时候要向着二房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 其实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是怕余老夫人秋后算账，她在府中这掌家的地位也不是太稳那…… “这些您就别太在意了，再怎么说父亲是长子，祖母还能夺了你的权利不成，即使现在不让您管家，等她老人家百年以后，不还是您说了算，您得往长远了看，二叔这次由皇上钦点跟着太子去巡视，这不是皇恩是什么？” 颜如意苦口婆心的一顿劝，让李氏茅塞顿开。 却不由得又开始苦恼：“那你二婶婶这次会不会已经恼了我了？” 颜如意恨铁不成钢的看看她：“这相处讲究一个诚字，您真诚待人，难道人家还能给你冷脸不成，好了，这次有我呢。” 颜如意去了各处寒暄了一番，最后来到了秦氏这里。 “二婶婶，这次的事我母亲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刚刚已经说她了，二婶婶您千万别跟她计较。”颜如意郑重的向秦氏屈膝行礼。 秦氏忙拉起了她，笑道：“哪里的话，这事跟你母亲也没有关系，你可不许老是说你母亲了。” 秦氏心软，连颜安然都能揭过去，李氏更不是大事，何况颜贞和与李氏好歹那时候没有落井下石，还帮着说了几句话，秦氏心里很感激的。 颜如意抿嘴笑了，又安慰秦氏：“京城不缺八卦，等过一阵子，有了新的谈资，就没事了。” 秦氏点头，握了握颜如意的手。 如初在上一世，唯一想感谢的伯府的人就只有颜如意，那时候她母亲亡故，父亲离家出走，受尽众人的冷眼和余老夫人的逼迫，只有颜如意几次回来劝说余老夫人，还次次都探望如初，帮着她教训不听话的奴婢。 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见颜如意，只见她面色红润，眼放光彩，可见日子过的很好。 颜如意也很喜欢如初，仔细询问她最近都做些什么，又邀请她去大理寺卿府玩，才告辞了。 虽然有颜如意等人的劝慰，秦氏还是心绪不宁，担心如初以后嫁人受影响，所以隔了几天，又来到了侯府。 宁老夫人听说了此事，对于伯府的厚脸皮和龌龊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多年了，余老夫人一直在刷新她对伯府的认识。 “母亲，您说阿初可怎么办？现在风言风语的，我都不敢带着阿初出去做客了。” 秦氏愁眉不展。 “这样的事哪家没有几件，不用着急，过两天京都有了新的传闻，这事就过去了，倒是阿初没事吧？” “她有什么事，没心没肺的，今天又跑去京味斋买零嘴去了。”秦氏原本不让她出门，一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到前两天她受了委屈，一心软就答应了。 宁老夫人点点头：“这都不算事，等风头过了，别人还会说什么，再说这原本是受别人陷害的，自己就该理直气壮，这事上阿初还算冷静，比你强多了。” 说完，宁老夫人拿眼横秦氏，早就说让你小心着点，你看你搞的这一个烂摊子。 秦氏抱头，愤愤说道：“唉，我也没想到呀，谁知道徐俊恰好挨打了，颜安然拿这事做文章，卑鄙龌龊，哼！要不是恰好出来那个女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那你还轻易的打发了颜安然，这件事你们府上老夫人连个说法也没有？” 说道这，秦氏更是心虚：“我也是一时心软，我们府上老夫人能怎么样，倒是徐子杰派人送了礼赔罪，又使人看住了徐俊。” 宁老夫人点头：“嗯，看样子，这个徐子杰倒是个明白人。” “对了，那个女子来的也是蹊跷，可看出有不妥？”宁老夫人不解的问。 “不妥，没有呀，颜安然把人弄走养胎去了，徐俊不是承认了吗？”秦氏一脸茫然。 难道不是自己和阿初运气好的缘故？ 宁老夫人扶额，算了…… 正说着话，丫头通传大夫人小宁氏和表姑娘来了。 “那个表姑娘？”秦氏刚问道，小宁氏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姑娘，淡紫色绣木槿花的小袄，下身搭一件浅色长裙，峨眉轻扫，未语先笑，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宛若盛开的玉兰花，瞧着就舒服。 “玉容来的正好，你还没见过呢，这是我姐姐家独女沈碧君，一直跟着我姐姐他们在任上，这不，我再三央求才允她来住上几日。君儿来见过你姑母。”小宁氏笑着接过话。 叫君儿的女子上前，先给宁老夫人行礼，后上前见过秦氏。 “君儿见过姑母，没想到姑母竟如此年轻。”女子的声音袅袅娜娜，带着点江南的甜糯，听得秦氏心里蜜糖一般。 “大嫂这是藏了多少年的宝贝了，竟不让我们见，好孩子快起来，看看我们家那个猴儿一样的，再看看你，真是没得比。” 秦氏欢喜的拉起沈碧君，褪下手上的玉镯给了她。 第五十八章 你的心意呢? 沈碧君抬头看了看小宁氏，才笑着上前接下，盈盈屈膝道：“君儿谢姑母。” “哎，好，好。”秦氏满意的点点头，这姑娘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 宁老夫人“咳”了一声，打断道：“都好，都好，阿初性子好，你不要总是这样说她。” 小宁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沈碧君依然笑盈盈的：“早听说姑母家的如初妹妹活泼可爱，君儿盼着能见上一见呢。” “这个好说，改天让她邀请你去我们家玩儿。”秦氏不觉，笑呵呵的道。 上一次的事过后，她也反思过自己，那时候着急，确实有拿轩哥儿做挡箭牌的意思，难怪大嫂生气，若是换做有人这样对阿初，她也生气。 所以，这次来了，她倒有些讨好小宁氏的意思。 正说着，二夫人、三夫人和秦雪莹、秦雪琳先后都到了，又是一番彼此见礼，才落座。 三夫人肚子已经大了，一路走过来有些喘，秦氏忙拉着她坐下，说道：“三弟妹歇着就是，该我去看你的，反倒累的你走一路过来。” “姐姐说哪里话，我在屋里闷着也是闷着，来母亲这儿还能和大家一起说笑说笑，反而不闷呢。” 三夫人俏皮的回答，逗得众人都乐了。 二夫人打趣道：“你还闷呢，今儿赏梅，明儿酿酒，还配着舞剑小曲儿的，你这要是闷，那我们岂不是闷死了？”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夫人羞红了脸，直往二夫人身后躲。 要说忠勇侯府三老爷秦北山也是个奇怪的存在，老侯爷带着老大一去边关就是十多年，老二掌管着京畿大营也是日夜操练，而老三从小就是个管不住的，不肯学文，也不肯入伍，一个人漂流闯荡江湖多少年，近两年才收心娶了三夫人，也只有三夫人这种俏皮单纯又伶俐的姑娘才能收服了老三，两个人也是蜜里调油，羡煞众人。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班门弄斧呢，巴巴的给三婶婶送去梅花酒，谁知道三叔才是酿酒高手。”沈碧君捂着嘴笑道。 “碧君妹妹，我们可是都不嫌弃，你可得留着好酒给我们呐。”秦雪莹笑着道。 “对，对，还有那个青团，又香又糯还不粘牙，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我还要吃。” 秦雪琳也忍不住举手。 “好呀，回头我还做，一定管够琳妹妹你！” 一屋子欢声笑语，宁老夫人也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心里却吃惊不已。 这个沈碧君还真是有本事，才短短不到几天的时间，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 宁老夫人没有告诉秦氏，一向对她恭顺的小宁氏，这次是铁了心了，为了抵抗她给如初定下轩哥儿，屡次顶撞她不说，自上次秦氏走了以后，居然不声不响的把她姐姐家的女儿接了过来。 这个沈碧君温婉动人，体贴大方，做的一手好菜又会哄人，宁老夫人的心里有点焦灼了。 晚上，秦若轩回来，宁老夫人就把他叫了过来。 “轩哥儿，最近课业忙不忙？” “还好，最近不是太忙。祖母，可是有事？”秦若轩寻思祖母大晚上的叫他过来，怎么也不是为了光问他学业的。 “轩哥儿你见过你姨母家表妹了吗？你怎么看？”宁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问。 “温婉懂事，周到细心，标准大家闺秀。”秦若轩恭敬的回答。 “那你对阿初怎么想？你中意谁？” 秦若轩…… 祖母这，这有点突然呀！ 秦若轩的耳根渐渐红了，口齿有点不灵光：“祖，祖母，是…什么意思？” 宁老夫人看着他扭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母亲的意思，我想你多少也知道点，我现在就是想问问你自己的心意。” 秦若轩脸颊慢慢的红了起来：“祖母，我，我，那个……自小和阿初在一起……” 往日里稳重的男孩子，此时却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忙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宁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挥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头我跟你母亲说吧。” 秦若轩抬起头，看着宁老夫人戏谑的眼神，只觉得后脑勺都要开始冒汗了，遂站了起来，胡乱的做了一揖，跑了出来。 待出了门，冷风一吹，秦若轩渐渐的平静下来，少女美好的面容闪现在眼前，如天上悄悄躲进云里半边的月亮一般，娇俏动人。 他摸了摸胸口，里边贴身放着一封信，是上一次如初跟他借人出远门的一页薄薄的纸，他偷偷的的贴身珍藏着，仿若少女欢快的话语在身边一般。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撒在地上如银辉铺过一般，秦若轩怀着雀跃的心情，信步走回了院子。 一推门，屋子里灯光明亮，小宁氏正坐在桌边，抬头笑微微的看着他。 “母亲！”秦若轩的心微微一缩，转而恭敬的上前：“这么晚了，母亲还没有休息吗？”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小宁氏上前接过秦若轩手里的斗篷，依然温和的笑道。 秦若轩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冷意，他上前给小宁氏倒了一杯茶：“母亲，喝杯茶吧，不用老是惦记我，我很好。” “恩，”小宁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意的说道：“我已经去信给你父亲了，就说问过你的意思，觉得碧君挺好的，如果你父亲同意，年底等他回来就给你提亲。” “母亲！”秦若轩一惊，手边的杯子骨碌碌滚落在地，热水撒了一桌子，淋淋沥沥的滴在小宁氏的裙子上，暗纹锦缎的裙子氤氲开一片。 小宁氏面不改色的拿帕子擦了擦水渍，抬眼看向秦若轩。 “母亲，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中意的是阿初，阿初怎么了？您就这样看不上她，往日您不是很高兴她来的吗？”秦若轩急的赤红了眼，低声咆哮。 小宁氏冷笑一声：“你这是做什么？恩？你学的礼义廉耻？你的孝道呢？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上颜如初，我可以宝贝她，可以宠着她，但前提是，她不是我秦家的媳妇！” 秦若轩仿佛不认识的看向小宁氏说到最后狰狞的面容，心里如裂开一般难受。 “我知道，你祖母刚才叫你过去，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儿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就成不了！”小宁氏一口气说完，心里的怒火渐渐压低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这是喝醉了? 刚才，听说宁老夫人将秦若轩叫了过去，她就知道，宁老夫人肯定是要定下如初了，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子就这样被糟蹋了。 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配颜如初这样不懂规矩的刁蛮丫头，以后她怎么能成为轩哥儿的助力，怎么能为他打理好内宅，何况她那个娘家就是一个破落户。 小宁氏心里如烧了一团火，前段时间，宁老夫人跟她提起这事，她就回绝了，后来颜如初名声有碍，老夫人又想把轩哥儿撮合给她，凭什么，她的儿子是破落户接收站吗？ 她不！所以她跟姐姐说，把沈碧君接了过来，这样优秀的女子，才是她儿子的良配！ 小宁氏看着秦若轩难受的样子，过去摸摸他的头：“乖，轩哥儿，你就听娘的吧，娘不会害你的，你看，碧君长相漂亮又落落大方，做事周到又体贴，将来更能为你持家理事，成为你的贤内助，你好好想想。” 秦若轩的眼里有点模糊，心里大声的呐喊：“可是，我就喜欢阿初，那是一个精灵一样的女孩子。” 但是，他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他要是说出来，小宁氏只会更厌恶阿初。 小宁氏离开了，秦若轩怔怔的坐在屋里，小厮悄悄的上前来：“公子，睡吧。” 秦若轩不理他，只吩咐道：“给我拿酒来。” 小厮：“啊？可是夫人不让您喝酒。” “快去！”秦若轩大声喝道。 “是，是。”小厮飞快的跑走了。 秦若轩接连醉了好几天，每天晚上坐在窗前看着月亮由圆至缺，心里也渐渐的空了起来。 小宁氏却不管他，而宁老夫人和小宁氏之间也渐渐的冷凝起来。 …… 如初却不知道侯府里发生的事，今儿个沈碧君送了她一坛子梅花酒，回来她忍不住尝了尝，还真是好喝，结果一尝，又一尝，喝多了…… 立夏念叨了她半宿，才把拂冬给做的醒酒汤喂了她，然后才放心的去睡了。 临走再三的叮嘱春染，晚上睡觉惊醒些，看姑娘口渴。 春染推着她出门：“知道了，知道了，立夏嬷嬷。” 气的立夏又回头拍了她一巴掌才走。 屋子里只余下一盏灯，春染抱着杯子呼呼大睡。 如初头晕乎乎的，心里却清醒的很。 重生以来，她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有些事有些人也都发生了改变，好在徐俊这个事解决了，上一世这个事压在秦氏的心头，即使后来怀孕的好消息，也没能冲散她心头的阴郁。 对了，上一世这个时候，父亲要回来了，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着？ 如初拍拍脑子，不行了，最近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反正是过年之前的，太子遇刺，那个年过的气氛沉重，后来朝中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朝堂动荡，父亲被皇上责罚，即使发觉母亲有了身孕，也没敢大张旗鼓的庆祝。 正想着，头顶传来“嗤”的一声笑。 “什么人？”如初激灵一下，坐起来。 萧睿一身黑衣，头发用黑色的墨玉冠束着，正低头看着她：“再敲头就更傻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如初气的口不择言。 萧睿点点她，戏谑的道：“你确定，你就准备跟我这么说话？” 如初忙低头一看，她早换了睡裙，吓得赶紧裹紧被子，瞪着萧睿：“你怎么又来了！” 萧睿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千羽说给他的话：“这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公子你就是脸皮薄，她说什么不要在乎，重要的是你得表达，表达，懂吧？” 当时，萧睿看着千羽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脚把他踹出了大门口。 不过，到晚上，他就坐不住了。 上一次也没解释清楚，自己其实是为了帮她，结果就发生了徐俊的事，听千羽说这几日京城中议论纷纷的，萧睿心里有些懊恼，还是做的不够周到，让她受到了非议。 在屋里转了一个圈，萧睿抬脚，又放了下来。 不行不行，上一次闯进她的屋子已经把她给惹恼了。 又转了一个圈，这次是去关心她，她应该不生气吧？ 所以，没一会儿，萧睿就站在了如初的闺房里，正好看见如初敲自己的脑袋。 可爱的像……像之前他养过的一只小兔子。 萧睿不由咧嘴笑了，如初心塞的翻了一个白眼：“骂你你还笑！” 萧睿指了指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麻辣肚丝、奶白鱼片，还有一堆的干果蜜饯，还有千层酥、茯苓饼、豌豆黄…… 看着如初逐渐睁大的双眼里冒出了光，萧睿转过头：“给你两分钟，穿好衣服。” “好了！”萧睿话还没说完，如初就跳下了床：“这么晚了，你这是从那搞的东西？” 如初瞅着桌子上的麻辣肚丝直流口水，她最爱吃这个，可是秦氏不让，非说女孩子要注意形象。 “佛曰，不可说，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萧睿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 如初斜眼看他：“看在你带这么好吃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擅闯我屋子的行为了。” 萧睿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如初吃的欢，遂开口问：“听说你得了风寒，现在好了吗？” “早就好了呀。”如初吃了几口肚丝，又瞄上了蜜饯，红红绿绿的果子格外诱人。 所以，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然后拿了一个蜜饯放嘴里，嗯，好吃。 此刻她酒意涌上来，头晕晕乎乎的，感觉蜜饯好吃的让人上天。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萧睿把蜜饯又挪了挪，放在如初手边，温柔的说道。 “嗯？你今天跟上次不一样？”如初瞪着迷蒙的双眼，问萧睿。 萧睿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嗯，吃吧。” 声音甜溺的像泡了水的蜜糖，给窗外的暗影惊得直搓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睿又问：“这个比京味斋的蜜饯好吃吧？” “京味斋的蜜饯？没吃过，不知道，这个好吃！”如初晃晃脑袋，似乎想不起来。 “嗯，下次还给你带。”萧睿舒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心里舒坦了。 暗影暗暗的白了他一眼，寻个地方悠然的躺着去了。 如初的脑子现在不够用，只听到让她吃吧，就咧嘴笑了。 萧睿心满意足的在旁边看着，想起了他那只小兔子，也是给他一把嫰草，就不管不顾撅着小嘴一直吃。 后来…… 后来，王妃说他玩物丧志，让人拔了兔子的皮，炖了兔子肉，让他吃…… 第六十章 上香 萧睿缓过神来，如初又拿着千层酥，吃的欢实。 额，萧睿赶紧抢了过来放下，吃的太多了，怕要积食呀。 如初被抢了食物，不开心的大喊：“给我，我还要吃，我的！” 萧睿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心的安抚：“好，好，先睡觉，下次给你，听话。” 好容易才把她安抚好，萧睿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喝多了吧？就说今天怎么没有张牙舞爪，冷言冷语的。 凝望着如初的睡颜，萧睿只觉得心里满满的，似乎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不愿意回想自己以前的生活，上一世，自从母妃走了以后，他的日子就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他的师傅，如果不是有丁神医，想来他也活不下来。 重生以来，他暗暗积蓄力量，早早的找到了丁神医，解了身上的毒，可是他的师傅却仿佛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一般。 那一次花宴遇到颜如初，他才突然发现，上一世这个女孩子因为他的一时不查，葬送了一生。 他第一次见她，她惊慌又狼狈，眼睛却灵动，所以他才突然勒马示意千羽帮她一下，第二次见她，她就要死了，面色枯黄，眼神沉寂，还满身的伤痕…… 他觉得愧疚又不好意思，想着这一世暗暗的帮助她，为她寻一个良人，自己也算安心了。 萧睿也想不到自己，此刻会在这个女孩子闺房，看着她吃东西就很满足。 有时候萧睿会觉得，可能自己是因为上一世的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千羽他们一直起哄，自己对这个女孩子过分关注了。 反正上一次暗影告诉他如初被她姑母陷害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心疼这姑娘，就想保护她，让她一世安稳…… 萧睿其实有想过，娶她做妻子，想起来心里似乎还有点小雀跃，只是自己的家族，到底还是会让她受委屈的。 何况上一世她就是死在了端王府，萧睿有点犹豫。 端王妃的话语还在耳边：“世子也老大不小了，虽说体弱，也该张罗亲事了，我娘家侄女恰年方十八，貌美如花，配世子也是刚刚好。” 这是萧睿去见父亲的时候，王妃说的话，王爷很信任王妃，当年母妃过世，王妃嫁过来，对他悉心呵护，甚至为了他，打掉了第一个孩子，只说要先照顾他长大成人，不能分心。 王爷从此以后，就把他交给了王妃。 世人都道端王妃体贴周到，慈母心怀，而世子体弱多病，可怜了王妃的一片心。 如今，端王妃也有了两子一女，承欢膝下，且颇得端王看重。 萧睿默默的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撒进了屋子里，如初从睡梦中醒来，猛的坐起来，环顾四周，明紫色的帐幔，床头垂着镂空的香囊，立夏和春染在外面低声说着话。 她断断续续的闪过昨夜的片段，一把拉开了帐幔，桌子上干干净净，轻吁了一口气，拍拍脸，心里暗暗嘀咕，难道是做梦了？ 春染听见声音，走了过来，一边挽起罗帐，一边道：“姑娘，你可醒了，夫人都来问过几次了。” “哦，是吗？有事吗？”如初一边起床，一边问道。 “说是今天要去大佛寺上香。” “上香？”如初猛然想起，今天是腊月初一，每年这时候伯府要全体出动，去大佛寺上香祈福。 如初赶紧招呼了秋画过来梳洗。 “春染，昨天晚上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啊？没有呀，怎么了姑娘，有什么动静？”春染慌忙上前问道。 上一次因为她睡得死，害的姑娘生病了，难道，姑娘又病了？ 春染赶紧摸摸如初的额头，还好，没事。 秋画一边梳头，一边笑话春染：“现在才来关心姑娘，早干什么去了，睡的跟头猪一样。” “我才没有呢。”春染气鼓鼓的噘着嘴。 “好了，好了，可能是我听错了，不怪你，不怪你。”如初安抚着说道。 还好春染睡得死，要不昨晚多尴尬呀。 似乎，好像，萧睿还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 咦，如初浑身一机灵，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喝多了，喝多了，真是出现幻觉了。 那个萧睿不怼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如初的耳根微微发红，赶紧打住了思绪。 “姑娘，您真没事吧，怎么脸有点红？”立夏走过来，看着如初担忧的问道。 “额，没事，没事。” 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如初赶集说道：“好了，赶紧收拾，今天立夏和拂冬跟我去。” 春染顿时一阵哀嚎：“为什么呀姑娘，好容易出个门，我还想买大佛寺门口的冻枣吃呢……”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那拂冬在家可学不会大佛寺那道雪菜冬笋……” “哦，哦，那还是拂冬姐姐去吧……”春染想了想流口水的雪菜冬笋，立马妥协了。 立夏好笑的敲了敲她的头：“好了，我会把冻枣给你买回来的。” “哇，立夏姐姐太好了!”春染皱的跟小包子一样的脸，瞬间乐开了花。 等收拾好，去往寿安堂的时候，各房都到了。 “三姐姐还真是架子大，别人都等着你呢。”颜如锦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少女的心事很奇怪，虽然现在知道徐俊是个不着调的草包公子了，但是颜安然选了颜如初，也不选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和小嫉妒。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一样的，什么时候，颜如初好像开始放光了一般出众了，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好像脸色也白了那么一点点，身形……也苗条修长，就连衣服穿上去，也比自己的好看。 颜如锦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心里有些小难过。 “呵呵，是我的不是，我这不是为了给祖母做点心吗。” 说完，如初示意拂冬送上一个点心盒子，只见铺着淡黄色绒布的盒子里躺着几个嫩嫩的梅花样式的糕点。 “这是今天早上刚做的枣泥山药糕，味道清甜，益气养血，祖母可以路上吃。” “初姐儿，这枣泥山药糕怎么是白色的，嫩嫩的看着像奶豆腐一般，不是都该枣红色吗？”李氏忍不住问道。 “这是新的做法，在原来的山药糕外面裹了一层奶豆皮，吃着更松软。”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蕙质兰心。”李氏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夸奖道。 “大嫂可别夸她，看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秦氏笑着上前搭话。 上一次颜如意的工作没有白费，李氏跟秦氏关系好了不少。 “好了，来晚了，还这么多话，走吧。”余老夫人发话道。 然后抄起了点心盒子，一把塞给了荣嬷嬷。 如初…… 秦氏：嘿，我这暴脾气，就要上前。 如初一把拉住秦氏：“娘，我跟您坐。” 拉着秦氏走了。 第六十一章 遇上二百五了吧? 颜如锦跟着郑氏也上了车，愤愤的说道：“您看颜如初那个张狂样，难不成还觉得自己名声好的很。” 郑氏挑了挑指甲，今天新上的指甲色似乎不好看呢，一边说道：“你管她呢，总之这个伯府里，颜如玉长得再好看也是庶女，颜如初嘛，原本好好的一盘棋，让你姑母一家子给搅坏了，你放心，娘一定给你说个好人家，比她们好一百倍。” 颜如锦听着，害羞的滚进了郑氏的怀里，撒娇道：“娘最好了。” 李氏也带着颜如玉和颜如果上了车，颜安然带着徐娇跟着后面，看着明显对她冷淡的李氏，冷哼了一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大佛寺，由余老夫人带着众人先去了大殿参拜。 然后到了后院，这里是一间一间环境清幽的小院子，里面种着松柏和翠竹，这个时候还是郁郁葱葱，后山远远的还看得见白白的山尖，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好看。 颜学文今日有会文考试，没有过来，徐俊等在大殿参拜完，跟余老夫人请了安就溜了出去。 自徐子杰派了管家过来，徐俊安生了不少，日常嘴也甜的很，有好东西也常常孝敬余老夫人，余老夫人也就放了心。 等稍作休息，余老夫人带着夫人们就准备去听讲经，这也是余老夫人规定的每年的流程，颜如初几个人就可以到处溜达逛逛了。 “你们几个要注意安全，不可惹事，还有带好嬷嬷和小厮，不能走远了。”余老夫人吩咐完，就领着几个儿媳和颜安然走了。 徐娇笑呵呵的上前，挽住如初的胳膊：“三姐姐，我们一起去后山吧，据说景色很美，我都没去过呢。” 自从上次徐俊的事后，如初就对她彻底冷了下来，有时候连敷衍都不待敷衍的。 此时如初忍着恶心，冷淡的抽回了胳膊，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想去下面买些吃食。” 徐娇咬着嘴唇，难过的说：“初姐姐，你还因为我哥哥的事迁怒于我呀，对不起了，我真是不知道哥哥做出这样的事，你就别跟我生气了。” 一双眼圈红红的，似乎下一秒眼泪就滑落下来。 如初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在乎的道：“表妹还是快别哭出来，好像我这个表姐欺负你呢。” 徐娇…… 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勉强笑道：“怎么会，只要初姐姐原谅我，我就放心了。” “哦，又不是你做的，需要我原谅什么？”如初开口，凉凉的说道。 徐娇再一次心塞。 “好了，好了，你们还去不去呀，我可不在这浪费时间了，我要去后山，谁去？”颜如锦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 “我要跟三姐姐去买好吃的。”颜如果大声喊道，然后生怕如初不带她，紧紧拉住了如初的袖子。 “我也要去买好吃的。”颜学武跟着颜如果学，也拉住了如初的另一个袖子。 “学武，你怎么不跟姐姐走！”颜如锦瞪着颜学武。 “我不，我就要吃好吃的。” “吃，吃，就知道吃，看你胖的跟猪一样。”颜如锦生气的骂道。 颜学武一听颜如锦这样说他，哇的一声哭了：“我要告诉娘，你骂我……” “你闭嘴！”颜如锦瞪着颜学武，挥起拳头吓唬他，颜学武哭的更大声了。 颜如初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哭包，头疼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三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 颜学武瞬间破涕而笑，冲颜如锦吐了吐舌头。 颜如锦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徐娇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颜如锦走了。 今天要是跟着颜如初，她估计能呕死了，还不如后山看景呢。 颜如玉看了一场好戏，此时，装作歉意的冲如初笑了笑，然后也跟着去了后山。 只颜如初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包子，去了大佛寺山下的小吃街。 今日是初一，人格外的多，颜如初吩咐丫鬟婆子们看好了两个孩子，跟在后面悠闲的逛着，看见可心的就尝一口。 突然，前边两个小包子传来哭声，如初赶紧追上去，只见人群里，颜学武拿着一串水晶葡萄，死活不撒手，对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是眼泪模糊，伸着手直嚷：“我也要，我也要……” “怎么回事？”如初问旁边跟着的嬷嬷。 “回姑娘，二公子看中了这串水晶葡萄，可是对面这位小小姐，也喜欢，两个人就争执起来了。” 如初闻言，上前拉住了颜学武：“学武，乖，你看，这个小妹妹哭的好伤心呀，我们要不要哄哄她？” 颜学武停住了哭，看了看小姑娘，点点头。 “那我们把这个葡萄送给她，她就笑了好不好？”如初继续诱导。 颜学武一听，要把这个又甜又香的葡萄送人，“哇”的一声又哭了。 如初…… 这时候，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女子，一声娇喝：“你们都是死人吗？小郡主要的东西，都拿不到！” 说着，她身边的婢女上前，一把夺过了颜学武手中的水晶葡萄，给了对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破涕而笑，颜学武却嚎啕大哭，急的上前就要抢回来。 如初赶紧拽住了他，颜如果在旁边，也被吓得抵在了嬷嬷怀里直哭，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如初头疼的搂住了颜学武，出声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女子几人。 “敢问姑娘，抢了别人的东西，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刁蛮女子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颜如初，一脸不屑：“这是哪里出来的土包子，怎么？本姑娘拿东西，还从来没人敢拦着的。” 如初：“姑娘，刚刚这串葡萄是我弟弟要的，姑娘指使人抢了就走，这不对吧？” “什么抢，我家小郡主要的东西，我们不过是拿过来而已。”丫鬟插嘴道。 “可是，这个东西是我弟弟先买的。” “你买的，谁承认？你说，这是谁先买的？”刁蛮女子转过头，恶狠狠的冲着小贩问道。 小贩吓得直哆嗦，黄天祖宗哎，这是造的什么孽，好好的卖个果子，招谁惹谁了这是，一个小郡主，一个一看也是大家姑娘和公子，唉。 如初此时出声说道：“不要为难人家，姑娘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小贩顿时如听见天音一般，庆幸的直点头。 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 “就是，明明这个小公子先拿的。” “对呀，我也看见了。” 女子环顾一圈周围的人，气的脸色通红，丫鬟叉着腰在旁边指着众人：“叫什么叫，小心把你们都抓去坐牢！” 如初…… 这是遇上二百五了吧，谁呀这是。 第六十二章 端王妃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小郡主和叶姑娘吗？” 人群中又走进来一个披着浅蓝色斗篷的女子，含笑问道，然后向如初微微屈膝：“原来颜姑娘也在。” 来人是季大学士嫡女季语凝。 只见她蹲下身来，温柔的安抚对面的小姑娘：“小郡主是喜欢葡萄吗？我哪里有好多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小姑娘不再哭了，高兴的点头。 季语凝又站起来，笑微微的对如初道：“小孩子就是难哄，颜姑娘很细心。” 又扭头看了看那名女子，道：“叶姑娘初来乍到，看在我的面子上，颜姑娘就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了，可好？” 声音温温婉婉，让人生不起气来。 如初心里暗叹，果然是当太子妃的人，这气度，真是让人嫉妒…… 于是，也不好意思的上前说道：“也是我弟弟不懂得谦让，还要多谢季姑娘。” 颜学武和颜如果早就不哭了，都好好的直直盯着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说完，如初又拿起小贩的一串红红的山楂果子，递给对面的小姑娘：“喏，你看，这个果子红红的，很可爱，姐姐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亮了，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直说好吃。 一场闹剧因为两个孩子停止了哭闹，收了场。 季语凝依然温柔的轻声告辞，拉了小姑娘离开，那名女子不甘的瞪了如初一眼，只好跟着走了。 没办法，一到京城，姑母就先告诫她，惹谁都可以，可是不能惹四公主萧恒，还有一个就是季学士府的嫡女季语凝，据说这是内定的太子妃，先帝曾言，换谁当太子都可以，太子妃不能换! 等带着两个小包子心满意足的回来，众人都聚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几位夫人低声商议着，颜如锦几个人也是脸红红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兴奋。 “怎么了，这是？”如初打发了两个小不点去休息，上前不解的问道。 颜如锦逛了一圈后山，早忘了刚才跟如初不开心的事了，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听说端王妃今日也在这拜佛呢，还有传说中惊为天人的端王世子，祖母说要带我们去拜见呢。” 萧睿也在？如初莫名的又想起昨晚上那个梦，心中升起了一丝囧意。 环顾了一下四周，如初问道：“怎么没看见徐娇？” “哦，半路上她突然说不去山顶了，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颜如锦的注意力都在大人们的谈话上，随口答道。 如初很奇怪，恰好徐娇掀了帘子进来。 “娇姐儿，来，你去哪了？丫鬟们都说找不到你。”余老夫人一看见徐娇，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她拉在身边。 “赶紧暖暖，这小手冰凉的。” 徐娇听话的端过了热茶，笑着道：“本是想跟锦姐姐去后山的，不过半路听说这边有座许愿池，就想着帮哥哥和文哥哥许个愿春闱高中，所以现在才回来，外祖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余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有的，有的，我们娇姐儿可真是懂事。” 李氏也忙开口道谢。 上一次秋闱过了之后，颜贞和拘着颜学文又苦读了三年，这才放他参加明年的会试，李氏就盼着颜学文一举高中呢。 不过徐俊秋闱居然能过，也是让人惊讶。 如初很不相信徐娇的话，她是一个极度自私之人，没有利益的事情绝不会去做，不知道，她又去搞什么鬼了？ 徐娇眯着眼笑，余光扫过如初，心里一阵快意。 原来，不止是她看不顺眼颜如初那…… 这时，荣嬷嬷回来，喜气洋洋的禀报道：“老夫人，王妃请您过去呢。” 余老夫人顿时喜上眉梢，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率先走了出去。 “王妃，安远伯老夫人过来了。”丫鬟掀开帘子通禀。 “让她们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余老夫人忙进门，上前福身行礼，恭敬的道：“王妃万安，听闻王妃今日也在此处听经，特来拜见，这是我的儿媳妇们和孙女们。” “老夫人快快请起，我还年轻，当不得老夫人大礼。”端王妃微微笑着，态度和蔼可亲，旁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啃着果子。 余老夫人受宠若惊的再福身道：“王妃大量，可是礼不可废。” 端王妃就不再说话了，秦氏等人也忙上前拜见。 “咦，这不是那个小姐姐吗？”小姑娘突然指着颜如初，奶声奶气的说道。 如初抬头，正是今天小吃街上的那位小郡主。 额，幸好颜学武没来…… 如初含笑上前，屈膝道：“不知上午是小郡主，多有得罪。” “现在你知道了，还不磕头谢罪！”一道娇喝，内室里走出来一个女子，正在上午那个刁蛮的少女。 如初…… 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怎么回事？”王妃看了看颜如初，转而问那个少女。 “您不知道姑母，今日我带园姐儿去玩，看中了一串水晶葡萄，可是她却怂恿她的弟弟跟园姐儿抢夺，要不是季姐姐说话，我肯定是不让她们的，害的园姐儿受了委屈了。”少女指着颜如初，控诉道。 如初……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余老夫人吓得赶紧拉过如初，低声叱道：“怎么回事，一会儿不见你就闯祸，赶紧赔罪！” 如初甩开余老夫人扯着的衣袖，上前道：“姑娘说话怎么颠倒黑白呢，街上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呢，是我弟弟先买下来而已，孩子之间也谈不上抢夺吧。” 如初又向端王妃行了一礼，道：“今日不知是小郡主，小女等也不是故意为之，我家弟弟也还小，没有懂得谦让，有所冒犯，还望王妃恕罪。” 虽然嘴里说着道歉，如初还是就这样昂首立着，上一世这位王妃可没少给她下马威，可是，这一世她不再是王府后院的一个女人，不需要再对她低头。 “我颠倒黑白？姑母，你看她，得罪了姑母，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是没有规矩！”少女扯着王妃的衣袖，说完恶狠狠的瞪着如初。 郑氏早在听了如初说弟弟的时候，就吓得心肝发颤，弟弟？不就是学武吗？此时少女的不依不饶更是吓得她腿软，生怕王妃一生气教训颜学武。 端王妃无奈的看着少女：“好了，好了，消消气。” 并没有理会如初。 秦氏一看，忙上前屈膝行礼：“王妃大人大量，是小女唐突了，还望王妃见谅。” 端王妃抬眸，看了一眼秦氏：“你可是忠勇侯府的嫡女，探花颜贞卿的妻子，名唤秦玉容的。” 第六十三章 世子无双 秦氏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王妃，忙低头回答：“正是。” 听闻，端王爷自嫡妻之后，又娶的这位王妃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温和，一番慈母心怀，对待端王世子，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可此时看过去，威严端庄，带着一点审视的语气，让人并不舒服。 这时，有丫鬟通禀：“世子过来了。” 门帘一掀，进来一位公子，月白色锦袍，绣着银色暗纹，一举一动颇有波光流动之感，外罩一件软烟罗轻纱，腰间系一条羊脂白玉，眉长入鬓，肌肤如玉，一双眼睛如星子坠落其中，好一位翩翩公子如玉，只脸上带着一点长期病弱的苍白之色。 正是萧睿！ 如初的心猛的跳了一下，然后忙移开了眼，拿手敲了敲额头，甩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却又忍不住悄悄瞪了一眼萧睿。 心里暗暗嘀咕，这个货，长这么妖孽做什么？还有，脸上擦的粉也太多了吧…… 萧睿注意到如初的小眼神，心里暗暗好笑，果然与昨夜是判若两人，就不明白了，一见到自己，就跟个小刺猬似的。 萧睿的嘴角微勾了勾，如初就听到了身后颜如锦几个人惊叹的后吸了一口气。 这边，萧睿上前给王妃行礼：“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这里有客人，这几位是？” 萧睿佯装不解的问道。 屋子里因为刚才争吵的沉滞气氛顿时一松，端王妃早已经笑盈盈的上前拉过了萧睿，略带责怪的口气说道：“不是说天寒就不来了吗？怎么就又赶了过来？身子有没有事？” 萧睿松开了王妃的手，将她让到座位上，恭敬的说道：“我想了想，父王和弟弟们没有时间，我还是应该陪王妃来的，再说，我身体好多了。” 端王妃惊喜的笑了，拉着萧睿赶紧坐下，又吩咐上了热茶，仿若一位慈母心疼自己的孩子一般。 “睿哥哥，好点了也还要注意身体，可别着了寒气。”刚才刁蛮的少女，此时也矜持端庄的站着，手捏紧了秀帕，微红着脸，眼睛里的水浓的都快化出来一般，低声嘱咐。 萧睿含笑看了看她，温声道谢：“多谢叶表妹关心，我会注意。” 一句话，少女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星星，脸更红了。 如初忽略掉心里不知某处升起的一丝丝的异样，暗暗吐槽，装的大尾巴狼一样！ 如果暗影在此处，恐怕会心里同情萧睿，公子，您又开始在作死了呀…… 端王妃弯着眼睛笑着来回看了看两个人，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才想起来给萧睿一一介绍余老夫人等人，到如初的时候，端王妃就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夸赞如初：“这是探花颜贞卿的女儿，模样才情最是出色呢。” 颜如玉悄悄撇了撇嘴，还能赶得上我样貌好？想完，往前小挪了一步，挺了挺胸膛。 萧睿冲如初点点头，如初屈膝还了一礼，起身的时候，似乎看到萧睿冲她眨了眨眼睛。 额…… 一转眼，萧睿又神色端正的听着端王妃介绍颜如锦和颜如玉，如初一时有些气闷。 “这个小姐姐的糖葫芦好吃！”小郡主突然出声。 王妃惊讶的看着她：“园姐儿，你说谁的糖葫芦？” “就是这个小姐姐上午给我的。”小郡主指着如初，再次说道。 余老夫人和秦氏等人…… 不早说，捏了一把汗好吧？ 如初笑着冲小郡主道：“小郡主喜欢就好，下次还给小郡主买好不好？” “恩，”小郡主乖乖的点头，开心的笑了。 再看刚才那个刁蛮的少女，此时脸色通红，想要恶狠狠的瞪一眼如初，顾忌萧睿在场，又只好装作大家淑女的样子。 如初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 等回到了休息的地方，余老夫人就憋不住了，一拍桌子，喝道：“初姐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闯祸，今天要不是世子到了，你看王妃怎么罚你？” 如初不耐烦余老夫人总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上前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讲了出来，末了，最后说道：“祖母，我觉得我是在维护伯府的颜面，否则我们有理还要向她低头吗？” “你……”余老夫人语塞，涉及到她宝贝的孙子，只好恶狠狠的瞪向郑氏：“以后好好管管孩子，别一天的争风吃醋！” 郑氏脸色通红，就知道拿她出气，争风吃醋？还不是她儿子风流好色，左一个右一个，家里都快盛不下了. 不过，郑氏不敢还嘴，涨红着脸，低头应是。 等她回去之后，把伺候颜学武的嬷嬷和丫鬟们一顿责罚且不说了。 一天的祈福结束，众人打道回府。 颜如锦硬是把如初拉上了一辆车。 “三姐姐，你说端王世子是怎么长得呀，简直天人下凡一般。”颜如锦捧着星星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颜如玉噗嗤一声，嘲笑道：“看锦妹妹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收起来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颜如锦不服气的反驳道：“难道二姐姐见到世子不是惊为天人吗？刚才是谁在我后面吸气来着。” 颜如玉冷笑一声：“我是觉得世子长得好，可也没像你那样，我们都有自知之明，世子不是我们高攀的起的。” “你，哼，我又没说要怎么样，说说还不行，二姐姐就总是扫人兴。”颜如锦白了她一眼，愤愤说道。 “哎呀，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如初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不就一个萧睿，值得这样吗？ 就是……不知道旁边站着的那个刁蛮的是谁？ 如初心里想着，徐娇也问出了声。 颜如锦得意翘起下巴，说道：“我知道。” 咦……三人看向颜如锦，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知道？是谁？” 颜如锦嘿嘿一笑：“早在那个刁蛮的丫头一出来说我弟弟的事，我就悄悄让翠青去打听了，反正我离门近，她们都没看见的。” “四妹妹不会是找端王府的人打听吧？”如初就怕颜如锦办事不牢靠。 “我有那么傻吗？”颜如锦白了如初一眼：“随便找个这里的小沙弥，哪个不知道？” “嗯，四妹妹如今最厉害了。” “好了，翠青怎么说，你快给我们说说。”徐娇一叠声的问。 颜如锦凑到几人中间，说道：“说是端王妃娘家嫡亲哥哥的女儿，叫做叶嫣然，之前在贵州，才来了京城呢。” “听说，”颜如锦压低了声音：“端王妃今天是来给世子和这个刁蛮丫头算八字的。” 算八字？ 颜如初的手一抖，捧着的茶杯滚落在地上。 第六十四章 噩耗 “哎呀，太惊讶了，没想到四妹妹这么能干，这样隐秘的事都打听的出来。”颜如初掩饰的赶紧拾起了水杯，夸赞颜如锦。 “那是！”颜如锦得意的笑了。 为了赢过颜如初，她可是好好研究了，如初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春染消息灵通着呢，颜如锦这段时间没干别的，着意训练了翠青，这点小事，翠青一个人就搞定了。 颜如锦沉浸在赢了如初的欢乐中，默默想着，嗯，回去给翠青加个鸡腿。 如初心里的不舒服又漫了上来。 都是合八字的人了，干嘛晚上老去自己的闺房，像话吗？ 如初愤愤的想着，手里的水晶糕死劲的捏了又捏。 徐娇刚才的热情也消了下去，这个端王世子还真是自己想要的人选，不过，有那样一个表妹在，难办呀，而且听说还是一个病秧子…… 颜如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好笑，这一个个的，做什么美梦，还不如自己有自知之明呢，只是……自己的婚事该怎么办呢，眼瞅着又是一年了，她已经十七了…… 车里安静了下来，各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回到家中，徐娇一转眼就钻进了书房，颜安然问身边的丫头：“娇姐儿慌张什么呢？” 丫头回答：“听说是写信去了。” 颜安然一头雾水，她私心里也看中这位世子，别说少女看着他惊叹，她一个妇人都忍不住幻想一下，可惜呀，身份上还是相差悬殊，要是老爷能调回京城就好了。 第一次，她对上次的事影响了徐子杰的升迁有点愧疚了。 晚上，端王府。 千羽一边给萧睿熬着药，一边抱怨：“丁神医都说了，您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劳累，不能受寒，您看看您今天骑马跑了一天，现在好了吧，回头神医还得骂您呢。” 萧睿裹着个毯子，捧着热水，闻言横了一眼千羽，吩咐柏乔：“告诉千浅，她说的事我答应了。” “嗯？什么事？”千羽警觉，直起身子赶忙问道。 柏乔凉凉的接过话来：“哦，前几日听探子说在杭州附近见到了疑似世子师傅的踪影，千浅自告奋勇前往，世子正在考虑呢。” “啊？不要吧，那个世子，千浅不是刚从原州回来吗？她得歇歇吧？”千羽小心翼翼的看向萧睿。 心里暗暗嘀咕，两人才见面呢，世子又要给人家分开了，真是，难怪找不到媳妇。 萧睿瞧了他一眼：“嗯，我觉得千浅可能是嫌弃你话太多，嫌麻烦，所以才想出远门的，我当然答应了。” “世子……”千羽惨兮兮的看向萧睿，然后捏紧了自己的嘴巴，示意我再不说话了。 萧睿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低头喝着热水。 原本今天他是拒绝了陪端王妃去大佛寺的，后来听说如初也去了大佛寺，萧睿踌躇了几番，还是骑马赶了过去。 果然，那个小丫头早忘了昨天晚上吵着问他要好吃的，小兔子又炸了一身的毛，弯了弯唇，萧睿放下了茶杯，起身披上了披风。 “世子，您又去哪？” 千羽没忍住，又警惕的开口问道。 萧睿指了指他的嘴，端起刚晾好的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出了门。 千羽哀嚎一声，向着柏乔和十年道：“你们也不管管？” 俩人耸耸肩膀，也转身出了门，世子办事一向靠谱，多的事也不用他们操心，也就千羽天天嘚啵嘚啵的，难怪只有他充当小厮。 千羽看着一地的碳灰，认命的拿起了扫帚。 而这边，端王妃也在说今天的事情。 她一边伺候端王洗漱，一边道：“王爷，您是没看见，今天睿儿见到嫣然，温柔的很，您还说他不愿意呢，这样的事，那好意思自己张口明说呢。” “哦？是吗？”端王诧异，之前不是还说有自己喜欢的人。 “可不是，我看呐，您就是太操心，没看出孩子的意思来。” 端王妃拿帕子给端王擦着头发，在背后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其实，嫣然配睿儿，确有些配不上，不过，睿儿的身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好转，睿儿再好，京中闺秀也多是有顾虑的。” 端王扭头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端王妃摇摇头：“只要睿儿能好，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可惜……这么多年，总觉得对不住孩子。” 说着，声音就逐渐的哽咽起来。 端王叹了一口气，搂住端王妃：“没事，这不怪你，这件事，只要睿儿自己愿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端王妃这才笑起来，伺候端王歇下。 而转身出了门的萧睿，早趁着夜色，又一次来到了如初的房间，推了推窗户，锁上了…… 旁边暗影同情的看着他，一边摇头道：“公子，您自己作的，怪谁？” 萧睿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我不是想让她有一点吃醋的感觉么…… 没办法，又不能大喊大叫。 萧睿在房顶上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而如初一晚上拿着书没翻几页，几次抬头瞅了瞅窗户，又赌气的低下头看书。 今日是拂冬值夜班，忍了几次了，拂冬终于开口：“姑娘，您在看什么呀？” 一个窗户有那么好看？拂冬起身把窗户又重新插了一下，确保结实了，返回来坐下：“姑娘，婢子检查了，窗户关好了，没事。” 如初…… 好吧，睡觉！ 萧睿眼看着窗户开了又关，屋子里的灯熄灭，心里就跟荡秋千似得。 第二日，如初起了一个大早，好几天没有去丁爷爷那了，如初积攒了好几个问题，想着跟丁神医好好讨教一下。 天气晴好，如初坐着马车出了城，微微的挑起了帘子，欣赏着野外的风光，突然身后一个人骑着马赶过来。 “姑娘，姑娘，等一下。” 如初探出头去，只见春染的哥哥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顾不上擦汗，一下马就喊道：“姑娘，姑娘，出事了！夫人让您快回去，老爷出事了！” “什么？”如初大惊，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一把扯过春染的哥哥，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父亲回来了？在哪里？” “刚才宫里有人来报，老爷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宫里呢，让家里人去看看，老夫人和夫人都开始收拾了，姑娘赶紧回去吧。” “走，掉头回去，春染，你和你哥哥去找丁神医告诉他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然后回府等我。”如初吩咐完，催着马车掉头赶紧往回赶。 第六十五章 受伤 刚到门口，正遇见余老夫人和秦氏出门，秦氏的眼睛哭的红红的，肿的如核桃一般。 “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天总往外跑！”余老夫人一见如初，就出声斥责。 如初顾不上计较，胡乱行了一礼，就焦急的问道：“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先上车，具体情况到了不就知道了。”余老夫人不满的说道，然后率先登上了马车。 刚才宫里来人传话，只说颜贞卿受伤，让家人去探望，没一会儿，忠勇侯府就派人来报，详细说了颜贞卿的具体情况，说是太子巡视山东，一路上追杀不断，好容易快到京城了，结果那天晚上众人一时大意，有贼匪偷袭，颜贞卿替太子挡了一剑，直中胸口，现在性命垂危，不能移动，太子直接把人带进了宫里。 现在颜贞和和忠勇侯府的二老爷秦北路都已经到了宫里，消息就是秦北路传回来的。 秦氏听完消息就晕了过去，鹅黄才急忙找了春染的哥哥将如初叫了回来。 如初听完，心都揪到了一起，紧紧握着秦氏的双手，不断的重复：“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她现在很后悔，明明知道太子此去有危险，那时候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爹爹跟着去呢，只会想着让爹爹离开京城，萧恒就够不到了。 是自己害了爹爹，仗着自己重生，以为提醒了爹爹中毒的事就会万事大吉了，可是，自她重生以来，事情已经改变了很多，她怎么这么笨呢，怎么没想到对方也会用别的办法。 如初狠狠的咬着嘴唇，都快咬破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去看看爹爹。 好容易到了宫门口，已经有小公公等着了，下了马车，上了宫里的轿子，一路就抬到了一座大殿门口，这也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其他时候怕是走过来还要半个时辰。 余老夫人一下轿子，就红着眼睛，直唤“儿子”，秦氏和如初也红着眼睛跟了进来。 太医们正在会诊，皇上和皇后也在，还有郑贵妃，太子，三皇子，萧恒，一屋子的贵人，吓得余老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妾身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太子和三皇子、四公主请安。” “老夫人平身吧，先看看颜爱卿。”皇上温和的叫了起身。 余老夫人应“是”，才敢站起身来，秦氏和如初默默的跟在后面上前。 只见颜贞卿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了一点血色，胸口的衣服被撕开，血似乎是止住了，包扎的布上却全是血，看上去十分吓人。 秦氏一个踉跄，如初赶紧搀住了，可是泪水已经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太医院几个太医轮流把脉，又掀开了眼睛看了看，然后几个人低声商量一番，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颜大人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已经缝合，但是他伤的很重，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只怕是醒不了，而且要十分注意感染，若是半夜发烧就严重了。” 皇上点头，然后对余老夫人道：“颜爱卿此时不易移动，还请老夫人宽心，就先让颜爱卿在此处安歇，朕定会用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将颜爱卿治好。” 余老夫人忙磕头道谢：“有圣上庇佑，相信我儿会好起来的。” 秦氏上前请求：“皇上，臣妾想留下来照顾我家老爷，不知道可不可以？” 如初也忙道：“臣女也想留下来照顾爹爹。” 皇上想了一下：“也罢，这里是偏殿，念在情况特殊，准你们留下来，皇后你安顿好秦氏等人。” “是，皇上。”皇后起身答应。 皇上又嘱咐了御医们几句好好照看，才转身出去了。 郑贵妃温和的安抚了一句余老夫人和秦氏，也跟着出去了，萧恒一步一回头，看着躺在塌上的颜贞卿，只觉得心里如针扎一般的疼。 多日未见，自己是日日思念，夜夜期盼，没想到再见他却受了重伤，萧恒此时只想上前好好的抱抱他，为他擦擦额上的汗，可是她不能…… 萧恒咬着嘴唇，她此刻有多想念颜贞卿，就有多恨秦氏，若不是有她，此刻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自己！ 郑贵妃走了几步，发觉萧恒没有跟上来，忙回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恒儿，你是怎么了，看这脸色这么差，你父皇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郑贵妃不解的问道。 萧恒忍着心痛，低声说道：“母妃，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所以有点紧张。” 郑贵妃将萧恒抱在了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嗔怪道：“你看，我就说，让你别来吧，你非要跟过来。” 当时萧恒正在郑贵妃宫里，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手抖得厉害，郑贵妃说要过来，她便迫不及待的跟了过来，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颜贞卿怎么样了。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让宫人们给你炖点汤喝喝，暖暖身子。”郑贵妃看着萧恒苍白的脸色，心疼的说道。 萧恒也没客气，回到了自己宫里。 蒙头躺在榻上，眼前全是颜贞卿满身是血的样子，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喊到：“南杏，南杏，去，让御膳房炖点补汤。” 万一颜贞卿一会儿醒了要喝呢。 南杏答应着去了。 萧恒前脚出去，萧铎后脚就跟了进来。 “母妃，这次又失手了。”萧铎看着念珠挥散了宫人，关上了门，焦急又懊恼的说道。 郑贵妃“唔”了一声，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我知道，慌什么？这次不行，就下次。” “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郑贵妃瞟了一眼着急的萧铎，笑道：“那也没事，只要你父皇向着你和我，诏书我迟早弄到手。” 萧铎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桌边，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有母妃在，其他人在父皇那还真不算什么。”萧铎眉开眼笑的说道。 郑贵妃冷笑一声：“那自然是，且容那几个小蹄子蹦哒两天。” 皇上现在越发的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子了，最近很是宠几个新进宫的小娇娇，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娇俏可人，像早晨带着露珠的花骨朵一般。 郑贵妃倒不怕那几个，她忌惮的始终是皇后，皇后没有嫡子，却稳坐后位至今，可见手段心机。 “不过，尾巴你得收拾干净，扯到我们这边总归不好。” 郑贵妃叮嘱道。 萧铎拍拍胸脯：“放心吧，母妃，都安排妥了，别说他们抓不到人，即使抓到了，一群山匪，怀恨在心，千里追踪偷袭他们，那只能说太子倒霉。” 郑贵妃这才放心下来。 第六十六章 萧恒来了 这边两个人私下商议事情，那边皇后安顿好了秦氏和如初，领着太子也回了宫。 即使不是亲生的，到底自小在身边长大，这次皇后真的是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这次这么严重，不是说做做样子吗？” “一开始是这样，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真的来了一群土匪模样的死士，母后，我怀疑我这一路上不只是土匪这么简单。”太子严肃的说道。 “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而且分成了好几批，没有一定的实力，绝做不出这样大的手笔。” “你怀疑是那边的？” “十有八九。”太子其实基本已经肯定了。 皇后不由柳眉一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是他们，狼子野心！” 太子冷哼：“面对的是这个位子，也是难怪。” 在山东境内，他就知道那边也在趁火打劫，好容易摆脱了追踪，他跟幕僚才订了一计，临近京城派自己人假装一次刺杀，他本来的打算是自己受点伤，然后将祸水引到萧铎那边。 谁知道，真的刺客出现了，幸亏颜贞卿挡了一剑，否则现在躺在哪里的人就是他了。 “这次幸好有颜贞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皇后也庆幸的说道：“回头，我找机会也好好赏赏秦氏和他那个女儿。” “嗯，母后费心了。” 太子说完，起身告辞了。 独留皇后坐着发呆。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就像她，原本只是想着和爱人花前月下，后来就想着把太子抚养长大，给女儿寻个好驸马，从此她就吃斋念佛，颐养天年。 可是，这个世上的事从来就不按你自己的想法走，那天老父亲和哥哥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这一生，都不会是她自己的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偏殿里燃起了手臂粗的蜡烛。 秦氏一直呆呆的坐在颜真卿的身边，一动不动快两个时辰了。 如初不忍心的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娘，您吃点东西吧，不吃饭怎么能成？” 秦氏勉强对如初笑了笑，道：“阿初乖，你先去吃点吧，娘不饿。” 如初叹了一口气，陪着秦氏坐了下来，她也没有胃口。 方才大伯父和二舅舅随着皇上走了，人那么多，如初都没来得及跟二舅舅说说，请丁爷爷来给爹爹看看。 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南杏提着一个食盒走在前面，萧恒跟着迈步跨了进来。 秦氏忙拉着如初起身行礼。 萧恒点点头，示意她们起身，然后一边关心的看向颜贞卿，一边询问：“颜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秦氏苦笑了一下：“谢公主关心，还是这样，也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这帮庸医！”萧恒低声咒骂，就要上前摸颜贞卿的额头。 “公主！”如初突然叫了一声。 萧恒吓了一跳，收回了伸向半空的手。 如初上前一步，站在了萧恒面前，屈膝行礼：“多谢公主的关怀，想来御医们也会尽力的。” 萧恒盯着如初低下去的头，笑了一下，然后示意南杏把食盒提上来：“这是御膳房专门熬的补汤，还想着颜先生醒了可以喝，就放这里吧。” 不待秦氏说话，如初再次屈膝：“是，多谢公主，那我送公主出去吧。” 萧恒沉默了一瞬，似笑非笑的看着如初：“好啊。” 说完，又贪恋的看了一眼颜贞卿苍白的面容，转身走了出去。 如初起身，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出了殿门口，如初一把扯过了萧恒就往墙角去，南杏惊呼一声，就要喊人，被如初凶狠的一句“闭嘴”给噎了回去。 萧恒没有挣扎，跟着颜如初来到了隐蔽处，挥手示意南杏走远了一些，外人看来，只以为两人在说悄悄话。 如初恶狠狠的瞪着萧恒：“你为什么还来？你来干嘛？” 萧恒看着如初气愤到扭曲的面容，顿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了？” 如初攥紧了萧恒的衣领，愤怒的道：“你还好意思笑？你要脸吗？” 萧恒用力掰开如初的手，整了整衣袖，抬起下巴，冲着如初笑道：“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来是因为心疼颜先生，我关心他，我要看着他！” 如初恨不得撕烂萧恒的这张脸，低声怒喝：“你要真心疼他，就离他远点！” 萧恒冷冷的看着如初，一字一句的道：“不可能！只有我才能护着他，你看看这个时候，你和你娘只知道傻坐着，可我就有权利命令御医好好医治他，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你有病吧！”如初气结。 萧恒甩开衣袖，丢下一句话：“我还会再来的。”转身离开了。 如初气的差点原地爆炸，怎么办？这个时候，她不能让秦氏看出端倪，可是萧恒再来了怎么办？她这么频繁的来，总会有人怀疑的。 如初头疼的回到殿里，秦氏正为颜贞卿擦拭着手。 “水…水…”突然，颜真卿轻声喃喃，秦氏惊喜的起身，忙凑了过去：“老爷，老爷，您醒了，是要喝水吗？好，好。” 如初早忙不迭的捧着水过来。 秦氏微抬起颜贞卿的头，搂在自己怀里，拿起银勺将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可是，颜贞卿却没有张口，又昏迷了过去。 “怎么这么烫？”秦氏放下勺子，摸着颜贞卿的脸，只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起了一层红晕，温度烫的吓人。 “怎么办？我去喊御医。”如初说着，急忙跑了出去。 有两位御医就在旁边屋子里值班，听闻动静，赶了过来。 还是上午回话的那位御医。 两个人上前诊脉，又检查了一番，吩咐人赶紧煎药，又拿了热毛巾给颜贞卿敷上。 “两位御医，我家老爷怎么样了？”秦氏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位御医摇摇头：“情况凶险，颜大人本来伤就在心脏附近，从京郊回来，又耽搁了时间，现在感染发了高烧，我们已经开了退热的药，一会夫人一定想办法将药灌下去，只要能喝的下去药，就还好说。” “还有，毛巾坚持敷着，隔一会儿换一趟。” “是，是，谢谢，谢谢。”秦氏哽咽着，和如初一左一右，换着热水帕子。 没一会儿，鹅黄端了药过来，秦氏忙拿起勺子喂颜贞卿，可是颜贞卿此时早已昏迷，嘴都张不开，药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丁神医现身 御医看着，心急如焚，接过了药碗：“夫人，让我来试试，只能硬灌了。” 说着两人上前，一人喂药，一人掰开了颜贞卿的嘴，秦氏攥紧了帕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如初紧握双手，心里不停的呐喊：爹爹，快喝药啊，爹爹，快喝呀…… 然而药剩下一半，颜贞卿还是没喝进去几口。 秦氏稳了稳心神：“太医，让我来喂吧。” 接过药碗，秦氏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对上了颜贞卿的嘴，喂了进去。 鹅黄在旁边急的就要上前阻止，被秦氏摆手制止住了。 直到秦氏一口一口的将剩下的药喂了进去，才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御医们忙上前查看，皆舒了一口气，道：“夫人，接下来就看颜大人自己了，热敷不要停，直到温度降下来，我们就在旁边，有事夫人就派人去唤。” 两位御医被秦氏的行为感动，尽心嘱咐道。 秦氏忙福身道谢。 御医们退了出去，鹅黄本要说什么，秦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就上前和如初一起给颜贞卿换着头上的帕子。 直到天蒙蒙亮，颜贞卿的温度才稍微降了一些，脸似乎没有那么红了。 秦氏一晚上没睡，鹅黄到底忍不住劝道：“夫人，您得歇一会了，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 如初点头：“对，娘，您靠这歇一会，我来照顾爹爹。” 秦氏却执意道：“不行，你也一晚上没睡了，你赶紧去歇歇，你爹这有我就行。” 如初的眼睛下面已经一片青黑，强睁着眼睛，固执的摇了摇头，她要看着父亲好过来。 正说话间，两位御医进的门来，仔细检查了，低声沉吟：“不对呀，怎么症状反而加重了？” “什么？可是太医，他的头都没有那么烫了，不是烧退下去了吗？” 秦氏一急，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娘！娘！”如初吓得赶紧上前抱住了秦氏，哭着道:“您这是怎么了？” 御医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诊脉。 过了一会儿，才轻呼了一声:“还好，还好，夫人只是有喜了，昨夜劳累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有喜了？ 如初怔怔的看着御医，似乎没听懂什么意思。 “已经足两个月了，这个时候还是要注意身体。”御医摇了摇头，叮嘱道。 颜大人还在这躺着生死未卜呢，想要休息也难，御医心软了一下，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给了旁边的鹅黄：“这是安胎药，还是给夫人服上一些吧。” 鹅黄忙感激涕零的接了过来。 如初缓过神来，心里欢喜极了，这么说她的弟弟早早的来了？ 想想颜贞卿，又鼻头一酸，可是爹爹却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吩咐鹅黄照顾好秦氏，如初急忙上前询问御医：“太医，我爹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您快用药啊。” 小姑娘鼻头红红的，一边是晕倒的母亲，一边是昏迷不醒的父亲，此刻的她看起来弱小无助，御医都不忍心了。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只是令尊的病情异常，喝了药温度降下来，可是烧并没有退，转为内热，郁积于胸，还请容我们商议商议。” “好……”如初点点头，默默的上前去给颜贞卿换帕子。 如果，父亲还这样，御医们也没有好办法，她就不能等了。 如初抬头看看蒙蒙亮的天，再有半个时辰，城门就开了，她得去找丁爷爷。 她知道丁爷爷不喜欢进京，更不喜欢给这皇城里的人看病，可是，爹爹移动不了，她就是跪下求，也得把丁爷爷求来，哪怕让她做什么都行！ 如初默默的想着，默默的等着天亮。 那边御医们依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如初一直等着，只听“咚”的一声钟响，时间到了，宫门已开！ 她站起身来，悄悄看了看睡着了的秦氏，低声嘱咐鹅黄几句，就要出门去。 突然殿门口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后面跟着太子，顾桐，萧睿，还有……丁爷爷！ 我没看错吧？如初不相信的又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丁爷爷！ 一行人走了进来，鹅黄赶紧摇醒了秦氏，上前行礼。 太子温和的抬手，说道：“听闻颜大人一直未醒，这是举世闻名的丁神医，恰在京都，孤特请丁神医来瞧瞧。” 说完，微微俯身，谦敬的让了一下丁神医。 丁神医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迈步上前来。 走过如初的时候，瞪了她一眼，才上前检查。 这小丫头，还叫师傅呢，爹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给他送个信儿。 丁老头心里很不爽。 御医们纷纷围了上来，这样好的学习机会，谁都不想错过了。 丁神医检查完，又问了问御医开的药，然后看了看颜贞卿的伤口，仔细跟御医们讨论一番，边开药边详细解释。 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了丁神医的课堂了，太子等人都靠边站了。 如初在看到丁神医的时候，心就踏实了下来，眼睛不由的看向人群里的萧睿。 而萧睿也正注视着她。 小丫头瘦了，也憔悴了很多，往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都不见了。 注意到如初看过来，他急忙收回眼里的心疼，露出安慰的一笑。 昨晚，他听到暗影禀报如初的父亲受伤危在旦夕，如初和秦氏进宫一直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丁神医。 可是宫门已经落钥，何况，怎么送人进去也是一个事。 萧睿想了又想，最后他找到了顾桐，顾桐是太子姨母的嫡二子，自幼和太子玩在一起，顾桐跑了一趟太子府，关心太子此次遇刺的情况，三言两语就说到了颜贞卿，而后就有了今早众人一起出现的情形。 太子打心里是希望颜贞卿这个救命恩人能醒过来，当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恐惧。 何况，这次举荐神医，治好颜贞卿，父皇定会龙颜大悦。 到时候，再把黑锅甩给那边…… 丁神医在跟众御医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执笔开了一份药方，立即有一位御医上前接了过来，手捧着出去煎药了。 太珍贵了，这可是神医的亲笔手稿！那位御医激动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其他人纷纷叹息，怎么就没人家眼疾手快呢。 这时候，丁神医又拿出一套针来，剩下的人顿时心中一喜，此刻眼睛都开始放光了，这可是神医的绝活，今生有幸见到，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第六十八章 救人 只见丁神医运指如飞，为颜贞卿开始施针。 半炷香时间过去，颜贞卿的呼吸渐渐稳了下来，脸上的潮红也退去了不少，丁神医迅速收针，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好了，一会儿药熬好了，给他灌下去，我再开一个方子，一日三次，不出三天，他必清醒过来。” 秦氏喜极而泣，激动的上前扑通一声，给丁神医跪下磕头：“多谢神医相救，妾身感激不尽。” 如初也跟着跪了下来：“谢师……神医相救。” 丁神医吓了一跳，避开了一步，叫道：“这是做什么，快快把她拉起来。” 说完，还斜了如初一眼，吹了吹胡子，哼了一声。 如初满心的感激，看到他这个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差点没笑出来。 有宫女上前扶起秦氏，秦氏忙又上前拜谢太子。 如初趁着机会，悄悄靠近丁神医：“师傅，我娘亲有喜了，师傅给娘亲把把脉吧。” “哼，这时候知道叫我师傅了，把脉你自己不会吗？”丁神医又哼了一声。 他心里还不爽呢，秦氏有喜，他早看出来了，跟他估算的也差不多嘛。 如初扫了周围一眼，又悄悄靠近了一步，撒娇的拉了拉丁神医的衣袖。 丁神医…… 一把拉过了衣袖，气咻咻的上前：“那个秦氏，你过来。” 然后一把拽过秦氏的手，低头把脉。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知道秦氏有喜的那位御医，此刻是满眼的敬佩，神医不愧是神医，一眼就看出了这里谁是病人，还这么贴心的主动帮着诊脉，仁心仁术呀！ 丁神医…… 你想多了，是我家那徒弟太不让人省心了！ 没一会儿，丁神医松开了手，说道：“没事多顾顾自己的身体，这样劳累，你不休息，孩子还受不了呢。” 一句话说的秦氏红了脸，低头不语，而旁人却都听了出来，一时纷纷恭喜秦氏，一时又感叹丁神医医术精湛。 鹅黄感激的看着丁神医，恨不得追上去好好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昨天晚上她苦口婆心的一顿劝，可秦氏就是不听，一直到熬不住了才休息，这以后她可就有得说了。 如初也忙欢喜的上前福身：“多谢神医。”有丁神医给母亲看过，她才放了心，其实她趁秦氏睡着了，也悄悄的给她把过脉，可是她怕，一转眼，弟弟又没了。 行了礼，站起身来，如初冲着丁神医裂开了嘴直笑。 丁神医不由笑骂了一句：“小丫头片子！” 如初眼里含着泪花，却笑的更开心了：“谢谢丁爷爷！” 众人只以为是她父亲得救，母亲又有喜，她是开心到哭了，只有萧睿放心下来，丁老头看来也只有如初能哄开心了。 他知道，丁神医不想来京都，更不想进入到这个皇宫里面，这次他为了这个徒弟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 正说话间，有小公公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急忙出去跪地迎接。 原来皇上听闻丁神医现身，下了朝都顾不上换朝服就直奔这里，门口正遇上了皇后来探望秦氏。 “免礼，平身。” “这位就是丁神医丁先生吧？”皇上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白胡子老头，迫不及待的问道。 丁神医翘了翘胡子，上前一步道：“草民给皇上请安。” 说着就要跪拜，皇上一把拉住了他：“先生快快请起，先生能出现在这里，实乃朕之大幸也！” 皇上很高兴，在他将要天命之年，身体逐渐衰弱的时候，有神医驾临，莫不是神佛保佑？ 虽然，神医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神人嘛，可能都是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的。 皇上在心里转过念头，死死地拉住了丁神医。 丁神医趁机站了起来，哼哼，要不是小丫头，我才不来呢。 “听闻先生给颜爱卿看诊，不知如何了？” 好在，皇上高兴之余，还没忘了颜贞卿。 “哦，皇上，颜大人身强体壮，这点小伤没有大碍，不出几日就好了。” 御医们…… 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我们是不是该集体撞墙了！ “好，好，好。”皇上龙心大悦，神医果然是神医，岂是朕的一群草包御医能比的？ 御医们…… 别拦着我们，我们要去撞墙！ “既然颜爱卿无碍，先生去朕殿里坐坐。”皇上小心翼翼的问。 没办法，就怕这个老人家甩袖子走人，谁都知道，这老头的倔脾气和他的医术一样“出神入化”…… 好在丁神医点头了。 皇上就好像吃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拍着手开心的道：“先生请。” 丁神医摆手：“不敢，还是皇上先请。” 皇上…… 咳咳，刚才有失体面。 于是，上前携着丁神医的手：“先生，我们一起走。” 皇后在后面看着相携的两只手，眼睛有点模糊，怎么办？以后再也不想跟皇上牵手了。 不由得出声：“皇上……” 皇上回头：“哦，皇后也来。”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转向太子道：“宏儿这次做的不错。” 太子大喜，忙俯身拜谢：“谢父皇夸赞，是儿子应该做的。” “唔，好，好。”皇上很欣慰，然后携着丁神医离开了。 太子满心的欢喜，长这么大，父皇第一次这样夸赞他，太开心了。 他看着塌上的颜贞卿，不由得感慨，这可真是他的福星呀。 于是他安抚了秦氏一番，又厉声吩咐御医和宫人们用心照顾，才离开了。 萧睿磨蹭到最后，扭头看相关如初，到现在，他还没说上一句话呢…… 如初晃了晃神，她似乎在萧睿眼里看见了一丝怨妇的意思，额…… 其实，如初此时心里是很感激他的，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送来了丁爷爷，简直如天神下凡一般，虽然因为上一世的磨难，她对萧睿一直没有好语气，每次见面都怼他，可是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想跟萧睿好好的道一声谢谢。 遥遥的，如初冲着萧睿微微屈膝。 萧睿瞬间笑了。 顾桐在旁边，捅了捅萧睿：“嗐，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别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萧睿白了他一眼：“欠揍是吧？” “哎，那你揍我啊，揍我啊？”顾桐挑衅的看向萧睿，一副你过河拆桥试试的样子。 太子回头：“顾桐，你俩跟我来。” 顾桐斜了萧睿一眼，看吧，你怎么办？ 萧睿没理他，几步走到了前面，顾桐磨了磨牙，到底又追了上去。 从小这傲娇的性子，真是难伺候！ 第六十九章 萧恒又来了 几人来到了太子日常理事的大殿，挥退了众人。 “睿弟，听说丁神医是叔父为你寻来治病的，怎么样？身体可好了。” 萧睿自嘲的笑道：“好是好点了，丁神医定期为我施针，我这破身体，自小就这样。” 太子搓搓手，略带不好意思的道：“嗯，那就好，那就好，是这样，我想着，是不是丁神医搬到太子府住呢，当然并不是别的意思，主要是太子府还宽敞，睿弟你常来常往，也能联络联络感情。” 萧睿心里冷笑一声，自小他最烦的就是太子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笑了笑，萧睿说道：“这事我可做不得主，不如殿下跟我父王提一句吧，你也知道，我这样的，少说话多养身体比较好。” 太子咳了一声，他从小就怕端王这个叔父…… “那个，也是，睿弟也是身不由己。”打了个哈哈，太子决定换个话题。 他就不该跟萧睿提这事，萧睿在端王府里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有端王叔还以为妻贤子孝，国泰民安呢。 唉，萧睿也是可怜…… 跟自己一样早早没有了娘亲，做什么都是错，都是没人心疼！ 顾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就是，殿下要不问问端王爷，萧睿他知道个啥？” 萧睿…… “告诉你，今天的红烧猪蹄和孜然羊肉都没有了。”萧睿威胁顾桐。 “啊，不要啊~”顾桐顿时“嗷~”的一声，扑向了萧睿。 太子噗嗤一声笑了，真是羡慕这俩人，从小打了好，好了打，虽然每次顾桐只是装装样子，萧睿啥事没有，可只要萧睿跟顾桐的祖母皱皱眉头，顾桐就铁定挨一次打。 “好了，好了，我请客，你俩今天帮了我大忙，什么烧猪蹄、羊肉的，都管够！” 顾桐抬头：“不要宫里的，早吃腻了，去饕餮居！” “这什么地方，名字口气还不小。”太子疑惑的道。 “嘿嘿，不知道了吧，叫你天天埋头苦干，告诉你，这是京城新开的一家餐馆，生意火爆到不行，那口味简直了，哎呀，不行，想想就流口水。”顾桐夸张的道。 “赶紧了，赶紧了，再不去就没地方了！” 看看时间，顾桐催着太子换衣服，三人出了宫门，骑马往街上走去。 琅华殿。 “公主，公主……”南杏端着托盘，轻轻敲了敲紧闭的门。 从昨晚回来，公主就一个人闷在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颜如初到底跟公主说了什么？ 远远的，她似乎看见颜如初好像打了公主似的，额，不想了不想了，南杏赶紧打住了往下的思绪，公主不让她知道的，她还是不知道为妙。 “怎么了？”里面传来萧恒闷闷的声音。 “公主，用点燕窝粥吧，您早上就没用膳。” “我说了不吃不吃，赶紧给我下去！”萧恒咆哮出声，吓得南杏差点没端稳了托盘。 犹豫了几下，南杏又轻声喊到：“公主，有颜大人的消息。”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萧恒憔悴的面容，她急切的问道：“什么消息？他醒了吗？” 昨日从颜贞卿那回来，萧恒就跪在菩萨面前，替颜贞卿念经祈福，已经一整夜了。 “听说有神医现身为颜大人治伤，说颜大人不出三日就会清醒，无碍了。”南杏知道她心急，噼里啪啦的把消息一股脑的讲出来。 “无碍了？太好了！这是哪里来的神医，我定要好好谢谢他。”萧恒一时间又哭又笑，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才好。 南杏同情的看看萧恒，赶紧把饭摆上，趁着她心情好，劝道：“公主，快吃点东西吧，别颜大人好了，您的身体顶不住了。” 郑贵妃听说公主今日没用早膳，已经派人来问了，南杏吓得硬是拦着门没让进。 要是让人看见公主跪着为颜大人祈福，不说别人，她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 萧恒放心下来，胡乱添了几口，就喊南杏“走，跟我过去看看。” “哎，公主，”南杏赶紧拉住萧恒，小心翼翼的说道：“昨晚您刚去了，现在再去，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看谁敢说本公主一句？”萧恒又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南杏缩了缩脖子，赶紧的答应了，去收拾了东西跟着出了门。 也不知道公主为啥就看上了颜大人，南杏很郁闷，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萧恒又一次踏进了偏殿里，宫女们都不在，只有秦氏和颜如初守着颜贞卿仔细的为他擦拭着脸。 萧恒眯了眯眼，才出声道：“其他人呢？” 秦氏忙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起身行礼：“给四公主请安，其他人臣妇让她们先吃饭去了。” 萧恒又看了一眼帕子，声音严厉，喝道：“她们本就是伺候人的，你让她们去吃饭，那谁伺候颜大人，就凭你一个孕妇吗？” 路上，南杏不敢隐瞒，将今天早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恒，此时的萧恒心里窝着一团火，看见秦氏更是碍眼极了。 秦氏顿了一下，如初迎了上来，挡在了秦氏的前面，脸上带着笑，却咬着牙问道：“公主怎么又来了，其实不用这么费心的，我们可以照顾好爹爹。” 如初刻意加重了“又”字。 萧恒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忽然笑了一下，拉过如初的手，亲热的道：“阿初你在这里，我是怎么也要多跑几趟呀？我还不是担心你们，怕宫人们伺候的不好吗？” 萧恒捏着如初的手，又娇俏的向秦氏道：“秦夫人，你不会生我气吧？” 秦氏忙摆手称“不敢”。 如初心里怒浪翻涌，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就多谢公主抬爱了。” 秦氏在旁边站着，很是欣慰，没想到四公主和阿初的关系这么好，她都不知道呢。 如初…… 相比较，自然是让人以为四公主是来看她的要好一点。 萧恒的话她没办法反驳。 在偏殿这里逗留了好一段时间，萧恒才离开，如初笑眯眯的送了出来，再三嘱咐公主走好，偏殿里的宫人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从来没见过公主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所以再伺候起颜如初来，也更用心了。 这个是后话，只说如初送走了萧恒，手心已经满是指甲印，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力气，才抑制住心里的愤怒。 她不知道，下一次萧恒再过来，她会不会忍不住打她！ 第七十章 找我的 再说太子三人打马到了饕餮居。 这是离繁华街道有一段距离的幽深的巷子里，开的一家小店。 门口朴素，只匾额上大书三个字饕餮居，门虚掩，推门进去，一座影壁绘着小儿垂钓戏莲图。 转过影壁，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两侧搭的凉亭，种着青竹，零星点缀着几株梅花，此时开的正好，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香气。 沿着石板路进入大堂，墨石的桌子后，一个俊俏的店小二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大堂宽敞，成排的竹制桌椅，每个桌子上一个水墨画的瓷瓶里面斜插了一枝不知名的小花，清秀雅致。 顾桐似乎是熟客，进门就吩咐了一声店小二：“后面雅间。” “好咧。”店小二答了一句，然后麻溜的拿起桌上的单子，引着几人穿过大堂，来到了后院。 后院远没有大堂的开阔，院中间一座小小的假山荷池，落了雪并没有清除，曲折清幽的小径，通向错落有致的十多间屋子，头顶上是常春藤盘旋缠绕，现在是冬日，想来春夏时节这里必定是清幽凉爽。 “还给爷开上一次的屋子。”顾桐吩咐着。 店小二笑着答应，引着三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前，上写三个字：清虚阁，两侧一副对联：万山排紫绿，一室贮清虚。 进的门来，依然是竹制桌椅，只在临窗的高脚花架上摆了一盆腊梅，屋子里的香气就来源于此。 墙上挂着一幅书画，画上是小径通幽，高山隐水的景象，看起来别有一番意境。 “看来，这里的主人好竹。”太子抚掌笑道。 一路走来，满眼皆是青竹。 “公子好眼光，我家主人说了，竹清奇而典雅，文静而怡然，人之向往者。”店小二上前备好茶水，闻言笑呵呵的接道。 “嗯，你家主人真乃雅士也。”太子不由得赞道，一个店小二都出口成章。 难怪顾桐极力推荐这里，嗯，环境还真是不错，等红烧猪蹄、孜然羊肉、爆炒田鸡、三鲜竹荪等一道道菜端了上来，太子已经顾不上环境的赞叹了，哇，真是太香了。 比起御医中规中矩的做法，这里的食物好像多了一些鲜味和野趣。 几个人已经顾不上说什么，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多吃几个。 一顿埋头苦吃，太子夹起一个糟鹅掌，笑道：“在这样风雅有致的环境里，大块朵颐，实在别一番体验。” 顾桐笑着接话：“所以说，殿下，额，公子就该多与我二人多多在一起，享享这人间美味！” “哈哈哈，说的好！”太子抚掌大笑。 这时，旁边屋子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女子尖声喊道：“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个登徒子抓起来。” 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响声，貌似是桌子翻了。 顾桐蹭的站了起来：“我去瞧瞧。” 太子和萧睿对望一眼，默契的跟了过去。 太子怎么了，太子也是有好奇心嘛。 此时，喧哗的人已经来到了院子，一个红装女子正颐指气使的指挥着身边的小厮，扭了一个少年，嚷着要送官。 萧睿出来就后悔了，这个女子正是端王妃的侄女叶嫣然。 叶嫣然也眼尖的发现了萧睿。 “睿哥哥！”叶嫣然欢喜的喊了一声，风一般的跑向萧睿。 萧睿赶紧推了一下身边的顾桐，挡在了前面。 “叶姑娘，这么巧。”萧睿略显冷淡的回道。 少女满心的欢喜，被泼了冷水，哼了一声，挤开了顾桐，揪住了萧睿的衣袖：“睿哥哥，你在这里就好了，有人欺负我。” 说完，满心满眼的委屈，盯着萧睿。 被推开的顾桐，仔细盯着叶嫣然，这姑娘脸皮怎么这么厚。 拽回了自己的衣袖，萧睿清了清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叶嫣然指着被扭住的少年，气咻咻的说道：“我正在屋里吃饭呢，他就闯了进来，这里食客隐私保密，他怎么来的，不是对我有歹意是什么？睿哥哥，你要给我做主，我要把他送官！” 萧睿看了一眼少年，貌似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倒是高挑，可是皮肤干黄，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 嗯，更是像饿急了来吃饭的食客嘛，叶嫣然莫不是有些过度自恋了吧？ 少年：“呸，你自作多情了吧，我就是找错了屋子而已。” 萧睿…… 说的好！ “你，你放肆，你敢诋毁我？睿哥哥，他诋毁我，就是诋毁端王府，你不能轻饶了他。”叶嫣然指着少年，愤怒的说道。 端王府？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这下这个少年可是完了。” “就是，惹了端王府，不死也脱层皮呀。” 萧睿头疼的看向太子：您倒是管管呀！ 太子摊了摊手，满脸戏谑，这一看就是你的烂摊子。 叶嫣然还不认识太子，此时只揪着萧睿，一副楚楚可怜，委屈巴巴的样子。 正在此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各位，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进餐的雅兴了。” 叶嫣然一看来了人，抬着下巴说道：“你就是掌柜的吧，来的正好，这人冒犯于我，你这就把他送官吧。” 掌柜的拱手作揖：“这，真是小店的错，这位少年是来找人的，只是走错了屋子，小的这里替他给姑娘赔罪了，这样，本次给姑娘免单，当做给姑娘赔礼了。” “我难道缺你这点钱不成？”叶嫣然横眉冷对。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只是小店的一点心意。” “好，你既说他是来找人的，找谁？说出来，如果说不出来，我今天必须送他见官！” 萧睿慢慢的踱步上前：“找我的。” 太子：哎？ 顾桐：哎？ 我们怎么不知道！ 叶嫣然也傻了：“找，找你的……” 萧睿点头：“嗯，是的。” 掌柜的此时立马上前，拱手笑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都是端王府得名号，所以走错了屋子，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叶嫣然有些不满的道：“睿哥哥怎么不早说呢。” 萧睿：“主要你也没给我机会。” 叶嫣然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这时人群里走上前来一位姑娘，笑道：“这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一场，嫣然姐姐大人大量，自是不会跟一个小少年计较的。” “宋妹妹？”叶嫣然听到有人解围，转目看去，正是礼部侍郎府嫡女宋涟漪。 宋涟漪款款上前，给众人屈膝道：“没想到在这里巧遇几位公子和嫣然姐姐。” 她很识趣的，没有叫破太子的身份。 第七十一章 我不认识你 “宋妹妹，在这里遇见你真好。”叶嫣然万分感激宋涟漪，把她从尴尬的场地解救出来，拉着她不松手。 然后又撒娇着冲萧睿说道：“我不管，睿哥哥，既然这个小子搅了我吃饭，你得请我吃饭，还有宋妹妹。” “对吧？”叶嫣然说完，又扭头向宋涟漪征求意见。 宋涟漪垂下来的手紧紧揪着帕子，悄悄的看了一眼顾桐，她无法放弃这个靠近他的机会。 然而，宋涟漪看向顾桐，顾桐却看向了少年…… “咦，好像哪里见过……” 少年：嗯，人齐了，只除了他想要找的人。 那一次，是他偷了这位宋姑娘的钱袋，这位少年追着他跑了一条街。 后来，那位贵府的姑娘为他解围，送了他银钱，可惜，他母亲的病还是没有治得了，过了几天就去世了，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于是，他去参了军，却始终记着那天那位姑娘送给他的话，今日是有任务回京，恰好街上遇见了那天的圆脸丫鬟，就一路跟着到了这里，想要看看恩人究竟是谁。 他误以为是这位叶嫣然姑娘，就闯了进去，当然，现在，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这个叶嫣然！ 就是不知道这位“睿哥哥”为什么说自己是找他的，我也不认识他啊，少年很纳闷。 萧睿看向太子，见他微一点头，于是说道：“既然这样，就与我们一道吃吧，宋姑娘也来。” 掌柜的重新上了菜，安顿好了众人，萧睿走了出来。 少年还立在墙边等他。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萧睿一出来，少年就上前质问。 萧睿摇头：“我不认识你，大概你也不认识我，不过有个人，应该认识你。” 说着萧睿抬脚，走向前院二楼。 春染讪笑着站了出来。 少年惊喜的上前，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姑娘当日援手之恩。” 春染忙摆手：“别谢我，别谢我，是我们家姑娘让我做的，要谢就谢我们家姑娘啊。” 少年追问：“不知你家姑娘是那个府上的，我想当面拜谢，还有，这银钱是我还姑娘的。” 春染：“我家姑娘没让我告诉你，我不告诉你，还有钱我也不能收，我家姑娘没说。” 少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萧睿不由莞尔一笑，这丫头还挺忠心，就是愚笨了点。 刚才少年被叶嫣然欺负的时候，萧睿就瞥见这丫头准备出来给撑腰，被掌柜的拉了回去。 萧睿悄悄的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动，然后把少年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要是让这丫头出来，估计叶嫣然越发不能善罢甘休了。 只是，这丫头好好的来这干嘛？ 春染自然也是认出了少年的，叶嫣然这样嚣张霸道，听立夏她们说上一次就欺负了姑娘，这次又欺负姑娘要帮助的人，所以，春染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冲上去。 至于冲上去讲道理还是打架，额，还没想好。 幸亏掌柜的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萧睿冲她摆手的时候，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给答应了。 春染也是认识萧睿的，听说，咳，那个，是春染套立夏的话来着，姑娘在上一次花宴上，还跺了人家一脚，不知什么仇什么怨，反正今天是帮助姑娘的，管他呢。 所以，在萧睿问道“听说你们姑娘在宫里，你怎么不好好在府里待着，出来来这干嘛？”的时候，春染犹豫了一下下。 饕餮居是姑娘拿私房钱自己创办起来的，姑娘在宫里出不了门，她隔两天就过来看看，这个当然不能说。 “我来找人。”春染给自己点点头，这个说的也是实话，就是找人呗。 萧睿…… 撒谎的时候能不能不表现的这么明显！ “那好吧，你们聊。”萧睿说着走出去了。 其实今天没有春染，他也不会让少年受委屈的，虽然容貌上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这个少年妥妥的就是他父王上一世的救命恩人，后来大名鼎鼎的龙威将军啊，那时候的龙威将军剑眉星目，骏马英姿。 额，跟现在差了点，难怪他一时没看出来。 就是不知道颜如初是如何认识他的？ 萧睿捂了捂胸口，想起早上如初那充满惊喜和崇拜的眼神，心跳有些快。 吃完了饭，太子拍拍萧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睿弟，据说这个叶姑娘，是你继母的侄女，你可要小心了哦，这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个……，是吧，哈哈。” 萧睿苦笑，转头看着顾桐：“这个宋姑娘，怎么回事？” 顾桐正笑话萧睿，猛的听他一问，愣住了：“宋姑娘？怎么了？我不认识她啊。” 太子和萧睿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搞得顾桐一头雾水。 这边，春染和少年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把少年赶走了。 她事多着呢，哪有空跟他说话，关键是姑娘没有吩咐，啥也不能说呀！ 少年出了门，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胡同，走到一扇朱漆红门前，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开了。 “赶紧进来，就等你了。”里面之人说着，把少年拽进门去，哐当，把门又关上了。 两个人走到里面，都是跟他一样的少年四个人，正座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忠勇侯府三爷秦北山。 “三爷。”少年抱拳行礼。 “嗯，”秦北山问道：“怎么回事，耽搁这么久？” 少年不好意思的道：“是半路上遇见我的救命恩人身边的丫鬟了，所以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到救命恩人，不想耽搁了时间。” 秦北山严肃的道：“不管什么理由，你这就是违反军令，如果这时候敌人来袭，我们等不等你？救不救你？” 少年顿时一阵愧疚，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是，请三爷责罚。” 秦北山：“暂记你二十军棍，回去记得补上，现在说说你探到的情况。” “是，谢三爷。”少年感激的看向三爷，幸亏三爷没剥了他的差事。 原来，少年后来参军就是投到了忠勇侯府秦北风的门下。 这小子聪明又机灵，而且肯吃苦，功夫也不错，很快就脱颖而出了，秦北风很欣赏他。 最近秦北风在秦北山的提议下，成立了一个尖子兵组，主要就是挖掘这些有潜质的年轻人，加力培养，屋里这几个就在其中。 这次，有探子冒死从北疆带回来的消息，北疆已派奸细深入大秦境内，目的就是接触宫里人，那两个奸细的穿着打扮，探子刚要说的时候断了气。 秦北风只好派人一路追踪。 第七十二章 醒了 少年他们一路追踪到京城，只得了些蛛丝马迹，人的面都没摸清。 “就是这样了，一进了京城，更是人多混杂，转眼就不见了。”少年搔搔后脑勺，有些遗憾。 第一次出任务，就没有收获。 秦北山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说他们一路上换了无数次装和面容，可见这是个会易容的高手，就是你们见到了，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好了，这次任务你们四个做的不错，回军营继续加强锻炼，这边就交给我，我继续派人盯着。” 秦北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毕竟他们也不能离开军营太久。 少年欲言又止，秦北风笑道：“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少年…… 看着玉树临风的，怎么跟将军一般，话这般粗鲁。 少年忙抱拳，羞赧的道：“三爷有空，能替我留心一下我的救命恩人吗？至今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哦，惦记人家姑娘啊？”秦北山开玩笑的说道。 少年一阵摇手：“不是，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是我连是谁都不知道。” 秦北山好笑的看着他：“好，你说吧，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找？”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少年要找救命恩人，秦北山自然是能帮就帮的。 少年忙道：“我只知道，她是贵府的一位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我见过，圆圆的脸，大眼睛，白皮肤，穿着浅绿色比甲，好像嘴角边还有一颗浅色的痣。我今天就是追她一直到了那个饕餮居，所以，耽搁了时间。” 秦北山：“嗯，看的还是挺仔细。” 几个少年嗤嗤的笑了起来。 少年脸一红：“我，我也是为了记住恩人。” 秦北山莞尔一笑：“人都追上了，你就没问出来是谁呀？” 少年默默低头：“那个小丫鬟说，她家姑娘没让说，所以不告诉我……” 秦北山…… 这长相，这性格，怎么跟阿初身边那个小丫头好像。 甩了甩头，秦北山道：“好，我会帮你留意。” 少年激动的抱拳：“多谢三爷。” 然后跟另外三个人雄赳赳的走了。 这次太子遇刺，皇上震怒不已，可是查来查去的，都没有进展，所以早朝上皇上开始大发雷霆。 堂堂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行刺，京兆尹被骂的狗血淋头，幸好当时太子这边捉住了一个活口，不过两天了京兆尹也没问出什么，只说是土匪，恨太子端了他们的老窝，一路跟过来，要杀了太子，为他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京兆尹颤巍巍的又低了低头，感觉四周的眼刀子嗖嗖的飞了过来。 皇后的母家连三爷出列，怒目反驳道：“不知道哪家土匪，武功这么高强，招招凌厉，而且重伤以后全都咬毒自尽，这，像是死士吧？” 连三爷跟着太子去巡视，此时一句话，引得朝臣们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伸手一拍御桌，厉声道：“京兆尹，是这样吗？” 京兆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回皇上，经检查当时的现场，确，确有黑衣人服毒自尽，臣再三审问，这个人只说是山东境内土匪，臣无能……” 京兆尹说完，匍匐在地。 “父皇。”三皇子出列。 几位皇子，除了最小的老五，其余人都被皇上要求列席早朝。只太子今日未在，这次刺杀，他也受了轻伤，皇上让他休息养伤。 三皇子拱手，禀报道：“父皇，京兆尹想来也不敢欺瞒父皇，说道武功高强，我想也有可能，如果不是这些土匪武功高强，大哥怎么能在山东境铩羽而归。” 连三爷瞪圆了眼，明明是你派死士追杀，太子才搞成这样。 三皇子挑眉，看着连三爷。 可惜没有证据…… 连三爷气闷的低下了头。 三皇子继续说道：“京兆尹，现在这个活口承认自己是土匪，那现场的人都领他辨认了吗？他可都认识？” 京兆尹颤颤巍巍的磕头道：“认，认识，有一个，嗯，两个他没认，认出来。” 三皇子……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感受到三皇子的怒火，京兆尹也是心塞，不是三皇子告诉他，都是一伙的吗？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活口就是有两个没认出来，他也不能撒谎呀。 估计那个活口心里也纳闷呢。 连三爷心里狂喜，立即出列：“启禀皇上，这一看就是有蹊跷，还请皇上严查。” 三皇子反应过来，此时无法也只好抱拳道：“是呀，父皇，要按京兆尹所说，是有要查的地方，还请父皇严查，还大哥一个公道。” 皇上很欣慰，大手一挥：“京兆尹，查案不力，罚你半年俸禄，接下来你要好好配合刑部，查清此案，否则严惩不贷。” 京兆尹：“是！”退了下去，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刑部！” “是！”刑部尚书出列。 “朕命你们接管此案，京兆尹配合，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臣遵命。”刑部尚书心里像塞进去了一把草，这差事，真不愿意接。 “另外，颜爱卿奋不顾身救了太子，此举朕心甚是感激，进颜贞卿为翰林院大学士，颜贞卿妻子为四品恭人，赏黄金千两。” “皇上圣明。”众臣子退了朝。 偏殿里，公公传旨完毕，又一一送上了礼品，皇后听闻，也赏赐了秦氏绫罗绸缎，一时间偏殿里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颜贞卿就是在这热闹的场景中醒了过来，秦氏捂着嘴，泪流满面。 颜贞卿吃力的抬起手，拍了拍秦氏：“我…没事了，别…担心。” 秦氏握住他的手，擦了擦眼泪，仔细的询问：“老爷，你觉得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如初在激动过后，赶紧将御医们喊了过来。 几个御医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神医就是神医，颜贞卿果然第三天就醒了。 一群人检查的检查，向皇上禀报的禀报，皇上听闻也是大大的欢喜，一挥手赏了御医们和偏殿伺候的宫人们，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丁神医还在宫中，听闻消息，也跟着过来了。 颜贞卿吃力的欠了欠身，冲丁神医微微点头：“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丁神医瞪眼，吹了吹胡子道：“不能说话就少说话！” 说着，仔细为颜贞卿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然后拍手说道：“好了，按我开的药一直吃着，伤口注意不要沾水。” “丁爷…神医，我爹爹什么时候才能移动？”如初着急的问道。 萧恒这样频繁的来，她已经烦透了。 第七十三章 摊牌 “再等个三四天，伤口长结实了，就能回家了。”丁神医说道。 再有个三四天，也该给萧睿施针了，正好能出宫去了，丁神医琢磨着，没有如初他们在宫里，他才能放心的出去呀。 丁神医和御医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秦氏和如初。 秦氏温柔的握着颜贞卿的手，眼圈又红了：“老爷，您可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是呀，爹爹，娘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呢。”如初趴在床榻边，向颜贞卿告状。 颜贞卿略带责备的看着秦氏：“怎么不保重身体。” “就是，就是，”如初越发得寸进尺：“而且，娘还怀……” 还没说出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萧恒疾步走了进来，满脸笑容，惊喜的开口说道：“颜先生，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宫女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秦氏忙松开了颜贞卿的手，起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如初还未起身，抓紧拽了她一下，如初才懒懒的起身，敷衍的屈了屈膝。 秦氏…… 这公主天天来，确实也太招人烦了，还没好好说句话呢。 秦氏轻轻的抚着肚子，心里嘀咕。 而萧恒，此时眼睛里只有颜贞卿，他真的睁开了眼睛了，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可是他醒了，这比什么都让她开心。 萧恒几步走到了床榻边，低声询问：“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我给你熬了红枣枸杞汤，你能喝点吗？” 秦氏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这好像应该是她跟颜贞卿的对话吧…… 如初忍住心里的怒气，上前打断了萧恒：“公主，我爹爹刚醒，还不能吃东西，而且丁神医说了，让他多注意休息。” 萧恒抬眼，看见如初眼里噼里啪啦的火花，顿了顿说道：“哦，是吗？我这也是关心颜先生，恨不得他现在就变好了，阿初不是这样想的吗？” 如初扯了扯嘴角：“我自然也是这样想的，爹爹好的快，我们才能早日回家呀。” 萧恒听了，心沉了沉。 是呀，他们有他们的自己的家，就是现在在宫里，可是又能待几天？ 萧恒幽怨的看向了颜贞卿，颜贞卿心里一阵发毛，四公主这眼神，好奇怪！ 这时候，有宫女匆匆来禀：“公主，贵妃娘娘请您去玉华宫。” 萧恒突然有些紧张，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好，知道了。” 然后，低头温柔的看着颜贞卿，叮嘱道：“颜先生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秦氏开玩笑的跟如初说道：“我看着，四公主对你爹可比对你好多了，你们是不是朋友啊。” 如初：呵呵。 玉华宫。 萧恒走进来，给郑贵妃行了礼，就像往常一样歪缠在郑贵妃身边。 郑贵妃却把她推开了：“坐好！” 然后一挥手，念珠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萧恒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嘻嘻的：“母妃，怎么啦，还这么神秘？” “怎么了？你不知道吗？”郑贵妃面色严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萧恒无辜的看着郑贵妃：“什么事呀？母妃，您怎么这么严肃，不好玩。” 郑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的额头：“在我这里还挺有理，我问你，你天天去偏殿哪里，到底干什么？” “哦，这不是阿初的爹，颜先生受了重伤了吗？我去陪陪阿初。”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天天让御膳房做补汤，也是给那个阿初喝的？”郑贵妃一副怀疑的口吻。 “哦，那个呀，阿初托我给她爹爹做的，说是万一他爹爹醒过来，要喝点，还能补补身子，我一想，她爹爹也是为了救大哥受的伤，我们也该尽点力对吧？”萧恒一推六二五，还自以为聪明的拿出太子做挡箭牌。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郑贵妃的火气就上来了。 她跟萧铎这边想着办法要除去太子，萧恒倒好，一天巴巴的跑去给人家的救命恩人献殷勤。 不过也好，朝廷里因为这件事，已经争吵的白热化了，萧恒天天这么积极，倒是有不少人觉得三皇子兄弟情深，郑贵妃教女有方，丝毫没有起疑。 郑贵妃咬了咬牙，说道：“南杏已经让我关去了后殿，你有什么说的吗？” 萧恒这才惊觉，今天早上一直没见南杏。 萧恒上前一把抱住了郑贵妃的衣袖，硬着头皮撒娇道：“母妃，南杏怎么了，为什么要关她？” 郑贵妃一把甩开萧恒的手，压低声音训斥道：“为什么关她你不知道吗？到现在你还跟我装傻充愣？你是傻了吗？你天天往偏殿里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堂堂公主，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吗？” 话已经有些难听了，萧恒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最终却捂着胸口，戚戚哀哀的开口：“可是母妃，他受伤了呀，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我只是想看看他，陪陪他，母妃……” “用的着你吗？你没看见他妻子在吗？他女儿在吗？你是什么身份？”郑贵妃指着她，低喝道。 看着萧恒那委屈又可怜的样子，郑贵妃只觉得一直压制的怒气，嗖的一下子窜了出来。 天知道，她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怒火压制住。原本她想的是，好声好气的跟萧恒好好说说，可是，她却看不得萧恒这个用情苦深的样子，丢了她的脸！ 这一句话却刺激到了萧恒，她噌的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冲着郑贵妃嚷道：“还不是因为您吗？要不是您非要让我嫁给那个劳什子世子，我早成了他的妻子了，现在守在他身边的就是我！” “你放肆！” 郑贵妃一巴掌闪在了萧恒的脸上，气的呼呼直喘气。 萧恒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郑贵妃：“您打我，您居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恨不得打死你，你一个堂堂公主，放着侯府好好的世子不嫁，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看上一个年长你十岁的有妇之夫了！” “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别说我，你父皇到时候也只会训斥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门反省，什么时候颜贞卿出了宫，什么时候出来！” “念珠，给我找人看好了她！” “是。”念珠从门口匆匆走进来，上前低声劝着：“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萧恒抬起泪眼，狠狠的瞪了郑贵妃一眼，一甩袖子跑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 是三皇子…… 念珠示意宫女赶紧跟了上去。 又上前轻声轻脚的收拾了桌子，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郑贵妃的手里。 “娘娘，公主还小，您还得慢慢教才好，您这样别再适得其反了。” “她还小？过了年都十六了，哪家的公主像她这样，不管不顾，哼，想想我就生气，元白哪里不比那个颜贞卿好，要模样风流倜傥，要家世那是侯府，到时候不也是铎儿的一个助力，哪里不好了？” 郑贵妃“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是是，您的苦心，公主迟早会明白的。”念珠忙拿帕子给郑贵妃擦了擦手上的水。 “母妃，谁又惹您生气了这是，看儿子不教训她！” 这时，萧铎走了进来。 念珠松了一口气，郑贵妃只要一见到萧铎，再大的气都消了。 果然，郑贵妃此时已眉目含笑，道：“就你会哄我开心。” 然后回头示意念珠：“你去看看公主，拿上次皇上给的玉颜膏，仔细脸上留疤。” “是。”念珠答应着退下了。 萧铎不由好奇：“母妃，怎么了这是？阿恒不是一向很听你话吗？” 郑贵妃叹了一口气，把今早审问南杏的话告诉了萧铎。 “什么？”萧铎听完，满脸震惊：“怎么可能，妹妹能看上……” “小点声。”郑贵妃赶紧打断他，低声嘱咐。 萧铎压低了声音，依然不能接受的问道：“妹妹能看上一个老男人？” 郑贵妃…… 捂了捂心口，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接受不了！ “好了，别说他了，你先说你过来干什么？”郑贵妃有气无力的问道。 “哦，对，母妃，那个活口似乎吐了点什么，我看他不保险了，要不要我们……”萧铎比划了一个砍脖子的手势。 郑贵妃沉吟：“既然不保险，自然是留他不得了，不过，在刑部大牢要杀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关键还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母妃，这您就放心吧，我们有内应。”萧铎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嗯，好孩子。”郑贵妃欣慰的看着萧铎。 “过了年，也该给你选妃了，你跟母妃说说，有没有中意的？” 萧铎：这么快，还没玩够呢。 不过萧铎却不敢说，再说，他确实也该选一个家世强大的妻子，给他做后盾了。 “母妃，这还是您看着吧，儿子相信您的眼光。”萧铎满目崇拜，逗得郑贵妃合不拢嘴。 儿子就是贴心！ 那像女儿，唉，郑贵妃想起萧恒，就一阵心烦。 虽然说颜贞卿年轻时候端的是一表人才，当年皇上钦点探花，打马游街之时，她也曾瞧见过，英俊潇洒，意气风发，可是，再怎么说，现在那也是有妻有女的人了呀。 斯…莫不是因为自己强迫她嫁给元白，她起了逆反心理？ 郑贵妃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是夜，皇上驾临玉华宫。 一番温柔小意后，郑贵妃抚着文昭帝的眉骨，轻声跟皇上说道：“听闻颜大人已经醒过来了，果然是在宫里，皇上洪福庇佑，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都能出现。” 皇上听了很得意：“是呀，朕也没想到，神医这几日在宫里，不光给朕调理身体，还交给朕一套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拳法，朕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皇上本来就还年轻呢，哪里老了。”郑贵妃故意撒娇的嗔怪。 皇上朗声笑了起来，点点郑贵妃的额头，说道：“就你会哄朕开心。” 还别说，皇上心里也暗叹，那些小鲜花们确实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可都比不上郑贵妃贴心，所以，隔几天，皇上就会到玉华宫一趟，心里舒坦。 郑贵妃此刻也在琢磨着，如何让皇上舒坦的把颜贞卿送出宫去，再这样下去，就怕萧恒又做出什么事来。 “皇上，颜大人怎么样了，能动了吗？什么时候出宫呀？” “嗯？”皇上微讶：“你怎么这么关心颜爱卿的事？” 郑贵妃轻轻白了皇上一眼，嗔道：“臣妾还不是替您考虑吗？颜大人的家人一直住在宫里，也不合规矩不是？” 皇上：“哦，哈哈哈，你这不会是吃醋了吧？” 自以为猜对郑贵妃心思的皇上，心情很愉悦。 郑贵妃心情也很愉悦：“皇上～您看您，臣妾真的是为您好。” “好，为朕好，朕知道了。”皇上拍了拍郑贵妃的肩膀：“好了，小醋坛子，今天秦氏已经问了神医，隔三四天，颜爱卿就能移动了，颜爱卿今天已经向朕禀报，到时候会回府里。” “皇上，就知道取笑臣妾。”郑贵妃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嗔怪着钻进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又是一阵大笑。 殿外，两个小宫女值夜班，悄悄的咬耳朵：“咱们主子就是得皇上欢心。” “就是，你听里边笑得那么大声。” “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说了啥？今天早上，可是跟公主生了好大的气。”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另一个小宫女瞪圆了眼睛。 “谁在那说话？”念珠出声喝道。 两个小宫女赶紧缩脖子蹲下，再不敢出声了。 第二日，还未到早朝时间，刑部尚书就找来了。 “皇上，臣有急事禀报，那个刺杀太子的活口死了。”刑部尚书一见皇上，就磕头认罪。 “死了？怎么死的，可招认了。”皇上很震惊。 好端端的人死了，一般都是有猫腻儿啊。 刑部尚书似乎并不惊慌，低声说道：“是这样，这个人一直很难撬开口，直到让他一个一个认同伴，我们从中发现异样，有两个人是他不认识的，通过一番调查，发现那两个是死士，跟刺杀的这一批人也不是一伙儿的，臣就故意放出风声，这个活口扛不住，已经要招认了。” “没想到，昨天晚上就有人进了刑部大牢，意图杀害那个活口，被我们活捉了，不过打斗中，那个活口还是被杀死了，是臣太大意了，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皇上…… “先说活捉的另一个人呢，审问了没有？” “是，审问了。”刑部尚书突然有点迟疑。 皇上急道：“怎么回事，快说。” 这是要急死朕吗？皇上很不满。 刑部尚书忙低头禀报：“是，那个活捉的人死活不开口，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枚小印章，经调查发现，是，是三皇子身边的暗卫惯用的……” 皇上…… “放肆！”一拍桌子，皇上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禁足 刑部尚书吓得匍匐在地，冷汗直流。 就说这是个苦差事，涉及到皇子，不能接手啊，看，一查就扯出一串。 刑部尚书现在很羡慕京兆尹，早知道，那怕皇上治个调查不力的罪呢，顶多罚几年俸禄，可是现在，知道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呀？ 刑部尚书越想越害怕，而皇上气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得了。 终于，皇上停止了走动，一掀衣角，坐到了龙椅上。 “印章呢，拿过来！” “是。”刑部尚书急忙将搜到的印章献上。 皇上翻看了一遍，果然是老三的，他攥紧了印章，冷声说道：“那个被活捉的人，是不是也咬毒身亡了？” 刑部尚书：“嗯？” 抬头触到皇上冷硬的目光，忙磕头道：“是，是，也咬毒自尽了，这两个人是一伙儿的，预备劫狱未成，双双自尽。” 皇上闻言，点头道：“好，山东土匪胆大妄为，竟敢刺杀太子，刺杀不成又藐视皇威，意图劫狱，朕命令威远伯率军三千，给朕荡平山东土匪余孽！” 李公公答应一声，下去传旨了。 “刑部尚书！”皇上继续说。 “臣在。” “刑部尚书失职，犯人看管不力，致山东余孽进入刑部大牢劫狱，着禁足半月，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臣，谢主隆恩。”刑部尚书急忙匍匐拜谢。 这是真心的呀，还以为项上人头保不住了，幸好，幸好！ 刑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迈着虚弱的步伐出了宫。 一众宫人悄悄议论，“看，被皇上骂了吧？” “就是，唉唉，谁让他看管不力呢，那可是刺杀太子的人，就这样死了，不罚他罚谁？” 谁都没想到，刑部尚书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这时候，他的心情是无比舒畅啊。 早朝上，皇上对此事做了总结，表明决心，定要荡平土匪，以正皇威。 同时，着太子伤愈后，到吏部历练，这可是皇子们第一次派差事，以往都只是朝堂上听差。 太子一系兴高采烈，而三皇子一派，在几日后三皇子因功课太差劲被皇上禁足，而越发的萎靡。 郑贵妃在宫里大发雷霆：“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那么大一个印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萧铎灰头土脸的道：“母妃，不是我们派去的人，我们的人还没出手呢，那个活口就死了。” “什么？”郑贵妃惊诧，转而明白过来：“没想到呀，没想到，我们到底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哼，那边这一手玩的倒是挺溜。” 萧铎无精打采的倚在桌子上，父皇虽然没有说明，可是禁足就是给他的惩罚。 郑贵妃叹了一口气，安慰萧铎：“铎儿，不要这样，有母妃呢，母妃一定想办法，让你父皇早日给你解了禁足的。” 萧铎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段时间，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出个认错的样子来，那些个狐媚子都给我离远点！”郑贵妃不放心的叮嘱。 “还有，”郑贵妃缓缓的道：“好好查一查，你身边的人！” 萧铎一凛，忙站起身告退，匆匆出去了。 琅华殿。 萧恒自郑贵妃将她禁足后，就一直关在屋子里哭泣，饭也没吃过一口。 南杏低声喊着她，急的直跺脚。 “滚，”屋子里传出萧恒咆哮的声音，伴之而来的是摔碎瓷器的声音。 南杏没办法，咬了咬牙，继续拍门。 “公主，快开门吧，再不吃饭就要饿坏的呀。” 郑贵妃已经问了几次了，再不能想办法让公主吃东西，她就要被拉去剁碎了喂狗了。 小宫女的身躯抖了抖，加快了摆饭的速度。 前两天她突然被郑贵妃身边的念珠姑姑叫了过去，结果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顿宫里的暗刑，她受不住招了。 其实，她也是故意忍受不住招供的，再跟着四公主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偏殿，郑贵妃迟早会察觉的，真等到有事发生，那个时候她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公主，公主，您快开开门吧。” 南杏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南杏吓得心慌：“公主，公主。” 还是没有动静，怎么办，怎么办？南杏急得在门口转圈圈。 没办法了，南杏跺了跺脚，往四周悄悄看了看，然后趴在门口低声说道：“公主，公主，您快开门吧，听说颜大人要出宫了。” “什么？”萧恒一把拉开门，不相信的问道。 只见她头发披散着，眼睛红肿，形容憔悴，身后一地的碎片。 南杏忙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公主，听说颜大人已经能移动了，这不也快过年了吗？他们要出宫回家了。” “这么快？就要出宫了吗？”萧恒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公主，您快吃点东西吧，别颜大人身体好了，回头您自己再饿坏了。”南杏苦口婆心的劝着。 萧恒擦擦眼泪，目光灼灼的看向南杏：“你说的对，南杏，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去看看他。” 额…… 南杏想哭，我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可是，公主，贵妃娘娘不允许你出门……”硬着头皮，南杏轻声说道。 萧恒柳眉一竖：“你是听本公主的，还是听我母妃的！” 南杏…… 似乎看到了自己不日被喂狗的惨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萧恒两天没有进食了，浑身无力，南杏也只敢让她喝点粥，吃点清淡的，等萧恒一阵龙卷风般的吃完东西，桌子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 打了一个饱隔，萧恒道：“我们走。” “可是，门口有贵妃娘娘的人看着，我们出不去的，公主。”南杏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萧恒冷笑一声，她母妃还真是对她好呀，居然还派人监视她？ 屋子里转了一圈，萧恒突然瞄上了南杏：“你，过来，把你衣服给我。” 南杏：“啊？” 没一会儿，穿着公主衣服的南杏，浑身抖抖索索的被萧恒推到了榻上。 萧恒又给她盖上了厚厚的被子，拉下了帘子，看着伪装的差不多了，冲着外面喊到：“好了，你退下吧，本公主要睡一会儿，任何人不准打扰。” 然后又模仿南杏的声音答道：“是，公主，您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随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穿着南杏宫女服的萧恒，低头疾步走了出去。 门口“监视”的两个宫女，并未发觉，此时心里还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公主可算是正常了些了…… 第七十六章 出宫 出了琅华殿，萧恒一路躲躲闪闪，捡着偏僻的路径，来到了颜贞卿所在的偏殿。 这几日来，皇上、皇后和太后都给了不少赏赐，秦氏正在和如初清点，准备回府。 终于可以回家了，如初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此时正心情愉悦的和秦氏说笑。 其中一副镂空嵌宝手镯，雕刻的异常精美，如初正拿着跟秦氏道：“娘，这个我可以给小姑姑留着吗？她肯定喜欢。” 秦氏打趣的说道：“哎吆，还知道给小姑姑留，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啦？” “娘，”如初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姑祖母她们离了老远，还关心我们，还给爹爹送药材，我这不是投桃报李吗？” 秦罗伊和安馨县主她们，跟着东平郡王出去游玩了，说是去暖和的江南走一圈，过年之前回来，接到府里的传信，知道了颜贞卿受伤的消息，专门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带了一堆珍贵的药材和特产。 秦氏摸着下巴，佯装明白的说道：“哦，原来是感谢呀，嗯，不是因为关系变好了呀，嗯，我就说嘛。” “哎呀，娘。”如初不依的撒娇，这个时候才有了她这个年龄小姑娘的模样。 颜贞卿躺在榻上，看着母女俩斗嘴，心里很安定，经过这次死里逃生，他现在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 门吱呀一声响了，萧恒走了进来，一副宫女打扮，秦氏没有认出来，忙道：“不劳姑娘费心了，我们自己收拾就好。” “是我。”萧恒抬起头，开口说道。 如初猛的抬起头，怎么又来了？ 秦氏忙行礼，然后迟疑的问道：“公主这是？” 萧恒扯了扯嘴角，道：“这不是跟他们玩捉迷藏吗？我伪装了一下，一路玩一路躲，一不留神就跑这儿了。” 说着，萧恒的脚不由自主的移向颜贞卿：“颜先生，听说你大好了，是要准备出宫了吗？” 萧恒看着一地的行李，心里闷闷的，以后再想天天见他，又困难了…… “是，多谢公主的关怀，臣住在宫里，蒙受皇恩浩荡，不过终究不合规矩，臣还是早回家中休养比较好。”颜贞卿在榻上，微微倾身，回答道。 “哦，是呀，终归不是你自己的家。”萧恒声音低落，颜贞卿和秦氏都觉出了不妥，两人对望一眼，均察觉对方眼里的狐疑。 这位公主是受刺激了吧？ 只有如初眉头皱了皱，上前一把挽住了萧恒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公主，我都要回家了，你有没有跟我说的呀，走，我们去旁边走走。” 说着，如初扯着萧恒出了偏殿。 到了没人的地方，萧恒一把甩开了如初，冷冷的道：“你要干嘛？” “我才问你要干嘛，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这幅样子就过来了。” 如初声音更冷，眼里的厌恶让萧恒一瞬间委屈涌上了心头。 她冲着如初大声嚷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要不是母妃关着我，我早出来了。” 如初听完，却忍不住笑着拍手道：“哦，那可太好了，你就是应该被关起来，好好反省反省，你母妃很英明。” “你，你，你知道什么？”萧恒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如初看着她蹲在地上，埋头哭泣的委屈模样，揉了揉额头，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她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难道情窦初开的女子都是这样执迷不悟，不可理喻吗？ 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如初上前拍了拍萧恒的肩膀：“哎，你别哭了，再哭别人都听见了，别哭了，别哭了！” 说到后来，如初咆哮一声，才止住了萧恒的哭声。 看着萧恒抽抽噎噎的擦着眼泪，如初试图跟她讲道理：“你看，你堂堂一个公主，金枝玉叶，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你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你为什么非要巴住我爹爹呢，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委屈受吗？” “你不能试着放开，寻找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吗？这样对你，对我们家不都好吗？” 如初苦口婆心的劝着她，希望她可以知难而退。 可是萧恒在听完如初的话后，却擦了擦眼泪，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我对他的感情，你们都不懂，只有我，也只有我，才能让他幸福！” 说完，转身昂着头走了。 小丫头？ 你好像也就比我大两岁吧？ 如初气结，这什么人呐这是？合着她还燃起了斗志了。 拍了拍额头，如初回到了偏殿，秦氏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见如初就问：“怎么回事？就你自己回来了？公主呢？” “哦，她回宫了，我们还是快点收拾吧，我都想家了。”如初随便敷衍了一句。 秦氏虽然纳闷四公主今天的行为很奇怪，不过说到回家，就立马兴奋起来，这几日在宫里真是度日如年呀。 等收拾好，秦氏立刻向皇后禀报，颜贞卿被抬上了马车，三人出宫回了家。 伯府门口早挂好了艾草，放了火盆，颜贞卿被抬着从火盆上跨过，预示着远离灾祸和污秽，从此以后平平安安。 二房院里早已收拾好了，颜贞卿三人一回来，就端上了热茶，热水，三个人清洗了一番。 没一会儿，余老夫人和大房、三房的人都来了，嘘寒问暖的，探病的，询问宫里什么样子的，一时间屋子里热闹异常，好像过年一般。 在宫里，人来人往，可都没有现在这样，让颜贞卿觉得心里踏实，活着的感觉是真好！ 午饭，颜贞卿不能起身，所以单独置了一桌在屋子里，秦氏本是要留下来照顾他，被颜贞卿赶走了：“你去吃饭，都回家来了，有她们照顾就行。” 秦氏到底把鹅黄留下，领着如初去了寿安堂。 因为都是一家人，没有分席，如初几个孩子们一桌，三房的大人们和颜安然陪着余老夫人一桌。 秦氏举起手中的酒杯，向颜贞和和李氏道：“我敬大哥大嫂一杯酒，感谢大哥大嫂这几日的操心和劳累。” 自颜贞卿受伤后，颜贞和来回奔走，李氏也是准备妥妥的吃食衣物送到了宫里，秦氏很感激他们。 颜贞和谦虚了几句，饮了酒。 郑氏在旁边道：“我们三爷也很尽心的。” 秦氏又端起一杯酒：“是，我敬三弟，三弟妹，谢你们的关心。” 颜贞行虽然混蛋，不过颜贞卿毕竟是他亲哥哥，他也是很上心的。 只剩下颜安然了。 第七十七章 探望 一看秦氏放下酒杯，颜安然赶紧端了起来，冲着秦氏笑道：“二弟妹，我敬你一杯，祝贺二弟平安归来，你辛苦了。” 秦氏扫了周围一圈，顿了顿，这么好的气氛真的不忍心破坏。 心里叹了一口气，端起来酒杯，说了一声：“多谢。”然后饮了酒。 颜安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怕秦氏不搭理她，就尴尬了。 早知道颜贞卿能救了太子，有这么好的造化，她可不会想那个馊主意，这下子关系僵到极点，唉。 如初这一桌子上更是热闹异常，老夫人高兴，对她们也有所放松，颜如锦一直缠着如初问宫里的样子，一边连连惊叹。 徐娇凑趣的说了几句，心里的羡慕却压都压不住。 颜如玉话却有些少，不知道有什么事，吃了饭早早的回了院子，颜如锦嚷着要去如初那挑礼物，徐娇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开玩笑，现在颜贞卿都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了，颜如初身价也是蹭蹭的上涨，脸皮不厚点怎么行？ 这之后，先后有人来探望颜贞卿。 先来的是忠勇侯府二爷秦北路，两人关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秦若轩趁空寻了一个无人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如初的脸色：“阿初这几日憔悴了不少，现在姑父没事了，你要多注意身体。” 如初笑着答应了，不知道小宁氏怎么会放秦若轩过来，按理来说，她是不愿意秦若轩见到自己的。 上一次如初跟外祖母插科打诨了一番，外祖母后来也未提过此事，想来大家现在已经心照不宣了吧，如初默默的想到，可是她却不知道，宁老夫人为了她，跟小宁氏已经对上了，而秦若轩今天能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心力。 隔两日，威远伯夫人带着温南和温晗过来了。 威远伯夫人性子爽朗，笑着跟秦氏说道：“放心，我们老爷出马，一定给颜大人好好报报仇。” 而温晗早挽住了如初的胳膊，一扭一晃的：“阿初，你都瘦了，你看看，胳膊都小了一圈了，不行不行，你可得补回来，要不看着我多胖呀？” 威远伯夫人笑骂道：“你就顾自己好看了，怎么不多关心关心阿初的身体。” 如初含笑道：“伯母，阿晗这就是在关心我呢。” 温晗搂着如初眉开眼笑的：“还是阿初最懂我！” 两个人笑做了一团，温南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似乎只要看见她，心里就踏实了。 “哎，对了，我有礼物送你。”温晗说着，拿出一件白狐围脖：“看，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真漂亮！”如初眼睛里放着光：“谢谢你，阿晗，还有谢谢温哥哥。” 温南不好意思的摆手：“就因为这还害你受伤了，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然后，又拿出了一个锦盒，期期艾艾的道：“阿初妹妹，这，这是京味斋新出的，你尝尝。” 如初眉开眼笑的接了，好久没吃到京味斋的小零食了，还真是想念呀。 温晗在旁边不依：“哥哥偏心，我也要！” 温南刮了刮温晗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一会儿就去买。” “耶！”如初和温晗两个人抱作一团，嘀嘀咕咕的开始吃着蜜饯。 等威远伯夫人走后，秦氏就开始唉声叹气了。 怎么办？吾家有女初长成，惦记的人就这么多了。 前两日秦若轩悄悄的寻如初，恰好被她看见了，还有今日温南看阿初的目光，温暖又宠爱，唉，好难选…… 秦氏在心里比较了又比较，秦若轩是她属意的，不过小宁氏似乎不太愿意，不行不行，有这样一开始心里就不痛快的婆婆，再是亲戚，阿初也很难办的。 温南吧，小伙儿也不错呀，高大英俊，看样子脾气还好，可是，有那么一个表妹存在…… 秦氏还记得上次的事，八字没一撇就暗地里给阿初使绊子，也不好，也不好…… 怎么办？秦氏看着抱着蜜饯盒子吃的正香的如初，开始发愁了。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七了，这几日府里忙忙碌碌，已经收拾着准备过年了。 早上，如初刚起床，颜如锦和徐娇就相携着一起过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颜如锦和徐娇的关系也好了很多了，徐娇也不再暗里做着小动作，不过如初却心升警惕，按理说，徐娇不是这样的性格。 一进门，颜如锦就嚷嚷着：“三姐姐，快起来了，赶紧过来剪窗花了。” 大夫人将今年剪窗花的任务交给了她们几个。 如初答应了一声，立夏出来引着两个人到了里屋，炕上早已摆好了剪刀，彩纸等，如初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剪刀正认真的剪着。 “三姐姐，你这就开始了呀。”颜如锦摩拳擦掌的坐在了炕上，埋头挑选起彩纸来。 没一会儿，颜如果也蹦蹦跳跳的来了，如初吩咐拂冬去炸点小果子，几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剪纸，气氛空前的和谐。 秦氏来过一趟，送了些点心，看她们干的欢实，放心的走了。 “哎，你们知道二姐姐今天为什么没来吗？”颜如锦先剪了一个福字，然后隔桌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跟如初和徐娇两个人说话。 “为什么？”徐娇好奇的问道。 颜如锦又看了一眼如初，得意的笑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听说，是大伯替二姐姐相中了一个人，明天要来家里，让二姐姐相亲呢。” “啊？什么人呀？”徐娇觉得颜如玉心比天高，不可能相中平常的人的。 “听说是大伯属下的儿子，去年已经中举了，啧，大伯对二姐姐也不错嘛。”颜如锦不无羡慕的说道，都比她那个爹爹好多了。 如初还真的是没听说，上一世大伯也没有替颜如玉相过亲什么的。 看着颜如锦得意的样子，如初有些好笑，自从她知道了春染爱打听消息，就下大力气培养翠青，看样子，效果不错！ “哎，我们快点剪，明天也偷偷的去看看。”颜如锦催促着，手里也加快了速度，这兴奋劲好像相亲的是她一般。 如初也很好奇颜如玉到底能不能相中，要是就这样安生的嫁了出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的她贪慕虚荣，一直作妖，毕竟萧恒和萧铎是她的敌人！ 等到天黑，几个人腰酸背痛，不过剪了一堆的彩纸，什么牡丹吐蕊，喜上枝头，喜鹊登枝等等，李氏笑的合不拢嘴，晚上吃饭时一人加了一条大鸡腿！ 第七十八章 相亲 第二日，依然天气晴朗，如初惦记着丁神医的消息，一早又派春染让她哥哥到忠勇侯府打探。 颜贞卿他们一回府，如初就盼着丁神医能出宫来，可是她知道，皇上一旦见到了丁爷爷，怎么肯放他出来，丁爷爷为了救她爹爹，真的牺牲挺大的。 所以，这两天如初一直拜托她二舅舅秦北路留心着丁神医的消息。 春染刚转身出了门，颜如锦就叽叽喳喳的来了：“三姐姐，快点的！” “这么早？人还不来吧？”如初惊讶的看向颜如锦。 “嘿嘿，我们是来蹭饭的。” 昨天在这里吃了拂冬做的菜，颜如锦就念念不忘，所以徐娇一提议到如初这来蹭饭，颜如锦是举双手赞成，一路扯着徐娇小跑着就来了。 如初无奈的看看她，吩咐拂冬去厨房又烧了两个菜，三个人吃完饭，一路溜达着来到了颜如玉的望月阁。 大夫人李氏也在，送了一副头面和一身新衣，嘱咐贝菊好好给姑娘打扮打扮，颜如玉却一脸的爱答不理。 李氏气结，颜贞和跟她提这件事的时候，李氏就心有不满，按理说，这都是李氏作为嫡母的责任，颜贞和却开始操心，这已经是妥妥的打她脸了。 而且，颜贞和找的人还是一个举人，李氏很不愿意，一个庶女就合该配一个庶子什么的，还等着举人高中，让庶女登门继续打她脸吗？ 颜如玉也不满意，一个小小的破落户的举子有什么可看的？ 她想起了三皇子温文尔雅的笑容，她不要嫁给一个穷酸举子，每天柴米油盐熬成一个黄脸婆，她的样貌不是为了过那样的日子的。 如初她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气氛沉滞，李氏一见到她们，脸上就笑开了花。 “来来来，由你们陪着你们二姐姐，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李氏笑着出了门，她才懒得看颜如玉那副死样子，还委屈了她似的。 待李氏一走，颜如锦就上前挤眉弄眼的：“二姐姐，我们今天陪你一起去，把把关怎么样？” 虽然说着帮颜如玉，可是颜如锦双眼冒出一副八卦的火光，如初都快不忍直视了。 太明显了！ 果然，颜如玉冷哼一声：“不如锦妹妹自己去看看，喜欢的话，我让给你。” 颜如锦嘿嘿一笑，说道：“还是留给二姐姐吧。” 她不生气，不生气，什么都挡不住她八卦熊熊烈火之心。 颜如意那时候相亲，她还小，懵懵懂懂的，现在嘛，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也好为自己以后积累经验呀。 颜如锦冲如初和徐娇眨了眨眼睛。 没一会儿，李氏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颜贞和领着人到了花厅了，姑娘可以过去了。 颜如锦顿时兴奋起来，几个人推搡着不情不愿的颜如玉，一路疾走，来到了花厅旁边的屋子里。 在这里可以听见花厅里两个人的说话，也可以透过窗户缝隙看到里面的人。 只见颜贞和下首坐着一个脸庞偏白，浓眉大眼，略微局促的年轻人，正轻声和颜贞和说着话。 年轻人可能也知道今天来的缘故，耳根泛红，手指不断的轻轻摩挲着衣服，不过看上去眼神清明，身姿端正，言谈举止也很有教养。 如初在心里暗暗赞叹，颜如玉若是嫁给他，迟早有一日会出人头地，可惜…… 颜如玉只瞟了年轻人一眼，就不再看了，就他，给三皇子提鞋都不配！ 颜如玉觉得委屈渐渐漫上了心头，看爹爹为颜如意选的夫婿，再看看自己，到底是庶女，连亲爹都看不起！ “哎，不错啊，模样周正，貌似学识也不错。”颜如锦扒着窗户一边看一边点评，然后回头跟颜如玉道：“没想到大伯还真是给你费心了。” 颜如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徐娇眨眨眼，暗笑一声，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样的都看不上。 送走了年轻人，颜贞和自己也觉得很满意，这孩子不错，学识、谈吐、样貌哪一样都超过了他的想象，还真别说玉儿配人家，自家还有些占便宜的感觉呢？ 所以，颜贞和在听到李氏说颜如玉没看上的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没看上？为什么？这年轻人哪里不好了？” 李氏无奈的道：“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不愿意。” 颜贞和火气有些上来了：“没有理由就不愿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她看看就是心里有个准备，那容她挑三拣四的？再说，这个小伙子是多好的一根苗，错过了就可惜了。” “好了，我看也不用跟她说了，就这么定了吧，回头让人家上门来提亲！”颜贞和丢下一句话出去了。 李氏也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心里还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颜贞和定了的事，她也没办法反驳，于是叫身边的嬷嬷给颜如玉传了话，自去料理家务了，临近年底，事也多了很多，李氏整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不得闲。 正和厨房里商议除夕夜的菜谱，有小丫头过来传话：“大夫人，老夫人让您去一趟寿安堂呢。” 李氏纳闷，余老夫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披上大氅一路往寿安堂来。 上一次，余老夫人说为了过年有气氛，冬日里红红火火的，整个伯府树上都要绑上红丝带，挂上红灯笼，好嘛，她一句话，底下人多了好多工作不说，开支也是一大笔。 不知道今天又要干啥？ 李氏急匆匆的到了寿安堂，只听里面乱哄哄的，加快了脚步，李氏掀帘进去。 颜安然和郑氏都在，还有颜如初、颜如锦、徐娇，以及跪在地上正哭泣的颜如玉，正哀哀戚戚的喊着“祖母”。 “李氏，你来的正好，我倒要问问了，怎么这个家里没有我老婆子的地位了是怎么了，定亲这么大的事，问都不问我老婆子一句，你们夫妇俩就这么决定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余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声冲着李氏吼道。 这个罪名就大了，李氏忙跪了下来，磕头道：“母亲，看您说的，这事是仓促了一些，我们老爷也是气头上，又怕错过了这样一个好机会，回头他定是要请示您的。” “请示？是到时候通知我老婆子一声吧。” “母亲，实在是这一个后生难得，老爷是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所以才着急了些。”李氏再次陪着笑解释。 “后生难得，再难得他也不过是一个穷酸破落户！好了，不说老大了，我看别是你这个当嫡母的见不得庶女嫁得好，故意刁难吧？”余老夫人冷笑出声。 第七十九章 撞柱 颜如玉披头散发的跑进寿安堂的时候，她还觉得庶女不懂规矩，可是当颜如玉说到亲事的时候，她犹豫了：“祖母，玉儿不求嫁的多好，可是这么多年，伯府费心费力教养玉儿，玉儿还指望着以后好好报答伯府和祖母呢，祖母，玉儿不愿嫁一个穷酸举子，就是怕以后他别说好好孝敬祖母，反倒拖了伯府的后腿呀。” 余老夫人觉得颜如玉说的对，伯府花了那么多钱去教养她们，可不就是为了嫁个达官勋贵的，以后好沾光吗？玉丫头这样貌，满京城也寻不出几个来，想当初还得到过三皇子的格外关注呢，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给嫁了？ 余老夫人顿时想到了李氏，这嫡母从来都是见不得庶女好的，一定是李氏吹了枕边风，老大才这么做的，于是余老夫人这才派人去把李氏给叫了过来。 这一句话却把李氏说的羞恼不已，涨红了脸，眼睛里已经有泪花闪现。 “母亲，媳妇自问从没有苛待过庶女，也没有想到在亲事上拿捏她，老夫人不信可以问问如玉她自己。” 颜如玉也抬起泪眼，哀求道：“祖母，玉儿知道母亲是很好的，祖母，不要生气了，玉儿谁都不嫁了，就留在祖母身边，好好侍奉祖母，祖母，求祖母成全。” 说完，匐匍在地，低声哭泣起来。 李氏被颜如玉气的心口直疼，可恨颜贞和却出门去了。 如初在旁边一直站着，此时开口道：“二姐姐快不要这样了，总归是大伯定了的事，其实你可以找大伯谈一下，也免得祖母和大伯母这样为难。” 她早就看不下去颜如玉这样了，从花厅回了屋子，她就突然疯了一般的跑了出来，进来跪在地上就哭，如初她们已经陪着听她哭了半个时辰了。 郑氏叹了口气，也开口劝道：“就是，玉姐儿，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别动不动的就说不嫁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第一次，郑氏没有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针对李氏，因为她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庶女红口白牙的污蔑了。 以往，她不爱看李氏和秦氏，不也有这个原因吗？她们都有爱敬自己的丈夫，而自己受的委屈又有谁懂？ 颜安然也没有开口，她赞同余老夫人的观点，可又觉得颜如玉这个庶女做的有点过分了。 “今天这件事，我做主了，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说话间，颜贞和走了进来，沉着脸冷冷的看向颜如玉，厉声说道。 又拱手向余老夫人行礼：“母亲，今天这个年轻人才思敏捷，学识也不错，以后定能出人头地，所以儿子才坚持做成这门亲事，本是想着回来后跟母亲禀报，没想到，这个逆女倒来惊扰了母亲的安宁。” 余老夫人被颜贞和突然到来发的脾气给惊吓住了，抖了抖嘴唇，到底没敢说什么出来。 颜如玉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颜贞和：“父亲，您一定要这样逼女儿吗？” 颜贞和也是胸中梗起一团气，厉声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就安心待嫁吧。” 颜如玉惨然一笑，一字一句的道：“那女儿宁愿死！” 颜如玉说完，扭头向柱子上撞了过去。 “哎！” “拉住她！” 大厅里顿时有些慌乱，如初离的最近，反应过来一伸手却只揪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只见颜如玉倒在了地上，额头鲜血直流。 “哎呀，真是晦气呀，晦气，这都要过年了，这是做什么？”余老夫人捶胸顿足的说道。 颜安然上前搀住了她，吩咐底下人：“还是快请大夫吧。” 等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颜如玉抬进了暖阁，大夫也被匆匆的请了进来。 洗手包扎，又开了药，大夫才揣着厚厚的诊金出门了，颜贞和上前一步拱手：“还请老先生多多包涵，此事不宜声张。” 大夫连连点头：“老夫明白，贵府姑娘只是晕倒了，无大碍，无大碍。” “是，是，老先生慢走。” 送走了大夫，颜贞和心情沉重的往回走，他没想到一向柔顺的女儿，居然会做出撞柱这样的事情来，明明他都是为了她以后能生活的更好！ 伯府里慌乱不堪，而被如初惦记的丁神医，此时却悠然的在端王府，为萧睿施针。 皇上自然是想丁神医能常住宫中，随叫随到的。 不过丁神医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哄得皇帝开开心心的，在京郊赐给丁神医一座宅子，并一间宽敞的药店，里面药材应有尽有。 按丁神医的说法，既然上天让他遇上皇帝，又替他救了所看重的臣子的命，那就是上天示意，让他为皇上分忧解难。 所以，丁神医说自己应该出宫去，扎根京城，为民治病，替皇上分忧，不过丁神医声明自己那三条“不救”的原则，是不会破的，当然，皇上除外。 嗯，说的皇帝又开心了，举双手支持，赏赐了一堆的珍贵药材，然后八抬大轿送出了宫。 丁神医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笑，哎，老了，走不动了，小徒弟收了，啥也没教呢，让他这时候离开京城，他也不去！ 萧睿…… 您的神医形象呢？ “好了，”丁神医收针，然后道：“你去，给我那个小徒弟送个信儿，告诉她住址，回头让她找我去。” 萧睿一边穿起衣服，一边道：“她这两日一直打听您的消息呢。” “哦？”丁神医突然转到萧睿面前，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萧睿…… 额，嘴太快了。 “那个，千羽说的，千羽！” “是，”千羽跑进来，怨念的看了一眼萧睿，一有事就推给他…… 转而扬起笑脸，殷勤的说道：“神医，颜姑娘这几日一直托秦将军打听您的消息呢，小的这就告诉颜姑娘去。” 丁神医点点头：“嗯，小伙子不错，赶紧去吧。” “哎。”千羽答应了，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萧睿黑了脸，不知道是谁的侍卫！ 还跑那么快，那么开心！ 开心跑走的千羽，不知道萧睿心里的小醋缸冒起了泡泡。 澜西园。 春染正跟如初禀报，她哥哥出门没多远，被千羽截住，递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丁神医的新住址。 如初这才放下心来，丁爷爷总算脱离皇宫出来了，回头她一定好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颜如玉到底是伤了额头，留了一个小小的疤痕。 秦氏后来知道这事，不由得唏嘘，幸好阿初如今是越来越懂事了。 第八十章 除夕 腊月三十除夕夜，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寿安堂，颜贞卿也用垫了厚厚的棉垫子的竹椅抬了过来，他现在能略微靠着坐一会儿了。 颜如玉的事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今天她并没有出现，当然余老夫人也不乐意她出现。 破了相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还是在余老夫人的寿安堂，搞得余老夫人现在还觉得一进那个屋子就头晕。 颜贞和到底还是推了这桩亲事，颜如玉听了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柳姨娘却心疼的只掉眼泪。 现在姑娘都破相了，老爷却把亲事推掉，这，这不是把女儿往死路上逼吗？ 这个宴席，她根本没有心情来吃，看着众人喜气洋洋的面容，她只觉得心酸又难过，所以宴席一结束她就快步回去，这个时候只有她能陪着颜如玉了。 这两日，颜如锦没有再跟如初酸酸的口气说话，徐娇似乎也只顾着和颜如锦一起玩闹，没有什么小动作，搞得如初都不太适应了。 宴席之后就是守夜了，余老夫人带着几房的大人们吃着瓜子，花生唠嗑，颜贞行不知从那运了好多烟花回来，如初几个人都跑到走廊里，看着颜贞行一个个的放着烟花，惊叹着“这个漂亮”，“那个更好看”。 这个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回到了孩童时候，没有嫉妒，没有尖酸，没有恶毒…… 皇宫里，萧恒虽然被解了禁足，但是依然天天闷在宫里，除夕夜，太后年纪大了早早的回宫休息了，皇上带着皇后和一众嫔妃，子女在御花园暖阁里守夜，萧恒脸颊消瘦，安静的坐在一边，皇上都觉得不适应了。 “恒儿，怎么了，没精神的样子，来父皇这儿来，喜欢吃什么，告诉父皇，让他们给你做。” 底下其他几位公主默默的埋下了头，看了看自己桌子上冷掉的吃食，一阵心塞，自己就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萧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父皇，儿臣正在减肥呢，不吃饭。” “胡说，减什么？我看谁敢嫌弃朕的宝贝女儿。”皇上佯装不高兴的样子，鼓着嘴说道。 底下有嫔妃捂着嘴笑了：“四公主也是到了有烦心事的年纪了，贵妃姐姐可是也该为四公主琢磨琢磨了呀。” 郑贵妃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讨人厌！ 嫔妃悄悄低下了头，不敢出声，拍马屁又拍马蹄上了，唉。 转过脸，郑贵妃笑眯眯的跟皇上撒娇：“皇上，恒儿的事您可得操心，臣妾可管不了您的宝贝女儿。”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朕管，朕来管。” 皇后也跟着笑道：“说起来，明年可是个热闹年，几个皇子都该选妃了，公主也到了选驸马的时候，皇上，没几年，您就添皇孙了。” 说好的太子妃，也不说赶紧娶回来，皇后心里嘀咕着。 等太子娶妃再继位，她呀，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 “看来，明年要多办好几场花宴了。”又一个嫔妃凑趣道。 郑贵妃笑着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说萧恒，她的皇儿也该选个得力的皇子妃了…… 嫔妃脸上溢满笑容，挑衅的看了看之前的嫔妃，之前那位嫔妃只敢揪着帕子，暗里咬了咬牙，不敢说话呀，万一又说错了咋办？ 萧恒冷眼看着郑贵妃脸上刺眼的笑容，直觉心里一阵寒凉。 这就是她的母妃，一心只为着她自己的荣耀，从来也不考虑别人…… 如初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余老夫人他们还在守夜，这是规矩，不过孩子们都还小，余老夫人放她们各自回屋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祭祖。 简单洗漱一下，如初躺了下来，这几天真的是好累呀。 嗯？什么东西硌得慌，如初觉的枕头下有东西，又爬了起来。 只见枕头下躺着一枚玉梳，碧玉清透，梳子上雕刻蝶恋花的花纹，栩栩如生，触手温润，躺在手心里仿若一汪清泉流进了心田。 只一眼，如初就喜欢上了这把玉梳，梳子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只写了一句话：“新年快乐。” 字锋遒劲，笔力深厚，是萧睿的字迹。 如初蓦的觉得帘帐有些闷，耳朵有些热热的，扔下了玉梳，如初将自己裹进锦被里。 又突然坐了起来，拍了拍额头，人家这不会是提醒自己连个谢礼都没有吧？ 萧睿帮了那么大的忙，如初自己是想着表达谢意的，可是她一个女子，送什么？也…不好送吧？琢磨了又琢磨，如初还是把这事放下了。 现在萧睿来这么一手，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初翻来覆去的，闹了半宿才睡着。 一夜多梦，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萧恒狰狞的笑容，一会儿是上一世在端王府雪地里瑟瑟发抖跪着的场景。 第二日，天没亮，立夏就把如初叫醒了：“姑娘，快点，一会儿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如初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任由几个丫头给她洗漱收拾。 “咦，姑娘，这怎么有一把玉梳呀？”春染收拾床铺，看到枕头边放着的玉梳，惊讶的大声问道。 如初一下子就清醒了：“哦，那个，是爹爹送给我的，赶紧拿过来，秋画，今日给我带上。” 暗影在树上一个趔趄，公子，恭喜您，荣升爹爹…… 昨夜萧睿来给人姑娘送礼物，结果他忘记了，别人家都是要在长辈房里守夜的，只有端王府，晚上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等出宫以后就是端王和端王妃一家人的了，似乎从他母妃走了之后，他一直是和千羽他们一起过的…… 萧睿没办法，只好悄悄放下走了。 至于那个纸条吗，他是想了又想，写了又写，最后只写了四个字:新年快乐，给暗影笑的。 萧睿一瞬间暴走，他都不明白自己在府里好好的，千羽干嘛提醒自己要送新年礼物！ 如初收拾好，去了祠堂，颜贞和率领颜贞卿和颜贞行以及颜学文等男子，在祠堂里祭拜，余老夫人率领一众女子在祠堂外恭敬的侍立。 大约一个时辰，祭祖完毕，颜贞卿被抬着回了房，众人聚在寿安堂，才开始拜年，余老夫人一人发了一个红包，捏着鼓鼓的，看样子今年破财了。 余下的李氏，秦氏和郑氏都是女孩子一对珠钗，男孩子一方砚台。 颜安然最大方，给如初等人的都是上好的一副玉手镯，成色看着很不错，给颜学文和颜学武的是一套紫玉狼毫，李氏和郑氏都喜得合不拢嘴了。 第八十一章 爹爹送的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徐俊的事，颜安然在众人面前是抬不起头来，别说秦氏，李氏和郑氏都不大搭理她，看样子，今天她可下狠心了。 祭祖完毕，男人们由颜贞和带着去相熟的人家拜年去了，其他人都聚在了寿安堂。 颜如锦突然指着如初头上的玉梳，好奇的道：“咦，三姐姐，你头上这个玉梳挺漂亮呀，几时得的，原来没见过呀？” 如初又一次把那个理由拿了出来：“哦，我爹爹送的。” 背锅的颜贞卿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那个，别说这个了，我们猜谜语吧。”如初看颜如锦还是盯着玉梳，赶紧转移话题。 “真小气，看看都不行，”颜如锦嘀咕着，不过一听猜谜语，转脸又兴致勃勃的拉着徐娇：“来，来，我们一起。” 徐娇温温柔柔的，瞟了一眼玉梳，附和着答应了。 总感觉颜如初刚才的话有些敷衍，不过徐娇也没有多想，一个首饰而已。 那人来信说要她取得颜如初的信任，徐娇表示任重道远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从一见到她，如初对她就心怀警惕，眼神里透着疏远。 现在经过哥哥的事，颜如初更是有理由话都跟她少说了，没办法，她只能接近颜如锦，来慢慢想办法了。 听说，从前颜如初和颜如锦跟俩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现在俩人还能一起玩游戏了，这世界也是多变的很呐。 说起来，都怪哥哥，偷鸡不成蚀把米，拖后腿！ 到最后，徐娇猜谜输了好多，全给余老夫人和如初赢去了，颜如锦哼哼唧唧的：“三姐姐，你今日运气怎么这么好，全都猜中了。” 如初瞥了一眼徐娇，徐娇依然笑盈盈的依偎在余老夫人撒着娇。 她知道，徐娇是故意输给她的，自然是想要讨好她，如初也笑眯眯的照单全收，笑话，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嘛。 有时候她就奇怪了，这个徐娇为什么非要黏着她，上一世她有萧恒，黏着她还情有可原，这一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贵女，她到底图啥？ 大年初二，秦氏要带着如初去忠勇侯府拜年，往年颜贞卿自然是一起去的，今年情况特殊，余老夫人再不情愿，也只得堆起笑脸嘱咐：“跟老夫人问好，早去早回。” 颜如锦跟着郑氏一起出了门，眼巴巴的看着如初她们的马车走远，才悻悻的登上了自己的车，她那个外祖家，莺莺燕燕一堆表姐妹，坐在一起比吃喝，比穿戴，好烦的。 颜如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原来就是那样的莺莺燕燕。 颜贞和带着李氏和颜如玉、颜如果，颜学文也出了门，寿安堂只剩下了颜安然一家并余老夫人。 昨天还热闹的一家子，呼啦啦都跑走了，只徐娇孤孤单单的坐在下面，余老夫人看着心疼，急忙将她喊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没事，娇儿就在外祖母家，今天外祖母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徐娇开心的答应了，趁机赖在余老夫人怀里撒娇。 余老夫人被逗得开怀大笑，瞥见徐俊闷头坐着，心里一叹，开口道：“俊哥儿。” 徐俊低头没有答应。 颜安然赶紧高声喊到：“俊哥儿，祖母问你话呢。” 颜安然的喊声，让徐俊从走思中惊醒，这才猛的抬起头：“啊，是，祖母，那个，我正在想前几日师傅留的试题，走神了。” 余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关心学业是对的，再不要像往常一样，干点没谱的事了。” “是，外祖母教训的对，是外孙儿不争气。” 看着徐俊低头认错的模样，余老夫人早心软了，说到底，有个外室姨娘的不算啥，可是那次让余老夫人丢尽了脸，还是在秦氏面前丢的，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现在气消了，怎么看徐俊是怎么疼爱：“你看，最近都瘦了，眼底也是青黑的，这底下人是怎么伺候的，以后可不能熬夜了，白天好好学就成。” “哎，外孙儿听外祖母的。”徐俊恭顺的回答。 心里却早哆嗦了一下了，昨天夜里偷溜出去逛翠花楼，天亮才回来，能不眼底青黑吗？还好，余老夫人不知道。 徐俊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心道以后可得小心点了。 没有了那三家子人，余老夫人越看徐娇和徐俊越疼爱，毕竟是一家人，这时候也只有他们陪着自己了。 颜安然趁机哄了余老夫人几句，之前的事似乎烟消云散了一般。 再说秦氏和颜如初坐着马车到了忠勇侯府。 早有嬷嬷在门口侯着了，看见秦氏，一边让人通报，一边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行礼：“姑奶奶可来了。” 说着，引着两人往府里走去。 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秦罗伊带着安馨县主也到了。 一看见如初进来，安馨县主就拉过如初的手：“阿初，你可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如初笑着给宁老夫人等人行了礼，才拉着安馨县主坐下。 宁老夫人笑着点点她俩：“看看，之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这会儿，又好成了一个人！” 众人哈哈大笑，秦雪莹不由嗔道：“你们俩这样，我们可是要吃醋的。” 秦雪琳搂着旁边沈碧君的胳膊，笑道：“我可不羡慕你们，我就抱好了碧君姐姐的胳膊，有美酒，有美食，你们可羡慕去吧。” 一句话逗得众人又哈哈大笑。 小宁氏很开心，沈碧君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漂亮又大方，温婉又体贴，做得一手好菜，酿的一手美酒，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才情出众，有几次她看到沈碧君和轩哥儿讨论诗词的场面，热火朝天又默契十足。 所以，小宁氏很满意，不止她，侯府里除了宁老夫人淡淡的，其他人都很喜欢沈碧君，小宁氏挑眉看向了秦氏和如初。 秦氏浑然不觉，拉着沈碧君还在满心的夸赞，如初却从小宁氏的眼光了看到了挑衅和轻蔑。 吃完饭，女孩子们都相约了去逛园子，这个时节梅花开的正好，秦若轩和秦若钧被宁老夫人指定了陪着姐姐妹妹们。 梅林在园子深处，众人信步走了过去，此刻梅花开的绚烂，虬髯苍劲的枝条上点点白色、粉色和红色梅花相映，香气隐隐飘落各处，深吸一口气，感觉就如喝了一杯梅花酒般醉人。 几个人慢慢踱步欣赏，沈碧君忍不住开口吟道：“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写在上架前 章节内容被作者删除! 写在上架前 原本是想着就不用再写上架感言了，不过，想想，第一个新书宝宝，还是应该有些仪式感的。 写这本书前前后后考虑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犹豫了几次才一笔，就怕自己写不好，表达不出自己要的东西，我跟老公说，我要开始写书了，没想到，他很积极，写吧，写吧，不下笔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可不可以。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开始投入到写文中，似乎整个人也逐渐的发生了变化，有了目标，有了计划，并且为之努力奋斗，我想不论写的成绩如何，起码我可以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价值，也能给孩子树立一个榜样，等到她长大以后，可以告诉她，妈妈也是有追求的人。 还记得收到签约站短时候惊喜的心情，还有一笔一划在合同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那种郑重的心情，很有成就感。 当然，在写作的过程中，也会有失落或者沮丧的时候，还好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互相加油鼓励，还有一直支持我的书友们，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谢谢所有给我打赏，推荐，关注和收藏的亲们，鞠躬感谢！ 第八十二章 梅园离 “我最欣赏的就是王冕先生的这首《白梅》，他只是在灯下画了一枝墨梅而已，诗句中却造就了这样的意向：忽然在一夜之中，世间的白梅都齐齐绽放，清香四溢，弥漫整个大地，似乎我们眼前就是这样一副画像，清香溢满我们的周围。” “碧君表姐好才情！”秦若钧不由拍手赞道。 沈碧君仿佛突然从美景中醒过神来，羞涩的睇了一眼秦若轩，谦虚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班门弄斧了，有轩表哥和众位姐妹在这里，我倒是卖弄了，各位，就当我抛砖引玉可好？” 沈碧君虽然说着谦虚的话，可是整个人自信又优雅，仿若明珠一般。 此情此景，众人也是忍不住吟诵，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欢乐的很。 沈碧君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注意着秦若轩，自颜如初到来之后，秦若轩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颜如初的周围。 其实，沈碧君渐渐的也明白了小宁氏请她来的意思，虽然一开始她有些恼怒，不过慢慢的，她开始关注秦若轩，丫头们谈话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支起耳朵倾听。 沈碧君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直到听院里丫头们悄悄议论，秦若轩为了如初和小宁氏闹了矛盾，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不舒服。 所以，她开始逐渐的找机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她去找他借书，去讨论诗词，送他新酿的酒…… 当然，府里每一个人她都会送，她想，以后她若成为府里的一员呢？总是要先打好关系的吧。 娘亲写信问她过年是否回家的时候，她犹豫了，她知道如初，见过她一次，那是个活泼的动人的女孩子，聪明又善良，他们过年的时候，也是会见面的吧。 所以，沈碧君拿着信去找了小宁氏，果然小宁氏再三的劝阻，沈碧君推抵不过，顺势答应了下来。 果然，如初来了，而往日风流倜傥的秦若轩却变成了一个腼腆的大男孩，笨拙的只会看着而不敢上前说话。 沈碧君与秦雪莹她们谈笑风声，心里却泛起了丝丝点点的嫉妒。 “喏，就在前面不远了。”沈碧君指着前头那株梅花树，笑盈盈的道。 旁边一座亭子，众人过去纷纷落座，沈碧君的丫鬟随身掏出了几只精巧的小杯子，而秦若钧也捧着一个漂亮的小坛子过来了。 沈碧君前几日送过他一坛青梅酒，味道好极了，今日一听说有梅花酒喝，就自告奋勇的去挖了过来。 拍开泥塞，一股梅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沈碧君接过来，一人倒了一杯，清清咧咧的酒盛在青色的杯子里，带出来一点梅花瓣，让人看了就沁人心脾。 品一口，梅花香合着酒香转瞬都散开在嘴里的各个地方，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秦若钧率先大声称赞。 众人也纷纷点头，女孩子喝这个酒也是非常好的。 安馨县主第一次见沈碧君，此时搂着她，跟发现了一个宝藏一般：“哇，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会酿酒的女孩子了，哎，你能不能送我两坛子，我送给太后她老人家尝尝，她一定会喜欢的。” 沈碧君依然温婉大方的点头道：“可以呀，不过太后娘娘不喜欢了，县主可不能回头找我，我可不负责的哦。” 安馨县主哈哈大笑起来，赶紧保证道“放心，那是绝对不会的。” 她真是太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了。 如初也欣赏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她总是这样，让人心生舒服。 如初又不是前世的那个傻子，她看的到这个女孩子望向秦若轩时候的羞涩目光，当然也感觉的到女孩子在热情的表面下，对自己略带审视的目光。 但是这个女孩子很聪明，她游刃有余的待在了秦若轩的身边，慢慢绽放自己的风采，吸引他的目光。 如初突然有点钦佩这个女孩子。 上一世，如初跟着萧恒，一心贪慕虚荣，秦若轩却心灰意冷，一直孤单一个人，直到后来忠勇侯府被灭，他依然是一个人…… 品尝完梅花酒，众人又相携着往梅林深处走去。 如初渐渐的落在了后面，秦若轩一直待在后面，护着众人往前走，此时如初慢慢的靠近，他突然心跳加速，同时心里又隐隐作痛。 小宁氏那天晚上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从小到大，母亲第一次严厉的拒绝他，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如初，所以，今天才话这么少。 “轩表哥，”如初停下了脚步，目光真诚的看向秦若轩，轻轻的开口说道：“其实，沈碧君姐姐挺好的。” 这是如初早就决定的，她当然知道秦若轩的心意，原本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嫁给秦若轩，因为她知道，小宁氏一定不会同意。 经过了上一世，如初很珍惜身边的人，很珍惜这些亲情。 秦若轩猛的一怔：“阿初，你，你……” “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轩表哥。”如初再次真诚的道：“我很珍惜你们，你，和舅母，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谁都不能失去！” 秦若轩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满脑子只有阿初说的话。 这段时间，因为小宁氏不同意，他很心痛，可是从没像现在这样，痛的连呼吸都不能。 如初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叹息，丢下一句“我去找大舅舅，表哥回去休息吧。” 然后屈了屈膝，错身从秦若轩旁边经过。 秦若轩只觉得眼睛模糊，如初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恨不得伸手拉住她，好好问问她，到底他哪里不够好？ 可是，他没有，转过身，他眼睁睁看着如初渐渐远去…… 如初说的也对，他这段时间的痛苦也是因为，小宁氏和如初他都不想失去，也许，这也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吧？ 沈碧君悄悄的躲在树后，听着如初和秦若轩说话，然后走远了，秦若轩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心里也是酸酸的。 她其实也错了，把如初当作了对手，这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孩子，值得她敬佩！ 如初心里闷闷的，一路走一路打听了秦北风在哪里，一路找了过来。 小厮通报的时候，秦北风很纳闷，这小丫头找他干嘛？ 唤人领了如初进来，看着她明显闷闷不乐的样子，秦北风问道：“怎么了，阿初？有人欺负你了？” 难道这是来告状来啦？ “大舅舅，您什么时候再回边关去呀？”如初嘟着嘴问。 第八十三章 提醒 秦北风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你还关心这事啊，说吧，是不是想让大舅舅干什么，是嫌大舅舅送的礼物不好呀？” 一边说着，秦北风坐在书桌后，好笑的看着如初。 “大舅舅，那天看了一本书，讲的是边关打仗，可是押运粮草的那个人却没有把粮食送到，大将军带着军队打输了仗，还要被别人冤枉私吞粮草，勾结外敌。大舅舅您说，有这么可恨的人吗？”如初气鼓鼓的跟秦北风讲着。 秦北风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看的书还挺多，戏本子上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不过最后都会洗脱冤情，结局大快人心。” “不是戏本子！”如初急得反驳道。 “哦，那一定就是话本子了。”秦北风佯装大悟，一本正经的逗着如初。 如初跺了跺脚，发小脾气了：“不理您了大舅舅。” “哈哈，好了，好了，大舅舅好好跟你说话好吧。”秦北风不由好笑的道。 “那，大舅舅还没说呢，有没有这样的人。” “唔，应该有。” “那，你们会不会打仗？” 秦北风摇了摇头：“暂时应该不会。” 如初默默的在心里道，不是不会，应该是快了。 “那，大舅舅万一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如初接着问道。 “不会的，大舅舅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一早就识破他们了。”秦北风自信的大手一挥。 “那，万一有人陷害你们呢？”如初又追问。 “嗯？丫头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秦北风站了起来，赞赏的道。 他们武将世家，不怕姑娘们懂事早，就怕不懂事，唔，小丫头比她娘强的多，他娘这时候就知道追在颜贞卿后面玩。 小丫头这是担心他呢吧？看个话本子都能想这么长远，不错，不错。 “大舅舅会小心的，一定不会让坏人得逞，好不好？”秦北风低头跟如初保证的说道。 嗯，貌似有效果。 如初点点头，攥紧了拳头：“大舅舅，那些文人都是坏人，一定不能对他们手软！” 哈哈，还说不是话本子，一听就是话本子的理论。 秦北风笑道：“那你爹爹不是文人啦？” “我爹爹当然除外了，我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嗯？那大舅舅呢？” “大舅舅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将军！” 哈哈哈，秦北风被彻底逗乐了。 小宁氏昨日还叨叨着如初性子跋扈，没规矩，这不挺好的一个丫头吗？ 秦北风纳闷。 正在这时候，鹅黄找了过来，原来外面飘起了雪花，秦氏等人准备走了，才发现如初不见了，鹅黄问了一圈才找了过来。 秦北风赶紧吩咐人将她们送回去。 如初跳下了椅子，拿出秦北风书架上的一本书，扬了扬道：“大舅舅，我借你这本书喽。” 秦北风宠爱的目光看着她：“好，好，想看了以后还来拿，不过，要保护好书，知道吗？” “知道啦。” 解决了一件心事，如初轻松了许多，蹦跳着跟鹅黄出去了。 秦氏一见到如初，就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你，还去闹你大舅舅，真是没规矩。” “娘～”如初捂着明显一个红印子的额头：“我哪有没规矩啦，我是去找大舅舅借书去啦。” 如初边说着边拿出书：“你看，大舅舅借给我的。” 秦氏不相信的拿了过来：“你能找你大舅舅借什么书？” 鹅黄笑着上前一步，替如初说话：“夫人，姑娘确是借书去了，奴婢到的时候，大舅爷正嘱咐姑娘，要是想看书，还过去拿。” 秦氏很惊讶，看着如初：“呵，没想到你在你大舅舅那还挺有面子呀，娘亲我都不敢去他的书房。” 正说着，小宁氏笑着走进来：“老远就听到你又在骂我们家初姐儿了，来，初姐儿过来，这么好的姑娘，你娘不疼你，大舅母疼你。” 说着，拉着如初又是给拿点心，又是给倒水喝的。 “哎呀，大伯母，您这样，我可是也要嫉妒啦。”秦雪琳开玩笑的说道。 小宁氏笑骂：“去，去，有你娘还用我操心呀。” 众人哄堂大笑。 宁老夫人和秦氏都很纳闷，自从开始提两个孩子的亲事，小宁氏就对如初明显的疏远了，今日这突然是怎么了？ 小宁氏爱怜的抚摸着如初光滑的头发，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让她心里酸酸胀胀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做的真的挺不好的。 秦若轩失魂落魄的从梅林回了屋子，一个人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头上的帐幔，动也不动，吓坏了伺候的丫鬟和小厮们，赶紧向小宁氏禀报了。 小宁氏听说以后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赶去了秦若轩的院里。 结果，秦若轩一句话不说，也不理人，秦若轩身边的贴身小厮这才禀退了众人，向小宁氏一五一十的传达了两人的对话。 小宁氏叹息了一声，对着秦若轩道：“其实，你还没有初姐儿一个小姑娘明白事儿！”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只说是秦若轩感染了风寒，让他自己休息会儿，然后急忙赶来了泰和院。 初姐儿真是一个好姑娘，至于秦若轩，管他呢，疼几天就习惯了，谁还没个年少青春的时候。 这时雪下的有点密了，秦罗伊带着安馨县主，秦氏带着如初上了马车准备返回。 “阿初，等雪停了，我邀你去城边的梅园烤鹿肉去。”安馨县主上了马车，突然想起来，撩开车帘，扯着嗓子喊到。 “知道了，小姑姑。” 听到如初答应了，安馨县主才放下帘子喜滋滋的坐回马车。 秦罗伊打趣道：“呵，最近跟阿初关系这么好呀？走哪都想着带礼物，还相约烤鹿肉，不错呀。” 安馨县主：“那是，阿初跟原来不一样了呀。” 秦罗伊不由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怎么不说你原来没个姑姑的样子。” “哎呀，母妃，疼～”安馨县主捂着头撒娇。 真是的，秦家人都一个毛病，刚刚秦氏还点如初的额头来着。 长大了的如初此时也喜滋滋的，捧着秦北风借给她的书翻看着。 “好了，好了，回去再看，车上坏眼睛。”秦氏把书收了回来，放在桌子上。 “你大舅母今天好奇怪，怎么突然又对你这么好了？”秦氏纳闷的道。 “哦，那可能是，大舅母觉得我没有莹表姐呀，碧君姐姐呀出众，偏疼我呗。”如初随口胡诌。 秦氏笑骂了一句：“净胡说，不出众就不喜欢你了，哪还能偏疼你。” 第八十四章 金卡 那个沈碧君确实挺出色，秦氏今天也听出了小宁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她有点生气，什么意思嘛，嫌弃他们家阿初不好呗这是？ 可是，小宁氏后来又搂着如初直夸，她又开始纳闷，反正，他们家阿初又不是只能嫁给轩哥儿，喜欢他们家阿初的人多着呢。 秦氏骄傲的想着，温家哥儿还天天给阿初送东西献殷勤呢。 秦氏搂着如初，笑眯眯的：“没事，娘觉得我们阿初是最好的，最出色的。” 如初…… 怎么觉得娘笑的贼嘻嘻的。 如果她知道她的娘亲在心里又给她配了一对亲，估计得怄死。 不过，如初现在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娘，我明天想出去一趟。”如初眨巴眨巴眼睛，讨好的跟秦氏笑着。 “去哪儿？” “我明天想去丁爷爷那，他刚搬了新家，我想去拜访，顺便帮他收拾收拾。” “丁神医搬新家我怎么不知道？那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好好谢谢他老人家。”秦氏一听，忙坐直了说道。 “额，不用了吧，我觉得你还是跟爹爹到时候一起去，比较有诚意。” 如初还想着跟丁爷爷学医术呢，秦氏去不是捣乱嘛。 秦氏想了想，也是。 于是第二日，秦氏出门给好友拜年，如初一个人乘车来到了丁神医的新居。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个小童开了门，歪着头问：“你找谁？” “我找丁神医，麻烦通报一声。” 小童蹦跳着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千羽跑了出来。 “颜姑娘来了，颜姑娘快进来。” 额，如初突然被千羽脸上的笑眯了眼，感觉头晕晕的，莫名的心跳有些加快。 随着千羽走到后院，丁神医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的，脚边是一个红泥小火炉，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萧睿低头，对着棋盘冥思。 如初笑着走过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丁爷爷这么有雅兴呀？” “嘿，小丫头来了。” 丁神医兴奋了喊了一声，又想起什么，吹了吹胡子，“哼”的一声，扭到一边。 如初好笑的上前，学着男子抱拳行礼：“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说着单腿跪地，倒把丁神医吓一跳。 “哎呀，好了，好了，赶紧起来了。” 如初笑着跳起来，招呼春染拿过食盒，一一打开：“看，丁爷爷，我来的是时候吧？” 只见食盒里一层放着梅花糕、千层酥、豌豆黄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剩下的两层摆着红油肚丝、糟鹅掌、麻辣鱼片、酱牛肉，外加自然香喷喷的油炸鹌鹑，全都是丁神医爱吃的。 丁神医不由的起身，简直了，口水要流下来了。 “小丫头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太合我心意了，不错不错。” 丁神医一边惊叹，一边拿起了筷子，早饭还没吃，可饿死了喽。 至于萧睿，在见到如初的时候，就一把扔下了棋子，凑了过来。 如初又摸出一壶酒，给丁神医和萧睿斟上，举起了杯子。 “丁爷爷，阿初敬您一杯，谢谢您救了我爹爹的命，阿初知道，给您带来麻烦了。” 丁神医却满不在乎的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以后只要你多孝敬孝敬我老头子这些好吃的就行啦。” “嗯，一定的。”如初用力的点点头，眼睛有些热热的。 她知道，这个宅子就是皇上赐给丁爷爷的金丝笼，丁爷爷可是那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的…… 如初又举起一杯酒：“世子，这一杯，我要敬你，谢谢你，在我最为难的时候把丁爷爷送来，救了我们一家。” 萧睿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句“我不愿意你跟我这么客气的。” 不过面上却矜持的一笑：“不客气，也是举手之劳。” 千羽翻了一个白眼。 您半夜费得劲儿呢，你操的心呢，怎么也不知道说说。 一边喝着酒，如初一边不断的给丁神医夹菜，萧睿却一眼看到了如初乌鸦鸦的发间别着的玉梳，顿时觉得心里轻飘飘的，端着的酒杯都醇香清冽起来。 可能是萧睿的目光太快热烈，如初一会儿就觉得头顶上热热的，眼光也不敢往萧睿那边瞅了，整个人僵硬的很。 过了一会儿，如初实在坐不住了，约定了以后跟丁神医学习的时间，就匆匆忙忙的告辞了。 丁神医一边用挑牙棍挑着牙，一边斜眯着眼睛，嘲笑的道：“看，把人吓跑了吧，你小子长得一副聪明样子，怎么就这么笨！” 萧睿也很郁闷。 好几天了才见一面，还没怎么说话呢，人就跑了，唉。 不过转念一想，如初将他送的玉梳整日戴在了头上，心情顿时又愉悦起来。 而慌忙逃走的如初，一上马车，就一把拽下了头上的玉梳，恨恨的扔进了桌子里。 等了等，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收进了荷包里。 今天就不该带这个玉梳出来，真是的，谁知道萧睿也会在这里呀？ 大过年的，不在宫里，跑出来干嘛？ 哦，对了，如初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敲额头的次数有点多。 招手停了马车，如初吩咐春染将一枚闪亮的饕餮居的金卡送给萧睿。 这是她想了又想，准备送给萧睿当做谢礼的，凭此金卡在饕餮居消费半价，金卡只有五张呢，如初觉得这样算是比较有诚意了。 刚才见到萧睿，如初本是想着当面送给他的，可是，不知道萧睿哪根筋不对了，盯着她一直看，搞得她落荒而逃，结果把这事就忘了。 正躺着准备施针的萧睿，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丁神医捏着针道：“老夫可下针了，你要打喷嚏，下错了我可不管。” 萧睿揉了揉鼻子，趴好说道：“来吧。” 今天本来是他施针的日子，刚进门丁神医就让他看那个棋盘残局，还没琢磨明白呢，如初就跟一缕春风一般飘了进来，哦，当然，因为自己，一会儿的功夫就飘走了。 丁神医很不满，嚷着赶紧扎针，扎完滚蛋。 萧睿也是很郁闷的。 恰好，春染又蹦跳着回来了，举着一张金灿灿的卡片，道：“喏，世子，这是我们姑娘送给你的谢礼，饕餮居金卡，享半价优惠，全京城才只有五张呢。” 小丫头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倒不像是感谢，跟施舍一般。 萧睿顿时感觉不好了。 丁神医拽过金卡，瞅了又瞅：“这什么卡，什么饕餮居？” 春染格格笑道：“您今天吃的东西，就出自饕餮居。” 丁神医眼睛一亮，然后翘了翘胡子，不满的道：“怎么老夫没有这个卡，小丫头还厚此薄彼呢？” 第八十五章 赏梅 春染笑的更开心了：“丁先生，您什么时候去呀，都是免费，您还要什么卡呀。” “嗯？我家徒弟给我预存很多饭费？”丁神医得意的瞅了一眼萧睿。 萧睿恨恨的从他手中抢过了金卡，揣进了自己怀里。 “嗯，很多，饕餮居就是我家姑娘的！”春染与有荣焉的说道。 嗯？这下丁神医和萧睿都震惊了。 没想到，小小一个丫头，不声不响的开起了餐馆，还火遍了全京城。 丁神医乐呵呵的拍了拍萧睿的肩膀回屋去了，嗯，这趟京城还真是没白来，明天吃什么呢？不知道有没有狮子头，哎呀，好多年没吃过了。 萧睿只觉得怀里金卡贴着的地方，扎的生疼。 这个颜如初，简直是他的克星！ 隔两天，如初果然接到了安馨县主的帖子，约好趁着天晴，第二日去梅园赏花。 如初拿着帖子，去了余老夫人处。 余老夫人捏着帖子看半天。 徐娇在一旁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初姐姐，我们能跟着一起去吗？娇儿听说梅园很出名，娇儿还没见过呢。” 如初看着她，莞尔一笑。 “梅园限制比较严格，小姑姑带我都有点勉强，所以，这次应该没有办法带你们。” 颜如锦一听，不高兴了。 “算了，娇姐儿，人家高贵着呢，我们可比不了，我们还是老实待家里吧。” 徐娇扯了扯颜如锦的袖子：“别这样，锦姐姐，阿初姐姐也是没有办法。” 好吧，颜如锦更生气了。 如初嗤笑一声：“锦妹妹，梅园的规矩，娇姐儿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颜如锦一噎，愤愤的瞪了如初一眼，拉着徐娇扭身去了暖阁。 如初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什么时候颜如锦也开始给徐娇出头了？ 第二日，秦雪莹和秦雪琳接上了如初，向梅园驶去。 梅园坐落在京都南郊，占地面积很大，种着数百种梅花，品种多样，颜色各异，其中尤其以少数几株的绿萼梅和玉蝶梅最为珍贵。 玉蝶梅花瓣紫白，世间少有，绿萼梅花瓣白色，香味极浓，听说梅园只有几株，只可远看，从不让人接近。 待到了梅园，秦雪莹取出了三张烫金请帖，门口守门的小厮才放行。 一路蜿蜒曲折的小径，掩映在梅花树林中，梅花或是宫粉色，或是大红色，或是白色，颜色相间，枝条上还残留着前日下的雪，晶莹剔透，更显得梅花分外好看。 一路从花树下穿过，染了一身的梅花香，几个人一边惊叹着，一边到了园中的暖阁。 这是园子的中间部分了，一座高耸的假山，中间有瀑布流出来，不过此时结着晶莹剔透的冰柱，也是一大美景。 假山下是一座荷花池，现在冰面上只残存着一些荷花的枯枝，可见夏日里荷叶挨挨挤挤的美景。 旁边是一座两层小楼，小楼后面延伸出一条宽阔的青石路，隐约看得见两列精致的厢房，再后面就是园中下人们的住处了。 梅园的主人据说是前朝长公主，不过到文昭帝这里，就赐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当朝的端王爷。 梅园自来有一个规矩，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少数的勋贵大儒才可以进来。 端王爷却不大理会这个规矩，他不常来，只有一个叫做纹娘子的人打理园子，只要有请帖，就可以进园子。 这个请帖嘛，确是纹娘子发放的，纹娘子也是个厉害的，虽唤作梅园，可是纹娘子已经将园子重新设计，点缀了四季珍希花卉草木，且重新制定了梅园的规矩，每个月只开放三日，每一日只最多10人，价高者得，不论贫富贵贱。 这个是最难把握的，因为你不知道每次都会有谁要来，又出了多少钱？所以，自己按心里价位出钱的话，有人以十两可以入园，而有的人却可能一百两，甚至二百两。 冬日赏梅时节，自是竞争更为激烈，安馨县主今日可是下了本钱了。 此刻，安馨县主悠哉的坐在暖阁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等着如初她们的到来。 看到窗外她们穿花拂树，渐渐走近的身影，安馨县主跳了起来：“你们可来了，赶紧的，赶紧的，我都等好久了。” 三个人进的屋来，只见屋子中间一张花梨木炕桌，地上铺着柔软贵重的厚毯，四周散着团花垫子，墙角一只汝窑天青花觚满满插着一束玉蝶梅，香气萦绕。 “这，这简直太奢侈了吧？”秦雪琳手捧样的搂着那一束玉蝶梅惊叹道。 安馨县主得意的一笑：“那是，这屋子可花了我好几个月的月银呢。” “你们看，我们在的这个屋子是最好的，今天进来的其他人，可都要在旁边次一等的屋子呢，不知道是谁呢？”安馨县主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好奇的道。 两间屋子中间隔着一个小厅，那边屋子比这边要小的多，当然也没有这边奢华了。 “对了，阿初，听说你跟四公主萧恒的关系特别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萧恒磕着瓜子，略带不满的问道。 她也是昨日进宫，听几位公主郡主闲聊听来的，当时她还十分不相信。 阿初明知道萧恒跟自己不对付的，怎么眨眼间就关系变好了？ 安馨县主有一点点被背叛的感觉，自从阿初送给自己那套水晶钻首饰，安馨县主就把如初划拉到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了。 现在，自己保护的人居然伸出脚，进了敌人的保护圈，自己都不知道？ 如初心知是上次宫里事情的流言，就答道：“小姑姑是听说上次的事了吧？我跟四公主谈不上关系好，不过是上次爹爹在宫里受伤，贵妃娘娘和三皇子都托她去看望我爹爹，去的次数有点多，大家都觉得是公主跟我关系好了，其实，不过是凑巧。” 安馨县主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说，你怎么还能跟她好，自私自恋又跋扈，你明知道，我跟她不对付。” 秦雪莹忙“嘘”了一声：“小姑姑，在外面呢，还是少说两句吧。” 安馨县主一挥手：“怕什么，她听见了我也不怕。” 安馨县主话音刚落，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推开门，进来了。 赫然正是四公主萧恒和她的两个跟班赵子蓉和宋涟漪，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女，如初仔细一看，居然是叶嫣然！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很合适。 第八十六章 说完了吗? 四个人进来找到了房间，推门进去之后，只听得赵子蓉尖声大叫：“这什么破地方，这么小，这怎么坐？” “这个茶怎么这么难喝，公主，我看梅园也不怎么样嘛。” 萧恒也皱着眉头，这个屋子还没有她的床大，这那是散心，简直是添堵。 不知道三哥怎么定的地方？ “纹娘子，纹娘子呢，叫她过来见公主！”只听得叶嫣然大声叫着。 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赶忙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只见几个人走了出来，直奔如初她们这边过来。 一进来，叶嫣然拿眼觑到如初，不由冷笑一声：“我当谁呢，原来是你，那太好了，冤家路窄，今天的地方，你们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了。” 安馨县主噗嗤一声笑了：“萧恒，你从那找的这条狗，还挺听话的。” 叶嫣然闻言，气愤的拿手指着安馨县主：“你又是哪根葱？轮得到你说话？” 安馨县主一把拨开叶嫣然的手，喝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指我？” 叶嫣然彻底愤怒了，没想到跟着公主出门，找了一个小屋子不说，还被人骂，于是不顾赵子蓉揪了揪她的袖子，上前一步喝道：“四公主在此，哪里轮得到你这样放肆，识相的赶紧把地方腾出来，否则，哼。” 说完，挺了挺胸，扬头看着如初几个人，眼神轻蔑，怎么样，是公主驾到，怕了吧？ 安馨县主不由冷笑一声：“呵，萧恒，有一套呀，抖威风呢？怎么差钱呀？差多少钱我送你，在这里，可不认你是谁？” 萧恒阴沉着脸：“好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公主……”叶嫣然不甘心的喊道。 萧恒柳眉一竖，喝道：“闭嘴！” 叶嫣然委屈的扁了扁嘴，这才悻悻的跟了出来。 临走，还扭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如初。 如初…… 上次结下的仇看样子是解不开了。 安馨县主挑了挑眉，今儿个萧恒是怎么了，居然没跟她争，就这样走了？ 萧恒黑着脸出了暖阁，赵子蓉、宋涟漪急忙跟了出来，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提议不如去梅林里转转，听说绿萼梅这几日开的正好。 萧恒不置可否的抬脚走了。 叶嫣然悻悻的跟在后面，心里嘀咕，那人到底谁呀，怎么四公主在她面前还直不起腰，真是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指着骂，尤其还在那个颜如初面前。 叶嫣然越想越委屈，不行，怎么也得找回这个场子来，这个园子还是她姑父的呢，她怕谁？ 恰好，萧恒顿住了脚步，低声对宋涟漪道：“你去想办法，把颜如初一个人叫出来，前面小屋，我有事找她。” 宋涟漪一脸的惊讶，萧恒已经走远了，宋涟漪只好转身走了回去，据这几天的传闻，四公主十分抬举萧恒，难道是真的？ 那边，如初却在劝安馨县主：“小姑姑，遇见四公主有时候还是避开她点吧，毕竟她是公主。” “恩？”安馨县主盯着如初，委屈的指责道：“还说你跟她关系不好，你看，你都替她说话了。” 如初…… 我是怕你吃亏呀，我的小姑姑。 安馨县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如初了。 如初只好赶紧上前哄她：“好了，好了，小姑姑，别生了，我不是怕你吃亏嘛，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你经常进宫，宫里可还有一个郑贵妃呢。” 秦雪莹和秦雪琳相视一眼，这画面，到底谁是姑姑？ 秦雪莹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姑姑，阿初说的对，她也是为你好呢。” 安馨县主，斜了一眼如初，又斜了一眼秦雪莹，见秦雪莹用力的点头表示确定，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子来。 “好吧，就暂且相信你吧。也不知道萧恒从哪找的四处狂吠的野丫头，哎，好像她跟你认识？” 安馨县主话音刚落，有园子里伺候的丫鬟敲门：“请问几位姑娘，饭食已经备好，是否端进来？” “这么快，赶紧端进来吧。”安馨县主一听好吃的来了，瞬间转了笑脸。 梅园景色第一出名，第二出名的就是它这里的美食啦，安馨县主可是早早的就订好了。 一溜模样姣好的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走了进来，满满放了一桌子的菜，跟在最后的紫衣丫鬟托着一壶酒，依次给四人斟酒，到如初的时候，脚下一绊，不小心将酒壶洒了，酒水淋淋沥沥的洒了如初一身，浅蓝色的裙子上瞬间就洇湿开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紫衣丫鬟忙跪下磕头，吓得抖抖索索的。 如初扯了扯衣服，道：“没事，起来吧，我重新换一身就好了。” 说着，如初站了起来，紫衣丫鬟慌忙站起身来：“奴婢领姑娘去。” 春染跑着去马车上取衣服，紫衣丫鬟在前面引着如初走向了梅林深处。 走了一段，如初感觉并不是去后面厢房的方向，停住了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紫衣丫鬟屈膝：“姑娘，前面有贵人等您。” 说完，指了指掩映在梅林一角的小屋，梅园里这样的小屋也很多，隔一段就有一个，主要是供人休息喝茶的地方。 如初心里一动，抬脚跟着紫衣丫鬟走了过去。 屋子里，萧恒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壶茶，两只茶杯还冒着热气。 紫衣丫鬟推门引了如初进去，就屈膝告退了。 “坐吧。”萧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如初走了过去，安静的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热的，挺舒服。 萧恒再一次开口：“没想到，你还挺平静，我以为你会生气跳脚，或者指责我？” 如初抬眼看着她：“说吧，又有什么事？” 萧恒嗤的一声笑了：“好，我就喜欢你这性格，颜如初，说白了，我与你没什么矛盾，我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如初低眉看着茶杯里翻滚的茶叶。 萧恒继续说道：“我也不会要你母亲怎么样，只要她离开颜先生，我会送她到她想去的地方，给她置办田地，房子，找人伺候她，还会让她过着贵夫人的生活，也或者她想再嫁也可以，我可以帮助她。至于你，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为你寻一门勋贵好亲，怎么也不会比你现在差。” 如初手紧紧握住茶杯，骨节泛白，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想一巴掌扇在萧恒的脸上。 可是，经过在宫里那几日，她心有余悸，萧恒可以找到各种理由对付秦氏，甚至杀了她…… 如初抬起眼：“说完了吗？” 第八十七章 蛇出没 萧恒莫名的点点头，她都准备好了颜如初发飙了。 如初站了起来：“感谢四公主的厚爱，第一，我母亲不会离开我父亲，因为我父亲不会允许，他们感情真的很好；第二，我也不需要什么好亲事，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第三，上面的一切都只是你的设想，我想皇上和贵妃娘娘不会允许你下嫁给一个有妇之夫，你上面所说的都不可能实现。” 如初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恒：“如果我是你，我会收起这些不现实的心思，为自己好好寻一门喜欢的亲事，从此以后天涯任我去，白首不相离。” 说完，如初转身推门出去，上一次在宫里，她就曾跟萧恒说过这样的话，今天再次提起，她希望萧恒可以明白，有一个充满希望和幸福的未来等着她，为何非要在别人的痛苦上追求自己的幸福？ 萧恒静静的坐着，盯着袅袅升起的茶雾，隔了一会儿，才轻轻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了。” 眼睛盯着关起的门，闪出一抹狠毒的目光。 如初走回去的时候，正看见春染抱着衣裳焦急的寻找她。 喊了一声，如初带着春染才去了旁边的屋子换下了衣裳。 一边往回赶，如初一边询问春染去马车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春染一脸茫然。 如初好笑的看着小丫头，叹道傻人有傻福呀，幸好萧恒只是跟她谈判，没有动手的意思。 “小心！” 走在前面的春染，突然推了一下如初，手中的衣服使劲扔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不远处一个女子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正是叶嫣然。 旁边赫然躺着一条通身碧绿的小蛇。 她的贴身丫鬟茫然的看了看颜如初，又瞧了瞧地上的叶嫣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呀。”贴身丫鬟一边摇着叶嫣然，一边哭喊。 只见叶嫣然眼睛紧闭，手上肿起了一个大包，颜色黑青。 “呀，她这是中毒了呀！”如初惊叫一声。 丫鬟顿了一下，哭声更大了。 这边的喧哗惊动了众人，纹娘子和安馨县主、萧恒几个人都匆匆赶了过来。 萧恒一见到地上躺着的叶嫣然，眉头就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赵子蓉大着胆子上前一看，不由咋舌：“这么严重，这儿离京城这么远，大夫来了也早毒发了吧。” 叶嫣然的丫鬟一听，膝行跪在萧恒面前，哭道：“求公主快救救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今天可是跟您一起出来的，要是姑娘出事了，我，我可怎么跟端王妃交代呀？” 萧恒眉头皱的更紧了，她也没带御医出门呀。 看向纹娘子，萧恒问道：“纹娘子，你们这就没有解毒丸什么的吗？” 纹娘子摇头：“日常的药我们倒是预备了一些，可是解毒丸就没有，毕竟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蛇鼠虫蚁，我们日常管理都很精心。” 纹娘子盯着地上的蛇，也皱紧了眉头，别说跟端王妃交代了，梅园出了事，她也没法跟端王交代。 这蛇是怎么出现的？这是被打死了？ 纹娘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众人都看向了如初，她们到的时候，似乎如初已经在这里了。 如初就开口道：“哦，它可能是被春染误打误撞的给打晕了。” 说着，上前从春染扔出去的衣服里捡出了一支金镯子。 众人目光转向春染，这么点一个金镯子是怎么打晕了一条飞过来的蛇？ “纹娘子既说园中不可能有蛇，那这蛇是从哪里来的？叶姑娘又怎会刚好在此处？”如初先是冲着纹娘子问，后一句转向了叶嫣然的丫鬟。 “这，这，我们姑娘是凑巧，凑巧在这里散步。”丫鬟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如初的眼睛。 “哦？难道不是你家姑娘凑巧散步，凑巧带了蛇过来，准备毒死我吗？”如初陡然厉声问道。 小丫鬟吓得浑身一抖，脱口而出：“蛇是没有毒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了。 姑娘准备的蛇真的是没有毒的，可是姑娘现在却被蛇咬了中毒了！ 安馨县主明了，顿时愤怒了，讥诮的看了一眼萧恒，厉声道：“这么说，蛇是你们带的，就是要害阿初的是吗？说！” 小丫鬟被安馨县主吓得一激灵，抬头看了萧恒一眼，跪在地上直哆嗦。 这边秦雪莹和秦雪琳闻言急忙上前，拉着如初检查有没有受伤。 赵子蓉和宋涟漪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萧恒。 萧恒沉了脸：“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干的。” 说完，恼怒的看向如初，眼神示意：难道你不知道我刚才在哪？ 如初点点头，萧恒刚跟她在一起，不可能是她，应该也不是她提前吩咐的，因为刚刚她说的话都是在引诱自己，而不是准备撕破脸。 那就是，叶嫣然自己的想法了。 如初挑眉看了看地上的叶嫣然，这姑娘挺记仇呀，眼神扫过她的手，如初的手心动了动，有点肿了。 第一次用这个药丸，没控制好，自己手上还沾了点。 没错，叶嫣然的手是如初做的手脚，她没有被蛇咬，因为蛇飞向她的时候，已经被砸晕了。 这边，小丫鬟一听萧恒的话，赶紧上前抱住了萧恒的腿：“公主，公主，我们姑娘可是为了给你出气呀，您可不能不管她。” 小丫鬟很害怕，如果姑娘死了，那，那端王妃能活剥了她！ “起开！”萧恒一脚把小丫鬟踹开。 小丫鬟抹着鼻涕，又爬起来搂住了萧恒的腿，萧恒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心里懊恼极了。 纹娘子急忙上前拉开了小丫鬟：“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你家姑娘，你先去拿床被子给你家姑娘保保暖，要不该冻坏了。” 小丫鬟这才想起来，急忙跑去拿被褥。 萧恒这才整了整衣服，生气的瞪了赵子蓉和宋涟漪一眼。 关键时候，跟个木桩子似的。 宋涟漪回过神来，急忙道：“我就说一转眼看不见叶姑娘了，没想到，她，她竟然做出来这样恶毒的事，颜姑娘还好吧？” 宋涟漪关心的看向如初。 赵子蓉一直膈应着刚才站的离蛇一丁点距离的那条腿，只觉得麻麻的，有点发软。 此时，强撑着附和宋涟漪：“就是，叶姑娘不见了，我们还到处找她呢。” 安馨县主嗤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贼喊捉贼呢。” 第八十八章 “安馨，你不要太过分。”萧恒冷着脸，厌恶的看着地上的叶嫣然，她已经心情很糟糕了，叶嫣然还给她搞出这一档子事来。 纹娘子心里焦急，她一边跟着小丫鬟给叶嫣然盖着被褥，一边陪笑着道：“几位姑娘，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救人吧。” 叶嫣然的手已经肿的看不出样子，因为躺在地上时间太久，嘴唇也有点发紫了。 “我这倒是有一个解毒丸。”如初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说道。 “什么？”众人都很吃惊。 如初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药丸，举起来说道：“上次，丁神医送给我的，只说是解毒丸，没说蛇毒可不可以解。” 纹娘子惊喜的道：“神医的解毒丸，那肯定是可以呀。” “姑娘，不知道可以给这位叶姑娘用吗？”纹娘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的事她也听了七七八八，敢情是地上这位姑娘害人不成反被害，现在被害人拿出了解毒丸，额…… 纹娘子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搞出人命吧，那梅园的名声怎么办？ “可以。”如初再次开口。 萧恒冷哼了一声，似乎一上午的郁气都找到了出口：“有解毒丸，怎么不早拿出来！” 如初笑了一下：“哦，刚刚忘记了。” 萧睿…… 安馨县主看不过眼了：“原本她要毒死阿初的，阿初现在肯救她，是她的造化。” 秦雪莹和秦雪琳在后面，也跟着点了点头。 想想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是阿初，她们就觉得后怕。 如初笑眯眯的开口了：“小姑姑说的是，我可是受害人呢，再说，这个解毒丸可是神医相赠，我轻易可不会拿出来的。” “别啰嗦了，赶紧拿过来！”萧恒咬了咬牙，低声喝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萧恒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是叶嫣然也不能不救，否则端王叔那里也无法交代。 如初轻轻点了点解毒丸。 “叶姑娘怎么也得救，不过，我既出了解药，收点诊费也是应该的吧？” “你要多少？”萧恒盯着如初，仿佛又看到了刚才在小屋里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只觉得一团气憋在了心口，无法吐出。 “不多。”如初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宋涟漪出口问道。 如初摇了摇手指。 “一千两？”宋涟漪声音有点变了。 “一万两，不多。”如初放下手，气定神闲的说道。 既然叶嫣然想害她，就得把她打趴下，要不然跟个苍蝇似的，见一次叮一次，烦也烦死了。 “一……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赵子蓉脱口道。 如初拧眉：“怎么，赵姑娘觉得叶姑娘的命还不值一万两？” 赵子蓉：我不是这个意思吧？ 萧恒打断道：“好了，就依你，赶紧救人吧，回头让她送你府上。” 萧恒已经烦了，又不是自己出钱，今儿这事让端王妃头疼去吧。 如初笑笑，上前给叶嫣然喂了药，没一会儿，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肿，逐渐恢复了正常，青黑色也慢慢褪去。 “怎么我们姑娘还没醒？”小丫鬟泪眼汪汪的看向如初。 “哦，可能，是冻得吧。”如初随意的说道。 萧恒气闷，一甩衣袖，吩咐了一声：“把她抬回去。” 然后转身走了，她已经在这儿待不下去了，宋涟漪和赵子蓉急忙跟了上来，纹娘子指挥着下人把叶嫣然抬走了。 回头又屈膝给安馨县主和如初几人行礼：“几位姑娘若愿意，还请去暖阁休息，我让人重新上菜，一会儿会将今日的费用给县主送回去，算作梅园对各位的补偿。” 安馨县主笑道：“去，怎么不去，我们还没有好好欣赏风景呢。” 又能看到萧恒吃瘪，又省了银子，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走呢？ 纹娘子放了心，笑着称是，又福身行了一礼，匆匆走了，她还得打发那位姑奶奶呢。 “阿初，快点，来，坐，你今天简直是太厉害了，厉害。”一进屋子，安馨县主就拍着桌子放声大笑。 “我从来没见萧恒这么憋屈过，那个叶什么的，居然这么歹毒，今天逮到她，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你还给她解毒？”安馨县主心情很畅快，眉飞色舞。 秦雪莹却后怕的道：“幸好阿初运气好，不过，那个叶姑娘就因为我们不给她们换屋子就想出这么歹毒的事，也是很过分。” 秦雪莹从来对人都很宽容，这么评价一个人可是第一次。 如初却知道，是连着上次的事，叶嫣然怀恨在心了。 就简单的把上次的事给三人讲了讲，最后道：“本是一件小事，不过叶嫣然太过记仇，所以今天才会找机会报复我，让你们跟着担心啦，不过今天不给她教训，她还会得寸进尺的。” 安馨县主皱眉：“原来是端王妃的侄女，难怪跋扈的很，放心，小姑姑罩着你。” 安馨县主拍了拍胸脯，豪爽的说道，如初忍不住笑了。 “好了，我们不说她了，”安馨县主招呼着：“赶紧的，我们吃起来吧，以后我可没钱再请你们了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哈哈，下次换阿初了，今天她可发财了。”秦雪琳打趣，逗得几人都笑了。 菜已经换了一轮，热腾腾的，看起来就有食欲，菜色也很丰富，如初在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中，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叶嫣然这种小打小闹的，她并不害怕，她的担心只有萧恒。 有时候，她会在心里怨恨，为何上天这么不公平，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改变萧恒的想法，让她生活中担惊受怕和提心吊胆之中。 可是，她又很庆幸，她重生了，可以和安馨县主她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可以依偎在父亲母亲身边撒娇，可以有机会珍惜所有对她好的人。 但愿萧恒可以明白她的意思，想清楚自己的生活该怎么选择。 晚上，回到府里，如初依偎在颜贞卿的床榻边，死活不起来，一定要颜贞卿给她讲故事。 秦氏在旁边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嘲笑她：“多大了，不知羞，还要你爹爹讲故事哄你睡觉呀，传出去让人笑话。” 如初拽着颜贞卿的胳膊：“爹爹，你看，娘有了弟弟，都不疼我了，我不管，您得给我讲个故事，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秦氏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衣服穿的宽松，并看不出来，不过因年纪大，又盼了这么多年，别说颜贞卿，余老夫人都担心的很，不仅免了秦氏的请安，还天天补品什么的一流水的送，郑氏已经酸了好几回了。 第八十九章 就不要封口费了 颜贞卿被逗笑了，摸了摸如初柔软的头发，道：“什么时候，你都是爹爹和娘的宝贝女儿，说吧，想听什么故事。” 如初欢呼一声，故意白了一眼秦氏，搂着颜贞卿的脖子直夸：“还是爹爹最好了，爹爹，我要听历史故事，最好是真实发生的。” 颜贞卿好笑：“什么时候改性儿了，不看话本子，改听历史故事了？听说你前两天还管你大舅舅借书？” “我长大了嘛，爹爹，快讲吧。”如初催道。 颜贞卿翻开一本历史纪实，给如初讲了起来，秦氏坐着针线，不时看看两个人，烛光映在窗上一家人的倒影，仿佛是一幅画一般。 再说萧恒起身回了宫里，宋涟漪和赵子蓉将昏迷的叶嫣然送回了端王府。 “这，这是怎么了？嫣然，嫣然……”端王妃看着被抬进屋的叶嫣然，焦急的问两个人。 宋涟漪屈膝行礼，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端王妃，反正事是叶姑娘自己惹的，她们也不知道。 “端王妃，叶姑娘当时身中蛇毒，情况危急，而颜姑娘有解毒丸，不过她要诊金一万两，公主没有办法就答应了，还请端王妃记得将诊金送到安远伯府。” “什么解毒丸，要一万两？”端王妃惊讶的问道。 她仔细看了叶嫣然的手，光滑柔嫩，完全看不出来被蛇咬过的样子。 “听颜姑娘说，是丁神医赠给她的。”宋涟漪问一句答一句，不肯多说别的。 端王府不能惹，可是颜如初么，她还没有摸清公主的心思，也不好说什么。 两个人告辞了，端王妃赶紧请了御医，御医仔细查看了以后，道：“神医的解毒丸果然厉害，叶姑娘完全没有被蛇咬的迹象，体内也没有残余毒素。” “那，怎么她还没有醒过来？” 御医犹豫了一下：“叶姑娘，可能是受了惊吓，不过现在脉象平稳，想来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我开一副药，如果叶姑娘晚上睡不好，可以喝上一副压压惊。” 端王妃放了心，吩咐人送御医。 一转身，冷声吩咐叶嫣然的小丫鬟：“过来！” 小丫鬟苦着脸跟了过去，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请王妃责罚。” 端王妃不怒自威，端坐在椅子上：“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不敢欺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跟宋涟漪说的差不多。 “你说，蛇是你们姑娘让人捉的，没有毒，那她怎么就中毒了？” 小丫鬟摇摇头，她也很奇怪。 “当时那人的确说是无毒的，奴婢还确定了好几次，姑娘只是想吓吓那个颜如初，没想弄死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姑娘被咬了，整个手肿的特别厉害，颜色青黑，纹娘子派人去请大夫，可是毒特别厉害，后来，后来，颜如初说她有解毒丸……” “那一万两怎么回事？” “是颜如初说姑娘本是要害她的，现在她反过来救人，怎么也得要诊金，就，就开价一万两……”小丫鬟越说声音越小，觑着端王妃的逐渐阴沉的脸色，不敢说话了。 端王妃握紧了扶手，不是那个捉蛇的人把嫣然给骗了，就是颜如初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就那么巧，嫣然中了蛇毒，她就带了解毒丸，还讹了一万两银子。 端王妃越想越生气，挥手冲着小丫鬟道：“让你跟着姑娘，不是去当摆设的，去，姑娘醒了，自己领罚二十大板，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小丫鬟忙磕头谢恩，这可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端王妃站了起来，正好有丫鬟来报：“姑娘醒了。” 端王妃疾步走了过去。 几个丫鬟正拉着叶嫣然，叶嫣然挣扎着大喊大叫：“给我起开，我要去撕了那个贱人，竟敢害我，起开！” “好了，像什么样子！”端王妃喝了一声。 叶嫣然看见端王妃，“哇”的一声，委屈的哭了出来：“姑母，颜如初她害我，她还敢管我要一万两银子，姑母……” 端王妃上前抱住了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她要给她就是了，我们不差这点银子，等回头姑母帮你出气。” 叶嫣然抬起泪眼，抽噎着：“真的？” 端王妃嗤笑一声：“傻丫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敢欺负我们嫣然，姑母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嗯，”叶嫣然止住了哭泣，捏着拳说道：“姑母一定要帮我报仇。” 第二日，端王妃派贴身嬷嬷拿着一万两的银票送去了安远伯府。 嬷嬷见了余老夫人，敷衍的屈了屈膝，昂着头道：“你们府三姑娘呢，请出来吧。” 余老夫人忙命人去唤颜如初，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不知嬷嬷找我们家三丫头什么事？” 他们家跟端王府可一向没有来往，当然主要也是高攀不上呀。 “自然是给你们府三姑娘送诊金了。”嬷嬷轻蔑的看了眼余老夫人，不再说话。 诊金？三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看病了？ 没一会儿，如初进来了，脱去披风，先向余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面向嬷嬷：“听说嬷嬷是代替叶姑娘送诊金来的？” 嬷嬷上下打量了一下如初，柔柔弱弱，娇娇嫩嫩的，怎么脸皮就这么厚？ 从袖子中扯出一叠银票，嬷嬷甩给如初：“喏，这是给姑娘的诊金，姑娘可收好了。” 余老夫人睁大了眼睛，这，这么多？ 如初微笑着，示意春染接过了银票：“嬷嬷不用客气，诊金我既收了，自然是不用叶姑娘还登门道谢的，银货两清嘛。” 嬷嬷腮帮子一抖，还想要道谢？ 想起端王妃的嘱咐：不论怎么样，姿态端正，让人家知道我们端王府知恩图报，别坏了姑娘的名声。 嬷嬷暗暗咬了咬牙，微屈膝行了一礼，道：“颜姑娘见外了，说是诊金，也是我们王妃的心意，您救了我们表姑娘，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实在是表姑娘受了惊吓，王妃要照顾表姑娘，老奴这里替我们王妃和表姑娘给颜姑娘道谢了。” 余老夫人叹服，这嬷嬷变脸还挺快！ 如初笑笑：“诊金就是诊金，我是一分不会多要的，再说，我还没管叶姑娘要封口费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王妃的谢意，我心领了，请回去转告王妃。” 嬷嬷憋气：“封口费，什么封口费？” 如初挑眉：“自然是你家表姑娘害我的事呀，不会你们家表姑娘醒了就不承认了吧？” 如初似笑非笑的看着嬷嬷。 第九十章 孝敬祖母 嬷嬷扯了扯嘴角，道：“那就多谢姑娘了，老奴告退了。” 如初微笑着，示意春染送客。 余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突然之间刷新了对颜如初的认识，她的孙女什么时候敢这么跟王府的人说话了，哦，不是，以往也敢，不过是个直愣子，现在么…… 她似乎在如初身上看到了运筹帷幄之中的风范，额…… 这边，如初从那一沓子银票中取出一叠，递给余老夫人：“这些银票，就当阿初孝敬祖母的。” 余老夫人：“额，这，祖母怎么能要你的……” “祖母拿着吧，阿初不也是需要祖母照看的，该孝敬祖母的。” 如初笑盈盈的塞给了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笑的直夸如初懂事。 当然，如果余老夫人知道，端王妃以后把安远伯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估计她就没有笑的这么开怀了。 余老夫人把银票揣起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家表姑娘害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会给她治病了？” 如初答道：“额，祖母，刚要了人家的封口费，孙女好像不太方便说吧。” 余老夫人…… 看在银票的份上，算了，余老夫人想了想，挥手打发走了如初。 秦氏知道这件事后，心疼的搂着如初，直嚷着请御医给如初检查，就怕她也被吓坏了。 还是颜贞卿出面阻止了才罢休。 秦氏心疼的一直唉声叹气，难怪昨天回来，阿初缠着让她爹爹讲故事哄睡觉，肯定是被吓到了呀。 秦氏想着，然后风风火火的出去了，一会儿端过来一碗安神汤。 “阿初，快过来，赶紧喝了压压惊，可不能吓坏了，晚上再做噩梦。” 如初哀嚎一声，向颜贞卿求救，颜贞卿却转身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唉，如初只好认命的喝了一大碗汤。 …… 正月十五，元宵节，按照惯例，皇上都会大宴群臣，四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宴会后君臣一起赏灯。 以往都是颜贞和、颜贞卿参加，女眷不在邀请之列。 可是今年，早两天就有小公公来传话，皇上请余老夫人带着家眷一起赏灯，因为颜贞卿去不了，又赏赐了他一堆的东西。 全府上下，这两日是喜气洋洋，一顿忙乱，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带什么东西，还请秦氏给众人讲了一遍宫中礼仪。 没办法，这几个人中，只有秦氏进宫多，当然，余老夫人再三叮嘱，坐着说说就行，千万不能累着了她的乖孙子。 这一番热闹中，只有颜如玉安安静静的待在屋里，自年前她伤了额头，就很少出门了。 颜如锦去过两次，又拉着如初去过一次，可是颜如玉都以身体不适把她们挡在了外面。 正月十五。 申时刚过，众人都聚在了寿安堂，给余老夫人请过安，准备出发。 “二姑娘来了。”琉璃的通报让众人一愣。 帘子掀开，颜如玉身着玉色梅花暗纹对襟长袄，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款款走了进来。峨眉轻扫，微点丹唇，淡雅出尘，眉间一枚红色梅花印记遮住了伤处，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感觉。 “给祖母请安。”颜如玉盈盈上前，福身行礼。 余老夫人晃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合上了微张的嘴，心里惊叹，这玉丫头撞了一次柱子，反倒越来越好看了。 “既然能出门了，那就收拾收拾一起去参加宫宴吧。”余老夫人说完，目不斜视的走了。 颜如玉唇角微勾，轻轻应了一声：“是。” 众人登上了马车，往皇宫走去。 今日颜如锦和徐娇都挑了红色袄裙，一个玫红色绣木槿花，花边均用银线镶着，一个桃红色蝶恋花的圆领小袄，脖子围了一圈白色的绒毛，更趁得徐娇莹白如玉又活泼可爱。 如初却挑了一件蜜合色缠枝纹小袄，颜色清淡，中规中矩，只头上配了一支多宝芙蓉花金簪，并一支如初自己做的淡青色梅花样的绒花，整个人端庄大气了不少。 余老夫人有些不满如初的素净，不过想了想自己也不懂得多少，就闭嘴了，毕竟皇宫宴会跟一般人家的宴会还是不同的。 李氏还带着颜如果，穿着一件大红罩纱如意云纹袄，脖子里明晃晃挂了一个金项圈，圆圆的脸蛋好像红苹果一般。 秦氏今天也去，她已经三个多月了，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上衣，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母性的光辉，脸色莹润，眉眼含笑，一看就是处在幸福里的女人。 宁老夫人看到秦氏这样，就放了心了。 宫宴规矩，忠勇侯府的桌子要比秦氏她们靠前的多。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余老夫人又紧张又兴奋，带着几个儿媳妇和孙女外孙女，一路寒暄走了过来。 众人也都好奇的张望过来，毕竟之前这个圈里可没有她们，颜贞卿救了太子，听说皇上今年特别点出请安远伯府参加宴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听着众贵妇的议论，余老夫人心里很得意，坐着的腰背又挺直了一些。 宴会还没有开始，还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关系好的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聊天，只余老夫人面带微笑带着一家子端坐着。 徐娇有些坐不住了，扯了扯颜如锦：“锦姐姐，我们也去找初姐姐她们聊天吧。” 颜如初早就被安馨县主拉走了，跟秦雪莹她们聊的正欢。 徐娇拉着颜如锦凑了过来，话题顿时一断。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秦雪莹立即笑着道：“两位妹妹也来了，好久不见了，这一向可好？” 徐娇笑眯眯的回话：“县主好，两位姐姐好，娇儿也觉得好长时间没见了呢，所以过来给县主和两位姐姐问好。” 安馨县主和秦雪莹她们对徐娇的印象还不错，至于颜如锦嘛，还记得上次她张扬跋扈的推了如初落水。 颜如锦…… 也就那一次，之后她就再没害过颜如初了嘛，虽然，偶尔话语尖酸了一些，咳…… 颜如锦还是有些心虚，这样的场合，她没认识几个，忍不住向颜如初靠了靠。 如初：还真是一个小孩子。 遂笑着拉了拉颜如锦：“四妹妹，靠这儿来，看挡了人。” 却没有理会和颜如锦站在一起的徐娇。 颜如锦囧了一下，又靠近了如初一些。 徐娇心里冷哼一声，紧跟着站了过去，脸上扬起笑容：“多谢初姐姐提醒。” 如初笑了笑，不再理她。 徐娇还真是好本事，永远一副天真可爱脸，却笑里藏刀，现在还加了一个，脸皮够厚！ 第九十一章 宫宴 如初和安馨县主她们正说着话，人群里突然让出了一条路，端王妃携着女儿萧园和叶嫣然走了进来，贵妇们纷纷行礼问好。 端王妃高贵优雅，频频点头问好，萧园今日穿的也很喜庆，娃娃脸，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很是可爱。 经过如初的身边，小郡主停了一下：“送我糖葫芦的姐姐。” 如初含笑：“小郡主好。” “嗯，你好。”小郡主点点头，然后挥手说了一下再见。 如初也举起手，笑着冲她挥了挥。 叶嫣然在后面跟着，看着满脸笑意的如初，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估计叶嫣然的巴掌早上去了。 要不是颜如初，她能出一万两银子买个小药丸吗？要不是颜如初，她能被人笑话吗？从她一进来，就看见几个贵女指指点点，捂着嘴笑。 哼，还说什么封口费，还不是故意把这事传出去了，叶嫣然愤愤的想。 不过，她确实冤枉如初了，这事梅园纹娘子也下了封口令，是赵子蓉一不留神在家里说漏了嘴，结果小姐妹们你告诉我，我告诉你，一时间全都知道了。 秦雪莹拉着如初：“我看那个叶姑娘还是不甘心的样子，阿初你今天还是小心着点。” “对，跟在我身边，我看她敢怎么办？”安馨县主接过话，挑衅的看向叶嫣然。 如初看她那可爱样子，搂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的：“小姑姑太好了。” “咦，快放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安馨县主一阵恶寒，嫌弃的连忙拉开了手。 秦雪莹等人不由笑了。 正在这时，有小公公通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站整齐，只见皇上扶着太后的手，迈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皇后，牵着五皇子，以及郑贵妃，太子，三皇子，四皇子，文华公主，萧恒等人。 后面跟着一溜的朝臣，待皇上和太后，皇后就坐，底下人齐齐跪下，磕头喊道：“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抬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这才纷纷落座，左边一排是女眷，右边一排都是朝臣。 皇上环视一圈，嗯，人才济济，富贵盈华，很是满意。 抬手举杯，道：“今日佳宴，朕祝各位爱卿及家眷元宵喜庆，平安喜乐。” “谢皇上。” 众人举杯谢过皇上，丝竹声起，有舞女翩翩起舞，宴席开始，一排排秀丽的宫女端着托盘，流水般的开始上菜了。 萧睿今天也来了，不过隔着如初好远，别人都忙着敬酒，知道他是一个病秧子，自然不敢敬他，透过人群，他看到如初低头正吃得香。 萧睿的眼角不由抽了抽，宫宴这饭菜还能比她上次带的菜好吃？ 如初却依然在奋斗着每一道菜，她得吃饱了呀，要不一会儿怎么有力气跟叶嫣然斗嘴，看那姑娘的眼神，都快把她烧出一个窟窿了。 “皇上，您少喝点酒，尝尝这道菜。”宫宴进行到一半，郑贵妃起身为皇上布了一道菜，笑盈盈的劝到。 “好，好，爱妃有心了。”皇上夸奖了一句。 郑贵妃娇笑着轻轻斜了皇上一眼，盈盈屈膝：“皇上过奖了。” 太后…… 这么大年纪装嫩，辣眼睛！ 轻轻咳嗽了一下，太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哀家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太后一向不大管后宫里的事，看不过眼，就避了开去，顶多跟皇上提一句，皇上听不听的，也随他。 皇上忙起身：“儿子送母后。” 虽然皇上也年近半百了，不过在太后面前还是很孝敬。 “不用了，你们继续。”太后挥了挥手。 众人忙起身跪拜：“恭送太后。” 随着太后离开，皇上似乎也放松了下来，眯着眼看着中央旋转的舞女，轻轻呷了一口酒。 此时，太子站了起来，举杯道：“儿臣敬父皇一杯，谢父皇为儿子操心，听闻威远伯英勇神武，横扫山东悍匪，不日就班师回京了，幸得父皇庇佑，才有儿臣的平安。” “父皇，”皇上才要开口说什么，三皇子萧铎站了起来：“您可不能喝太多，太医都叮嘱了，大哥这杯酒，儿子替您饮了如何？” 宫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场面有些诡异。 年前，萧铎暗杀太子，证据确凿，可是皇上压了下来，一来他不欲传出皇室手足相残的消息，二来，他打心里也是疼爱萧铎，不过，到底寻了一个借口，禁了萧铎的足，又给太子安排了差事，算作补偿。 太子一系以为，怎么也要让他禁足半年一载的，没想到，年三十，皇上拍着太子的肩膀讲了一大堆兄弟情深的话，没办法，太子只好求情，放了萧铎。 听闻萧铎日日给皇上请安，并逗留许久，太子有些心慌，所以今日宴席上才借酒提到了山东事件。 没想到，萧铎却如此嚣张。 皇后却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看，不如我代皇上喝了这一杯？” 皇上举着不知如何是好的酒杯，赶紧转向皇后：“那就皇后替朕饮了此杯吧。” 萧铎闻言坐了下来，看了看太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诡异的气氛一解，众人又相互举杯，恢复了刚才热烈的场面。 如初低头陷入了沉思，萧铎是凭的什么可以这样嚣张？如果她没料错，年前的禁足应该是皇上发现了萧铎害太子的事，可是她隐约记得上一世，萧铎被禁足了好长一段时间，今年的宫宴，太子和萧铎都没有出现。 后来，后来她被困端王府，听说太子谋反，然后就是三皇子登基，萧睿回来，然后她就死了…… 可是，如今郑贵妃跟皇上眉目传情，蜜里调油，三皇子也高调的很，难道皇上就真的这么宠萧铎？ “阿初，阿初？”秦雪莹在如初眼前晃了晃手，如初才惊觉秦雪莹在喊她。 “怎么了？”如初有点懵。 秦雪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抿嘴笑道：“要不要去更衣？” “哦，我不了，我跟你们出去透透气，有点头晕。” 刚才不知不觉喝了几杯果酒，如初现在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随着秦雪莹和秦雪琳一起出去，如初在附近溜达，一边继续想着刚才的事。 突然听到假山后面有人说话。 第九十二章 又遇到蛇了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压低了说道：“这事可不好办……” 后面的声音更低了，如初听不到，不由的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么简单，你怎么会不懂呢？” 咦，好像是萧恒的声音？ “就这样，办好了，我的承诺自是不会变的。” 然后，只见一个身影从假山缝隙里一闪而过，另一个身影从假山后转了出来。 正是萧恒！ 看到如初，萧恒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嘲讽的笑道：“呵，没想到，阿初你，还有偷听这癖好呢？” 如初看着她乌湛湛的眼睛，笑道：“公主多虑了，我只是恰巧走到这里。” “恰巧？那还真是巧呢？”萧恒迈步向前，经过如初的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我奉劝你一句，在宫里还是不要有太多这样的恰巧，呵呵……” 说完，萧恒抬步向前走去。 如初被撞的后退了一步，转过头看着萧恒远去的背影。 她怎么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信息。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然响起，叶嫣然从花树后转了出来。 “没想到呀没想到，人都说颜如初你走了狗屎运，得了四公主的青眼，谁料到私下里四公主可是不买你的账的，好你个颜如初，扯着虎皮嚣张跋扈，今天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叶嫣然一巴掌就要扇了过来。 如初后退一步，手一挥，一股花香飘散了过来。 叶嫣然只觉得向前的步子一软，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嫣然努力的抬起头，愤怒的冲着如初喊道。 如初笑着，蹲在叶嫣然的面前：“叶姑娘，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一再的对你忍让，你却总是这样不依不饶的，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哪里忍让我了，在梅园你就骗我说中了蛇毒，然后我都付了诊金，你还把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颜如初，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 叶嫣然浑身发软，趴在地上不能动，可是依然歇斯底里的喊道。 如初挑了挑眉：“叶姑娘，如果没猜错，梅园那次是你先要害我的吧？而且，这次的事并不是我传的，你这都是哪里来的歪理？” “我不管，你让我不舒服，我就让你不好过。” 叶嫣然捶着地，恨恨喊道。 如初：“好吧，那你可别后悔。” 说完，如初转身走了。 这个软筋散是她没事瞎玩制的，药效只能支持半炷香，就让这个叶嫣然先在这里反省反省吧。 如初走了之后，隐在暗处的萧睿，冲千羽使了一个眼色。 千羽点头，双脚点地，飞身而起，在叶嫣然面前丢了一条碧绿的小蛇下去，然后“嗖”的一下，又飞回了萧睿身边。 叶嫣然正在捶着地暗暗咒骂颜如初，只觉的眼前一凉，然后一条小蛇冲着她吐着信子过来了。 “啊！救命啊！” 叶嫣然喊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萧睿甩了甩衣袖，慢悠悠的踱回了宫殿。 等到没了人影，躲在假山后的颜如玉才放开了一直捂着嘴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探出头来，这里比较偏僻，来的人少，此时只剩下了躺着地上的叶嫣然和那条蛇…… 颜如玉大着胆子上前去看了看，蛇也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颜如玉拍了拍手，听到前边传来脚步声，低声笑了一下，转身捡着没人的地方走了。 刚才那个扔蛇的黑衣人不知道是谁，什么目的？不过管他呢，就让叶嫣然和端王妃认为是颜如初做的吧。 哼，以为她不知道，颜如锦和颜如初她们三番五次的去探望她是什么意思？庶女怎么了？庶女就没有自己的人生了，就该被她们嘲笑？ 如今，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庶女了呢。 颜如玉想起刚刚那个他，温柔的话语，帅气的脸庞，不由的心里砰砰之跳，脸上也开始热热的。 到了殿门口，她拍了拍脸，才面容严肃的走了进去。 刚刚坐定，就有侍卫进来禀报：“禀皇上，刚才外面传出惊叫，奴才过去查看，似乎是端王府的叶嫣然姑娘，晕倒了，似乎，是被蛇吓晕了。” 萧铎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他刚回来，怎么没听见声音？ 穿过人群，萧铎的视线似有若无的在颜如玉的面庞扫过。 众人听了侍卫的禀报，眼神不由的瞟向了颜如初这里。 听说，上一次在梅园，那个叶嫣然就是遇到蛇了？ 是呀，听说，是要害颜姑娘，结果自己中了招了。 是吗？那这次又遇到蛇了呀？还是自个儿晕的，还真是倒霉呢。 如初只静静的坐着，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不过心里却纳闷，这姑娘怎么这么容易招蛇？ 萧睿眸光流转，手指轻轻扣着桌子:这小丫头，还是不够心狠，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回击，回头人家把她剥了皮卖了她都不知道。 啧，不过怼起自己来倒是挺狠！ 萧睿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张金卡！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端王妃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匆匆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进来，脸上已恢复了优雅从容：“皇上，臣妾将嫣然送回去了，听说是花树上有毒蛇，嫣然胆小被吓坏了。” 皇上闻言，转头吩咐李公公：“怎么宫里还会出现毒蛇，咬到人怎么办，立即去查。” 李公公忙躬身答应了，疾步走了出去。 端王妃坐回了座位，冷冷的斜了一眼颜如初。 她知道嫣然干什么去了，不过看样子，又被人耍了。 端王妃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当小郡主要站起来跟送她糖葫芦的姐姐玩儿的时候，端王妃第一次跟她冷了脸，吩咐人将她抱了下去。 颜如玉冷眼旁观着，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又低下了头，余光忍不住瞟向了远远的隔着人群的那个英气的侧影。 宫宴发生小波澜，不过却没有太大影响，太子自刚才坐下后，一直有些气闷，父皇果然还是偏心萧铎。 皇后瞥了一眼太子，笑着提议：“皇上，御花园早已挂起了许多的彩灯，不若我们也去赏赏灯？” 皇上听闻，很有兴趣，以往都是他坐在高楼上，俯瞰花灯街市，还没有如亲身逛园子般赏过花灯。 于是笑着点头：“众卿家也都去，看看朕御花园的灯比之明天的花灯节如何？” 近几年，文昭帝身体不好，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可是，这两天，他觉得自己龙精虎步，精力充沛，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皇上看了看郑贵妃，目光里的深意羞得她不由的红了脸。 皇上心情舒畅，哈哈大笑，心里对萧铎又满意了几分，这孩子就是有心，如果不是他寻来的仙师，他这会儿哪能再有年轻的感觉？ 第九十三章 好羡慕 众人纷纷起身，跟在皇上后面来到了御花园。 夜晚的御花园，却照的如同白昼，树上，假山上，亭台楼阁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龙灯、狮子灯、嫦娥奔月灯、天女散花灯、玉兔捣药灯、猴子捞月灯、孙悟空大闹天宫灯等等。 还有美人灯，南瓜灯，当然最多的是各种花形状的灯，昙花灯，芙蓉灯，牡丹吐蕊灯，最妙的是御河中错落有致的荷花灯，仿佛真的是开在河中一般。 众人结伴随着人群移动，慢慢欣赏着这满园的花灯。 如初和秦氏说了一声，然后跟着安馨县主和秦雪莹秦雪琳几个人一起转悠。 等到累了，几个人坐在旁边亭子里喝茶，吃着点心。 突然，前面传来惊叫声：“有刺客，抓刺客！” 人群纷纷后移，场面一时有些慌乱。 只见一个黑影踏着人群，飞身而来，后面跟着侍卫涌了过来。 来到如初她们待的亭子外面，黑衣人被侍卫追上，只好停下来，挥舞着剑迎了上去。 黑衣人武功似乎极高，几个侍卫都挂了彩，可是奈何侍卫人多，渐渐的，黑衣人开始体力不支，肩头中了一剑，血没一会儿就染红了衣服。 侍卫长向同伴们招呼：“他不行了，抓活的！” 黑衣人听闻，发狠的又提剑上前，一轮争斗下来，黑衣人身上再次中了一剑。 侍卫们慢慢的围了上来，包围圈逐渐的缩小。 黑衣人以剑支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突然，他站起身来，牙齿一咬，然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侍卫长一惊，急忙上前查看，看到他嘴边留下的黑血，“嘿”了一声，飞身向皇上去禀报了。 如初她们几个人抱在一起，躲在了桌子下面，此时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湿透了。 几名御医背着药箱子，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有人受伤了？”几个人顿时一惊，挣扎着站起来，相互搀扶着，急忙挤着上前寻找家人。 前面人群里，皇上黑着脸，周身的气压低的能瞬间冻死人。 地上，三皇子萧铎抱着一名女子的头，焦急的大喊：“御医，御医，赶紧救她！” 赫然正是颜如玉！ 她腹部中剑，血已经染红了衣衫。 余老夫人和秦氏等人围在一边，焦急的观望。 如初上前握住了秦氏的手，小声的问：“娘，这是怎么回事？” 秦氏看到如初，眼中的焦急去了一些：“阿初，你没事吧，娘到处找不到你。” 如初紧紧握了握秦氏的手：“我没事，娘。” “那就好，先看如玉吧。” “嗯。”如初乖巧的靠在了秦氏身边，她的腿到现在都还发软。 “血止住了，赶紧把人抬回屋子。” 御医们好容易止住了血，擦着头上的冷汗说道。 皇上这才开口：“赶紧送到最近的宫殿医治，务必给朕治活她！” “是。”御医们答应了，跟着走了，李氏犹豫了一下，屈膝行礼，也跟了上前。 三皇子一身的血，红着眼看向皇上。 “到大殿！”皇上沉着脸，吩咐道。 众人不敢怠慢，一路屏息跟了上去。 大殿里灯火明亮，似乎驱散了御花园的寒意。 皇上脸色阴沉，坐在龙椅上，冷冷的开口：“谁能给朕说说，皇宫大内居然有刺客出没，接连刺杀朕的皇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嗯？如果不是颜家姑娘相救，那遇刺的是不是就成了三皇子？” 众人…… 虽然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可是好羡慕颜家，先是颜贞卿救了太子，现在颜家姑娘又救了三皇子…… 这，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呀？ “侍卫长，刺客呢，怎么回事？” 皇上拍着龙椅，高声喝道。 听到传唤，侍卫长急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皇上，刺客已咬毒自尽，身上无任何能说明身份的东西，武功高强，看样子像是死士。” 又是死士？皇上闻言心里震惊。 “现已封锁宫门，挨个搜查，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有可能是单人作战。” “好，继续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 “是！”侍卫长领命退了下去。 皇上扫了一眼四周，跟皇后说道：“你去后宫，记住，务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臣妾遵旨。”皇后领命也匆匆走了。 “铎儿和内阁，刑部尚书留下，其他人到偏殿休息吧。”皇上疲惫的挥挥手。 好好的一个元宵节，就这样毁了。 刑部尚书眼巴巴的瞅着退出去的人群，内心泪流，好想跟他们一样退出去…… 上次一个刺杀太子，小命差点不保，现在又来一个刺杀三皇子，唉，皇宫出事多，今年刺杀特别多！ “刑部尚书，说说吧。” 只剩下几个人，皇上开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刑部尚书从里面听出了凉意。 “回皇上，从现场看，刺客似乎对宫里地形熟悉，目标似乎，也比较明确，像是直接冲着三皇子殿下去的。” 虽然比较难开口，不过刑部尚书琢磨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往直白了说。 反正不能跟上次一样，只有自己个儿知道内幕了。 内阁首辅躬身道：“老臣想刺客孤身一人出现，直奔殿下，敢问三皇子殿下，最近可有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事引起旁人不满呢？” 刑部尚书心里一跳，首辅大人您可真敢开口说。 果然，首辅一开口，皇上和三皇子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三皇子抬头看向皇上：“父皇，您是知道儿子的，平日里以父皇为榜样，谦和大度，从不与人结怨的，只……” 三皇子说了一半，有些难过，红了眼圈低下了头。 首辅等几人感慨：三皇子这拍马屁的格局，我们几个打马也追不上呀。 不过，您剩下的半句是啥呀？真是让人好奇。 好在，几位也是人精，知道好奇害死猫，于是，首辅率领几个人道：“老臣等下去查看一下刺客的情况。” 皇上挥了挥手，同意了。 几个人一退出去，萧铎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的道：“父皇，儿子是真的知道错了，儿子认真反省了，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太子的事了，可是，可是，太子他……” 萧铎已泣不成声。 “儿子，差点，差点就见不到父皇了！” 萧铎膝行着上前抱住了皇上的腿，痛哭流涕。 皇上本就宠着萧铎，如今见他这样，只觉得心酸又恼怒，一拍桌子：“朕都已经罚了你了，他还要怎样？” 第九十四章 余老夫人的激动 “当前一套，背后一套，一面替你求情，一面却找人刺杀你，居心何在？” 文昭帝愤怒异常，只觉得心火中烧，浑身发软，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气来。 “父皇，父皇！” 萧铎一看皇上神色不对，赶紧爬了起来。 文昭帝脸色苍白，瘫在了龙椅上，伸着手颤巍巍的说道：“仙……仙…丹” “哦，哦，是。”萧铎赶紧找到架子上摆放的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来，拿出一枚丹药，喂了皇上吃下，然后轻轻的为他抚着胸口。 过了一会儿，皇上才长吁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萧铎单膝跪地，仰头孺慕的看着皇上，眼圈微红：“父皇，刚才您把儿子都吓坏了，要不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要追究了吧，儿子只想父皇保重身体，不要再生气了。” “儿子早已认识到错误了，不会碍着太子什么事，想来他也不会再找我麻烦了。”萧铎声音酸涩，低头伏在皇上的腿上，仿若一只受伤的小鹿。 皇上轻轻抚着他的头，叹息了一声。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些年他是宠着铎儿多一些，可是对太子的教导也从来不曾少过，怎么两个人就非要兵戎相见。 兄弟相残，传出去对皇室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 皇上不由的想起了孝德皇后，那是一个心善到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女子，可是她的儿子却变成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口蜜腹剑的小人。 第一次，皇上的心里对太子升起了失望。 他从来没想过换太子，因为，太子是他和孝德皇后在世上唯一的联系，他爱那个女子，所以希望看着他和她的儿子能登上帝位，延续他们两个人的生命。 所以，萧铎被禁足的时候，他跟萧铎深谈过一次，告诉他，自己可以宠他，爱他，让他当一个富贵王爷，除了帝位都可以给他，但是，让他不要再肖想那个位置了。 现在，皇上却有些疑虑和动摇了。 萧铎感受着皇上一下慢过一下的轻抚，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 偏殿暖阁里，太子来回踱步，面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究竟是哪位好心人，替他出气，简直太棒了！ 四皇子萧俭搂着五皇子萧宓坐在一旁，五皇子还小，此时害怕的缩在萧俭身旁：“四哥，母后还不回来吗？皇宫怎么会有刺客呢？” 萧俭看了看眼睛里已经掩饰不住笑意的太子，低声跟五皇子道：“乖，母后一会儿就回来了，四哥陪着你，困了就睡吧。” “嗯。”萧宓毕竟还小，靠着萧俭一会儿就睡着了。 众人被安排着退到偏殿，秦氏才将刚才的事告诉如初。 刚才逛花灯，人多拥挤，秦氏知道如初和安馨县主她们一起，就没拘着她，随着李氏她们往前走。 刺客突然冒出来，直冲皇上那边，众人吓得失声尖叫，就在刺客剑指向三皇子的时候，颜如玉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挡在了三皇子面前。 李氏和颜贞和此时还在颜如玉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如初心里唏嘘，上一世颜如玉就是三皇子侧妃，不过那是在一年以后了，重生以来，她几次打断两人的联系，没想到这一世颜如玉倒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她没有料错，颜如玉处心积虑，而三皇子来者不拒，尤其是颜如玉这样的绝色，颜如玉应该还会留在三皇子身边的。 果然女人狠起来，对自己更狠，颜如玉这是拿命博了一个锦绣富贵呀…… 不论别人怎么想，反正余老夫人挺高兴，昂着头，享受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 幸亏她今天作了决定，带了颜如玉进宫，否则哪有这泼天的富贵等着伯府。 玉丫头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说正妃，这救命恩情做个侧妃是绰绰有余的吧，哈哈，哈哈，以后这位再登了基…… 余老夫人感觉胸前激荡着，仿佛看到了以后众星拱绕的场面。 颜如玉处，御医正在紧张的抢救，颜贞和与李氏安静的坐在外面，相对无言。 李氏心里将往日的情形过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太过分的地方，可是，也没有对她多好，这以后可怎么办？ 颜贞和却担忧，先是太子，后是三皇子，刺杀不断，虽然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可是也能感觉到朝堂里风波暗涌，如今，二弟救了太子，而他的女儿却救了三皇子，这对他们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储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一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他们家怎么看，都是覆水之舟呀，唉。 正犯愁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御医们走了出来，拱手向颜贞和道：“颜姑娘命大，万幸救了过来，接下来只要好好将养着，应该没有问题。” 颜贞和忙拱手道谢：“有劳了，有劳了，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应该一会儿能醒，不过不能太过劳累。” “哎，是，是。”颜贞和答应了，跟李氏走了进去。 第二日，没有早朝，熬了一晚上的人，天亮时分被告知可以回家了，众人提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了下去，纷纷出宫回府。 侍卫长向皇上禀报，宫里无异常发现，皇上仿佛一晚上苍老了许多，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并宣太子进殿。 听说当时殿里隐约传出了咆哮声和摔东西的声音，不过李公公在门口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后来太子黑着脸出了殿门口，也是李公公进去伺候的，所以皇上如何，众人并不得知。 只知道，第二日早朝，皇上宣布刺杀事件，是因为三皇子的手下失职，被责罚不服，所以选择刺杀进行报复。 虽然众人都不大相信，一个侍卫因为一点责罚敢进宫行刺，不过此事就算过去了。 值得让人玩味的是，当天太子并没有上早朝，而皇上将户部派给了三皇子打理。 皇后宫里，太子气的摔碎了一套青瓷茶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人：“这个老匹夫！” 皇后端坐正位，闻言皱了皱眉，她总觉得太子的脾气似乎暴躁了许多，不过还是轻声安慰：“来日方长，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众位大臣也不会轻易让换掉你的，立嫡立长，哪一个也轮不到他萧铎！” 却说这次事件收获最大的就是颜如玉了，听说郑贵妃留她在自己宫里养伤，而且还十分喜欢她。 小公公来传话的时候，余老夫人喜形于色，让人递上了不菲的红包，简直殷勤的不像话，而李氏的脸色就有些勉强了。 第九十五章 有人选了 徐娇盘腿坐在炕上，一边抚着凤仙花汁染着指甲，一边听颜安然唠叨。 最近颜安然参加了几次宴会，也物色了好几个人选给徐俊，不过却都不太满意，不是样貌差一点，就是家世不满意。 “娘当初就该听你的，不该冒进，结果颜如初没上套不说，你哥哥的名声却败坏了，现在都知道你哥哥正妻没过门，就先有了妾室和孩子，唉，好点的人家可都不愿意结亲了。” 徐娇仔细的涂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道：“怕什么呀，慢慢挑呗，回头我们家出个三皇子妃，说不定都抢着上门呢。” “你说，颜如玉那丫头还真能来一个皇子妃当当？”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皇子妃，那估计也是个侧妃什么的，您没看外祖母今天笑的都合不上嘴了。” 颜安然点头：“也是，这也好，咱们家出了个皇子妃，又有你二舅舅这个太子的救命恩人，说不得以后有的是她们求我的地方。” 想想那些贵妇们轻蔑的眼神，颜安然就来气。 “还有娇儿你的婚事，娘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徐娇嘴上说着：“谢谢娘亲。” 心里却冷笑，您能认识什么样的，还不如我自己呢。 随着刺杀事件告一段落，朝堂上平静了下来，太子在吏部，三皇子在户部，似乎都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皇上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脸色滋润，据说又纳了几个小鲜花。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柳枝开始发芽，绿茸茸的，看的人心情也好起来。 颜贞卿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暖和的时候常携着秦氏，花园里走一圈，羡慕的一众小丫鬟暗地里捧心。 如初常去丁神医那里，秦氏特地和颜贞卿一起登门拜谢过丁神医，却不太同意如初跟着学医，毕竟是小姑娘家家的，也不能抛头露面，不过丁神医保证了不对外公开如初是他弟子的身份，秦氏才松了口。 帮着写写药方，晒晒草药，日子很悠闲的过了，丁神医闲的时候就教如初把脉，行针，如初真的很有天赋，现在行针已经如行云流水一般了。 不过如初一次也没有再遇上萧睿，不知道他是有事，还是躲着。 这可怨不得萧睿，他也很想去，可是一脑门的官司，被缠的脱不开身，就连丁神医帮他施针排毒，还是晚上抽空去的呢。 过了年，端王妃就又将萧睿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端王也觉得萧睿老大不小了，现在有神医帮着调理身子，是该成婚了，于是，一个傍晚，端王就将萧睿叫了过来。 “睿儿，最近觉得身体如何？有神医帮着调理，想来不日就能痊愈了吧。” 萧睿敛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是皱着眉头道：“孩儿是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呢，不过神医说了，这病症时日已深，要痊愈还要一段时间呢。” “哦，这样啊，那可要好好调养了，有什么需要告诉你母亲。” “是。”萧睿低头答应了。 一时无话，场面有些尴尬。 端王自把萧睿交给端王妃，就没几回单独这么跟萧睿说过话。 “咳”了一声，端王继续道：“睿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婚事了呀？” 萧睿抬头：“父王是在问我的意见吗？” “这个……当然也是尊重你的意见的。” “哦，父王，我心中已有了人选。”萧睿不紧不慢的道。 “哦？是吗？那就好，那就好。”端王搓了搓手，欢喜的说道。 原本他还以为要费点口舌呢。 里屋，端王妃凝神听着，心里也是微微一松，就知道，萧睿屋里连个丫头都没有，嫣然这么一个娇俏的小女子放在身边，哪有不动心的？ “既然你也同意，那这事就定了，回头父王请媒人去叶家提亲，对了，还要告诉你皇伯父，今天他还问起你了。” 萧睿闻言，挑眉问道：“叶家，什么叶家？” 端王疑惑的道：“你不是看上叶家那个丫头了吗？” “那怎么可能？”萧睿夸张的瞪大了眼：“父王，虽然孩儿身体不好，不过眼光还是随了您的，那样一个没规矩的丫头，我怎么能选她。” 端王妃在屋里早已气的拧紧了帕子，脸色铁青，什么意思？这是看不上他们叶家的人了？ “那，那你中意的人是谁？” 端王纳闷，明明端王妃说两个人情投意合的…… 萧睿腼腆的一笑：“父王，这还得保密，还不到时候呢。” 端王看着眼前羞赧的大男孩，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也是这样站在萧睿母亲的面前，低声说着会保护她一辈子，可惜，她早早的去了…… 端王回过神来，心里对萧睿的愧疚涌了上来，这么多年只顾着朝堂中的事，都忽略了他，现在都比自己还要高了，眉眼间依稀有他母亲的模样。 “嗯，好，那等到时候了，一定要告诉父王。”端王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是，那儿子告退了，父王早点休息。” 端王点头应了，萧睿才退了出来，扭头轻吁了一口气，还好，端王还是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里的，现在禀明了心意，看端王妃还能打什么主意？ 萧睿脚步轻快的走了，这几天叶嫣然天天缠着他，他都要烦死了。 似乎好久没见过那个小丫头了，暗影近来也很少回来…… 那一天宫宴，萧睿看到小丫头被叶嫣然欺负，似乎突然之间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千羽他们的原因，也不是上一世的愧疚，他只是单纯的见不得她受委屈，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那个小丫头划成了自己的人，归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自己可以怼可以惹，但是别人，不可以！ 只是小丫头似乎还是不待见他，对别人都可以笑意盈盈，体贴周到细心，唯独对自己…… 想起那个饕餮居的金卡，萧睿就觉得头顶一阵乌鸦飞过，额，对自己也挺细心。 端王妃很郁闷，端王回了屋子，一边脱下了袍子，一边说道：“睿儿说他心里另有别人，我看这事呀，你是看错了，就算了吧。” 端王妃很惊讶：“两个人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的，这我怎么会看错，是不是王爷您没说明白了？” 端王：“你也听见了，还用我多说？” 端王妃尴尬了，没想到偷听被发现了。 “那，那嫣然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又没定下什么？”端王不以为意，掀开被子躺在了炕上。 第九十六章 要主动 端王妃心里有气，白了他一眼，翻身扭到里面不理他了。 端王嘿嘿笑了，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改明儿了给嫣然找个好的，不就行了。” “可是嫣然……”端王妃急道。 不过没等他说完，有侍卫来报：“王爷，北疆急信。” 端王拍了拍端王妃的肩膀，又起身出去了，只留下端王妃气的想跺脚。 端王来到书房，信是忠勇侯派人送来的，前段时间他发现了北疆那边有奸细入京，后来查了一番也没有线索。 最近秦北山截获了一封密信，上面大概的意思是，计划已经按部就班的开始实施，忠勇侯写了密折，可是很长时间了，皇上那也没有动静，所以，忠勇侯希望王爷可以留意一下宫里的情况，最近北疆活动频繁，似乎酝酿着什么动作。 这样一封没头没脑没线索的信，端王看完放火烛上点燃了，开始琢磨，宫里最近很平静，也没什么情况，要说最反常的是，皇兄的身体越来越好了，端王一直以为是丁神医帮着调理的缘故。 端王思来想去没有思绪，于是招来心腹，叮嘱注意一下宫中可疑人物，然后又回了房里，端王妃早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端王妃叫来了叶嫣然。 “嫣然啊，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去找你睿哥哥呢？” 叶嫣然嘴巴一撅，悻悻的道：“人家整天对我冷着个脸，我才不去丢脸呢。” “哎，你这就不对了，睿儿性子就这样，你可不得主动点，我可听说了，睿儿跟他父王说有可心的女孩子了。”端王妃慈母一般的叮嘱。 “那，那睿哥哥可有说是谁了吗？”叶嫣然顾不得害羞，焦急的问道。 端王妃笑眯眯的盯着叶嫣然，囧的她都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端王妃也没等多会儿，就道：“这他可没说，你说也怪，睿儿身体不好，大多数时间就闷在屋里，居然也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了。” 叶嫣然心里一阵甜蜜，端王妃的感慨听在她耳朵里，意思就是萧睿没见过别的女孩儿，那现在心仪的女孩可不就是她吗。 迫不及待的，叶嫣然有些想见到萧睿，她扭捏着跟端王妃告了辞，转身赶紧向萧睿的院子跑去。 刘嬷嬷不解的看向端王妃：“王妃，世子爷明明不喜欢嫣然姑娘，您怎么还暗示她？” 端王妃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听说睿儿院子里又罚了一个丫头叫扣儿的？” 刘嬷嬷低头：“是，老奴已经吩咐将扣儿送到了庄子上。” “嗯，上个月是喜儿，这个月是扣儿，听说前段时间是紫月，难道这都是巧合吗？” 刘嬷嬷一愣，这数量确实有点多。 “这，都是我们的人……”刘嬷嬷迟疑的道。 “是啊，”端王妃闲闲的口吻说着话：“睿儿身体不好，可是脑子好使，看来他已经长大了，对我这个母亲也有了意见了啊。” 刘嬷嬷不相信的笑了：“怎么会，我看世子爷很敬重您的，或者，这就是凑巧了呢，老奴会再找伶俐点的，给世子爷调过去。” 端王妃不置可否，又问道：“紫霞那药还喂着呢吗？” “是，一直没断过。” “减量吧，让紫霞也小心着点。” “是。”刘嬷嬷虽然摸不到头脑，还是躬身答应了。 外院，萧睿刚准备出门，解决了端王，他要见见如初去，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样了呢？ 还没出门口，一声“睿哥哥”又把他吓了回来，只见叶嫣然一身粉裙，花蝴蝶一般向萧睿飞跑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萧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睿哥哥，你要出门吗？嫣然也去。”叶嫣然一把挽住萧睿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萧睿急忙拽回了手，扯了扯嘴角：“我出去有事，嫣然表妹还是找王妃玩去吧。” 叶嫣然抿嘴一笑，睿哥哥还挺害羞。 “不要，我就要睿哥哥陪着！” 姑母说了，女孩子要主动，叶嫣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睿。 萧睿瞬间觉得头疼，昨天他说的那么明白，端王妃怎么没跟这姑娘说清楚吗？明明不是在里屋偷听了吗？ 不论萧睿怎么说，冷淡也好，拒绝也好，叶嫣然反正跟着出了门。 一路上，叶嫣然叽叽喳喳，也不管萧睿回不回话，拉着他来到了珍宝阁。 “睿哥哥，快来嘛，姑母快过生辰了，你快帮我给她挑个礼物。” 萧睿心里暗暗衡量了几次，让暗卫直接把叶嫣然打晕的可能，随着她上了楼。 还想去见见阿初呢，又泡汤了，不如给阿初挑个礼物？ 一上楼，萧睿迎面就对上了如初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阿初！”萧睿一紧张，脱口而出。 “什么，睿哥哥你唤她什么？”叶嫣然在一旁不高兴了。 如初屈膝行了一礼：“世子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世子。” 凉凉的语气，萧睿觉得有些发冷，话也不大利索了：“是，是呀，这么巧？” 今日恰好是珍宝阁每月一次的拍卖日，而如初，也恰好在。 “嗯，是挺巧。”如初笑眯眯的接了一句话。 不巧还不知道你在这里陪女孩子逛街呢。 上一次在这里碰见父亲陪着四公主，这一次又在这里碰见萧睿陪着叶嫣然，如初忽然有些不想再来珍宝阁了…… “哼，有些人，走到哪里都有她，碍人眼都不知道。”叶嫣然瞪着如初，愤愤的说道。 她两次对上颜如初，两次都遇上蛇吃亏，现在京城里都叫她招蛇女王，想想叶嫣然就来气。 不过她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满眼警惕的盯着如初。 “叶表妹，不可无理。”萧睿冷着脸喝道。 如初没有理会萧睿，依然笑眯眯的对着叶嫣然：“叶姑娘挺有自知之明呀，我都没好意思说呢。” “你！”叶嫣然气的直跺脚，扭头冲着萧睿不满的撒娇：“睿哥哥，你也吼我，我不依。” “跟我有什么关系？”萧睿吓得赶紧离远了一步，却对着如初解释。 正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噔噔噔”的上楼声。 “阿初，我想死你了。”温晗大叫着跑上楼，一把抱住了如初。 原来，温晗在正月十五元宵宴之前出了疹子，被闷在屋子里好久，现在天气好了，才被允许出门。 如初常写信给她，做了好吃的，也经常让立夏给送过去，不过，如初一次也没有去过温府。 第九十七章 凤冠 去年温晗的表姐因为嫉妒如初而动了坏心，害的如初雪地里迷路还崴了脚，秦氏对她们家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而她的表姐被母亲送了回去，话里行间意思是请姨母给表姐寻一个好人家，谁知道前脚母亲走了，后脚表姐就挂了白绫在屋子里要上吊。 姨母怪母亲偏心，又冷言恶语的道母亲势利眼，虚荣心，看不起她们家什么的，母亲也是整日生闷气。 温晗心里难过，跟如初抱怨过一次，后来，如初就没再好意思去她们家了。 从前，如初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要跑他们家玩去，两个人一起喝茶煮酒，放风筝，跟着哥哥四处跑着玩，可开心了。 温晗想想就难过，心里不由的责怪表姐，要不是她，阿初能跟她疏远了吗？ 所以，好容易能出门了，温晗就约着如初来逛街，她都想好了，逛完珍宝阁，要去饕餮居大吃一顿，她可是早就听说了，饕餮居最近很火的。 温晗美滋滋的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当然她后面还带了一个尾巴，就是温南了！ “阿初妹妹，好久不见了。”温南跟着上楼，贪婪的看着如初的笑颜。 “温南哥哥好，好久不见了呢。”如初笑着向温南打招呼。 温暖的笑容，让她觉得有一些些的心虚。温南真的很好，可是掺杂着齐莞的寻死觅活，如初却有些胆怯了，她最近确实很少去温府了。 “嗯，好久没有带阿初妹妹逛街了，阿初妹妹看中什么了，跟我说，今天阿晗可是说了，要大杀四方。” “哥哥～”温晗跺脚，佯装生气：“这么多人呢，不要诋毁我的形象！” “哈哈，好好，我这不是只跟阿初说说嘛。”温南宠溺的笑着。 “哼，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嫣然在旁边看着几个人，心里直泛酸，忍不住出声讽刺，颜如初凭什么这么好命，怎么都对她这么好？ “咦，这位姑娘真是好笑，关你什么事呢？”温晗早认出了叶嫣然，就凭她对阿初做的事，温晗就没好气，别说她自己凑上来找怼了。 “怎么，自己小家子气还不许人说了呀。”叶嫣然也不甘示弱，狠狠瞪了温晗一眼。 如初拉住了就要反驳的温晗，暼了一眼叶嫣然，道：“阿晗，叶姑娘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别刺激她了，拍卖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个好地方去。” “温哥哥，我们走。”如初招呼着温南，拉着温晗走了进去，徒留叶嫣然现在原地气的跺脚。 “颜如初，你给我等着！” 叶嫣然插着腰冲如初喊道，不过前两次的遭遇，让她莫名觉得脖子有些凉，忍不住向四周环顾一圈。 嗯，还好，没有蛇！ 放心了的叶嫣然转向了萧睿：“睿哥哥，你怎么也不替我说句话呀。” 叶嫣然想想刚才温南宠溺的跟如初说话的样子，就一阵生气。 她怎么就没发现，萧睿跟个木头似的，一点情趣也没有！ 萧睿凉凉的看了一下叶嫣然，他不好，心情很不好，阿初从那个什么温南来了，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拍卖开始了，你去不去，不去就走了。”萧睿心情不好，口气就恶劣了许多。 叶嫣然到底没舍得拍卖的热闹场面，拉着脸，跟着进了大厅里。 依然是秋娘子主持，台子中央红绒布盖着托盘。 “感谢各位的捧场，我们今天要拍卖的这件是——” 秋娘子说着，手一伸，掀开了红绒布：“就是这顶樱落八宝凤冠！” 只见托盘上红绒布铺垫，一顶流光溢彩的凤冠摆放其中，金镶八色宝石和璎珞，雍容华贵，其上花朵栩栩如生，花中央全都是用拇指大小的珍珠作蕊，四周晶莹剔透的珊瑚流苏，于端庄中透出一丝俏皮。 “这顶凤冠是我们珍宝阁师傅耗时三个月，精心打造出来的，其中运用了掐丝，镶嵌，点翠，錾雕等工艺，可谓是匠心独运，各位夫人小姐们，从你们的眼中我已经看到了赞赏，那么，今天这顶凤冠到底花落谁家，谁又能在幸福时刻戴上它为您添光异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位秋娘子，还挺会搞气氛，如初的目光从凤冠移到了秋娘子身上。 而在场的众人早已摩拳擦掌了。 秋娘子环顾全场，留意到如初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顶樱落八宝凤冠起拍价为500两，每次叫价50两，各位，请开始吧。” 凤冠一出场，温晗就“哇”的一声，两眼冒星星，这么漂亮的凤冠，谁不想出嫁时戴上，所以秋娘子话音一落，温晗就迫不及待的举手：“550两。” 随后，四处响起了追加的声音。 “600两。” “700两！” “800两！” ……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突破了一千两。 而此时的温南，却定定的看向如初，少女在喧嚷中安静的坐着，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如春风里悄然绽放的花儿，静静的释放出她的美丽。 温南不由的开始想象如初戴上这顶凤冠，披上嫁衣的样子…… 坐在人群后面的萧睿此时却恨不得拿张纸糊在温南的脸上，挡住他看向如初的灼热的目光。 而该死的是，萧睿莫名觉得如初的耳朵开始泛红，她这，是害羞了吗？ 萧睿开始回忆如初见到他有没有过这样害羞的时候，似乎，没有，每次都是牙尖嘴利的！ 手不由的攥紧，萧睿只觉得心口起伏，气愤中夹杂一丝失落，说不清什么感觉。 叶嫣然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边扯着他的袖子兴奋的大叫：“睿哥哥，我想要这个！”一边又生怕被别人拍走，举着手不断的加价。 此时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一千五百两，温晗终于偃旗息鼓，而刚才兴奋的人群也逐渐的冷静下来，只剩下几个人还在逐渐的加价。 说实话，凤冠真的是很美，不过，一千五百两的价格，真的不低了，有些人家的女儿出嫁，嫁妆合起来也不会比这个多多少了。 如初轻轻松了松脖子的衣领，额，今天貌似穿多了，有点热啊，耳朵都感觉冒汗了…… “一千八百两！”突然，萧睿举手喊了一声。 众人惊讶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如初一愣，扭过头去，只见萧睿面无表情的放下手，而叶嫣然正捧着脸，情意绵绵的看着萧睿。 周围的贵女不由都向叶嫣然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如初不知为什么，心却沉了下来，一丝怒意从心底升起。 第九十八章 误会 扭过头，不再看萧睿，如初挽着温晗的手，低头和温晗以及旁边的温南轻声说着：“这样下去，阿晗你是拍不到的，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别的吧。” 温南急忙开口：“阿初妹妹你若看中了，我可以帮着买的。” 如初莫名有些心酸，脸上却扯出一片笑容：“温哥哥，我不喜欢这个呢，你看，我都没有竞价，都是陪着阿晗呢。” 温南温声道：“好，那一会儿哥哥带你们去买好吃的。” 又揉了揉温晗的头：“好了，不要沮丧了，就母亲给你备的好东西你都用不完，再说，如果将来你的夫婿因为嫁妆而挑剔你，看哥哥不揍他！” 一句话把温晗说的感动又不好意思，小拳头捶着温南的肩头：“哥哥，你瞎说什么呢。” 温南和如初不由相视一笑，好了，看样子心情好了。 而这一幕看在萧睿的眼中，却是哥嫂哄妹妹的温馨场面。 萧睿脸色更沉了，眼底翻涌着怒意，刚才的相视一笑不断的在他眼前闪现。 原来，她都不在乎他呢，他给谁买，她都没所谓的。 原来，她跟别人可以笑的那么开心，说话那么温柔，只跟他冷言冷语。 是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眼中就透着疏离和淡淡的嘲讽，他以为，是他太唐突的缘故。 他以为，经过了那夜醉酒和宫里的事情之后，他们是有默契的。 可是，好像，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了呢…… 萧睿嘴角扯起一丝自我嘲讽的笑，眼底渐渐的浓成了一团迷雾。 千羽跟在萧睿的不远处，突然觉得萧睿周身的温度一降，冷的他只想打哆嗦。 公子已经很久不这样了，千羽默默的看了一眼如初。 上一次公子这样，还是在端王妃把公子心爱的兔子剥了皮炖肉端给他吃的时候。 想死那时候公子的模样，千羽心有余悸的咽了一口唾沫。 “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两，还有要加的吗？如果没有，那你们只有羡慕那位姑娘的份儿了哦。” 秋娘子挥舞着手中的小锤，激动的喊着。 没想到呀，没想到，居然又让她拍出了珍宝阁历史上的最高价，想想银子装进口袋的声音，秋娘子就一阵兴奋。 “一千六百两！” 终于，还是有贵女被秋娘子说的心动，狠狠心举起了手。 要不就说，秋娘子还真是有经商的天赋呢！ 如初在心里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把秋娘子挖过来，给她当掌柜的呢。 “两千两！” 萧睿冷冷的出声。 现场一片寂静。 “哇！睿哥哥，你真的是太好了！”叶嫣然惊喜的跳了起来，就要抱住萧睿的胳膊，被萧睿闪身躲开了。 这一瞬间，秋娘子也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她激动的扬起手中的鼓锤：“两千两！两千两！还有加价的吗？两千两，成交！” 秋娘子颤抖着手，敲下了鼓锤。 “这位公子，这顶樱落八宝凤冠就归您了！” 秋娘子麻利的将凤冠装进了盒子，递到了萧睿的手上。 万一他后悔了，怎么办？ “这位姑娘，你很幸福哦。”秋娘子自以为萧睿是为叶嫣然拍的，冲着叶嫣然挤了挤眼睛，笑着打趣道。 叶嫣然害羞的红了脸，含情脉脉的看向萧睿。 刚刚还觉得萧睿木头桩子一般没有情趣，没想到，睿哥哥的表达这么强势，简直，简直让她开心死了。 想象一下，全京都的女子都羡慕她，叶嫣然顿时飘飘然了。 萧睿有心说一句秋娘子搞错了，可是看了看如初言笑晏晏的正和温南说话，而温南低头温柔的看着如初，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一样。 萧睿就觉得心里如针扎了一般，握紧了手中的锦盒，扭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叶嫣然忙追了上去，剩下的贵女皆捧着星星眼感叹：“哇，好帅啊！” 世人都传端王世子体弱多病，没想到他如此俊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而且最最关键的是这样霸道的宣誓，简直太有魅力了啊～ 一时间萧睿重金为叶嫣然买凤冠的事传遍了京都，众贵女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又在心底暗暗期盼，将来也能遇上这样一个良人。 如初虽然跟温南和温晗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萧睿这边的动静，直到萧睿也不否认转身走了，连她自己也不察觉的心底的那丝期盼破碎了，继之而来的是气愤，失落，懊恼，酸涩…… “阿初妹妹，阿初妹妹。”温南喊了几声，如初才听到。 “啊？怎么？”悄悄的将眼底的酸胀压了回去，如初扬起笑脸：“我们走吧。” 温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懊恼，早知道，刚才就狠狠心，替阿初把那顶凤冠拍了下来了，阿初，是羡慕刚才那位姑娘吧？ 一路上，如初挑着车帘一角怔怔的望向外面，而温南骑马跟在车边，一直懊恼。 温晗却丝毫不知道两人的心思，只以为如初是悄悄的看她哥哥，不由的抿着嘴偷笑。 她喜欢如初做她的嫂嫂，哥哥也是，不知道娘有什么可愁的，不就是表姐吗？不理她不就得了。 来到饕餮居，管家躬身迎了上来：“几位姑娘，公子，里边请，请。” 如初微微点头示意，跟着管家往里面走。 一路穿过花树，管家微倾着身将三人引到了后院西南角一座暖阁里。 温晗本是心里暗暗嘀咕，这店家，放了那么多宽敞明亮的屋子不让进，偏让他们来这角落里，可是一进去，温晗就惊叹的合不上嘴。 这，这是吃饭的地方吗？ 屋子里清一色紫檀木桌椅，靠墙还放着一张竹塌，西面墙上挂的，那不是贺延之的草原牧马图吗？是……真迹啊！ 那个，青花瓷细脖瓶，也有年头了吧，可是，在这里它只是用来插花啊？ 温晗蒙圈了，难怪人家都说这的餐食好吃，这样的环境，不吃饭，看看也是舒服的享受的呀。 当然，她并不知道，其他屋子是没有这个优待啦，因为老板来了，所以管家才亲自将她带到她的预留屋子里。 如初一路看过来，对管家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点头微笑道：“你也辛苦了，换其他人过来就好，你去忙吧。” “是，是，餐食马上到，不知您是都尝尝还是？”管家恭敬的问道。 如初看了一眼温晗，道：“捡酸甜口的来两样，还有麻辣的，样式多一点，分量可以少一点。” 第九十九章 抢钱呢? 看了一眼准备开口的温南，如初接着说道：“今天我请客，温哥哥不许推辞了，就当我谢你送我的围脖。” 要不然以后等他们知道了这家店是她的，温晗还不吃了她！ 温南张了张嘴，还是含笑答应了。 管家看几人无话，拱手退了出去。 温晗奇怪的看看如初：“阿初，怎么感觉你跟主家似的，我们这么点，真的不会被骂吗？” 如初噗嗤一声笑了：“自然是可以的，不信以后你也来试试嘛。” 能进她这间屋子的人，管家也会知道怎么办的。 如初端着茶喝了一口，笑而不语。 没一会儿，一个秀丽的女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给客人上菜。” 这里与众不同的，还有一样，女客过来都是美貌的女店小二，而男客过来，就是帅气的男店小二，店小二会介绍菜谱用料，及时添茶水，服务周到。 当然，这里的饭食也是很美味的，温晗都顾不上说话了，一顿大快朵颐，温南都快看不下去了，一直提醒她“慢点，慢点。” 看的如初好笑不已，吃完饭，三个人准备打道回府，顺便去京味斋带点零食点心。 一出门口，迎面碰上下了马车正要进门的颜如玉。 只见她头戴璎珞宝石步摇，手上套一只水润碧绿的玉手镯，身着淡紫丝光锦缎对襟袄，披一件五彩雀羽披风，通身华贵气派。 “三妹妹，好久不见了呢。”颜如玉上了台阶，站在如初面前，笑着说道，丝毫没有了往日作为庶女时低调柔顺的样子。 如初停了脚步，笑着回答：“二姐姐，是好久不见，二姐姐身体大好了吗？” 颜如玉被郑贵妃留在了宫里，萧铎借机常去，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在了一起，颜如玉自然是没有心思再回伯府的，是以身体伤好了这么久，颜如玉也没有提出回家，反而小心殷勤的服侍着郑贵妃。 “是呀，贵妃娘娘派人精心伺候着我，如今我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呢，所以今儿个出宫，听闻如今这饕餮居美食出名，我就想着给贵妃娘娘带些回去尝尝。” 颜如玉不理会如初的话里有话，反而骄矜的抬着头炫耀，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郑贵妃看中她。 如初心里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二姐姐了，我们就先走了。” 如初说完，回头向管家眼神示意了一下，管家轻轻点了一下头。 如初放心的走了出去，温晗忍不住挽着如初的手嘀咕：“阿初，你这二姐姐也太不要脸了些，住在宫里就不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京城中都是怎么说她的。” “阿晗！”温南喝止了温晗。 那些话里，对安远伯府的评价也不大好听呢。 温晗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如初。 如初其实也知道京城的风言风语：“没关系的，温哥哥，我都知道，二姐姐一会儿说不定就后悔了呢。” 饕餮居。 颜如玉拿过菜单，指了几道从没见过的特色菜，吩咐管家包起来。 “一共一千两，请贵人付款。” “一千两？你抢钱呢！” 颜如玉失声喊道。 喊完以后，又发觉有些失态，瞟了一眼四周被她喊声惊到的食客，“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 “就几道菜，就一千两银子了，你诳我呢？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官府过来查你们！” 管家依然面带微笑，声音平缓的道：“贵人，我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贵人可以请官府来鉴定。” 颜如玉这才看向她指的那几道菜，金蟾玉鲍，芙蓉鹿脯，麻辣乳鸽，珊瑚鱼耳，再加一道莲花佛手酥的点心，整整一千零二十两。 “是的，贵人，第一次来，给您优惠二十两，欢迎您下次再来。” 管家继续恭敬的微笑。 “那，那我记账！” “不好意思，贵人，我们小店概不赊账。” 颜如玉没有办法，瞥了一眼远处站立的宫女，示意贝菊付钱。 贝菊嘟着嘴，死死的攥着钱袋子：“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今天出来干嘛的……”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的吧。”颜如玉不耐烦的催促。 贝菊这样子，不是让人笑话吗？ 颜如玉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宫女。 宫女跟没听见似的，依然木桩子一般的站着。 贝菊这才不情不愿的从钱袋子里拿出钱来，跟割了自己的肉一般的，心疼的递给了掌柜的。 看着掌柜的一眼不眨的将钱放进了抽屉，就跟放了一堆破抹布一般，贝菊的心都在滴血。 好容易鼓鼓囊囊起来的钱袋子，一转眼又空了…… 贝菊幽怨的盯着颜如玉，今天好容易求得郑贵妃出宫来，不就是为了换钱的嘛，您倒是省着点啊。 颜如玉在宫中，看似风光，可是上下打点那里都需要花钱，一开始，颜贞和还给她送过几次，余老夫人也给了好多精美的首饰，可是，等她身体的伤恢复以后，颜贞和接她回家，被她婉拒了，颜贞和就不再给她送钱了。 最近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只好借着出宫的机会，吩咐贝菊悄悄的将自己的首饰变卖了。 可惜，一顿饭回到了一清二白。 明明颜如初也在这里吃饭的嘛，她哪里有一千两付款？ 哦，对了，旁边的不是威远伯府的世子来着嘛，还轮得到颜如初自己掏钱？ 又被她骗了！ 颜如玉跺了跺脚，拎着千两银子的菜走了。 后面两位食客紧接着结账，掌柜的拿出了另一张菜单：“麻辣乳鸽一份，鲜蘑菜心一份，一壶清酒，一共10两银子，客官是给现银还是记账呢？” 两人对视一眼，豪爽的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下走了。 吓死他们了，刚听说那位姑娘五道菜一千两银子，还不能赊账，两人还互相埋怨怎么进来不看菜单，就吃上了，他俩兜里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两。 结果，吓出一身冷汗的两个人相约明天还来，好吃又实惠，怎么能不来呢，不仅自己来，还要带上二表哥，三表弟，大堂兄一起来呀。 两个人板着指头算了一圈，心情愉悦的走了。 却说如初也是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府里，虽然今天萧睿的事情让她说不出的烦躁，不过想想颜如玉肉疼的表情，如初就觉得很开心。 迈步进了府里，却发现府里经过的下人都步履匆匆，见到她也是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如初很是奇怪。 春染拉过一个经过的小丫头，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都这么奇怪？” 第一百章 动胎气 小丫头摇晃着双手，畏畏缩缩的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听说二夫人动了胎气……” 娘亲动了胎气？！ 如初还没听完，拔腿就往秦氏的院子跑去。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秦氏压抑的声音，屋外余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颜安然和李氏，郑氏也都在。 一见到如初跑了进来，余老夫人就横眉怒喝：“一个大家闺秀，天天出去疯跑，像什么样子，没看到你母亲怀了身孕，怎么也不知道多照顾照顾她！” 第一次，如初觉得余老夫人教训的对。 “祖母，阿初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娘亲，祖母，我娘亲怎么样了？” 看到如初焦急的样子，李氏有些不忍心，老夫人也是，就算初姐儿在府里，二弟妹这样她也管不了啊，孩子已经很着急了，还劈头盖脸的训斥。 “初姐儿，别担心，你母亲可能是有些动了胎气，大夫正在里面诊治呢。” 李氏安抚的说道。 如初谢过李氏，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今天早上她还给娘亲把了脉，一切正常，怎么好端端的就动了胎气了？ 好一会儿，屋里秦氏痛苦的声音减弱了，门“吱呀”一声打开，颜贞卿将大夫送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了？”一见大夫出来，众人急忙上前询问。 大夫拱手道：“贵府夫人应该是吃的东西不好导致，毕竟夫人年龄偏大，饮食上还是应该多注意，食物新鲜一些比较好。” 颜贞卿拱手道谢，吩咐小厮奉上诊金，送大夫出去。 大夫接了过来，告辞出去了。 余老夫人进屋，简单的嘱咐了几句，然后又扭头训斥李氏：“你是如何管家的？厨房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李氏忙屈膝道：“母亲，大厨房我是嘱咐了又嘱咐，二弟妹的饮食要谨慎些，我这就去查。” 秦氏虚弱的开口：“老夫人，可能是我贪嘴吃多了，不怪大嫂。” 余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秦氏现在的话就跟圣旨似的，于是对着李氏道：“以后要注意了”，然后这件事轻轻的揭过去了。 李氏忙答应了，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母亲，媳妇其实也琢磨了一下，二弟妹如今这怀胎不易，是不是给二弟妹建个小厨房，这样饮食上也能精细些，大厨房毕竟人多手杂，一些忌讳的食物难免会出错。” 余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嗯，你说的这个主意好，回头你找人帮着在她院子里建一个，她这样自己办是指望不上。” “是。”李氏忙屈膝答应了。 其实，早在秦氏怀孕之初，她身边的嬷嬷就提到过这件事，秦氏毕竟怀的这胎珍贵，万一出个什么差错，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而且厨房人多手杂，最是容易出事。 现在余老夫人能爽快的答应，李氏也就放心了。 秦氏也很高兴，欠身谢道：“多谢老夫人，多谢大嫂。”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保护好我们颜家的孙子最重要。” 余老夫人就是有这本事，好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也能让人不舒服了。 不耐烦的说了几句，余老夫人扭头走了。 坐了这好长时间，她的腰都酸了。 李氏，郑氏和颜安然三人笑着嘱咐“好好休息”，也纷纷告辞了。 如初爬在秦氏的床边，懊恼的道：“娘，都怪我，没有照顾好您。” 余老夫人说的对，她这段时间不是去丁爷爷那，就是有事出门，真的很少时间陪娘的，最近的药膳也都是拟个方子交给拂冬，就甩手不管了，都没有给娘亲好好调理呢。 秦氏好笑的看着如初：“怎么能怪你，是娘吃东西不小心了，好了，快起来，地上凉。” 颜贞卿端了一盏燕窝过来，点点如初的额头：“你呀你，最近也是，总是跑没影儿了，以后爹爹去翰林院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你娘，知道吗？” “我知道，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娘。”如初站起来，认真的说道。 秦氏不由嗔怪：“干嘛这么拘束孩子，我身边有鹅黄她们，那用得了她。” “用得了，用得了。”如初忙不迭的接过颜贞卿手中的燕窝：“我来喂娘。” 说着，如初一边喂秦氏，一边问：“娘，您今天吃的什么呀，怎么就能动了胎气了？” 听到如初询问自己吃过什么，秦氏凝眉想了想。 “我也没吃什么，就是平日厨房的饭食，碧粳米饭，青菜，还有清蒸鱼，然后吃了几块安然送过来的糕点，其他就没什么了。” “姑母来过？”如初一惊，高声喊了一句：“她送什么了，为什么送东西？” “阿初，她好歹是你姑母，就算有不对，你作为晚辈也要注意点。”颜贞卿不赞成的道。 他听了颜安然的所作所为，也是非常生气，可是这段时间，颜安然又是赔罪，又是送东西，他这个做哥哥的，这么多年没见妹妹，听着她诉说这么多年的难处，也是心软。 “好吧，好吧。”如初不再多说，可是心里还是犯嘀咕，好端端的，她送完糕点，娘亲就动了胎气，这么巧？ 如初拿过颜安然送来的糕点，一一检查。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秦氏看着如初又是针扎又是拿鼻子嗅的，忍不住问道。 “没发现什么……”如初放下了盒子，还是不放心的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娘您以后还是多注意，其他人送过来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检查，能不吃就不吃。” “还有，等小厨房建起来，就让拂冬过来给您做好吃的，保证给您营养补足，生个大胖弟弟。” 秦氏却道：“还是让拂冬好好服侍你吧，我重新找一个厨娘就好了。” 李氏动作很迅速，没出三天，就把小厨房建好了，而且大厨房也进行了一番排查，最终查出一个新进的厨娘以次充好，用了自家发霉的米掺杂，换了一些好米。 李氏将人杖责一顿，又发卖了出去，并亲自去给秦氏赔罪。 当然，她可没少听郑氏的酸言酸语，什么秦氏怀的金疙瘩呀，李氏巴结上瘾呀，李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只懒得搭理她。 如初在小厨房转悠了一圈，甚是欢喜，又开始张罗着给秦氏找厨娘了。 再说，颜如玉回到宫里，为郑贵妃奉上食盒。 也不知道这个饕餮居是怎么打造的食盒，一路回来，饭菜依然还是热的，打开来，立马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第一百零一章 斗志昂扬 郑贵妃吃腻了宫里的口味，对这几道菜是赞不绝口，放下筷子，摸了摸微凸的腹部，郑贵妃意犹未尽的道：“没想到，宫外也有如此美味的佳肴，玉儿有心了，回头带回来，请皇上也来尝尝就好了。” 颜如玉笑盈盈的脸顿时一僵，忍不住摸了摸袖中已经缩了一半的钱袋。 然后讪讪的接话：“是，是。” 郑贵妃好笑的瞥了一眼她，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四公主萧恒脸色微沉，迈步走了进来。 颜如玉急忙站起来屈膝行礼。 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提了起来。 钱袋子保住了，可看四公主这样子，分明没有好事情呀，这位姑奶奶可不好伺候呢。 自己刚进宫的时候，萧恒也是言语亲近，可是没过几日，就开始冷语嘲讽，尤其是自己说起颜如初聪慧懂事，萧恒更是生了气。 原本颜如玉是想借着颜如初，和萧恒拉近关系的，没想到反而惹了一顿嘲讽，颜如玉琢磨，颜如初这是跟公主吵架了呀。 宫里人都传说萧恒与颜如初关系好的不得了，看来都是谣传，害得自己还被连累。 颜如玉又想起今天颜如初在饕餮居门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那一千两银子，只觉得心口堵的慌。 “恒儿过来了，快来尝尝，玉儿从宫外专门带回来的美食，比御膳房的也不差呢。” 郑贵妃像是没注意萧恒的脸色，笑着招呼她。 萧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撇撇嘴道：“什么破烂东西，也往宫里凑，也不摆正自己的位置。” 又冲旁边的宫婢呼喝道：“端走，碍人眼的东西！” 宫婢低了头，惶恐的上前撤下了饭食。 而这边，颜如玉已经脸色苍白，柔弱似柳的身体簌簌发抖，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头的羞愤，福身对郑贵妃道：“娘娘，如玉先告退了。” 郑贵妃叹了一口气，爱怜的瞅着颜如玉：“好孩子，你先下去吧。” 颜如玉低声应了一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疾步回到屋里，颜如玉的手心已经掐出了血印。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颜如玉低声咒骂，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砸了出去。 “姑娘，不要！” 贝菊箭步上前，从颜如玉手中夺过了水杯：“姑娘，您这是要让别人都知道吗？” 颜如玉停了下来。 是了，这不是她的望月阁。 颜如玉一阵阵的心酸和委屈。 “贝菊，你说她这是为什么？看不上我，就别看啊，这么指桑骂槐的，人前人后给我没脸，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贝菊拉过颜如玉的手，一边给她擦拭手上的水渍，一边说道：“天家贵女，当然是凭心情了，我们怎么比得了呢。” “是，有什么资格比呢？可是，我也是个人啊，不是阿猫阿狗，任她这样呼来喝去。” 一句话说的颜如玉心情沮丧，酸涩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的簌簌落下。 “姑娘，姑娘，快别哭了。” 贝菊着急的劝着，颜如玉却止不住的轻声哭泣。 没办法，贝菊站起身，轻轻的搂着颜如玉，拍着她的背。 姑娘还真是不容易呢，别说四公主了，私下里就连宫女太监们，都看不起姑娘，明里暗里没少排暄。 只有三皇子心疼姑娘，可是三皇子也不常来，至于贵妃娘娘嘛，小丫头不说，可心里却觉得，她不是真心疼姑娘的。 “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贝菊轻拍着颜如玉的背，试探的说道。 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想不开在这儿呢，回府里好歹还有柳姨娘疼呢，再说老爷也不会不管姑娘的呀。 而且，贝菊有点想家了，想府里她的小屋，藏着的点心都长毛了吧？还有小黄，她都没有托人照看，一条没人要的小狗，要怎么在府里生存下去呀？ 贝菊的鼻子也有点发酸了，她也想哭。 “回去，去哪？我还能回去吗？”颜如玉却推开了贝菊，气愤的站了起来。 那还是她的家吗？如果她的爹爹肯管她，会随便让她嫁一个穷酸秀才吗？她至于铤而走险替三皇子挡刀吗？ 她还会因为没钱，让那些宫人们嘲笑吗？ 不行，她不能退缩，不能回去，嘲笑算什么，等有一天，她都站在了他们头上，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嘲笑她！ 颜如玉斗志昂扬的出了门，三皇子说过喜欢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她要去采些花制香露。 贝菊望着颜如玉的背影，却觉得心酸又无力…… 郑贵妃殿里，萧恒气走了颜如玉，还是觉得心里撑着一股气，没处撒，对着一屋的宫女挑三拣四，吓得几个宫女都脸色发白。 郑贵妃挑了挑眉，道：“这是怎么了，要撒气，就在你宫里得了，跑我这儿闹腾！” 说完，对着几个宫女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宫女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萧恒气馁的坐了下来。 她倒是想跟郑贵妃撒气了，可是没那个胆儿。 恨只恨，秦氏怎么不去死了呢，明明动了胎气了，居然还能没事，一群蠢货！ 没错，被赶的那个厨娘，就是萧恒派人收买的，萧恒给了她一瓶麝香露，告诉她做饭的时候加上几点，神不知鬼不觉，目的就是想让秦氏一尸两命，这样，她不就有机会了。 谁知道临到最后，厨娘胆小，没敢用麝香露，她听说吃坏肚子也可以造成滑胎，就自作主张的将自家坏的米掺杂了进去，还指望着一家老小有一顿白米饭吃。 可惜的是，秦氏命大没有事，厨娘却被赶了出来。 萧恒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厨娘，只觉得心中如火烧一般。 她不甘心，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老天却不帮她？ 郑贵妃摇摇头，不赞成的看着萧恒：“你贵为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气度，刚才这算干什么，小家子气，你怎么不看看华阳，高贵典雅，在她的公主府说一不二，日子不知道多舒心。” 萧恒本来就气不顺，郑贵妃一提到华阳公主，就更不高兴了。 “母妃，您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您怎么都不心疼我？” 郑贵妃闻言，敛眉喝道：“胡闹！这是你该跟母妃说话的态度吗？” 瞧着萧恒扭向一边的头，郑贵妃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放缓了语气。 “好了，母妃还能不心疼你吗？我做的事哪件不是为了你好，这段时间你可想明白了？回头我跟你父皇提一提，把你和元白的事定下来，这样母妃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零二章 争吵 “放心了，放心了，您是替哥哥放心了吧？”萧恒却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郑贵妃。 “您不就是要我跟那个沐元白结婚，好把宁远侯府绑上哥哥的船吗？您还说为我好，您的心都偏的没边了，这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您不觉得难受吗？” 郑贵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萧恒，冷漠，疏远，愤恨，仿佛变了一个人。 “恒儿，你，你就是这么看你的母亲吗？”郑贵妃颤抖着双唇，不相信的反问。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为了三哥吗？” “可是，只有你三哥好，我们才能好，母妃有错吗？” 萧恒定定的瞅着满眼哀怨的郑贵妃，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呼啦”一下子崩塌了，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变暗了，她的心也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透不过气来。 是的，她们都没错，可是她想要自己的爱情有错吗？ 缓缓的站起身来，萧恒屈膝向郑贵妃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一言未发。 郑贵妃心里也难受的很，她以为经过这么多天，萧恒应该想通了。 撇开联姻助力不说，难道一个青年才俊比不上一个有妇之夫吗？这样丢皇家脸面的事，皇上会答应吗？ 郑贵妃索性不再理会萧恒，年轻的时候，永远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爱情不可阻挡，可是慢慢的就会发现，爱情这个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也靠不住…… 重新梳洗，又换了一身衣服，郑贵妃起身去见皇上。 隆庆殿。 皇上日常批阅奏折和休憩的地方。 小公公进去通禀以后，将郑贵妃引到了后殿。 只见里面烟雾缭绕，除了文昭帝，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端坐在铺团上，嘴里念念有词，面前是一尊小药炉。 旁边侍立着一位年轻的小道士，容貌清秀，正拿着蒲扇，仔细的的扇着风，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爱妃来的正好，仙长的丹药快要练好了。” 一进来，文昭帝就兴奋的冲着郑贵妃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郑贵妃几步上前，也跟着喜气盈腮，说完，柔柔的靠在文昭帝身边，静静的等候。 没过一会儿，只见整个丹药炉颤动着“嗡嗡”作响，壶顶揭开，一股白气喷了出来，道长伸手一抓，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两枚药丸。 道长将丹药放进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中，转身交给旁边的年轻道士，奉给了文昭帝。 文昭帝大喜，接了过来，轻轻一嗅，只觉得清香扑鼻。 “仙长，今日的丹药似乎更为清香？” 道长捋了捋胡子，道：“成丹之时，恰有贵人携来雨露，丹药自然更为清澈。” 郑贵妃满面惊讶，而文昭帝却满脸喜悦的看向郑贵妃：“爱妃果然是福泽深厚，来，你我一同享用仙丹。” 说着，拿起一颗丹药送到了郑贵妃的面前。 郑贵妃微笑的脸顿时有了一丝皲裂，迟疑着伸手接过丹药。 “慢着！” 道长突然开口：“此乃皇上龙筋壮骨之丹药，女子不可食用，待改日贫道练就雌雄双丹，两位再一起服用才好。” 郑贵妃瞟了一眼道长，忙将丹药递给了文昭帝：“既如此，还是请皇上享用吧。” 文昭帝接了过来，哈哈大笑：“那朕就不客气了。” 说完，一口吞下了丹药，只觉得丹田处升腾起一股热气，四肢百骸渐渐充盈，脸色红润，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哈哈，今日这丹药，效果果然不错，爱妃功劳甚大。” 说完，又叮嘱道长：“仙长切莫忘了练就雌雄双丹，待我与贵妃同食！” 道长“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文昭帝此时只觉得异常兴奋，抱着郑贵妃的手，都有点颤抖。 道长高深莫测的看了一下文昭帝，开口告退。 年轻道士收拾了丹药炉，跟在了道长身后，临出门，扭头看看文昭帝异常红润的脸庞，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待两人一退下，文昭帝就迫不及待的搂着郑贵妃，低头凑在她的耳边：“爱妃今日熏得香，格外诱人……” 郑贵妃“格格”的笑，推了一把文昭帝，道：“皇上，等一下，臣妾今日不舒服呢，臣妾为您传虞美人过来……” 虞美人正是文昭帝最近新封的小鲜花中的一朵。 文昭帝遗憾的松开了郑贵妃，连声催促：“那爱妃快去。” 郑贵妃笑着告退，果然，没一会儿，虞美人款步走了进来，娇滴滴的屈膝行礼：“皇上……” 江南特有的苏苏的嗓音，含水的眼眸，瞬间就把文昭帝融化了，喧哗笑语一直到了半夜才歇。 郑贵妃听闻，只玩味的勾起了唇角，倒是她身边的掌事宫女忍不住抱怨：“皇上也是，娘娘您都巴巴的给皇上送点心去了，还宣了那个虞美人，也不知道虞美人使了什么手段，迷的皇上五迷三道的。” “住嘴！” 正在修剪花枝的郑贵妃，一扔手里的金剪子，厉声喝道。 掌事宫女自知失言，忙闭了口，跪下请罪。 郑贵妃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花尘，道了一句“扔了吧。”就转身后殿里了。 掌事宫女后怕的看了一下剪秃了的花枝，忙起身端了出去。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皇后宫里，木槿姑姑也在说这件事。 “听说昨儿个夜里，那边闹腾到半夜，皇上最近已经不是一两次这样了，这样下去，身体也会搞坏的……” 皇后冷笑出声：“可是，姑姑你看，我能管的了吗？皇上半月不来我这一次，我说的话他又何时听过。” “再说，那位倒是也去了，不也被赶出来了吗？” 木槿姑姑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皇上近两年，确实有些不像话了，最近更是荒唐，奴婢听说，皇上似乎在服什么丹药，娘娘，这……” 皇后望着窗外已经渐渐绿起来的梧桐树，轻声道：“又是一年春归处，木槿，你看，梧桐树又快开花了，我现在只想着，太子能早日安稳的登基，了了这一桩心事，从此天宽地阔。” 皇后扭头看着木槿，身后斑驳的花树衬得她眼神明亮又温暖。 …… 如初到底又陪着秦氏去了一趟丁神医那里，请他为秦氏仔细诊了脉，确认无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丁爷爷，您说我娘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因为食物不新鲜引起的吗？” 如初还是觉得奇怪。 第一百零三章 巴掌 那个厨娘被赶走之后，她让人去了厨娘的家里，可是邻居说她们已经搬走了，听说那天慌慌张张的回来，后来来了几个人，院子里呼喝了几声，在她家里的米缸倒是发现了碧粳米。 可这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既然冒着风险得了碧粳米，为什么搬家却不带走，要知道这些米是她们买都买不来的。 而且，那几个人是谁呢，为什么来了之后厨娘就匆匆搬了家，是搬家还是被赶走？ 如初特意去问了大夫人李氏，她并没有派人去过。 丁神医捋着胡子，仔细的为她讲解。 “按理说，简单的饮食不当，可能会引起肠胃不舒服，进而导致胎气不稳，可是你娘这似乎有点严重呀。” “啧”了一声，丁神医道：“我看着更像是食物相克引起了轻微中毒，不过时间长了，已经查不出有什么毒素残留，你娘本来年龄偏大，幸好她这个中毒轻微，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 “中毒？”如初瞪大了眼睛：“可是我都查过了，食物中并没有毒，怎么会中毒？那，有什么危害吗现在？” “现在看没什么影响，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了，引起中毒有时候并不是直接下毒就可以，还有很多食物，食物与植物相克，也是能引起的。” 如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余老夫人很看重秦氏这胎，千叮万嘱不说，就连曾经准备给颜贞卿做妾的侄女，都没再提起，生怕秦氏心情不好，那补品更是流水似的往秦氏院里送。 补品？如初心里一动。 不过，立马就否认了，余老夫人不会做手脚的，这个家里除了郑氏常酸言酸语，别人都挺好。 不对，还有颜安然呢，怎么忘了，她那天送过点心。 想到这，如初坐不住了，跟丁神医告辞回了家，埋头就开始查起来。 “阿初，又干嘛，那天不是看过了吗？” 秦氏好奇的问道。 “娘，您先别管，您好好想想那天都吃的什么东西。” 秦氏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如初拧着眉想了又想，最后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相克的。 如果家里这几个人都没有嫌疑，难道厨娘并不是只换了霉米，还有别的动作？可是这样的话，一个厨娘为了什么？必是受人指使的了，那指使的人又是谁？ 如初莫名的想到了萧恒。 最近萧恒很安静，安静的让她害怕，如初总是想起十五宫宴那天她的眼神，冰凉又疯狂。 …… 郑贵妃这两日一直没有见过萧恒。 知道她在赌气，可到底是心神不宁的，于是这天傍晚郑贵妃带着她爱吃的点心，来到了琅华殿。 及至傍晚，夕阳的余光照射在琉璃瓦上，撒下了一片金黄，琅华殿里静悄悄的，郑贵妃进来的时候，只见殿门紧闭，宫人们都在外头伺候着。 心怀疑惑的郑贵妃，制止了小公公的通报，轻轻的走到了门口。 屋里萧恒正在吩咐南杏：“将这封信送出去，告诉她，在没有行动，那我之前的承诺就都没有了！” 南杏忙答应了，开门走了出来。 迎面差点撞到郑贵妃的身上。 “谁这么不长眼……”南杏张嘴就要骂人，看到郑贵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嬷嬷上前瞪了她一眼，劈手夺过了她手上的那封信。 南杏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办法。 郑贵妃慢条斯理的打开信封，她倒要看看，什么事这么神秘？ 结果，没看两行，脸色就严肃起来，一路看下来，脸色也越来越沉。 合上了信封，郑贵妃啪的一声推开了门，南杏吓得匍匐着爬跪了进去。 将信拍在了萧恒面前，郑贵妃怒声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萧恒先是惊讶的看着郑贵妃走了进来，待看到信，脸上一闪而过怒气，此时却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怎么了？您不帮我，我不得自己想办法吗？母妃您什么时候还学会偷看别人的信了？这个习惯可是不够好。” 郑贵妃只觉得心口发疼，怒意上涌：“如果不是我担心你，过来看看你，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做了这样愚蠢的事！” “愚蠢？什么愚蠢？怎么就愚蠢了？我为自己争取爱情和幸福，哪里错了？” 萧恒也不肯示弱，昂着头喊道。 南杏和嬷嬷吓得赶紧退了出去，挥散了外面的人。 “爱情和幸福？”郑贵妃气的冷笑：“你怎么就知道那是爱情，人家有妻子，怎么就跟你有爱情了？” “我，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嫁给他！” “放肆！”郑贵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说嫁就嫁吗？你怎么不想想，你父皇会同意吗？再说了，我就不明白了，好好选一个年轻才俊不好吗？你不喜欢元白，好，我们可以挑别人，怎么就一根筋的看上一个老男人了？” “不许你这么说他！” 萧恒尖声反驳，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我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跟父皇说的，父皇很疼我，才不会像你这样！” “啪”的一声，郑贵妃一巴掌扇在了萧恒的脸上。 “我告诉你，这是我第二次打你，我就是要让你清醒清醒，谁才是真正的为你好！” 萧恒却一言不发，捂着半边脸，通红的眼睛瞪着郑贵妃，死死的憋住眼里的泪花。 郑贵妃也是一阵心酸又一阵的愤怒，看不下去萧恒倔强的模样，转身走了。 萧恒咬紧了嘴唇，眼泪才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她的眼前闪过颜贞卿温柔的笑容，她想他，想的心里如同被藤蔓紧紧地缠住一般的酸楚，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嫁给他，逃离这个冰冷的黑暗的皇宫！ 出了宫殿的郑贵妃，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后悔涌上了心头，她没有想打萧恒的。 可是，最近她已经很焦头烂额了，皇后千方百计的阻止皇上服用丹药，而且联合了太后，一直在找她的麻烦，这个时候，萧恒还这样不争气，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郑贵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向宫里，再等等吧，等铎儿成了太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未回到宫里，早有小公公沿路迎了上来：“贵妃娘娘，陛下请您过去。” 郑贵妃点头，收拾好表情，跟了过去。 依然是上次的后殿，一样的烟雾缭绕，不过没一会儿，道长就起了丹药，一红一黑。 第一百零四章 皇后禁足 “爱妃，来，这次朕特意让道长为我们练就了雌雄双丹，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长生不老了。” 皇上宠溺的搂过郑贵妃，将丹药喂到了她的嘴边。 郑贵妃却把脸扭向了一边，略带委屈的道：“臣妾可不敢，这几日皇后娘娘已经教训过臣妾了，皇上，您还是停了丹药吧，不然臣妾该成千古罪人了……” “她敢？”文昭帝眉毛一竖，怒声道：“自从服用了道长的丹药，朕的身体不知道好了多少，皇后也太不懂事了！” “还有呢，铎儿说太子联合了几位朝臣，质问铎儿，道长究竟是什么来头，还说，还说道长装神弄鬼，皇上，铎儿一心为您，都要指天发誓了，可是太子依然不依不饶，铎儿被逼的无法了都。” 郑贵妃扭过头来，满脸委屈，义愤填膺的说道。 皇上放下了丹药，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走动。 “简直太放肆了，当朕是什么？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用的着他们这样三阻四阻的，这是要联合起来逼&迫朕吗？” 文昭帝想想皇后喋喋不休的唠叨和太后三番五次的劝导，心里的烦躁一阵一阵的上涌。 都要逼&迫朕，都拿朕的话当耳旁风，皇后和太子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吗？ “皇上……”郑贵妃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文昭帝的手，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文昭帝心头的烦躁略减。 他爱怜的看向郑贵妃：“爱妃放心，朕会护着你，不会再让她们伤害你。” 说完，就高声吩咐李公公：“去传旨，皇后搬弄是非，私德败坏，即日起禁足永华殿三个月，后宫交由郑贵妃负责。” 李公公躬身答应，去传旨了。 郑贵妃轻轻的拭着眼角的泪水：“皇上，臣妾谢过皇上，臣妾就是怕铎儿他受委屈，毕竟太子人多势众……” 文昭帝面色陡然沉了下来，不过还是说道：“太子应该不会为难铎儿，你放心，朕定会给铎儿最好的封地，最尊贵的封号，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郑贵妃心里不满，却没有再说什么。 “来，爱妃，我们还是先服用仙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文昭帝转而兴致勃勃的拉着郑贵妃说道。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道长练得雌雄双丹呢。 郑贵妃…… 悄悄的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道长，见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才笑着跟了过去。 文昭帝拿起黑色的仙丹，又递给郑贵妃红色的那颗，迫不及待的将仙丹放进了嘴里。 郑贵妃轻轻蹙了一下眉，才慢慢的将仙丹放进嘴里，入口一股甜甜的味道散了开来，似乎还带了点奶香味儿，像是糖果，又不全是糖果。 郑贵妃这才放心的吞了下去，文昭帝很高兴，郑贵妃可以与他一起同食仙丹，这才是他的红颜知己。 而皇后除了端庄和劝诫，心却从来没跟他在一起，太子被皇后带的，也愈发的沾染了污泥一般。 文昭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孝德皇后依然是那个俏灵灵的女子，站在花树下，笑意盈盈的喊着他“二郎！” 郑贵妃看着文昭帝端坐着，眼神迷离，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不由的上前，轻声呼喊：“皇上，皇上。” 然而文昭帝跟没有听见一般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时，道长上前，弯腰行礼：“娘娘还是不要打扰皇上了，此时皇上已经进入了他想要的世界，旁的人他是感觉不到的。” 郑贵妃点点头，站了起来。 “道长，那铎儿……” 没等郑贵妃说完，道长摆摆手，双手合十：“娘娘，凡事不可心急，静待时机即可。” 说完，又施了一礼告退了。 郑贵妃回头瞅瞅依然傻笑中的文昭帝，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也转身离开了。 皇后被禁足，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太后娘娘早上听到消息，手中的茶杯都滑落在地。 “去将皇上请过来。” 太后虽然不大管后宫的事，可是最近皇上闹的也太不像话了。 没一会儿，去请皇上的公公回禀：“皇上今日未上早朝，听说，听说是在听仙长讲经，说是隔一会儿来看娘娘。” 太后听完，脸色阴沉，直到皇上到来，都没有好脸色。 “皇上如今也贵人事忙，哀家都请不动了。” 皇上还是孝顺的，闻言忙低了头请罪：“母后言重了，儿子确实是有事走不开，这不，一结束就赶紧过来看望母后，母后让人叫儿子，可是身体不适吗？”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和他争论，只问道：“听说你把皇后禁足了，可有此事？” “是，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不思以身立德，为朕打理好后宫，偏听偏信，搬弄是非，朕是让她好好的反省一下。” 皇上听完太后的话，不慌不忙的回答。 “皇上，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剥夺了她的权利，这让太子如何在朝中立足？” 说道太子，文昭帝就心存不满：“太子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磨炼磨炼心性，否则太过张狂，日后就是登基也不能服众。” 太后心知皇上这又是听信了郑贵妃一系的谗言，从前皇上什么事都和她商量，也会听她的劝导，可是这几年皇上越发的任性了。 太后知道这件事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换了话题：“既然皇上是有心磨炼太子，也未为不可，不过皇后和太子毕竟是正统，再怎么磨炼，点到为止吧。” “哀家听说，皇上刚才还在听道长讲经……” 文昭帝闻言就要张嘴反驳，太后摆手：“等哀家说完，哀家并不是反对你讲经布道，不过也不能耽误了朝政，皇上，如今北疆依然虎视眈眈，不可放松呀。” 文昭帝站了起来，肃然道：“儿子知道，昨夜儿子想起孝德，睡的有些晚，是以今天耽搁了早朝，儿子以后不会了。” “恩，孝德确实是个好孩子。”提起孝德皇后，太后也有些伤感，她很喜欢那个女子，聪慧睿智又端雅大方。 打起精神，太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哀家知道，孝德的去世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太子都长大成人，你也要保重好自己，那个仙丹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历史上的故事不知凡几，皇上应该心里有数。” 第一百零五章 商议 文昭帝心情一堵，果然太后还是不放过这件事。 “儿子知道，不过是强身健体的丹药，儿子还没那么糊涂。”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文昭帝，疲倦的揉着额头：“哀家老了，本是不欲插手你的事情，不过哀家还是忍不住为你操心，皇上，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长大成年了，太子妃先帝早已定下，也该将太子大婚提上日程了，宫里也该填几个孩子了，哀家还能享受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至于宫务暂且就交由郑贵妃和穆昭仪一起打理吧。” 文昭帝忙答应了下来，太后喜欢穆昭仪，加上她也无不可，文昭帝想想很久没见过穆昭仪了，似乎是一个文静温柔的女子。 至于太子和几个皇子的婚事，其实，他去年就开始考虑这个事情了，不过最近沉迷于炼丹，给浑忘了。 文昭帝匆匆的告辞，召集内阁商议此事去了。 太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文昭帝眼底青黑愈发的明显了。 强撑着身子，太后歪头问旁边的嬷嬷：“皇后在宫里怎么样？太子去了吗？” 嬷嬷忙回答：“皇后娘娘还好，奴婢去的时候，娘娘正在种花，看样子心情没有受多大影响。” “哼，也是个没成算的，说不定正合心意。”太后嗤之以鼻。 这么些年，她也看出来了，皇后不喜欢皇帝，也没用多大的心思在皇帝身上，也就对太子照顾的还好。 比起孝德，那真的是差的太远了，太后出神的想着。 “至于太子殿下……”嬷嬷有些迟疑：“听说并没有去宫里看望皇后娘娘，说是太子联合了几位朝臣准备早朝上弹劾郑贵妃和三皇子，可是皇上没有早朝，倒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一早去了皇后娘娘的宫里，五皇子还嚷嚷着不要走，要陪着皇后娘娘。” 太后拧眉，对于太子的做法有些不认同。 “老四还不错，平日里不言不语，其实心思清楚，也算的上是宅心仁厚，不枉费皇后照顾他，老五那边你多照看点，那些个小人捧高踩低的惯了。” “是。”嬷嬷躬身答应了。 …… 太子宫里，几个心腹你一言我一语，对如今的形势都不太看好。 萧睿一早就被顾桐拉了过来，说是要安慰安慰太子。 听着这些人一力主张借机弹劾三皇子迷惑皇上，居心叵测，萧睿就有些不耐烦了。 上一世，并没有三皇子献仙丹一事，萧睿至今也没有查明白，三皇子从哪儿搜罗的人，不过目的显而易见，皇上现在一心偏着三皇子了。 太子的位置摇摇欲坠，可惜他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难怪上一世被萧铎陷害而不自知，还意图谋反，简直可笑。 萧睿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开口：“殿下，照几位大人所说，我觉得弹劾只会激化矛盾，让皇伯父心里更加觉得您无容人之量，三皇子殿下现在可是皇伯父心头肉，您这从他心头挖肉，他能饶得了您吗？” 其中一位老大人听完，吹着胡子愤怒的道：“世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知道如今的形势，照世子这么说，太子殿下就只要等着挨打的份儿了吗？” 萧睿挑眉，这位老先生上一世跟着太子，坚定立场支持正统，最后太子被俘，这位老先生宫门口撞墙以示反抗。萧睿敬重他的为人，是以并没有说话。 顾桐却不高兴了，拧眉呼的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睿哥儿这是在出主意，你讽刺谁呢，有本事，你出个好主意出来，吵了老半天，不还是什么都不行？” 刚才说话的老大人被顾桐顶的说不出话来。 关键他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无法反驳，只好生气的吹胡子干瞪眼。 “顾桐，坐下，不可对老大人这样说话，老大人也是一心为我好。”太子忙出声安抚。 笑话，萧睿知道个啥，一开口就把几位老大人得罪了。 萧睿却似乎没有得罪人的自觉，只就事论事道：“先不说我出不出门，几位大人难道能说我刚才的话没有道理吗？” 眼神从几位大人身上溜了一圈，萧睿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太子殿下，我就会做好自己的本分，替皇上分忧解难，身正不怕影子斜，殿下您自己做的好，行的端，皇上心里有数。” 得，端王世子这是把他当世子那一套，放在太子身上了，可是谁不知道，他这个世子之位那也是摇摇欲坠呀。 太子想起皇后的话：“只要你自己做好，不用管其他的，立嫡立长，哪一项都轮不到别人。” 似乎，皇后娘娘也是这么个意思。 可惜皇后被禁足了，也不能找她商量商量。 太子心中有些不满，关键时刻，她却能让皇上给她禁足，这不是扯后腿吗？ 太子的面上阴晴变化，几位大人也都露出不屑的表情，萧睿心里微哂，起身拉着顾桐出了宫门，说是饕餮居喝酒去。 顾桐也很不高兴太子那几个心腹大臣的态度，一边跟着萧睿出来，一边笑话他：“呵，自神医为你调理诊治以来，酒都喝上了，怎么，最近没有给人寻良婿呐。” 说完，顾桐还冲萧睿挤挤眼睛，一副八卦的样子。 萧睿……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心里的烦躁夹着酸涩就涌了上来。 白了一眼顾桐：“去不去，不去拉到。” “去，去，去，这还上脸了。” 顾桐一边嘀咕着，一边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然后不怕死的继续说道：“也是，你也顾不上，听说端王世子可是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呀，哎，说说，什么时候换的人？” “什么换人？什么一掷千金？”萧睿听着顾桐在旁边嘚啵嘚啵的，一开始就没理他，这时候却觉得一头雾水。 顾桐惊讶的看向萧睿：“不是吧？你都成京都风云人物了，你不知道？” 萧睿纳闷，这几天他心情烦闷，并没有心思听什么京都八卦，这怎么还有他的事了？ 正说着，四皇子萧俭从对面走了过来。 “四殿下这是要往那里去？”顾桐率先打招呼。 四皇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几日，皇后娘娘胃口有些不好，听闻京都最近有一个饕餮居的饭食很好吃，我想着去给皇后娘娘带回来尝尝。” 顾桐闻言，抚掌一笑：“巧了，我们也要去那儿，一起吧。” 四皇子忙点头，他只是听说，还不知道地方呢，这下省事了。 第一百零六章 傻眼了 几人相伴走到宫门口，侍卫忙上前请安：“给四皇子请安，给端王世子请安，给顾少爷请安。” “嗯，我与世子和顾少爷出宫一趟，此事就不要张扬了。”四皇子点头，温和的吩咐侍卫，他不欲让人知道他特意为皇后寻吃食，尤其是太子那边。 侍卫忙站直了身子，严肃的保证：“是，您放心，一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四皇子点头，出了宫门，三人骑马往饕餮居而去。 顾桐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一边打趣四皇子：“殿下如今可是不一样了，看侍卫那恭敬的样子，可以呀。” 三人原本关系就不错，小时候常在一起玩闹，只大了一些，四皇子有些注意分寸，平日里沉默了不少。 听着顾桐的打趣，不由得苦笑：“我母妃这两日已经消瘦了许多了，她其实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我也只愿能轻松些自由些，可是，这都是身不由己呀……” 顾桐忙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在意，慕昭仪协理后宫，自然他们这些做事的就会不一样。” 四皇子笑道：“我知道，我刚才那样说也是太矫情了，我还想说你们不许笑话我呢。” 萧睿接过话：“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就好，只要能自己认清自己，怕什么？” 其实相比较来说，萧睿更喜欢四皇子一些，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心里清楚的很，而且最重要的是心地纯善，待人也真诚的多。 就拿这次来说，皇后被禁足，太子颇有微词，只有四皇子能真正关心到皇后，他的母妃慕昭仪一向是跟在皇后的后面，却没有借此机会落井下石，而是暗里悄悄的照顾皇后，心性可见一斑。 顾桐却指着萧睿向四皇子笑道：“说的倒是挺好的，可是他连自己成了风云人物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平日是怎么认清自己的？” 四皇子听了，也不由得笑起来。 萧睿看了看两人，纳闷的道：“到底什么事，你们都知道？” 四皇子奇怪的看向萧睿：“你真不知道吗？就连父皇都听说了，还说要好好拷问拷问你呢。” 这下萧睿更傻眼了。 “听说曾经病弱缠身的端王世子，一转身成了风流倜傥的情圣，在珍宝阁一掷千金，为未婚妻买下了一顶凤冠，你现在呀，在京都贵女口中都成了选婿的标准了，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因为曾拒绝了你的婚事而哭晕了呢，你可给我们这些单身的公子们不小的压力呀。” 顾桐摇头晃脑的将这几日京都的传闻讲给萧睿听，末了靠近萧睿，神秘兮兮的道：“我可听说了，济宁侯世子他们准备联合起来揍你呢，你可小心点，谁让你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抢了人家风流才子的名头呢。” 顾桐嘴上劝着，脸上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那个叶嫣然你不是挺讨厌她的吗？怎么反而成了你的未婚妻了？” “谁？”萧睿突然开口问。 “叶嫣然啊，你不是带人家去珍宝阁挥手买下一顶凤冠吗？”看看萧睿突然黑起来的脸，顾桐觉得莫名其妙。 萧睿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千羽，然后跟两个人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去吧。” 说完，拨马狂奔而去。 千羽缩头哈腰的向两个人拱了拱手，苦着脸跟了上去，完了，完了，世子生气了！ 剩下顾桐和四皇子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萧睿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颜如初知道吗？ 他一路狂奔，来到了安远伯府门口对面的小巷子，下了马，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要怎么问？你听说我为别人掷千金买凤冠的消息了吗？这，这不是找打吗？ 不对，那天她也在珍宝阁，还眼睁睁的看着，而自己好像也没有解释买给谁的，光顾着生气了…… 萧睿在原地里转来转去，千羽静悄悄的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一下。 或者人家根本不在意呢？萧睿又停住了脚步。 那日如初与温南笑盈盈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心脏猛地一缩，如针扎一般的疼了一下。 自己巴巴的去解释，我是为你买的，我那天只是生气了，可是，万一人家轻描淡写的告诉自己：“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萧睿蹙着眉，一脸的悲伤。 千羽飞快的看了一眼萧睿，然后又看了一眼。 世子这是干嘛，来这不是要跟颜姑娘解释吗？怎么自己倒跟个大姑娘似的，伤春悲秋了。 萧睿：“看什么看，给我过来！” 千羽…… 早知道，让他自己个儿哭就是，管他干嘛呀。 当然，千羽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屁颠屁颠的上前：“世子。” 萧睿冷眼横他：“这么大的事，你没听说吗？” “听，听说了。”千羽缩了缩脖子。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那日在珍宝阁，你怎么当差的，怎么就能允许这样的流言传开！” 萧睿很生气，千羽很委屈：“不是您自己不解释吗？颜姑娘看了您好几眼，您自己拉着叶姑娘走了，卑职还以为您故意的让颜姑娘吃醋呢，再说，是您后来也不让我告诉您颜姑娘的消息呀。” 默默的，千羽又在心里加了一句，谁让您自己莫名其妙的开始吃醋，自己作成了这样，还不让人说！ “我，我什么时候拉着叶嫣然走了？” 如初那天看了他好几眼？他怎么不知道？ 萧睿很懊恼，这两天只顾着生闷气了，都没有好好想想这件事，现在，这……要怎么办？ 萧睿哀怨的望向安远伯府，往常都没什么交集，现在该怎么登门…… 如初有没有很生气，有没有吃…醋呢？ 这时候，安远伯府的门突然开了，温南和温晗走了出来，如初身边的立夏递上一个食盒，目送温晗的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去。 萧睿盯着温南挺拔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画圈圈，又来了，又来了，怎么他就没一个妹妹能跟如初关系好呢？ 正默默的吐槽中，颜贞卿骑着马远远的走了过来。 萧睿眼睛一亮，翻身上马，向着颜贞卿打马而去，远远的快遇上时，萧睿身子一软，从马上跌了下来。 而一脸茫然的千羽，这时才晃过神来，心惊肉跳的飞奔过去，看着脸色苍白的萧睿，嘴角鲜红的血，急的快要哭出来。 世子这是又犯病了吗？丁神医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还会犯病？ 第一百零七章 先移到您府上 再说颜贞卿，远远的他看见萧睿，就要上前来打招呼，一转眼，萧睿却从马上掉了下来，他的小侍卫如丧考妣的抱起萧睿，颜贞卿心头猛地一跳，赶紧打马过来。 而此时的萧睿悄悄的捏了一把千羽，可怜正在着急伤心的千羽疼的一激灵，差点将萧睿扔在了地下。 颜贞卿忙下马询问：“端王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摔了下来？” 嘴角明显的血迹，让颜贞卿有些心慌。 京城中谁不知道，端王世子自小体弱多病，还记得前两年的宫宴上就是突然犯病，皇上吓得急招御医，这之后，皇上就允许端王世子想什么时候进宫就去，不想去谁也不能勉强。 听说那次是端王妃觉得宫宴萧睿不去不合适，萧睿没办法，忍着身体不适才去参加的，皇上的话给了端王妃一个大巴掌，端王妃当场惨白了脸，守着萧睿一天一夜，直到萧睿醒过来才罢休。 皇上很疼萧睿，因为萧睿的母妃与孝德皇后一般，也是早早去世，生前两个妯娌如亲姐妹一般，听说孝德皇后去世的消息，萧睿的母妃才动了胎气，后来早产生下萧睿，身体一直不好早早的去世，所以皇上很感怀，对萧睿跟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皇上本是要责罚端王妃的，但看到她衣不解带的照顾萧睿一天一夜才消了气，不过到底端王从那时候外出差事回来之后，皇上就很少再让端王外出了，只把禁军交给了端王，守卫皇城安危。 现在，萧睿倒在了自家的门口，颜贞卿深觉压力巨大，大冬天的额头却一直冒汗。 千羽还在疼晕的状态，一看颜贞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颜大人，我家世子又犯病了。” 颜贞卿忙焦急的问道：“那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去禀告皇上，请御医。” 千羽一把拉住颜贞卿：“颜大人，先把我家世子移到您府上吧，我家世子总不能在大街上等着。” 周围已经有人指指点点了。 颜贞卿一拍脑袋，真是急糊涂了，忙和千羽一起，将萧睿移到了安远伯府。 千羽又开口了：“颜大人，麻烦您去请一下神医好吗？我家世子这病只有神医能治。” 颜贞卿一想也是，忙点头答应，又吩咐管家照顾好世子，然后打马狂奔而去。 …… 如初几天来一直在仔细的帮着秦氏调理饮食，小厨房建好了，一时却没有合适的厨娘，拂冬就先帮着打理。 其他人，如初是真的信不过，秦氏的中毒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到现在如初也没有查到根源，心里一直不安，上一世因为她，这个弟弟还没有来到世界上就失去了，这一世，她一定要弟弟好好的，长大成人，见识这个世界的美好。 一大早，她正在琢磨给秦氏做个药膳，温晗就急吼吼的跑了过来，温南跟在身后，一副宠溺的无奈。 两个人本是邀请如初今日再去饕餮居的，才知道秦氏动了胎气的事情，所以从饕餮居出来，温晗就转了路，一定要来看望秦氏。 温南觉得不妥，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母亲威远伯夫人一起来才好，温晗却一句话堵上了他。 “好啊，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娘亲，阿初的母亲生病了，我要随娘亲来看看，不过哥哥你一个男子，干嘛要跟着来呢？” 温南顿了顿，干咳了一声道：“那个，我觉得吧，我们知道了，却不去看望伯母似乎不太好，再说阿初妹妹说不定心里正难受，你去了还可以陪陪她。” 温晗不由的哈哈大笑，温南羞赧的红了耳朵，推着温晗上了马车。 “伯母，伯母，您好些了吗？”温晗一进门就着急的问道。 秦氏靠着缠枝纹的弹墨迎枕，温柔的拉着温晗的手：“阿晗来了，我都没事了，不用担心。” 秦氏很喜欢温晗，活泼可爱，浑身透着一股子生气勃勃。 “恩，伯母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今天是邀阿初去饕餮居吃饭的，饕餮居您知道吧？最近特别火，京中好多人都去吃呢，非常好吃，我给您带回来一些，您尝尝。” 温晗一来，屋子里都空气都好似流动起来了，秦氏忙笑着点头道谢。 “啊，对了，”温晗一拍脑门：“我哥哥还让我替他向您问好呢，他在外面，不方便进来，本来是等着我娘亲一起来的，不过我可等不了了，就让哥哥陪我来了。” 温晗吐了吐舌头，调皮的道。 秦氏忙道：“我没事了，阿初，你陪着阿晗和南哥儿坐会儿去，今天拂冬新做了点心，你们尝尝。” 最近几次，秦氏仔细观察了温南，温厚有礼，很不错的孩子，虽然秦氏还是有些介意那个表妹的，不过却没有那么抵触了。 秦若轩已经定亲了，秦北风为此事特意来了安远伯府，向秦氏解释。 不知道那天阿初跟秦若轩说了什么，秦若轩后来一直坚持若定亲只选沈碧君，小宁氏很开心，秦北风和宁老夫人与秦若轩深谈了一次，最后才将亲事定了下来。 秦氏很好奇的询问那天如初到底和秦若轩说了什么，可是如初敷衍着却没有回答。 后来秦氏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件事，她看如初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丝毫没有生气不开心，心里怀疑这个亲事可能一直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阿初可能并不喜欢轩哥儿呢。 那个沈碧君，她自己其实也是很喜欢的。 倒是这件事后，余老夫人冷眼嘲讽，早知道人家不要阿初，还不若那时候定给俊哥儿呢。 秦氏愤怒，一句那个纹娘子快生了吧，将余老夫人怼了回去。 …… 温晗欢快的答应了，向秦氏屈膝行礼，和如初一起退了出来。 花厅里，颜学文陪着温南坐着喝茶，两人相对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温晗一边喊着，一边走了进来。 颜学文面上一红，忙站起身来，作揖行礼。 因温晗常来伯府，自然都是认识的，屈膝还礼，甜甜的唤了一声：“学文哥哥，吃点心吗？” 颜学文却有些不自在，拱手告辞：“阿初陪着坐坐，我就先告辞了。” 温南也拱手还礼，两个人一文一武，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话题。 出了花厅，颜学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匆匆忙忙的回去了，春闱在即，他还要赶紧温习功课去呢。 第一百零八章 烫手山芋 花厅里，温南仔细打量了如初，点头：“阿初妹妹气色还好，伯母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心，以后小心谨慎些就好了。” 如初点头谢了，推过点心：“温哥哥尝一尝，拂冬新研究的。” 温晗在一旁捧着点心，吃的欢实：“恩，恩，哥哥一定要尝一尝，拂冬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喝了一口茶，温晗又捻起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糕，一边吃着，一边跟如初抱怨：“阿初，你今天没去，可是亏了，没有见到哥哥在大街上的英勇潇洒，简直了，赢得了一片掌声。” “恩？怎么回事？”如初好奇的看看温南。 温南不好意思的一笑：“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哪有夸张？”温晗不依，拉着如初道：“我们在青园街遇到一匹惊马，横冲直撞，打翻了一路的小摊子，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马车了，给车上的人吓得，哥哥翻身上前骑在马上，一把就拉住了惊马，制服了它。” 温晗一边讲着，一边学着温南的动作，扭头挑眉冲着如初炫耀：“怎么样？帅吧？” 如初却越听脸色越凝重。 还以为她重生之后，好多事都改变了，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上一世，就是这样的场景，如果她没猜错，马车上的女子正是前来探亲的国子监祭酒夫人的侄女，来自安阳王氏一族。 而这名女子，正是上一世温南的妻子，颜如初被陷在端王府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曾听过他们的故事，鹣鲽情深，堪称京都佳话。 “阿初，你怎么了？” 温南率先看到了如初脸色的变化，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如初摇摇头，凝神看向温南，虽然她此时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可是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温南真的很好，曾经她也想过，这一世嫁给温南，安稳一生也不错，可是她每次这么想，都会有一种偷了别人的幸福的心虚感。 “温哥哥很厉害，我刚才是有点太担心了，这样也太危险了，万一受伤怎么办？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温哥哥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 看着如初担心的样子，温南心里如被热水熨帖，乖巧的点头。 温晗眼波流转，心里偷偷的笑。 上一次可是看见了哥哥屋里偷偷藏了一坛子梅花酿，恩，回去了找他要去！ 送走了温南和温晗，如初默默的回到屋里。 有些事已经改变了轨迹，可是有些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那爹爹和娘亲怎么办？ 想想四公主萧恒在元宵宴上的表现，如初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姑娘，姑娘……”春染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 “端王世子来，来我们家了。”春染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端王世子？萧睿！ “他来我们家干嘛？”如初惊讶的脱口而出。 春染接过立夏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顺顺气道：“听说是端王世子吐血晕倒在我们家门口，我们老爷正好碰见，给带了回来，现在老爷去接丁神医去了，说是只有丁神医能治好他的病。” 如初听完，却如遭闷棍一般。 吐血？怎么会？丁爷爷不是把他身体里的毒素清完了吗？难道，难道他又被下毒了？ 如初越想越心慌，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去。 “哎，姑娘，您去那儿呀？”立夏抓起一件披风，拉着春染跟了出去。 “阿初，你也去寿安堂吗？”秦氏从院里出来，正好遇上了着急忙慌的如初。 “娘，您怎么也出来了？” 看到秦氏，如初有些担心，秦氏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呢。 “娘不放心，听说你爹将昏迷的端王世子带了回来，这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那可是皇上当眼珠子疼的人，要是在他们府上出了事，老爷可怎么办？ 秦氏很焦急，拉着如初一路来到了寿安堂门前。 “娘，我想去世子那边看看。”如初停下来，拉住秦氏。 “你去干什么？” “您忘了，我好歹跟丁爷爷学习了一点医术，万一，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秦氏有些犹豫，一边是家族安危，一边是女儿的名声，再说是为了救人，可是也男女有别呀。 “秦氏，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些吗？再说，初姐儿本来名声也好不到那儿去。” 余老夫人从院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李氏，郑氏，颜安然，和颜如锦，徐娇，她们原本也是听说了端王世子的事，预备要去前院瞧瞧的。 郑氏早在屋里就抱怨了：“二哥也是，怎么把人领了回来，就算把人领回来，那也得禀报皇上或者端王呀，怎么倒自己去找大夫了，这出了事，雷霆震怒，可不是罚他一个人的。” 余老夫人也很生气，这个老二，原本救了太子，多大的功劳，也就升了一个小小的官不说，连太子宫里都少去，简直太不争气了。 如今，又领了一个烫手山芋进来！ 所以，听到秦氏和如初的话，顾不得问如初什么时候跟神医学习了医术了，只一心催促了如初去瞧瞧。 死马当活马医吧，唉。 不知道老二能不能请到神医？ 秦氏却不高兴了，她把如初挡在了身后，忍着怒气反驳：“老夫人，阿初怎么也是伯府嫡亲的孙女，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初的名声受了影响，是她自己的错吗？” 不是她们的龌蹉心眼，阿初能被人指指点点吗？ 余老夫人被噎的脸色铁青，顾着秦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再说刺激她的话。 颜安然也是极不自然的上前劝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余老夫人就着台阶，没再理秦氏，冷哼一声走了。 颜安然扯起嘴角，冲秦氏笑了一下，忙跟了上去，心里却暗暗咒骂，这个秦氏简直是没良心，送了那么多东西，赔了那么多不是，都喂狗肚子里了，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 她自己都已经很郁闷了，俊哥儿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亲事呢，还不是这件事影响的，若是，若是她当初肯早早的点头同意了，颜如初至于被人指点吗？俊哥儿至于到现在没有亲事吗？徐子杰能天天写信指责他吗？ 颜安然一路脸色阴沉。 李氏拍了拍秦氏的手，叹道：“二弟妹，我们还是先去前面看看吧。” 说完，又爱怜的看了看如初，摇了摇头往前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表白 “娘亲，我们也去看看吧。” 如初心疼的拉了拉秦氏，余老夫人这样，她早就习惯了，可是娘亲每次都挡在她前面保护她。 如初眼睛热热的，有泪水在眼底，秦氏忙安慰她：“不要听他们那么说你，娘的阿初最好了。” 如初点头，刚才一路走过来的焦急、担心似乎随着眼泪也涌了出来。 萧睿他，究竟怎么样了？ 萧睿被颜贞卿仔细的安置在了客房，吩咐管家照看着。 暗影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件事的全过程，站在树上，暗暗撇嘴。 公子还真是长进了哈，这种招数都用的出来。 得，我还是补觉去吧…… 暗影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悠哉的躺着睡觉去了。 如初她们到的时候，千羽还在装模作样的苦着一张脸，如初顿时心如沉谷底。 “初姐儿，你快去看看，世子怎么样了？” 余老夫人一看到萧睿惨白的脸，就心里直打鼓，赶紧吩咐如初。 秦氏明知如初身怀医术，此时的状况也容不得她拒绝，于是携着如初上前一步。 萧睿按耐住睁开眼的冲动，身体不由的紧绷。 坏了，万一阿初发现他装病，会不会更生气？ 萧睿有些后怕，幸好千羽还算机灵，上前拦住了如初：“颜姑娘，我们世子这是急怒攻心，估计是病又犯了，只有丁神医才能治好。” 如初直盯着萧睿的面庞，嘴角已经被擦拭过的，残留的一丝血迹，只觉心脏蹦蹦之跳，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了。 她艰涩的开口：“我跟丁神医学过几日医术，让我先看看。” “这……”千羽挪不动脚步。 真不是不让您看病，实在是您瞧出个什么来，卑职估计得回去刷马桶去了…… 千羽哭丧着脸，内心早已泪流满面了。 世子都不跟他商量的，就搞这么这一出，太吓人了！ 然而千羽的面色看在如初眼里，就是萧睿已经很严重了，如初顾不得其他，就要上前诊脉，好歹在丁爷爷来之前，她可以做点什么。 千羽捂脸，公子您自求多福吧！ 正在如初的手要搭上萧睿的脉搏时，屋外一阵喧哗：“丁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千羽松了一口气，秦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神医来了就好了。 说着，颜贞卿引着丁神医跨进了门口。 一看到这么多人围在屋里，丁神医不耐烦的道：“这么多人围着干嘛，都出去！” 余老夫人面上一青，不过还是乖乖的领着众人出去了，神医，惹不起啊！ 倒是让躺着的萧睿心里一松，他能说有一只蚊子，在他耳朵边嗡嗡的直叫唤，他都要忍不住伸手打它了！ 不知道这才春天，那来的蚊子？ 丁神医摸着胡子，替萧睿诊脉。 咦？坚强有力，没事呀？ 丁神医纳闷的捋了捋胡子，突然觉得手心被轻轻挠了几下。 “噌”的一下，丁神医就收回了手。 这臭小子，搞得那出，害得他肘子吃一半就跑出来给他瞧病，一路上骨头都快颠散了。 颜贞卿一看丁神医收回了手，急忙上前拱手问道：“神医，端王世子怎么样了？” 丁神医一翻白眼：“死不了！” “神医，您可得好好给我们世子瞧瞧，他刚才都吐血了！” 千羽就怕丁神医说出个啥来，“扑通”一声跪地上，一把搂住丁神医的腿，嚎啕大哭。 颜贞卿也焦急的上前，拉住神医的手：“是呀，神医，世子这病看着可不轻呀。” 丁神医被千羽吓得胡子直颤，看看被拉着的胳膊和腿，斜了一眼安静躺在榻上装病的萧睿，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家主子这能治。” “哎。”千羽随即止住了哭声，干脆的答应。 速度快的，颜贞卿都不太相信的看了看他。 院外，余老夫人也没敢走远了，就让人搬过椅子，坐在廊下，一心等着结果。 而李氏则招手让人去端王府送信。 不知道这位世子那个不靠谱的侍卫知不知道往回送信，反正自己得赶紧送回消息，免得出了什么事，赖上了自己府里。 余老夫人看了看秦氏，忍了忍，还是呛声道：“你就别站着了，要么回去休息，要么坐下。” 秦氏刚才又顶撞她了，秦氏就没有一天不顶撞自己的，余老夫人很心塞，那些个燕窝补品的，都喂了狗了！ 呸呸，明明是喂了她的乖孙了，真是，都让秦氏气糊涂了。 秦氏现在倒是柔顺了，谢了一声，如初搀扶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没有结果，她回去了也不放心。 如初低着头陪在秦氏一边，可是心里早已翻腾起巨浪，这么长时间没出来，那肯定是又中毒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余老夫人“噌”的站了起来，却见颜贞卿推门走了出来。 余老夫人失望的又坐了回去，问道：“怎么样了，能不能救醒？” 颜贞卿点头，然后转向如初，苦笑一声：“阿初，神医让你进去搭把手，我帮不上忙被赶出来了。” 如初忙点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疾步走了进去。 一推门，丁神医正拿起针，朝萧睿“嗖”的一下，扎了进去。 萧睿“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丁先生，这很疼的！” 如初瞪圆了双眼，错愕的站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好了？ 萧睿在说完话，才看见已经进了门的如初。 随即心虚的闭了嘴。 如初并不知道他在心虚，以为哪里不适，忙上前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又中毒了吗？” “丁爷爷，他是没事了吗？”如初又转向丁神医问道。 丁神医吹了吹胡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看如初，一背手，走到一边。 “让他自己讲！” 如初疑惑的看向萧睿。 萧睿轻声“咳”了一下，有些心虚。 原本焦急的想要见到如初，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可是现在，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却有些懊恼。 自己这样进了伯府，她担心坏了吧？ “那个，那天买的凤冠不是给叶嫣然的，我是准备送你的。”萧睿憋吭了一会儿，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千羽扶额：哎吆，我的公子吆，这么直接，一会儿不要挨打才好。 如初：“啊？” 她有点蒙圈。 萧睿已经说出口，心一横，又重复了一遍：“那天买那个凤冠，不是给叶嫣然的，这几天京城不是都在传吗？他们都是在瞎说。” 说完，萧睿目光灼灼的看着如初。 第一百一十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初却没有像他想的那般激动，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睿：“哦？所以呢？” 萧睿莫名的有些害怕，这反应哪里不太对劲。 “我是想跟你解释一下，你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是……当时是为你而买下来的。” 萧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跟他想象的场景不一样，起码环境要唯美一点，浪漫一点吧。 如初点点头：“哦，这样啊，来，手，拿过来。” “啊？”这下换萧睿开始蒙了。 这，这是要牵手的意思吗？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萧睿看了看千羽，又看了看丁神医。 千羽已经没眼看他了，低着头，一副鹌鹑样的缩在角落里。 而丁神医正仔细的研究着手中的银针。 似乎有些钝了呢，按理说刚才下针应该疼的他受不住跳起来的，嗯，效果不太理想。 萧睿雀跃又不好意思的伸出了手。 如初一把拉了过来，手搭上了脉搏。 好，很好，沉稳有力，跳动节奏均匀！ 甩开萧睿的手，如初一言不发，扭头往外走去。 “哎，阿初，阿初，你听我说。”萧睿一看如初生气了，从塌上一跃而起，着急的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纤细修长，滑若凝脂，包裹在他的大手掌里，萧睿浑身如触电一般，电流穿过身体，麻麻的。 颜如初顿时脸如红布，余光瞥见丁神医和千羽都望了过来，更是羞恼，低声喝道：“放开！” “不放！” “放开！” “不能放！”萧睿一副受伤委屈的样子。 如初气呼呼的瞪着萧睿：“怎么，世子还有理了不成？” “没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了这么个糟糕的主意，才能进你们府里来，我想告诉你，那个传言真是假的。” 如初冷哼一声：“世子如今也是京中名人了，请注意点形象。” “再说，传不传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如初瞅准机会，死劲跺在萧睿的脚上，还狠狠的碾了两下，萧睿吃疼，手一松，如初正好拽回了自己的手，推门噔噔噔的离开了。 余老夫人等人眼睁睁的看着如初扬长而去，不由的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里边到底是怎么了，这个端王世子好了没有呀？ 众人的目光一致转向了颜贞卿。 颜贞卿没办法，硬着头皮去敲了敲门。 “神医，麻烦问问里边怎么样了呀？” “滚远点！” 里面神医咆哮了一声。 余老夫人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 原来传言是真的，神医的脾气果然很大。 颜贞卿碰了一鼻子灰，又退回到了秦氏身边。 秦氏望望如初离去的方向，站了起来。 “老爷，我去看看如初。” 瞧神医这脾气，如初怕不是被训了吧？ 颜贞卿也很担心如初，闻言，忙搀了秦氏站起来，吩咐鹅黄照顾好秦氏。 秦氏向余老夫人行了一礼，匆忙回去了。 屋里，萧睿懊恼的看看千羽，又瞧瞧丁神医。 丁神医被他蠢得啼笑皆非，摇摇头：“这身体的毒，我能替你祛除，可是这儿……” 丁神医指指他的头：“容量太小，扩大不了啊！” 萧睿闻言，瞬间黑了脸。 “这个时候，您就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吗？” 丁神医摇了摇头：“小子，都这样了，你还能把人气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一边收拾起药箱子，丁神医一边哼着小曲。 想当年，我……得了，不说了，谁还没个年轻呢。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看好这俩小年轻的，往日里他们一起磨药，晒药，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默契在里面。 可惜一个是青涩笨拙，不懂哄女孩子，一个如刺猬一般，稍微靠近，就竖起满身的刺。 “丁先生，您就这么走了？”萧睿脸黑如锅底，不甘心的问道。 “怎么，再来一针？” 丁神医翻了个白眼。 这才叫好事多磨，臭小子，以为娶人家姑娘是那么随便就可以的么。 丁神医翘了翘胡子，就要转身离开。 萧睿气的冲着千羽发脾气：“看你出的馊主意。” “我？”千羽怀疑的看向萧睿。 不是您自己冲了出去，非要倒在人家爹面前吗？ 您让我说话了吗？ 千羽碎碎念了几句，随即低了头，好吧，好吧，让您找个台阶下。 而此时，外面却热闹异常。 端王妃领着叶嫣然浩浩荡荡的来了。 “老夫人，老夫人，”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端，端王妃来了。” 余老夫人一惊，忙率众迎了出去。 “老身参见端王妃。” 还未到门口，端王妃已经进来了。 “老夫人快快请起。” 端王妃忙上前一步，面带焦急：“我家睿儿如何了，听府上人一通报，我就担心急了，顾不得礼数就上门来，还请老夫人见谅。” 余老夫人那敢挑理，巴不得她赶紧将人带走，嘴里一边道着“不敢，不敢”，一边将人引到了萧睿屋外。 “丁神医正在里面诊治，王妃还请厢房稍坐。”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着睿儿吧。” 端王妃在门外踱步，俨然一副慈母担忧孩子的模样。 叶嫣然跟在端王妃身边，环视一周不见颜如初的身影。 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不见贵府三姑娘？” 额…… 余老夫人一时有些踟蹰，这要怎么说？ 初姐儿跟这位关系好像不咋地，这不能见面吧，万一又冒出什么青蛇，黑蛇的，这位姑娘不怕，她们在府里还担心呢。 颜贞卿接过话来：“我是阿初的父亲，不知这位姑娘找阿初何事？她母亲身体不适，她在身边照顾呢。” 颜如初的父亲？ 叶嫣然凝神看去，面如冠玉，目若点漆，身姿潇洒，风流倜傥，颜如初像极了他。 难怪那个颜如初长的好看，原来她父亲这么出色。 叶嫣然悻悻的回了一句：“哦，无事。” 不过随即她又开心起来，长的再好又怎么样，能有睿哥哥如此夺目的男子做夫婿吗？ 叶嫣然甜蜜的想着，屡次碰上颜如初而产生的挫折心理，似乎缓解了一些。 叶嫣然定定的望着门口，不知道睿哥哥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 听说是神医为睿哥哥调理身体，这医术也不怎么样嘛，叶嫣然暗暗撇了撇嘴。 千羽趴在门口，透过窗户缝隙观察着屋外。 “公子，王妃和叶姑娘在外面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端王妃来了 萧睿闻言，冷哼道：“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时候。” 丁神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萧睿。 “喏，解毒丸，吃了什么记得吃一颗，免得把我辛苦祛除的毒素又攒回来。” 丁神医嘟囔着，萧睿却满心感激，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丁神医白了他一眼，到底忍住了没说。 虽然他的脉搏有力，身体无碍，不过他还是从细微的跳动中，感觉出他身体里有轻微的毒素，这个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原本他已经清除尽他身体残余的毒素了，那就说明，这是他近几天又中过毒。 也是一个可怜的娃，丁神医暗暗叹气。 刚才那一针，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他说谎，而是替他疏通经络，帮助毒素的顺利排出。 萧睿无奈的躺回了榻上，今天这个倒霉的计划算是失败了。 不过有一点，阿初肯定是担心他的，这就是唯一的安慰了吧。 丁神医推门出去，端王妃忙上前，微微倾身问道：“神医，我家睿儿如何了？” 丁神医一指屋里：“醒了，自己看去吧。” “哎，哎，多谢神医。” 端王妃忙不迭的答应，疾步走了进去，如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一般。 萧睿睁开了眼，脸色依然苍白，虚弱的开口道：“王妃怎么过来了？我无事，让王妃担心了。” 端王妃温柔的抚着他的额头：“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你可吓坏我了，你父王在宫里，估计此时正赶过来呢。” “睿哥哥，睿哥哥，你怎么样？可担心死嫣然了。” 叶嫣然拉着萧睿的胳膊，泫然欲泣。 她可是试了好多次了，这个角度的样子最好看，楚楚可怜的。 萧睿…… 能庆幸阿初被自己气走了吗？ 否则，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老夫人等人也跟了进来，屋子里一时有些拥挤。 萧睿一把扯过了衣袖，严肃的道：“叶表妹，男女有别，叶表妹注意影响。” “你，你说什么呀，睿哥哥，我……我们……”叶嫣然一时有些口吃。 “我是说，别人传的流言蜚语的，别人说去，可我们自己心里清楚，那个凤冠我并没有送给你，叶表妹在举止上还是注意些，免得被人误会。” 萧睿再一次声明。 笑话，他要再不说，阿初不更生气呀，解释是解释不清楚了，那就用行动证明吧。 叶嫣然这下真的听清楚了，她的脸色逐渐的灰白，颤抖着嘴唇，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贵女们羡慕的眼神，讨好的话语一遍遍从她眼前经过，那顶华丽的凤冠在她眼前忽上忽下。 终于，叶嫣然“哇”的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扭头冲出了安远伯府。 此时的她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仿佛背后跟着一群人在指指点点。 “看，自作多情！” “不要脸！” “被骗了吧？” …… “嫣然，嫣然！”端王妃在身后焦急的喊了几声，连声吩咐身旁的嬷嬷：“赶紧追，赶紧追……” 众人如在梦里一般，看了一出大戏，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味深长。 端王妃跺了跺脚：“哎呀，睿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前两天刚带着嫣然去买凤冠，这才两天又这样刺激她，吵架也要有个限度嘛，女孩子可不是这么哄的。” 萧睿：“王妃，那个凤冠真的不是给叶表妹的！” 端王妃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 萧睿这哪里是给叶嫣然难看，分明是给自己难看呢。 不过，端王妃心里再气血翻腾，面上依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好，好，不是给她的，我们还是先回府，好吗？” 正说着，端王大踏步的走进来。 “怎么回事？”一进来，就盯着端王妃劈头问道。 众人纷纷行礼，端王妃上前一步说道：“睿儿又吐血了，神医已经诊治过了，说是没有大碍，我现在正准备将睿儿移回王府呢。” “又吐血了？”端王一脸凝重，他在宫里听了一个大概，顾不得多问，就赶了过来。 现在看萧睿苍白的脸色，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上前冲着丁神医作揖道：“还请神医移步到王府，仔细为吾儿诊治诊治。” 丁神医翻了一个白眼，看向萧睿。 萧睿苦笑了一下，开口道：“父王，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刚才有些激怒攻心，丁先生已经为我施针，就不用麻烦丁先生了。” 丁神医这才满意一点，背起药箱，撂了一句：“多大点事，也值得老夫跑一趟”，然后起身走了。 惹得他小徒弟不开心了，还想使唤他，没那个可能！ 端王和颜贞卿忙送了出来。 待谢过了颜贞卿和余老夫人，端王和端王妃指挥着，将萧睿带回了王府。 如初听了春染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姑娘，那个叶嫣然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您也不开心呀？”春染兴致勃勃的讲完，如初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小丫头不依了，枉费她在外面蹲了那么久探听消息。 如初扭过头，冲着春染粲然一笑，双手捧着脸，说道：“我好开心，我好开心，行了吗？” 春染…… 立夏等人却“哄”的一声笑起来，秋画都笑的滚在了拂冬的身上，搂着肚子直叫疼，拂冬最是稳重，此时也笑的浑身发颤，差点掉在了地上。 如初满意的看看效果，冲着春染一挑眉：“走，姑娘今日亲自下厨，犒劳你们！” “啊？”春染一声怪叫，“姑娘，还是让拂冬做吧，您别回头再烧了厨房……” 立夏一个爆栗敲在了春染的头上：“瞎说什么大实话。” 如初佯装生气，哼了一声：“立夏，连你也学坏了？” 众人又是一顿哄然大笑，笑声飘到屋外，洒扫的小丫头们也都开心的看向如初她们的方向，手里的笤帚挥舞的也越发带劲了。 曾经的澜西园，一整天就能听见如初咆哮的或者摔茶杯的声音，而今却时时欢笑，就是小丫头们偶尔犯个错，如初也不过小作惩罚，前几日，小丫头穗儿的娘前病重，如初还赏给了几两银子给她娘治病，现在的澜西园都成了丫鬟仆妇们争着来的地方了。 如初到底还是率领着四个丫鬟来到了厨房，没想到的是如初真的做出了一个点心，粉色的果肉包裹在淡绿的酥皮里，咬一口，脆弹爽滑，竟意外的好吃。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还凤冠 余老夫人本是为了如初刚才在外院一声不吭的走了生气，不过听说是挨了神医的训斥，心里又升起了淡淡的喜悦。 无他，近一段时间，如初表现的温顺懂礼，又结交了那么多权贵子女，余老夫人的心里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失败感，今日看她丢脸，又平衡了下来。 此时，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盘漂亮的点心，余老夫人刚刚升起的喜悦，又落了回来。 这个颜如初，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 余老夫人不由的又想起了颜如玉。 前几日，颜如玉派人送信来了，字里行间都是要钱的意思，不过最后她说了，只要祖母记得孙女的好，孙女也会记得祖母，好好报答祖母。 余老夫人当即点给了来人一万两银子，未来的三皇子侧妃，她自然是全力支持的，偏老大闹着非要不管，真是不懂事！ 美滋滋的，余老夫人沉浸着日后当了三皇子，甚至是未来皇帝的祖母的美梦里。 在她的心里觉得，孙女就该是颜如玉这样的，有求于她，颜如玉像是一只高飞的风筝，而她肯定是扯线的人。 可是颜如初嘛，她就觉得，这根线有些扯不住了，心里慌慌的，好在秦氏也快生了，若是个孙儿，她就抱过来养，看老二向着谁，哼。 端王妃回了王府，安顿好萧睿，来到了叶嫣然的屋子。 叶嫣然正趴着床上，哭的伤心。 看到端王妃，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姑，姑母，世子，世子他这是不喜欢我吗？他，他什，什么意思，这样羞辱我？” 端王妃嫌弃的看了一眼袖子上蹭着的眼泪鼻涕，转而温柔的抱着叶嫣然，拍着后背劝慰：“好了，好了，睿儿可能是跟你生气呢，等他不生气了，姑母再好好跟他说说。” “可是我今天都没有见他，他为什么生气呀？”叶嫣然抬起泪眼，不解的问道。 端王妃也是郁闷，这么久了，叶嫣然连一个病秧子也搞不定，真是笨！ 想当初，她可是三言两语的就勾住了端王。 没办法，端王妃只好耐心的教导：“你再想想，也可能是他心情不好呢，再说，凤冠不给你，也没有给别人，现在全京城人都知道了，他还准备给谁，谁又敢要呢？” 叶嫣然懵懵懂懂的点头，倒是止住了眼泪。 端王妃拍拍叶嫣然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嫣然啊，这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不也是吗？睿儿呢，自小体弱，性子是有些古怪，你还要多担待点，以后，这王府不还得你说了算吗？” 叶嫣然这下听明白了，两眼放光，充满斗志的冲端王妃点头。 “姑母，您放心，我知道了。” 端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嘱咐她好好休息，抬脚回了屋里。 端王此时也在萧睿屋里，谈论此事。 回来的路上，端王妃已经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末了，秀眉轻皱道：“睿儿不知此事对一个女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其实他喜欢我们也从没有拦过，不喜欢我也没有强求，王爷，这让我该如何跟哥哥交代呢？” 想想端王妃发愁的样子，端王心里对萧睿有一丝的不满。 “睿儿你对叶嫣然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是闹的满城风雨，一掷千金，如今又反悔，这让人家姑娘如何见人？” 萧睿闷头不语，这对叶嫣然确实也不公平，不过这满城风雨可不是他想有就有的。 当日在珍宝阁虽有不少人，可是知道他身份的人却不多，如何能一夜之间传的满京城都是，没有人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当务之急是查出此人，才能平息风波。 萧睿暗暗琢磨，也不理会端王，端王等了一会儿，不由的有些恼怒。 “睿儿，你也这么大人了，以前身体不好，父王还能纵容你，可是现在你已经好了，就该堂堂正正的做个男人，撑起我们端王府，什么事都该三思而后行，像这样，你要让你母妃怎么办？” “父王是担心王妃无法交代吗？”萧睿突然开口，冷冷的看向端王。 “额，也不全是，总归这件事，你做的就欠妥。”端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心虚。 萧睿抿了抿嘴，道：“父王还记得我跟您说过，我有心仪之人吗？” 端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后来北疆有消息，他就混忘了。 “父王，我已经跟您说过，心仪之人并不是叶嫣然，我为什么还会送她凤冠，当日在珍宝阁，我并没有说过送她的话，怎么全京城都传出这样的流言？” 端王震惊：“你是说，这小丫头自己传的？” 萧睿…… 他很想看看平日里威风赫赫的端王，怎么脑子还缺根弦，叶嫣然有那么大本事吗？ 端王不解的看着萧睿，不是这小丫头，那是谁？ 当然，他没好意思问出来。 拍了拍萧睿的肩膀，端王道：“放心，如果真的有人针对你，父王一定会追查到底。” “不过，”端王忽然转了语气：“你可想好了，怎么跟你皇伯父解释吧。” 不知道怎么，萧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幸灾乐祸。 萧睿头疼的闭上了眼，皇伯父可不好糊弄呀。 第二日，萧睿到底将凤冠送给了端王妃，并亲自请罪道：“没想到，给叶表妹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是我的不是了，就将这顶凤冠送给叶表妹，算作以后给叶表妹的添妆，祝愿叶表妹可以寻到一个知己良人。” 这是他琢磨了一晚上想到的办法，反正这个凤冠他也不可能再给阿初了，到时候一定为她定制一个更好的。 萧睿嘴角微勾，想象如初凤冠霞帔的模样，就觉得心里一阵甜蜜。 可惜，现在自己只能想想，昨天搞了那么一出，别说解释了，看样子又惹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要不昨天晚上他去轻轻的敲窗户，结果窗户一开，一杯滚烫的热水就泼了出来。 唉…… 萧睿很发愁，面对千军万马，魑魅魍魉，他都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怎么面对阿初一个小女子，就差点要白了头了呢？ 端王妃没想到萧睿居然真的送了凤冠，不过却是以这样的借口，将此事推了出去。 叶嫣然躲在了屏风后面，闻言冲了出来，一边哭骂一边伸手向萧睿扑打过来：“你个骗子，你混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萧恒醒过来 再然后，就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爱情，究竟是个什么呢…… 郑贵妃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让恒儿如此拼命，在她眼里，有尊荣，有地位，有荣华富贵的感情，才是一段完整的感情，恒儿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南杏轻手轻脚的将蜡烛点上，郑贵妃从迷糊中猛然惊醒：“恒儿怎么样了？” 一天了，她一直守在这里，可是萧恒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南杏躬身上前，递过一盏茶：“娘娘，公主好多了，刘太医说脉像还比较平稳了，念珠姑姑在外面正叮嘱宫人们不得外泄此事。” 正说着，念珠端着一个托盘，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吃点东西吧，您都一天没进食了。”轻轻的放下托盘，念珠心疼的上前说道。 郑贵妃摇了摇头：“本宫不想吃，本宫一想到恒儿，就难过的……” 郑贵妃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泪又簌簌的落下来。 她很难过，很内疚，也很懊恼。 突然，萧恒轻轻的张了张嘴：“母妃……” 郑贵妃一下子扑了过去，惊喜的喊到：“恒儿，恒儿，你醒了？” 萧恒缓缓睁开了眼，眼珠缓缓的转向郑贵妃，眼角有泪轻轻的晕染开来。 她艰难的张开嘴：“母妃……对，对不起……” 一句话顿时让郑贵妃泪流满面。 她颤抖着拉着萧恒的手，心疼的道：“不要说对不起，恒儿，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不好，恒儿，你能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母妃，没有他……不行的……”萧恒缓慢的开口，眼睛里的悲伤刺的郑贵妃心里生疼。 “好，好，”郑贵妃轻轻拭去萧恒眼角的泪水，温柔的道：“母妃知道了，都听你的，母妃不逼你了，好不好，母妃同意了，恒儿，只要你赶紧好起来……” 萧恒闻言，眼睛弯了弯，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恒儿，恒儿，快，叫刘太医！”郑贵妃颤抖着声音，急忙喊到。 “来了，来了。”念珠早派人去请了刘太医，此时刘太医就侯在门外，听到召唤，急忙迈步进来。 他上前诊了脉，又仔细观察了脸色，轻轻吁了一口气。 “娘娘，公主还好，只是身体太虚弱，又睡了过去，等公主醒过来，再喂一些糖水，还可稍微喂一些米油，明日臣再过来诊脉。” “好，好，”郑贵妃松了一口气，吩咐南杏送上了厚礼，送走了刘太医。 稳下心神的郑贵妃打起精神问念珠：“外面安排好了吗？” 刘太医是她自己的人，倒不担心他会说什么，只是宫里人多嘴杂，难免漏出一句两句闲言碎语。 “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说公主染了风寒，卧床不起。”念珠躬身答道。 “嗯，好。”郑贵妃揉了揉额头，留了念珠和南杏，回了宫里。 她要好好想一想了，既然恒儿离不开颜贞卿，那就要想法子，助她达成心愿，她的女儿怎么也不能去做一个妾室，就算是填房，皇上那也是一个大问题。 至于以后，等铎儿等基，她贵为太后，谁还能小瞧了她的女儿不成？ 第二日，文昭帝也听说了萧恒生病的消息，散了朝，特意来了萧恒宫里。 “怎么好端端的就染了风寒？可是宫人们伺候的不好？”文昭帝心疼的抚着萧恒的额角。 萧恒已经缓了过来，只浑身无力，闻言甜甜的笑了：“谢父皇关心，是我不小心踢了被子了，不关她们的事。” “还为她们开脱，这就是没照顾好你。”文昭帝气的瞪了眼睛。 萧恒伸出手轻轻拉了拉文昭帝的一角，撒娇的道：“父皇～” 文昭帝一下子心软了：“好了，好了，听你的，不罚，不过你可要好好养养身体。” 看着萧恒乖巧的点头，文昭帝又吩咐李公公：“去将朕那个如意枕取来给恒儿。” 李公公答应着去了。 郑贵妃忙上前福身替萧恒道谢。如意枕是皇上的心头宝贝，往常可从不给人瞧的。 文昭帝爱怜的拍了拍萧恒的头：“朕的好东西，可不都是留给朕的宝贝女儿的。” 郑贵妃嗔怪的看了一眼皇上，道：“皇上可就宠女儿吧，儿子都到脑后去了。” “嗯？朕什么时候不管他们了？”文昭帝疑惑的问道，这一个个的不都历练的好好的。 “皇上，您说给铎儿选妃，可都说过三次了。”郑贵妃伸手玉手比划了一个三字，在文昭帝的眼前晃了晃。 文昭帝伸手捉住了郑贵妃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是朕的疏忽了，太子和铎儿都该选妃了，唔，老四好像也该了？” 文昭帝有些想不起来老四多大了。 郑贵妃闻言，很是兴奋，跃跃欲试的道：“皇上，臣妾现在掌管宫事，自是该上心一些，不如臣妾办一个花宴，邀请贵女们都来一个才艺比赛，届时让太子和铎儿还有四皇子自己选一选，如何？” “自己选？万一……”文昭帝有些迟疑。 “只是让他们先自己看一看，自然还是皇上做主的嘛。”郑贵妃嗔怪道。 文昭帝才放下心来：“好，让他们自己看一看也好，免得到时候埋怨朕给他们挑的不可心，不过太子妃……” “臣妾知道，太子妃自然是来凑趣的。”郑贵妃笑着接过话。 文昭帝满意的点点头，他就喜欢郑贵妃这样通透懂事的，比皇后的倔脾气可爱多了。 想起皇后，就想到她还被禁足后宫，文昭帝有些唏嘘，毕竟这么多年照顾太子也不容易。 所以，接着说道：“等恒儿好了，再办花宴，让恒儿也好好放松玩一会，那个，到时候让皇后也来看看，毕竟也要给太子挑人。” 郑贵妃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开心的道：“那是自然，怎么也要皇后姐姐把关的。” 文昭帝很满意，又叮嘱了萧恒几句好好休息，然后起身走了。 郑贵妃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哼，没想到，皇上心里太子和皇后就这么重要，这才几天，就找机会放了出来。 萧恒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郑贵妃的思绪。 她忙上前探了探萧恒的额头：“怎么咳嗽了，别是真的染了风寒？” 萧恒轻轻摇了摇头：“母妃，没事的，您也别生气了，父皇一向都这样，谁弱他心疼谁，您还不知道吗？” 也是，文昭帝就是这样，所以这么多年，太子和三皇子才分不出胜负。 不过，应该也快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弄巧成拙 郑贵妃跟皇上定下了选妃的花宴，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还牵挂在萧恒这里。 “恒儿，乖，你好好养身体，颜贞卿的事不急，母妃会帮你想办法的。” 萧恒点头，乖巧的睡着了。 只要母妃同意，她就有了很大的胜算，哼，颜如初，迟早有一天，让你跪下来求我！ 澜西园。 如初“阿秋”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头，她又低下头去接着看医书。 “姑娘，姑娘，重大消息！”春染红着脸蛋，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掀起一股冷风。 “慢点，姑娘刚还打喷嚏了。”立夏嗔道，一边递给了春染一杯热茶。 “怎么了？”如初已经习惯了春染一惊一乍的性子，淡然的问。 “听说端王世子将那个凤冠又送给了叶嫣然。”春染放下了茶杯，愤愤的说道。 京城这几天是真热闹，端王世子不得不说的那些事那是喝茶吃酒必不可少之佐料啊。 春染每天热衷于打听这些八卦，再回来向如初禀报。 尤其是关于叶嫣然的。 “真不知道这位世子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就叶嫣然那样的，娶回去还不把家翻了呀？”小丫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叶嫣然坏心眼，可没少害姑娘呢。 “住嘴！”如初突然厉声说道。 春染一把捂住了嘴，低下了头。 “我已经再三告诫你，注意祸从口出，怎么还是不注意，罚你一个月月钱，再有下次，我可不轻饶了。” 春染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有不妥，低头认错：“知道了，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唉，好了，桌子上还留着你爱吃的松子果仁，去吃吧。” 如初揉了揉春染的小脑袋，爱怜的说道。 刚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了，小丫头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呢。 立夏觑着如初的脸色，端过热茶笑道：“姑娘就是对她太好了，看看，才罚一个月月钱，要是我，罚她一年半载的，看她还长不长记性。” 秋画也凑趣笑道：“就是，就是。” 春染端着小盆，嘴巴里塞满了果仁，可怜兮兮的探出头来：“姑娘……” “好了，好了，逗你的，快去吃吧。”如初好笑的挥了挥手，春染才破涕而笑，缩了回去，门外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立夏和秋画对望了一眼，都抿嘴笑了。 她们啊，都没有春染这小妮子的本事，总是能逗姑娘开心。 这两天，姑娘又开始发呆了，而且晚上又做噩梦了…… “姑娘，”屋外颜贞卿书房的丫鬟倾月过来了。 屈膝行礼后，倾月笑道：“二老爷请姑娘过去，端王世子特登门道谢，说是感念姑娘那日出手相救，想要当面感谢姑娘呢。” “额，又来了？” 如初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只觉得手心有些发汗。 随即想到春染刚才说道的消息，心又沉了下来。 “是呢，好大一车谢礼呢，金光闪闪的。” 春染又探出头来，兴奋的说道。 刚才只顾着生气，忘了跟姑娘说了。 虽然说这位世子眼光不咋样，倒是知恩图报，嗯，也大方。 她刚才还偷偷的跑去了前院，仔细看了看那一车谢礼，盒子都很精美，别说里面的东西了。 如初…… 你倒是啥都不耽误。 被瞪了一眼的春染，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吃她的松子去了。 如初耳边又响起萧睿那天说的话：“这个凤冠是为你而买的……” 还有握着她的手耍赖的样子，如初有一瞬间的眩晕，这个好像是她两世以来，收到的第一次表白。 呸呸，人家已经送给别人了。 如初突然晃过神来，这个登徒子，两面派！ 咬了咬唇，如初说道：“还请倾月姐姐告诉父亲，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替我谢过世子。” “姑娘怎么了？用不用请大夫？”倾月闻言，关心的问道。 “哦，不用，可能有些受凉，我一会喝点姜汤就好了。” 倾月瞥了一眼如初手中的医书，抿嘴笑了：“忘了，姑娘自己就会医术呢，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如初微笑着点了点头。 转瞬却低下头，不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冷凝。 虽然，她还没想好，确切的说她没有想过嫁给萧睿。 那些苦难绝望的日子，让她望而生畏。 她只愿这一生过得安稳，家人平安幸福，端王府，那是一个泥潭啊…… 萧睿有了别人了，这样也好吧。 如初忽略掉心里那一丝丝的不舒服，强迫自己打气精神来。 没一会儿，倾月又端了一个锦盒过来。 “这是端王世子特意吩咐的，送给姑娘的谢礼。” 如初此时早已冷静了下来，挥手说道：“送回去吧，就说心意我领了，收世子的东西于理不合。” 咳，如初说完，眼神忍不住瞟向梳妆盒，那里底部还躺着一枚玉梳，嗯，好像，也是萧睿送的呢。 是不是要还回去呢？已经决定远离萧睿的如初，琢磨了又琢磨。 倾月却早已打开盒子，笑道：“端王世子果然料准了，他说姑娘若觉得不合适，就打开看看。”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本破旧泛黄的医书，上写《千金纪要》。 这，这是她找了好久的孤本，萧睿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如初愤愤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伸手接过锦盒，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哦，既然这样，就替我谢过世子吧。” 倾月完成了任务，笑着告退了。 原本颜贞卿也是不愿意让倾月跑这一趟的，好端端的，端王世子干嘛要当面见阿初，见不到还一定要送礼物？ 颜贞卿莫名的有些危机感，他想起那天，神医让阿初打下手，阿初气呼呼的跑了出来的场景。 当然，颜贞卿并不是怀疑神医拉，他知道阿初已经认了神医做师傅了。 哼，这位世子可不好说。 听说这位世子可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呢，隔几天却又在他府上反悔了，这，这让人怎么想。 哼，轻浮，毛躁，不着调。 颜贞卿端起茶水，默默的在心里数落。 萧睿明显感觉到了颜贞卿眼神的变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他想的很好，借此机会先讨好了未来的岳父，是不是能事半功倍。 咳，看样子，效果也不太好。 萧睿放下了茶杯，拱手向颜贞卿告辞。 颜贞卿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还是赶紧逃吧。 出了安远伯府，萧睿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他心情不太好，不知道阿初是还在生气还是……不愿意呢？ 萧睿生平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表白，结果却搞的一团糟。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颜学文生病 是夜，萧睿又一次来到了如初的窗户外面，只见窗户紧闭，屋内一盏油灯，影影绰绰的映出了如初和几个丫鬟的身影。 好像在翻绳？ 萧睿咬咬牙，这个小冤家，真是让他头疼。 在暗卫同情的目光下萧睿转身回了王府。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萧睿渐渐的，有些落寞了。 若是欢喜，那她怎么几日都不见他呢？ 难道还在生气吗? 或者不愿意呢？萧睿不想考虑这个结果。 因为这几日的流言，端王近日很是关心萧睿，逐渐察觉出了他的情绪低落，不由得安慰他道：“没事，人生在世，谁还没个流言蜚语，再说那些个骂你的女孩子，说不定心里都在暗暗盼着可以嫁给你呢，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向来都是口是心非的。” “什么？”萧睿突然怔怔的回问。 端王诧异，道：“哦，我是说那些骂你的人……” “不是，后面。” “哦，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向来是口是心非……” 萧睿惊喜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头，然后突然抱了一下端王：“父王，谢谢您！” 然后风一般的跑远了。 端王愕然，良久才笑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然后，破天荒的哼着歌去了衙门。 搞的衙门众人纷纷侧目，有大胆的上前打趣：“王爷，什么好事，这么开心，要娶媳妇呀？” “臭小子，找打！” 端王笑骂一句，佯装伸脚要踹他，那个胆儿大的人一溜烟儿的跑了。 却没想到，端王这一举动，给这几日的流言增加了更多的色彩。 一时间，端王世子定亲的消息又甚嚣尘上了。 萧睿要是知道是他父王的原因，估计要懊恼的后悔抱了他那一下了。 从端王那句话后，萧睿又突然恢复了精神，每夜还是要去如初那里转一圈，而暗影又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搜集与如初接触的男子的信息。 暗影额头滴下一滴冷汗，用千羽的话说，萧睿如今跟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 不知道，他追个妻怎么别人就这么费劲了。 春染又将萧睿定亲的消息禀报给了如初，如初不置可否。 秦氏这两天，又开始跟她提温南了。 如初好笑的问秦氏：“娘，您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您好疼弟弟呀？” 秦氏笑骂了一句，被如初拉着转了话题。 温南的妻子已经出现了，她与他，从来都是命中注定之人。 隔两天，就到了春闱了。 京中学子们逐渐多了起来，客栈里爆满，李氏也开始焦躁起来。 颜学文马上要入场考试了，却开始莫名其妙的头疼起来，尤其是一读书就头疼欲裂，这样下去，别说考试，以后能不能再读书都是问题。 颜贞和接连请了几位大夫，都只是摇头，道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看着一个个拱手道歉离去的大夫们，李氏只觉得心如坠冰窖。 余老夫人也是担心不已，问旁边坐着的颜安然：“俊儿怎么样，他没事吧？” 颜安然剥着松子的手一滞，抬头笑道：“俊儿倒是无事，最近总是读书到半夜，嚷着要高中呢。” 低下头，颜安然却咬紧了牙关，这个徐俊，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人了！ 余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随即又担心的道：“唉，不知道文哥儿这是得了什么怪病了，好端端的，就是不能看书。” 她还指望着颜学文高中，为她争光呢。 这一日，如初脚步款款，来到了颜学文的院子。 “大哥，这是我的丫鬟新做的点心，送给大哥尝尝。” 说着，示意立夏递上了食盒。 颜学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三妹妹关心。”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这几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书头就针扎一样的疼。 如初笑微微的坐了下来，从前，她可不会这样，遇见颜学文顶多打个招呼而已。 颜学文有些惊讶，随即敲了敲自己的头，苦笑道：“三妹妹也知道了，我真是没用。” 如初仔细的观察颜学文的面色，又注意到他的手颜色红润，心里有了底。 恰好，李氏掀帘进来，急急的说道：“文哥儿，快，郑御医来了。” 抬眼看到如初，李氏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初姐儿也在呢。” “嗯，大伯母，我来给大哥送些点心。” 李氏感激的道：“好孩子，谢谢你了。” 幸亏当时听了如意的话，与二房没有产生隔阂，郑御医也是拿着颜贞卿的帖子才请到的。 就凭颜贞和的官职，那是怎么也够不到请御医的。 如初让开了位置，屈膝向郑御医行礼，郑御医正是发现秦氏有孕的御医，当时还热心的给开了安胎药，如初很感激他。 郑御医也忙拱手还礼，然后上前仔细的给颜学文诊脉。 渐渐的，郑御医眉头拧紧，又换了另一只手，末了，郑御医收起诊具，说道：“令郎脉象正常，只除了有些思虑过重，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那，那他头疼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请的大夫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开了多少药都治不了他头疼的毛病，只好认定他是得了什么奇症。 郑御医沉吟：“他有可能是受凉所致，也或者是太过紧张，能不能拿之前的药方让我瞧瞧。” “可以，可以。”李氏忙不迭的拿出各个大夫开的方子。 郑御医一一仔细看过，道：“方子并没有问题，都是舒缓活血，按理说吃了应该有效果。” 颜学文却摇了摇头，苦恼的道：“可是我还是一看书就头疼欲裂，其他时候却不觉得怎么样。” 如初心里更加确定，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丸药，是丁爷爷送给我的，说是可以治失眠头疼，郑御医麻烦您看看可对症？” 丁神医这几日去山里采药，并不在京城，否则李氏就是跪下求也要求神医出手的，此时听闻是丁神医的药丸，不由的眼睛放光，心里渐渐升起了希望。 郑太医小心翼翼的取过药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取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恍然大悟一般惊叹道：“原来如此，神医果然高明。” 随即兴奋的举着药丸，道：“此药用于公子的病情正好对症，只要公子保持心情舒畅，配上此药，想来不久就会痊愈。” “真的！”李氏捂着嘴，欢喜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她又哭又笑，上前一把搂住了颜学文，连声道：“太好了，文哥儿，太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闱 颜学文羞赧的推了推李氏：“母亲，御医和阿初都还在呢……” 李氏闻言，忙站直了身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我，我太高兴了。” 这几天，她是吃不下睡不着，生怕颜学文就此毁了前程。 “初姐儿，大伯母真的是要好好谢谢你，你简直是我和你大哥的救命恩人了。” 李氏拉住如初的手，激动的说道，恨不得就要鞠躬道谢了。 如初忙搀住李氏：“大伯母，我也是误打误撞，还是要感谢郑太医，如果不是太医在，我是不敢随便给大哥的。” 其实，她瞧过之后就知道，颜学文是因为太紧张压力过大，气血凝滞而引起的，丁爷爷的药丸不过是辅助作用，只要他放松，心情不焦躁，慢慢也会好的。 “对，对，也要感谢郑太医，看我，都欢喜的傻了。” 郑御医摆手：“我还要谢如初姑娘，得神医一丸药，我也是茅塞顿开。郑某就不打扰夫人和姑娘了，我现在已是迫不及待的回去要研究我的药方了，哈哈，告辞，告辞。” 李氏急忙上前递上诊金：“郑御医劳烦您跑一趟，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哎，夫人，郑某今日收获良多，诊金是万万不能收的。” 郑御医与李氏再三推辞，背起药箱子拔腿跑了。 他已经等不及回去好好试验他心中的想法了，这正是刚才神医的药丸给他的启示。 李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举着的荷包在半空摇晃了几下。 如初扑哧一声笑了：“这位郑御医也太可爱了，大伯母还是快收回去吧，我也走了，我那里还有几丸，回头让丫鬟送过来。” 李氏回过神，感激的道：“初姐儿，那真是太麻烦你了，你想要什么，告诉大伯母，大伯母肯定二话不说。” 如初屈膝行了一礼，笑道：“大伯母，我就希望大哥可以高中，以后再娶个好嫂子回来，您可得做到了。” 一句话，说的颜学文端方的脸顿时红的如滴血一般，低着头，不敢看两个人。 李氏不由哈哈大笑，牵着如初送出了院子。 这个孩子还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 晚上，李氏果然又带了一堆的药材补品还有零食点心，外加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过来了。 “二弟妹，你千万不要推辞，这是我的心意，二弟为了我们文哥儿也是四处寻医，初姐儿今日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点东西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的。” 秦氏在推辞无果之后，只好收下了。 她都不知道阿初有神医的药丸呢。 二月初九，颜学文很早就起床收拾好，小厮提着考试篮子跟在了身后。 伯府里灯火通明，家中有两位举子参加考试，所有人都很关心，一早都聚在了余老夫人的寿安堂。 颜学文和徐俊上前拜别了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连连点头，看着两人，一个端厚，一个英俊，若是都能高中那就太好了。 颜贞和、李氏和颜安然要一路送到考场门口，颜如锦和徐娇吵着也要去见见热闹，余老夫人高兴就没有阻拦，两个人欢快的扯过如初，也跟着上了马车。 快到贡院门口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如初她们只好跟着李氏和颜安然下了马车，顺着人流挤到了门前。 “父亲，母亲，姑母和三位妹妹留步吧，我们这就该进去了。”颜学文接过小厮手中的篮子，拱手说道。 “哎好，到了里面该吃点就吃点，保存体力才能考得好，知道吗？”李氏不放心的叮嘱。 颜安然也拉过了徐俊仔细叮嘱，她可就指着徐俊高中，好能跟徐子杰交代了。 到时候也好找媳妇啊，这么多天了，人人见她提起徐俊都是避而不谈，颜安然越发的心急。 倒是徐娇劝了她几次，不着急，会有办法的，然后每日里悠闲的赏花写字，要不就是跟着颜如锦去闹颜如初，偶尔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关就是半天，鼓捣着要养鸽子。 唉，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颜安然眼巴巴的看着徐俊进了考场，冲他们挥了挥手，才放心下来。 转眼看到旁边俏生生的颜如初，心里堵起了一团气。 听说文哥儿的病也是她治好的，现如今大房对二房那是感恩戴德，有求必应。 而自己在伯府里，却远没有刚来时候的荣耀风光。 “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二姐姐相亲的人呀？”颜如锦突然开口，指着远处一个子挺拔的男子，兴奋的说道。 如初远眺过去，果然是那个人，身着青袍，姿态淡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是走出了一股恣意潇洒的味道。 颜如玉真是可惜了。 徐娇也点头：“锦姐姐真是好眼力，这么远就认出来了。” 颜如锦得意的一笑：“那是，我见过一次就忘不掉的。” “嗯？锦姐姐的意思是……”徐娇揶揄的冲颜如锦眨了眨眼。 颜如锦“哎呀”一声，跺了跺脚，欺身上前，佯装拧了一下徐娇的嘴巴，笑骂道：“小妮子，叫你胡说！” 徐娇笑着躲在了颜安然的身后，冲颜如锦吐了吐舌头。 颜如锦原地跺了几下脚，扭头不理她了。 如初疑惑的看了看颜如锦，粉嘟嘟的脸蛋，似乎带了一点羞涩。 再看过去时，那个男子已经混在人流里进了考场。 春帏共三场，每场三天，李氏再着急，也是替代不了他们的，只能在家里默默的准备好，等他们一回来就能洗个舒适的热水澡，吃上可口的饭菜。 这几天，京城突然安静下来，人人翘首期盼考试结束。 等到了那一天，李氏和颜安然已经迫不及待的出门，催促了颜贞和好几次了。 颜贞和虽然也很心急，到底是自己经历过，一直等到了时辰，才起身往贡院而去。 进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出来可就不一样了，有垂头丧气的出来的，有脸颊枯槁看不清形容的，也有放风了一般如徐俊之流的。 颜安然满脸期待的等来了徐俊，没想到徐俊将考篮扔给了她，道了一声“有人相约庆贺”，而后又向颜贞和行了礼，转入人群中没一会儿就不见了，颜安然的“你不累吗？”余音还在，人却早没了踪影。 三天紧张的阅卷之后，就是放榜了。 李氏早早的让人备好了铜钱，一大筐一大筐的摆在了院中，只等着喜报一到，就立马撒钱。 如初等人都聚在了寿安堂，余老夫人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暗红菊纹缎袄，只为一个好彩头。 颜安然坐立难安，翘首望着门外。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了 中了中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寂静的伯府顿时轰动了。 小丫头小厮门纷纷挤向了门口。 “谁中了，谁中了？”李氏一把扯过小厮的衣领，焦急的问道。 “是大公子，第五十六名，报喜的官差稍后就到。”小厮喘着粗气，扬声说道。 贡院门口那是人山人海，他可拼了命的才挤出来。 说话间，只见穿着大红衣服的两位官差，骑着骏马，手举快报，疾驰而来。 “可是颜学文公子府上。” “正是，正是。”颜贞和捋着近几日蓄起来的胡须，早欢喜的上前，点头应道。 “颜公子高中第五十六名，三日后参加殿试，颜大人恭喜了。”官差递上了快报，拱手贺喜。 “同喜，同喜，多谢两位大人，进来喝杯热茶。”颜贞和拱手还礼，止不住的想笑出声来。 没想到，学文这么争气，居然考的这么好。 两位官差摆手：“不了，我们还有下一家要报，颜大人下次喝茶。” “好，好。”颜贞和一叠声的答应，递上了厚厚的两个红包。 两位官差笑着接了下来，捏了捏，放在了怀里。 “敢问两位大人，下一位高中者是那个府上的？”李氏止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两位官差相视一笑，道：“好叫夫人知道，乃是工部陈大人府上的公子。” “陈大人？可是陈润可陈大人？”李氏心中一动，接着问道。 “正是！”官差点头，拱手告辞：“我们还要赶过去，颜大人，夫人告辞了。” 李氏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 颜如玉还住在宫里，听说三皇子要选妃了，而颜如玉这边郑贵妃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 可是，颜如玉闹着死活不要嫁的那个穷酸举子却榜上有名，进士及第了。 对了，忘了问人家多少名了？ 颜贞和拉着伸着脖子张望的李氏往回走：“好了，好了，再问又能怎么样?只能说我们家跟人家没有缘分，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文哥儿回来如何庆贺吧。” 一句话说的李氏心花怒放，自家也是喜事呢。 哦，忘了，关顾着高兴了，李氏忙回头，大手一挥：“发赏钱！” 小厮们欢快的上前，抬起一筐筐的铜钱在门口撒了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传了开来。 哎，好像没听到徐俊的消息，算了，这也正常，管他干嘛。 李氏摇了摇头，随着颜贞和来到了余老夫人的屋子里。 众人围上来纷纷道恭喜，如初还打趣的道：“大伯母，那天说的可是已经完成一件了哦，接下来可就该给大哥哥娶媳妇喽。”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李氏点着头：“初姐儿说的对，这呀都是托初姐儿的福。” 就在欢笑声中，颜学文走了进来，意气风发，脸却红的滴血，刚刚众人的打趣他也听见了，奈何小厮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才硬着头皮进来。 “快看，我们的功臣回来了。”郑氏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颜学文，笑着喊道。 颜学文不好意思的上前，先向余老夫人和颜贞和等几人行了礼，然后走到了如初的面前，郑重的拱手行礼：“还要多谢三妹妹。” 如初忙让了开去，笑道：“都是大哥哥自己学识好，大哥哥可折煞我了。” 颜学文郑重的道：“不，如果没有三妹妹的药，说不定我连入场都不能，三妹妹以后若有事，尽管吩咐。” “哎，大哥哥，我若有事，大哥哥就不管了？”颜如锦在旁边不依的反问。 颜学文楞了一下，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要感谢三妹妹。” “那好呀，大哥哥不若先请三姐姐大吃一顿，我要求作陪可好？”颜如锦笑起来，打趣道。 颜学文忙认真的点头：“这个当然可以。” 如初拉了一下颜如锦，笑道：“好了，锦妹妹就别逗大哥哥了。” 余老夫人也笑话她道：“你个猴，就知道吃，这几天我们要大开宴席，包你吃个够！” “真的吗？祖母，太好了！”颜如锦抚掌笑起来。 李氏也很惊喜。 虽然文哥儿考的不错，可是她却没好意思提宴请的事。 “自然是真的，文哥儿为我们府争了光，自是该庆贺，李氏，合府上下赏三个月月钱，文哥儿院子里伺候的多赏半年，至于剩下的宴席，你看着办。” “是，母亲。”李氏亮声答应了，顿时扬眉吐气起来。 就在这热闹欢笑声中，颜安然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派去的小厮还没回来？”低声焦急的问身边的嬷嬷。 嬷嬷摇头，刚要说话，小厮跑了进来。 “夫人，没，没有，奴才看了好几遍了。”小厮战战兢兢的说道。 颜安然顿时沉了脸：“公子呢？” “公子，公子昨夜没，没回来……” “啪”的一声，颜安然一巴掌扇在小厮的脸上：“不是告诉你，看紧他，有事禀告吗？” 小厮捂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公子，公子不让说，要是说了公子就要打断奴才的腿。” 颜安然冷笑一声：“那你就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夫人，今天不宜动怒。”嬷嬷拽了拽颜安然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有经过的丫鬟悄悄的望了过来。 颜安然深吸了几口气，冷声说道：“滚，将公子带过来见我！” “是，是。”小厮跪着倒退了几步，才站起身来，飞也似的跑了。 屋里，颜贞和拍着颜学文的肩膀，欣慰的道：“好，做的好，不过，不可骄傲，还有三日之后的殿试。” “是，父亲，您放心吧。”颜学文用力的点了点头。 颜贞卿笑着递上几本书：“文哥儿，这是我当年的一些笔记，你可以看看。” “谢谢二叔！”颜学文惊喜的捧起书，感激的说道。 余老夫人很高兴，看着济济一堂的儿女孙辈，一门双进士，还有这些如花似玉的孙女们，她昂起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以后，看谁还敢小看她！ 三日后，殿试归来，颜学文名次还靠前了一点，列第四十五位，赐进士出身。 更令李氏惊讶的是，那位周公子居然是殿试第四，赐传胪。 余老夫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是禁不住后悔，早知道当时颜如玉不愿意，那不是还有颜如初，颜如锦呢嘛。 好好的，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踏青 春闱过后，转眼就是三月三了，这是一年一度的踏青节，青年男女这一天可以不必顾忌的相约踏青，有心悦的人，不论男女可以献花送礼物。 据说，有不少男子借这样的日子表白，娶到了心仪的女子，所以，这一天，可以说是备受期盼。 温晗早早的就约好了如初，等到这一天，温晗拉着温南和如初，颜如锦，徐娇碰了面。 泗河沿岸已经三三俩俩的人，没一会儿就热闹起来。 夹岸桃花，落英缤纷，有垂柳浮于水面，随着流水飘摇，远远的几簇迎春花开的火热，嫩黄的枝条在风中招展。 萧晗如脱了僵的野马，欢呼雀跃，拉都拉不住。 如初落在了后面，看着前面温晗和颜如锦、徐娇一会儿折柳条，一会儿斗草，玩的不亦乐乎，也不由的面带微笑，眉眼舒展开来。 自上次秦氏动了胎气以后，身体渐渐的有些虚弱了，最近整日睡的时间和次数也多了起来。 如初暗暗的将家里明里暗里观察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异常。 秦氏的小厨房更是重中之重，没有再另外找人，只拂冬、鹅黄几个贴身的大丫鬟可以进出，饮食更是小心又小心。 这次如果不是温晗招呼，如初是不会出门来的。 远远的，温晗跑了过来，额头有些薄汗，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喏，阿初，送给你的。”温晗举着一个编好的柳叶帽，俏皮的笑着。 如初接了过来，笑道：“看你一脸的汗，悠着点跑。” 温晗抹了一把额头，皱了皱小鼻子：“阿初，你快赶上我娘唠叨了。” 说完，冲温南眨了眨眼睛，扭头跑了。 如初站在原地，失笑道：“居然这么说我，看给她胆儿肥的。” 说完，却不由的沉默了，她和阿晗何止是隔了那三年，那个四方的围墙，仿佛隔一个纪元那么长久。 温南默默的陪在如初的身边，看着她低落下去的情绪，忙安慰道：“阿晗就是这样口不择言的，阿初妹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很好，不唠叨，很……温柔。” 说到后来，温南渐渐的耳朵开始发红，背在身后的手，一路握着一枚桃花簪，都有些微微的出汗了。 如初抬眼看向温南，噗嗤一声笑了：“温哥哥，我没事，我怎么可能生阿晗的气，我只是在想事情。” 温南赧然一笑，有些踟蹰的，想要开口。 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桃花树乱舞，花瓣纷纷飘落。 眯了眯眼，如初方才将额边散落的碎发整了整。 “好大一阵风，有没有眯眼睛？”温南转过身去，挡住了些风，温声问道。 如初忙摇了摇头。 “等等，你头上有花瓣。” 温南突然开口，伸手轻轻的将她发间的一片花瓣取了下来。 如初“哦”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稍稍退后了一步，笑道：“谢谢温哥哥。” 少女弯弯的眉眼，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仿佛一股魔力，吸引着温南。 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捻了捻刚刚拿下来的花瓣，温南下定了决心，就要将身后握着的桃花簪取了出来。 “阿初妹妹，我……” “呵，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南慌忙将桃花簪又袖回了衣袖中。 叶嫣然拍了拍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赫然就是萧睿还有顾桐。 如初莫的心里一沉，避开了萧睿的目光，讥诮的笑了一声：“叶姑娘，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还是应该注意修养。” “呵，你们都丝毫不避讳，不注意修养，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叶嫣然嗤笑了一声，撇了撇嘴角说道。 她就见不惯颜如初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性。 “这位姑娘，还请慎言。”温南脸色严肃，轻轻向前一步，挡在了如初的身前。 “啧啧，这还护上了，颜如初你不错呀！先是一个什么徐俊，如今又换了这一位？”叶嫣然上下打量了一眼温南，话语却愈发的刻薄。 如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从温南身后转了出来。 “够了！叶嫣然，我忍你好几次了，你若再如此尖酸刻薄，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恼羞成怒了？你……” “闭嘴！” 萧睿突然开口，厉声喝道。 只见他冰冷的眼神看向叶嫣然，脸色铁青，周身的空气如结冰一般。 “若你再如此，以后就不要出门了！” 顾桐悄悄的后退了几步，乖乖，睿哥生气了！ 叶嫣然被吼的一哆嗦，眼里的泪花不停的打转：“表哥，你也看见了，我，我没说错呀……” 叶嫣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不敢再看萧睿的眼睛。 她觉得萧睿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就要跳起来咬人了。 咬了咬嘴唇，叶嫣然不甘的想，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又吼她？明明是颜如初勾三搭四的，她有什么错呀？ 萧睿盯着叶嫣然低垂的头，死死的握紧了双手，冷冷的开口：“我想，我在王府还是能说句话的。” 叶嫣然浑身一抖，终于不敢再出声了。 萧睿沉默了一下，转身面向温南和如初。 听暗影传来消息，如初今日终于出了门，萧睿就马不停蹄的跟了来。 至于叶嫣然，是寻死觅活跟过来的，用她的话说，京城中人都笑话她，如果萧睿不带着她，趁机会解释清楚这件事，那她就吊死在他房间门口。 虽然萧睿知道，她是没有办法靠近他的院子的，不过想了想确实那天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于是点头答应了。 主要的是，他很赶时间！ 他满腔的热血沸腾，看到的却是一副落花满天里，温南眼含深情，温柔的替如初摘下花瓣的场景。 这一副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他觉得心里微微有些发疼。 萧睿想起那一天，他在安远伯府，如初焦急的推开门，替他诊脉的样子，额头带着薄汗，双眼难掩紧张。 还有那一双柔弱娇小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似乎温度还在…… 或者，刚才……是恰好了呢？ 萧睿抬眼，先看向温南，棱角分明的脸庞，英姿勃发。 又转向了如初，莹白如玉的面容，甜美娇俏。 “颜姑娘。”萧睿温文尔雅的开口。 “啊？哦。”如初总觉得萧睿要生气，可是沉默了片刻，他却风淡云轻的开口了。 “颜姑娘，上一次承蒙贵府相救，还未好生答谢，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马 萧睿眉眼含笑，温文尔雅的站在那一边。 莫名的，如初有些心虚，回望了一眼温南，低声道：“温哥哥，稍等。” 然后，抬步走了过去。 静静的河畔，只有微风轻拂而过，扫过如初的碎发，落在鼻头有些痒痒的。 温南远远的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男子高大俊美，女子娇小灵秀，画面竟然莫名的和谐。 京城中人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可是他却没有相信，那一天他也在，端王世子并没有对这位叶姑娘有丝毫的情意流露，反而似有若无的一直瞥向了阿初。 今日，又遇到了呢…… 温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仔细摩挲着袖中的桃花簪，纹路清晰，触手生凉。 “阿初。”萧睿凝望着女子的容颜，只觉得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额？”如初慌乱了一下，这个称呼是不是有些亲近了？ “那个温公子是不是喜欢你？” 咳咳，如初被噎了一下。 这位世子，还是这么直接。 抬眸看向萧睿，如初假装平静的道：“恩，是吧，应该。” “那……”萧睿垂在身边的手，悄悄的握紧了：“你呢？” “嗯？” 如初看向萧睿，只见他面色平静，眼睛专注的看向自己。 如初觉得今日天气似乎有点热。 转念又想到萧睿第二日就将凤冠送了人，哦，对，这位姑娘今天还带了过来。 如初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她想抽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笑了一声，如初反问道：“世子觉得呢？世子不是要为我寻良人吗？” “是，那个……”萧睿一时有些语塞。 “世子已经为我筛查了两次了，这一次人选可以吗？” 如初接过话，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萧睿，眼神中却一闪而过一丝怒意。 不可以，萧睿心里立即暗暗的呐喊一声，他想跟如初说，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自己这一个人选。 但他犹豫了，没有开口。 他不敢再莽撞了，上一次就把阿初惹得生气了，如果自己这样说，她会不会再不理自己了？ 如初继续微微笑着，眼睛里的光却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世子，你已将凤冠送人，就不要再招惹我了，我是不可能再给你做妾的。” 丢下一句话，如初转身往回走。 “哎？做妾，谁说的……”萧睿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要抬脚追上如初。 这时，突然一个女子的呼救声传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啊！” 走在路中央的如初，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浅紫衣衫的女子，骑在马上疾驰而来，马若癫狂，而她被颠簸的左右摇晃，眼看就要抓不住缰绳掉了下来。 后面一位桃红衣衫的女子骑马狂奔追过来，一边大喊：“表姐，抓住，抓住！” 眼看着疯马直冲如初呼啸而来。 温南眼神一缩，快步上前，瞅准机会一把揪住了马缰绳，双脚紧紧地钉在了地上，被马拖着向前几步，终于马停了下来。 而萧睿早已飞跃而起，侧身挡在了如初的面前，抱着她急速后退，离开了疯马的咆哮范围。 温南放开了马缰绳，疾步上前打量如初：“阿初，你没事吧？” 如初摇了摇头，才发现还依偎在萧睿的身边，忙一把推开了他，略带尴尬的道：“我没事，温哥哥。” 温南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的萧睿，抿唇没有说话。 浅紫衣衫的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两腿发软，马停下之后，伏在马上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心神。 桃红衣衫的女子也已赶到了，急忙下马将马上的浅紫衣衫的女子扶了下来。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屈膝行礼：“多谢几位公子、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两人，正是前段时间温晗跟如初提到过的，安阳王氏嫡女王妤以及国子监祭酒嫡女安一楠。 “两位姑娘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怎么好端端的惊马了？” 如初稳了稳心神，上前开口问道。 浅紫衣衫的女子正是王妤，此刻已镇定了下来，再次敛衽屈膝行礼：“多谢这位姑娘，我无事，只是有些受惊。” 又转向了温南，再次屈膝，不好意思的道：“多谢温公子再一次出手相救。” 温南也认出了她，摆手笑道：“不必客气，不过姑娘骑马还是要小心一些了。” “什么我表姐不小心，明明是有人使坏……”安一楠忍不住反驳。 “楠姐儿……”王妤轻轻拉了一下安一楠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说。 安一楠嘟着嘴，到底是没有开口，不过脸上还是愤愤不平。 王妤脸色微红，轻轻抬眸，眼波流转，看向温南道：“多谢温公子，又救了我一次。” 如初默默的看向王妤，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温哥哥还真的是好福气，只是，爹爹和娘亲呢，她的家呢，要怎么办？ 她以为自己的重生可以改变一些事，她以为自己可以劝阻得了萧恒，可是爹爹还是受伤了，萧恒还是没有放弃，而娘亲，到现在都不知道下毒之人？ 如初突然有些挫败，她好像真的很没用呢…… 萧睿感觉到了如初情绪逐渐的低落，看着她凝望着两个人的侧颜，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他都看的出对面女子眼中的爱慕之情。 阿初，她是不高兴了吧？她或许也是有一些喜欢温南的吧？ 可是，刚才那个做妾是怎么一回事，还说再给他做妾？ 萧睿一头雾水，可是心情却算不上好，阿初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嘴里越发的苦涩，早上好像多吃了好几块苦瓜。 “王姑娘，骑术不好，就不要出来炫耀嘛，看看，刚才多危险。” 赵子蓉此时骑马跑了过来，拉住了马缰绳，端坐在马上，低头轻蔑的笑道。 “你胡说！说好了公平比赛，可是你却暗地里做手脚！”安一楠愤怒的指向了赵子蓉，高声指责。 赵子蓉扫了一下几人，看到萧睿，才下了马，先向他屈膝行礼，才道：“安姑娘说话可有证据？我们都看到了王姑娘好端端的马突然发狂，我可是一直坐在了马上，如何能做手脚？” “就是你，我表姐骑术一向都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之前比赛几场也还好好的，怎么到你这马就突然失控了？” “哈哈，笑话，你的马失控，就要赖别人吗？我还说是你们骑术不佳，马都生气了呢！ 后面萧恒和宋涟漪骑马悠悠然然的过来，接口道。 第一百二十章 原因 看到如初，萧恒的眼眯了一下，随即笑道：“阿初，好久不见呢，没想到，又是这么巧？怎么，跟这位自夸马术的姑娘也是一起的？” 说完，张扬肆意的笑了起来，赵子蓉和宋涟漪也跟着大笑。 萧睿皱了皱眉，以往萧恒也是骄纵跋扈，可是如今这样却多了几分不管不顾的肆意。 而且，似乎特意关注了阿初。 注意到萧睿的目光，萧恒甩着马鞭：“没想到睿哥哥也在呢，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好事不成？恩？” 萧恒的目光扫过如初，看向了萧睿，还有温南。 呵，还有一个小帅哥呢。 萧恒心里冷哼。 扭头看向王妤，冷声说道：“王姑娘，愿赌服输，我也不要你的什么彩头，只要你跪下来，向我磕三个头，大声说服我了，这事咱们就过去了。” 王妤脸色苍白，紧紧握了握手，道：“今日这事还希望四公主可以明察，若是我果真输了，我自会按照约定认输，若是有人动了手脚，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王妤瞥了一眼赵子蓉。 赵子蓉立马炸毛：“怎么？不服啊？有本事你倒是赢了啊？” “赵姑娘，要找证据呢，其实也不是不能。”如初在旁边悠悠的开口说道。 赵子蓉猛的转向如初，瞪圆了眼睛：“怎么找？你有什么证据？” “噗嗤”一声，如初笑了：“赵姑娘，你紧张什么？” “我，我哪里紧张了？”赵子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这个颜如初也是邪门的很，每次遇到她都没有好事。 “退后！”萧恒脸色低沉，喝了一声。 赵子蓉闻言忙退后了几步，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萧恒觑了一眼宋涟漪。 这丫头一向主意多，此刻却缩在后头不出声。 宋涟漪接到萧恒的目光，没办法，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最近四公主不知怎么了，很是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每次都要她善后，可是今天她不愿意出头，因为她看到了人群后面那个抱臂倚在树旁的身影了。 顾桐微眯了眼，嘴里叼了一根狗尾草，闲闲的看着人群中。 每一个人都是剑拔弩张或者紧张警惕，不过他却在暗暗琢磨另一件事。 萧睿这小子喜欢的该不是这位颜姑娘吧？ 看看，刚才那反应，抱着人家不撒手，不是前几天还要给人家琢磨着寻个良人吗？ 啧啧，早就知道他，欲盖弥彰，装的大尾巴狼似的。 宋涟漪余光注意到顾桐看向了她，微微红了脸，温声细语的开口：“颜姑娘，刚才这位王姑娘和子蓉打赌比赛，全部过程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哪里要找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或者王姑娘今日恰好运气不好，选的马出了问题呢？” 安一楠脾气火爆，闻言就要张嘴反驳，宋涟漪却又笑盈盈的开口：“安姑娘稍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看，马儿现在也正常的很，哪里有什么发狂的样子？” 安一楠望着远处甩着尾巴悠然吃草的马，懊恼的咬住了嘴唇。 王妤牵起安一楠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慌张，然后稳稳的开口：“宋姑娘，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我也有怀疑，马儿现在没事，不代表刚才没事，你我都是比赛双方，各执一词很正常，不若我们交给其他人去鉴别，这才公平不是？” 宋涟漪唇角的笑淡了下去，没想到，这位王姑娘斯斯文文的，牙齿倒是好用，果然安阳王氏不容小觑。 不知道萧恒哪根筋不对了，今天一定要惹上这位王姑娘。 不就是因为刚才放风筝，人家的风筝碰了一下她的，她就开始不依不饶，赵子蓉也跟着瞎起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位王姑娘，要不就认输算了，向公主磕头认罪，又不算什么丢人事，这么大张旗鼓，也不嫌丢人那。”被萧睿吼了一声缩在旁边的叶嫣然在旁边突然开口。 四公主来了，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反正她是替公主说话，到时候端王妃一定会护着她的。 宋涟漪觑了一眼叶嫣然，也接过话来，笑道：“叶姑娘说的是，这样小孩子家家的事情，还用的着惊动官府吗？” 王妤正色道：“这位姑娘，王妤在意的并不是输赢，而是公平。” “嗤”了一声，叶嫣然笑起来：“你可真好笑，愿赌服输不就是公平吗？” “啪啪啪”，萧恒拍手笑道：“说的好！没想到叶姑娘如此有见地！” 萧恒突然的夸奖，让叶嫣然受宠若惊，上一次梅园以后萧恒就不带自己玩了，没想到，为了怼颜如初，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没错，叶嫣然就是把颜如初周围的人都划了一个圈，与颜如初好的，颜如初要救的，就是她的死敌！ “叶姑娘果然是有见识，哎，有蛇！”如初也跟着拍手夸奖，却突然指着叶嫣然头顶的树枝上，惊叫一声。 正在洋洋得意的叶嫣然被吓了一跳，一边扑打着身体，一边叫喊着扑向了萧睿。 “表哥，救命！” 萧睿眼疾手快，侧身躲了一下，叶嫣然就直接撞上了萧睿身后的桃花树。 只听“砰”的一声，叶嫣然被树顶了回来，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大包，人晕了过去。 萧睿…… 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居然自己撞晕了。 下意识的，萧睿看向了颜如初。 颜如初也是一阵愕然，反应了一瞬，忙上前查看，一番忙乱检查过后，如初好笑的道：“叶姑娘又晕倒了，还是将她送回府吧。” 顾桐早凑了过来，闻言“啧啧”一声，拍了拍萧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家表妹还真是脆弱呢。” 萧睿“唔”了一声，吩咐人将叶嫣然抬了回去。 这一个小插曲，打断了之前几个人的谈话。 萧恒不停地来回走着，似乎很烦躁。 宋涟漪忙开口，道：“王姑娘，此事不宜多说，胜负已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顾桐在这里，她不想咄咄逼人，她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姑娘。 萧恒这样子，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这几天她一直如此。 顾桐也出声道：“我看你们争了半天，有这功夫，早检查完了，还啰嗦什么，我来。” 说完，顾桐就去马身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听到结果，赵子蓉松了一口气，得意的向王妤道：“磕头吧，王姑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阿初，再见 “慢着！”颜如初却突然出声，抬步走向马的身边。 只见她仔细的观察了马的周身，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顺着脖子仔细抚摸着它脖颈的绒毛，突然，从里面拽下一根如毫毛一般的银针。 马儿刺痛了一下，嘶叫一声。 温南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拽住了缰绳，马儿顿时温顺了下来。 如初冲温南笑了笑：“温哥哥没事，马儿就是小小的疼一下。” “嗯，好，你要小心。”温南点头，还是叮嘱道。 如初“嗯”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银针，想着萧恒的方向看去，银针细如牛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看，果然有问题！”安一楠兴奋的大叫起来，随即满眼星星的望着颜如初，怎么做到了，太厉害了！ 王妤也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颜如初。 刚才，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若不是相信自己的骑术，她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萧恒看着那闪光的银针，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眼前似乎那里都是颜如初嘲笑的样子。 “叫你多管闲事！” 萧恒嘶吼一声，抽*出身上鞭子，就向颜如初打了过来。 “阿初，小心！” 谁也没想到，萧恒突然出手，这一瞬间，王妤挺身挡在如初的前面，萧睿和温南闪电一般扑向如初。 萧睿先一步，伸手抱住了如初，温南伸过去的手，转了一个弯，就要拽住萧恒的鞭子，萧恒却突然缩了回去，又挥舞着鞭子甩了过来。 几个人被迫后退几步，慌乱中只听的女子“呀！”的一声惊呼。 紧接着“噗通”一声响起。 “表姐！” 安一楠扑在岸边嘶声喊道。 “快来人啊！快救救我表姐！” 如初眼神一缩，刚刚站稳身子，就要抬脚往河边去。 她会一点水，可能，或许，可是必须要去救王妤。 萧睿只觉得手一松，如初已经奔向前方。 “噗通”又一声。 如初眼前一花，温南已经越过她纵身跳入了水中。 “温哥哥！”如初顿住了脚步，只觉得心里沉沉的，有些难过。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很多人侧目，温晗和颜如锦以及徐娇也匆匆赶了回来。 “怎么了，阿初？出什么事了？我哥呢？”温晗四处不见温南，拉着如初的衣袖焦急的问道。 “出来了，出来了！” 不待如初回答，温南抱着湿透了的王妤露出了水面。 顾不上细说，如初忙上前去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赶紧将两个人拽了上来。 温晗惊讶的看向倒在草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王妤：“王姑娘？怎么……” 温晗又看向温南。 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寒，温南耗了很大的力气，此时嘴唇已经有些发紫，微微颤抖着。 如初接过千羽递过来的披风，一把扔给了温南，又跪在王妤的身边，双手交叉，按*压她的腹部。 一下，两下…… 十几下的时候，王妤吐出一口河水。 咳咳咳，紧接着她咳嗽了几声，然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如初这才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声道：“好了，应该没有大碍，赶紧送回去吧，小心着凉。” 安一楠感激的看了一下如初，道了一声“多谢”，就急忙让跟着的嬷嬷背着王妤送上了马车。 临走，向萧恒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登上了马车。 赵子蓉有些担心，扯了扯萧恒的衣袖，弱弱的道：“公主，我，我们怎么办？” 萧恒咬着嘴唇，目光愤恨的盯向颜如初，每一次，每一次都有人帮她，为什么？为什么？ 从今天一见到如初，她就想好了，拼着受罚，也要让她死在这儿，没想到，王妤那个蠢货，居然替颜如初挡了鞭子！ “公主，我们先回去吧。”宋涟漪也有些担心，萧恒脸色狰狞又可怕，她怕她再做出什么事来，硬着头皮劝道。 萧恒到底冷静了下来，目光沉沉的看了如初一眼，转头走了。 赵子蓉慌忙跟了上去，宋涟漪屈膝向众人行了一礼，才上前去捡起了鞭子，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顾桐，快步跟了上去。 一时间人群散去，风越发的大了。 “温哥哥也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免得着凉了。”如初仔细看看温南的脸色，担心的道。 “就是，哥哥，你看看你嘴都紫了，好端端的，这又是哪一出呀，怎么王姑娘就落水了呢，你，你……” 温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哥哥把人家姑娘从河里抱了上来，这回去该怎么跟母亲交代呀？ 阿初，又该怎么办？ “阿晗，”如初脸色有些苍白：“温哥哥是为了救我，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萧恒就不会发飙，王姑娘也不会落水，而温哥哥也不会为了救王姑娘而下水了。 如初不能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是他们注定的缘分，这一世都是因为自己…… “阿初，没关系的，回吧。”温南依然温和的笑了，他想抬手揉一揉她柔软的秀发，最终手却停在了半空，挥了挥手，道了一句“再见”。 温晗急忙跟如初招呼了一声，扶着温南一路唠叨着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徐娇心神都在远去的萧恒那里，不是说要暂停行动吗？她还以为萧恒放弃了，没想到，这是要当面对上了吗？ 如初跟着温晗送了几步，看着马车启动才转身。 “阿初！” 如初听到喊声，又转回了身子。 温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跃到她的面前。 “温哥哥？”如初不解的看向温南。 “阿初，送给你的。” 温南从袖中取出了那一枝桃花簪，送到了如初的手中。 “就当作，你出阁时的贺礼吧……” 如初紧紧的握在手中，抬头看向温南。 温南嘴角牵起一丝笑容：“阿初，我永远都是你的温哥哥，是吗？” 他定定的看着如初熟悉的容颜，眸子里涌起一片又一片的哀伤。 如初只觉得心像被醋泡过了一般的酸涩，抬起头，将泪水隐了回去，如初灿烂的笑了起来。 “是，你永远是我的温哥哥，是我最最重要的人！” 温南一瞬间就笑了，他望了望萧睿的方向，然后低声嘱咐：“早点回吧。” “嗯。” 如初点了点头，温南还是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阿初，再见。” 一路上回去的时候，萧睿都闷闷不乐的，顾桐默默的跟在他身边。 良久，萧睿问顾桐：“你会游泳吗？” 顾桐：“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告状 第二日，早朝。 国子监祭酒安怀远，大殿上状告四公主萧恒蓄意伤人，纵人行凶，从痛斥四公主德行无方，到文昭帝娇纵宠溺，国子监祭酒洋洋洒洒半个时辰，惊呆了一众大臣，也将文昭帝骂的脸色铁青。 不过，文昭帝却没敢反驳，国子监祭酒是他的授业恩师，虽然年纪相差不大，可是文昭帝要尊师重道啊。 而后宫中，国子监祭酒夫人，安阳王氏也寻来了太后，一顿痛哭流涕。 “臣妾也不知道，侄女儿才刚刚来到京城，哪里就惹到了四公主，竟要往死里下手。” 四十多岁的王氏，却保养的很好，仿若三十多岁的女儿，在太后面前，悲泣哀求。 “太后，您可要为我们家侄女儿做主呀。” 太后握着檀香佛珠，脸色难堪起来。 自郑贵妃主持宫务以来，已经不止一个人来她这里哭诉了，多是嫔妃打压，克扣之类的，太后一概未理。 如今，就连萧恒都开始寻衅滋事了！ 郑贵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悠哉的吃着早饭。 闻言，不相信的又确定了一遍：“恒儿将王家姑娘扔河里去了？” “是，听说国子监祭酒大人在大殿上将四公主给告了，如今，国子监祭酒夫人在太后宫里请太后做主呢。”念珠屈膝答道。 郑贵妃扔下了玉碗，起身往太后宫里匆匆而去。 半路，却突然改了主意，向萧恒的琅华殿而来。 殿里静悄悄的，推开门，一屋子瓷器碎片，南杏正蹲在地上收拾。 看到郑贵妃进来，南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贵，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啪”，念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什么话？贵妃娘娘来还要你同意吗？” “是，是。”南杏匍匐着身子，连连磕头。 “公主呢？这又是闹什么脾气？” 郑贵妃顾不上计较一个小宫女的过错，环顾四周看不见萧恒。 “公，公主在，在睡觉，还没睡醒。” 南杏忍不住的牙齿打颤，她也不想撒谎的。 “嗯？”郑贵妃拧眉，径直走进了卧室。 萧恒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嘿嘿”直笑。 像极了文昭帝服用丹药之后的反应！ “恒儿，恒儿。” 郑贵妃摇了摇萧恒，可是萧恒只是不住的笑着，脸上是一副幸福陶醉的表情。 “怎么回事？” 郑贵妃杏眼圆瞪，愤怒的看向南杏。 南杏颤抖着跪爬了过来，哭泣着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这几天总是这样，要不就是安静异常，要不就是暴躁发狂，然后早上醒来又无事人一样。” “那她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郑贵妃咬牙揪着南杏的衣领，恨不得生吞了她。 南杏被勒的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公主今天一早才这样，奴婢也不知，知道。” “夜里呢，她夜里不在宫殿吗？” “在，在，可是，不，不让奴婢，陪，陪着。” 南杏双手扒着郑贵妃的手，脸涨的紫红，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郑贵妃双眸含泪，一把松了南杏，低声痛哭起来。 南杏瘫在了地上，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良久，郑贵妃擦了擦眼泪，冷声吩咐南杏，将这里收拾好，然后抬脚去了皇上的昭华殿。 文昭帝被国子监祭酒骂的一阵心烦，刚散了早朝。 道长递上了一枚药丸。 “皇上，贫道新研制而出，有凝神静气，延年益寿之功效，皇上试试？” 说话间，郑贵妃眼睛红肿，匆匆走了进来。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请皇上允许仙长瞧瞧恒儿吧，恒儿，恒儿……” “恒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文昭帝看见郑贵妃，今天被国子监祭酒指着骂的气又涌了上来。 “恒儿像是中了邪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要不就是昏睡不醒，太医都没有办法，皇上，臣妾现在只有求助仙长了，皇上，求您让仙长去看看恒儿吧……” 郑贵妃以头触地，哭的肝肠寸断。 文昭帝这才担心起来，忙看向道长，祈求的道：“仙长，不知仙长可移步去帮朕的女儿瞧瞧？” 道长皱起了眉头：“贫道并不擅治病，还是请太医……” “仙长！”郑贵妃突然高声喊了一声，死死的盯着道长：“您可以的！” 道长没有了办法，只好无奈的道：“那，贫道就去试试。” 正在这时，太后宫里于公公进来了：“皇上，太后请您过去。” 皇上闻言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可是躲是躲不过去的。 他将郑贵妃拉了起来，道：“爱妃，朕先过去，恒儿若无事，爱妃就到太后宫里来。” 郑贵妃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走远，欺身上前，揪住道长的衣领，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给恒儿那些丹药？为什么？你明知道那是要人命的！” 道长也一改平日里仙风道骨的模样，周身的气息一变，眼神凌厉看向郑贵妃：“放开！” 拽了几下郑贵妃的手没有拽开，道长飞起一脚将郑贵妃踹了出去。 “咳咳”，郑贵妃飞出去大远，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腹部疼痛如刀绞。 “哼，这件事你应该问问你们的好皇帝，你的女儿跟我要了几次，我可都拦了过去。” 道长俯视着地上的郑贵妃，轻蔑的笑着。 “什么？皇上……”郑贵妃支起身子，又跌在了地上，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那，我的恒儿怎么办？” 道长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左手垂下一个荷包，右手抬起了郑贵妃的下巴：“那也好说，只要你们的皇上不再给你那宝贝女儿，吃上我几丸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郑贵妃闻言，伸手就要去拿药丸，道长却一把缩了回来。 “别着急嘛。”道长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份牛皮纸：“喏，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就给你解药。” 郑贵妃一把抓过牛皮纸，一边看下去，一边手就颤抖起来。 “你要我们三座城？你们怎么有脸，铎儿还未登基，你们的承诺还未实现，就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 道长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贵妃娘娘也别太激动，答应您的事，我们自会做到，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随时行动，不过，三座城您这不是为了救您的女儿吗？两码事呀。” “再说，您现在签了这份契约，对您也没有坏处，如果三皇子登基，我们都是友好邻邦，三座城也不算什么嘛，若是……三皇子不能登基，这一纸废约换您女儿的命，也划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就回安阳 郑贵妃低着头，握紧了牛皮纸。 道长看了看她，又冷笑一声：“贵妃娘娘，您可以考虑考虑，不过，皇子可不止您有……” 说完，道长抬腿向殿外走去。 “等一等！”郑贵妃终是下了决心，站起身来，拿笔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道长笑着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遂塞进了怀里，道：“娘娘您果然是英明果断。” “少废话，解药呢？” 道长嗤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解药。 郑贵妃一把抢了过来，冷冷的看了一眼道长，疾步走了出去。 道长笑了笑，转头对旁边的年轻道士说道：“去告诉主子这个好消息。” “是。”年轻道士点头出了殿门。 慈宁殿。 皇上迈步进去，就看到国子监祭酒夫人揪着帕子擦着眼泪。 “儿子给母后请安。” “给皇上请安。” 国子监祭酒夫人请安完毕，又坐了下来，继续擦眼泪。 太后扶着额头，蹙眉望向文昭帝：“皇上可知道了？” “是，儿子今天听说了。” “那皇上预备怎么办？” “这，儿子还没有了解情况，待儿子了解清楚了，一定会给安大人一个公道。” “皇上，众目睽睽，臣妾的侄女还能撒谎不成？听说当时端王世子也在，皇上可派人去取证。” 国子监祭酒夫人慷慨悲昂，一丝也不肯放松。 “睿儿也在？”文昭帝很惊讶，转念一想：昨日是三月三，这小子别是又去会心仪的姑娘去了吧？ “那请问夫人，除了睿儿，当时还有谁在场？” “额？”国子监祭酒夫人疑惑的抬头。 “咳，那个，朕是想多调查几个人。” 国子监祭酒夫人点头，掰着手指头念道：“当时在场的有端王世子，顾家二公子，端王妃的侄女叶姑娘，威远伯府温家兄妹，还有安远伯府府上几位姑娘。” 文昭帝一一从脑子里过了一圈，叶嫣然，嗯，睿儿不喜欢，温家的姑娘？没印象…… 还有颜家的好几位姑娘，额，好像只觉得颜爱卿家的嫡女面熟，倒是长的很漂亮。 哎，这么多姑娘，睿儿到底相中的是哪一个？ “皇上，皇上。”国子监祭酒夫人见自己说完，皇上也不吭声，忍不住喊了几声。 文昭帝惊醒过来：“哦，那个，那个，人不少，回头朕会派人一一核实，倘若是四公主的过错，朕绝不轻饶，夫人放心吧。” 国子监祭酒夫人忙屈膝行礼。 太后看着笑微微的皇上，心里一阵叹息。 国子监祭酒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看出来，皇上刚才又歪楼了，早已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唉，从小就是这样，别人说话，他却神游物外，先帝曾不止一次的摇头叹息，江山后继无人…… 若不是当时先帝去的匆忙，或者，皇帝也不是他了…… “郑贵妃到。”小公公的通禀打断了太后的思绪。 郑贵妃红肿着眼睛走了进来。 “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文昭帝精神一振：“爱妃，恒儿如何了？” “太后，皇上，仙长和太医诊断，恒儿是误食了一种叫做南粟的药物，以至于有些精神受损，所以昨日才做出那样无稽之事，都是臣妾的错，没有照顾好恒儿，请太后和皇上罚臣妾吧，恒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怜现在还昏迷呢……” 郑贵妃哀哀戚戚的哭诉着。 国子监祭酒夫人却撇了撇嘴，心里的郁气渐渐的升了上来。 照这样下去，她的妤姐儿不是白白的受了委屈。 “噗通”一声，国子监祭酒夫人也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悲愤的道：“皇上，还请皇上明查，是谁这么大胆，居然让公主误食如此恶毒之物，害得我们妤姐儿还落了水，可怜公主昏迷，我们妤姐儿也是高烧不退……” 郑贵妃的哭声被压了下去，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罗帕。 皇上头疼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然后看向了太后。 太后揉着额头，看也没看皇上一眼，只低声跟身边的嬷嬷吩咐给她拿头疼药来。 皇上没有办法，转过头来坐好。 然后大手一挥：“李念，吩咐下去，给朕仔细的查，差个水落石出。” “四公主虽是情有可原，毕竟犯了错，着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五，咳，三遍。琅华殿宫人伺候不周，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文昭帝迎上郑贵妃悲戚的目光，将嘴边的话改了改。 “国子监祭酒府上王姑娘，深受牵连之害，赏白银五百两，珍珠翡翠首饰十件。” 国子监祭酒夫人才高呼“万岁”退了下去。 回到府中，安一楠迎了上来，得知皇上只象征性的罚了四公主，不由的抱怨：“明明就是她们动了手脚，后来恼羞成怒打人，怎么到了皇上那，就是别人的错了，哼。” “好了，这是你该说的吗？”王夫人喝止了安一楠。 她也很不甘心，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怜她的侄女刚到京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如何向家中父兄交代呢。 王夫人蹙着眉，来到了王妤的院子。 紧挨着安一楠，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小院，跨过月亮门，王夫人看到王妤正倚在窗边，出神的看着院中那一簇不知名的小花。 “妤儿。”王夫人笑着喊了一声：“窗边凉，看再着了风寒。” “姑母，您来了。”王妤温温柔柔的答道，起身将王夫人迎了进来。 “好孩子，今天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王妤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道：“让姑母操心了，都怪妤儿太自以为是了，惹了祸端。”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王夫人拍了拍王妤的手，轻声将今日早朝以及太后宫里的事讲了一遍。 末了，说道：“姑母还是让你受了委屈了，不过好歹四公主受了罚。” “姑母，这就可以了，妤儿也有错，若我不争强好胜，也不会惹恼四公主。” “你呀，就是太懂事。”王夫人爱怜的揉了揉王妤柔软如锦缎的头发，迟疑的问了一句：“听说，当时，四公主首先向颜家姑娘发难？” “姑母，当时颜家三姑娘为我出头，四公主发怒，我自是要护着她，姑母，颜家三姑娘挺好的。” “嗯，妤儿说的是，只是……”王夫人有些迟疑。 “姑母，您别说了，妤儿已经收拾好了，等过两天身体大好就回安阳去。” 王妤打断了王夫人的话，仰头看向她，笑着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为好友 王夫人叹息一声，只觉得心里难受，她上前抱住了王妤，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王妤再掩饰，她也看到了她笑容背后的哀伤，没有那个女孩子遇上这样的事，能依然淡定，就算是她自己，也做不到她这样冷静。 “夫人，夫人，威远伯夫人来了！”丫鬟突然跑了进来，兴奋的通禀。 她们都喜欢温温柔柔的表小姐呢，表小姐受了委屈，她们也跟着难过。 “真的？那，那威远伯夫人可说是为什么而来？”王夫人惊喜的站起身来，问完却又笑道：“看我，自是为了这件事。” “妤儿，姑母前头去看看去。”王夫人拍了拍王妤的后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好孩子，能来就是好事。” 王妤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低头蚊蚋一般的低声答应了。 花厅里，丫鬟们上了香茶，就退至一旁。 威远伯夫人打量了一下四周，低调而不失贵重的布置，瞧着就让人舒服。 丫鬟仆人训练有素，轻声细语，热情又礼貌。 威远伯夫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刚啜了一口热茶，王夫人笑着走了进来。 “没想到威远伯夫人登门，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威远伯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屈膝还礼，笑道：“没有给夫人下个帖子，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夫人恕我唐突。” 王夫人顿时眉眼舒展开来，拉着威远伯夫人坐了下来。 “哪里？夫人能来，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威远伯夫人抿嘴笑了笑。 “王夫人，我这人是个直性子，说话有不得当的，还请夫人见谅。昨日之事，想来夫人早已知晓，今天我来，就是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求亲来了，夫人的侄女蕙质兰心，我家儿子那可是高攀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或者，需要与安阳那边去个信商量商量？” 王夫人听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紧紧的拉住了威远伯夫人的手：“徐夫人，高攀一说，才是我应该说的，贵公子英武俊郎，至纯至善，那是难得的好儿郎。而且，救了我们妤姐儿两次，可见两个孩子缘分天注定，这件事我就做主了，以后南哥儿那就是我们府上的贵客。” 威远伯夫人笑道：“可当不得夫人如此夸奖，听说王姑娘落水身体还未大好？不如，夫人陪我去看看。” “好，好，夫人请。”王夫人心知肚明，欢喜的道，又吩咐人去通知王妤。 等到威远伯夫人回到府里，已近正午。 她先去了温南的院子，可是小厮却告知她，公子在练武场。 徐氏又匆匆去了练武场。 温南正在场中央挥舞着一杆长枪，银色的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晃的眼生疼。 温晗蹲在练武场边，正玩着地上的沙土，看到徐氏，温晗蹦跳着起来：“娘，您可回来了，哥哥都在这两个时辰没停了。” 温晗不敢大声，以手半遮，凑到徐氏的耳朵旁嘀咕。 徐氏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上前叫住了温南。 “南哥儿，你若后悔，娘……” “娘。”温南打断了徐氏的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已经说定了吗？” 徐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王妤她也见了，端庄大方，温柔知礼，女孩子还不错。 可是，南哥儿心仪的一直是颜如初，徐氏知道，若不是南哥儿想要亲自确定颜如初的心意，大概，现在她已经请媒人去安远伯府提亲了。 “那就好，娘，您放心，儿子没事。”温南嘴角现出一片笑容，徐氏却觉得莫名的心酸。 温晗早已红了眼眶，扯着温南的衣袖，心疼的看着温南。 温南笑了起来，拍了拍温晗的头，道：“我这衣服料子可贵，你若再扯我的袖子擦鼻涕，我可找你要银子了。” 温晗被逗得破涕而笑，嗔怪的道：“娘，您看，哥哥最坏了。” 徐氏拉着温晗就要离开：“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整日都是你欺负你哥哥。” 又叮嘱温南：“再练一会儿，就回来吃饭。” 温南点头应了。 温晗被徐氏扯着一边走，一边抱怨：“娘又偏心，我不依……” “不依呀，那也行，午饭做了狮子滚绣球。” “什么？娘，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好，简直了，好的不得了。” “我老人家？” “哦，不是，不是，娘最年轻漂亮……” 温南伫立在练武场边，一直看着徐氏和温晗走远，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这样，或许也好…… 阿初，愿你可以找到你的幸福。 温南又走回练武场，甩开手中的银枪练了起来。 脑海中却是萧睿躲开四公主的鞭子，抱着如初的风流潇洒的背影。 还有泗河岸边相对而立的莫名和谐的两个身影。 落花流水双飞燕，他年何须待归还…… 如初登门的消息，是在徐氏走后不久。 王妤提着裙角，疾步迎了出来。 她莫名的对颜如初有好感，仿佛已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颜姑娘。” 青石小径尽头，王妤扬起笑容喊道。 “王姑娘，身体可大好了？”如初忙笑着迎了上去，仔细打量。 王妤肌肤莹白，杏眼桃腮，眼若宝石一般熠熠发光。 “看王姑娘气色，应该是无碍了。” 王妤抿嘴笑道：“还要多谢颜姑娘送来的祛寒丸，效果太好了。” 两个人相携着往王妤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相谈甚欢，反把领路的安一楠扔在了后面。 安一楠抿着嘴笑：“要我说，什么王姑娘，颜姑娘的，表姐最大，我们都唤做王姐姐，我最小，该唤颜姐姐，这样岂不更好？” “表妹说的是，合该这样，那我就托大，喊一声颜妹妹了。” 王妤很开心，这是她来京都认识的第一位朋友。 如初今天过来本是为了感谢那一天王妤的舍身相救，没想到，两个人竟这样热情。 不到半天的时间，安一楠拉着如初的衣袖开始依依不舍，倒将王夫人惊讶极了。 听说，这位颜姑娘可是娇纵的主儿，这是怎么将她家这两位给收服了？ 国子监祭酒斜了自己夫人一眼：“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夫人怎么还比不得我家那两个丫头？” “就你知道？”王夫人伸手揪住国子监祭酒的胡须，威胁的眼神看着他。 国子监祭酒一边喊疼，一边后仰着身子，伸手将自己的胡须解救出来。 “好了，好了，两个孩子有朋友，不是好事吗？你倒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不是怕她们好容易得一个朋友，不得了解清楚呀？”王夫人赌气扭过了身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也是重生? 国子监祭酒嘿嘿笑着，又转到她面前：“这位颜姑娘是探花颜贞卿的嫡女，母亲出自忠勇侯府，想来品性也不会太差，夫人就别担心了，还是先想想吧，哲哥儿再有两日就回来了呢。” “是，是，我也就盼着这一天呢。”王夫人顿时忘了刚才的话题，一心扑在了儿子快回来的消息上。 隔几日，安阳来信，全权委托给了王夫人，并送来了许多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言道王妤的母亲择日就会北上，可见对这桩亲事也是重视的很。 温南和王妤定亲的消息，风一般的传了开来，一同传开的还有踏青日四公主误食南粟伤人事件。 温南也一举取代了萧睿，成为了京都女子心中的选婿典范，这样一个热心救人，又负责体贴的男子，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的啊。 萧睿听了千羽的消息，不置可否，嗯，最近，他迷上了游泳，如今已是有模有样了。 听说如初和那位王姑娘也成了至交好友，萧睿心里放松了下来。 却有些疑惑，那日只顾着如初说出做妾一事，雷的他外焦里嫩了，回来醒过神来，才想起如初当时说的是“又要给你做妾？”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萧睿心里升起。 上一世，颜如初是萧恒后边跟着的一条尾巴，娇纵自大，被萧恒骗得团团转，萧恒对颜贞卿的心思后来闹得沸沸扬扬。 可是这一世，颜如初与萧恒似乎已经处在了对立面，而且，听说，颜贞卿随太子东巡，化解了好几次下毒事件，上一世颜贞卿却因为太子中毒被皇上厌弃。 还有，第一次见到如初，她恨恨的盯着三皇子的眼神，还有面对他时的警惕，这些被忽略的细节，都被萧睿在心里一一放大，又过了一遍。 阿初她，难道与自己一样？ 那她这些日子该是怎样的痛苦，担心，和焦虑？ 萧睿想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 秦氏也以为如初会是这样，听到温南定亲的消息，她扔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肚兜，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如初的院子。 如初午睡刚刚醒，正赖在床&上不愿起身，立夏弯腰哄着她：“姑娘，快起了，一会儿该头疼了。” “阿初，阿初。”秦氏一把掀开了垂着的珠帘，急急走了进来。 “怎么了，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难看，阿初，不难过，娘在呢。” 秦氏如今也将五个月了，她笨拙的弯腰，抱着如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小时候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如初的眼眶有些酸酸的。 允许自己矫情了一小会儿，如初噗嗤一声，笑弯了眼睛，从秦氏怀里抬起头。 “娘，您这是怎么了？弟弟还没出生，就开始母爱泛滥了呀。”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拿娘亲说嘴。”秦氏作势拧了一把如初的嘴，恨恨的道。 “阿初，南哥儿的事，你听说了吧？”秦氏虽然不忍心，还是问出了口。 有时候烂疮就是要下狠心剜去腐肉，才可以长出新的。 这是秦氏一路过来琢磨的道理，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陷在里面出不来，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秦氏愤愤的想。 现在若是温南在她面前，她定是要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的，这不是欺骗她女儿的感情，又将阿初抛弃了吗？ 额，比喻有些不妥，可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初却弯着眉眼，笑道：“知道啊，我跟温哥哥道了恭喜了，而且还跟王姐姐约好了，她出阁那日，早早的去送她。” 秦氏一怔：“王姐姐？” “嗯，就是温哥哥的未婚妻子，王妤王姐姐。”如初点头。 秦氏困惑的又望向了立夏。 她是什么时候跟不上阿初的思路的？ 立夏也抿嘴笑着点头，以示肯定。 “姑娘跟王姑娘她们玩的很好，喏，夫人您看，那一摞就是她们这几天的信，都快跑断春染的腿儿了。” 春染恰好端着糕点进门，闻言猛点头：“嗯嗯，夫人，您看，我是不是得另有一份跑腿儿的月钱呢？” 秦氏一脸困惑：“阿初，你不难过啊，前几天不是温家的哥儿还围着你转悠。” “哎呀，娘，温哥哥那是关心您，您看您，又说哪去了。” 如初摇了摇秦氏的手，撒娇耍赖，又凑到秦氏的耳朵边，轻声说道：“听说，您给弟弟做肚兜呢，做完了吗？” 一说起这个，秦氏就有些躲闪，一边拉开如初的手，一边道：“娘想起来，还有事呢，你还好好歇着吧。” “嗯，娘走好，慢点。”如初笑眯眯的答应了。 听说秦氏前几天给肚里的孩子绣了一件小黄鸭戏水肚兜，颜贞卿愣是没看出来，给秦氏羞恼的，如初就知道一提起女红，秦氏就得跑。 日子如流水一般，如初放下了心思，一心只顾着秦氏保胎，郑贵妃却是揪心难过。 文昭帝虽然将萧恒禁了足，还是日日去探望，每一次，郑贵妃都陪着，生怕再有一点闪失。 不过，禁足了也好，郑贵妃那日从太后宫里回去，就将道长给的解药丸给萧恒喂了下去。 没一会儿，萧恒开始肚子疼，越来越忍不住，疼的在塌上直打滚，郑贵妃又怒气冲冲的找到了那个道长，却被一句正常现象给打发了回来。 就这样，每日一次，每次半个时辰，郑贵妃死死地抱着萧恒，即使被萧恒抓的满手臂都是伤痕，也不放手。 有时候，郑贵妃看着萧恒痛苦难过的模样，心里会一闪而过“报应”，她忍不住的去想，是不是他们设计了让文昭帝染上丹毒，老天爷却报应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这种念头，在文昭帝心疼的蹙眉抚摸着萧恒满是汗水的额头时候，愈发强烈。 萧铎却气急败坏的打断了郑贵妃的念头。 “母妃，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那个萧宏踩在脚下，呼来喝去才高兴吗？或者，您是想等着皇后成了太后，您只能继续屈居人下才满意？” 郑贵妃猛然惊醒，再看到萧恒疼的发抖的模样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萧恒以后都幸福。 等文昭帝再过来琅华店，郑贵妃安顿好了疼的累昏睡过去的萧恒，捧着一杯参茶，递到了文昭帝的手边。 “皇上，恒儿再有两日就可痊愈了，皇上不用日日过来，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文昭帝很受用，这几日，他看着女儿受罪，也反思了很多，近段时间，他对儿女们关心还是太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任职 喝了一口参茶，文昭帝拍拍郑贵妃的手：“爱妃也辛苦了，好在恒儿快好了，哼，那些刁民，敢拿毒物害朕的女儿，朕决不轻饶！” 郑贵妃的眼睛闪了闪。 上一次，她随口撒的谎，却没想到文昭帝居然大张旗鼓的检查。 没办法，只好将从道长手里要过来的那些南粟，随便放在了一个小店，侍卫上报已经搜查到的时候，郑贵妃就在旁边，闻言，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她靠在文昭帝的怀里，忧心忡忡的道：“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东西流入，可见管理不善，皇上，您说，若是各地官员们都负起责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恒儿又怎么会遭了这么多罪呢？唉，要我说呢，还是要有好官清官，才能为皇上守好这一片江山，皇上也能放心了。” 文昭帝点点头，不由得笑道：“爱妃如今也颇有见地。” “皇上，又笑话人家啦。”郑贵妃不依的捶着文昭帝的胸口：“臣妾还不是为皇上操心。” 文昭帝哈哈大笑，握住郑贵妃的手，笑道：“是，爱妃最是懂事。” “那是，哎，对了，说起好官，臣妾倒想起一个人。” “嗯，是谁？”文昭帝好奇的追问。 郑贵妃抿嘴一笑：“是颜贞卿颜大人啊，对了，不知道颜大人的伤好了没有？” “唔，对，颜爱卿倒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臣子。” 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呢，文昭帝点头。 郑贵妃拍手笑道：“看，皇上，臣妾也是有点眼力的不是吗？像颜大人这样的好臣子，就该多多历练，到时候好为皇上分忧解难。” 郑贵妃举起手中的茶杯：“皇上，臣妾祝您找到一位好臣子。” 文昭帝龙心大悦，夺过了郑贵妃的茶杯：“爱妃既要敬酒，拿茶杯作甚，换酒来。” “哎，皇上，这是在恒儿宫里呢。”郑贵妃娇嗔一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哦，对，对。”文昭帝拍了拍额头，最近他总是精神恍惚，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上前仔细看了看萧恒已经安静下来的睡颜，文昭帝才携着郑贵妃离开。 第二日，早朝上，文昭帝就提起了颜贞卿。 恰好，吏部尚书上奏安南府盐运使司突发疾病逝世，文昭帝大笔一挥，着颜贞卿担任安南盐运使司一职，吩咐颜贞卿择日上任。 颜贞卿在家养伤，等到上任通知到来，众人纷纷道贺，才从一脸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这就外放了？ 如初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喜忧参半。 一方面，她心心念念的父亲外放居然成真了，那岂不是说以后她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萧恒使什么坏招了？另一方面却是，她可能不能实现她跟着父亲外放，悠哉的游山玩水的日子了，因为秦氏现在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这是不能跟着颜贞卿去赴任的吧？ 秦氏也在发愁，眼看着颜贞卿前途有望，她自是心生欢喜，但是她揣着这个小祖宗，颜贞卿是百般不愿意她跟着去的。 所以，如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氏揪着颜贞卿的袖子撒娇的一幕。 “老爷，我不放心你……” “没事，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忘了我？”秦氏很委屈的样子。 颜贞卿啼笑皆非，拍了一下秦氏的头：“胡说，乱想什么呢？我这个职位少说两年，就会轮换，到时候我估计皇上会将我调回来，时间不会太长，就是，这两年要辛苦你了。” 颜贞卿搂过秦氏，叹了一口气，分离也是不得已啊，好在，两年之后京城局势也该明朗了。 秦氏窝在颜贞卿怀里，咕哝着：“不辛苦，有阿初和小宝儿陪着我，就是有些担心，阿初也该嫁人了，如今轩哥儿和温家哥儿前后都定了亲，阿初该怎么办呢？” 颜贞卿却笑道：“阿初如今这样懂事，你还怕她嫁不出去吗？再说，嫁不出去，我也养着她，不会让我宝贝女儿受委屈的。” “老爷，你真是，难不成还盼着阿初嫁不出去呀？” “没有，就是怕你担心……” 屋里两个人还在呢喃细语，如初悄悄的从帘子旁离开了。 屋外阳光明媚，繁花绚烂，梧桐树的清香远远的飘散开来。 如初仰头沐浴在阳光下，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滴，缓缓的绽放出笑容。 远处，春染急匆匆的脚步传来，打破了如初的宁静。 “姑娘，璎珞姐姐说，老夫人吩咐人去青河接那位表姑娘去了。” “什么？” 秦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恰好听见春染的话。 如初自然猜到是那位表姑娘，心里对余老夫人的厌恶又升了一级，她这个祖母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秦氏脸沉如水，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颜贞卿。 颜贞卿忙摆手：“我不知道，我去跟母亲说。” 秦氏嫌弃的上下打量着他：“你去？你去还不让你把人直接领回来啊？” 颜贞卿苦笑一声：“怎么会？我可以跟母亲好好讲讲道理嘛。” 秦氏哼了一声：“得了吧。” 刚才的温柔甜蜜，都化作了愤怒的力量，秦氏扭头，气势汹汹的就要向外走去。 如初却拉住了秦氏的衣袖：“娘，您准备去了怎么说？” “怎么说？有什么说什么，我还怕她不成？” 说完，秦氏挺了挺肚子。 如初扶额，最近祖母对娘有点好，娘开始膨胀了呀。 “娘，您忘了祖母上次怎么跟您说的？” 想起余老夫人上一次要给颜贞卿纳妾时候的撒泼打滚的劲儿，秦氏顿时清醒了。 “那，那该怎么办？” “娘，我倒有个主意……” 如初将秦氏拉至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秦氏边凝神听着，边抿嘴笑了起来。 颜贞卿站在廊庑下，看着两个人又是无奈又是宠溺，至于余老夫人，额，主要他自己也没想纳妾，那个，只好对母亲说声抱歉了。 秦氏听完如初的话，双眼发亮，拍掌笑道：“好，就这么干!”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挽着如初出门了。 寿安堂。 余老夫人正惬意的喝着茶，心里美滋滋的等着青河的人回来。 颜安然却在旁边忧心忡忡的道：“母亲，我觉得你这样做，二哥和二嫂是不会同意的，您怎么不先跟他们商量商量呢？” 余老夫人放下茶杯，斜了一眼颜安然：“我这还不是为你二哥考虑，这么多年，秦氏霸着你二哥不撒手，如今她怀着身子，你二哥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还不能有个人跟着伺候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智斗 颜安然撇撇嘴：“就怕您是好心，人家反倒觉得多余呢。” 话音刚落，珍珠进来通报：“二夫人和三姑娘来了。” 颜安然一副“您看，怎么样？”的表情，看向余老夫人。 她就知道，秦氏怎么可能忍得住。 余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吩咐道：“让她们进来。” 秦氏和如初听到召唤，掀帘走了进来。 “给老夫人请安。” “给祖母请安，给姑母请安。” 余老夫人看了看秦氏挺着的肚子，忍了忍，说道：“好了，坐吧，有什么事？” 秦氏稳稳的坐了下来，才看向余老夫人：“来这是想跟老夫人商议一下，我们老爷过两日就要上任去了，这人手什么的也是该带着点的。” 余老夫人一听，脸上有了笑模样，端起茶杯，瞟了一眼颜安然，然后轻轻啜了一口，问道：“哦，是呀，你是什么想法，都安排好了吗？” 秦氏微微笑着：“老爷贴身伺候的小厮、侍候的丫头自是要带着，另外我还想老爷带上两房人，毕竟衙门事多，老爷还是需要趁手的人使唤。” “唔，说的是，人手你看着安排就好了。”余老夫人很满意。 放下茶杯，接着说道：“不过，你如今身子笨重，不方便跟着过去，怎么也得有人照顾老二，我让人去将秋娘接了过来，到时候也好让她跟着过去，毕竟是自己人，我也放心不是？” 余老夫人看向秦氏，忍不住点了点头，秦氏如今怀了身子，反而懂事了许多，已经好久没有顶撞她了。 到时候秋娘再跟着老二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日子可就美妙多了，余老夫人美滋滋的想着。 秦氏果然没有生气，却忍不住捂着嘴，惊讶的道：“这，老夫人想的真是周到，不过，我已经定了人选的，老爷也同意了。” “恩？定了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身边的鹅黄了。”秦氏笑着说道。 又推了推鹅黄：“快，还不向老夫人磕头。” 鹅黄愣愣的站在旁边，脸色煞白。 这，她怎么没听秦氏提起过呢，她…… 咬了咬嘴唇，鹅黄到底还是跪了下来：“鹅黄给老夫人请安。” 秦氏又笑着拉起鹅黄：“老夫人，我这段时间可是全凭着鹅黄照顾，老爷开口的时候，我还不愿意呢，不过，能有鹅黄跟着去，我也放心不是？” 一样的话，秦氏又笑眯眯的还给了余老夫人。 鹅黄低着头，侍立在旁边，众人都以为是害羞。 鹅黄却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生疼，原来，是老爷开口要她了，难怪夫人同意了，可是，可是夫人和老爷不是伉俪情深吗？ 鹅黄忍不住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颜安然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忍不住冷哼，这秦氏越来越奸诈了，就知道母亲是斗不过她的，母亲也是，刚才自己都提醒她了，偏她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很。 余老夫人有些不满：“那可是秋娘怎么办？我已经让人去叫了。” “祖母，是说到现在都没有嫁出去的秋姑姑吗？”如初在旁边，一脸茫然的问道。 余老夫人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你秋姑姑容颜出色，自是要好好挑选一番。” 如初恍然大悟一般：“哦……那祖母是要给秋姑姑找婆家吗？” 余老夫人一顿：“也不是不可以，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 秦氏却笑着道：“老夫人，阿初虽是小儿语，却也有些道理，再不济老夫人想侄女了，接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余老夫人却满心气愤，怒声说道：“秦氏，你少装蒜，哼，别以为把你身边的人给了老二就算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人我已经接来了，回头就给老二送去。” 秦氏气结，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太太，怀了孕以后她的脾气也暴躁起来，闻言，却是“噌”的站了起来。 “老夫人，人是你接来的，那你就自己用着，我们老爷不需要！” “你，你放肆！来人，给我问问，秋娘来了没有，今晚我就给他们圆房！”余老夫人气的拍着桌子大喊，顾不得还有如初在场。 这个秦氏，又开始了！她受不了了，这几个月她是忍了又忍，这次的事明明是她占理，就不信了，忠勇侯府来了，也不能有话说！ 秦氏瞪着余老夫人，胸脯起伏，冷声道：“老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余老夫人才要拍桌子教训秦氏，只见秦氏忽然软软的倒了下去。 “娘！娘，您怎么了？”如初冲上前去，抱着秦氏，大声哭喊。 余老夫人吓了一跳，剩下的话噎了回去，张着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颜安然也被吓了一跳，正看着好戏呢，秦氏这，这不是被气的动了胎气了吧？ “快，快，那个初姐儿，快给你娘看看。” 现在伯府都知道如初略懂医术，所以颜安然首先喊出了声，别回头真出了事，她也在旁边，到时候怎么跟二哥交代？ 想想颜贞卿发火的样子，颜安然就有些后悔待着这里，戏没看成，反倒惹了一身腥。 余老夫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凑过来查看。 “那个，初姐儿，你娘怎么样了？”余老夫人看着把脉的如初，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初没有理她，仔细把了脉，又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放在秦氏鼻子下嗅了嗅才说道：“祖母，我母亲如今身子弱，可是受不得刺激的。” 余老夫人瞪了瞪眼睛，又不甘心的将嘴边的话咽了进去。 秦氏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悠悠的转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秦氏虚弱的开口，问道。 “娘，您又晕倒了呢。”如初边答应，边示意荣嬷嬷和鹅黄，帮着将秦氏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哦，对了，我又晕了。”秦氏满眼幽怨的看向了余老夫人。 咳咳，余老夫人避开了她的眼睛，无奈的坐回了座位上：“那个，鹅黄也不错，嗯，能照顾好老二就行。” 秦氏闻言，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谢过余老夫人，却被余老夫人拦住了。 “好了，好了，免得你再晕倒。” 秦氏却满面笑容，轻轻捏了捏如初的手，开口道：“那就多谢老夫人体恤了。” 余老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却气血翻涌。 这个秦氏，就会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看到时候孩子生出来，还不得一切在我掌心，哼。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卖身契呢? 哎，在我掌心？余老夫人突然福至心灵。 “秦氏，你的身体这么虚弱，鹅黄又给了老二，你身边伺候的人可就少了，这样吧，你看我身边这几个丫头，那个顺眼，你领回去，也算替我老婆子安安心。” 额，秦氏有些蒙，扭头看向了如初。 怎么办？刚才没商量这啊？ 如初却向秦氏使了一个眼色，接过余老夫人的话来：“祖母，您对我娘真好，谁不知道祖母身边的姐姐教导的好，如今给了我娘，那我娘可是不还的。” 余老夫人笑眯了眼：“初姐儿就是懂事。” 颜安然也捂嘴笑道：“二嫂，母亲对你可是真好，当初我想讨一个丫头，母亲还舍不得呢。” 哼哼，余老夫人这招，她还能不懂？要说，她要是余老夫人，早就用这招了，还容得下秦氏蹦跶这么多年？ 秦氏虽不知道如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还是配合着，苦着脸答应了下来。 余老夫人为了装作大度，将她身边的四个丫头，珍珠、璎珞、琉璃、翡翠都叫了过来。 “秦氏，你看着挑吧。” 四个丫头一排溜的站着，心里都在打鼓。 秦氏从四个人面前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 这，挑那个？ 如初笑着上前：“娘，不如就琉璃姐姐好不好，琉璃姐姐常去我们院子，也熟悉。” 琉璃闻言，心里欢喜异常，脸上不觉就带了出来，谁不知道余老夫人的意思，去了二房那以后怎么也是个姨娘主子的命了，何况二老爷英俊潇洒，温润儒雅，再好不过了…… 琉璃上前一步，就要行礼。 余老夫人却开口阻止：“哎，琉璃性子太过毛躁，我怕她照顾不好你。” 琉璃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心里顿时如坠冰窖，老夫人这是怀疑她了，可是天地良心，她也不知道秦氏为什么选她？ 如初皱了皱眉，又望向了翡翠，斜眼悄悄瞅了一眼余老夫人，低声与秦氏说了一句。 余老夫人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心里冷哼，颜如初这个小狡猾，以为她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哼，就是不知道，琉璃是什么时候倒向二房的，这个贱人！ 琉璃只觉得余老夫人冰冷的眼神盯在她的额头，她忍不住腿软的想要跪在地上。 翡翠察觉到身边琉璃摇摇欲坠，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悄悄看向老夫人，却见余老夫人如蛇一般冰冷的眼神望了过来，翡翠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又低了低头。 殊不知，她这一番动作，看在余老夫人眼里，就是她心虚的表现。 余老夫人心里掀起了狂澜，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培养的丫头，居然已经有两个人倒向了二房，呵呵，秦氏还真是好样的！ 看着装作一脸为难的秦氏和颜如初，余老夫人面上已经维持不住笑容了，她更坚定了要塞个人过去的念头。 “璎珞！”余老夫人喊了一声。 璎珞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稳稳的抬脚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老夫人。” “嗯，”余老夫人看看恭顺的璎珞，点了点头，高声吩咐：“以后，你就跟着二夫人，记住，你是我教出来的，到哪都不能丢了我的脸！” 璎珞顿了顿，再次屈膝答道：“老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二夫人，绝不辜负老夫人的嘱托。” “嗯，好，秦氏，你就带着璎珞回去吧。”、 余老夫人吩咐着，捕捉到秦氏脸上勉强的笑容，只觉得今天被秦氏破坏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祖母，那璎珞姐姐的卖身契呢？”如初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道。 “嗯？” “祖母不是说，给我娘一个丫头，算作我娘的人吗？那不是也要把卖身契给我娘？”如初说完，又转头看向了秦氏，一副天真的样子：“娘，你不是教我管家看账时候说过，卖身契是要主人家收着吗？” 秦氏：“嗯，阿初乖，确实是这样。” 余老夫人心情又落了回去，她捂了捂胸口，怎么办？她已经不想再看见颜如初一眼了！ 咬着牙，余老夫人吩咐荣嬷嬷将璎珞的卖身契找了出来，给了秦氏。 秦氏却百般不情愿的接了过来，才拉着如初告退。 这一幕过去，颜安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奇怪在哪里，看看余老夫人十分不美丽的脸，也告退出去了。 余老夫人哗啦一声，砸碎了桌上的茶盏，才觉得心里气顺了一些。 “荣嬷嬷，去看看秋娘到哪了？” “这，还要让表姑娘过来吗？”荣嬷嬷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总觉得余老夫人今天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 “来，怎么不能来，我一个当姑母的，想念侄女不能吗？”余老夫人咆哮着，伸手抓起桌上唯一剩下的茶杯丢了出去。 茶壶擦过荣嬷嬷打的裙角，淋淋漓漓撒了一地的水。 已经很多年了，余老夫人没有这样给过荣嬷嬷没脸，荣嬷嬷羞臊的忙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 江嬷嬷叹了一口气，上前收拾了茶壶茶杯的碎瓷片，轻轻给余老夫人捶着背。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累了，该歇歇了。” 一句话说的余老夫人热泪盈眶，这么多年，她依赖江嬷嬷，就是因为她这份真心。 “可是，我不甘心啊，秀月。”余老夫人放松了下来，唤着江嬷嬷的名字。 江嬷嬷按摩的手顿了顿，又继续给她按着肩膀，只是不再说话了。 颜安然一路穿过走廊，回到院子的脚步却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来到了徐娇的住处。 徐娇最近很安静，就连她总是抱怨都怪颜如初，徐俊也找不到合适的亲事之类的话，徐娇都不再说话，只是笑一笑，以往徐娇可是不屑一顾的说着放心。 今日之事，颜安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屋子里，徐娇正捧着一本书看的仔细，听到颜安然到来，放下了书起身：“娘，您不是去外祖母那了？” 颜安然坐了下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道：“是，不过秦氏她们去那闹了一场，你外祖母心情不好，我就跟着回来了。” 徐娇的眼睛闪了闪：“二舅母精神很好吗？不是听说身体虚弱，还有劲头跟外祖母闹腾？” 颜安然一向不将徐娇当做普通女孩子，将余老夫人预备给颜贞卿塞人，却被秦氏闹没了，还送了一个贴身丫鬟的事仔仔细细的讲给了徐娇。 听完，徐娇却挑了挑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赴任 “外祖母将卖身契给了二舅母了？”徐娇挑眉问道。 “是呀，如初那个丫头在旁边打着边鼓，你外祖母也办法。是不是哪里不对？” 颜安然看着徐娇，也觉得怪怪的。 徐娇嗤笑一声：“按理说，这是一步好棋，外祖母这么做也没错，不过这个送的人选就……” 徐娇摆了摆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颜如初原本就是想要这个璎珞呢。而且，奇怪的是，二舅母和二舅舅鹣鲽情深，这么多年都没个妾室，甚至为了纳妾二舅舅还跟外祖母顶撞，怎么突然之间的就这么迅速的选好了人？” 颜安然却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二舅母又不能跟着上任，这时候当然要选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了，否则，还不得任由你外祖母给塞人？”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当时也觉得颜如初一开始选琉璃，后来又转了璎珞，哪里不对劲的样子，这个初丫头狡猾的很。” 经过上一次的事，她就总觉得这个颜如初邪门的很，怎么事就那么巧的，先是文娘子挺着肚子上门，然后是那一群纨绔跟着也上门了。 徐娇点点头，看着颜安然：“娘，您先别管了，看看再说，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呢。” 徐娇不想让颜安然现在掺和太多，若是……若是那边没有了动静，她们说不定还得巴结颜如初呢。 二房现如今也是炙手可热，听说当今皇上早朝钦点二舅舅，可见二舅舅在皇上心里的重要。 当然，再重要也是比不过自家女儿的，徐娇一直等着萧恒的消息，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而被徐娇期待的萧恒，这几天却受了很多的罪，幸好，她服用的丹药不多，在郑贵妃日夜监督和为她想办法嫁给颜贞卿的双重作用下，萧恒渐渐的好了起来。 整个人宛如褪去了皮的鸡蛋，肌肤莹白如玉，双目炯炯有神，渐渐容光焕发起来。 颜如玉遇到过她好几次，她却没再刁难，只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就转身走了。 听说郑贵妃要筹备花宴，为几位皇子选妃，颜如玉越发的勤勉，日夜在郑贵妃宫里伺候着。 郑贵妃笑眯眯的拍着她的手：“好孩子，离了你本宫可怎么办？你放心，本宫不会忘记你。” 颜如玉大喜，跪下磕头：“谢娘娘恩典。” 余老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喜不自胜，这几天被秦氏压制的郁闷心情也一扫而光，张罗着要给宫里的颜如玉送东西。 颜贞和却不赞成，甩手走了，可是李氏却没办法离开，被余老夫人拉着东一样西一样的，挑了半车，送进了宫去。 颜贞卿走的那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实在不适合离别。 在寿安堂颜贞卿拜别余老夫人：“母亲，儿子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侍候，还望母亲多多保重身体。秦氏和阿初就拜托母亲了。” 余老夫人似乎也是被这离别的情绪感染，拉着颜贞卿的手再三嘱咐：“好，好，出门在外，要多多小心，，不要逞能，至于秦氏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和孙儿的。” 至于颜如初，根本没在余老夫人的心上，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秦氏肚子里的孙儿。 鹅黄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氏的后面，余老夫人又将她拽了过来：“你们夫人既然派了你去，二老爷就靠你照顾了，什么事都要惊心起来，不可怠慢，若二老爷有什么闪失，我可唯你是问。” 鹅黄似乎也不像那天那样羞涩，忙磕头一一答应了。 余老夫人的侄女秋娘，紧紧地贴身站在余老夫人身边，仔细的上下打量鹅黄。 然后忿忿不平的又揪着帕子，她知道余老夫人接她过来是什么意思，一屋子的小姐妹羡慕嫉妒的目送她上了伯府的马车，结果临到这里，余老夫人却反悔了，只说想她了，请她过来陪陪自己，秋娘当时就不满了，嚷着要回家。 余老夫人在京都多年，早忘了青县小娘子们撒泼打滚的泼辣样儿，当时就给吓蒙了。 急忙送了好多的东西也安抚了下来，又承诺秋娘住在这里，想住多久都可以，秋娘才转怒为喜，这几天也是日日陪着余老夫人，嘘寒问暖，周到体贴，余老夫人这才渐渐欢喜起来。 如今看着颜贞卿玉树临风，比之年轻又添了几分儒雅，秋娘的心只觉得如在油锅里煎了一般，看向鹅黄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二哥哥，一路上要多多保重呀。”秋娘双目流转，学着她见过的娇柔小娘子，捏着嗓子跟颜贞卿说话。 不用秦氏冷眼，颜贞卿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边说着“多谢”，一边倒退了几步。 秦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横了一眼秋娘。 如初“噗嗤”一声笑了，离别的气氛突然变得好笑起来。 余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将秋娘拉了回来，端起微笑：“老二，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出门吧。” 颜贞卿答应着出了门。 颜贞和与颜贞行送到了门口，秦氏和如初要一直送到城楼门口才回来。 这也是秦氏昨晚和颜贞卿争论了好久，颜贞卿才勉强同意的，他还没出门，就开始各种担心了。 颜贞和拍了拍颜贞卿的肩膀，很是欣慰，他们伯府也算是看得见希望了，如果忽略掉他那个不孝女留在宫里丢人现眼。 “二弟，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这个家，你就大胆的放开手脚，有任何需要就跟大哥说。” 颜贞卿重重点了点头：“大哥，这两年辛苦你了。” 又转向颜贞行，严肃的说道：“三弟，你要听大哥的话，有事多帮帮大哥，不要总是花天酒地。” 颜贞行原本准备了一堆离别的话，预备来个两眼泪汪汪，结果，颜贞卿说完，他就只剩下翻了个白眼。 “那个，二哥，还是赶紧走吧，你看，二嫂都等着了。” 秦氏早已坐上马车，挑起帘子望了过来。 颜贞卿摇摇头，与颜贞和对视了一眼，然后抱拳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繁华，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秦氏绞尽脑汁的叮嘱着能想起来的事情，如初也准备了一堆的药丸，药膳方子，可惜的是，上一世她没有留心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颜贞卿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大事，只好和秦氏，你一句我一句叮嘱。 路程再长，也总有到达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秦氏和如初忍不住都红了眼眶。 第一百三十章 送别 “好了，都不要哭，等我回来时候给你们带礼物。”颜贞卿轻轻抱了抱秦氏，又揉了揉如初的头，安慰道。 然后在两个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鹅黄屈膝向秦氏行礼告别，秦氏忙拉起了她：“好鹅黄，老爷以后就靠你了。” 鹅黄哽咽的道：“婢子谢夫人，夫人放心，婢子一定会照顾好老爷，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嗯，好，好，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其余的事，我都交代给老爷了，等到了那边待一段时间，老爷就会为你们操办。” 秦氏拉着鹅黄的手，低声嘱咐，鹅黄不由的红了脸，羞答答的点头答应了。 这个场景，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主仆情深，可是看在萧恒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城门口临街二楼雅间的窗扇后，萧恒盯着依依惜别的一家人，握着窗棂的手，紧了又紧。 “听说，秦氏将身边的那个丫头给了颜大人做妾，这是要跟着上任去了。” 南杏觑着萧恒的脸色，有些害怕，可是又不敢不说。 “公主……” 南杏看着颜贞卿远去，秦氏等人也准备上马车回家，萧恒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立着，忍不住挪了一下已经麻了的双脚，喊了一声。 萧恒这才动了动，垂眸掩住眼里的恨意，关上了窗户。 “走吧。” “哎，公主慢点。” 南杏在头前带路，这是临街一间小小的茶楼，楼梯逼仄狭长，南杏生怕萧恒有个闪失。 其实，公主想见颜大人，多的是机会和时间，南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到这样的一个地方。 公主千金之躯，可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呢。 而且，而且，为什么要自找不自在，看人家一家人依依不舍，这不是给自己心口捅刀子吗？ 萧恒下了楼，眼前忽然由暗转明，只觉得阳光有些晃眼，这个楼里的光线是真的不好。 回头又望了望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是她期盼的那个身影，早已看不见了。 而秦氏和颜如初的马车，也远远的离去。 颜如初说，她要是自己，就会远远的离开，寻一个爱自己的人，岁月静好。 可惜，她错了，等到她与颜先生岁月静好的时候，她会告诉颜如初，什么才是为爱付出，哼，若是到时候颜如初肯磕头向她认错，她或许会看在她曾经苦口婆心的规劝自己的份上，赏她口饭吃。 也让她好好看看，颜先生到底爱的是谁？ 萧恒登上马车也慢悠悠的回了宫。 在她走了以后，萧睿从另一个街角转了出来，目光沉沉，盯着萧恒远去的方向。 千羽跟在身后，低声嘀咕：“世子，果然如您所料，四公主出现在了城门口，看样子，就是冲着颜姑娘一家来的。” 千羽不满的看着远去的萧恒，世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心仪的姑娘，怎么偏偏四公主就要跟人家过不去？ 萧睿敛眉，吩咐千羽：“告诉暗影，这段时间仔细盯着点，有情况赶紧汇报。” “是。”千羽答应着飞奔而去。 萧睿这才转身骑上马回府。 前段时间，他在宫里的暗探传出消息，颜贞卿的任职，其实是郑贵妃暗里撺掇，当时，他就觉得奇怪。 上一世，他只顾着自己身体的毒素和身处的困境，无暇他顾，所以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何事，不过，联想到上一世颜如初母亲去世，直觉告诉他，这与萧恒有关。 萧睿骑马回到王府，径直来到了练武场。 自从他知道如初也是重生并且担负着那么大的秘密之后，他就觉得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因此，也越加勤勉。 “吆，大哥，没想到你也来练武场，这可真是稀罕。” 练武场上两个年轻人正你来我往，练得热火朝天，萧睿的到来，打断两个人的练习，其中一个年轻人，浓眉大眼，皮肤微黑，弯着嘴角笑道。 这两个人正是端王妃的两个儿子，说话的是老二，在王府被称为三爷的萧穹。 “唔，大弟和二弟也在？”萧睿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径直走向了场子中央。 萧穹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拦住了萧睿：“哎，大哥，你这身子骨，能练武吗？可别回头给累坏了。” 萧睿默了默，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好好练个武的。 “要不，我们切磋切磋，二弟也指导指导我？” 萧穹闻言，顿时两眼晶亮，忍不住搓了搓手：“那，那怎么好意思。” “哦，不好意思，就算了。” 萧睿说完，掉头走了。 萧穹…… 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一眼哥哥萧景，就这么走了？这不符合常理吧？ 萧景盯着萧睿高大结实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笑道：“三弟，你就别闹了，大哥身体刚好，怎么禁得住你那莽撞的三拳两脚的？” “哎，谁说的，听说大哥有神医护着，身体早好了，不过，大哥可能害怕打不过我丢脸吧？” 萧穹高声说着，张扬肆意的笑了起来。 十年在旁边，握紧了拳头，沉稳如他，却是不能容忍他们这样侮辱自己的主子。 萧睿背对着两个人叹了一口气，扭身走了回来。 “来吧！” “额？”萧穹有点蒙，还预备多刺激几句的，这就沉不住气了？ “来来来……”萧穹有些跃跃欲试了。 自小他们哥俩就被端王请了师傅，精心教导，如今哥哥跟着端王在军营，那是出类拔萃，而他日常去寻哥哥，也是打遍军营无敌手，可惜，母妃不让他们跟萧睿动手，就怕别人传出什么流言，嘿嘿，今日这可是萧睿自己寻上来的。 想想小的时候，母妃为了萧睿打他手板，还有端王立萧睿为世子时，母妃和哥哥落寞的眼神，萧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嗤笑一声，萧穹上前与萧睿斗在了一起，萧景抱着胳膊，站在了练武场旁边观战。 他总觉得萧睿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不仅仅是身体方面，听说，萧睿近日还常常去父王的书房，那可是机密重要之地，他都没去过几次…… 场上比试激烈，十年却放松了身体，就三爷这花拳绣腿，还不够主子一个人揍呢。 果然，几十招之后，萧穹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胸口被打了一拳，腿上也被扫了好几脚。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眼角渐渐赤红起来。 “再来！”萧穹咬了咬牙，撸了撸袖子，又欺身上前。 萧睿却显得轻松自如，一边应付萧穹的招式，一边低声笑道：“二弟，若是不行，就早点认输，别撑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萧景 萧穹被萧睿笑话了两句，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闷着头不说话，招式却越发凌厉起来。 萧景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萧睿这么厉害，看来，他还是小看了他。 萧景抬脚，飞身上前，制止了萧穹，笑道：“三弟歇一会，我来给大哥喂喂招。” 萧穹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萧睿，扭头一屁股坐在了练武场边缘。 没办法，他已经累死了，哥哥再不过来，他就要被萧睿打趴下了。 想到这，他狠狠的瞪了瞪与他同样在场子边缘的十年。 十年…… 瞪什么瞪，我也能把你打趴下！ 场子外面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眼神杠了起来。 场子中央，萧景打量了一眼萧睿。 云淡风轻，呼吸平稳，似乎这一番打斗下来，头发丝儿都没怎么乱。 “大哥好身手，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哥居然深藏不露。” 萧睿却笑了，如银瓶炸破，晃得萧景眼睛一花。 他又忍不住心里嫉妒了一下，这个萧睿，明明是个男子，长得比女子还美做什么？ “大弟说错了，我以往身子虚弱，哪里能练武，不过是近两年身体渐渐好了，再加上神医的调理，身体潜能得到了激发而已。” “呵呵，那就恭喜大哥了。”萧景牵起嘴角，笑道。 “嗯，还好，大弟来吧，早比完，我还要继续练武呢。” 萧景有点理解刚才萧穹的心理了，跟萧睿说话，随时让人想吐血的感觉。 不过，萧景还是抵不过想要看看萧睿功夫到底如何的念头，笑了一下，闪身上前。 一刻钟后，萧景捂着胸口呼呼喘气，没道理，他还没有三弟坚持的时间长？ 再看萧睿，正了正头上的墨玉冠，他依然眼神明亮，气定神闲。 “大弟，承让了。”萧睿是真的想好好练习的，时局紧迫，他可没功夫跟他们缠斗。 以往，他还是想着慢慢逗他们玩，如今么？他不能让阿初进了门，还得操心府里这些勾心斗角。 关键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如果他没有收拾好府里的乌烟瘴气，他也怕如初不肯嫁给他。 唉，看看这俩人就碍眼。 萧睿掸了掸衣袖，笑道：“就不打扰大弟和二弟了。” 说完，招呼十年自去了练武场旁边。 萧景站直了身子，目光随着萧睿的身影，想起小时候，三个人在练武场蹲马步的情形。 那时候，虽然萧睿最大，个子最高，可是还没有三弟蹲的时间长，没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喘着粗气摇摇晃晃了。 端王拧着眉头，厉声喝着：“坚持，坚持！” 萧睿却一个白眼，晕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盯着端王抱着的萧睿的身影，心里痛快极了。 他一直等着，萧睿那一天坚持不住，世子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所以，他很努力，人前人后总是以端王府世子要求自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睿也没有坚持不住，反而寻到了神医，如今，就连功夫都超过了他。 萧景收回目光，上前拽起还在目瞪口呆的萧穹，走向端王妃的院子。 父王？他的父王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定心里正偷着乐呢。 再说颜贞卿此去路远，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而秦氏自颜贞卿走了这两日，日夜牵挂，晚上时常惊醒，白天却睡的越来越多了。 如初来了好多次，终于这一天赶上了秦氏睡醒。 “娘，您觉得很累吗？璎珞姐姐说您这几日晚上也没有醒太多，怎么白天总是睡不醒的样子？” 秦氏揉了揉被压的发麻的胳膊，也是很纳闷：“也没觉得怎么，就是一睡就好长时间，可能是我身体太虚弱了吧？” 如初拉过秦氏的手，仔细把脉。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如初暂且放下了心思，兴致勃勃的端过一碗银耳红枣莲子：“娘，快尝尝，我亲手熬的哦？拂冬可没帮手。” “你？能喝吗？”秦氏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拂冬在旁边捂着嘴笑：“夫人尝尝看，应该还不错。” 秦氏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嗯，不错，好吃，跟拂冬做的差不多。” 如初听了，这才罢休，要是秦氏说不好吃，她可要撒泼耍赖的。 “不知道爹爹到哪了呢？”如初一边看着秦氏喝汤，一边皱着眉头。 她都想爹爹了。 “是呀，估摸着路程，也才不过进了安阳府，还要两三天呢吧。” 秦氏放下了勺子，也是惆怅的道。 如初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娘这两天肯定很担心爹爹的，眼睛一转，如初捂嘴笑道：“反正这次可把鹅黄姐姐给吓坏了。” 秦氏一点如初的额头，笑着嗔怪：“你个小坏丫头，出主意的时候，还叮嘱我不让提前跟鹅黄说，我以为你还有什么招儿要用呢，谁知道你竟是故意的，你是没见，鹅黄脸都白了。” 如初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余老夫人要接秋娘过来给爹爹做妾，没想到，娘直接说将鹅黄给了爹爹，从寿安堂回来，鹅黄就脸色煞白，自己在外面待了好久，才眼睛通红，跪在了秦氏的面前。 “夫人，鹅黄求夫人恕罪，鹅黄怕是要辜负夫人的信任了，鹅黄不能给老爷做妾，鹅黄舍不得夫人，情愿一生伺候夫人。” 鹅黄抖抖索索的说完，匍匐在地，头重重的磕了下来。 秦氏心疼的就要上前拉起鹅黄，鹅黄从小跟着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如初却阻止了秦氏，上前蹲在地上，问鹅黄：“鹅黄姐姐，你可想好了，跟着我爹爹的话，以后就是姨娘了，再生个一男半女，就是人上人了，娘也不会亏待你的。” 鹅黄却摇了摇头：“奴婢不求做个姨娘，只愿好好侍候夫人。” “鹅黄姐姐，你是看不上我爹爹么？”如初又问。 鹅黄慌忙摇头：“不是不是，老爷是人中龙凤，是鹅黄自知高攀不起，况且，况且，老爷夫人夫妻情深，鹅黄不能也不愿隔在其中。” 鹅黄咬着嘴唇说完，慌忙磕头：“还求夫人原谅鹅黄的私心。” 如初这才笑着起身。 秦氏嗔了一眼如初，笑道：“鹅黄快起来吧，阿初跟你开玩笑呢。” 鹅黄这才错愕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秦氏抿嘴笑着，冲屏风后面说了一句：“出来吧。”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满脸羞涩，却毫不迟疑的跪下磕头。 “奴才，谢夫人成全！” 鹅黄满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心头萦绕了无数次的身影，突然泪崩。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请帖 秦氏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鹅黄，上前心疼的拉起了她。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不愿意啊，那，那就算了。” “夫人……”鹅黄慌忙拽住了秦氏的衣袖。 秦氏“噗嗤”一声笑了，拧了拧鹅黄的脸：“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既然同意，那我可就定下这件事了啊？” 如初在旁边捂嘴笑着：“娘，您也学坏了！” 鹅黄无奈的看了看母女两个人，脸颊微红，羞涩的跺了跺脚，转身不好意思的冲了出去。 那个男子也是这次秦氏选的跟着颜贞卿上任的一家，秦氏陪嫁过来的管事何管事的儿子何元忠。 “哎”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睁睁看着鹅黄出了门，扭回头，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饶是跟着何管事见了不少人，此时何元忠也是羞赧的手足无措，讷讷的开口：“夫，夫人，那奴才也，也告退了。” 说完，向秦氏和如初深深作了一个揖，才后退几步出门，慌乱中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门框上，只听“咣”的一声，如初都替他疼的慌。 何元忠越加不好意思，红着脸向里边连连作揖，退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之后，哄堂大笑。 想到这，如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鹅黄姐姐那么精明能干一个人怎么相中了那么一个傻兮兮的。” 秦氏放下碗，那帕子擦了擦嘴唇，道：“还不是你，搞那么一出，把两个人都吓坏了。” 如初摇头晃脑的，冲着秦氏撒娇：“那我还不是为了您吗？要不祖母就把秋姑姑给塞过来了，娘，您还得感谢我呢！” “是，是，是，谢谢你，好吧？” 璎珞就是在两个人打趣的时候，迈步走了进来。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又慌忙想退出去，被如初眼尖的发现了。 “璎珞姐姐，进来吧。” 璎珞这才走进来，拂冬收拾了碗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璎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给秦氏磕了一个头，又给如初磕头，满怀感激的道：“多谢夫人和姑娘救奴婢于水火，奴婢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从此以后奴婢的命就是夫人和姑娘的，但凡有事，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初看了看秦氏，方才拉起了璎珞。 “璎珞姐姐，我还要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呢，这次也是凑巧了，不过姐姐也别大意，祖母那还要靠姐姐去周旋。” 璎珞立即点头答应：“夫人和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嗯，”如初点头：“璎珞姐姐，鹅黄姐姐走了，以后母亲就靠你了，还请姐姐多费心，母亲和我是不会亏待姐姐的。” 璎珞慌忙又跪了下来：“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侍候夫人。姑娘不知道，奴婢能从那个狼窝里出来，就是夫人和姑娘对奴婢最大的恩惠了，奴婢什么都不要求，只愿今生好好伺候夫人和姑娘。” “好了，好了，璎珞姐姐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初笑道，自此算是放心的将璎珞留在了秦氏身边。 其实，从璎珞暗里几次给如初送消息，如初就有所怀疑了。 璎珞是个聪明人，所以春染悄悄靠近璎珞的时候，璎珞就借助了春染的口，向如初求救。 原来是三爷颜贞行来余老夫人这里，不知怎么就看上了璎珞，几次张口向余老夫人要人，都被郑氏给搅和了。 余老夫人也觉得颜贞行的妾室不少了，碍着郑氏得面子一直没有答应。 璎珞不想踏进那个火坑里，可是，她知道，颜贞行迟早是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她就开始物色出路，直到如初几次将余老夫人玩的团团转，璎珞眼前一亮，觉得找到了靠山，于是慢慢的靠近。 这次余老夫人去接秋娘，也是璎珞提前通风报信。 所以当余老夫人提出要将身边的丫头给一个伺候秦氏的时候，如初就想到了璎珞。 不过，她一开始选琉璃，璎珞心里也是有点小失落，直到余老夫人回手指了她，璎珞才越加觉得自己选对了她，这个家里，也就如初能敌对得过余老夫人了，还是软刀子硬割不见血的那种。 外面的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秦氏一天总是躺着，现在难得有好心情，想要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如初顿时欢喜，和璎珞一起，扶起秦氏来到了院子里。 秦氏喜欢花草，院子里种了许多，看上去花团锦簇的，有蝴蝶在丛中翩翩起舞，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秦氏慢慢放松了心情，扶着如初在院子里溜达。 青红从门外进来，领着一位端庄的嬷嬷，正是忠勇侯府小宁氏身边的袁嬷嬷。 “老奴给姑奶奶请安，姑奶奶身体可还好？”袁嬷嬷一进门，未语先笑，福身向秦氏和如初行礼：“表姑娘也越来越漂亮了。” 如初笑着点头，算作回应。 秦氏停住了脚步，笑道：“嬷嬷不在大嫂身边伺候，今日来可是有事？” 袁嬷嬷从怀中取出一个烫金大红请帖，笑的合不拢嘴：“老奴是夫人派来送请帖的，这个月二十六，我们世子大婚，我们夫人说了，姑奶奶到时候可一定要到，必定到时候给姑奶奶垫子垫的厚厚的，还请姑奶奶放心。” 怀有身孕的人，一般是不参加婚宴请礼的，不过，这是秦氏的亲侄儿，自是别论，何况，小宁氏在这件事上，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秦氏，尤其如初主动放手并劝秦若轩娶沈碧君之后，小宁氏就将如初放在了心坎上。 这个月才将将过了十日，已经打发人送了三拨东西了，都是好吃的，好玩的，简直比她这个亲娘想的还要周到。 秦氏接过了请帖，有一瞬间的小失落，原本，这个请帖是轩哥儿和阿初的呢。 不过转瞬秦氏就挥去了这些没用的念头，笑着道：“嬷嬷回去告诉大嫂，到时候，我一准儿早早的就去了，大嫂可莫嫌我烦。” 袁嬷嬷屈膝行礼，笑着道：“姑奶奶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氏点头，吩咐青红将人送了出去。 如初扶着她就要向前接着溜达，秦氏却摆了摆手：“我有些累了，放我那边坐一下，你自己玩吧。” 如初忙扶了秦氏过去，半躺在躺椅上，躺椅铺着厚厚的毛绒垫子，不怕太凉，然后璎珞又从屋里取出一条薄薄的毛毯给秦氏盖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秦若轩大婚 秦氏拢了拢毯子，挥手道：“你去玩，不用管我，我晒晒太阳。” 如初笑着答应了，秦氏今天能出门了，她觉得很开心，看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兴致勃勃的过去侍弄，一边嚷着叫拂冬来，看看那个可以做鲜花饼吃。 秦氏微笑着看着如初活泼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的阿初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呢，可是却没人喜欢…… “娘，今日做藤萝饼可好？”如初远远的扬声问道，弯弯的眉眼，唇角的梨涡隐现。 秦氏忙答应了，看着春染跟在如初后面一蹦一跳的摘着紫藤花，一点一点的将愁绪拉了回来。 她的阿初合该有更好的男子相配呢。 四月二十六，宜嫁娶。 秦氏早早的起身，见过了余老夫人，带着如初来到了忠勇侯府。 今日余老夫人恰好又“感染”了风寒，于是由李氏带着家中妯娌子女去忠勇侯府贺喜。 不过，她们还要收拾上贺礼，晚些再去。 颜如锦如今天天和徐娇长在了一起，看着颜如初扶着秦氏慢慢的出了门，凑在徐娇身边咬耳朵。 “三姐姐不知道心里难过吗？听说二伯母一开始相中的是秦世子呢，如今人家都要大婚了。” 徐娇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嘴上却温柔的嘱咐：“想来初姐姐多少有些不开心呢，锦姐姐你今日可别跟她提，免得她心情不好。” 颜如锦“哼”了一声：“我又不怕她。” 不过到底是同情多过了幸灾乐祸。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呢。 颜如锦托腮，陷入了思绪中。 徐娇看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嘲讽，这个颜如锦如今倒开始同情人了。 捏起桌上的点心，徐娇小口咬着，颜安然昨天又去她房里跟她诉苦了。 原本等着徐俊中个功名，也好说亲的，谁知道他这么不争气，连个尾巴梢儿都没捞上，徐子杰已经写信过来，让他们回去了。 可是徐俊却还是天天这样花天酒地，胡闹浪荡，颜安然头疼的紧。 虽然以给徐娇在京城找门好的亲事给推脱了，可是徐俊再这样下去，徐子杰是真的会派人押他们回去的。 自从上次因为她做的蠢事，徐子杰被迫留任，不能回京之后，徐子杰就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了。 徐娇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她也有些心焦。 去年她刚来京城，原本怀着美好的想象，凭她的容貌和聪明，怎么也能拉拢了颜如初，嫁给徐俊，若跟秦氏和忠勇侯府成了亲戚，在京城她就能打开局面，日后再嫁一个高门大户，成为了掌家夫人，出入京都贵妇人圈子，想想是多么风光的一件事。 可惜，入京第一件事，她就踢到了硬骨头。 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颜如初对她一开始的敌意和警惕是哪里来的？ 直到腊月那次大佛寺上香，她遇到了贵人。 颜如初她们不知道，那次除了端王妃在大佛寺礼佛之外，还有一位贵人出现在了大佛寺，就是当今皇上的四公主萧恒。 当萧恒找到她，与她交谈的时候，她觉得仿佛神女下凡一般，没想到她还能入了贵人的青眼，那一刻她在京城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 所以，萧恒要联合她，让她帮着对付颜如初时，她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颜如初么，早已经视她们一家人为眼中钉了，而且颜如初对她一直以来的敌对，都让她丝毫没有怜惜她们之间的一点点情谊。 萧恒居高临下，温柔的笑着注视着她，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宛如天籁。 “徐姑娘，若是你能帮我，我自会求母妃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就是入宫为妃，也不是不可以呢……” 这个诱&惑对她来说，简直是太大了，哪怕与伯府翻脸呢，她都在所不惜。 不过至今，萧恒也没让她做什么，而且她做事一向也小心谨慎。 只是……已经很久了，萧恒送信出来，说要暂停行动，直到现在也没有新的指示，她等的都有些心焦了。 若是，萧恒放弃了，那她还需要筹谋别的出路了…… 秦氏带着如初听着一路的热闹吆喝声，来到了忠勇侯府。 门口处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布置的喜气洋洋，门口一排溜的小厮，婆子们，都穿着喜庆的衣衫，腰间系着红色腰带，人人脸上挂满了笑容。 秦氏下了马车，立马有婆子迎了上来。 “姑奶奶到了，姑奶奶快请进，小心台阶。” 小宁氏听了禀报，从里面迎了出来，满面春风。 “玉容来了，哎，我们阿初今天可真是漂亮。” 如初笑着屈膝向小宁氏行礼：“大舅母，就别夸我了，我也害羞了。” 一句话惹得小宁氏大笑起来，她上前亲自扶着秦氏向里走。 “大嫂，你今天事多，不用管我的，” 小宁氏却坚持：“不行，再多的事，我也得先把你照顾好。” 秦氏无法，只得由着她。 一路上下人们都是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穿过挂满红绸和红灯笼的走廊，来到了宁老夫人的泰和院。 秦雪莹几个人都在，二夫人罗氏帮着小宁氏张罗着忙东忙西，三夫人云氏年前刚刚生产完，如今才不过五个月，是一对双胞胎，眼睛大大的，性子安稳的是哥哥，粉雕玉琢一般，哭声娇娇的，像一个小奶猫的是妹妹。 三夫人云氏生产时，颜贞卿正遇伤重，还在宫里，秦氏焦头烂额，直到后来才送了贺礼。 小孩子见风长，那时候她看到的不过才一个小小的人儿，现在一进门，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宁老夫人身后的炕上，哥哥哼哼唧唧的吃着手指，妹妹却扭来扭去，想要贴着哥哥翻身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不由得开始哭了起来。 三夫人云氏忙上前去抱起了妹妹，点着她的鼻头笑道：“你个小娇娇，就知道哭。” 秦氏进门，眼睛就黏在了两个孩子身上，闻言，忙站了起来：“三弟妹，可别说孩子，你看妹妹这娇娇的模样，真是让人心都化了。” 说着，一边逗着妹妹，妹妹果然不哭了，冲秦氏甜甜的笑了起来，直把秦氏欢喜的，想要伸手抱抱。 却没想到，一向安静的哥哥却突然扯开了嗓门，大声哭了起来，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宁老夫人慌忙抱起了孩子，秦氏也上前去，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奶娘接过孩子，打开包被，哥哥的小腿使劲的蹬着，只见呼啦一道弧线，冲着秦氏就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婚礼是这样的 奶娘吓得急忙屈膝认罪，秦氏摆了摆手，道：“快先领着哥哥下去换衣服。” 奶娘这才答应了下去，秦氏哭笑不得的看着被淋了一身的衣服，鼓起了嘴。 云氏抱着妹妹，抿嘴笑了起来。 宁老夫人眼睛亮了亮，笑道：“好了，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计较。” 云氏也跟着笑：“想来是哥儿吃醋了，看样子哥儿喜欢姐姐呢。” 秦氏不由得抚着肚子，弯了眉眼。 因今日里人多事杂，秦氏和云氏带着孩子们就留在了宁老夫人这里。 如初却被秦雪莹和秦雪琳拉着一起招呼一众贵女们。 没一会儿，客人们开始陆续到来。 如初和秦雪莹她们引着先到的贵女们到了花厅，温晗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一看到如初，温晗欢喜的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阿初，太好了，你也在，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如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阿晗，几日不见，你跟我家养的小猫咪有的一比了。” “嗯？猫咪，你什么时候养的猫咪，你居然都没告诉我，不行，明日我要去看看。”温晗顿时不依不饶的摇着如初的胳膊。 “看什么？我也去！”正说着，安馨县主进来接上了话。 她看上去似乎个子又高了不少，皮肤却略微的黑了一些。 前段时间，东平郡王又求了一个差事，是要去临近草原那边的北夏，于是，又带着秦罗伊和安馨游玩了一圈，若不是秦若轩大婚，他们一家三口可还乐不思蜀呢。 如初羡慕的看着安馨县主，这才是她想过的日子呢，唉，可惜，爹爹倒是出门了，却带不上她。 几个人聚到一起，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温晗拉着安馨县主的衣袖：“阿初说她养了一只猫咪，我要去看看，县主去吗？我还要去吃拂冬做的点心！” 安馨县主闻言：“我也去，我们都去，拂冬做的点心简直太好吃了。” 如初扶额：“我们家拂冬比我人气都高了，你们都是去看拂冬的吧，哪是看猫咪呀？” 秦雪莹和秦雪琳张罗了一圈回来，笑道：“看猫咪也好，看拂冬也好，姑奶奶们赶紧帮着招呼人吧，看给我们两个人累的，额头都出汗了。” 如初几个人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呵呵的上前帮忙了。 李氏带着伯府的人到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颜如锦拉着徐娇一路找到了如初，仔细打量了她，只见她笑语颜开，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情绪低落，不由的嘀咕：“她怎么不难过呢？” 徐娇纳闷的看向她：“你说什么？” “哦，没有。”颜如锦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徐娇分明听到了她的话，很是奇怪，颜如锦最近总是关注颜如初的婚事开不开心，难不难过。 撇了撇嘴，徐娇没再说什么，这样的场合可不是用来跟自家人吵嘴的，没一会儿，徐娇就认识了好几位贵女，几个人谈的火热，又约着一会儿去逛园子。 与刚来京城不同，徐娇已经完全了解了京都的规矩，说气话来更加的游刃有余，颜如锦却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如初她们正准备转身回去，一声温柔的“颜妹妹”唤住了她。 如初回头，国子监祭酒夫人王氏领着王妤和安一楠走了进来。 几个人忙上前见礼，王氏笑道：“来晚了，出门遇上送妆的队伍，我们可开了一番眼见。” 小宁氏从里面迎了出来，将王氏让了进去。 安一楠领着王妤就要向安馨县主行礼，被安馨县主一把拦住了：“我们几个一起不论这些繁文缛节。” 王妤这才牵着如初的手：“颜妹妹，好几日未见了，一向可好？” 不待如初回答，秦雪琳捂嘴笑道：“可不得了了，今日大哥哥的婚礼变成了阿初的见面会了。” 几个人闻言，相视大笑。 阿初如今还真的是讨人喜欢呢。 午宴丰盛又热闹，饭后有人逛着园子，有三三俩俩坐在一起说话玩游戏的，只听门外一声喊：“新娘子来喽。” 众人哗啦一声，涌向了大门外。 沈碧君的父亲和母亲提前几日来到了京城，在他们租下的一个院子里住下，沈碧君就是从那里上的花轿。 安馨县主和温晗简直是“臭味相投”，两个人拉着如初，一路挤向了前面。 只见秦若轩身着红袍，胸前戴着大红花，骑着枣红马一路过来，身后是吹吹打打的唢呐锣鼓。 花轿停下，唢呐声落，秦若轩下了马，媒人跟在身旁，低声说了什么，秦若轩上前去，踢了三脚轿门，然后掀开轿帘将新娘子迎了出来。 红色彩绸，一人一端，新娘子由媒人扶着踏上了门前的红毯，跨过了火盆，意喻红红火火，迈过了马鞍，象征了平平安安，然后两个人进了内堂。 小宁氏和秦北风坐在了上首，秦北风脸带笑容，小宁氏更是合不拢嘴。 两个新人在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喝唱中，被送去了内院。 如初恍恍惚惚的跟着新人一路走了过来，原来，举行婚礼是这样的，她想起了自己那时候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后院，迷迷糊糊的就成了某人的姨娘，如初突然觉得她现在有想揍某人的冲动。 喝了交杯酒，秦若轩还要出来敬酒，而沈碧君就剩下在洞房里等候了。 安馨县主和温晗拽着如初，跟着秦雪莹和秦雪琳来到了洞房。 屋里只有沈碧君和几个丫鬟，只见沈碧君一身红色嫁衣，花样繁复，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盘成了高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眉间贴了一枚金色的牡丹花钿，两颊胭脂淡淡扫开，比平日里多了一丝妩媚。 看到几个人进来，沈碧君羞涩的红了脸，想要起身，又想起新娘子坐着不能乱动，只好点头，略微羞赧的道：“县主和几位妹妹来了，快坐。” 安馨笑着打趣：“吆，这么快都改口了，适应的还挺快。” 说完，冲沈碧君眨了眨眼，逗得沈碧君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是秦雪莹厚道些，拦住了安馨县主，陪着沈碧君简单闲话了几句，末了说道：“其实，我们府上的规矩，大嫂都是懂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嫂莫要拘束，还如以前一样就好。” 沈碧君感激的点点头，作为新娘子，她天然的有一种紧张感。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接受 沈碧君再怎么在侯府待了一些日子，可是身份换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秦雪莹的话无疑给了她安抚，她忙点点头，略带感激的道：“多谢莹妹妹。” 几个人又闲话了一番，然后出了门。 秦若轩回来的时候，沈碧君还端坐在炕上，一动也不敢动，脖子都僵硬了。 “咦，怎么还没有换装，你一直坐着？” 秦若轩被灌得晕晕乎乎的，进来看到沈碧君，惊讶的问道。 沈碧君顿时羞红了脸，男子的气息和着酒香扑面而来，她有一瞬间的局促。 随后，笑了笑：“喜娘说要等夫，夫君回来。” 秦若轩拍了拍额头，有些迷糊，那帮人左一杯又一杯，若不是小叔叔过来将他解救出来，估计他得趴着回来了。 丫鬟们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给秦若轩热水惊了面，秦若轩才舒服一点。 “是不是还要喝交杯酒，那我们赶紧喝了，你好换衣服。”秦若轩看着沈碧君头上沉沉的首饰，温声说道。 沈碧君羞涩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可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腿有些麻，腿一软险些扑倒。 “哎，小心！” 秦若轩就在她旁边，只觉得沈碧君一个趔趄倒了过来，忙伸手搀住了她。 软软的身体倒在他怀里，秦若轩只觉得握着的柔胰温温热热，忙一下子撒开了。 沈碧君原本有的支撑又一下子失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秦若轩一瞬间有些傻了。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丫鬟们站的有些远，此时才反应了过来，忙小步跑了过来，扶起了沈碧君。 贴身的丫鬟还好，屋子里还有秦若轩身边的丫鬟伺候，沈碧君只觉得“嗡”的一下，脸色涨红起来，这种羞囧让她的眼眶泛起了泪花。 秦若轩也觉出了她的难堪，忙上前一步，有些内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你没事吧，我，我一时有些头晕。” 沈碧君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起头，眼睛已经只剩下微微泛红，笑了一下说道：“妾身无事，夫君有些喝多了吧，要不要让人端过醒酒汤来？” 秦若轩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更加温和：“好，碧桐去吧，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吃东西？我让人送点过来。” 沈碧君点点头，跟着秦若轩坐到了桌子边。 秦若轩亲自甄满了酒，端起一杯递给了沈碧君，俩人喝了交杯酒，丫鬟们送来了吃食。 沈碧君也没有客气，端起碧粳小米粥喝了起来。 这一整天，她除了早上吃了两口点心，基本上连水都少喝，就怕穿着嫁衣更衣不方便。 一筷子夹着青菜送到了沈碧君的碗里，秦若轩笑道：“多吃点，慢点吃。” 沈碧君有一瞬间的羞赧，额，太饿了…… 秦若轩喝多了酒，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看着沈碧君吃得香，也伸手端了一小碗米粥过来，仔细尝了几口。 似乎就是家常打的米粥，并没有什么特别。 吃完了饭食，丫鬟们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沈碧君贴身的丫鬟樱桃伺候着沈碧君卸了钗环，换了家常的衣服，递了沈碧君一个眼神，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沈碧君，还有在洗漱中的秦若轩。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秦若轩穿着家常的白袍走了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侯府家的儿子们虽然也有丫鬟们伺候，不过基本的事都是自理的，老侯爷说是为了不助长家中子弟骄奢之气。 沈碧君只觉得偌大的屋子里，空间突然狭小了一些，空气温度有些升高，忍着羞涩，她低声询问：“夫君，妾身帮你擦一下头发吧。” 秦若轩拿过毛巾，道：“不用。” 然后自己胡乱的擦了起来。 沈碧君看着有些冲动，这样伤头发吧，这么好的头发…… 秦若轩的头发乌黑发亮，此时散开来，浓密的如海藻一般，女子的头发也不过如此。 “不用那么称呼，我们家的规矩没有那么大，我娘也是经常跟我爹爹我来我去的，没有称妾身。” 秦若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忍不住提醒。 从回到屋子里，他觉得一切都还舒服，除了沈碧君自称妾身的时候，他有些不自在。 “嗯，我知道了。”沈碧君低声答应了，一晚上的紧张羞涩，因为刚才秦若轩的一句“我们家”，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 虽然，她没有太过期待秦若轩对她多亲密关切，不过这样认可，她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新娘子，有一些小期待也是可以的吧？ 沈碧君很满足，她知道秦若轩心里放着颜如初，从那次梅园之后，秦若轩就不再提起颜如初，可是这样沈碧君心里更是明白。 不过，还是嫁给了他呢，谁让自己不知在哪一天就悄悄的动了心呢…… 沈碧君按住了心脏的位置，默默的想。 秦若轩擦好了头发，抬眼只见沈碧君站在屋子中间，低头不说话，心里有些抱歉，是不是刚才的话伤到她了？ 毕竟自己家的规矩确实与其他人家不同。 “那个……”秦若轩开口。 沈碧君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秦若轩，秦若轩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沈碧君抿嘴一笑，虽然羞涩，还是说道：“夫君，我们，该休息了吧？” 秦若轩脸颊也渐渐的有些热，却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道：“嗯，明日还要早起。” 说完，几步来到了雕花大床边，躺了下来。 沈碧君看着躺在外面的秦若轩，有些不知所措，这，这让她怎么进去？ 秦若轩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红了脸又站了起来：“你，你先……” 沈碧君咬了咬嘴唇，爬上了床，躺在了里面，拿芙蓉龙凤被盖住了自己。 秦若轩这才放下锦账，躺了下来。 红色的帐幔遮住了龙凤灯烛明亮的光，影影绰绰的影子映在了床幔上。 沈碧君紧紧的抓住了被子一角，浑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昨夜，她母亲拿着一本书，进来挥退了丫鬟，低声跟她讲解了一番，此时，沈碧君只觉得昨夜那种羞赧的感觉依然还在。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碧君浑身一僵，转过头，秦若轩似乎低低叹了一口气，再然后，沈碧君就觉得眼前黑了下来。 等到沈碧君累极睡了过去，秦若轩收回了被她枕着的手臂，扭头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睫毛卷翘，如一排小扇子，在眼底留下了一片影子。 似乎，阿初的睫毛也是翘翘的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发刁奴 秦若轩想到如初，又落寞的笑了笑。 鬼使神差的，他今天特意去看了贺礼单子，如初送的是一副鸳鸯戏水枕巾和一枚双子玉佩，合在一起是并蒂花开，分开来也看也是单独的一朵并蒂花，很漂亮，秦若轩摩挲着玉佩，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回了酒桌上。 此刻，他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身边是沈碧君清浅的呼吸，心里只觉得空空的，却也沉静。 其实，他明白阿初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无数个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象着阿初的样子的夜晚，有些美好而难忘。 只是，都过去了呀…… 第二天，天还没亮，樱桃就在门外轻轻的开口唤道：“夫人，夫人，该起床了吧？” 沈碧君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酸痛，想起昨夜忍不住脸一红，起身却发觉秦若轩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沈碧君急忙下了床榻，唤樱桃进来。 “世子呢？怎么不早叫醒我？” 樱桃抿嘴笑道：“时辰还早，夫人不必担心，世子半个时辰前去了练武场，特意吩咐奴婢，让夫人多睡会儿呢。” 看着樱桃促狭的笑，沈碧君脸热热的，轻轻斜了一眼樱桃，嗔道：“好啦，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梳头。” 樱桃心知她羞涩，不再多说，上前给她梳妆。 挽了一个如意髻，樱桃又挑了一直红翡宝石簪子带上，点缀了几支小小的但精巧新颖的花钗，耳上是一副红宝石水滴耳坠，最后脖子上再挂上一串翡翠碧玉璎珞。 刚刚装扮好，秦若轩走了进来，额角还带着汗珠。 “夫君回来了，夫君出门怎么不叫我呢？”沈碧君忙起身迎接，接过他手中的外衣，嗔了他一眼。 秦若轩抬头，有一瞬间的呆怔，沈碧君端庄大方，还真的是挺适合红色的装束。 碧桐吩咐小丫头上了早饭，笑道：“世子每天早晨都要去晨练，风雨不断，今天还格外早了呢，以往都是一个时辰。” 秦若轩点头“嗯”了一句，然后道：“我去洗漱，你先吃饭。” 沈碧君笑着应了，扫过碧桐年轻的脸，坐在了桌子边上。 早饭是两碗碧粳荷叶粥，还有奶香花卷、杂粮糕、小酥饼，几碟子小菜，多了一道小笼包，可能是考虑了她的喜好加上的。 秦若轩洗了脸出来，沈碧君还在等着他吃饭，秦若轩一时有些不自在，以往都是他一个人，想怎么就怎么，现在么，还要考虑两个人一起的事了。 端过碧粳粥，秦若轩一边喝着，一边道：“我身边没多少人伺候，你也知道，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只有碧桐和两个小丫头，一会儿认亲回来，你看着安排。” 沈碧君笑着点头答应了，给秦若轩夹了一筷子青菜，余光扫过碧桐有些白了的脸色，心里了然。 吃过饭，两个人去了泰和院。 宁老夫人坐在了上首，其余还有一位二老爷和二老夫人，带着家中子女，剩下的就是小宁氏妯娌几个了。 忠勇侯府家中人口并不复杂，人也不多，二老爷和二老夫人及子女均在家中老宅，打理家族事务，人也很和蔼。 一番认亲下来，沈碧君落落大方的仪态，让众人纷纷称赞，小宁氏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宁老夫人也很满意，沈碧君作为忠勇侯府的继承人，聪慧沉稳大方得体，又事事想的周到通达，确实不错。 唉，就是她的阿初啊…… 众人散了以后，宁老夫人靠着缠枝纹的弹墨迎枕在塌上歪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唤余嬷嬷：“拿过我的匣子来！” 余嬷嬷自宁老夫人出嫁时跟着过来，嫁给了忠勇侯府中的一个外院管事，之后没几年管事的出外办差出了事，余嬷嬷就又回到了宁老夫人的身边，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如今儿子媳妇在庄子里替老夫人经营着，几次要接她过去养老，可是她都没答应。 她一辈子跟着宁老夫人，宁老夫人不能没有她，她也离不开宁老夫人，日常里她最懂宁老夫人，两个老人家还能说说话。 此时一听，余嬷嬷就知道宁老夫人这是又想起了如初，笑着将匣子抱了过来。 两个人头抵着头，在匣子里挑来拣去，一会儿工夫挑了一堆，宁老夫人吩咐人装进匣子里，送去了安远伯府。 小宁氏听到身边的婆子禀报，冷哼了一声，喝道：“往常干活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如今倒巴巴的跑过来搬弄是非，来人给我拖出去，看在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掌嘴了，没得晦气，给我夺了她的差事，放到后花园去做杂扫。” 可怜那个婆子还以为小宁氏娶了自己家的外甥女做媳妇，盖过了宁老夫人，跑来预备得赏呢。 这边一出事，宁老夫人就听说了，知道小宁氏的做法，宁老夫人这一段时间来梗在心里的疙瘩微微松了一些。 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小宁氏明显的感觉到，宁老夫人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如初接到宁老夫人派人送过来的匣子，心里暖呼呼的，急忙放下了东西，跑去厨房，亲自做了一份鲜花饼带去给了宁老夫人和侯府众人。 这两天，如初迷上了厨艺，一直嚷着跟拂冬学做东西。 用她的话说，再不努力，以后安馨县主和温晗她们来，可就不待见她，全都围着拂冬了。 这话一出，给秦氏笑得，搂着肚子直嚷疼：“可不得了了，如今都知道跟拂冬争风吃醋了。” 如初不以为然，还是钻进厨房里，还别说，她鼓捣出来的东西，味道还不错。 起码宁老夫人就很欢喜，逢人就夸如初能干孝顺。 后来，有人在宴会上问余老夫人：“听说你们家的那个三姑娘厨艺女红双绝，是不是？” 也不知道问话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余老夫人瞬间黑了脸，点心她只吃过一次，至于其他的，没见着！ 听说，宁老夫人过寿那天，如初送的是百花寿纹抹额，极其精致。 温晗几个人本来今天是要来看如初嘴里提到的猫咪的，秦雪莹和秦雪琳也想来，几个人一合计改了时间，三天后到，温晗还特意提醒了一句：“让你家拂冬这几天研究几个新菜样。” 如初…… 一头扎进了厨房，到时候给她们几个也露两手，哼哼。 拂冬抿嘴笑着，跟进了厨房，不得了，姑娘厨艺大爆发，她还怕她一不留神点了厨房可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猫咪的来历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温晗早早的就跑了过来，此时，如初刚刚开始吃早饭。 “哎呀，我来的正是时候，是吗？”温晗拍着手，眉开眼笑的坐在了如初的旁边。 立夏和拂冬含笑熟练的给温晗上了一副碗筷。 如初忍不住想笑：“你该不是算好的吧？还有有内应，说，是谁？” 温晗一边夹着酱黄瓜，一边得意的一笑：“那我可不能告诉你，嗯，这，这怎么做的，真好吃！” 拂冬抿嘴笑道：“这比平常的酱黄瓜多加一点小米椒，所以吃起来有一点点的辣味。” “嗯，嗯，就是这个味道不同。”温晗拼命的点头，又夹起了一块儿。 如初忙提醒她：“这个有辣椒，可不能多吃，看回头又闹出红点点来。回头走的时候，让拂冬拿坛子给你盛点。” “阿初，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比我娘还要好，好的不得了，你怎么不做……” 额，温晗及时打住了口，一不留神就脱口了。 如初好笑的白了她一眼：“一会儿王姐姐来了，你可注意点，王姐姐其实人很好的。” 如初心道：上一世，你们姑嫂的关系听说比得上亲姐妹了都。 温晗吐了吐舌头，开始奋战另一盘的藕夹。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初居然跟她那个未来的嫂嫂成了好友了？温晗有一点点的小吃醋。 吃完了早饭，温晗跟着如初来到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还没有醒，屋子里帘子还拉着，光线有些暗，如初轻轻的上前看了看秦氏，又习惯性的拉过秦氏的胳膊把了把脉。 似乎，脉搏有些弱，不过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秦氏越来越嗜睡了。 出得门来，璎珞跟了过来。 “祖母昨天叫你过去了？” 璎珞点头，屈膝行礼，说道：“是荣嬷嬷身边的小丫头莲儿过来的，没有见到老夫人，是荣嬷嬷问的。” 如初点头，这样的事，都是荣嬷嬷帮着老夫人，江嬷嬷是肯定不会做的。 “她问了夫人的情绪，还问了老爷有没有写信，还有，就是鹅黄怎么样了？” “嗯，没事，照实说就行，爹爹估计现在刚到了没几天，还一切忙乱呢，祖母也是太心急了。” 璎珞点头答应了。 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昨夜似乎听到夫人梦魇住了，可是我起来看，夫人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蹙着眉，很难受的样子，我唤了两声，夫人也没有醒。” 如初心道，这个璎珞还真是细心，不过秦氏的脉搏也没大事，所以没当一回事，道：“嗯，璎珞姐姐用心了。” 璎珞忙摆手：“这是奴婢该做的。” 如初招呼上远处看花儿的温晗，走了出去。 璎珞摇摇头，总觉得秦氏这样能睡很奇怪，不过，也可能是她刚过来，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缘故。 没一会儿，秦雪莹和秦雪琳到了，然后安馨县主也过来了。 澜西园里，拂冬早备好了点心和热茶，还有春染出门特意跑京味斋买回来的干果蜜饯，这可是如初的心头好。 最后到的是王妤和安一楠表姐妹。 一进门，安一楠就嚷着：“看我们带什么了？” 众人望去，只见包装的盒子上写着京味斋三个字，不由的都抚掌大笑。 “这我们可是想到一起去了……” 王妤红了脸：“颜妹妹最是爱吃这个，我们特意绕了过去，还来晚了，不好意思。” 安馨县主笑道：“不妨事，你带得正好是我爱吃的，嗯，阿初那些填填的，我可吃腻了。” 王妤感激的笑了。 她是通过如初新认识的她们，表妹安一楠以往跟这几位也不是太熟，还是有些拘束的。 而且，还有一位县主，不过没想到，安馨县主会给她们解围，王妤对这群人顿时好感倍增。 嗯，跟颜妹妹玩在一起的人，怎么能差了？ 安一楠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跟温晗和秦雪琳差不多，嗯，如初说这是缺心眼，三个人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 温晗又开口了：“阿初，你的猫咪呢，怎么没看到？” “阿弥陀佛，你终于想起来了。”如初佯装恍然的样子，双手合十，长出了一口气。 逗得一众人又大笑起来，温晗却不依，上前咯吱如初。 如初最怕这个了，被温晗咯吱的笑着倒在了秦雪莹的身上，急忙求饶。 温晗这才坐了回去，笑着看如初：“怎么样？我拿着你的弱点呢，你还打趣我，快，快，猫咪送上来啊。” 立夏笑着将猫咪抱了上来，只见这个猫咪浑身白雪一般的绒毛，柔软的仿佛地毯一般，最有特点的是眼睛是蓝色的，仿佛如两个蓝宝石镶嵌在里面，纯净的像海水一般。 “哇，阿初，它的眼睛好漂亮。”温晗率先惊叹出声。 安馨县主点头：“真的，我只在先温贵妃那里见过这样的，不过那只猫的眼睛是黄色的，也很漂亮，可惜温贵妃死了以后，猫也不知去向了。” “阿初，你这猫咪是从哪得来的？” 安馨县主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如初一囧：“额，它是自己跑过来的。” 有一天晚上，如初准备关窗睡觉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来，给她吓一跳，结果一只白色的猫咪跳了进来。 如初瞬间就被它的眼睛吸引了，抱起猫咪，如初四处张望了一下，可是哪里也没有人影。 如初摸着它柔软的绒毛，问：“小乖乖，你从哪里来？嗯？你的主人呢？” 可是，猫咪却蹭了蹭她的手掌，跳下了桌子，自己跑去了一个角落蹲着，喵呜喵呜的叫，如初顿时心软了。 就这样，猫咪就留了下来，一直也没有听说有人丢失了猫咪，或者怎样？ 如初只好给它做了一个小窝，就这样养了起来。 猫咪很乖巧，似乎还能听得懂人话一般，最是粘着如初。 几个人围着猫咪，左一声惊叹，右一声惊叹。 暗影隐在树上，心里暗暗鄙视着萧睿。 就不知道公子的脑筋里塞了啥，送了礼物还不承认，这，这么好的表现的机会，生生就错过了。 这边萧睿也很懊恼的。 猫咪是他送的，不过，他可是准备逗如初开心的，顺便告诉她，自己现在可是会游泳了，而且游的还不错呢。 谁知道，如初将猫咪抱了回去，还不待他出现，窗户就被关上了…… 然后，是的，他也可以装作寻找猫咪的，可是，当时他却被如初温柔的哄着猫咪的那一声“小乖乖”，给酥&到了。 等他反应过来，嗯，猫咪已经成了无主的猫咪，入住了如初的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闹腾 如初几个人在屋子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好不惬意。 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 “我看谁敢拦我？” 话音落，脚步声重重的传了过来，秋娘掀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徐娇和颜如锦。 立夏紧跟在身后，侧着身子，对着如初轻轻摇了摇头。 如初起身，眯着眼，虽然立夏刻意的掩饰了，可是她还是看到了立夏挡着的半侧脸微微红肿了起来。 冷哼了一声，如初立在秋娘的面前，微眯着眼睛，道：“秋姑姑这是要干嘛？我的院子有什么好，秋姑姑非要闯进来？” 身后安馨县主几个人也怒目而视。 颜如锦跟在身后，打了一个哆嗦，躲闪着她们的目光。 她就说，不让进就算了，颜如初要是肯带着她们，早就会提前告诉的，可惜秋姑姑就是不听。 阿娇也不拦着点？颜如锦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徐娇。 秋娘却装作无事人一般的，就要抬脚上前：“哎，我还不是看你这儿来了这么多贵客，怕你小孩子家家的照应不好，过来帮你吗？怎么？你还不领情？” 如初伸手拦住了秋娘。 “就不劳秋姑姑费心了，我们不喜欢外人打扰。麻烦秋姑姑出门前，先跟我的婢女道个歉！” “我道歉？颜如初你是疯了吧，我可是老夫人嫡亲的侄女，你的长辈！” 秋娘夸张的大喊起来，她要让这些贵客们都知道，颜如初是怎么对待她这个长辈的，简直是目无尊长！ 昨天她就听说了，颜如初要邀请京中贵女来家中做客，其中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县主，她一直等啊等，都没有等到颜如初通知她参加的信儿。 县主？她可是还没见过呢，在青河她见过的最大的官家贵女也不过是知县的女儿，当然，知县的女儿也是对她百般巴结的，谁让她的姑母是伯府的老夫人呢？ 作为父母的老来得女，伯府掌家人的嫡亲侄女，她可是从来都高高在上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如初却依然不为所动，抬高了声音，冷冷的道：“秋姑姑，我劝你还是给立夏好好道个歉，然后出去逛园子去。” 闯她的院子可以忍，可是打了立夏，那是不可以的！ “你，你放肆！”秋娘脸色铁青，心中的怒火喷涌而上，伸手一巴掌就要扇在如初的脸上。 “呀！” 温晗几个人惊呼出声，没想到这个秋姑姑居然敢抬手打人？ 如初微微后倾了倾身子，伸手攥住了秋娘扇过来的手，眼神冰冷看向她。 秋娘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扭头冲徐娇和颜如锦吼道：“你们俩都是死人吗？看我一会儿跟老夫人告状去！” 徐娇似乎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了秋娘：“那个，秋姨，我们还是先走，走吧……” 秋娘看着徐娇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心里的气更盛了。 好呀，她就不知道了，这个颜如初在这个家里居然这么嚣张，她就不信了。 睁不开手，她就冲着安馨县主几个人的方向大喊起来：“县主呢，谁是县主？县主能不能管管这个目无尊长，以上犯下的刁民，简直太可恶了！” 安馨县主…… 原本，她已经站起来，预备上前帮着如初了，她可是不能看着阿初被欺负的，谁知道，这个秋娘是这么一个奇葩！ 温晗几个人也坐了下来，忍不住扑哧扑哧的笑了，嗯，看她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挣不开如初的掌控，几个人就放心看戏了。 见惯了京中贵女端庄贤惠，生气也是隐忍的模样，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呢？ 秋娘见几个人不理她，还幸灾乐祸，气的脸色通红，冲着徐娇一通大喊：“你不是说县主在吗？怎么没个人出头？” 徐娇原本娇弱害怕的脸，顿时皲裂了。 这个秋娘真是愚蠢至极！ “娇姐儿？”如初闻言顿时眼神横了过来，冷冷的开口。 徐娇慌忙摆手，脸上是一副羞愧怯懦的表情：“我，我是跟秋姑姑介绍说，县主今天可能会来，我，我知道初姐姐不愿意在别人打扰的，我，我跟秋姨说了，可是她不听……” “你胡说！” 秋娘却大吼一声，拽出了被如初抓红了的手，使劲一推徐娇，徐娇跌倒在地，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秋娘却更加愤怒了：“明明是你先说，这样的场合，我是该被邀请的，不是你撺掇着我来，我能来吗？你，你这个小贱蹄子！” 被徐娇倒打一耙，秋娘上前揪住了徐娇的头发，就要打起来。 徐娇却只知道抱着头，一边躲避一边哭：“秋姨，我说了的，县主几个人我都认识，我想来还用跟秋姨说吗？秋姨，您误会了，秋姨……” 徐娇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副局面了。 原本，她是要挑拨着秋娘和颜如初争斗的…… 如初冷眼看着两个人狗咬狗一番厮打，才吩咐婆子们将两个人拉开。 秋娘还好，只是头发和衣衫乱了。 而徐娇却是惨不忍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角还被秋娘指甲划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来，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这边的闹腾惊动了合府众人。 大家都知道，如初今天招待贵客，所以都特别关注，一出事，就有人向余老夫人和大夫人李氏禀报了。 两个人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余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吩咐人扶起了徐娇，又拉过了秋娘，李氏低声让人去请了大夫。 待见过了礼，余老夫人忐忑的开口：“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扰了县主，回去老身定会好好责罚。” 安馨县主优雅的笑道：“不妨事，看着阿初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看样子这两位……” 安馨县主扫过秋娘依然怒气冲冲的脸，还有徐娇凄惨的模样，笑道：“还是需要好好看看大夫的。” 余老夫人脸色铁青，胸口梗着一团气，狠狠的瞪了两个人一眼，才勉强笑道：“让县主和几位姑娘看笑话了。” 然后带着两个人告辞了。 颜如锦害怕的猫着身子，话也不敢多说半句，急忙跟在李氏身后蹭着出去了。 秋画几个上来收拾了东西，又拉着立夏下去擦药了。 如初坐在桌子边，长叹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真的很烦。 秦雪莹也叹了一口气，原本她对徐娇的印象还不错，不过后来阿初都不太带她而已。 “没想到，这个徐娇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往日里竟是瞧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一天是怎么了 安馨县主却一拍桌子，道：“好了，好了，没得让她们扫兴，阿初今日你可得好好补偿我，怎么样？我们出去吃吧，顺便还能去珍宝阁溜一圈，这会儿你那个祖母铁定不会拦你的吧？” 说完，安馨县主冲如初挤了挤眼睛，她可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京都的街上溜达过了，草原好是好，可是没有好看衣服首饰，和各种美味呀。 如初斜了她一眼：“让你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还不满足你呀？” 安馨县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要是能去饕餮居大块朵颐，就更好了！” 王妤和安一楠已经惊讶的好久没有说出话来了。 没想到，安远伯府里是这个样子的。 颜如初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还亭亭玉立，聪慧温厚，那可是太不容易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幸亏自己眼光独特，发现了如初这样一个明珠的意思。 如初打发人先跟秦氏说了一声，彼时秦氏才刚刚睡醒。 然后几个人登上马车出了门。 如初不知道徐娇今天是怎么了，这个挑拨离间做的这么草率，以往她可没有这么慌张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挑拨用的人不太合适。 如初想起了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嘿嘿。 颜安然原本一早出了门，文娘子也快到生的时候了，虽然说人她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可是孩子毕竟是自家的。 没想到，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门口打着瞌睡。 颜安然都走到门口了，小丫头才突然惊醒。 “夫，夫人……”小丫头吓得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句。 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冲着屋里高声大喊一句：“夫人来了！” 颜安然双眉一拧，伸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喊什么喊？耳朵聋了不成？” 小丫头被扇的趔趄了一下，捂着红肿的脸不敢说话了。 颜安然冷哼一声，推门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凳子倒在了地上，衣服扔四处都是，有女子的，还有男子的？ 颜安然惊愕之后，就是满腔的愤怒！ 好呀，这个小贱蹄子，都挺着大肚子了，还找野男人，这，这不是给他们家俊哥儿闹没脸呢吗？ “你个小贱人，给我出来！” 颜安然大喊一声，伸手就扯开了轻纱帐幔。 入目是一阵慌乱的文娘子，正笨拙往身上套着外衫，而那个男子算是穿戴齐整，除了系错的几个衣带。 “俊哥儿？” 颜安然愤怒的脸颊转成了惊讶，扭曲的有些厉害。 几天没见到面儿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这里，颜安然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徐俊慢条斯理的下了床榻，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慌张的了。 “母亲，看您说的，我来看看我儿子，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徐俊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一边拾起凳子坐在了桌子边，伸手就要倒茶，才发现水壶已经空了。 “去，端热茶来，老夫人来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老夫人？ 颜安然被自己呛了一口口水。 小丫头吓得瞅了一眼颜安然，慌忙下去备茶水了。 “你，你，我是说，她都快生了，你还在这过夜，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颜安然气的一转身坐在徐俊对面，拿帕子呼呼的扇着风。 屋子里这种情况，她贴身的丫鬟碧玉也不敢离得太近，所以颜安然口渴的有些焦灼了，小丫头还没有送上热水来。 另一个小丫头刚才去了茅房，躲过了一劫，也是个有眼色的，急忙将屋子里收拾了出来。 文娘子穿好了衣服，挺着肚子颤颤巍巍的立在一边，垂着头，因为被颜安然发现而羞囧的涨红了脸。 颜安然快速的抖着手中的帕子，此时，她心里有多焦灼，额头的汗就有多少。 徐俊不以为意的抖着腿，娘俩似乎就这样开始比赛谁抖得最快一般。 不过徐俊却是在回味昨夜文娘子伺候的他有多舒服，咂摸了一下嘴，徐俊斜着眼看向文娘子，从前也没发现，这是一个宝贝呀。 文娘子涨红的脸被徐俊这么盯着，渐渐的两颊多了一点嫣红。 颜安然却到底坚持不住了，一拍桌子喝道：“你是怎么发现这的？谁告诉你的！” 徐俊被颜安然吓了一跳，不以为然的道：“母亲您这几天都快赶上天天来了，我能不知道吗？” “你不是没在家吗？” 徐俊：“我在呀，不过是你去的时候我早出门了嘛。”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我问你，那天去大佛寺见刘主簿家的女儿，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那天娘有多为难，多没面子？” “你让我娶那个丑八怪，我才没面子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徐俊跳着脚的站起来。 “你以为你还能说个什么样的？啊？要不是我顶着，你父亲早就把你押回徽州了，你去那个穷酸地方说亲去吧！” 颜安然又是心酸又是生气，话也说的特别狠。 “好阿，去就去，我父亲才不会给我找这样的！”徐俊说完，甩手走了。 剩下颜安然气的直翻白眼，看着盈盈弱弱站在一旁的文娘子，更是觉得碍眼。 “小贱蹄子，没羞没臊的，若是让我再知道你这样祸害哥儿，我就等你生下孩子，把你卖进窑子里去！” 文娘子闻言，怵然一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忙请罪。 最后，颜安然气哼哼的走了。 小丫头将文娘子扶了起来：“娘子，您这可怎么办呀？” 两个小丫头是颜安然买给文娘子的，不过平日里只有三个人相依为命，感情渐渐深厚了。 公子不是来第一次了，文娘子也曾拒绝过，却被公子踹了几脚，孩子差点没了，此后文娘子也想开了，只后悔当初被皮相和富贵眯了眼，如今落到这幅地步。 文娘子被扶着慢慢坐在了桌子边：“没事，夫人越强势，公子只会越护着我，何况，还有他呢。” 文娘子抚着肚子，低声说道。 她怎么也得为孩子活下去！ 颜安然回来的时候就是一肚子的气。 没想到，一回来，听到的就是徐娇冲撞了安馨县主的消息。 匆匆来到寿安堂，见到的就是徐娇鼻青脸肿的样子。 颜安然只觉得揪心的疼。 这一天究竟是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秦氏要出门 “娇儿，你以前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将徐娇领回了院子，颜安然不解的问道。 徐娇也是一阵懊悔。 是的，她原本不该如此慌张，失了分寸的。 她也不想这样跟颜如初对上的，除了四公主，她身边也就认识颜如初这个人脉广的人了。 四公主那边没有了消息，她也是尝试着去巴结颜如初的，可是颜如初却是爱答不理，有时候宁愿带着颜如锦，也不理她，像今天这样的场合，颜如初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请她，更别说融入这个圈子了。 可是，四公主那迟迟没有消息，她却也见不得颜如初一步步更得人心，更耀眼了。 这个秋娘一接触她就看出来了，蛮横狠毒不讲理，够她颜如初头疼一阵子的！ 所以，她才引导着秋娘一步步跟颜如初争吵了起来。 谁知道，这个秋娘居然三言两语就将她卖了出来。 徐娇阴沉着脸，青红交加的伤痕让她看上去愈加可怖。 这件事到底以徐娇和秋娘每人抄写佛经百遍作为惩罚，算是给安馨县主等人几个交代。 如初倒是无所谓，反正写多少遍，她们也变不成圣母。 不知道小猫咪昨夜钻去了哪里，搞的一身黑黢黢的回来了。 如初正拧着它的小耳朵，佯装凶巴巴的教训：“看你，再这样一身脏就不让你回家了！” 小猫咪“喵呜”一声，眯着眼蹭了蹭如初的指尖，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如初不由的噗嗤笑了，这个小机灵，就知道撒娇。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青红撩开帘子闯了进来。 “姑娘，您快去看看吧，夫人非要出门去。” 青红跑的有点急，站住了还气喘吁吁的。 如初有些诧异，秦氏最近嗜睡，除了她千方百计的拉着她出门，可是没有说想要去哪的。 站起身来，如初拉了拉有些皱了的裙子，说道：“走吧，去看看，娘是想去哪呀?” 青红跟在了如初后面，一边走一边说：“夫人说想去永宁侯夫人家里。” “娘今天身体怎么样？” “还好，好像精神还行，哦，刚接到了老爷的来信。” 秦氏自从身子越来越笨重以后，丫鬟们都小心翼翼的，这是秦氏第一次要出门，璎珞拿不定主意，才赶紧让青红过来请如初。 两个人脚步匆匆，来到了秦氏院子里，秦氏正指挥着璎珞给她梳头。 “阿初来了。”秦氏温婉的笑道：“我就知道，她们得把你请来当挡箭牌。” “娘，我这也是担心您嘛，身体怎么样？怎么突然想去拜访永宁侯夫人，您这贸然的出门，连个帖子都不送？” “娘跟她的关系，她不会计较的。”秦氏随意的笑道：“就是突然想她了，觉得今天精神还好，去看看她。” 璎珞插嘴道：“姑奶奶刚刚来了，夫人可是有什么不顺心了？” “姑母来干嘛？”如初闻言，拧着眉问道。 颜安然可是很久没来她们院子了。 秦氏从梳妆盒里挑了一直红宝石簪子，示意璎珞给她戴上，然后略带责备的看向璎珞：“就你多嘴。” “奴婢多言了。”璎珞忙放下了梳子，跪在地上请罪。 “好了，好了，起来吧。”秦氏也知道璎珞感激如初的救命之恩，很听如初的话。 当然，最近她也总是不由自主的阿初的话。 璎珞这才放下心里，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给秦氏挽着发髻。 秦氏作为主子，其实算是很宽厚的，不过如初吩咐过，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她，今天颜安然突然过来，又禀退了她们，所以璎珞怕颜安然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得秦氏心中不快。 璎珞是诚心侍候秦氏的，若是没有秦氏和如初，她可能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颜贞行听说了余老夫人将她给了秦氏，闹了一场，全府上下都知道了颜贞行想要收了她，讥笑的，嘲讽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璎珞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秦氏和如初鼓励她，站直了身子，又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明明是颜贞行没脸，秦氏还带着她，堂堂正正的到了寿安堂，以二嫂的身份训斥了颜贞行，气的颜贞行想要提拳打人，被余老夫人死死地拉住，然后被急匆匆赶回来的颜贞和带走了。 当然，余老夫人也知道了璎珞自此以后，大概是不会为她所用了，捶胸顿足的一顿抱怨。 徐娇听闻只冷笑一声，她早就该想到了。 如今，能跟在秦氏身边，璎珞是万分满足的，事事周到体贴，就怕秦氏有个闪失。 如初伸手摸了摸秦氏的肚子，自从那次她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后，就经常习惯性的会摸摸秦氏的肚子。 “那我陪您去吧。”如初有些不放心，要跟着秦氏一起去。 秦氏却笑道：“你去干嘛，她家里又没有女孩儿跟你玩，哦，对了，是该去，万一她家的几个儿子在家呢，嗯，我觉得哪个都行，都挺好。” “哎，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不陪娘去了。”如初慌忙摆手，永宁侯府家中的几个儿子她可没兴趣，最小的还比她小两岁呢。 这段时间，她的婚事可成了她娘的心病了。 “哎，对了，爹爹的信呢？说什么了？” 秦氏将信从袖子中取了出来，抿嘴笑道：“喏，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那怎么可能？”如初嗔笑道，一把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爹爹在外面的日子可真是精彩，还能去农田，这是什么，哦，犁，哎呀，好神奇呀……”如初一边看着信，一边惊叹，颜贞卿在信中记录了他在任上的点点滴滴，还绘了画，看的如初心驰神往。 “哎，哈哈，爹爹还给鹅黄姐姐他们办了亲事，这下鹅黄姐姐该放心了。” 秦氏看着兴奋的如初，掩映住眼中的担忧，笑道：“好了，你自己看吧，我可要出门了。” “好，璎珞姐姐和青红姐姐要照顾好娘亲。” “是。”两个人答应了。 秦氏才笑着出了门，马车铺上了厚厚的褥垫，平稳的行驶着，都感觉不到颠簸。 行到半路，秦氏突然喊了一声“停！” 车夫忙拉住了缰绳，车身猛地停了，璎珞忍不住向前扑了一下身子，又急忙稳住，上前扶住了秦氏。 “怎么了夫人？” 秦氏沉声说道：“转弯，去白云观！”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云观 “白云观？”璎珞惊呼一声。 白云观在京郊还要更远的山里，道路也比较崎岖。 “夫人，您这身子去那可不行，那边路太难走了，您去那要干嘛呢？”璎珞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氏却沉了脸：“好了，别问了，去吧，回去也别告诉阿初就行。” 璎珞还想说什么，秦氏闭上了眼睛。 秦氏性子温和，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 璎珞只好跟青红使了一个眼色，拿软垫子又轻轻垫在了秦氏身后。 青红捧过了一盏热热的燕窝粥，这是出门时拂冬让带着的，放在保温盒里。 “夫人，要不先喝一盏粥吧，去白云观还远着呢。”青红小心翼翼的说道。 鹅黄走了，她一度很不适应，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大丫鬟，心思想不了那么多事，脑筋也不够聪明，幸好来了一个璎珞。 当然一开始，她是提防着璎珞的，毕竟她是老夫人那边的人，鹅黄姐姐叮嘱了，要保护好夫人和小公子。 后来，夫人点着她的额头，笑着告诉她璎珞来的原因，她才放下心来。 虽然她不聪明，可是也反复观察了璎珞好久，璎珞是真的用心伺候夫人的，而且还很聪慧，如今，她也是将璎珞当做了主心骨的。 秦氏本不是坏脾气的人，只是心烦，听见青红的话，张开了眼睛，接过了燕窝粥。 璎珞这才松了一口气。 都说孕妇跟孩子一样难管，心情忽上忽下，她是真的担心秦氏，不知道颜安然到底和秦氏说了什么呢？ 出了城，走了一段官道，路就有些颠簸了。 璎珞上前，让秦氏靠在了自己身上，又嘱咐车夫慢点驾车，秦氏毕竟之前有过流产的迹象，璎珞一路上提着一颗心，就怕秦氏哪里不舒服了。 秦氏却无暇顾这些了，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只剩下期盼。 听颜安然说，白云观求姻缘特别灵验，她就来替徐俊求了一签，结果回去之后徐俊这门亲事就说成了。 哦，对，颜安然今天是跟秦氏去炫耀的。 因为之前文娘子的事，徐俊是高不成低不就，颜安然费尽了心思，也没少抱怨秦氏和颜如初。 如今，好容易光禄寺卿家的嫡女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徐俊，两家夫人前几天见了面，徐俊破天荒的也是按时到了相亲的地点，一见面，女子居然生的当真是花容月貌，徐俊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颜安然激动的几天没睡好，拜过的各个寺庙都去还了愿，当然白云观添的香油钱是最多的，她也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没想到寺里的师傅批了签文，告诉她好事近在眼前，当时她还不相信呢。 光禄寺卿家，虽然不算实权贵族，可那也是京官从三品，满京城从三品以上的人家也没有多少呢。 再说，这比以前颜安然看的亲事要好了不少呢。 所以，颜安然颠颠的跑了过来，向秦氏炫耀了一番，末了，略带可惜的摇头说道：“唉，也是可惜，初姐儿这样好的孩子，谁知道也是没福气，听说忠勇侯世子婚后夫妻和顺，日子过的很甜蜜呢，哦，还有，听说温家哥儿的亲事也提上了日程了，唉，二嫂，你可别太担心了，初姐儿年龄也还不算大呢。” 秦氏攥着帕子，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的很急，喘了几口气，秦氏才勉强笑道：“姑奶奶多虑了，阿初的亲事我自有主张。” 颜安然捂着嘴笑道：“那就好，唉，我们家俊哥儿以后可是不用我操心了，二嫂还是好好歇着，如今你身子不便，还是先顾好自己在说。” 送走了颜安然，秦氏独自坐了一会儿，璎珞送来了颜贞卿的信，说鹅黄的亲事也办好了，秦氏就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气，刺激的她怎么也坐不住了。 撑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秦氏决定也去那个白云观看看。 车夫驾着马车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免不了颠簸的厉害，秦氏双手托着肚子，有些隐隐的痛传了过来，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宝儿乖，你要坚强，我们去给姐姐求个好姻缘，这样娘就放心了。” 肚子里的孩子像听到了秦氏的默念一样，不再乱动了。 好像走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白云观。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青红先跳了下来，然后璎珞扶着秦氏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白云观的门口倒是宽敞，漆红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道姑迎了出来，双手合十向秦氏行礼：“恭迎贵人。” 道姑领着秦氏一路向着大殿走来，一路上山柏和松树遍植，白云观位于山坡半腰上，远远的可见山上茂密的树木。 来到了大殿，一个年龄较大的道姑迎了出来，眉目慈祥，见到秦氏宽松衣服掩着的肚子，目光微闪。 “施主，辛苦了，不知施主此来是抽签问事还是讲经？” 天已正午了，秦氏有些心急，向道姑还了一礼，道：“道长，我想问个签。” 说完，秦氏示意璎珞奉上了香油钱，小道姑接了过来，轻飘飘的，厚厚的一沓，小道姑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模样。 道姑瞥了一眼小道姑，小道姑急忙退了下去。 秦氏并没有注意，打量了一下四周，上供王母娘娘，端庄慈目，秦氏的心里沉静了不少。 道姑向着秦氏行礼问道：“施主，可是先用斋饭？” 道观安静空旷，似乎也没见到其他人，是以已到正午，秦氏也没敢询问是否有斋饭。 看着秦氏有些迟疑的样子，道姑温和的笑道：“已经备好了斋饭，其他人此刻都在后殿读经，所以施主才只看到我们两个人。” 秦氏了然的笑了，抚了抚肚子，秦氏答应了，随着道姑先转去了后面。 殿后种着几株银杏树，硕大的树冠，有阳光洒了进来，落在地上斑驳的一片，这里果然是个宁静的好去处。 几个精致的小竹屋，道姑将秦氏领去了其中一间，笑道：“斋饭一会儿就送上了，施主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我会过来请施主过去。” 秦氏笑着答应了。 等躺在了塌上，才觉得浑身酸疼，璎珞和青红一左一右，给秦氏轻轻捶着腿。 小道姑送上了饭菜，居然很精致。 秦氏也累坏了，吃了不少，然后躺在了塌上。 一路上焦躁的心情，在这样宁静的环境里，似乎也被抚平了，想想颜安然可以在这里给徐俊求个好签，秦氏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答 没一会儿，道姑过来请秦氏过去。 秦氏收拾了一下，来到了大殿。 道姑站住了旁边，慈爱的笑着，看向秦氏。 秦氏先向道姑微倾身道谢，然后跪了下来，虔诚的跪拜。 “上神在上，颜家秦氏特来求拜，我女儿乖巧懂事，只姻缘上一波三折，求上神给予指点。” 跪拜完，道姑递给了秦氏签筒。 秦氏端起签筒，摇晃了几下，掉出了一支签来。 璎珞上前捡起了签子，递给了秦氏，又将秦氏搀扶了起来。 秦氏执起签文，只见上写中下签，秦氏的心猛地一沉，眼前有些发黑，身子摇晃了几下，璎珞急忙搀住了她。 靠着璎珞稳了一下心神，秦氏急忙将签子奉给了道姑，有些心焦的问：“道长，此签何解？是…有什么问题吗？” 道姑秀眉微蹙，示意秦氏跟着来到了旁边的小屋。 屋中放着一张桌子，两侧有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的垫子铺的厚厚的，似乎是特意为秦氏准备的。 道姑请秦氏坐了下来，仔细查看了签文，只见上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道长，这，这意思不是说姻缘可行吗？怎么是中下签？”秦氏不解的问道。 道姑合上签文，双目微眯，道：“有道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前面却有一句踏破铁鞋却无觅之处，恕我直言，令千金的婚事是一波三折呀。” 秦氏闻言，重重的点头，心中已开始有些信服了，于是急忙问道：“道长说的是，那小女的亲事何时可成？” 道姑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施主，可觅之处自有可成之事，施主还是莫要心急了。” 秦氏还要问可觅之处是在哪？可是道姑却不再说话了，只道：“施主可移步后殿听经，或许可以找到心中的答案。” 秦氏忙答应了，抬脚就要走，璎珞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夫人，时辰不早了，回去好长一段路呢。” 秦氏却百般信服道姑，只说“听一会儿”再走，然后紧紧跟着道姑后面去了后殿，璎珞无奈，只得和青红也跟了过去。 璎珞觉得这个道姑说话模棱两可，明明像是在骗人，可是秦氏却不知怎么突然信服了。 等到秦氏听了一段时间的经文，太阳已经偏西了，这才匆匆忙忙往回赶。 如初在家中鼓捣了半天的药材，又睡醒了午觉，秦氏还没有回来，如初觉得纳闷，派人半路上找寻，结果，小厮气喘吁吁的回来，道：“夫人没有去永宁侯府，奴才一路找过去，没人，问了永宁侯府的门房，说是没有见到夫人去过。” 如初这才慌了神，那母亲是去哪了？不是明明说要去永宁侯府的吗？ 想了想，如初又派人去了珍宝阁一带打听，然后另派一人，悄悄的去往忠勇侯府打听消息。 两拨人派了出去，如初还是坐卧不安，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门外，颜如锦和徐娇结伴儿叽叽咕咕的走了进来。 “三姐姐，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哦，我看书多了，出来透个气。”如初还不欲让人知晓秦氏去了门不知去向。 “哦。”颜如锦不以为然，徐娇却眸中光芒一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们过来干什么？有事吗？”如初问道，若是没事，就回各自的院子的话，盛在了嗓子眼儿，只等着颜如锦说话。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她们说话。 颜如锦却兴致勃勃的道：“我们来找你商量商量，去大姐姐家的事，我们带点什么礼物过去呢？” 原来是颜如意的事情，颜如意又怀孕了，如今三个月，向娘家报了喜，作为姐妹们，她们是该过去陪陪颜如意的。 如初想了想，道：“童子锁、小衣服还有吃的喝的都可以，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就好。” 颜如锦有些不高兴：“三姐姐，你不是想藏私吧，我们可是跟你商量来的。” 颜如初有许多的好东西，颜如锦就怕到时候她送的贵重新奇，她的可就拿不出手了，还是娇姐儿聪明，提议先过来跟颜如初商议，到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大姐姐也就不会厚此薄彼了。 如初有些不耐烦，秦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哪有空跟她叨叨，蹙了眉正要开口赶人，徐娇突然开口问道：“怎么没见二舅母？初姐姐这段时间不都是和二舅母天天在一起呢嘛。” 说的是，如初近段时间，不是在秦氏院子，就是在自己的院中，反正是一定和秦氏在一起的，哪怕偶尔逛个小花园，也要搀着一起去， 秦氏曾笑话她“粘人的小丫头”。 恰好，如初派去忠勇侯府的小厮回来禀报：“夫人没有回侯府。” “咦，二伯母出门了吗？”颜如锦惊讶的问道，不是说秦氏一直卧床休息呢嘛。 如初心中又沉了一下，却装作无事的说道：“嗯，娘说想要出去串个门，也没说去哪，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吗？” 颜如锦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却没说什么。 徐娇却再一次开口，问道：“奇怪，二舅母都没说要去哪吗？而且出去串门，这时辰也该回来了呀？” 是，该回来了。 如初心中也是这样想，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 “呀，该不是去了……”徐娇捂着嘴惊呼一声，话却说了半截，惊慌的目光看向了如初。 “去了哪？”如初迎上徐娇的目光，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 徐娇有些慌乱：“二舅母该不是去了白云观了吧？” “白云观？那是什么地方？” 似乎像是一个道观的名字，如初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 “就是在出城五十里外的半山上的一座小道观，我娘在那给我哥哥求的姻缘，很是灵验，哥哥不久就定下了亲事。哎呀，都怪我娘，今天早上来跟二舅母提什么白云观的姻缘签很灵验，听我娘说，二舅母当时还仔细的问了她白云观怎么走呢。” 徐娇好像还说着什么，可是如初已经听不到了，一想起秦氏可能一路颠簸去了那么远的道观，如初心里就觉得烦躁不安，刚才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而且，娘肯定是为了她操心才这么远的赶过去的。 如初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她一定是脑子进了水，今天才没有陪着母亲出门。 “立夏，去备马车！”如初一边喊着，一边吩咐秋画给她带披风和软垫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劫杀 如初有些害怕。 上一世，母亲也是去往城外的寺庙路上出了事。 虽然这一世都不同了，萧恒也没有了接近自己和母亲设计圈套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初还是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上一世的事情在发生一般。 坐上马车飞快奔驰的如初，并不知道，徐娇在她走了之后，愉快的回了院子，放飞了一只鸽子。 秦氏坐着马车下山，眼看着日光西斜，有些心急。 原本告诉阿初，去宁远侯府做客的，如今天这样晚，阿初该担心了。 还有今天这签……秦氏实在不愿意相信，听完经走的时候，道姑送到了门口，递给秦氏一个红色的锦袋，说是后山姻缘树上的果子。 “施主，一切待缘而定，请安心。” 秦氏不知道这缘分到底何时才来。 璎珞和青红在心里就有些不屑了，就今天这些道姑说的话，说了等于白说，她们都能讲的出来。 “稍微快着点。”秦氏吩咐车夫。 璎珞拿软垫子靠在秦氏的腰后：“夫人，您这身体可还受的住？” 秦氏点头，今天一直提着一口气，似乎也没有那么困了。 一路上颠簸崎岖，快到山脚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路上很安静，只有她们这一辆马车行驶着，前后都看不到人。 突然，一声口哨响起，几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马车前。 车夫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了缰绳，马被拉得一顿，扬起前蹄，嘶叫一声陡然停了下来。 车厢里，秦氏不知发生何事，猛地向前一扑，肚子不偏不斜撞在了桌子角上，疼的大叫了一声。 璎珞和青红也被惯性的向前甩了出去，听到秦氏的叫声，璎珞吓了一声冷汗，急忙爬了起来，搀住了秦氏，青红气的冲着外面喊叫：“老李头，你怎么驾车的？” 掀开车帘，青红就要训斥车夫，却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的一溜黑衣人，一、二……三……一共五个人，黑面金刚一般，青红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扭回头，抖抖索索的喊了一声：“夫，夫人。” 秦氏被璎珞扶着半躺在塌上，刚才的一撞，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到青红的喊声，秦氏和璎珞才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这是遇上打劫的了？可是，打劫都是统一着装了吗？ 秦氏有些冷静，看样子这些人倒像是府上的暗卫之类的。 “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秦氏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她一个普通的女子，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秦氏紧紧攥住了璎珞的手，这些人一看就是带着杀机来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扫了一眼秦氏挺起的肚子，开口了：“夫人，我们几个也不想的，不过是听人行事罢了，夫人安心上路吧。” 说完，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剑，剑身在夕阳下泛起一丝光，闪过秦氏的眼，秦氏周身发冷，只来及大喊一声：“跑！” 车厢后面的门突然打开了，璎珞只来及拽了一下青红，然后搀起秦氏从后面一跃而下，向车后跑去，她记得后面不远有一片果园，似乎有小房子隐约露出了一角，现在，只要她们可以跑去那边，说不定有人呢，就可以得救了。 秦氏托着肚子，奋力向前跑着，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她以为自己跑的很快。 黑衣人却看着她们笨拙的身影，冷笑一声，只听“啊！”的一声，躲在车边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车夫，被黑衣人一剑刺死了。 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秦氏心神一震，停下脚步，转回头，车后不远，青红倒在了地上，身下汩汩的冒出了血水，瞬间就湿了衣衫。 璎珞死死地咬住了嘴角，眼睛有些模糊。 秦氏看着走近的黑衣人，身后隐约可见青红身上碧色裙子的一角，那是她最喜欢的裙子呢。 秦氏心中一悸，狠狠的逼回了眼角的泪意，冷着声音问道：“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既然要死，就让我死个明白！” 还是那个黑衣人，笑了笑说道：“夫人还是别问了，知道逃不过，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会给夫人一个痛快的！” 璎珞横身挡在了秦氏的面前，哭着哀求：“你们要杀就杀我吧，求你们放过我家夫人……” “璎珞？”秦氏睁大了眼睛，看向她，心中盛满了感动，虽然，她们两个人可能都逃不过一劫了，可是璎珞才到她身边没几天，关键时刻却挺身护着她。 黑衣人狞笑一声：“早死晚死都是死，抢什么？” 就这几个老弱妇孺，主子还派他们五个人出手，简直有些侮辱他们暗卫的名头！ 肚子里的孩子这时突然动了动，秦氏看着黑衣人举起的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孩子，对不起，娘还没有让你看到这个世界，阿初，老爷，对不起了…… 秦氏感觉到剑锋的冷意扫过了脸庞，落在了脖子上，一片冰冷。 “啊！”璎珞惨叫一声，原来是她在一瞬间推开了秦氏，黑衣人的剑从她后背穿了过去。 秦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只见璎珞睁大了眼睛，微抖着嘴唇说道：“快跑！” 然后，头一垂，歪在了地上。 秦氏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往下掉，她调转身子，拼命的向前跑去，璎珞拿命换来的机会，她不能辜负。 提剑的黑衣人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激的恼羞成怒，一直到现在，其他四个人都没有出手，只是乐呵呵的瞧着热闹，是他跟四个人夸口，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没想到磨叽了这么久，秦氏还能向前跑。 黑衣人眯了眯眼，抬起剑掷了出去。 “啊！” 秦氏被剑刺中了小腿，扑倒在地。 黑衣人上前拔起了剑，有血花从伤口崩了出来，秦氏疼的又惨叫一声。 其余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这时开口了：“老五，快点了，早完事还回去赶着吃锅子呢。” 这个叫老五的人闻言，笑道：“夫人，叫你安心等死，你偏不听，本来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你看你非要受罪呢。” 随着黑衣人话音落，剑又刺中了秦氏肩膀。 秦氏左边身子已经动不了了，她只能拿手护着肚子，惨然一笑，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了一个黑衣人 突然，“叮”的一声响起。 秦氏睁开了眼，黑衣人的剑不知被什么挡了开去，脱手掉在了地上。 那个黑衣人捂着发麻的胳膊，警惕的看向四周。 “什么人！” 其余四人察觉不对，也围了过来，手扶上了剑柄。 秦氏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 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眼前。 秦氏心头的庆幸顿时消失无踪了。 可是，这两波人却不是一伙的，那个叫“老五”的，厉声问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敢挡爷爷的财路？” 后来的黑衣人轻蔑的一笑：“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你也配！” 老五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凶神恶煞的道：“哥哥们，这小子忒嚣张，就让我们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也告诉告诉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个什么下场。” 那四个人哄然大笑，他们哥五个从出道以来，那可是还没失手过呢？ 可是，不等他们笑声落下，黑衣人早出手了，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一把软剑出现在手中，几个来回，五个人就都多少挂了彩。 兄弟五个这才收起轻视的心里，仔细对战起来。 这五个人看样子是师兄弟五个，武功路数相同，相互配合，相互弥补，黑衣人一时也不能获胜。 他渐渐有些心急了，抽空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转弯处，心道：颜姑娘怎么还不到？时间越长秦氏流血过多，会很危险的。 原来，这个黑衣人正是萧睿派来保护如初的暗影。 如初急匆匆的出了门，暗影也跟了出来，想了想先给萧睿传了一个秦氏失踪，如初寻人的消息，就一路跟在马车后。 暗影武功高强，隐约听到了这边有人呼救，于是绕过马车赶到了这边，正好那个叫老五的拿剑指向了秦氏，情急之下，暗影掂起一个小石子，打落了老五手中的剑，这才现了身。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几个人单看功夫不高，可是合在一起却如此难缠。 秦氏看着打作一团的两拨人，挣扎着挪向璎珞。 “璎珞，璎珞……”秦氏将手放在璎珞的鼻子下试了试，还有微弱的呼吸，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撕下了一块儿，给她捂着伤口止血。 她此刻也不知后来的黑衣人是敌是友，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身上的血并没有止住，现在抬手她都费力的很，而且，她感觉得到身下滑腻腻的，似乎出了血。 秦氏缓缓的躺在了璎珞的身边，两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肚子上，心中疼恸，眼角滑下一颗泪珠。 她的孩子啊…… 这个时候转弯处，骨碌碌的车轮声音响起。 车夫使劲的抽着马，“驾……驾……” “吁……” 转过弯，车夫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停住了马车。 外面交战的呼和声和剑身碰撞的声音传来，如初猛地拉下了车帘。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如初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娘，娘……” 如初扑着下了马车，朝血泊里的秦氏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要去拦一下如初，被暗影一个剑身拦了回来，刺中了胳膊，血顿时飞溅出来。 兄弟五个不敢再大意分心，只好一心一意的对付起暗影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您醒醒……”如初颤抖的抱起秦氏的头，两手滑腻腻的沾满了血。 秦氏脸白如纸，呼吸微弱，微微的张开了眼：“阿，阿初……你怎，么来，了……” 秦氏觉得自己在做梦，阿初怎么也来了这里？ 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她却没有力气了…… 秦氏又闭上了眼睛，立夏和春染跪在血泊里，手忙脚乱地拿布垫在秦氏和璎珞的伤口上，死死地按着，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她们跟着如初身后，看到了青红被血染红的身体和瞪大的绝望的眼睛，此刻两个人只知道死死地按着伤口，心口如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 “对了，对了，丁爷爷，药箱，立夏，药箱！” 如初冲着立夏大喊道，立夏一机灵才想起，车上放着备用的药箱子，都是丁神医给的好药。 立夏急匆匆的奔向了马车，突然，远处果园中飞起两个灰色的身影，几个起落到了如初这里，举起剑就刺向了如初。 “小心！” 暗影察觉到不好，急忙强攻几下，打乱了五个兄弟的围攻，可是剑已经在如初的头顶了，暗影只来的及大喊一声。 如初沉浸在秦氏受伤的痛苦中，听到喊声，只来得及抬头，只见剑光一闪，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闷哼一声。 然后来人双手撑地，飞身而起，跟后来的两个灰衣人战在了一起。 “萧睿……”如初泪眼模糊，看着萧睿挥着剑的身影，心里的无助、担心和委屈一瞬间涌了出来。 暗影却松了一口气，凭他的直觉，后来的两个人功夫极高，都在他之上。 “嗨，哥哥，你这也不行呀，这么久还没搞定！”千羽飞身过来，和暗影背靠背面向了五个师兄弟，揶揄的笑道。 暗影哼了一声：“怎么不说你慢牛一般的速度呢。” 千羽和暗影闪身分开，冲向了五个人，一边打着一边说话：“还说呢，你给的消息不清不楚，方向都没搞定。” “胡说，不是告诉你出城去白云观吗？” “咦，你说白云观了？” 千羽突然停了下来，抓抓耳朵，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细看……” 暗影…… 而被晾在一旁的兄弟五个，被眼前一个接一个飞过来的人搞的晕头转向。 派他们兄弟几个来的人，可没收眼前这一出出的是什么事，只说是养了外室，家中母老虎不容，没办法只好除去。 当时他们兄弟几个还惊讶了好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也这么心狠？ 不过，那人拿出的一后沓子银票顿时亮瞎了几个人的眼，师兄弟几个一咬牙，必须干呀！ 这如今，这一拨人人当着他们的面聊天，这，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啊！ “呔，呀呀个呸的，要打就打，费什么话！” 师兄弟中的老五脾气最坏，早忍不了千羽和暗影对他们的轻视，冲着两人张牙舞爪的喊叫。 千羽“嘿”了一声：“这怎么瞧着像是土匪来的？” 说着，和暗影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从几个兄弟中穿梭了几下，然后五个人就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又来一个灰衣人 萧睿和那两个后来的灰衣人却越打越激烈，十年替秦氏和璎珞包扎之后，也飞身加入了战斗。 两个灰衣人功夫极高，身法诡异，萧睿因刚才替如初挡了一剑，渐渐有些吃力。 两个灰衣人也很吃惊，先不说萧睿的出现，单说萧睿的功夫，就让他们心生诧异，听说端王世子自小体弱多病…… 那边千羽和暗影将兄弟五个绑了起来，两个灰衣人对视一眼，突然长啸一声，进攻越发加力，萧睿被迫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被逼到了秦氏和颜如初的地方，暗影叮嘱千羽看着，疾步加入其中支援萧睿他们。 这时，其中一个灰衣人却突然闪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箭筒一般的东西，冲着被绑着的兄弟五个一抖，细如牛毛的毒针向着几人飞去，千羽咒骂一声，只顾得上闪身躲开，再看时，那五个人已经全部倒地，嘴角留出了黑血。 而两个灰衣人趁机拔身而起，拼着被萧睿刺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转瞬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x的，阴险狡诈！”千羽上前查看了几人的呼吸，恶狠狠的咒骂道。 这是临走也要杀人灭口呀！ 而萧睿，在灰衣人逃走之后，喘息了几下，急忙来到了如初的身边。 如初已经帮着秦氏和璎珞止血，璎珞伤的很重，呼吸已经很微弱了，秦氏还好，可是最危险的却是秦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滑胎的症状。 如初看着萧睿，泪眼汪汪的道：“萧睿，怎么办？我娘急需要治疗，而且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萧睿心疼的将如初揽进了怀里，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怎么能让这个女孩子有些安心和依靠。 拍了拍如初，萧睿随即放开了她，转而吩咐几人道：“千羽，快马回去请丁神医！十年和暗影，我们将人送到前面果园，看是否有人，找些伤药和热水，然后十年再去附近寻找稳婆！” “是！”几个人答应了，千羽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十年和暗影一人抱起秦氏，一人抱起了璎珞，施展轻功向果园的房子飞去。 萧睿矮下了身子，温声道：“我背你。” 如初迟疑了一下，然后爬在了萧睿的肩膀上。 萧睿起身，稳稳的背着如初，看向立夏和春染。 立夏急忙点头：“我和春染驾着马车，随后跟来。” 车夫此时抖抖索索的驾好了马车，赶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夹紧了腿，刚才惊险的场面，吓得他躲在了车下，尿湿了裤子。 萧睿点头，背着如初疾驰而去，立夏和春染招呼了车夫，将之前的车夫和青红的尸体掩埋了，才急忙赶往果园。 这个果园的主人看样子经常不在，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里倒是还比较整洁，床褥上除了一层尘土还算干净。 十年和暗影将秦氏和璎珞安置在了床上，萧睿背着如初也到了。 如初从萧睿的背上滑了下来，触手有些滑腻腻的感觉，萧睿闷哼了一声，如初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鲜红的血迹。 “你，你受伤了？”如初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睿，声音颤抖的问道。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察觉，只觉得伏在这个男人的肩上，心跳有些快。 萧睿却笑道：“你还是快看看她们，我没事，暗影给我处理一下就行。” 如初眼睛酸酸的，乖巧的“嗯”了一声，上前去看秦氏和璎珞的状况。 璎珞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气息微弱，如初从荷包里又掏出一枚药丸，给璎珞喂了进去，刚才她已经喂了一颗了，看样子她自制的这枚养血丹还是有效果的。 可是秦氏的情形却不太好，此刻她躺在床榻上，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嘴里呓语“疼，疼……” 如初急的满身大汗，可是却束手无策，只能盼望着丁神医快快到来。 萧睿坐在桌子旁，任由暗影撕开了他的衣衫包扎伤口，伤口不深，但是剑上居然粹了毒，肩部伤口附近已经泛着黑气。 萧睿制止了惊呼出声的暗影，冲着转过头来，一脸惊慌的如初，安慰的笑道：“没事，暗影就会大惊小怪。” 暗影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冲着如初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如初放了心，仔细的为秦氏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眼睛红肿着，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 爹爹还说让自己照顾好娘，可是自己却太大意了，居然让娘受了伤。 如初心里不由的想起了萧恒，直觉告诉她，这次的刺杀就是萧恒做的，除了她，再没有人想要让娘死的了。 幸好萧睿及时赶到，若不然，她，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暗影看着萧睿肩膀上的黑气蔓延开来，皱了皱眉，从包里翻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萧睿：“公子，先吃了这个吧。” 这是一枚扑通的解毒丸，好歹能让萧睿撑着丁神医赶过来。 这边，千羽快马奔向丁神医的住处。 “当当当”，大力敲响了丁神医的大门。 天已经黑了，再不快点，京城关闭他们就出不去了。 守门的小童打着哈欠，开了们，揉着惺忪的眼睛道：“谁呀？” 他才刚刚睡下，丁神医这儿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敲门治病，甚至还有半夜来的，丁神医是必定要让他开门的，然后询问病情才会决定出不出手救人。 是以，小童能休息的时候就急忙休息一会儿，这不，他才刚躺下，就有敲门声响起。 “是我，丁先生呢？”千羽喘着粗气，推门而入。 小童还没来得及说话，千羽早进了内院，敲起了神医的屋门。 “丁先生，丁先生，快起来，您的徒弟出事了！” 丁神医正撵着药材，闻言，“腾”的站起来，拉开了门：“那丫头出什么事了？” 千羽拽住丁神医的袖子：“您老快点走吧，路上说，再晚，您那徒弟就活不下去了……” 丁神医大惊，走了几步，又回头：“带上药箱！” 千羽拍了一下脑门，又返回来拎上丁神医的药箱，提起丁神医几个飞身就出了院门上了马，疾驰而去。 小童揉了揉眼睛，看着天空中一掠而过的黑影，然后就看到丁神医如一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扔在了马上，顿时不见了人影。 街上行人稀少，千羽驮着丁神医疾驰而来，城门正在关闭，千羽夹紧了马背，从城门缝了闪身而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丫头，放心 千羽一路上一边狂奔，一边将事情大概告诉了丁神医。 等到两人到了果园，十年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稳婆，五六十岁的年纪，看见屋里几个人浑身血迹，先吓得腿软，爬伏在地求饶：“老妇人只会接生，可不会别的，求大爷们饶了老妇人吧。” 萧睿无语的看向十年，然后尽量温和了声音说道：“就是让你过来看看这位夫人，你不用怕，先去看看吧。” 老妇人这才敢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到了床榻上的秦氏，裙子底下隐隐出了血。 “这，这是要滑胎呀！” 老妇人更加为难了，看样子这位夫人才六七个月的身孕吧，这要是滑胎，那，那一尸两命也是可能的。 如初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如坠冰窖。 秦氏已经不喊疼了，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如初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嘴唇都咬破了皮，眼泪汹涌而出，她恨自己，怎么能为了躲避说亲，就让母亲一个人出了门，她更恨自己，明明知道上一世母亲出事，这一世怎么还这样不小心。 是自己这么久，没有萧恒的动静，放松了警惕，是自己以为父亲走了，萧恒就会放手，如初心里很笃定，就是萧恒，是她又来害母亲了！ 萧睿看着抖着肩膀，无声的哭泣的女孩子，心里也是揪心的疼。 “去看看，千羽怎么还不回来？” 十年答应了，急忙出了门。 屋外风驰电掣，一阵急急地马蹄声传来，千羽“吁”了一声，拉住了马，丁神医从马上滑落下来，十年忙上前接住了。 丁神医顾不上喘口气，疾步走进了屋里，一边喊道：“丫头，师傅来了，别担心！” 说着，早迈步进了屋里。 萧睿急忙站起来，而如初抬起红肿的眼睛，充满希望的看向丁神医：“丁爷爷，您快来看看我娘亲……” 小丫头满是泪水的脸和切切的哀求，都让丁神医心疼万分。 他看了一眼萧睿，眼里是不满和责备，扔给了他一个瓷瓶，道：“先吃了解药！” 然后，急忙上前来，仔细给秦氏和璎珞查看了伤势，然后取出银针，为秦氏先开始施针。 千羽跟在了后面，低声向萧睿禀报：“世子，人都到了。” 萧睿肃穆，点头道：“吩咐下去，今天务必将这里给我守好。” “是。”千羽答应了，又转身出去部署。 他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发了信号通知了萧睿手下的暗卫，此刻人已经赶了过来，将果园周围守得水泄不通。 萧睿并不知道，是否还会再来杀手，他这是未雨绸缪。 如初差点丧生在剑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如掏空了一般，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他已经很后悔了，没有保护好她，和她周围的人，如今，秦氏危在旦夕，他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萧睿又向十年递了一个眼色。 十年点头，将老妇人送了出去，然后叫了柏乔几个人出了门，来到了刚才打斗的地方。 除了立夏她们将车夫和青红的尸体收了，其余地方还是一片狼藉，那兄弟五个人的尸体好像被什么咬了几口，腿上破烂不堪。 十年和柏乔上前，仔细搜查了五个人的身上，摸出了一个哨子，借着火把，十年看到哨子上似乎刻了一个什么字，字太小，看不清楚，十年将哨子收了起来。 其余几个人在四周搜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十年想了想，又招呼了柏乔来到了灰衣人藏身的地方。 灰衣人很小心，除了几个鞋印，并没有别的线索。 “等一下！” 柏乔突然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十年。 然后拿过火把，仔细照着地上的鞋印。 “你看，这个花纹……”柏乔指着地上有一块小的地方凸起的花纹，是一个回字纹样式。 十年猛地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神色郑重的和柏乔回了果园的小屋子。 丁神医还在忙碌着，璎珞施过针，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而秦氏意识清醒了一点，肚子钻心的疼，又忍不住轻声哼了起来。 如初在丁神医来了之后，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有条不紊的给丁神医打着下手。 “丫头，放心，这天下还没有能难得的师傅的病。” “嗯，谢谢丁爷爷。”如初觉得眼眶又开始热热的。 萧睿服了丁神医给的解毒丸，脸色开始变好了，十年和柏乔进来向萧睿使了一个眼色。 萧睿看了看正在紧张忙碌的如初，起身出了院门。 “世子，发现了这个。”十年将哨子递给了萧睿，又说道：还有，灰衣人的藏身之地，脚印有明显的回字纹。” “回字纹？”萧睿放下了正在摆弄的哨子，反问道，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宫里今天可有消息？” 回字纹是宫里靴子的专用纹，出现在灰衣人的脚上，再加上那两个人的身手，萧睿可以确定，灰衣人是宫里的暗卫。 十年想了想，摇摇头：“宫里没有消息传来。” 萧睿想了想：“告诉宫里的人，不局限于四公主，郑贵妃和三皇子处也盯着。” 十年想要说什么，萧睿挥手道：“我知道，剩下的两个人也启用了。” 这么些年，萧睿只悄无声息的往宫里安插了三个人，此刻为了颜如初，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突然想起萧恒那天在送颜贞卿的街头，看向如初和秦氏的眼神。 萧恒与上一世不同了，而且上一世他并没有多关注过这个公主，可是今天打的事，不得不让他想起萧恒。 因为，萧恒上一世对颜贞卿势在必得的心思，众人皆知，这一世似乎也是这样。 秦氏的伤情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丁神医扎了一针，秦氏陷入了沉睡中。 “在这里并不是好办法，等天亮还是要将人送回城里。”丁神医一边净手，一边吩咐萧睿。 他不满意，很不满意，萧睿这小子是怎么搞得，将如初和他未来的岳母置于这样的险境。 萧睿读懂了丁神医的眼神，苦笑一声。 最近他是大意了，如初一心照顾秦氏，而他一心想要肃清王府，为如初嫁过来做准备。 今天，他原本正在听属下禀报上一次京城流言的情况，他已经查到了，是端王妃身边的一个婆子的远房姐姐的妹妹四处跟人讲，端王世子一掷千金为红颜。 萧睿将这个婆子拘了过来，婆子一开始还大吵大闹，嚷着要告官，直到萧睿凉凉的问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谁说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等你回来 婆子这才结结巴巴起来。 她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是她姐姐教的，要她说还不如跟市井百姓一般，泼他们一身脏水才叫百口莫辩呢。 这勋贵人家的手段就是迂回。 就在萧睿盯着婆子要结果的时候，千羽传来暗影的消息，萧睿这才追了上来。 秦氏稳定了下来，如初才放松下来，仔细打量萧睿的脸色。 “你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萧睿顿时脸上溢满了笑容，冲着如初道：“没关系，小伤，我已经没事了。” 声音温柔的仿佛一掐就能溢出水来，让周围几个人都忍不住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丁神医瞥了他一眼，感情这小子没告诉他徒弟中毒的事，嗯，这点做得还可以，小丫头已经被心神俱疲了，不能承受再多的痛苦了。 “丫头，我先去休息，等天亮我们再赶回去。” “嗯，谢谢丁爷爷，您快去休息。” 立夏和春染已经趁着时间，收拾出了几个屋子，丁神医率先走了出去，他这把老骨头刚才被千羽骑马颠的都快散架了。 十年和千羽几个人也纷纷跟了出去，立夏站住原地犹豫了一下，被春染拽了出去。 “立夏姐姐，让姑娘就好好歇歇嘛。” 立夏回头看了一眼如初，她被萧睿的目光笼罩着，低下头，手不由自主的揪起了帕子。 “阿初！” “嗯？”如初抬头，看到的就是萧睿宠溺又自责的目光。 “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是我太大意了。” 说着，萧睿忍不住将少女的手拉起来，包裹在自己的手中，掌心微微带些粗茧，握着少女柔软的小手，心里如被熨过一般，其实，很早之前，他就一直幻想着牵着少女的手，天涯海角…… 如初浑身一颤，似乎有电流从身体里穿过，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被萧睿微微用力，拉紧了双手。 如初的脸色顿时布满了红晕，但是却没有再挣扎。 萧睿已经是第二次若从天而降一般，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若说上一次是感动，这一次，她深刻的感觉到，萧睿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仿佛找到了依靠。 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纠结、疑惑、犹豫似乎都不重要了，她想，她，动心了！ 或者，其实她早就动心了，可是她没有勇气。 上一世的磨难，让她不敢再走进那个吃人的牢笼，她只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好好的保护好家人，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的在每一件事上用力，希望生活的轨迹可以改变。 是的，有改变，轩表哥有了好的伴侣，没有孤苦一生，大舅母也对她好的如自己的女儿一般，还有温哥哥依然娶了上一世鹣鲽情深的妻子，爹爹也有了外放的好机会，只待弟弟降生，那么她就觉得皆大欢喜了。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很多，可是，这一天一夜的揪心，突然将她从美好里打落了出来，她此时只恨自己太软弱，怎么能单纯的依靠劝说就让萧恒放在执念。 是的，如初一直笃定这就是萧恒做的，虽然她没有证据，可是这个场景与上一世是何其相似！ 萧睿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由羞涩渐渐的眉头紧蹙，眼中蓄起了泪花，忍不住长叹一声，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阿初，以后有我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如初死死压抑的泪水，在萧睿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汹涌而出，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萧睿，痛快的哭了起来。 萧睿只静静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任由她将害怕、委屈、自责一起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如初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萧睿的胸前被洇湿了一片。 萧睿这才拉着如初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低声温柔的道：“不哭了？” “嗯。”如初点点头，就想将手从萧睿的手中抽回来。 萧睿却一把拉住：“怎么，想过河拆桥？” 一句话把如初从坏情绪中拉了回来，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萧睿，到底是安安生生的任由萧睿拉着她的手。 萧睿莞尔，这才略微严肃了一点：“阿初，这次的事你有没有想法，知道是谁要置你们于死地吗？” 如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我有怀疑的人！” 不过，她看了看萧睿，没有说出萧恒的名字，毕竟她和公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若说怀疑就太奇怪了。 萧睿看了看她，长叹一口气，委屈的说道：“阿初还是不相信我呢？” 如初慌忙摆手：“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直觉。” “我有证据。”萧睿道。 小丫头慌忙解释的样子让他心里觉得妥帖，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什么证据？” “你看，这是什么？”萧睿在手上画了一个回字纹。 如初却摇了摇头。 萧睿道：“这是十年他们在刚才灰衣人藏身之地发现的鞋印上的花纹，是宫中专有的。” “宫中？”如初心里一痛，是了，看样子她没有猜错。 “可是，应该不是萧恒。” 萧睿一句话让如初睁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 萧睿伸出手拍了拍如初的头：“傻丫头，我什么不知道？” 萧睿看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的如初，认真的说道：“我都知道，知道你的担惊受怕，知道你的自责懊悔，我还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磨难。” 随着萧睿的话，如初心中越来越惊疑。 萧睿顿了一下，然后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阿初，上一世让你受伤了，这一辈子让我好好弥补我的过错。” 如初听完这话，怔住了，上一世？他知道上一世，他，他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过来的人？ 如初再一次泪崩，伸出小拳头使劲的捶到萧睿的身上，一边气愤的喊道：“你知道，你都知道？你还这么对我，你干嘛呀，把我关进你那个后院出不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我有多想我娘和我爹爹吗？你让人那么折磨我……” “对不起，对不起……”萧睿心酸的抱住了如初：“上一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还在我的后院里等我回来。” “我没有等你回来！”被萧睿搂进怀里的如初，声音闷闷的反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愿以偿 萧睿听着如初反抗的声音，心酸又好笑：“好，好，你没有……” 萧睿其实有想过，是否告诉如初他也是重生这件事。 可是，就在刚才，他才突然决定向如初坦白，他不能让如初再一个人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和痛苦。 从他猜到如初也是重生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是开心的，欢喜的，上天注定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否则上一世为何他就偏偏捡了狼狈的如初，这一世被如初欺负的死死的。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在家等你回来。”萧睿抱紧了如初，长叹一口气，低声道。 如初却从他怀里抬起头，啼笑皆非的道：“这是什么话？” 不过，整个人却是放松了许多。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如初换了话题，若是再让萧睿这么说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呢。 好了，反正知道现在大家都是重生之人，说话就不用再顾忌了。 “你说不是萧恒，为什么？不是她还能有谁，只有她想让我娘出事。” 萧睿倒了一杯热水，凑到了如初嘴边，刚才阿初哭的都嗓子哑了。 如初忙接了过来，羞红了脸，端起水自己喝起来，她还不习惯萧睿这么宠溺的动作。 萧睿…… 抱都抱了，这时候又开始害羞。 立夏在外面守着，听着屋子里一阵哭喊，一会儿却又安静下来，忍不住抬脚想要进去看看。 春染却一把拉住了立夏：“哎呀，立夏姐姐，姑娘要是想让我们进去，早就喊我们了。” 立夏抿嘴，想起萧睿替自己姑娘挡了一剑，姑娘靠在他怀里的样子，还是停住了脚。 嗯，若是姑爷是端王世子的话，她觉得还是可以的。 萧睿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从你父亲被外放时，我就觉得奇怪，我在宫中的耳线传出消息，是郑贵妃促成了你父亲外放，那天送你父亲到城门口，萧恒也在。” “她也在？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们身后那座破旧的茶楼上，上一世我不知道你们中间具体的纠葛，但是萧恒想嫁给你父亲的事，后来却不是一个秘密了。” “我猜到了她应该还是不会甘心，所以派人仔细的盯着她，昨天宫中并没有消息传出。” 如初听完，道：“那不是她，还有谁？” 萧睿沉吟：“既是宫中出来的人，不是她，应该是郑贵妃或者萧铎。” 正在此时，千羽过来道：“世子，宫中有消息。” 萧睿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如初：“你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郑贵妃的手笔。” 纸上的消息写道：平安寂静，四一直在母处，离开时脸色青黑。 如初点头：“应该是刺杀未成，她恼羞成怒了。” 确定了心里的怀疑，如初只觉得心中的恨意如滔滔而来的江水，她用力攥紧了双手，只恨不得此刻萧恒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一刀捅了她，一了百了。 “不要冲动！”萧睿急忙拉过如初骨节发白的手，使劲掰开，掌心已经被指甲划破，皮肉泛起。 萧睿心疼的给如初上着药，一边道：“既然知道是她，多的是方法，怎么能伤害自己？” 如初重重的点点头。 是的，多的是方法。 想来一计不成，萧恒还有第二计，她会怎么做？ 如初目光灼灼的看向萧睿：“我不能坐以待毙了。” 从前是她太天真，太大意，将人心想的太简单，以为自己劝导她，远离她，就可以让她放弃，即使不放弃又能怎么样？郑贵妃不会允许她嫁给父亲这样一个有妇之夫的，就是做继妻也不可能。 可是，她低估了郑贵妃的爱女之心，和她们母女不要脸的程度！ 萧睿宠溺的捏了捏如初的鼻子，笑道：“好，我都听你指挥。” 如初…… 这人，现在说话跟不要钱似的，抹了厚厚的一层蜜，她都不习惯了，上一世不是走一个冷酷的将军路子吗？ 萧睿：“上一世又没有一个总是哭唧唧的小丫头让我哄。” “额，不知道是谁，非要追着我给我寻良人来着？”如初掏了掏耳朵，表示怀疑的看向萧睿。 萧睿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那个人不就是我吗？” 如初…… 好吧，放弃对话，不是某人的对手。 安下心来，如初窝在秦氏身边，睡着了。 萧睿给如初拉了拉被角，然后起身出来。 “世子！”千羽从地上一跃而起，贼兮兮的冲着萧睿笑，萧睿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今天夜里警醒一些，明天一早我们京城，路上就说我们恰好遇见秦氏被土匪抢劫，顺手救了人，土匪被杀死了。” “是！”千羽应答，然后冲萧睿挤了挤眼，悄声问道：“世子，看你这笑的，这下您该是如愿了吧？” 萧睿笑骂：“你个臭小子，赶紧滚。” 千羽嬉皮笑脸的跑远了，萧睿抬手摸了摸脸颊，有那么明显吗？ …… 郑贵妃宫里，众宫婢们都被赶了出来，只见里面稀里哗啦的一阵声音，众人抬头互相看了一眼，又忙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失手了？本宫当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几个妇孺，派出去五个人还不算，加上你们居然还能失手？” 郑贵妃脸色铁青，拍着桌子怒喝。 萧恒坐在一旁，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废物！” 其中一个灰衣人急忙磕头，道：“实在是端王世子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他手下几个人功夫都不错，我们两个人手不足，只好先腾出手来，将那五个人灭口，才脱身出来。” “萧睿？他去哪干嘛？” 郑贵妃诧异，那个地方已经都偏僻了，怎么好端端的，他会出现在那里。 “哼，说你们废物，你们还真是废物，萧睿那个病秧子，你们将他一箭射死不就得了，没得碍人眼。”萧恒冷冷的开口，说出的话却将灰衣人吓了一跳。 那，那可是皇上的亲侄子，当做儿子看待的，他们两个是不想活了才敢下手杀人。 再说，端王世子功夫那可是……挺高的了，跟传说中可不一样。 萧恒盯着两人眼中的惊恐嗤笑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最好庆幸自己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郑贵妃眼神一缩，两个人脊背一凉，感觉到一丝杀意。 两个人急忙连连磕头：“奴才保证绝没有任何破绽，连功夫都是用的进宫之前的，从没有在人前路过。” 郑贵妃这才挥手，让两个人退下。 “恒儿，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放心，母妃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好像是求亲 仿佛睡了好长时间，如初醒过来，看了看天色，外面才刚刚泛白。 秦氏还在沉睡中，而萧睿正坐在床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如初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没休息吗？” 萧睿凑到如初的身边：“兴奋的睡不着。” 如初…… 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脸皮如此厚？ “咳咳咳……”丁神医从门外进来，先大声咳嗽起来。 如初忙站起身来，红着脸向丁神医行礼，目光却躲闪着不敢抬头。 丁神医摸着胡子笑了起来，然后仔细为秦氏把脉。 “嗯，脉象平稳了许多。”丁神医点头，又施了一次针。 然后璎珞也同样的仔细诊治了，收回针，丁神医道：“还是应该尽快回城，她们急需药材。” 萧睿点头，昨天他已经安排妥当，十年已经从附近找来了一辆马车，立夏和春染正收拾着，将马车垫的厚厚的，免得秦氏和璎珞伤口有个闪失。 正说着话，秦氏微微睁开了眼睛。 “阿初……” “娘！”如初惊喜的上前，拉住了秦氏的手：“您终于醒了……” 如初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好了，娘没事，不哭。”秦氏虚弱的说道，想抬起手给如初擦擦眼泪，却用不上力气。 “嗯，娘，您觉得怎么样？”如初忙擦擦眼泪，仔细询问秦氏。 丁神医也过来，仔细察看秦氏的情况。 “娘还好，多谢神医又救了我一命。” 丁神医挥了挥手：“嗯，知道就好，下次自己可注意点。” 秦氏微微弯了弯唇：“是，一定注意。” 这老头嘴巴说话不好听，可是人心是真好。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秦氏将目光又转向了萧睿。 她依稀记得昏迷之前，萧睿护在了她们的面前，秦氏此刻满心感激。 差一点，她就没有了孩子，还有她的阿初了。 想到这里，秦氏担忧的看向如初，略带责备的道：“傻孩子，你怎么过来了？有没有受伤？” “娘，对不起，我又让您操心了，还让您受伤……”如初自责的低着头，抬起秦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感受着秦氏的温暖。 秦氏眼睛有些湿润：“好了，好了，是娘不好。” 丁神医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门，唉，心疼他这小徒弟。 萧睿想要抬手摸摸如初的头，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秦氏：“夫人，有件事想要征得您的同意。” “世子您说。”秦氏现在对萧睿那是满心感激，态度也特别的恭敬。 萧睿瞧了瞧如初，然后说道：“夫人，若是您放心，请将阿初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伤，不让她伤心难过。” 额…… 秦氏晕乎乎的看向萧睿。 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求亲…… 秦氏板起了脸：“世子，您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您说想要我做什么都行，但是我不能拿女儿去报恩……” 萧睿扶额：“夫人，您误会了，并不是因为救命之恩，是我心悦于阿初，真诚向您恳求，额，那个，好像时机有点不对……” 秦氏一头雾水的看向如初，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如初被萧睿一句“心悦”，说的怦然心动，顿时羞红了脸。 秦氏看着如初低垂的头，和布满红霞的脸庞，心里一动，阿初这反应，从前可没有过…… 白云观的那个道姑说道：可觅之处自有可成之事，难不成是应验在这里？ 秦氏握了握袖中的红色锦袋，沉吟不语。 萧睿生怕秦氏不同意，急忙保证道：“夫人若是同意，我立即去向皇伯父求赐婚圣旨！” 如初猛地抬头，嗔怪的看了一眼萧睿，触到秦氏的目光，又忙低下了头，双手下意识的揪着秦氏的袖子。 这个萧睿真是，这样的事怎么就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大大咧咧的提出来，自己那也是要面子的。 而且这样说也太不稳重了…… 秦氏心里有了底，却佯装不知，道：“世子这么突然提起来，我也是没有准备，待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与世子从前并无交集，世子这果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吗？” “娘，萧，世子为了救我们，都受伤中毒了！”听到秦氏的话，如初急的替萧睿辩驳。 秦氏却“噗嗤”一声笑了。 “哎吆，好疼。”秦氏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喊了一声。 “哎，娘，您怎么样？哪疼？丁爷爷！丁爷爷！”如初慌忙的检查秦氏的伤口，又急的大喊丁神医。 秦氏缓了一口气，却道：“我是笑的伤口疼，唉，我的袖子都让你揉皱了。” 如初…… 幽怨的看向秦氏，娘您学坏了！ 丁神医气哼哼的白了一眼萧睿，这小子也忒急，就不能等人好点再提亲。 当然，他可不会说，刚才他就偷摸的待在门口，若是萧睿没有提起这事，他可是要翻脸的！ “世子，你可否告诉我，看上我们阿初哪一点了？” 秦氏开口问道，如初也抬起头，她也很好奇。 萧睿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我似乎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看她哭我会觉得难受，想到她受委屈我会心疼。” 如初听到这里，只觉得眼睛又开始酸酸的，心里有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涌了上来。 秦氏点点头，虽然觉得伤口一阵阵的疼，且转动头也觉得晕晕的难受，可是心里的石头却落了下来。 她感叹的看着如初，一转眼小丫头也长大了，自己这段时间为她的亲事焦心不已，辗转反侧，没想到，眨眼之间却有人向她求娶她的女儿了。 秦氏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这时，却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世子准备什么时候去求赐婚圣旨呢？” 璎珞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却一脸促狭的笑容，其实她早就醒了，只等秦氏问出这句话，秦氏却陷入了沉思，璎珞实在是忍不住了。 端王世子，传说中那个谪仙一般存在的男子，曾经京城的贵女视为择婿之标准，虽然后来因为表妹的事引起过非议，但是这在璎珞看来并不影响。 现在这个男子，居然说心悦于自己家的姑娘，那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般。 阿呸呸，自己姑娘那也是聪明睿智，温柔善良，美丽动人的奇女子。 嗯，两个人那就是天作之合嘛。 萧睿看向秦氏，只见秦氏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中大喜，向秦氏深深作了一揖。 “夫人，我送夫人回城，即刻就进宫！” 第一百五十章 回府 萧睿护送秦氏她们到府门口的时候，府里大门敞开，一群小厮们正预备举着火把出门寻人。 而余老夫人的寿安堂里，秋画和拂冬红了眼，两人直身立着，挡住了要往外报官的荣嬷嬷。 姑娘走的时候告诉她们，看好家，管好自己的人，有事等她回来再说。 昨天晚上，秦氏和如初没有回来，两个人就来向余老夫人禀报，可惜她们都没见到余老夫人，只秋娘出来打发了她们：“我姑姑说了，说不定人是去哪玩去了，半夜不回家，等着吧，回来再算账！” 秋画和拂冬没有办法，自己央着熟悉的人就要出去寻找，可惜门房的人说，老夫人吩咐晚间谁也不许出门。 两个人又回到了余老夫人的院子，跪在院中大声呼救，可是出来两个婆子，将两个人绑在了院子角落的柴房里，今天一早才放开。 这个时候，颜贞和才知道了秦氏和如初失踪的消息，急忙安排人寻找，余老夫人起身就要吩咐人报官。 这才有了秋画和拂冬挡着荣嬷嬷的一幕。 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人还没有去找，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安排报官，那所有人就都轰动了，都知道了秦氏和如初彻夜不归，到时候即使没有事，两个人也是说不清楚的。 人言可畏，她们不能让自家夫人和姑娘无端端的就陷入那样可怕的境地。 “来人，将这两个丫头给我压下去，敢这样跟我顶撞，告诉你们，就是秦氏回来了，我也要将你们卖了！” 余老夫人生气的拍着桌子，怒声喊道。 正在这时，小厮从门外进来：“回来了，回来了，二夫人和三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余老夫人愤而起身：“把这两个丫头给我压下去，走，我倒要看看，她们娘两个是吃了什么熊心豹胆，彻夜不归，害的我们伯府人仰马翻？” 荣嬷嬷挥手，两个婆子上去将秋画和拂冬押了起来。 余老夫人率先出门，秋娘跟在了身后，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心中忐忑不安。 怎么她们没有出事，还能回来？ 这边，余老夫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门口颜贞和正连连作揖，拜谢端王世子萧睿的搭救之恩。 萧睿忙拉起了颜贞和，温和的道：“颜大人快快勿要多礼，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还是先将人安顿了再说。” 颜贞和这才答应了，李氏早上前去仔细查看秦氏的状况。 只见秦氏衣裙上浑身的血迹，脸色苍白，看起来吓人的紧，再跟着身后是璎珞，更是满身是血，李氏顿时抖着嘴唇，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站在一旁的颜如初，倒是没有受伤的地方，却也是衣裙沾染了血迹，头发是简单的挽了一下，李氏眼神一缩，没再说什么，就要张罗着将人送去屋里，余老夫人等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好说的，老二刚出了门，她们两个就这样做，对得起老二吗？对得起伯府吗？对……” “额，端王世子怎么也在……” 余老夫人愤愤不平，喋喋不休的话语，在看到萧睿的时候，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只剩下讷讷的问话。 门口这个场面，她怎么看不懂了呢？ 这…… 余老夫人先是看向萧睿，疑惑出声，继而就看到了秦氏和璎珞狼狈的躺在塌上，还有如初侍立在一旁，憔悴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余老夫人惊呼出声。 她还以为秦氏娘两个跑哪玩去了，心道这下可抓住了把柄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惨烈的模样。 孩子！余老夫人看向秦氏的腹部，还好，还好，她的孙子还在…… 可是，想到这，她顿时又怒火中烧了，明明知道怀着他们颜家的孙子，还不好好在家待着，看着一身的血，惊到了她的孙子可如何是好？ 萧睿看着余老夫人面上表情几个转换，心中又开始心疼起如初来。 “咳咳，还进不进去了，没看见病人还伤着吗？”丁神医甩了一个白眼过来，背着手不耐烦的说道。 就不知道这一家子怎么想的，不能先救人吗？ “哦，对，对，先救人。”颜贞和反应过来，示意李氏急忙将秦氏等人移进了院中。 余老夫人压着怒火跟了上来。 萧睿，也跟了进来。 嗯，他得先保证了秦氏和如初不受委屈才行。 秦氏和璎珞被安顿在了屋里，一路颠簸，两个人的伤口有些裂开了，丁神医吩咐了买药，又仔细的替二人包扎了伤口。 如初简单梳洗之后，被余老夫人叫到了花厅。 其实，她是想好好审问审问颜如初的，奈何这个端王世子，也不知怎么想的，随着进来，就坐下不走了。 “老夫人，颜大人，这也是多亏了我临时起意，想去郊外转转，否则，贵府的夫人可真是有性命之忧了。”萧睿捧着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一副后怕的样子。 颜贞和也是心中担忧，此时闻言，忙拱手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我二弟出门在外，就由我这大哥替他谢过，世子实在是我们伯府的贵人。” 余老夫人虽被萧睿让着坐了正座，可是屁股却不敢坐实了，此时也急忙欠起身来，满脸堆笑：“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世子，不知道我二嫂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这么吓人？”郑氏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很好奇，十分好奇，到现在这位世子只说是救了人，可是都没说怎么救的，啧啧，看秦氏和如初那一身血，也不简单吧？ 倒是颜如锦在旁边，拉了拉郑氏的衣袖，小声说道：“娘，别说了。” 看着刚才的场景，她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平常跟颜如初逗个嘴就算了，这时候郑氏这样问没，她觉得不太好。 不过，她只换来郑氏一个白眼。 郑氏眼睁睁看着二房如今风声鹊起，大房又出了一个三皇子侧妃，还有颜学文一个二甲的进士，她如今是巴不得他们都出什么笑话呢！ 李氏也狠狠的瞪了郑氏一眼，就要张口打圆场，萧睿却噗嗤一声笑了。 他将茶杯放了下来，抬起眼，看了看郑氏，在心里又将她划到了小本本上，然后笑着看向余老夫人。 “这还得问问贵府的马车夫呢，怎么好端端的，马车车辕就断了呢？贵府的人可太不经心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审问 “马车突然坏了？”郑氏满脸震惊，声音却透出了一丝兴奋，声调高的都有些破音了。 余老夫人等人也是满脸震惊。 “是呀，三婶您可不知道，当时我找到我娘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如初说着，从门口走了进来。 “祖母，您可得好好审问审问车夫，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有什么人给撑腰，敢这么害我娘亲？” 如初屈膝行礼，目光流转，在一众人脸上溜过去。 站住余老夫人身后的秋娘，顿时一慌神，后退了一步，“哎吆”一声，踢到了凳子腿上。 如初猛地望过去，犀利的看向了秋娘。 徐娇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头皮有些发麻，颜如初刚才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有些喘不上起来。 “带车夫！”李氏目光沉了沉，向外吩咐道。 看样子有猫腻，李氏想想刚才秦氏凄惨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难受，不管今日过后余老夫人再责怪，她都要帮如初揪出害秦氏的人。 如初感激的看向李氏，李氏点点头，温声道：“初姐儿，放心，老夫人和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余老夫人面色端凝，只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秋娘闻言，上前紧紧的揪住了余老夫人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句：“姑姑。” 余老夫人牙根一咬，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她一眼。 车夫被带了上来，看到团团坐在上头的人，急忙跪了下来。 余老夫人一拍桌子，喝道：“说，你都干了什么？” 车夫一哆嗦，头磕地就要开口。 秋娘却突然指着车夫，尖声道：“他不是秦氏的车夫！” “你怎么知道？”如初盯着秋娘，厉声问道。 秋娘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今天准备出，出门，去找马车才，才知道的。” 余老夫人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凶狠的看向如初：“初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人都不对，你这是逗我们玩儿呢？” 如初不慌不忙的开口道：“祖母稍待，那个车夫已经摔下马车摔死了，可是，我这个车夫却知道点事，你给老夫人慢慢讲来。” 如初最后转向车夫，叮嘱道。 车夫忙再次磕头，哆哆嗦嗦的说道：“前天晚上，老马，哦，就是今天给二夫人驾车的车夫，约我喝酒，后来他喝，喝多了，掏出一个金元宝，说，说是一个贵人给她的，让他做一件隐秘的事，做成了还有一锭金元宝收。” “他有说是谁指使他的吗？”如初紧接着追问。 车夫摇了摇头，抬眼偷偷看了看秋娘。 “说！若是有半点谎话，我立刻将你的妻儿老小卖去挖煤！”李氏气势凌厉，一拍桌子喝道。 车夫一哆嗦，急忙低头：“小的不敢有假话，他没说，不过，不过，小的见过秋姑娘的丫鬟找过老马。” “你胡说！”秋娘气白了脸，“蹬蹬蹬”走了下来，大声反驳：“我没有指使他，前天我都没有派人找过他！” “那昨天呢？”如初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追问。 秋娘被如初的气势吓坏，语无伦次的道：“昨天，昨天，我，我也没有，没有。” “那我就叫过你的丫鬟来问问！世子，不知你擅长审问的属下可在？” 萧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笑道：“听凭姑娘吩咐！” “不要！”秋娘吓的尖叫。 如初却没有理她，挥手道：“带人！” 余老夫人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上前一巴掌扇在了秋娘的脸上，顿时将她扇的趔趄了一下：“你个黑心的，怎能如此害人！” 秋娘捂着火辣辣的瞬间肿了起来脸庞，不可置信的看向余老夫人：“姑姑？” “别喊我姑姑，我好心接你过来，你却做出这样的事，给我丢脸，我不是你姑姑，也没有你这样恶毒的侄女！” 余老夫人气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道。 原本她还怜惜这个侄女，千里迢迢的过来，结果老二却不收，她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对秦氏下手，秦氏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还有她的小乖孙子呢，这个秋娘也太不懂事了。 余老夫人眼睛余光瞟向了萧睿，若是在府里还好，可是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世子在，她也不好包庇自己人的不是？ “我恶毒？要怪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让我过来给人做姨娘，许诺我以后荣华富贵，我会过来受这样的羞辱吗？我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我哪里知道会成这样？”秋娘被余老夫人打了一巴掌，气的口不择言，嚎啕大哭。 余老夫人却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够了，你自己心术不正，还赖上我了，你，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为余家除害！” 说着，余老夫人就举起手中的拐杖，向秋娘打了过来。 “慢着！”如初上前一把拉住了余老夫人的手，声音凌厉。 余老夫人一时被如初的气势吓住了，扭头诧异的看向如初，举在半空的拐杖一时拿不下来。 如初却转向秋娘：“你还没说，你究竟是想怎么害我娘亲？” 秋娘这时候已经破罐子破摔，捂着红肿的脸，恶狠狠的道：“怎么害她？不就是你说的那样，我让老马割断车辕，让你娘出门的时候，突然出事，哼，我就是想让她掉了孩子，看看到时候你爹还要不要她？” 如初厌恶的看向她：“那你是怎么收买老马的？” 秋娘这才恶狠狠的看向车夫：“你是那找来的他？他刚才全是胡说的，前天我都没见过老马，我是昨天让小菊去找的老马，你娘突然要出门，若不是小菊跑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你说是小菊告诉你，你才知道我娘出门得？小菊是哪里听说的？我娘不过是临时决定要出门。” “小菊，小菊是听徐娇和她的丫鬟说的，是她，如果不是她说了，我还没有想起要去害你娘呢！”秋娘指着徐娇，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如初目光箭一般看向徐娇。 从昨天她就觉得颜安然和徐娇不对劲。 秦氏乘坐的马车，车辕有被割过的痕迹，这也是十年他们今早驾车的时候才发现的。 如果没有刺杀，秦氏她们也会因为车辕突然断裂而滚下马车，那个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处心积虑 当时，如初看着断裂的车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了头顶，她都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难过。 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设计她的娘亲，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应该不是宫里。”萧睿上前揽过如初的肩膀，费力拉开了她攥紧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手心红肿之处，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紧张、担忧就开始自己掐自己的手心。 “那是谁？谁要害我娘？”如初颤抖的嘴唇，她实在想不出，出了萧恒还会有谁这么恶毒？ “听我说，”萧睿扳过如初，仔细盯着她的眼睛：“你想想，都是谁知道你娘亲昨天要出门，听你说她也是临时起意要出门，这个车辕割过的样子，也是很匆忙的，我觉得你应该从你身边入手。” “昨天，昨天娘亲突然要出门，是，对，是颜安然，我那个姑母突然之间去看我娘，然后她走了，我娘就要出门，是她，一定是她！” 如初满心愤怒：“还有，徐娇后来还问我，娘是不是去了白云观，是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如初越想越觉得她们可疑。 “好，我知道，听我的，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萧睿紧紧的握住如初的手，安定有力的声音让如初渐渐安静下来。 今天，他们按照萧睿的办法，她以为引出来的会是徐娇和颜安然，没想到居然是秋娘！ 听了秋娘的话，颜安然才收起了脸上掩都掩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担心的看向徐娇。 徐娇却站了起来，茫然的道：“秋姑姑，您在说什么呀？初姐姐，我是和丫鬟说了一句，我也是担心二舅母出什么事，后来，我不是还特意找你去问了问吗？” 如初沉默不语，看向徐娇。 徐娇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一副无辜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随着如初的沉默，渐渐蓄起了泪水。 “初姐姐，你是不相信我吗？我为什么要害二舅母呢，对我有什么好处？” 颜安然也开口道：“初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都已经有人承认了，你怎么还揪着我们娇娇不放了，昨天跟你娘提起白云观的是我，关娇娇什么事？” “那关姑母什么事吗？”如初盯着颜安然，出声问道。 “呵，你这孩子，跟我，跟我有什么事？”颜安然有些眼神闪烁，扯起嘴角笑道：“我，我不过是跟你娘提起白云观姻缘签灵验，谁知道你娘就非要去求签，还不赖你自己嫁不出去！” 颜安然被如初瞪的有些莫名心虚，一股脑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徐娇急急道：“娘说什么呢？初姐姐，我娘瞎说的，你可别当真。她，她也不是有意的。” 如初牵了牵嘴角，看颜安然的样子，她确实相信，颜安然故意向秦氏炫耀，刺激秦氏的意图。 可是徐娇…… 为什么她和丫鬟说的话，就恰好让小菊听见了？那她后来特意去提醒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姑娘，姑娘。”秋画和拂冬先后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婆子，拿着绳子。 “怎么回事？”如初看向两个人披散的头发，还有后面的婆子，沉声问道。 两个婆子早被这样的场面吓得两腿战战，荣嬷嬷喝了一声“滚出去”，两个婆子才急忙退了出去。 迎着如初沉沉的目光，荣嬷嬷有些心虚的道：“是两位姑娘早上惊扰了老夫人，才让人请，请了出去。” 秋画性子泼辣，哼了一声，向如初委屈的道：“姑娘，昨夜您跟夫人没有回来，我和拂冬想要禀报老夫人出去寻找，可是到这里就被这位秋娘子拦住，说是老夫人已经歇下了，不让打扰。后来我们想自己出去寻找，到了门口，被门房拦住，说是秋娘子吩咐夜里谁也不许出门，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又来求老夫人，被几个婆子给绑在了柴房，早上醒来，老夫人，老夫人说是要报官，我和拂冬没有办法，想拦住她们，才起了冲突。” 秋画忍着余老夫人恶狠狠的目光，将昨夜的事一一禀报了。 余老夫人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大喊：“你这个刁奴，报官难道不对吗？若不是你故意拦着，你们家夫人和姑娘早就找到了，你还振振有词，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 “那个……”萧睿突然开口，他笑眯眯的看向余老夫人：“一般情况下，老夫人还是先搞清楚情况在报官比较好，对不对，颜大人？” “是，世子说的是。”颜贞和忍着不耐，转向余老夫人：“母亲该先和我商量，不过，此事以后再说，先将今日之事搞清楚。” 余老夫人被萧睿和颜贞和拦着，铁青着脸，不再说话。 如初拍拍秋画和拂冬，向着外面喊道：“小菊带来没有？” 外面一阵喧哗，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小菊跳湖了！” “啊？”众人震惊。 小厮递上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姑娘，小菊对不起你，不该给你出这个主意，害了你，小菊该死。 如初将纸条摔在了秋娘的面前，冷冷的问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秋娘颤抖着双手，拿起了纸条，一直以来紧绷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摇着头，泣不成声的道：“我没想这样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如初蹲着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却拦着人不让去寻找我们，你不是故意的，是怎么回事？” 秋娘捂着脸低声痛哭，后悔的喃喃自语：“我真的只是想吓她一下啊……” 徐娇颤颤的开口：“秋姑姑，二舅母这样的情况，那受得了惊吓呀？” “是你！是你！要不是你，小菊能听到吗？小菊能给我出这主意吗？这下她死了，你开心了？你开心了？” 秋娘突然蹿了起来，掐住了徐娇的脖子，疯癫一般的喊道。 徐娇被掐的脸色青紫，说不出话来，众人急忙上前拉开了秋娘，颜安然掰开了秋娘的双手，才将徐娇解救了出来。 徐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吓得躲在了颜安然的怀里，久久不能安心。 她没想到，这个秋娘居然这样疯狂，最后她说的那句话，将徐娇的心都快吓得跳了出来。 还好，现在她疯了…… 看着被拉走的秋娘，徐娇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光，随即注意到如初的目光，又迅即垂下了眼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美人 余老夫人吩咐人将秋娘拖了下去，握了握刚才打人还生疼的手，心中直道晦气。 “让世子见笑了，实在是，实在是家中亲戚，不好不招待，却没想到她竟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还好有世子相救。” 余老夫人上前向萧睿赔笑着道谢。 萧睿站起身，回了一礼，道：“也是我多事，在这里打扰了老夫人这么久，不过想来老夫人也是谅解的，毕竟救人救到底嘛，我是不希望秦夫人再有什么闪失。” “世子说的是，我们家一向是和睦融洽，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余老夫人急忙保证说道。 “姑娘，姑娘，快，丁神医请您过去，夫人房里发现了毒物！”春染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拉过如初就要走。 如初心中一惊，匆忙间看了一眼萧睿，急忙跑了出去。 余老夫人立在原地，只觉得刚刚的话还在空中转悠，老脸却火辣辣的疼起来。 萧睿似笑非笑的看向余老夫人和颜贞和：“没想到，伯府里怪事还挺多。” 颜贞和脸色涨红，在萧睿一个年轻人跟前，府里丢了这么大的脸，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关键时刻，李氏出声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余老夫人忙点头，接过话来：“是，去看看，若是有什么纰漏，我是绝饶不了她们的。” 萧睿点头，率先迈步上前：“那走吧。” 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众人惊诧的目光，挑了挑眉：“我不认路呢。” 颜贞和“哦”了一声，这才几步上前带路，向二房的院落走了过来。 众人沿着走廊一边走，颜如锦悄悄的拉了拉郑氏：“娘，您说这位世子是不是太闲了呀？” 郑氏慌忙捂住她的嘴，斥道：“闭嘴！瞎说什么？” 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能说出来，郑氏翻了一个白眼，她怎么举得自己的女儿这么笨呢。 看看颜如初今天这气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跟那些高门贵女比，也没什么区别了。 徐娇被刚才秋娘吓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还有些腿软，只能靠着丫鬟的搀扶走路。 颜安然心疼的道：“娇娇，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歇一歇吧。” 徐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母亲，我还是担心，想去瞧瞧二舅母。” 颜安然欲言又止，看向前头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到底是由着徐娇了。 徐娇不知道颜安然心里的小九九，此刻，她手心满是汗，心中敲着鼓一般七上八下，她在猜测丁神医究竟发现了什么？ 如初先跑回了秦氏的房间。 丁神医原本给秦氏和璎珞治了伤，又转回来，向立夏等人嘱咐伤药的用法，却突然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循着香味，丁神医找到了秦氏内室里摆放的一盆花，丁神医见到，脸色顿时一变，他指着花厉声问道：“这是哪来的？为什么要放这个？” 立夏惶恐，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好长时间了，奴婢也不知道，怕是只有夫人屋子里的人才知道。” 丁神医冷哼一声，斥道：“胡闹，简直是胡闹，立马给我搬出去，把如初丫头给我叫回来！” 如初到的时候，丁神医正仔仔细细，角落里查看情况。 “丁爷爷，发现什么了？”如初喘着气，进来就问。 丁神医摇摇头，脸色凝重：“幸亏今天我来了，否则，丫头你怕是等不到你弟弟了。” 如初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腿一软就想扑倒在地。 秋画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如初稳了稳心神，紧紧攥住丁神医的袖子：“丁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神医将她领到秦氏所在的内室，指着窗户旁边的空地，问道：“这里摆着一盆娇黄色的花，你还记得吗？” 如初凝眉：“记得，我娘很喜欢它的香味，尤其是夜里开花，香气幽人。” “这就是了，你娘有没有经常嗜睡，不爱吃饭，整个人没有精神，脸颊发黄，眼睑发黑？” “是，我娘常常白日也睡不醒，我给她把过脉，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啊？”如初说着，心中却涌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正是这样，丫头，此花名叫夜美人，平常看来就是一盆普通的花，可是，它晚上开花散发出来的香气，与保胎药中杜仲混合，人吸入之后，会逐渐身体衰弱，嗜睡却心思难安，你娘看样子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调理，恐有性命之忧啊。” 如初听完丁神医的话，脸色苍白，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冷汗从后背透了出来。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又要失去她的弟弟了。 如初扭头看向床榻上睡得安详的秦氏，只觉得眼睛生疼，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的娘亲到底还要受多少苦？ 外面，萧睿带头，众人静悄悄的站住那里，丁神医的话她们都听到了，李氏忍不住转过头擦了擦眼睛，她是真的替秦氏和如初难过，秦氏到底是怎么了，怀个孩子还这样的多灾多难？ 余老夫人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觑了觑萧睿的脸色，拿眼神示意颜贞和上去说话。 她是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万一，她又说中了什么，这位世子是不是在他们府里就走不成了？ 颜贞和却满心的郁闷和愤怒，顾不上余老夫人的眼色。 颜贞卿临走，他还保证替他照顾好这个家，如今秦氏接二连三的出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颜贞卿交代了。 与众人凝重的脸色不同，颜如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了徐娇。 徐娇脸色苍白，整个人晃晃悠悠，眼看就快要支持不住，摔在了地上了。 屋子里，如初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有人要害她的娘亲，她决不允许这个人逃掉。 如初郑重的向丁神医屈膝：“麻烦丁爷爷替我娘好好诊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不曾。” 丁神医拍了拍如初的肩头：“放心，丫头，有师傅在，你娘一定会没事的。” “嗯。”如初哽咽的点了点头，看着丁神医转身又去检查边边角角，如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徐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透过众人的身影，如初紧紧的盯着徐娇，冷冷的出声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争辩 如初冰冷的眼神看向徐娇，出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盆花就是你送给我娘亲的！” 当时，如初还仔细检查了花盆，却没想到，这盆花有这样大的来历。 人群“刷”的让开了一条缝，都看向了徐娇。 颜如锦紧紧咬着嘴唇，浑身扑簌簌的开始颤抖。 徐娇此刻倚在丫鬟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柔弱可怜，大大的眼睛蓄满了委屈的泪水，随着如初的问话，一滴滴落了下来。 颜安然惶急的上前，厉声斥责如初：“初姐儿，你是疯了吗？再三再四的往我们娇娇身上泼脏水！” 颜安然不知道花到底是不是徐娇送的，她只知道，不能落在徐娇身上，否则这事可就说不清楚了。 颜安然紧张的看向萧睿：“世子，我们娇娇可是懂事善良的女孩子，您可要替我们娇娇做主呀！” 萧睿神色肃穆，他满心里只剩下心疼如初，听到颜安然的话，接过来说道：“本世子今天在这，就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还清白之人一个清白。” 说完，他看向如初，轻轻点了点头。 “世子……” 颜安然还待说什么，徐娇打断了她的话：“花是我送的。” “娇儿！”颜安然急忙大喊，恨不得立即堵上她的嘴。 徐娇惨然一笑：“娘，清者自清，是我做的我得认。” 旁边的颜如锦听到这句话，这才松开了咬着的嘴唇，她刚才真是害怕，花可是她跟着徐娇一起挑了送来的…… 徐娇惶恐又无助的看着如初：“初姐姐，花是我送的没错，可是我却没有害人的心啊，我并不知道这个花有这样的害处，当时，我只是想着拉近和你和二舅母的关系，随便从花房挑了一盆花而已。锦姐姐可以给我作证的。” “啊？我，我……”颜如锦被突然点到了名字，一紧张只剩下了支支吾吾。 郑氏一看不好，站了出来：“娇姐儿，你这是干嘛？自己承认就完了，还预备拉我们锦儿下水不成？” 徐娇颤颤巍巍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三舅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初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颜如锦两只手使劲的揪着衣角，看向如初：“三姐姐，是我跟娇姐儿一起去的花房，挑的花，我真的不知道，这花有这作用，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如初目光沉沉，盯着颜如锦，其实，她也不相信是颜如锦做的，她没有这样的脑子。 安胎药中的杜仲常见，而府中人都知道秦氏一直吃着安胎药。 可是，这个夜美人却并不好寻，据丁爷爷说，这个夜美人源自于西域，近几年才传入大秦，寻常人家是养不起的。 如初又将目光移向了徐娇。 徐娇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向如初，满眼都是真诚。 如初低下了头，这几天所有的事联系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反而很怀疑徐娇。 “既然两位姑娘都说无心，那不如就带花房的人问问？”萧睿摩挲着下巴，出声说道。 “对，带花房的人！”余老夫人急忙附和。 若是下人失职，怎么也比家中的姑娘们牵连进去要好吧？ 余老夫人给荣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秋画也跟着一起去，勿要帮着荣嬷嬷将人带过来。”如初开口吩咐道。 “是！”秋画答应了，跟着荣嬷嬷雷厉风行的走了。 余老夫人嘴角颤了颤，斜了一眼如初，只敢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至于如初听没听见，她不知道，可是，如果她不哼一声，她觉得满心的愤懑简直要无处发泄了。 这个死丫头，生下来就是为了克她的！ 没一会儿，人就带了过来，是夫妻两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府里已经伺候花草十多年了，如今突然被传了过来，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门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问你们，院里各处的花草都是你们夫妻两个打理的？” 余老夫人率先开口问道，她决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能再让如初这个臭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老年头，也就是伺候花草的这个男的，以头磕地，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小的两个一直伺候。” “好你们两个，居然拿着那些恶毒的东西，敢害起主子来了，来人，给我把他们绑起来。！” 门外立即进来两个小厮，三下五除二将老年头夫妻两个绑了起来。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夫妻两个可是啥也没做呀……” 老年头夫妻两个一边哭喊着，一边头触地，砰砰的磕头。 “什么都没做？”余老夫人冷哼一声：“那你们告诉我，那盆夜美人是哪来的？” “夜美人，什么夜美人？”老年头鼻涕眼泪糊在脸上，惶恐的问道。 “就是前段时间我跟锦姐姐去挑来送去给二舅母的那盆花，你们怎么这么歹毒，都不告诉我，孕妇是不能闻那个花香的吗？”徐娇指着老年头控诉道。 老年头想了起来，徐娇只去花房挑过一次花，而且磨蹭了很长时间，那天他预备早点回家，给他老婆子煮个面过生辰的。 所以，老年头很有印象。 “可是，那也不是叫夜美人啊，卖花的人说那叫虞娇，很稀有的物种。” “卖花的人？我们府里都有自己种植的地方，哪来的卖花的？”李氏喝道。 “是，是有一次，遇，遇到的，但是，小老儿没有私心的，是真的那人说是稀有品种，能让人安神养气的。” “现在人在哪里？还能找到吗？”如初急急问道。 看样子，这个卖花的人才是关键！ 老年头苦着脸道：“没有了，后来小老儿又去那个地方找过他，想再买一盆，可是那个地方已经换了摊子了。” 如初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就想到了，可是听到老年头这样说，还是有些泄气。 萧睿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那么，这位徐姑娘去你们花房找花的时候，是她自己看上的，还是你推荐的？” “世子，您这是非要逼我认下是吗？”徐娇凄惨一笑，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望向萧睿。 萧睿“嗤”的笑了一声：“这位徐姑娘，任谁也会怀疑的，不是撒娇卖可怜，就能蒙混过关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徐娇脸色一僵。 没想到，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萧睿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徐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如初唇角微翘，看了一眼萧睿，收到的是萧睿眼中求赞赏求表扬的一副样子。 如初忍不住暗暗丢了他一个白眼。 颜如锦这时开口道：“我记得……”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望了过来，颜如锦有些心慌，抿了抿嘴唇，才继续说道：“那天是我跟娇姐儿一起去的花房，当时，老年头没在，我们两个转了一圈，才看到这盆花来的好，所以当时就决定送这个了。” 颜如锦说完，又看了一眼如初：“三姐姐，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要说出来，我觉得。” 如初点头，若是这样，难道徐娇真的是误打误撞，可惜卖花的找不到了…… 如初低头，咬了咬嘴唇，娘亲遇害这两件事连起来，目的都是一个，让娘亲死或者失去孩子，刺杀那件事指向了宫里，这件事的指向或许也在宫里，比较这种从西域而来的花，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 不论怎样，徐娇很高兴，她拉着颜如锦的手，激动的道：“多谢锦姐姐帮我说话。” 颜如锦不置可否，她只是实话实说。 可是…… 颜如锦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安，那一天她们送花之前，徐娇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她突然进去还把徐娇吓了一跳，好像藏起了什么…… 这个，也或许是她多心了。 犹豫着想要开口说话的颜如锦，被萧睿的话给打断了。 “既然如此，我会帮着贵府寻找那个卖花的人，想来这次之后，老夫人也会提高警惕，免得再让无端的人暗害。” 余老夫人满心的诧异，这个世子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还这么替他们出头了？ 嘶~莫不是因为上次老二在街上救了他？ 想到这，余老夫人恍然，满脸堆满了笑容，热切的道：“多谢世子，有世子鼎力相助，我们伯府真是感激不尽！” 老二可真是太能干了，救了太子，如今连端王府也攀上了关系。 颜贞和心里也是这样猜测，对着端王世子恭敬的作揖道谢。 李氏却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如初。 送走了端王世子，余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发了一顿脾气，将老年头夫妻俩一顿臭骂，又想着将人卖了了事，还是颜贞和拦了下来，只道罚一年月例，以儆效尤。 老年头夫妻两个千恩万谢的走了，花房的差事平日收到的打赏不薄，能留下性命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能继续这份差事，夫妻两个也是心里十分庆幸，自此干活更加的精心了。 余老夫人今日对二房是十分的不满，她就不明白了，二房怎么天天净事，而且每次都是有外人在场，到底碍于端王世子的脸面，只冷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人了。 徐娇可怜兮兮的上前，扯了扯如初的衣角。 “初姐姐，对不起，我真的是无心的，二舅母怎么样了？还好吗？” 如初紧紧盯着徐娇娇娇怯怯的面庞，伸手拂开了徐娇的手。 “娇姐儿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再来我们这里了，还有姑母。” 徐娇一瞬间，眼泪就“刷”的流了下来，脸色涨红，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颜安然却火冒三丈：“初姐儿，你这话可就奇怪了，又不是我们害的你母亲？” 如初闻言，眼神冷冽：“姑母怕不是忘了，是谁刺激的我娘，挺着大肚子跑去那么远？” “我是，那是，谁让你娘心理太脆弱了，说说就听……”颜安然嘟囔着，在如初沉沉的目光中，逐渐低了声音。 “好了，都散了吧。”李氏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搂了楼如初的肩膀：“好孩子，快去歇一歇，有事就跟伯母说。” “嗯。”如初点头，这是她在这个家中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了。 众人散去，郑氏拉着颜如锦急匆匆的走了。 “娘，您慢点，慌什么呀？”颜如锦被郑氏扯着袖子，走的飞快，忍不住抱怨。 “慢点？慢点让你给人家当靶子吗？你真是个拎不清的蠢丫头！” 郑氏点着颜如锦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什么当靶子？娘，您又骂我笨！” “你可不是笨吗？这个浑水，别人躲还来不及，你倒好，伸着脚的往前冲！” “我没有，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看到的？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了？”郑氏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姑娘怎么越来越笨了，看人家颜如初，那真是跟个明珠似的，开始闪闪发光了都。 颜如锦却突然心神一震，是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她渐渐停住了脚步。 突然转身飞快的跑远了，一边跑一边说道：“娘，您还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哎，你这死丫头，这个时候又要去哪儿啊？”郑氏急的跳脚，急忙示意身边的丫鬟：“你去，赶紧把姑娘给我追回来。” 丫鬟忙屈膝答应，追了上去。 颜如锦脚步不停，绕着小路，一路跑到了徐娇的院子。 院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看样子徐娇还没有回来。 颜如锦跺了跺脚，就要转身离去，可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住了脚，想了想，推门进去了。 “有人在吗？”颜如锦喊道。 没有人答应，不知道丫鬟们都去了哪里？ 徐娇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还是抬脚推开了屋门，走向最里面一个小隔间，徐娇在那里养着两只鸽子。 颜如锦从前见过，很漂亮，通身白色，红爪尖嘴，小眼睛骨碌碌逇转着，很机灵的样子。 那天，徐娇就是从这里出来，被她吓到，当时，徐娇似乎往后面藏了一下手。 颜如锦一步步走向了里面，推开门，两只鸽子都在，正一下一下的啄着米，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小眼睛望了过来，看到陌生的面孔，咕咕的叫了起来。 “哎，别叫，别叫，我没别的意思。”颜如锦急的摆摆手，冲着两只鸽子说话。 不知道鸽子是听懂了，还是怎么，不再叫唤，只缩在了角落了，拿小眼睛瞪着她。 颜如锦摆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慢靠近了鸽子。 她很好奇，不就是鸽子吗？徐娇搞的还挺神秘，都不让自己看。 颜如锦仔细的看了看两只鸽子，突然在鸽子的腿部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竹筒，若不是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信鸽 颜如锦发现了鸽子腿部细小的竹筒，心中一紧。 这是信鸽！ 颜如锦很惊讶，她曾经溜出去听茶馆说书先生讲过，这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徐娇养信鸽干嘛？ 她是在和谁通信吗？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院门被推开，徐娇和丫鬟的声音传来。 颜如锦急忙退了出去，顺手关了一下门，然后坐在了桌子旁，假装喝茶。 “咦，锦姐姐你怎么在？” 进来看到颜如锦，徐娇惊呼出声，转头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 丫鬟急忙低下了头，眼中的惊恐一闪而逝。 “哦，我是要看看你没事吧，结果我都来了，你还没回来，那个什么，你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颜如锦放下了茶杯，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徐娇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啪”的一声，伸手扇在了身边丫鬟的脸上。 丫鬟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徐娇冷冷的出声说道：“去给我查查今日是谁值班，给我跺了她的爪子！” 丫鬟急忙应“是”，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徐娇转身走进了里面的小屋，仔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还有鸽子笼，两只鸽子咕咕叫了几声。 徐娇冷哼了一声，才关上门出去了。 颜如锦从徐娇院子里出来，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如初的院子门口，只有一个小丫头守着门，看到颜如锦忙站起来屈膝行礼。 “四姑娘是找我们姑娘吗？我们姑娘没回来，还在二夫人院子里。” 颜如锦“哦”了一声，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秦氏的院子。 可是等到院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她刚才那样说，替徐娇做了证，如今再过来说徐娇有问题，如初会不会不相信她呢？ 再说，她也不确定徐娇到底是不是有问题，还是有什么问题，跟秦氏的被害有没有关系，她这样贸然的去说，只能让大家都惶惶不安。 颜如锦冷静下来，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了。 她得找机会好好看看徐娇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才能再说话。 秦氏屋子里，如初坐在秦氏的床榻边，仔细替秦氏擦拭脸庞。 青红死了，璎珞现在也动不了，如初就暂时先让立夏和拂冬在这里伺候秦氏。 “姑娘，来，喝口水吧。”立夏捧着一盏茶，递给了如初。 从回来到现在，如初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呢。 “姑娘，看样子四姑娘心里还是挺愧疚的，刚才在门外站了好久，心事忡忡的，最后一言不发的又走了。” “锦姐儿？”如初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还是一个小姑娘，可能是吓到了。 如初想了想，又“”叮嘱立夏。 “回头去青红家里，给她老娘点银子，帮着安葬了人吧。” 立夏低头答应了，心里沉沉的。 “姑娘也歇会吧，丁神医说夫人一时半会的醒不了，姑娘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好夫人。” “嗯，你去吧。”如初点头答应了，立夏才出门去了。 再说萧睿，从伯府出来，上马向宫里疾驰而去。 李公公正伺候着文昭帝用早膳，见到萧睿惊讶的出声：“世子回来了？” 萧睿上前向文昭帝行过礼，转向李公公：“公公怎么这样说？” 李公公答道：“是这样，端王爷一早过来，问世子是否进宫了，说是世子昨天出了门，没有回去。” 萧睿挑眉，往日里几天不见，端王似乎也没有怎么样？ “哦，昨夜有个突发事，所以没来得及回去。” “什么事？还让你父王找到这里？”文昭帝放下筷子，擦了擦手，问道。 “皇伯父，昨天我是做了一件好事呢。”萧睿略带骄傲的说道，引起了文昭帝的好奇。 “什么好事，说说。” “是这样的……”萧睿将昨夜的事简单讲了一下，略去了刺杀的事，只跟伯府说的一样，只说救了秦氏。 文昭帝听完，问道：“你说的这个秦氏，是颜贞卿的妻子吗？” “是呀，皇伯父，您都不知道当时多危险，幸好我经过那。” “哦？是吗？那他们还得好好感谢你呢。”文昭帝淡淡的开口，却话音一转：“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去哪干什么？” “那个，我，我去打猎去了。” “打猎？大晚上的跑那去打猎？”文昭帝不相信的问道。 萧睿这才抬手搔了搔头，然后不好意思的道：“那个，也不全是，听说，听说那边的姻缘庙挺灵验的……” “嗯？”文昭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旁边的李公公却笑得抿住了嘴。 这位世子可真逗，自己去求姻缘。 “你去求姻缘？”文昭帝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话了。 萧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文昭帝却突然收回了笑容，心里有些酸涩，若是他的母妃还在，怎么用得着孩子自己去求姻缘？ 萧睿抬起眼睑，悄悄的觑了觑文昭帝的脸色，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睿儿，你这是干什么？”文昭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 李公公急忙上前，想要拉起萧睿。 萧睿却挣开了李公公，急忙说道：“我有事求皇伯父。” 文昭帝挑眉，失意李公公站在一边，然后问道：“说吧，什么事？” 萧睿抬头，拿好看的眼睛盯着文昭帝，真诚的说道：“请皇伯父给我赐婚！” “什么？赐婚？那个人？是谁家姑娘？”文昭帝有些震惊。 “是的，就是跟皇伯父提过的那家的姑娘，正是颜贞卿大人府上的嫡女，名唤颜如初的。” 文昭帝似乎有些印象，跟她的母亲在宫里照顾颜贞卿，似乎很漂亮的一个姑娘。 不过，萧睿的妻子以后是要继承端王府的，颜贞卿不错，可是身份毕竟有些低了。 文昭帝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到萧睿期盼的眼神，不由摇头笑道：“好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回头让郑贵妃将人请进宫来，我看看再说。” “啊？那，贵妃娘娘这么忙，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不如问问皇祖母能不能帮忙？”萧睿有些迫不及待。 文昭帝笑骂道：“臭小子，一时也等不了，好了，好了，你去跟你皇祖母说，若是她老人家同意，我就同意。” 皇后被禁足以后，太后还没见过他呢。 就让萧睿去吧，该拍的马屁那还是得拍，看样子，反正最后也是拗不过萧睿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亲事 萧睿抬头冲着文昭帝呲牙一笑，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文昭帝不由得又笑骂一声：“臭小子！” 太后对于萧睿这个孙子，也是打心眼儿里疼，她看得真真儿的，端王妃那个后母做的，实在只是表面功夫，可惜她的儿子却一心以为那是个好的。 太后叹了一口气，唉，她这个母后做的，也真是有点失败。 看到孙子期盼的眼神，太后心早就软了。 再听到萧睿说是黄皇上让他过来，请自己做主的，嗯，心里觉得熨帖起来。 所以，太后笑眯眯的答应了。 只要自己孙子喜欢，凭她是谁，那也是配得上的，瞧睿儿这身姿挺拔，模样俊秀的。 至于从小体弱，不存在的，神医不是给治好了吗？ 可是，有人却不同意了。 “什么？！你要娶阿初？她知道吗？她同意吗？她愿意吗？” 屏风后面的安馨县主噔噔噔的跑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问萧睿。 萧睿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安馨县主之后，才放下心来。 “县主放心，我是征得秦夫人和阿初的同意，才进宫求旨意的。” “什么？阿初居然同意了？” 安馨县主以为萧睿是贪图如初的美貌，进宫强行求赐婚的，是以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虽然萧睿是人模狗样的，可是他身体不行啊，不行，不行，阿初不会被他的美貌给骗了吧？ 安馨县主连连摇头，心里嘀咕着。 萧睿好笑的解释道：“县主放心吧，阿初是真的确定的，县主不相信，不是还有秦夫人吗？” “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迷魂计了？”安馨县主嘀咕着。 她是从来没有将这两个放在一起想的，在她心里，阿初是要嫁给秦若轩或者是温南那样的人的。 可惜，这两个不争气的先后定亲成婚了，安馨县主还偷摸的去教训了教训秦若轩，指责他移情别恋，始乱终弃，额……虽然用词不太准确，但是意思是对的。 安馨县主到现在还记得秦若轩当时痛苦的眼神。 嘶……难不成，阿初喜欢的不是秦若轩那样的，而是萧睿这样美貌的？ 安馨县主托着下巴，小手指轻轻瞧着唇角，围着萧睿转了又转。 萧睿哭笑不得的看着安馨县主。 倒是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馨，别胡闹，怎么跟围观宠物似的。” 萧睿…… 太后，还不如您不说呢！ 安馨县主这才停了下来，认真的问萧睿：“阿初真的亲口答应了？” 萧睿也无比认真的点头答道：“是的，她亲口答应了。” “唔，那好吧。”安馨县主耸耸肩膀。 太后笑道：“好了，你才多大，还是一个孩子呢，倒是开始操心别人的亲事了。哀家还能看错了人，睿儿是一个好孩子，那个孩子也是一个好女孩，嗯，不错。” 太后总是听安馨县主提起如初，自然也注意过她，眼神清明，举止端庄，很不错的孩子，要不她也不能这么快答应了萧睿。 安馨县主嘟了嘟嘴，不开心的道：“我就是生气，这么大的事阿初都不跟我说一声的，若不是今天过来太后您这里，恰好听见了，我还不知道呢。” 萧睿急忙解释：“县主这也不能怪她，我是今天早上才确认了她的心意，然后才急忙赶进宫里来的。” 安馨县主更不依了：“什么叫今天早上确定的心意？这么早，你，你把阿初怎么了？” 萧睿扶额：“不是，没有县主想的那样，那个是特殊情况。” 萧睿只好又将跟皇上说过的话，又简单告诉了安馨县主。 安馨县主听完，气的一跳而起：“好呀，他们安远伯府这不是明白的欺负人吗？不行，我要找她们去！” “哎，县主，县主，”萧睿急忙拦住了安馨县主，说道：“我特意留在那里，听着他们将事情处理清楚才回来的，虽然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我说了会继续追查下去，想来近期内他们是不敢欺负阿初的。” 安馨县主这才放下心，满意的点点头：“好吧，看在你知道保护阿初的份儿上，我勉强接纳你了，不过，阿初要是不请我去饕餮居吃顿好的，我可不会原谅她，哼。” 安馨县主前一秒还在担心阿初被欺负，后一秒又开始傲娇的抬起了头。 萧睿笑了起来，太后看了一场热闹，心里开心极了，她就喜欢安馨这样的，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说的热闹，想来，那个阿初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想到这，太后开口说道：“改天领那个阿初进宫来看看哀家。” 萧睿大喜，急忙叩头拜谢太后，又笑嘻嘻的说道：“皇伯父也说让领过来，他亲眼见见呢。” 太后，白了一眼萧睿，到底是又笑了起来。 罢了，皇上都递台阶了，她就就坡下驴吧。 萧睿告退出去了，太后搂着安馨，感慨的说道：“一转眼，我们家馨儿也长大了，你可有中意的人，到时候哀家也为你做主。” 安馨县主搂着太后的脖子，撒娇的道：“多谢太后，那安馨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您老人家也要给我赐婚。” “哈哈哈，好，好。” 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萧睿来到昭华殿，向文昭帝禀报了，文昭帝也是十分的满意。 隔两日，是五月十六。 安馨县主一早就乘车来到了安远伯府。 “秦姐姐，你身体可大好了？”安馨进府一路就找到了秦氏的院子，果不其然如初就在这里，正伺候着秦氏喝着燕窝粥。 自从丁神医将那个害人的花丢了之后，秦氏的精神就越来越好了，听到安馨县主询问，笑着道：“好多了，多谢安馨，可用过饭了？拂冬刚做的荷叶粥，要不要用点。” “那当然好。”安馨爽快的答应了，全然不顾后面丫鬟悄悄翻起的白眼。 县主，您在家里刚刚涌了两碗饭好不好？ 安馨却欢快的结果立夏给盛过来的粥，拂冬的手艺，那可是不能错过的。 当然，这样暴饮暴食的后果就是，安馨都坐上了马车了，还抱着肚子叫唤。 “哎吆，吃的太多了，肚子胀，哎吆，快点让车夫慢点。” 如初在旁边笑的欢乐：“该，让你贪吃。” “好呀，阿初，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才跑出来的，你就这么对我？”安馨县主委屈的看向如初，却将如初看的脸色一红。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甘心 却原来，是安馨县主自告奋勇，将如初领进宫里给太后悄悄。 当然，这也是萧睿后来又悄悄的去找她，拜托她早点领着如初进宫，好将赐婚圣旨要下来，要不然，萧睿害怕万一夜长梦多呢。 不出萧睿的意料，端王妃果然闹了别扭。 “王爷，睿儿怎么能娶个破落户的人家的女儿，而且臣妾听说，那个姑娘脾气可不怎么好，骄纵任性，别回头睿儿再被气出个好歹来。” 端王诧异的扭头看向她：“不对吧，睿儿不是说她懂事大方吗？而且，也不算破落户了，颜贞卿的女儿应该错不了。” “可是王爷，这，这么快定亲，也不妥吧，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呢，睿儿的身子又刚好了，这，臣妾送去给他的丫头，他可一个也没留……”端王妃又迟疑的凑在端王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端王却不以为意，大手一挥：“有神医护着他呢，而且听闻这位神医还挺护着颜家那个丫头，还怕不能好好给睿儿诊治了不成？” 端王妃见无论怎么跟端王说，都不管事，于是一扭身坐在了旁边的矮塌上，嘟着嘴不说话了。 端王凑了过来，笑嘻嘻的掰过端王妃的身子：“怎么了？这还不高兴起来了？” 端王妃委屈的抬起头：“王爷，嫣然的事才过去多长时间？这叫她怎么办，好不容易京城的人才放下这个事，若是睿儿定亲，那，那嫣然岂不是又要被人嘲笑。” 端王拧眉，面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 端王妃急忙又道：“关键是，嫣然似乎还没有放下睿儿，若是这时候定亲，我怕嫣然再有个什么，那，那定亲可别定出什么事来？” 端王听完，这才沉吟起来。 也是，定亲是好事，可是往日看着叶嫣然那个丫头也是个烈性子，回头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嗯，还是先给打发出去比较好。 想到这，端王道：“你说的也是，我考虑考虑，跟皇上推两天，这几天你赶紧物色个人，将嫣然先嫁出去不久解决了。” 端王妃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却只得笑呵呵的称端王想的周到。 送走了端王，端王妃一脚将地上的凳子踹了出去。 “来人！请表姑娘过来。” 没一会儿，叶嫣然急匆匆的过来了，额头还冒着汗：“姑母，您叫我？” 端王妃看到叶嫣然这模样，脸沉了下来：“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儿？” 叶嫣然却没注意到端王妃的脸色，急忙道：“姑母有什么事？南平郡王府上的千叶县主还等着我去划船呢。” “放肆！” 端王妃一拍桌子，喝道：“跟长辈是怎么说话的？你还有没有一点懂事的地方？” 叶嫣然被吓了一跳，委屈的问道：“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啊？我就是出去玩一会儿，散散心。” 端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道：“姑母也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可是你最近是不是出去的也太多了，都不在府里待着，你也不去看看你睿哥哥。” 叶嫣然撇撇嘴：“看他干嘛，人家都不待见我的。” 叶嫣然听了端王妃的话，后来也主动的接近过萧睿，可是都被萧睿严厉的训走了，叶嫣然再也不想看见萧睿那张臭脸了。 端王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有抬头的迹象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说道：“怎么这么说话，这个时候不去看你睿哥哥，难不成还要等他成婚了，看嫂嫂不成？” “成婚？他要跟谁成婚？”叶嫣然惊讶的问道。 “哦，”端王妃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就是安远伯府那个颜如初嘛。” “怎么是她？” 叶嫣然这下真的不淡定了。 居然是她？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叶嫣然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凭什么是她？她哪里好？”叶嫣然愤怒的喊道。 颜如初害得她一直被人嘲笑，尤其是三月三之后，她每次出门，那些贵女们就会将若有似无的目光瞟向她的额头，似乎她那里长了花儿一般。 好不容易，她才逐渐的交了几个朋友，也有了出门的机会，谁知道，颜如初居然要嫁给萧睿，这，这不是碍人眼是什么？ 叶嫣然心里又酸涩，又愤怒，又嫉妒，只有一个念头，不行，不能让她嫁给萧睿。 端王妃看着团团转的叶嫣然，说道：“听说，睿儿已经去求了皇上了，若是没有意外，过几天这事就定下来了。哎呀，嫣然，你可不能太伤心了，虽然你离得近，可是近水楼台也不一定先得月呀，好了，姑母会帮你寻一个好的夫君的。” 叶嫣然听完，心里的愤怒更加的涌了上来，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向端王妃告退了出去。 端王妃身边的嬷嬷担心的道：“王妃，您说表姑娘能听懂您的话吗？” 端王妃嗤笑一声：“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是夜，萧睿看了会儿书，又美滋滋的想了一会儿如初，躺下睡了。 刚躺下，就觉得一股甜香飘了过来。 萧睿紧闭口鼻，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只听“呀”的一声，一个人影被踢了进来。 千羽举着蜡烛，走了进来，道：“世子，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被小的给抓住了。” 千羽心里嗤笑，这脚步声重的，三丈外都能听见，还偷偷摸摸的，暗卫他们都懒得动，千羽只好自己出马了。 就是没想到是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 萧睿拿过千羽手中的蜡烛，照向地上的人，只见此人身穿一袭白色轻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阿嚏！”萧睿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喷嚏，这是擦了多少粉啊，太刺鼻了！ 地上的姑娘抬起头，张嘴就要喊道：“救命啊，非礼啊！” 萧睿一把扯过桌子上的抹布堵住了她的嘴，千羽同时从身上不知哪里摸出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人绑了起来。 “唔，唔，呜呜……”被堵上了嘴说不出话，这位姑娘只能挣扎着，冲着萧睿呜呜的出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萧睿挑眉，蹲了下来，冲着她问道：“叶嫣然，你是疯子不成？大半夜跑我屋里来干嘛？” 叶嫣然还是摆了摆头，冲着萧睿呜呜的喊叫。 千羽从窗户边捡起一个烧的剩下的半截香，闻了闻，急忙又扔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丫鬟告状 “世子，是幽情香！”千羽急忙将剩下的香扔了出去，掩着口鼻说道。 萧睿的眼神顿时冷冽起来，沉声问道：“叶嫣然，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你是疯了不成？” 叶嫣然被抹布堵住了嘴，只能冲着萧睿呜呜的直叫。 萧睿一把将抹布从她的嘴里拽了出来。 叶嫣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愤怒的喊道：“我就是不能让颜如初嫁给你，就是不能让她如愿！” 萧睿被气得哭笑不得。 他今天早上才跟端王提了一句皇上要赐婚的事情，没想到，晚上就有了动作，端王妃可真是迫不及待呀！ 就是叶嫣然可怜了点，被人拿着当枪使，还自以为很本事。 萧睿冷冷的看向叶嫣然：“我告诉你，娶她我是娶定了，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这一次就算了，若是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让你更难堪！” 说完，萧睿吩咐道：“给我把她扔回她的院子去！” “是！”千羽欢快的答应了，也不给叶嫣然解开绳子，扛起人就走。 萧睿…… 千羽最近的理解力似乎下降了，扔出去就一定要扛着扔出去吗？ 叶嫣然一路上羞耻憋屈，却不敢声张，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千羽果然从墙上，一把将叶嫣然扔了下去，不过倒是知道挑了一个草地，用了一些巧劲儿，不至于伤了人。 拍拍说，千羽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叶嫣然还被绑着双手，活动不了，五月的天气，夜里倒不是太凉，可是挡不住有蚊子啊。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小丫鬟起床打扫院落，看到半倚在花树旁边的叶嫣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闭嘴！”被惊醒的叶嫣然低喝了一声，怒道：“还不过来给我松绑！” 小丫头急忙上前给叶嫣然送来了双手，叶嫣然的手已经被绑出了红色的印记，胳膊又酸又麻。 她扶着花树勉强站了起来，丢给小丫头一副耳坠，恶狠狠地威胁道：“若是今天的事被人知道了，我就把你卖去西边挖煤！” 小丫头吓得一哆嗦，急忙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叶嫣然一瘸一拐的走了。 小丫头捧着金镶玉的耳坠，急忙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继续开始扫地。 叶嫣然的丫鬟此刻正在房里急的团团转。 昨夜，姑娘说要去世子屋里，还让她出门去找晴姐姐拿了一包东西，当时她就觉得不妥。 奈何姑娘也不带她，只让她守好门，谁里都说姑娘还在睡觉。 眼看着天色发白，渐渐亮了起来，姑娘可是还没有回来…… 去世子屋里，又是一夜未归，这可如何是好？ 小丫鬟正在屋里团团转，“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丫鬟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急忙凑在门边，从缝里往出去。 “开门，是我.” 小丫鬟哗啦一声，将门打开，惊喜的道：“姑娘回……来了……” 满心欢喜在看到叶嫣然杂乱的头发和发皱的衣服时，顿时变成了心慌。 “给我备水，我要洗澡！”叶嫣然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小丫鬟带着哭腔，颤抖的问：“姑娘，你不会是？” “滚出去，备水！”叶嫣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 小丫鬟急忙关上了门，出来了。 看姑娘的样子，分明就是受了欺负了。 可是，可是世子不是不喜欢姑娘吗？这是做什么？ 不行，不能让姑娘受委屈！ 小丫鬟想起临来京都时候，自家夫人的吩咐，照顾好姑娘，有事就去找王妃，王妃若是不管，我就打去端王府！ 小丫鬟壮了壮胆子，吩咐另一个丫鬟给叶嫣然备洗澡水，自己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端王妃的院子跑去。 端王妃刚刚伺候着端王起身，一边给他穿着外衣，一边道：“皇上见过了颜家姑娘，可有说什么？” 端王“唔”了一声，道：“也没说什么，只说不错，已经答应了，跟我商量了，回头下旨赐婚。” 端王妃拿着玉佩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给端王挂上玉佩，一遍说道：“这么快？也是，睿儿也老大不小了，等他成了婚，景儿也该好好相看了。” 端王点头：“是呀，你好好给景儿挑挑，可不能委屈了孩子。” 端王妃柔柔的道：“臣妾遵命。” 这时候，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端王，眼神缩了一下，又看了看端王妃，低下了头，却难掩眼神中的慌乱。 端王妃斥责：“有什么话就说，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嬷嬷这才屈膝禀报：“表姑娘身边的丫头来了，说，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端王妃眸光一闪，却惊讶的问道。 “这，”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还是请王爷和王妃去看看吧。” 端王挑眉，看了看端王妃也是一脸的疑惑，于是说道：“走，去看看。” 花厅里，小丫鬟不停的跺着脚，看到端王和端王妃一起过来，有些惊吓。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鼓足勇气了。 毕竟，若是她没有过来找端王妃，自家夫人打上京都，就是来打死她了。 想明白的小丫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请王爷和王妃给我们家姑娘做主啊。” “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说来。”端王妃温和的道。 小丫鬟就将昨天晚上到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随着小丫鬟的描述，端王的脸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这个逆子，简直是胡闹！” 端王妃也是一脸的难堪，又愤怒委屈，只静静的坐在一边，无声的垂着泪。 “来人，去将世子给我叫来！” 端王一拍桌子，厉声吩咐道。 有小厮急忙跑了出去。 端王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心里却无比的开心。 昨天，她刺激叶嫣然为的就是今天这样一个结果。 若是叶嫣然成功了，那么萧睿别说娶颜如初了，怕是在王爷和皇上的心里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试想，若是德行有亏，世子之位还能是他的吗？ 而且，那个颜如初，她也是眼中钉肉中刺，一举三得。 若是叶嫣然没有成功…… 呵呵，不存在的，这不，已经按照她设想的发生了吗？ 端王妃心情舒畅，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悲伤、失望和难堪的样子。 看的端王心里一阵心疼，对萧睿也是越发的生气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审问 萧睿悠悠哉哉的走了进来，看到花厅里，三堂会审一般的样子，有些诧异。 他的父王不同意婚事，也不用这样吧？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端王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喊道。 “昨天晚上？”萧睿挑眉，眼神看向了端王妃。 若是因为自己将叶嫣然扔了出去，父王不会发这么大脾气吧？ 端王妃红肿着眼睛，眼里满是失望。 “睿儿，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同亲儿，你为何要如此作贱我的心意呢？” 萧睿冷笑一声：“王妃一直说待我很好，不知今日站在这若是萧景王妃会不会还这样不容辩驳，劈头盖脸的指责？” 端王妃抽抽噎噎的哭声，被萧睿的话噎住了。 “放肆！怎么跟你母妃说话的？”端王怒喝。 萧睿从前可没有这样不懂事，端王爷很失望，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就直接问你，叶嫣然你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萧睿冷声：“不知父王是怎么让我打算的？”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把人家都，都糟蹋了，还不准备负责吗？” “我？她说的吗？还是谁说的？” 端王妃似乎再也憋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睿儿，你说这话，也太没有良心了，嫣然为了你寻死觅活，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儿，好，你不愿意也就算了，可是你都要定亲了，却这样对嫣然，如今还这样不冷不热的，你是要让她死吗？” 端王妃一顿哭诉，听得旁边跪着的丫鬟，也跟着哭了起来。 端王一阵头疼。 “好了，不要哭了，”安慰了一下端王妃，端王又看向萧睿，皱着眉叹气：“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大丈夫就该敢作敢当，既然你做了这样的事，就要承担责任，要么你去跟皇上说改娶叶嫣然，要么你娶了颜家那个丫头，叶嫣然为侧妃，享受与世子妃一样的待遇，你自己选吧。” 端王觉得只有这两个办法，才能完美的解决这个事情，不过，要让萧睿不娶颜家那个丫头估计是不太可能，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进宫向皇上说侧妃的事了，丢脸？丢脸能怎么办？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萧睿直直的看着端王，心里的冰一层一层的结了起来，这就是他的父王，对他从来也没有信任，只凭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给他定了罪，还自以为是的替他想出了这样的解决方法。 萧睿忍不住冷笑出声。 “父王，您真的就连证据都不打算找一个，事情都不打算调查一下，或者，哪怕问一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给我做选择吗？” 端王一愣，看到萧睿望过来的冰冷的眼神，心里一机灵，是了，他确实没有问过萧睿。 端王有些羞恼：“那你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睿却没有打算说，看向端王妃：“是王妃告诉叶嫣然，我要定亲的消息吗？” 端王妃幽幽的举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是我，睿儿要是想怪我，就怪吧，可是，我不能让嫣然被蒙在鼓里，若是她最后知道，我怕她会受不了，或者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影响到你反而不好了。” 端王想起叶嫣然要死要活的模样，也点头道：“你母妃说的对。” 萧睿“哦”了一声：“这样啊，昨天她知道了，就做出了过激的事呢，半夜一个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跑到我的院子外面，还带着幽、情、香，王妃知道吗？” “什么？！”端王妃惊吓到的模样，不可置信的看向萧睿。 “是呀，幸好当时我还没睡，千羽将人逮到，以为是哪里来的宵小盗贼呢，王妃，若是送官，其实对我倒是无所谓的……” “那我们姑娘整夜没有回来，还衣衫，衣衫不整，这又是怎么回事？”叶嫣然的小丫鬟不相信的喊道。 难不成，难不成姑娘被他们扣住，然后……那也不行，就算姑娘不对在先，他们也是需要负责的！ 小丫鬟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正义感爆棚。 萧睿嗤笑一声：“那是因为我吩咐人，将她丢回了自己的院子，父亲，这样还需要我负责吗？” 萧睿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就是没想到，千羽将人丢了进去，却没有给人松绑，嗯，做的好…… 端王这时就有些尴尬了，呐呐的道：“是这样啊……”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睿说的对，他都没有问孩子一声，就将人定了罪。 他不满的看了一眼端王妃：“你也是，我没有想到，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呢。” 端王妃一滞，心里却愤愤的想到：我也没想到，叶嫣然连这个事都做不好！ 这时候，萧睿又冷冷的开口了：“所以，我调查了，那个幽情香不是叶嫣然自己带的，是有人给她的。” 瞥了一眼端王妃，萧睿一挥手冲外面喊道：“带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丫鬟被千羽押了进来，“扑通”一声摁到了地上。 “王妃，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紫衣丫鬟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进来只扑端王妃，揪着她的裙角喊救命。 “紫霞？”端王妃心里震惊，脱口喊道。 “王妃认识就好了，那个幽情香就是这个丫鬟给叶嫣然的，还帮着打开我的院门，将叶嫣然给放了进来。”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让你好好的伺候世子，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想不想好了？”端王妃一脚踹开了紫霞，怒喝道。 随即，端王妃有些难堪的抬起头，冲着萧睿道：“是我不好，本是想着她懂事又伶俐，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 紫霞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端王妃：“王妃，不是您让我悄悄的给表姑娘行个方便吗？您，您得救我啊，您不能不管我啊!” “胡说！”端王妃“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紫霞，脸色铁青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还污蔑上主子了，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想逃脱罪责吗？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该如何活？” 萧睿却道：“王妃这样威胁她，她还能说实话吗？” 端王妃脸色一僵，看向萧睿的眼神就要喷出火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端王妃的哭诉 听到萧睿这样说，紫霞上前一把抱住了端王妃：“王妃，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吧，奴婢为您卖命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王妃您吩咐，奴婢那敢做出那样的事来，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随着紫霞一声声的哭诉，端王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他望向端王妃扭曲的脸，只觉得往日里温柔贤惠的面容，仿佛是一个笑话一般。 端王妃急忙挣脱了紫霞的双手，扑向端王，哭的梨花带雨。 “王爷，臣妾是冤枉的呀，紫霞确实是臣妾送去伺候睿儿的，可是臣妾并没有做这样的事啊，臣妾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不是把臣妾的侄女也害了吗？” “王爷，您是知道的，这几天臣妾正在绞尽脑汁的为嫣然寻个好的夫家，若是，若是臣妾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那还费什么心思呢？”端王妃紧紧的攥着端王的衣袖，一声声的哭诉。 “睿儿，”端王妃看端王眉头皱紧，沉默着，又转向了萧睿，捂着胸口，泣不成声的道：“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这么多年来，为你尽心尽力，你就听一个丫头的话，就要来指责我吗？” 萧睿长身玉立，冷冷的注视着端王妃。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端王妃特别会演戏，在父王的面前对他嘘寒问暖，背地里却是冷言冷语，如今看着她这样一番卖力的演出，萧睿只觉得恶心。 从前，他只想着自己顶天立地，上战场立军功，以后可以自立门户，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这样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今天，萧睿不打算放过她。 既然她有胆子想要破坏他和阿初的婚事，那正好，就让他拔了端王妃这个毒瘤，也免得阿初嫁过来受委屈。 拍了拍说，萧睿又冲外面喊道：“带进来！” 千羽又从门外拖进来一个身穿短褂的中年男子，被绳子捆得缩成了一团，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进门前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男子被捆的结实，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端王妃却在此人被拖进来的一瞬间，满脸震惊，惊慌的后退了好几步。 萧睿看向端王妃：“王妃应该认识这两个人是谁吧？” 端王妃抖着嘴唇道：“是，是谁？我怎么会认识？” 萧睿突然笑了：“不知道是谁啊？那好啊，紫霞，你来说说。” 紫霞跪直了身体，指着窝在地上的人，气愤的道：“就是他，是他把幽情香给我的，说是王妃吩咐了，到时候给了表姑娘，然后悄悄的打开门，将表姑娘迎进来，到时候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世子还能怎么办？” “萧睿！你，你从何处找来这样一个人，连着紫霞合起来陷害我，你好毒的心啊，我都告诉过你了，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这么害我？”端王妃突然凌厉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萧睿控诉。 萧睿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吗？是不是你自己的人，你不知道吗？” “千羽！” “是，小的在。” 千羽听到萧睿的召唤，踏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向端王行了一礼，然后回道：“禀王爷，此人是属下在上次查找关于世子的流言时发现的，他和他的婆娘，每天走街串巷，大肆宣扬世子要娶表姑娘的话，甚至，甚至说出的话都不堪入耳。世子吩咐奴才将人控制了起来。” “昨天紫霞供出了同伙，奴才一听就知道是这两个人，于是连夜去将两人捆了过来，当时他们两个人还叫嚣着说，我们是端王府的人，看谁敢动，有王妃给他们撑腰之类的话。” 说完，千羽利落的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端王僵直着脖子，一点点的看向了端王妃。 他的枕边人，每天温柔的跟他说着话，劝着他疼爱萧睿，宽容孩子，没想到，私下里却做了一件件这样的事，哪一件都能让萧睿声名狼藉。 “为什么？”端王艰涩的问出了这句话。 端王妃摇摇欲坠的身体，却突然站直了，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她扶着桌子站定，指着端王，冷声说道：“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萧睿自小体弱多病，你撒手就将人扔给了我，为了他，我还打了我的第一个孩子，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痛吗？啊？你不知道，后来，我有了景儿，有了穹儿，你？你却只顾着他！” 端王妃通红着眼睛，一手指向了萧睿：“我恨他，恨他夺走了我的孩子，恨他夺走了我儿子的世子之位。” 端王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披散着头发，面容扭曲。 “可是，当时你不是说为了照顾睿儿，自己愿意打掉孩子吗？” “哈，哈哈，”端王妃不听还好，听到端王如此说话，整个人状若癫狂：“那个母亲愿意打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说，要好好照顾萧睿，你娶我就是为了照顾萧睿，我能怎么办？我只好打掉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一团血肉，你知道什么！” 端王妃抓着端王的衣领，充满恨意的喊道。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堂堂的端王，平日里威严无比，此刻却任由端王妃拽着他，低下了头，弯着腰，喃喃自语。 他想起初见端王妃的那个时候，笑容明媚，眼神纯净，看着他如小兔子见了生人一般的胆怯，却硬是撑着不后退。 他承认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萧睿的母亲，那个他深爱的女子。 若是寻找替身，可能他当时确实存在了这样的念头，可是，他却没想过，去找一个人只是为了照顾萧睿。 端王妃似乎已经陷在了那个悲痛的回忆里，她攥着端王衣领的手骨节发白，咬着嘴唇恨恨的道：“你没看到，当时他那么小小的一团肉，可怜还没有成型，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别说了，别说了……”端王悲痛的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手缝里渐渐的流了出来。 “为什么不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以为，你会体谅我的痛苦，我以为你会善待我的孩子，可是你没有！没有！你把世子之位就那么迫不及待的传来了他，传给了你这个随时可能会死的孩子，也不看看我的景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往事 “我为何会随时死去，王妃心中一清二楚！” 萧睿冷冷的开口。 是的，端王妃是挺可怜的，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睿儿，你在说什么？”端王已经被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的不知该如何了。 “说什么？说说父王将我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手里！” 萧睿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子，递给了端王。 “这是丁神医给我开的方子，他说我是从五岁开始每天被喂食一种慢性毒药，会令身体逐渐的衰弱，直到活不过十八岁，而喂我毒药的，就是她，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可怜的女人！” “从小，我就会每天早上有一碗牛奶燕窝粥，只有我有，为此萧景和萧穹都跟我生过气，我以为这是王妃偏爱我，心中还万分感激，犯了错，你也从来不曾怪我，只说下次注意，可是萧景和萧穹却是严厉万分，我做错了事，你也不骂我，还替我收拾尾巴，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我曾经也叫过你母妃，可是，你却没有答应，因为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孩子！” “我屋子里的丫鬟都是你拨过来的，说她们聪明能干，是的，她们每一个都很聪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药一喂就是十年，直到我遇上了丁神医，才知道这十年来，我是怎么被你一点点的残害。” 端王的脸色随着萧睿的讲述一点点的灰败下去，捧着方子的手抖动的厉害。 “紫霞，世子说的可是真的？”端王挣扎着，不相信的再一次问向了紫霞。 紫霞扑倒在地，浑身发抖：“奴婢都是听王妃的吩咐，奴婢也是不得已，求王爷恕罪。” “这么说，你之前的那些大丫鬟也是这样做的了？” “……是，可是世子不喜欢她们，王妃才换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会将我们的家人拿捏在手里，奴婢们也只能听话。”紫霞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端王抬头，看向了端王妃：“他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端王妃却嗤笑一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只有他死了，这个王府才是我的，我的儿子必须是世子！” “你胡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会给景儿和穹儿非常好的生活，不会亏待他们的！” “可是，那都不是世子，我的儿子决不能受委屈，萧睿他必须死！” “啪！”端王一巴掌扇在了端王妃的脸上，端王妃的半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五个指印浮现在脸上。 “可是，我不明白，你让我死好说，为何一定要让我娶叶嫣然，你就不怕我死了，叶嫣然守寡吗？” 萧睿想不明白的问道。 到这个时候了，端王妃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她捂着红肿的脸，笑道：“她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没有她，也会有张嫣然，李嫣然，总之我要把你握在手心里，你的妻子必须是我挑选的人。” “姑母……你，你跟我说的都是假的？”叶嫣然站在门外，惨白了脸。 她不相信，她的姑母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叶嫣然哭着掉头跑走了。 跪在一旁一早上的小丫鬟，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跟在了叶嫣然的身后：“姑娘，等等，小心点……” 小丫鬟看了一早上跌宕起伏的大戏，心中早已经害怕了，她要跟着姑娘回家去，京城富贵人家太可怕了！ “母妃？” 萧景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和萧穹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久。 小厮们禀报说，端王又跟萧睿生气呢，萧穹幸灾乐祸的，非要跟着过来看看。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故事。 萧景从门外一步步走了进来，越过端王，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然后，上前轻轻的抱住了他的母妃。 “母妃，乖，景儿心疼母妃。” 端王妃一早上紧绷的情绪顿时再也撑不住了，她抱住了萧景，嚎啕大哭起来。 萧穹红着眼睛，跟在了后面，恶狠狠的瞪了瞪萧睿，靠在了端王妃的身边。 端王长仰天叹了一口气，都是他的孩子，那个他都没有想过亏待过，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屋外阳光灿烂，明明是美好的天气，却刺的人眼睛生疼。 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好的天气了吧？ 沉了沉，端王吩咐贴身侍卫：“来人，将王妃绑起来。” 端王妃顿时大惊，挣扎着：“王爷，王爷，你们放开我，王爷，您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曾经我以为，你温柔贤良，对待睿儿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好，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在背地里干了这么多勾当，若是没有丁神医，或者我就见不到睿儿了，他只是一个孩子，倩茹，如今我只好将你压起来，等候皇上的裁决。” “不要，不要！”端王妃大惊，失声痛哭，她不要见皇上，皇上不会饶了她的！ “父王，父王，儿子愿意替母妃受罚，还求父王饶恕母妃吧，母妃都是一心为了儿子啊！”萧景跪在端王面前，磕头谢罪。 萧穹也跪了下来：“儿子也愿意替母妃受罚！” 端王看看长身玉立的萧睿，再看看扑倒在自己脚边的萧景和萧穹，只觉得心中痛苦，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该如何选择？ 一时间，端王似乎老去了好几岁，他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背坐了下来：“你们最该做的，是向你们的大哥请罪。” “是，父王说的对，”萧景立刻跪在移到了萧睿的面前：“大哥，母妃她确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可是看在她一时糊涂，全都是为了孩子着想的份儿上，请大哥原谅母妃吧……何况，何况大哥娶亲在即，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对大哥和大嫂也不好，不是吗？还请大哥让母妃戴罪立功，好好给大哥张罗亲事，大哥，可以吗？” “景儿！你不要求他，你不用管我，就让他杀了我，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在大婚之前将母妃杀害，哈哈，到时候，大婚之日没有主母，我看他能不能顶住别人的流言和猜测，哈哈哈，我死了，也不让他好过！” “母妃……”萧景急道，他不能让母妃就这么死了。 萧睿回头示意了一下千羽，又冷冷的看向端王妃：“这个就不劳王妃操心了，您还是安心上路吧。” 门外进来一个嬷嬷，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素净的衣衫，面容祥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走的走，散的散 “你，你是？”端王看着嬷嬷熟悉的样子，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王爷安好，奴婢莲蓉见过王爷。” “莲蓉？你不是回家养老去了吗？” “王爷，当年继妃叶氏容不得奴婢待在世子身边，想方设法的陷害奴婢，终于赶走了奴婢，却向您禀报，奴婢自己要回乡养老，奴婢无法，可是却不能一走了之，辜负了王妃的吩咐，只得孤身一人留在京城给人缝补浆洗，只为了能守护世子。” “是的，那时候我年龄小不懂事，后来才找到嬷嬷，将嬷嬷安置在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庄子里，呵，父王，大概已经不记得是那个庄子了吧？” 端王沉默的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忘记呢，曾经他们最喜欢去那里打猎，游玩…… “你个贱婢，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杀了你！”端王妃扭曲着面容，咬牙切齿的喊道，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 莲蓉嬷嬷却面色平静：“天道有轮回，当初你既下得了手，如今就该自己吞下苦果。” “你放肆，你个贱婢！”端王妃还在挣扎着，可是，除了萧景和萧穹心疼，莲蓉嬷嬷和萧睿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她了。 “好，既然莲蓉回来了，就让她负责吧。” 端王疲惫的挥了挥手，从前他以为的歌舞升平，却原来掩盖了这么多的肮脏腐烂。 “睿儿……”端王张了张嘴，他有些犹豫，若是这时候废掉王妃，有些太碍眼了。 萧睿却看向萧景，嗤笑一声，道：“萧景，若是有一个人想要杀了你，可是因为你的反抗没有成功，你要放过这个举刀的人吗？” 萧景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而萧穹满腔怒火：“萧睿，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说的那是个例子，事实上，你都没事，活蹦乱跳的，为何还要如此逼着我母妃去死？” 萧睿嘲讽的看向萧穹：“萧穹，欺人太甚这个词，你倒是用的挺好。” “你……” “好了，都别说了！”端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因为一个妇人，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将端王妃送去别院庄子，就说得了急病需要静养，终生不得回王府，萧景、萧穹和圆儿终生不得探望，让她为逝去的王妃祈福赎罪。” “父王！” “父王！” 萧景和萧穹急道。 端王手一挥，挡住了他们要说的话，然后悲痛又羞愧的看向萧睿：“睿儿，说到底，她也为了这个王府费心劳力，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可能比死都不如，就留她一条命吧……” 萧睿沉默。 端王接着说道：“整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忽视了你，认错了人，可是，睿儿，她毕竟也是景儿和穹儿的娘，你们，还是亲兄弟，睿儿……” 萧睿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沉默片刻道：“就按父王说的办。” 萧景大喜，当即磕头谢道：“多谢大哥，多谢父王。” 与萧穹不同，萧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若是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他的母妃必死无疑，如今只是圈进，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萧穹虽是满心的不愿意，不过还是跟着道谢，两个人才搀起端王妃，端王妃似乎已经有些力竭，她最后怨恨的看了一眼端王，倚着萧景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端王和萧睿了。 端王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将萧睿放手给端王妃养，与萧睿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亲近了。 萧睿也没有再说这件事，只是禀道：“儿子的婚事还望父王多多支持，皇伯父今天应该就会下旨，父王，即使你不喜欢儿子的这门婚事，但是也希望父王能对阿初有起码的尊重。” 端王叹了一口气：“睿儿，父王这么多年，愧对你了……” “我并没有反对这门婚事，人你皇伯父和皇祖母都见过了，他们都说好，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今，你也要成家了，只希望以后你能够过得好，父王也就满足了。” “多谢父王。”不管怎么说，萧睿听到端王同意他的亲事，心中还是高兴的。 他今天借机将端王妃清除，就是希望阿初嫁过来不受委屈，若到时候端王因为这件事迁怒阿初，那他就真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立门户了，可是这样阿初跟着他会很辛苦的。 端王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看来，想要这个儿子亲近他，还得先讨好了未来的儿媳妇…… 端王心里酸酸的，当父王不易啊。 “那你这婚事到时候我跟你皇祖母说一声，请她老人家派人过来主持。” “好，多谢父王。” 一时间两人无话，陷入了沉默。 萧睿告退了出去，只剩下了端王一个人落寞的坐在那里。 昨天这里还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坐了一会儿，端王起身去了宫里。 这件事怎么也要向皇上和太后做个交代。 果不其然，文昭帝大怒，立刻就要让人将端王妃拿了问罪，端王拦了下来。 “皇兄，睿儿就要定亲了，皇弟不预备将这件事扩大，对睿儿影响不好，再说，对她来说，软禁比让她死了还痛苦吧。” 文昭帝这才罢休。 太后也是满心唏嘘，只道继母虚情假意，却没想到她居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太后和皇上心中愧疚，所以随着赐婚圣旨，还有一堆的礼物，至于端王，别说萧睿尽心，端王也是可劲的送了一车的礼物。 他有预感，这个儿媳妇会是他和萧睿之间的润滑剂。 所以，当如初一心照顾秦氏的时候，突然差点被一车车的贺礼闪到了眼睛。 “阿初，快接旨啊！”余老夫人笑弯了眼睛，慈爱的看着惊呆的如初，小声的催促。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个孙女还有这本事，丢了一个世子，失了一个小将军，却换来了一个金贵的世子，太争气了！ 李公公笑了一声，温和的道：“颜姑娘，接旨吧，太后和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旨呢。” “哦，是，谢皇上恩典，这太后娘娘恩典！”如初急忙上前接过了圣旨，迎着李公公打趣的眼神，不由羞红了脸。 “李公公，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颜贞和急忙上前，谦让着李公公。 “不了，咱家这就回宫了，颜大人可要好好准备，皇上和太后很是喜欢颜姑娘呢。” “是，是，一定。”颜贞和恭敬的送走了李公公，塞上了一个分量颇重的红包。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赐婚 送走了李公公，众人心中百味杂陈。 李氏抱着如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看端王世子英俊潇洒，人也温和，听说有丁神医在，已经替世子医治好了自小的疾病，阿初放心吧。” “嗯，谢谢大伯母。”如初感激的看着李氏，这个时候还记得萧睿体弱的传完，还记得宽慰自己的也只有李氏了。 果不其然，颜安然和郑氏一改往日酸涩尖锐的语气，凑在如初身边，谄媚的奉承。 “大嫂，这个时候还提那个做什么？阿初以后可就是端王世子妃了，阿初，以后有事需要三婶婶帮忙的，可尽管开口啊。” “是的，是的，阿初，那个姑母这人就是口直心快，没有坏心的，以前做的事阿初可别当真，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是吧？” 颜安然也紧跟着郑氏说道。 不待如初说什么，余老夫人咳嗽一声，端坐在座位上，道：“好了，好了，阿初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她是有分寸的，你们呢这段时间也好好的帮帮秦氏，她还受伤怀了孩子，行动不便，阿初的婚事你们就多费费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郑氏和颜安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徐娇在李公公传旨的那一刻，就满心的嫉妒怨恨，怎么颜如初就没死在白云观的外面，现在居然还因为这件事得了端王世子的青眼，一举攀上了端王府。 颜如初真是好手段！ 不过想归想，徐娇脸上是一副高兴羡慕的表情：“恭喜初姐姐，贺喜初姐姐，看来我得早早的给初姐姐准备添妆了。” 如初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角。 自她们回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没有办法不怀疑徐娇，可惜，她没有证据，如今再看徐娇端着面具笑的开心的脸，如初一句话都不想说。 徐娇也不以为意，只略略在脸上表现出了一丝感伤，显示出她弱势的地位就罢了。 以往这个时候，余老夫人就会帮着徐娇出头，今天么，徐娇抬头看了一眼余老夫人，她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如初，仿佛在打量一个宝贝一般。 徐娇心中冷笑，忍不住攥紧了双手，指甲划破手心的痛意让她一时间有些清醒了。 哼，一切都还不晚。 整个屋子里，最奇怪的就是颜如锦了，她最近时常这样，时而开心，时而阴沉着脸，总是一个让缩在角落里，郑氏已经推了她好几次了，示意她跟如初说句话，可是颜如锦都直楞楞的站住那里。 郑氏无法，只得叹气，领着她告退出来。 “锦姐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娘一声，你看你最近心事忡忡的，阿初这么大的喜事，你都不知道去道贺一声，娘还想着以后阿初能不能也帮着你寻一门好人家呢。” 郑氏喋喋不休的说道，颜如锦心中却觉得难过和羞愧，她不敢跟颜如初说话，那件事她若搞不清楚，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颜如初。 郑氏说的口干舌燥，颜如锦却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郑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起身走了。 她这个女儿，以前性子骄纵急躁，她心里担心，如今沉稳安静了，她还是担心，唉…… 颜贞行早已经不回家了，偶尔回来就是跟她要钱，听说是替一个青楼女子赎了身，养在了外面，不知道余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反正余老夫人不说，郑氏也不说话，当做没有这个人罢了。 郑氏其实自打上次颜贞行打了她，已经渐渐的有些死心了，他不回来，只剩下她每天带带孩子，种种花草，四处溜达着和朋友们聚聚会，挺开心。 武哥儿已经开始启蒙学习，每天跟着师傅读书认字，就是锦姐儿最近让她有些头疼。 这时候，颜如锦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突然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奴婢又看到了。” 垂头坐着的颜如锦“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在哪里？带我去！” 小丫头急忙又回身，领着颜如锦跑去府里西南一角，那里原来是颜贞行曾经的一个姨娘的院子，如今已经废置多年了。 小丫头气喘吁吁的将颜如锦领去了院墙一个角落里，只见地上撒了好多的米谷，一只鸽子正扑棱着翅膀啄米吃，爪子上赫然带着一只小竹筒。 “你确定它还没把信送出去？”颜如锦悄声的闻着小丫头。 “嗯，姑娘，奴婢可看好了的，不信奴婢将鸽子抓到，姑娘检查检查。” 颜如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那你小心点，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 “哎，姑娘放心吧。”小丫头满口答应了，挽了挽袖子悄声向前摸去。 这个小丫头是颜如锦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宝贝，三年前才被人牙子卖到府里，颜如锦挑了她，不过就随手放在院里打扫。 上次，颜如锦因为徐娇院子里的鸽子头疼，无意中念叨出了鸽子，被小丫头听见，就说鸽子很好玩啊什么的，颜如锦才知道，小丫头在被卖进府里之前，在一家商户帮人家养鸽子，养了三年，很有训鸽子的经验，后来商户全家迁走，才又被卖了出来。 于是，颜如锦就让小丫头试着去接近徐娇的鸽子，若是鸽子飞出来，就想办法拦住。 颜如锦屏气呼吸，看着小丫头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接近鸽子，然后轻轻的蹲在地上，张开了手。 鸽子被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欲飞走，却被小丫头手中的米粒吸引了。 不知道小丫头拿什么拌了小米，香气扑鼻，鸽子移不动脚步了。 趁此机会，小丫头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鸽子抓住，鸽子只咕咕叫了两声，就不再动了。 颜如锦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上前接过鸽子，轻轻的从竹筒里取出一个小纸条来。 颜如锦将鸽子给了小丫头，然后拆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初已回，秦无事，且已接赐婚圣旨，下一步如何做，我恨不得她去死！ 颜如锦惊骇的倒退了几步，拿着纸条的手颤抖着。 果然是她！ 颜如锦验证了心里的猜测，顿时觉得脊背生寒。 花是她张罗着挑的，二伯母出门也是她告诉秋娘的丫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利用了自己，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替她说话，自以为将事实说了出来。 颜如锦攥紧了纸条，一把抓过鸽子，吩咐小丫头自己回去，然后沉着脸向徐娇的院子走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峙 颜如锦怀着满腔的怒火，穿过花树走廊向徐娇的院子走去。 徐娇放走了信鸽，正打算去找颜如锦。 她觉得自从那天秦氏的屋子查出那盆夜美人之后，颜如锦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还有，那天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 颜如锦推门进来的时候，徐娇刚刚换了衣裳。 “锦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徐娇惊喜的喊道。 颜如锦却冷笑一声：“找我做什么？给你当替罪羊吗？” 徐娇一愣：“锦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呀？” “徐娇，你还装，我都知道了，你看这是什么？” 颜如锦将鸽子扔在了徐娇的面前，鸽子扑棱棱几下飞了起来，发现熟悉的地方，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凭着本能，飞回了旁边屋子的笼子里。 徐娇有些心慌，强笑了一声，道：“怎么了，难道我的鸽子做什么了吗？这不就是一只鸽子吗？若是锦姐姐不喜欢，我就扔了它就是了。” 颜如锦看着徐娇若无其事的装模作样，心里的怒火一下一下妃翻涌。 “那这个纸条又说明了什么？” 颜如锦将纸条拿了出来，展开了递到徐娇的眼前。 “徐娇，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下一步，什么叫恨不得她死？” 徐娇此刻才脸色大惊，伸手欲拿过纸条，被颜如锦一把收了回去。 徐娇惊慌的看了四周一下，才急忙上前，扯着颜如锦的袖子，道：“锦姐姐，我那个是胡说的，就是发发心里的怨气，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颜如锦根本不信她的话，这一路上她前前后后的想明白了，徐娇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自己只能被她耍的团团转。 如今她既承认了，也好。 颜如锦扯了一把徐娇：“走，我们到老夫人，还有三姐姐面前，去分辨分辨。” 颜如锦想着，自己不能被徐娇给陷害了啊，她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事事都拉着自己一起，若是不能说清楚，那岂不是让自己背了黑锅了。 再说了，她怎么能这么心狠，颜如锦又想起秦氏和颜如初回来的那天早上浑身的血，而且还死了人，青红她记得，圆圆的脸，憨憨的一个丫头，秦氏曾派她给自己院子里送东西的。 徐娇被颜如锦使劲的拉着往外走。 “锦姐姐，锦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锦姐姐，你不要告诉外祖母啊，要不我就没法活了……” 徐娇拽着颜如锦的袖子，一边被扯着走，一边低声哀求。 颜如锦却不停，拉着她一路穿过园子，就要到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幸好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否则徐娇真的是要急死了。 当然，现在她也急的要命，没想到颜如锦的牛劲儿上来了，拉都拉不住。 好不容易经过假山旁，徐娇死命的拉住了假山石，才逼得颜如锦停了下来。 “锦姐姐，你倒是听我解释解释呀。”徐娇哭着哀求，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可怜又无助。 颜如锦停住了脚步，抿了抿嘴唇，道：“好，那你解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的。” 徐娇顿时感激涕零的去拉颜如锦的手，被颜如锦一把甩开了，颜如锦背靠着了假山上，严肃的说道：“我可以听你解释，若是你解释的不好，我还是要去找祖母和三姐姐的。” 徐娇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说道：“锦姐姐，你也知道初姐姐因为我哥哥的事，一点都不喜欢我，不论我百般讨好，她总是冷落我，不论什么场合，每次都会给我没脸，我承认，我是恨她，这个纸条也是我写给好友的，就是想发泄一下情绪，真的。” 颜如锦冷哼一声：“那这个初已回，秦无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她，初姐姐她们回来了，没有事。” “徐娇，你骗傻子呢，如果你就这么跟我解释，我就去找祖母说清楚，什么下一步怎么做，还好友，你告诉我你这个好友是谁，我们去跟她对峙！” “锦姐姐，我不能告诉你，就算你去找祖母也好，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坏情绪已经跟人家倾诉了，难道还要把人家扯到我们家的琐事中来吗？锦姐姐想，若是你的好友你会这么做吗？” 徐娇含&着眼泪，哽咽的说道。 “锦姐姐，你怎么都不肯相信我吗？你也受过初姐姐的气，你也知道这种感受的，你敢说今天初姐姐被赐婚给端王世子，你没有难受吗？没有嫉妒吗？” 颜如锦被噎了一下，是，她也是羡慕嫉妒的，可是，她却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那好，就算今天的事不说，那那盆花呢？不是你自己挑选的吗？还有你巴巴的拉着我跑去跟三姐姐说，二伯母去了白云观，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我设计什么了呀，锦姐姐，我都是猜测到了，好心提醒她的，花也是我们两个一起挑的呀。” “不对，我想起来了，是你那天非要拉着我挑花的，我当时说送花不好，是你坚持要送，还有那天你跟三姐姐说的话，分明就是肯定二伯母去了白云观，你现在却说是猜测，徐娇，你敢不敢跟我到三姐姐那对峙？” 徐娇说的口干舌燥，颜如锦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徐娇只好没有无可奈何的道：“好，我跟你去对峙。” 颜如锦点头，道：“走。” 然后起身向前走去，今天她一定要搞清楚心中的谜团，若是她冤枉了徐娇，大不了给她磕头谢罪。 颜如锦转头，道：“你放……心……”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徐娇惊慌的四处看了看，慌忙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 只见颜如锦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流了一地。 第一次伤人，徐娇手心冒汗，浑身颤抖，只简单的将颜如锦的姿势摆了摆，造成是失足落下假山的样子，然后拔腿飞奔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屋门，徐娇背靠在门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拖着发软的双&腿坐在了桌子边，捧起一杯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颜如锦应该死了吧，刚才她可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了。 徐娇心里琢磨着，眼前是颜如锦流了一地的鲜血。 徐娇拼命的摇了摇头，想要把眼前的血红摇走。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非要追着我不放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昏迷 颜如锦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被过路的婆子发现的。 那时候颜如锦早已经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人气了。 郑氏哭天抢地的跑来找到如初。 “初姐儿，你救救锦儿吧，只有你才能请的动神医啊……” 郑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拉着颜如初不撒手。 丁神医三不救的名头，他们都是领教过的，可是如初每次去请，丁神医都会答应，郑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颜如锦也听说了颜如锦的事，正拎着小箱子，要去看颜如锦。 闻言搀起了郑氏：“三婶婶，我已经差人去请神医了，我正要过去看看四妹妹呢。” “哦，哦，去请了？那，别人去请行吗？是不是得你亲自去啊，锦儿可等不了太久了……”说着说着，郑氏又要哭出来了。 颜如初揽过郑氏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三婶，我们先去看看四妹妹，丁爷爷一会儿就来了。” 郑氏随着如初往前走，乍一看到颜如锦的模样，郑氏都要吓坏了，她只有一个念头，神医，只有神医才能救她的锦姐儿。 两个人脚步匆匆，来到了颜如锦的依柳园，屋子里一堆的人，余老夫人、李氏和颜安然等人都到了。 床榻上的颜如锦面色雪白，如初急忙掏出了一颗补血的丹药，先喂给了颜如锦，一边跟郑氏解释：“三婶婶，这是补血的，先给四妹妹喂上，等丁爷爷来。” 说着，又动手清理颜如锦额头上的伤口，仔细包扎了，整个过程动作娴熟老练，余老夫人等都吃惊的看着，她们怎么不知道颜如初什么时候有了这门技艺了。 郑氏急忙点头，握着颜如锦冰凉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的锦儿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请来的大夫匆匆到来，将颜如锦的伤口又仔细看了，点头道：“伤口处理的很好，只是病人失血太多，而且撞到了头，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说完，摇头叹气：“老夫也只能开一些止血化瘀的药先吃着看看吧。” 郑氏听完，眼一黑晕了过去。 余老夫人急道：“赶紧将人给我救醒！” 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郑氏抬了起来，放在旁边的软塌上，如初取出银针，扎了几下，郑氏才幽幽的转醒。 一醒过来的郑氏就挣扎着扑到颜如锦的床榻前，一声声的唤着：“锦儿，你快醒过来吧，娘可不能没有你啊……” 大夫摇了摇头，束手无策，只能随着丫鬟下去开药了。 郑氏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看的都是心酸不已，李氏上前拍了拍郑氏：“三弟妹，先不要太伤心，或许锦姐儿没事呢，你还得先打起精神来照顾她呢。” 郑氏慢慢的止住了哭，抽抽噎噎的道：“对，神医还没来呢，或许神医可以救我的锦儿，阿初，阿初！” 郑氏擦了擦眼泪，在人群里寻找如初，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如初的面前。 “哎，三婶婶，你这是干什么呀？”如初急忙闪在一边，就要拉着郑氏起来。 郑氏却拂开了如初的手，道：“阿初，三婶婶求你了，你一定要让神医救锦儿啊，阿初，三婶婶不能没有锦儿，三婶婶知道，锦儿她自小被窝惯得骄纵任性，也没少跟你作对，可是锦儿她还是个孩子，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你原谅锦儿吧，三婶婶给你赔罪了。” 说完，郑氏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口里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如初急忙拽住了郑氏的手，郑氏已经左右扇了几巴掌，如初心酸的眼泪掉了下来。 郑氏为人再刻薄再尖酸，可是在对孩子上真的是一个好母亲。 “三婶婶，别这样，我一定会请神医救四妹妹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郑氏看着如初，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颜如锦出了这样的事，她立刻就让人去找颜贞行了，可是颜贞行到现在没有回来，倒是她一直跟着作对的如初，跟她说，她们都是一家人…… 郑氏心里懊悔又难过，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阿初，只要锦儿能醒过来，就是让她立刻死了，她都愿意。 门外小丫头急匆匆的跑来，大喊：“神医来了！” 丁神医在身后跟着，脚步匆匆的进了门。 郑氏仿佛见到了救命的活菩萨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又“扑通”一声跪在了神医的面前：“求神医救救我女儿！” “让开！”丁神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孩子，气息微弱。 “阿初过来！”丁神医一边喊着，一边打开了药箱子，然后接着吩咐：“其他人出去！” 余老夫人等人急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氏搀着脚软的站也站不住的郑氏，吩咐丫鬟们送过来椅子，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坐下。 “三弟妹，有神医在，你就放心吧” 郑氏点点头，哑着嗓子道：“谢谢大嫂。” 这一声，她是真诚的。 她跟李氏多有不睦，没想到，这时候李氏能不计前嫌，忙前忙后的帮着她。 李氏拍拍她的手，不再说话。 伯府这段时间真的是多事之秋，作为大嫂她要站出来。 而且，助人等于助自己，她之前也是无意中帮着如初，后来文哥儿出事，还是阿初的帮忙，如今才有了文哥儿的前程。 郑氏瘫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颜如锦。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我的锦儿，我绝不饶她！” 颜如锦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假山上摔下来，而且假山也不高。 徐娇跟在颜安然身后，听着郑氏恶狠狠的喊着，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到现在她的腿还在发软，可是她不能不来，还要装作焦急伤心难过的样子。 好一会儿，丁神医才从屋里出来。 “神医，我女儿怎么样了？”郑氏一把抓住丁神医的衣袖，焦急的问道。 “伤到脑部，失血过多，看看吧，可能过几天能醒过来，也可能一直醒不过来。” “什么？”郑氏眼一黑，这下彻底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慌乱了起来，谁都没想到，颜如锦会伤的这么严重。 徐娇跟着忙前忙后，心里却放松了下来。 如初将丁神医送了出来。 “丫头，她的伤最主要的还是脑部淤血，按我开的方子，吃上两日，回头我再过来。” 丁神医嘱咐了几句如初，上了马车。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世子来访 丁神医看了安远伯府的牌匾一眼，才放下车帘，示意车夫起步。 唉，丫头什么时候才准备完婚呢，这个安远伯府如今可是有点邪门。 丁神医想了想，又停下马车，掀开帘子，向后看去。 如初正要回府，看到丁神医的马车停了下来，又急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丁爷爷？” “唔，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看你那个妹妹的伤口，似乎有些绿色的东西，我现在想起来，像是青苔。” “青苔？”如初纳闷，不过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丁爷爷，我会再看看的。” 丁神医这才起身走了。 如初转身回了伯府，想了想，先来到了颜如锦摔下来的假山旁。 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如初仔细观察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实如初也很纳闷，颜如锦好端端的，去假山上干什么，好玩？ 可是怎么没有丫鬟跟着，掉下去这么长时间才有人发现。 青苔？似乎只有假山上有一些，可是，她的伤口怎么会蹭上青苔？ 如初围着假山溜达了一圈，没有发现，只好回了颜如锦的依柳园。 她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小丫头悄悄的跟在她身后，这个小丫头正是颜如锦派去抓鸽子的那个小丫头。 今天颜如锦一个人走了，再听到的就是她摔下假山受伤的消息。 小丫头悄悄的一个人来到了假山旁，没有鸽子，也没有纸条，小丫头只觉得心里突突的直跳。 她不知道颜如锦受伤，跟那个鸽子和纸条有没有关系，可是颜如锦现在受伤，昏迷不醒，听说也有可能醒不过来，小丫头什么也不敢说，只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颜如锦能早日醒过来。 依柳园还是一团乱，颜贞行回来了，冲着刚刚醒过来的郑氏大呼小叫，责怪她连个孩子也照顾不了，非要写休书。 郑氏心里悲痛，闻言与他大吵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什么阿猫阿狗，女儿受伤，我一早就派人找你，可是你人呢？你少在这跟我吵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你个泼妇，泼妇，来人，给我拿纸笔来，我今天非要休了这个泼妇不可！”颜贞行恼羞成怒，大喊着让人上笔墨。 余老夫人被他们两个人吵的脑瓜疼，拍着桌子大喊：“给我住口！都给我滚出去！” 揉了揉拍红的手，余老夫人坐在颜如锦的床榻边，想起了以往颜如锦在她身边凑趣，乖巧的模样。 叹了一口气，余老夫人摩挲着颜如锦的手，吩咐她的丫鬟：“好好照顾你们姑娘，希望她可以早日醒过来。” 翠青和翠柳红着眼睛答应了。 余老夫人起身，路过颜贞行，低喝一声：“给我过来！” 颜贞行在外面的事，余老夫人捕风捉影也听说了点，不过她却没心思管，如今郑氏将这件事情挑破了，她却是不管不行的。 余老夫人将颜贞行叫到寿安堂一顿训斥不提，只说众人都散了，剩下郑氏握着颜如锦的手，只怔怔的流着眼泪。 翠柳将药熬好了，端上来跟郑氏轻声说道：“夫人，还是让姑娘先吃药吧。” 郑氏忙擦了擦眼泪，接过了药碗。 她的锦儿不会有事的，只要好好吃药，肯定不会有事的。 郑氏颤抖着手，将药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颜如锦紧握着的左手里还有一个小纸片。 后来翠青给颜如锦擦拭身体，才发现了，不过字迹模糊，只残留了几个字，初，氏，步，她，翠青没有看懂什么意思，起身将纸片放在了颜如锦梳妆盒的最下一层。 如初这两日心情低落，就算以前颜如锦跟她总是对着干，可是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成了这样，还是让人唏嘘。 赐婚圣旨之后，萧睿预备等着如初开心的消息，暗影从上次回来之后，依然还来了伯府，不同的是，这次如初知道了他的存在。 虽然觉得之前有一个人一直在监视着自己，心里有些别扭，可是想到若是没有暗影，或许她和秦氏都活不了，所以，如初就逐渐的适应了有暗影的存在。 当然，暗影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是不要太舒服了。 如初将自己院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给要了过来，简单收拾了，表面上看是预备当做药房，实际上暗影也住在里面。 现在如初鼓捣药材什么的，再也没有人嘲笑或者阻拦了，府中几次急病重伤，都是如初给提前诊治，为大夫和丁神医争取了时间。 李氏不仅不反对，还积极的派人将如初想要的东西都一一给买了回来，还专门派了几个婆子丫鬟在药房的院子里伺候她。 如初吓得赶紧将人退了回去，这么多人来来回回的，暗影可怎么住在这里呀。 千羽可不止一次的羡慕过暗影的日子，不用每天跑来跑去，好吃的好喝的供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过暗影嘛，也是有些小郁闷，想他堂堂一个暗卫，如今却总是做起来跑腿送信的活计，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不过，嘿嘿，每次都有拂冬做的点心吃，也是可以的。 颜如锦受伤之后的第三天，萧睿就登门了。 丫鬟来禀报端王世子来了的时候，余老夫人还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来了？” 丫鬟又屈膝禀报了一次：“是端王世子，说是来探病。” “快请，快请！”余老夫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叠声的说着快请。 丫鬟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余老夫人跟旁边的荣嬷嬷道：“你去请初姐儿过来。” 余老夫人心知，端王世子来是看望如初的，她也得识趣不是。 萧睿进的门来，首先向余老夫人拱手一礼：“老夫人一向可好？” 余老夫人受宠若惊，急忙站了起来，就要向萧睿行礼，被萧睿一把托住了胳膊。 “老夫人，我是小辈，可当不得老夫人的大礼，老夫人请上座。” 余老夫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拉过萧睿道：“哎，好好，世子也坐。” 萧睿笑着坐了下来，眼神却瞅向了门外。 余老夫人笑道：“世子，阿初一会儿就来，世子喝口茶。” 萧睿转过头来，笑道：“是，老夫人见笑了。” 不过面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余老夫人忙道：“无事，无事。” 笑话，萧睿越是看中颜如初，她心里越是高兴才对。 虽然有点小遗憾，若是萧睿看中的是徐娇，那就更好了，毕竟徐娇跟她更贴心一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甜蜜 如初进来，见到的就是萧睿和余老夫人言笑晏晏的模样，颜安然陪在身侧，还有……徐娇。 如初挑了挑眉，不知颜安然是不懂规矩呢，故意不懂规矩。 徐娇见到如初进来，甜甜的笑道：“初姐姐来了。” 如初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角，算是答应了。 徐娇也没有生气，依然笑眯眯的跟在颜安然身后，似乎脾气很好的样子。 萧睿在如初进来，眼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几日不见，阿初似乎更好看了。 如初悄悄的瞪了萧睿一眼，受不了他都不掩饰的目光。 余老夫人笑呵呵的道：“阿初，世子过来看看你娘，你带路过去吧。” “是。”如初屈膝答应了。 颜安然却突然开口：“那我也过去看看二嫂。” 余老夫人一噎，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被呛了嗓子。 “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余老夫人不等萧睿开口，就急忙拦着颜安然。 这个安然，怎么这么没有眼色，看不到人家两个郎才女貌，如胶似漆的吗？ 如初带着萧睿走了。 徐娇递给颜安然一个眼神，也告退跟了出来。 余老夫人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责怪的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不行，若是没有赐婚之前，我不反对，可是如今圣上已经赐婚了，这婚事一天没有完婚，我就不允许有什么岔子，明白吗？” 颜安然没好气的瞪了瞪眼，道：“可是母亲，这么好的婚事，颜如初她何德何能配得上？再说，她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就是嫁过去了，也跟您不是一条心，可别到时候给二嫂撑着腰，反将您一军。” 余老夫人被堵心，也是烦躁的很。 “好了，我能不知道吗？所以现在谁也不能惹她，都给我好好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祖母，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颜安然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撩起帘子走了。 余老夫人被气的够呛，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又赌气放了下去。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倒是江嬷嬷在旁边给余老夫人续了茶，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刚才说的对，您是祖母，三姑娘她怎么也不能不孝顺您。” 余老夫人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允许这门亲事有什么差错，这样好的一门亲事落在了她们伯府的头上，那可是祖上显灵的。 “走，跟我去祠堂。” 余老夫人忍不住去了祠堂，点了香，跟老伯爷念叨：“您可要保佑我们这一家人荣华富贵……” 再说萧睿跟着如初出了寿安堂，如初在前半步，领着萧睿往秦氏的院子走去。 “听说你们府里又出事了？” “是呀，是四妹妹，说是从假山上摔了下来，伤到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过来呢。” 如初望着远方湖边的柳树，怅然说道。 萧睿四处看了看，伸手将如初的小手握在了手中。 “哎，你干嘛？有人看见……” 如初急忙就要挣脱，萧睿却紧紧的拉住不放。 “没关系，已经订亲了，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不行，你看这么多人。” 正说着，有两个小丫鬟结伴从对面走了过来，见到如初和萧睿，急忙跪下行礼，目光似有若无的从两人紧握的手上略过。 “起来吧。”如初脸色通红，一边说着，一边瞪了萧睿一眼，使劲拽回了自己的手。 萧睿只好摸了摸鼻子，装作无辜的样子。 如初无法，只好又瞪了他一眼作罢。 这个人脸皮厚起来，真是谁都比不上。 徐娇从寿安堂告退了出来，鬼使神差的悄悄跟着了两人身后，看到刚才的那一幕甜蜜的互动，徐娇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若是，那个人是我…… 徐娇的信鸽那一天之后，就都放走了，她不能再靠这个传信了，颜如锦能发现，其他人也能发现的。 所以，昨天她直接去了南记脂粉店，这是她和萧恒传信的地方，鸽子每次都是带信到这里，再由这里的人带给萧恒的宫女。 南记的老板娘看到徐娇很是吃惊，待听到她说的事情后，将信紧急送到了宫里。 今天早晨，南记脂粉店的老板娘来给徐娇送昨天订的胭脂，顺便将回信传了过来。 信上说让她稍安勿躁，到时候配合她就行了。 南记的老板娘一边装作给徐娇介绍胭脂，一边悄悄的将计划告诉了徐娇。 徐娇这才放下心里。 转过身，徐娇回了自己的院子，且让颜如初再得意几天，等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脸来答应这门婚事。 萧睿跟着如初一边走着，不再逗她，低声说道：“宫里有动静了，到时候暗影会跟着你，有事吩咐他就行。” “好！”如初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睿。 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好长时间了。 秦氏见到萧睿很意外，开心之余，忍不住劝道：“世子的心意我知道，不过毕竟是还没有完婚，世子也注意影响。” 萧睿急忙站直了身子，严肃的回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听说府中又发生了事，怕阿初不开心，哦，对了，我还带来了补身的药材，夫人留下，还给四妹妹带了些补血的，希望可以帮到。” 秦氏这时也只得赞叹萧睿心思周到，早把刚才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好，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了，让阿初带着你四处转转。” 如初：“娘，您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送点药材就给您收买了？” 秦氏噗嗤一声笑了，点了点如初的额头：“就你话多，还不快去！” 如初这才笑嘻嘻的告退，领着萧睿外面转悠。 萧睿这几天心里空落落的，现在才觉得填满了，他很喜欢阿初家里的气氛，温馨又美好。 萧睿将家中端王妃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如初。 末了说道：“叶嫣然也被连夜送回了叶家，阿初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如初嗔道：“谁担心了，我要担心什么？” “哦，不担心啊，不担心我也要把人送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萧睿盯着如初的眼睛，深情的道。 如初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她笑了起来：“跟着你，什么时候都不委屈。” 萧睿顿时脸上绽开花一般，心里满满的，甜甜的，若不是在伯府，此刻真想将她抱在怀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宫宴 说完这句话，如初也觉得有些害羞，忍不住转过了身。 满院子的花开的正好，在灿烂的阳光下舒展着腰肢，欢快的跳着舞。 如初很感动，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端王妃有一番争斗，可是始终是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 她不喜欢争斗，不喜欢每天要提着警惕过日子。 如今，萧睿在他们完婚之前将端王妃就打发了，算是给她报了上一世的仇，也给了她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他，真的很好，很周到，很贴心。 六月初六，郑贵妃遍邀京中贵女参加赏荷大会，宫中的姑姑给安远伯府送帖子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我们贵妃娘娘说了，如初姑娘到时候可一定也要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着礼数。” 如初笑呵呵的答应了。 到了那一天，余老夫人带着李氏和颜安然，以及如初和徐娇上了马车，往宫里走去。 其实余老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唏嘘。 以往自己身边几个孙女和外孙女珠环翠绕，如今颜如锦还昏迷不醒，颜如玉一直留在宫中，只剩下了颜如初和徐娇了。 如初已经定亲，所以余老夫人将目光放在了徐娇的身上。 过了年，徐娇的个子如抽条一般的，长了许多，如今看上去已是大姑娘的模样，却更是娇俏可爱，嗯，也甚是得人欢喜。 有颜如初的婚事珠玉在前，想来徐娇也差不到那里去。 余老夫人昨晚鼓捣着，将自己珍藏的头饰给徐娇送了过去，今早看来，余老夫人很是满意，徐娇明媚的面庞配上这红翡玉石头饰果然是更添贵气。 一路上都是马车缓缓前行。 大家都心知肚明，郑贵妃此次赏荷宴会为的就是替太子和三皇子选妃。 太子妃已内定，听说今日也会参加宴会，说是郑贵妃特意邀请的，毕竟这次也是为了给太子选侧妃，若是太子妃过过眼更好。 如初听到这个借口，嗤之以鼻，郑贵妃最擅长的就是恶心人了。 秦氏再三的叮嘱如初：“如今你也算是树大招风了，凡是要多思多想，不要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 如初哭笑不得的看着秦氏：“娘，你说的那是个傻子吧？” 秦氏无语，这个丫头越来越皮了。 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徐娇凑上前来，挽着如初的胳膊，甜甜的笑道：“初姐姐，我们一起走。” 如初恰好看见了正在下马车的温晗，装作没有听到徐娇的话，笑着向温晗招手：“阿晗，在这里。” 徐娇的手一空，如初早已经上前几步，和温晗站在了一起。 徐娇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随即垂下眼睑，遮掩了过去，若无其事的扬着笑脸跟在了如初的身后。 温晗之后，下了马车的正是新婚不久的王妤，穿着一袭浅碧色衣衫，面若桃花，一看婚后的日子就过的挺幸福。 如初笑道：“王姐姐，哦，对了，是不是该跟着阿晗一起喊温嫂嫂了。” 王妤顿时红了脸，轻轻的掐了一把如初：“几日不见，越发的贫嘴了。” 随后到来的是忠勇侯府的一众人。 沈碧君也在其中，见到如初，眼睛一亮，越国人群，向余老夫人和李氏等人见了礼，就伸手拉住了如初。 “阿初，好些日子没见了，姑母可好？你可好？听说你被赐婚给了端王世子，你……” 如初伸手拉住了沈碧君：“大嫂嫂，我一切都好，我娘也好，就是呀孩子有些皮，总是踹我娘的肚子。” “嗯，那就好，那就好。”沈碧君知道了如初的心意，旋即放下心来。 听说了赐婚的事情，她其实就想问问如初的心意，当日如初让给了她幸福，如今她也希望如初能幸福。 说道赐婚，几个人突然之间，热情高涨，一边对着人群向宴会处走去，一边凑在了一起悄声的打趣如初。 “阿初可得说说，什么时候跟端王世子看对了眼？”安馨县主不依，一定要如初说说两人的渊源。 如初拗不过，只得简单的说道：“那只无主的猫咪是世子的。” 这是两人想好的说辞，毕竟秦氏受伤的事情牵扯的太多，再没有解决这件事之前，如初不想让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打草惊蛇。 秋娘被撵走，就正好应付了郑贵妃和萧恒的追查，让她们以为自己只知道是秋娘暗中下的手，没有怀疑道她们。 “哇，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好浪漫啊……” 温晗和秦雪琳捧着脸忍不住的惊叹。 安馨县主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天哪，阿初看你那一脸的娇羞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阿初吗？” “姑姑……”如初追上去，拉着安馨县主的衣袖佯装撒娇。 “哎呀，好啦，好啦，不打趣你啦。”安馨县主受不了她这样子，急忙举起手喊道。 众人被逗得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正走到岔路口，季语凝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丫鬟，还有一个宫女似乎引着路。 “见过安馨县主，问诸位姑娘好。”季语凝微微屈膝，向如初几个人问好。 几个人也忙都还了礼。 秦雪琳快人快语的问道：“语凝姐姐去那里做什么？” 秦雪琳望了望季语凝来时的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哎，雪琳……”秦雪莹急忙拉住了秦雪琳，示意她多话了。 季语凝却不以为意的笑道：“瞧着那边的景色好，去看了看。不打扰各位了，语凝先走一步。” 众人纷纷答应了，让开了路。 大家都心中明白，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这便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以后的国母了。 只有如初瞅了瞅季语凝来的方向，若是她没记错，那边的方向应该是皇后的坤宁宫吧。 赏荷宴会设在御花园的御景轩里，四周窗户打开，摆上了冰盆，点缀了应景的花树和摆饰。 青色的桌布衬着荷花样式的茶盏，泡着荷花茶，闻起来清香扑鼻。 随着人渐渐的落座，大厅里互相交谈着，热闹又融洽。 众贵女们艳羡的目光从如初的脸上滑过，又落到了季语凝的身上。 若说季语凝才貌双全，配的太子那是当之无愧，颜如初又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求得圣上赐婚，要知道端王世子那可是京都里的绝世容颜，颜如初上一世莫不是拯救了世界吧？ 第一百七十章 才艺 众贵女凑在一起议论纷纷，也有语气酸溜溜的，谁知道这个颜如初是用了什么手段不成？ 也是，哎，听说叶嫣然走了？ 是吗？也是，不走还待着干什么？这个叶嫣然也算是颜如初的手下败将了，斗一会败一回，啧啧，凭白的给人笑话？ 哎，好像也没看见端王妃啊？ 听说是气病了呢！ 要说颜如初嫁过去也不好过，巴巴的将人家的侄女挤走，自己占了位置，能有好脸色给她才怪。 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似乎找到了心理平衡，几个人不再酸溜溜的，反倒是幸灾乐祸起来。 京城永远也不缺八卦，不过八卦中心的人去仪态安然的端坐着，反倒是她身边的徐娇，被众人的目光扫来扫去，有些针扎一般的坐不住了。 “初姐姐，要不要去更衣。” “你去，你去。”如初漫不经心的答道。 徐娇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花厅。 如初丝毫也没有受到八卦流言的影响，嗯，她在暗暗的寻找暗影到底躲在了哪里呢？ 暗影扶额。 他这个未来的主母怎么说呢，有时候聪颖异常，有时候却傻乎乎的，若是她都能找到，别人不都看见自己了？ 不提暗影背地里暗暗的吐槽。 没一会儿徐娇回来，目光闪烁，挨着如初坐了下来。 “贵妃娘娘到，慕昭仪到，四公主到。” 对着小公公的唱和，郑贵妃仪态万方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慕昭仪，徐婕妤，还有几位美人。 如初挑了挑眉，萧恒今日穿着一件和自己的衣服颜色相似的衣衫，款款坐了下来，目光似有若无的瞟向了如初，冷光闪过，又移了开去。 众人跪下，齐声唱喝：“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慕昭仪请安，给四公主请安。” “诸位请起，今日宴会本是图个乐呵，大家不必如此拘礼。” “是！”众人起身落座。 有宫女们端上了新鲜的水果和各色的点心。 这座御景轩正坐落在御花园的中心，对面就是荷花池，此时的荷花开得正盛，挨挨挤挤荷叶上是一株株荷花挺立在那儿，它们姿态各异，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张开了两三片花瓣，有的全部盛开了，有的似亭亭玉立的少女，微风吹过，荷叶泛起绿色的波浪，荷花也仿佛在风中舞蹈，伴着丝丝缕缕飘过来的荷花的清香，眼前的景色真的是美不胜收。 “诸位夫人和贵女们，既是宴会岂能无酒，不过本宫这酒可不是白白喝的，不若我们就此来一个比赛如何，诸位贵女若是有才艺出众者，可当场表演一个节目，或是舞蹈或是作画、弹琴，都可，我们来评定，三甲者可得我这美酒一坛，这可是波斯来的葡萄美酒，圣上可只赏给本宫三坛，如今本宫可都贡献出来了，众位贵女们可不能可惜了本宫的好酒。” 贵女们自是都有所准备，纷纷应答。 第一个自告奋勇上台的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嫡女，她最擅长弹琴，选择了一曲《玉树庭花》，琴声悠扬，熟练又情绪饱满，可见练习了不少时候。 果然，琴声一落，郑贵妃就拍手叫好，似乎很是满意。 下一个是吏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舞蹈在京城那是一绝，只见她腰肢纤细，身材修长，身穿一袭藕粉色舞衣，与今日的荷花分外相称。 自然，她的舞姿蹁跹，一曲霓裳羽衣舞也是震惊四座，京都还从没有人可以将这支跳的如此好看，郑贵妃满目赞赏的看着这位姑娘，曾经她也是这样一个无知无畏的女子，喜欢在舞蹈中释放自己，可是现在，她也只剩下了面具。 贵女们一个接一个的登台表演。 如初是不用再出头的了，徐娇却跃跃欲试。 能够率先登台表演的都是对自己的才艺有信心者，徐娇在等，等这一拨人过去，她自信自己虽然不如前面几个人，可是在贵女们那也是不差的。 表演过半，已经有贵女的才艺开始差强人意了，徐娇这时候登场了。 “小女徽州知府嫡女徐娇，为娘娘和各位献上一副画，名为荷塘月色，请娘娘品鉴。” 说完，徐娇示意下面的人抬上了一副架子，画板搁在上面。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要作画吗？这是什么意思？ 徐娇指挥着人将画架子放好，然后抬手将调好的墨汁泼在了画布上。 “呀！”有人惊讶叫出声来，这还怎么作画？ 徐娇却全神贯注的，将调好的颜料一点点的泼在了上面，间或拿起画笔描几下。 如初仔细的看着徐娇的笔下，画面渐渐的成形，一轮圆月悬挂在半空，底下是层层叠叠的荷叶，伴着池塘的流水，荷花零星点缀其中，多是半开的花瓣，仿若害羞的姑娘遮起了半张脸，整个画面静谧而美好。 如初忍不住在心里为徐娇叫了个好，这幅画全然不像她内心那么恶毒。 郑贵妃显然也被徐娇的画给吸引了，就连一直安静的坐着的慕昭仪也直起了身子，仔细的观察着那幅画。 “好，好，徐姑娘果然是才艺惊人，这幅画笔法精湛，而且用的还是泼墨的画法，很不容易。” 郑贵妃连连赞叹。 徐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屈膝行礼：“只是平时自己琢磨的一点小技巧，当不得娘娘夸奖。” “哎，有心就好，不错不错。” 随着郑贵妃的夸赞，刚刚上场的贵女们都蹙起了眉头，尤其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和吏部侍郎的二女。 京都里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她们二人对今天的才艺是势在必得的，没想到，倒冒出来这样一个乡下土包子，入了贵妃娘娘的眼了。 徐娇脚步款款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时间，现场一片寂静，有徐娇这样的珠玉在前，再上场就是自己找着打脸了。 就在这样安静的场合里，萧恒开口了。 “安远伯府的三姑娘颜如初也是才艺过人呢，母妃不知道，当初在宁远侯府的赏花宴上，如初可是一举夺得了魁首，诗作流传出去，还曾有大儒评价，品德俱佳呢。” “哦？是吗？哪位是颜如初？”郑贵妃佯装不识，抬头扫过众贵女。 如初端坐在座位上，早在萧恒开口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到，该来的终于来了。 此时，她从容起身，向着郑贵妃的方向屈膝行礼，道：“多谢贵妃娘娘和四公主抬爱，一点小技巧不足挂齿。” 第一百七十一章 题诗 郑贵妃抬眼望去。 少女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目如画，一袭淡紫色衣衫，更显得人高贵典雅。 此刻，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周围的目光递过去打量，依然悠然淡雅，仿若湖中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一般。 其实，早在萧恒闹着要嫁给颜贞卿的时候，她就关注过秦氏和颜如初，当然那个时候关注更多的是秦氏，如今看来，这个颜如初跟她母亲相比，也不遑多让。 甚至更多了几分沉着冷静和成熟的气质。 郑贵妃笑着点头：“果然是端王世子看中的人，模样不错。” 有贵女忍不住掩嘴偷笑。 看样子，贵妃娘娘并不喜欢这个颜如初呢。 也是，悄悄这一脸的狐媚样子，说不定就是这样貌迷住了端王世子呢。 有贵女悄悄的交头接耳，在她们的心里，端王世子萧睿犹如天上的明月，从前有叶嫣然，她们自知不敌，即使在她们的心里也觉得叶嫣然什么都不是，可是耐不住人家的姑母是世子的母妃呀。 近水楼台先得月，唉，想想罢了。 如今，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颜如初，这算什么？！ 余老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心里忿忿不平，模样怎么了？模样好那也是一个优点不是？难不成当年你不是因为模样被挑了做妃子的？ 当然，余老夫人也只是敢在心里默默吐槽，面子上依然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难堪来。 李氏担心的看了一眼如初，捏了捏手中的汗珠就想要起身。 秦氏没有在，她这个做伯母的，还是要看好自家的孩子的。 如初却面上依然端着微笑，屈膝行礼：“谢贵妃娘娘夸奖，如初也自认自己有这个优势。” 刚刚交头接耳的贵女们都错愕的抬起头，女子们最该骄傲的不应该是才情吗？合着这个颜如初现在还觉得挺骄傲的？ 郑贵妃不愧是身居高位，面色不显，微笑着点头：“嗯，听说你诗作的好，不如就着这幅荷塘月色，作给本宫瞧瞧？” 如初面露难色，踟蹰不语。 萧恒“嗤”的一声笑了：“如初怎的还推辞起来了，徐姑娘是你表妹，由你题词再好不过，如初还是不要再谦虚了吧？” 众贵女投来羡慕的目光，没想到，四公主还是这么喜欢颜如初，听说之前不是闹掰了吗？ 秦雪莹和温晗，以及王妤、沈碧君不由的替如初捏了一把汗。 安馨县主却忍不住开口：“四公主这么喜欢作诗，怎么不先提上一首，也给阿初做个样？” 萧恒目光冷冷的瞟了过来：“给县主上一盘点心。” “你！”安馨县主气的脸色通红。 郑贵妃皱了眉头，慕昭仪开口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作个诗就不要争着抢着了，剩下的贵女们还有才艺未表演，可都等的心急了呢。” 安馨县主不满的从鼻子了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萧恒一眼，被秦罗伊给拉住了。 这样最好，秦罗伊示意如初告退。 如初向秦罗伊和安馨县主投去一笑，然后屈膝道：“小女不是不能作诗，实在是觉得提在表妹的画上多有不妥。” 郑贵妃语塞，时人对于诗作画作的自主权看的都比较重，刚刚她没有经过徐娇的同意，就提了让颜如初在画上提诗的要求，倒显出了自己的专横来。 徐娇却只好硬着头皮，端着面上的微笑：“初姐姐只管做来，想来有姐姐的提诗，此画更添风采。” 不过她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个颜如初又要作什么妖？刚才那个惊艳的场面可是她好不容易练来的。 徐娇有些不满，明明萧恒告诉她，让她用心准备，她以为是用来帮她寻找一个好的夫家，没想到却是要用来给颜如初打脸的。 不知道为什么，徐娇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颜如初如今可是难缠的很。 如初屈膝答应了，抬步走上台去，只见她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笔在画面的留白处，如行云流水一般，写下了一首诗。 然后将笔放下，向着郑贵妃屈膝道：“还请娘娘品鉴。” 郑贵妃抬眸看去，只见上写： 荷舞莲香夏夜长， 抚琴弄笛醉花塘。 最是人间好颜色， 出水霓裳月影妆。 此诗……真的是一首好诗，虽然郑贵妃不愿意承认。 而安馨县主早已经大声念了出来，一时间众贵女议论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 没想到颜如初居然真的是深藏不露！ 秦雪莹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水，秦雪琳抱着秦雪莹的胳膊，连声赞叹：“阿初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害的我白白担心了。” 王妤也向如初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只有沈碧君自始至终安稳端坐，她可是好好的研究过如初的诗作，额，其实是偷看过秦若轩珍藏的如初的每一封信和每一个只言片语，里面有不少的诗词。 虽然，当时发现的时候，沈碧君心中酸涩，可是看过之后，却被如初的才情所惊艳了。 若说从前的话语只是小孩子一般跟秦若轩说话，近两年，如初的笔触之间突然的老练起来，所以，在宁远侯府花宴上的诗作惊人并不奇怪，而今天打脸所有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得罪郑贵妃么，呵呵，谁让她自失身份，与一个小女子为难呢？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看的明白，那位四公主眼里明晃晃的敌意。 宁老夫人说过，作为忠勇侯府的接班人，她要有雍容的气度，也要有不惧艰难险阻的勇气，最最重要的是要有风骨！ 如初干的好！果然不愧是宁老夫人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是徐娇却不开心了，十分的不开心。 她所有的努力，在颜如初这首诗面前，都黯然失色，颜如初说的没错，在她的画上提诗不妥，很不妥！ 萧恒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握了起来。 这个颜如初，如今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睿弟，你这个世子妃挑的还不错。”花厅侧门的屏风后，太子低声跟萧睿说着。 有才有貌，胆子还大，不错，不错。 萧睿忍不住笑了起来，听到别人夸赞阿初，他就开心。 目光越过屏风的，他看向场中的人儿，仿若一颗明珠，熠熠散发着光辉，周围的人都黯淡了下去，萧睿的眼中只有这个女子，神采奕奕，卓尔不群。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就喜欢这样的 原来，在宴会一开始，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都被邀请坐在了屏风后面。 这个屏风用的是西洋人的手艺，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向外面，可是从外面看却是一幅山水图。 萧睿是被太子拉了过来的，原本萧睿并不想来，太子告诉她，郑贵妃也邀请了颜如初，萧睿这才改了主意，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三皇子萧铎盯着场中清凌凌如芙蓉花开一般的人儿，心中嫉恨，怎的萧睿这一个病秧子，居然还能娶得美人归了？ 萧铎想起了颜如玉，同是颜家的姑娘，这两个人却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颜如玉似乎没有来，前两天听说了他要选妃，还跟他闹别扭。 萧铎心中嗤笑，女人嘛，闹着闹着就习惯了。 可是……他还就是见不得萧睿这幅得意洋洋，似乎得了什么宝贝的臭模样。 “睿哥，听说这个女子脾气可不怎么好，睿哥可得小心了……”萧睿上下打量着萧睿，满眼的揶揄。 萧睿目光沉沉，面上却咧嘴笑道：“呵呵，我就喜欢她这样的。” 萧铎，得，没话说了，这敢情是个深陷爱情的傻子。 跟他那个妹妹一般…… 说起他那个妹妹，萧铎看向高台上郑贵妃身边的萧恒。 此刻她目光沉沉，面色平静，萧铎却知道他这个妹妹是生气了，自小就这样，闹腾反而没事，越是沉默越是生气。 嘶…… 他的妹妹若是以后嫁给了颜贞卿，那颜如初该唤她一声母亲，唤自己一声舅舅吧，哈哈，不错，萧睿以后也是要唤他一声舅舅，想想这个画面，萧铎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他憋着笑，神色莫名的看了看萧睿，倒把萧睿笑的莫名其妙起来。 场中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季语凝的身上。 季语柔正在怂恿着季语凝：“大姐姐，你去作一首，必定能赢了她，哼！” 萧恒也跟着笑道：“季姐姐才情出众，素有京都才女之称，怎么不来一首，让我们都开开眼呢。” 萧恒故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目光从如初的面上滑过。 如初还是从容的坐着，脸上含着笑，不见恼也没有生气。 季语凝拉了一下季语柔，起身屈膝向郑贵妃行礼道：“颜姑娘惊才绝艳，语凝自愧不如，还请娘娘谅解，就不献丑了。” 众人没想到，季语凝直接认输了，纷纷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颜如初。 如初也没想到季语凝如此干脆，惊愕了一瞬，随即起身向季语凝微微屈膝。 季语凝含笑点头还了礼。 原本以为的大型开撕的现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了。 萧恒有些不满，起身离开了宴会的现场。 经过这一个插曲，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贵女们都歇了心思。 前面的贵女们已经够出彩了，再加上徐娇这一幅夺人眼球的泼墨画，随后又加上颜如初的诗作，好吧，没什么好表现的了，还是老实的赏荷吧。 安远伯府今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出了一个三皇子侧妃，虽然还是预备的，前段时间又爆出和端王世子的赐婚，就连外孙女都这么出彩，还让不让人活了！ 宴会就在众人对安远伯府羡慕嫉妒恨的气氛中继续了下去。 太子却收起了笑容，乌湛湛的目光盯着人群中季语凝。 他不喜欢她，从一开始知道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就不喜欢。 在他心里，太子妃应该是温柔的，体贴的，可是给他安抚的，而不是季语凝这样高傲的，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 萧睿看着太子木然的半边脸，心中知道，太子不高兴了，作为太子，他似乎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备受宠爱的太子，只有别人顺着他的时候，而从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心意。 他其实很凉薄，听说从皇后被禁足，他也只去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半年过去了，他似乎已经忘了皇后这回事。 倒是四皇子萧俭常常去看望皇后，饕餮居的饭菜，皇后已经吃了一个遍了。 萧俭自进来一直沉默着，有太子和三皇子在的场合，他总是刻意的避开萧睿，还有其他的朝臣，郑贵妃这次本就是为了给三皇子选妃，萧俭不过是捎带的。 慕昭仪似乎也没有太上心，她一直端坐在高座上，很少说话，偶尔有贵女表现的不错，她也只是含笑应和着郑贵妃。 有自知身份地位不显赫的贵女将目光瞄向了四皇子萧俭的，好歹是个皇子不是，于是特意向慕昭仪示好，慕昭仪也只是淡淡的。 上一世直到萧睿身死，似乎萧俭也没有娶皇子妃，萧睿还记得当时萧俭冲向大殿时候惊慌急切的眼神，透着怜悯和不舍。 萧铎将目光从季语凝的身上收回，斜斜的瞥了一眼太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剩下的就是真正能的宴席，没什么好看的了。 萧睿将目光转向如初，恰好如初也抬起了头，似有感应一般的看向了屏风这边，萧睿弯了弯唇，随即也跟着太子离开了。 郑贵妃示意身边的姑姑去看看萧恒，然后笑着招呼众人：“开宴吧，回头可以到荷塘四处走走，就不拘着诸位夫人和姑娘们了。” 众人齐声称是，然后有宫女一溜的端上了美食。 宫宴其实并没什么好吃的，端上来已经是冷了一半了，如初没什么心思吃饭，只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恰在此时，一个小宫女捧着一钵鸡汤上来了，徐娇就坐在如初的身旁，突然抬了一下手，然后小宫女手抖了几下，将鸡汤洒在了地上，如初的裙角被淋了一些，顿时就氤氲开来。 小宫女急忙跪下磕头求饶，徐娇也急忙起身，一边道着谦，一边拿帕子给如初擦拭着。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郑贵妃，她抬头看过来，问：“怎么回事？” 小宫女急忙爬了几步上前，磕头谢罪。 郑贵妃沉了脸，吩咐旁边的人将小宫女拉了下去，随即扬起笑脸：“去给颜姑娘找套衣服换上。” 立即有宫女上来，请如初跟着下去。 李氏就要起身跟上，如初却道：“伯母，让娇姐儿陪我去吧。” 徐娇满心的不愿意，却无法反驳，想了想站了起来，陪着如初跟着宫女出了宴会的大厅。 宫女满面微笑着在前方带路：“请两位姑娘跟着奴婢过来这边。” 说着，沿着园中曲折的道路，向着后面的一座宫殿走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计策 临到宫殿的门口，远处一个小宫女匆匆的赶了过来。 “连翘姐姐，您快去看看吧，有人晕倒了！” 连翘一惊，为难的看了看如初，又面带难色的看向小宫女：“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小宫女一听快哭出来了：“姐姐，您就快去看看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连翘没办法，只好看向如初：“颜姑娘，您看……” 如初心中一动，随即笑道：“那姑姑就快去吧，已经到了门口，不用管我了，一会儿我的丫头就拿过衣服来了。” 连翘急忙屈膝道了谢，然后跟着小宫女匆匆离开了。 徐娇心中焦急，转了个圈道：“初姐姐，你先进去等等吧，看着了凉，我回头找找，看看立夏怎么还没将衣服送过来。” 如初扯起嘴角笑了笑，道：“好，你快去快回。” 徐娇没想到如初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目光微闪，笑着应了，然后向着来路飞快了跑走了。 如初转过身，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静悄悄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甜腻的香味。 “捂上嘴。” 如初身后的门关上，一个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萧睿出现在她的面前，温柔的笑道。 如初取过帕子捂在了嘴上，伸头向里面看去。 “哎，别看！”萧睿闪身挡在了如初的面前。 如初脸色一红，似乎里面是一个沉睡的男人，额，光着身子。 嗔怪的看了一眼萧睿，如初转过了身，就不能等等她出去再将人扒了衣裳吗？ 萧睿苦笑一声：“是萧恒干的，我进来就是这样。” 想到萧恒的这个计策，萧睿就恨不得现在将萧恒绑了过来，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若是她这个计策成功，那阿初将会身败名裂，就连安远伯府也不能幸免。 或者萧恒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将颜贞卿狠狠的打落在地，再将他救上来，这样颜贞卿不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如初捂着口鼻，低声跟萧睿说道：“我们快点吧，徐娇估计快回来了。” 萧睿点头，一个呼哨，过了一会儿，暗影从窗户上闪身进来，肩上扛着一个人，正是萧恒。 萧睿点头，暗影将萧恒扔在了床上男人的身边，然后几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徐娇在路边等了等，转身回了宴会厅。 早在宴会开始之前，萧恒派人暗暗告诉她计划，颜如初被引下去换衣服，她就装作时间长了没看见颜如初，心中焦急拉着几个贵女去寻找，然后将人引去颜如初换衣服的房间，有惊喜等着她。 徐娇心中大概知道了什么，所以刚才颜如初突然唤她陪着去换衣服的时候，她并不愿意不去，她需要制造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不过，后来她想到了主意，才跟着离开了。 此刻，她装作惊慌的样子，闯进了宴会大厅。 “外祖母，初姐姐没有回来吗？我，我找不到初姐姐了！” “什么！”余老夫人神色大惊，在皇宫里人不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又怎么回事？”郑贵妃拧着眉看向安远伯府这边。 似乎对于她们这边总是出事，很不高兴。 余老夫人心中惶急，徐娇却更是着急，闻言立刻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道：“回贵妃娘娘，我陪着初姐姐去换衣服，可是初姐姐半路却让我自己逛逛园子，说是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担心她，又回头去找她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郑贵妃怒声道：“来人，去将颜家三姑娘给我找回来！” “是。”有侍卫答应了转身就走。 郑贵妃却突然改了主意：“慢着，本宫去找，我倒要看看这位颜姑娘能去哪里？” 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慕昭仪跟着站起来：“娘娘，不若臣妾去吧，哪能劳动娘娘大驾。” 余老夫人也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劳贵妃娘娘大驾，是臣妇管教不严，家中女儿顽皮，让娘娘费心了，臣妇这就将她找回来，向娘娘赔罪！” 秦罗伊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一个小姑娘，还能劳动郑贵妃的大驾吗？ 想到这里，秦罗伊急忙站了起来，赔笑道：“怎么敢劳贵妃娘娘和昭仪娘娘的大驾，臣妾去找，定将她好好教训一顿！” “是，是，是。”余老夫人急忙点头应和。 虽然她在心里已经将颜如初和徐娇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了，可是此时她哪能让贵妃娘娘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去寻人，那她们安远伯府可真是出名了。 想到那个后果，余老夫人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 郑贵妃去冷笑出声：“合着本宫还要听你们的安排不成？” 余老夫人急忙磕头道：“不敢，不敢。” 若是可以，她真是恨不得颜如初赶紧出现在她的面前，任打任罚，随贵妃娘娘怎么处置了。 秦罗伊却越发觉得心中不安，远远的，她与小宁氏对视了一眼，忠勇侯府今天只有小宁氏领着姑娘们参加宴会，此刻，秦雪莹和安馨县主她们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的期盼如初千万别处什么事情。 大殿里气氛冷滞，郑贵妃似乎怒火更盛，容不得旁人再说什么，她甩了甩衣袖，冷哼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颜家姑娘，竟让你们这么袒护，难不成她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不成？” 众人心中浮起一个念头，端王世子今日也来参加宴会了，男客们就在旁边不远的园子里。 难不成两个人幽会去了不成？ 想到这里，有人可是开始跃跃欲试起来，没想到，堂堂皇宫大内还有这样惊爆人眼球的事情发生。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八卦之火一旦熊熊燃起，就不可能再熄灭，于是有胆子大的妇人悄声的附和着郑贵妃：“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莫不是……” 话未说完，就接到了秦罗伊冰冷的眼神，妇人硬生生的噎回了话。 东平郡王妃也不太好惹，听说太后罩着呢，唉，想看个八卦也是挺难。 郑贵妃冷哼一声，冲着秦罗伊道：“郡王妃若是不愿意，就在这儿待着，本宫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把这皇宫翻了不成？” 说完郑贵妃率先出了大殿。 众人纷纷跟了上去，余老夫人苦笑着，只好赶紧跟了上去，心中祈祷着，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秦罗伊心中气闷，示意安馨县主她们几个姑娘赶紧四散着去寻找如初，然后急匆匆的跟上了郑贵妃。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混乱 郑贵妃一行人随着领着如初去换衣服的那位连翘姑姑，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偏殿前。 连翘指着屋子道：“就是这里了，红豆说有人晕倒，着急让奴婢过去看看，颜姑娘看红豆实在着急，就让奴婢前去查看，说是自己可以进去。” 郑贵妃冷着脸问道：“那她人呢，可还在里面？” “奴婢不知，奴婢回来，听到里面似有人声，看门紧闭就在前面岔路口等着，就看到娘娘过来了。” 郑贵妃吩咐周围：“将门给我打开。” “慢着！” 秦罗伊出声打断。 “娘娘，若是阿初果然还在里面换衣服，贸然开门，我们这么多人看着，阿初以后如何立足？” 郑贵妃冷冷的看向秦罗伊：“那依郡王妃呢？” “我去看看，若是她果真在里面，就押她出来向娘娘赔罪！” 郑贵妃心知，这么多人就算秦罗伊去看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于是不再说话。 “我陪郡王妃一起去。” 大夫人李氏站了出来，一路上走来，她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可惜她人微言轻，幸好有东平郡王妃为如初出头，此刻，不论里面是什么事，伯府都不能袖手旁观。 秦罗伊面露微笑，点点头，又悄悄的向小宁氏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和李氏抬步向殿里走去。 门锁着，秦罗伊敲了敲门，无人答应。 若是阿初听到她的声音，不会没有反应的，除非…… 秦罗伊和李氏对视了一眼，俱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 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俩人示意身边的侍卫将门砸开，然后破门而入。 只听两人同时“啊！”的一声，郑贵妃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众贵妇和贵女们面面相觑，好奇的涌了上去。 只见屋子里，桌子上、地上四散着都是衣服，隔着屏风床榻上，白纱垂地，门一打开，白纱随着风轻轻拂动，隐约露出床榻上一双男女，赤裸着身体，随着尖叫声和众人涌入的脚步声，床上的人似乎才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啊！”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你给我滚！”随着尖叫声，四公主萧恒坐了起来，一把拽过被子盖住了自己，将床榻上的那人一脚踹下了床榻。 男人赤着上身，睡眼惺忪间，突然被踹了下来，怒气上升，撩开头发，破声大骂：“我x，你个小贱人！” “俊，俊儿……”颜安然失声叫道。 这个男人，赫然正是颜安然的儿子徐俊！ 颜安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的儿子和四…公主…… “俊儿，你怎么在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随着颜安然的发问，徐俊才清醒了过来，转过头一看，指着萧恒发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萧恒此时早已经气的眼前发黑，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萧恒扫过人群，不见颜如初，徐娇低着头，缩在人群里，触到萧恒恶狠狠的目光，吓得急忙又缩了缩身体。 眼前的场景让徐娇从心里升起惧怕，明明在这个屋子里的，不是该颜如初吗？ 怎么四公主却跑到了里面，还，还跟她哥哥…… 想到这里，徐娇眼前就阵阵发黑，怎么办？ 原本四公主让她将颜如初引到这里，而她的哥哥接到她送的信，也已经早早的等在了这里。 萧恒当时传话道：“你母亲不是想让你哥哥娶颜如初，今天恰好如了她的愿，而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我也不会亏待你。” 萧恒的承诺言犹在耳，可是徐娇却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把他给我拿下！”郑贵妃指着徐娇，厉声喝道。 有侍卫急忙上前，三下五除二的给徐俊穿上了衣服，绑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徐俊拼命的挣扎，而颜安然尖叫了一声“不要！”，腿一软晕了过去。 “那个颜如初呢？” 随着郑贵妃的发问，众人这才想起来，大家原本是为了寻找颜如初来的，而如今这个屋子里却是萧恒……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也……耐人寻味。 余老夫人早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 不管是颜如初也好，还是如今的徐俊，余老夫人感觉到安远伯府头上的牌匾已经摇摇欲坠了。 贵女们在瞧见这个场景后，都被遣了出去，剩下秦罗伊和小宁氏面面相觑，拧紧了眉头。 阿初在哪里？ “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个女声好奇的问道。 如初从旁边的小路转了出来，满眼好奇的看着站住殿外面的一众贵女，粉色的宫装，正是刚刚郑贵妃指给的那一套。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宴会结束了吗？” 如初见没人说话，张望了几眼，又疑惑的问道。 而这时，秦雪莹和王妤等人才反应过来。 “阿初，你回来了！” 一向稳重的秦雪莹上前一把抱住了如初，惊喜的喊道。 秦雪琳拉着如初的胳膊，温晗拉着另一只胳膊，王妤和沈碧君也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不见，就想成这样？” 如初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将大家吓坏了。 她一边打趣着说道，一边注意着屋里的情况。 郑贵妃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厉声喝道：“颜如初，你可知罪？” 秦雪莹等人放开了如初，担心的看向她。 如初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后，纳闷的道：“禀贵妃娘娘，如初不知何罪，只是去换了一个衣服而已。” “换衣服？你去哪里换了？” “就是那个偏殿啊？” “颜姑娘，奴婢不是将您领到了这间偏殿的吗？”连翘忍不住问道，她自知今天罪责难逃，可是她就不明白了，颜如初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如初笑道：“是啊，可是你离开了，然后娇姐儿也跑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只好跟着你离开的方向追去，正好遇到一个小宫女，就拉着她帮我找了一间偏殿，换了衣服。” 如初说完，指了指小宫女，远处一个小宫女急忙跑了几步，跪下磕头，声音颤抖的道：“是颜姑娘让奴婢帮着找地方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场景，一看就是有事发生，小宫女害怕惹祸上身，急忙推着责任说道。 如初挑眉：“娘娘不会因为这就生气吧，要说也是这位姑姑没有尽到责任，如初才只好自己寻人的，不关这个小宫女的事情。” 连翘脸色一白，急忙跪下磕头道：“是奴婢失职，请娘娘责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指证 “滚！”郑贵妃大喝一声，小宫女急忙退了下去，跑远了。 理也没理连翘，郑贵妃阴沉着脸，抬脚走了。 连翘浑身发抖，勉强站了起来，灰沉着脸跟了上去。 屋子里一群侍卫推着徐俊走了出来，徐俊抬头看到颜如初，目眦欲裂，奈何被堵上了嘴，只能愤恨的瞪着颜如初，被侍卫推搡着走了。 如初微眯了眼，没想到，萧恒和徐娇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从那次夜美人指向徐娇之后，虽然颜如锦替她作证，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如初在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徐娇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徐娇这样跟萧恒里应外合，究竟为的是什么，如今看来，徐娇对她这个哥哥还不错，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恶心和栽赃自己，也或者萧恒还答应了徐娇什么？ 如初想想上一世的徐娇，在自己离家出走之后，一跃成为了三皇子侧妃，后来更是在三皇子登基后被封为淑妃，一时间更是荣宠后宫，想来这其中也有萧恒的手笔吧。 郑贵妃一路沉着脸，待坐回御景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大胆徐娇，颜如初，你们可知罪，要知道这样算计皇室公主，罪无可赦！” 如初挑了挑眉，郑贵妃看样子是要丢卒保车了。 徐娇却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她，是颜如初，肯定是她耍了什么手段，还请娘娘明察。” 徐娇指着如初，义愤填膺的控诉。 颜安然也急忙跪倒在地：“是啊，娘娘，我们家娇儿一向都是单纯善良，她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娘娘，您一定要给我们家娇儿做主呀。” 颜安然以头磕地，哭的凄惨：“一定是颜如初这个死丫头，当初就纠缠我们俊儿，如今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者，或者是她刚才不满四公主，故意陷害公主呢，娘娘，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李氏跪在一旁，听着颜安然和徐娇你一言我一语，气的浑身发抖：“颜安然，你说这话不觉得丧良心吗？阿初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余老夫人心中闪过几个念头，全都落在了刚才的徐俊和萧恒的身上，都已经这样了，那四公主不是只有嫁给徐俊的份儿了吗？ 若不是这个场合有些紧张，余老夫人就要忍不住大笑起来了，这简直是上天相助呀，一个三皇子侧妃，一个端王世子妃，如今还出了一个公主驸马，哈哈哈。 所以颜安然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赞成，她不能将如初这个端王世子妃给丢了呀。 “安然，不可胡言乱语，一切有娘娘定夺，我们家俊哥儿可不是那等负心薄性之人。” “老夫人！”李氏高声打断了余老夫人的话，她早已经吓得冷汗淋漓了。 这个家里，不是自私自利，落井下石之人，就是虚荣侥幸，糊里糊涂之人。 李氏觉得，此刻她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也好过跟着这些人提心吊胆，她们哪一个人的话拉出来，安远伯府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给我把那个人拉下去，割了舌头，挖了双眼，扔到乱葬岗！”萧恒凄厉的声音传来。 宫女们围着她，似乎想要劝她回去，可是又不敢硬拦着。 郑贵妃急忙起身，心疼的道：“恒儿，你快去歇一歇吧，万事有母妃呢。” 萧恒凄惨一笑：“母妃，我要知道是谁算计的我。” 郑贵妃眼睛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她紧紧的握住了萧恒的手，狠狠的点头：“好，恒儿坐着，看母妃将那些陷害你的人都揪出来！” 郑贵妃拉着萧恒坐在了座位上，示意侍卫们将徐俊拉下去，颜安然心中骇然，她没想到萧恒居然这么狠毒。 她一边喊着“饶命”，一边扑了上前，紧紧的拉住了徐俊的腿。 “娘娘，公主，就饶了俊儿吧，俊儿他也是被人陷害的啊……” 徐俊吓得站也站不住了，因为说不出话，只好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出声，拼命的点头。 萧恒冷冷的看向如初，却挥手道：“让他说话。” 侍卫们将破布从徐俊嘴中拽了出来，徐俊一能开口，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大声的说道：“是颜如初！是她约我去那儿的！” 郑贵妃眼神如箭一般，冷冷的看向颜如初:“来人！将这个颜如初给本宫拿下！” “是！” 立刻有侍卫上来，将如初押着跪倒在地。 “慢着！娘娘怎么能听一面之词，就将阿初定罪？” 秦罗伊站了起来，急忙出声说道，一边示意如初赶紧辩解。 如初冷哼了一声，道：“欲加之罪，娘娘若是真想查清楚真相，小女自是无话可说，可是如此不明是非，不辩黑白，不说也罢。” “好一个颜如初，牙尖嘴利！”郑贵妃气道：“徐俊，你可有人证，物证？” “有，有，有。”徐俊急忙挣脱了侍卫们的钳制，从怀中取出一个字条，双手奉上：“禀贵妃娘娘，这是颜如初写给我的字条。” 有宫中的姑姑取了字条，呈给了郑贵妃。 郑贵妃扫了一眼，扔到颜如初的面前：“你还有何话可说？” 如初低头，拿起地上的纸条，看了一眼道：“娘娘，这个纸条不是我写的。” “这分明就是你派人给我的，怎么不是你？”徐俊急道。 如初举起了纸条，道：“这个上面的字乍一看是我的字，可是却不是我写的，我写的字在最后一笔，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向上弯的弧度，因为这个，父亲还曾经批评我，娘娘可以派人查验，这个字条是仿的！” 郑贵妃沉了脸，示意身边的姑姑前去查看。 徐娇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萧恒一眼，只见萧恒恶狠狠的瞪了过来，急忙又低下了头，有冷汗从额头上开始滴落下来。 姑姑去了一会儿，捧上来一幅字，送给郑贵妃一一过目。 郑贵妃道：“徐俊，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俊心中打颤，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确实是因为她给我纸条，我才来的，可是我一进屋子，就昏倒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颜安然气的仰倒，这个徐俊，刚才是不是驴毛塞着耳朵，没听见她刚才和徐娇一致指向了颜如初吗？ 郑贵妃心中气闷，一拍桌子道：“徐娇，你口口声声说颜如初不见了，求着本宫寻人，是不是你们里应外合，联合起来算计本宫，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又一个纸条 徐娇被喊得浑身一抖，张口道：“是颜如初，是她将我指使开去的，还请娘娘明察。” “哼，颜如初，所有的事全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却这么恶毒，居然因为刚才公主让你作诗的事情，怀恨在心，自导自演这出戏，陷害公主？” 郑贵妃已经不想再废话了，只想给颜如初赶紧定下罪来，让她为萧恒的痛苦付出代价。 “可是，字条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将徐俊引了过去，何况，刚才我在偏殿换衣服，如何能在宫女的眼前做手脚呢？”如初摊开手辩解，这位郑贵妃看样子已经开始有些乱了阵脚了。 郑贵妃看着颜如初那张无辜的脸，恨不得划上几刀，以解她心头之恨。 “来人！给我拖下去，好好审问审问，这位颜姑娘可真是牙尖嘴利，不用刑，看样子她是不会说实话啊！”她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她只想替萧恒报仇！ 有侍卫领命，上来就要抓住如初。 正在此时，有小公公唱和：“皇上驾到！” 郑贵妃心中一惊，急忙从座位上下来，迎接皇上。 文昭帝大踏步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场中的人，甩着衣袖坐在了座位上。 郑贵妃带着众人行礼，文昭帝冷着脸，只道了一声“平身”。 萧睿跟在文昭帝身后，悄悄的向如初投过去一个眼神，随即站在了文昭帝旁边。 郑贵妃强笑：“皇上，您怎么来了？” 从这件事一出，郑贵妃就封锁了消息，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怎么也不能善了，可是她必须要在所有人知道前弄死颜如初，否则她的恒儿难消心头之火，也白白受了这些屈辱了！ 所以，皇上的到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哼，让她看看。” 文昭帝挥手，示意萧睿。 萧睿躬身，然后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个纸条递给了郑贵妃。 纸条？又一个纸条？ 郑贵妃迟疑的接过了纸条，这个时候她对纸条有些过敏。 纸条上是一个娟秀的笔迹，郑贵妃一看到，就目光一缩，这，这与刚才的纸条上笔迹一模一样。 上面写着：“巳时末，欢宁殿见。” 欢宁殿就是刚才郑贵妃领着众人去捉奸，却捉到了萧恒的偏殿。 郑贵妃捧着纸条的手，颤抖起来，如今看到欢宁殿，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滴血。 勉强收拾了一下表情，郑贵妃抬头问道：“皇上，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朕还想问贵妃，这是何意思？堂堂贵妃举办的花宴里，居然还能发生这样龌龊的事情，你是怎么当的贵妃？” 文昭帝显然是很生气，一拍桌子喝道。 郑贵妃立刻眼睛里充盈起了泪花，文昭帝从没有像这样，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过。 郑贵妃看了看萧睿，文昭帝对这个侄子简直比亲儿子还要亲了。 “睿儿，你将事情说说。” “是。” 萧睿拱手答应，然后向四周环顾一圈，说道：“就在花宴前的没一会儿，我收到一个小宫女递过来的纸条，喏，就是这个。”萧睿指了指郑贵妃手中的纸条，接着道：“上面写着约我巳时末，到欢宁殿，就是旁边的偏殿相见，而落款是初。” 说道这里，萧睿看向如初。 “若是其他人还有可能，可是我知道颜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当时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顺着小宫女找到了一个小丫鬟，而顺着小丫鬟，我居然发现了这个纸条的出处，来自于四公主……” 众人“哗”的一声，目光都转向了萧恒，有心思灵活的，早已经将刚才的事情连了起来。 秦罗伊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向文昭帝屈膝行了一礼，道：“皇上，臣妾有话说。” “说。” “是，刚才这里也发生了一件事，有人也拿出了一张这样的纸条，说是如初约着他去欢宁殿相见，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纸条呢？贵妃娘娘。” 秦罗伊目光灼灼看向郑贵妃，虽然她不知道郑贵妃陷害阿初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显然这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个局。 “什么意思？”萧睿惊讶的看向了颜如初。 如初抬头，挣脱了旁边的侍卫，道：“启禀皇上，小女本是被宫宴的一个宫女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于是贵妃娘娘让连翘姑姑带着小女去旁边的偏殿换衣服，可是连翘姑姑将小女引到了地方就走了，小女心中害怕，只好自己寻了一个有人的偏殿换了衣服，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贵妃娘娘带着众位夫人和贵女们围在了欢宁殿前，而里面，是……是四公主和这位徐俊徐公子。” 如初似乎有些迟疑，慢慢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文昭帝却听得大惊，忍不住瞪向了萧恒。 “是的，刚才这位徐公子也拿出一个纸条，说是小女约他去欢宁殿相见，可是这两张纸条上的字迹并不是小女的，贵妃娘娘刚刚都已经比对过了，是吧，娘娘。” 郑贵妃紧紧的抱住了浑身发抖的萧恒，狠狠的瞪了如初一眼，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这个贱人！这是要将她的恒儿的屈辱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啊。 文昭帝脸色铁青，看了看旁边委顿在地的徐俊，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随即而来的，还有难堪，羞恼和对颜如初的不满。 萧睿急忙躬身，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好恶毒的心思！” “皇伯父，设计这些事的人，心思太过歹毒了，这到底是有多看不得侄儿好，此人先是将纸条分别给了我和这个徐俊，又引着颜姑娘去了偏殿，若是当时我，我看到颜姑娘和徐俊在一起，那我肯定会误会了什么，可是，我发现了这件事的蹊跷，所以我没有去，而颜姑娘恰好也因为小心谨慎，寻了另外的一个偏殿，可是，四公主如何会去……侄儿就不清楚了。” 萧睿的话一点一点的拨开了文昭帝心中的疑云，尤其说到后来，文昭帝心中已经清楚了。 文昭帝目光沉沉，看了一眼萧恒。 “将人带上来。” 侍卫们将萧恒宫里的宫女和如初所说的偏殿里的小宫女都带了过来。 小宫女为颜如初做了证，文昭帝挥了挥手，小宫女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萧恒早已经站也站不住了，她心中的惊惧已经大过了刚才的屈辱，迎上文昭帝厌恶的目光，萧恒只觉得遍体生寒。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失望 文昭帝心中失望，他这个女儿他是知道的，身为公主，自小又受他宠爱，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从小别的公主就不能越过她去，否则不是抢了人家的东西，就是向自己要更好的，总之，任何时候都要压上别人一头。 文昭帝再次看向颜如初，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听说赐婚之后，多少人八戒奉承，依然是很低调，文昭帝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知道此事都是一场误会，就都散了吧。” “父皇？”萧恒惊叫出声，瞪大了眼睛。 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父皇怎么还都说是误会？ 看着欲要转身离去的颜如初，萧恒愤恨交加，挣开了郑贵妃的拉扯，“扑通”一声跪在了文昭帝的面前。 “父皇，父皇，明明都是颜如初设计的圈套，让女儿，让女儿……父皇怎么就不能明辨是非呢？” “恒儿！”郑贵妃大惊，急忙出口打断了萧恒的话。 文昭帝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文昭帝了，如今性情暴怒，随心所欲，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反驳的。 果然，文昭帝又坐回了座位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萧恒：“恒儿说父皇糊涂吗？那就把今天的事好好说说清楚吧。” “皇上，恒儿是被吓到了，皇上，臣妾还是领恒儿回宫瞧瞧太医吧。” “我不要，母妃，是颜如初搞的鬼，是她，我今天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萧恒被恨意蒙上了心头，指着如初大声的喊道。 郑贵妃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萧恒，捂上了她的嘴：“恒儿，恒儿乖，我们先看御医。” 萧睿在旁边，上前一步，挑眉说道：“不知四公主为何一直认定是我未过门的世子妃搞鬼呢？她既不在现场，又没有能力在宫中指使那个人做手脚，事情说到这里呢，我也想问问清楚，否则颜姑娘以后怕是要背着陷害公主的罪名了。” 说着，萧睿看向了萧恒，笑着问道：“四公主，为何会出现在那间偏殿里呢？” 郑贵妃捂着萧恒的嘴，求助的看向文昭帝：“皇上，恒儿受了惊吓，真的需要去看御医了。” 文昭帝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萧恒，道：“恒儿这样离开，也是不安心，就让睿儿代朕问问清楚也好。” “皇上！”郑贵妃凄厉的喊了一声，泪水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若说前段时间，她配合道长给文昭帝丹药，多少还有些迟疑和愧疚，此刻心中却只剩下了愤怒和怨恨。 这件事明眼人已经看出了端倪，想要将颜如初置于死地已经是不可能了，再说下去只能让萧恒的名声受到损伤，甚至，甚至不止是名声…… 郑贵妃胆战心惊的看着推开她站了起来的萧恒，她昂着头，眼睛里有一团火，似是要烧起来一般！ “自然是听说了颜如初在宫中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我才赶去阻止的！” “那公主是如何听说的呢？” “是，是徐娇告诉我的。”萧恒伸手，指向角落里的徐娇。 徐娇浑身一抖，惊惧的抬起了头，迎上了萧恒充满威胁的目光。 “啊，啊，是，是我告诉公主的。” 萧睿挑眉，没想到这个徐娇这个时候还能跳出来配合萧恒，简直是不想活了。 “哦，那徐姑娘是在哪里遇到的公主呢？” 既然已经开了口，徐娇只好打起精神来：“是在通往花宴的小路上，当时初姐姐将我打发走，我找不到她，往回返的时候遇到了公主，跟公主说了此事。” “就是这样，”萧恒冷冷的看向如初：“没想到，我的到来，破坏了颜如初的好事，颜如初居然将我打晕了，伪造了现场，其心恶毒，陷害皇室，罪加一等！” 而此时的如初，却不慌不忙的先向文昭帝屈膝行了一礼，之后道：“我有三个疑问，第一，公主说是知道我要那等事才过去的，可是徐娇当时告诉公主的？” “第二，徐娇不是说我莫名其妙的寻了借口打发走了她吗？她是如何知道我在哪里？怎么就给公主指了偏殿了？” 萧恒要说什么，如初又笑着伸出了第三个手指头，接着说道：“第三，既然是要私会，徐俊就在伯府里，我为何会挑着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我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萧恒一时语塞，顿了顿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挑这里，说不定你喜欢这种刺激呢？” 如初笑了笑，面向文昭帝，屈膝又行了一礼，道：“皇上，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要知道给徐俊传消息的人是谁就能真相大白了。” 如初又低头向萧睿行了一礼：“多谢世子信任和帮助。” 萧睿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的阿初就是聪明。 萧睿本就生的英俊，此时的笑容灿烂，差点闪瞎了一众贵女的眼睛。 这，这简直是大秦好夫君的标杆了！ 这样的时刻，还能护着未过门的妻子，没有翻脸，没有不信任，看着萧睿一脸的笑容，众贵女齐齐被扎心了。 这样的夫君能不能给来上一打呢？ 文昭帝看着萧睿傻了的模样，心中鄙夷，没出息。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唉。 “去查。”文昭帝示意了一下，李公公急忙退了下去。 郑贵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过的艰难。 萧恒不知道，可是她却明白李公公的手段，没人能抗的住的。 郑贵妃心中暗暗思量，此刻最好的办法，可是却毫无头绪。 没一会儿，李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侍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宫女进来。 “说说吧。”文昭帝沉默了一瞬，开口。 他其实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被萧恒一刺激，愤怒涌上心头，又坐了回去，非要将事情摊了开来。 最近他的一些情绪和动作，他似乎都自己控制不住了。 现在，冷静下来，却有些后悔，看看大殿里这乌央央的人，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小宫女被用了刑，此刻艰难的开口：“是一个连翘姑姑将纸条给了我，让我给了一位安远伯府的徐公子，另一个给了端王世子……” 连翘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皇上饶命啊！” “哼，纸条是谁让你送的。” 连翘低垂着头，她不敢说，只道：“是奴婢，是奴婢自己给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水 如初蹲下身子，看着连翘，道：“这个纸条上的字，没有几年功夫的人，是写不出来的，而且模仿我的笔记，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笔迹的？” “奴婢，奴婢……”连翘支吾着说不出来。 如初起身，笑道：“能写出这个的，必定是我身边的人，或者是能查到我的笔迹之人，而且字迹形似，想来模仿的时间不短了。” 文昭帝环顾了一下场中，他是不相信是萧恒写的，他这个女儿惫懒的很，没有耐心去做。 萧恒嘶声道：“颜如初你不要混淆视听，说不定是你自己装作写出来，就怕事情败露了好推卸责任的。” “四公主，刚刚我已经说了，给我传递纸条的人已经找到，喏，你可能忘了，就是你宫里的这个小宫女。”萧睿看着开始不讲理的萧恒，开口说道，并且好心的指了指一直跪在地上发抖的小宫女。 萧恒气急，上前一脚踹向了小宫女：“吃里扒外的东西！” “拦住她！”文昭帝看到萧恒发疯的样子，不知不觉怒气又开始涌了上来。 “好了，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文昭帝冲着郑贵妃气道。 郑贵妃满心的委屈，上前拉住了萧恒。 “去，好好问问连翘。” 李公公答应了，就要下去。 连翘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刚才的小宫女还淌着血躺在那里。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她！是她给我的，还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帮着她做这件事。”连翘指着徐娇，大声喊道，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作证。 “我？我没有……”徐娇惶急的看向萧恒。 字条是她写的没错，可是，不是她给连翘的，明明，明明萧恒让自己模仿颜如初的笔迹，还让自己写了纸条带了过来给她。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郑贵妃一时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目光沉沉的盯着徐娇，一字一顿的道：“徐姑娘，就是想要给你哥哥娶个媳妇，也不用这么用尽心机，还连累了公主吧？” 郑贵妃加重的连累二字，威胁的看着徐娇。 徐娇脸色惨白，瘫坐在了地上。 郑贵妃的意思，她如何听不明白，可是，这是要杀头的啊…… “不可能，我女儿从来没有到过宫里，如何就认识你，还收买你？你诬陷好人，你不得好死，你！” 颜安然疯了一般的扑打着连翘。 她没听懂这里边的意思，可是她知道，沾染上这事，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啊。 余老夫人原本还沉浸在徐俊娶公主的美梦里，听到连翘的指责，顿时不依了。 “我看你这个宫女就坏的很，一开始什么都不说，一说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皇上啊，皇上，您可不要听信她的谣言，我们家娇儿最是乖巧了，再说，再说，我们家初姐儿都赐婚给了端王世子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出戏，这不是自己家害自己家吗？” 满手是汗的秦罗伊和小宁氏对视了一眼，都长嘘了一口气。 这个余老夫人平日里糊涂，这句话可说道了点子上了。 秦罗伊看了看萧恒，她最不明白的就是萧恒了，搞出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陷害阿初？究竟是有什么仇怨呢？ 连翘死命咬住了就是徐娇，而徐娇也不顾萧恒和郑贵妃的眼神，抵死不承认这件事。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文昭帝只觉得额头突突的，开始疼起来。 “住口！” 一声厉喝，众人都猛然禁了口。 “连翘拉下去，杖责，徐娇……” 文昭帝看了一眼徐俊，道：“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听到这个消息，徐娇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颜安然却松了一口气，如今命是保住了。 文昭帝扫了一眼众人：“着徐俊为四公主驸马，择日成婚。今日之事，朕不想再听见一丝一毫。” 说完，文昭帝一甩衣袖扶着萧睿站了起来。 “恒儿！”郑贵妃一把抱住了就要倒地的萧恒，大声呼喊。 萧恒浑身无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被绑着的徐俊，突然被天上的馅饼砸到了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萧恒，这，以后他就是驸马了？ 他就是驸马了！ 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徐俊爬起来，急忙磕头：“多谢父皇！” 文昭帝…… 一时有些后悔定了这门亲事，可是看看萧恒，文昭帝又狠下了心。 今日之事，若是萧恒不能嫁给徐俊，难堵悠悠之口啊。 大不了以后多给她点俸禄和田地，将她放在京城，自己的眼底下，看徐俊这个怂样，也不敢如何。 何况，自作孽啊…… 文昭帝拍了拍萧睿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萧睿凑近了文昭帝，笑道：“侄儿知道，不过皇伯父，大婚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颜姑娘。” “你个臭小子，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文昭帝哭笑不得，心里却暗暗叹息，还是萧睿贴心。 想起了今天花宴的目的，发生了这件事，外面已经戒严的时间有些长了。 文昭帝龙目圆瞪，看了一圈里面的人。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低下了头：“恭送皇上。” 看了一场这样的大戏，够她们几个月的好奇心了，谁还敢出去说不成，不要命了？ 众贵女的目光又都聚拢在了如初的身上。 美丽，高贵，聪明又睿智，关键是沉着冷静，勇敢果断，刚才那番辩驳，若是换做她们，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位可是铁板钉钉的端王世子妃了，看刚才端王世子护着的模样，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秦雪莹和温晗几个人，后怕的围在了如初的身边。 刚才她们可是吓坏了，就怕文昭帝一时不察，定了如初的罪，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郑贵妃已经没有心思了，吩咐身边的宫女扶起萧恒。 这是突然有宫女匆匆冲了进来。 “贵妃娘娘，不好了，有人掉进湖里了！” “什么？” 郑贵妃托着萧恒的手一抖，差点将萧恒扔了出去。 吩咐人将萧恒送了回去，郑贵妃内心焦灼。 “谁掉湖里了，可救上来了？” “是季大学士府上的大姑娘，季语凝季姑娘！” “什么！” 别说郑贵妃，众位夫人和贵女们都大惊失色。 “而且，而且是四皇子救得人。” 小宫女最后一句话说完，众人顿时风中凌乱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打架 等到郑贵妃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了湖边，只见季语凝被母亲季夫人抱在了怀里，披着一件披风，头发全都湿透了，凌散的披在身上。 旁边四皇子萧俭也是浑身湿透，披着一件披风，低着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太子和三皇子，怒目而视，两人的脸色都带着淤青。 “你，你们这是？” 郑贵妃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发昏，她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赶回昭华殿的文昭帝，听闻消息，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启禀皇上，臣听闻有人落水，赶到时这位姑娘已被四皇子救了上来，太子和三皇子……” 侍卫长瞄了一眼太子和三皇子，明智的闭上了嘴。 文昭帝目光一缩，先看向了四皇子。 萧俭举手恭敬的向文昭帝行了一礼，沉默不语。 文昭帝又看向了太子和萧铎，目光触到两人脸上的淤青，顿时怒气上涌，冷哼了一声。 “你们俩谁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铎梗起了脖子：“父皇，这要问太子殿下，我只是遇到了季姑娘，说了几句话，太子殿下就不依不饶，还将季姑娘推到了湖里。” “萧铎，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心怀不轨，我欲阻止你，你却将季姑娘推下了湖中。” “太子殿下好口才，我有何心怀不轨，太子殿下觉得季姑娘是你的囊中之物，怎么还不容得别人说两句话了？” “萧铎，你那是说两句话吗？你还要脸不要？” “住口！” 文昭帝又一次声嘶力竭的喊道。 “父皇，”太子委屈的道：“是萧铎，派人送给儿臣纸条，引儿臣前来，又激怒儿臣。” “所以堂堂太子和一个皇子，就公然在这里打架吗？”文昭帝暴怒。 又是纸条！又是纸条！ 文昭帝听到纸条就开始头疼，他目光转向郑贵妃，冷哼道：“还真是家学渊源！” 郑贵妃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被身边的念珠急忙搀扶起来。 念珠有些心疼的看着郑贵妃。 曾经郑贵妃年轻时也是向文昭帝传递纸条诉衷肠，文昭帝很喜欢她这种小情调，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子和萧铎被文昭帝说的低头不语。 文昭帝抬手揉了揉额头，吩咐道：“将季姑娘送回学士府，你们三个跟我来。” “你也跟我来。”文昭帝经过郑贵妃的身边，冷声道。 季语凝脸色青灰，起身默默的向文昭帝行了一礼，在母亲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一路上，季大夫人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季语凝，强忍着泪水。 季语柔跟在后面，在心里将太子和萧铎咒骂了几百遍了已经。 刚才她都忍不住要说，季语凝手中还有一个纸条，上面是写的太子相约湖边，有事要说。 可是，被季语凝给拉住了。 季语柔不知道大姐姐为什么不让她说，明明就是太子约了人，大姐姐赶到的时候，萧铎却在这里，还没说几句，太子就到了，两个人丝毫不顾及大姐姐的脸面，互相讥讽，拿着大姐姐的清誉赌气，最后还将大姐姐推进了湖里。 若不是四皇子恰好赶到，救了大姐姐，说不定，说不定大姐姐的命就留在了这里了。 季语柔心中愤愤不平，为什么皇上不将事情说清楚，就这样将大姐姐送了回来了。 季语凝一路沉默，回到房里，季大夫人吩咐丫鬟给季语凝洗了热水澡，仔细的替她掖了掖被角，道：“语凝，万事有我和你爹爹，不要怕。” 季语凝忍了一路的泪水，这才奔涌而出。 季大夫人抱着痛哭的季语凝，满怀心酸。 出了季语凝的房门，季大夫人一路来到了季大学士的书房，两个人关上房门说了很久。 宫里，文昭帝一路脸色阴沉，来到了昭华殿。 “说吧，你们兄弟两个预备此事如何办？” 太子和萧铎急忙跪了下来，齐声认错：“是儿臣错了，还请父皇责罚。” 萧俭也默默的跟着跪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湿着，站在哪里都是一滩水。 “哼，错了，你们连皇家的颜面都不要了，还知道认错了，为了一个女子，太子和三皇子大打出手，你们是要让天下人笑死朕！” 太子低下了头，有些后悔。 其实他不喜欢季语凝，当时有些冲动，看到萧铎，他就知道，萧铎使了手段，可是他自己想要借势而为，趁机换了这个婚约。 萧铎也低头，满面的后悔，心中却不以为意，只把萧俭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 谁都知道，先****说过，太子可以换，太子妃是季家女子不能换。 他的打算是，等到太子暴怒，引着太子将季语凝推下了水，他来一出英雄救美，将季语凝救了上来，这样一来，季语凝就只能嫁给自己，这个太子吗？哼，连未来的太子妃都保不住，太子之位又能保到哪里去？ 可惜啊可惜，打的太投入，好不容易又一次揍太子的机会，他一时没忍住，打的时间有些长，季语柔的呼救声倒是把四皇子给引了过来，便宜了这个小子。 萧铎暗暗咬了咬牙。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给父皇惹出这样的麻烦，还连累了季姑娘，请父皇责罚吧，儿臣，儿臣这就去向季大人赔罪。” “哼，赔罪是应该的！”文昭帝瞪了一下萧铎，语气却没有对太子那么严厉了。 太子心中嫉恨，道：“父皇，三弟做出这等事，让季姑娘失了清誉，不知道三弟预备如何赔罪，才能消季大人和季姑娘心中之怒？” 萧铎低头，眼睛却闪过亮光，这个太子真是蠢到家了。 萧铎急忙道：“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定会为自己的错负责。” 文昭帝神色莫名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几个人。 郑贵妃紧紧的攥住了帕子，心中难免期待。 清誉算什么？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自始至终，四皇子萧俭都默默的跪在一边，听着太子和萧铎两个人，你来我往，心中却有些心疼季家姑娘。 所以，当文昭帝问起萧俭为何去出现在那里的时候，萧俭没有听到，直到李公公又喊了一次“四皇子”，萧俭才反应过来。 “哦，回父皇，儿臣是听到喊救命的声音才过去的，当时情况紧急，儿臣觉得救人要紧，所以，所以才跳水救了人。” 文昭帝“唔”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章 失望 此时，有小公公通传：“季大学士求见。” 文昭帝示意萧俭下去换衣服，然后吩咐召季大学士觐见。 季大学士进的殿来，目不斜视，直直走到殿中，跪下向文昭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季大人平身吧，赐座。” 季大学士学识渊博，颇得文昭帝看重。 季家祖上是跟着文昭帝的先祖一起打下的江山，一路扶持，代代人才辈出，忠心耿耿，为萧家的江山耗尽心血，可谓是功不可没。 据说，季大学士的父亲就是随着文昭帝的先皇整顿吏治，夜不能寐，最后在宫中累到吐血而亡。 正是有季大学士父亲的呕心沥血，才有了如今文昭帝的太平盛世，所以文昭帝继位之初，先皇就定下了下一任皇后必从季家出的规矩。 季语凝作为嫡长女，从一出生就被文昭帝暗许了太子妃，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季家一直是按照太子妃来培养的。 季大学士想起来时夫人的话，眼神暗了暗。 萧铎心思灵活，待季大学士一坐下，便上前来，深深的作了一揖：“季大人，对不起了，连累了季姑娘。” 季大学士急忙站了起来，避开了身子。 “三皇子说笑了，说起来还是我家那女儿不守规矩，倒是连累了太子和三皇子了。” 此时的太子，心中极不情愿，可也只得上前作揖，两方相互的谦让了几句，四皇子萧俭换了干净的衣服，回来了。 这下轮到季大学士了，只见他急忙迎了几步，向萧俭深深的鞠了一躬：“臣代小女谢过四皇子救命之恩。” 季语柔回去之后就跟他嚷嚷：“若是没有四皇子，大姐姐或许就回不来了……” 萧俭急忙扶起了季大学士，有些腼腆的道：“季大学士多礼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文昭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皇子老实的这么可爱。 而旁边的太子和三皇子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太子，面色僵硬，已经笑不出来了。 “皇上，”季大学士拱手禀道：“小女今天行为不慎，发生了这样的事，已是辜负了先皇和皇上的信任，臣再次恳请皇上恕罪，小女资质愚钝，臣打算将她送回到乡下的老家去，修身养性，还请皇上恩准。” “什么？”萧铎先是惊讶出声。 萧俭也是满目惊疑的看向了季大学士，这件事季姑娘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只有太子，提起的心悄悄的放了下来。 文昭帝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件事，朕自有决断，爱卿先回去吧，来人，叫杜御医随着季大人，去瞧瞧季家姑娘。” “是。”李公公答应着，示意旁边的小公公去通传。 季大学士抬起头，还欲说什么，被文昭帝挥手打断：“朕不会让爱卿为难的。” 季大学士没有办法，只得领命退了出去。 太子几个人，静默的垂手等着，心中都在暗暗揣测，文昭帝到底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文昭帝却让他们各自回宫。 三个人犹疑的告退了出来，彼此拱了拱手，回了宫里。 萧俭拖着脚步，跟在了后面，想了想转身去了慕昭仪的殿里。 文昭帝遣走了众人，以手撑额，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郑贵妃待其他人都走了，悄声上前，眼睛里含着泪花，哽咽的道：“皇上，求皇上收回旨意吧，恒儿不能嫁给那样一个破皮无赖啊。” 文昭帝揉了揉额头，这个时候，他真的只想自己安静一下。 “悯柔，你觉得今天的事，到底是谁的错呢？” 文昭帝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向郑贵妃。 郑贵妃浑身一抖，文昭帝已经好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这个时候通常意味着文昭帝生气了。 郑贵妃小心翼翼的低声道：“臣妾知道，恒儿今天做的事过分了，可是她也被那个颜如初给绕了进去，如今，如今，恒儿只怕也悔之晚矣了，只求皇上给恒儿一条活路，否则臣妾真怕她想不开啊，皇上。” 郑贵妃言辞切切，文昭帝却冷声道：“她不是错在用了手段，而是错在用了手段还没有赢了对手，反而让对方打得一塌糊涂，爬都爬不起来，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郑贵妃怔怔的瞪着文昭帝：“那，那恒儿可如何是好？” “既然做错了，就要承受后果，朕也是给她好好的上了一课，免得她以后骄横跋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是，皇上，那可是恒儿的一生啊！” 文昭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凑到郑贵妃的身前：“你放心，朕会给她最好的公主府，不让她远离京城，朕，会护着她的。” 说完，文昭帝起身离开了。 郑贵妃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骨头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就算给她最好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又能怎么样？一个女人最好的就是找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可怜的恒儿，就这样被人算计了，那可是她的下半辈子呀，就要毁在那个徐俊的手上了吗？ 还有那个颜如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迷得萧睿五迷三道的，口口声声的相信，暗地里帮忙。 郑贵妃心中的恨意从颜如初到了萧睿，最后汇到了文昭帝的身上。 他作为父皇，一个掌管天下的人，居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 不，他不是没有能力，他是没有心，没有想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人要来干什么？！ 郑贵妃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她抬头环顾了一圈昭华殿，心中冷笑。 这样金碧辉煌的宫殿，这样至高无上的座位，他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保护的人，他不配拥有！ 季大学士带着御医回了府，季大夫人急忙迎了上来，季大学士微微的摇了摇头。 “带杜御医给阿凝瞧瞧。” 季大夫人难掩心中的失望，强打起精神：“杜御医，这边请。” 杜御医什么话都没说，只拱手跟在了后面。 待到了季语凝屋中，季语凝还是如刚回来一般，闭着眼睛，白着一张脸静静的躺着。 宫中多年，杜御医二话不说，只上前诊脉，仔细察看了脸色之后，悄声退了出来。 “季大人，季夫人，季姑娘身体倒是无大碍，有些惊吓过度，我会开个方子，仔细调理两天就好了，只是……” 杜御医有些犹疑。 “杜大人有话直说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清楚 杜御医听到季大学士的话，于是道：“季姑娘似乎心思极重，并不是这次的事，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郁结于心，恕我多言，这样下去，季姑娘若是不能纾解，会损伤心肺，若在香消玉殒，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严重！”季大夫人惊呼出声。 她忍不住看向季大学士，眼中充满的痛恨。 季大学士也是一惊，不过到底是顾着杜御医，没有多说。 杜御医完成了任务，急忙拱手告辞了。 今日，其实他已经多话了，可是作为医者，他见不得任何一个病人就这样自暴自弃。 季夫人呆怔的瞅着杜御医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泪如雨下。 “老爷，凝儿她可怎么办？” 季大学士往日里端起的肩膀也塌了下来，他这一生兢兢业业，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所以季语凝曾经流露出不愿嫁入皇家的意思后，被他呵斥了。 如今看来，这却成了季语凝的心病。 季大学士从今天的事中，也明白了许多，有些心灰意冷了。 太子不是良配，宫中形势变化多端，储位之争越发的艰险，难道真的让他的女儿去做了垫脚石吗？ 季夫人又进了季语凝的屋子，她仔细的端量着季语凝的脸庞，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凝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季语凝睫毛颤了颤，心中升起的希望又悄悄的熄灭了。 她强忍着泪花，睁开了眼睛。 “母亲，不要难过，一切都是命，凝儿不怨您。” 季夫人听到季语凝如此说，却更是心痛，忍不住抱住了季语凝失声痛哭。 季大学士伫立在院子里，听着屋内隐约传出来的哭声，心头如坠了千斤绳索一般。 而宫中，文昭帝已经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 李公公一身是汗的推进进来。 “皇上，查清楚了。” 文昭帝转身坐在座位上，吩咐李公公：“说吧，” 李公公不敢怠慢，躬身向皇上禀报：“季姑娘被人递了纸条，说是太子相约，结果到了湖边，看到的却是三皇子，随后太子来到，看到二人并排而立，太子上去就和三皇子扭打在了一起，争斗中季姑娘落入了湖中，身边跟着的是季姑娘的妹妹季语柔，大声呼救，所以才引来了四皇子，四皇子这才跳入湖中，将人救了起来。” 文昭帝神色莫名，问道：“所以，太子和三皇子只顾着打架，都没有想起来救人了？” 李公公一顿：“或者，当时并未察觉。” “哼，听说太子不满意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这……是听说了，太子发过几句牢骚。” 文昭帝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如此不堪，如何为君？” 李公公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多话。 “老四当时去哪里？为何会在附近？” 李公公急忙答道：“四皇子不敢撒谎，说是带了几样点心，去给皇后娘娘送去……” “哦，老四常去皇后宫里？” “禀皇上，四皇子殿下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带着京城一家名叫饕餮居的饭食，据说皇后娘娘很喜欢吃，每次待不到一刻钟就出来，拉姑姑每次都在旁边陪着。” 拉姑姑是文昭帝将皇后禁足后，派去的人。 听了李公公的禀报，文昭帝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觑了一下文昭帝的脸色，上前给他端上了一杯热茶。 “皇上，喝口茶，您还是要保重龙体。” 文昭帝冷哼一声：“这些不肖子，让朕如何能保重？” 李公公忙噤声，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奴才，什么话都不能说。 文昭帝垂目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拟旨，季语凝行端仪雅，礼教克娴，四皇子萧俭节操素励，才德兼备，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择日完婚，另，四皇子封为贤亲王，季语凝封正一品贤亲王妃，着礼部选址，宫外建贤亲王府。” “是。” 李公公转身欲走，文昭帝又开口道：“慢着。” 李公公急忙回转身，低头请示。 “将皇后的禁足解了吧，另外，给颜家那个丫头挑些东西送过去，朕记得还有一座珊瑚树，你再挑些其他的。” 李公公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等文昭帝吩咐完，转身出去传旨了。 季学士府。 李公公到的时候，季语凝已经挣扎着起身了。 待李公公传完旨，季大学士面色不辩，季夫人却脸色青灰，在心里忍不住的大骂皇帝。 这不是将凝儿放在了火堆上烤吗？若是从前还是太子妃还好，可是嫁了一位皇子，到时太子登基，还有得季语凝的好日子过吗？ 既然觉得凝儿不能胜任太子妃，就好好放了她，让她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季夫人的眼泪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季语凝却默默的接过了圣旨，想到那个平日里沉默低调的男子，在水中托起自己的时候，仿佛浑身镀了一层金光一般。 安远伯府。 李公公亲自送来的礼品，他仿若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笑眯眯的看着如初：“颜姑娘，这座珊瑚树，可是皇上亲自挑的，颜姑娘还不赶快谢恩。” 如初也是极惊讶的，急忙跪下谢恩，等起身的时候，立夏早已经递上了一个锦盒。 “李公公，这是丁爷爷调制的养荣丸，公公吃吃看，日常有温补气血，治疗心悸失眠的作用。” “哎，好，好，那就多谢颜姑娘了。”李公公眉开眼笑的接过了锦盒，这个丫头还真是伶俐，知道自己有夜里失眠心悸的毛病，还是丁神医的药方，李公公心中对如初夸赞了又夸赞。 这时候，颜安然却突然传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公公的腿：“李公公，李公公，求您向皇上求个情吧，我们家娇儿已经吓得疯魔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我们娇儿若是被送了回去，那是会没命的啊……” 李公公皱着眉，嫌弃的看着在他衣服上蹭着鼻涕的颜安然。 大夫人李氏急忙吩咐人上去将颜安然拉开，歉意的向李公公行礼：“对不住，对不住，家中琐事扰了公公的行程。” 李公公甩了甩衣袖，看在颜如初送的养荣丸的份上，倒是没怎么说话就离开了。 颜安然走投无路，又跑去求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叹口气道：“唉，安然，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又如何违背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卖 余老夫人苦口婆心的道：“若是不将徐娇送出京城，那我们就是抗旨，到时候别说你了，徐家也是要被牵连的，你想想姑爷能饶得了你吗？” 颜安然怔怔的，跪在地上：“那怎么办？娇儿不就毁了吗？” “唉，她如今都有些疯魔了，又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若是不将她送走，她也是活不成的。毕竟还有俊儿这个公主驸马在，我想姑爷不敢对娇儿有什么动作，大不了过几年这事过去了，娇儿再慢慢的养好，寻个好人家，也是可以的。” 余老夫人一字一句的分析着，颜安然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低着头默默的淌泪。 徐娇闹腾了一顿，将给她收拾行李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一个人窝在了床榻一角，心中的悔恨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徐娇已经疯癫了，可是她心中却清楚的很。 现在回想起宫中的一点一滴，分明是颜如初设计好了圈套，让她和萧恒一起往里钻。 徐娇只觉得满心的愤恨，无处发泄，抬手将桌子上的花瓶一下摔在了地上，俏凌凌的栀子花被碎瓷砸落，支离破碎。 徐娇似乎还不解气，上前一脚踩在了花瓣上，又碾了碾。 门外小丫鬟的对话落入她的耳中。 “表姑娘又开始发疯了……” “嘘，小点声。”另一个小丫鬟好像是急忙嘘了一声。 又压低了声音道：“哼，搁谁身上，这事也得疯，没想到这位表姑娘还是个心思歹毒的，往日里装的娇娇弱弱的，切，也不显寒碜。” “就是，她这模样还想着比照三姑娘呢，那是不能够。” “就是，我看啊给三姑娘提鞋都不配！” 嘻嘻嘻…… 然后就是两个小丫鬟窃笑的声音。 徐娇越听越生气，一把拉开门，冲着小丫鬟们怒吼：“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竟然背后妄议主义，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两个小丫鬟吓得惊慌失措，惊叫一声，转身向外跑去，一边大喊：“表姑娘发疯了，表姑娘发疯了……” 一时间两个小丫鬟慌不择路，后面跟着面目狰狞的徐娇，举着一个尖亮的匕首，不知是刚才从哪里摸出来的。 小丫鬟们的喊声，将走过路过的仆人们都引了过来，看到闪闪发亮的匕首，都不敢上前。 一路上人越聚越多，两个小丫鬟慌乱中跑到了余老夫人的寿安堂。 彼时，颜安然收拾好情绪刚刚离开，而如初恰来给余老夫人请安。 只听到外面喧嚷，余老夫人皱起了眉头，吩咐荣嬷嬷出去瞧瞧。 荣嬷嬷没一会儿惊慌失措的进来：“老夫人，娇小姐举着刀过来了……” “什么？快拦住她！”余老夫人脸色煞白，急忙吩咐道。 有了余老夫人的话，有胆子大的家丁上前，将徐娇手中的匕首打落，将她扭送到了余老夫人面前。 李氏和郑氏问讯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徐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老夫人呵斥道，她看着掉落在旁边的匕首，心中一阵慌乱。 “干什么？哼，我要杀了你！” 徐娇一边喊着一边抢过旁边的匕首冲向了侍立在一旁的颜如初。 可惜的是，还没到跟前，徐娇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匕首随之落在了如初的脚边。 整个过程，众人只来得及惊慌的张了张嘴，就又悄悄的合上了。 如初隐晦的看了看门外茂密的梧桐树，然后捡起了脚边的匕首。 徐娇已经被家丁们绑了起来，恶狠狠的挣扎着，瞪着如初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了。 “徐娇，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没有理由你只能害别人，而别人就要直挺挺的等着。” “颜如初，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设计的，你设计好了圈套，等着我和四公主往里钻，你等着，我看四公主如何饶得了你！” 徐娇牙呲欲裂，通红着眼睛朝着如初嘶吼。 如初将匕首在自己的掌中拍了拍，笑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连装疯卖傻都做不到，你以为四公主如今就能饶得了你？” 这个时候，江嬷嬷进来，向着余老夫人禀报：“老夫人，门外有一个小丫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余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时候她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想听，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她怕自己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道：“让她进来吧。” 江嬷嬷退了出去，转身领着一个小丫头进来了。 小丫头似乎很是紧张，还没进门走两步，就急忙跪下磕头，结结巴巴的道：“给，给老夫人请安。” 余老夫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的一个丫头。 她端起了茶水，一边喝，一边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可抽空喝一口水吧，从宫中回来到现在，她还几乎滴水未沾呢。 小丫头头也不敢抬，颤颤巍巍的禀道：“奴婢，奴婢是要禀报关于表姑娘的，奴婢一直奇怪，如今再也不敢不跟老夫人说了。” 余老夫人顿时头疼起来，徐娇又有什么事啊？ 徐娇柳眉一竖，瞪向了小丫头：“你个贱婢，还敢胡诌我什么事？” 如初挥了挥手，将她嘴堵上。 旁边的家丁迟疑着，看向余老夫人。 而春染早从袖中扯下一块汗巾子，团了团，塞进了徐娇的嘴中。 余老夫人长叹一声，抬手捂上了眼睛。 颜如初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 旁边的家丁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是安远伯府的家丁，可不是徐府的家丁。 徐娇被堵上了嘴，愤恨的瞪向了颜如初，冲着她“呜呜”的喊叫。 可是如初却丝毫没有理她，只温声吩咐小丫头：“你接着说吧。” 小丫头似乎是受到了如初的安抚，整个人镇定下来，再次磕头，然后一五一十的讲道：“奴婢是四姑娘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前几天，四姑娘突然问有人会养鸽子吗？奴婢恰好在进府之前是替上一家主子养鸽子的，所以，四姑娘就让奴婢看着从府里有没有飞出去的鸽子，然后想办法将鸽子拦了下来。” 说道这里，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徐娇这里。 合府人都知道，徐娇养着几只鸽子，说是养着玩。 可是徐娇和颜如锦一向关系甚好，颜如锦若是想要看鸽子，怎么还让这个小丫头盯着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鸡飞狗跳 徐娇听着小丫头的叙述，却突然开始心慌起来。 可是她被堵着嘴，什么都说不了，颜安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却都没有出现。 徐娇开始焦急的挣扎着，拿委屈可怜，充满孺慕的眼神望向余老夫人。 她希望余老夫人能有一丝的怜悯，放了她，或者起码让她可以说说话。 可是，余老夫人却似乎没有瞧见她的哀求，一脸严肃，端坐在座位上，仔细的盯着地上的小丫头。 小丫头越说越流利：“后来，鸽子被窝抓到了，四姑娘就从鸽子的腿上看到一个小竹筒，里面抽出了一个小纸条，卷着细细的，上面就写了几个字，奴婢也看不懂，只知道四姑娘当时很生气，嘀咕着骗人什么的，然后吩咐奴婢回去，四姑娘一个人握着纸条一个人走了，再后来，再后来就听到四姑娘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消息。” 对着小丫头的讲述，徐娇脸色越来越白，还有一个人脸色发白，正是旁边坐着的郑氏。 她的锦儿，如今还昏迷着，她一直以为是失足，没想到，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隐情。 “徐娇！你个狠毒的，你为什么要害我的锦儿，她平日里待你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我要掐死你！” 郑氏扑身上前，一把掐住了徐娇的脖子，徐娇被掐的喘不上气了，奈何手也被绑着，嘴都堵着，呼救都做不到。 众人急忙上前将郑氏拉了开来。 而徐娇却因为被郑氏死命的掐住，脖子一圈淤青，气也喘不上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娇儿！” 姗姗来迟的颜安然，目睹了徐娇的晕倒，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将徐娇抱在了怀里。 几个人抚着她的胸口，将汗巾子拽了出来，又掐了掐人中，徐娇才幽幽的醒了过来，睁眼看到颜安然，徐娇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娘，救救我……” 徐娇哑着嗓子，哭着说道。 颜安然重重的点头：“你放心。” 她将颜安然放下，然后起身冲着郑氏就扑了上去。 “让你打我女儿，让你打我女儿！” 郑氏被颜安然薅住了头发，死劲的打脸。 李氏在旁边拉都拉不开。 郑氏也急眼了，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寿安堂一时间鸡飞狗跳，吵嚷声，咒骂声，劝阻声全都混在了一起。 余老夫人拍着胸口，嚎啕大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如初退至一旁，冷冷的看着场中的众人。 “住手！” 凭空一声爆喝，颜贞和出现在了门口。 随之而来的是伯府的一队侍卫，举着刀上前将两人分开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颜贞和被自家这一段时间来的层出不穷的事情闹的头疼不已，听说了宫中的事情后，颜贞和往回赶，到门口就被管家拉了过去，禀报了寿安堂这一件事，颜贞和额头青筋直冒，二话不说，领着一对府兵就冲了进来。 四周瞅了瞅，郑氏和颜安然头发披散，脸上都是被抓的一道一道的，徐娇脸色惨白的坐在一边，其他人因为拉架，也是仪容不整。 余老夫人止住了哭声，只觉得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向颜贞和诉苦：“老大，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这时，如初上前一步，屈膝向颜贞和行了一礼：“祖母，大伯父，我原来一直纳闷，徐娇究竟是如何连消息上的四公主，现在看来，就是凭着这两只信鸽来回传递消息的吧？我想，一定是锦妹妹发现了什么，徐娇对锦妹妹动了杀机，徐娇你可认？” 徐娇冷冷的看向如初：“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我要认什么？” 如初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如初示意春染。 没一会儿春染就跑了回来，手中抱着一叠信纸，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徐娇看去，正是她的贴身丫鬟芸香。 “你居然背叛我？” 徐娇看到芸香的一瞬间，就狰狞着脸，想要冲上前来，被眼疾手快的秋画给摁住了。 芸香瑟缩了一下，还是上前跪下，然后不再看徐娇，只一五一十的讲道：“我们家姑娘是年前去大佛寺的时候，遇到的四公主，当时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来姑娘就养起了鸽子，每次鸽子房都是姑娘自己去，没有让我们去过，可是，我有一次帮着姑娘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关于初姑娘的一些事。姑娘不喜欢初姑娘，每次见过初姑娘之后，总会心情不好，然后就会去喂鸽子。” “后来，锦姑娘出事的那天，是去找了我们姑娘，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争执，等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之后，奴婢就悄悄的跟了上去，看到，看到……” 说到这里，芸香似乎想到那个场景，很是害怕的样子。 “看到什么？” 郑氏焦急的催问。 “看到两个人走到假山旁，姑娘举起了石头砸向了锦姑娘，等到锦姑娘流血倒地，我们姑娘才转身跑了。” 郑氏咬着牙，恨恨的瞪向了徐娇：“果然是你！” 若不是府兵在旁边，郑氏只怕此刻就想要杀了徐娇。 徐娇却只管瞪着芸香：“出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我没好日子，你能得了什么好？” 颜安然已经怔怔的呆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娇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她居然还跟四公主有联系？那今天在宫里…… 颜安然不是很聪明，可是凭着多年的内宅经验和直觉，只怕今天的局就是徐娇和四公主联合设计的。 就是可惜了，却被颜如初给反设计了…… 然而颜安然此时最恨得却是四公主，若是没有她，她的娇儿也不会越走越错，替她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到最后，郑贵妃和四公主却将这件事扣在了娇儿的头上，惹得皇上大怒，将娇儿逐出了京城。 被皇上亲口逐出的人，那以后的日子等着的只怕是病逝了…… 颜安然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若是这件事真是她想的这样，那四公主不会甘愿嫁给俊儿的，也不会对娇儿好的，她该怎么办？ 芸香只低头不语，不再说话。 如初却接着问道：“那就再说说，我跟娘去白云观马车翻了那件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失手 芸香垂着眼，继续道:“那件事也是我们姑娘一手策划的，先是挑唆了秋娘敌对二夫人，然后又利用我们夫人炫耀的心理，暗示她向二夫人透露出白云观，又等在秋娘过去的路上，说了那些话，所以秋娘才在车辕上动手脚，等到二夫人出了门，姑娘又算着时间，告诉了初姑娘，我们姑娘原本是想让她们出事，即使不出事，马车出了问题，彻夜不归，那么二夫人和初姑娘都会名声受损。” 如初默默的听完，虽然猜到了，可是她还是不由的浑身发冷，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坐了这么多事，枉自己重生以来，一直防着她，可是却还是防不胜防。 “那么，那个夜美人的毒也是你们姑娘的手笔吧？”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如初看向徐娇。 徐娇冷冷的笑道：“是我，怎么样？可惜有一个丁神医，否则的话你娘早已经流产身亡了！” 如初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为什么？因为你，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论我怎么讨好你，你总是给我难堪，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而恰好四公主也这样想，哈哈，颜如初，你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我奉旨滚出京城，可是皇上却没要杀我？你能奈我何？” 如初叹气：“徐娇，你知道你真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你想要名利富贵，想要人人众星捧月，而我恰恰是你进京城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绊脚石，你不甘，你嫉妒，即使没有四公主，你也会下手的，对吗？” 徐娇仰起头，看着如初，忽而现出笑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懂我！” 如初嗤笑一声：“不，是你太明显了，你要的太多了。” “我要的多？哪里多了？我不过是要你将我带进京城这个圈子，可是你始终不肯！”徐娇咆哮着。 如初摇摇头：“若是你真诚一点，直接跟我说，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难道不会帮你吗？可是你没有，你虚伪的戴着面具，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你可有一点开心？锦姐儿对你多好？可是你呢，下手的时候却一点不留情，你的人生里可有一点真心？” “是她要揭发我，我能怎么办？”徐娇大吼道：“我没错，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看我不杀了你！”郑氏已经恨道爆了粗口，夺过府兵手中的刀就要冲向徐娇。 颜安然却上前阻拦，混乱中，只听见“啊”的一声，等到众人看去，刀已经穿透了颜安然的腹部，鲜血汩汩的流了下来。 “娘！” 徐娇失声大喊，挣扎着上前抱住了颜安然。 郑氏还保持着两手握刀的姿势，却失神的看向倒在了地上的颜安然。 嘴唇颤抖着：“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李氏急忙抱住了郑氏，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没事……” 两眼却直直的看着地上的颜安然，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徐娇凄惨的哭声。 余老夫人傻了一般看着颜安然，只觉得好像做梦一般，她颤抖着手想要站起身来，向前看看颜安然，可是站了几次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颜贞和大喊一声“妹妹”，一时间却有些哽咽了。 他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场面就变成了这样？ 如初第一时间就上前，扯下干净的布就要包扎伤口，徐娇一把将她推了开来，哭着喊道：“不用你假好心！” 颜安然颤抖着嘴唇，费力的抬起手：“娇…娇儿，娘，娘恐怕不，不能陪，陪你了，你，你自己要好好的……” 话没说完，颜安然的手都滑落了下去，眼睛缓缓的合上，眼角一滴泪水轻轻的滑落下来。 或者，她最后也是后悔的吧，若是孩子徽州，那么徐娇可能已经嫁人了，虽然没有如今显赫，可是却平安顺遂。 徐娇怔怔的看着怀中的颜安然，眼神空洞，眼角干涩到一点泪水也流不出来。 “娘，等等我，等等我，我带您回家，都是我的错，哈哈，都是我的错，我错了，哈哈，我害了我娘，不对，你害了我娘，是你，是你……” 徐娇疯癫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郑氏说完，又指着周围的人说，一时间众人纷纷退后，生怕徐娇指到了自己。 余老夫人眼睛酸胀，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的儿啊……” 郑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而徐娇却已经真的疯癫了，她抱着颜安然，谁也不让动，只嘴里嘀嘀咕咕的：“是我害了你，是我，哈哈，我们回家，回家……” 最后如初一针扎了过去，徐娇昏了过去，颜贞和和李氏才吩咐着将人收拾了。 在场的人经过这件事，人人自危，不用李氏吩咐，都禁言闭语，手脚麻利的将现场收拾妥当。 余老夫人被荣嬷嬷和江嬷嬷搀着进了内室，等到颜贞和与李氏从屋里出来，余老夫人靠在了软塌上，整个人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深深的，再没有了往日的凌厉。 颜贞和与李氏两个人一路沉默，直到坐到了花厅，才勉强打起精神。 花厅里已经将刚才在寿安堂的人叫到一起。 颜贞和清了清嗓子，道：“姑奶奶怒急攻心，突然暴毙，老夫人伤心至极，已经身心无力，表姑娘也受到了惊吓，已经失心疯了，今天在这的人，都是各房的心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大家心中有数，现在，将姑奶奶收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大家都是伯府的老人了，伯府如今风雨飘摇，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助伯府度过难过。” 底下的人纷纷答应了，轻声转身离去。 说到底，伯府才是他们的主家，至于颜安然和徐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等到所有的事都收拾好，在厢房停了灵，门口挂起了白幡的时候，徐俊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原来从宫里一出来，他就跑出去喝酒了。 以后他可是公主驸马了，怎么也得庆祝起来。 约着一群平日里混在一起的哥儿几个，徐俊喝的昏天暗地。 小厮找到他的时候，他还醉的厉害，小厮禀报了好几次，他才听懂，一瞬间酒醒了一半，他起身就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府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噩耗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我娘就死了，怎么回事？” 徐俊揪起颜贞和的衣领，愤怒的大喊。 颜贞和只冷冷的看着他。 “你又去哪里喝酒鬼混了？” 从心里讲，颜贞和将事情压了下来，是充满了愧疚的，可是作为伯府的当家人，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先不说郑氏和颜安然吵架，失手杀了人这件事传出去，别人是怎么看伯府的，单说这件事错综复杂，牵扯上了宫里四公主，就是极大的危险。 颜贞和后来又和颜如初单独谈了谈，颜如初和秦氏在这其中受了不少委屈，原本按如初的意思，是要将颜安然和徐娇绳之以法的，最后还是妥协了。 徐娇如今已经是真的疯了，似乎谁都不记得了，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又傻笑，怀中抱着一个枕头，当做是颜安然一般，哄着“我们回家了”。 如初去瞧了瞧，徐娇如今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用考虑，反而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了。 徐俊却接受不了，一时间他还是人人恭维的公主驸马，可是突然之间却母亲死了，妹妹疯了，似乎整个人如天塌下来一般。 灵堂里，徐俊萎顿在地上，欲哭无泪。 颜贞和说已经派人去向徽州报信去了，可是徐俊知道，徽州那边恐怕心里会高兴多于难过吧。 而这个时候，徐俊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那边文娘子快生了！” 徐俊呆怔的看向小厮。 “谁要生了？” 小厮不可置信的看着徐俊。 “公子，是不是您也傻了呀，就是您的外室文娘子啊，她如今都快生了，那边的嬷嬷来问，该怎么办呢？” 徐俊这才想起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母亲颜安然对他一幕幕的教诲和疼爱。 徐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而且越哭声音越大，一时间小厮只能瞪着眼干着急，看着徐俊哭的一塌糊涂，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自己的衣服上。 从前，公子可是最爱整洁的人，出门一定是新换的衣服，风流倜傥，可是如今…… 小厮想着，也悲从中来，一时间，灵堂上只有徐俊和小厮此起彼伏的哭声。 外面嬷嬷等的着急，只好闷头找了进来，迎面就碰上了李氏。 “是谁？鬼鬼祟祟的！” 嬷嬷被抓了过来，急忙磕头禀报：“奴婢不是坏人，不是坏人，是文娘子院里的，来，来找公子的。” “文娘子？” 李氏想了想，才明白是徐俊的那个怀着身孕的外室。 “怎么回事，没看到如今家里正乱着吗？有事改天再来。” 李氏吩咐了，抬脚就要走，这一时间，余老夫人病倒，郑氏也被连惊带吓，倒在了床榻上，而秦氏也快到了生产的时间里，自是不能劳累，所以合府里万事只有她一个人张罗，就算忙的脚不沾地，她也是一头乱，心中正着急着呢。 “不，不能再等了，那边都快要生了！”嬷嬷急忙喊道，拦住了李氏的脚步。 “什么？” 李氏大惊，想了想日子，也就是这两天了，说起来，颜安然再不痛快，前两天也是张罗着给文娘子收拾东西，请稳婆。 想到这里，李氏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将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叫过来。” 丫鬟急忙答应了，转身急匆匆的跑走了。 李氏再急，也只能将别的事退后，转身吩咐嬷嬷跟上，就近的花厅里坐着。 没一会儿，碧玉跟着刚才的丫鬟急匆匆跑了过来。 “给大夫人请安。” “免了，先说说你家夫人有没有给那边的文娘子请好稳婆？” 碧玉张大了眼睛，忙答道：“已经请了，前两天刚刚谈好。” “好，那你带着人，收拾上你家夫人准备的东西，跟着去文娘子那边看看。” 李氏吩咐道，又转身跟自己身边的秋嬷嬷吩咐：“嬷嬷也跟过去吧，碧玉毕竟是个女孩子，一切以孩子为重。” 说道后来，李氏语重心长的道。 秋嬷嬷急忙答应了，也跟着过去了。 李氏叹息了一声，若是颜安然在，听到这个消息，最起码是也是高兴的吧。 唉，人果然不能太贪心了，就像他现在这样，安安生生的，回头文哥儿再娶个得力的媳妇，果儿寻一个好人家，她就可以放开了手，自己颐养天年了。 不提李氏满心的唏嘘之后，又风风火火的去处理家务。 只说秋嬷嬷和碧玉跟着到了文娘子那边。 文娘子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屋里只有两个小丫头，手足无措的，只知道安慰：“没事的，娘子，嬷嬷一会儿就来了，没事的，再坚持坚持。” 看到这，秋嬷嬷心中叹了一口气，放下东西就开始张罗。 “你们两个去烧水，碧玉去扶着娘子躺到床上去，你，去看看稳婆来没来？” 随着秋嬷嬷一连串的吩咐，屋子里的人仿佛有了主心骨，都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稳婆也恰好赶到了，经过了两个多时辰，天将将暗下来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了长空。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稳婆高兴的将孩子抱了出来，只见孩子胖嘟嘟的脸，小手还搁在嘴巴里使劲的嘬着，眼睛还没有睁开，长长的眼角，红红皱皱的皮肤，看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秋嬷嬷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顺利的生了下来。 碧玉欢喜的接过了孩子，逗弄着。 今天颜安然派她出去物色宅子去了，颜安然虽然因为徐娇的事情不开心，可是总算徐俊阴差阳错的居然就成了公主驸马了，那他们怎么也不能还住在安远伯府里。 一边欢喜一边忧，颜安然为了一双儿女也是耗尽了心血，可是，等到碧玉回来，颜安然已经被装殓，而徐娇也疯疯癫癫的了。 碧玉其实怀疑过，她私下里找了相熟的丫鬟敲边鼓的问了问，可是她们都说，是因为徐娇的事将颜安然气到了，徐娇还把给她收拾行李的丫鬟打了，举着刀要杀人，就连芸香也是这样说。 碧玉只好暗暗的抹泪。 好在，这个孩子平安的降世了，也算对颜安然的在天之灵有了安慰。 “娘子没事吧？” 秋嬷嬷想起来，问了问稳婆。 稳婆忙答：“好，好的很，已经累极，睡着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生的夫人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因 稳婆眉开眼笑的答道。 她还从来没有接过这样轻松的活计呢。 看周围仆妇周身的绫罗绸缎，稳婆心里笃定，这定是富贵人家的外室，一般这样的情况，银子可少不了，隔壁刘稳婆上次就接了这样一个活计，回家的时候踹了五十两银子，那可真是白花花的，晃得她们周围的一众人眼睛疼。 想到这里，稳婆咧着嘴笑的更开心了。 要不说，这当稳婆的，媒婆的，外面赚吆喝做买卖的，那眼睛都毒的很。 秋嬷嬷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到了稳婆的手心。 稳婆狂喜，两眼放光的紧紧盯着手中的雪花白银，若不是有人在旁边，估计她真的要张嘴咬一咬，确信一下这是不是在做梦。 秋嬷嬷放下了银子，却没有松开手。 “多谢你今日帮着顺利接生下我们家少爷，不过…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心里可有数？” 稳婆急忙点头：“有数，有数，别的不敢说，我王稳婆那可是出了名的话少手勤快，嬷嬷就放心吧。” 秋嬷嬷这才松开了手，笑道：“那就不远送王稳婆了。” “哎，哎，您留步，您留步。” 安远伯府，灵堂里。 徐俊哭了一场，似乎将心中的害怕，难过，郁结都哭了出来，整个人不再是呆呆木木的了。 芸香一直替徐娇守在灵堂里，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原本如初答应了要送她离开的，可是她没有走。 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门口张望，向着芸香打了一个眼色，又跑远了。 芸香隔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小丫头躲在远处的花树后面，看到她急忙迎了过来。 “芸香姐姐，外面一个男人说等你到夫人下葬之后，城外八里亭相见。” 芸香险些忍不住泪奔，她抬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手镯摘了下来，给了小丫头，笑道：“谢谢你小云，你快回吧，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小丫头急忙点头，结果玉镯跑远了。 芸香向着门外的方向望了望，心中澎湃，等到静下心来，才抬脚往灵堂里去。 外面的那个人是她自小青梅竹马的邻居，那一年家中发了大水，死的死，散的散，为了养活弟弟，父亲将自己卖进了徐府。 就是在那一年，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直到前不久在京城遇见。 原来，他被大水冲了很远，被一个过路的商人救起，因为妻子不能生养，就把他当做养子一路跟来了京都。后来商人做生意赔了很多钱，不堪压力生了大病，一病不起，就这样散手人寰了，只剩下了商人的妻子和一个小妾，他只好四处做零工挣钱养活家中，后来，小妾跟着别人跑了，商人的妻子也因为心内郁结不久也去世了。 他说他一直记着芸香，哦，那时候她叫芸娇，因和姑娘冲了名字，姑娘给她改了叫做芸香。 芸香回来后，心潮澎湃，忍不住央求着徐娇给她放了奴籍，他还等着她呢。 可是徐娇却冷笑连连：“芸香啊芸香，你跟着他吃糠咽菜，有什么好呢？你放心，回头姑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后来，芸香也曾试着告诉那人，不要再等她了，她已经身不由己了。 那人却不相信，半路上拦了徐娇的轿子，跪下磕头请求，却被徐娇吩咐人将他打了一顿，骂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放下轿帘扬长而去。 芸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拳打脚踢，却无可奈何，只能跟紧了徐娇的轿子走了。 后来，颜如初找到了她，让她指正徐娇，一开始她不同意，直到那人出现，颜如初许他们远走高飞，还给她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求生活。 芸香心动了，所以她才将直到的一五一十的禀报，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最后颜安然会死了，徐娇也真的疯了。 她是自己求着给颜安然守灵堂的，算是尽了最后的一点心意吧。 秋嬷嬷带回来文娘子生了小少爷的消息，徐俊到底是有了笑的模样，他跪在灵堂上，一字一句的向颜安然禀报：“娘，文娘生了，是个儿子，您有孙子了。”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悲从心来，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颜贞和来的时候，徐俊正哭的伤心，颜贞和叹了一口气，也跪在了旁边。 他是该给颜安然守灵的，作为大哥，他没有看好这个妹妹，最后让她这样死去，颜贞和心中有愧。 秦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也十分的不方便，听说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还是忍不住唏嘘道：“她从小就要强，可是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害了自己啊。” 秦氏由不得开始担心如初。 “要不，我们就不嫁了吧，我看那个端王府也不是好去处。” 如初哭笑不得：“娘，皇上都赐婚了，难不成我们要抗旨不成？” “也是。” 秦氏抚着肚子，笑道：“不过，世子倒是不错，听说在宫里一直护着你？” 如初脸有些微微的红，明明是两个人商量好的计策，萧睿却借机树立了一个好男人的形象，哼。 “哎，这就好，这就好。”秦氏拍了拍如初的手，欣慰的道，不过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那个端王妃，我可看着不像那么好相处的，就怕到时候她给你出难题。” 如初抿着嘴笑了，然后悄悄的凑到秦氏的身边，将萧睿已经赶走了端王妃，肃清了端王府的后宅，一一告诉了秦氏。 这下秦氏真的放心了，她惊喜的说道：“没想到，世子竟是这样好的，以后你可不准欺负了世子。” “娘！”如初夸张的喊道：“我还没出门呢，您就胳膊肘外拐了啊。” 秦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颜贞卿在就好了，也让他看看自己给定的女婿有多好！ 颜贞卿那边正是焦头烂额，接到颜贞和的书信，一时间不相信的又看了一遍，才沉重的放下了信纸。 他这个姐姐自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更是如此。 颜贞卿不知道该如何去想颜安然，毕竟现在人已经死了，也为她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等到信儿送到了徽州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 徐子杰看到安远伯府报信的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等到确认了，徐子杰“哦”了一声，抬脚就要回府里，似乎才又想起什么，问安远伯府的小厮：“那么人是要埋在哪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暗喜 报信的小厮“啊？”了一声，疑惑的看向徐子杰。 徐子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妥，于是示意小厮跟进府中，在花厅里坐下，又招手吩咐：“将夫人叫过来吧。” 报信小厮愣愣的抬头，看着身边的那位随从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美艳的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比徐俊小个两三岁的模样，穿着青竹绣银线的长衫，长身玉立，进来就先向徐子杰请安：“父亲回来了。” 徐子杰看到这个年轻人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儿子。 待几个人坐下，徐子杰侧头向那位美艳的夫人道：“颜，咳，安然在京都中生病去世了，你看安排谁去将灵柩运回来呢？” “什么？”美艳夫人拿手帕捂上了嘴，惊呼出声，可是报信小厮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却从这位夫人眼中看到了笑意。 徐子杰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悲伤，就事论事的道：“不要害怕，这是安远伯府的小厮，特意快马回来报信的，就是将人运回来，入土为安。” 说完，给美艳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安远伯府的人还在跟前呢。 美艳夫人这才一副悲伤的样子，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抽噎的道：“没想到，姐姐年纪轻轻，就，就这样没了……” 徐子杰轻轻拍了拍美艳夫人的后背：“好了，不要伤怀了，身子才刚好。” 报信小厮站在花厅中央，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乎他刚才只是禀报了一个外人的死讯，这里的人才是一家人，这位夫人似乎才是正室夫人该有的样子。 报信小厮想起了颜安然在伯府中飞扬跋扈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屋中的对话已经进行到了讨论谁去京都的问题了。 美艳夫人为难的样子道：“我倒是想去，可是就怕低了姐姐的身份。” 这时旁边的年轻人开口：“父亲，您公务繁忙，不如让儿子去吧。” “你，不行不行，你还小呢，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 徐子杰连连摆手，担心的说道。 报信小厮终于回过了神，看着父亲子孝的两个人，想起了徐俊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灵堂的白影。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贵公子们还不如他一个小老百姓过的幸福呢。 报信小厮回家的念头急切起来，他挪动了一下脚步，想着让徐子杰赶紧定下人来，他好回去交差。 他的老娘给他做了一件新的短衫，说是等他回去就可以穿了呢。 小厮摸了摸袖中的几个铜钱，琢磨着给老娘带点好吃的回去。 年轻人再三的央求：“父亲，儿子也该出门去历练历练了，您派达叔跟我一起去，我保证听话不惹事，而且，我担心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是让我去吧父亲。” 这是屋中第一个人提起徐俊，徐子杰似乎才想起来还有徐俊这个儿子，于是最终点头：“那好，不过一路上你要听话，不能乱跑。” “哎，知道了父亲。” 年轻人高兴的回答。 徐子杰也笑了，欣慰的看着年轻人，目光中都是慈爱的眼神。 也不知道徐俊看到了，会是怎么样？ 颜贞和所担心的，徐子杰会详细询问颜安然的死因也没有发生，甚至对于徐娇，徐子杰都没有提起，似乎是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对了，那娇姐儿说是，被皇上……那她也一并回来吧？”美艳夫人迟疑的问道。 报信小厮心中一抖，他是颜贞和的贴身小厮，自是知道那天花厅中发生的事情，颜贞和派他过来，也是千叮万嘱。 小厮将颜贞和的话在心中又过了一遍，刚要禀报，谁知徐子杰却一拍桌子，怒道：“这个孽女，她还有脸回来，我们徐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美艳夫人急忙起身，上前给徐子杰抚着胸口：“好了，好了，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娇姐儿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哼，孩子？孩子就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宫中耍手段，做出这样的事来？” 徐子杰想起皇上给他的暗旨，怒火就忍不住的上涌：“让她回来，不要回家，直接送去城外庄子上，修身养性去吧。” 美艳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装作为难的咬了咬嘴唇，到底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父亲，听说大哥不是被皇上赐婚了，那我们在京都是不是要准备什么？” 年轻人接过美艳夫人的眼色，开口问道。 徐子杰捋了捋嘴角的短须，道：“到时候，你跟着达叔在京中置办一个宅子，就算以后我们回去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徐子杰虽然这么说，可是知道自己这两年是一准的又回不去了。 公公传来暗旨，将徐娇的事情一一传达给了徐子杰听，末了道：“皇上说了，徐大人治家不严，不修其身，着你日夜苦读家训，管好子女。” 徐子杰脸色发青，接过了圣旨，所以他知道，就算徐俊尚了公主，他也是被皇上打压的人。 皇上那是被当时的形式逼得没有办法，若是不赐婚，或许徐俊连活下去也不可能了。 只是，如今颜安然一死，徐俊尚公主的事又要推后三年。 想到这里，徐子杰突然开始厌恶起颜安然来，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皇上一赐婚就死，公主能等三年吗？ 就算是等三年，以后的事情瞬息万变，皇上，能等三年吗？ 徐子杰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这个念头有些大逆不道了，他赶紧将思绪收了回来，没办法，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边，众人还在考虑京都买宅子，尚公主的事情，京都伯府中，四公主的轿子就到了安远伯府的门口。 安远伯府的小厮看到这个阵仗，吓得腿软的都迈不开步了。 “您，您是？” “告诉你们主子，四公主到了。” 小厮撒丫子就往府里跑去。 萧恒抬眼看了看安远伯府的牌匾，轻蔑的笑了笑，然后抬脚向里面走去。 余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张罗梳洗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迎了出来。 颜贞和与李氏都在灵堂，听到小厮的禀报，急忙迎了出去，就要将人迎往待客的花厅。 四公主身边的嬷嬷却道：“公主是来给颜夫人上香的，前头带路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委屈 “啊？” 颜贞和与李氏有一瞬间的傻眼，还是颜贞和反应过，急忙躬身道：“公主这边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灵堂的方向。 余老夫人赶到了门口，却被告知公主去了灵堂，余老夫人不由的大喜，这是来给未来的婆母上香来了啊。 谁说公主不同意这门婚事的，看，公主还是挺懂事的嘛。 余老夫人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了灵堂。 徐俊正在灵堂里呆怔怔的坐着，突然呼啦啦的过来一群人，倒把他吓了一跳。 “公主？” 待看清是萧恒之后，徐俊惊讶的叫出了声，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萧恒会亲自前来。 “公主……” 徐俊又喊了一声，满心的的感动，没想到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能为了他亲自出宫，来祭拜他的母亲。 “谢谢公主的心意。” 徐俊整个人的精气神开始焕发开来，从颜安然去世到现在，徐俊整个人如枯了的树干一般，萎靡了起来，而如今因为四公主萧恒的到来，又重新伸展了枝叶一般。 萧恒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在避过人去的时候，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萧恒只待了一会儿，上了一炷香就离开了，可是作用却非常的大。 余老夫人也不生病了，每天起床生龙活虎的就坐在花厅里，指挥着李氏将灵堂重新布置了，置办的东西又一一过了目，挑剔各种不合适的，不贵重的，都让李氏一一改了过来。 每每因为东西太过贵重起了争执，余老夫人总是振振有词，下葬的那天，四公主万一过来，看着这么寒酸，是不是会以为我们怠慢了她未来的婆母呢？那可是四公主啊！ 李氏气的回到房里抹着眼泪，颜贞和请了假在家，这个时候也只好叹口气，安慰李氏：“就当是为我赎罪吧，安然毕竟走的那么突然，我却什么都没说。” 李氏只好又擦擦眼泪，继续出去按照余老夫人说的去重新张罗了。 还有一个人有变化的，就是徐俊，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再不是从前那个伤心、郁闷、萎靡不振的人了。 甚至在灵堂里，还忍不住偶尔露出了笑容来。 后来，徐俊去见了徐娇一次，断断续续的将这件事讲给他听，末了说道：“阿娇，哥哥还是很感谢你的，阴差阳错的，倒是替哥哥寻了一门好亲事。” 而徐娇还是傻傻的，抱着怀中的娃娃，念叨着“我们回家，哦，乖，我们回家了……” 萧恒回到了宫里，吩咐南杏给她准备热水，她将自己泡在水里一个时辰，还是感觉浑身充满了死人的气味。 直到郑贵妃过来，萧恒才从水中出来。 摸着萧恒湿漉漉的头发，郑贵妃叹了一口气。 “母妃知道，委屈你了。” 萧恒低着头，拿凤仙花汁往指甲上蹭了又蹭，却又赌气的将花汁扔了出去，浅碧色的花瓶在地上滚了几滚，花汁撒了一地，染在了白色间芙蓉花的地毯上，分外的刺眼。 “母妃，多久才是个头呢？我再也不要见那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了！” 郑贵妃摸了摸萧恒的头，眯起了眼睛：“恒儿，你要有耐心。” 萧恒将头扭向了一边。 郑贵妃将萧恒的头又转了过来。 “恒儿，要母妃说，你的运气还不错，原本母妃已经吩咐了人将徐俊的腿打折来争取时间的，没想到，他那个倒霉的娘却突然死了，这简直是上天助我们一臂之力。” 郑贵妃拍着萧恒，弯着唇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徐俊要守孝三年，回头我去求求你父皇，让你三年后再出嫁，想来，经过这一天你亲自出宫为徐俊的母亲上香的事情后，你的父皇会从心里满意你的懂事，也不会再逼着你立刻嫁过去了，再说，公主府还没有开始修建呢，你父皇是个爱面子的，一定不会让你住在其他的地方。” 郑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抚着萧恒柔软的长发。 “三年，呵呵，到时候徐俊一死，秦氏再暴毙身亡，你若嫁给颜贞卿，其他人还有何话说，再说届时有铎儿在，你放心，到时候母妃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郑贵妃信誓旦旦的说道。 正说着，萧铎疾步走了进来，劈头盖脸的就问。 “恒儿去哪个什么伯府去了？” 萧恒咬着嘴唇不说话，萧铎又看向了郑贵妃。 “母妃，您怎么能让恒儿真的去那种腌臜的地方，不行，我找他们去！” “铎儿！”郑贵妃急忙拦住了萧铎：“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你能成事，你妹妹的委屈迟早会找回来的。” 萧铎停了脚步，却生气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花宴上的事之后，他就彻底被文昭帝冷落了，如今连衙门他都很少去，好多时候，文昭帝都直接将他的差事越过了他，交给了下面的人了。 好在，太子那情况也不是太好。 只是皇后解了禁足，如今那边又开始蹦跶起来。 皇后宫里，一改半年的冷清，一些嫔妃们三天两头的过来请安，皇后觉得烦不胜烦，这一日只留了慕昭仪，轻声的说着话，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 木槿将点心摆在了两人的手边，屈了屈膝站在了一旁。 慕昭仪捻起一枚碧绿的近乎透明的糕点，里面星星点点的似乎是一些花瓣。 咬了一口，软糯甜香。 “嗯，真好吃，这是怎么做的？宫中从前怎么没见过？” 皇后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饕餮居新出的点心，喏，俭儿刚送过来的，你回头回宫看看，铁定也摆着一盘呢。” 慕昭仪也跟着笑起来。 皇后感慨的道：“这半年来，也就是你和俭儿常常来看看我，俭儿是真的很孝顺，每每给我带的吃食，都是我喜欢的，你呀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慕昭仪笑道：“还不是有皇后娘娘管教着，要不然他可皮的很，小的时候没有从树上摔了下来么？” 说到这里，皇后也忍不住笑起来。 萧俭小的时候真的很淘气，才五岁就逼着侍卫教他上树掏鸟窝，结果从树上给掉了下来，把侍卫的半条命给吓没了。 皇上当时非要治侍卫的罪，萧俭还死活拦着，只说都是自己的主意，让皇上罚他就行了，最后皇上打了他五大板，这事才罢休。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徽州来人 皇后和慕昭仪正说着话，萧俭从外面进来，看到慕昭仪也在，上前请了安之后道：“刚从母妃宫中，没想到母妃在这里。” 萧俭今日换了一件冰蓝色长衫，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头上一定白玉冠，剑眉星目，端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 “听说礼部已经选好址，皇上过了目，月底就开始修建了？” “是的，母后，就在城外琉璃坊，距离饕餮居倒是挺近。” 萧俭弓手回道。 皇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都是贤亲王了，还这么孩子气，一心还想着好吃的。” 萧俭一囧，忍不住搔了搔后脑勺。 慕昭仪笑道：“他啊总是没个正形。” 说到这里，慕昭仪肃了脸色：“皇后娘娘，臣妾没想到，皇上会直接下旨，将季大姑娘许给了俭儿，如今俭儿可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了。” 皇后也收起了笑容，只问：“俭儿你也见过季大姑娘，心中可满意？” 萧俭没想到皇后会突然问他，一时有些懵，转而耳朵就开始渐渐的红了起来，拱了拱手，回道：“既然已经无法更改，儿子会好好保护她的。” 萧俭又想起了在湖中，季语凝闭上眼睛绝望的放弃挣扎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丝心疼。 身不由己，可能换做他，那个时候也会选择就那样死去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命运将他们绑在了一起，那么余生，就让他来守护她吧。 皇后看着萧俭坚定的眼神，点点头，转头对慕昭仪道：“看，如今你还没有孩子想的通透呢。” 慕昭仪那是想的不通透，只是爱子心切，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伤害罢了。 叹了一口气，慕昭仪也只好如此了，而且看萧俭的模样，分明已经将季大姑娘放在了心上了。 罢了罢了，她也就不讨人嫌了。 她这一生，在家中的时候，父母娇宠，无法无天，打过架，遛过鸟，甚至还偷偷的跑去青楼转悠过，后来进了宫，就收殓了自己的性子，循规蹈矩，从不出头，也不出错，凭着家中兄弟们在前方奋勇抗战，替皇上守护沿海，一直做到了昭仪的位置。 所以，她一直都告诉过萧俭，韬光养晦，只要平安喜乐就好，好在，中宫皇后娘娘仁和，她就一直扶持着她到了如今。 可是宫中的形势，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是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放心，先皇的遗训，皇上也是不会违背的，我估计他会选季家的另一个姑娘为太子妃，咱们这个皇上呀，心思深沉，季大姑娘惊才绝艳，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季家又是多年的老臣，根源深厚，皇上恰恰不愿意后戚做大，这样也好。” 慕昭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即又想起什么：“不知道这四公主到底和安远伯府什么仇怨，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当时颜贞卿救了太子，听说四公主还常去探望，与那个颜如初关系不错。” 皇后摇头：“郑贵妃也是猪油蒙了心，想要算计颜如初，什么时候不可以，偏偏挑了这时候，可惜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掉进了别人的圈套了。” “您是说，颜如初反将了一军？” 皇后看向慕昭仪，笑道：“这个颜如初可不简单呢。” 皇后想起了季语凝对颜如初的评价，笑了笑。 正说着，五皇子蹬蹬蹬的跑了进来。 “母后，母后，您看，师傅给我的评语，师傅赞赏我了呢。” 皇后笑着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摸着五皇子的头，温和的道：“宓儿真乖，又得了师傅的夸奖，今天我们吃糖醋鱼好不好？” “好耶，好耶！”萧宓拍着手鼓掌。 母后出来了，就连路过的宫女看到他都争先跟他问安。 他是真的觉得开心，拉着萧俭的胳膊，一定要萧俭陪他踢毽子。 萧俭乐呵呵的跟着去了。 皇后看着萧俭的背影，一瞬间觉得恍惚，一转眼萧俭也这么高了啊，个头快赶上太子了。 皇后心中隐隐的有些难过，虽然知道太子只是拿她当做家族中的伙伴，甚至连姨母都算不上，可是养了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有些计较。 摇了摇头，皇后甩掉了头脑中的念头，笑着站起了身。 外面阳光正好，何必烦恼自扰呢。 “走，去看看我种的花，全都长出来了，还不错呢。” 皇后看向慕昭仪，开心的邀请。 这是她禁足的半年里一棵一棵亲手栽下去的，如今长势喜人，逢人她便会炫耀，可惜，也只有慕昭仪是真心的和她一起赏花了。 郑贵妃的玉华宫里。 萧铎又来了，这次是面带喜色。 “母妃，成了！” 郑贵妃顿时笑容盈上了面容：“他答应了，太好了，如今可真是只欠东风了！” 萧铎点头：“您放心，儿子一定让您顺心安逸的待在这后宫，到时候您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萧铎目光灼灼，看着郑贵妃。 郑贵妃欣慰的拍了拍萧铎的肩膀：“铎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萧铎经过了这几年的沉淀，却是突然之间成熟了不少。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 安远伯府里，却是鸡飞狗跳。 “什么？徐子杰没有回来，就派了一个管事的来接灵，不行，那不行，必须让他回来！” 余老夫人愤怒的拍着桌子，口中的唾沫激动的都飞向了半空。 如初抬手遮住了茶杯，皱了皱眉头，还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 实在没法喝下去了。 小厮带着徐子杰派来的管家，还有他的二儿子徐阳，紧赶慢赶的，十天也过去了。 颜贞和心中的恼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他这个妹妹再是刁蛮不讲理，那也是他们徐家的主妇，按道理这时间早该到了。 这不，今天早晨好不容易小厮领着两个人进了门，别说颜贞和，余老夫人先开始发飙了。 达叔连连作揖：“实在是，大人有事脱不开身，您也知道，如今那边的形势也是不容乐观的……” “我呸，我不管什么形势，反正我女儿死了，他作为丈夫不说痛哭流涕的来哭灵，起码人是要到场的吧？他倒好，一推二六五，就将你这个糟老头子，合着一个毛头小子派了来，这就算完事了，没门！” 第一百九十章 商议 余老夫人骂的唾沫横飞，达叔的脸隐隐的有些挂不住了。 至于徐阳，在他的印象里，所有的贵夫人都是高高在上，优雅端庄，而老夫人们也都是慈祥的，头一回见余老夫人这样的，徐阳忍不住张大了嘴，直楞楞的看着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越说越生气，知道徐阳是颜安然说的那个狐狸精的儿子，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扔向了徐阳。 “哎吆！” 徐阳被突然而来的茶杯砸中了头，哎呼一声，只见捂着的手指缝里就渗出了血来。 “哎呀，少爷，少爷，您怎么样了？老夫人您有气冲老奴来，少爷他还是一个孩子呢。” 达叔忍不住冲了余老夫人几句，小心翼翼的拉开了徐阳的手。 “大夫，快请大夫！” 达叔看到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急忙回头大喊。 身边跟着的小厮转身跑了。 颜贞和想拦都没拦住，虽然他心中不满，可是余老夫人来这么一出，明明他们伯府是有利地位，现如今也变成了没理了。 颜贞和头疼的捂住了脸。 余老夫人却余怒难消：“放肆，你个奴才，也敢指责我了，来人，先给我拉下去，打他二十大板！” “老夫人，老奴称您一声老夫人，是给您面子，我可不是你们伯府的家奴，您也管不到我，来人，送少爷回府，先给少爷治伤。” 说完，达叔领着徐阳，身后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从到了伯府直到出门，连灵堂在哪里，问都没有问上一声，别说上柱香了。 余老夫人心中憋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冲着身边的人发火。 “李氏，你是怎么管的家？就让人家这么上门来打我们伯府的脸面，我们伯府的人却一声也不敢出吗？” 李氏苦着脸，跪了下来：“母亲教训的是。” 颜贞和却一把拉起了李氏：“娘，你就被挑理了，李氏最近这几天起早贪黑的不容易，要说也是，您上来将人打了算怎么回事？让京城的人还以为我们伯府欺负人呢，好了，现如今我们主动变成了被动，您高兴了？” “你，你，你个孽子，如今为了你媳妇都开始顶撞老娘了，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爷啊，怎么不把我收了啊……” 如初冷眼看着余老夫人撒泼打滚，起身道：“祖母，还是想想姑母葬在哪吧？我看呐，徐府可没想着扶灵回去。” 余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擦了擦眼泪：“初姐儿，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将这口气咽下吗？” 余老夫人如今很听如初的话，谁让她是未来的端王世子妃呢。 至于颜如玉嘛，唉，算了，余老夫人也不指望她了，听说三皇子已经选定了三皇子妃和两个侧妃了，颜如玉如今算是没戏了。 如初笑了笑：“祖母，我看您还是大伯商量商量吧，我和大伯母还需要商量一些事情，我娘这还需要大伯母帮着张罗呢。” “哎，对，对，你去，李氏，你要尽心些，初姐儿毕竟还是个孩子，秦氏那就靠你了。” 李氏忙答应了，随着如初走了。 颜贞和只好继续头疼的留下来，劝慰余老夫人，幸好，阿初的话让她的理智拉回了一些，起码能好好说话了。 达叔领着徐阳走了，三天都没有再登门。 还是颜贞和派人去叫，徐阳留在了家中养伤，达叔一个人来了。 “颜大人，这是我们老爷的书信，说是呈给颜大人。” 颜贞和接过了书信，读过了之后，合上书信，道：“既然你们老爷有重要的事，我也就不勉强他亲自前来了，不过，我妹妹的丧事，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三年之内，徐子杰不得另娶她人，这事你跟他回吧，我也不仅是为了我妹妹，毕竟还有俊哥儿，如今俊哥儿得圣上赐婚，尚了公主，宫中的意思，三年后，等俊哥儿孝满再成婚，没得儿子还守着孝，老子却新婚大喜的。” 达叔恭敬的道：“是，来时，我们老爷爷想到了，所以，我们老爷的意思，以后怎么也是要回京来的，所以想将夫人葬在京都附近，挑一块风水宝地，这样以后祭拜也方便。” 颜贞和脸色有些愠怒：“徐子杰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作为徐府的宗妇，难不成还入不了祖坟不成？” “大舅，我同意。” 徐俊说着，迈步走了进来。 “大舅，您也知道，我母亲不喜欢呆在徽州，也不喜欢乡下的老宅，就让她葬在京都吧，让她看着这满眼的繁华，她应该高兴的，再说，这样以后祭拜也方便。” 达叔顿时笑了起来：“大少爷说的是，老爷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颜贞和有些无语，他这个外甥怎么缺心眼呢。 “不行，”颜贞和又一次拒绝了：“你母亲最应该的是葬入徐家祖坟，安享后辈香火，怎么能单独葬在一处，若是以后你父亲，难道也葬在京都不成？” 徐俊有些不高兴了：“大舅，我就是为了母亲以后的香火，我以后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若是我母亲葬回了祖坟，那我哪里有时间去祭拜母亲，大舅，别说了，就这样定了。” 看颜贞和还要说什么，徐俊一挥手打断了他，直接跟达叔下了命令。 达叔躬身答应了下来。 颜贞和无法，道：“如果一定要这样，那么灵位一定要按照扶灵的规矩，一路将牌位迎回徽州。” 达叔也恭敬的答应：“那是自然，我们老爷特意派二少爷和老奴接回灵位，再恭迎大少爷回家。” “我们二少爷是特意来接母亲和大哥的，说是要一路上护送，表示孝心。” 颜贞和听完不置可否，若是有孝心，不会问也不问一声，连个影子也没有。 看着达叔长满褶皱的脸和精明的目光，颜贞和有些担心徐俊，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他有公主驸马的名头，以后，就做个富贵少爷吧…… “还有娇儿，不知道徐子杰是如何安置的？” 颜贞和想起了徐娇的模样，有些恻隐。 达叔目光闪了闪，躬身道：“我们老爷吩咐，让姑娘跟着少爷一起回去，到时遍访名医，为姑娘诊治。” “嗯，好，那就这样办吧。” 颜贞和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达叔告辞之后，徐俊也离开了。 虽然说服了颜贞和将母亲葬在了京都，可是他怎么样才能不回徽州呢，他不要回徽州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徐俊敲了敲额头，不行，得想个办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拦路 又过了两日，就算用冰块裹着，颜安然的失身也开始变形了。 达叔终于寻到了一块地方，经过讨价还价，才买了下来。 一路哭声，颜安然就这样被安葬在了京郊的一块风水宝地里。 曾经进京的时候，她意气风发，没想到，两年没过，她就这样长眠在了这里。 不过，除了徐俊和余老夫人，以及颜贞和，也没有多少人唏嘘。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颜安然安葬后的第三天，徐俊半夜三更，大呼小叫的从屋里窜了出来，大喊着：“娘，我不走，我不走，我陪着您！” 一路从外院喊道了花园，惊动了整个安远伯府。 等到小厮们将他好不容易的抓住之后，他一倒头，又呼呼大睡过去。 连着三天，皆是如此。 徐俊再也熬不住了，跪在余老夫人的面前，哭的伤心欲绝：“外祖母，我娘是离不开我啊，长这么大，我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就算如今她离开了，可是，可是我不能去徽州，我要陪着她，外祖母……” 余老夫人一阵心酸，于是又喊过来颜贞和，让他去信与徐子杰商议，让徐俊留在京城。 徐子杰回信，倒是挺痛快的，吩咐达叔晚些回转，在颜安然的坟墓不远买下宅子，将徐俊安置好了再回。 徐俊很高兴，最高兴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徐阳了。 来了这么多天，徐阳每天都出去溜达，他越来越留恋这京都的繁华了，这可都是徽州比不了的。 这一天，达叔出去寻宅子，徐阳又带着小厮溜达了出来。 “少爷，少爷，您看，就是这里了，听说京都最出名的美食店，您看您看……” 小厮兴奋的招手喊道。 徐阳紧走了几步，先是被这雅致古朴的样子给震惊到了。 “嗯，心思玲珑，有趣，有趣。” 徐阳摇头晃脑的赞了一句，举步走向里面。 迎面就遇上了一个少妇并两个少女，其中一名少女梳着双挂髻，头上绑着珊瑚珠串，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头上的珠串也跟着摇晃。 徐阳顿时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名少女，眼神中露出了着迷的神色。 这三个人正是颜如初和温晗，以及温晗的大嫂，如初的闺中好友王妤。 王妤温柔大方，温晗则是活泼可爱，两个人相处的很好，威远伯夫人是逢人就夸，这一天，温晗吵着要去寻颜如初，威远伯夫人一开始不同意，毕竟安远伯府最近家中事多，后来还是王妤出面，威远伯夫人才同意了。 安远伯府最近这两天也是吵吵闹闹的，不得安生，于是如初就领着温晗和王妤来了饕餮居。 温晗简直是要拍手欢迎了，她可是也好久没有吃过饕餮居的饭菜了，想念的紧。 如初忍不住笑她：“你不是说想念我吗？如今又说想念饕餮居，到底是想念饕餮居还是想念我？” 温晗摇着如初的胳膊：“哎呀，最主要是阿初你嘛，顺便，顺便想念一下饕餮居，那个，要是还有拂冬的点心，就更好了。” “你啊你……”如初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温晗的额头。 三个人只顾着笑闹，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少年，目光直直的看向温晗，傻乎乎的笑着：“姑娘安好？” 如初皱眉，这不是徐俊的那个弟弟吗？ 温晗后退了一步，敛衽行礼：“这位公子借过。” 说着拉住如初和王妤就要绕开徐阳。 徐阳却跨了一步，又挡在了温晗的面前。 王妤眉头也开始拧紧，她将温晗拉到身后，脸含怒色的道：“这位公子，请让一步！” 语气已经有些加重，可是徐阳却还是伸长了脖子，看向温晗，笑道:“姑娘不必害怕，实在是看到姑娘，如门外的阳光一般的明媚，徐某有些羡慕，敢问姑娘是何府小姐？想来另兄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徐某想着回头拜访，也多认识一位朋友。” 徐阳话说的好听，脸上的神色却是透出一股猥琐。 这个方法他在徽州可是屡试不爽，那些个姑娘们听到他这样的夸赞，都羞红了脸，更别说他认识了她们家的兄弟姐妹之后，那更是看到他就含情脉脉。 如初看着他这自以为是，令人作呕的模样，心中冷笑。 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徐阳比之徐俊还要令人恶心。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徐某乃徽州知府徐子杰的二子，大哥是当今四公主的驸马，姑娘放心，徐某没有恶意的。” “嗤”的一声，如初笑出了声：“徐俊不是说，你是庶子么？” “什，什么庶子？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徐府公子。你又是谁？” 徐阳警惕的看向颜如初。 如初慢条斯理的道：“好叫这位徐公子知道，我呢，正是安远伯府三姑娘，徐俊的表妹。” “啊，你，你是，那这位姑娘？” 徐阳傻了眼，这位姑娘也是安远伯府的，他怎么没有见过呢。 哦，他连这个自称是安远伯府的三姑娘也没有见过，颜安然出殡的那天，他拿辣椒抹了眼睛，没想到，抹的太多了，一路上眼睛火辣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就只顾着眼睛疼了。 “徐公子，听说你就要回徽州去了啊，一路上可要慢走啊，不该打听的事呢，就不要打听了，毕竟身份有别。” 如初说完这话，挽起温晗，和王妤出了门。 上了马车，温晗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此人怎么如此无礼？阿初，他不会也住在伯府吧？” “没有，他是徐俊的庶弟，初来乍到的，可着地方溜达，以后看见他躲远点，不过估计没几天，他也就回徽州去了。” 这件事后没两天，如初就听颜贞和说，徐阳被打了，尤其是头被揍得跟猪头一般，话都说不出来。 如初暗暗琢磨，不会是温南找人打的吧？ 结果，没一会儿，春染眉开眼笑的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淡蓝色的花笺。 “喏，姑娘，给你的。” 如初接了过来，是萧睿的信，约她明日饕餮居相见。 如初挑眉，将花笺收了起来。 说起来，宫宴后两个人还没有见过，萧睿派人给如初送过好几次的松果瓜子什么的零食盒子，每次如初都顶着伯府众人艳羡的眼神，心中甜蜜却又满脸无奈的回了澜西园。 其实，她还不太习惯这样高调的秀恩爱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找人打的? “什么？你找人打的？为什么？” 饕餮局，如初和萧睿相对而坐，听着萧睿讲到千羽他们将徐阳揍得猪头一般，惊讶的问道。 她还以为是温南呢。 “谁让他狗眼不识泰山，居然跑到饕餮局拦你的路，哼。” 萧睿傲剑的小眼神让如初忍俊不禁。 “虽然我觉得你教训的他也挺对，不过，我要澄清一点，不是拦我的路，是拦阿晗的路啊，恩，没想到，阿晗也长成大姑娘了。” 如初笑道，在她的印象里，总觉得温晗还是那个爱嘟嘟嘴的小姑娘。 萧睿笑道：“你才多大，说话老气横秋的。” “恩，多大呢，想想啊，若是论起来我如今可是快要二十岁了哦。” 萧睿拿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那我跟你也一样，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如初缩了缩脖子，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个人的情话简直跟不要钱似的，说起来上一世，他还曾经上了战场，人称铁面将军，如今可看不出来。 如初上下打量着萧睿，心里暗暗的想到。 萧睿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怎么了？看什么？” 如初噗嗤笑道：“我再想上一世那个铁面将军莫不是你装出来的吧？” 萧睿愣了一下，苦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那个时候我本来就年轻，再加上有一个病秧子的名号在头上，若是不严肃点，谁会服我啊。” 如初拿胳膊拄着桌子，一手托腮，认真的听着萧睿讲话。 “你也知道，北疆预谋已久，那一场仗打的很艰难，我父王作为主帅，只能指着我作为先锋，而我恰好也想立军功，好回来以后自立门户。” “可是，没想到，回来以后呢，发现后院里居然还有一个你，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你倒在我面前，心中有多么的愧疚，然而也没过多久，皇上也就是现在的三皇子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处死了。” 如初默默的听着，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你不是替他安定了北疆吗？这么大的功劳，他为什么还要处死你？” 这是两个人彼此知道自己都是重生之后，第一次深入的交谈，当然也是因为之前没有时间，怎么也要先报了刺杀的仇再说。 萧睿无奈的道：“你也知道，当今太子的姨母是顾桐的母亲，而我自小除了顾桐，就没有再亲近的伙伴了，所以那时候萧铎自然会以为我是太子一方的，虽然上一世太子谋反，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顾桐的事上向萧铎求了情，萧铎就在心中认为我携军功威胁他，所以到底是将我处死了才安心。” 如初默默了拍了拍萧睿：“自古帝王都是多疑自私的，萧铎更甚，荒淫无道，滥杀无辜，我想上一世太子的谋反，也少不了萧铎的功劳吧？” 萧睿点头：“你说的对，正是萧铎一直在暗里挑唆，太子以为皇上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没办法只好铤而走险。” 说道这里，萧睿欲言又止，其实，太子的性子也偏重于自私。 不过，这些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如初唏嘘道：“皇位之争，历来都是残酷的。” 想想上一世那些动乱时候，人人自危，如初就心有余悸。 “这一世，似乎三皇子也没什么动静，难道我们重生一世，还能影响到他不成？” “那倒不是，”萧睿沉吟：“我想早日迎娶你过门。” “啊？” 如初被萧睿突然的表白给吓傻了。 这话题转换的要这么快吗？ 萧睿点了点如初瞪大了的湿漉漉的眼睛，笑道：“怎么，不愿意？” 萧睿的声音低沉，带了一点点的宠溺，酥到了如初的心里。 刚才降下去的脸色又红了回来，如初嗔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萧睿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的声音，似乎也传到了如初的心上，她感觉心脏蹦蹦的直跳，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哦，我说错了，可能你已经非常期待了，就是不好意思说。” “你再胡说，我可走了！”如初佯装生气的跺了跺脚。 萧睿怕她真的生气，急忙将她拉了回来：“好了，好了，逗你呢。” 如初又瞪了他一眼。 萧睿这才急忙转回了正题：“我觉得萧铎有些奇怪，按照他的性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可是这几天他却埋头钻在书房，听说在日夜苦读，这个太反常了。” “那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萧睿笑着揉了揉如初的头发：“就是怕他作妖，才想着赶紧娶你过门啊。” 如初…… 这人又开始了。 萧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端王妃被幽禁在了京郊之后，端王府似乎冷清了不少，除了萧睿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莲蓉嬷嬷每天指挥着人布置萧睿的新房，置办婚礼的东西以为，整个府里都是静悄悄的。 萧穹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回府，而萧景则是将自己埋头在军营中，日夜苦练，倒是让不少的将士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有人悄悄的开始传出了流言。 萧景这么优秀，萧睿为了打压萧景，将他的母亲弄出了府，端王妃那么年轻，什么病能一病不起，还不让人探望啊？ 萧景每次总是笑笑不说话，这些流言也越发的多了。 端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些遏制不住，所以端王最近总是将萧睿叫到书房或是军营了，让他渐渐的开始入手政务。 端王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对于军中尤其是北疆的敏感要高的多，萧睿也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的消息，综合起来，全都指向了宫里。 萧睿没有跟如初说，就是怕她担心，据他估计，这个内乱只怕是来的更快。 两个人又说起了别的事，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萧睿推开窗户，向下看去。 他和如初是在店里的二楼上，后面小院和前面的大厅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前头院里围了一圈的人，顾桐和温晗两人不知为何对峙了起来。 萧睿和如初均是一惊，相视一眼，急忙下了楼。 只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让步，旁边温南和王妤拦也拦不住，温南扯着顾桐：“顾公子，顾公子，算了，一点小事，你大人有打量，就依我妹妹吧。” 温晗却俏脸一摆：“哥，什么叫就依我，明明就是他不讲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冤家 “好，好，好，他不对，是他不对好了吧？” 温南又转过来，宠溺的道，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这边顾桐却又开始不依了：“哎，温公子，你这就不对了吧，明明我是好心，你妹妹横三阻四的不说，如今怎么还成我的不对了。” “这……”温南开始头大起来，他的妹妹犟起来，那是谁也拉不回来，可是没想到这位顾公子也是个犟性子。 王妤就知道事情得成这个样子，温南这个调解的法子是不行的。 “这位公子，我家妹妹的意思是说，你刚才的行为会助长这些人好吃懒做的习惯，并没有说你做好事的心思是不对的。” “怎么回事？” 正说着，萧睿和如初到了跟前。 “哎，阿初你也在啊？太好了！”温晗看到如初顿时拍手欢呼，哼哼，在阿初的地盘上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温晗拿眼睛斜着顾桐，骄傲的仰起头，小眼睛里都是挑衅。 顾桐也热情的向萧睿招了招手：“睿哥，没想到你也在，你们这是？” 顾桐扎了眨眼，坏笑的看着萧睿和如初，顾忌着人多，没有说话，不过看那个表情，哼，太欠揍了！ 啊？他也认识人？ 傲娇的温晗收回了目光，看了看萧睿，懊恼的嘟起了嘴巴。 所以，没一会儿，如初和萧睿，已经温南两口子加上别扭的温晗和顾桐，坐在了刚才如初她们的屋子里。 “好了，好了，既然来了，常常今日的新出的点心再走，可是刚刚研究出来的新品，独一份哦~” 如初拉过温晗，笑着说道。 温晗的眼睛一亮：“真的？” 随即又想到什么，冲着顾桐的方向瞪了一眼，接着嘟嘴。 而那边顾桐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什么？这饕餮居是你开的？” 如初无辜的看向他：“是啊，怎么了顾公子？” “你，你，不行，我要打折！我要金卡！萧睿，你天天来吃，你还让我结账？你知不知道我月银都扣在这了啊！！！” 顾桐向着萧睿控诉，哀怨的小眼神成功逗笑了在座的人。 萧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那个每次你都嚷着要来饕餮居吃啊，而且每次结账你都豪爽的自己去接，拦都拦不住……” 顾桐欲哭无泪：“我不是怕你在王府艰难，我想着替你分担吗……” 好了，这句话说完，在座的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顾桐也太可爱了，就连温晗都绷不住脸。 “好了，顾公子，以后来这里，给你打五折。” “五，五折！”顾桐举着手，不敢相信的看向如初。 如初又点了点头。 顾桐傻乎乎的看着周围的人平淡的表情，惊喜之后又是一阵郁闷：“感情你们都是五折啊！” 萧睿笑着敲了他一个暴栗：“怎么，还不知足啊？” “知足，知足。”顾桐急忙点头，笑话，这可是省了半月的月银呢。 温南在旁边静静的坐着，跟着众人一起微笑。 这是他大婚之后第一次见阿初，她整个人仿佛散发了光芒一般，活泼明艳起来。 温南看了看萧睿，从进到这个屋子，萧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阿初，看样子，萧睿对阿初是真的喜欢。 温南的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突然王妤将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温南的手。 温南猛的抬头，看到王妤温柔的笑容。 大婚之后，温南就将自己对阿初曾经的心思告诉了王妤，毕竟王妤和阿初也是好朋友，温南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向王妤坦白。 没想到，当时王妤静静的听完，抬起头笑着说道：“相公，我都知道，在三月三那次我就看出来了。” 温南惊讶了：“那你还……” 王妤笑着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温南的手中，温南只觉得王妤的手温温热热的，随着王妤的话，这股温热传进了他的心里。 “相公，我心悦你，能嫁给你是我的幸运，至于阿初，那是一个聪明美丽又善良的女子，不说你喜欢，我也喜欢呐，所以，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往后余生，你有我。” 温南一瞬间被打动了，其实他并不是放不下如初，只是想告诉王妤，自己对如初可能要比一般人要更多的关心，就像对温晗一般，希望王妤可以理解。 没想到，王妤却如此的通情达理，而且在以后的日子中，王妤和如初关系日渐更好了起来。 温南如今看着王妤温暖的笑，也忍不住绽开笑颜，张开手将王妤的手紧紧的牵住了。 如初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上一世两个人就是鹣鲽情深的好夫妻，如今看来，这一世两个人也过的很好，他们幸福，如初才觉得心中安心。 萧睿也注意到了温南的小动作，嗯，好吧，心里微微冒起的小酸泡“啪”的一声都破裂，然后消散了。 他咧着嘴看向如初，却收到了如初一个无可奈何的白眼，萧睿不以为意，裂开嘴笑的更开心了。 整个桌子上，也只有温晗和顾桐又开始斗嘴，没有看到刚才那一个瞬间，四个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明明就是你有问题，烂好人，穷好心！” 温晗气不过，拍着桌子道。 “哎，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呢？” 顾桐也梗起了脖子。 “哎，好啦，好啦，什么事至于这样？” 如初想起来还没问刚才到底两个人因为什么对峙起来。 温晗委屈的向如初说道：“我明明是好心，他要给门外那个瘸腿的乞丐点吃食，还掏出一锭银子就要送给乞丐，可是那个乞丐他不是真的瘸腿，上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他，可怜他不能行动，于是就给了他银子，没想到他接过银子就飞快的起身跑了，就是他，我认得这个乞丐，所以我才阻止这位滥好心的公子，免得被骗，结果呢，他还死活跟我杠上了，哼。” 温晗说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桐。 顾桐也不甘示弱的瞪了过来：“即使是这样，那他能做了乞丐，肯定也是有不能说的苦衷，或者家中有什么事情，我就是顺手帮帮他怎么了？” “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苦衷呢，万一他是骗人呢？” 温晗又顶了一句嘴。 “哎，好了，好了，你们都没错，好吧？”如初急忙打着圆场。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默契 “不行！” 结果温晗和顾桐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如初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哭笑不得。 “你们俩还挺默契。” “谁跟他（她）默契了？” 又是异口同声。 这下，轮到如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既然你们想要分个对错呢，也好办。” 说完，如初吩咐门外的小厮，去查查乞丐的来历。 “这样总行了吧？” 如初无奈的看向两个人。 这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却都彼此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如初好笑的看看他们，决定不理他们了。 说话间，拂冬将新出的点心端了上来。 只见碧绿的盘子上，躺着一个个晶莹剔透，梅花状的糕点，中间透出点点红色的花瓣，异常的好看。 “这是梅花酿，用去年在梅园采集的梅花做成了梅花酱，然后放在冰窖里，现在才拿出来，吃上去甜香又有嚼劲。” 拂冬介绍完，又捧上一盘。 这一次是白色带蓝边的瓷盘，上面卧着一个个圆圆胖胖的黄色小糕点。 “这不是驴打滚吗？”顾桐在宫中吃过这个，脱口而出。 拂冬笑了一下，屈膝道：“顾公子好眼力，这个就是驴打滚，用的黄米面加水蒸熟，另将黄豆炒熟后，轧成粉面。制作时将蒸熟发黄米面外面沾上黄豆粉面擀成片，然后抹上红豆沙馅，撒上点桂花蜜卷起来，外面撒上白糖、黄豆粉，吃起来软、甜、香，公子尝尝。” 接着拂冬又端上了几盘点心，分别是绿豆糕、豌豆黄、茯苓饼、枣泥山药糕等几种小吃。 顾桐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糕点，早已经馋的快流出了口水。 他夹起一个驴打滚放在嘴里，只觉得满口的甜香，软糯而不粘牙，比他在宫中吃的可好吃多了。 “嗯，太好吃了！” 顾桐忍不住开口，而恰好温晗吃了一口梅花酿也忍不住开口赞道。 这次两个人没有意见，彼此看了一眼，又开始埋头吃了起来，这样的美味当前，傻子才吵架呢。 几个人吃着糕点，又喝着花茶，好不惬意。 温晗捂着肚子，开始忍不住的抱怨：“阿初，你怎么不早说你在呢，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吃那么多了……” 如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吩咐拂冬去取消食丸来。 温晗吃了一颗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嗯，也就阿初你法子最多，什么都能做出来。” 顾桐鄙夷的瞥了温晗一眼，嘴里咕哝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你说什么？”温晗瞪圆了眼睛，看向顾桐。 众人…… 得，歇了嘴，两个人又开始了，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冤家，都不能见面的。 幸好这时候有小厮来报：“乞丐找到了，是领进来还是？” 如初看了看两人，道：“领进来吧。” 没一会儿蹬蹬蹬的上楼声，小厮推门将乞丐领了进来，还贴心的给乞丐冲了个水，换了一件衣服。 “我问你，你明明腿没有事，为什么装作瘸腿，骗人钱财？” 温晗率先问道。 乞丐战战兢兢的跪在那，低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老儿也是没有办法，小老儿的女儿生了病，没钱买药，小老儿只靠做工也养活不了，只好想着法子，给人家扛完货之后，装作瘸腿的可怜人，说不定有贵人可怜施舍，那也比小老儿做工要挣得多。” “小老儿真的不是故意骗人的，求贵人们高抬贵手，放了小老儿吧。” 旁边的小厮禀道：“奴才去了他的家里，确实是这样，他的女儿得了重病，昏迷不醒，他的妻子眼睛瞎了看不见东西，家中简陋贫寒。” 顾桐心疼的搀起了乞丐，掏出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乞丐，道：“这点银子拿去救你女儿吧，以后也别再出来乞讨了，做个工或者做个小买卖。” 乞丐抖着手，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急忙又跪下磕头：“谢谢贵人大恩，谢谢贵人大恩！” 温晗面上也流露出了怜悯，她默默的将自己的荷包掏了出来，将里面的银子倒了出来，道：“那我上次给了你银子，你怎么转头就跑了，害得我还以为你骗人呢。” 乞丐又转过身向温晗磕头道：“上一次我女儿就快没气了，是一个好心的大夫在那诊治，贵人给了小老儿银子，小老儿心急给孩子拿药救命，实在是顾不上向贵人道谢，小老儿给贵人磕头了。” 温晗低了头：“老人家快起来，赶紧回去给孩子看病吧。” 顾桐急忙搀起了乞丐，看了一眼温晗，难得的两个人没有吵嘴。 顾桐其实心中暗暗赞赏温晗，很少有贵女能不嫌弃乞丐脏臭去帮助，就算施舍，也不过打发婢女小厮扔给了两个钱，还自以为做了好事。 “你女儿生的什么病呢？” 如初问道。 “小老儿也不晓得，只知道有一次在外面跑着玩，回来之后拿着一个小瓷瓶，说是贵人给的糖，吃了一颗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就开始昏迷不醒了，大夫说有可能是中毒，可是也查不出来。” “中毒？那个糖豆还带着吗？” “带着，带着。” 乞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拂冬接了过来，倒出一颗在手帕上给了如初。 如初先是托起来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取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哎，小心。”萧睿忍不住提醒。 如初尝了尝，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道：“这不是糖，是一种丹药，我想你的女儿是中了丹毒，不过我也解不了这个，回头等我带给神医看看，若是能解，就将解药给你送过去。” 乞丐大喜，激动的痛哭流涕，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太好了，我女儿有救了。” 刚才贵人可是说请教神医啊，那可是神医啊，乞丐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现在领我去你家里看看，我要当面看看你女儿的情形。” “哎，哎。” 乞丐急忙起身，擦了擦眼泪。 如初起身，向温晗和王妤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亲自去看看病人的情形，才好向丁爷爷描述。” “不行，我也要去。”温晗立即说道，她好不容易救个人，一定要救到底的。 温南笑道：“阿初就让我们跟着去吧，你也知道，现在让阿晗走，那可是九头牛也拉不走的。” “哎呀，哥哥，怎么这样说人家……”温晗不依的扭住温南的袖子撒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乞丐 顾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娇俏可人，嘟着嘴，微红了脸，心中一动。 “那人家中可是不太整洁的，你待会儿可别嫌弃。” 温晗扭头瞪了顾桐一眼：“哼，你个贵公子别嫌弃才是！” 温晗上下打量着顾桐，只见他淡蓝云纹锦袍，脚上一双描金云缕鞋，腰间坠着一枚白玉佩，嗯，倒是人模狗样的。 温晗心中暗暗的想，又瞪了顾桐一眼。 顾桐被瞪的莫名其妙，张口就要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看在她还是比较有善心的份儿上，不计较了。 几个人相伴，跟着乞丐去了他的家中。 他的家位于集市的最东端，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有小孩子们穿着破旧的衣服跑来跑去，看到几个人过来，吓得急忙跑回了家。 乞丐歉意的向几个人哈了哈腰，羞赧的道：“不好意思，家中有些简陋，委屈几位贵人了。” 阿初笑了笑，道了声“无碍”，然后跟着他进了家中。 只见院子不大，院子刚刚打扫了的样子，院子的墙边摆着一根扁担，两个框子，还有一些做工用的工具。 门口挂着一块门帘，洗的都已经发白，看不出颜色，不过倒是很干净。 进了屋子，有些暗，几个人适应了一眼才看清楚，东边炕上躺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眼睛紧紧闭着，眉头微蹙，似乎很难受。 炕上一位老妇人，眼睛看不见，听到动静，开口问：“是孩子她爹回来了吗？” “是我，还有几位贵人，来给女儿看病。” 乞丐回答着，上前搀起了老妇人。 “你们多大了？怎么女儿还这么小的样子。” 温晗惊讶的开口问。 她看着乞丐和老妇人的样子，觉得她们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可是怎么女儿这样小。 乞丐老汉躬身答道：“小老儿今年三十七，我家老妇人三十八岁了。” “怎，怎……” 温晗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想说怎么两个人看起来这么老了。 乞丐老汉笑道：“贫寒人家的，长年累月的干活，自是看着年纪大。” “对不起，我不是这一个意思啊……” 温晗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顾桐瞅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没心眼。 如初早已经上前去看小女孩，萧睿跟了过去，说到丹毒的时候，如初看了他一眼，他心中明白，这也是两个人想要过来看看的意思。 小女孩的眼窝已经塌陷了下去，脸色隐隐的发青，看样子中毒的时日有些长了。 “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就是一个月前，后来找的大夫给开了药，吃了吃不吐血了，可是也没有醒来，小老儿找了好几个大夫，每次都是开药吃吃，可是也不见效。” “嗯，我看看。”如初将药方子拿过去看了看。 药不对症，不过幸好都是清热解毒的，好歹抑制了小女孩体内的丹毒。 放下了方子，如初道：“若是想要解毒，就需要研究出丹药中的成分，你可否将这个瓶子给我？” “哎，当然可以。”乞丐老汉将瓶子递给了如初。 萧睿拿过来，眼神一缩，这个瓶子号面熟。 “那个贵人给你女儿的就是这个瓶子吗？”萧睿开口问道。 乞丐老汉吓得哆嗦了一下，急忙回答:“是的，是的，就是这个。” 这个人一看就贵气非凡，脸色冷冰冰的，刚才说话的样子真是吓人。 萧睿眉头皱起，又问道：“什么样的一个贵人？在哪给的，你知道吗？”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丫头回来就说了一句话，就吐血了。” 乞丐老汉摇头说道，他也想知道，打听了好多人，希望找到那个贵人，想着可以要解药的。 “不过，后来小老儿去打听过，丫头那天在东大街附近玩耍。” “东大街？” 萧睿和如初对视一眼，那是最繁华的地方，酒楼林立，珍宝阁也在那个街上，贵人往来如织，如此就不好判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贵人了。 看了，为今之计，只有将小女孩叫醒，才能问出来了。 如初她们给老汉留下了几锭银子，然后告辞了。 跟王妤和温晗约好了过两日再聚，如初和萧睿马不停蹄的去了丁神医处。 “丁爷爷，丁爷爷，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一进门口，如初就扬声喊着。 只见丁神医穿着捣药的围裙，一脸不高兴的踱步走了出来。 看到如初和萧睿结伴而来，脸色就更臭了。 “哼，看什么？我看你们是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给忘了！” “怎么会啊，最近事情是有点多，您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如初扯着丁神医的袖子撒着娇，然后赶紧将食盒送了上去。 揭开盖子，一股扑鼻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丁神医吸了吸鼻子，嗯，真香，是红烧蹄髈的香味。 丁神医傲娇的抬着脸，可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食盒。 咦，还有一股甜香的问道。 如初好笑的看了看他，又揭开了第二层，只见里面放着刚才她们在饕餮居尝到的几位糕点，梅花酿、驴打滚、豌豆黄还有枣泥山药糕。 “喏，丁爷爷，枣泥山药糕，益气补血，还有梅花酿，新品种，您还没尝过呢。” “哼，少来贿赂我！” 丁神医一边不满的哼着，一边拿起梅华酿放进了嘴里。 嗯，好吃。 丁神医又拿起驴打滚放进了嘴里，嗯，好吃，好吃。 “哎，丁爷爷，小心咽到了。” 如初将茶水急忙放在丁神医的手边。 萧睿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瓶酒来，摆了两只酒盅，笑道：“我陪您喝两杯，给您赔罪。” 丁神医这才高兴起来。 吃饱喝足了，丁神医才抹了抹嘴，道：“说吧，来找我干嘛来了？” 如初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喏，丁爷爷，您看看这个。” 如初从袖子里取出瓷瓶。 丁神医立即接了过去，他就说刚才饭香味中还夹杂着一丝药味，感情在这里。 揭开瓶子，丁神医将丹药倒了出来，挑眉道：“从哪得的这种丹药？” “是一个小女孩吃了这种丹药，中了丹毒，丁爷爷，您见过？” 丁神医又仔细嗅了嗅，然后起身从屋中取出一个小碟子，切了一小块儿下来，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些液体，只见液体混合着那一小块的丹药，刺啦一声，发出一声响，然后冒起了一股白烟。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后 如初被突然的白烟吓了一跳。 “丁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丁神医严肃的说道：“早年间，我在西域游历，见到过这种炼丹术，里面加了一种东西，遇水就会产生白烟，就像刚刚人们看到的那样，这种东西平日里是人体所需的，可是过高，则人会突然心悸、头晕，甚至暴毙。” 说道这里，丁神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惊，双手拍掌道：“难不成是这样？” 如初疑惑的看向丁神医：“怎么回事啊丁爷爷，什么是这样？” 丁神医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个东西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如初虽然疑惑，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丁神医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要亲自去瞧瞧，才好对症下药。” 三个人又坐上了马车，一路来到了乞丐老汉的家里 乞丐老汉受宠若惊一般，拿着凳子擦了又擦，此时只嫌弃自己平日里懒散，没有收拾好家，原本凳子早就坏了，他想着做一个新的，都没来得及。 丁神医倒是不计较这些，他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游历，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更脏更乱的地方他都待过。 丁神医仔细的给小女孩把了脉，才开了药方，嘱咐乞丐老汉如何煎药、喂药，特意嘱咐了要大量的给小女孩喂水，能吐出来更好，才出了门。 一上车，丁神医就吩咐道：“先送我进宫。” “进宫？发生什么事了丁爷爷？” 如初心头巨震，丁神医看完了小女孩，就要进宫去，若说这其中没有联系，那是不可能的。 萧睿却满脸的凝重，他止住了如初的话，一字一句的问道：“丁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丁神医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皇上前几天的症状，跟这个小女孩的有些相似，不过要轻的多，当时我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直到你们今天将丹药拿了过来，我想起，皇上最近也在服着丹药。” 如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扭头看向了萧睿：“你也怀疑？” 萧睿点点头，从如初手中接过瓷瓶。 “我并不是因为丹药，而是这个，刚才我看到这个瓷瓶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眼熟的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也不确定，也是刚才丁先生说要去宫里，我才猛然想起来，这个瓷瓶，我在皇伯父的昭华店见过。” 当时，文昭帝的赐婚圣旨一下，萧睿就兴冲冲的跑去向文昭帝道谢，来到了昭华殿，奇怪的是当时门口并没有人把守，萧睿疑惑的走了进去，文昭帝刚刚服完了丹药，李公公托盘上就是这样一个瓷瓶。 服完丹药的文昭帝神情似乎很是奇怪，云里雾里的跟萧睿说了几句话，就将他打发走了。 现在想起来，那种情形根本就不对。 可惜的是，关于服用丹药这一件事，不论是太后、皇后还是端王谁劝他都不听，只一心寻求长生不老。 就连前段时间，御史简理上奏劝书，都被文昭帝呵斥，还打了二十大板，至今在家休息养伤。 从前萧睿吧觉得，如今端王总是叫着他随侍在书房，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能发现，现在的文昭帝远没有前几年清明，脾气也更暴戾了。 马车到了皇宫。 萧睿向如初道：“我随丁先生去看看，你……” “我去探望皇后娘娘。”如初急忙说道，她心中慌乱不安，也想第一时间直到事情的真相。 萧睿严肃的点点头，道：“也该去跟皇后娘娘请安，不过一切小心。” “恩，知道了。” 丁神医回身道：“丫头，有事就赶去昭华殿，我看谁敢拦你。” “恩，知道了，丁爷爷。” “还有一件事，那个老汉家里要挪走。”丁神医又想起了什么，吩咐萧睿。 萧睿点头：“刚才在路上，已经让千羽去办了。” “恩，好。”丁神医赞许的点点头。 这小子，还算机灵，配他那个徒弟还可以。 不说丁神医的小心思，只说三个人进了宫，如初向皇后娘娘宫里去，丁神医则和萧睿去了皇上的昭华殿。 “草民参见皇上。” “侄儿参见皇伯父。” 小公公通传了之后，领着两人进了昭华殿。 皇上正歪在软塌上，看到两个人，笑道：“朕正想要请先生，先生就到了，先生快快请起。” 文昭帝又问：“睿儿是怎么跟丁先生一路的。” 丁神医摸着胡子笑道：“世子请草民诊脉，听闻皇上前两天身体不适，就正好一起来看望皇上。” “睿儿有心了。”文昭帝欣慰的笑起来。 他这个侄儿比自己的儿子都还要关心他。 别说太子，就连萧铎最近都来的少了，倒是老四来过。 唉，文昭帝这两天心中总是觉得莫名的难过、空虚。 早上起来照镜子，似乎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丁神医端坐在旁边，给文昭帝把起脉来。 萧睿则眼尖的看到博古架上白色的小瓷瓶，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萧睿拿起了瓶子。 李公公急忙将瓶子托住了，赔笑道：“世子小心些，可不能摔坏喽。” “恩？这装的什么，这么金贵？” 李公公急道：“就是皇上的几粒药丸，不过皇上常用着。” 毕竟服用丹药也是不妥的，在简理上了奏疏后，文昭帝只好将道长两人挪到了后殿，对外只称是每日讲经，服用丹药也小心了起来，是以李公公并不敢多说。 再说如初来到了皇后的宫里。 彼时皇后刚刚午睡起来，听闻如初来到，急忙叫了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颜姑娘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皇后笑眯眯的端坐在座位上，示意木槿将人扶了起来。 “如初谢过娘娘。” 如初起身，又屈膝拜谢了，才轻轻半坐在座位上。 皇后上下打量了如初，笑道：“难怪睿儿死活求着皇上赐婚，果然是惠质冰心的人儿。” 如初再次起身，屈膝道：“如初多谢娘娘夸奖，若是没有娘娘，如初想来如今也无法向娘娘来请安了。” 皇后闻言，挥了挥手，笑道：“坐下说话吧。” “是。”如初答应了，才又坐了下来。 皇后止了笑容，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也不过是因缘际会，宫中的宴会，那一次不是波谲云诡，原本是着人看着语凝的，谁想倒帮了你的忙，也是缘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遇 如初却道：“还要谢谢皇后娘娘，若是当时没有您派人帮助，如初就真的着了四公主的道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我呢。” 却原来，那天引着如初去了另外的宫殿换衣服，以及后来帮着如初作证的小宫女，就是皇后娘娘派去的人。 萧睿本是不放心，要亲自引着如初去另外的偏殿，恰好小宫女出现，给萧睿行礼，并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言道皇后娘娘让她见机行事，帮助如初，萧睿这才放心的将如初交给了小宫女，而这样，也恰好也有了人证，萧恒的那件事就更为有利了。 皇后笑道：“嗯，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还真是个孩子，一点小事，就感恩戴德，却不知这宫中人心险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呢。” 说完，皇后又道：“人生无常，谁又能想得到会发生什么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皇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如初静静的坐着，想起了那天宫宴之前见到季语凝从这边过来，没想到宫宴上却又发生了落水事件，想来季语凝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皇后突然从思绪中惊醒，失笑道：“看我，人老了，说着话就可是走思了。” 如初忙笑道：“娘娘如今雍容大雅，风采依然，如何会说出老这个字呢。” “刚才娘娘说道人生无常，如初倒是有点想法，娘娘指点。人生而不知，皆是后期造化，若是心善则人美，心恶则人面目憎恶，人之命，若说是上天已定，不如说是人自己掌握命运，端看你自己如何选择，如初想上天一定是在每个岔路口给了人选择，有的人选择左，而有的人选择右，所以结局也就不同了。” “上天给在人关上了门，也一定会为我们开一扇窗，所以，顺心而为之，哪怕险恶或者崎岖，总有能到达自己想去的那个地方，娘娘以为呢？” 皇后怔怔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如初，仿佛重新认识了如初一般。 这个女子，端坐在凳子上，嘴角含着细碎的微笑，眸子晶晶亮亮的，仿佛洒满了星光。 而她的人生也如初升的太阳一般，正散发着光明和温暖。 “上天关了一扇门，一定会为我们开一扇窗……” 皇后喃喃自语。 是这样吗？她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了，仿佛上天将她锁在了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她的窗呢，在哪里？ “娘娘，心之所向，就是希望所在。” 如初抬头看向皇后。 上一世，太子谋反，被三皇子萧铎处死，而作为太子的外祖连家的女儿，太子的姨母，皇后也被萧铎对外声称得了急病暴毙，死后连一个哀荣都没有。 萧睿其实跟她讲过，皇后是一个感情丰富，与世无争的性子，为了太子和连家才坚强了这么多年，如初想着，这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她今天本来没有想说这些的，只是坐在这里，看着皇后眉眼间散不开的愁绪，忍不住就想要劝解。 如初告退了出来，心中感慨万千。 感恩上天给她开了这一扇窗，让她可以记得自己上一世犯的错，也让她记得上一世的美好，让她心中充满的善意，也让她的人生充满了美好。 屋外，阳光已经有些西斜了，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不知萧睿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进宫时焦躁的心情已经渐渐的抚平了下来，如初沿着小路慢慢的向宫外走去。 “我看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妹呀？三妹妹这是去哪了呢？” 身后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如初转身，只见颜如玉款款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贝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新采摘的花儿。 见到如初，贝菊满脸的欣喜。 妈呀，可见到安远伯府的亲人了，贝菊激动的眼泪就要淌下来了。 这半年多以来，她最多跟着颜如玉出去过珍宝阁，还有饕餮居，从来就没有见过伯府的人，她想家，想伯府，想念她的小屋还有她的小姐妹。 这个皇宫就像是一个笼子，将她和她的姑娘一起锁在了里面，每天还有冷风冷雨，暗箭伤人，呜呜呜…… 贝菊恨不得抱住颜如初的大腿，变成她腰上的香囊或者头上的步摇，就这样随着她大摇大摆的出了宫，飞回了安远伯府…… 颜如玉却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贝菊的激动。 她抬起了帕子，夸张的捂住了嘴：“啊，对了，应该叫做世子妃才对，呵呵，三妹妹如今果然是不一样了呢。” 颜如玉绕着如初转了一个圈，嘴里啧啧的道：“瞧瞧这身上的碧纱锦，头上的红宝，还有手上这一个晶莹剔透如水滴一般的翡翠镯子，这是祖母给的吧，我曾经在她珍藏盒子里见过一眼呢，呵呵，祖母可真大方。” 如初站着不动，只拿眼看着颜如玉，心中不断的给自己降火，刚刚才说了要心存善意，上天给了自己美好的生活，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奈何颜如玉却以为这是在宫中，颜如初一个还没有正式确立的端王世子妃，不敢说话呢，一把扯过颜如初腰间的碧玉环，在自己的手上掂了掂，笑道：“嗯，不错，像是个好东西。” 然后，将碧玉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如初…… “二姐姐，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酸味，这是从何而来？” 颜如初的笑容戛然而止，三下两下的将扣子系好，冷着脸道：“哼，颜如初，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作为三皇子的侍妾，你们伯府里不闻不问，谁都不管我，怎么，伯府的东西就不是我的了，你是世子妃，说不定将来你见了我，也要磕头呢，哼，神气什么？” “二姐姐慎言！” 如初厉声喝道，又看了一下四周，幸好没有人。 如初一把抓住了颜如玉的手，严肃的叮嘱道：“二姐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二姐姐想来比我还要清楚，祸从口出的道理，二姐姐不会不知道！” 颜如玉说完就后悔了，白了一张脸，心中也是极害怕的。 可是颜如初这样恶狠狠的威胁她，她却是死咬了嘴唇，不甘示弱，只一把拽回了手，道：“哼，用你提醒！” 说完，转身唤道：“贝菊，我们走。” “啊？姑娘，姑娘，这就走了啊？” 贝菊恋恋不舍的看着颜如初，一步一回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女孩醒了 如初看着颜如玉故作坚强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酸。 听说，颜贞和曾经给颜如玉提的那个举人叫做陈一鸣的，如今已经是翰林院修撰了，后来她还问过萧睿，那个男子谦虚有礼，有才华，人品正直，是一个好苗子，翰林院掌院很是赏识他。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即使当时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可是，下一步可能柳暗花明，如初现在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有这样一个一切重来改过的机会，还有萧睿这一个天赐一般的人陪着。 所以，当萧睿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初温柔似水的眼睛。 萧睿心头一跳，如初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将他深深的吸引着，两个人就这样，在欢快跳跃的阳光下，默默的对视，周身流淌着温暖还有四周的花香，画面美好而深情。 “咳咳”，丁神医连咳了几声，虽然他也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可是，这毕竟是在皇宫里，恩，没看周围有几个小脑袋已经鬼鬼祟祟的开始探头探脑了吗？ 丁神医的咳嗽声，将两个人从对视中惊醒，如初“嗖”的一下就红了脸，低垂着眼睛，不敢再看萧睿。 萧睿的心中温温暖暖的，就像是有温泉从心中流淌而过。 他看着害羞的如初，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走，我们先出宫再说。” 瞧了一眼丁神医，萧睿低头温柔的和如初说道。 如初轻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这更让他的心里如同被温水泡过一般，松松软软的。 出了宫，一路上丁神医将他诊脉的情况向两个人说道。 “从我的诊脉来看，皇上和那个老汉的女儿是一种症状，不过小女孩毕竟还是个孩子，经不住丹毒的侵蚀，而且，估计那个孩子不止吃了一颗，所以才突然吐血昏迷，至于皇上这吗？应该是日积月累的情况，皇上至少吃了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每次服用的药量极小，这样的丹药若是药量小，几乎是诊脉诊不出来的，而且整个人会显得更精神，可是时间长了，会损伤心脉，血液黏堵，头晕头痛，甚至……” 丁神医没有再说下去。 萧睿有些担心的问道：“那皇伯父到了什么程度了？” 丁神医瞅了他一眼：“若是现在停了药，慢慢调理，可以维持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段时间，至少不会恶化。” 萧睿点点头，他的心情在听完这些后，很沉重。 皇上毕竟待他若亲子一般，没有他的疼爱，萧睿也不可能顽强的活到今天。 如初叹息了一声，劝慰道：“还是要庆幸，我们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看来，那两个炼丹的道士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才对，按照丁爷爷说的，这种炼丹法子只有西域才有，那两个人莫非是从西域而来？” 萧睿收拾了心情，仔细的回想，关于炼丹的道士，他让十年他们好好查过，毕竟文昭帝服用丹药的事情，是一意孤行，谁都阻止不了。 可是十年却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十年当时说了一句，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当时皇上遇到两位道长，是萧铎陪着出宫的，回来后就带回来两个道士，而且很是相信和迷恋。” 如初怵然一惊，望向萧睿。 萧睿点头，他明白如初的意思：“我会让十年再去查。” “还有那个小女孩，我想她过两日应该就能醒过来。” 如初点头：“恩，丁爷爷，我会每天去看她。” 丁神医捋着胡子笑道：“没事，我还是年轻时候见过这样的丹药，如今又落到我的手上，放心，丁爷爷可是有兴趣的很，也难不倒我。” “丁爷爷就是厉害！”如初笑眯眯的夸奖，让丁神医受用的很，他顿时开心了起来，就是喜欢听这小丫头说话，让人高兴！ 三日后。 在丁神医施针之后，小女孩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你们是谁？我爹和我娘呢？” 小女孩睁开眼看到丁神医和颜如初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搂起了被子，警惕的问道。 “丫头，丫头，你醒了？” 乞丐老汉捧着一碗水，进门来看到小女孩醒了过来，激动的扔下了碗就奔了过来。 “爹！爹，你去哪了？我们这是在哪啊？娘呢？” 小女孩抱紧了老汉，急忙问道。 “哎，哎，娘在这里。” 小女孩的娘拄着棍子，摸索这走了进来。 屋子中这么多贵人在，她待着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在外面晒着太阳，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她就赶忙起身走了进来。 “哎吆……” 因为走的太急，老妇人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啊娘。”小女孩就要起身去扶老妇人，立夏急忙上前扶住了老妇人，将她引到床榻边。 “丫头，乖，娘在这呢，娘在这呢，你可醒了，你感觉哪里不舒服没有？” 老妇人激动的抹着眼泪，伸手摸索着抓住了小女孩的手，上下抚摸着，生怕小女孩还有哪里不好。 “娘，我没事啦，您看，都好，我睁开眼睛啦。” 小女孩将老妇人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眨了眨。 老妇人这才放心了。 老汉也在旁边悄悄地抹着眼泪，转过身“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丁神医和如初的面前。 “多谢神医和姑娘还有公子的救命之恩，小老儿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贵人们。” 老妇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丫头，快，给恩人磕头，就是这极为恩人救活了你啊！” 小女孩从床榻上爬了下来，跪下就磕头。 “哎，快起来，小心身体。” 如初急忙上前将小女孩和两位老人拉了起来：“不用不用，我们也是恰好遇见了。” 萧睿也跟着上前，道：“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也是有求于这位小姑娘。” 老汉擦了擦眼泪，急忙道：“恩人，有事只管吩咐。” 萧睿点头，看了看如初。 如初上前，温声问道：“小妹妹，我想问问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女孩看着温柔的如初，眨眨眼睛，道：“记得，我吃了几颗糖豆，然后觉得这里难受，然后就晕倒了。” 小女孩比划着胸口的地方，说道。 “那是谁给你的糖豆，在哪里给的，你还记得吗？” “恩。”小女孩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线索 小女孩想了想，说道：“是一个小姐姐，穿的可好看了，从她的衣服里掉出来的，我，我就拿起来，可是她走远了，没看到，我追上她要给她，周围有士兵拦着，不让给。” 小女孩说起来，还是很害怕的样子。 她想起那天的士兵凶神恶煞的，还拿着刀，其中一个士兵态度还好点，瞧了瞧瓷瓶道：“那是糖豆，小姑娘拿着玩吧。” 说完，马车载着那个小姐姐走远了，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将瓶子拿回了家。 士兵说那是糖豆，糖豆？小女孩想起只有过年的时候，家中才会有一颗酸酸的糖豆吃。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取出来一颗来，只见这个糖豆黑黑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看，闻上去倒是有些香香的。 贵人的糖豆难道都是这样的？ 小女孩想着，就将糖豆放进了嘴里，恩，酸酸甜甜的，就是多了一点不知道什么味道，不过还是很好吃。 小女孩眯起了眼睛，恩，她今天居然吃到了贵人给的糖豆了，明天，明天要拿出去跟小伙伴们去炫耀去。 小女孩又忍不住放进嘴里一颗，又一颗。 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心口的地方热热的，涨涨的，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丫头，拿的是什么？”老汉从门外做完工进来，看到她背着身子，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都没听见他回来，以往可是早就飞出来迎接他了。 “是贵人给的糖豆，可好吃啦，喏，爹爹您看……” 话没说完，小女孩就“噗”的喷出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如初听完小女孩的话，温柔的道：“看，以后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放在嘴里了，好吗？”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对着如初道：“大姐姐，你好漂亮，比那天那个姐姐还要漂亮。” 如初…… 好笑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谢谢你夸奖我。” “丫头，好好给贵人回话，不要乱说。”老汉呵斥了小女孩一句，生怕惹了如初不高兴 ??想起那天的士兵凶神恶煞的，还拿着刀，其中一个士兵态度还好点，瞧了瞧瓷瓶道：“那是糖豆，小姑娘拿着玩吧。” 说完，马车载着那个小姐姐走远了，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将瓶子拿回了家。 士兵说那是糖豆，糖豆？小女孩想起只有过年的时候，家中才会有一颗酸酸的糖豆吃。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取出来一颗来，只见这个糖豆黑黑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看，闻上去倒是有些香香的。 贵人的糖豆难道都是这样的？ 小女孩想着，就将糖豆放进了嘴里，恩，酸酸甜甜的，就是多了一点不知道什么味道，不过还是很好吃。 小女孩眯起了眼睛，恩，她今天居然吃到了贵人给的糖豆了，明天，明天要拿出去跟小伙伴们去炫耀去。 小女孩又忍不住放进嘴里一颗，又一颗。 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心口的地方热热的，涨涨的，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丫头，拿的是什么？”老汉从门外做完工进来，看到她背着身子，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都没听见他回来，以往可是早就飞出来迎接他了。 “是贵人给的糖豆，可好吃啦，喏，爹爹您看……” 话没说完，小女孩就“噗”的喷出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如初听完小女孩的话，温柔的道：“看，以后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放在嘴里了，好吗？”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对着如初道：“大姐姐，你好漂亮，比那天那个姐姐还要漂亮。” 如初…… 好笑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谢谢你夸奖我。” “丫头，好好给贵人回话，不要乱说。”老汉呵斥了小女孩一句，生怕惹了如初不高兴。 “没关系的，老人家，让她接着说就好了。”如初笑着道。 小女孩甜甜的笑了，眉眼弯弯的，好像极了月初的一弯新月。 如初才发现，小女孩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那你还记得那个小姐姐的样子吗？”如初问道。 小女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就记得穿着黄色的裙子，很漂亮的纱裙，腰上系着一个白玉佩，是心形的。” “心形？” 如初心中一动，心形状的白玉佩，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那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恩。”小女孩这下点点头，极快的说道：“那天我跑去集市上，听说珍宝阁那边发糖，所以，我才赶过去看热闹，那个小姐姐正是从珍宝阁出来的，我确定。” “嗯，真乖，真聪明。”如初又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中却有了计较。 听小女孩的描述，穿着华贵，又有侍卫跟着，能从珍宝阁出来，非富即贵。 丁神医又留了几副药，嘱咐过两天再过来看看，然后几个人告辞了出来。 “公子，公子，这是几位贵人赏给小老儿的，公子，这，住着公子的宅子，小老儿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的……” 老汉不好意思的道，手中捧着顾桐和如初赏给他的银子。 萧睿推回了他的手，道：“不必客气，其实这个宅子是我之前随手买的，也住不上，老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是我们感谢才对，老人家就安心住着吧，就当，帮我看着点房子了。” “这，这怎么使得……” 老汉急忙推辞，丫头能得贵人相救已经是很幸运了，若是再住着人家的房子，那就太过分了。 如初笑道：“老人家，说不定我们还有用到老人家的地方，您就住着吧。” “哎，哎，那恩人有事尽管吩咐。”老汉急忙答应了，满脸的期盼，似乎就盼着能帮他们做什么事。 如初笑着挥了挥手，若是她不这样说，恐怕他们还不能安心的住下来呢。 不过，让他们住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前两日他们频繁的出入，肯定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探寻。 只是，小女孩说的那人到底是谁呢？ 这件事似乎需要有一条线串起来，不知这个人和皇上，还有那两位道长是怎么联系在一起？可是这条线却让他们想破头都没有什么思绪。 上一世，似乎也从来没有过这件事。 ?? 第二百章 怎么又来了? 是夜，夜色如水，有凉风轻轻拂面，比之白天的炎热，现在的天气舒服了很多。 如初洗过澡，任由立夏给她轻轻擦拭着头发，微开着窗，享受着夏夜的宁静。 “你们先下去吧，我待会再睡。” 擦完了头发，如初吩咐立夏她们几个人，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有些想不通，也睡不着。 “姑娘也早些休息。”立夏答应了，轻声退了出去，今天晚上恰是春染值夜，那个丫头也是个省心的，在外间的竹榻上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如初躺在摇椅上，怀中抱着那只赶也赶不走的猫咪，合着眼，轻轻的摇晃着，在心中将这几天来的消息，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 这时，一个轻微的响声传来，如初猛地睁开眼，只见窗户摇晃，屋中多了一个身影，正是白日里刚刚才见过的萧睿。 如初…… “怎么又来了？”如初瞅了瞅窗户，恩，又是偷摸跑过来的？ 萧睿一点也不客气的，拉过凳子就坐在了如初的身边，笑眯眯的从身后提出一个食盒来。 “喏，你看看。” 如初探身打开了食盒，上面摆着一排的小盒子，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坚果零嘴。 如初捻起一个玫瑰干塞进了嘴里。 “就是送这个？” 萧睿摇摇头：“不是。” “恩？” “啊，那个，主要是送这个。” “若是送这个，那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如初淡淡的说道。 萧睿顿时委屈了。 “阿初，我怎么才来，你就赶我走呢？” 如初…… 瞪了一眼萧睿，道：“以后不能再半夜偷偷来了，给人家看到了，又是一顿是非。” 萧睿急忙点头答应了：“我今天来，也是有别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孟浪，给如初造成了烦恼，萧睿心中有些羞愧。 “什么事？” 如初直起了身子。 萧睿道：“十年带回来消息，这两位道长是从青河方向进了京城的，进了京一直在几个道观游走，直到有一天恰好遇见了文昭帝，听说当时皇伯父是萧铎陪着，去大佛寺的，路上心中突然觉得难受，恰好两位道长路过，皇伯父给了道长的药丸，顿时生龙活虎，所以，皇伯父就将人带进了宫中。” “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让那两个人寻了空子？其实他们原本只是要在各个道观骗骗人的？” 如初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那他们这也太巧合了。” “若是这样，我们也只能说巧合，可是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我也发动了宫里的眼线，就他们回忆那两个道长入宫之后，基本上都是待在皇伯父的昭华殿或者炼丹房，可是前一段时间，却听说四公主萧恒得了急病，郑贵妃求了皇上请道长给萧恒看病，说是中了邪。” “哦，对了，就是三月三踏青时萧恒鞭打王妤之后，郑贵妃就声称萧恒是吃错了东西，误食了一种叫做南粟的东西，可是我特意去问了丁先生，那个东西在西域盛产，当地人不叫南粟，多称为笑面虎，因为花开红艳，如人的笑脸，非常的漂亮，可是人若吃多了，就会成瘾，并且性情乖张暴戾，甚至死亡。” 如初倒抽了一口冷气：“那那个丹药里面，也有这个成分对不对？” “是的，丁先生刚刚提取出来。” “而且，以往，若是宫中有什么不洁的，都是请大佛寺的高僧空见师傅去做法的……” 萧睿目光灼灼的看着如初，又补充说道。 “那么，郑贵妃舍空见大师，非要道长治病，只有可能是，萧恒误食的是丹药，而并不是什么吃食。” 如初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吃食店被抽查杀头，如初心中一阵难过。 那些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为了遮掩自己的过错，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普通百姓的死活。 “阿初，我想萧铎他们开始有动静了。”萧睿看向如初，轻声的说道，可是落在如初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她睁大了眼睛：“那么上一世太子无缘无故的谋反？” 萧睿点头，为如初的机敏赞叹。 “虽然我并没有参与，可是上一世，我和顾桐也偶尔会去太子府，皇后娘娘和太子属臣的观点好像一直都是，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本分，毕竟太子论嫡论长，都是他。” “那么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谋反呢，只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威胁，那个时候皇伯父似乎也是慢慢的有些糊涂了，可是我只顾着寻找方法祛除自己的身体中的毒素，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那个时候郑贵妃和萧铎气焰嚣张，皇伯府似乎对他们也是言听计从，太子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没有办法才起兵的。” “那就是郑贵妃和萧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了。”如初点头。 “只不过，我们重生了，好多的事打乱了萧铎他们的计划，也或者这两个道长来的正是时候？” “不对。”萧睿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两个道长出现的太过机缘巧合，你别忘了，那天正好是萧铎陪着皇伯父去的大佛寺。” 如初点头，是了，天底下也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阿初，剩下的事情，我会去查，我让十年顺着青河的线索，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们的来路，宫中风云变幻，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能提高警惕，只怕萧铎他们已经谋划了很久了。” “嗯，你放心。”如初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伤到自己。” “嗯，好。”听着如初的嘱咐，萧睿心中热乎乎的，很是受用。 回到端王府，已是半夜了。 萧睿有些后悔，说了这么长时间，都影响阿初睡觉了呢。 萧睿有些睡不着，一时想着萧铎他们惊人的谋划，一时又想着如初不知道睡了没有，索性起身，招呼千羽。 千羽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说完，千羽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萧睿嫌弃的皱皱眉：“小小年纪，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力，不就熬个夜嘛，至于这样？” 千羽…… “世子，您要说啥啊？” 萧睿鄙视的看了看他：“明天一早，去那个叫什么，就是那个最有名的脂粉斋，买个那个针对熬夜的人的妆粉，吩咐人给阿初送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感谢 千羽…… 好想装作没有听到世子的吩咐，怎么办？ 顶着两只熊猫眼，千羽又摇摇晃晃的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如初收到萧睿送来的礼物，心中还纳闷，大早上的送什么礼物？ 打开盒子，发现是妆成的脂粉，顿时哭笑不得。 “三姑娘，三姑娘……” 如初刚放下了盒子，门外有人大喊着，跑了进来。 如初抬眼看去，翠青弯着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三姑娘，请您去看看我们家姑娘吧。” 如初一惊：“怎么了？” 说着就站了起来。 翠青喘了一口气，道：“我们夫人说，姑娘刚才手动了一下。” 如初心知，吩咐立夏取了药箱子，就急忙出了门，一路往依柳园而来。 门外翠柳正焦急的踱着步，不时抬头望望外面。 见到如初的身影，翠柳顿时激动起来，提起裙子疾步跑了进去。 “夫人，三姑娘来了。” “来了，好。”郑氏说着，急忙迎了出来。 “阿初，刚刚，就刚刚我给锦儿擦手，我感觉她动了一下！” 郑氏迎出门外，见到如初，忙不迭的说道。 丁神医在颜如锦稳定了之后，就教给了颜如初一套针法，用以治疗这种长期昏迷的患者。 每隔三日，如初就会定期来给颜如锦施针，今天应该是第五次施针了。 如初上前仔细给颜如锦把脉，又看了看她的神色，颜如锦依然昏迷着，郑氏每天都会给她擦拭，翻身，按摩，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将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讲给颜如锦听。 要说伯府最近确实也发生了很多事，随着颜安然的下葬，和徐俊、徐娇移居京城外，郑氏逐渐的沉静了下来。 每天除了定时给余老夫人请安以外，就是守着颜如锦，对颜学武的管教也越发的严格了起来。 颜贞行还是经常不见踪影，郑氏也懒得找他。 倒是郑氏的侄子郑有声后来探望过几次颜如锦，提到颜贞行如今在羽林卫也是去不去的，常常见不到人影。 仔细察看了之后，如初依然摇了摇头：“三婶，锦妹妹的脉搏似乎强劲了一些，不过却没有太大变化，我还是给锦妹妹施针，回头请丁爷爷过来再调调药方子。” “哎，好，好，谢谢你了阿初。”郑氏抹着眼泪说道。 “三婶不用客气。” 如初笑了笑，然后开始施针。 一刻钟后，如初将针拔了出来，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好了，三婶，如今天气炎热，还是要多给锦妹妹擦洗，免得生了褥疮。” “哎，哎。” 郑氏满口答应着，充满感激的看着如初，示意身边的丫鬟取出一个盒子。 “阿初，这是三婶珍藏了多年的东西，三婶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不跟三婶计较，还这么帮着锦儿，真的，谢谢……” 郑氏说着，有些哽咽了。 她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为了以前和秦氏还有如初争强好胜，甚至幸灾乐祸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没想到，在她有了难处的时候，帮着她的还是秦氏和如初，还有大房一家人。 “三婶，您快收起来吧，回头给了锦妹妹，她最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了。” 盒子里放着一套碧玺翡翠的头饰，看起来流光溢彩，想来这是郑氏压箱底的东西了。 “不，若是没有你，锦儿说不定，说不定……”郑氏回头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颜如锦，眼睛里冒出了泪花。 “阿初，你就拿着吧，这是三婶的心意。” “三婶，是我该说谢谢才对，若不是锦妹妹发现了徐娇的不对劲，也不会去想着质问她，锦妹妹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我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安，三婶就别总是感谢我了，我都受之有愧。” “不，不，是三婶该说谢谢才对。”郑氏执意要将礼盒送给颜如初。 门外传来“噗嗤”一声笑。 李氏迈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蹦蹦跳跳的颜如果。 “好了，阿初，你三婶给你，你就拿着，你三婶可轻易不拔毛的，你可别错过了。”李氏捂着嘴笑道。 郑氏嗔怪的看了一眼李氏：“大嫂，瞧您说的，我那不是从前嘛。” “嗯，是，是，如今你最大方了。” 如初最终还是接过了郑氏的礼盒，如今整个伯府里，除了余老夫人还偶尔作个妖，或者提一提要去看看徐俊和徐娇以外，其他人都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了。 李氏和郑氏还能逗趣说嘴了，而且，她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给如初送东西。 今天一个金步摇，明天一叠雪花糕，反正有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总是能想起来送给如初一份，她的澜西园可是又辟了一间库房呢。 “大伯母是从哪里来的？” 如初说起了礼物，笑着问道。 “刚刚从你娘亲那里过来，想着来看看锦儿如何了。” 李氏说着，看向床榻上的颜如锦：“脸色似乎比前几日要好了。” 端详了端详，李氏点头道。 原来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闹个小矛盾，可是现在府里却只剩下了颜如初，还有颜如果了。 颜如果毕竟还小，每天要学识字、女红、琴棋书画之类的，总觉得府里空空荡荡的。 “说起来，若是没有颜安然一家，我们府里如今的光景也是挺好的了。” 李氏感慨的道。 颜如意又有了身孕了，前两天刚刚来抱了喜，说是才过三个月，大夫说应该又是一个男孩，大理寺卿夫人十分的欢喜，看颜如意亲的如同珠宝一般。 郑氏默默的点点头，她是恨颜安然一家的，可是她又失手杀了颜安然，那之后她做了很多天的噩梦，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如今，她的心中对颜安然一家也是淡淡的，两不相欠。 她只盼着颜如锦有一天能醒过来，再叫她一声“娘亲”。 又寒暄了几句，众人才离去。 颜如果随着颜如初去了澜西园，如今她更是喜欢粘着颜如初了。 谁也没有看到，颜如锦的手指轻轻的又动了一下。 又过了几日，萧睿后来也没有再传来消息，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不过，却有一个喜讯传来。 沈碧君被诊出了喜脉，忠勇侯府差人来给秦氏报喜来了。 秦氏很开心，挺着肚子转悠了好几圈，然后就将如初叫了过来，张罗了一些礼物，第二天就要回忠勇侯府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采莲 ????忠勇侯府里。 ??????????沈碧君羞答答的垂着头，嘴角止不住的翘了起来，听着小宁氏和罗氏等人一人一句的嘱咐，心中漫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抬手抚上了肚子，这里就这样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他会长大，会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会读书识字…… 只要想想，沈碧君就觉得心中充满的感恩，这是她和秦若轩的孩子呢。 秦若轩这几天被派了差事出门了，他还不知道呢，想像着秦若轩回来惊喜的表情，沈碧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三夫人云氏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哎，快坐下，快坐下。” 云氏看到沈碧君要站起来行礼，急忙嘱咐道。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小心一些，什么礼不礼的，都是一家人。” “谢三婶婶。”沈碧君还是微微屈了屈膝，才又坐了下来。 “来，看看我们琅哥儿还有我们的小瑶儿。” 似乎因为自己也怀了身孕，沈碧君更加的喜欢孩子，看着这一对双胞胎的兄妹，沈碧君都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宁老夫人笑道：“过不了多久，你也有孩子了，到时候可别挠头哭鼻子。” 一句话说的众人大笑起来，沈碧君摇着宁老夫人的胳膊，不依的跺着脚：“祖母，您就会笑话人。” 沈碧君自婚后，对宁老夫人恭敬有加，日日请安，还学着按摩，给余老夫人常常来按摩肩颈，时日久了，宁老夫人越来越喜欢她，两个人的关系也仿佛是祖孙两个似的。 秦氏和如初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哎，怎么没有通报？” 小宁氏看到秦氏和如初的时候，急忙过来搀扶秦氏，冲着小丫鬟不满的道。 “是我没让通报的，我自己能走，没关系的大搜。”秦氏忙替小丫鬟解释。 小宁氏嗔怪道：“那也是，你如今也是八个月的身孕了，万事可都要小心，身体可恢复好了？” “好了，好了，都好了呢，娘，可不得了了，您快看大嫂，都快跟您一样的唠叨了。” 说完，秦氏捂着嘴笑起来。 小宁氏瞪了一眼秦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又噗嗤笑了起来。 宁老夫人也笑道：“越大越没有样子了，这是连我开始说嘴了。” 说着，宁老夫人拉过如初，揽着她道：“还是我们阿初贴心，不像你娘没良心的。” 如初依偎在宁老夫人怀里，道：“我都想外祖母了。” 自从和秦若轩说清楚之后，如初就很少再来忠勇侯府，秦若轩大婚后，她与沈碧君见过，可是为了避嫌，也是很久没有来过了，现在看到宁老夫人，如初只觉得想念的紧。 “不过外祖母脸色极好，看样子是没怎么想我呢。” 如初又跟了一句，冲着宁老夫人皱了皱鼻子。 原本是跟宁老夫人撒娇的，可是一句话却把宁老夫人给惹得眼眶泛红。 “怎么不想阿初了，说起来，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也没来看看外祖母。” 宁老夫人知道，如初是为了避嫌，可是她就是心疼如初，心疼她如今这样太懂事，太小心。 如初急忙道：“外祖母，阿初错了，以后保证每天都来，嘿嘿，您可得管饭。” 如初怕宁老夫人的话让小宁氏和沈碧君心中不舒服，急忙插科打诨，撒娇卖乖的说道。 宁老夫人也就顺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只管来，看看能不能把外祖母吃穷了。” 屋子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双胞胎的妹妹秦雪瑶却突然哭了起来，声音还是细细小小的，秀气的脸蛋皱在一起。 “哎呀，看祖母的小乖乖吃醋了，进屋祖母都没看看呢。” 宁老夫人从奶娘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奇异的是，孩子顿时就不哭了，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宁老夫人，又看了看如初，突然就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如初新奇的看着她，满心都快被她的笑容融化了，而秦氏也迫不及待的凑道了双胞胎哥哥的身边，逗弄着，很是喜欢。 逗弄了一番，话题又回到了沈碧君的身上，秦氏刚刚从前期过来，拉过沈碧君，一点一滴的仔细问着，从吃食到补品里里外外的，将自己的经验讲了一遍。 沈碧君凝神听着，她在开心之余，心中也是充满了忐忑，如今有秦氏这样传授经验，恨不得拿个小本子给记了下来。 秦雪莹和秦雪琳听说了如初过来，相约着也过来了。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充满了欢声笑语，宁老夫人抱着双胞胎的妹妹，看着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满心的满足。 不知怎么说到了荷叶粥和荷花饼，秦雪琳就要拉着如初去摘荷叶。 禀过了宁老夫人，秦雪琳拉着如初和秦雪莹就要出门，临走还冲沈碧君使了一个鬼脸，坏笑道：“大嫂嫂如今可是不能跟着我们去玩了。” 恨得沈碧君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如今就是想去，估计宁老夫人和小宁氏也是不许的。 果然，罗氏拿起扇子扇了一下秦雪琳：“就你话多，快走吧。” 秦雪琳和如初相伴着嘻嘻哈哈的出了门。 外面已经有些热了起来。 秦雪琳笑道：“我们去三婶婶院里的荷花池吧，那可是三叔精心打造了，听说荷花都是从宫里淘过来的品种呢。” 秦雪莹却道：“三叔今天在家呢，听说是管事们在对账，万一遇到就不好了。” 秦雪琳才不听呢，拉着如初就跑远了，一边跑着，一边笑道：“管事们对账也是在前院，怕什么呀。” 如初被她拉着，没办法回头，只好也喊着：“莹表姐，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这个阿琳，总是毛毛躁躁的。 秦雪莹没办法，只好跺了跺脚，跟了上去，又打发身边的丫鬟跟云氏禀报了一声。 来到三房，因着云氏没在，只身边的嬷嬷在指挥着人将小少爷和小姑娘的衣服被子晒出来。 晚上小孩子尿的多，趁着天好，白天洗了晾晒，也好早早的晒干了拿回去去去暑气。 听到几位姑娘想要去看荷花池，就差了小丫鬟领了几人过去，又送去了茶水和点心。 荷花池就在三房西边一角，不远就是秦北风的书房了。 小丫鬟说三爷在前头见管事的，没有在，秦雪莹这才放心下来，随着她们来到了荷花池。 第二百零三章 发现 夏日的荷花池，清风拂过，宽大的荷叶随风翻动，如同一层层碧浪，赏心悦目。 秦北山这里的荷花池比起侯府花园里的，似乎荷叶要更青翠一些，荷花要开的更多一些，有白色的，粉色的，池子中央赫然还有一朵半开的红色荷花，仿佛像是羞涩的舞女遮起了娇艳的脸庞。 站在荷花池边上，一点点的清香随着风扑面而来。 “哇……三叔真是太有雅兴了，看见这一池子的荷花，我就想起了一盘盘香喷喷的荷花饼。” “琳表姐，看，那边还有莲蓬呢，可以吃莲子蜜！”如初也跟着欢呼。 秦雪莹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为何她在心中赞叹这一片盛景的时候，两个人却想着都是吃的？ 不过，不容不得秦雪莹在多想什么了，秦雪琳早拿了工具，拉着如初上了旁边的小船，正扬着手喊着秦雪莹。 “大姐，这里，这里，快过来啊！” 秦雪莹哭笑不得，提起裙子也上了小船。 罢了，罢了，今日也体会一下什么叫“暴殄天物”吧。 嬷嬷也最是喜欢姑娘们的这项活动了，此刻看着三个姑娘上了小船，嘱咐了一声“姑娘们，都坐好了。” 然后竹篙轻轻一点岸边，小船向着池中心飘去。 三个人摘得欢实，虽然这里是没有花园的湖大，可是养的是真不错，一会儿的功夫，就收获满满，而且还摘了好几枝大莲蓬。 “走了走了，还得等着拂冬去做呢。” 秦雪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久没有吃到拂冬做的点心了，莲子蜜，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下了小船，如初将手中的两枝莲蓬给了撑船的嬷嬷，剩下的给了拂冬，吩咐她先去做点心。 嬷嬷千恩万谢的走了，她家的小孙女最是喜欢吃这些嫩嫩的小莲蓬，可惜，她虽然是掌管着荷花池，也不是随便就能摘着吃的。 “哎呀！” 几个人收拾了东西要走，如初突然惊呼一声，脚下一滑，差点跌进了湖中，幸好旁边立夏伸手拉了一下。 “怎么样？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们了。” 秦雪莹急忙上前查看。 如初提了提裙子，不好意思的道：“脚下打滑了，裙子湿了……” 今日如初穿了一件浅碧色水波纹的裙子，裙角湿了一片，还淋淋漓漓的滴着水。 “我没有带衣服，两位姐姐，借我穿一件呗？” 如初嘟着嘴，来外祖母家，她可没带过衣服。 秦雪莹好笑的道：“自是可以，前天我刚做的一身，还没穿呢，送给你了，保证你喜欢。” 如初也没跟她客气，这边让嬷嬷挑了云氏的一间屋子，去换衣服。 秦雪莹则和秦雪琳在花厅里喝茶等着。 秦雪莹的贴身丫鬟挽书没一会就将裙子送了过来，是一袭莲青色滚雪纱裙，如初换上了衣服，除了腰间稍微有些松以外，倒是刚刚好，整个人清爽干净，又透露出一点俏皮来，难怪秦雪莹说如初一定会喜欢。 嗯，如初已经很久不穿那些艳红大俗的衣服了，整个人的气质也提升了不少，眉眼清透了起来，更显得突出，就连余老夫人也曾不止一次的感叹，这三丫头是越长越好看了。 立夏将如初的旧衣服包了起来，跟着如初出了门。 抬头就看到秦北风脚步匆匆的往书房走去。 “三舅舅……” 如初扬声喊了一声，秦北风似乎没有听见，推门进了房间，神情严肃。 如初好奇心顿起，从来没有见过三舅舅这样子，她轻手轻脚的凑到了门边，扒着微开的窗户缝向里看去。 只见秦北风将博古架上放着的一个玉碗扭了扭，书房的书架子缓缓的移开，露出了一个小巧的，仅能一人进出的门来。 如初震惊，不仅仅是因为书房里还有个密室，她很奇怪什么事需要三舅舅去密室里，他不是只管着家中的生意往来的吗？ 想了想，如初示意立夏先去花厅，告诉秦雪莹她们，她还要更衣，让她们先回宁老夫人的泰和院那里。 立夏点头离开，如初跟着进了书房，学着秦北风的样子，也上前端着玉碗扭了几下，书架子再次缓缓的移开。 如初低头走了进去。 里面先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墙上隔不远就挂着一盏油灯，勉强能照亮往前走的路。 如初顺着甬道，走到了底，左转是一扇门，门关着，有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三爷，大爷让小的回来禀报，北疆似乎在储备军粮。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大批的运进了北疆，在边境上被大爷截获，如今虽然他们的粮食被毁，可是大爷心中不安，请三爷探查北疆的运粮路径。” 秦北风的声音响起：“这北疆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又是练兵，又是运粮，难不成他们还敢攻打我们大秦不成？” 另一个声音又道：“北疆似乎从去年就开始动作频频，而且这次截粮，北疆的俘虏说话嚣张，似乎我们大秦马上就在他们囊中了一般。” “对了，大爷还给三爷带了一封信。” 那个人说完，将信双手捧给了秦北风。 秦北风接过信打开，仔细读了起来。 读完信，秦北风将信封一掌拍着了桌子上，声音愤愤的道：“嘿，小爷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自认也是聪明伶俐，怎么这个奸细就摸不到踪影？” 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三爷，还是在说上次那两个人的事吗？小的后来回去又想了想，他们既然能打扮成道士，会不会就是真的道士呢？” “你当我没有查过吗？&&的，我都快把京都的道观查个底朝天了，也没有这两个人的踪迹。” 道士？ 如初心中一动，抬手敲了敲门。 “谁？”里面秦北风警惕的一跃而起。 他这个地方已经够隐蔽了，谁会发现？ 门被轻轻的推开，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来。 秦北风看到如初顶着灿烂的笑脸推门进来，心中的警惕放了下来，可是怒意顿时升起来。 “胡闹！你怎么进来的？” 如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门……”秦北风气结：“不可能，我明明关好了的。” 如初又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向秦北风笑道：“哦，那可能是被风吹开了？” 反正她知道，秦北风也不会打她。 第二百零四章 画像 秦北山确实也拿她没办法。 看着如初无辜的笑脸，秦北山只好上前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好了，不要胡闹了，出去吧，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这里，知道了吗？” “恩恩。”如初点头如捣蒜，然后很真诚的看着秦北山，道：“可是，三舅舅，你们刚才说的道士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偷听？”秦北山咬着牙说道。 他一向自诩谨慎小心，怎么就被这丫头给钻了空子了。 “没有偷听，就是恰好听见了。” 如初笑着摇了摇秦北山的手：“三舅舅，您就告诉我吧，我觉得你们说的这个人，我见过。” “什么？你见过，你怎么见过？” 秦北山惊讶的说道。 他们毫无头绪的人，怎么到了如初这里就这么简单了？ 秦北山摇了摇头，道：“好了，收起你的好奇心，舅舅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回头带你玩。” 秦北山以为如初是为了骗他说出这个事情，所以一边推着她向外走，一边说道。 看来，还是要换个地方了，保不齐这个初丫头就会带着小姐妹捉迷藏什么的，太不靠谱了。 如初背靠在了门上，喊道：“三舅舅，我不是小孩子啦，我知道很多事情的。” “喏，他，就是他，我认识的。” 如初看秦北山怎么也不相信他，就指着屋子里那个人说道。 也恰好，那个人正是从前如初救过的少年，以后会成为萧睿的左膀右臂的龙威将军。 “即使不得已而为之，也不要失了自己。”如初盯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说道。 少年浑身一震，满目惊讶的看向如初。 “是，是…您是？” 如初笑着道：“是的，就是我。” 少年闻言，惊喜万分，上前一步，倒头就拜倒在如初的面前：“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恩人，我找您可是找了很久了。” 少年虎目里不知不觉就含了泪花，是她将自己从那个泥潭里拉了出来，若是那天没有如初的帮助，他挨打还是小事，失了心性，或许他可能如今就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而已，哪有如今的成就。 “你就是这小子的恩人？”亲北山也惊讶了。 上一次，少年几个人追踪那两个奸细回京，当时还给他描述了恩人身旁的丫鬟的样子，当时他只是觉得像是如初身边的丫头，可是却没有仔细想，后来帮着少年也打听了几次，似乎这个人就是巧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意的地方，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如初！ “快起来吧，这下知道我能信任了吧，快快将你们刚才的事情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如初冲着少年甜甜的笑道。 少年…… 怎么感觉恩人认了自己，就是为了从自己嘴里套话呢…… 少年抬头又看向秦北山。 秦北山无奈的看向如初：“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好奇心就这么重呢，这是涉及到军事机密了，不能跟你说再多了，好了，好了，你走吧赶紧。” 如初控诉的眼神看向少年，少年欲言又止，他是真的不想第一次认了恩人，就要隐瞒他，可是上一次的军棍他还记得，他得说纪律。 如初知道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孩子，于是佯装生气的跺了跺脚道：“那好吧，你们要是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们宫里有两个道士，跟你们这个挺像的。” 说完，如初拉开门就要走出去。 “哎，等一下，什么叫挺像的啊？” 秦北山急忙将如初拉了回来，心急的问道。 他虽是江湖朋友众多，可是唯独宫里实在是插不上人手，好容易安排进去两个眼线，也不过是在边缘的小人物，根本不知道宫中的事情。 如初扭头，嘿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道：“那我们坐下仔细说说吧。” 秦北山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臭丫头，耍诈。” 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顿时眉开眼笑的凑了过来，能不瞒着恩人，他心中舒坦了许多呢。 恩人就是聪明，说起来恩人看上去也没比他大多少岁，可是就是比他聪明了许多，难怪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秦北山也一改往日对如初的看法，从前只觉得是个小丫头，吵闹着要珠花和好吃的，可是今天这短短的一刻钟，将人的心思拿捏的极准。 “来，说说，你觉得宫中的道长跟这两个人相似？” 听闻文昭帝是请了两位道长，不过秦北山却没有往哪里想过，若是宫中的两位道长真的是北疆的奸细，怎么这都半年了，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或者异常？ 如初拿起桌上的几幅画像，仔细端详了，指着其中的几幅道：“这几幅是一个人，那几幅是另一个人。” 秦北山点头，眼中放出异彩：“呵，没想到阿初眼光这么准？” 这几幅画像是少年几个人一路追踪，根据住店或者打尖的茶摊等人的描述画出来。 每一次都是画了装束和妆容的，所以少年几个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秦北风专门请了人将画像送去了江湖上人称妙手丹青的杀人书生柳青云那里，花了很大的人情，才将几幅画复原整合出了一个简单的画像。 可是，根据这个画像，秦北山也找了很久，似乎从这两个人一进了京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如初抿嘴笑道：“可能你们不太注意，我画花样子的时候，对于细节方面要求比较严，三舅舅您看，这几幅画人的眼睛这里，这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易容术最重要的是改变人的外在表象，比如眉毛的粗细，皮肤的白黑或者脸庞的胖瘦，可是眼睛的基本轮廓他是很难改变的，我也正好就是通过这些来观察一个人的。” 秦北风拿起几幅画和柳青云给他得简画做了对比，欣喜的道：“还真是，阿初说的没错，可是我们只知道这个轮廓，若是想要找人，也是大海捞针呀。” 秦北风举着画像，冲着如初笑道：“阿初，你看这个，可跟你说的两个道人一样？” 如初却突然灿然一笑：“嘻嘻，三舅舅，您先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找他们，我才好判断到底像不像。” 秦北山扶额。 这个臭丫头，还在这里等着他呢。 第二百零五章 奸细 不过，秦北山也没有太犹豫，就将发现两个北疆的奸细，然后少年几个追踪，一直到现在他寻找毫无线索，简单跟如初说了一下。 末了，严肃的叮嘱道：“今天这事，出了这扇门，你就全忘记了，知道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 “知道啦，三舅舅，不过，我觉得以后您还会让我来这里的。” 如初嗤嗤的笑道。 秦北山瞪了瞪眼：“好了，知道你聪明，快说吧。” 少年在一旁，更是星星眼的一直望向如初，哇，恩人好厉害，好聪明的样子啊。 如初也不再卖关子了，收回了脸上的笑容，道：“若是这样，那宫中的那两个人很可能就是这两个奸细。” 如初取过纸笔，然后将宫中两个道士画了出来。 虽然与画像的人看着长得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如初将两幅画像举了起来，道：“你们仔细看，这两幅画像上，人的脸庞不同，可是额头、鼻子和眼睛，包括嘴巴的形状一模一样。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同一个人！” 秦北山仔细盯着画像，越看越觉得两幅画像人相似。 “可是，恩人，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呀？” 少年不解的问道。 如初看向少年，道：“是的，这只是推断，所以我才一直问你们，你们要找的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以及目的，若是北疆的奸细，那可能就对了，他们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一直在行动，我们却没有察觉。” 说完，如初将袖子中的瓷瓶取了出来，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这几天的发现告诉了秦北山和少年。 萧睿到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消息，若是有秦北山和少年，包括远在边疆的秦北风的联合，那么他们的胜算就大的多了。 秦北山听完，顿时震惊了，他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原来如初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若是这样，那这条线就连了起来，北疆的奸细到了京城，通过了一定的途径，进入到了宫中，取得了文昭帝的信任，可是却一直在给文昭帝下毒，难怪他们如今又是练兵又是屯粮，想来就是等着文昭帝驾崩，好趁机开战。 那么，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他们进宫联络的又是谁呢？ 虽然如初在心中认定了萧铎可能就是那个联络人，可是并没有说出来。 她是重生一世的人，所以知道萧铎是怎么的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可是秦北山他们却不知道，毕竟文昭帝疼爱萧铎也是人尽皆知，太子如今也没有改立，文昭帝死了对萧铎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怎么样，理清了这条线，剩下的就好办多了，秦北山心中还是开心的。 不过，转念，秦北山却突然眉头一皱：“你说萧睿和你一起去的？什么时候？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你们还没有成婚，这小子就迫不及待了？” 哎呀，糟了，只顾着和三舅舅理顺线索，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那个，那个，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表姐她们该着急了，我走了，走了……” 说着，如初急忙跳了起来，提起裙角就飞奔了出去。 秦北山咬咬牙，恩，迟早他得找萧睿算账去。 萧睿正在书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莫名的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千羽抓起一件披风，就给萧睿披到了身上，一边还唠唠叨叨的说道：“世子，您看您，不让您开窗户，您偏不听，看，又着凉了吧？您说，您如今也是有婚约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嘚啵嘚啵嘚啵…… 萧睿等了有一刻钟，就听着千羽从着凉说到了不爱惜自己，又说到了婚约，然后说到婚房布置，如何讨颜姑娘欢心…… 十年和柏乔原本在书房外面的，如今两个人已经捂着耳朵，呲牙咧嘴的跑到了对面的墙角。 恩，宁愿在这里挨着太阳晒，也不能再听千羽叨叨了，千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有向莲蓉嬷嬷发展的趋势。 正说着，莲蓉嬷嬷迈步走了进来。 “咦，两位大人怎么在这里？”莲蓉嬷嬷诧异的问道。 “是嬷嬷过来了吗？快进来。” 萧睿急忙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终于能摆脱了千羽的魔咒了。 “哎，来看看世子。” 莲蓉嬷嬷慈爱的笑着说道。 自从莲蓉嬷嬷来了以后，世子的院子里，风清气正，丫鬟们伺候的也尽心。 千羽也跟着萧睿从门里出来，向莲蓉嬷嬷抱怨：“嬷嬷，您快管管世子吧，您看他都快着凉了，也不听劝。” “着凉？”莲蓉嬷嬷脸色一变，伸手就摸向萧睿的额头。 萧睿苦笑不得，他得个子高，一变陪着笑说着“嬷嬷别听千羽瞎说”，一变微微蹲下了身子，就着莲蓉嬷嬷的手让她试试额头的温度。 莲蓉嬷嬷将萧睿赶紧搀了起来：“世子，折煞老奴了。” 萧睿笑着将莲蓉嬷嬷引到座位坐下，道：“是嬷嬷辛苦了才对。”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世子早早的将世子妃迎娶回来，嬷嬷就高兴。” 萧睿忍不住就咧嘴笑了起来：“快了，嬷嬷。” 那天丁神医给文昭帝把脉之后，严肃的叮嘱他要严格饮食，按时吃药。 文昭帝当时就笑眯眯的道：“朕还要等着和睿儿的侄媳妇茶呢，没大碍的。” 说完，文昭帝就吩咐礼部看日子，着手准备萧睿的婚礼。 已经忙的底朝天的礼部尚书，在接到文昭帝的旨意后，反倒彻底放了心了。 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的大婚就近在眼前了，原本他还想着端王世子要往后拖了，现在好了，一个是忙，两个也是忙，忙完了放假！ 四皇子被赐婚以后，没多久，文昭帝就将太子和三皇子的赐婚旨意下了，太子妃依然出自季大学士府上，不过是换成了季二姑娘季语柔，太子侧妃两名，分别是礼部尚书嫡女和大理寺少卿嫡次女。 季大学士一府两两个王妃，尤其还出了太子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三皇子妃倒是没有超出众人的预计，是宁远侯府的嫡女沐元瑾。 而三皇子侧妃正是那天在宫中的花宴上表现出众的吏部侍郎府二姑娘。 颜如玉却只封了一个良娣。 虽然颜如玉很是不满，偷偷的又摔坏了一套汝窑茶杯，可是人前却也只能扬起笑脸。 第二百零六章 荷叶伞 余老夫人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却还是高兴的。 颜如玉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若是没有封号，那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待着了。 现如今还封了一个良娣，不错了，若是以后三皇子登基，那……可至少是一位贵人的。 余老夫人原本凉掉的心，又热络了起来，张罗着给颜如玉送东西。 颜贞和在外面端着笑脸，一一向道贺的人拱手道谢，回到家，听说余老夫人又闹腾着给颜如玉送东西，顿时黑了脸，去了寿安堂，等颜贞和从寿安堂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李氏急忙上前，看到颜贞和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老夫人说要送，你就送去，又花不了多少钱，没得还惹她不高兴，再说，你就这样放任如玉在宫中不管，别说其他人，三皇子也会不满的吧？” 颜贞和却一边洗漱一边说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李氏被颜贞和堵住了话，心中郁闷，转身走了。 不是她想管，实在是颜贞和这么做，太明显了，外面已经有人说她这个嫡母在中间搅和，她也顶了很大的压力了。 再说，如初从秦北风的密室里赶紧跑出来，才放缓了脚步，心中默默的念叨，萧睿啊萧睿，我可不是故意的，要是三舅舅找你，你可得撑住！ 宁老夫人院子里，点心已经出炉了，如初还不见踪影。 秦雪莹和秦雪琳左等右等，只好派丫鬟们出来寻找，立夏也是心中不安，跟着出了门。 就见到如初顶着一枝硕大的荷叶，身穿莲青色的长裙，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手中还举着一只超级大的莲蓬，快要遮住了她半个脸了。 立夏哭笑不得的看着如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去采莲蓬了呢。 秦雪琳从屋子里看到如初这个样子，忍不住爆笑出声。 惹得众人也好奇的纷纷张望，均被如初给逗笑了。 宁老夫人拍着炕，笑着道：“这个促狭的丫头，怎么想着去顶着荷叶当伞了。” 罗氏也笑着拍着云氏的肩膀：“哎吆，三弟妹，你回去可要对着你的荷花池哭上一阵子了，别说这些点心，这阿初还不定怎么祸害了呢。” 云氏也被如初逗得笑不拢嘴，道：“阿初开心就好。” 只有秦氏无可奈何的摊开手，叹气：“怎么我家温婉的阿初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一句话，可把众人的笑声又逗了出来。 如初从前可称不上温婉，那小时候来了忠勇侯府也是爬上爬下的，没得安生，只近两年似乎才沉稳了许多。 嗯，只是似乎沉稳，沉稳的贵女们都是打伞的，就是那种画着漂亮的花样子的油纸伞，拈着个小手绢，袅袅娜娜的。 如初进了屋子，将手中的硕大的荷叶给了立夏，就举着莲蓬笑道：“外祖母，看，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够着的。” 一副得意洋洋的，等着人表扬的样子。 “嗯，乖，外祖母看到你的孝心了。” 秦雪琳“咯咯”的笑起来：“阿初，你耽搁了这么久，就是去采荷叶去啦？” “没有呀，这是莲蓬，琳表姐，你看什么呢，喏，你尝尝，清甜清甜的。” 说着如初从中取出一枚莲子放进了秦雪琳的嘴中。 一股清香顿时在嘴中溢了开来。 “嗯，真好吃。”秦雪琳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表示。 如初这才将莲蓬给了身边的丫鬟，没一会儿就剥了慢慢的一盘子上来，众人尝了尝，别说，还真是好吃。 沈碧君正是食欲不振的时候，也是多吃了两个。 当然，她也没说，还吃了一个荷花饼呢，全都是因为阿初在，似乎空气中也充满了欢快，不知不觉就吃了东西了。 身旁的丫鬟樱桃和青果两个人目光灼灼，恨不得抱着如初亲两口，她们家夫人可是好几天没有吃这么多东西了，吃了就吐，辛苦的很。 如初姑娘可真是可爱！ 回到安远伯府，如初就招来暗影，将她和秦北风的对话告诉了萧睿。 当然，她是没好意思嘱咐萧睿的，想来萧睿可以应付得了秦北风的刁难的吧…… 萧睿听闻暗影的禀报，眉头一挑，示意自己知道了。 忠勇侯府暗卫森严，所以如初去忠勇侯府，暗影是从来没有跟着去的。 萧睿也只知道如初传递给他的这些消息，不过，这却是最好的消息了。 若是这两个道长是北疆的奸细，那么他们除了毒害文昭帝，一定还会做些什么的，这样也好，不怕他们有动作，只怕他们不行动，这样也好找出他们在宫中的联络人。 不过，其实他已经有了头绪，那个乞丐老汉家的小女孩的话，以及两个道士出现的巧合，都让萧睿心中起疑。 萧睿吩咐十年通知了宫中的眼线，这才放下心来。 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了。 不过，萧睿想了想，还是出了门。 饕餮居，萧睿坐在最里面的雅间里，喝着茶等着秦北风。 作为小辈，他不能等着秦北风出招吧，嗯，得先讨好了秦北风才行啊。 这时，外面小厮却突然推门进来，道：“世子，外面一位公子说，请您移步去街对面的好来茶馆。” 萧睿挑眉，不过还是起身走了出来。 出了饕餮居，转个角，就到了繁华的大街，好来茶馆就在街角的正对面，青色的布帘，上面一个大大的茶字。 萧睿抬脚就要往茶馆走去，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听一个女子尖声道：“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萧睿举目，只见不远处人群里，一个女子被几个穿着蓝色布衫的男子拉住，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旁边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女子绝望的挣扎着，抬眼望见萧睿，张嘴一下子咬到拉着她的男子手上。 男子“啊”了一声，手不由的缩了回去。 女子趁机跑向萧睿，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攥住了他的衣摆，抬起头哀求：“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吧，求求您……” 女子苦苦的哀求，大大的眼睛里泪水扑簌簌就落了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几个蓝色衣衫的男子追到了萧睿面前，却停住了脚步。 “世，世子……” “认识？你们是哪家府上的？” 萧睿挑眉，开口问道。 几个蓝色衣衫的男子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支支吾吾的道：“奴才是，是勇国公府，府上的。” 第二百零七章 拦路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萧睿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问道。 那个回话的人，倾了倾身子回答：“是我们家少爷昨天在街上，看到她卖身葬母，就买了她，可是这个丫头第二天却后悔了，我们少爷让我们将人绑回去。” 女子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将我娘亲扔在了乱葬岗，并没有替我安葬娘亲，可是却想霸占我，我只好偷跑了出来，公子，我娘亲如今还在乱葬岗上，无人收尸，我是要去葬了娘亲的，可是他们却要将我绑回去，我，我不能跟他们回去，求公子救救我吧……” 周围有大胆的，顿时“哦”了一声，啧啧道：“人家是卖身葬母，母没有给人家葬了，就想将人霸占了，啧啧……” 萧睿看向那几个人，道：“既然你们少爷也没有替人家葬了母亲，那这买卖就不算成，这位姑娘，是让他们替你葬了母亲，你再跟他们回去，还是就此罢休。” 女子摇了摇头，眼泪汪汪的看向萧睿：“公子，小女子不能再相信他们了，我宁愿自己去将母亲草草下葬，也不再跟他们回去了。” 萧睿看向几个蓝衣男子：“既然如此，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少爷去吧。” “这……”几个人有些迟疑，按照少爷的脾气，明显是看上了这个小娘子了，就这样放了人，他们也没法交代啊。 萧睿笑道：“就说是我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想来你们家少爷多少也卖我点面子。”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拱了拱手告退了。 女子惊喜的连连给萧睿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睿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千羽手中拿过了一个钱袋子，递给女子：“姑娘快起吧，拿着这些，好好去安葬你的母亲吧。” 萧睿有心中有一些怜悯，人死都不能入土为安，还要遇上这样糟心的事情。 女子双手捧起了钱袋子，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她重重的向萧睿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公子，既然公子出钱，那小女子就是公子的人了，以后小女子愿为公子为奴为婢，侍奉前后，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秦北风在对面茶馆的二楼上，轻轻推开了一扇窗户，望了出去。 此刻，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冷哼一声，对着后面的人道：“又是一个多情公子痴心女子的故事。” 后面的人摇了摇扇子，嗤笑一声：“不是你预想的吗？生什么气！” 秦北风哼了一声，心中还是难平。 而萧睿，在听到女子的话后，抬头向着茶馆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北风急忙后退了一步，隐到窗子后面。 萧睿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扶起了女子，笑道：“好叫姑娘知道，我家中婢女成群，暂时不缺伺候的人。” 女子被萧睿温柔的扶起，脸色微微红了，羞答答的垂着头，此刻听到萧睿这样说，猛的抬起头，惊愕的看向萧睿。 “公，公子，小女子不是，那个，小女子可，可以侍奉公子的……” 女子说道后来，有些羞涩，声音压低，说完，抬眸飞快的看了一眼萧睿，又急忙垂下了头，似是有意无意的，将雪白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 萧睿收回了笑容，正了脸色道：“姑娘，我心中已有中意之人，而且，已经向她保证，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姑娘，还是拿着银子去安葬母亲吧。” 说完，萧睿一刻未停，抬脚就向茶馆走去。 千羽跟在身后，鄙夷的看了一眼女子。 啧，还想占他们家世子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差他们未来的世子妃远了，啊呸，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千羽悄悄给自己一个小嘴巴子，心中暗暗的骂自己。 “哎，公子……” 那名女子再次惊愕的抬起头，抬手想要拉住萧睿，可是却扑了一个空，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萧睿走远了。 周围的人群散开，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端王世子口中说的是谁啊？是他那个赐婚的人吗？” “是吧？要不然怎么会赐婚呢……” 另一个迟疑的道。 而旁边又有人凑上来：“哎，我可听说了，这未来的端王世子妃，那模样，啧啧，可是天仙一般。” 开始说话的人恍然大悟：“难怪端王世子看不上这普通的女子……” “哎，那位颜家三姑娘还真是命好呢……” 随着众人口中议论，刚才楚楚可怜的女子，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秦北风在二楼上看到萧睿向茶馆而来，急忙抬手关上了窗，转身坐在了座位上，装作悠然的喝着茶。 旁边的人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秦北风瞪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却放松了下来，抬手倒了一杯茶，道：“他来了。” 旁边的人微挑了眉：“没有带人？” “没有。” 秦北风话音落，门外小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公子这边请，就是这里了。” 门被打开，萧睿举步走了进来。 秦北风起身，就要行礼：“给世子见礼……” “哎，给三舅舅见礼，三舅舅折煞我了。” 萧睿急忙拦住了秦北风，又向秦北风拱了拱手行礼。 “这位是？” 萧睿看到旁边面生之人，一身青袍，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似乎是前朝书法大家时年的真迹，不过，此人通身没有贵气，倒是举手投足，尽显风流潇洒。 秦北风觑了一眼旁边之人，道：“这位是江湖人称妙手丹青的杀人书生柳青云。” 说完，秦北风又补了一句：“我自小闯荡江湖，朋友也多是江湖中人，世子可别见外。” 萧睿忙摆手：“三舅舅说笑了，江湖中人恣意潇洒，是我们这些人比不得的。” 说完，萧睿又向柳青云行了一礼：“久仰先生大名。” 柳青云倒是对萧睿的印象不错，回了一礼，道：“不若我们坐下说话。” 几个人这才坐下，千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自行秦北风求了柳青云给他绘了画像之后，柳青云就缠上了秦北风，一定要来京城见见，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到底出自谁手。 柳青云琴棋书画精通，看人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秦北风正好就叫上了柳青云。 一来看看萧睿对待江湖中人的态度，二来嘛，让柳青云出马考考萧睿。 哼，配他们家阿初这样的奇女子，没有几斤几两的，那可是不行的。 第二百零八章 过关 自从上次如初在暗室里将画像看透之后，秦北山就对如初刮目相看了。 再说，如初后来的分析清晰又透彻，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个闺阁女子能做到的。 众人坐定，先是将各自手里的信息分享了一下，毕竟只靠如初简单的传达，还是没有坐在一起分析要来的清楚。 宫中这两天也有消息传了出来。 郑贵妃这几天很安静，可是，萧睿的暗线却还是发现了她和那个年轻的道长偷偷见了一面，说了什么不太清楚，郑贵妃很是警惕，据宫中的人道，那个年轻的道士似乎也有些功夫，他稍微靠近了一点，那个人就警惕的望了过来，幸好他们选的是靠近冷宫的一个偏殿，有一只野猫恰好经过，才混了过去。 至于萧铎，似乎一直在书房读书，照这样看来，似乎宫中的那个联络人应该就是郑贵妃了。 “可是我却始终怀疑，那天皇上见到两个道士的机会太过巧合，而且萧铎当时也在场。” 萧睿说完，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秦北山点头：“若是联络人是郑贵妃，那么她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呢？不过就是为了萧铎能够当上太子，这件事，萧铎应该也是知情的，只是如今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并不清楚而已。” 柳青云笑道：“我倒好奇，这两个道士易容术已经不错了，难不成功夫也很厉害，若是这样，那可是难缠了。” 秦北山：“你就惦记那个易容师！” 柳青云翻了一白眼：“那是，若不然我来干嘛？我告诉你，不管最后你们干嘛，这两个人给我留下！” 秦北山无语，又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柳青云却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哼了一声，扭向了一边。 秦北山无奈。 萧睿看着他们两个递眼色，心中一动，立即起身笑道：“三舅舅，若是宫中有什么消息，我还向三舅舅禀报，只是，我要怎么联系您？” 毕竟萧睿要是天天去忠勇侯府，也不是太方便，也太打眼了。 秦北山道：“这个茶馆就是我的，若是想要找我，告诉前头老徐即可，那，找他也行，他天天在这里鬼混。” “胡说，我明明很忙的。” 柳青云张嘴就反驳道。 萧睿笑道，向两个人拱了拱手：“我就先告退了，以后再来拜访三舅舅和柳先生。” “哎，好，好，小伙子不错，以后来喝茶！” 柳青云眉开眼笑的挥了挥手。 萧睿就退了出来。 屋里，秦北山气急败坏的道：“你这个人呀，脑子坏了不成，让你来干嘛的？” 柳青云却丝毫不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你心里还没个底？怎么，这个颜值还不过关？” “这怎么是颜值的事情呢？” “那看什么？智慧？心计？身手？” 柳青云白了秦北山一眼：“那个不过关？还有我考？” 秦北山无语，这那个似乎也不错。 “那你最擅长的琴棋书画，怎么也得来一个吧？” 秦北山憋了一会儿，憋出这样一句话。 柳青云正在喝水，闻言顿时喷了出来，他指着秦北山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以为是考花魁呢！” 秦北山…… 赌气转身走到窗边，突然想起来什么，吩咐外面：“去唤星移过来。” 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女子推门进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 若是萧睿在这里，定会惊讶。 进来的正是刚才街上卖身葬母，拦住萧睿救命的那个女子。 “我问你，刚才萧睿怎么跟你说的？” 叫星移的女子抱拳道：“刚才那位公子只给了卑职银钱，卑职按照公子吩咐的，引诱各位公子，说可以近身侍奉，可是他却告诉卑职，他心中已经有了中意之人，而且已经跟那人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别人了，说完，那位公子就走了。” 秦北山：“好，你退下吧。” 星移告退出去了。 柳青云这下挑着眉毛，笑道：“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北山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哼，算他小子知趣。” 门外，京味斋前，萧睿提着包好的蜜饯，听着十年禀报：“公子猜的不错，那名女子后来去了茶馆，正是进了三舅爷那间屋子，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三舅爷后来和柳先生出来，脸色看起来不错。” 萧睿笑了笑，道：“果然如此，走，安远伯府。” 十年答应了跟在后面。 嗯，世子天天找借口溜达去安远伯府，也不知道人家烦不烦他。 琅华殿。 萧恒窝在软塌上，从上次宫宴之后，她大多时间都是一个人窝在宫里。 郑贵妃款款走了进来，看到软塌上小小的一团的萧恒，心中一阵心疼。 “恒儿，小心着凉。” 郑贵妃拿起旁边的毯子，给萧恒盖了盖，虽然是夏天，可是屋子里到处放着冰盆，郑贵妃刚一走进来，还觉得凉飕飕的。 “南杏，给公主盛碗燕窝粥来。” 郑贵妃吩咐着，看看摆在外面的吃食，郑贵妃就知道，萧恒又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段时间以来，她瘦了很多，曾经英气的脸如今只剩下了巴掌大，下巴尖尖的，反倒有一种病弱的美丽。 南杏将燕窝粥端了上来，郑贵妃示意她下去，然后亲自端起燕窝粥，舀起一勺送到萧恒的嘴边。 “恒儿乖，吃点东西。” 萧恒只呆滞的望着窗外刺耳的日光。 郑贵妃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玉碗。 “恒儿，”郑贵妃将萧恒的脸双手捧住，转了过来：“不要这样，我们有的是以后，知道吗？” 萧恒点点头，只说了一句：“母妃，我在等着呢。” 郑贵妃眼睛一酸，急忙道：“好，好，母妃懂得，时间不会太久了。” 郑贵妃想起前几天，年轻道士传给她的话，可恨秦北山，若不是他，现在他们已经成功了。 年轻道士阴恻恻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贵妃娘娘，如今只好劳烦三殿下将我们的粮草想办法给补上了，否则，我们大家都落不了好。” 郑贵妃虽然有些不满年轻道士的语气，不过想想未来，点头答应了。 如今只等着铎儿了，虽然皇上如今在差事上有些打压铎儿，可是毕竟铎儿在户部也打理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人手的。 郑贵妃只要想想以后的日子，就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动力。 第二百零九章颜如锦醒了 如初这几天很是平静，嗯，只除了萧睿又在街上深情款款的，树立了他好丈夫的形象，让温晗她们几个闹腾着让她管饭，才能抚平她们心中的羡慕嫉妒。 如初咬牙切齿了一番，到底是约了几个人小聚了一番，当然她们最期待的还是拂冬的厨艺。 嗯，吃到拂冬的新菜，比见到她要开心的多了。 最让人开心的是，颜如锦醒了。 那天正好是如初去给颜如锦施针的日子，如初原本想着，若是颜如锦再不醒过来，那就需要丁神医再过来给看看了。 郑氏从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如今，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 颜如锦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脸颊深深的凹了下去，只靠着每天人参汤和燕窝粥喂着，否则只怕人还没醒过来，已经生生的熬坏了身体了。 如初收了针，正要告辞，想着请丁神医过来，突然，眼尖的春染发现颜如锦的手指动了。 “动了，动了，姑娘，动了。”春染指着颜如锦的手激动的说道。 郑氏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顺着春染的手指看向了颜如锦，只见颜如锦的手指又轻轻的动了动。 “锦儿，锦儿……” 郑氏激动的扑在床榻边，一声声唤着颜如锦。 颜如锦的手又动了动，然后随着郑氏的呼唤，眼睛颤了几下，睁了开来。 “娘……” “哎，哎，锦儿，娘在呢，在呢，你终于醒了，娘都担心死了……”郑氏激动抹着眼泪，一眨不眨的盯着颜如锦，生怕下一秒她又睡了过去。 如初上前，替颜如锦把了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锦妹妹终于醒了，若是你再醒不过来，我真的还要请丁爷爷过来了。” 放下了这几天心中的忐忑，如初笑着说道。 颜如锦长时间的没有说话，一时声音有些哑。 翠青端过水，将她的嘴唇润了润，颜如锦舒服了一些，她将目光转向如初，吃力的说道：“三姐姐，徐娇要害你，小心……” 说了不到一句话，颜如锦又开始吃力起来。 如初急忙按住了她的手，眼圈有些红，她没想到颜如锦一醒来，还惦记着告诉她徐娇的阴谋。 “锦妹妹，谢谢你，徐娇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她和她的哥哥现在都不在府里了，你放心吧，只好你能好起来，我就放心了。” “是，是吗？”颜如锦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郑氏。 “娘，我睡了…很久吗？” 郑氏擦了擦眼泪，自从颜如锦醒过来，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锦儿，只要你醒过来，娘就高兴了，不要多说话了，娘知道，是徐娇害了你，还要害阿初，不过，现在都好了，只要你能好起来……” 颜如锦点点头，她也很累了，看了周围一圈人，又闭上了眼睛。 “锦儿，锦儿……” 郑氏心慌的喊了两声，怕颜如锦又是昏迷了过去，急忙拉过颜如初：“阿初，你看看，锦儿这是怎么了？” 如初检查之后，笑道：“三婶婶，锦妹妹只是睡着了，您就放心吧，丁爷爷不是说了吗？只要能醒过来，就一定会没事的。” “哎，哎，那……”郑氏又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迟疑的看向如初。 如初抿嘴笑道：“明天我就去请丁爷爷过来看看，调整一下药方子。” “哎，哎，谢谢你阿初。”郑氏这下是真的高兴了，拉着如初的手，一直说着谢谢。 经历过失去女儿的那些痛苦，她觉得现在一切都值得。 第二天，颜如锦又醒了一会儿，如初果真去请了丁神医过来。 丁神医仔细的检查过后，道：“可以的，病人的求生欲望也很强，只要好好调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随后，丁神医又调整了药方，施针却是不必了，只要能吃些东西，会好的更快。 “不过，”丁神医有些欲言又止。 郑氏紧张的看向丁神医：“怎么了，是哪里不好吗？” 丁神医道：“不是，不用紧张，只不过她的头部有一小块的淤血还未散开，我加了活血化瘀的药，希望可以有帮助，其实这已经不影响她了，只要以后不做剧烈的运动，或者再次磕到头部，应该问题不大。” 丁神医说的轻松，可是郑氏却后怕的很，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若是，若是一直散不开？” “即使散不开，也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受伤，若是再磕碰到，可能会有影响。” “那，那就是治不好了是吗？”郑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最坏的情况在她的脑海里转了又转，她的孩子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听神医的意思，这怎么像是一个隐患一般，会一直存在。 丁神医理解她的这种心情，这也是他欲言又止的原因，不过还是耐心的讲解道：“不，不能说治不好，只是要多喝一段时间药，看看淤血散的情况，另外就是保护好自己。” 郑氏点点头，声音哽咽，郑重的向丁神医屈膝道：“多谢神医的救命之恩，谢谢。” 若是没有丁神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颜如锦昏迷的这些日子。 随后的几天里，丁神医又来了几次，对于颜如锦的恢复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好了，照这样养着，过不了多久就好了。”一次检查之后，丁神医擦了擦手，笑道。 “锦儿多谢神医救命之恩。”颜如锦在床榻上，倾身道谢。 从她醒了过来之后，已经断断续续的从郑氏和翠青翠柳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没想到，她昏迷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徐娇的胆子也够大，竟然联合了四公主要害如初。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徐娇一直以来都劝着她和如初毕竟是姐妹，怎么也要念着姐妹亲情，可是她却联合了外人，来害自己的家人。 其实，她也该想到的，徐娇能为了灭口而杀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只是她接受不了而已。 颜如锦此刻对如初是充满了感恩和愧疚的，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成了徐娇的帮凶，差点害了秦氏和如初，可是颜如初却不计前嫌，为了她跑前跑后，照顾她，为她施针。 “锦儿，人还是要有个良心的，要知道感恩，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要好好听你三姐姐的话，知道吗？” 第二百一十章 脸皮厚 郑氏抚着颜如锦渐渐丰润起来的脸庞，仔细的叮嘱。 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颜如锦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这之后，颜如锦每天按时吃药，偶尔也能站起来走一走了。 郑氏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李氏最近也很开心，颜学文居然补了翰林院的庶吉士，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颜贞和开心的拍着颜学文的肩膀，直说“好，好”，其他的话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六月十八，太子大婚，那一天成千上万的百姓们都涌到了御前街，从季大学士府直到宫门口，都铺上了红毯，太子着红色蟒袍，神清气爽，在宫门口接上了太子妃的花轿，一路到了太子的东宫。 喧嚣热闹之后，就只剩下了太子和季语柔了。 太子后来很是担心害怕，若是文昭帝恼了他，随便给他指一个太子妃，那就还不如季语凝那个冰美人来的好。 幸好，文昭帝依然是尊重先帝的遗愿，听身边的人禀报，这位季语柔活泼可爱，样貌也十分出众。 太子挑起了红盖头，露出了季语柔娇俏美丽的脸庞。 比起季语凝，似乎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娇俏。 季语柔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太子妃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可是她心甘情愿，所以当父亲说起，若是她不愿意，父亲拼着抗旨，也会将她保护好的。 季语柔当时看着季大学士，笑着道：“父亲，我愿意，我不是大姐，而且我相信，我可以做好这个太子妃，为父亲和母亲争脸。” 季大学士最终还是答应了季语柔的请求。 大婚前，季语柔找到了季语凝。 “大姐姐，你放心，我们家族的使命，我会担起来的。” 季语凝抱着季语柔失声痛哭。 太子大婚之后，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纳妃的典礼了。 季语凝披上了嫁衣，蒙上了红色的轻纱，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学士府，从此以后，她就要踏上那个她选择的道路了，可是她知道，她不后悔，只是愧疚，愧疚自己自私，将担子压给了她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妹妹。 萧俭大婚，季语柔作为太子妃也是参加了，她身穿太子妃服，头戴太子妃珠冠，雍容华贵。 “四弟妹，以后多来我宫中。” 季语凝点头微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只觉得眼睛酸涩。 那个珠冠应该是挺沉的吧？ 六月份里三位皇子大婚，京都中人可是开了眼界，还没有这样的盛事接二连三的举行呢。 沐元瑾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哲保身，却似乎不得三皇子的欢心，不过在皇上面前，萧铎却乖巧的很。 礼部忙的人仰马翻，办完了几位皇子的婚礼，已经有些虚脱了。 所以礼部尚书小心翼翼的向皇上回禀：“端王世子的婚礼定在八月初，可否？” 文昭帝抬眼，倒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所以，如初如今也就很少出门了，每天呆在家中，为颜如锦调理身体，陪着秦氏说说话，再不就是帮着李氏料理家务，反正实在是有时间了，才想起来绣几针嫁妆。 秦氏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如今也越来越稳定了，每天拉着如初绕着花园子转几圈，这是丁神医嘱咐的，秦氏的身子比较弱，多锻炼锻炼有好处。 璎珞还是在秦氏的身边伺候，俨然已经是另一个鹅黄了。 可惜的是，没有了青红，秦氏又从二等丫鬟里提拔了一个名叫小葵的，活泼又娇憨，很有些青红的影子。 秦氏也是为了在心中纪念青红，将她改名叫了青葵。 日子似乎就这样悠悠然然的，过的挺好，如初却始终在心中提着一条线。 萧睿隔三差五的就送些礼物，不过也没有提再多的消息了。 如初总是觉得不踏实，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可是从重生到如今，一切都变了，如初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 在这一天，女儿们都是要吃巧果，结喜蛛的。 巧果又名“乞巧果子”，“笑厌儿”、“果食花样”，款式极多。图样则有捺香、方胜等，主要的材料是油面糖蜜。 手巧的女子，还会捏塑出各种与七夕传说有关的花样。此外，乞巧时用的瓜果也可多种变化。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称为“花瓜”。 如初作为定亲的女子，是要做了巧果和花瓜送去夫家的，夫家以此来考验女子的女红和厨艺。 如初倒是无所谓，毕竟端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了端王妃，送花瓜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秦氏却非常担心。 “阿初，你也上点心，要不让拂冬带着你练几天？” “娘，您不是说我最好不要进厨房什么的，免得回头再烧了厨房。”如初撒着娇抵赖。 秦氏现在开始后悔了，当初想着求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来教导阿初的，结果后来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一直也没来得及。 然后，就接到了如初被赐婚端王世子的圣旨。 可惜，却没有合适的嬷嬷来教导阿初了，那些来历不明的秦氏也不放心不是，所以一拖，二拖，就拖成了今天，秦氏因为如初做个花果也要担心了。 “就让拂冬做了一个得了呗，反正端王也看不出来。” “胡说，端王不知，那那位世子的乳嬷嬷还能不知道吗？听说世子十分敬重那位嬷嬷，现在府里的事情，都是那位嬷嬷在管着，你可得经心些，不能仗着世子宠你，就失了规矩。” 如初一看秦氏有些生气了，急忙点头保证：“是，娘亲大人，我现在就去学，一定不给您丢脸，好吧？” 秦氏被她的样子逗的憋不住又笑了起来，点点她的额头：“贫嘴！” 如初笑嘻嘻的摇摇秦氏的胳膊：“我可是为了都您开心，免得爹爹回来，您再告状！” 秦氏白了她一眼，道：“得了吧，还不知道谁告状呢。” 秦氏抚着肚子，忍不住感叹：“这个孩子，等你爹爹见到，恐怕都四五个月了要。” 像颜贞卿这样外放的官员，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有假期回家，平日里是不允许私自回京的。 如初凑近了秦氏，眨了眨眼笑道：“娘，您是不是想爹爹了？” 秦氏…… 怎么感觉自己这姑娘，自从定亲之后，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消息 如初若知道秦氏这样想，一定不会承认是跟某个人学的。 “当当当~喏，爹爹的信！”如初突然从身后拽出了一封信，笑着举到了秦氏面前。 秦氏顿时惊喜万分，一把将信拿了过来：“你个小丫头，还私藏……” 说着，秦氏将信展开来，一边读着，一边欣喜的道：“鹅黄也有了身孕了，真好！” “是说鹅黄姐姐吗？那真该恭喜鹅黄姐姐！” 璎珞说着，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喏，姑娘，拂冬说，这些巧果样子您挑一个，若是不喜欢，还有几样，她正在做。” “啊……这么多样子……拂冬，你这是在秀才艺嘛……” 如初忍不住摊到在塌上，高声大喊。 要是让她刻个花瓜，或者做个菜，她还是可以的，可是她最怕的就是这种面食啊，还要油炸！ 唉…… 不过，如初却没有办法，在秦氏的催促下，起身去了厨房。 只听见小厨房里一会叮铃哐啷的，一会儿“啊”的一声尖叫，秦氏在屋子里都坐不住了，托着肚子就要去厨房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被璎珞给拉住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有拂冬在呢，还有立夏，现在天气太热，就怕您再中暑了。” 说的也是，外面日光正盛，知了一声声的叫着，叫的人心里烦躁。 幸好也没多长时间，如初就被拂冬和立夏扶了出来。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这个我真是做不来……” 如初精疲力竭的坐在藤椅上，摇着手说道：“还要炸成花样子，这不是太为难人了吗？” 后面春染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几个歪七扭八，黑乎乎的东西，笑的双肩抖动，都快端不住托盘了。 秦氏失笑：“这就是你刚才做的东西？” “是啊，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 如初理直气壮的说道，鼻头还顶着一抹黑，秦氏爆笑出声，搂着肚子直喊“不得了了”。 屋子里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捂着嘴笑起来。 到底还是璎珞忍着笑，吩咐人拿湿帕子过来，才给如初重新净了脸。 “好了，好了，你要是送这个东西过去，别说世子嬷嬷，我看端王爷也是受不了的。” 如初无辜的道：“您看，我就说嘛，要不我就刻个花瓜得了，回头让拂冬随便做两个，充充样子？” 秦氏也实在没有办法，好在如初刻的花瓜，刀工精巧，花样也很新奇，秦氏这才罢休。 花瓜和巧果被送去了端王府。 如初挥手给院子的丫头们都放了假去寻喜蛛去了。 春染也跃跃欲试，如初懒得去寻，就嘱咐春染替她抓一只，春染答应了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她可是一早就看好了地方，去的晚了，再被别的小丫头们给抢先了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起来春染就捧着喜蛛进来了。 “姑娘，您瞧！” 如初探头，只见她的那一只结了细细密密的网，严严实实的。 “嗯，不错。” 如初看着春染那扬起的等着人夸奖的小脸，点头赞道。 春染顿时兴奋了起来，捧着喜蛛一个个的让立夏她们看去。 如初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时，如初的眼前黑影一闪而过，暗影出现在如初的面前。 “姑娘，我们公子的信。” 暗影双手将信奉上，然后“嗖”的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如初还没来得及感叹暗影的轻功神出鬼没，就被萧睿的纸条给惊到了。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急，速来对面饕餮好来茶馆！” 如初只觉得手心里的汗就冒了出来，心里慌慌的，右眼皮开始跳了起来。 “立夏！立夏！” 如初扬声喊道，正在外面围着喜蛛的立夏急匆匆进来：“怎么了姑娘？”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东西要买，备马，我们出去。” “额，是。”立夏虽然疑惑，还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秋画进来，给如初换了一身淡蓝色衣裙，简单挽了一个髻，带了一只珠钗，点了几个漆蓝花钿，立夏恰好进来，如初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来到了好来茶馆的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迎了上来，道：“是三姑娘吗？请上二楼雅间。” 如初点头，抬步上了二楼。 立夏跟在后面，一开始以为如初先要去饕餮居，可是马车却停在了这里，立夏一头雾水的跟了进来，见到雅间里萧睿的身影才了然。 可是，看到忠勇侯府三爷秦北山也在，立夏不由的心里嘀咕，这两位是怎么碰到了一起？ 如初进了屋子，屈膝向秦北山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屋子里还有一人，正是柳青云。 如初一进来，柳青云就直直的看向如初，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三姑娘样貌如此出众。 萧睿挪了几步，挡住了柳青云的视线，眼神已经冷冷的看了过来。 柳青云察觉，失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一个醋坛子…… 不过，柳青云却收回了视线，他不过是一时有些惊讶，倒打翻了这个醋坛子了。 如初坐定，看向秦北风：“三舅舅，可是有消息？” 秦北风原本是不欲让如初卷进这样的事中的，还是萧睿建议，请如初过来，有时候如初惊人的敏锐力和细心，是他们几个人都没有的，而且丁神医此时去了宫中为文昭帝诊脉，他们只能依靠如初来辨药。 此刻，秦北风也没有多说，直接道：“世子刚刚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那两个道士新炼了一批药出来，听帮着打扫丹房的小公公说，感觉这个味道更香了。” “是又加了什么东西吗？”如初立即就问。 秦北风目露赞赏，将一个瓷瓶取了出来。 “这是宫中送出来的，只偷了一颗出来。”萧睿指着瓷瓶说道。 他们刚才已经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丹药的不同。 如初将丹药倒在自己的手中，黑色的丹药发出均匀的光晕，如初仔细嗅了嗅，又揪了一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哎，不能吃！”秦北风急忙要拦住如初，还不知道那两个道士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呢。 如初摆手，皱着眉头仔细的品尝了几下，然后将药吐在了帕子上。 萧睿已经将一杯清水递到了如初的手边。 如初立刻喝了一口水，漱了口，才又仔细看药渣。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看你表现 秦北风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萧睿，萧睿正紧张的看向如初，似乎只要如初有什么吩咐，即刻就执行一般。 秦北风暗暗点了点头，看刚才两个人默契的样子，哼，便宜这臭小子了。 如初仔细的查看之后说道：“是药量加大了，就是丁爷爷说的那种致人眩晕的药物。” 如初看了萧睿一眼，又道：“若是服用此丹药，不出两天，只怕皇上会……” 萧睿心中一痛，攥紧了拳头，猛地一锤桌子：“这帮畜&生！” “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如初心疼的看了一眼萧睿的手，也取出了一个瓷瓶来，倒出其中的药丸。 只见两个药丸都托在如初的掌心，似乎……很是相似。 “这是？” 如初笑道：“这是我仿作的，不过里面放的是山楂、陈皮等药材，那个，咳…，因为要仿作这种气味，可能难吃了一点。” “不过，现在他们加重了药量，我需要再去加工一下，才能跟这个相似。” 柳青云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忍不住赞叹：“秦北山，你这个侄女简直就是个宝藏，哎，美女，能不能教我医术呢，啊……” 凑过来说话的柳青云被秦北山给提了衣领子扔了出去。 萧睿也一步站到了如初的面前，挡住了她。 柳青云站住门外，一副受伤的表情：“你们，你们至于吗……” 如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柳叔叔，没有师傅的允许，恕阿初不能教您了。” “柳，柳叔叔……啊……” 柳青云再次捂住了心口，一声“柳叔叔”比刚才秦北山还要让他受伤。 柳青云急忙从身上摸出了一面镜子，抬手照了起来。 “我老了吗？啊？哪里老了？我怎么就成了叔叔了？” 萧睿和如初忍不住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杀人书声居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脾气。 秦北山实在受不了他在门口耍宝，一把将他抓了回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如初抿嘴笑着告辞：“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怎么才能和这枚丹药相似。” 秦北山点头：“尽快，想来他们是快要有动作了，我的眼线有消息称户部有调粮草的命令下达了，在北疆刚刚失了粮草的时候下这个命令，而且是大哥不知情的情况下，不是太奇怪了吗？” “好。” 说完，如初就站起来要出去。 萧睿急忙起身：“我送阿初回去。” “不用。”秦北山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看着萧睿道：“星移去吧。” “是，主子。” 一个女子忽然出现在屋里，单膝跪地称是。 如初莞尔，这个三舅舅，还记仇呢，不过想来他们还有后期的计划安排要说，于是如初递给萧睿一个眼神，就出去了。 星移跟在身后，保护着如初出了门。 萧睿张大了嘴，指着星移，目光转向秦北山：“这，这，她……” 秦北山狡黠的一笑，理直气壮的道：“就是她，怎么了？” 萧睿无奈的放下了手，坐在了秦北山的对面，道：“那三舅舅可是相信我了，我会照顾好阿初的。” 秦北山…… “凑合吧，看你表现。” 萧睿佯装无奈，看着秦北山得逞的表情，心中好笑，好了，这下子三舅舅该满意了吧？ 秦北山拉过刘青云和萧睿，仔细谋划着。 刘青云夸张的大喊“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们一伙儿了？”的声音，也自动被秦北山和萧睿给忽略了。 如初回家府里，就关上了门，将自己闷在了药房里，一直闷了两天，才长舒了一口气：“成了！” 说完，如初冲着空中喊了一声：“暗影！” 暗影“嗖”的一下子就出现了如初的面前。 “跟你们公子说，老地方见。” 暗影抱拳应了，“嗖”的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春染迷迷糊糊的闯了进来：“姑娘，您叫我？” 如初…… “嗯，拿上这些，走！” “哎，好来。”春染也不管如初要去哪里，提起地上的小箱子，跟着如初屁颠屁颠的就出了门。 嗯，春染最近有些关不住了，饕餮居步入正轨之后，如初就基本上甩手不管了，全是春染在张罗，还别说，小丫头还有点做生意的头脑，竟然管的井井有条，让如初和立夏几个那是刮目相看呀。 不过，有一点，就是老想着出门了，秋画不太高兴，她都很少跟着姑娘出过门呢。 还是立夏贴心，安慰道：“你也有你的任务啊，咱们院子里铁桶一般，那少得了你秋画大姐的功劳？姑娘省了多少心啊。” 如初点头，也跟着称赞：“秋画做的不错，给姑娘的后院守得滴水不漏，现在，再交给你一个任务，那，春染在府中的眼线移交给你，以后，你可给姑娘我做好了。” 秋画顿时喜上眉梢，脆生生的答道：“姑娘放心，一定不给您拖后腿。” 如初笑着点头，春染她预备让她更多的精力放在饕餮居，如今的饕餮居俨然已经成了京都第一美食，客似云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就有各种的流言蜚语，情报是必不可少的。 如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心这些情况，可是就是觉得消息灵通，她心里才踏实，或许是上一辈子困在了那个四角的房子里，心中没有了安全感。 如初感叹，她这几个丫头，拿出来那可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呀，就是有一点头疼，这么优秀，谁才能配得上呢，哎…… 春染可想不到这么多，蹦蹦跳跳的跟着如初出了门，一路往饕餮居的方向，可是到了转角处，却停了马车，如初转身进了对面的好来茶馆。 “咦，姑娘，都到了咱们餐馆门口了，怎么还去别家呀，那，那不是影响咱生意吗？” 春染不解，嘴里嘀咕着。 如初好笑的扭头看她：“姑娘我这是看看别人家的，借鉴呢，好了，你去饕餮居看看，回头过来找我。” 春染顿时急道：“那怎么行，不能把姑娘一个人留下。” 多不安全啊，春染心中嘀咕，她可不是只顾着生意，不管姑娘的丫鬟。 如初好笑的看着春染皱起的小眉头，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了，于是道：“你去吧，世子在楼上呢。” 正说着，萧睿从二楼雅间走了出来，笑道：“阿初快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造反 春染顿时恍然大悟，促狭的冲着如初笑了笑，转身颠颠的跑走了。 如初笑着摇了摇头，嗯，幸好带着春染，若是立夏，哎呀，这么频繁的跟萧睿见面，立夏又要开始唠叨了。 屋子里，秦北山和柳青云也在。 “柳叔叔好。”如初进门屈膝向柳青云行礼。 柳青云…… 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态，瞬间又崩了。 萧睿跟在后面，眉眼含笑，温柔如水的望着如初。 如初打开小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是个小瓷瓶。 “这些应该够了吧？” 如初将宫中送出来的瓷瓶和箱子里的瓷瓶各倒出了一粒丹药。 几个人围了上来，两个丹药在色泽和味道上，他们几乎也分辨不出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 “丁爷爷还在宫中吗？” 如初问道，若是丁爷爷能给把把关的话，就更安心了。 萧睿点头：“皇上这两天似乎身体不太好，一直让丁先生守着。” “那，你们的计划呢？” 如初看看萧睿，又看了看秦北山。 萧睿宠溺的道：“已经把能想到了的都计划好了，只有一点，到时候京城肯定会动乱，保护好你自己。” “嗯，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如初乖巧的点头。 七月十五，中元节。 文昭帝信任两位道长，于是在这一天，特意请两位道长施法普度。 听说两位道长十分看重中元节，特意从京郊的道观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道长一起做法。 端王和萧睿以及萧景和萧穹都被文昭帝邀进了宫。 陪侍在文昭帝身边的还有太子、三皇子萧铎以及四皇子萧俭。 昭华殿长灯点燃，灯火通明。 年长的道长端坐在中间，其余几位分坐在四周，念念有词。 文昭帝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这几日丁神医都在，只是让他吃药调理身体，禁了他的丹药，这一日，丁神医却突然说要出宫去。 两位道长顿时心中暗暗得意，而文昭帝似乎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如初吃完了晚饭，带了几个丫鬟，锁了门，吩咐小丫头都去睡觉，谁叫也不能开门，然后去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肚子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如初还要闹着来陪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她的鼻头，笑道：“怎么，还争宠呢？” 如初撒着娇，反正是一定要留下。 皇后端坐在宫里，只留了木槿说话。 夜色如水，中元节只除了昭华殿，其余地方那里都是静悄悄的。 时人多敬鬼神，这个时候多是已经摆了祭品，然后早早的关灯歇下。 木槿端着个小竹筐，里面放着花样子，皇后的一些小衣，还是由木槿来做，此时她一边陪着皇后说话，一边手中不停，最近皇后喜欢凌霄花，说是能傲霜雪，她正在绣着一朵凌霄花。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似有有人敲门。 木槿起身，只听外面守门的小公公喊了一声：“什么人？”然后就没了动静。 木槿心惊，快走了几步上前查看。 门外明晃晃的尖刀伸了过来，木槿被迫退后，殿门大开，一对侍卫哐啷啷举起了刀，冲了进来。 后面，跟着身着贵妃服的郑贵妃，雍容华贵。 “妹妹来给姐姐请安了，希望，没有吓到姐姐。” 郑贵妃款款走了进来，冲着座位上依然端坐着的皇后笑道。 皇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冲着郑贵妃厉声道：“郑悯柔，你这是要造反吗？” 郑贵妃闻言，轻声笑了，越笑似乎越开心，最后变成了仰天哈哈大笑。 她抬手轻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滴，冷笑道：“造反？说错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这个中宫娘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每天伤春悲秋，顾影自怜，这宫里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我在操持，你不就是有一个连家撑着吗？哈，不对，撑着你的并不是连家，是先皇后，哼，若是没有她，哪里有你还有太子的立足之地！” 而同样的话，在昭华殿也跟着上演。 文昭帝说不出话来，撕心裂肺的一顿咳嗽，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对面三皇子萧铎得意洋洋的笑着：“父皇，其实何必要挣扎呢，我要的不过是您一张禅位的圣旨罢了，您放心，我还是会好好养您的，一定让您颐养天年，再风光大葬。” “你个畜生！”太子忍不住指着萧铎，大声斥骂。 原本是一个好好的做法大会，可是突然之间，道士倒戈，门外侍卫举着明晃晃的刀涌了进来。 文昭帝和太子以及端王几个人被围了起来。 萧铎哈哈笑着，站在了侍卫的前面。 太子心中惶急，萧铎这，这是要造反啊？ 他的手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汗，目光在文昭帝和萧铎之间转了几次。 “父皇……萧铎，这是造反……” 文昭帝面无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萧铎，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再想些什么。 太子心中更急了，若是，若是萧铎成功了，那皇上会不会，会不会就这样被迫将自己的太子之位给了萧铎，或者，或者皇上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太子目光一缩，回头向端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惜的是，端王似乎也是毫无察觉，只有萧睿的目光移了过来，轻轻的飘过，又收了回去。 现场似乎除了萧铎夸张肆意的笑声，一片安静。 终于，文昭帝开口了。 “秦武，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朕的知遇之恩的？” 萧铎身边正是羽林卫中郎将秦武，而萧铎的右边则是宁远侯府沐元白。 秦武迎风而立，道：“则明主而为之，皇上，臣曾经谏言，可是皇上不听，臣只有自己选择了。” 文昭帝定定的看向秦武，目光又转过沐元白，道：“宁远侯也是这样想的？” 沐元白没有动，门外嗒嗒的声音，宁远侯走了进来，一身是血，看样子在外面已经有了一番混战。 “皇上，”宁远侯下马，走到了前面，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萧睿眉头皱了皱，目光投向了远处。 宁远侯跪地，向文昭帝磕了一个头之后，又起身说道：“皇上，我沐家一生忠于皇上，这样做，不过是帮着皇上寻找一个更英明的君主，皇上，颐养天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呵呵，宁远侯说的，朕都心动了。” “父皇！”太子一阵心惊，急忙打断文昭帝：“他们这分明就是狼子野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宫变 太子歇斯底里，生怕文昭帝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 文昭帝伸手制止了太子的话，面露微笑，站了起来。 太子满目惊恐，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神恶狠狠的瞪了萧睿一眼。 这个时候了，萧睿居然跟木头一般，也不替他说句话，父皇最疼爱他这个侄儿了，他的话最起码还会听上一句。 萧睿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太子也太沉不住气了，此时不应该更多的关心皇上的安危吗？还在为他的太子之位挣扎，薄情了些。 萧睿目光转向萧俭，只见萧俭目露紧张，可是双手却不由得稍稍扎开了一些，脚步向前挪动，侧身挡在了文昭帝的身前。 “宁远侯，朕也觉得颐养天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萧铎听着文昭帝的话，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若是父皇早就这样想，他还用费这么大周折吗？ 可是，宁远侯却皱起了眉头，警惕的看着文昭帝。 他跟随了文昭帝一辈子，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的，文昭帝不是这么轻易就会妥协的人。 否则，萧铎可能早就被改立了太子，他今夜也不会动用了东大营，以防万一了。 “可惜，你却没有机会了！” 文昭帝说完，右手抬起，而端王立即行动，将烟花嗖的一下放上了天空。 烟花在空中炸开，夺目惊人，萧铎只觉得有些刺目，一时间似乎有些眩晕。 随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四周的宫墙上冒出了一列列早已埋伏的弓箭手，此刻已经拉满了弓，黑黝黝的箭头指向了萧铎他们，萧铎耳朵也开始嗡嗡的响起来，眩晕似乎更厉害了。 宁远侯目眦欲裂，他伸手拽了一下身旁还在蒙圈的萧铎，大喊一声：“杀！” 随着他的喊声，身后的东大营和跟着秦武的羽林军举起刀，呼和着上前，这个时候，除了杀出重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埋伏的弓箭手也随着放手，空中的弓箭如雨，嗖嗖嗖的射向了中间被围着的人群。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有人中箭的惨叫，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宁远侯到底是历经沙场，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奋勇当先，几步就将身旁的侍卫杀了一圈，冲向文昭帝。 此刻，只有钳制了文昭帝，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萧铎醒悟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文昭帝，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转过身也加入到了厮杀中去。 人群中的道长，反应过来，这是中了文昭帝的圈套了，年长的道士咬咬牙，大吼一声：“杀了这个狗皇帝！” 说着几个道士也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刀，腾身而起，向着文昭帝扑过来。 “来人，来人，救驾，救驾！” 太子目光一缩，抱着头，害怕的躲在文昭帝的身边，大声喊道。 然而人群早已混战在了一起，到处都是喊杀声，谁也听不到他的呼救了。 文昭帝被簇拥着退至内殿门口，太子紧紧的揪着文昭帝的袖子，浑身哆嗦着，口中念念有词：“这个萧铎，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闭嘴！”文昭帝忍无可忍，叱喝了一声。 太子抬眼看了一眼文昭帝，不甘心的闭上了嘴，看了一眼四周，又紧紧的缩在了文昭帝的身边。 端王也已经加入了战斗中，宁远侯的东大营训练有素，只靠着京都中的侍卫和没有谋反的羽林军，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那两个道士竟是深藏不露，功夫奇高，仗着轻功，躲闪过空中的弓箭，向着文昭帝扑来。 萧睿纵身挡在了文昭帝的面前，迎上了两个道士，萧景和萧穹双双出列，护在了文昭帝的身前。 萧俭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剑横在了身前，低声喝道：“太子，带父皇回殿内。” 太子似乎才恍然大悟，拉起文昭帝，颤抖着声音道：“对，对，回殿中，父皇，走。” 萧俭眼疾手快，用剑将空中的流箭挡了开去，顾不上回头，低声吼道：“父皇，快回殿中去。” 文昭帝看着宫殿中混战的人群，不甘心的后退着，进入了内殿，这里是昭华殿的最后一间屋子了，若是，若是还来不及，那么，他们就退无可退了。 萧景和萧穹护着文昭帝也进入了殿内，太子似乎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身的安全有了保障，站直了身体，急忙吩咐萧景：“将殿门关上！” 萧景回头看了一眼太子，抬脚上前。 “慢着！” 文昭帝喝道，随后看了一眼太子：“你给我滚回来。” 太子浑身一哆嗦，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赌气退到了最后。 萧俭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文昭帝的身后，低声道：“父皇，坐下歇一会吧。” 文昭帝点头，坐了下来。 太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萧俭，心中不满，这个萧俭这时候倒会讨巧卖乖了。 将目光投向了外面，太子此时的心中却有一股暗喜升了上来。 没想到，萧铎居然会谋反，哈哈，这不是天助自己吗？今天他的狼子野心终于被父皇看到了，这许多天的不安和忐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过了今天，这个天下，就是属于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争了，哈哈，哈哈。 太子在心中畅想着日后的美好和辉煌，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萧景目光一闪，随后听话的走至文昭帝的身旁，将目光放在了外面。 萧穹凑近了萧景，刚刚他原本是要跟着萧睿冲出去的，哼，没道理，这个时候让萧睿出尽了风头，论起功夫来，他虽然那个打不过萧睿，可是看那些虾兵蟹将，还是不在话下的，可是萧景却暗暗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萧穹此时满心的不解，低声喊了一句：“哥……” 萧景“嘘”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萧穹不要说话。 萧穹只好放下满心的疑惑，跟着萧景看向殿外。 萧睿身影翻飞，将两个道士拦在了门外，刀来剑往，渐渐的能看到萧睿身上被剑气划伤而渗出来鲜血。 而对面的两个道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呸”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色的唾沫。 “嘿嘿，没想到人称病公子的端王世子，居然深藏不露，领教了。” 萧睿心中有些焦急，可是面上却是一派轻松淡然：“两位道长的功夫才是深藏不露，不过，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出自中原，不知两位道长，到底是出自哪里？西域，还是……北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底细 两个道士目光一缩，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这个萧睿莫不是知道了他们的底细？看样子，他是留不得了！ 两人齐齐飞身，招式狠厉，向着萧睿扑了过来。 萧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抖了抖迎了上去。 心中却是有些不安，千羽和十年都不见踪影，不知到底如何了？ 这时，只听着一阵喊杀声由远至近，宫门大开，秦北路和秦北风率领着北大营，威远伯率领着西大营杀了进来。 一时间战局扭转，有了北大营和西大营的加入，文昭帝这方的人马顿时精神一振，势力大增。 千羽和十年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萧睿而来。 萧睿顿时如虎添翼，将两个道士笼罩在了一片剑光之下。 宁远侯此时已经浑身是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多，还是他人的多了，只知道此刻若是束手就擒，等着他们的就只能是毁家灭族。 他喘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方的人马一个个的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心中涌起了一片苍凉。 只希望母亲带着宁远侯府的女眷和幼儿已经逃离了京城，不管今日结局如何，家中总能保有一点血脉。 只是可惜了瑾儿，不知郑贵妃和她那边如何了？ 昭华殿这边杀声盈天，皇后耳边听着，心中震惊，面上却依然是肃穆端庄。 “郑悯柔，你这又是何必呢？” 郑贵妃咯咯的笑了起来：“何必？你又是何必呢？将这一生困在这个牢笼里，做着你不喜欢的事情，如今我送你去做你喜欢的，不是很好吗？” 皇后抬眸，看着笑的张扬肆意的郑贵妃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手法？” 从很早之前，两个人就开始了争斗，郑贵妃的野心皇后岂能不知，只是她没想到，郑贵妃会愚蠢到用逼宫这种手段。 “极端？呵呵，极端吗？我并不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过是正当的反抗而已。” 郑贵妃面容扭曲，大声反驳。 “若是皇上不这么绝情，将我的恒儿推进了火坑，将我的脸踩在脚下，任由她人嘲笑，或许我会等着，等着有一天他对太子失望透顶，哈哈，姐姐，你知道的，我会等到那一天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龟缩在这个偌大的宫殿里，每天只种花养草，对吧，姐姐？” 说道后来，郑贵妃又开始得意起来，太子那个薄情寡义的孬种，此刻还不一定是生是死呢？ 皇后端庄肃穆的脸，在郑贵妃的连声反问下，再也端不住了。 一抹悲伤划过心头，剩下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怅惘。 郑贵妃说的，她并不愿意承认，可是却无法反驳。 “姐姐，不用悲伤，你放心，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会好好的送你上路的，一定不会让你痛苦，也算圆了你多年的梦想……” 郑贵妃似乎不愿意再等了，她充满了笑容，冲着皇后温柔的说道，然后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 “我看谁敢动皇后娘娘？”木槿厉喝一声，挡在了皇后的身前，手中握着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 “呵呵，姐姐，你这个女仆倒是忠贞，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说完，郑贵妃一挥手，侍卫们举起刀一步步上前。 木槿举起手中的簪子，紧紧盯着走过来的侍卫，顾不上回头，嘶声大喊：“娘娘，快走！” 说完，举起簪子向当先的侍卫扑了过去。 “木槿！” 皇后急忙喊道，只见木槿头也不回冲向了侍卫，侍卫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抬手挥了一下手中的刀，一股血箭“噗”的飞上了半空。 侍卫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扑通一声直直的倒了下来。 木槿握着手中的簪子，目光呆滞看向侍卫的尸体，又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其他侍卫。 她好像还没动手呢…… 剩余的几个侍卫心中惊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一个嬷嬷，功夫都这么厉害！ 沐元瑾跟在郑贵妃的身后，抬眸看了看木槿手中的簪子，眼光一闪，簪子上没有血迹？ 不待沐元瑾想清楚，门外黑影一闪，柏乔和纪寒飞身进来，双双挡在了皇后的身前。 “卑职奉端王世子之命，特来保护皇后娘娘。” 萧睿？ 皇后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一些，身子一软又跌倒在座榻上。 木槿转身，扶起了皇后，眼中泪光闪过：“娘娘……” “我没事。”皇后扶着木槿的手坐直了身体，若是萧睿能派人过来，那么是不是能说明，昭华殿那边还是能控制得住的？ 郑贵妃也正有这种疑惑，她与沐元瑾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浪费时间，道：“杀了他们！” 侍卫们一拥而上，柏乔和纪寒迎了上去。 郑贵妃拉过沐元瑾一步步退后，示意身边跟着的暗卫，去打探消息。 柏乔和纪寒的到来，让她心中不安，她需要知道昭华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暗卫点头出了门，可是又慢慢的后退着回来。 “怎么回事？”郑贵妃话音未落，明晃晃的尖刀就出现在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压了过来，后面连家三爷大声道：“皇后娘娘，臣连奇救驾来迟，皇后娘娘恕罪。” 殿内，木槿惊喜的看向皇后：“娘娘，三爷来了，三爷来了。” 皇后笑意也涌上了心头，轻轻点头。 “三爷，娘娘无事，还请三爷立擒贼人！” “好，娘娘放心。” 连三爷挥手，乌压压的人群立即抽出了刀剑加入了战斗。 郑贵妃带的人手并不是太多，毕竟皇后这里用不上太多人，其实两个暗卫足以，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先是来了两个萧睿的帮手，如今连家的人也出现在这里。 “走。”沐元瑾已经意识到，昭华殿那边情况恐怕不妙，拉过郑贵妃就要向外冲出去。 可是连三爷哪里能容她们逃走，暗卫再厉害，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加上柏乔和纪寒，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郑贵妃和沐元瑾了。 连三爷吩咐人将两个人绑了起来，护送这皇后往昭华殿这边而来。 昭华殿里的厮杀也接近了尾声。 宁远侯的人马再厉害，也抵不住其他三大营的围攻，他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个的倒下了，那几个道士也被杀的杀，绑的绑，宁远侯心中知道，他们失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流言 可是，宁远侯却不甘心，他们筹划了这么久，不应该是这样的，文昭帝不是应该中毒身亡了吗？ 宁远侯将目光投向两个道士，萧睿和十年、千羽联手，功力却在他们之上了，两个道士已经浑身是血，看不清模样了。 殿内，文昭帝站了起来，迈步走出殿门。 喊杀声逐渐的停了下来。 萧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的脸上已经溅满了鲜血，糊在脸上很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 拖着受伤的腿，萧铎哈哈笑着走向前，是的，他输了，输了他的前程，他的人生，或者文昭帝连性命也不会给他留下。 太子兴奋的跟在文昭帝的身后，成了！ 他很开心，很高兴，很满意，尤其在看到萧铎这样狼狈的样子之后，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了。 萧铎慢慢的，瘸着一条腿，走到了文昭帝的面前，咧开了嘴。 哈哈，哈哈…… 文昭帝目光沉重，缓缓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萧铎停下了大笑，讥讽的道：“为什么？父皇，听说当时的太子也不是您那……” 文昭帝目光冷凝：“是，可是我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时太子是文昭帝的大哥，可是在一次战场上却被敌人的箭射中，当场死亡。 后来，太子落在了文昭帝的二哥头上。 文昭帝的二哥自小性子怯懦，自从当上了太子，日夜惊战，无法入睡，总是觉得有人要杀他，天天夜里东宫人心惶惶。 当时就要流言传了出来，文昭帝想要太子之位，所以派人刺杀太子。 文昭帝为了自证清白，将自己锁在了自己宫中，可是当天晚上，太子，也就是文昭帝的二哥就被人杀了。 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文昭帝也被文臣骂的唾沫横飞，可是先帝却知道，这件事不是文昭帝所为。 因为，那天晚上，他其实派人监视着文昭帝，一晚上他根本没有出去过，甚至在以后的几天，都没有任何人跟他暗中联系。 最终，先帝将帝位传给了文昭帝，而文昭帝的二哥的死因，先帝隐瞒了下来。 他并不是有人杀害，而是惊恐过甚，产生了幻觉，自己将自己杀死在屋内。 萧铎只是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却并知真情，此刻，他嘲讽的看向文昭帝：“父皇，我也是您的儿子，自是跟您学习，您说呢？” 文昭帝顿了顿，道：“朕曾经跟你说过原因，朕以为你应该懂得。” “我不懂，我为什么要懂？凭什么不能是我，而一定要是这个草包！”萧铎指着太子，激动的喊道。 论才智，论人脉，论气度韬略，他丝毫不输太子，看看太子这个怂样子，萧铎更加的不服气。 “你大胆，萧铎，你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太子不服气的梗起了脖子，怒目瞪向萧铎。 看着这样的场景，萧睿突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替文昭帝心酸。 两个儿子跟斗鸡一样，上一次是打架，这一次是逼宫，天家真的没有亲情可言吗？ “我没有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统领天下，凭你的愚蠢，还是你的怂样？”萧铎不甘示弱，几乎指着太子的鼻子开骂。 “住口，咳咳咳……” 文昭帝捂住嘴，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年长的道士目光一喜，手不由自主的又握紧了刀。 太子此时如有神助一般，急忙上前拍着文昭帝的后背，温声道：“父皇，生气伤身，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萧俭默默的退回了向前的脚步，紧张的盯着文昭帝。 终于，文昭帝停住了咳嗽声，他将手中的帕子移了开来，低头一瞧，帕子上鲜红的一片。 “父皇你……”太子离的最近，也瞧见了帕子上的血，惊呼出声。 “朕没事。”文昭帝淡然的将帕子掩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太子低头躬身，搀扶着文昭帝下了台阶，垂手立在了文昭帝身边，只觉得掌心黏腻，已经出了汗了。 文昭帝站在了萧铎的面前：“朕曾经最是喜欢你，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绕在朕的身边嬉戏，朕可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可是却为你打造了最安全的富有的未来，铎儿，你说你学朕，可是你其实并不知道，当时朕唯一想要的就是回到封地，做一个闲散富贵王爷，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现在说这些，还有谁会相信？”郑贵妃尖利的讽刺声传了过来。 “闭嘴！快点走！” 连三爷推搡着郑贵妃，一边呵斥着，一边走了进来，身后是沐元瑾被绑着双手，笔直的身子，昂着头，眉眼清冷。 文昭帝抬头，望着披散着头发，被推搡过来的郑贵妃，一时间有些恍惚，从前郑贵妃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娇美的，华贵的，撒着娇…… 在丁神医和萧睿向他禀报郑贵妃他们那个天大的阴谋的时候，文昭帝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的。 郑贵妃是在先皇后死了之后三年进宫的，当时刚刚只有十八岁，仿佛是枝头上开着的俏生生的花朵，立在人群里，回眸向他望了过来，触到他的眼神，又害怕的急忙缩了回去。 那一瞬间，文昭帝以为再次见到了先皇后，也或者，是先皇后觉得他孤独，将郑贵妃引到了他的身边呢。 文昭帝很宠爱郑贵妃，将他对先皇后所有的思念都放在了郑贵妃的身上，这么多年来，郑贵妃只要说出来的话，哪怕是冬天想吃岭南的荔枝，夏天想看梅花开放，他都会想办法满足，有御史进谏，郑贵妃妖艳祸国，他就将那个御史打了出去，罢官不在录用。 只除了一件事，就是萧铎的太子之位，那是他欠先皇后的，不能让步，所以，他加倍的对萧铎好，却没想到，这样的好，他们却仍是不满足。 文昭帝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或许，他就是那个农夫，幻想着蛇会懂得感恩，没想到却最终害了自己。 文昭帝感觉自己也如农夫一般处在茫茫雪地，冰冻严寒。 “放开我母妃，你敢如此待我母妃，不怕诛九族吗？” 萧铎看不下去郑贵妃受这样的折辱，呵斥道。 连三爷看着萧铎，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三皇子你怕是还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说完，连三爷又将郑贵妃推搡着往前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反转 “父皇，您让他住手，不能如此羞辱我母妃，我求您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母妃无关。” 萧铎心中惶急，转头跟文昭帝求情。 郑贵妃却厉声打断了他：“不要向他求情，他没有情，早在他将恒儿推进了火坑，偏袒着萧睿和那个颜如初的时候，他就不是你的父皇了。” 郑贵妃被两个侍卫摁住了不能动，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 文昭帝哑然，似乎才突然明白了郑贵妃的恨意在哪里？ “因为这个，所以你要置我于死地对吗？” “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这个薄情冷血的人，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做皇帝！” “不对，你撒谎，这个丹药并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道士，而是来自北疆的奸细，贵妃娘娘，你早就知道他们的阴谋，而且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被丹药一点点的蚕食着身体。”萧睿手指着那两个道士，厉声揭穿了郑贵妃。 “本宫不知道你再说什么。”郑贵妃移开了视线，冷硬的说道。 “哈，原来是这样，柔儿，是这样的，对吗？” 郑贵妃被文昭帝冰冷的声音，问的一哆嗦。 逼宫被抓，可能她们失去的会是自由，可是一旦牵扯上了两国奸细，那他们只怕会被世人唾骂。 所以郑贵妃矢口否认：“不是，萧睿在胡说，我不知道。” “住口！” “住手！” 文昭帝破口而出，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随之文昭帝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柄剑搁在了脖子上。 “景儿！”不待文昭帝做出反应，端王失声喊了出来。 萧景不知何时站在了文昭帝身后，此刻举着剑，挟制住了文昭帝，冷冷的看了一眼端王，随后冲着周围的人道：“都让开，放我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说完，举着剑的手又紧了紧，文昭帝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疼，有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景儿，景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剑，快！”端王颤抖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焦急的喊着萧景，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 萧景却没有听他的，只对着秦北路和威远伯示意道：“放开他们，让路！” 秦北路和秦北风对视一眼，这个萧景突如其来，他们都毫无准备，只好和威远伯打了一个招呼，给萧景让开了一条路。 萧铎面露喜色，终于等到了，他上前搀起郑贵妃，后面跟着宁远侯和沐元瑾一行人，跟在了萧景的身后，一步一步向着宫外走去。 秦北路和秦北风挪动着脚步跟着，紧紧盯着萧景手中的剑，生怕他一个失手，文昭帝受到伤害。 端王心中一阵哆嗦，他不知道，萧景是什么时候和萧铎他们混到了一起，他为何要这么做？ 萧睿目光冷凝，跟着人群移动，寻找着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转变，让萧睿和秦北风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郑贵妃攥着萧铎的手，紧紧的跟着萧景，远处宫门已经在望，西大营的士兵守卫在这里，看到这个情形，纷纷围了上来。 “让他们准备马车，银两和干粮，放在宫门口。”萧景转过身，对着秦北路和秦北风他们喊道。 秦北路挥手，身边的副将领命下去了。 秦北风上前一步，余光看到人群的一个身影，于是高声喊道：“萧公子，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准备，不过，要等到你放了皇上，我们才能给你。” 萧景冷冷的目光看过来：“东西准备好，我们自会放了他，不过，我劝你们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啊……” 萧景还未说完话，只听得一声惨叫，萧景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胳膊伴随着一股血箭飞上了半空，又扑通一下落了下来。 这一瞬间，秦北风和萧睿一前一后，疾驰而去，架起了文昭帝又飞了回来，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文昭帝被他们救回，而萧景的胳膊也刚刚落地。 “啊！啊……”萧景痉挛着蜷缩在地上，捂着胳膊，连声惨叫，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景儿！”端王痛苦的喊了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而萧穹此刻傻了一般，跪在萧景的身边，张着手，明明难过的要死，可是眼中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 从今天进宫，他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似乎梦醒了，他和哥哥还是在端王府，一起读书，一起练剑…… “为什么？为什么呢？哥，这是为什么？” 萧穹紧紧的捂住了萧景的伤口，喃喃的道。 萧景头上的汗水如水一般顺着脸流了下来，他忍着钻心的疼，牵起了嘴角：“呵，呵，我不，不能，让，让母妃受委屈，我，要，做到她，她的，期望……” “哥……”萧穹顿时泪流满面，抱着萧穹嚎啕大哭起来。 萧景艰难的抬起头，冲着萧睿道：“穹哥儿他，他什么都，都不知道……” 萧睿抿了抿嘴，终于点了点头：“我会照顾他的。” “呵，呵呵……”萧景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哥，不要这样，哥，御医，请御医啊……请御医……”萧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冲着人群大喊。 “对，御医，御医，快叫御医，救救我的儿子，我……” 端王趔趄着扑了过来，颤抖着伸出了手，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萧景止住血：“景儿，你要坚持，坚持，御医一会儿就来了。” 萧景终于抬起眼睛，看向端王：“曾，曾经，我以你为，荣，可是，呵，你，伤害了我母妃，我不会，原谅，你……” 萧景的手滑落了下来，眼睛渐渐的闭上了…… “哥，哥，不要啊，哥……” 侍卫将萧穹拉开，抬起了萧景的尸体。 萧睿搀起了端王，端王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两鬓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转眼间，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花白。 秦北路和秦北风趁机扭住了萧铎等人，文昭帝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看着端王一瞬间的变化，只觉得心中无限的苍凉。 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如履薄冰，这么多年，他也是夙兴夜寐，早就将身体熬干了，可是却还有这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甚至不择手段…… 何必呢？何必呢…… 宫门口的剧变随着萧铎等人就擒落下了帷幕，萧睿心中却依然沉重。 他举目看向安远伯府的方向，此刻他是多么想见到如初。 不对，萧恒呢？怎么自始至终没有见到萧恒！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世子派来的 萧睿突然想到，从宫变开始，萧恒就没有出现。 “萧恒呢，萧恒在哪里？” 萧睿一把拽住了就要被绑走的萧铎，焦急的问。 “萧睿，你怎么这么恶毒，连恒儿一个女子也不放过？” “我问你，她在哪里？”萧睿心中更加焦急，冲着萧铎吼道。 “她去了颜如初那里，你快去吧。”旁边的沐元瑾突然开口。 萧睿心中一惊，向着沐元瑾鞠了一躬，飞身向着安远伯府的放心疾驰而去。 千羽和十年，还有柏乔和纪寒急忙也跟着飞身而去。 文昭帝不明就里，可是看他这么着急，指着秦北山道：“他去安远伯府？你带人也跟着去看看。” 这个人他知道，是忠勇侯府那个非要闯荡江湖的秦三。 秦北山也很好奇，萧睿怎么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闻言答道：“是。” 然后挥手带着秦北路身边的一队亲卫翻身上马也跟着疾驰而去。 最前面的萧睿，用足了内力，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刮过，可是他还是觉得慢了，太慢了。 是他大意了，一直没有见到萧恒，却现在才想起来。 若是，若是阿初受了什么伤，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安远伯府这里，已经狼藉一片了。 昨天晚上，如初接到萧睿的消息，就已经悄悄的吩咐了伯府各处锁门，关灯，伯府一片静悄悄的。 如初撒娇卖乖的陪着秦氏待在了秦氏的院子里，娘亲还怀着身孕，如初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其实他们这种小透明的伯府，应该不会被放在眼里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如初这几天以来的心慌，在今天越发的厉害，她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半夜时分，秦氏已经入睡，如初却辗转反侧，心中惦记着宫中的情形，不知道萧睿他们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局面。 今晚的夜色不是太好，乌云遮住了月亮，伯府里漆黑一片。 隐隐约约的，如初似乎能听见远处传来喧哗的声音，还有街上来回的脚步声。 安远伯府所在的街道算得上比较的偏远了，这是相对于那些勋贵聚居的泰康坊之类的地方而说的，平日里出行并不是太方便，可是现在如初却有些庆幸。 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有官兵来回的经过，甚至遭到了破坏了吧。 宫变总是免不了的要伤及无辜，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些脚步声是哪一方的？ 如初睡不着，索性披着衣服起来了。 她倚在窗户边，抬头看向天空，只星星点点的星子在发着光，月亮不知隐去了哪里。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如初站直了身子，听到院子里守夜的嬷嬷隔着门问道：“谁呀，这么晚了？” “是我，袁大嫂，外院小厮传话，说是门外有官兵敲门，请三姑娘出去。” “你等着，我去通传。”守门的嬷嬷答了一声，打了一个呵欠，嘴上嘀嘀咕咕的道：“什么官兵，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官兵，这远处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嬷嬷抬头，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似乎喧哗声更大了，还夹杂着一些尖叫声，仿佛前几年她跑去看抄家时候的动静。 守夜的嬷嬷不敢多想，急忙走了几步，就要通传，如初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立夏和春染，这两个人多少也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没有睡着，听到如初在屋子里传来动静，急忙伺候着她穿好衣服出了门。 “三姑娘，门外嬷嬷说，有官兵要见您。” 守夜的嬷嬷看到如初吓了一跳，急忙赔笑说道。 如初点头，然后嘱咐道：“我出去看看，你守好门，除了我，不论是谁，都不能开门，知道吗？” 声音严厉，让守夜的嬷嬷心中一哆嗦，急忙点头保证：“您放心，一定办到。” 如初抬脚去了前院。 颜贞和与李氏已经到了前院，门房的小厮一听到敲门，说是官兵要找三姑娘的，就吓得一哆嗦，好端端的，官兵上门可不是好事，没听到外面不远处杂乱的声音吗？ 守门的小厮摸不到头脑，急忙去向颜如初通传，又禀报了颜贞和。 颜贞和心中诧异，急忙穿好衣服赶了过来，李氏想了想，也跟着过来了，要找阿初，她心中实在是不能放心。 待听到是端王世子派来保护他们的，小厮一开始吓得蹦蹦乱跳的心脏又安稳的放了回去。 “大爷，是端王世子派过来的，保护三姑娘的。” 小厮欣喜的道。 还是三姑娘厉害，还没过门呢，世子爷就放在了心尖上，今儿一个京味斋的蜜饯，明儿一个珍宝阁的首饰，什么吃的喝的，好看的，好玩的，通通送了过来，他们这些守门的小厮们帮着捎个话，递个东西的，得了世子不少的打赏呢。 颜贞和也松了一口气，刚想让人去开门，如初急匆匆赶了过来。 “等等！” 如初急忙喊道。 “大伯，今天晚上这样动乱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我先去问问。” 颜贞和心中一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太大意了。 如初走到门边，冲着外面道：“门外何人？” 大门外，一列侍卫迎风而立，静悄悄的隐在黑暗中。 领头的人听到如初的问话，目光转向身边的人，正是萧恒。 萧恒听出了如初的声音，冲着侍卫点了点头。 领头的侍卫于是冲着里面高声喊道：“卑职等是世子派过来的，世子担心今晚动乱，让卑职领兵过来保护姑娘和伯府。” 如初顿了一下：“世子何在？” “回姑娘，世子进宫去了。” 领头的侍卫答得滴水不漏。 如初一时有些迟疑，暗影不在，如初担心萧睿那边，于是让暗影赶过去帮忙了。 她无法判定，这到底是不是萧睿派过来的，于是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将军带人守护在门口吧。” 领头的侍卫沉默了一下，这位姑娘不是应该心中感动，打开门来让他们进去吗？ 看了一眼身旁萧恒冷冽的目光，领头侍卫又道：“是，不过最好还是让卑职等进去，四周巡查一遍，是否有贼人可乘之机，卑职等才安心。” “嗯，也好，不过家中多是女眷，等我将人叫起来，聚在一起，也方便将军巡查。” 如初似乎相信了他的话，顺着他的话答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也容易骗 领头侍卫心中一喜，看样子，这姑娘也容易骗。 萧恒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马车中。 颜如初，枉你再聪明伶俐，今天也要让你栽在我的手里。 如初说完了话，转身来到颜贞和的身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向里面花厅走了过去。 李氏和颜贞和面面相觑，不知如初为何这般严肃。 待走至花厅，如初开口道：“大伯，大伯母，我们有麻烦了，我怀疑外面的不是世子派过来的人。” “什么？”李氏大惊：“那，那会是什么人？” 如初摇头，看向颜贞和：“大伯，劳烦您过去将祖母叫醒，安抚好她。大伯母，您立刻派人，找个借口将家中的女眷聚到寿安堂，若门外是乱党，恐怕我们今天不好过了，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只能尽可能的去准备了。” 乱党？ 颜贞和与李氏对视了一眼，心中震惊不已。 “好，我即刻就去。”顾不上多说，李氏匆匆走了。 “大伯，安抚好祖母，请您带着人，将我们府中的所有人手聚到花厅来。” 如初又叮嘱了一句。 “好，那阿初你？”颜贞和抬脚欲走，看到如初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如初笑了笑：“我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大伯快去准备吧。” 颜贞和眼神一凝，郑重的点头：“好，阿初，你不要开门，我会尽快带人过来。” “嗯。”如初笑了笑，点头答应。 看着颜贞和也转身离开，如初常常舒了一口气，有些腿软，即使再有心理准备，真的面对这样的状况，如初心中难免害怕。 可是，她却不能退缩，萧睿在宫里奋勇杀敌，她不能给他拖后腿。 如初想了想，召过立夏：“你去带着我们院子还有各处的婆子，把能找到的锅全部烧上油，要快。” “是。”立夏点头，急匆匆的转身就走。 “春染，将我的弓箭拿来，另外，告诉秋画和拂冬，看好了我娘亲，不要让她过来。” 如初担心秦氏若是知道了，会不顾危险跑到前面来，秦氏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 “知道了，姑娘。”春染也飞快的跑走了。 如初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似乎更浓重了，幸好，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坚持，拖延时间，等到萧睿他们在宫中胜利，那么她这里的乱党才能不攻自破。 想了想，如初抬脚，向着门口走去，等到了门口，她邡轻了脚步，示意门口的几个小厮，将一些笨重的大家伙抬了过来，挡在了门口。 外面，领头侍卫已经等了一刻钟了，似乎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可是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远处喧闹声越来越大，领头侍卫有些焦急了。 “姑娘，不知道可安排好了，外面乱党似乎接近了。” 如初没有说话，指着其中一个小厮，让他回答。 小厮点点头，回道：“我们姑娘去内院叫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麻烦小哥给我们开开门吧，若是乱党趁机从后院进来，我们可是都麻烦了。” 小厮摇头道：“没有我们家姑娘的话，小的实在不敢开门，还望军爷体谅。” 领头的侍卫没有办法，转身到了萧恒的马车边。 “公主，小厮说颜姑娘去内院叫人了，是再等等，还是？” 萧恒睁开了紧闭的眼睛，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一刻了。” 萧恒“嗯”了一声：“再去叫门。” 领头侍卫得令，又一次来到了门边。 还是刚才的小厮，言辞谦卑，可是就是不开门。 内院，李氏将身边的人一一派出去，将各院的人都叫到了寿安堂。 颜贞和拍门将熟睡的余老夫人叫了起来，将外面的情形讲给她听，余老夫人的睡意顿时再没有了，她惊恐的坐了起来：“那，那若是乱党进来？” “母亲，放心，阿初已经在门口安排，我即刻带人过去，母亲放心吧。” “哎，哎。”余老夫人呐呐的点头，看着颜贞和要走，又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老大，我们在京城，可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乱党就找上我们家了？若是，他们只要三丫头，那，那……” “母亲胡说什么？我们家岂能如此？”颜贞和听懂了余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气的脸色涨红：“母亲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吧。” 说完，颜贞和甩着衣袖，蹬蹬蹬的出了门，恰看到伫立在门口的李氏，似乎有些羞惭的，避开了李氏的目光，匆匆出去了。 李氏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前是刚才如初一个人立在门口的身影，仿佛是一座山，巍峨挺拔，岿然不动。 想了想，李氏抬脚去了秦氏的院子，秦氏还挺着大肚子呢，一定很担心阿初的。 门外，领头侍卫第三次拍门，颜贞和带着人手赶到了。 这些人有的是府中养着的侍卫，有些是有些功夫的胆大的小厮，听说乱党上门，跟着来帮忙。 如初眼中露出了一点笑意，听到领头侍卫再一次不耐烦的催促：“三姑娘，若是你再不开门，卑职为了您的安全，只好硬闯了！” 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浓浓的威胁，如初更加确实，这不是萧睿派过来的人。 “将军大人，我有个问题，若是你能回答上来，我就立刻开门。” “什么问题？”领头侍卫有些警惕。 他现在觉得，这个姑娘有点难缠了，难怪公主让带这么多人过来，一开始他觉得，不就是一个待在闺中的小姑娘吗？他一只手就可以推到她。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他连门都没有进去。 萧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掀开了车帘，望了过来。 宫中也需要很多的人手，她只能带出这么多人来，所以一开始，她就是想假借萧睿的名头，将颜如初骗出来，这些人长驱直入，杀了秦氏和颜如初，其他人就算了。 可是如今看来，安远伯府全都是听颜如初的话，全都该死！ 萧恒死死抓住了马车门框，心中的恨意如浪涛一般涌了上来。 门内如初问道：“你们世子进宫，可是乱党横行，可有人保护王妃？” 领头侍卫听到如初天真的问话，心中一松，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来这小姑娘的小心眼在这里，那不成还怕未来的婆母有意见不成？ 第二百二十章 防火 于是，侍卫笑道：“姑娘放心，我们王妃在王府自有人保护。” 如初心中明了，顿时冷笑一声，翻脸道：“好你个贼子，竟敢冒充世子近卫！” 领头的侍卫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愕然的道：“姑娘误会了吧，卑职不是冒充，真的是世子派来的。” 如初冷笑：“胡说，世子明明告诉我，王妃身体不适，已经挪到京郊温泉庄子去休养，你若是世子近卫，怎会不知？” “这，这，我，世子也没收啊……”领头侍卫委屈的看向萧恒。 他着了这死丫头的道了。 萧恒狠狠的瞪了一眼侍卫，厉声道：“撞门！” 既然颜如初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正好，本公主还不愿意这样磨磨唧唧的！ 侍卫领命，抬过来一根横木开始撞门。 这时，立夏和春染跑了回来。 “姑娘，油已经烧好了。” “好，”如初点头，然后向颜贞和道：“大伯，请派人将热油抬过来，放在大门两边的墙根下。” “好。”颜贞和点头，指了几个人去抬热油去了。 如初又扫过伯府侍卫：“你们当中谁会弓箭？” 有几个人举手，如初点头道：“好，你们几个，若是墙头有人爬过来，就只管放箭。” “是。”几个人答应了，纷纷拿起弓箭，找好了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如初只冷冷的看向门口。 大门被重物挡住，外面撞击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停了下来，领头侍卫禀报：“公主，撞不开。” 萧恒眼神一缩，没想到，这个颜如初竟然有所准备。 她抬头望了望安远伯府的牌匾，冷声道：“一群废物，不会翻墙过去吗？” “那其他人？”领头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的命令一开始只是杀了这个三姑娘和她的母亲，若是硬闯，只怕伯府众人会有反抗。 “杀无赦！”萧恒冷笑着，一字一句的道。 就让颜如初也知道，反抗她的下场！ 南杏陪着萧恒的身边，闻言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那颜大人若是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的，乱党杀人，那管是谁家呢？” 南杏不再说话，领头侍卫领命，吩咐手下翻墙。 那些侍卫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今晚宫中有大事发生，他们兄弟们却被派来替公主跟一个伯府的小姑娘生气，最可气的是，到现在，连人的面还没有见到。 “兄弟们，上，早早结束了，说不定回宫还能立个功劳呢。” 侍卫们相互拉着，驾成人墙，爬了上去。 现下的各府，门墙都很高，就是为了预防盗贼土匪。 侍卫们费力爬上了墙头，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一群人中间围着一个小小的姑娘，身穿浅黄色衣衫，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一般。 侍卫们心中鄙夷，就是这么个小姑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不疑有他，侍卫们纷纷就要跳下墙头，只听得空中传来箭矢的破空声，只听“嗖”的一声，其中一人惨叫了一声，倒仰掉下了墙头，倒在地上不动了。 如初放下手中的箭，朝春染伸手，春染兴奋的急忙又递过来一枝，若不是场合不对，春染真相给如初鼓掌欢呼，姑娘的骑射那是深藏不露的！ 春染得意的冲墙上的乱党吐了吐舌头：“有本事再来啊！” 墙上的侍卫有一瞬间的惊慌，立即伏下了身子，趴在了墙上。 空中不断有箭矢飞来，伯府其他几人，眼睁睁看着三姑娘轻轻一抬手，箭矢飞出去就将人射中落下了墙头，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他们顿时在心中升起了无限豪情。 一个闺中柔弱的姑娘尚且如此，他们也不能丢脸。 于是几个人纷纷抬手，朝墙上的侍卫拉开了弓箭。 墙上趴着的侍卫不得已举起剑抵挡着空中的箭雨，又有几个人惨叫了几声，掉了下去。 门外，领头侍卫眼睁睁看着手下的人噗通掉下来，脸色逐渐的青黑。 这个安远伯府不是已经破败没落了吗？怎么就这么难缠。 “你上！”领头侍卫吩咐身边的人，这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了，功夫不错人又机灵。 果然，此人小心谨慎的攀上了墙头，将剑舞成了一片银色的网，将自己团团护住。 如初抬手，示意几个人住了弓箭，院子中间的人惊慌的退进了花厅里。 墙头上的侍卫心中一松，叫道：“兄弟们，他们没有弓箭了，上呀！” 后面的侍卫纷纷登上了墙头，飞身跳了下来。 “啊！” “啊……救命啊……” 一时间惨叫声连连，伴随着滋滋的声音，一股肉香味从空气中传来。 胆子有些小的，看到这样惨烈的场面，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滚烫的热油在夏日里越发的热，多亏了今晚夜色漆黑，如初也只吩咐照亮了他们周围，墙角下根本注意不到，还有这个陷阱在等着他们。 墙外的侍卫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惨叫过后，只剩下了滋滋的油炸的声音，和空气中的肉香，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呕吐了出来，一时间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呕吐声响起一片。 萧恒的脸色已经冷的如同冰霜，她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看着那边止不住呕吐的侍卫，声音如同从地狱中发出来一般。 “放火！” 领头侍卫脖子僵硬的转向萧恒，随后，大声道：“来人，放火！” 你们不是有热油吗？好，太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领头侍卫阴沉了脸，是他太过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伯府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心计和胆量。 有侍卫强忍着恶心，匆匆找来了火把，随着领头侍卫一声令下，火把纷纷被投进了伯府中去，顿时火焰腾起。 如初看着门口一片火海，跟颜贞和喊道：“大伯，我们从后门冲出去。” 于是众人匆匆转向了后院。 寿安堂，秦氏坐立难安，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冲去前面，都被李氏和秋画拂冬拉了回来。 这时，眼看着前面大火冲天而起，秦氏再也坐不住了，余老夫人等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出了门。 远处，颜贞和带着如初和伯府男丁跑了过来，看到余老夫人等人，大声喊道：“去后门，快走！” 一时间，人群慌乱，相互搀扶着向后门跑去。 如初接过秋画，搀扶着秦氏，道：“娘，我没事，前面他们放火烧府了，现在我们只能想办法冲出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留下 安远伯府的后门开在一条偏僻的街上，平日里只有一个哑巴老汉守着，经常不开门，只有收粪水的人过来才会开一下。 众人相互搀扶着，赶到了这里，后面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了，半城可以瞧见，周围的邻居被惊醒开了门，看到那么多士兵又缩了回去，只能在自己家中预备着救火。 幸好，安远伯府与其他邻居并没有紧紧挨着的，左边隔了一条巷子，右边是一个早就空置的人家，家中人口简单，丈夫外放多年，妻儿都跟随在任上。 颜贞和停住了脚步，回身道：“我先去瞧瞧，大家都小心一点。” 伯府的男丁人人手中举着棍棒刀剑之类的，警惕的将女眷护在了中央。 颜贞和轻手轻脚的上前打开了一条门缝，一把尖刀亮晃晃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颜贞和砰的一下又关上了门。 哆嗦着手三下两下的将门又锁了。 “怎么办？他们在外面。”颜贞和喘了一口气，看着如初说道。 刚才如初的表现实在太过冷静和沉稳，让他现在不知不觉又想和如初商量。 如初沉吟着，看了看身后冲天的火光。 “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堵在里面，烧死我们了，为今之计，只有硬闯了，我估计他们带的人并不多，否则刚才就不会想骗我们开门，早就围了伯府强攻了。” “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能逃出去一个就逃出去一个，我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总会有人看到或者相救的吧？”颜学文也跟着说道。 刚才如初的表现太让让吃惊了，作为一个男子，他不能退缩在如初的后面，等着他保护。 颜学文想着，跟颜贞和道：“父亲，儿子带人冲出去，您护着祖母等人往外逃。” “不行！”颜贞和拒绝：“我带人冲出去，您护着家中之人，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看到颜学文还要说什么，颜贞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颜学文眼眶酸涩，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氏忍不住喊了一声：“老爷……” 可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颜贞和盯着她，道：“一切要靠你了。” “呜……”李氏抬手捂住了嘴，拼命的点头，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 如初上前了一步，道：“我与大伯一起。” “不行！” “不行！” 颜贞和与颜学文同时出口，家中有他们男子在，怎么能让阿初去冒险。 如初看了看他们，抬手安抚了一下紧紧拉着她的秦氏道：“大伯，我会弓箭，而且外面的人针对的是我，若是我跟着娘亲她们一起走，说不定外面的人会继续追杀我们，只有我留下，祖母和娘亲她们才能逃脱。” “对，对，老大，就听阿初的吧。”余老夫人被珍珠搀扶着，急忙点头。 她一把老骨头了，走了这一会儿就开始腿软头疼，若真是有人追杀，她只怕跑不动了。 余老夫人的话音一落，顿时收到了所有人的愤怒的眼神。 如初笑了一下，扫视了一下人群，道：“就这样决定吧，大伯母，捡偏僻的小路，去饕餮居，春染，你带路。” “姑娘，婢子要留下来跟着您。”春染摇头，带着哭腔说道。 这个时候，她不能留下姑娘。 如初拧眉：“我的话也不听了？傻丫头，我现在将我最牵挂的人交给你，你一定要带着她们去安往安全的地方，知道吗？” 春染咬着嘴唇，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哽咽的道：“知道了，姑娘。” “嗯，好。”如初弯起嘴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对着拂冬道：“你也跟着去……” 看拂冬就要摇头拒绝，如初提高了声音：“我要你照顾好我娘亲，还有未来的小弟，你可答应？” 拂冬早已泪流满面，重重的点了点头，无声的哭泣起来。 “还有，秋画和立夏。” 如初转向她们，就要张口，两个人却异口同声的道：“姑娘，我们不走！” 如初无奈的道：“好，但是我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带着我的信物，去找端王世子。” 如初抬手将一枚玉梳放在了立夏的手中，冲着两个人道：“一会儿混战起来，你们就想办法逃出去，然后沿着小路，去端王府，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两个人还要说什么，如初肃了脸色：“我们能不能获救，就看你们两个的了！” 立夏和秋画这才垂泪答应了下来。 如初不知道萧睿在宫中如何，可是端王府一定有他留守的人，听到是她身边的人送信物，若是可能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萧睿的。 若是没有可能……那，也好，今生能遇到萧睿，并肩作战，她死而无怨。 如初又将目光转向了郑氏，颜如锦虽然醒了，可是还走不了太远的路，此刻被婆子背着。 如初笑了笑：“三婶，还要麻烦您和大伯母照顾我娘亲。” 如初又看了看背着颜如锦的婆子，抬手放了一片金叶子在她的手中，道：“这是赏你的，若是你今夜能背着四姑娘，护她周全，我在这里承诺，许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到时候你尽管提，若是我不在了，就找我娘亲，我娘亲会替我实现你的愿望。” “好吗？娘亲。”如初转向秦氏，笑着问道。 “阿初！” 秦氏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的抱着如初，恨不得她还是小小的婴儿，让她可以护在怀中。 “阿初，娘不能放你一个人留下来，娘和你一起留下来，我看他们谁敢动我的女儿，我必定要和她们拼命！” 秦氏抱着如初不撒手，周围的人，就连那些轻易不落泪的男儿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时，外面的领头的侍卫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等着被烧死吧。” 今天晚上，他原本是信心满满，结果被一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还死伤了不少手下，心中早已憋了一股怨气，此刻看着大火逐渐的蔓延过来，而府里的后门再开了一下再无动静，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心中得意起来。 萧恒下了马车，信步走了过来，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如初听到外面的话，抬头道：“好了，不能再等了，快走吧。” 如初将秦氏推向了李氏，笑着道：“娘，不要任性，您还要生下小弟弟，保护他，疼惜他，娘，等我阿初去找您。”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我在 李氏和郑氏双双拉住了秦氏，流着泪向如初保证：“放心，就算我们死，也会护好你娘！” 如初不再说话，看向颜贞和点头。 颜贞和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意憋了回去。 “张谦、二牛、刘峰还有叶青，你们四个护好三姑娘。” 这四个人是伯府里身手最好的人了。 “是！”四个人齐声回答。 颜贞和目光一一看过去，府中的男丁们人人义愤填膺，三姑娘尚且如此，他们怎能退后？ “我，颜贞和在此保证，若是渡过这次难关，伯府就是你们的家，我也承诺，全都实现你们一个心愿，不论以后是走是留，想走的人送你们卖身契和盘缠，想留的人，就是伯府的中流砥柱！” “男儿们，让我们为了保护家园，跟我冲！” “保护家园，保护家园！” 随着振奋人心的喊声，颜贞和带人拉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一片混战，如初迈步，在四个人的保护下，出了门，示意在她身后的春染带着人趁乱逃出去。 果然，似乎这些侍卫冲的就是如初，女眷们纷纷逃了出去，并没有人去追，反而有不少侍卫将如初围了上来。 “谁能杀了颜如初，本公主奖励白银十万两！” 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响起，如初心中一震，是萧恒！ 如初穿过混战的人群看过去，萧恒身着红装，正看着如初冷笑。 如初心生怒意，她一直以为是乱党想要挟持她威胁萧睿，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萧恒想要趁乱杀了她！ 如初冷冷的看向萧恒，打蛇不死，果然是成了祸患。 抬手，拉弓，“嗖”的一声，如初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颜如初，你敢！” 萧恒眼睁睁看着裹挟着冷风，呼啸而来的箭矢，只来得及喊上这一句，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动也动不了。 “公主，小心！” 身旁的南杏在关键时刻，推了一下萧恒，挡在了她的面前。 “啊！” 箭矢正中南杏后背，南杏踉跄了一下，嘴角的血就流了下来。 “南杏？” 萧恒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南杏，喃喃的道。 南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流，她知道她可能会死了。 抬起头，南杏想着萧恒展颜一笑：“公，公主，保重……” 然后，南杏头一低，闭上了眼睛。 “南杏，南杏？颜如初！我要杀了你！”萧恒看着倒在地上的南杏，她一直任性娇纵，肆意妄为，每次都有南杏跟在她身后，如今，南杏却死了，被颜如初一箭射死了！ 萧恒一直以来压抑的恨意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她提起地上不知谁扔下的剑，就要向着颜如初冲过去。 “公主，小心！” 领头的侍卫打断了对面伯府小厮的铁锹，飞身回了萧恒的身边，顺势将颜如初射向萧恒的箭打落。 “我要杀了她！”萧恒咬牙切齿的拿剑指着颜如初。 领头侍卫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公主跟在我身后。” 说完，提剑冲向人群，直直的向着颜如初的方向而去。 这个颜如初也是必须要先杀了的，若是没有她领头，安远伯府这里就好对付的多了，何况她箭求极好，只要出手，他们这方必定有人倒下，原本他们带的人就不多，禁不住颜如初这样！ “保护三姑娘！” 颜贞和本是文人出身，只是仗着心头的一口气在撑着，他浑身已经被刺伤了不知多少下了，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此刻看到领头侍卫直直向着如初而去，嘶声喊道。 如初在伯府那四个人的保护下，连连退出去几步，“嗖”的一声将手中最后一枝箭放了出去，却被领头的侍卫躲了过去。 眨眼间，领头侍卫就带着萧恒来到如初的面前。 伯府四个人一拥而上，挡住了 “颜如初，去死吧！” 萧恒怒喝一声，举起剑向着颜如初而去。 只听到“当啷”一声，萧恒的剑被打落在地，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如初的面前。 “阿初，你没事吧？”萧睿转身上下打量着如初，急忙问道。 如初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一晚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似乎瞬间崩塌了，她一下投进了萧睿的怀中，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呜咽着道：“我没事，你来了就好了。” 萧睿被这个温暖的举动一时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如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有我在，没事，没事的，一切都结束了。” 如初从萧睿的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真的，太好了！” 萧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有我在，哪有办不成的事。” “萧睿，你为什么在这里？”萧恒心中升起了惶恐，脱口问道。 “萧恒，郑贵妃和萧铎已经束手就擒，你收手吧！” 萧睿将如初掩在身后，冷冷的说道。 萧恒心中的惶恐越来越大，她摇着头，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 萧恒转过头，冲着领头侍卫大吼：“你去，给我杀了他，我升你做羽林卫统领！” 领头侍卫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刚才萧睿的话他听见了，若是，若是三皇子真的失败了，那…… 正在这时，千羽和十年四个也赶到了，看到场中的情形，直接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形势大变，颜贞和靠着墙喘了一口气，将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顿时觉得被刺伤的地上浑身疼痛，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如初看到，急忙上前将颜贞和简单包扎了。 这时，秦北山带人也赶到了，呼啦啦的一群人将萧恒带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了，场中的侍卫们看到这样的阵势，直接将手中的刀剑扔了下来，举手投降。 萧恒看着眨眼间形势巨变，忍不住倒退了几步，还是功亏一篑了是吗？还是没有杀了颜如初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这时，在萧恒身边的领头侍卫一把将剑横在了萧恒的脖子上，冲着萧睿求饶：“世子，我，我们这可都是被逼得，我，我这能不能算戴罪立功，求世子饶命啊！” 剩下的侍卫顿时也扑通扑通跪下，纷纷磕头求饶。 “求世子饶命啊……” “是啊，我们都是被逼得……” “你们，你们这些叛徒！卑鄙无耻！”萧恒不顾脖子上的剑已经刺破了皮肤，破口大骂。 萧恒挥手：“将他们拿下，算不算戴罪立功，这得皇上说了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封赏 一时间，众侍卫全部被擒，萧恒也被绑了起来。 “剩下的人，救火！”秦北山一声吩咐，将士们纷纷加入救火的行列，萧睿摸了摸如初的头，笑道：“我将他们送去皇宫，即刻回来，等我！” “嗯。”如初乖巧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萧睿离开。 “啊，对了，我让春染带着娘亲她们去了饕餮居，还让立夏和秋画去了端王府……” 萧睿…… “嗯，乖，安排的挺周全。” 如初看着萧睿眼中的笑意，忍不住嘟着嘴，撒娇：“那怎么办？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呢？” “嗯，好，夸你呢。”萧睿忍不住又揉了揉如初的头，宠溺的笑道：“伯府看样子是不能待了，我让千羽和十年将她们找回来，带你们去我的院子去待几天，等伯府修整好了再回来。” “嗯？你什么时候又偷偷置的宅子？” 萧睿失笑：“不是偷偷，是你的宅子，还记得上一世我想着自立门户吗？就是那一座，不过现在是你的。” 如初睁大了眼睛：“你，你给我买的？” 萧睿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是的，若是以后端王府不要我了，夫人可要收留我啊……” 如初…… 瞪了一眼萧睿，嗔笑道：“贫嘴！快走吧！” 萧睿哈哈大笑，隔空向秦北山拱了拱手，离开了。 秦北山…… 嘶，再不走，牙就要酸掉了…… 经过一个时辰奋战，火终于被扑灭了，秦北山顶着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脸，愤愤的说道：“这个四公主，还挺心狠手辣，阿初，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怎么她就这么针对你？宫里那么大的事，还要抽出人手来对付你？” 秦北山很奇怪，这个萧恒简直跟个疯子一般，说放火就放火，幸好旁边的邻居自己知道扑火，另一边的空置屋子就惨了，基本也就剩下了柱子了。 如初无奈的摊开手，道：“可能，她嫉妒我长得好看吧？或者嫉妒我有才学？” 秦北山，瞪了如初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小丫头，还有事瞒着他呢，看样子，萧睿分明知道是什么事，在宫里一看到萧恒没影儿，就跑向阿初这里。 哼，酸，太酸了。 唉，不知道云氏在府中可吓坏了，他也想回家了，还有他那两个捣蛋的儿子和女儿。 萧睿将人一路押了回去，宫里浓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让萧睿刚刚轻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萧恒一路看着宫人们拿水洗过甬路，鲜红的血迹刺激的她精神恍惚。 一路来到昭华殿，萧恒被带进了内殿。 抬眼看去，郑贵妃披头散发跪在殿内，还有萧铎以及宁远侯，沐元瑾依然身姿笔直，如同污泥里的青莲。 “母妃……” 萧恒忍不住喊了一声，泪水再也忍不住，肆意的流了下来。 “恒儿，恒儿，你，你个蠢丫头，你怎么不走呢？” 郑贵妃看到萧恒，先是弯了唇笑，可是转瞬又哭了出来，伸手打着萧恒，恨不得在这里见到的不是她。 “好了！” 文昭帝端坐在座位上，丁神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身边，萧铎沮丧的想着，或许，丁神医从来就没有出宫，呵呵。 郑贵妃停了哭泣和捶打，只抱着萧恒，默默的流泪。 一切都完了…… 从前在这里，她颐指气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落入这样的境地，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皇后端坐在一旁，身后跟着季语柔和季语凝，淡然的表情让她的心中越发的挫败与嫉恨。 凭什么呢，不想做那个位置的人，却毫不动摇，想要的人却偏偏不给，上天何其不公！ 文昭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缓缓的开口：“若是想要这个位置，朕还可以原谅，可是将自己的国土割让给他人，换来这个位置，朕怎能相信，你会将先祖传下来的基业守好，老三，你聪明又有心思，怎么会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萧铎抬起头，看向文昭帝，牵起了嘴角：“父皇，成王败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文昭帝停了一瞬，又嗤了笑了：“是朕想多了，就这样吧。” 说完，文昭帝疲惫的挥了挥手，侍卫们将郑贵妃等人压了下去。 端王颤巍巍的走向殿中央，跪了下来。 “皇兄，臣弟辜负了皇兄的信任，自知没有资格，也没有颜面再为皇兄做事了，臣弟自请将端王让于睿儿，从此以后在府中躬身自省，好好尽一尽为人父的责任，还请皇兄准许。” 文昭帝沉默着，看着殿中央匍匐着的端王，头顶露出花白的头发，突然笑了笑，道：“朕准了，不过，皇弟明日早朝还来，朕会当众宣布。” “是。”端王再次磕头，和萧睿一起退出了昭华殿。 “父王，你？”出了殿门，萧睿就迟疑的想要问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 端王笑了笑：“睿儿，如今你也长大成人，父王也老了，日后父王就在府里等着含饴弄孙，挺好，再说，还有穹儿呢……唉，朕已经对不住你，和景儿了，朕不能再对不住他。” 萧睿沉默着点了点头，似乎宫变之后，每一个做的最多的就是沉默了。 第二日，早朝。 文昭帝端坐在龙椅上，抬眸看向殿中的众臣子，他们君臣在这里寒来暑往，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吧？ 文昭帝吐出一口气：“朕想，众爱卿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了，朕现在宣布，三皇子图谋不轨，着高墙禁足终身于玉和宫，郑贵妃和四公主萧恒，三皇子妃沐元瑾一并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宫门半步，宁远侯和羽林军秦武，斩立决，家族中人参与者杀无赦，无关者流放三千里，以儆效尤！” 文昭帝还是心软，没有将自己的亲子绞杀，只是将他们禁足在了高高的宫墙中。 “户部尚书失德渎职，免去尚书之职，由工部侍郎颜贞和担任，工部侍郎另行选拔！秦北路、威远侯救驾有功，升一等龙威将军，赏黄金千两，其余将士一次奖赏！” “秦北山、柳青云救驾有功，因不愿居庙堂之位，朕特此赏黄金万两，免死金牌一面，见金牌如见朕。” “草民谢皇上隆恩。” 秦北山和柳青云出列跪倒叩谢，却原来将皇上从萧景的剑下救出来的就是柳青云。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禅位 当时秦北山看到人群中一晃而过的柳青云，才出声吸引了萧景的注意力，柳青云轻功一绝，众人眼前一花，已经卸掉了萧景的胳膊。 所以，才有今天这一赏，柳青云喜滋滋的捧着免死金牌，若不是在大殿上，他就要笑出声来了，从此以后在江湖中，他可就是朝廷奖赏的第一人了，嗯，对了，能上了金銮殿的，那也是第一人。 什么？秦北山，嘿嘿，他早已不算江湖中人，充其量不过是半个商人，半个江湖中人，嗯，就让他做商人中上了昭华殿的，得了皇上亲授免死金牌的第一人吧。 “另，”文昭帝顿了顿，看向端王：“端王年迈，让位于端王世子萧睿，即日起，萧睿封端王，领京畿禁卫军，护卫京都安全。” 一时间，朝堂震动。 文昭帝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众臣，又开口道：“朕还有一个决定。” 众臣子惊讶的抬头，还有？ “朕躬勤政务一十八年，日日早朝，卷不辍手，好贤求治，从谏如流，可是朕自知，近几年来，朕的身体时好时坏，头脑时而不太清醒，所以，朕决定，今天，禅位于太子，以后，朕只愿众臣如同辅佐朕一般，辅佐太子，开启我们大秦的盛世。” 禅位？ 众臣比刚才更加的震惊了。 太子也很意外，他站在文昭帝身旁，张大了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父，父皇…，这，这，儿子……” 文昭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就请各位原谅朕想要偷懒的心思吧，朕想偷懒已经想了十八年了，以后终于可以睡一个懒觉，即便日上三竿，也请众臣包容一二，别再弹劾朕了，朕，以后就想，可以跟皇弟下下棋，赏赏花，过过自己的日子。” “太子!” “儿臣在。”太子急忙跪了下来。 文昭帝示意李公公将圣旨打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子萧宏，聪慧过人，得天庇佑，朕今传位于其，望其为爱民之明君，钦此。” “太子，接旨吧。”李公公宣读完毕，双手将圣旨捧给了太子。 太子接了过来，看向文昭帝，文昭帝微点了点头，于是太子转过身，将圣旨高高举了起来。 众臣急忙跪下，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看着下面乌压压的脑袋，心中一阵舒畅，终于，成了！ 他此刻的心中万分的激动，只觉得豪情万丈，终于，他做成了这天下第一人，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对他指手画脚，再也不用战战兢兢了！ 可是，没等太子高兴多久，门外小公公突然跑了进来，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说道：“启禀皇，皇上，边疆狼烟起！” “什么！”殿中一片惊呼声，北疆？他们果然是狼子野心，这边刚刚抓了他们的奸细，那边跟着就开战了。 太子举着圣旨还不到几息，就突然接到这样的信息，他顿时心慌起来，目光不由的看向文昭帝，祈求的问道：“父皇，怎么办？” 文昭帝：“既来之，则安之，我大秦从来不怕他们，来人，传旨，着秦北风为骠骑大将军，统北疆抗敌总事，威远伯何在？” “臣在。”威远伯出列，高声回答。 “威远伯任北疆抗敌副将军，带东西大营，三日后出征，支援秦北风。” “臣领命，必不负皇上重托。” “颜贞和。” “臣在！” “你初任户部尚书，可能完成粮草供应？” 颜贞和心中激荡，高声回答：“臣定当尽心竭力，充实粮草，为北疆抗敌做坚实的后盾！” “好，”文昭帝赞道，随即肃容正目：“即刻起，我大秦上下一心，齐力抗敌，必让北疆来犯者有去无回！” “上下一心，齐力抗敌。” “上下一心，齐力抗敌。” …… 一时间，朝堂激情万丈，高声齐呼。 太子跟着大声呼喊，心情却与众人不同，他为自己刚才的软弱和无助感到羞恼，若是这样的局面是他引导的，那该多好。 不论太子的心理如何，众臣退朝之后纷纷投入到抗敌的大业中去了。 文昭帝被内侍抬回了后殿，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坐上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丁神医等在后殿，看到文昭帝被抬进来，急忙上前，一番诊治之后，丁神医才拔了银针，口中嘟嘟囔囔：“叫你不要吃那个药丸子，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就你这身体，哼，少活个两三年。” 李公公在旁边听着心惊胆战的，频频给丁神医使眼色。 还没有那个人敢跟皇上这样说过话呢，这，这是大逆不道啊…… 文昭帝躺在床上，脸上的青黑色渐渐退去，他笑道：“好了，德福，不用跟神医使眼色，朕知道自己的身体，神医说的对。” 李公公躬身：“皇上，奴才是怕皇上您担心。” “唔，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无用，来，扶朕起来，召季大学士。” “是，皇上。”李公公将靠枕垫在文昭帝的身后，才疾步出了殿门。 丁神医又递过来一个药丸，送到了文昭帝的面前：“喏，皇上不是想吃药丸子吗？尝尝我这个。” 文昭帝笑了笑，接过来一口吞下。 丁神医这才放下心来。 在查出了萧铎和两个道士勾结想要谋害文昭帝后，丁神医和萧睿就进宫，一五一十的向这些情况向文昭帝禀明了。 文昭帝心中震惊又难过，颤抖着手接过了瓷瓶，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原来想要自己去死。 沉默中，萧睿建议，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也好好看清楚萧铎到底要做什么，文昭帝最后点头答应了。 他其实心存侥幸，或许萧铎只是上当受骗，被北疆奸细寻了空子呢…… 为了取得两个道士的信任，文昭帝没有选择如初给的假丹药，而是当着两个道士的面，真的吞下了他们炼制的毒丹药，所以两个道士才发出信号，才有了后面的宫变。 可是文昭帝的身体却一下子被击垮了，原本就是千疮百孔的身体，吃了那颗丹药就如同热油锅里放进去凉水，幸好有丁神医在一旁耗尽心力给他稳定住，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没一会儿，李公公身后跟着季大学士进来了。 “臣参见皇上。” “季爱卿平身吧。”文昭帝靠在迎枕上，温声说道。 “季爱卿，朕对不住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另一道圣旨 季大学士惊讶的抬头，看向文昭帝。 “皇上此话是为何？” 咳，咳咳咳…… 文昭帝一阵咳嗽，李公公急忙将水递到文昭帝的嘴边，文昭帝喝了一口，才压住了咳嗽，示意李公公拿出了一张圣旨。 季大学士被明晃晃的圣旨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迟疑的接了过来。 “季爱卿，先看看吧。” 季大学士打开了圣旨，只见上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生前传位于太子萧宏，只盼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然新皇萧宏孤行已见，顾盼自雄，暴厉恣睢，不堪服众，今遗诏下，免萧宏新皇之位，着四子贤亲王继位，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皇上，这，这……”季大学士抬头震惊的看向文昭帝。 文昭帝又压住一阵涌上来的咳嗽，道：“季爱卿，朕不说你也看得出来，太子不堪重任，可是，朕不能对不起先皇后，免得朕日后下去见了她，愧对于她，所以，朕才将皇位传于太子，若是日后太子贤良，即便平庸一些也罢，还请季爱卿费心培养皇长孙，若是，若是太子残暴自大，听不得人言，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就请季爱卿拿出这道圣旨。” 季大学士垂下了头，是，太子什么样他知道，皇上说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朕知道，这样是难为你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都是爱卿的女儿，可是这件事也只有季爱卿，朕才放心。” 文昭帝伸手，由李公公扶着站了起来，慢慢的下了台阶，来到季大学士的面前，然后深深的向季大学士鞠了一躬。 “季爱卿，拜托了！” “皇上，不可！”季大学士急忙跪了下来，阻止道。 季大学士托起了圣旨，沉着声音郑重的道：“臣，遵旨。” 八月初二，吉。 太子登基，鼓瑟吹笙，一时间京城里喜气洋洋，战争的阴郁也被吹散了不少。 如初扶着秦氏在花园子里正散着步，生产的日期就在这几天了。 “阿初，你说这间宅子真的是世子送给你的？” 秦氏忍不住又问道。 如初无奈的点头：“娘，您已经问了第七遍了……” 秦氏抬手按住了胸口，她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伤，好像从阿初落水醒了之后，她们的角色就开始互换了。 每次有事都是阿初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宽慰她，按理说，阿初就要出嫁了，可是连宅子都是男方给送的，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呢？ “娘，您可别告诉别人，萧睿他偷偷买下来的，端王府可不知道呢。” “哎，娘知道。” 秦氏拉着如初坐了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的道：“礼部已经订了婚期了，八月十八，唉，到时候，你爹肯定是回不来的，娘也不知道能不能送你上花轿？” 说着，秦氏的眼睛就有些酸涩了，她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的女儿，转眼间也要嫁人了。 “娘，”如初依偎在秦氏的怀里，撒着娇笑道：“送我上花轿的是大哥，肯定不是您……” 秦氏的泪意被如初一句话说的，顿时又收了回去：“你个小没良心的，一点都没有舍不得娘亲的意思，哼。” “嘿嘿，没有。”如初抬起头，冲着秦氏灿烂的笑起来：“最喜欢娘亲，最爱娘亲了，娘亲，要不我不嫁了吧，就这样一直陪着娘亲。” “哈哈，阿初倒是说的轻松，我就怕回头端王世子，哦，不对，如今已经是端王了给打上门来，将你抢了去！” 随着说笑声，李氏走了过来，打趣着如初。 如初的脸色顿时羞红了，跺了跺脚，向着李氏撒娇：“大伯母就知道笑话我……” 李氏点了点如初的额头，递上一个盒子：“喏，端王巴巴派人送过来的，看，大伯母可没说错，人还没过门呢，就惦记的不行了，回头再说不嫁了，那端王不得急出了白头发来，哈哈……” “哎呀，大伯母，不跟您说了，我可走了。” 如初的脸色已经红透了，看着李氏坐了下来，又跺了跺脚，赶紧逃走了。 李氏和秦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了一会儿，李氏拍着秦氏的手，道：“二弟妹放心吧，我会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的，一定让阿初风风光光的出嫁。” 秦氏鼻头一酸，又想落泪：“大嫂，我只是觉得阿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是我偏偏还有这个，”秦氏说着，抚了抚肚子，无奈的道：“我都看不到阿初出嫁，心里觉得难过，而且我们老爷偏偏也外任，不能在家……” “我知道。”李氏揽过秦氏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已经嫁过一次女儿了，心中自然知道秦氏的不舍。 “不过，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情绪低落，孩子马上就要生了，他也能感受到呢，说不定，他还想急着见他的姐姐呢。” 李氏笑着宽慰道，伯府遭了火灾，还在修建当中，幸好后院还无甚大碍，一应东西都还俱全。 如今，颜贞和被升为户部尚书，李氏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尚书夫人，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呢。 就是有一点，颜贞和更忙了，自从战争开始，就回家换洗过一次衣服，李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 家中的修建全都是萧睿派了人在帮着打理，现在住的宅子，说是如初的，可是李氏猜测这应该也是萧睿的，不过是体谅他们伯府的脸面，所以说成是如初的了。 那一晚发生的事，似乎还历历在目，后来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要离开的，全部都留了下来，要为伯府继续效力，如今这些人经过了那样的惊心动魄，俨然更加的成熟，已经全部被提拔为各处的管事，成为了伯府的中流砥柱，颜贞和也实现了他的诺言。 后来，等安顿下来之后，如初特意去寻了当日背着颜如锦的婆子，她很细心，自己被划伤了几次，可是却护着颜如锦的周全，等到千羽赶过去寻到春染她们的时候，春染已经带着人赶到了饕餮居。 看到千羽的一刹那，知道萧睿去救了如初，春染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如初将一袋子金叶子赏给了那晚的婆子，问了她的心愿，婆子抱着金叶子不好意思再提，最后才期期艾艾的道，她的孙子该上学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发动 听到这样的心愿，如初二话没说，立即找了学堂，将婆子的孙子安置了进去。 自此以后，府中人见了如初都会恭敬的喊一声：“三姑娘好。” 立夏和秋画去的端王府，当她们敲开了端王府的大门，拿着信物说服了守门的侍卫带人去救如初的时候，十年出现了她们的面前，立夏和秋画忍不住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再后来，立夏回来后，一连几天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如初，只要如初说让她休息，她就眼含热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如初，如初只好举手投降。 还有拂冬和秋画，一个可劲儿的做着各种补品让她补身子，嗯，如初觉得自己这半个月都快胖了五斤了，就连萧睿看到她，都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小脸，笑道：“怎么？住我们的宅子就是舒服，对吧，看这小脸圆的。”然后被如初一个枕头给呼出了门外。 秋画倒是比她们三个正常了一点，就是每天出门一定要给她各种装扮，嗯，还不接受反驳。 如初…… 好吧，几个丫头那天晚上都表现的很勇敢，就当奖励她们吧。 李氏和秦氏打趣着，说不定孩子想尽快见到姐姐，就看到秦氏蹙起了眉头，抱住了肚子，连声道：“哎吆，不好了，我，我怕是要生了……” “啊？这么快？来人，快来人……” 一番忙乱，秦氏被送进了产房，这是她们刚搬来这里安顿就准备好的，就等着秦氏随时发动。 “发动了，怎么样？稳婆呢？”余老夫人拄着拐杖大步走了进来。 那天晚上逃跑时，她的脚扭了一下，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嗯，忘了说了，那天晚上她想着将如初送出去给乱党，然后争取自己的安全，现在府里已经传遍了，人人面上不说，背后却忍不住唾弃，还是亲祖母呢，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现如今住着三姑娘的房子，还想着颐指气使的，端着老太太的款儿，没那个可能了。 余老夫人现在也能感觉得到，饭菜也没有多好了，丫鬟们伺候的也不精心了，就连她想吃个冰糖橙，底下人都能顶一句：“如今动乱刚过，去哪里能买呢？老太太先将就将就吧，毕竟也不是在自己府里。” 余老夫人脸色铁青，可是也没有办法，李氏不理她，郑氏一天只顾着颜如锦，她连面儿都见不到，至于秦氏，呵呵，已经很久没见了。 余老夫人感叹，出了荣嬷嬷和江嬷嬷，她呀，也快成了孤家寡人了。 啧，谁能想到，这个三丫头一转眼，别说端王世子妃，直接转成了端王妃了，一举成为了京都贵女中的顶尖人物，也是不知哪里来的好运气。 余老夫人想起了颜如玉，三皇子萧铎谋反，被终身禁足，可是他身边的人，除了三皇子妃，其余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都被发配到了皇陵，终其一生，恐怕也只能与那些坟墓和黄土为伴儿了。 可惜了她那么多的好东西，绫罗绸缎还有压箱底的首饰，早知道给了三丫头多好。 余老夫人感叹了又感叹，所以听到秦氏发动的消息，也不顾自己的脚伤了，大步跑了过来，嘿嘿，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她在这里坐镇的，也让三丫头看看她的慈爱与体贴。 李氏诧异的看了一眼余老夫人，行过礼后，吩咐丫鬟搬来了圈椅，让余老夫人坐了下来。 如初刚回到屋中，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她那天给了立夏和秋画作为信物的玉梳。 旁边还有一对晶莹剔透的，仿佛是与玉梳从一块玉石上割下来的水滴耳坠，配在一起高贵典雅，又透着俏皮。 如初顿时喜欢起这对耳坠来，不由的拿了起来戴在了自己的耳上。 这时，突然听到秋画禀报说秦氏已经送进了产房，如初将盒子一盖，推进了被子中，提起裙子就向秦氏的院子跑去。 也幸好，当时挑院子离得并不远。 所以余老夫人刚刚坐定，如初就气喘吁吁的到了。 “大伯母，我娘怎么样了？怎么这么突然呢？” 如初拉着李氏，喘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李氏还未开口，余老夫人就笑着接了过来：“三丫头不用担心，妇人生子就是这样，有的还要好长时间呢。” 李氏…… 乌鸦嘴！ 没理余老夫人的话，李氏拉过如初笑道：“一切都好，稳婆已经进去了，刚送进去了一碗燕窝粥，你娘也吃了。” “嗯，谢谢大伯母。”如初听完才放了心。 余老夫人在一旁讪讪的，刚才她好像说错话了，可是她还不是为了告诉三丫头，她早就在这里了吗？ 哼，再说，她也没有说的多错，有的妇人就是要很长时间啊。 没一会儿郑氏也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跟着竹椅，抬着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的颜如锦。 “锦妹妹怎么也来了，这里太阳太大了，快回去吧。” 如初迎上去，劝道。 颜如锦俏皮的笑道：“反正在屋子里也是心焦，不如在这里等着，再说，天天在屋子里闷着，正好出来透透气，免得娘天天拘着我。” 说完，颜如锦冲着郑氏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郑氏转头，无奈的瞪了一眼颜如锦，冲着颜如初笑道：“阿初，就让她在这里吧，免得还得磨半天牙。” 如初：“好吧，不过锦妹妹去那边廊下吧，还凉快一些。” 颜如锦点头答应了，然后在翠青和翠柳的搀扶下，坐在了廊下。 如初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中也有些安慰了。 似乎徐娇那件事的阴影没有影响她太多，颜如锦反而成熟了不少，这还多亏了郑氏日夜的陪伴，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颜贞行在那晚的宫变中，因着醉酒躲了过去，也幸好，若是他站在了三皇子那边，恐怕伯府现在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不过，颜贞行倒是后怕的吓出了一身冷汗，行为也有所收敛，郑氏已经很满意了。 也许是秦时年龄有些大了，倒是应了余老夫人的那句话，一直到太阳将要落山，屋子里还没有动静，只听得到秦氏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疼。 李氏有些心急了，抬脚就要进屋子里去。 如初拉住了李氏的袖子，祈求道：“大伯母，我也去。” 郑氏也跟了过来：“大嫂，我也跟着去吧，生武哥儿的时候，我就经历过很长时间，好歹有点经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难关 李氏看了看两个人，点头：“走，我们都进去。” 余老夫人正在得意，看刚才她说的话还没有人相信，现在应验了吧。 一转眼，三个人却都进了屋子，没有人问她一句，她已经端坐了一下午，屁股都有些麻了。 “老夫人，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您的脚也该上药了。” 江嬷嬷的话仿佛如天籁一般，将余老夫人从不耐烦中解救了出来。 太好了，终于有借口回去了。 余老夫人装作担心的望了望产房的门口：“秦氏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老夫人，您在这里也是代替不了她的，不如你先回去，回头再来，若是您不保重自己，几位夫人不是还跟着担心您吗？”荣嬷嬷低着身子，伏在余老夫人的耳边劝着。 余老夫人终于点了点头，跟旁边的丫鬟道：“二夫人生了务必立刻报给我！” 丫鬟屈膝应了，看着余老夫人一瘸一拐的出了院门。 坐的时间太长了，腿有点麻呀。 李氏拉着如初，和郑氏一起推门进了产房，只见床榻上秦氏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嘴里一直喊着疼。 ??稳婆看到她们进来，焦急的说道：“产妇身体有些虚弱，使不上力气，孩子也不小，似乎胎位一点点倾斜。” ??????????稳婆每说一句话，李氏几个人的心就往下沉一点，如初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可她是个大夫，这些都懂。 “那怎么办？就这样下去，娘是不是，是不是……”如初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时，郑氏咬了咬牙，跪在了秦氏身边，抓起她的手大声的说道：“二嫂，醒醒，醒醒，你不为别的，看看阿初，你忍心让她还这样着急吗？二嫂，你忘了，她还需要你的保护呢……” 郑氏说着，一把将如初拉了过来，急急地道：“阿初，阿初，你快跟你娘说说话。” 郑氏知道，这个时候，孩子的话对秦氏的刺激是最大的，尤其是阿初，刚刚经历了那一晚上的惊心动魄，秦氏不止一次的愧疚，自己真的没用，没有能保护阿初。 如初紧紧的握住了秦氏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娘，您醒醒啊，您一定要坚强，您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家四口还要去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您不能只留下我一个人啊，娘……” 秦氏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如初的哭泣声，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哎，醒了，醒了……” 郑氏急忙喊道，示意李氏赶紧看过来。 李氏招呼了一声璎珞，将她手中的参片拿过来，给秦氏含上，鼓励的说道：“二弟妹，你可以的，你想想阿初，想想这个孩子，你们为了他受了多少罪，就差这一下了，一定能挺过去的。” 郑氏也跟着点头：“就是，武哥儿那么大，我还能生下来，二嫂，不要怕，用力，来！” 稳婆趁机拿手试着推着秦氏的肚子，调整着胎位。 秦氏喊着参片，看着旁边哭的红肿的眼睛的如初，咬咬牙，又开水用力。 “好，好，来，对，吸气，好，呼气，用力，看见头了，夫人快用力！” 随着秦氏“啊!”一声喊叫，只听得“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声，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生了，生了！”稳婆高兴的喊道，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报了起来。 刚生出来的孩子居然白白净净的，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声音洪亮。 “恭喜夫人，是位小少爷！” 稳婆利落的将孩子放进了盆里洗了洗，然后用布抱了起来，凑到了秦氏的眼前：“夫人，您看，是一位漂亮的小少爷。” 秦氏吃力的抬起头，看了看孩子，然后又昏了过去。 “娘！”如初吓得大喊一声。 稳婆上前查看了，才放心的道：“没事，只是累坏了，睡着了。” 如初这才放心了下来，转头看向她的弟弟。 “快看，快看，还吃着小手，哈哈，真可爱……” 李氏和郑氏围着孩子，兴奋的道，似乎比如初还高兴呢。 余老夫人院子里，她刚刚上了药，就听到了丫鬟报喜的消息，忍不住惊喜得道：“小少爷？哈哈，太好了，哎吆……” “老夫人，小心！” 荣嬷嬷急忙扶住了余老夫人，喊道，不过已经有些晚了，只听得“咔嚓”一声，随着余老夫人的哎吆声，余老夫人的脚又被扭伤了。 “快请大夫！大夫！” 余老夫人院子里一顿慌乱，等到大夫来给余老夫人正了骨，有上了药，包扎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郑氏和如初留在了秦氏的院子里，帮着收拾，奶娘是早就找好的，都是熟悉的，小孩子似乎饿的很，一遇到奶娘就找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郑氏欢喜的直道：“一个是个皮小子，了不得。” 如初却是哪里也看不出可爱来，她皱了皱鼻子，疑惑的问道：“三婶婶，哪里漂亮了，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旁边的颜如锦也重重的点点头，示意如初说的对，她也看不出哪里好看来，额，当然，她不能说，免得如初心里难过。 郑氏笑道：“小孩子都是这样，以后长开了就好了，喏，你看这眼睛长长的，睁开来一定是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你爹爹，鼻子和嘴巴却像你娘亲，定是一个美男子。” 如初和颜如锦对视了一眼，好吧，随你们大人高兴。 李氏来到余老夫人的院子，得知余老夫人因为激动，又扭伤了脚，心中一阵鄙夷。 也不知道秦氏生个孩子，她激动个啥，也帮不上忙，这不，现在还得照顾上她。 不过想归想，李氏急忙请了大夫，又喂了药，祝福丫鬟们用心服侍，才退了出来。 从如初的身上她学到了，人还是要善良，所以即使余老夫人再不好，她依然也要做到自己为人儿媳的本质。 秦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身下已经换了干净温暖的被褥，屋子里放着一束百合，有淡淡的清香飘过来。 “夫人醒了！”璎珞恰好端着热水进门，惊喜的喊了一声。 门外几个丫鬟纷纷跑了进来，端水的端水，送吃的送吃的，道着恭喜。 秦氏任由璎珞拿热帕子给她擦着手和脸，开口问道：“孩子呢？阿初在哪？” 如初在昏迷之前，似乎见到如初在屋子里。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鹦哥 璎珞将热帕子放进了水里，拧了拧，又给秦氏仔细的擦着手，一边笑道：“姑娘在那边屋子看小少爷呢。” 恰好，如初迈步进来，身后跟着奶娘抱着孩子，正哇哇哭的伤心。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秦氏急忙将孩子接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小少爷”突然之间就开始哭起来了，怎么都哄不好。 “是呀，娘，他可真是让人头大。” 如初原本喜悦的心情，被小孩子没完没了的哭声给折腾没了。 秦氏抱着孩子轻轻的哼着歌，一边拿眼横了一下如初：“说的好像你小的时候不这样似的，巴着你爹爹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嘿嘿……”如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给你爹爹送信没有？” “放心吧，娘亲，我可是一早就送出去了，嘿嘿，爹爹肯定很开心的。” 秦氏抿嘴笑了，若是颜贞卿也能在，他们一家四口就团圆美满了…… 这边喜乐融融，皇宫里却是充满了阴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子，就是刚刚登基的新帝咆哮着，脚边是一堆瓷器碎片。 侍卫统领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是四公主萧恒，逃走了。……” 新帝指着他，愤怒的道：“逃走了？你告诉我，高墙大院，她一个女子是怎么逃走的，嗯？” “是打伤了一个送饭的宫女，然后穿上宫女的衣服蒙混过关，卑职等失察了……” 侍卫统领再一次磕头请罪。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回冷宫值守吧，朕不希望，冷宫你也给朕守卫不好，若是再出纰漏，朕绝不会再轻饶！” “卑职谢主隆恩！”侍卫统领膝行着退了出来。 从此以后，他就是这个皇宫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了。 远处，一个身着羽林卫服侍的人跑了过来，路过侍卫统领，呲牙肆意的笑了起来。 “连德！” “卑职在！” 叫做连德的侍卫答应了一声，回头拍了拍侍卫统领的肩膀，得意的笑道：“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说完，转身噔噔噔跑进了大殿。 侍卫统领苦笑一声，将腰上象征侍卫统领的牌子摘了下来，转身大步向着冷宫走去。 连德被升认为侍卫统领，领皇宫大内侍卫将宫里翻了天也没有找到萧恒的下落。 萧宏越发的烦躁，认为自己刚刚登基，就连这件小事都控制不住，听说宫里又拉出去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 皇后，如今已经是圣德皇太后了，搬去了雍和宫，现如今的皇后季语柔服侍在身侧，正听着皇太后说话。 “皇上有些急躁了，太上皇如今还在，虽然不再理政事，只和端王下下棋，说说话什么的，可是他的余威仍在，皇上这样贸然的将他的人都换了，势必会让有的人心慌。” 季语柔一边轻轻的给皇太后捏着肩膀，一边小心的说道：“母后，臣妾也跟皇上提过，可是，您也知道皇上的性子，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再加上偌大的皇宫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皇上心中自是紧张，臣妾，臣妾……” 季语柔还要说什么，宫门外小公公通传：“贤亲王妃到。” 季语凝端庄典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给皇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太后微笑着：“快平身。” 季语柔也提着裙摆走了过来，拉住了季语凝的手：“大姐，每次都跟你说，不要这么客气，你偏不听。” 季语凝笑道：“礼不可废，皇后娘娘要习惯的。” “太后，我们王爷今天寻到了一个好东西，可是他被太上皇拉去了种花，所以让臣妾给您送过来。” 说着，季语凝拍了拍手，门外小宫女将一只笼子送了进来，里面关着一只漂亮的鹦哥，红嘴巴绿鹊羽，尾巴长长的弯成一个弧度，像一条彩虹一般。 “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红嘴鹦哥进来，跳了几下，冲着太后就张嘴说道。 “呀，还会说话！”皇太后惊喜的道，又逗了逗笼子的鹦哥：“还会说什么？哀家给你好吃的。” 身旁的公公机灵的送来了小米，皇太后将小米放了一点在笼子中，鹦哥蹦跳着啄了几口，又道：“谢谢您，您真好！” “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皇太后被逗的哈哈大笑，很是喜欢这个小东西。 “告诉俭儿，哀家很喜欢，他有心了，你也很好。” 皇太后拍了拍季语凝的手，温柔的夸赞道。 季语凝抿嘴笑，屈膝行礼：“多谢太后夸奖，您不嫌臣妾天天烦你就好。” “哎，不嫌，怎么会嫌弃呢，哀家巴不得你天天来……” 皇太后和季语凝你一句我一句亲热的很，季语柔在旁边，也跟着裂开嘴笑着，心里却升起了一丝酸意，若是，若水皇上也能这么讨太后欢心就好了…… 于是，季语柔在回到自己宫里见到正闭目养神的萧宏时，就将自己心中所想，跟萧宏说了，没想到，原本平静的萧宏，突然间脸色阴沉，怒目而视，他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伸手捏住了季语柔的下巴。 季语柔被吓得浑身颤抖，下巴生疼，她的眼泪都快止不住了：“皇，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非得巴结太后才好过啊，昂？怎么？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嗯？” 季语柔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萧宏不喜欢女子哭泣，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一直是温柔的，俏皮的，现在是端庄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皇上，臣妾不明白，臣妾孝顺太后有什么不对？” “孝顺，你应该孝顺的是谁你都不知道，当什么皇后，啊？你应该孝顺的人是先皇太后，是孝德贤皇太后，懂吗？” 萧宏将季语柔推了一个趔趄，松开了她，恶狠狠的说道。 季语柔张大了眼睛，瞪向萧宏：“是，是，臣妾一直没忘，可是皇太后她……” “不要跟我提她！”萧宏扭曲了脸，咆哮着：“不要跟我提她！” “好，好，不提，不提。”季语柔战战兢兢的，急忙回答。 萧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的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又燃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提拔 皇太后，呵呵，她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摆太后的架子，有什么理由去摆布他！ 这么多年来，她占着自己母后的位置，只知道让自己忍耐，等待，若不是因为她，说不定自己早就坐上这个位置了，还容得萧铎蹦跶了这么多年。 哼，父皇也是偏心，萧铎都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了，还只是将他禁足，现在，居然让萧恒那个贱人给跑了出来，若是跑出来的是萧俭，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萧宏在地上转了又转，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没有再理会季语柔，他转身离开了。 季语柔的贴身丫鬟芍药，如今已经是季语柔宫里的管事姑姑，她看着萧宏离开，才敢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殿门，待看到季语柔下巴上的乌青，泪水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她捂上了嘴巴，呜咽的道：“皇后娘娘，他又打您了……” 季语柔后怕的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道：“快扶我起来，外面的人？” 芍药急忙扶起了季语柔，道：“奴婢将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娘娘，您没事吧……” 季语柔凄惨的笑了一下：“呵呵，无事，能有什么事呢？” 萧宏私下自私又暴戾，可是对外却是从谏如流、一心为民、宽和待人的皇帝。 “娘娘，若是当年您没有替了大小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芍药有些替季语柔打抱不平。 “住口！不要这样说了！”季语柔厉声打断了芍药的话，严肃的说道。 当年她可以拒绝的，是她自己心里存着侥幸，如今这样的境地，都是自己的选择，好在，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即使姐姐见了她也是要行礼的。 季语柔想起了外面的传言，听说贤亲王贤能勤朴，最重要的是爱妻如命，比起端王萧睿来也不遑多让，府中一应大小事，都要看贤亲王妃的脸色。 季语柔想起了每次见到季语凝时，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只有真的过得开心的人，才会有的那样的笑容。 芍药给季语柔上着药，季语柔疼的忍不住“嘶”的一声。 “娘娘……” “没事，继续吧。”季语柔的思绪被打断，这时门外有小公公高声通禀：“皇后娘娘，虞美人求见。” “本宫头疼，已经歇息了，告诉虞美人回头再来吧。” 季语柔的眼神一冷，冲着外面道。 这个虞美人，每次皇上从她这里黑着脸出去，她总是要上赶着瞧她的热闹，哼。 门外传来虞美人矫揉造作的声音：“皇后娘娘既然身体不适，那臣妾明日再来，娘娘好生休息。” 明日再来，还来？来你个鬼啊！ 季语柔在心里将虞美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又过了几日，萧恒还是没有找到，萧宏抬步来到了萧铎禁足的宫殿。 这里是从前萧铎的住处，曾经的辉煌和喧闹，如今却都化成了冷寂。 门外的小公公百无聊赖的贴墙站着，数着墙角的蚂蚁。 没办法，这里十天半月的也不会来一个人，除了送饭的。 不过自从萧恒逃走后，送饭的也不再进门了，而是在门上掏出了一个洞，将饭递进去就完事了。 所以萧宏到的时候，小公公头也没抬，道：“送饭那头去，门口敲两声。” “大胆奴才，见到皇上竟敢不跪！”萧宏身边已经换了小李公公了，原来的李公公跟着太上皇一起游山玩水的，玩的不亦乐乎。 因有李公公在前，萧宏身边的李公公就被称为小李公公。 此时听到小李公公的呵斥，小公公才抬头看到文昭帝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小公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萧宏却破天荒的没有生气，甚至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 “啊？”小公公心中一哆嗦，磕磕巴巴的道：“奴才刚才说，皇上饶命……” “不，前面一句。” “前，前面送，送饭那头去，门口，敲，敲两声……”小公公迟疑的道，他刚才是这样说的吧，小公公拼命的回忆了又回忆，他似乎没有说别的了吧？ “哈哈哈，好，说的不错。”萧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跪在地上的小公公吓得一哆嗦，不明所以的伏在地上，不知皇上说的这个好，是哪里好，好什么? “皇上，你是说……”小李公公谄媚的凑近了萧宏，轻声问道。 天知道，他也没有搞懂萧宏突然的笑点在哪里？不就两句话吗，哪里好了？ 萧宏拿眼斜了一下小李公公，笑道：“你还没有这个小公公通透，送饭那头去，门口敲两声，是吧，整齐又押韵，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小公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人聪明，嗯，不错，不错，回头调昭华殿当差去吧。”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小公公大喜，趴在地上死命的给萧宏磕头，这一句他听懂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还没有人说话了…… 小李公公心中讶异，这哪里押韵了？ 不过，聪明的他没有开口，眼看着萧宏心情莫名的这么好，他哪里敢去泼冷水，于是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皇上就是如此慧眼如炬。” “嘿嘿，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没有，奴才说的全都是实话。” 小李公公知道，马屁拍对了点，可劲儿的夸着。 一个守门的小公公因为说对了一句话，一举让皇上调任了昭华殿，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一下子砸在了这个小公公的头上。 从此以后，宫中的小公公说话都开始学着四字或者五字对仗了，万一哪一天皇上又相中了呢。 皇太后听着木槿的回禀，心却逐渐的沉了下来。 皇上如此任性，尤其是登基后越发的随意，无人压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偏偏这个时候，太上皇和端王去了西郊狩猎。 太上皇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端王如今陪着他，只捡着让他高兴的事情去做，皇太后也知道，于是放任了两个人，只自己在宫中留守。 好在丁神医一直跟着他们，听说端王还带着萧穹，想着让萧穹散散心，不知到底如何了。 她其实何尝不想放下这里的一切，放飞自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可是，所有的事都已经不允许她任性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不耐烦 萧宏他为什么听到小公公的话这么开心，就是因为小公公话说的一丝也没有客气，如同随意的开了一个小洞，喂狗食一般，萧宏心中得意，偏又无法表达，所以才提拔了小公公。 萧宏如此看不得萧铎好过，只怕，只怕会不能允许萧铎就这样安生的活下去。 可是萧宏才刚登基，若是传出残杀手足…… 皇太后越发的不淡定了，她冲着旁边的木槿吩咐道：“去将皇上叫过来。” 木槿匆匆而去，隔了一会儿却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太后娘娘，皇上说，正在处理政事，稍后过来。” 说完，木槿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太后。 太后脸色紧绷，看着木槿道：“说吧，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木槿才道：“刚才去了昭华殿，听说虞美人正在殿中。” 说完，木槿又不甘心的上前一步，咬了咬嘴唇说道：“娘娘，皇上他这样，也太让人寒心了，娘娘为了他……” 木槿有些说不下去了，太后摆了摆手：“木槿，皇上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已经习惯了，只愿能顺顺遂遂的熬过这几年，皇后能独当一面了，我也就能放心的养老了。” “可是皇后眼瞅着也不是一个能扶得上墙的。” 木槿堵气的又说道，今天她索性是豁出去了，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也好让太后能提起警惕来，皇上才登基几天，就开始这样摆谱了。 皇后…… 呵呵，毕竟不是自小被当做太子妃养着的，与季语凝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皇上终于来了，一进来，就敷衍的拱了拱手，问道：“母后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事？” 木槿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心中一堵，恨不得替太后骂醒他。 这么多年，若不是有太后在后面给他撑着，他这个太子能当这么久？还能当上了皇帝？ 就说他身边的那些属官，太后那一年不是流水般的赏赐下去，替他拉拢人心？难道就靠他自己那些随心所欲的空头许愿吗？ 再说宫中上下打点，他伸手向太后要钱的时候理直气壮，太后问他一句他就会翻脸，甩性子，若是太后管教一句，立刻就将先太后挂在嘴边，堵的人心慌。 太上皇也不是没有动过换太子的念头，那一次不是太后太上皇面前哭诉姐姐，求的太上皇心软。 所有的这些，他全都不知道，每日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其实木槿曾经劝过太后，那一次太后被禁足，萧宏只去过一次，字里行间还一直在埋怨太后关键时刻掉链子，拖了他的后腿。 那个时候，木槿就已经看透了萧宏的本质，可是太后心软，自觉应该对得起死去的先皇后姐姐，将太子扶上那个位子。 唉…… 得之失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萧宏本就是一个自大却又愚蠢的人，因为不喜欢季语凝，在郑贵妃的花宴上就敢就着三皇子萧铎的计策顺势将季语凝推进了湖里，若不是萧俭将人救了上来，恐怕，季语凝真的会死在那个湖里。 他怎么不想想，季大学士会怎么想，还会用心辅佐他吗？ 还有萧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萧睿看在眼里，可是太后却早就意识到，萧睿会成为以后朝臣的中流砥柱，再三的劝说他，要交好萧睿，可是他怎么说。 “一个病秧子，母后让我讨好他干什么！” 好吧，太后只好动用自己的关系，替颜如初解了宫宴之围，如今朝中上下安定，萧睿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可惜，萧宏全都看不到！ 太后心中无奈，可是面对萧睿只能温声。 “听说皇上换了侍卫统领？” 萧宏随意的坐在了太后的对面，拿起一个葡萄扔进了嘴里。 “是呀，怎么了？” 萧宏又拿起了一颗葡萄，斜了一下眼睛：“母后消息挺灵通，原来那个侍卫统领办事不利，不仅让萧恒逃了出去，几天了，还一点线索也没有？要他干嘛？” 太后噎了一下，又不甘心的说道：“他毕竟也是你父皇的人……” “父皇也不会让不干活的人空站着位置的不是？” 不等太后说完，萧宏又拿起一颗葡萄，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太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换了话题：“那听说，你提了一个守门口的小公公做了近侍？” 萧宏听完，将手中的葡萄一下子丢进了框里，拍了拍手，说道：“母后今天是要告诉朕，朕的一举一动都在母后的掌握之中吗？” 太后一噎，不明白怎么萧宏的思路就转向了这里。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是觉得，皇上提拔近侍倒也无可厚非，只是随便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妥当，可曾查仔细了。” 太后忍着心中的不适，一条一条的分析。 萧宏冷哼了一声：“母后说是无可厚非，可是又这样那样的提着条件，不是掌握着朕，是什么？母后，朕已经是皇帝了，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有些事朕可以自己做主，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说完，萧宏一甩衣袖，起身离开了，只剩下皇太后目瞪口呆了许久…… 两天后，正是秦氏的孩子，小名叫做宝儿的洗三日。 宝儿是如初给取得小名，此时她正轻轻的抱起了宝儿，看着他渐渐变白嫩的小脸，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宝儿似乎被打扰了睡觉，鼻头小小的皱了一下，又睡了过去，如初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外面近亲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如初听到了忠勇伯府小宁氏等人的说话声，放下宝儿进了秦氏的屋子。 虽然是夏天，秦氏还是穿着长袖子，就怕被风吹到了，屋子里摆放着鲜花，冲淡了潮湿的气味。 “呀，我们阿初过来了。”小宁氏和罗氏笑着拉过了如初，亲昵的抱在怀里。 “看看，都是大姑娘了，这么高了。”罗氏忍不住比划着，都快超过她了已经。 秦罗伊随后也进来了，跟着笑道：“可不，回头呀也该出嫁啦！” 如初被秦罗伊逗趣的眼神看的脸上一红，嘟着嘴嗔道：“姑姥惯会打趣我！” “我哪里打趣你，你自己看看，外面某个人已经伸长了脖子了。” 秦罗伊笑着刮着如初红红的脸，笑道。 如初心中惊讶，急忙举目向外面看过去，哪里有萧睿的影子？ “哈哈哈，骗你的……”秦罗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洗三 众人也才意识到，秦罗伊是逗着如初玩呢，顿时都笑了起来。 如初被笑话的脸如红霞，愤愤的瞪了一眼秦罗伊，拉起秦雪莹和秦雪琳跑了出来。 安馨县主走在后面，和几个贵女说了两句话，此时看到她们惊讶的道：“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秦雪莹只抿嘴笑不说话，秦雪琳却叽叽呱呱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安馨县主听完，也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嗯，她母妃干得好！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洗三就正式开始了。 产房外厅正面设上了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的神人。 案上的香炉里盛好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好祭祀专用的羊油小红蜡，香炉下边压着敬神钱粮。 卧室里摆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用油糕供起来。 收生姥姥，正是给秦氏接生的嬷嬷，因着她顺利的给秦氏接生，所以这次又直接请了她。 只见她给小孩洗三的大铜盆里倒上槐枝艾叶熬成的苦水，然后笑眯眯的道：“各位贵人，咱们开始吧。” 第一个添盆的是余老夫人，她的脚还不是太方便，坐在竹椅子上，让两个婆子抬着她，围着铜盆转了一圈，填了清水和两个金锞子。 其实李氏她们在洗三之前都劝过她，既然腿脚不方便，可以不去的，让人帮着去就可以了，可是余老夫人觉得那天秦氏生产的时候，她就错过了，今天这样热闹的场合，她可不能再缺席了，否则，别人怎么能看得出她重视秦氏呢，额，主要是显示出她对二房和颜如初的看重。 李氏几个人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让人抬着她的办法来。 收生姥姥是个伶俐的，随即嘴里的吉祥话就冒了出来：清长流水，聪明灵俐！ 余老夫人很满意，被两个婆子抬在了一旁，骄傲的扬起头。 随后就是李氏、郑氏，然后就是忠勇侯府小宁氏等人，依次是秦罗伊等亲戚朋友们了，有的放金锞子，有的放雕成了吉祥果或者红枣桂圆模样的金银锞子，收生姥姥越看心中越是欢喜，放的越多，她的收入就越多，于是嘴里的吉祥话也不断：什么早儿立子，连生贵子;桂元，桂元，连中三元等等，博得了众人的喜欢。 添盆结束，就是给婴儿洗澡了。 她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然后接过抱在襁褓里的婴儿，脱得光光的，开始给婴儿洗澡。 好在屋子里放着四五个炭盆，并不冷，婴儿一接触到水，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众人不觉担心，反而高兴起来，洗三日婴儿的哭声越是响亮，此谓之“响盆”。 只有如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心中暗暗的道：宝儿这样会不会着凉呀？ 不过她却不敢说话，免得被众人炮轰了。 洗三结束，众人被请去了花厅里用饭，收生姥姥收拾了，笑容满面的被请在了上座，这一天收生姥姥是最大。 难得这位嬷嬷会看眼色，话也说的漂亮，一桌子人被她逗得笑声不断，全然没有阶层不同在一起的尴尬气氛，说不得以后这位嬷嬷在别的府上也会讨得生意呢。 最后，收生姥姥拿着李氏赏给她的红包，和一盆子的金银锞子，珍珠首饰，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宝儿被包裹的暖暖和和的，送到了秦氏的身边。 秦氏头戴着抹额，看着孩子白白净净的脸庞，忍不住心中欢喜，此刻若是颜贞卿也在的话，就更好了。 秦氏心中的思念在此刻越发的深刻。 “娘，您看！” 如初高兴的喊着，急匆匆推门进来，带进来一阵风。 “哎，姑娘，小心。”璎珞在旁边急忙拦住了如初，挡在了秦氏面前。 “哦，对，对，我慢点，慢点。”如初才想起来，秦氏和宝儿如今都吹不得风，急忙放轻了脚步说道。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秦氏笑着问道。 如初这才炫耀的将背在身后的信拿了出来：“看，是爹爹的信，已经到了。” “这么快？”秦氏惊喜的道，往日都要好几天呢。 “还有呢……”如初笑着，从拿出了一个锦盒：“娘快看看，是不是给弟弟的。” 信和锦盒是门房的小厮一起送进来的，如初还没来得及看呢。 秦氏急忙打开了信，如初凑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信的末尾写道：“得知你们受了委屈和惊吓，我心甚是难过，盼吾妻和吾儿阿初能转危为安，平安顺遂，吾儿宝儿的名字已经写好，就放在锦盒里，你与阿初决定，只愿日后我们一家人能团圆美满，再无磨难。” 秦氏合上了信，眼睛不由的红了起来，泪水就要掉了下来，如初眼睛也是红红的，她很想爹爹在信中最后说的能实现了。 璎珞忙上前一步劝道：“夫人，月子里可不兴哭的，看坏了眼睛，姑娘，你快也别哭了，劝劝夫人。” “啊，对，不能哭，娘，咱们快看看爹爹给宝儿取得什么名字吧。” 秦氏被转移了注意力，止住了眼泪，才打开了锦盒。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玉佩下面放在一张纸。 如初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上面笔力遒健，写了两个名字：颜学曦、颜学鸿。 颜家如今有颜学文和颜学武，宝儿随学字，后面两个字想来就是颜贞卿对宝儿的期望了。 曦，意喻着阳光，朝阳，初生的，温暖的，充满希望的。 鸿，指大雁，后寓意鸿图大展，鸿运当头，都是满满的祝福。 “阿初，你觉得呢？”秦氏将两个名字比较来，比较去，还是不知道选那个好，开口向如初问道。 如初看着这两个名字，心中是满满的感动，想象着爹爹在取名字的时候，搬着书一字一字的寻找着的认真的样子。 “娘，我举得都好，若是让我选，那我就选曦吧，颜学曦。” 如初满满的说道，是的，她喜欢曦这个字，象征着初生的太阳，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样子，一切都是美好的，如初希望宝儿的人生也是这样。 上一世他还没有出生见到过这温暖的阳光就走了，如初想，这一世会不会还是上一世的宝儿呢，还是她的弟弟……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出征 如初希望宝儿还是上一世的宝儿，她开始重新开始，宝儿的人生也可以，所以，她选了曦这个字，希望宝儿一切重新开始，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秦氏连连点头，欢喜的道：“嗯，曦，学曦，好听，我喜欢这个，那我们就选这个好了，阿初，快来，我们现在就给你爹爹写信。” 如初却笑着，拉过毯子给秦氏盖上，道：“好呀，不过娘亲你呢，就躺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我来写，你念我写，好不好？” “可是？”秦氏还是想起身，被璎珞一把又摁了下去：“夫人，您还是听姑娘的吧，今天您已经很累了，必须得休息了。” 秦氏无可奈何的躺好了，佯装抱怨的道：“阿初，你看看，璎珞也越来越像鹅黄了，唠叨的很……” 阿初却不接她的话，笑道：“我觉得璎珞姐姐这样挺好啊，您呀，就是缺人管着！” 哈哈哈…… 璎珞和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有婆子通报，端王来了。 这下屋子里的人开始抿嘴瞅着如初笑了起来。 秦氏也好笑的道：“好了，好了，去吧，看样子你是写不成回信了，唉，没办法，就让你爹爹等等吧……” 如初无奈的看了一眼皮起来的秦氏，脸红红的跑了出去。 萧睿在内院的花厅等着，看到如初进来，急忙迎了过来：“怎么样？这几日可好？” “嗯，挺好，你呢？”如初有些害羞的道。 “嗯，我也挺好，父王和皇伯父撒手不管了，最近有点忙，接手了羽林军和王府，才将事情料理清楚。”萧睿看着面前的如初，心中觉得这几天来的空落落似乎填满了，看到如初他才觉得安心。 “弟弟怎么样？乖不乖？”萧睿放低了声音，温柔的问道。 “嗯，乖，不过脾气也挺大，哭起来没完……” 说道弟弟，如初兴奋的讲了起来。 萧睿就这样看着她，微笑着听她滔滔不绝的讲着。 “若是喜欢孩子，我们多生几个。” 萧睿突然说道。 如初…… 这人，突然这样深情款款的说道，如初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忍不住白了一眼萧睿，羞涩的低下了头。 萧睿却不允许她逃避，低头看着她，开始说道：“过几天，我就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等着我将你娶回去，到时候你想要几个孩子都行……” “好啦，别说了，就说这些啊，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如初忍不住红着脸嗔怪的道。 她觉得，她的脸已经开始冒火了。 萧睿看着差不多了，才住了嘴，再说阿初就要生气了。 这样甜蜜的场面，千羽是真的不想打断，可是宫里小李公公亲自来传话，千羽只好磨蹭着，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才上前禀报。 “王爷，小李公公传皇上口谕。” 萧睿听到千羽的禀报，挑了一下眉，和如初对视了一眼，拍了拍她的头，笑道：“那我先走了，等着我。” 说着，又拿出一个锦盒，递到了如初的手上：“这是我送给弟弟的礼物。” 说完，匆匆走了。 如初托着锦盒回了秦氏的屋子，将礼物送给了秦氏，迎着秦氏打趣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收拾的如同她在伯府的闺房一般，可见萧睿的细心。西侧衣架子上挂着她的嫁衣，已经绣好了，锦缎大红色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 外罩一件品红金线绣制的双孔雀云纹霞帔，孔雀的眼睛用黑色金丝线点睛，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下面是云鹤祥云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裙角边缘镶着金色的小米珠，行走起来簌簌有声。 如初不由得又想起了萧睿刚才的话，抬手捂上了脸，热热的，心跳加快，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了出来。 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刚一开始，萧睿凑到她的面前，嚷着要给他寻一个良人，那时候她还从心里抗拒这个人，不愿意再回到从前的日子里，后来慢慢的，萧睿逐渐的进入到她的生活中。 为她操心，替她挡剑，总是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的脆弱慢慢的在他面前展现。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这个人放进了心里，似乎每天都会想起他，听到他说话就会开心，看到他就会脸红。 如初静静的坐着，憧憬着以后的生活，阳光从窗户透过来，洒在她的身上，一片温暖。 可是，这所有的美好，在下午突然被千羽带过来的一个消息打破了。 “姑娘，我们王爷说，皇上将他叫过去，就是想让他出征的，北疆战事吃紧，听说是出现了一个什么将军，用兵神出鬼没，皇上就想到了我们王爷。” 端王曾经向太上皇炫耀过，萧睿虽然身体多病，可是头脑却十分的聪明，胸有丘壑，尤其是军事方面，堪比鬼谷，被当时还是太子的萧宏听到了。 所以，萧宏此时就想到了萧睿。 萧睿上一世就去了战场，自是知道此人的，用兵狡诈，他都险些被算计了，多亏了如初救过的那名少年将萧睿给救了出来。 萧睿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去合适了。 不过，萧宏心中焦急，要求他即刻出兵。 萧宏拍着他的肩膀：“放心，等你凯旋回来，我给你操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萧睿领了帅印，即刻马不停蹄的去点兵，所以只好让千羽告诉如初这个消息了。 如初听完，心中震惊，拉着千羽问道：“你说你们王爷已经出城了？” 千羽忙道：“我赶过来的时候，王爷去了军营，说好了，我在城外等着。” 如初一咬牙，道：“那好，我跟你一起去，春染，备马！” “这，姑娘，使不得啊……”千羽急得抓耳挠腮，王爷可没说，让姑娘去城外等着啊…… 如初却没有理他，骑上马一鞭子挥过去，“驾！”的一声催马向前飞驰。 千羽急忙“哎”了两声，上马追了上去。 城外十里铺，萧睿停了下来，军队原地修整，然后就要奔赴战场了。 这时，远处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离别 萧睿举目看去，如初骑着马，一路尘土飞扬，飞驰而来。 “阿初！” 萧睿心中震动，急忙上前迎了过去。 “萧睿，还没见过我，你就想走！”如初灵活下马，娇喝一声。 说着，来到萧睿的面前，微微喘着气，眼睛中一闪而过泪光。 “萧睿，你知道的，我不允许你再受伤！” 如初盯着萧睿，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睿鼻头一酸，一伸手将如初揽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头发，道：“我知道，你放心，上一世我能平安回来，这一世肯定也能。” “我不是说平安回来，我要你一点伤也不许受！”如初赌气说道，嗓子里仿佛是堵了一团棉花。 萧睿听着她带着呜咽的说话声，心中酸酸的。 “好，一点伤也不受，好了吧？” 如初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描摹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的看过去，仿佛要将他刻在自己的心里。 “你知道的，那个陷阱不要中。” “嗯，知道。”萧睿温柔的点头答应。 “还有，将韩平带在身边。” “嗯，好的。” “他是你的福将，有事一定要问问他。” “嗯……” 萧睿点头，然后突然用手将如初的头搂了过来，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如初的头“嗡”的一下子就炸开了，怔怔的感受着唇间的温暖，忘了推开他。 “哇哦～” 士兵中爆发了一阵喝彩声和掌声。 如初才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萧睿推开，低着头红着脸飞身上马而去，若是有可能，她恨不得将自己就这样埋在土里，以后都不再见人了。 千羽怔怔的看着一闪而过的如初，妈呀，他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萧睿在身后，大声的呼喊：“阿初，等我回来！” 留给他的，只有马蹄远去的尘土…… 还有，一个冷冷的声音。 “小子，是准备找死吗？” “丁先生！”萧睿回身，就看到丁神医正站在他身后，冷冷的看向他。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睿惊喜的问道，前段时间，丁神医和端王以及太上皇跑去了游山玩水，此时现身这里，真是太让他意外了。 “哼，老夫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小子胆儿这么大！” 萧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看着如初担心的叮咛，他一时冲动，就…… 完了，阿初会不会生气了啊？ 萧睿后知后觉的看了看乌洋洋得人群，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丁神医冷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手道：“你小子，最好给我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我的徒弟过门，否则，哼，就让大家伙看着，我拿银针给你扎成刺猬！” “好，哦，好！”底下一群士兵不怕热闹大的挥手欢呼喝彩。 萧睿一瞪眼，低下人顿时低下了头，装作没有说话的模样。 萧睿好笑的看着他们，高声道：“好，丁先生，就请各位士兵兄弟们做个见证，我一定回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绝不负她！” “好，好！”这下士兵们一起欢呼起来。 还没有出征，萧睿此举就收付了大部分人的心。 丁神医眉眼舒展开来，哼道：“那还不赶紧给我备马车！” “哎，来啦，您老请！”千羽麻溜的将马车拉到了丁神医的面前。 丁神医笑道：“你小子！” 说着，抬脚上了马车，萧睿上马，振臂一呼：“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没一会儿，萧睿就钻进了丁神医的马车里。 “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神医瞪了眼，吹了吹胡子，道：“你小子，他让你上战场你就去啊，二话不说就走，你这个病秧子，怎么一当了将军就这么忙了？” 萧睿只管呵呵的笑：“这不是说前方战事吃紧吗……” “吃紧你就去啊，放着那么多老将，怎么属你能耐了？”丁神医忍不住又吹了吹胡子。 啧，这新皇帝可不咋地道！ 萧睿没办法说，他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只能陪着笑。 宫里，太上皇和端王回来后，直接将萧宏叫了过去。 “父皇，皇叔，您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太上皇冷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只问道：“听说，你派睿儿领兵去战场了？” 萧宏脸上的笑容一滞，感情他的父皇这么巴巴的跑回来，是给萧睿来打抱不平来了。 萧宏直起了腰，脸上依然挂着笑，却是有些敷衍了：“是啊，睿弟精明强干，已经出发了。” “胡闹！”太上皇一拍桌子，怒道：“怎么能派他去战场？朝中无人了吗？那些老将呢？” 萧宏蹙了眉：“那些人不是年迈就是多病，腿脚不好用，没办法，只好让睿弟去了。” 太上皇…… 他都不知道让萧宏做这个皇帝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睿儿一点经验都没有，你让他去，又能做什么？” 太上皇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愤怒。 原本他和端王以及丁神医在温泉别院里过的正舒心，即使前方有战事，可是有秦家兄弟，还有威远伯，再不济还有其他将军，对付一个小小的北疆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接到边疆急报的时候，三个人还大吃一惊，就要动身回宫，路上听到了萧宏已经派了萧睿出征的消息，更是吐血。 丁神医不放心，只身赶去了城外，就见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太上皇和端王直接回了宫。 端王在一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抱拳说道：“皇兄，皇上，臣请求也动身前去战场。” 太上皇一惊，首先反应是拒绝：“不行，你现在的身子骨那能行？” 端王在萧景的事情后，一瞬间老了很多，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 端王却坚持道：“老臣虽然不能上阵杀敌，可是头脑还是清明的，到时候可以给他们出出主意，也尽老臣的一份力量。” 太上皇还是有些犹豫，萧宏却欢喜的上前道：“若是有皇叔的支持，那我们大秦何愁不胜？” 终于，端王动身问去了边疆。 萧宏很高兴，忍不住哼着小曲，回了后宫。 季语柔上一次被打以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萧宏了，此时听说萧宏驾到急忙迎了出去。 “给皇上请安。” “嗯平身吧，皇后在做什么？” 萧宏看到书桌旁放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臣妾在为边疆的将士抄经祈福，毕竟臣妾也做不了什么，只愿我们大秦能取得胜利。”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温暖 “唔，皇后有心了。” 萧宏点头笑道，端王也去了战场，让他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皇上……”季语柔有些迟疑，到底是开口问道：“听说，皇上派了端王领兵去了战场……” “怎么，皇后有意见？”萧睿刚刚被太上皇训斥，此时听到这个话题，脸顿时拉了下来。 “不是不是，”季语柔连连摇头：“臣妾只是担心端王能不能胜任……” “皇上……”季语柔欲言又止，到底是又说道：“您这样派端王去，就怕回头父皇和王叔……” 季语柔还不知道太上皇和端王已经回来了并且已经训斥过萧宏了。 “这个就不劳皇后关心了，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还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吧！” 说完，萧宏甩着衣袖，脸色阴沉的转身走了。 季语柔眼睁睁看着萧宏离开，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芍药上前搀住了季语柔，难过的道：“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难得来一回，你还挑他不喜欢听的说……” 季语柔摇了摇头，转身慢慢的回了殿内。 “芍药，我既作为皇后，就不能只是想着皇上的宠爱，大姐姐说的对，在其位谋其政，皇上想不到的我需要提醒，皇上做的过分的，我也需要提点，毕竟我与皇上夫妻一体，怎能学那些狐媚子的做法呢？” “可是，大小姐说话也太站直了身子不腰疼了，她倒好，夫妻和睦，听说贤亲王都快把她宠上天了！” 芍药不满的嘟囔着，若是没有当初大小姐的那件事，那这个皇后如今就是大小姐坐了，这没人见的罪也是该她受的了。 或者，或者说不定，如今的贤亲王妃就是自家姑娘了呢。 “住嘴！” 季语柔打断了芍药的话，厉声喝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是你第二次说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三次！” “奴婢知道了……”芍药不甘心的低声嘟囔。 季语柔转身回到了书桌前，继续抄写佛经。 佛曰：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或许早在当日她因着这位置的虚荣而拒绝了父亲的拒婚提议的时候，就已经酿下了这苦果。 这皇后宫里布置的金碧辉煌，却让人无端的周身发冷。 而这时，太上皇跟皇太后也坐在了一起，相顾无言。 “皇后这么多年，辛苦了……” 良久，太上皇才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太后的眼眶顿时泛红，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也听到了这句话。 “皇上，臣妾羞愧，没有教好皇帝。” 太上皇默了默，道：“唉，算了，也有我的不是，将他惯坏了。” 说完，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么多年了，帝后两个人终于也心平气和的坐在了一起，可是剩下的，也只能沉默了。 隔两日，安远伯府修缮完成，李氏等人都搬了回去。 秦氏还在月子中，所以如初决定暂时先住在这里，不搬了，免得秦氏和宝儿再受了风什么的。 余老夫人原本也是想要娇气一下子的，她说自己脚也是受了伤，还没好，等着秦氏她们一起回去。 结果李氏二话不说，雷厉风行，将余老夫人抬上了软轿子，接了回去。 余老夫人心中百般不情愿，在这府里多好啊，宽敞明亮，还有那么大的一个花园子，丫鬟伺候的也好…… 可惜是三丫头的，唉。 不过转念一想，余老夫人又高兴起来，三丫头冷冷淡淡的，可是三丫头女婿倒是挺好的，祖母长祖母短的，哄的自己倒是挺开心的，想来到时候萧睿会邀请自己的。 想到这儿，余老夫人满心的不舒服又降了下去。 李氏她们搬回去没多久，如初正陪着秦氏在屋子里逗着宝儿玩，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快来让我看看宝儿……” 如初回头，门外温晗冒出头来，后面还跟着王妤，安一楠，后面还有秦雪莹，秦雪琳，沈碧君，在后面安馨县主跳了出来，冲着如初做着鬼脸。 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先向秦氏行了礼，又逗了一会宝哥儿，才跟着如初来到了她的院子。 如初笑着让拂冬上了点心和新茶，才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笑道：“凑巧碰到一起的，哈哈。” 却原来是几个人听了萧睿出征的消息心中担心如初，都想着过来看看，正好遇上了李氏她们搬家，然后又推了两日，没想到，几个人没有商量，却在门口齐齐遇上了。 “哎，阿初，这下子你可成了咱们京城的名人了啊，听说端王当众宣布，等凯旋归来，风光迎娶你过门呢，还让三军将士作见证呢！” 温晗兴奋的拍着如初的肩膀笑道。 当日那个分别的场面，如今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茶馆说书先生，每每提起端王临危受命，必会有不得不说的一件事，就是临行诉衷情了。 如初不好意思的瞪了温晗一眼，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这小妮子还找上门来打趣她！ 周围几个人也围着她吃吃的笑，尤其是安馨县主，促狭的看着如初，笑话道：“阿初，我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 如初捂上了脸，恨恨的道：“哎呀，好啦，谁在说，不让吃点心啦！” 几个人还是嘻嘻哈哈的笑着，根本不受她威胁。 倒是最后秦雪莹看不下去，将如初从几个人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 “好啦，好啦，拂冬新做的点心，大家快尝尝吧，要不然该凉了。” 几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尤其是安馨县主，跟着父母出门见识的多，讲起来绘声绘色，几个人听得都陶醉了。 直到太阳西斜，几个人才登上马车离开，约好了隔两日再聚。 沈碧君和王妤走在了最后面，两个人都是已经成亲的人，心知如初的忐忑和不安。 “放心，他会平安回来的，要相信他！”沈碧君温柔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 王妤也跟着重重的点头。 如初心中一暖，轻轻的“嗯”了一声，眼圈就想泛红了。 最近她很是容易感动，动不动就想流泪，其实今天大家的来意，她心中清楚，就是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来陪着她，安慰她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谣言 如初心中感恩，重生一世，有这么多的人关心她，爱护她。 她不担心萧睿，她相信他，一定能够扫平北疆，凯旋而归！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坚定，这一世已经比她想的要好很多了。 半月后，前方传来第一次大捷，举城欢呼。 萧宏连着几日面上喜气洋洋，再看到太上皇和太后的时候，腰杆也挺得很直了。 端王连着几日，也赶到了战场，这时候正是萧睿指挥的第一场战役。 萧睿深知对方的用兵计谋，所以说服了秦北风，用了一个冒险的诱敌深入，将对方的一个先锋部队全数歼灭了。 秦北风拍着他的肩膀，很是高兴，在三军面前将他好好的夸奖了一番。 萧睿破格提拔了韩平，就是如初之前救过的那个少年，将他任命为先锋队小队长，韩平果然不负众望，一连几次都深入敌军之中，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前方战事的新进展，让太上皇的心理也开始放心了下来，不过，他的身体却突然出了毛病。 九月九，秋天的凉风已经刮起来了，太上皇突然想要去爬山，根本不顾李公公的劝阻。 最后，没有办法，太后陪着太上皇去了南山，那里的枫叶开的正好，层林尽染。 太上皇一路上兴致勃勃，四处指点着景色，与太后如今也能高兴的谈论几句了。 太后心中高兴，仿佛就是她曾想过的日子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从前她一直幻想着的就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游山玩水，没有利益，没有负担，就这样相伴而行。 太后看着太上皇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酸。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心中的那个她是她年少时放下心里的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换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复年轻时的容颜，略显佝偻的背，略带蹒跚的步伐，可是就这样平淡的相处反而让太后心中熨帖。 突然，太上皇脚步一顿，接着就向前吐出了一口鲜血，人就软了下来。 “皇上！”太后和李公公惊叫一声，疾步跑了过去。 太上皇已经晕了过去，脸如金纸，呼吸已经是出得多，进的少了。 太后心中惶惶不安，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声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羽林军开路，马车飞奔回了宫里。 皇上和贤亲王夫妇，以及长公主、五皇子都围在了太上皇的身边，个个面容肃穆。 太上皇自从服用了丹药之后，身体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一直服用着丁神医给配制的续命丸，如今终于是走到了尽头。 至半夜，太上皇突然醒了过来。 宫殿里灯火辉煌，他一一的看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已经容颜憔悴，眼睛红肿。 “连蓉，我对不起你，害了你一辈子，现在好了，我要走了，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太后摇着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如今也不过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好看上去仿佛才三十岁，四十岁的太后也算很年轻的了。 可是，今天她才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转眼间自己心爱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萧宏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父皇，朕让御医再好好为您诊治，一定能治好的。” 身后几个皇子和皇女们也跟着点头，眼中都含了泪花。 太上皇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知道我大限将至，如今我只希望皇上你好好孝顺你的母后，她为你呕心沥血，受了不少的委屈。” 萧宏看着虚弱的太上皇，点了点头。 “俭儿，”太上皇又唤道。 “父皇。”萧俭急忙上前一步，跪在了太上皇的身边。 “你要好好的，秉信守志，替你皇兄看好这个江山。” 萧俭的泪已经掉了下来，他声音哽咽的跪伏在地上：“父皇请放心。” 萧宏抹了一把眼睛，心中却一动，目光转向了萧俭看了一瞬，又低垂了下来。 太上皇又一一嘱咐了几个孩子，最后对萧宏道：“为君不易，皇儿当谨慎细心，有事多与朝臣商讨，赏罚分明，勿要刚愎自用，闭门造车。” “是，父皇。”萧宏抬手行礼，低声答应了下来。 低垂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的不耐烦。 太上皇点点头:“我死后，不必铺张宏大，前方战事吃紧，只将我与孝德贤皇太后葬在一起即可。” 说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雍和十七年，文昭帝，薨，享年五十一岁。 虽说他自己要求了不必大葬，萧宏却依然吩咐了礼部，按章进行。 消息传出来的那天，季大学士将秘藏的那一道太上皇给他的圣旨又拿了出来，仔细的摩挲着。 太上皇心中不忍，可是他又何曾那么狠心呢…… 太上皇薨逝的消息传到了前方，端王独自坐了一晚上。 他没想到，他前脚来了战场，太上皇后脚就去世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萧睿心中悲痛，一连几日军中阴影笼罩，被北疆趁机赢了好几场，对方已经在四处宣扬，太上皇的死带走了大秦的国运，大秦的新皇压不住龙气，已经快要灭亡了。 没想到，这个谣言不知如何，竟然传到了京都，甚至传到了萧宏的耳朵里。 “放肆！” 萧宏愤怒的将墙角的天青汝窑瓶一把掀翻在地，“哗啦”，清脆的瓷瓶破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那些庸人知道什么？全都是瞎说的，再说，他们又知道什么呢，会不会，会不会是军中有人……” 说话的是萧宏提拔的冷宫守门的小公公，如今已经俨然成为了小李公公下面的第一人了。 他低头哈腰，麻利的将碎片踢到了一边，整理着萧宏的衣袖，一边猜测着说道。 萧宏脚步一顿，看向小公公。 一旁的小李公公却心中一震，下意识的道：“不会吧，军中都是多年的老将，还有端王爷在，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小公公笑嘻嘻的看向小李公公：“奴才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谁知道呢，军中那么多人，怎么还能让这谣言四处飞扬，还传到了宫里呢？” 小公公似笑非笑，轻飘飘的说道，可是这话落在了萧宏的耳边，却是如惊雷一般。 是呀，这么多人，还能连一个留言都压制不住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中毒 萧睿这几天很焦虑，按照他前世的了解，这个人的用兵也就这么几个法子，可是最近却突然变了方向，不知道还是这一个人换了思维，还是换了主帅。 这一天，他们都在秦北风的军帐里议事，有军士来报，前方北疆那边又开始叫战了，点名让萧睿迎战。 萧睿将说中的笔一掷，怒火上涌，太嚣张了，不就是仗着最近的诡谲迎了几场吗？ 萧睿想了想，提刀跨马奔了出去。 对方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将，一直在军前叫嚣。 萧睿冷哼一声，提马上前：“孙子骂谁？” 对方的大奖看到萧睿出来，停了叫唤：“孙子骂你呢？” 萧睿哈哈大笑：“乖孙子，来给你爷爷磕头吧。” 萧睿这边的军士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对方的络腮将领察觉上了萧睿的挡，气的暴跳如雷，哇呀呀一声大叫，提着刀就迎了上来。 萧睿也不甘示弱，与他战在了一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萧睿察觉这人力气奇大，几次与他对刀，虎口被震得生疼，刀差点脱手而去。 难怪北疆这边这么嚣张，原来是还隐藏着这样一员猛将。 萧睿心中一动，飞身而起，口中吹着口哨，开始施展轻功绕着络腮大汉绕圈，他的马一直跟随他，配合默契，几下就将络腮大汉绕晕了。 “呀呀的！使得什么诡计！呔，看刀！” 络腮大汉气的哇哇大叫，将手中的刀舞得是密不透风，萧睿飞身落在了马上，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络腮大汉自己在那打的欢实，军中又爆出了一声呼和声，大秦这边有开始吹口哨，喝倒彩的了。 络腮大汉停住了刀，呼呼的喘着气，一张脸气的涨红。 “呀的，你们汉人就是不要脸！” 萧睿依然笑眯眯的：“我们大秦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啊！” 萧睿话音未落，不知哪里飞出一支箭来，萧睿惊醒起身，可是却慢了一刻，箭射中了他的左腿，瞬间他就感觉腿上麻了起来。 不好，有毒！ 萧睿使劲踢了一下马肚子，大喊一声：“收兵！” 这下换做络腮大汉哈哈大笑了。 萧睿一路疾驰，进了军营的大门就直接晕了过去。 正在军中忙碌的丁神医被千羽扛着飞奔到了萧睿的军帐中。 丁神医面色一变，吩咐烧热水，就开始拿出剪刀剪裤腿。 千羽带着哭腔问道：“我们王爷怎么样了啊？” 丁神医眼睛一眨不眨，只爆喝一声：“按住他！” 千羽一机灵，急忙按住了萧睿的头。 十年几个也被指挥着按住了萧睿的手和腿，丁神医从药箱子中取出一柄薄薄的小刀，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伸进了萧睿的伤口里。 “啊！”萧睿疼的大喊一声，被千羽和十年几个按住，动弹不得，汗水转瞬就湿透了衣服。 丁神医喝了一声：“忍住！” 然后又向里探了探，将里面的一个拇指大小的箭头剜了出来。 “别动！” 千羽刚想放手，丁神医又喝了一声：“这箭有毒，我要刮骨！” 千羽听完，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刮骨？那，那得多疼。 萧睿已经疼醒了，闻言咬着牙道：“我可以坚持。” 说完，示意千羽递给了他一个木棍，咬在了嘴里，用目光示意丁神医开始吧。 丁神医毫不迟疑，这毒渗透极快，拖得时间越多越危险。 经过一个时辰，萧睿的毒被去的差不多了，整个过程他都死死地咬着木棍，木棍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牙印了，汗水出了一身又一身，整个人仿佛已经是水捞过了一般。 “神医，睿儿他怎么样了？” 看到丁神医出来，端王急切的上前问道。 丁神医点了点头：“毒已经清了，他累得睡了过去。” 端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转而愤怒的道：“没想到北疆如此奸诈，欺人太甚！” 丁神医摇摇头：“对了，他刚才睡过去之前说了一句话，等他醒过来再出兵。” 端王心知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去了秦北风的军帐，将萧睿的话转达给了他们。 威远伯摩挲着下巴，道：“等他醒来？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现在也只能这么猜测了，不过却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秦北风将韩平的尖子先锋小队派了出去。 萧睿醒过来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 端王和秦北风、威远伯都在他的帐中。 萧睿示意千羽将他扶起了一点，道：“我中了箭之后，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好像萧铎！” 萧铎？ 三个人大惊。 “他不是被幽禁在宫中吗？”端王率先问了出声来。 萧睿摇摇头：“我也只是看着像，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秦北风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现在沉吟道：“看来，我们还是需要悄悄的查探宫中的消息，确认一下，若真是他，那就麻烦了。” 萧铎作为皇子，并且是有野心的皇子，军中的情况自然是了解的。 “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们别忘了，那个谣言传的速度之快，甚至没几天直接传到了京城，我们也不过是才刚刚知道，若是没有人捣鬼，我是不相信的。”威远伯接着说道。 若是那个人是萧铎，这些事就说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军中这边情况不明，如初却是不知道的，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战事却没有结束的样子，她禁不住心中慌乱，直到接到了萧睿的信。 如初脸色严肃的看完了信，将信纸放在了蜡烛上烧毁，心事忡忡起来。 第二天，她约着贤亲王妃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如今她与贤亲王妃，也就是季语凝关系亲密。 这要从一幅画说起来，两个人同时竞价一副前朝珍品高山流水，因着都是在雅室中，并不知道是对方，后来才发现，于是忍不住失笑，她们这样一番竞争，倒是便宜了珍宝阁。 后来两个人聊天中发现她们两个人喜欢的诗词歌赋，琴谱画作竟然出奇的相似，于是约着改天一起赏画，关系就逐渐的好了起来。 如初发过去的帖子，季语凝当即就回了。 萧睿在军前的誓言，现在人人皆知，太后也常传如初进宫，所以季语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两个让坐着软轿到了太后的宫里，季语柔早已经在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募捐 季语柔也常在太后这里，萧宏不止一次的生过气，可是萧宏一个月出了两天必须在她宫里以外，从没有踏进过她的宫里，季语柔心中冷寂，常来太后这里，感觉还有些人气。 季语凝和如初一进去，向太后行了礼，又笑着向季语柔行礼。 季语柔忙将她们拉了起来。 闺中的时候，季语柔嫉妒如初出风头，替季语凝还打抱不平来着，没想到如今二人竟成了好友。 太后自太上皇薨逝以后，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还多亏了如初她们几个常陪在身边。 此刻，看着三个人花朵一般的年纪，太后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时候。 若是当时能不那么骄傲，或许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如初笑容明媚，季语凝眼含幸福，而季语柔温顺的坐在一旁，和她们几个说着话。 太后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萧宏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了，太上皇去世未满一个月，萧宏已经开始宿在了后宫了，听说那个虞美人腰肢如水，夜夜笙歌。 太后气到要将她关到冷宫，可是萧宏去冲着太后大发脾气，虽然最后有所收敛，可是萧宏却更是鲜少来给太后请安了。 有御史上谏此事，却被萧宏乱棍打出了昭华殿。 唉，不想这些了，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宏本就跟她不是一条心，如今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倒是苦了季语柔，好好的年纪就这样葬送在了这黑暗的宫里。 三个人的的话题已经从日常的穿着首饰转移到了前方的战事。 如初苦着脸道：“听说前方的战事情况不太好，若是再下雪，日子会更难熬吧？” 北疆的冬天比京都这里要来的早，快十月的天气，京都这里都已经有些冷了，幸好北疆那边还没有开始下雪。 季语凝也是忧心忡忡，她喜欢看一些地理志，知道那边若是下雪，通常都是积雪很厚，别说打仗了，将士们都有冻死的现象。 季语柔点头：“听说皇上已经着户部将棉衣等御寒的物资发往前方了，希望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 如初轻轻的点头，心中似乎还是郁结。 萧睿在军前的誓言，众人皆知，也知道两人情深，现在战事迟迟没有进展，如初担心也是应该的，毕竟萧睿作为最年轻的将领，也没有对敌经验。 季语柔看了看如初，欲言又止，其实，她听说了一点风声，好像萧睿在前方受了重伤了，不过这个消息现在封锁了，是她从虞美人的字里行间听出来的。 这位虞美人也是个打不死的，太后都对她进行了申斥了，她依然蹦跶的厉害，没办法，萧宏就是宠着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吸引力。 季语柔在御花园里和虞美人走了顶头，虞美人面上带笑，可是话语却不怎么谦逊，一直在讽刺季语柔不得帝心，皇上有什么事都告诉她，争论间，虞美人提了萧睿受重伤的事情，不过可能察觉不妥，没有说清楚，季语柔却听了出来。 季语柔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跟如初说，这样不明不白的信息，如初知道了也只能是担心罢了。 从前她不喜欢如初，如今却是被她和萧睿之间的深情打动了，她想天下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想得到这样的爱情呢？ 季语柔因为这些不能说的消息梗在心里，似乎更是觉得愧疚一般，不知怎么就提到了为前方将士筹款捐赠棉衣，季语柔听到这里，忙举手支持。 若是她能多做一点什么，似乎也能缓解心中的难过。 如初惊喜的说道：“若是有皇后娘娘出面，想来效果会更好吧？” 季语柔忙点头：“能为前方将士做些事情，也是我这个皇后应该做的。” 太后倒是也很支持，看着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筹划，笑道：“不如这样，想要参加的人，从自家府里带一件东西过来，不论贵重或者大小，哪怕是一件首饰，然后集合在一起作为拍卖品，所有的东西价高者得，至于拍卖的款项就用于购买粮食和棉衣送去战场，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也不让出钱的人心中不舒服吗？” 季语柔眼前一亮：“母后的计策好！” 其实，季语柔心中有些忐忑的，刚才一时冲动，就怕萧宏否决了她的提议，那她不仅失了面子，这样好的为前方战事做贡献的机会就丢失了。 季语柔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道：“我亲自去跟皇上请求，大姐和颜姑娘等等我。” 说完，季语柔向太后行礼告退了出去。 如初倒是不担心，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萧宏是不会放过的。 果然，没一会儿，季语柔笑容满面的回来了。 “皇上答应了，还称赞了我们这个举动，看，皇上直接拿出了两件珍品参与拍卖。” 季语柔的眼中亮晶晶的，难得皇上夸奖她，还支持她的想法，温柔又体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皇后以自己的名义向各家贵府发了帖子，得到了众位贵妇的积极响应，皇上都出珍品了，还有谁能落后呢。 第三日，在御花园的御景轩里，各家出的珍品汇在了一起，拍卖会开始了。 如初带着立夏和春染，一早就登上了马车，向宫里出发，半路上如初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名女子出现在了马车里，立夏和春染差点惊叫出声来，被如初急忙给拦住了。 这名女子正是萧睿派来的，名叫千浅，信的末尾，萧睿道：“千浅性格偏冷，可是轻功极高，让她就跟着你吧，对了，千浅可是千羽的未过门的妻子呢。” 如初心知，定眼看去，果然是一名性子清冷的女子，柳叶眉，眼尾有些长，眼睛清凉，面上去无什么表情。 “千浅。” “卑职在。”千浅屈膝向如初抱拳道。 如初弯起了唇，千羽那样话痨的一个人，没想到未过门的妻子却是这样一个话少的人，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 “千浅，你以后就跟着我，不过你却不能再称卑职了，要成奴婢，否则就会露馅。”如初笑着对千浅说道。 千浅自知失言，忙道：“奴婢知道了。” 如初好笑的又看了她一眼：“嗯，也不能抱拳了，这个习惯得改，好吗？” 千浅脸上显示出了一丝羞赧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探查 她一直是作为暗卫执行任务的，第一次出现在人前，还要改变多年的习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初看着面前的女子，纯真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紧张，笑道：“这样，让立夏和春染简单先给你讲讲，不用担心。” 说完，如初向着春染和立夏道：“千浅以后跟在我身边，她功夫很厉害，以后我们出门可就有靠山了。” 说完，如初又抬手半挡着嘴，低声道：“她可是千羽未过门的妻子哦……” 立夏和春染恍然，这才知道，这是以后要跟着姑娘的，两个人都是认识千羽的，都好奇的看向千浅。 千浅被如初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有些红。 如初心中哈哈大笑，面上去克制着，这个千浅，逗上一两句也听可爱的。 到了宫里，如初和季语凝作为一起的创始者，坐了上位，太后没有参加，不过将自己宫中的珍藏取了出来，一件珊瑚树，半人高，看上去华贵绚丽，还有一件是一套首饰，据说是当年文昭帝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拍卖会很隆重，萧宏还出了面，向各家表示了谢意，对各家支持前方将士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开场的气氛就掀起了高潮。 底下坐着的各家的贵夫人们，即使一开始迫于面子和压力不得不献出物件的，此刻也觉得与有荣焉，积极投入到了拍卖中。 再说，这些物件中，还真的有不少彼此想要的，可是之前都搜罗不到的，现在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了眼前，又能得了好名声，又能得了心头好的东西，就算多花几个钱儿，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要说太后果然是将人的心思抓的极准，可是萧宏也却是让人刮目相看，如初心中微哂，论起表面功夫来，萧宏还真是不遑多让。 不过如初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像萧宏这样重视面子的人，难道不知道太上皇的丧期三月内不得近女色吗？ 常人家里都是守孝一年，不过皇家承担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所以时间是三个月。 可是萧宏却连三个月都等不了。 如初纳闷归纳闷，却没有想管他的事情，拍卖会开始进行了，首先是一些小的摆件、玉饰等，平平淡淡的拍走了，也算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主人。 之后就是各家世家大族的珍品，这其中像何道子的真迹、梅竹芳的雪后赏梅图等等，一时间引起了各家的疯抢，价格也一再的抬高。 如初看着场面热烈，附在季语凝的耳边笑道：“我去更衣，季姐姐稍待。” 季语凝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场中，如今的竞价已经完全超过了昨天她们的猜测了。 如初笑着起身，带着立夏和春染出了门，转过了几个弯，路过上一次她被萧恒陷害的宫殿前。 如初顿住了脚步，仿佛看到萧睿突然而降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笑容，温柔的看着她：别怕，有我在。 如初眼眶有些酸，随即却又收起了这些感伤的情绪，如今萧睿在前方，等着她的帮助，这个时候她要坚强，不能给他拖后腿！ 如初抬脚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风已经有了冬天的冷意，叶子簌簌的落下，树枝都变得光秃秃的起来。 如初带着立夏和春染，身后跟着千浅越走越远，来到了人迹偏少的地方，前方宫殿高墙耸立，宫墙的红色漆都变得斑驳起来，有的甚至脱落了下来，看上去一片荒凉。 这里正是幽禁萧铎他们的地方。 如初今天的任务，就是借着这样热闹的时候，趁机刺探里面的情形，确定失踪的到底是萧铎还是萧恒。 春染和立夏一左一右搀着如初，这样冷的天，她们手心却有些出汗了。 将至门口，春染突然大喊了一声：“哎呀，坏了，姑娘的玉梳呢？” 春染的喊声惊动了不远处守门的侍卫。 自从萧恒莫名的从宫里失踪，这里就变成了两个人守门，还有一队侍卫在值守。 这时，侍卫的头领走了过来，厉声道：“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春染两手一叉腰，指着他喊道：“呵，你又是什么人，敢这样说我们家姑娘？” 侍卫头领有些纳闷，也没过这人啊，怎么这么嚣张，难不成他天天被派在这里，外面的人都见不到一个，居然连现在的贵人都不认识了？ 春染的嚣张让侍卫有些犹豫，没听说皇上新纳后妃啊？ “姑娘，这里是冷宫禁地，外人不许来的，还请快点离开。” “哼，你当我们不想离开啊？还不是端王送给我们家姑娘的玉梳不见了，我们这不是在找吗？找到了就离开。” 春染不耐烦的道，又低下了头寻找。 “去哪儿了呢？怎么就不见了？” 侍卫头领心中一动，端王？萧睿？那送给姑娘的，那是？ “敢问是颜家三姑娘吗？” 侍卫头领想到了什么，据说端王爷十分宠爱这位未过门的世子妃，哦，对，现在应该说是王妃了，乖乖不得了，未来的端王妃过来了，可是他刚才的态度还很恶劣。 侍卫头领的腿有些软。 如初点头，微笑道：“正是，打扰大人了，只是刚才王爷送给我的玉梳一不留神被一只猫儿叼了起来，我们一路追着它到了这里，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那个，毕竟是王爷送给我的，不敢丢掉，所以只好麻烦大人行个方便，若是找到了我即刻就走，不耽搁大人们执行公务。” 侍卫头领被如初温和的话语说的心中顺贴，于是急忙抱拳道：“姑娘尽管找，不过提醒姑娘，那边最好还是别去。” 侍卫头领指了指幽禁萧铎等人的宫门口，好心的提醒道。 如初微笑着点头：“多谢，我知道了。” 侍卫头领轻飘飘的回了队伍中，迎着众人疑惑的眼神，骂道：“看什么看，好好值守。” 那边春染和立夏张罗着看看这边，瞧瞧那边，还不断呼喊着“猫咪”，似乎想要将猫咪找到。 值守的侍卫们也无心值守了，都直勾勾的瞅着那边春染她们的动静，其中一个人嘀咕：“头儿，看人家也找不到，我们不帮帮忙吗？” 侍卫头领瞪了他一眼，不过心中却一动，这样好的露脸的机会…… 于是，侍卫头领又一次来到了如初的面前。 第二百三十九章 筹款 “姑娘，不如我让我的兄弟们帮着找找？” 侍卫头领试探的说道。 不待如初回答，春染在那边早就开始嚷了起来：“废话这么多，早就该帮我们了！” 侍卫头领一噎，这个小丫鬟嘴巴太厉害了。 立夏在一旁，轻轻屈膝道：“麻烦大人帮着我们找一找吧，若是找不到怕是王爷到时怪罪。” 立夏稳重又温柔，面容恬静，侍卫头领心中暗暗道：这才像是王妃身边的丫鬟的样子。 于是，侍卫头领招呼着手下的人帮着一起来找猫咪和玉梳。 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也被吸引着，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过来。 如初跟在他们的身后，仔细的描述玉梳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却冲着千浅轻轻的挥了一挥。 千浅会意，趁人不注意，几步来到了宫殿的门口，绕过了两个守门的侍卫，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类似爪子的东西，然后借助轻功，翻了一下爬在了半墙上，又借力飞身，进了墙内。 若不是墙被加高了，千浅估计飞身就能进去了。 如初眼角的余光看到千浅悄悄的潜了进去，一边领着侍卫们离的远了一些，一边夸奖侍卫头领，什么责任心强啊，细心周到啊，反正是一直在夸赞着，夸的侍卫头领都有些晕乎乎了。 过了半个时辰，侍卫们都有些累了，还是没有见到玉梳的踪影，更别说猫了。 侍卫头领有些担心，他们找的时间有点长了，担心被人发现没有值守，正要开口说要回去，只见的如初惊喜的指着旁边一个亮亮的东西，叫道：“是不是那个？” 侍卫头领急忙上前，从墙角杂乱的草丛中，取出了一枚精巧的玉梳。 春染上前，道：“姑娘就是这个，一定是那个坏猫咪给叼了过来的，哼，看我找到它，不扒了它的皮！” 侍卫头领心中的诧异又升了上来。 立夏在一旁温柔的道：“它是一只猫，知道什么呢，好了，好了，找到了就好了。” 侍卫头领这才在心中点头，嗯，还好，有一个正常的丫鬟呢。 等到侍卫头领回过身来，来到了如初的面前，千浅依然如刚才一样，清冷的站在如初的身后，仿佛一直没有动过。 侍卫头领心中又开始诧异了，不知道这位未来的端王妃是个什么喜好，身边的丫鬟奇奇怪怪的什么样的都有。 不过，侍卫头领也只敢在自己的心里嘀咕，他恭敬的向如初拱手行礼：“姑娘，已经找到了，卑职等要回去当差了。” 如初点了点头，唤了一声立夏。 立夏急忙上前来，掏出了一个漂亮的荷包。 如初示意侍卫头领拿住，笑道：“多谢几位大人帮忙，否则我还不能这么快找到这枚玉梳呢，这是一点心意，给大人们喝酒。” 侍卫头领想要拒绝，看到如初望过来的充满感激的笑容，于是伸手接了过来，再次向如初行礼：“如此多谢姑娘了。” 如初笑了笑，领着三个丫鬟脚步款款的离开了。 侍卫们聚在了一起，打开荷包，只见里面放着几张大额的银票，还有一些金叶子。 侍卫们均睁大了眼睛，这，这可抵他们好几年的俸禄了。 这位未来的端王妃可真是大方。 不说侍卫们欢喜的心情，只说如初带着三个丫鬟穿过竹林，千浅在如初耳边低声道：“人都在里面躺着，没有看太清，不过，卑……奴婢确定里面没有男子，其中一人穿着男子的衣服，可是分明是女子的样貌，也没有和萧铎一样的身形。” 如初“唔”了一声，当初被幽禁的是郑贵妃、沐元瑾、萧恒还有萧铎，若是没有男子，那只能说明，当初逃走的就是萧铎，不是萧恒了。 只是萧铎是怎么样冒充了萧恒逃了出来，现如今还逃到了北疆？ 如初沉吟着，一路回到了御景轩，里面的拍卖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季语凝看到她，只问了一句：“怎么这样久？” 如初笑着道：“走至半路，发现丢了一件东西，又回头寻找了一番。” “可找到了？”季语凝关心的道。 “嗯，找到了。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快拍卖完了吗？” 如初笑着问道，转移了话题。 季语凝不疑有他，指着场中道：“看，大部分的都被拍走了，现在只剩下太后和皇上的了，这四件东西，那一件拿出了那都是至宝，已经抢的不可开交了。” 如初随着季语凝看向了场中。 正在拍卖的正是太后的红珊瑚树。 几位贵夫人争得厉害，最后被勇国公府的夫人拍了去。 其他人遗憾的看着勇国公府的夫人美滋滋的将珊瑚树捧走，又将目光转向了场中剩下的三件珍品。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东西都被拍走，最后宴会散后，列为夫人才兴奋的出了宫。 还别说，这个方式的筹款，让人心甘情愿的往出掏钱，还意犹未尽，都纷纷建议，以后还要多多举办这样的活动。 季语柔整个宴会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此刻看着宫女们统计出来的捐款数目，高达十万八千里，顿时忍不住欢呼出声。 “大姐姐，阿初，看，我们的成绩这么好！” 两天的时间，季语柔已经从颜姑娘，开始跟着季语凝唤阿初了。 如初笑着点头：“真是没想到，不过我觉得这个功劳最大的要属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了。” “对，我要赶紧告诉母后去，走，我们一起！” 季语柔兴奋的说道。 如初却拒绝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出宫呢，皇后娘娘也要多休息，毕竟以后几天，我们还有的忙。” “对对，阿初说的对，来人，备轿！”季语柔现在是如初说什么就跟着答应什么，在她的心中现在已经将如初列为和季语凝一样的位置了。 如初和季语凝告退，出了宫门口，季语凝直接回贤亲王府，如初却转了一个弯，到了好来茶馆。 秦北山在这里等着她，秦北山依然还是在后方，配合着颜贞和一起置办粮草，这么多年来他经营生意，这些自然是更驾轻就熟一些。 还是那个雅间，不过却只剩下了秦北山和如初。 如初将千浅今天查到的一一告诉了秦北山，末了道：“看样子，北疆那边就是萧铎了，有他在，我们的战事是不是有些艰难？” 第二百四十章 夜探 秦北山拿手指点着桌子，道：“是有点，不过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如今就等着下雪了，北疆的粮食本就产量极少，一下雪，连动物都很少出来，他们可就没什么吃的了。” 秦北山说完，问道：“你们今天的拍卖会办的如何？” 如初笑了起来：“很成功，是我没想到的，皇后娘娘非常积极。” 秦北山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有了这笔钱，前方的粮草就宽松很多了。 拍卖会的钱款没多久就换成了粮草和棉衣送到了战场。 在这之前，如初的消息也送了过去，萧睿等人心中有数，然后休兵了一段时间，却暗暗派人潜入北疆去调查萧铎的消息。 萧睿真的是想亲自去的，可是他所中的毒虽然清理了，伤口却没有长好。 韩平和几个尖子兵被派了出去，乔装混进了北疆。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连几天，天都是阴沉沉的，马上就要下雪的样子。 韩平几个去了四五天了，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但是北疆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因为他们的粮草不多了。 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北疆突然发动了袭击，挑的正是大秦士兵部署薄弱的地方。 秦北风等人奋起抗战，勉强抵挡住了袭击，可是损伤严重，所以这一天几个人及时再疲惫，也聚到了一起开始重新研究部署兵力。 萧睿被抬着去了军帐，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头脑和兵法策略让秦北风他们都是眼前一亮。 现在，萧睿正皱着眉头，盯着沙盘仔细的研究。 “你们看，若是我们这里，这样，将兵力调至这边，这样……” 萧睿一边在沙盘上演练着，一边跟秦北风几个讨论，端王在一旁，指点着漏洞。 经过几个人仔细的商讨，暗暗的将兵营的兵力重新进行了布置，完全不同于从前的部署，秦北风欣慰，将自己一贯的作战方式抛弃了，全部听取了萧睿的意见。 他们也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对方是不是萧铎，他们都应该打起精神来应敌，同时一边等待着韩平的消息。 因为萧睿的部署，北疆几次的进攻都被击破，甚至还占领了他们临近的一座城市。 萧睿坐在马车上，在新占领的城中转了一圈，发现了韩平他们几个的暗号，看了他们曾经在这里待过，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被萧睿惦记的韩平，正带着几个人化装成商人进入到了北疆边境上最大的一座城市，平城。 他们几个一路探听着消息，追到了这里，听说前几天来了一位贵人，当时军事林立，马车捂得严严实实的进了平城守卫的府中。 韩平几个一路来到了守卫府对面的客栈，装作是皮毛货物的倒卖商，住进了客栈里。 韩平的化妆术如今是出生入化了，此刻仿佛真的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客商，好奇的向客栈的老板和店小二打听着城里的情况。 店小二对这样的事是见怪不怪，刚到的商人都想着打听当地的规矩，免得上当受骗，店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着向韩平道：“客官，这几天您几位来的不凑巧，听说城中来了贵人了，这几日一到晚上就戒严了，而且呀管的特别严，您想这几天做生意，啧，不太顺利呀，不过过几天这位贵人就会离开，您可以等等。” 韩平笑着向店小二道了谢，回到了屋子中。 夜晚，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更夫在例行打更。 韩平几个穿着夜行人，潜伏在守卫府的门前。 稍等了几息，巡逻的军队过去后，韩平几个分散开来，如鬼魅一般溜进了守卫府。 守卫府中假山林立，似乎学的是江南那种花园样式的院子，倒不太像是北疆这边的风格。 堂屋处灯火通明，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了过来，韩平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悄悄的向那边靠近。 这里的守卫更多了一些，韩平几个靠近不了，倒是丝竹声越来越大了，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有不少人在觥筹交错，夹着舞女穿着单薄的轻纱在翩翩起舞。 韩平带着几个人退到了角落里，轻声说道：“张武，我们两个一会儿看到巡逻的，就……” 韩平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道：“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其他人原地等待接应。” 叫张武的男子点头。 两个人悄悄的上前，寻到机会盯上了两个端着托盘的士兵。 张武悄悄的绕到了他们的身后，一个利落的动作，将士兵扭断了脖子，并迅速的将托盘稳住，端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边，韩平也利落的解决了这一个，两个人将士兵拖到了假山旁，迅速换上了他们的衣服，端着托盘，低眉顺眼的进了歌舞升平的大厅。 外面天气寒冷，里面却温暖如春，当中一个铜炉，染着木炭，四周也都放着火盆，正坐上一位年轻的男子，正仰着脖子喝酒，韩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就有穿着清凉的侍女给各个桌子上一一斟了酒。 借着眼角的余光，韩平望向正中的男子，只见他面似皎月，星目剑眉，端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正是萧铎。 韩平心中了然，看来端王的猜测是真的了。 或许是韩平的目光盯得有些久了，萧铎双眼如箭看了过来。 “你是何人？”萧铎警惕的一声厉喝，他身边就有将士抽出了剑。 韩平“扑通”一身就跪在了地上，哆嗦着道：“小的，小的是送酒的，刚才一时看的忘了神，冲撞了贵人，贵人饶命啊，实在是，实在是贵人英姿潇洒，小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贵气逼人，风姿卓绝的人了。” 韩平真诚的抬起了眼睛，面色惨白，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张武在旁边已经将手悄悄的伸进了腰间，就等着一声爆喝了。 结果，萧铎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平道：“你个怂货，来，到这儿来，爷今天心情好，让你好好瞻仰瞻仰爷的风采！” 韩平没想到，刚才一番恭维，倒是取悦了萧铎，于是韩平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膝行跪倒了萧铎的脚边，殷勤的伺候着萧铎。 一晚上笙歌不断，韩平也得到了萧铎的喜爱。 第二日，等萧铎宿醉醒了之后，居然又要求韩平来伺候。 韩平与张武递了一个眼神，颠颠的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圈套 张武几个人趁着人声杂乱，将两个士兵的尸体给偷偷运了出去。 其他人回了客栈等待消息，张武担心韩平一个人孤立无援，反正两个士兵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再说现在的军队调动杂乱，光萧铎带过来的，似乎就是好几拨人的，他们根本记不清楚到底有谁。 过了三日，萧铎接了一封信，就吩咐人启程，回幻洲。 幻洲正是北疆军队驻扎的地方，原来在原州，可是被大秦的军队占领了，他们只好退守回了幻洲。 萧铎竟然十分的喜欢韩平，临走的时候，跟平城守卫将韩平给要了过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跟着爷有肉吃！” 韩平被萧铎如今粗糙的话语给磨得似乎也不再将他当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子了，说话随意又懂得夸人，给萧铎夸的舒服极了。 韩平就这样跟在了萧铎的身边，成了一名贴身护卫。 张武在韩平离开后，也想办法离开了守卫府，和其他几个人会和了，一边给秦北风发回了消息，询问下一步计划，一边悄悄的跟在了萧铎的大军后面。 秦北风接了消息，就来到了萧睿的军帐，他正试图拄着拐杖走路呢。 “你看看这个。” 秦北风将信纸递给了萧睿。 萧睿挑眉：“没想到，这个韩平还真是有两下子，既然能打入敌人内部，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萧睿低声和秦北风商议了一个计策，又用暗语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张武，张武跟着军队走了几天，才找到了机会见到了韩平。 “怎么样？”韩平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然后问道。 张武将萧睿的计划告诉了韩平，然后道：“王爷说了，到时以伸长手臂为暗号，到时一起行动。” 韩平仔细的听了计划，然后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又走了两日，终于到达了幻洲，北疆的将军，亲自将萧铎迎回了军帐。 “先生，大秦那边的兵力部署全部都换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基本行不通了。” 北疆的将军，也就是上一世萧睿对上的那个强劲的对手说道。 萧铎顿了顿，爆出了一句粗口，他就知道萧睿来了准没好事，所以上一次才派人激怒他，让他出场，然后想要射杀他，没想到丁神医居然还能刮骨疗伤。 哼，不过也够他受得了，可惜，这个家伙瘸着腿还能给他们制造这么大的麻烦！ 若是按照他对大秦的了解，秦北风和威远伯等人虽然英勇，可是这么多年打仗已经有了自己的固定习惯了，那个时候为了拉拢他们，自己可做过不少的功课，没想到，有一天是用这种方式用上了。 北疆的将军，名叫达答，此刻也是拧着眉。 萧睿简直就像是他的克星一般，不，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萧睿都知道，他所有的计划，即使布防的再严密，萧睿都能给他一一破解了。 这一刻，两个人在心里都将萧睿骂了个狗血淋头！ 远在大秦军帐的萧睿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嗯，说不定是阿初想他了呢。 唉，原本以为这场仗自己还是很有胜算的，没想到一走就两个多月，眼瞅着就要进入腊月了。 不行，他得速战速决，要不然阿初不知道多担心呢。 再说，天气也越来越恶劣了，已经下了几场雪了，士兵们冻的手脚都伸不出来。 可是北疆的优势却体现了出来，他们常年呆在这样寒冷的地方，身体的抗寒性早就练就了。 萧睿在等，等韩平的一个机会。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 达答和萧铎把对萧睿咬牙切齿的恨意，都化成了进攻的部署，这一天，连日的大雪刚停，北疆就发动了进攻。 混乱的战场上，大秦似乎有些不敌，越战越退，后面的将领一直在呼和着，也不管用，城门打开，一个轮椅出现了众人的眼中，萧睿似乎很是焦急，等不及推着轮椅就出来了，一边还伸长了手指点着什么。 萧铎看到他，眼睛一亮，忍不住站起了身。 北疆的气势欲盛，直逼平城城门，达答大声呼喝：“打败秦狗，夺回城池！打败秦狗，夺回城池！” 将士精神振奋，高举着手中的刀剑也跟着大声呼喝：“打败秦狗，夺回城池！打败秦狗，夺回城池！冲啊……” 人群哗啦啦涌向了城门。 萧铎在领奖台上来回踱了几步，抽出了剑，也纵身跳进了人群中。 韩平惊呼一声，也跟着进了人群，一路保护着萧铎逐渐的向着萧睿靠近。 萧铎心中振奋，这样好的一个时机，萧睿坐着轮椅，身边只有一个千羽，若是不能趁现在杀了他，只怕他以后就是一个大祸患！ 韩平目光微闪，顺着人群，将萧铎身边的护卫都隔离开来，只有他紧紧的跟在了身后。 快了，快了…… 萧铎挥舞着手中的剑，向着萧睿一点点靠近，萧睿似乎也没有察觉，一直在焦急的看着战局，还一边与身边的千羽对着地图说着什么。 “呔，萧睿，看剑！” 萧铎等离的足够近了，一剑指向萧睿，飞身就要刺向他。 可是萧睿却笑微微的不躲不闪，萧铎心中一惊，察觉不对，可惜韩平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想到吧，萧铎，害人终害己，如今你束手就擒吧。” 萧睿看着萧铎，冷声说道。 一个曾经妄想着成为储君的人，居然联合着外敌，想要将自己的国家打败，该说他是妄想还是无良？ 萧铎被千羽和突然出现的十年等人五花大绑了起来，为了避免他咬舌自尽，卸了他的下巴。 萧铎疼的口水直流，恶狠狠的瞪向萧睿，以说不清楚话语的口气道：“你，你，竟敢让我堂堂皇子受此屈辱，你会后悔的！” 萧睿摇头：“你早就该后悔了！” 不再理会萧铎，萧睿被千羽推着进了城门，只见城墙上如瀑布一般的滚烫的热水顺着就浇了下来。 大秦的士兵都退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有北疆的兵士欢呼着乘胜追击，此刻都被热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冬日的大雪遇水没一会儿就结成了冰，士兵们出来烫伤的，就是走着滑溜溜的冰上，站也站不住的。 随着哇呀呀的声音，平城的城门再一次打开，大秦的将士们又一次冲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计策 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们的脚上都包了厚厚的棉布，走着光滑的冰上，产生了一定的摩擦力，比起北疆士兵穿的羊皮战靴来，要好的多。 大秦将士深入的北疆中去，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如砍瓜切菜一般，北疆的士兵全都没有了抵抗之力。 达答一看情况不妙，大喊一声“退兵”，就想要调转马头撤回去。 这时几个矫健的身影向他一溜烟的划过去，等到众人睁大了眼睛再看的时候，达答已经中剑躺在了马车上。 北疆群龙无首，顿时都四散着开始逃了。 这一场战役就是后来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战役，平城战役。 更为甚者，传的极其神奇，大秦官兵撒豆成兵，北疆落荒而逃。 不过历史上记载的这一次滴水成冰，从而一举将北疆击溃的战役中，将这个计策的谋划者萧睿评价极高，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个人，就是柳青云。 若是这次没有柳青云与万人中支取达答首级，这场战役也不可能结束的这么快。 柳青云原本是在上次宫变后，悠然的在四处观光玩水，玩的不亦乐乎的，秦北山一封信，将他从潇洒的日子中叫了回来。 柳青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秦北山“扫兴”，到底是收拾了行装立刻北上了，在国家大义面前，自己个儿的舒适心情那算得上是小事了。 正是有了柳青云的加入，萧睿才更为笃定，并且自己现身来吸引萧铎，萧铎果然见到萧睿没有稳住，从而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平城战役胜利的消息传来，举国欢呼，萧宏激动的在大殿上连说三声好字，当晚宫中设宴庆祝，遍请朝中大小官员及家眷。 太后虽然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不过看在战役取得胜利的份上，也跟着高兴。 是夜，宫中喧闹欢腾，人人都喜笑颜开，举杯相庆。 如初随着李氏坐在了座位上，心中舒畅，萧睿的功劳随着战报一起送了过来，现在朝中众人已经完全认可了他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端王爷了。 想着再过不久，他就能回来，如初的心中就忍不住开始雀跃。 不过，这其中有一人却是勉强扬着笑脸，心中却充满了忐忑和苦涩。 正是定北侯府夫人连氏。 连氏是先连皇后，孝德贤皇太后和现在的太后的亲妹妹，排行第三的连家女儿，嫁给了定北侯，顾桐正是他们的嫡二子，一直跟在太子和萧睿的屁股后面跑。 前两天，丫鬟来报，二少爷不见了的时候，定北侯夫人正在给顾桐物色妻子的人选呢，她已经跟顾桐提了不下十家的姑娘了，顾桐却总是捂着耳朵，大叫着：“不听不听，都是些庸脂俗粉的。” 定北侯夫人无奈，只好再去物色。 等到看到顾桐放在了桌子上的书信，言道：大丈夫不立业何以成家？我要去找睿哥了，等我功成回来！ 定北侯夫人当即就晕倒在地，定北侯大骂逆子！逆子！ 可是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了一波又一波，均未看到顾桐的人影。 定北侯长吁短叹了一番，只好进宫找了皇上，请皇上让沿途的驿站注意顾桐的消息。 不过，顾桐看样子是铁了心了，也没有住什么驿站，至今为止，连个消息都没有了。 平城大捷，定北侯夫人一直提着的心好歹能放下了一些了，幸好，前方的战事快结束了，可是，转念想到，顾桐还不知道身在何方，能不能到了战场上，或者在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都说不准的时候，心中就又开始一揪一揪的疼了起来。 萧宏今晚很高兴，萧睿立了如此大的功劳，让他顿时觉得面上有光，那些从他派萧睿领军开始就出现的各种质疑，随着萧睿的绽放头角逐渐的减弱，如今萧宏仿佛看到了他们啪啪打脸的景象。 想了想，萧宏低声跟小李公公说了句什么，小李公公悄悄的退了出去。 “皇上，皇上，臣敬皇上，正是皇上福泽深厚，我朝才能出其不意，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有一个臣子起身，举杯哈腰，谄媚的向萧宏道。 萧宏被他夸的心中欢喜，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不断的有人来敬酒，萧宏都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却有了一些醉意。 季语柔看在眼里，在旁边悄悄的道：“皇上有些醉了，不如去休息一会儿。” 萧宏却是有些头晕，朦胧中看着季语柔关心的脸庞，似乎也好看了很多，萧宏邪魅的一笑，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道：“皇后说的对，朕是有些醉了。” “哎，皇上……”季语柔又惊又羞，迅速的看了一下四周，还好，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季语柔忍着羞涩，说道：“皇上去散散酒吧。” 萧宏被她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怕什么？好，朕听皇后的，来人，扶朕起来。” 小李公公刚才出去还没有回来，于是身旁萧宏提起来的冷宫的那个小公公眼疾手快的伸过手来，扶起了萧宏，一边叮嘱着：“皇上，您慢点。”一边出了宫门。 “皇上，没想到端王竟十分厉害，年纪轻轻的就能屡战屡胜，深的人心啊。”小公公扶着萧宏，慢悠悠的走着，一边随意的说道。 萧宏得意的一笑：“哈哈，当初朕派萧睿出征，父皇和母后因为此事还将朕训斥了一番，现在看来，他们倒是错的。” 萧宏自小被文昭帝压制，如今有了反驳他的机会，趁着酒意就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小公公低眉笑着：“都说皇上慧眼如炬，可不正是，皇上，这样也好，前一段时间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若是没有皇上洪福齐天，怎么能胜得了呢。” 萧宏顿了顿：“是呀，朕已经让小李子将人追回来了，若是让萧睿他们知道了，怕是会心生不满，罢了罢了，既然证明了朕洪福齐天，那些事以后再说。” 萧宏自觉心胸宽阔，小公公紧跟着道：“那也是皇上您大度，对于谣言流传这样的事情，即使端王他们立了功，打了胜仗，那也是他们的失职，若不是遇到皇上您这样圣明的君主，还不知道会怎么罚他们呢？” 萧宏频频点头，这个小公公，就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不错。 第二百四十三章 醉酒 萧宏抬脚，走在这夜色里，虽然有些微冷，可是心中开心，竟觉得这里的美景胜过春日。 这时，前面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的走近了。 冬日里，她披着一件暖橘色的披风，由丫鬟搀着，垂着头，有烛光的阴影落在了她的脸上，影影绰绰，更显得风韵。 “季语凝？” 萧宏叫出了声，季语凝似乎跟自己记忆里不太一样了，温柔如水的眼神，莹白如雪的肌肤，红润的仿佛冬天里刚刚送过来的还带着露珠的果子，整个人不再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感觉，浑身散发出一种甜蜜的气息。 萧宏的心突然的一缩，他感到了一丝愤怒和不甘。 “四弟妹这是去哪里？”萧宏挪动了脚步，上前拦住了季语凝。 季语凝抬头看到萧宏，忙后退了两步，屈膝行礼：“给皇上请安，启禀皇上，正要回殿里去。” 萧宏被她后退的两步刺的眼睛有些疼，他嘴角噙着笑，又上前了一步，男性的气息混着酒气向着季语凝扑面而去。 季语凝有些僵硬，低垂着头，匆忙的道：“若是皇上无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说完，季语凝又屈膝行了一礼，就想绕过萧宏，向殿里走去。 “慢着！”萧宏伸开胳膊，将季语凝拦住。 “四弟妹慌什么，还怕朕吃了你不成？”轻佻的语气，让季语凝心中一阵惊慌。 她慌忙抬起头，勉强的笑道：“臣妾真该回去了，王爷还等着臣妾呢。” “你现在倒是护得紧？”萧宏似乎一瞬间被她的话给刺激道了，上前一步抓住了季语凝的胳膊，低声喝道。 季语凝使劲的挣扎着：“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哼，你别忘了，你原来可是朕的女人！” 萧宏恶狠狠的说着：“如今倒是过的挺滋润哈，从前想着会萧铎，现在跟老四也是蜜里调油，怎么？到我这儿，还想装什么贞洁烈女不成？” 季语凝死命的也挣扎不开，她的丫鬟着急的想要扑过来，被小公公一把拦住了，可是这里人多嘴杂，小丫鬟也不敢高声呼救，急的直落泪。 季语凝喘了一口气，索性不再挣扎了，娇小的她，扬起了头面对着萧宏，冷冷的道：“皇上难道心中不清楚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萧宏的眼神一缩，攥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你知道什么？” 季语凝哼了一声，萧宏抓着她的胳膊生疼，不过她却将眼角的泪意憋了回去，仿佛是傲立在雪中的一株青松，冷声道：“就是皇上理解的那个意思。” 萧宏恶狠狠的盯着她，而她也不甘示弱，回瞪着萧宏。 那天回去之后，她一直在回想着整件事，若是还不知道是萧宏在其中做了手脚，那就太对不起自己才女的名号了。 可是她却不明白，萧宏为何如此，仅仅是为了利用自己对付萧铎吗？可是整件事他自己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现在季语凝却十分庆幸，当初萧宏的一个选择，成全了她与萧俭，这一生从她出生起，一切都不是由着她的心意的，包括嫁给萧俭，也不过是各方妥协的一个结果，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很幸运，萧俭对她很好，尊重她，关心她，爱护她，能嫁给萧俭，她就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一般。 萧宏盯着季语凝，却突然笑了起来：“好，朕就喜欢你这股子劲，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子，朕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萧宏的话让季语凝毛骨悚然，心中的警惕铃声响起，她不断的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 萧宏却两只手紧紧的钳制住了季语凝，将她一把按在了墙上。 季语凝心中惊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没有想到萧宏会这样的不要脸，居然会在宫宴的大殿外面，明晃晃的侵犯她，此刻，她心中多么盼望有人能过来将她解救了去。 季语凝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女子的力气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值一提。 丫鬟捂着嘴，泪水已经汹涌而出，奋力的想要靠过来，可是小公公却死死的拉住了她，丫鬟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只可怜她自己的主子，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畜生。 萧宏的酒意似乎更上头了，女子的气息冲进了他的鼻腔，与他之前接触过的都不一样，清单中带着一股甜香。 就在季语凝生无可恋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过来，萧宏被一拳打向了一边，踉跄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季语凝心中一松，只见萧俭眼眶通红，额角青筋暴起，狠狠的盯着萧宏。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冲着萧宏冷声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生不如死。” 季语凝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抬手捂住了嘴，呜咽出声。 一个温暖的臂膀将她揽了过去，萧俭抱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那边小公公急忙将萧宏扶了起来，丫鬟得了自由，急忙跑到了季语凝的身边。 萧宏起身，拍了拍衣袖，邪邪的冲着萧俭一笑：“呵，四弟来了，嗯，四弟还真是好福气，四弟妹很……哈哈，哈哈，四弟艳福不浅呐……” 季语凝哭声停止，惨白着脸望向萧宏。 萧俭早已经提起拳头，又一拳向着萧宏打过来，被小公公挡了一下，小公公“哎吆”一声，搂住了肚子，这位贤亲王力气可真不小。 这边的动静有些惊动了巡逻的侍卫，有一队卫兵走了过来，看到萧宏急忙行礼。 萧宏斜了一眼萧俭，道：“朕与贤亲王说两句话，你们走远点。” “是。”卫兵们单膝跪地，答应着走了。 萧宏冷笑道：“四弟，至于吗？再说，她曾经还是朕的女人呢？你不过是捡了朕不要的。” 萧俭还要提起拳头，被季语凝拦住，她冷冽的目光望向萧宏，道：“你不配！” 说完，目光转向萧俭，道：“即使你贵为天子，也比不上他的一丝一毫！” “你！放肆！”萧宏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季语凝喝道。 萧俭将季语凝护在了身后，冷笑道：“皇上有什么事冲我来，为何要与一名女子过不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愧疚 萧宏冷冷的看着两个人，终于呵呵笑着，拍了拍巴掌：“呵，没想到，你二人倒是夫妻情深，不错，来人！贤亲王冒犯于朕，将他拿下！” 立刻有侍卫前来，三下两下将萧俭捆绑了起来。 萧俭抬起头，冲着萧睿咬牙道：“卑鄙！” 萧宏却不以为意，如今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人，想搓圆揉扁他，不过一根手指头的事。 萧宏一挥手，侍卫们就要将萧俭押下去，这时，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正是太后身边的木槿姑姑。 走到近前，木槿屈膝向萧宏行礼，随后微微笑道：“皇上，太后请您和贤亲王夫妇过去。” 萧宏脸色一冷，到底示意侍卫们放了萧俭，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木槿跟在身后，向萧俭屈膝，暗暗点了点头，跟着萧宏走了。 季语凝急忙扶起萧俭：“王爷，您怎么样？” 萧俭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走吧。” 两个人相携着也来到了太后宫里。 彼时，萧宏已经脸色阴沉的坐在了一旁，太后也是一言不发，看到萧俭他们进来，抬手示意。 木槿带着众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萧俭拉着季语凝坐在了另一边。 太后出声：“什么事，值得这样大动干戈，是要让你们刚刚逝去的父皇安心吗？” 萧俭低了头，握紧了拳头，萧宏却嗤笑一声：“四弟对朕不敬，朕不过是略做惩罚罢了，也值得母后为他出头。” 萧俭听闻，抬头对着萧睿怒目而视，愤愤的道：“是我不敬你吗？若不是你自己卑鄙无耻，我会这样对你？” 萧宏轻轻擦了擦嘴角的一点淤青，道：“冒犯龙颜，罪可至死，四弟该不会不知道吧？” 这时季语凝起身，跪在了地上，向着太后磕头道：“太后，不怪王爷，实是刚才皇上遇见臣妾，百般羞辱，王爷看不过去才动手的，太后。” 太后听闻，目光“嗖”的看向萧宏：“皇上，你到底为何如此？” 太后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当初是他自己嫌弃季语凝，千方百计的要推掉婚约，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萧宏瞥了瞥嘴，道：“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四弟妹也太当真了。” 季语凝赤红着眼睛，狠狠的看向萧宏：“语凝不过贱命一条罢了，若是皇上想要拿去即可，何苦如初羞辱于我？” 萧宏却轻声笑了：“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的命干嘛？” “好了。”太后心知，打断了萧宏：“皇上，既是身在帝位，当谨言慎行，何况语凝是你的亲弟妹，皇上如此太过逾距了！” “呵呵，母后一向都是偏着四弟的，何必再听朕说什么呢？” 说完，萧宏起身，甩了甩衣袖，毫不在意的道了一句：“儿子就先告退了。” 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宫门口。 萧俭气的脸色通红，只觉得心内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就要喷涌而出。 季语凝瘫跪在了地上，满心的羞辱和难堪。 “母后，不是他说的那样，他，欺人太甚！”萧俭哑着嗓子，向着太后说道。 太后叹声，起身亲自将季语凝扶了起来：“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 季语凝浑身扑簌簌的颤抖着，死死的憋住没有哭出声音来。 太后又面向萧俭：“俭儿，哀家知道，不过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们的伤害是最大的，对不起，哀家没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刚才萧宏轻蔑的眼神，已经将她的心刺痛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萧宏都不会听的。 萧俭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头一次在心里对萧宏产生了厌恶，之前若说不赞成他的理政方式，如今是真的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宫宴上的这点小波澜，成为了茶余饭后众人窃窃私语的佐料。 “听说贤亲王和皇上起了冲突？” “你也听说了，我可听说太后都出面了……”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嗐，皇家的事，我们能知道多少呢？”说这话的人冲着另一个人挤挤眼睛，另一个会意的点点头。 唉，大家族中还免不了有兄弟龃龉，何况皇室呢？ 季语凝跟着萧俭回到了王府，默默的回了房间，延缓跟在身后，赶紧吩咐了人打水沐浴。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只见她披散着头发，一身素衣，手托着一份素纸走向萧俭，轻轻的跪了下来。 萧俭急忙就要将她拉起来，可是被季语凝拒绝了，她将手中的素纸捧给了萧俭，低声道：“王爷，语凝已经无脸再待在王爷身边了，请王爷给语凝一纸休书，语凝即刻离去。” “胡闹！”萧俭沉着脸，将季语凝从地上拽了起来，道：“又不是你的错，为何要惩罚自己？” 季语凝心中如塞了湿重的棉花，就要喘不上气来。 她拼命的将眼泪憋了回去，哽咽的道：“即使这样，语凝也无法再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待在王府，语凝，只觉得自己很恶心……” “不，不要这样，不要自责。”萧俭心中酸涩，一把将季语凝揽在了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处，低低的道：“都怪我，不能保护你，还让他逍遥自得。” 季语凝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处凉凉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仿佛又感觉到了自己那一天落在水中，不能呼吸，绝望的心情。 季大学士又一次坐在了圣旨的前面，这道圣旨他自得了之后，一直藏在暗室之中，只在上一次文昭帝薨逝的时候拿出来过。 萧宏和萧俭的事他听说了，虽然到现在除了萧宏和萧俭，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季大学士见过了太后。 太后心中难过，亲自替萧宏向季大学士请罪，言辞中对于萧宏的失望溢于言表。 季大学士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季大夫人的哭诉声：“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这让凝儿可如何是好？皇后若是知道了，她们姐妹要如何相处？老爷，我们季家一门忠贞，为何要受这样的屈辱？” 季大学士端坐了良久，终于出了暗室，提笔在纸上写就了一封书信，又那漆封了起来，然后招手叫人。 一名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轻飘飘的出现在季大学士的面前。 作为经营了几代的家族，自是有自己的人手，此人正是季大学士的贴身暗卫。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信在人在 季大学士将信交给了他，并叮嘱道：“亲自送到他的手上，记住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暗卫警醒的点头，接过信向季大学士行了一礼，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季大学士枯坐在椅子上，直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季大夫人推门走了进来，将油灯点亮，才看到季大学士已经端坐很久，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额头和眼角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季大夫人心中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老爷……” 季大学士似乎才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看着季大夫人，点头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李公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人简单的碎嘴了几句，他将碎嘴的人杖责并送去了慎刑司，可是他却看得出来，萧宏似乎心情还不错，所以，他也就将这些事按下不提了。 萧宏那天吩咐他将派去暗中调查萧睿的人又调了回来，可见萧睿这次的胜利，让他心中开始放心起来。 别人眼中的萧宏，亲和体贴，宽宏大度，只有他跟了萧宏这么多年，才知道萧宏其人心思狭窄、容易记仇，且多疑敏感，完全不是外面人看到的样子。 不过奇怪的是萧宏这几日去后宫有些少了，最多去去虞美人那里。 萧宏正倚在书房的桌子上，面前是一摞奏折，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有在这里。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可是那天晚上的记忆却似乎还十分的清晰，尤其是冲入鼻端的香气，似乎一直萦绕在他的周边，萧宏捻了捻手指，触手滑腻，仿佛那天晚上他触到的季语凝的肌肤，让人难忘。 若是，当初没有那件事，或者萧俭没有恰好从那里经过，说不定现在他就能将季语凝纳进宫中了，可惜，如今季语凝是萧俭的妻子，而萧俭又深得太后欢心，啧，不太好办啊…… 想起太后，萧宏的心中就一阵烦躁，这个老女人从他小的时候就一直对让指手画脚，如今他都当上了皇上了，还有受她约束！ 小公公将茶递到了萧宏的身边，躬身道：“皇上，喝口茶吧。” 萧宏“唔”了一声，接了过来。 小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正在外面训斥小公公的小李公公，凑近了萧宏，道：“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女人吗？都是多情的，只要你给够了条件，什么不能达到？” 萧宏的眼睛一亮，看向小公公：“哦？你有法子？” 小公公神秘的一笑，附在萧宏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萧宏听完大喜，点着小公公笑道：“你这招够损，不过，我喜欢！” 腊月初，平城大捷后，秦北风又乘胜追击，将北疆完全赶到了贺兰山以南，在以后的几十年内再无战争的可能，于是秦北风上奏萧宏，请求班师回朝。 腊月的日子里，京都已经红红火火起来，听说大军这两日要回来了，各大临街的茶馆客栈都被订满了，只为了能一睹胜利军队的风采，当然，看的最多的是军中那些年轻俊俏的小将军。 至于萧睿，嗯，也有人看，不过知道他心有所属，也就看着养养眼得了。 这一日，一大早如初就被温晗拉着，汇合着几个人来到了早就定好的茶馆。 “阿初，快点，快点，看，来这来，这看的清楚。”温晗兴奋的招呼着如初。 安一楠捂着嘴笑道：“阿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看未来的夫婿呢，这么积极。” 温晗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笑道：“我还不是替阿初着急，当初定好的婚期可是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了，也不知道还嫁不嫁的出去呀？” 温晗打趣的看向如初，如初好笑的白了她一眼，爬在了窗棂上，这里视野开阔，一眼就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也想念萧睿了呢…… 安一楠却没放过温晗，接着打趣：“别说阿初了，说不定呀你也能从中寻个夫婿什么的，省的威远伯夫人天天担心你。” “好呀，还打趣上我了，你这小丫头嘴巴也太厉害了，小心你嫁不出去。”温晗上前轻轻的拧了一下安一楠的脸，佯装生气的道。 安一楠她们几个也是常在一起玩的，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也不生气，只嘻嘻哈哈的笑着。 “哎，来了来了。”守在窗户旁边的春染突然欢呼道。 众人纷纷起身，去了窗边。 只见城门大开，整整齐齐，浩浩荡荡的大军踏步走了过来。 最前面的是端王，后面跟着秦北风、威远伯、萧睿等人。 如初一看到萧睿，就目不转睛，望着他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身姿，心中的思念仿佛野草一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在心中已经将这个人深深的种下了。 萧睿似有所感，向着如初的方向望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久久离不开眼神。 萧睿冲着如初微微的笑着，嘴一张一合，轻声告诉她：我想你了。 而如初在看懂了萧睿的唇语之后，眼眶在一瞬间就红了。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很想…… “咦，姑娘，您瞧，那个不是当日您救的少年吗？” 春染突然指着队伍中的一个年轻人，扯了扯如初的袖子说道。 如初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春染指着的方向，少年长高了一大截，看起来身姿挺拔，皮肤略黑，可是却很精干的样子。 他也骑在马上，听说在这次平城战役中他立了不小的功劳，战报中也提到了他的名字。 威远将军，归来了，也多亏了有他，如初才放心的让萧睿出征，看样子，这一世他依然是萧睿的福将。 大军浩浩荡荡，街道两边全是欢呼的群众，还有大胆的女子将手中的香囊绣帕扔向了人群中的年轻将士们。 秦北风和威远伯，以及端王相视一眼，哈哈笑道：“想当年，我们也是被砸的不轻，如今终于是能感觉出自己老了，哈哈……” 萧睿也有被香囊扔中的，他却急忙将扔过来的东西，一股脑递给了身旁的顾桐。 哦，对了，忘了说了，顾桐千里迢迢的，居然也来到了边疆，等到见到萧睿的时候，确实衣衫褴褛，胡子拉碴，也不知道一路上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萧睿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派去接应你的人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什么时候派人接应的? 顾桐惊愕：“什么时候你派人接我了？” 萧睿扶额：“你父亲和母亲知道你偷跑了出来，先给我写了信，让我照顾你，我已经派纪寒带人沿路接应你去了，你，没有见到纪寒？” 顾桐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若是早知道有人接应，我干嘛爬那座大山啊！” 原来，顾桐被他母亲天天给他相亲逼的一冲动跑出了侯府，踏上了寻找萧睿的路。 一开始他或许只是赌气，可是越走心中越是坚定，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能就天天这么混着了，眼看着他和萧睿一起长大，萧睿如今都成了大将军，屡立奇功了，他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于是顾桐就专捡着偏僻的小路走着，一路上遇到了侯府寻找的人，也都是悄悄的走开，等到快到边镇的时候，侯府的人居然已经先一步到了，边镇地界小，一眼就能够望到边，顾桐怕侯府的人将他压回去，他辛辛苦苦走了这么多天，不是就白费力气了，于是他转了路，来到了边镇旁的小村子，在一个猎户的指引下，翻过了一座山，才到达了军营这边。 一开始军营守卫的士兵还不让他进呢，怕他是北疆的奸细，直到他拿出了自己的玉佩，士兵才给他通报。 嗯，其实他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了这一块家传的玉佩了，其他的？其他的都让他当掉了，没办法，他对这一路上的花销估计的有点低，嗯，当然他是不会说刚一开始走路的时候，他什么都要最好的，吃最好的，住最好的，还时不时的接济一下路过的穷人…… 他的小厮，额，更惨，全身上下除了一身破烂的衣服，啥也没有了…… 萧睿看着坐在地上的顾桐，还有边惨兮兮的小厮，忍不住心中好笑，被顾桐白了一眼，才憋住了脸上的笑意，将顾桐拉了起来。 刚进军营的顾桐，有几天的不适应，不过他性子好，人又豪爽开朗，很快就跟士兵们达成了一片，萧睿也有意识的锻炼他，不能让他白白来了军营，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有收获有成长才行啊。 于是每次上战场都会派他去，不过达答已死，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提，顾桐很兴奋，每次都是冲在前面，萧睿只好安排纪寒好好的跟着他，别回头受伤了，顾桐在几次的战役中居然学的很快，如今再看，就是一个成熟的将领了。 这边，顾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萧睿扔过来的香囊等，而楼上温晗看着这一幕，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谁给他呢，还挺宝贝。” 其他人没有听见温晗的嘀咕，如初离得近却听了个清楚，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温晗一眼，只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微微的赌气嘴唇，眼中却是充满了笑意。 似乎……还有一点点别的东西…… 温晗察觉转过头来：“阿初，你看我干什么？不好好看你的萧睿。” 如初…… 好吧，你赢了，别等着让我回头笑话你。 颜如锦伤好了，这次也跟着如初来看热闹。 她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郑氏将她看到很紧，生怕她再出个什么事，这次还是如初开了口，郑氏才放她出门的。 颜如锦贪婪的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从前她可是没几天就要出门逛逛的，唉，不过，颜如锦也理解郑氏的心情，毕竟想起那段昏迷的时间，她也是心有余悸的。 颜如锦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眼中。 是他！ 颜如锦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人群中的身影。 “臣等恭迎老王爷、王爷及各位大将军凯旋归来！” 礼部尚书带着礼部和翰林院一种臣子，受皇上的委托，恭迎大军。 端王下了马，笑道：“王尚书有礼了，各位咱们这就回宫向皇上请安。” 礼部尚书拱手一礼：“请。” “请。”众人又上了马，浩浩荡荡的向前而去。 颜如锦盯着远去的身影，心中思绪翻飞。 听说他和大哥颜学文是一届的举子，当朝被皇上钦点为状元，如今已经是翰林院修撰了。 若是当初颜如玉答应了他的求亲，或许就不会被困在皇陵了吧？ 颜如锦心中产生了一丝怅惘，从前的穷举子一跃成为了状元，似乎她离得很远了。 回去的路上，如初察觉到颜如锦情绪似乎有些不高。 “怎么了？今天出门有什么事吗？”如初问道。 “哦，没有，没有。”颜如锦急忙摆手：“挺好的，挺热闹的，我很久没出门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有些不适应。” “哦，这样啊。”如初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颜如锦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悄悄的蹭了过来。 “嗯？怎么？”如初脸色平静，又问道。 颜如锦吭吭吃吃的，然后轻声道：“嗯，没事，就是好奇，皇上还派了这么多人迎接，看样子皇上挺看重他们的。” 如初心中憋着笑，还是平淡的道：“是啊。” “那个，我看见迎接的队伍中，有我们认识的人了。”颜如锦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如初眼含笑意，看了她一眼。 颜如锦急忙摇头，往旁边挪了挪：“我，我就是瞎说的，可能，可能看错了。” 如初却笑道：“没有啊，你没有看错啊，就是当初给颜如玉相亲的那个人，如今在翰林院任修撰，听说皇上很喜欢他。” 颜如锦觉得耳朵有些红：“是，是吗？我就说看着眼熟……” 如初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笑意，欢快的笑了起来。 刚才颜如锦上车说话，她就知道她迟早憋不住话的，虽然现在稳重了，可是颜如锦还是颜如锦，果然没一会儿就让她给套出来了。 “三姐姐，你笑什么呀？”颜如锦不好意思的撇开了眼睛，嘟囔着。 如初终于停了笑容，道：“其实呢，如今大伯任户部尚书，我们又是伯府，配翰林院修撰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我父亲……” “哎呀，三姐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拉……”颜如锦刚要开口将她担心的事情说出来，突然意识到如初的话，又急忙羞涩的转过了头。 三姐姐太坏了，居然就这么套她的话！ 如初看着娇羞的颜如锦，忍住笑，将她转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永远是您的女儿 如初看着她，笑道：“如今三叔也知道不再胡闹了，不是挺好，再说，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颜如锦有些犹豫：“可是，这，不好吧？若是不成……” 如初笑道：“成不成，谁又规定不可以问问呢，又不是要相亲什么的，闹得人尽皆知，可以让大伯帮着问问嘛。” “可是，可是我说，这……”颜如锦有些不好意思。 如初却眨着眼睛道：“嘿嘿，三婶会帮你说话的。” “啊？”颜如锦好奇的看向如初。 回到伯府，如初先陪着颜如锦回了郑氏的院子。 “三婶婶，我可是完璧归赵了，将锦妹妹好好的送回来了哦。” 郑氏笑道：“哎呀，多亏了阿初，还记得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你看我这一把年纪了，让她陪我去，她还不去呢。” 如初抿嘴笑着：“没关系的三婶婶，日后我出门多带着锦妹妹，到时候你可不能嫌烦。” “哎，不烦，不烦。”郑氏其实还巴不得呢，如今颜如初认识的人可不同往日了，再说，将颜如锦靠给如初，她也放心不是。 如初笑呵呵的开始将了今天的见闻，末了说道：“哎，对了，三婶婶，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就是给颜如玉相亲的那个，大伯那个属下的儿子，不是后来中状元了吗？” “啊，是啊，是啊，有这么个人。”郑氏急忙点头，对这个人她印象可深，那时候她是叹息了一下，怎么那时候颜如玉不同意，没给锦儿也说说呢。 如初依然在眉飞色舞的说道：“听说他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皇上不止一次的赞扬他刚正不阿，才华横溢。” 郑氏心中惊叹：“他这么厉害啊，唉，可惜了，可惜了，如玉那时候要是答应了，如今也是官太太了，唉……” 虽然颜如玉选的路他们都不认同，不过看到她如今的下场，心中还是唏嘘不已的，好在没有牵连了伯府。 如初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副遗憾的表情：“是啊，谁说不是呢，差一点他可就成了咱们伯府的女婿了，唉，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我们伯府的姑娘配他，那也是配得上的。” 说完，如初就笑眯眯的告辞了。 颜如锦听着她俩一句一话，坐立难安，也跟着告辞匆匆走了。 只留下郑氏，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一边在心中嘀咕，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跟我们伯府没有什么缘分呢，哎，也是，若是那时候她心中再确定一点，争取一下，说不得她们锦儿就是如今的官太太呢，那还有后面被徐娇刺伤的事情？ 嘶……阿初说，我们伯府的姑娘如今也不是配不上，如今伯府的姑娘，除了她，就只剩下锦儿了…… 她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如今萧睿回来了，他们的婚礼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那，就只剩下锦儿了…… 郑氏慢慢的将手中的针线放了下去，似乎下定了决心，向前头走去。 翠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了依柳园。 “姑娘，姑娘，夫人去前头找大夫人去了。” 颜如锦“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声问道：“是吗？现在去了吗？就她自己吗？” 得到了翠青肯定的回答，颜如锦心中不安，抬脚就想去澜西园，走了几步又回来了，不行，现在不能去。 颜如锦还是难掩心中的紧张，端起桌子上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道：“将我的针线拿过来，我要做会针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郑氏脸上带笑，回了院子，颜如锦才放下了心，端着针线筐，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 如初来到秦氏的院子里，一边逗弄着弟弟，一边跟秦氏叽叽喳喳的说着，只有在秦氏这里，如初才像一个孩子一般。 秦氏听完，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你，就好好跟你三婶婶说就是了，怎么还转弯抹角的？” 如初吐了吐舌头：“这不是锦妹妹不让吗？她脸皮薄。” “嗯，那你脸皮厚。”秦氏笑道。 如初顿时不依了：“娘，您看您，我这是做好事，您还打趣我，看，宝儿都不同意了。” 宝儿已经三个月了，似乎想学着翻身，屋子里放着炭盆很是暖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袄，脸红扑扑的，两个笑短腿使劲的蹬着，憋坑憋坑的翻了半个身子过去，可是却怎么也翻不过去了，气的哇哇大叫。 如初在一旁被逗得哈哈大笑，秦氏无可奈何的，托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他才翻了过去。 终于翻过身了，宝儿好像很开心，使劲的抬着头，冲着秦氏和如初咧着嘴笑，哈喇子却唰的流了下来，这下如初更是给笑疯了，指着他拍着炕边大笑，宝儿也不清楚如初在笑什么，反正跟着如初也笑了起来。 等到笑累了，宝儿趴着也有些累了，坚持不住睡着了，奶娘将他抱了下去，秦氏揽过如初，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近两年她的头发长的越发好了，黑亮黑亮的，如海藻一般的头发垂在肩上。 秦氏叹息了一声，道：“端王回来了，想来你们的亲事也会提升日程，再过没多久，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原来的亲事定的八月份，时间急，秦氏没有时间去多想，一直在担心自己坐月子不能管好如初的出嫁，可是过了这几个月，秦氏心里的不舍却越来越多了。 如初也有些心酸酸的，不过她却压制了，扬起笑脸，道：“这样起码有一个好处，爹爹就能回来了。” 秦氏点头：“是啊，我们都能看着你出嫁了。” 如初转身投进了秦氏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娘，我会一直是您和爹爹的女儿，变不了的，不是别人家的人。” 秦氏眼睛一酸，泪水滚落了下来。 养女儿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看着她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读书绣花，渐渐的长大成人，亭亭玉立，仿佛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可是她却该出嫁了，从此以后生活在另一个家里，不知道习惯不习惯，自己再也不能看着她的笑颜，也不能再跟在她身后，追着她嘱咐不要吃冷茶，不要吃太多小心积食，夜里注意盖好被子，不能着凉…… 秦氏紧紧的抱住了如初，仿佛她还如小时候一般。 第二百四十八章下聘 没想到的是，颜贞和的行动居然很迅速，两天后那边就回了消息，初步同意了。 颜贞和在心中是十分认可这家人和这个年轻人的，尤其是他成为状元之后，一直低调谦逊的做学问，人也宽厚，他一直在遗憾当初没有做主定下颜如玉的亲事，所以李氏一跟他提郑氏的意思，颜贞和就心动了。 颜如锦容颜出众，经过了这许多事情之后，整个人也变得稳重懂事，所以，颜贞和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寻到了当初的那个属下，简单提了一下意思。 原来的属下因为曾经受过颜贞和的提携，在自己儿子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举子的时候就提过要结亲，他心中很是感激的，再说如今颜贞和贵为户部尚书，伯府还出了一位端王妃，算起来他们也算是高攀了。 不过，这三房的发展的却是不怎么样，属下回了府，将儿子陈一鸣叫到了书房，将此事与他说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事还是要征得自己儿子的同意才行。 陈一鸣却没怎么想，居然就答应了。 属下有些吃惊：“你不会见过这位姑娘吧？” 陈一鸣笑了笑，道：“算是吧，而且前段时间不是听过她的传闻吗？为了救自家三姐姐，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揭穿了四公主等人的阴谋，听说还受了重伤，想来如今是好了吧？” 陈一鸣的父亲张着嘴，半天道：“你是真是了解的挺仔细的啊。” 陈一鸣想起了他去年入考场时候的情形，隐约听得到人在谈论他，似乎当时就见到过颜家的四姑娘，活泼泼的笑容，很可爱的样子。 何况，一个有原则，又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人品又能坏到哪里呢？ 陈一鸣心中默默的想着，不过他的母亲却有些不太同意：“这位姑娘从前可是骄纵的很，何况还受过重伤，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一鸣笑了笑：“母亲若是不放心，大可以看看的。” 时人对于亲事并不是太严苛，互相有意的话，总是要先相看相看的。 陈一鸣的母亲到底是约了李氏和郑氏，在大佛寺相见。 颜如锦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将衣服堆了一床，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穿，翠柳将如初请过来的时候，颜如锦正埋在一堆衣服里。 如初好笑的看着她，然后从其中挑了一件暖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缠枝梅花，下搭裙边满绣双蝶千水裙，又挑了一枝蝶恋花的步摇，耳上是青碧的滴水翠耳坠，整个人秀丽中又透出一丝俏皮，倒是很趁颜如锦的气质。 颜如锦拉着如初，一定要她陪着去，如初被磨得没有办法，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上了马车，来到了大佛寺，陈一鸣的母亲已经早到了，看到颜如锦，眼前一亮，再看到她进退有度，完全没有曾经传说的骄纵之气，心中就先满意了几分。 李氏和郑氏约着陈一鸣的母亲坐在禅房里喝茶，如初陪着颜如锦去了外面，大佛寺大殿后是一株几千年的银杏树，长得枝繁叶茂，颜如锦走到了树前，就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仰头仔细的观察着银杏树。 颜如锦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如初推着她，她都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如初无奈的“咳咳”了两声，陈一鸣转过身来，一身青袍，浑身的书卷气，给人一声安谧的感觉。 如初笑了笑：“我就先去那边喝个茶了。” 说着，如初屈膝转身走了，陈一鸣拱手还礼，又向颜如锦拱手一礼：“是四姑娘吧？” 声音如冬日里洒下的暖阳一般，温温润润，颜如锦灿然一笑：“陈公子。” 光秃秃的银杏树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却莫名的有些和谐。 三日后，就传出了陈状元与安远伯府四姑娘定亲的消息了。 萧睿知道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 “是阿初是拉得红线？” 千羽笑眯眯的点头：“千浅说是姑娘一手促成的。” 萧睿又拧了拧眉，嗯，看样子阿初最近有些闲呢，不知道嫁衣绣好了没有？ 原本他回来就准备与萧宏提他和如初的亲事的，可是这几天整顿军务，交接事情，忙的他脚不沾地，连萧宏的面都见不到。 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不过，嗯，还是得给阿初找点事啊。 “将嬷嬷请过来。”萧睿吩咐道。 千羽答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他就知道，一这样跟王爷禀报，王爷准得心急，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媳妇不得娶回家才安心吧，他倒好，忙不起不知道轻重缓急了。 千羽有些着急，关键是他自己不成亲，也不允许别人成亲才叫麻烦呢，他都好久没见到千浅了呢，千浅跟在了如初的身边，他们传个书信都不太方便了呢，还是赶紧娶回来的好啊。 莲蓉嬷嬷急匆匆的就来了，见到萧睿一顿数落：“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了，你倒好几天不见人，怎么？你现在倒不急了？” 莲蓉嬷嬷也很着急，王府如今可真是需要一个女主人呢。 萧睿哭笑不得，不是他不愿意啊，实在是，实在是还有很多事啊。 “那再多的事，聘礼总该下了吧？”莲蓉嬷嬷生气的道。 也不怕人家姑娘回头再跑了。 萧睿急忙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问问嬷嬷，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莲蓉嬷嬷这才欢喜起来：“当然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就让老王爷亲自去好了。” 嗯，老端王爷当然十分的愿意了，后日就是吉日，老王爷大手一挥，就定下了。 等到了时间，老端王爷带着聘礼浩浩荡荡的上门了，也得是浩浩荡荡来形容，因为好多的聘礼，一排溜的人，伯府都惊呆了。 这其中只有李氏焦头烂额，她急忙找了秦氏：“这，没想到端王府这么重视，聘礼可是多出来好多了，阿初的陪嫁还得加！” 一句话，李氏又开始翻箱倒柜，秦氏欣慰之余，心中的伤感又一点点涌了上来。 这件事也随之而被京都广为流传，人人都开始羡慕起安远伯府来，这不，前脚刚和状元定了亲，如今端王府也开始上赶着登门了，虽然萧睿和如初的亲事早就是京都一段佳话了，可是那样豪华贵重的聘礼，嗯，京都的贵女们又开始满心的酸泡泡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后薨 三日后，萧宏在昭华殿召开庆功宴。 宴会上萧宏志得意满，与众大臣举杯相庆，宴会中还安排了歌舞助兴，穿着轻纱的舞女在大殿里扭来扭去，萧宏搂着虞美人，喝的兴起，说话和动作就有些露骨了，一些官员谄媚的向萧宏进言，多亏了皇上的英明神武，天生福禄，才打赢了这场仗，所以要修建一个功德祠，以作纪念。 萧宏哈哈大笑，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自豪和骄傲。 “说的好，哈哈，朕，深得朕心，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了，务必给朕办好，嗝……喝多了，喝多了，朕有些失态了……” 另一个官员急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道：“皇上是太过亲民了，自古以来，有那位皇帝可以这样平和亲下，与民同乐，与我们这些属下同乐，皇上真乃千古第一人也！” “是呀，是呀……”有不少的官员跟着点头，附和。 端老王爷没有过来，萧睿端坐在萧宏的下手，对面是萧俭，带着五皇子。 萧睿与萧俭对视了一眼，沉默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散了，萧睿起身出了宫门。 门外月色清冷，空气似乎也新鲜了不少。 “睿哥，等等，等等。” 身后顾桐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睿停住了脚步，转回了头。 顾桐有些气喘，匀了一口气，才拧着眉道：“怎么皇上突然成这样子了？” “禁口！”萧睿严厉的喊了一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在出来的人还不多，其他人似乎还在围着萧宏。 顾桐心中烦闷，吐了一口气道：“睿哥，喝两杯去吧。” “怎么，刚才还没喝够？” 顾桐苦着脸，撇了撇嘴角道：“光听他们那些话，我就恶心的吃不下了，别说喝酒了，走，我们饕餮居去。” 萧睿想了想，饕餮居还是比较安全的，再说他回来还没顾得上去看看呢，于是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出了宫，往饕餮居而来。 掌柜的自然认识萧睿，殷勤的将他引到了如初留着的屋子里。 两个人叫了几个菜，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喝起酒来。 “睿哥，你说皇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顾桐很苦闷，他也才走了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萧宏从原来的谨慎小心和宽和大度，变成了这样一个只听得进去阿谀奉承和荒淫无度的帝王了呢。 顾桐有些想不明白，今天晚上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萧宏倒是对他很好，知道他这段时间来也立了不少功劳，赏了他一个定远将军的称号，将他放在了秦北战的军营里，这可是不小的殊荣了。 韩平则被直接封为威远将军，与上一世相同，原本顾桐还是喜滋滋的，虽然回了定远府，没少听他爹和他娘的唠叨，可是到底老两口还是欢喜的。 可是今天这一场庆功宴，却直接让他刷新了对萧宏的认识。 萧睿闷声不语，他看过季大学士的那封信，这件事只有他和端老王爷以及秦北风和威远侯知道，并且四个人十分谨慎，就连探讨这件事，也是屏退了左右，话说的隐晦，只是用一个名字代替。 在这之前，他们都不太确定，或许事情并没有季大学士想象的那么严重。 可是…… 萧睿又喝了一杯酒，定了定，放下了酒杯，冲着顾桐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哎……”顾桐喊了几声，却没有喊应萧睿，听着门外店小二送客的声音，顾桐又郁闷的喝了一杯酒。 萧睿出了饕餮居，吩咐千羽先骑马回去，他转身寻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然后稍待片刻，确定无人之后，转着偏僻的街道，一路就着月光来到了季大学士的府里。 敲了敲门，有小厮探出了头，打着呵欠道：“谁呀？这么晚了……哎，王……” “嘘……”萧睿打断了他的话，道：“跟你们大人通报，就说我想见他。” 小厮的睡意被赶跑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去了内院。 嬷嬷却说老爷如今在前院书房里，小厮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书房，季大学士书房的灯亮堂堂的，贴身小厮听闻是萧睿来访，缩了回去，没一会儿，季大学士拉开了房门，急匆匆的去迎接了萧睿进来。 书房里，秦北风和威远侯也在，哦，威远伯被授予了一等威远侯，秦北风加封太子太保。 说起来，萧宏这次的赏赐都很丰厚，不论是在官职上还是物质赏赐上，可能是心中高兴吧。 萧睿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在沉默着，桌子上摆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萧睿上前仔细看了内容，叹了一口气道：“皇伯父可能想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四个人对着圣旨叹息了很久，还是下不了决心，大秦朝刚刚经历了皇位的交替和外部的战争，实在再经不起任何的波动了。 第二天早朝，却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消息，促使四个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皇太后薨逝了。 早朝的时候，萧宏迟迟未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萧宏红着眼睛上朝，沉痛的道：“昨夜太后突发疾病，已经，薨逝了……” “啊？”朝臣们惊疑的睁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发疾病？这个说法很多都是借口…… 朝臣们想到这里浑身一机灵，急忙低下了头，掩住了心头的惊惶。 萧睿心头巨震，失声道：“不可能，太后一向身体还好。” 萧宏双眼似箭，盯向萧睿：“端王说话要注意点了，毕竟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萧睿心中自知自己太过冲动了，于是忙低头道：“是臣弟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萧宏继而就像没发生什么一样，还是一副悲痛的样子，道：“也是朕太过伤心了，唉，朕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睿弟一会儿去看看太后吧。” 萧睿拱手道：“是，皇上。” 萧睿到太后宫里时候，一切已经准备的停停当当了。 “木槿姑姑呢？”萧睿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木槿，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姑姑答：“哦，回王爷，木槿姑姑伤心过度，在偏殿养身子呢。” 整个葬礼在礼部的布置下，没用多长时间就布置好了，京中各家贵妇也进宫开始守灵。 第二百五十章揭露 如初接到了萧睿的传信，让她试着寻找木槿，他一直都觉得太后的死不同寻常。 如初和季语凝分头，借着机会，终于在一间常年不用的偏殿里寻到了木槿，此时，木槿已经奄奄一息了。 幸好如初先有准备，将千浅带在了身边，如初将一枚救命的丹药塞进了木槿的嘴里，又传信给了萧睿，然后千浅背着她施展轻松，一路掩映着到了乾宁宫。 萧宏身穿麻衣，跪在了太后的灵前，哭的痛不欲生。 季语柔领着一众女眷跪在了帘子的另一边，看着萧宏的泪目，眼神复杂。 她从昨天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除了更衣，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口饭，芍药急的直跺脚，就是将水递到了季语柔的嘴边，季语柔也只是摇摇头。 萧宏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几位大臣，纷纷在劝说着萧宏不要伤心过度，要保重龙体，太后娘娘也一定不会想要他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的。 季语柔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低垂了头。 而这时，门外一阵喧哗。 “萧宏，你居然大逆不道！” 端老王爷从宫门口进来，指着萧宏大骂。 “大胆，放肆！”小李公公挺身挡在了萧宏的面前，跟着端老王爷身后的，还有萧睿、秦北风、威远侯还有呼啦啦一群官兵。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有官员已经忍不住指责：“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端老王爷虎目圆瞪，看向开口的那个人：“滚出去！” “你！你放肆！”那个官员就是萧宏平日里最亲近的臣子，阿谀奉承的话从来都是张口就来，成串成串的，还毫不重复，萧宏很是信任他，不，应该是很是喜欢听他说话。 萧宏身边的小公公站在了萧宏的身边，搀住了他，低声道：“皇上，要小心啊。” 这个小公公在后来萧铎被押解进京后，曾经被萧铎供出，此人收了他二百两的黄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放了出来。 小公公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拽着萧宏的衣角求饶：“皇上，说不定是他嫉妒奴才侍奉您，得了您的宠爱，才诬陷奴才的，奴才从来都没有做过。” 后来，大理寺也没有在小公公的家里搜到什么黄金，而萧宏却一意孤行，他认为那个时候提拔这个小公公正是因为那时候他对关在里面的萧铎等人丝毫不理，言语轻慢，若是他们是一伙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所以，即使所有的人说这个人已经用不得了，萧宏却依然将他放在了身边。 小李公公对他也是充满了怀疑，毕竟他曾经在萧宏的耳边念叨过曾经的那些谣言传播，疑似将脏水往萧睿等人身上泼，间接的也算是萧铎的助攻了。 可是小李公公刚一开口，就遭到了萧宏的严厉斥责，故而小李公公也不再说什么了。 萧铎已经被秘密的一杯毒酒处死了，等着过上一年半载，宣布一下他的死讯就可以了，着也是萧宏放松了警惕，一直在处在自我欢喜的状态中的原因了。 端老王爷气的声音都变了，指着萧宏道：“你大逆不道，居然毒杀太后，我看你不配做这个皇帝！” “什么？众人哗然大惊，纷纷看向这里，只有季语柔依然跪在灵前，双手合十，低垂着头，口中念着什么。 萧宏看了一眼四周，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将手背在了身后，挺直了身子道：“皇叔，朕敬您是一个长辈，一直都尊敬您，可是今天您带着这么多人，又说出如此荒诞不稽的话，是何道理？” 端老王爷冷哼了一声：“我也一直以为你虽然愚蠢又任性，可是起码的孝道也应该有，怎么会料到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宏冷冷的注视着老端王爷：“皇叔，说话是要有证据的，否则您也知道，一个大逆不道您是跑不了得！” 老端王爷一挥手，千羽将木槿背了上来，慢慢的放在了地上。 如初给她喂了续命丹药，可是她也仅仅能睁开眼睛，说一些简单的话而已。 可是她进来看到萧宏的时候，却立刻拼命的瞪大了眼睛，手指向他，喉咙里呼呼呵呵的，却着急的说不出话来。 萧睿拍了拍她，安慰道：“木槿姑姑，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在萧睿的安慰下，木槿姑姑逐渐平息了呼吸，她一字一句的道：“是他，将太后推到，太后，太后倒在了地上，身后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么多……” 木槿的话有些哽咽了，泪水顺着话语一点点落了下来。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太后居然就这样去了…… 她的眼前似乎一片红色，她趴在了太后的身边，大声的呼叫，不断的摇着她，想让她醒过来，可是太后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是他！” 木槿声嘶力竭的喊道。 萧宏的脸色一阵铁青，他横眉冷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朕就是因为你对太后照顾不周，导致她老人家不幸薨逝，朕已经将你关起来，不过是念在你辛辛苦苦伺候太后这么久，没有立刻将你问罪而已，哼，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将你找了出来，居然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于朕！” “木槿姑姑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萧俭分开了人群，怒声说道。 “萧俭？我早该想到了，是你在背后捣鬼！” 萧宏冷笑，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的朝臣居然会受了你的蛊惑，而且还有朕的皇叔！呵呵，萧俭到底许你们什么好处？” 萧宏倒是挺机灵，一句话就将矛盾转移到了萧俭的身上。 萧俭却不为所动，只冷冷的道：“我已经去查过了，昨天晚上你去了太后宫里，一个时辰才出来，宫里其他人都被你赶出去了，只剩下了你和太后，还有木槿姑姑，可是有宫人听到你在里面咆哮，甚至还有人听到了碎掉的瓷器的声音，你无法否认！” 萧宏有些心惊，面上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证明了朕与太后有些意见不同，又能说得了什么呢？” “木槿姑姑就是证人！” 萧宏嗤笑了一声：“朕已经说过了，因为她对太后照顾不周，朕已经将她关押了起来，不知四弟你又是如何将她找到，让她出面来污蔑朕，当然，朕知道太后生前一直是喜欢你，偏心于你的，木槿她帮着你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宣读圣旨 “不对，不是这样的。”木槿躺在了地上，竭力说道：“是你推到太后的，是你杀了太后，是你！咳咳……” 木槿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能量在一点一点的流走，如初姑娘说了，这个丹药也只能维持她两个时辰的生命，呵呵，她终于可以去见太后了。 她当时被萧宏押了起来，喂了毒药扔在了偏殿，意图造成一个她心灰意冷，随着太后而去的假象。 她当时努力的去抠自己的嗓子眼，将药吐了大半出来，可是即使这样，在如初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快不行了。 木槿的头有些昏沉沉的，她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行，她不能睡过去，她还要揭露萧宏的丑恶嘴脸。 木槿示意千羽将她扶起来，然后紧紧的盯着萧宏：“你胡说，你的良心呢？昨天晚上太后将你叫过去，是要劝说你不要再这样荒淫无道下去了，会失了民心，可是你呢，你却向着太后大喊大叫，还对她动手，太后，咳咳，太后牺牲了自己，入宫将你抚养长大，又再三的帮助你，可是你呢？自从你当上了皇上，你去过太后宫里几次？呵呵，恐怕一只手也能数过来吧？即使你不孝，太后依然整日里替你操心，你却杀了她，你杀了她！你……” 木槿话还未说完，张口“噗”的吐出了一口血，然后缓缓的倒了下来，嘴角的血流了出来，可是眼睛却依然不能闭上。 萧宏浑身颤抖着，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了，原本他以为今天人家会发现的是木槿的尸体，然后将她的忠心大肆的宣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现在，萧宏却觉得周围的眼神已经更多的生出了疑惑。 这个时候，萧宏身边的官员却是突然出声：“一个奴婢的话，怎么能够尽信，说不得是某些人在蛊惑呢？” “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萧俭在蛊惑众人！”萧宏仿佛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急忙抓起来说道。 而这时，一直在沉默的跪着的季语柔慢慢的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可以作证！” “啊？”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季语柔。 今天这都是什么情况？ 季语柔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萧宏道：“昨天晚上，我在太后宫门口，皇上，我都听到了……” 季语柔的眼中含着泪花，声音嘶哑，她的手心里全部都是血印，是她一晚上拿自己的指甲抠出来的。 “你个贱妇！”萧宏狰狞着脸，伸手一巴掌将季语柔扇倒在地。 “语柔！”季语凝急忙扑了过去，将季语柔扶了起来，季语柔的半边脸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 季语柔摇了摇头，凄惨的一笑：“皇上，臣妾知道，你在心里会厌恶臣妾的，可是，臣妾却不得不说，皇上，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气承认，臣妾会陪着您的，不论生，或者死……” 萧宏却再一次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你闭嘴！你这个贱妇，你胡说，你胡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皇上，皇上，您小心……”小李公公急忙扶起来咆哮着后退的萧宏，他的身后就是太后的棺椁了。 “萧宏，你还有何可说的？”老端王爷额头青筋直爆，恨不得一拳锤在他的脸上，他的皇兄怎么就会有这样不孝的儿子！ 萧宏却发了疯的一般：“哈哈，说什么？朕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敢造反，来人，来人！将他们给朕拿下！” 然而，门口却无人敢动，只有萧睿等带来的士兵举着长剑默默的站在那里。 “哈哈，哈哈，好呀，你们这是什么？啊？是谋朝篡位！萧俭！你敢！你就不怕天下人唾骂你吗？” 萧宏肆意的大笑：“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才是父皇昭告天下钦定的皇帝！你算什么？” 人群里，季大学士分开了人群走了出来，手里托着明晃晃的圣旨。 他愧疚的看了一眼季语柔，然后展开了圣旨，大声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生前传位于太子萧宏，只盼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然新皇萧宏孤行已见，顾盼自雄，暴厉恣睢，不堪服众，今遗诏下，免萧宏新皇之位，着四子贤亲王继位，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季大学士读完，合上了圣旨，道：“萧宏接旨吧。” 萧宏跪下听完了圣旨，此刻是满眼的惊恐，他摇着头，一步步的跪着后退着，不可置信的念叨：“不可能，不可能的，父皇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跟我争夺皇位，没有人，没有人！” 萧宏转身，拿头在皇太后的棺椁上开始大力的碰头，一边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肯能……” “皇上，皇上，你不要这样啊……皇上……”小李公公跪在了萧宏的身边，死活拉不动萧宏，只好拿手垫着挡在了萧宏和棺椁中间，没一会儿，小李公公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而萧宏的额头早已经红肿着，流着血。 萧俭吩咐人赶紧将萧宏架了起来，萧宏已经疯了…… 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头疼，依然笑哈哈的道：“我是皇上，我是皇上，哈哈，我才是皇上……” “皇上，皇上，臣妾对不住您，臣妾随您……” 季语柔挣脱了季语凝，爬起来追随着萧宏，被拉了出去。 季大学士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息，眼角的泪意却怎么也忍不住，一滴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他一直犹豫不决，就是不愿意看到如今这样的场面，可是，他却不能不做这个决定，文昭帝当年将这道圣旨给了他，就是希望他能够坚持原则，挽救大秦朝，而萧宏他，真的不配为君…… 只是，这个决定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季大学士缓缓的上前，向着皇太后的灵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大秦朝动荡的岁月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太后的葬礼在萧俭的主持下，礼部切实的配合下，一切盛大而又安稳有序，举国皆哀。 萧俭心中震动，他没有将萧宏送去皇陵，而是专门辟了一个宫殿，将他圈养了起来，季语柔再三请求，与萧宏在一起，她没有要求更多的人，只让愿意跟着她的后宫的几个宫女陪着，整日里照顾萧宏，种花种菜。 第二百五十二章 爹爹最疼的女儿 大秦朝的这个年过的并不热闹，毕竟文昭帝死后不久，太后也跟着薨逝，萧俭登基一切从简，季语凝终于还是登上了后位。 年三十，萧俭携季语凝站在了城楼上，他们没有带几个人，静悄悄的出了宫。 民间的年依旧热闹，毕竟打败了北疆，新帝又登基，听说这位新帝宅心仁厚，从他的一切从简，以及对待前皇帝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人们还是挺高兴的。 城楼直通钟鼓大街，再出去就是珍宝阁等所在的繁华的大街了，红彤彤的灯笼挂了一排，看上去温暖又喜庆。 两个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幸福。 颜贞卿也终于回来了。 鹅黄没有跟着回来，毕竟身体已经很笨重了，何况颜贞卿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还要赶回去赴任，留下了鹅黄夫妻两个，正好替他打理。 颜贞卿没有告诉秦氏他们，路上一刻不停，比他书信中写的日期要提前了两天。 彼时，等他进了家门，看到的就是秦氏抱着宝儿，和如初一起逗弄着孩子的温馨场面。 秦氏看着宝儿的笑颜，心中甜蜜，一抬头恰好看见了风尘仆仆的颜贞卿。 “老爷？”秦氏有一瞬间的呆怔，随即惊喜的出声喊道。 如初猛的转过了头，提起裙子就扑向了颜贞卿。 “爹爹，您可回来了！” 颜贞卿抱着又长高了半个头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爹爹回来了，我们阿初受苦了……” 秦氏将宝儿交给了奶娘，也走了过来，眼角已经湿润了。 颜贞卿笑了笑，张开手臂，将秦氏也抱在了怀里。 他这一生最亲近的两个人啊，他心中有多爱她们，心中就有多愧疚。 他远在任上，所有的事都是过后才知道，饶是如此，他看着这些消息还是心惊胆战，若是一个不好，他都无法想象。 如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牵着颜贞卿道：“爹爹，您看看宝儿，您还没见过宝儿呢。” 颜贞卿收起了难过的情绪，上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大大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小手指头塞进了嘴里，吸溜吸溜的，吃的香甜。 看着他走近，小家伙抬起头，似乎在仔细的打量着。 秦氏引导着他，笑道：“宝儿乖，看，这是爹爹。” 宝儿歪着头，看了看秦氏，又将眼睛看向了颜贞卿，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哈”了一声，就笑了起来，两只小手欢快的挥舞着。 颜贞卿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他将宝儿抱在了怀里，轻轻的，软软的，恨不得就这样抱着他，一直不撒手。 最后还是秦氏嘱咐了，要去给老夫人见礼，颜贞卿才依依不舍的将宝儿给了奶娘，随后换洗了衣服，带着如初和秦氏，去见了余老夫人。 一家人都在，特意在余老夫人这里等着他。 “儿子给母亲请安了，儿子回来了。” 余老夫人抹着眼角的泪，急忙道：“快起来，快起来。”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余老夫人仿佛也想通了不少，不再整日的找事了。 “大哥。”颜贞卿与颜贞和见礼：“大哥为了我们伯府辛苦了。” 颜贞和的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了，前段时间的战争耗尽了户部所有的精力，颜贞和作为新任的户部尚书更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忙着，整个人都快脱力了。 颜贞和摇了摇头，拍了拍颜贞卿的肩膀：“好，回来了好好陪陪家人。” “嗯。”颜贞卿点头，又看向了颜贞行：“三弟。” 颜贞行不好意思的站了挠了挠后脑勺：“二哥，我都改了。” “哈哈，好，我知道，最近听说表现的还不错，还得了上司的夸奖？”颜贞卿笑着道。 颜贞行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点小事，一点小事。” 颜贞行后来从羽林卫出来，调到了京都衙门，专门管着京中大小的案子，天天跟着去查案，倒是很合他的兴趣，而且京都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还有人情世故他懂得很，有些状子还没等着开审，他已经说服了两家达成了和解，皆大欢喜的走了。 京都衙门的上司很是夸赞了几次，也越发调动了他的积极性。 郑氏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来到了澜西园就要给如初下跪，这个差事是萧睿帮着安排的，如今颜贞行脱胎换骨一般，郑氏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如初了。 还有颜如锦的亲事，后来颜如锦才说明白，如初当时就是给郑氏再提醒呢。 如初笑着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三婶婶这样可折煞我了，若是过意不去的话，回头三婶婶可记得做糯米糕给我吃。” “一定的，一定的。”郑氏连连点头，眼中的泪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还可以这样过。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美好而发展了。 萧睿过了初一，就寻到了萧俭。 “皇上，礼部开年了，是不是应该将臣的亲事定一下了呢？” 萧俭与季语凝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嗯，朕已经吩咐了，年前呢礼部就已经定好了，嗯，朕还以为你年前会问呢，没想到你还是不太着急的嘛。” “什么不着急？臣都快急死了。皇上也是，怎么不早告诉臣呢？” 季语凝笑着接过话来：“阿初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子啊，皇上这是在替她把关呢，若是端王你不在意的话，本宫可不介意另给她寻一个好的。” “你们……”萧睿急了，抬头却看到季语凝眼中揶揄的笑意，才冷静下来：“哼，太坏了你们，赶紧的，我要成婚，最早什么时候？” 萧睿也顾不得称臣了，催促着萧俭。 萧俭这才笑着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二月初八，吉，利婚嫁。 萧睿哀嚎一声：“还要这么久？” 萧俭笑道：“已经最早了。” 萧睿…… 好事多磨，说的是不是就是他们两个？ 虽然萧睿觉得时间长，可是一转眼正月也过去了。 颜贞卿在年后就赶去赴任了，临走前他拍着如初的头：“乖，你永远是爹爹最疼的女儿。” 如初哽咽着点头，愣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听说前两天爹爹请了萧睿吃饭，具体说了什么爹爹却不肯告诉他。 最好还是她逼着萧睿，才问了出来。 如初拿着萧睿回的信纸，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你爹爹说，阿初性子乖巧，可是却又坚强，受了委屈也从不说出口，让我好好的对你，爱你，保护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出嫁 秦氏一直粘着如初，可是却也到了她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如初就被喜娘按在了椅子上，可是梳妆。 颜如锦和颜如果早早就过来了，没一会儿温晗等人也到了，一屋子叽叽喳喳的，以温晗为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出题为难萧睿。 如初闭着眼睛听着温晗的馊主意，心中好笑，不过温晗的馊主意却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就连一向温柔的秦雪莹也笑着支持。 于是，温晗和安一楠，加上后来的安馨县主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前面，跟颜学文和颜学武嘀咕起来。 颜学文一直摇头，可是颜学武却拍拍胸脯道：“我来。” 他一直都很喜欢颜如初这个姐姐，现在更是天天听着郑氏念叨，崇拜的不得了，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挺身而出，好好为难为难他这个姐夫，他这么好的姐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他娶走呢？ 萧睿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安远伯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完全跟之前传统的拦门不同，院门打开，倒把萧睿几个给整懵了，就怕突然出来一个什么整人的手段。 颜学文哭笑不得的先现身出来，向着萧睿拱了拱手道：“王爷，我这个好说，就请王爷来一段迎亲词，不过，只能王爷自己来。” 萧睿早就做好了，自然是不惧这个，张口就来。 颜学文拱手退了下去，没想到一个小孩走了出来，正是颜学武。 他笑嘻嘻的从背后取出了针和线，递到了萧睿的面前。 “嘿嘿，姐夫，你文韬武略，我就不考你这些了，呐，穿针引线，若是能按这个好样子穿出来呢，就算你过关了。” 说完，颜学武从背后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长长久久四个字。 萧睿似乎听到了旁边有女子的笑声，心道这八成是那几个丫头的主意，不过这个寓意却是他喜欢的。 好在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斗鸡眼的战斗之后，加上旁边韩平几个的帮忙，终于算是做好了。 萧睿长舒了一口气，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进门了。 “哎……等一下！”颜学武拦住了他，嘿嘿笑道：“还有一题！” 正是颜贞卿走的时候，特意嘱咐颜学武的，别人谁都不知道。 颜学武洋洋得意的道：“喏，用这个题目做一首藏头诗，藏头你自选。” 萧睿看过去，只见上写花好月圆四个字。 萧睿拧着眉看向身边的韩平和顾桐。 两个让都缩了缩脖子，嗯，藏头诗这么高级的东西，还是您自己来吧。 萧睿只好又转回了头，冥思苦想起来。 陌道清江寒，上似伴花眠。 如梦三十年，初见金玉缘。 藏头是陌上如初。 温晗早已兴奋的跑回了屋子，将这首诗念给了如初听，如初心知这是萧睿与她的秘密，心中感动。 “好诗！”人群分开，颜贞卿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进来。 然后抬手挡住了萧睿，道：“我要先回家。” 说完，颜贞卿一溜烟儿的跑走了，待萧睿反应过来，颜贞卿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萧睿…… 没想到他这个老丈人也这么调皮，终于找到阿初随着谁了。 因着颜贞卿喊了一声好字，所以颜学武也没办法再继续拦着，咳，关键是他也不懂这个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师傅还没教给他这么深的学问呢。 至于颜学文，哼，早将头转向了一边，若无其事的摇头晃脑了，不行，回头要去三姐姐那给大哥哥告上一状！ 颜学武想了想，嘿嘿笑了几下，然后伸手接过了萧睿递过来的红包，佯装大方的道：“既然已经答上来了，那就允许你们过去吧。” 萧睿急忙千恩万谢的过去了，又塞给了颜学武一沓子红包，颜学武笑得嘴巴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 再说颜贞卿一路回了内院，秦氏惊喜的看向他：“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颜贞卿笑呵呵的道：“皇上调我回京任职，文书一到，我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就怕赶不上阿初出嫁，行礼都在后头呢。” “太好了，二弟你能回来，今天就圆满了。”李氏笑着道：“阿初虽然不说，可是她也是盼着你能在身边，看着她出嫁呢。” 颜贞卿点头，不过却笑道：“那就请大家帮我给阿初一个惊喜，怎么样？” 众人…… 阿初完全被蒙在了鼓里，等到吉时快到，她被喜娘搀扶着蒙上了新娘的红盖头，来到了前厅。 “女儿拜别母亲。”如初上前给秦氏磕头，声音里已经带着哽咽了。 秦氏忍住了眼角的泪，道：“乖阿初，到了王府要好好的。” “嗯，女儿知道，娘，您要保重身体。” “乖阿初，还有爹爹呢。”颜贞卿拍了拍秦氏的手，说道。 “爹爹？”如初一把掀开了盖头，惊呼道。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喜娘连连说着使不得，急忙将她的盖头放了下来。 李氏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颜贞卿也笑了：“阿初出嫁，爹爹怎么能不回来呢，阿初，自此以后你就是王府的人了，既是萧家妇，就要侍奉长亲，敬爱王爷，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可任性，不可懒散，一切以王府为大，爹爹为你感到骄傲。” “嗯，知道了，爹爹。”阿初的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可是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踏实和感动。 萧睿进了屋，上前郑重的磕头，向着颜贞卿和秦氏拜别：“父亲、母亲，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请父亲和母亲大人放心。” “哎，好，好。”秦氏忙示意身边的嬷嬷扶起了萧睿。 萧睿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自是放一百个心的，可是看着自小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走了，再不能日日相见，秦氏的心里如同被剜去了一块似的。 李氏上前搂住了秦氏，安慰道：“二弟妹，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的，我懂你的心情，可是如今阿初嫁的好，王爷又是一个心疼人的，你该高兴才对，免得阿初担心了。” 秦氏慌忙擦了擦眼泪，笑着：“大嫂说的是，看我，总是控制不住。” 李氏笑呵呵的道：“一样，都是为娘的心情，我懂，当初如意出门，我可是哭了好几天呢。” 秦氏破涕而笑，与李氏对视一眼，看着如初被萧睿牵着慢慢的走向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花好月圆 欢快的唢呐声、还有热闹的欢呼声一直响在耳边，可是如初似乎都听不见，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仿佛如擂鼓一般。 低着头，她只能看到脚下的距离，还有前方萧睿穿着的大红色靴子，似乎就这样随着他可以走向任何的地方。 她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出汗了，忍不住在萧睿的大手里轻轻的动了动，萧睿立刻转过身来：“怎么了？” 隔着红盖头，如初看不到萧睿的面容，却听得到他语气里的紧张，突然之间，如初的心就放松了下来，她轻笑了一声：“没事，就是你握的我的手有点太紧了……” 萧睿“哦”了一声，急忙撒开了如初的手，可是突然又觉得不对，又急忙牵了起来。 旁边喜娘忍不住想笑，迎过这么多次亲，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新郎和新娘呢。 到了安远伯府的门口，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大红的花轿，垂着金丝线的流苏，如初被喜娘小心的扶进了轿子，萧睿顿时心晴气爽，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回府！” 唢呐们立刻喜气洋洋的吹了起来，还有沿路的小厮撒着铜钱，引着一路上的人说着恭喜的话语，热热闹闹的迎回了端王府。 端王府里，客人们已经很多了，端王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个新人牵着红绸一前一后的进来，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随着司仪官大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如初在喜娘的指引下一一完成了行礼，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如初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似乎都冒着热气，脚下的路她都不熟悉，似乎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被萧睿牵着到了洞房。 喜娘将秤杆递给了萧睿，萧睿早已迫不及待了，他颤抖着手挑起了红盖头。 如初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眯了迷眼，随后抬头看了一眼萧睿，又忍不住羞涩的低下了头。 萧睿挑着红盖头的手已经定住了，只见她浓如海藻的乌发全部盘了起来，乌云堆雪一般梳成了高髻，戴着凤冠，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的摇摆着。 如初从前都是不施粉黛的模样，今天晚上这样，黛眉轻扫，两颊的胭脂淡淡的扫开，给莹白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妩媚的嫣红。 喜娘忍不住笑了起来，从萧睿手中接过了盖头，嘱咐他坐在了如初的身边，将他们两个人的头发各取一缕绑在了一起，意为结发。 萧睿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心中涌起了一股甜蜜。 待一切仪式完成，萧睿还要去前面敬酒，他温柔的叮嘱如初：“等我回来。” 如初抬头，蚊蚋一般的“嗯”了一声。 萧睿风风火火的走了，前面已经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皇上驾到！” 萧睿急忙迎了出去，外面热闹的气息，似乎也传染了屋子里的人，立夏等几个都喜气洋洋的进进出出，安排着行李。 没一会儿，拂冬端着一碗鸡丝面走了进来，笑道：“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怕你一天没有吃饭。” 秋画将如初头上的钗环卸了下来，又给她净了手，笑嘻嘻的道：“看，王爷多知道心疼你。” 如初白了她一眼：“又打趣你家姑娘！” 秋画吐了吐舌头，嘻嘻的笑了起来。 立夏进来，抿着嘴笑道：“姑娘就是惯着她们，到了王府，都将我们的规矩拿出来，可不能跟在自家府里似的，给姑娘丢脸，首先这个称呼就应该改了。” 秋画刮了刮脸皮，笑着向立夏道：“立夏姐姐还没改口呢，先说我们，姑娘，您可得管管立夏姐姐，要不回头成了立夏嬷嬷了怎么办？” 立夏忍不住笑骂道：“小蹄子……” 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如初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直到萧睿脸色泛红，一身酒气的回来。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如初顿时觉得屋子里的气温开始上升了，她看了一眼萧睿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去给你打水……哎……” 还不等如初说完话，萧睿就一把将如初抱了起来，放在了桌子边，抵着她的头发笑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呢……” 如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坏了，此刻心脏蹦蹦的跳着，颤着声音问道：“什么……” 萧睿将一杯酒放在了她的手里：“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如初一愣，才接过酒，与萧睿共同饮下了合卺酒，似乎有着酒精的原因，如初只觉得脸上烫乎乎的，就连萧睿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睿已经将床边红色的锦账放了下来。 “阿初，你是我的生命……” 一夜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如初似乎听到了萧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一年后，一声嘹亮的哭声，如初诞下了她和萧睿的第一个女儿，萧睿欢喜的大摆宴席，给她取名叫做瑾萱，瑾，美玉也，萱是传说中的一众忘忧草，萧睿希望他们的女儿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瑾萱的周岁礼上，众人都来了，沈碧君牵着她的女儿，王妤抱着她的儿子，安馨县主依然洒脱着，听说她要寻找自己的意中人，找到了才要出嫁，而秦罗伊竟然答应了。 秦雪莹刚刚出嫁，一看气色就过的十分幸福，至于温晗和安一楠以及秦雪琳，嗯，还是如孩子一般，欢快的奔跑着，看过了瑾萱，就嚷着要去端王府的花园里瞧瞧，听说如初种了好多珍稀的花草，好看的不得了。 颜如锦挺着肚子跟着秦氏和李氏郑氏一起过来了， 如初忙拉着她坐在旁边，一边嗔怪道:“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快坐下，看累到了。” 颜如锦抿着唇笑：“我没事，吃的好睡得好，就是想看看小萱儿。” 萧瑾萱正睡得呼呼的，小脸红扑扑的，完全没有受周边热闹的影响，颜如锦仔细的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她抬手抚了抚肚子，不久的将来，她的孩子也就出生了呢…… 如初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心中也觉得安心，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沉默，担心、焦虑、不安…… 可是，终归这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有亲爱的爹爹和娘亲，聪明的宝儿弟弟，她的至亲好友，还有萧睿，现在还有了他们的女儿，仿佛上天恩赐一般，有时候她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到底是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 所以，她很感恩，可以让她重来一次，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如初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洒下了一片金黄，仿佛跳跃的时光。 花园子里，温晗正叉着腰，挥舞着拳头，向着顾桐说着什么，而顾桐扬着脸，眼中却是细碎的光芒。 又是一个花好月圆的时光呢！ 全文完。 番外一 我叫温晗，是威远伯，哦，现在是威远侯家的嫡女，还有一个哥哥，名字叫温南，京都的贵女们曾一度风迷我的哥哥，觉得他是一个“暖男”。 是的，暖男这个词，还是阿初当初给取得，她笑称，有这样一个哥哥是我三生有幸，我觉得也是。 从我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很疼爱我，做错了事都是哥哥挡在我的前面，母亲举着棍子想要打我的时候，哥哥总是跪在母亲的面前，替我挨揍。 我还有一个嫂嫂，曾经我一度以为我的嫂嫂会是阿初。 哦，忘了说了，阿初是我最好的闺中姐妹，她很漂亮，很可爱，很善良。 后来逐渐的也变得很聪慧，明明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大家看到了都会夸赞我们两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很漂亮啊，可是逐渐的，所有的人都会夸赞阿初勇敢、善良、睿智、聪慧等等，而我依然被人家夸赞很漂亮、很可爱…… 好吧，虽然是这样，我依然很开心，夸赞阿初我就很开心了。 阿初如今嫁给了萧睿，就是当今的端王爷，已经成为了高贵的端王妃了，可是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个女孩子，在我们有烦恼的时候站出来，有人欺负我们的时候，端着王妃的架子替我们出头，嘿嘿，很可爱。 阿初和我的嫂嫂也是闺中好友，我的嫂嫂是国子监祭酒夫人的外甥女，安阳王氏的嫡女王妤，温柔贤淑，善良，嗯，也很漂亮。 我记得他们成婚之前，我偷偷的去问过哥哥，会不会遗憾，可是哥哥却说，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她的爱，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 好吧，我满头毛线，承认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 后来，在他们成婚之后，我也偷偷问过我的嫂嫂，觉得幸福吗？嫂嫂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笑道：“爱一个人，只要在他身边，就是一种幸福。” 额…… 我满头的毛线更是一团糟了，怎么哥哥和嫂子说的不一样呢？ 那么到底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我遇见了那个人。 阿初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粉妆玉砌一般的小人儿，胖嘟嘟的小脸蛋，粉嘟嘟的小嘴唇，打一个呵欠，都那么可爱。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嗯，阿初叫她小米可儿，真的很形象，果然是我心中的小可人儿。 后来，还是母亲嫌我们太闹腾，将我们赶了出来。 正好，我拉着安一楠和秦雪琳一起去逛园子。 阿初家的花园子可是大的很，而且有很多阿初精心培育的稀有的花种，我们几个正看得不亦乐乎，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嘿，丫头，还记得我吗？” 我抬头，就看到顾桐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向我。 他的脸色似乎比上一次更黑了一点，脸颊瘦了，也长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不再像是原来那种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的样子了。 只见他提了提手中的纸包：“北地那边的小吃，叫做芝麻囊，要不要尝尝？” 说完，他从纸包中取出了一只饼子样式的东西，冲着自己扬了扬，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很好吃的。” 我…… 安一楠和秦雪琳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安一楠扶着我的肩膀，笑的喘不上气来：“哪里来的傻小子，这都是什么呀？” 顾桐已经黑了脸，愤愤的说道：“哼，可别小看了它，我们在北地靠的就是它了，好吃又解饿，还有还几天吃不上饭的时候呢。” 秦雪琳和安一楠不笑了，我们都听过北地战场上的事情，那些去过战场，为了我们大秦朝而战斗的人都是英雄！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他们凯旋回城的样子，潇洒恣意，还一脸的骄傲。 哦，对了，那天他还收了不少的香囊和锦帕。 想到这，我就觉得心中别扭，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哼，顾公子也小看我们了，这个东西，我们早就尝过了，顾公子还是别拿这个来炫耀了。” “吃过了？在哪吃的，谁带来的？”顾桐从假山石上跳了下来，走到我们面前，连声问道。 我头一扬：“我为何要告诉你？” 顾桐急了，他涨红着脸，脱口就道：“我这可是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打住了，眼睛开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我。 我一瞬间脸色也开始涨红起来，觉得有热气从头顶冒了出来。 安一楠和秦雪琳怪声怪气的“哦”了一声，开始促狭的看着我。 顾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搔了搔后脑勺，又补充了一句：“给你们带过来尝尝的，那个，那个，我放这了啊。” 说完，一转身落荒而逃。 我抬头看着他转瞬即逝的背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一楠和秦雪琳早就将纸包拿了过来：“快来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东西啊？” 纸包里静静的躺着一只圆饼子，上面洒满了芝麻，似乎还有葡萄的香味，嗯，芝麻囊的旁边还包着一小包的葡萄干，有小拇指大小，这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安一楠撞了撞我的肩肘，挤眉弄眼的问道：“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呢？人家千里送鹅毛，你这个千里带回芝麻囊。” 秦雪琳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我该说些什么呢？ 此刻我的心里只觉得扑通扑通的，仿佛盛了一群小鸟，挣扎着想要飞出来，叽叽喳喳的，就连我的耳朵都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说什么？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给我带这个丑东西。” “那说说，怎么认识的呗？”秦雪琳好笑的道。 怎么认识的？ 通过一个乞丐老汉认识的，呵呵，当时我们还吵了一架呢，幸好阿初和萧睿在场，否则我俩不知道会吵到什么时候呢。 后来，后来我们坐在了一起，吃着拂冬新做的点心，然后，就是乞丐老汉的到来，澄清了误会，原来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愚蠢，反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之心，而我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冷血。 “就这样？” “嗯，就这样，或许也不是就这样……” 我自己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在听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不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和一丝小小的窃喜，在看到他凯旋而归的时候，是不是有那么一点骄傲，而刚才，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时候，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心动呢…… 不是哥哥说的，也不像嫂嫂说的，而是一种烟花绽放般怦然心动…… 番外二 又三年后，早朝。 萧俭已经端坐在了龙椅上。 身边的小公公已经高喊：“上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咦，端王呢？” 萧俭突然开口问道。 萧睿一向是站住他右手侧第一排的，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启禀皇上，端王妃今日早晨发动了，要生了，端王又赶了回去。” 小公公急忙禀报道。 萧俭看着下面互相议论的官员们，微微笑道：“端王爱妻如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嗯，准他假了，不过他这样不守规矩是不能助长的，这样，罚他一个月俸禄，回头让他好好的宴请一下我们。” 小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萧俭笑着吩咐早朝开始吧。 而端王府里却是人仰马翻。 萧睿急的抓耳挠腮的在门外转悠，只听得里面如初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撕心裂肺的喊疼。 萧睿满头大汗，忍不住抬脚就要往里面走，秦氏一把将他推了出来：“好了好了，你就别添乱了。” 端老王爷背着手也溜达到了这边，秦氏是他特意让人请来的，要不府上也没有一位女主人给支撑着，他们自己也心慌不是？ 皇后派了宫中的一位老嬷嬷，也早早的过来了，此刻嬷嬷和秦氏着急的说道：“这双胎就怕不好生呀，还是先拿人参让王妃含着吧。” 秦氏心中惊慌，急忙吩咐立夏取了参片来。 如初却觉得自己还好，一开始就知道是双胎了，所以她一直很注意身体状况。 “哎吆，又开始疼了。” 如初哎吆了一声，又忍不住开始喊疼，老嬷嬷和接生的嬷嬷急忙上前查看。 如初抽空还给秦氏笑道：“娘，我没事，我觉得还好。” 幸好，如初也很争气，没一会儿就听到接生嬷嬷喊道：“王妃，再用力，看到头了……” 如初急忙憋了一口气，不管再疼，就使劲用力，只听得“哇”的一声，孩子哭了起来。 “恭喜王妃，是位小公子。”接生嬷嬷喜气洋洋的说道。 还没等如初心中高兴一会儿，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紧跟着就感觉肚子一空，然后就听得接生嬷嬷将脐带剪断，又欢喜的道：“恭喜王妃，又是一位小公子！” 如初心中踏实，只觉得浑身疲软，转过头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萧睿正趴在她的床边，闭着眼。 察觉到如初的动静，萧睿一机灵抬起了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可还记得孩子抱出来，他进来看到如初闭着眼睛睡过去的时候，他的心脏骤停，还以为阿初晕了过去呢。 等到秦氏笑着说阿初是累坏了睡过去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萧睿温柔的拉起如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谢谢你阿初，孩子们都很好，辛苦你了。” “不过，”萧睿开始变得严肃了：“以后我们再不生了，真的，太危险了。” 如初…… 看着他严肃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爆笑出声。 孩子洗三的时候，亲友们都来了。 瑾萱刚三岁，可是却小大人的模样了。 她背着手，指挥着沈碧君家的小公子秦洛眠，还有王妤家的小子温冉，才两岁半，已经跟着瑾萱和秦洛眠屁颠屁颠的跑了，在瑾萱的指挥下，两个人一人拿手帕，一个拿扇子，瑾萱接了过来，给两个双胞胎的弟弟一个擦了擦嘴，一个扇着扇子。 双胞胎的弟弟可能觉得她手太重了，不舒服，皱起了眉头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萧瑾萱！” 如初正在和沈碧君她们说着话，听到孩子的哭声，大声喊了起来。 瑾萱嘟了嘟嘴巴：“怎么了吗？我不过是看他们太热了，扇个扇子而已。” 如初哭笑不得，不用问，她这个宝贝女儿不知道又怎么去祸害两个弟弟了，奶娘也不好意思阻止。 “好了，你带着哥哥和弟弟出去玩吧。” 萧瑾萱等的就是这句话，以往她娘可没这么好说话，嘿嘿，她冲着秦洛眠和温冉眨了眨眼，三个人跑了出去。 如初摇头：“萧睿将她都惯坏了，刚才肯定是故意的，一直想跑出去玩，我不同意，这不可给她机会了。” 沈碧君捂着嘴笑道：“我可是就喜欢萱儿这种性格的，你若是头疼，喏，回头来我们家来当儿媳妇，我保证养的比你还好呢？” 另一边王妤却道：“哎，我可也喜欢呢，你看我们冉哥儿，现在可就跟在屁股后面赶不走了。” 如初…… 合着你们都没把我这当娘的看在眼里啊？ 温晗叽叽喳喳的进来，顾桐还在门口喊着：“哎，小心点，小心点……” 温晗不耐烦的甩了甩帕子：“好啦，好啦，赶紧走吧。” 说完，迈步向着这边过来，笑嘻嘻的道：“就他天天的，烦都烦死了。” 温晗噔噔噔的走了过来，挺了挺六个月大的肚子，看的周围几个人都十分的担心。 王妤赶紧拉住了她，道：“你可小心点吧，还跟孩子一样。” 温晗嘿嘿的笑了，又坐不住，起身去看两个双胞胎的弟弟。 “哇~阿初，你家这两个小公子真的一模一样哎，不行，不行，我要跟你先定下了，我家的女儿可是要跟你结儿女亲家的。” 如初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的，万一是儿子呢？” 温晗“嗐”了一声，道：“那要是儿子的话，嘿嘿，那就定你家萱儿了，萱儿我也是喜欢的紧……” 闻言，沈碧君和王妤先一步笑了起来，异口同声：“不行，你可晚来了一步，我们已经先定了哦。” 温晗看看了她们两个人，呲牙笑道：“不怕，我就是女儿，你们都没有，嘿嘿。” 其他几个人…… 好吧，她们现在还真是没有女儿呢，秦雪莹刚刚生了儿子，还在月子里呢，秦雪琳和安一楠又刚成婚，至于沈碧君和王妤嘛，刚才已经看到了，两个皮小子，唉…… 院外，萧睿被一群人围住：“皇上可说了，端王您那一个月的俸禄就是用来宴请我们的，今天这酒可地管够了。” 萧睿看着远处端坐着微笑的萧俭，暗暗咬牙：“好呀，不过，嘿嘿，今天有个彩头，谁喝过皇上，喏，这棵夜明珠就送给谁。” 说着，萧睿从袖子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有鸽子蛋大小，在日光下也是温润闪着亮。 众人…… 转身齐齐涌向了萧俭。 “臣敬皇上一杯！” “臣也敬皇上一杯！” …… 萧俭莫名的觉得脊背一凉，从人群中看到萧睿得意的笑着，转身去了后院。 他家的儿子自己可还没看够呢，那有空跟他们喝酒！ 啊？夜明珠？嘿嘿，忘了告诉他们了，阿初与海外的一艘商船联系着开了一家外商饰品的店铺，嗯，夜明珠多的是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