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的锦绣奇缘》 第一章 意外穿越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泠烟忽然又有了意识,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着古装的小男孩,兴奋地喊着:“姐姐,你醒了,太好了。”说着,他又流着眼泪,呜咽:“姐姐……不要……丢下我。呜~~我现在……只有姐姐你……一个亲人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吴泠烟看着陌生的他,没有说话。小男孩看起来有五六岁大,悲伤的眼泪遮掩不住他脸上的稚气,还是个俊俏的孩子。这边打量着小男孩,吴泠烟脑袋里忽然传来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顿了顿,整理一下脑袋里的信息,她明白过来了。她来到了一个叫做东吾大陆的地方,这身体原来叫苏泠烟,名字跟自己的一样。小男孩叫苏煜儿,是苏泠烟的亲生弟弟。此时,他们正处在一个叫大河村的小村子里。 姐弟两人是被家里祖母驱赶出去的,在大河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苏泠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破茅屋暂时住下,本想上山挖野菜摘野果,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株人参,心想着明天就拿去卖了换钱,弟弟和她的生计就有着落了,谁曾想,在去药铺的路上遇见了大伯,还非得把那人参抢了去。苏泠烟十四岁的身子哪里拗得过那身强体壮的大伯,人参没抢回来,还被推下了河里,呛了水,好半天才被人捞起来。 被好心人抬回破茅屋时,已经奄奄一息,年幼的弟弟又没有任何办法救临危的姐姐,只能在一旁大哭着。村西边的王婆子孤寡老人一个,又是个善心的,知道姐弟俩的遭遇,现如今又这样,于心不忍,心想着:我王婆子无子无女,平时也足够我吃喝,倒不如帮帮这可怜的孩子,也花不了几个钱。 随后,王婆子请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开了两副药,王婆子把这姐弟两带回家里去,亲自给苏泠烟熬了药,出了屋子,然后笑着,有些玩笑地对苏煜儿说:“孩子,我王婆子今天帮了你姐姐,等明天,我眼一闭腿一蹬,去了,你是不是也要帮我盖一下棺材啊?” 苏煜儿那眼泪混着鼻涕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挤出一抹笑容:“王婆婆,您是个好人,姐姐说,好人会长命百岁。”王婆婆笑呵呵地接过话:“是啊,你姐姐也是个好孩子,她会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过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苏泠烟依然静静地躺在那有些破旧的床上,苏煜儿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最后害怕地哭了起来。王婆子站在一旁,也是无从下手,哀叹一声就走了。 现在吴泠烟算是了解了一切,知道苏泠烟已经不在了,自己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重活一次,看着眼前满脸泪花的小男孩,她想起自己4岁的弟弟,她以前也是非常的疼爱自己的弟弟,姐弟俩感情非常好,母亲去世后,感情更是日渐深厚,弟弟也很依赖她。但是继母刚进门,就把她的弟弟给设计死了。她弟弟被下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吴泠烟赶到时,已经没救了。或是有着原主的记忆,或是对弟弟的怀念,吴泠烟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接着,泪水一股一股地流了下来。 吴泠烟一把抱住了床边的苏煜儿,温柔地安慰苏煜儿:“煜儿,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姐姐现在没事了。别哭了,别哭了。”说完,吴泠烟心里愤愤的想着:既然重新来过,我会好好活下去,吴家也好,苏家也罢,越想我不好过,我越是要过得风生水起。今后,我就是苏泠烟,而不再是吴泠烟了。 苏煜儿停了哭声,眨巴着还留有泪花的大眼睛,起身,“嗯,姐姐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不哭了,姐姐也别哭了。对了,我去叫王婆婆,我们现在在王婆婆家。”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向王婆婆鸡舍处,那轻快的小步伐,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王婆婆,我姐姐醒了,你快去看看。” 王婆婆放下手中的铲子,应了一声“哎”。随后,王婆婆两人回到了屋中。苏煜儿跟苏泠烟详细讲了这两天王婆婆跟他有担心,且这两天都是王婆婆在照顾她。王婆婆笑着说:“苏丫头,醒过来了就好,这两天煜儿可担心得不得了。”然后唏嘘了一阵,便离开了,留下苏泠烟一人在房屋里休息。 吃过晚饭,苏泠烟跟弟弟睡在了房子西边的侧房,而王婆婆则在东边的屋里休息。苏泠烟摸着左手腕上翠绿色的玉镯,有点感慨,这可是原主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突然,手镯闪过一抹绿光,又突然消失。苏泠烟有些惊讶,又轻轻敲了敲,手镯没有任何反应,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刚醒来,身体很虚弱,别说是绿光了,就是看见星星也不无可能,当下应该好好休息。然后,也没多想了,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苏泠烟醒来,发现苏煜儿还在呼呼睡着,看着他安静睡觉的样子,越发觉得煜儿像自己已经不在了的弟弟,心底里莫名想要抓住这个孩子,想要给这个孩子好生活,保护好他。不忍心吵醒弟弟,苏泠烟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地起了床,刚出屋子,就看见了在忙活的王婆婆。王婆婆挑着两个粪箕,稳步走向自家菜园子。 苏泠烟跟了上去。 “王婆婆”,王婆婆停下脚步,转身看见了苏泠烟,“您这是在给地里的蔬菜施肥呀?不如让我来吧,我年轻,还有,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有事,您大可吩咐我去做。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苏泠烟说最后一句话是,声音低了下来,显得很不好意思。 王婆婆笑着接过她的话:“你昨天才醒过来,还不能下地干活呢。虽然我一大把年纪了,但我骨头可硬着呢,挑点鸡粪去养养蔬菜,我老婆子还是做得到的,你就休息去吧,等养好了身子再来。对了,灶台上我留了玉米糊糊和两个粗馒头,回去叫那孩子也起来吃早饭吧。”说完,转身又挑起粪簸箕,走向了菜园子。 苏泠烟顿了顿,没有说话,心想:还真是个好心人。然后回屋里叫醒苏煜儿,一番洗漱后,吃起了早饭。 这种玉米糊糊是玉米做成粉,熬粥的时候,加一碗玉米粉,就能省下不少的大米,熬出来的粥也是糊糊的,种玉米容易,还比大米高产,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偏远小农村里,玉米糊糊还真是家常便饭,粗馒头也是标配。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餐餐吃得起那白花花的大米。苏泠烟第一次吃这种食物,觉得既不好吃,也不顶饱。慢慢地沉思下来,更加坚定了想要赚钱的想法。 第二章 祖母吵上门 吃完了早饭,苏泠烟起身,“煜儿,我去找王婆婆,你在这里,不要到处跑哦。”说完,转身就去了菜园子的方向,刚好看见王婆婆在鸡舍拿着铲子,一铲鸡粪往簸箕里送。鸡舍里不断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但是有一瞬间,苏泠烟听着像是在喊:“王婆婆,我们饿了,我们饿了……”随后,又回神:自己是不是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能听懂那些鸡在说什么。 苏泠烟走上去,轻声说:“王婆婆,我帮你。” “不用了,最后一点了,这丁点的重量,还压不倒我老婆子。这样吧,你不如留在这里,帮我喂些鸡食,把厨房里的菜叶子米水羹端来给这些催命鬼,免得吵得我心烦。” “好的。”苏泠烟应了一声。 古代的物质生活还真是不一般的落后啊,人都吃不饱,牲口更加难以得到一顿饱的。米油盐,都是藏着掖着,没什么大喜日子,都少吃,经常是咽糠菜,喝稀粥。除非,过年过节或者客人来了,才吃得油满盐足的。 苏泠烟端着菜叶子米水羹出来,然后倒入装鸡食的木槽。那些等待着粮食的鸡顿时就炸开了锅,争先恐后把头往木槽那里挤,生怕过一会儿只剩下空荡荡又干净的木槽。这时,苏泠烟发现自己倒鸡食的手,还真是纤细呢,突然,手腕上的玉镯子亮了一下,来不及思考,又听到“都别抢,大家吃一点。”她顿时懵了,赶紧安慰自己:“肯定是我看到它们这样争抢,我自己想出来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刚说完,又一段段话语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想吃虫子,等下咋们去找虫子吧。” “嗯嗯,好的。” “我也去我也去!” “王婆婆昨天把门前的地翻了,我们去那里。” …… 苏泠烟惊讶地吸了口冷气,嘴巴张得大大,像是能塞得进拳头。“我居然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啊~我的天啊。”顿时,她又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说错话一样。鸡突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苏泠烟:“你说什么?”随口回答了一句:“没什么。” 刚稍微安静下来的鸡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这人类能听懂我们说话……” “她刚才跟我们说话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我饿傻了?” …… 苏泠烟立马调整了心态,心平气和地说:“我也没想到,我能跟你们说话呢。”一想到自己不但穿越来到这里,现在还多出了能跟鸡说话的能力,惊讶之余,心里还非常地高兴。她高兴的是自己人生不但可以重来,还获得了只有出现在电视里面的能力,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鸡群闹哄哄的。 “她是天上来的仙人吗?” “不,她肯定是妖怪变的。” 两只鸡争了起来,“是仙人!”“不,是妖怪!”“仙人!”“妖怪!” 这时,门外王婆婆匆匆忙忙进来了,急忙说:“苏丫头,你家那祖母来了,说你有了好东西不往家里带,要吃独食,正气冲冲地走过来了。你赶紧躲一躲,照她那泼辣样子,没准儿你又得躺床上两三天呢。”话刚说完,叫骂声已经传进来了。“苏泠烟你个赔钱货,贱骨头,在山上得了好东西,不想着孝敬我们,反倒想着自己啊,可怜我那乖儿子养育了你十五年,如今我儿不在了,你就不认我这个祖母了,不想着孝敬我们了。真是家门不幸啊,我对不起苏家祖宗啊……”喊着喊着,还时不时假装哭了起来。“说,那根大人参那你卖了多少钱?”祖母苏杨氏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苏泠烟问。 苏泠烟顿时脑壳疼,这叫什么跟什么啊,难怪原主被欺负得这么惨,这根本就不讲理的,加上原主性子本就懦弱,愈发增长了苏杨氏的嚣张和残忍。唯一强硬的一次就是被赶出家门前,因为反抗苏杨氏的打骂和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还有那干不完的田地活儿。最后被赶出了家门,不给吃食,自己只能带着弟弟出去生活。 “人参不是被大伯拿走了吗?我还没找你们苏算账,你们倒是先来找我了。更何况,我的东西自然没理由给你的,反正人参不在我这里,我也没卖成功。”苏泠烟火气顿时就来了,大声地对苏杨氏说。苏杨氏停止了做作,一脸的不相信:“伯年都跟我说了,他说你昨天卖了一根上好的人参,得了二两银子,银子在你手里,你可别想骗我。”这个声音把来往的人都吸引过来了,有的为苏泠烟担忧,但是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来的。 苏伯年,苏杨氏大儿子,嗜赌成性,好吃懒做。 苏泠烟呵呵,不屑地道:“你那个大儿子是从你肚皮里钻出来的,他什么德行,你比我还清楚,不信问问在场的叔叔伯伯,昨天,他为了抢走我的人参,可把我推下了河里,至于他卖了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人参是他拿走的。若还不信大伙的话,你打可以去药铺,去赌场看看,去问清楚。” “哼,你就是个贱骨头,你娘是,你也是,瞧你这样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荡妇。说不定你弟弟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你娘不孝顺我,你也是,当初要不是伯康死活要娶她进门,你以为你能在这里?就算你大伯拿去了你的银子,那也是应该的,那是你们欠我们苏家的,你娘害死我儿子,就算你再来一根人参也不够你赔偿,还不算你们这些年的吃穿,哼!”苏杨氏冷哼了一声。 王婆婆家对面的陈大旺也在这里,就说了:“苏家婆子,昨天你家伯年的确抢走了那丫头的东西,还把人家推河里了呢,是我把那丫头捞上来的,还是我把她送来王婆婆家的,大伙儿都可以作证。”此声一出,后面就有声音响了起来。 “是啊,我看见了。”“我也看见了。” …… 第三章 肮脏计划 苏家还有两个儿子,老二叫苏伯康,老三叫苏伯冀。 苏伯康,苏泠烟父亲,是个文化人,有秀才功名,在县里教书,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收入。但是今年年初不知为何,突然死在了村口的河边,他妻子苏柳氏也不见了。苏杨氏看着最有出息的儿子莫名死去了,柳氏也不见了,就大喊着“柳氏你个荡妇,为了跟别人私奔,不惜杀了我的乖儿子,你个贱骨头,当初你就大着肚子进我家的门,你个不知羞耻的荡妇,你换我儿子的命来……”后来,苏杨氏就一直看不惯苏泠烟,家里大小家务活都扔给她,做不完就连同苏煜儿不给饭吃。这也就有了一见面苏杨氏就说苏泠烟是贱骨头赔钱货。一直不待见他们姐弟两,觉得他们就是外面的野种。 苏伯冀,没什么事,倒是个安分的人,但是也仅此而已,一涉及到他的利益,他定跟你纠缠个不死不休。 苏杨氏眼看着自己今天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欺负,但是又理亏,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走回了家里。 回到家,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刚好看见苏伯年从屋子里出来,就气汹汹地问苏伯年:“那死丫头说是你拿了人参换银子,银子呢?”说着,伸出了手掌,示意苏伯年拿出来。“娘,你信那个死丫头的话也不信你儿子,哎哟,我的娘啊,平时我们这么对她,她肯定是不肯拿出来的,你要相信我啊。”苏伯年一脸恭敬地解释着,又有些胆怯,低着头,躲避苏杨氏的目光。 苏杨氏内心琢磨着:这不成器的儿子,弟弟伯康的优点他怎么一点都没学到。这也就算了,现如今连老娘都想要骗了。哼,真是不教训一下都忘了我是她亲娘了。苏杨氏右手立马揪着苏伯年的耳朵,厉声道:“连老娘都要骗了是不是?哈??说实话!”苏伯年疼的直喊救命,急忙说:“娘,娘,我说我说,你先放手,耳朵要被你撕下来了。”听到院子里自家男人的叫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林氏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苏伯年对着苏杨氏吱吱呜呜地说:“娘……我……欠了赌坊……十七两银子……”话音刚落下,林氏就震惊地抖了下,眼睛挣得比鸡蛋还大。没等林氏反应过来,苏杨氏立马一巴掌甩在苏伯年脸上,那红红的巴掌印子,可一点都不含糊。 苏伯年用手捂着那红通通右脸,立马又说:“三天后就要到期了,娘,你要救我啊,他们说要是还不了就把我一根手指切下来,然后再把我卖去酒楼还债。”说完,见苏杨氏没什么反应,苏伯年又慌张地说:“娘,你一定要帮我啊,别让爹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死我的。娘,求你了!”这时,苏伯年眼看着就要哭着下跪了。 苏家老头,苏启天,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个秀才,只是个老童生。但是还不死心,前段日子就相约了别村的人去准备了,说是要一个多月专心读书,不想看家里的糟心事。但是现在考试已经结束了,眼看着,约莫两三天后就要回来了。 林氏赶忙冲出来,大声嚷嚷着:“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个讨债鬼,哼,还骗我,说是家里要买骡子,十七两银子,叫我去凑二两银子,我舔着脸问娘家要了钱,原来是去还赌债的,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赌鬼……”说着就要上前动手了,苏杨氏立马大喊着:“你是我们苏家的媳妇,是我们苏家的人,要你二两银子怎么了……啊?……”“可是,那是二两银子啊,我……”看着将要暴怒的苏杨氏,刚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二两银子啊,别说二两银子,以两银子,紧凑点就够平常人家一年的花费了。说林氏不心疼那是假的,如果不是想着家里买了骡子,以后去县里有自己的骡子,可方便多了,可威风了,再也不用花钱坐那臭烘烘的牛车。一开心就脑子不好使了,没想太多,忘了自己男人是个赌鬼,那不就是个无底洞嘛。 苏伯年也开口骂了句:“你这臭婆娘,你是苏家人,是我的媳妇,我出事了你就会好过?” 林氏看着他们母子两,也不敢再说话,低着头,恨得牙痒痒,一个吝啬贪心,一个嗜赌成性,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时苏杨氏又低声问:“那你打算怎样?四两银子可远远不够。” 苏伯年见苏杨氏没有再发怒,就笑嘻嘻地凑上去,“办法其实想好的了,几天前出了点意外,所以拖到了今天。”“什么办法?”苏伯年脸上露出奸险的表情:“听他们说,那窑子可赚钱了,每天进进出出的男人,多是有钱的富人家呢,貌美的姑娘在那里可吃香了。你看那死丫头,跟她娘一样,长得狐媚,现在又水灵灵的,那模样最会勾引人,他们说愿意出四十两银子买她呢,抵了赌债,我们还能有二十三两银子进账,这可是上天恩赐的银子啊,娘,您觉得呢?” 苏杨氏一听,坐不住了,四十两银子啊,都够她吃喝一辈子了,笑吟吟的:“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接着又一脸的嫌弃,撇着嘴:“她那狐媚样子,像极了那个荡妇。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她女儿赔偿,也是应该的,好,我们就这么办。多的,就是赔那十几年的吃喝。哼,狐媚子,荡妇!” “是,娘说的是。”苏伯年附和着,“几天前就想绑那死丫头去的,没成想,她居然有那好东西,我一时冲动,为那好东西,不小心就把她给推河里了,后来……” “行了行了,他们那边你联系好了没有?”苏杨氏很是同意这个办法,一是为了自家儿子,而是为了那二十多两银子,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苏伯年瞧着有了母亲的支持,觉得事情肯定能成。又说:“老早就打招呼了,就昨天那事儿耽搁的……”苏伯年显得有点委屈又无奈,声音低了下来。 “明天,我跟你去找那死丫头。她去,大家都省事,不去,也由不得她!哼!” 第四章 奇异手镯 下午,苏泠烟就跟苏煜儿认真收拾了侧房,搞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来了这么久,也应该整理一下了,就算住不了多久也要搞得舒舒服服的。看着只有那一张床,虽然和这个弟弟睡在一起,但是一人一张被子,自己新时代女性,对方又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外人也不知晓。 吃过晚饭,沐澡后,躺在床上,苏泠烟回忆起今天早上的事情,自己居然能跟鸡讲话,感觉有点虚幻,但是又很真实,隔了段时间,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犯傻了。这时,一只蟋蟀跳上了窗台下的案桌,狡黠月光打在案桌上,那黑点显得格外分明。 苏泠烟看着案桌上的蟋蟀,想听听它在说什么。但是只能听见“吱吱吱”的声音,什么也没听懂,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只能和鸡说话,其他的都听不懂了,难道自己真的是只鸡精? 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荒唐,正打算不再管了,于是用手点着脑袋,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弱小的声音飘进她耳朵:“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苏泠烟睁开眼,来不及疑惑,就看到手镯又亮了起来,苏泠烟回忆起来:每次听得见它们的声音,这手上的玉镯子都有亮光,难道我能听见动物的声音是因为这个手镯?苏泠烟把注意力放在手镯上,忽然有一股吸力把她吸了进去,本来躺在床上的苏泠烟呼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苏泠烟看着眼前的景象,周围都是掉光了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望无际,感觉没有尽头,不远处的河流干涸,死气沉沉,就连这里的空气都不曾流动,感觉不到一丝微风。这时,左手上的手镯又亮了起来,随即,她听到一个病弱悠长的声音,像是个老爷爷:“这里~到这里来~” 犹豫了一下,苏泠烟随着声音的来源摸索着开始前进,在枯木林中静静地走,最后到了一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参天大树,它枯黄的叶子,就算是枯黄色,也无法留在枝丫上,眼看着是不是落下几片黄叶,那树上仅剩的估计是这里最后的生机了吧。树干看起来足有三个人围起来那么大。 苏泠烟站在那里,没有过多的动作,也没有什么话,表现出一副镇静的样子,但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这一天下来,她遇到的怪事真的太多了。 “孩子,过来”正当苏泠烟回忆着这一天的事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苏泠烟疑惑地看着那棵大树,看到一只奇怪的说不出是什么的动物。他上半身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但是下半身却是马的身体,但是马的身体上伴有虎纹,并且两侧有跟虎纹颜色一样的大鹏的翅膀,还有长长的老虎的尾巴。 苏泠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无法假装震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慌张又害怕,惊叫:“啊……你是人还是妖精,你……你,你别过来,不要吃我。”苏泠烟被这怪物吓到了,还真是没见过这样恐怖的东西。 “你别害怕。”声音突然变得清朗起来,明显是个青年的声音,“我叫郢櫂,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想求你救救这里。”苏泠烟半信半疑的,抬头看着他,还是有些害怕地说:“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贫穷村姑,我也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救不了。” “你只要给我一滴血就够了。你的血能够带来生机,只要把它滴在这棵树上,这里的一切就慢慢复原。当然,作为报答,你也会得到我们的帮助。” 苏泠烟站起身,看着那诚恳又带着悲凉的眼神,心头紧了一下,当初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接济自己,应该也是这个眼神看着别人吧,心里的戒备放松了下来,幽幽地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 “当你把血留在古树上,这里即将成为你的东西,又怎会害你?” 接着郢櫂解释了玉镯跟这里的关系。原来这玉镯原本属于这里,这里原本生活着许多动物,这里的动物会说人话。树林郁郁葱葱,河水潺潺流淌,虫鸣鸟叫的,绿草如茵,是个世外桃源。苏泠烟能够听懂动物说话,是因为手镯的帮助,如果这里不复存在了,那么手镯将会失去这能力。苏泠烟想了想:如果这是真的,这或许是上天的恩赐,对我可怜遭遇的同情,现在是弥补我吧。有了手镯的帮助,我的目标或许并不遥远。她更加坚定了要活得风生水起的信念。 然后在郢櫂的帮助下,滴了血,瞬间,苏泠烟感觉到了一丝微风拂过脸颊,带动发丝,让人感觉到了生机的存在。周围树木也开始慢慢有了变化,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废弃已久的机器突然运作了起来,但是后来又停了下来,郢櫂说这需要后续时间的慢慢调养生息。想要完全恢复成原来的繁盛,那可是要等上十几年的。 但是郢櫂又说:“这棵最古老的大树叫生命之树,掌控着这里的生机,这里的生命取之于它,也回馈于它,当时牺牲了所有生灵,才勉强保住这生命之树,可惜到了后来,没有回馈,只有一味地消耗,终将成现如今的样子。而我,可以说是守护这里的守卫。你起初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生命之树发出的,他需要你。” 苏泠烟听得有些玄乎,生命之树,眼前的非人飞马叫郢櫂的,还有玉镯,和鸡说话……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应该是穿越到古代一个未知名的国家才对,怎么又出现了那么多玄幻的怪力乱神的东西。在她脑袋全是这种东西的时候,然,生命之树却用那最多树叶的长长的树梢,伸到了苏泠烟的脚旁边,示意她坐上去。 树枝像是那会软绵绵的橡皮泥一样,苏泠烟坐着很舒服,树枝还能无限延长,直把苏泠烟送到了最高处。一眼望去,这里的空间还真是大啊。这个树林只是处在这个空间的中心处,外边有互相交错的河流网,还有很多怪异的树木,还看见了这里的新的生灵,一只鸟儿在不远处飞着。这里也有蓝天白云,也有太阳,也有昼夜。 第五章 彻底脱离苏家 忙活完手镯里面的事,苏泠烟按照郢櫂的办法出来了,真是不平静的一天啊。 第二天醒来,苏泠烟伸了伸懒腰,看着旁边的苏煜儿,轻轻一笑,起了床,洗漱完后,早饭没吃,就听着外面吵起来了。 “苏泠烟那死丫头可是我孙女,是我苏家的人,我怎样做都不关你这老婆子的事,你赶紧叫她出来,不然我可要闯进去了。别说我杨慧珍不给你面子,等下撕破脸了,我可不手下留情看着你这小房子,弄坏了哪里,我可不赔你。她姐弟两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事,哼!”苏杨氏因着王婆婆的阻拦,一直进不来屋子里,正带着几个壮汉,在王婆婆家门前嚷嚷着。 王婆婆自然不肯,冷声道:“苏丫头早被你赶出了家门,怎么,现在又想接回去啊?可我看你带着几个看窑子的人来,该不会是想卖苏丫头进窑子吧~他们我还是见过的,你就别想了。”王婆婆声音全落进了苏泠烟耳朵里,什么?窑子!苏杨氏心还真是狠啊,那男子寻欢的地方,姑娘进了,哪还有活路?就算出来了,以后该怎么做人? 苏泠烟心想着:万万不能进那地方,我还要做大事,还要带着弟弟过好生活。昨晚,苏泠烟已经想好了,她一定要赚大钱,过人上人的生活。 但是,按照他们这里的律法,户籍在哪,就受哪里管教,就算苏泠烟人不在苏家,但是苏家还是有权利处置苏泠烟这个人的,甚至是买卖交易。 想到这里,苏泠烟又琢磨着: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争取从此离开苏家,一了百了,免得日后苏家纠缠。其他不说,按照苏杨氏贪心吝啬的性格,以后我日子好过了,哪天赚了钱,还不一样是被她控制着?就那没卖出去的人参,也要来吵闹一番。但是我有什么办法离开苏家呢?一没钱,二没权,还是个姐儿,要是男儿身,十五岁倒是可以自立门户。想着想着就犯难了。 苏杨氏和王婆婆依旧在争吵着。 这时,苏伯年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着苏杨氏说:“娘,先别卖这丫头,县老爷的儿子李瑾睿李公子说要找那丫头问人参的事,说唯独那丫头找的人参对县夫人多年未愈的咳嗽病有特效呢。”苏伯年把手里的赏银紧紧捏着。本来帮李公子找人参的事应该落在他头上的,可惜村里人拆穿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说出事实,然后拿着赏钱带李公子前来找人,还要帮忙劝着。他心里很担忧,要是苏泠烟到了李公子手上,那他的赌债怎么办?话说完,李公子就到了。 苏杨氏脸一沉:哼,这死丫头,净会勾三搭四的。 李公子果然一会儿就带着管家和两个小厮到了,他一身黑色的衣裳,模样端正,果真是个生得丰神俊朗的男子。李公子来到王婆婆家门前,问:“苏姑娘可是在里面?”王婆婆也知道李公子,便回答说:“苏丫头的确在我屋里。”之前苏伯年说的话,王婆婆也听到了,自然很欢迎李公子的到来,在这里权势最大的可是那县老爷,苏丫头得了那李公子的帮助,看在县老爷的面子上,想必苏家人也不敢为难苏丫头。 李瑾睿看见了苏泠烟,面露笑容,拱手,作揖,礼貌地说:“家母的病,你们应该也清楚。可就在前天,家母得到了一根疗效异常显著的人参,吃了它熬的药,家母精神好了很多,咳嗽也少犯,顺畅了很多。经过一番调查,得知那独特的人参出自于苏姑娘手中。所以,还请苏姑娘告知在下,在何处寻的人参,为何府中人手寻遍各个荒岭山林也找不到气味相似的?” 苏泠烟没有回话。 站在屋门口的苏泠烟看着李瑾睿,心里就打定了主意:或许这个人可以帮助我彻底离开苏家。苏泠烟向家门口走去,王婆婆露出淡淡的笑,苏杨氏则是一脸的愤懑,而苏伯年神情复杂,又恨又无奈。但无论是王婆婆,还是苏杨氏和苏伯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走到门前,看着围观的村民,眼光最后落在了李瑾睿的眼上。 收回眼光,苏泠烟也拱手回礼,说:“李公子,我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想离开苏家的户籍。”她又看向苏杨氏和苏伯年,接着说:“他们打算把我卖进窑子里,如果我被卖了,我恐怕想帮你也爱莫能助。还请李公子帮我把我跟弟弟从此离开苏家。” 苏杨氏立马就怒骂道:“你个赔钱货,贱骨头,在我苏家吃喝十几年,现在还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苏家哪里由得了你做主?”李瑾睿看着苏杨氏叫骂,又看看苏泠烟,心想:哎,也是个可怜的姑娘,但也是聪明的女人。 苏泠烟没有说话,等待李瑾睿的答复。 “可以,在下答应苏姑娘。但是……”李瑾睿没说完,苏杨氏更加安耐不住了,那是四十两银子啊,怎么可能让她溜走,脸上很是不屑:“李公子,就算你是县老爷的少爷,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李瑾睿连忙说:“苏家祖母,您误会了,在下只想买下苏姑娘。卖进窑子是卖,卖给在下也是卖,不如卖李府个人情,如何?还请苏家祖母开个价钱。” 苏杨氏一听,乐了,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现在急着要那死丫头,价钱还不是我来定,卖给李瑾睿说不定不止四十两银子,还能让李府欠我个人情,觉得这笔买**卖窑子的还赚。“好,既然这样的话,六十两银子,李公子你看怎样?”早就看到了这一切的苏煜儿,顿时跑了出来,抱着苏泠烟,快要哭出来了:“姐姐,姐姐,不要丢下我。我要跟姐姐一起走。” 李瑾睿看着那姐弟两,然后扭头,又看着苏杨氏,说:“一百二十两,两个都要了。” 苏杨氏这时乐开了花,一百二十两啊,她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一笔钱,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听说这县老爷李博文在京可是有靠山的,应该假不了了。苏杨氏那个心花怒放啊,觉得看谁都非常地亲切,看谁都顺眼了很多。一脸笑意凑上来:“行,李公子出手就是阔绰,我们现在立刻就去改户籍,我们立刻就去。” 第六章 红血参的秘密 哎呦,原本没打算卖那小野种的,现在又多了六十两,苏杨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高兴,苏杨氏就忘了,原来真正的当家人苏启天还没回来,他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这户籍可怎么改?想到这,苏杨氏拉过身旁的苏伯年,有些焦急,细声地说:“怎么办,你爹不在家,我们也做不了主改户籍啊,你赶紧回去瞧瞧回来了没有。”苏杨氏可不愿意放过这一百二十两银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跑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李瑾睿还是听到了,“户籍先不急,只要苏家祖母答应了就好,我们可以先签好契约,请大河村里正过来做个证明,等苏童生回来后再处理也不迟,在下救母心切,只想快点得到苏姑娘的帮助,还请见谅。” 不一会儿,王里正就来了,带着他的儿子王奕杰。王里正,今年四十岁了,名叫王大富,他父母想要他大富大贵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王奕杰,今年十九岁,上过学堂,但是没几年就回家了,一心在于经商,无心向学。三下五除二的,他们就写好了契约书,画了押,然后李瑾睿示意胡管家把银票拿上来,交给了苏杨氏。 苏杨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赶紧点头答应了。 “这位是胡管家,他是小四,他是小五。”李瑾睿一一介绍了管家和两个小厮,胡管家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小四小五倒是像二十出头的青年,约莫有六尺高。然后他们向苏泠烟打了招呼:“苏姑娘。”“胡管家好,两位大哥好。” 互相打了招呼后,李瑾睿就吩咐小四小五等下跟着苏泠烟进山寻人参。 随后,苏泠烟依旧把苏煜儿安顿在王婆婆家里,自己按着原主留下的记忆,找到了去山上的路线,于是带着两个小厮上路了。一直到了一处幽深的丛林外,那里布满了荆棘,一般的人是无法进入的,苏泠烟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心里琢磨着:奇怪,按着她的记忆,是这里没错,可是怎么就断了,没有她如何找到那人参的记忆呢?苏泠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努力地回想几次,可是结果都一样。记忆中,苏泠烟来到了这里,然后没有了意识,醒来时,发现身旁已经有了那来历不明的人参。 发现有些奇怪,苏泠烟第一时间想到了左手上的玉镯子:那株特殊的人参,会不会是因为它? 她看着翠绿色的玉镯子,忽然,郢櫂的声音通过玉镯子出现在她脑海中,“把镯子埋土里,自会长出红血参。” 苏泠烟恍然大悟,在记忆中看到,醒来时苏泠烟的镯子的确是嵌进了土里。原主在这里寻野果挖野菜时,体力不支晕倒了,导致后面的记忆没有,晕倒的她,倒下去之后,手把镯子压进了土里,醒来时,那株大人参就出现了。原来如此。 明白了来龙去脉,苏泠烟心里终于有了底,还以为是个谜案,到头来还是因为这个手镯。整颗心松下来,然后对身后两小厮说:“我突然想不起来了,好像就在附近,但是又好像不在。真的很抱歉,前几天我落水了,昏迷了两天,现在记忆还有点混乱,暂时想不起来那株人参具体在何处寻的。两位大哥能不能先回去告诉李公子,泠烟因为落水昏迷两天,现在暂时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还请他给我两日时间,两日后,必定奉上你们要的东西。” 小四小五将信将疑的,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着苏泠烟,觉得应该不是假话,他们也从苏伯年口中得知,苏泠烟确实是落了水,还昏迷了两天。又互相看对方一眼,便点了点头。小四答道:“苏姑娘,我们也知道你的情况,既然你说了想不起来,要缓两天,我们自然也强迫不了你找到那特殊的人参。话我们会带给少爷的,但是也请苏姑娘抓紧时间,想起来什么,可以立马到县里的百草堂告知余掌柜。” 苏泠烟应了一声。说完,他们便一起下了山。 东郡县,李府,桃园。 两个人正坐在灰白色的圆石凳上,圆石桌上正摆着一些甜点和一碗冒着气的药。 李夫人正和李瑾睿说着话:“睿儿,你说,他们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了危险?开了春,那吃人的大猫可是要出来活动的。你说……”李夫人姓木名葵娘,三十五岁的身子却因为顽疾缠身而披着一张四十五岁的脸。但谈吐举止那是大家闺秀的范儿。一身橙黄色的衣服,头上的金簪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娘~你别急,不是叫了小四小五跟着去了吗?两个大男人,还护不了一个人,回来就让他们走。放心,没事的,再等等。” 这时,小四小五进门,“少爷,我们回来了。”然后,又向旁边的李夫人作揖行了礼:“李夫人。”随后又把目光移到李瑾睿身上,李瑾睿也看着他们。胡管家跟在小四小五背后,在等待他们的汇报情况。“苏姑娘说,她因为落了水,昏迷了两天,导致上山得到那人参的事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她说给她两日时间,必定会把人参的消息带给我们,我已经打了招呼,苏姑娘一想起了什么,就会到百草堂找余掌柜。”小四把山上的事情一一禀告给李瑾睿。 “好了,知道了。”李瑾睿顿了顿,“下去吧。”又吩咐胡管家:“胡叔,带他们下去领赏。”三人行了礼,胡管家领着两小厮退了下去。 李瑾睿又对着李夫人,说:“娘,又要让你等了,再等两天吧,你的病是否能痊愈,很快就有结果了。” …… 和平镇,大河村,王婆婆家。 早饭没吃,苏泠烟午饭时特别饿,但是看着桌面上的稀粥和粗馒头还有干咸菜,苏泠烟又没有什么食欲了。也是啊,王婆婆收留他们这么久了,这一个人的吃食现在变成了三个人。虽说每天都有得吃,但是这样下去,严重的营养不良,可怎么办?煜儿正在长身体发育的时候,苏泠烟也发愁,得想个法子赶紧赚钱。 没有细细观察,之前没发现,到了晚上,下了场雨。屋子里就有了几滩水,屋顶漏雨了。王婆婆孤寡老人一个,也是没有能力修房顶,平时就拜托对面家的陈大旺过来收拾收拾。陈大旺看王婆婆不方便,心里也想着积点阴德,便每次都应了王婆婆。 王婆婆一个人的时候,平时就主要是靠着种些青菜去卖,换些其他的东西,也养了一群鸡,也是要卖的,水田只有几亩,就这样生活着。现如今多了两个人,苏煜儿才五岁,做不了什么,就去地里跟着王婆婆拔草,苏泠烟这几天更是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吃食比以前更省了。 第七章 怀璧其罪 苏泠烟心里寻思着:虽然王婆婆心善救了自己,这段时间还接济了他们,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耗着王婆婆的棺材本。 到了晚上,苏泠烟再一次进入了镯子里面的空间,既然镯子能够种出红血参,那就好好利用一番,先让生活稍微有点起色才行。 进到了里面,苏泠烟立马就发觉那里不再死气沉沉的,有清新的空气在流动,那小河流也有了水,河边还零星地长了点绿草,眼前更是有一条小道通向树林里的那棵参天大树。 苏泠烟顺着路走了过去,末了,看到郢櫂趴在生命之树的树根部休息着,生命之树也长了更多的绿叶。郢櫂感觉到了苏泠烟的到来,睁开那夜空似的眼眸,站起来,踩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走到了苏泠烟身旁。“你来了,是要问镯子的事情吗?” “嗯。” “跟你提到过了,那镯子原本名叫‘琉璃碧玉镯’,是属于这里的,机缘巧合之下,到了你的手上……”郢櫂又详细讲了镯子的用处。原来这镯子本身就有孕育药材的奇用,孕育出来的植物,都有着强身健体的奇效。并且这镯子只有苏泠烟自己能看见,其他人是无法看见的。而这空间里的生灵、河里的水也有着相同的奇效。 郢櫂介绍了一番后,补充道:“之所以长出了红血参,那是因为只能长出这个,这里空间的生机连着琉璃碧玉镯,当时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了,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等你再次种下玉镯子,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听完郢櫂的话,苏泠烟赶紧试了一下,把玉镯子压进土里,等了片刻,看到镯子周围的土动了动,然后从里面探出了三个小脑袋,都是小芽儿,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接着,它们都以眼见的速度生长着,直到完全长成固定的形状,才停止下来。苏泠烟看了下,有两株人参,一株黄精。 苏泠烟把镯子重新戴回手上,跟郢櫂道了谢,就挖了那些药材,在郢櫂的指引下,去了河边,顺手就洗干净了。 出了空间,苏泠烟把红血参和黄精用布条分开包好,准备明天就给县里的百草堂送去。 第二天,苏泠烟早早吃过了早饭,独自一人上山。其实这也是做给旁人看的,总不能昨天没找到,今天一大早就有了那珍贵的东西,那样岂不让人怀疑,更加的觉得那人参来的蹊跷。所以,苏泠烟戏份还是要做足的,并且要让人看见她进山,让别人相信她的确实是在山中找的人参。 在山中待了一会儿,苏泠烟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于是她又把泥土抹在了脸上、衣服上,把头发搞得乱糟糟的,然后才拿着人参和黄精下山,在河边,又用水湿润了下,就直奔百草堂。 到了百草堂,苏泠烟直接跟店里的伙计表明自己的来意,那伙计一听说是来送李公子要的人参,赶紧去把余掌柜请了出来。苏泠烟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很是礼貌地作揖。“苏姑娘,在下余梁,是这东郡县百草堂的掌柜。少爷已经吩咐了,让我等在此做好准备,这两天苏姑娘会把夫人的药送来。” “余掌柜”苏泠烟也回礼,不多说其他的,把那用布条包好的人参拿了出来,“这是李公子拜托我的东西。还请余掌柜查看一番,李公子要我找的是否就是这种人参。这样我也好确认一下,你们也放心,是不是?” 余掌柜接过苏泠烟手中的人参,拆开布条,又捏又嗅又仔细看了看,最后表示确认地点了点头。“如此,多谢苏姑娘了。”然后,把两株红血参重新包好,吩咐伙计拿下去。片刻后,伙计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钱袋。余掌柜,把钱袋客气地递给苏泠烟:“苏姑娘,这是少爷的吩咐。” 苏泠烟不客气地接过,笑了笑:“虽然很不好意思再收李公子的好意,但我如今的确很缺钱,我就厚着脸皮收下,让你见笑了。”说完,掂量了一下手上钱袋的重量:应该不少银子吧。 苏泠烟本觉得李瑾睿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帮助自己离开苏家,那这找人参的事,应该不会再有报酬了,没想到李瑾睿还是个那么大方的人,还真是个大方的高富帅。于是,把自己本来打算卖的黄精也拿了出来,递给余掌柜,并解释:“这是找人参的意外发现,不如拜托余掌柜把这一并交给李公子吧。实在是受了李公子不少的好处。” 余掌柜收下了黄精,又是一番又捏又嗅的,他发现这黄精上面居然有跟那红血参一样的气味,心里便开始琢磨了起来:这苏姑娘到底哪里找的人参和黄精,我在东郡县百草堂当掌柜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那药效如此好的人参,只是拥有与其他人参不一样的气味。这黄精,气味虽然很淡,但还是可以确定,跟那人参的确是有相同的特殊气味。难道这苏姑娘发现了我们都没发现的地方,那里就长着这些宝物? 苏泠烟看出余掌柜有些奇怪,她担心的事情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又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有什么不妥吗?”余掌柜回神,立即笑了笑:“啊,没有,只是我觉得这黄精有些不同寻常,请问苏姑娘具体是在是哪里得到的这些药材?”果然,被发现了端倪。连忙掩饰了一下,苏泠烟不慌不忙的,“哦?就在那布满荆棘的小丛林附近,那里少有动物活动,平常也没什么人去,人参我无意间看见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你看,最后有用的黄精我也挖来了。” 余掌柜半信半疑的,不过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就此作罢了。 离开百草堂,苏泠烟觉得很有必要去大街上买些吃的用的,一是犒劳自己,二是买些东西回去报答一下王婆婆。于是打开钱袋,发现里面有个十两的元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那就是一贯钱。有了十两银子,那就是一大笔钱啊。 她走进了甜点铺,买了喜欢的水晶糕和杏仁饼,又去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油盐和米也买了不少,还换了些散钱,然后才高兴地坐了顺路的牛车回去。 第八章 吵闹vs美好的日子 坐着牛车一路到了王婆婆家不远处,下了车,给了两文钱车钱张叔,就提着东西回了王婆婆家。 放工时分,正是佃农们回家吃饭的时候,苏泠烟两手满满的,这一幕刚好被不少人看见,都说这苏丫头帮李公子寻得了珍贵的草药,估计那谢礼肯定不止眼前这些。 到了王婆婆家,苏泠烟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王婆婆,还给了王婆婆二两银子,一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二是报答她的收留之情。刚开始王婆婆不太情愿,但是经过一番无用的推脱后,王婆婆还是感激又满意地提着肉收下那二两银子。 到了晚饭,可丰富了,有炒肉,自家的青菜,还有蛋花汤,在苏泠烟看来,这其实不过是最基本的吃食要求。不然,按照之前的肯定营养不良,心里想着,又看了一下苏煜儿还有自己那细小的手脚,一阵心酸。 但是,很快又调整心态,继续吃着来到这世界第一顿正常并且是最好的晚饭。 到了第二天,苏泠烟帮李公子寻草药得到重赏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大河村,很多人心里暗暗羡慕起来,也有不少人纷纷效仿。这事自然也就传到了苏杨氏耳中,苏杨氏闹了好大一阵闷气,还在院子里大声叫骂:“那死丫头,还真是个赔钱货,改了户籍又怎样?你还是个姓苏的,得了好东西居然不来孝敬着我们,给那没人送终的王老婆子想用,还真是造孽啊……” 刚回到家的苏启天,看着自己媳妇那烦人的嘴脸,心里对这个家又是厌恶了几分。刚回来,都不得消停一下,突然又怀念起先前在县里的日子,清静又书香四溢的生活,他最喜欢了。可是,一回来就看见这婆娘在这里像个怨妇一般,整天吵吵个不停,显得吝啬自私心胸又小。 虽说苏启天也不是什么大方有爱心的人,但是他的那些自私喜欢藏在背后,极少表现出来。他跟他的三儿子一样,都喜欢故作清高,常常以读书人自傲,装作喜欢书的香气,文字的味道。还整天表现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更喜欢美人和金钱。 所以,他绷紧了脸,对苏杨氏训斥起来:“行了行了,那户籍是你擅作主张改了的,能耐了你,哈?到底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还等我回来画押,你这蠢妇!” 此时,苏杨氏的脸黑得都能拧出了水,低着头,不敢再出声。苏启天发起火来,她也是怕得很,生怕这虚伪的老童声吃了自己一般,显得极为卑微。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等到苏启天的话听了,她才弱弱的说:“那可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只知道看那些无用又花钱的书,哪知道家里的银钱开销又多大……”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苏启天被气得半死:“你……你……哼”一甩手便又回屋里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苏启天画了押,苏泠烟从此不再是苏家人了。虽说苏启天平时对苏杨氏做的那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但是像这种闹的改户籍的,他想想就觉得丢脸。心里又暗暗骂苏杨氏是个没头脑的蠢妇,自己离开家才一个月时间,就出了这档子事。 东郡县,李府,桃园。 “睿儿,你说,那苏姑到底是在哪里寻得的这种奇药,竟如此神奇。”喝完了药的李夫人,正被李瑾睿伺候着捏肩,此时的她,脸上满是幸福开心的笑容。病的这几年,李瑾睿非常孝顺地伺候着左右,还为寻药而奔走东西,李夫人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喝了药,病情更是有了好转,听大夫的话,只要再吃几天那人参熬的汤药,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不出意外,喝些止咳润喉的药物就能痊愈了。想着自己就快要摆脱那多年的顽疾,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了。 李瑾睿也很开心母亲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并且将在不久后就要痊愈,心里既有感谢,也有感动。随后,他附和着:“苏姑娘说这人参也是意外之物,在那长满了荆棘的小丛林附近,平时就少有动物出现,更别说人了,她也是运气好,也是母亲您有福气。”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说李瑾睿心里一点怀疑都没有那是假的,只不过也真的有些奇怪,很疑惑,自己又想不通,如此才作罢。但是他手上还拿着苏泠烟的卖身契约。 但是总的来说,李瑾睿和李夫人的心情都是非常好的,没什么比病痛走了来的更舒坦的。 夜晚,大河村,王婆婆家。 苏泠烟数了手上的银子,除了给王婆婆二两银子的答谢,还有买东西的花费,现在手上还有七两银子多,想想,这银子,还真是耐用。但是她发过誓,定要挣很多的钱来让自己和弟弟过得舒舒服服,让那苏杨氏看看,就算没有她给的吃喝,我苏泠烟活得更好,让她气得鼻子歪脖子扭。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赚钱好法子,靠着手镯买珍贵的草药也行不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能冒这个险。所以他决定明天去镇上或者县里走一遭,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赚钱又快又多的。并且她在王婆婆这旧土胚房住得够久了,也想赶紧换一间新的青砖房,心里想想就美滋滋的,美好的日子正在来临呢。 于是第二天,苏泠烟吃过早饭,她告诉王婆婆自己去镇子上看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叮嘱完苏煜儿要乖乖在家跟在王婆婆身边,就匆忙地走了。虽然王婆婆说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意思让她出去干活养他们,但是苏泠烟说就算不住在王婆婆家,为苏煜儿,她也必须担起这个责任。王婆婆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只能在心里不停称赞这个懂事的丫头,也有点为她感到可惜,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到了镇子上,苏泠烟转悠了几圈,最后在一家酒楼坐下了,点了两个小菜。便趁着这个机会,问:“这位大哥,请问镇子上最赚钱的是哪里啊?”小二也没嫌弃苏泠烟一身粗衣灰布的,很是和蔼地招呼了苏泠烟:“客官,您是外地来的?但是看着也不像啊……”小二斟酌了一下,见苏泠烟没出声,又说:“不好意思,还请客官别介意,我多嘴了,不过说到我们和平镇最赚钱的当属我们日月酒楼,别的不敢吹,就我们这里的菜式和味道,那是整个镇子上一等一的好。”说完,小二还洋洋得意一番。 苏泠烟一脸黑线,走了这么久,整个和平镇,就这一家酒楼,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脑袋踢了驴才会问这种问题。石化的脸瞬间恢复,赶紧补充道:“除了这日月酒楼呢?” 小二笑了笑,立马就回答:“客官,看您的衣着,您应该不知道吧,这镇子上除了我们家酒楼的生意最好,说到这第二的,应该就是那镇东边街的‘云来布庒’了,那里的布匹衣裳可是专卖给有钱人的……” 听了小二的话,苏泠烟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计划,说了声“多谢”。 第九章 赚钱计划 苏泠烟道了谢,给了赏银,小二就高兴又意外地退下去上菜了,只留下苏泠烟自己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想的出了神。 来到这里那么久,的确忙得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得穿,还是保留着原来被扫地出门时的两件衣服,经过之前的诸多事情,衣服还更加破旧了。十四岁的身体,里面却是二十四岁的灵魂,苏泠烟想想自己之前的一事无成,百感交集。 不过思绪很快就回到了现实,既然人生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自己当然要好好把握。心里便开始分析起来:日月酒楼很赚钱,但是自己要怎样去插一脚呢?照目前的情况,还真不好混进去,自己本来出生在富贵家庭,饮食方面有佣人保姆,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种,就算知道有那么些菜式,但是自己真的不懂得怎么做菜。但是想到衣服方面,苏泠烟就有了主意。 我不懂做衣服没关系,但是我知道很多流行的款式,只要我会画出来就够了。 之后,苏泠烟又去了县里,得来的结果也差不多,县里的则是玲珑金饰铺、贵纺成衣铺和日月酒楼,但是县里跟镇子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县里有出名的百草堂,那是李府的产业,镇子上的小医馆是比不上的,听说是从京城那里开来的分店。而玲珑金饰铺则是地方小有名气的店铺,名声是由那精细的手艺得来的。 在百草堂,苏泠烟还碰上了李瑾睿,李瑾睿还是那样的十分恭敬,对人有礼貌,苏泠烟这会儿细细的观察了他:身材高挑,皮肤倒是干净,那种像是少爷该有的样子,一身墨绿色的上好丝绸,衬得他的脸更加白皙。鼻梁高挺,明眸皓齿,微红的厚薄有度的嘴唇更显得性感,整个翩翩公子模样却又有种性感妖娆,既有男子风度又具女子般的美颜。 苏泠烟看得出神,竟被眼前美景吸引,被提醒了之后甚是尴尬。耳根子嗖地红了。但是李瑾睿没在意那么多,赶紧把自己今天的来意说了出来:“今日,在下本是要将苏姑娘卖身契的事情吩咐给余掌柜的,因着实在有事不能亲自寻来苏姑娘,还请见谅。但也许苏姑娘与在下颇有缘份,今日能当面跟苏姑娘说清楚,在下心里更踏实。” 说着,李瑾睿把衣袖里的契约拿了出来,递给苏泠烟:“当日之事只是交易,苏姑娘想要脱离苏家,也只不过想要自由的生活,在下怎可把姑娘留在身边,自是要还姑娘自由的。说起来,还是得感谢苏姑娘的帮助,家母的顽疾才得以治愈。”苏泠烟一阵感谢:“李公子过誉了,你我之间都是互相帮助而已,想来,那人参才是真正的救命草药,不仅救了令堂,还救了我和我弟弟一命,所以应当是李夫人有福气,我也顺带沾了点。” 不说苏泠烟都快忘了,自己当初买给了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李公子,她都还没想好卖给人以后怎么办,更没想到过原来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卖了~更没想过这么轻易又自由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就各自分开了,李瑾睿看着苏泠烟远去的背影,觉得这个十几岁的苏姑娘与一般的同龄女子很不一样…… 接下来,苏泠烟把心思都放在了云来布庄上,心里开始计算着下一步应该怎样做:要想借助现代的流行款式拿来交给布庒,首先是自己要会画出来,但是想着自己虽会执毛笔,基本的执笔五字诀还是会的,但是想要完整作出一张大家都看得懂的服装设计图纸,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后面的计划是,首先去请教有才的人如何用毛笔作画,等学有所成时,就是她迈出收拢这国家钱财成功的第一步。但是苏泠烟突然又疑惑了:该向谁请教呢?思索了片刻,眼眸突然变得清澈,她认识的人不多,心底里觉得最有才的应当是县老爷的李公子。 确定了计划,苏泠烟隔日就去找余掌柜,直言有重要之事要找李瑾睿请教。约半个时辰后,李瑾睿就带着小四小五到了百草堂,一见面,果然不出苏泠烟所料,那是一个劲儿地行礼,虽说初识就知道李瑾睿是这样一个特别注重礼节的读书人,但是苏泠烟心里却吐槽着:要是每天都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是要被礼节累死? 苏泠烟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吐槽,毕竟等下自己还是有事相求的。 无奈间依然开始了回礼:“李公子,泠烟有一事相求,知道公子是个心善的,还请李公子能够答应,再次相助于泠烟。”李瑾睿看着眼前的苏泠烟,也开始打量着:虽不像那大家族小姐的柳叶眉、丹凤眼、小琼鼻、樱桃嘴那般妖艳,但是却双眸似水,肤如凝脂,峨眉淡扫,面无粉黛,面上更显露一副绝世容颜,十指纤纤,举止不像闺阁中的女子般优雅轻柔,但是却有另一番大气的风度,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李瑾睿虽是读书人,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美丑不拘泥于传统的审美,他觉得眼前的女子更有一番风味。 “只要苏姑娘不让在下滥用职权干违法勾当,看在姑娘为家母寻得良药的份上,一切都好说。”李瑾睿腼腆一笑。 “自然不会,泠烟小女子一个,仇家没有,家仇倒是有,但是泠烟自会解决,犯不上李公子劳心。泠烟只是想,让公子教泠烟作画……” “……”李瑾睿一愣,心都要跳到了喉咙处:这苏姑娘是要表明心意吗? 在一旁的小四突然出声道:“苏姑娘,这恐怕不妥啊~”苏泠烟自是不懂得男女有别,不得私交,还是整日接触的教绘画。苏泠烟一听,一阵失落:“为何不妥?” 小四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脸唰地红了:“这……”“苏姑娘,男女有别,还请自重。”李瑾睿接了话。苏泠烟恍然大悟,像是意识到其中利害,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不如在下把一些画作和绘画技巧送予苏姑娘,而姑娘只需给在下一两银子,所以我们之间算是交易,而不是送礼,从而逼人口舌。”李瑾睿看出了苏泠烟的失落,急忙补充道。 听到李瑾睿这话,苏泠烟嘴上即刻露出一抹笑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又是一番道谢…… 第十章 新衣风波(1) 苏泠烟回到了王婆婆家中,顺便还买了不少好东西,有鱼,有肉,还有一块骨头,还给苏煜儿买了不少零嘴儿。苏煜儿是最开心的了,很激动,对苏泠烟撒娇:“姐姐真是太棒了,姐姐是最好的,给煜儿买了这么多零嘴儿,姐姐是最疼煜儿的……”看着苏煜儿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模样,苏泠烟一阵心酸又一阵欣慰,这孩子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 王婆婆也是一阵欢喜,但是她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了,看得也比较开,没有太多的大喜大悲。不过内心还是很欣慰,看着苏丫头有出息了,以后他们姐弟两也不用受气受欺负挨饿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泠烟去镇子上买了不少练习用的笔墨纸,还有一个砚台,店家都有些惊讶,她一个姑娘家,怎的不在闺中刺绣,而学那些学堂里的学子买笔墨纸砚?但是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既然有人来买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白天,在王婆婆家也没什么做的,除了洗两件衣服,偶尔跟着王婆婆学做一些饭菜,给菜园子里的菜浇水,剩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画服装设计图纸上(所有小说和玄幻科幻素材的bug来了,就是无论主角到哪里,都能看懂那里的字,不要问为什么能够看懂,中国现代汉语词典通用,这里也逃脱不了,嘤嘤嘤) 夜晚,也是在无人之际偷溜进了镯子空间内,看看里面的情况,意料之中的一片早春景象。 手上有了李公子给的剩下的六两银子,生活过得很不错,每一顿都吃得有滋有味。路过的人都闻到了那鱼香味,还有混着蒜末儿的猪肉香味。路上的行人走路速度都不自觉地放缓了,有的还拼命吸了几口那免费的香味,然后一脸满足,当过了那一段香味弥漫的地方,顿时变得不舍。 日子久了,村里大伙儿都知道王婆婆家现在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便更是一窝蜂地朝着山里寻人参。可惜过了三五天,连根苗儿都没瞧见。就彻底放弃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干本家活养家糊口来得实在。后来事情便告一段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个月后,苏泠烟的作画水平有了很高的提升。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儿,每日坐在书案前苦练,也是为了今天。只见苏泠烟手边已经有画好了的几幅图纸。当下正是春季,还有一个月才是夏季。对于那些有钱人家来说,一年四季衣服首饰自然不能只有一套。女人,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衣着从不重复。 所以,苏泠烟主打贵妇款式,三张图纸是专为那些鼓舞女人设计的,另外一张,也是平民款,这其中也是手艺精细和粗糙的不同。为了区别开来,防止款式一样。要不然,你穿着手艺精细的a款,她穿着手艺粗糙a款,就像高配版和低配版一样,穿着低配版的人总会感觉心里不舒服。 所以,指定a款是精细制作,b款是让手艺没那么精的人缝制。这样,对于客人和绣娘都有各自的位置对号入座,对于贵族妇人,银子自然是不在话下,对于平常百姓,同样的银钱买来更漂亮更好看的衣服,那这里自然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最后,布庄也能把衣服卖到平民百姓家里,这比只做贵族妇人的生意赚多了。 …… 吃过午饭,跟王婆婆打了招呼,苏泠烟来到了云来布庄。布庄伙计走上前来,笑意吟吟,客气招呼着:“姑娘,请问您是买布匹还是直接买成衣呢?”苏泠烟今日特地穿了不久前新买的衣服,一身淡淡粉红色衣裙。 “这位伙计,我既不是来买布匹,也不是来买成衣的。我想跟你们掌柜的谈谈合作。”苏泠烟直接道明自己来意。布庄伙计一阵惊讶,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姑娘独自来布庄已经够出奇的了,现在她还说是来谈生意的? 布庄伙计想,这不会是来开玩笑的吧,又戏谑地道:“姑娘,我们这里是云来布庄,开玩笑请到别处去,不要妨碍了我们做生意。”最后还不以为意地转身就走了。 苏泠烟刚想继续纠缠下去,这云来布庄的掌柜就迎面走来,颇为严厉地喝声道:“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赶客人的?哈?”“这…掌柜的,这姑娘她说要跟您谈合作…”伙计很是委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就是来找茬的嘛。 云来布庄掌柜叫秦商,一个有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估计也是个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手。看着苏泠烟,也不敢怠慢了,他们打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赶客人出门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有些疑惑这小姑娘能说出什么话来,是怎样的合作? “姑娘,请里面说话。”秦掌柜邀请苏泠烟进厢房内谈所谓的合作。苏泠烟自然是很满意秦掌柜的态度,跟着秦掌柜进入了铺子后面的厢房。 厢房内,两人对坐,苏泠烟把身上带着的三张图纸拿出来,摊开摆在案桌上,开始自己的解说:“我也不多说其他的,秦掌柜不如先看看这三张画,可看得出有什么不同?”这时,她手指指着第一幅画:“这是我自己画的衣裙样式图,这个是适合在现在这个春天穿的,这披肩的小褂,既能保暖,也不厚热……还有这个…” 苏泠烟把三张图纸都说了一遍,秦掌柜听得那是目瞪口呆,那些衣裙样式图都是见所未见的样子,非常地有新意。但是,秦掌柜也是个生意老手,这没见过的东西,虽然很有创意,也的确很好看,但是他是做生意的,有没有人买账还不知道,怎能就一定说是好的呢? 但是,秦掌柜也想见证一下这位十几岁姑娘的创意到底值不值钱,所以他答应了苏泠烟:先每样做一件出来,看效果如何,再做定夺。 虽然没有被直接肯定,但是苏泠烟也是很高兴了,因为这些都是她迈出赚大钱成功的第一步。 七日后,秦掌柜把三件衣服都赶制出来了。放在了布庄上的成衣区域,当做新品出售。 这时,一位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身着黄色丝绸,后面两个丫鬟跟着的夫人走了进来。布庄的伙计一看见这位夫人都叫一声“五姨太太”,想必是哪位贵人家中的娇娥。 那妇人扭着凹凸有致的身段,步态轻盈地走到成衣区域,眼睛扫过一层又一层的成衣,红的黄的,浅绿色,或者其他什么颜色的,她都一扫而过,看着款式也是常见的,更没了兴趣。 最后,这位夫人目光停留在新制成的奇异服装上,她觉得那新衣很是新颖,并且也不失优雅。随手便招来伙计指着那服装问:“之前还没见过这衣裙,这是你们布庄新出的?” “是的。秦掌柜日才摆在这,说这是春日里最新设计的款式。”伙计笑着解释道。 第十一章 新衣风波(2) 五姨太太看着非常喜欢这衣裙,连忙叫人给买下了,另外的两件也想立刻买下,但是伙计很无奈地跟她道歉:“五姨太太,真的很不好意思,掌柜的吩咐了,每人只能限购一套。剩下的两套,只能由其他两个客人来买,这是掌柜的吩咐,还请五姨太太见谅…” 五姨太太也不是不讲理的,也不敢在这里生事,毕竟自己只是个姨太太,不能因小失大。也只能噘着嘴叫丫鬟拿着新衣裳走了。 剩下的两套,也有同样的情况,都是爱新衣爱美之人,第二位想要两套全买了,第三位问还有没有… 布庄伙计也非常苦恼,为什么掌柜的这样做?这样岂不容易得罪那些有钱的客人嘛,虽然最后一件并没有之前的那两件价值的三分之一,但是也同样被贵妇人给买走了,因为真的太喜欢那新样式了。 …… 几天后,和平镇上的云来布庄人满为患,都是为求那异常漂亮的新衣而来的,更多的是那些贵妇人。因为大家听那五姨太太的丫鬟说了,那一套新衣,要六两银子呢,可把一些寻常百姓给吓坏了。六两银子啊,那得攒多久才能有六两银子,吃喝上都舍不得这么花,还有家里要养,哪里敢这么花销。 可是那些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可就不一样了,她们多是花钱图个乐呵,穿新衣裳好生打扮自己,女为悦己容,真不是空话。 此时的她们正围着云来布庄的门口,人声鼎沸。“秦掌柜,秦掌柜,几天前张家那五姨太太穿的那衣服可真是太好看了,我们也想要一套…” “我们也要,听说有价格不是很高,但是比普通样式漂亮多了的裙子,我们也要,秦掌柜……” “就是啊,那许家的夫人也是,穿了一套云来布庄买来的衣裙,那模样…哎呦,可真是变了个样,看起来都像是那小姑娘一般…” “……” 外面的声响已经快要把云来布庄给震垮了,那不停跃动着的人头像是即将要冲进来这里面的一切都摧毁一般。 此时云来布庄厢房内。苏泠烟笑得十份得意:“秦掌柜,你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证实,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今,对你的服装设计图纸自然是没有疑问,没想到苏姑娘年纪轻轻,却有此头脑,秦某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被赞了一通,苏泠烟更是得意:其实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堪。 话说到了这份上,苏泠烟觉得时机到了,一改得意的笑容,换上那严肃认真的表情:“那…秦掌柜,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吗?”秦掌柜很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 “你看这样如何,你每提供一张服装样式图纸,该样式出售的成衣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但是你必须每个季节都得推出至少两个新花样。相信苏姑娘的脑子里还有不少的存货…”秦掌柜也不客气,直接就说出了条件。 秦掌柜心里计算着:这新款的衣服,六两银子一套,除去二两银子银子成本,还能赚四两,就算与苏姑娘五五分,一件新衣还能得二两银子的纯利润。平常的一套新衣除去二两银子成本,也只赚二两银子。而普通的料子和普通手艺的绣娘做成的新款,除去不到一两银子成本,赚的也只有一两银子。但这几个新款由于非常受欢迎的关系,销量自然会比平常的高出不少,跟苏姑娘合作,肯定是亏不了的,这还能大赚一笔呢。 苏泠烟觉得这个条件也很不错,既然能够得到一半的利润,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这说起来也不是她自己设计的,只是借用了前世的东西。 “好,秦掌柜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老手。不过我可以多提一个要求吗?”苏泠烟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苏姑娘不妨直说。”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就是想请秦掌柜请四个人回来,两男两女,男子身高最好有五尺半以上,女子身高也要有五尺以上。相貌要好的,无论是走着还是站着都要举止优雅又大方,最后,脾气也好就最好了。”苏泠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秦掌柜听得有些疑惑,便问:“苏姑娘要这些人做什么?” “模特。” “……” “就是用来试衣服,用来给我画图纸作参考,还能给客人们作参考着买衣服。如果客人们看到模特身上的服装上身那么好看,他们的购买欲就会大大增强了。多请两个男子,那是因为,我也可以做出男子的新款衣服,我将会在三天后给你带来样式图纸,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 秦掌柜听得苏泠烟说要出男子的新款,心里顿时幻想了一下自己穿上新设计出来的衣服,会是怎样呢?想着想着,竟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但是又很憧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真是没讲错。 “秦掌柜,你说行吗?” 秦掌柜尴尬地笑了笑:“可以,当然可以,我也很期待苏姑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哈哈哈…” “必然不会让秦掌柜失望的。”苏泠烟打了包票。 “如此甚好…哈哈哈…”秦掌柜笑得更甚,接着,有道:“那我们的分红在每个月月底,苏姑娘,有异议吗?” “没有。”苏泠烟莞尔一笑,站起了身,“秦掌柜,既然合作谈好了,剩下的,就是这眼前的问题了。秦掌柜如果信得过我,不如就让我去把门口的客人都招呼下来?” “哦?这么看来,苏姑娘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就这点,非一般女子所能及,那…便有劳了。” 这时,苏泠烟和秦商两人出了厢房,来到了云来布庄门口,负责拦着客人们的伙计都自觉地让出了一个空地。 “各位,都安静一下,能否听我说两句?”苏泠烟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话音刚落下,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谁也不想生事。 “我知道各位夫人小姐今天是为了云来布庄最近新出的衣服而来的,衣服是不是很漂亮?也相信各位夫人小姐是云来布庄的熟客人了,但还是很遗憾告诉各位,本店已经没有现成的衣服了,只能等七天后才能赶制出一批你们都想要买的衣服。” 话刚说完,下面一个又一个哀叹声的声音飞入苏泠烟的耳朵。 “啊…那怎么可以,我真的好喜欢许夫人那一套衣服,真的太漂亮了,可是……” “那我今天岂不是白来了?那好看的衣服还是前所未见呢…” “秦掌柜,怎么就只有三套?好可惜,前几天没陪我家闺女来,要不然我就有一套了…哎呀,太可惜了…” 苏泠烟看着这场面,觉得达到了自己的效果,立马又补充:“各位,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既然各位都是云来布庄的老顾客了,今天也这么支持我们云来布庄,所以,今天我们云来布庄是不会让各位夫人小姐白跑一趟的。为了给各位赔罪,七日后,云来布庄新款服装开售,只要当天来云来布庄买新款衣服一套,给九折优惠,买两套,就给您打八五折。” “到时候,我们也会推出新款男装,还请各位夫人小姐带着自家相公少爷来捧个场。” 众人一听,哇,炸开了锅,好像捡到了大便宜。还有的开始找搭档两人一起买,一起结账,有的满脸惊喜,想象着新款男装,有的已经开始算起来要去参加什么聚会了,反正个个都乐开了花儿。 最后,人群在一片欢喜中散去。 第十二章 男装新款 等云来布庒门前的人都散去之后,秦掌柜走到了苏泠烟身旁,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眼前这个十几岁丫头充满了敬佩:“苏姑娘,秦某做了二十一年的的生意,其他同行都夸秦某一声~老狐狸,在此之前,我也自认自己在布庒生意上是做得最好的。当初,我二十二岁跟随父亲,接手‘云来布庒’,自我接手以来,布庒从未有过败绩。但是,现在看来,秦某若是有苏姑娘的十之一二,‘云来布庒’就不止今日的‘云来布庒’了。” 话毕,秦掌柜向苏泠烟深深地行了个礼,这是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他从未见过有哪位十几岁的男子有如此的经商头脑,更何况是眼前这丫头。 “秦掌柜这是为何?”苏泠烟看到秦掌柜对着自己这样的大礼,受宠若惊。 “就苏姑娘今日为我‘云来布庒’做的这些事,就值得秦某的这礼。”秦掌柜笑着说。 苏泠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会让秦掌柜对她这么地客气,这么地感恩戴德,她觉得这完全是自己在谋生,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看着秦掌柜的为人,苏泠烟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深交的人,便调侃道:“秦掌柜,这行礼来,行礼去的,何时是个头?我没那么多讲究。如果秦掌柜不嫌弃的话,我以后都可以叫你秦叔吗?” 秦掌柜一听苏泠烟说要叫自己“秦叔”,脸上藏不住的兴奋:“当然可以,能够有苏侄女这样脑子里装满奇思妙想的经商能手,我作为生意人,怎么会不同意呢?我还求之不得呢。” “既然这样,咋们以后都不用行那些虚的,这礼来礼去的,岂不变得生分?你说呢,秦叔?”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秦掌柜大笑了一声,越发觉得眼前这丫头甚是有趣,鬼灵精怪,想法总与常人不同。 接着,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秦掌柜吩咐了伙计通知绣娘们继续赶做那三个样式的衣服,然后去物色苏泠烟要的所谓的“模特”。 而苏泠烟则在镇子上逛了一圈,想起之前买的大米快吃完了吧,去陶记米铺买了好几斤白花花的大米,王婆婆家里的碗筷也不少有了缺口,就还买了新的碗筷和一面镜子,买镜子则是因为自己发现侧房根本没镜子。一些肉类也肯定是要买的。临走前,照旧给苏煜儿带了些零嘴儿,一想起苏煜儿咧着嘴露出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很甜蜜很开心很满足,还各种亲昵撒娇的样子,苏泠烟感觉自己内心也得到了满足,可能这就是骨子里的亲情吧,想要把前世的遗憾尽量地弥补回来。 大河村,王婆婆家 苏泠烟一如既往,坐根叔的牛车回来。下了车,依旧掏出了两文钱递给根叔:“谢谢根叔。”然后直奔王婆婆家。 一进门口,苏泠烟就喊了声:“王婆婆,我回来了。”王婆婆和苏煜儿正在家里做着糯米粑粑,糯米粉是苏泠烟前两天在陶记米铺买的。王婆婆和苏煜儿看到苏泠烟回来了,很是高兴,看着她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便问:“苏丫头,这次又买了什么回来?”“对呀,姐姐这次又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苏泠烟一见苏煜儿那嘴馋的样子,就笑嘻嘻的:“dengdengdengdeng,快过来,这次姐姐带了枣糕回来给你跟王婆婆当零嘴儿。”苏煜儿一听是又香又甜的枣糕,便高兴得不得了:“煜儿最爱姐姐了~” 王婆婆也玩了起来:“煜儿不爱王婆婆吗?等下的糯米粑粑也很香的哦~” 苏煜儿的脸瞬间憋得通红:“煜儿也爱婆婆。”苏泠烟和王婆婆看着苏煜儿那别扭的样子,一阵欢笑声,苏煜儿自己也笑了起来…… 晚上,苏泠烟跟平常一样,进去看一看手镯里面的空间,确认郢櫂和生命之树都在慢慢恢复,就出了手镯空间。苏泠烟想着,这手镯的用处虽然很大,并且和它有关的都并非凡物,药草有奇效,空间里的动物会说话,河水充满生机,还有那只似人非人似马非马的郢櫂,但是,任何一样出现在世人眼前,自己都被当做怪物,只能暗自稍稍利用,若不然将大祸临头……越想,脑子越乱。 于是,苏泠烟便放下手镯空间的事情,专注于画新款男装。时间不多了,她一定要快点完成,因为后面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比如,盖新房。 苏泠烟已经想好了,等她赚到足够多的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大河村盖一间新的结实的青砖房,不用再住在这下雨就漏水的屋子里,潮湿的地方,住得久了,对身体可不好。 一眨眼,到了交新款男装样式图纸的日子。 苏泠烟亲自把手中的两张图纸交到了秦掌柜手中:“秦叔,这就是我设计的新款的男装。” 秦掌柜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颇为珍贵的图纸,认真地看了起来。过了片刻,秦掌柜激动地说:“不愧是苏侄女,这男款设计得真是有创意,特别是这绣在袍子外面的……”秦掌柜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懂那个绣在袍子外面的像个钱袋一样的应该怎么叫,苏泠烟只在上面标注了它可以装东西。“秦叔,那绣在袍子外面的,我叫它衣兜。”苏泠烟笑了笑,想来也是,这衣兜的加入,可是这男款新衣里面最大的改变了,这是在东郡县甚至整个黎国都是没有出现过的。 “为什么叫衣兜呢?第一,因为它绣在了上身部位,袍子代替了上衣;第二呢,是因为它就像个碗一样,能装东西。但是我又不能叫它衣碗,所以就取它的作用,能装东西,就是‘兜’,所以叫它‘衣兜’。秦叔,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苏泠烟听完了自己的解释,嗯~很满意~ “衣~兜~嗯,是个好名字,能装东西,倒是方便了很多,就叫衣兜吧。”秦掌柜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真是笑得合不拢嘴。就冲着这设计,出售的当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定价,好料子好手艺制作而成的,就定为五两银子,次等的就定为一两六百文钱。为什么要比女装的低?因为女装的花花绿绿,很多图案都是要绣上去的。而男装的则倾向于朴素的,图案少,大多都是简单几个飞鹰、云纹、松树、竹子等。还有就是多了几个衣兜,加了领子,在衣袖上面也作了修改。所以,总的来说,相对于男装,女装的工艺要麻烦很多。 图纸的事情搞定了,就到了“模特”的事情。 第十三章 挑选模特 “秦叔,泠烟拜托您找的人都找到了吗?”苏泠烟觉得时间快要赶不上了,现在已经过了两日,还有五日的时间来准备模特的事情。 因为苏泠烟的要求有些高,秦掌柜也是第一次接触苏泠烟口中的“模特”,一时之间实在是无从下手。但是他也是个经商老手了,就算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也会有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于是,在他不能确定选哪个比较好的情况下,他把符合要求的五男六女都带了回来,让苏泠烟自己挑选。既然这“模特”是苏泠烟提出来的,他相信眼前这个十几岁的丫头比他更有眼光。 秦掌柜示意身后的小厮去把人带进来:“去,把他们都带进来吧。”然后又对苏泠烟说:“苏侄女,你所说的‘模特’,秦叔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按照你的要求,我总共找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但是,要从中挑选出两男两女,我还是拿不定主意,生怕坏了好事。所以我就把他们都留下了,怎样的和你的眼,让苏侄女你自己来挑选。” “这样也好,还是秦叔想得周到。” 片刻后,男男女女十一人来到了厢房,这厢房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地方窄,苏泠烟觉得这里不好考查他们,所以又把他们叫到了厢房外的院子里。一行人一个接一个出了门口,苏泠烟就摆起了架子,气势突然就出来了:“男子一排,女子一排,女子在前面。”这一行人看着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顿时有些茫然,一个个地都瞧着其他人的反应,看别人怎样做。 秦掌柜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便站出来为他们解惑:“这位是苏侄女,是我们云来布庒最近新款衣服的设计者,你们,也是她拜托我找来的,接下来她将会从你们十一人当中挑选出四位合乎要求的人,做我们云来布庒的模特。你们听从苏侄女的安排就是了,好了,现在听苏侄女的安排,先站好队。” 众人听得秦掌柜的话,算是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姑娘有了了解。但是什么是“模特”他们还是脑子一片空白,这整个和平镇甚至是东郡县都没听过什么“模特”。不过他们很清楚,当初秦掌柜找他们,说是有一份好差事,只要穿着新衣服出来逛一下,让客人们看,就能得到银钱。这可比那整日把头伸进地里找吃的强多了。众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着的,心里都乐开了花,但是又想到这是挑选的,全看接下来自己的表现能不能博得苏姑娘欢喜了,便赶紧找好了位置站好。 看着这些人都站得整整齐齐的,这时候苏泠烟开口了:“你们先自我介绍一番。”跟右边第一个对视了一下,给了个眼神她,“从你开始吧。” “苏小姐,我叫云薇。额……”这叫云薇的女子突然停住了声音,不知道接下来怎么介绍自己,神情紧张地看着苏泠烟,像是在向她求救。 “云薇姑娘有没有特别擅长的技艺或者是会不会一些琴棋书画的?”苏泠烟看她那紧张样子,就问了起来。 “云薇在家中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父亲一个人挣钱,并没有多余的银钱给我学技艺,我只跟母亲学了刺绣,并且绣得也不是很好……”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苏泠烟打量着云薇:脸长得还算是貌美的,皮肤也不黑,应该是整日在家里的缘故,身高看起来也不差,就是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就是不知道走路如何。“嗯。你过去对面,从那边走过来看看。” “好的。”云薇应了一声,就过去了。走过去,走过来,苏泠烟看着她那小心翼翼地步伐,真是不忍直视。这娇羞的小娘子模样,怎么走秀?苏泠烟扶额。 “云薇姑娘,脚下的可是石头,不是豆腐,你不用走得这样小心的,走得大方一点,走得霸气一点,抬头挺胸,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美貌。再来一次,记住,抬头挺胸。” 云薇再一次走一遍,虽然有了一点改变,但还是……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气场。苏泠烟觉得她不行,做不了这个工作。但是脑海里突发奇想:外部条件倒是满足了,这样放过,也太浪费了。养一段时日,再教些东西,以后倒是大有用处。 便对云薇说:“好了,你先进厢房里等着。”云薇顿了顿,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看完了云薇,苏泠烟又看下一位:“这位姑娘,到你了。” “苏姑娘,我叫秋菊。”停了一下,又拉过旁边的一个女子的手,对苏泠烟说:“这是我妹妹,冬梅。我们跟表姐学过跳舞。” “会跳舞?好,现在跳一个。”苏泠烟满脸期待地说。“好的。”应下一声后,两姐妹对视了一眼,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随后,秋菊两姐妹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开始了她们的国风舞。苏泠烟看着她们两姐妹跳的什么自己不是很懂,她只懂热血沸腾的街舞。不过她们俩看起来全身很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随风飘摇,又时而全身支点在脚尖上,脚尖跟地面似两块磁石一般紧紧吸住,仅仅只有一趾着地,也能岿然不动。黎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苏泠烟虽然看不懂,但是仔细看看,还是别有一番韵味,这可能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认真看这国风舞蹈了。 秋菊姐妹俩跳完之后,又回到苏泠烟跟前。“苏小姐,我们跳完了。”苏泠烟开心地叫好,但是正事也不能落下,便说:“你们也走一段来看看,记住,要走得大方,有气势,觉得自己就是女王。去吧”苏泠烟觉得还是要再一次提醒一番,否则刚走一个小娇娘,这下又来一双。 学过舞蹈的人,走起路来,始终是不一样的,秋菊冬梅两个简直就是天生的搭档,无论是跳舞,还是走秀,都有互相的默契和沟通交流。姐妹俩走完了一段,苏泠烟大声叫好,觉得这两人气势出来了,有女王范儿,虽然身上还是穿着浅绿色粗布衣。 苏泠烟看着她们姐妹俩,赞扬了起来:“嗯,你们两个走得很好。就是这种感觉。”然后又对后面的女子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懂了吗?”但是,她觉得还是有点不够,又唠叨了起来:“秋菊姑娘,冬梅姑娘,你们再稍微改进一下。两臂放松一点,摆得自然一点,走的时候,两腿膝盖内侧要摩擦,迈腿的时候,膝盖往内扣一下,走起来,要直线……额……暂时就这些。” 后面的女子,看着苏泠烟对那两姐妹的态度,猜测秋菊她们应该是很被这苏小姐看好的,所以她们也都按照那两姐妹的标准,一个劲儿地模仿,希望能被选上。即时只有两个名额。 经过一番考查,最让苏泠烟满意的还是秋菊姐妹俩,因为她们表现得最自然,也很有默契。后面的女子真的是模仿得太好了,还把那些缺点都模仿了去,让苏泠烟看起来觉得她们不够惊艳,所以她们也都被叫去了厢房里候着,留下了秋菊姐妹俩。 到了男子这边,“好了,各位大哥辛苦了,要你们等那么久,不过你们刚才也学到了不少,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男子走起来,两脚内侧在一条直线就行了,不用前后脚一条直线哦。还有,不要晃肩膀。”苏泠烟一开始就打了招呼,然后对着长得最好看的一个男子说:“你先来吧。” 那男子一愣,怎么不是右边第一个先开始?心里很是吃惊,完全没准备好。但是,竟然来了,也不能退缩,给苏小姐不好的印象,心底里给自己鼓了气,就自我介绍一番:“苏小姐,我叫陶晋,镇子里陶记米铺就是我家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艺。”这一番话答的声音非常大,身子立得笔直,像极了那些军训场里被教官问话的实诚的同学。 陶晋看起来很干净,大眼睛,高鼻梁,着装整齐,平日里应该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走到了对面,又走回来,一个来回,动作基本到位了,只要稍加练习,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 …… 不久后,男子的考查也完了。留下的是陶晋和另一个叫潘明城的男子。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泠烟也是累得很,但即使脸上布满疲惫,她也不能就此休息,依旧笑着对他们四人说:“恭喜你们,成为云来布庒第一批模特。虽然你们入选了,但还是有些得不够的地方,我会跟秦叔说一声,备好你们的房间,接下来这几日时间,就辛苦你们再多练一下刚才所学的。没什么问题先这样。”苏泠烟交代完了,想进厢房看看剩下的,他们也是难得的料,就算现在不能做模特,待得调教一番后,说不定也是能上台面的,这可关乎她后面的计划。 刚转身,秋菊立马就开口了:“苏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工钱怎么算?” 苏泠烟恍然大悟,对了,还没说工钱。“这样吧,月钱六百文,月末算工钱,做得好,月末还有奖金,还有疑问吗?” 四人一听是六百文钱一个月,虽然不算高,但是也不低,最重要的是比下地轻松,还有奖金。四人都答应了苏泠烟,不久后,就签了两年的契约。 而厢房里的,苏泠烟打算分开在不同的方面培养。云薇和另一个女子没什么特长,就会讲话,有礼貌的小娇娘,可以为顾客介绍新衣,剩下两个女子和一个男子,算账好的,可以做记账。最后,两个男子则很能打,就留下来保证店铺的安全。苏泠烟是这么打算的,都计划好了,以后她自己要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彩衣阁,这就是她提前培养的高颜值组合。 第十四章 新衣出售 忙活了一个早上,苏泠烟拖着劳累的身躯回到了王婆婆家,一到家,就立即瘫在正堂的椅子上,王婆婆看着苏泠烟快饿晕的憔悴样子,颇有些心疼。唉,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没了父母的照顾就算了,家里祖母也不待见她,小小年纪就要自己带着弟弟谋生,现在就是个小大人了,还真是个命苦的。王婆婆沉下了脸,面无表情的,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但是不一会儿,王婆婆又回过神来,对着瘫软在椅子上的苏泠烟关心道:“苏丫头,要是真的这么累,就不要天天往外跑了,本来做生意就不是女子该做的。要是天天这个模样,倒不如跟着老婆子我去给地里蔬菜浇浇水,平日里也就没什么其他劳累活儿了。” 本来站了一个早上,水没喝一口,快到中午时分才赶回来,累得呼吸都懒得用力,一听王婆婆说叫她不要再三头两日往外跑,末了又拖着劳累的身躯回来,苏泠烟顿时就来精神了:“王婆婆,我这往外跑啊,是赚大钱的。”苏泠烟眼睛直看着王婆婆,眼神里尽是斗志:“王婆婆,我知道您是个好心肠的,当初见我遇难,就把我搭救了回来。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我跟煜儿在您这里肯定也添了不少麻烦,单单就吃食上,就让您难为了。我今年十四岁了,有手有脚,总不能还靠着您给一口饭吃。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煜儿的以后,我也要好好挣钱,让他去学堂多认几个字,是不是?况且,我是去跟镇子上的秦掌柜谈合作,可比下田下地风吹日晒的好多了,王婆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王婆婆无奈,知道劝不住了,也就不多说什么,继续去做午饭。 吃过午饭后,苏泠烟就一直躺在床上,到了傍晚吃晚饭时才被苏煜儿叫起来。 苏泠烟在王婆婆家的小日子过得很好,云来布庒那边,秦掌柜已经按照苏泠烟的要求,借了一百两银子给她,然后为那十一个人安排了住处和各自的事情。一开始他们听说全都被苏小姐留下了,大伙儿都开心得不得了,特别是那些被叫在厢房里候着的人。不过他们的工钱就要少很多了,只有四百文钱的月钱。 五日后。 云来布庒门前热闹非凡,大家都是为了七日之前苏泠烟的那番话:今天买一套打打九折,买两套打八五折,还有新款男装。 苏泠烟看着眼前的人群,还真是门庭若市啊,看着不停浮动的黑压压一片,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就算打折了,估计今天的生意也会很不错的。而此时,在一旁的秦掌柜大声宣布:“各位,今天是我云来布庒的大好日子,我云来布庒的新款衣服将在今天正式出售,按照之前说的,我都会给您们打上折扣,定不会欺骗各位。同时,也很感谢各位能够来光顾我云来布庒,如果有想买布匹的,也可以尽情挑选,秦某今天一样给你们通通打九折。”说完,和苏泠烟交换了个眼神,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旁边这位,就是云来布庒新款衣服的设计者,苏姑娘。接下来,苏姑娘也有话想跟各位说。” 苏泠烟清了清嗓子,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首先很感谢各位夫人小姐各位老爷少爷赏脸,能来瞧瞧泠烟做出来的衣服。所以,为了更好地服务各位,让各位更好地选择喜欢的合适的新衣,我为大家准备了‘模特’。好,下面请我们的‘模特’出来为大家展示一番云来布庒今天推出的新款男装和新款女装。” 一听到“模特”,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什么是模特?无一人知晓。下面开始响起了阵阵吵杂声。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铺着红毯的地面上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四个身着怪异服装的人时,瞬间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看着那霸气的走路姿势,颇具气场,并且统统都走在一条直线上,那脸上的神情,男的像是天地共主般傲气,女的则像是藐视一切的女王。众人都看呆了,这就是模特?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气氛莫名其妙被带动起来,真的太酷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那不是陶记米铺的陶晋吗?”这话一出,众人便开始搜寻陶晋的身影。果然,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脸严肃的陶晋。一位女子惊叫了起来:“真的是陶晋啊,哇,他变得好有风度,这真的是他吗?”“对啊,他好像变得更白了,也更有魅力了。” 陶记米铺老板的儿子,大家都认识,是个实诚又听话的男子,今年十八岁,唯一不听话的就是不喜欢上堂,但是陶记老板和他妻子倒是对这个儿子生不起气来,长得好看又实诚,便由着他整日在铺子里帮忙。前几日,突然说自己找到了营生,便告知了父母后跟着苏泠烟做模特了。 随后,四人都按照排练的来,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像四尊神像一般,一动不动的。这时,苏泠烟看到时候到了,便出来解说:“好了,各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云来布庒的模特,都是经过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现在他们的工作就是穿着我们云来布庒的新款衣服,为大家作展示,看看穿在身上怎么样,方便各位挑选自己喜欢的新衣。” 苏泠烟话刚讲完,那边一位男子就问了:“苏小姐,我可以上前摸一下那衣服吗?”苏泠烟听着这个问题很有趣,便笑着回答:“这位公子,上前可以,但是不可踏进红毯,更不可以乱摸,因为泠烟不知道你摸的是衣服,还是人。”那男子一听苏泠烟这么说,脸霎时就红了,感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丢脸。引得后面的人更是一阵哈哈大笑。 被大伙儿观赏了那么久,冬梅也开始紧张起来了,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指也抓了一下衣服。这个小动作被苏泠烟看见了,苏泠烟也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也够了,该让他们回去了。于是,鼓了两下掌,收到信号的四人便转身,依着原来的路线走了回去。 回到厢房内,四人如释重负,陶晋更是长舒了一口气。张林则还是面无表情,可能这就是天生的木头脸。 “各位已经看完了刚才的模特,想必心中对哪一款新衣已经有定夺了。所以,下面可以进店购买你心目中的爱衣了。”秦掌柜看着模特已经回去了,扬声道。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了,慢慢地挤进了云来布庒。 “我要买那之前五姨太太的那款,我觉得很适合我。” “我要买陶晋穿的那套,太有风度了。” 众人开始挑选着各自喜欢的衣服,有的是为了好看,有的是为了模特,有的是为了打折……结账的伙计和记账的先生都忙不过来。 待到衣服卖得差不多时,铺子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唉”地叹了一声,表示累得慌。记账先生拿着账本去厢房里找秦掌柜。“老爷,这是今天的帐。到现在,我们总共卖了七十套上好的新款女装,得了三百二十两银子,扣除成本,净得一百八十两。次等的则得了五十四两银子,扣去成本的话,净得二十四两。男装的得了分别净得一百二十两和三十二两。总共的盈利是三百五十六两。” 待在厢房里的所有人一听仅仅一天就净得三百五十多两银子,只是什么天文数字?对于一些穷苦人家来说,一年来也就挣得三五两,吃食花一两多,剩余的还要攒起来留做他用。但是这一天的盈利已经是穷苦人家一辈子的钱财了,这真是吓傻了陶晋他们几个。 接下来,就是苏泠烟和秦掌柜的分红了,三百五十六两,五五分,就是一百七十八两,只不过下次分红就得等到月末了。苏泠烟把一百两还给了秦掌柜,又给陶晋他们每人一两的赏银。今天是第一天正式出售,迎来巨大的盈利,大家都很开心,该赏的都要赏。于是秦掌柜也给那些伙计一人一两的赏银,给了记账先生二两银子的赏银。接着,苏泠烟又去到了云薇他们的住处,刚好碰见他们在努力练习着苏泠烟吩咐下来的事情,赏银自然也不会落下他们,只不过每人只给了三百文钱,然后又鼓励一番,让他们继续努力。 秦掌柜和苏泠烟也不是那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云来布庒赚了大钱,大家都有点汤喝,都开心得不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是干得更卖力了。 每天刚破晓的,伙计们就是吃了早饭,早早去到了布庒看铺子。而秋菊和陶晋他们,也是不得闲,每天都要练几个时辰,练完之后也要去布庒帮忙。 一眨眼,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经过一个月的新衣销售,到了月末分红时。云来布庒厢房内。 “苏侄女,这是你的九十八两银子。”秦掌柜把苏泠烟的那份分红递给了她,“这个月的生意出了前几日是好的,到了后面的日子,不知怎么的就变回了平常一样。所以这……”虽然这时候是值得大家都开心的时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眼里都是失望,因为这一个月卖出的新衣比不上之前刚开售时的一天。 第十五章 危机与商机 两人对立而坐,苏泠烟则嗑着瓜子。见秦掌柜把银子递过来,苏泠烟拿过银子,但是抬头,就看着秦掌柜他们的表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秦叔,你是想说现在没人买新衣了吗?”其实苏泠烟一早就想到了,就和平镇这地方,哪会有人每天一件新衣?就算是贵人们也是随着季节来换的新衣,一个季节添三五件已是足够了。再者,另外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样式本来就只有几个,变的只是颜色和图案,在这个落后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多颜色?思想禁锢得厉害,图案除了那些好寓意的梅兰竹菊,龙凤麒老虎,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创意性的了。故而所制成的衣服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是千篇一律的,就算有差别的也是八九不离十,大同小异的。 还有一些成衣铺还会模仿时下最受欢迎的样式,样式都被学了去,基本上每家店都有了,哪还会有人只来你这一家,特别是钱袋没那么宽裕的,那铁定是货比三家。不过,就算他们学了去,对我们影响也不是很大,镇子上绝大多数的新款衣服都是在我们云来布庒买的。现在他们学去了,相信他们的生意也不见得会比我们好很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特殊达到了普及的时候,特殊就变成了普通,人手一套,再漂亮也不会有多珍贵了。 秦掌柜听着苏泠烟的解释,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其他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没有办法。忽然秦掌柜眼直勾勾盯着苏泠烟,激动地问:“苏侄女,既然你早就猜到了,那你肯定是有应对之策,是不是?”苏泠烟笑了笑,胸有成竹:“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以后要听我的安排,这样是否可以呢?如果冒犯了,还请秦叔见谅。”苏泠烟继续嗑着瓜子,而秦掌柜看着苏泠烟这么安然地淡定,说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又不肯告诉他,可把他急得一会高兴,一会儿担忧。 但是与苏泠烟相处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也知道这小姑娘人小但鬼主意多,便无奈放下心中的疑惑,只能提着心吊着胆选择相信她:“苏侄女,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子下去吧?”苏泠烟不在伸手去拿瓜子,站起来,仍然是满满的自信,笑着对秦掌柜说:“秦叔,现在刚好过了一个月,再有两日就是夏季了。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夏季的新款了?如果我们在夏季再次抢得市场,并且限量购买,且每人仅限一套,当夏季新款卖得差不多时,咋们就不卖新款成衣了,改卖布匹。” 秦掌柜一听苏泠烟说不卖成衣了,改成卖布匹,再也忍耐不住了:“苏侄女啊,你这是为何?咱们合作就是靠着买你设计的新款衣服来挣钱,虽然只有几日的好生意,但是也不至于直接放弃啊。那几日的好生意也足够抵几个月的利润了。”说着还发起了脾气,一口闷气吐出:“如果苏侄女真的要这么干,那咋俩就和做不下去了。”说完,生气地把头转了过去。 苏泠烟被逗笑了,但是,她明白秦掌柜是个做生意求稳的人,不喜欢冒大风险,所以她理解秦掌柜的反应。叫他不要卖成衣,直接改为卖布匹,那镇子上成衣的生意不就跑到了别人手上?苏泠烟不忍看他着急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秦叔,你先听我说完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刚说到只卖布匹你就闹脾气,你先听我说完再顶多要不要继续合作好不好?” “到时候,我们出新的布匹,再用新的布匹来制成夏季的新款。每人限购一套,学着前面的例子,相信秦叔会懂的,那也是帮着宣传一下。同样的道理,新款衣服卖了几天,在这个小镇子上,应该也达到了饱和。到时候,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布匹生意上,而那被学了样式的新款衣服就不再是新款,相反,我们独家的布匹是他们学不了的。” 听到这里,秦掌柜生气的脸上挂满了问号,就连其他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饱和?什么独家布匹?这整个黎国的布匹不都那几样吗?珍贵的最上等都在皇宫里,又哪来的独家布匹?想到了这里,秦掌柜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皇宫?难道?…… 秦掌柜觉得自己想到了可怕的事情,那些个权贵,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农商可以攀得上,额头霎时布满了冷汗。苏泠烟看出了秦掌柜的异常,问:“秦叔,发生了什么事吗?”两眼失神的秦掌柜回过神来,觉得这事还得好好考虑,有点不太确定地问:“苏侄女,你说的饱和是指什么?还有,整个黎国最好的布匹掌握在皇家手里,你所说的独家布匹又是?……” 苏泠烟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说话没留意,突然就爆出一个“饱和”,这是个现代科学的概念词,他们听不懂什么意思,无可厚非。接着,苏泠烟就解释了一番,讲明了新款衣服卖到一定程度,就会没人买,基本上大伙儿都人手一套,衣服卖不出去了,那就是饱和,自然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所以就建议:卖得差不多就行了。 至于她口中的新布匹,自然也不是来自皇家人手里。因为苏泠烟有了另一个商机:印花布。 苏泠烟来这里这么久,还没看见过印花布,绝大多数都是全素色,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则是买经过绣娘一针一线拿不同颜色的线绣出来的图案的衣服。想要绣完一件衣服,得好几个人日以夜继地绣着,才能在一天一夜内完成,这过程极耗功夫,所以绣有图案的衣服,都要比一般的贵上不少。而好的手艺,好的绣活,在有钱人家那里更是吃香。 再者,绣了那么多图案上去,那可都是线来的,图案少点的还好,要是多的,那整套衣服都变得重实起来,特别是夏季,那得有多热?但是,印花布就不一样了,耗时短,成本低,夏季薄凉,想要什么图案,可以方便快捷地做出来。 在现代,到处都是知识,电视上曾经出现过印花布的历史。里面包括印花布的由来和制作工序,苏泠烟颇感兴趣,于是就去了解了一下。苏泠烟把印花布的特色、制法、优点都说了一遍。秦掌柜听得那又是一脸茫然:“这……真有这印花布?”前面是的疑惑是听不懂,现在的则是听懂,但是难以置信。因为如果云来布庒掌握了这个技术,可以低成本地生产这黎国独一无二的印花布,于银两的收益来说,相信在不久后,云来布庒就会响彻整个黎国;对百姓的来说,低价钱就能买到好衣服,那造福百姓的事情。 无论怎样,如果真的制出了印花布,那效益肯定是不可估量的,秦掌柜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但是,已经把话语权给了苏泠烟,那他也就只能听从这个让他一惊一乍悲喜交加的小丫头安排了。秦掌柜笑嘻嘻地,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兴奋:“苏侄女啊,你说的印花布,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们?我们可要抓紧些时日了,过两日就是农忙了。到时候布庒里的不少人手都是要请假回去参加农忙的,那我们的人就肯定不够的啊。” 苏泠烟也知道,但是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她要通过农忙来认真看清楚哪个是信得过的,哪个是不老实的。因为这印花布的制作手艺现在是不能传出去的,如果这时候传遍了和平镇甚至东郡县,那么不久就是整个黎国了,到时候就真的是白忙活一场了。 “秦叔,你放心,你看我做事什么时候出错了?泠烟现在就是那无根的浮萍,从脱离苏家到如今,一步步的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不然,有一步错了,泠烟也将回到从前的日子,那么我跟煜儿将要如何苟活?所以,万事都会考虑周到。你且先让他们回家,泠烟过几日就会有安排,到时候还请秦叔尽量配合侄女。”苏泠烟说得十分的坚定。 秦掌柜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比那些个待在学堂里整日学习圣人的学子有志气多了。心底里越发觉得这真非常人所能及的,便应了一声“好,到时候一切听侄女的安排就是了。” 说完后,两人便分开了。剩下的陶晋四人无疑也还是处于惊愕中,这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不停地给人惊喜。 苏泠烟之所以把他们四人留在这里,自然是信得过他们的,从一个月的相处中得知:秋菊两姐妹家里也不好,母亲去世后,身为女子还真是不受家里重视,被家里像踢足球般,踢给了外婆家,但是母亲娘家哪里又能养得起两个赔钱货?没过几天又被踢回去了,秋菊两姐妹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了,每人及笄后没人敢提亲,导致到现在也没能嫁出去。不过家里还算没那么狠要把她们买了换钱,只是让她们自生自灭。后来,姐妹俩从好心的表姐那里学了舞蹈,才勉强换口饭吃。但如今,得了苏泠烟的赏识,她们真的感恩戴德,恨不得每天给苏泠烟扣几个响头。 所以,她们姐妹俩的真诚苏泠烟也能感受得到。至于陶晋,本身就一个实诚样子的憨憨,一个月下来对苏泠烟也是言听计从,更有讨好苏泠烟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小心思。最后的张林,天生的木头脸,像是行军打仗的人一般,既然跟了苏泠烟,估计别人也别想撬开他的嘴了。 第十六章 农忙小插曲(1) 丰收之年风雨顺,农忙时节众人忙! 农忙时节,在每年的五月六月,和十月,因为这两个时间段是农事最繁忙的时候。这个时候,学堂里会放三天假,让孩子们都回家帮家里干农活,感受父母的辛苦,还有就是体会一下“粒粒皆辛苦”,粮食来之不易。而在镇子上和县里干活的都可以请几天的假回去参加农忙,而留在铺子里继续干活的伙计,东家就会给双倍的工钱。 农忙第一天。 大河村上上下下可热闹了,大人孩子,老老少少的全部出动了。年轻力壮的则顶着烈日,在田地里干活,看着眼前金灿灿一片,那可是大丰收啊,个个都露出了那洁白的牙齿,有说有笑的。小孩子,跑得动的,就时不时去帮忙递个竹筒,让大人们喝口水解解渴,然后又回到树荫下,坐在粗葛布上继续照看弟弟妹妹。而家中妯娌几个妇人,则要帮助婆婆做饭洗衣准备好水和饭菜,看着日上头顶,就要看着点该要去送吃的喝的了。吃饱喝足后,几个妇人也得加入其中,直至把第收好的粮食送回家中晾晒才回家中忙活。 农忙节,就这样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无论是哪家男人,都是乐呵地挥舞着手上的镰刀,辛苦半年的成果,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还有的就是因为家里男丁不足,做事情总是慢一拍,所以这些人往往是互相帮忙,你帮我,我帮你。 “根叔,您家闺女也不小了吧,咋们啥时候能吃上你家闺女的喜酒啊?”陈大旺笑呵着问起了根叔。 “唉……难咯,芳姐儿快十五了,也没人来提亲。不过也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得了两个女儿,我那婆娘的肚子也是不争气的,都没给我生个带把儿的,还是老来女。我们两个也老了,她们姐妹俩才这么大,还不知道我们几时就这么去了,你说,谁想娶个没娘家的姐儿回去?”根叔叹了口气。 “根叔,不怕啊。您看那苏家二房的丫头,爹没了,娘又不见了,苏家那铁公鸡也不待见他们姐弟俩。刚开始我也以为他们就要这么跟着那秀才公去了,可是,上天怜悯,雨过天晴啊,现在还不是过得比谁都好?那王婆婆家里厨房天天飘出来的肉香味,可别提有多香了。” 根叔一听陈大旺这么说,脑子里想着:咦,好像挺有道理的。不过又立马否定了。“大旺啊,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大伙儿都知道,那苏丫头是在山里得了宝贝,后来换给了县老爷的李公子,李公子又是个慷慨的,那苏丫头得个大赏钱自然也是应该的。可是,村里人不都去把这附近的山都翻了又翻,连根须都没找着。这又该怎么说呢?人家那是命不该绝,上天眷顾。可如果我家芳姐儿现在又去山里翻,情况就不一样咯……” 陈大旺哈哈大笑着:“根叔,您脑袋还是那么的通透啊,哈哈……” 根叔:“……”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基本聊完了,稻子也差不多收完了。虽然刚才根叔讲的都是实话,但是他始终是爱自己的女儿的,不会因为是个没把儿的,就嫌弃。于是心里多想了些:听说那苏丫头入股了镇子上的云来布庒,也是个能耐的,还出了几个新花样,现在应该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倒是不知道我厚着脸皮去找她帮个忙,她会不会帮呢? 陈大旺看着根叔愣在那里,便叫了一声:“根叔,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稻子都收完了。” “哦,好,那走吧。” 陈大旺:“……”只是这一片收完了,这旁边的还有一片稻子没收啊。刚还说脑袋通透着呢,现在又糊涂了。 黄昏时刻,苏泠烟去到了王里正家里。 “王叔,在家吗?”苏泠烟在门外大声喊。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诶~谁啊?”王里正的妻子刘氏朝着门口走出来,看到是苏家二房的苏泠烟,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诶呦,烟姐儿啊?快进来坐坐。”苏泠烟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已经习惯了,自从她入股了镇子上云来布庒的消息传遍了大河村,路人对她都热情了许多。“烟姐儿,找王叔有什么事啊?” “不了,不用了刘婶,我就来找王叔帮个忙的。他在家吗?” “不在呢,不过应该快了,不如你还是进来坐坐吧,等下他就回来了。”刘氏还是非常热情地招呼着。 “这样的话,好吧。”苏泠烟无奈同意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今天必须把话说出来,明天就能开始了。 苏泠烟进去屋里坐了下来,屋里四周都非常空旷,但是又显得窄小,里正家占地不大,正堂里就一张发黑的木饭桌和四张竹子做成的凳子,能看见的最值钱的应该就是挂在墙上的那些辣子和一块大肥肉。这王里正倒也是个清贫的,从不欺骗村民,又善心。农忙时节,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买肉的,既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学堂孩子回家的时候,家里都会买一块肉给孩子和男人吃顿好的。 “来,喝碗水吧。”不一会儿,刘氏就从厨房里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装着今天煮好的水。有客人来了,刘氏还往里面撒了把糖。“谢谢里刘婶。”苏泠烟接过那藏青色花纹的海碗。喝了一口,嗯,真甜,还真是舍得。 刘氏也拿张凳子,坐了下来,又一次问:“烟姐儿,你找王叔什么事啊?” “我……”苏泠烟想了想,这刘婶也不是……哎,说了也无妨,“是这样的,我想拜托王叔帮我找些咋们村子里的人,明天帮王婆婆家收下稻子,要二十个人,我会给工钱的,二十文钱一天,还要几个帮忙做饭食的,我给他们包午饭。” 刘氏一听有工钱,还包一顿午饭。可乐坏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等下自家男人回来,定要叫他捎上我。平时那些同村的叫去帮忙,顶多包你两顿饭,就没了。这给工钱,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只是有些疑问,吱吱呜呜:“烟姐儿,额……王婆婆家只有三亩田,二十个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呵呵,你也知道,王婆婆年纪也大了,平时也都是根叔和大旺叔帮着点,个个干成那犁地的牛似的才勉强抢在播种前收完。所以,明日我想请多点人,一天就收完了,也省得王婆婆整日惦记着。”苏泠烟解释道。 刘婶刚想说什么,王里正就和他儿子王奕杰回来了。王里正刚进门,就看见苏泠烟坐在自家屋里,旁边桌子还有一碗水。王里正又认真看了看那水里的油腻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婆娘还算是会做,不至于给一碗清水。 “王叔,回来了。” “嗯,烟姐儿,这么远过来找王叔有事?” “嗯,确实是有件事要麻烦王叔。”于是苏泠烟就把刚才跟刘氏讲的又说了一遍。王里正第一感觉就是:这烟姐儿还是个孝顺的,唉,也就那苏家的不会做人,也没这个福气了。 王里正笑了笑,答:“烟姐儿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事儿就包在王叔身上吧,等下我就跑一趟,定给你寻来二十个可靠又实干的帮工。”说完,想了想,小心地问了句:“烟姐儿,你看我家婆娘怎样?做饭食的话,她肯定没问题。”刘氏一听自家男人这么说,哎呦,心里直乐开了花:相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可是苏泠烟还没出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也要去,今天我就帮爹收了几片稻子。”王奕杰也想着有二十文钱赚,还有饭吃,这种好事当然不能落下他了。他又看着王里正:“爹,我也去。” 王里正顿时有些尴尬,他又看着苏泠烟:“烟姐儿,你看……” “行,都来吧。王叔的为人泠烟知道的,刘婶都给我喝了这么甜的糖水,我也不能当个白眼狼,是吧。更何况奕杰也是个好的。当初该户籍的文书你们也没少帮我,我还没机会谢谢你们呢。”看着他们两个大的一脸尴尬,小的一脸非去不可的模样,苏泠烟笑了笑。“那就这样吧。其他的人还需要王叔去走动走动,我就不耽搁了。”说完就离去了。 第二天。 路边的野草还沾着露珠,从天边射出的阳光横洒在这赶路的行人身上。一个身穿小褂,咯吱窝夹着一顶草帽,右手拿着镰刀,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的男子,一手拿了叼着的草,对着王里正说:“王叔,你真够哥们的,有这等好事还想着我二柱子,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二柱子。”说着,还拍了拍结实的胸膛。大伙有说有笑的。 不一会儿,王婆婆家门口来一拨人,王里正站在最前面。“王婆婆,王婆婆,我们来了~”此时苏泠烟和王婆婆他们正吃着早饭,没曾想,他们来得这么快。但是王婆婆和苏泠烟也不得不出去开门让他们进来。霎时,院子里站满了人。 “王叔,我们吃着早饭,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这一大早的就来了,我还没把篓子搬出来呢。”看着这么多人,苏泠烟也不好意思叫他们进去吃点。 “这还不是因为你开的条件诱人吗?就冲着你给的二十文钱,我们可有干劲了。” “对,烟姐儿,日子好过了,倒也没忘记咋们,这一有好事,就想着咋们。”院子里的人,三言两语的,尽是感谢苏泠烟给他们好处。 第十七章 农忙小插曲(2) 大伙儿都到齐了,苏泠烟也不好耽搁大家的时间。因为他们忙着收完今天的,明天还要回去收自家没收完的,所以连忙说:“那咱们就开始吧,也别耽搁大伙儿的时间了。” 又对着王里正说:“王叔,王婆婆的水田在哪里你知道吧,不如你先带着他们过去先收着。” 王里正点了点头:“烟姐儿放心,交给你王叔就行了。”接着,这一拨人就尾随王里正来到了王婆婆的水田那里,挽起裤腿就把手中的镰刀挥了起来。有人收稻子,有人脱粒,有人挑回王婆婆家,然后又给人在一边晒谷粒。 刚收回来的谷粒是湿润的,必须借助今天的太阳晒干,最起码也要不湿润呈干燥状态。要不然,过了一个晚上,谷粒就全都冒了芽,那这半年来也算是白干了。所以,每到农忙时节,那些个汉子们明明都顶着烈日,心里却是高兴得很,因为今天好天气,那他们上半年就没有白忙活,下半年的粮食也有着落了。 王婆婆家里,做饭食的也开始忙活起来了。有刘氏,有根叔的媳妇曹氏,还有他女儿芳姐儿也来了。曹氏跟苏泠烟说,芳姐儿不用算工钱。苏泠烟但是很随便地答应了,然后就说是要去找王里正问点事,就出门去了。 曹氏一听苏泠烟是去找王里正问事儿去了,心里咯噔:烟姐儿不会是要去找王里正说带芳姐儿来的事儿吧?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昨晚都怪我死皮赖脸的求着王里正带芳姐儿过来,站在… 曹氏脸上布满了恐慌。她害怕苏泠烟去找王里正问罪,然后又会怎么看她们母女俩?曹氏突然觉得在这里做帮工有点给他家男人丢脸了。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便往水田方向追苏泠烟去了,希望可以来得及,自行请罪。 刘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从厨房里拿着块猪肉出来,准备烫一烫,这转眼,洗着菜的曹氏就不见了?芳姐儿淘完米,下了锅,起火开始煮米饭,一边照看着刘氏两岁大的儿子。此时她也发现自己娘不见了,刚刚还在,没多久功夫就走了? 出了门,曹氏一路快步追上去,突然,她又停下脚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快步往回走,走得比来时还要快。 不一会儿,曹氏回到了王婆婆家,刘氏和芳姐儿看见她回来了,就问:“曹大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对啊,娘,您刚刚去哪儿了?我还以为您有急事要去找爹呢。” “没事,我刚刚就是想去看看你爹,他们干得卖力,可咱们也不能落下了。”曹氏勉强笑了笑,坐下来又接着继续洗菜。两人则觉得曹氏有点奇怪,那表情不像平常开朗自然。 苏泠烟独自一人去到了王婆婆水田那里,找了王里正:“王叔,是这样的,我想麻烦您帮我留意些,看哪个干得勤快又老实,还有平时人品怎样,都帮我留意些。云来布庄缺点儿人手,我想从咱们村子里请几个人去帮帮忙,但是这人又是得要好的,不然就坏事了。” 听着苏泠烟这么说,王里正心中骇然,这十几岁的姑娘也有这等心思了,还真是令人惊讶。惊讶过后,痛快地答:“行,这事我会帮你留意着的。” 拜托了王里正后,苏泠烟觉得还是不够放心,于是自己也留下来,假装是看稻子长得是否饱满,然而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汉子们,暗中观察。 而王婆婆家里,阵阵米饭和炒肉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厨房里,芳姐儿添柴烧火,曹氏则把着铲,翻炒着锅里的肉,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曹氏就用铲把那流出来的油盛碗里,留着下一锅炒青菜用。 而刘氏则是在准备碗筷和食盒,还去陈大旺家里借了两个篓子和一根扁担。苏煜儿就跟刘氏小儿子玩了起来,时不时给些零嘴儿他解解馋。王婆婆则在把那一堆竹筒都装满了水,等下就给田里收稻子的送去。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刘氏她们几个也把饭菜准备好了。王婆婆也把水给准备好了。于是,几个妇人和负责晒稻谷的就拖着孩子就给田里收稻子的送饭食去了。 “开饭了…里正,芳姐儿她爹,大旺哥…开饭了,先去洗个手,过来休息一下。”一到田埂上,曹氏便大喊了起来。随后,又找了块空地,铺下粗葛布,把菜摆了上去。又把碗盛满了饭,也摆上去。 不一会儿,汉子们就聚拢过来了。拿过分好饭菜的海碗,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哇,苏家二房的丫头还真是下了本了,有这么多的肉,这青菜也是泛着油光的,还有这白花花的米饭,哎呦呦,入股了云来布庄就是不一样,出手居然这般大气。” “可不是,这米里都没有沙子,这米可是有钱人家的东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觉得苏泠烟入股了云来布庄,赚了不少钱,出手也不像小家子气的,一碗饭加点儿肥肉馒头青菜。然后再每人给个鸡蛋,那就是好的了。 但是现在,不仅有满满一碗上等大米饭,还有足够的肉和充满油气的青菜,另一个篓子还有鸡蛋和肉包子。再多几个菜都能摆个流水席了。 毫无疑问,大伙儿都对这份差事很满意,应该说是喜欢极了。 趁着这个时间,苏泠烟也想着把工钱给发了吧。于是,个个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只是,苏泠烟想把工钱给曹氏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 苏泠烟问根叔:“根叔,曹婶和芳姐儿去哪儿了?刚刚还在,怎么这会儿要发工钱了,就没影了?”被苏泠烟问起这事来,根叔的心紧了一下:难道刚才婆娘说的是真的? “苏丫头啊,刚才我家婆娘跟我说了,要我跟你道个歉,不应该让芳姐儿死皮赖脸跟过来。说起来,这其实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根叔有些害怕,又觉得有些丢脸,眼神躲躲闪闪的,然后又说了芳姐儿的事,“根叔本是想让你帮个忙的,既然你不方便,我也死心了吧。” 苏泠烟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根叔,您这说的什么话?当初我落水病着了,可是您载着王婆婆去找大夫的,开了药,又是您送走了大夫的,我还没给您银钱呢,您倒是怕欠着我的了?芳姐儿来了就来了,我还差那二十文钱和一碗饭吗?根叔你…哎…” 苏泠烟赶紧把二十文钱塞给根叔:“收着,这是曹婶的。说了二十文钱的工钱,我这个做东家的哪能少了你们的?”根叔看着苏泠烟说话的模样,觉得她还真像个小大人了,说话有章法,一点都不含糊。但是始终觉得不太好意思收苏泠烟的工钱,因为曹氏人已经走了,下午的活儿她可一点都沾不上边。如果收下了这二十文工钱,那对干活一整天的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公平了。到时候,不仅搞得自己名声难看,还拖累了苏丫头,所以根叔觉得:说什么也不能收了。 苏泠烟看着根叔毫无想要收下这工钱的意思,于是索性就不给他了。把二十文钱收回,转身,离开时就丢下了一句话:“你不敢拿,我自己交给曹婶。” 苏泠烟来到了根叔家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在门口处,就看见曹婶和芳姐儿在嚼菜干喝稀粥,她们应该是想着把肉和饭菜留在今晚,等根叔回来了再吃。 “曹婶?” 曹氏听到有人喊她,就往外看去,看见苏泠烟就站在门外,便连忙去开了门。 “烟姐儿,你来这是要做什么?” “曹婶,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你家里坐坐啊?”顿了顿,看着曹氏没反应,又说:“不请我进去坐坐?难道曹婶嫌弃我现在没爹娘,又不受家里待见?” 曹氏忙解释:“没有的事,快进来坐坐。”拉着苏泠烟的手就往里头走。 进到屋里,曹氏就有些尴尬了,桌子上就只有稀粥和菜干,又不知道拿什么来招待苏泠烟。苏泠烟也看出了曹氏的为难,便把手中的食盒放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曹婶,你跟芳姐儿辛苦做的饭菜,怎能一口都不吃就走了?到时候别人都说我小家子气呢。” “还有,芳姐儿的事,根叔也跟我说了,过几天,我正好缺人手生产布匹,如果芳姐儿愿意的话,就来吧。”说完,又把那二十文钱掏了出来,硬要塞给曹氏,曹氏本就听着芳姐儿的事妥了,还感激着,这边又是送工钱,刚想拒绝,苏泠烟立马就说:“曹婶,你就别推了。这二十文钱,十文钱是今早的工钱,剩下的十文钱就是之前落水时根叔接大夫送大夫的牛车前。你就别推了,难道就允许你们做好事,就不允许我报恩了?” 说不过苏泠烟,曹氏只能收下了,又说:“等下我也去帮忙吧。”“嗯,曹婶,你和芳姐儿先把饭菜吃了吧。那边可等着你们去帮忙的,留着你位置呢。” 芳姐儿和曹氏都一脸幸福样,拼命扒着碗里的饭菜往嘴里送,真香。 下午,苏泠烟又在一旁暗中观察,看看哪个勤快,看看有没有领了工钱就想着偷懒的。其实苏泠烟中午就把工钱发了也是这个意思,总会有人想着:工钱已经拿了,活儿干得多少,天一黑,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经过这一天的观察,请谁去布庒干活,苏泠烟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第十八章 何为正道? 当天傍晚,苏泠烟又去了趟王里正家里,想要问问他今天的观察如何。 “王叔,你觉得就今天的观察来看,有哪些是可以用的人?”苏泠烟坐在王里正家正屋里,同王里正聊着。 “烟姐儿,首先呢,根叔和大旺他们俩也就不多说了,是咱们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剩下的,像大柱子和二柱子他们两兄弟,一个实诚过了头,有点憨,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另一个虽然也是个老实的,但又精明得很,脑袋灵光着呢,也不知道出事了会不会守本分。”王里正一边给苏泠烟分析,那边又开始念叨着:“说起来,最讨人嫌的还是你那大伯,几十岁的人了,居然也是个不知羞的,死皮赖脸着要跟来。” “是吗?那怎么又不见他?”苏泠烟疑惑道。 王里正细细叹了口气,说:“我最后跟他说,要是他这么赖着要过来的话,我就把他赌输了钱的事告诉他老爹。那苏老童生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不说话倒没什么,一发怒啊,这谁也顶不住啊。这会才把他给吓跑了。” “哦,原来还有这事。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赌钱,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输了想赢回来,赢了还想赢更多。他倒是没让我失望。”苏泠烟语气中带着不屑和鄙视。接着又回到正题:“王叔,先不说他了,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可不是谈论那赌鬼的,我可是来找你给推荐些人的。” 王里正一笑:“哈哈,好,说回正题。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根叔和大旺两个肯定没问题的,二柱子你管教得好了,自然是个能干的。大柱子不太建议你用,难免被人给利用了。还有…额…”王里正直看着苏泠烟,“我家那小子也想跟你去学赚钱。他之前听说你入股了云来布庄,还给布庄提供了很多衣服的新样式,赚了不少钱,他就整天天嚷嚷着想要跟着你去经商。” 苏泠烟噗嗤一笑:“王叔,我这里并不能让奕杰学到怎么经商哦,我这次来找的可都是要干活的,还很累,我怕奕杰他受不了。” “这样啊…我回头就跟他说说。” “王叔,我觉得吧,你目光只留在叔叔那边,怎么不瞧瞧婶婶这边呢?我觉得曹婶和刘婶就很不错,人好说话,做的饭菜又好吃。刘婶她直爽,曹婶虽然有些扭捏,但是也是个知轻重的人,也肯努力干活。如果请她们去布庄做事的话,丝毫不会比那些叔叔们差呢。” 苏泠烟觉得,虽然之前曹氏觉得做那些事给自家男人丢脸了,但是既然答应了来帮她做饭食,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中途就走,而是有始有终,起码让大家中午吃饱了饭。苏泠烟觉得这是难得的,可不比那些汉子们差哪里去了。 “烟姐儿现在可真不同了。”王里正吃了大惊,不过又很快就觉得没什么了,可能已经习惯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样的说话方式了。 “王叔觉得我说的不妥?”苏泠烟疑问。 “没有,烟姐儿说得很对,倒是王叔我眼光狭窄了。”王里正笑得甚欢。 门外,王奕杰和刘氏正在偷听。 王奕杰见苏泠烟这么看不起自己,心里突然就生起了闷气,气鼓鼓地大步走进去。“泠烟,你这是看不起我。你让我娘去都不同意我去,我哪里比我娘差了?” “不差,但是你应该知道。王叔他一直想要你上学堂断文识字,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跟着我,要是哪天突然生意不好了,养不起你们这群工人,叔叔他们年纪大了,没什么关系,回家干活照样可以养家糊口。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多的是选择的机会,为何偏偏早早就放弃了求学的机会?经商不适合你。” 王奕杰突然吼了起来:“我不喜欢上学堂,也不喜欢那些圣人们的大道理,也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我从来就不喜欢考取什么功名,我也不想去跟别人争什么权势,我喜欢的是经商!”最后,王奕杰抽泣,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如果,考取功名有用的话,当初爷爷为什么会被人害死?”王奕杰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有用的,有钱才是真正的有用!” 刘氏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突然就这样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原来那个最疼爱王奕杰的爷爷从来就没被遗忘过,一直活在王奕杰的内心,也因为这样,一直使他厌恶甚至痛恨考取功名。刘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失控,也默默地掉下了眼泪,王里正的心里像刀割一样。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王奕杰的抽泣声,明明已经十八岁的人了,却还是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要爷爷给一串糖葫芦,骑在爷爷肩上逗着才肯哈哈地笑。 可是,最疼爱他的爷爷已经不在了,因为举报不法商贩,可惜最后官商勾结,自己却下了狱,王里正求助以往与自家交好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但没有一个肯帮他,因为那商贩背后可是邕城的大商户花家。花家是邕城数一数二的富商,那些个当官的都要给他点面子,因为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被花家牵制住了,有把柄的,掺和进去的。 花家爪牙散布各地,消息灵通,很多人又要借助花家的消息网来做事,最后,谁也不敢得罪花家,这就是花家的财力所带来的影响。 苏泠烟翻开原主的记忆,想起了那一幕幕,这熟悉的场面,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以往交好的朋友,没事时把酒言欢,见你有钱有权,个个都说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鞍前马后,可是真到了那时候,留给你的只有冷冷的闭门羹。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强壮那么多的王奕杰,可能是引起了苏泠烟心中共鸣吧,只有有钱了才是正道,只有靠自己才是正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住自己,护住亲人,这才是正道啊。 “奕杰,我答应你。让你来布庄干活。”苏泠烟突然开口道。她看着王奕杰,眼里多了一分同情,不知道是同情他爷爷,还是同情王奕杰,或是同情自己,总觉得他们很相似。 王奕杰抹了抹眼泪,像个小孩子一般:“你是说真的?你刚才不是说我不适合吗,怎么现在又同意我了?”王奕杰想了一下:“那你是怕我哭吗?” 苏泠烟微笑着:“没有,只是觉得,你说服了我。” … 王里正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叫他好好上学堂读书考功名,但是他一直都说讨厌做那些事,一直说自己喜欢的是经商做生意,挣大钱。王里正更加觉得他没出息,注定一辈子的泥腿子,还做什么生意。 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走进自己孩子的心里,没有真正明白自己孩子在意的是什么。父母逼着孩子去学习的东西,或许那也只是父母喜欢的,他们认为那是最适合我们的,而我们喜欢的东西,往往是他们看不起的。 王里正也跟着刘氏一起掉眼泪,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的儿子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憋了十几年了,他也受了十几年的委屈,被误会了十几年。或许王奕杰看着苏泠烟从能够从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变成如今人人都想搭上话的苏小姐,这更加鼓舞了他的想法,才会有那番话。 最终,苏泠烟确定了去云来布庄干活的人选:刘氏,曹氏,二柱子,根叔和陈大旺。而芳姐儿和王奕杰她另有安排。其他人,苏泠烟还不是很熟悉,即使有王里正的推荐,她想多观察一段时间,但宁缺毋滥,安全第一。 第二天,苏泠烟去了他们家里,详细讲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他们的意愿如何。 大家听到有这种好事,可乐坏了,这是难得的工作呀。在前阵子就听说了,镇子上的云来布庄前段日子推出衣服的新样式,开售当天就是大卖了,想必是能赚不少钱的。而看苏泠烟昨日出手那个大方呀,如果今后在云来布庄工作的话,想必是比一般的工作要好很多。于是,大伙儿都纷纷同意了苏泠烟的邀请。 当农忙结束,苏泠烟带着根叔那五人就往镇子上赶路了。 “烟姐儿,你说的印花布到底长成什么样的啊?它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刘氏想着苏泠烟口中的印花布,那可是还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听都没听过,比神话还要神话,刘氏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稳,就直爽地问了句。 苏泠烟扭头看了一眼刘氏,带着一股自豪:“刘婶,想必您还是不够了解我。云来布庄那些个新样式可都是出自我手的。”说完还哈哈了两声,神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我也就老实跟你们说了,之前我落水的事,你们也知道,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大伙儿觉得很奇怪,苏泠烟说这个干嘛?这不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吗? 苏泠烟又笑了笑:“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王婆婆家里躺了两天,醒来后,头脑了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东西。我好像在昏迷中看见了一位仙人,践踏七彩祥云,给了我一个果子,叫我吃了就能醒过来,并且以后还能有一番成就。” “那你吃了没有?”刘氏把脸凑了上去,赶紧问道。 “吃了啊,怎么不吃?他可是仙人,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所以我吃了,后来,我就醒来了。” 第十九章 忠心的人 根叔几人觉得:这还是以前的烟姐儿吗?说起话来,怎么像那几十岁的巫婆一样,开始神神叨叨的。但是,下一刻,另一个想法却让他们很为难:那些黎国从来没有过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仙人赠予她的? 但是,此刻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苏泠烟拜托根叔找来的另一辆牛车也来了,那牛车的主人是梁叔。于是,六人提着各自的东西上了牛车。根叔手掌一拍牛背,几人就乘着牛车离开了大河村。 和平镇 到了镇子上,几人下了牛车,根叔拜托梁叔把他的牛带回去给芳姐儿养着,然后几人就由苏泠烟带着去了云来布庄。 “苏小姐,您终于来了,今天秦掌柜一大早就在厢房里等你。还说,要是看见您来了,就赶紧带您进去。”布庄伙计一看见进来的是带着他们布庄赚钱的苏小姐,皱着的眉立马松开,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 “秦叔?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苏泠烟有些疑惑。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还是快点进去吧。”伙计也是破有压力,终于把这姑奶奶给等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苏泠烟就带着身后的五人进去了。刚才的一幕,刘氏则看得目瞪口呆,看那布庄伙计对苏泠烟的态度,毕恭毕敬的,而苏泠烟则是毫无胆怯,非常从容,这完全就是一个东家的架势啊。 进到了厢房里,映入眼帘的是:秦掌柜依旧是坐在往常的那个位置,桌面上已经斟好了的茶还冒着看得见的香气。 “苏侄女,刚刚听到了外面的伙计说你来了,就赶紧给你准备了热茶。来,快过来坐。”秦掌柜站起来,一个请坐的手势。 苏泠烟走过去坐下来,还品了口茶,放下茶杯,问:“秦叔今天这么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侄女,今天这事真的很急啊。本来,我按照你说的,批了他们的假,让那些个伙计回去参加农忙。按道理说,他们昨晚就应该回来的,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也没见个影儿。那染布坊织布坊和绣坊现在不够人手干活,没过几天,我们就生产不了布匹,没有布匹我们就…这…这…哎呀…”秦掌柜锁着眉。 相对于秦掌柜的着急,而苏泠烟听完后,不为所动,呵了一声,道:“果然有人眼红我们的生意,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 “什么?有人要对我们布庄动手?” 苏泠烟立刻解释着:“秦叔别急,你先听我说。前段时间,我们出了那些新样式,又搞出了模特这种新花样,可谓是大出了风头。可是这样难免会抢了别人的生意,引起他们的不满。” 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们知道就算模仿我们的样式,生意也好不了多久,日子久了,也是无人问津的。既然衣服上争不赢,自然就要把我们的人给带走了,让我们就算有新样式,也没人生产,到最后他们就算没有衣服的新样式,赢家依然是他们。不过,秦叔,你现在就是救火没水–干着急,既然我叫你按照我说的来做,那我肯定是想到了的,所以我也肯定有准备的。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不是说了按我说的就行了吗?” 秦掌柜一听苏泠烟说自己又是早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还准备了对策,心里又是一阵佩服。可能是前段时间他自己赚了点钱,然后就松懈了,自己一个干了二十年的掌柜,居然也会有大意的时候。 “秦叔,你看我带来的五人,他们全部都是信得过的人,你觉得,让他们在布庒里干活好,还是继续留着之前的人干活好?”苏泠烟笑了笑,茶水已经喝完了,自己又倒了一杯。 “你哪儿找来的?”秦掌柜问。 苏泠烟站起身来,开始一一介绍着:“自然是我村子里的人,一个是我落水时救了我的大旺叔,一个是免费帮我找大夫的根叔。这个是曹婶,做事有始有终。这个是刘婶,说话直爽做事也不含糊。这个是二柱子,做事情有点小聪明。这五个人都是实诚的,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嗯,的确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可不要那些半路就倒戈的工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却没了影,哼…” 他们二人的谈话,刘氏五人全听见了,估计也是苏泠烟故意让他们听的,提醒他们不要干那种倒戈的事。 苏泠烟又接着说:“秦叔,时辰不早了,我们现在应该快点去给他们安排工作,我后面还有事情要做呢。” “哦,好,你瞧我这…哎,都是被刚才那事给急坏了脑袋。” 苏泠烟轻笑一声:“嗯,好茶。”放下茶杯,起身和秦掌柜一同带着他们去染布坊走去。 云来布庄染布坊 此时的染布坊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根本忙活不过来,干得像牛一样,也没能出产多少染好的布匹。 “东家,你来了。”赵管事见着东家到染布坊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秦掌柜点了头,“赵伯。”赵管事在前面带路,秦掌柜又说:“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苏侄女,不久我们就要生产一种新的布匹,今后你要跟她好好合作,听她的吩咐。” “是,东家。”又朝着苏泠烟一鞠躬,“苏小姐,今后有事尽管吩咐。” 赵伯是秦掌柜父亲的得力帮手,是跟着秦掌柜父亲干了几十年的管事,他们也是朋友了,对秦掌柜也是很尽心尽力的。 “赵伯,麻烦你叫一下这里所有的工人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秦掌柜颇为客气地说。 “好的,东家。” 一会儿功夫,三个工人就到了,满头大汗的。看到自家东家来了,脸上却满是失望气馁。 这时,秦掌柜说话了,放开了音量:“我知道大家现在很辛苦,一个人好不容易放进染缸的布,染好了又提不上来。提上来了,那边又没人洗水,又没人验布,想找个人帮忙也找不到。”他们三人顿时满脸委屈。 他们都是靠着这份工钱养家的,虽然很希望得到更高的工钱,但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染布坊,让染布坊空无一人。怎么说东家也平时也对他们关照不少,总不能在这茬儿说丢下就丢下走了,那样也太不厚道了。 秦掌柜又笑着说:“不过,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你们,这足以看得见你们对我云来布庄的忠心。今后,每月加二百文工钱。” 众人一听,乐了,原本三百五十文钱的月钱,今后就是五百五十文了,每人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云来布庄这段时间的贵人,你们叫她苏小姐就好了,以后你们也听她的吩咐。” 三人眼光打量着苏泠烟:那些新款衣服就是这苏小姐设计的?还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三人还是恭敬地行礼:“见过苏小姐。” 苏泠烟也打了声招呼,说:“泠烟初来乍到,今后也请大家多多照顾。”转身,开始介绍身后的五人,“我也不耽搁时间了,赶紧介绍一下,他们是我找来的工人,今后也就跟你们一起干活了。”三人看着居然有妇人来这里干活,颇有些吃惊,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苏泠烟带来的。 接下来,苏泠烟又开始吩咐:“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新布匹,原来的布匹只保留两成,其余的全部按照我说的做。”话不多说,赶紧开始工作了。 “赵伯,麻烦你带些人台张桌子出来。”苏泠烟对赵伯说。 片刻后,两人抬着桌子就出来。苏泠烟把已经写好的印花布制作工序拿出来,摊在桌子上,然后叫大伙儿围过来。“大伙儿先看着这蓝印花布的制作工序,赵伯你也读一遍让大家听清楚听明白。还有,等会儿找来纸板、刻刀和桐油,还有一小块胚布,按照我写的方法准备好材料。你们每人制作一块蓝印花布出来,一小块就好了。” 大伙儿觉得有些疑问,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拿出来给大家看,要让心怀不轨的人得了去,云来布庄今后可就真的是完全没势头了。 但是苏泠烟可一点都不在乎,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人,更何况真正的宝贝还不是这个,是藏在手镯里的彩印花布的制作方法。不用刺绣,就能得到五彩斑斓的布匹,那才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宝贝。虽说这蓝印花布的制作工序也是个秘宝,但是相比起来,彩印花布无疑更胜一筹。 随后,大伙儿开始了自己的蓝印花布制作过程。有的人做着做着,就忘记后面的步骤了,又看看桌子上写满了蓝印花布制作工序的纸张。不识字的就请教旁边的。 一天后,他们的作品都出来了。苏泠烟都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他们刻的画太丑了点,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了。通过他们自己动手操作,相信接下来的工作他们会非常熟悉,一个人忙不过可以互相走动,他们每人的岗位都是流动的,那样的合作就非常令苏泠烟满意了。 最后,苏泠烟又强调了一点:“这门手艺对云来布庄的影响大伙儿应该也猜到了,相信你们也知道它的重要性。我们做这个布匹,相信过不了多久云来布庄就会响彻和平镇甚至整个东郡县。” “是,苏小姐(烟姐儿)。”众人齐声。 他们也很是惊讶,那蓝印花布真的太神奇了,居然能够不通过刺绣就能在布匹上面留下图案。还不止有蓝色的,苏泠烟还吩咐做一些其他颜色的,做出来留着。 两天后,蓝印花布已经有了成品。苏泠烟又教了另外一种––彩印花布。 第二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过了两天,就算曹氏和刘氏两个是妇人,也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三人个个热心着对待新人。 这时他们正在尝试着彩印花布的制作,因为彩印花布制作工序非常麻烦。要非常多的纸板来刻画图案,且每个板只能染一种颜色,就算是要染一朵梅花,也要三块板,还不说其他更多颜色的花。 苏泠烟也想再请另外的人来帮忙专门刻纸板,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放心。 而织布坊和绣坊那边,苏泠烟跟着秦掌柜也去了一遍,也重新安排了些他们的工作。虽然有了印花布,但是刺绣这种考验手艺的活儿,苏泠烟也不想完全丢掉。所以,现在还留在秀坊的绣娘刚好让苏泠烟满意,不用辞退,也不用再招人。 而织布坊那边,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人手奇缺。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居然把云来布庄这么多人手都给挖走了。 但是苏泠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又不会飞天遁地七十二变的,要不还能抓一把头发就一堆工人在这里干活了。目前也只能去继续招一些织布的工人回来。 大河村,苏家 “爹,你说那人给我们那么多钱,要我们偷那死丫头画的衣服样式,他们是什么人?”苏伯年一边吃着刚买回来的桂花糕,一边问苏启天。 苏启天则是品了一口刚买回来的好茶,听到苏伯年这么问,刚想放下茶杯的动作停了下来,愣了一下,像是回忆着什么,然后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也别管他是谁,像这种手笔,反正不是我们这大河村苏家能得罪得起的,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你的赌债也没了。” “是,爹。不过说起来这也不能怪我们,谁叫那死丫头有那种好事,一次都没叫上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也是活该。”苏伯年吃着桂花糕,很是满足。而苏启天仍是一个思索着什么的模样。 大河村, 王婆婆家 “王婆婆,我回来了。”苏泠烟像往常一样,两手提着东西回来。 苏煜儿看见自己姐姐回来了,赶紧冲了出去,抱住了苏泠烟的大腿。“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想你。” 苏泠烟笑着把手里的零嘴儿递给苏煜儿,说:“煜儿是想念姐姐,还是想念甜甜的枣糕啊?” 苏煜儿一手接过枣糕,十分欢喜,赶紧又说:“都很想念,不过我更想念姐姐。”又向苏泠烟撒了个娇,这才拖着苏泠烟的手往屋里拉。 进到屋里,看见王婆婆正在修补着苏煜儿的衣服,看起来苏煜儿这段时间没少调皮的。“王婆婆,我回来了。” 王婆婆停下手中的针线,笑着:“苏丫头,回来了呀?”又对煜儿说:“煜儿,给姐姐端一碗水喝。” 苏泠烟看着王婆婆手里的针线,还有放在大腿上苏煜儿的衣服。顿时觉得这里就好像一个家,王婆婆从来也没嫌弃过他们姐弟俩,也没有因为多了两个人的吃食而让他们出去挣钱回来补贴,如今又是帮着煜儿修补衣服,苏泠烟心里真的很暖。 但是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摸索着修补衣服,苏泠烟真的很不忍心。“王婆婆,煜儿的衣服破了就破了,我再给他买就是,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来做这种事?” 王婆婆笑得很慈祥:“你别看老婆子我老了,可是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更何况,你都请人把田里的稻子都收了,我这不是闲着嘛。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煜儿修补一下衣服,也没花什么功夫。” 苏泠烟听着很感动。她又把这次回来的事情说了一下:“王婆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换个大房子?青砖起的大房子。” 王婆婆笑得更加开心了:“怎么?要给老婆子起个青砖大房子啊?” “嗯,咱们房子隔三差五地漏水,之前大旺叔在家里,可以帮我们修修屋顶,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一走,以后的屋顶可没人来帮我们修屋顶了。你想想,那么潮湿的地方,住久了,身体哪能受得住?” 王婆婆没有说话,虽说她也有想过,但是之前没有足够的银两。现在苏泠烟有了足够的银两,可是总觉得这里住久了也有感情,突然有点不舍。不过苏泠烟的话,也提醒着他,这里的确不能长住下去了。于是,对苏泠烟说:“是啊,住得够久了,也该走了。”无论多有感情的地方,也有消失的时候。 “王婆婆,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一个月我就有足够的银两来建一间大房子,就在村子里,我们不走。”苏泠烟说着,拉起了王婆婆满是皱纹的手,道:“以后煜儿的衣服破了,就买一件新的吧。家里没有要添置个什么东西,喜欢什么就买吧。以后我会赚很多钱,我会让你跟煜儿过上好日子的。” 王婆婆眼里顿时泛起了泪光。 吃过午饭后,苏泠烟又去根叔家里找了芳姐儿。 “芳姐儿,难为你了,让你跟你妹妹在家。”苏泠烟看着芳姐儿一脸的郁闷,又说:“之前答应你的,我自然会遵守,只不过前几日实在是太忙了,没办法给你安排,你跟奕杰位置我都留着呢。” 这时,芳姐儿一听王奕杰也要跟她一起干活,心里突然甜滋滋的,脸也刷的红了。苏泠烟之前倒也没发现这个,现在看来,芳姐儿心里应该有王奕杰了。只不过就不知道王奕杰心里怎么想的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芳姐儿问,“我想多挣点嫁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停了一下,又红着脸笑着说:“我还想给爹娘起个新房子。” 苏泠烟看得出芳姐儿是个孝顺的,又问:“那兰姐儿呢?你是她姐姐,不送她点嫁妆吗?” “我…” 苏泠烟看她吱吱唔唔的,便扯开了话题:“好啦,不说其他的了,今天我来找你,就是给你跟奕杰安排工作的。你知道怎么在山上找染料吗?” 芳姐儿一听是去山上找染料,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泠烟,你说的是去山上找那些可以用来染布的花草吗?” “是的,怎么,你知道?” 芳姐儿细细说了起来:“我也是昨天看见的,有一大群人拿着很多工具,把山里的很多花草都给挖走了。起初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问了一下村子里其他人,他们说那是茜草、蓝草和红花,都是用来染布的。” 苏泠烟也是吃了一惊,心里很是遗憾,没想到居然还是迟了一步。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是先找好人手,把布庄里面的事情安顿下来,然后再去找染料,防止别人作妖。卖染料的铺子肯定也会被他们染指,最后只剩下自己找染料这个途径了。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苏泠烟顿时感觉有点棘手,本来很自信地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自己种植那些天然植物染料。 不过苏泠烟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便问芳姐儿:“你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吗?或者是最后去哪儿了?” 芳姐儿想了一下:“额…哪儿来的,我没看见。不过,我好像看见他们跟你祖父有联系,就是你祖父带他们进山里找那些花草的。” 苏启天?怎么会跟他有关系?苏泠烟有些疑惑,这可是他们生意上的决斗,怎么会牵扯到苏家? 苏泠烟当然不知道苏家现在已经恨上她了。有好东西,没他们的份,有好事,也没他们的份。特别是苏杨氏跟苏伯年,整日像是发疯似的咒骂着苏泠烟。 他们都说她就是个白眼狼,在苏家吃了十几年的饭,吃穿用度都是苏家的,现在翅膀硬了,赚了几个银钱,不孝敬着自家长辈,还一心想着离开苏家,去给那个老妇人养老。按照黎国的律法,就算改了户籍,逢年过节的,也要给原籍家里送去孝敬银钱和礼物,以报答养育之恩,杨孝顺之美德。 他们整日叫骂着,邻里邻居的都听烦了,更何况也不想想,人家烟姐儿到底为什么会要求改户籍,自己心里也没个数吗?都觉得这苏家还真是活该,老婆子嚣张跋扈,尖酸刻薄,而老爷子不管不问,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泠烟觉得,要改变目前的困境,必须要自己种植那些花草了,而且还得抓紧时间,也不知道染布坊里的染料还能坚持多久。 “芳姐儿,你能替我去里正家里带个话儿吗?”苏泠烟突然问道。 听到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去王奕杰家里,芳姐儿开心得不行,连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要带什么话?” “麻烦你告诉王叔,泠烟要拜托他找一些作染料的花草,尽量多点,然后再挑一块好的地儿,最好离王婆婆家近点的。我要自己种植那些花草,以提供给布庄。到时候银钱我会一并清算的,还花钱的地方也别吝啬了。” 苏泠烟说完,觉得还是不太妥,又掏出了二十两银子给芳姐儿,说:“这是给王叔的,叫他要用钱的地方千万别省,一定要尽快办好。” 说完,苏泠烟觉得不能久留了,她要去镇子上看看还有没染料可以买的。再不然,到县里总有吧,虽然麻烦了点。 第二十一章 出现转机 苏泠烟拜托了芳姐儿给王里正带个话儿后,就急急忙忙地回王婆婆家里,然后,又得跟煜儿告别了。 和平镇 老字号红染铺 “掌柜的,请问你这里还有染料可以卖吗?”苏泠烟一进铺子,就问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中年男子,他还十分高兴的样子。 抬头,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样貌也跟刚才那人说的挺符合,于是说:“姑娘,不好意思,本店的染料刚刚全被一位公子给预定了,估计这一个月下来,本店都没有染料可以卖给其他人了。” 苏泠烟一听,果然,这回答的口吻都是一样的,走了这么多家,都是这样的回答,几乎走遍了整个和平镇,大大小小有染料卖的,都是不卖,有这样的手段,可想而知,那人背后的势力有多大。 实在没有办法,苏泠烟只能去县里向李瑾睿求救了。说起来,苏泠烟每次跟他见面,都是有求于他,或是报答恩情。 苏泠烟又火急火燎赶到了县里的百草堂。 “余掌柜。”苏泠烟一进百草堂的门口,就看见余掌柜在吩咐着伙计什么。 伙计离开,余掌柜走了过来,看着苏泠烟略显疲惫的样子,便问:“苏姑娘来此是有什么要急的事情吗?” “余掌柜,我想找李公子帮个忙。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李公子吗?”苏泠烟直接说出了目的。 余掌柜同意了,本来之前也得到过李瑾睿的吩咐。原因是苏泠烟给他带去的最后两根人参和黄精把李夫人的病治得差不多了,后续只需要慢慢吃些补气的药物即可痊愈。于是,李瑾睿对苏泠烟是十分的感激,对余掌柜吩咐,以后苏泠烟有事相求,尽管应下。 半刻钟左右,李瑾睿就赶到了百草堂。 “苏姑娘,到底是出了何事?”李瑾睿也看出了苏泠烟焦急的表情。 “李公子,我就长话短说吧。是这样的,前段日子,我入股了云来布庄,还出了些衣服的新样式。新样式一出售,很是火爆,我们也得了不少好处。但是,现在有人冲着我们云来布庄,在背后做手脚,如今就他们给难住了,我们购买不到足够的染料。并且看起来对方势力很强大,能够把整个和平镇都唬住。” 李瑾睿想了一下,按照苏泠烟这么说,首先有动机这么做的就是县里的贵纺成衣铺。但是又想了想,觉得又不太可能,贵纺成衣铺的东家他也认识,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做那些小手段,并且也没有那种实力能够影响整个和平镇。那么就剩下另外一个可能了:邕城的花家在背后搞鬼。 云来布庄最近的动静李瑾睿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些新款的服装他也有帮衬着,样式的确很新颖,并且大气不失优雅,是个好东西。李瑾睿突然想到,如果是花家的话,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了。因为花家实在势大,邕城里第一富商,韩家紧随其后。花家的行事风格太过强硬,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们,这次估计是看上了云来布庄最近新出的样式。 李瑾睿想到了这里,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被花家盯上的话,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苏姑娘,你这件事情估计不简单,在下觉得你可以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先给他们,而后再另做打算。”李瑾睿一脸严肃,觉得事态危急,暂时不可硬碰硬。 苏泠烟一听李瑾睿的话,心里首先是非常失望,接着又感到无比吃惊,那是连李瑾睿都惧怕的势力?李瑾睿的父亲李博文在京都可是有一位正三品右都御史的哥哥李从文照顾着的,所以别看李博文现在只是个东郡县的县老爷,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招惹右都御史?那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但是那个背后搞鬼的势力连李瑾睿都觉得为难,苏泠烟没想到这商战来得这么快,还这么难。 “我只能告诉你,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背后应该是花家在找你,看了你设计的衣服新样式,想让你为他们做事。”李瑾睿突然说。 “花家?邕城的花家?” “嗯,看来你也听说过了,跟他们对上的,都没好果子吃,希望你谨慎行事。”李瑾睿想了一下,又说:“我现在应该勉强可以帮你找到一些染料,暂时借用我大伯的名号,只能给你买一批先应付着。后续的我就真的没办法了,此事涉及颇深,我也不想因此而让我大伯深陷危险,还请苏姑娘见谅。” “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你也没让我白跑一趟。谢谢你,李公子。”苏泠烟知道可以还可以找得到染料,顿时觉得有救了,只要有一批,撑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因为她已经拜托王里正从各处搜罗一些植株,种植起来后,再加上手镯里充满生机的河水,后面的事情应该就会简单多了。 谢过李瑾睿后,苏泠烟就又跑回了大河村,而李瑾睿在傍晚时分也悄悄地把说好的染料送来后,又走了。 大河村,王里正家 王里正一筹莫展的,正生着闷气,今天跑了大河村、上河村和下河村还有整个和平镇,也没找到多少蓝草红花之类的,只有一小半箩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时,苏泠烟也到了。 “王叔,怎样了?有收获吗?”苏泠烟问道。 “烟姐儿,实在对不住了,这附近的能用作染料的花草都被挖得七七八八了,也就他们粗心大意留下的几棵小苗儿,恐怕…” “王叔,只要有就行了,后面的交给我来办就好,辛苦你跑这一天了。”苏泠烟接过话。 “烟姐儿这是说的哪儿话,你请了我家婆娘去云来布庄干活,要是布庄开不下去了,我们家岂不是丢了一份工作?所以咱们别谢来谢去的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蚁,我不为你也要为自己多挣一份收入。奕杰大了要钱娶媳妇,老二也才两岁多,哪哪儿都是要银钱的…” 王里正心里也是感激苏泠烟。自己不能离开村子,就让自家媳妇去外头干活,多挣些钱,自己在家理着田地里的活儿,还顺带照顾小儿子。而王奕杰除了跟着王里正干活,还去镇子上做一些小工,一边在等着苏泠烟的安排。 “王叔,明天我就把这些种下去,还请你跟奕杰也要来帮帮忙管着。”苏泠烟觉得事情得要提前了。 把这些作染料的花草先种下去,再找人来看管着,再在附近建一间小房子,供他们吃住。本来想先安排芳姐儿跟奕杰在村子里收那些花草,然后请人制作成染料,最过后,就是自己大批种植,自给自足,说不定还能外售。 但是现在计划被打乱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行不行都要试,唯一怕的就是他们又来破坏。 第二天,王里正给苏泠烟挑了一块靠近水源的地,然后过了文书就给买下来了,但是地在苏煜儿的名下。 地不是很大,只买了半亩地,除干净了草,几人三下五除二地就种完了那些花草。临走时,苏泠烟还悄悄往木桶里加了点手镯里的河水,让这些花草生长得更快些,还拜托王奕杰偶尔来照看一下。 夜晚,苏泠烟依照往常那样,进入手镯里看看生命之树恢复得如何了。其实真正说起来,她更加想进来逃避现实,逃避那些糟心的破事。在这里看看星星点点的天空,看看充满活力的彩色兔子在跟长着长尾巴的小绵羊争抢鲜嫩的绿草,看看泛着月光的河里鱼群排练着花式游泳,看看树,看看看看海…来这里散散心。 “你来了?”郢櫂正停在空中,噗嗤噗嗤扇着那硕大的翅膀,像是在迅游一般。看见苏泠烟进来了,他缓缓降下,落在她身旁。 郢櫂看她愁眉苦脸的,没有说一句话,还显得十分疲惫,又问:“今天的事其实我可以帮你。” 苏泠烟看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你怎么帮我?你不是说你跟大树不能离开这里吗?难道你又要我拿着手镯去种什么药材吗?还是带着这些千奇百怪的小东西出去?那样的话,估计我活不过两三天。” “都不是,其实我们这里可以给你直接提供你所需要的东西。”郢櫂看她一副颓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兜兜转转的,直接说,“这里有一种鸟,身着七彩衣,以嫩芽为食,而每只鸟的粪便有不同的颜色,那不同颜色的粪便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苏泠烟听着郢櫂说,要拿鸟粪来作染料,顿时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说它有什么颜色,就那个臭味就已经让人避之不及。感觉这样子做很不妥,便立即反对:“那怎么可以?那是鸟粪,我要的是染料。” “你先别急着拒绝。”郢櫂突然又扇动他的翅膀,飞上空中,然后他的声音犹如石子投入水面泛起的涟漪般,向四处扩散而去。“七彩文鸟族,速速前来。” 声音刚落下,四周便有了动静,这时,苏泠烟看到了更多奇怪的小生物:有三只爪全身雪白的鹤,还有一些不用张开翅膀用脖子上长而厚有力的毛须飞行的鸟,还有全身紫色又有黄斑点缀的双头鹰,还有长着六翼会飞的蛇…空中顿时多了很多看热闹的。 而主角终于来了,东北方向正有一群全身华丽着七彩衣的鸟朝着郢櫂赶来。苏泠烟看着那在空中漂浮着的彩色,眼睛直盯着越来越近的它们,愣了神,真的很美, “拜见郢櫂大人。” 第二十二章 鸟粪染料 为首的七彩文鸟体型比后面的要大上不少。到了郢櫂面前,随风幻化成了小人偶大小的模样,此时,他长长的头发依旧是挂着彩色,肤色非常白,右手握拳捂在心脏位置,向郢櫂鞠躬。 紧跟着七彩文鸟王的后面有七只不一样的七彩文鸟跟着,排成一排,而再后面的七彩文鸟大概有两百多只,和领头的七个一样,也没有幻化的能力。 “七彩文鸟族,现在手镯持有者面临巨大的困难,需要你们族特有的香料。”郢櫂又看向七彩文鸟王,说:“你立刻安排底下七小族准备好各自的香料。” “是。”七彩文鸟王领命,随后便向后面的七只讲了要求。瞬间,那群七彩文鸟化作七彩流光往来时的方向飞射而去。 而剩下的众多其他小生灵则是观察着苏泠烟。 “那是手镯持有者?是那位大人的血脉吗?” “你看,手镯真的在她手上。” “是啊,我也听之前的姐妹说,是她救活的生命之树。” … 郢櫂觉得它们太吵了,并且还不能让她这么快知道事实,于是,甚是具有威严的声音突然出现:“都安静,那位大人的事并不是你们能议论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苏泠烟觉得很奇怪,难道自己身上还有其他秘密?这手镯,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她的母亲也失踪了,生死未卜,那… 片刻后,七彩文鸟族便提着七个用无比大的叶子,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颇有些吃力地飞过来。领头的七彩文鸟王来到了郢櫂面前,表示已经准备好了,后面的七彩文鸟都停留在空中,由几只七彩文鸟拉着长线,长线吊着叶子,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几只斑斓的鸟用爪子抓着细线提着一块翡翠石。郢櫂示意:“放下去吧。” 提着包裹着东西的叶子,那几只七彩文鸟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苏泠烟跟前,轻轻地落下,放开了爪子上的细线,又打开了包裹着东西圆鼓鼓的叶子,便又飞回了空中,整齐排在了原来的位置。 叶子一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紫色的有一股浓浓的薰衣草幽香,黄色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绿色的则带着桂花香,红色的夹着玫瑰香…七种颜色,有些不同的香味。 样子也十分奇特,竟长得花生粒模样大小,只不过是蛋壳镀了不同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彩色的糖。不仅没有臭味,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苏泠烟震惊之余,心里乐也开了花,真的太神奇了。 “这就是七彩文鸟族特有的香料,可染色,可调香。”郢櫂在空中对着满脸惊喜的苏泠烟解释道。而后,又对七彩文鸟族说:“你们且先退下吧。另,七彩文鸟族得苍弭果树三棵。” “谢郢櫂大人。”七彩文鸟王退下,带着自己的族鸟,往东北方向飞了回去。看着七彩文鸟族离开时发出的“叽叽叽叽”的声音,想必它们应该是很高兴得到了更多美味的嫩芽吧。 看热闹的那些则是有些羡慕,不过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这里的生灵都有自己的一种或者两种普通食物,就算没有高级别的苍弭果树,对它们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苍弭果树蕴含着更浓厚的生命之力。这种高级别的东西,不属于任何一族,是属于生命之树的,用作生命之树的吐纳交换。 郢櫂朝着苏泠烟的位置缓缓落下,示意周围的生灵退去,然后对苏泠烟说:“这东西你可还满意?有了这些,定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苏泠烟弯着的嘴突然闭着,收起她的笑脸,傲娇起来:“切…我怎么知道这鸟粪能不能染色,光有香味有什么用?要是不能染色,我要一堆有香味的屎有何用?”又补一句:“还是七种颜色的。”一副嫌弃的嘴脸,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心里明白得很,这是不错的东西,就算用作调香也很不错。 “你这是嫌弃不够多?你可知足吧,这已经是七彩文鸟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积蓄了。如果不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把这些粪便留给云姑,让她把天上装饰一番。”郢櫂可不吃她这一套,一副爱要不要的态度。 苏泠烟见着郢櫂这个态度,知道自己还是适可而止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便立马把地上的七包鸟粪收了起来。撇着嘴说了句:“知道布庄有救了,我高兴,开个玩笑都不行。” “好了,还有什么苦恼的吗?没有的话,就去大树那里吧,今天看见你的情况,他也很是着急。”说完,便驮着苏泠烟飞向了树林中央的生命之树处。 生命之树见着郢櫂带着苏泠烟过来了,便把树枝向苏泠烟蔓延而去。一到苍老的声音:“刚才我看见七彩文鸟族的动静了,相信你已经拿到了需要的东西,现在上来坐坐吧。” 苏泠烟看着那由树枝缠绕而成椅子,坐了上去,随后,树枝又把她送到了树叉上。“要吃点什么水果吗?” “葡萄。” 顿时,身旁的树枝伸到了她面前,在她的注视下,长出了两串紫红色的葡萄。苏泠烟伸手摘了下来,尝一颗,很甜美多汁。突然,从树上窜下一只三尾白狐,落在了苏泠烟的肩上。 苏泠烟摘下一颗葡萄,伸到它面前:“小东西,你也要吗?”白狐的三条尾巴拼命摇了摇,表示想要吃,然后用前爪抓住啃了起来。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苏泠烟问白狐。 白狐啃完了葡萄,跳到苏泠烟大腿上,说:“三尾,姐姐可以叫我三尾。”然后又指着苏泠烟手上的葡萄,“我可以带两颗回去给哥哥们吗?” “可以,但是你要告诉为什么要给你哥哥们也带点回去。”苏泠烟问。 三尾挠了挠头,认真地道:“平日里哥哥们找到好东西也会给我带的,他们说好东西一起吃才好吃,刚才的东西很好吃,所以我也想给哥哥们带点。” 苏泠烟摘下了三颗葡萄给它,说:“这里有三颗葡萄,两颗是给你哥哥们的,一颗是给你的,拿回去吧,一起吃才好吃。”三尾连忙道谢后就消失了。 苏泠烟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困难没了,还能惬意地吃着水果,赏着美景,还有可爱的小家伙,真的非常舒心。或许有时候多借用一下别人的力量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各位,不早了,我要走了。”苏泠烟拍拍树枝,要求生命之树把她放下来。回到地面,郢櫂又把她送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泠烟把昨晚所得的七彩文鸟的香料(后面也用香料来代替,总说**感觉不太文明)各样都挑一点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都用步包起来留着。 王婆婆在厨房里做着早饭,煮了白粥和鸡蛋,还蒸了几个肉包。早饭吃得很清淡,很适合王婆婆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吃,身体老了,即使现在不缺那几个买肉的钱,但肠胃总吃不下油腻的东西。于是,苏泠烟也偷偷地往家里水缸注入了不少手镯里的河水。那河水带着生机,相信长期以往给王婆婆和苏煜儿吃了,他们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吃完早饭,苏泠烟就往云来布庄去了。 和平镇,云来布庄。 由于前几天苏泠烟教给染布坊的蓝印花布和彩印花布技术,就在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售第一批生产的布匹了。而那些限量做的四十套新款,在下午也可以一并送到铺子里出售了。 新款衣服二十套用的蓝印花布,另外二十套用的彩印花布,目前都是旨在宣传。 苏泠烟来到了铺子这里。“苏小姐,你来了。”布庄伙计眉开眼笑地和苏泠烟打着招呼。应该是得知了苏泠烟要出新款衣服和新布匹的消息,心里正想着拿赏银呢。 “秦叔呢?在哪里?”苏泠烟问。她离开了两天,在李瑾睿手上得到了一点染料,昨晚又从手镯空间内得到了香料,今后的一段时间染料都不是问题了。所以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掌柜,让大家都松一口气。当初她可是打了包票,说听她的吩咐就可以,前两天出了那档子事,真真是把苏泠烟急个半死,啥心情都没了。如今事态急转,不仅有了染料,还得到了有香味的染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秦掌柜不在铺子里,他去了云薇姑娘和秋菊姑娘那里,说是要她们准备下午的表演。”布庄伙计解释道。 苏泠烟顿时深深感到秦掌柜还真是个聪明的,她只是做了一遍,他就能仿照着模式,自己去安排了。苏泠烟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再多露两手,以后这云来布庄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听完布庄伙计的话,苏泠烟又向云薇和秋菊的住处赶去。 来到了云薇他们的住处,苏泠烟一进门口便看到他们几人在练习着各自的东西,想来,过了这么久,他们的本领肯定是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苏小姐。”几人看见苏泠烟走进来,便一起行了礼。这是一处院子,院子北面的屋子是秋菊姐妹住的,东面是陶晋他们住的,而西面则是云薇他们的住处。此时,秋菊他们正在排练,而云薇他们也在学习着各方面的知识,有导购的,算账的… “你们继续吧,下午可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苏泠烟看着眼前几人心里也是美美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哪哪儿都顺眼。 几人看着苏泠烟那开心的模样,心里都明白了肯定要有好事要发生。 第二十三章 牵挂与心无牵挂 秦掌柜此时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练习,见着苏泠烟的到来,而且脸上还写满了“我好开心”,他立马迎了上去,道:“苏侄女这是有好消息了?” “好消息自然是有的。”苏泠烟笑着说,便从衣袖里摸出用布包着的香料,慢慢用手摊开。布条刚解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秦掌柜看着苏泠烟手上一颗颗想花生大小的彩色石头,有些疑问:“这是…?” 苏泠烟不好把香料的来源告诉秦掌柜,一是太过玄乎,二是太过珍贵,外人知道了,难免会有人觊觎,所以也只能告诉秦掌柜那是从她娘那里得来的秘方,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不能外传。“秦叔,是不是很香?这是我意外得到的一种香料,在我娘给我的东西里面找到的,它不仅仅是香料,还可以作染料。有了它,如果我们再招一些织布技术熟练的工人,相信我们布庄生产出来的布匹应该是这和平镇乃至整个东郡县最好的布匹了。”苏泠烟想想以后整个东郡县最好的布匹出在自己手上,那钱还不是自己跑进兜里? 秦掌柜也开始幻想起来,如果真的做出了那样的布匹,那他就是把云来布庄发扬光大了,把他秦家的基业稳住不说,甚至还扩大了,家里老父亲和母亲肯定会以他为荣。秦掌柜心里想着,也是激动不已。有了好的染料,还有前所未有的彩印花布和蓝印花布,如果再加上顶好的织布技术,或许这事真的能成。 从苏泠烟进来后,在一旁练习的几人就没什么心思继续了,都想知道有什么好事让苏泠烟这么开心。现在望着平时不苟言笑的秦掌柜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们就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几人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松懈,只能一边做做样子,一边放长了耳朵想要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这香料目前还没有投入到布匹中,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下午的新布匹出售。所以苏泠烟提醒道:“秦叔,先别高兴那么快,我们现在要忙的可是下午的事情,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的新布匹卖得不好,不讨人喜欢,那就只能想想了。” “怎么会卖得不好呢?我是越来越相信苏侄女你的能力,那新布匹别说那些夫人小姐家喜欢,就是我也喜欢得不行,竟然可以不用针线刺绣就能够在布匹上面绘出图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染布方法。”秦掌柜很是自信,他有百分百的理由相信下午的云来布庄那肯定是摩肩接踵的。 苏泠烟也只是开个玩笑,她也相信这一次的彩印花布可能是大卖的。然后再跟秦掌柜谈了一下关于以后云来布庄的发展问题。苏泠烟觉得云来布庄大可以开到其他的地方去,因为她手上有这时代没有却又很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她的本钱和骄傲,是她立足在黎国的依靠。 但是秦掌柜却感慨地说:“离开东郡县的确会有更多的机会,但是,苏侄女,可能秦叔老了,到了这个年纪,不好出去闯了,现在只想安稳守在这里。我有父母妻儿,他们都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 感慨完后,又对苏泠烟说,“但是苏侄女你不一样,你跟别的女子不同,我看到了你身上的那股韧劲儿,看到了你的不甘,你有胆识,也有能力,相信以后的成就完全不弱于那些男子。到时候可别忘了回来和平镇看看秦叔啊。” 苏泠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秦叔,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也只不过是被苏家抛弃,又没有爹娘可以依靠的可怜人罢了,别人都有爹娘准备着嫁妆,我可是要靠自己双手一文钱一文钱挣回来的。并且,还没人敢要我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农家女,我这又哪里能够跟别的女子相比?” …两人都不再说话,算是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是啊,有家人在一起,相亲相爱,母慈子孝,享天伦之乐,上父母健在,下儿女绕膝,钱财不需要太多,就这样过着小日子,也是秦掌柜最需要最享受的了吧。但是也因为这稳定的生活捆住了手脚,心里多了牵挂与被牵挂。相反,苏泠烟则无所牵挂,唯一在乎的弟弟大可以带在身边,也正因为这样,她也需要给弟弟和自己一个避风港,她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也没有太多的顾虑捆住她的手脚。对现在的苏泠烟来说,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 空气出奇的安静,苏泠烟觉得有些尴尬,要赶紧找些话题,便说:“秦叔,要不我们去看看他们练得怎么样了吧。”“嗯。” 心不在焉的几人发现苏泠烟和秦掌柜过来了,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看起来特别认真,动作也利索,那入状态的速度简直不能再快了。 苏泠烟也把他们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就是想知道有什么好事吗? 现在院子中央,大声喊:“你们都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又看向云薇:“云薇姑娘你们也过来。”假装认真练习的众人听到苏泠烟说有事情要吩咐了,心里心里都猜想着,是不是要公布什么好事情了?眨眼间他们就聚了过来,排成两排,站的笔直。 “下午的事情秦叔应该跟你们讲了吧,我们云来布庄将会在下午出售新出的布匹和衣服款式。这一段时间,相信大家都很努力练习怎么接待客人和做好自己的本分了,而今天就是云来布庄需要你们的时候了,下午,我想让你们都来帮忙。”听到东家亲口说出来,大家都非常兴奋,特别是云薇他们,因为前段时间都在重复着无聊的练习,最重要的是,工钱只有四百文,虽说靠着外在条件赢得了这个机会,但是相比于有才艺的秋菊和陶晋他们的六百文工钱,他们心里也是羡慕的不行,一心想要快点去干活挣很多的钱。 “下午也是检验你们有没有好好练习的考核,如果表现得好了,就可以跟秋菊姑娘他们一起,正式在云来布庄干活,领一样的工钱,也不枉我请人专门教你们礼仪,改造你们。但是如果没有一点进步的,就只有辞退了。”苏泠烟说得很坚定,下午,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看着他们没什么异议,苏泠烟又说:“秋菊姑娘,冬梅姑娘,你们是四人里最受客人欢迎的,今天下午你们两个挑四个新人在铺子外招呼客人。”秋菊应了一声:“是,苏小姐。”接着又说:“苏小姐以后叫我秋菊就好了,你是东家,不用这么客气对我们的。” “那好,以后我直呼你们的名字。” 下午,云来布庄 布庄的门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就像是蚂蚁围着掉在地上的糖。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结束,“duang”地一声锣响,布庄伙计便扯着嗓子喊起来:“今日,我们云来布庄又出新衣裳了。无论男女,皆有新款。”说完,又敲了一下锣,“不仅如此,今日,我们云来布庄还出了新的布匹,不用针线刺绣也能在布匹上绘出图案,薄又透气,最适合现在夏季的天气。” 前来围观的人们一听云来布庄不仅要出新衣裳,还要出新布匹,杂音突然多了起来。 一个丫鬟穿着的小姑娘说:“前几天夫人收到消息,说今天下午云来布庄又要出新品了。为了抢在别的夫人前穿上那新衣裳,就把我给叫来守着云来布庄,一定要我买到新衣裳回去给她,不然我这个月连着下个月的月钱都要没了。可是现在又有新布匹,到时候我没有买到回去给夫人,我…” 一旁的小厮也附和着:“我家少爷也是要我买新衣裳,可是现在又有了新布匹,少爷给的银钱不够呀。”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布庄伙计见状,又狠狠地敲了一下锣,“duang”地一声,众人安静下来,都看着布庄伙计。这时布庄伙计又说:“各位的担忧我们东家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们今天出的新衣裳都是用新布匹做的。但是由于我们东家的规定,各位客官只限购一套。上等的绸缎价格为五两银子一套,次等的一两银子一套。” 众人一听,这次的新衣裳怎么比上次的还要便宜?不是说用新布匹做的吗?怎么还便宜了? 又是一阵唏嘘声。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有请我们的模特们上场为大家展示我们云来布庄的新品。” 维护秩序的几人开始让大家与红毯保持着距离,而红毯的那一头,一位位身着彩衣的模特开始走了过来。这次,苏泠烟作了很大的改善,特意为他们整理过了头发,妆容。还把展示布匹的和展示衣服的分开设计独特的风格,让那些客人们有更多的选择。因为有的人或许不喜欢霸气的女王,反而喜欢温柔的小绵羊,或者喜欢迷人的妖精。 这次,大家真的大饱眼福了,总共九人,风格特异,各有一番韵味。蓝印花布和彩印花布,也各有特色。随后,他们还表演了一个节目,让大家乐呵乐呵。 表演完了后,苏泠烟看着他们九人都还算不错。来的十一人,两个强壮点的被派去维持秩序,剩下九人,苏泠烟用心培养,就好像现代的偶像练习生那般。但在这个时代,女子出门干这种活儿挣钱,跟那怡红院里卖艺的差不多,都是不让人尊重的。他们几个女子也是不容易。 第二十四章 名震东郡县 云来布庄铺子门口摆了两个摊档,秋菊姐妹正带着四人开始在铺子门口招呼客人,为客人们介绍新衣裳,解答客人们的问题。 上次,秋菊姐妹是第一次以“模特”身份来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众人自然是既好奇又欢喜,还不免有些人毛手毛脚的,所以为了她们的安全,苏泠烟就没有把她们留在铺子里,赶紧送回了住处。但是这次,苏泠烟决定让她们留下来,博得各位客人的眼球,顺带考验一下她们这段时间的练习有没有收获,并且也为她们设置了安全范围,这是可行的。 而铺子里面,也是堆满客人。几个布庄伙计忙得晕头转向,因为他们只负责搬布匹,干苦力活,像平时那些招呼客人的活儿,已经被苏泠烟带来的经过各项专业培训的人替代了。云薇几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现在接待客人可真是游刃有余,虽然也有一些调戏的话,但是她们也能巧妙从容面对,不得罪客人,也不显下风。 铺子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而苏泠烟和秦掌柜也在一旁跟从县里特地赶来为母亲买新衣裳的李瑾睿说着话。 李瑾睿嬉皮笑脸的,好话一段接一段:“苏姑娘今日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这种制作布匹的方法,还真是前所未有,彩印花布和蓝印花布的出现,苏姑娘还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李瑾睿一个劲儿地夸赞苏泠烟,觉得这苏姑娘身上的奇怪东西层出不穷。先是有特效的人参,然后又是各种奇异风格的新衣裳,现在又有新布匹出现…日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新鲜东西?李瑾睿莫名变得期待起来,这苏姑娘还真的不简单。 苏泠烟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泠烟现在走投无路,只能自食其力,为自己日后博得一个安稳的好日子罢了。李公子这话说的,可是要把泠烟往火坑里推,让我成为京城里那些个大功臣的众矢之的?” “不管怎么说,苏姑娘配得上那称号。”李瑾睿连忙答。 苏泠烟也突然感觉眼前的李瑾睿有些陌生,按理说,她认识的李公子应该是一位不染俗尘的翩翩公子,知书达礼,且不苟言笑,为人不卑不亢,更不会像如今这般融入他们市井小民里面,还在一旁热情地跟苏泠烟搭着话。 李瑾睿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苏泠烟改变了,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开始对苏泠烟感兴趣,觉得她身上有着一种奇妙的力量和魅力,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所没有的。女子其实也可以不靠着丈夫不靠着娘家就能活的很好。 但可能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有一种思想禁锢吧,三从四德不说,还要整天带在深闺中。在大河村,那些没几个男人干活的家里,十几岁的女子还要跟着父母上山砍柴下地种庄稼。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想着怎么说个好婆家,然后就成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从此更是整个人被捆在了婆家,最后了却一生。而如果像苏泠烟这种没有依靠的,那就只能卖身为奴或者为娼为妓,再或者当个山寨的夫人,总之没几个是有好出路的。 但是眼前的苏泠烟却不同。 秦掌柜也看出了李瑾睿的变化,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今天也像个小跟班一样,尾随苏泠烟,陪说陪笑的。 “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想过在县里再开一间铺子。”李瑾睿突然问。 苏泠烟没想到李瑾睿的想法跟她的一样,心里默默夸了一下:还真是有远见。带着欣赏的眼光,问:“李公子也有这个想法?” 李瑾睿觉得能成:“嗯,我想邀请苏姑娘与我李家合作在县里开一间铺子。你只管出主意,其他的交给我,你看这样可行吗?” 苏泠烟觉得这是好事自己送上门了?如果不答应,那就是对不住自己对不住老天了。“当然可以,我还求之不得呢。不过这事得日后再提,我现在就想把眼前的做好。” 李瑾睿高兴得不得了,今天的表现没有白费。“那这事就先说好了。” 约定好之后,苏泠烟就亲自挑了一套男装和一套女装送给李瑾睿。“送给你跟李夫人,我现在无权无势的,只能送这个以表诚意。以后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了,我不似那些闺阁中的小姐那样重视男女之间的礼节,你只当我是个与你合作的生意人即可。” 李瑾睿这是第二次听到苏泠烟说这种话,这要是对着他父母说,那李夫人和县老爷可不是要把她当成了乱勾人的荡妇?不成体统,哪有女子像男子那样跟别人打交道的。 李瑾睿:“…” 一番口舌后,苏泠烟也没有时间再跟李瑾睿在这里唠嗑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她的任务是卖新布匹,然后挣大钱,建新房,再带着王婆婆和苏煜儿开始新的生活,过好日子。 今日云来布庄的收入是秦掌柜接手以来甚至是他祖祖辈辈经营以来最高的一次。这一天的盈利,已经是上次盈利的两倍多。尽管今天出售的新布匹和新衣裳都不多,但是因为太惹人喜欢,被各位夫人小姐们看上了眼,她们都赶紧地吩咐自己的丫鬟去预订下一批新布匹和新衣裳。 不少人看着那些有钱人家的这样做,心里便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下了,反正这一两银子也不算太贵,如果不行,那些条件更不好点的放弃预订新衣裳,直接就买新布匹,预订好下一批新布匹,然后自己亲手缝制衣裳,倒能省下不少钱。 就这样,和平镇上的云来布庄从下午开始,铺子里的伙计和苏泠烟培养的秋菊等人都没停歇过,但是他们也是非常开心非常乐意的,因为苏泠烟许诺他们:忙完了今天,轮流放假一天,并且今天发双倍奖金。 众人听着,自然是动力十足了。跟着这样的东家干活,工钱多不说,还很照顾大伙儿的身体,这可是难得的好东家,他们心里都想一直跟着苏泠烟混了。 也因为这样一个下午,云来布庄的名气已经传到了东郡县的大街小巷,谁人不知那和平镇上有间布庄,专门出衣裳新样式和新布匹,还搞了什么模特?特别是女子听到后,心里痒痒的,都开始羡慕那些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完全展现自己的美貌的人。 第二十五章 谈婚论嫁 苏泠烟今年十四岁,过了夏季,但十月就到十五岁了,一般到这个年纪的女子,已经说好了婆家,而苏泠烟却对此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现在云来布庄的名声已经完全响彻了东郡县,带来生意的同时,估计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更是坐不住了,想必他们会有更大的动作。但是苏泠烟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了。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壮大自己。 第二天,苏泠烟拿到了秦掌柜给的三百六十八两银子,那是昨天的利润加上许多客人们的定金,加起来还真不少。按照惯例,苏泠烟肯定会把赏银给秋菊和陶晋他们的,由于这次他们九人的表现都不错,都很卖力,面对问题都基本上能巧妙地解决,苏泠烟很满意。所以九人都有双倍赏银,那就是二两银子了。云薇从出生到如今第一次拿到这么大一笔钱,她真的怀疑自己在做梦。此时她也明白了,其实女子也不一定要靠着丈夫才能安稳度日,自己出去跟男人一样抛头露脸干活的话,生活也不会差。 同时,他们九人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这东家说双倍就双倍赏银,整整十八两银子,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说给就给了。若能一直跟着东家干,想必以后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城里的差。 苏泠烟当然不心疼那十八两银子,她手上可是有些三百多两,不过大多数还是客人们的定金。不过有些客人深知这云来布庄新品会层出不穷,便特地提了自己的要求。有的要喜庆的,送亲戚家孩子满月。有的要求布庄给他们弄些新图案,给上学堂的儿子做衣服穿。还有的则是说:“秦掌柜,我们张家在你这里也算是多年的老熟客了,我家夫人想要独一无二的衣裳,你看能不能…”这可把秦掌柜给难住了。他们的布匹都是批量生产的,衣裳也是批量的,这要是一个样式制作一套,产量下降不说,苏泠烟有没有那么多样式还是问题。最后,秦掌柜也只能劝他放弃这个想法,因为实在做不了这个主。 又到了傍晚,秦掌柜做东,在日月酒楼预订了五围酒席,云来布庄所有人都去吃了顿好的犒劳前段时间赶货的辛苦。 “烟姐儿,听说昨日铺子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连很多县里的有钱人家知道了都特地吩咐丫鬟小厮过来下定金预订下一批的新布匹。”刘氏见着苏泠烟坐在凳子上剥着花生,听着楼下的小曲,甚是享受的样子。 苏泠烟转过头,跟刘氏对了个眼神,笑着说:“昨日铺子里的布匹和新衣裳是卖了个好,这还得多亏你们的连夜赶工是不是?”刘氏被苏泠烟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是受到了重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并且,听说了有不少的赏银呢,想想,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这烟姐儿还真是个能干的,总能想出那些新样式,带着大家挣钱。想到这里,心里的想法更是坚定了。 “烟姐儿,你也快十五了,有没有说好了婆家?”话刚说完,刘氏和苏泠烟都呆住了。话没说出来,总觉得不说出来不畅快,但是刚说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而苏泠烟完全没有想到刘氏居然有这种想法,这是要帮她说婆家了?大家都不在出声,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额…刘婶,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苏泠烟吞吐着,“我哪有人家敢要啊?没爹没娘,祖父祖母也不关心,现如今又整日在外跟男子混在一起…” 没说完,刘氏立马就插话道。 “烟姐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做的什么事别的不清楚,咱们村子里还能不了解吗?他们看不上那是他们没福气,我可稀罕着呢。”最后一句刚说出口,刘氏又后悔了。不过刘氏也就这个样子,通常直言不讳,从小跟着父亲干活,性子也直爽,心里一点想法都憋不住。也正因为如此,她也非常欣赏苏泠烟的性格,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有自己的想法,能干,姿色也不差,跟那些官家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她自然是稀罕得很。 苏泠烟算是明白过来了,刘氏这是要为王奕杰说亲,为自家儿子讨个有本事的媳妇。但是,她还是要拒绝:“刘婶,我没娘家,我以后就跟煜儿一起生活的了。煜儿现在还这么小,我就这么入了别人的家,那煜儿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丢下他?” 刘婶也是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能又打退堂鼓?又反驳苏泠烟:“烟姐儿,我可没让你丢下煜哥儿,你可以把他带着来我们家,是不起?以后我们家也是他的家,是不是?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你们现在……”刘氏突然刹住了脚,没说出来,赶紧圆场,“反正你们现在也不缺银子,到时候可以为煜哥儿另起一个家,是不是?” 苏泠烟知道刘氏心里想的什么,无非也是想拿着那些个“无依无靠”的借口来拉自己进王家。但是就算自己答应了,那边还有一个卢芳(芳姐儿,根叔的大女儿)看着,她喜欢王奕杰的模样苏泠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这明知故犯地插一脚进去,到时候可不就搞得大家都不爽?她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怎么能把自己混进别人的爱恨情仇中? 便说:“刘婶,这事你问过奕杰了吗?我觉得这事应该让他知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跟奕杰商量一下。” 刘氏也有点道理,可能是自己太急了点。然后也不说什么,就坐下来跟苏泠烟聊聊他们的工钱和以后的打算。 苏泠烟知道刘氏也不是什么蠢的人,眼光比寻常妇人看得远,也是个不愿吃亏的主。于是便说:“刘婶,你大可放心,亏了谁的,也不会亏了你们的工钱,是不是?你们是我从村子里挑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会缺了你们的?”说完,便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钱袋。 第二十六章 吃不得腥(补11号) 钱袋里面装着的正是刘氏和根叔他们的额外赏钱,用以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日以夜继的赶工和无怨无悔。 虽说有活儿干,有工钱拿,谁都乐意,但是那种为了在最好的时间赶出目标产量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就像那赶集的小贩,错过了最好的时间,好的摊位被别人抢先了不说,还错过了叫卖的黄金时间,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蓝印花布和彩印花布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那个数量,刘氏和根叔他们也是功不可没,因为染布坊就剩他们几个人了。 苏泠烟把钱交给刘氏,轻声说:“刘婶,呐,这是给你们染布坊所有人的。里面有十两银子,你们每人一两银子,还剩二两银子,为你们在染布坊平日的吃食里添些鱼肉油盐。”秦掌柜与苏泠烟商量过了,蓝印花布和彩印花布的制作工序主要在染布坊,所以秦掌柜把染布坊交给了苏泠烟管理,赏罚也归她管。而剩余的,绣坊与织布坊还有铺子里的事情,还是由秦掌柜直接管理。 刘氏心想:烟姐儿果然出手大方啊,镇子里的人家给的赏钱也不过几十一百文钱左右。她这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给就给了。这要是每次烟姐儿拿了分红我们都有赏钱,过个一两年,咱们王家岂不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成问题了? 心里越想越开心,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把眼睛给挤没了。拉过苏泠烟的手,亲切地说:“行,烟姐儿现在可是布庄的东家,这十两银子给得眉都不皱一下的,还真大方。咱们染布坊也个个都得听你的话,你给的银子肯定得收下,我回去就把他们的那份给他们手上,再叫周厨子多加点肉,让他们也好好谢谢烟姐儿。” 其实苏泠烟这样大方也是有私心的,希望给他们点好处,让那些为她做事的工人们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分。适时地给点温暖给点关心他们,让他们觉得苏泠烟就是个有情有义不吝啬的东家,发了财,东家吃肉他们还有口汤喝,这是难得的活儿啊。这样做的,在整个和平镇甚至东郡县也没几个东家可以比的,哪个不是给个月钱,然后捎你一斤肉就是犒劳了。虽说这也是不错的了,但是与苏泠烟的相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苏泠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大伙儿都知道,在云来布庄干活,那是天大的好事,让大家都依赖云来布庄,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加卖力和忠心。 又唠嗑了几句,那边已经开始上菜了。首先是老母鸡汤,然后有烤乳猪,清蒸桂花鱼,四喜鸭子,金银馒头,干炒猪肚,翡翠锦绣丁,水煮牛肉,最后还有大白菜和竹笋。苏泠烟吃着桌子上的菜,感觉味道怎么跟她在现代吃的有点不一样。肉类都带着一种腥味,鱼腥味,肉腥味,尽管放了生姜和酒,还是有一股去不掉的腥味,猪肚火候也过了,只有韧劲没有脆口的感觉,竹笋非常脆口,虽然焯了水,去掉了些涩涩的味道,但是感觉没有用冷水泡过,吃起来还有涩味。整体来讲,跟她记忆中的味道还是有不少的差别。 大小姐出身的她,把嘴养得可刁了,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一进口就能辨真伪。日月酒楼,名气很大,背后有靠山,但是请来的厨子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在苏泠烟看来,这只不过是比寻常客栈里边的好,比那些普通的小馆子多了不少这种乡下地方没有的菜式。 苏泠烟吃不得腥味,吃了几口,除了牛肉没什么腥味,其他的感觉还没有平时王婆婆炖的猪肉香,还不如在路边小摊吃个大碗面来得饱。一脸的不爽,刘氏也发现了苏泠烟的不对劲,明明刚才谈得那么欢,转眼便开始换脸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哪里懂苏泠烟的恼,只能看着不说话,也怕得罪。 秦掌柜倒是不怕,于是,便问:“苏侄女这是为何?难道今晚的菜式不够多?没关系,我马上多加两个。”苏泠烟听着秦掌柜还要加,赶紧截住他:“秦叔,不用了,只是泠烟吃不得腥味,吃了胃里难受,便吃不下了。” 众人觉得很奇怪,这有腥味吗?他们吃着也没什么,这是镇子上最好的饭菜了,更何况这是日月酒楼,可是有人罩着的,在这里挑事,怕有不妥。“小东家,我们吃着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你说的腥味,这是正常的味道啊,吃着还挺香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拄着筷子,轻声说。大家也跟着点头。 日月酒楼的伙计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瞧着苏泠烟一脸黑,便走过来问:“客官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我吃不得腥,误了大伙儿的用饭时间而已。” 日月酒楼的伙计一听苏泠烟这么说,心里便嘀咕了一声:不好,这姑娘是来找茬的。心里这么想,但是面上功夫还是得做的,笑着说:“这位小姐真会说笑,咱们日月酒楼的菜怎么可能会有腥味?还请小姐不要造谣,影响咱们酒楼的生意。” 苏泠烟一脸无奈,怎么他们都吃不出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该不会是习惯了这种味道,然后感觉很正常,甚至觉得比起那些更加腥的菜,这就是天下的美食? 苏泠烟也不想搞事,只能说:“真是对不住,其实我是饱了。刚才在外面吃了点小吃,现在已经饱了。所以吃不下这满满一桌子好菜。” 酒楼伙计更是忍不住了,居然拿路边小摊的东西跟他们酒楼的比,真是太看不起他们日月酒楼了。“这位小姐,你这是要来咱们日月酒楼生事?”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让不远处的孙管事给听了去。孙管事快步走过来,怒目,厉声问酒楼伙计:“怎么回事?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能对客人大呼小叫的吗?” 酒楼伙计顿时感觉很委屈,解释道:“孙管事,这位小姐先是说咱们的菜有腥味,后又说咱们的酒楼里的菜还不如路边小摊卖的,所以我一时没忍住。”说完,又看向苏泠烟。 孙管事听完伙计的话,脸立刻就沉了下去,如果这话是真的,那还真的是在咱们酒楼里生事的,这可是大事。看着苏泠烟,又换回了恭敬的模样:“这位小姐,不知刚才咱们酒楼伙计的话是否属实?” 苏泠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说的话好像是那个意思,但感觉又不是那个意思,这… 无奈只能点了点头,不然可苦了那个酒楼的伙计。 孙管事见苏泠烟点头,一改之前的恭敬,也是面露怒意:“这位小姐,虽然你们是今晚的客人,但咱们日月酒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污蔑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我还真是要找人出来对质了,看看到底是你在生事还是咱们酒楼的菜真的如你所说有腥味。” 众人一听,心里不约而同地感觉很糟糕,前面不知道得罪了哪个,把布庄里的工人都给带走了,染料还买不着,今儿又把日月酒楼给得罪了,明日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小东家虽是很有做生意的本事,可那惹事的本领也不小啊。一个个的都插不上话,生怕这水越趟越浑。苏泠烟也知道自己是惹祸了,这该如何是好,如何跟他们解释?吃惯了酸的葡萄,他们认为葡萄就是酸的,你跟他们讲葡萄石甜的,谁信呢? 心里郁闷着,而孙管事那边已经从路边随便抓了几个路人过来,让他们作判断,到底他们日月酒楼的菜有没有腥味。 五人中有四人都是在和平镇里长居的,自然也是知道日月酒楼的名气,也知道背后也惹不得,尝了尝桌子上的菜后,都说是人间美味,一个劲儿的夸赞日月酒楼。苏泠烟感觉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下惨了。而剩下一个,穿着反而不像是本地的人。他却说:“的确有一些腥味,只不过不是很重,比路边的倒是好很多,特别是这鸭子,还有一股骚味儿。” 苏泠烟一听这人说的话,立马抬头细细观察一下。这名男子冠着发,面容十分俊俏,竟然比李瑾睿还是俊俏几分。准确来说李瑾睿是长得秀气,书生模样,而这位是长得非常阳光帅气那种,像极了网球场上的王子。一身灰色绸缎衣裳,左手拇指还带着一个扳指,说话间还笑了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那叫一个邪魅,有那么一瞬间,苏泠烟居然被吸引住了,眼睛无法移开。 而孙管事一听这位公子的话,马上反驳:“这位公子,我看你不像是咱们和平镇的人,为了更公平点,才让你来评评理的,你这番话,是要帮那位小姐吗?” 那位公子又笑了笑:“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的菜的确有腥味。” 孙管事气的肝疼,这是自己找的人,是要拆自己的台啊。“你…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咱们酒楼的霍大厨,你要是还坚持说咱们酒楼的菜有腥味的话,有本事就来比一比,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你所说的没有腥味的菜,若是不能,那你就是故意诽谤,我可以去找县老爷连着一起告你和这位小姐故意生事。” 第二十七章 韩君麒(补12号) 苏泠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只不过是不想吃这桌上的菜而已,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就开始要比试了?众人也是一件疑问,好好的一个晚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不用了吧,额…那位…”苏泠烟想跟孙管事解释,但是突然发现说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叫我孙管事即可。” 苏泠烟赶紧接话:“呵…呵,孙管事,这不用比试了吧,小事情而已,不必麻烦你们霍大厨了,也不必麻烦这位公子,说不定公子他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呢。” 孙管事没一个好口气,咬住不放:“哼,这可关乎咱们酒楼的声誉,怎能就此算了,不给个说法咱们日月酒楼,那以后岂不是随便一个客人来了都能说我们的菜有问题?如此下去,我这个管事也不用当了,咱们酒楼也去路边摆小摊卖小吃卖大碗面去得了。” 苏泠烟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证明自己的菜是最好的,没有瑕疵。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苏泠烟还是很担忧,这位公子虽说同意她的说法,菜有腥味,但是会不会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别到时候跟自己一样,是个只会吃不会做,净会说空话的赵括。 “我叫苏泠烟,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苏泠烟只能去探探他的话。 “韩君麒,尹口的君,麒麟的麒。”韩君麒嘴角依旧微微勾起,很认真地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苏泠烟又笑着补充道:“冷清的泠,伶人的泠,烟火的烟。”两人对视,都略显羞涩。 “其实韩公子不必这么帮我,这事与你无关,没必要为泠烟去跟别人比试厨艺。更何况,不知道韩公子你…”苏泠烟内心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心里有些乱。 韩君麒看出了苏泠烟心中担忧,便说道:“怎么?苏小姐不相信我的厨艺?还是根本就认为我是纯属在说谎帮你?” “我…那泠烟就先谢过韩公子的恩情了,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苏泠烟感觉这个韩公子来势汹汹的,心中想要拒绝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消了。 而在场其他人,先是被这位苏小姐的话给惊住了,在日月酒楼找茬?后又被这位公子给吓到了,难道他真的能做出与众不同的菜?没有腥味?所以大伙儿又是兴致勃勃的,非常期待这场厨艺的比试,好让自己开开眼界,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吃起来没有腥味。 “孙管事,请问你打算在什么时候让我跟你们酒楼的霍大厨比试呢?说起来。我还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呢,可别耽搁了。”韩君麒又转身问孙管事。 “两日后的辰时,就在这里,还请韩公子前来赴约。如若不然,就等着咱们日月酒楼报官吧,还有,我提醒韩公子一句,咱们日月酒楼能够在和平镇甚至县里屹立不倒多年,也是有些靠山的,背后的人,并不是韩公子你能惹得起的。”说完,孙管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领着酒楼伙计离开了。只留下云来布庄担惊受怕的众人。 刘氏瞧着孙管事算是走没影了,便赶紧对苏泠烟说:“烟姐儿,你怎么能够跟日月酒楼对上了呀?刘婶说句不好听的,这日月酒楼在咱们镇子里是一手遮天的,连县里的那些都要给三分面子。还有县里的日月酒楼,连县老爷都要给几分面子,不敢轻易招惹,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刘氏也是急得不行,生怕苏泠烟以后就消失了,也生怕自己活计丢了。起初知道秦掌柜订了日月酒楼位子,刘氏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那可是日月酒楼啊,不是一般的小馆子能够比的,能进来的非富则贵,她这也是第一次进来,对苏泠烟和秦掌柜也是一万个道谢。 可是如今,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模样? 苏泠烟心里也是不安:“刘婶,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何尝不怕?我也很怕自己突然哪天就被麻绳捆了送日月酒楼主人的手上。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这怎么会变成这样?”顿了顿,又安慰刘氏道:“但是,刘婶你也不要慌,刚才韩公子既然能够吃出来,又答应了帮我,说明他肯定有办法的,别急,还有一日时间可以准备,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韩君麒看着她们俩的模样,哭笑不得。“苏小姐大可不必担心那些问题,日月酒楼我也听说过,虽说有些权势,但他们是不会干出那种事情的,你们都可以放心。” 刘氏还是不太相信,她可是听说过日月酒楼曾经的龌蹉事,自己出了乱子,犯了事,最后却拿别人来顶罪。虽只是一些市井之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能日月酒楼的真正面目呢?又反驳韩君麒:“韩公子一看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看你腰间的玉佩,和你手上扳指,定然不是简单的人,哪能跟我们这些村姑村妇相比?咱们的命不值钱,官老爷可不会怜惜,你的命可金贵着呢,日月酒楼也不敢轻易动手吧?” 刘氏这么一说,苏泠烟又往韩君麒的腰间瞅了一眼,还真是一块圆形的白色璞玉,上面有一个麒字。能够拥有这种东西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问题是他一个大家族少爷怎么会来到这种穷乡僻壤,还要帮自己? 苏泠烟觉得刘氏说得很对:“我们只不过是大河村里的普通人,我们都是寻常老百姓,无权无势的,怕是不能跟韩公子的身份相比,心中难免会害怕那些个权势。” 韩君麒仍旧一个笑脸:“这个简单,刚才你们不是说看我玉佩就知道我是大家族的少爷吗?那如果我把玉佩赠予苏小姐呢?那是不是代表苏小姐跟大家有所关联,是不是会觉得安全许多?” 这怎么又是送玉佩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苏泠烟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刘氏立马就抢了先:“韩公子你不要觉得我们无权无势的,就欺负我们烟姐儿,这男子的玉佩哪能说送就送,还要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是要害我们烟姐儿吗?那些个权贵,我们村子里的可高攀不上。” 刘氏又想起了奕杰的话,对这韩君麒说话很是不客气,又想起来曾经公公是怎么被这些有钱有势的害死的,那真的是官商勾结,为所欲为,只手遮天。 这时候,韩君麒的笑意消失了,他家里的确是有钱有势,别说是邕城,就算是京城里的都要给点面子,可谓是权势滔天。但是他同时也最讨厌这种感觉,做什么都处处制肘,哪里都是家训,做什么都要把家族摆在第一位,他厌恶这种感觉。对外,他是富家子弟,无比风光,要什么有什么,过的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幻想的日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所有人都热衷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感觉自己活得没有灵魂,只剩下供人驱使的躯壳。 “你们的担忧我懂了,既然如此,但还是那句话,还请苏小姐不用担心日月酒楼会做出什么对苏小姐不利的事。君麒言尽于此,两日后我会准时赴约。”说完后,韩君麒转身就离开了。 刘氏和苏泠烟都感觉出来了,他一直笑着的,刚才突然语气就变了,估计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但是又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两人不自觉猜测:难道这位韩公子其实在家中地位很低,也要承受那些大家族的压力?瞬间又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韩君麒走后,留下来的,不是看热闹的,就是担忧的。一旁的根叔和陈大旺也是愁眉苦脸的。陈大旺很少说话,但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性格又刚毅,最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事,看见了总会说一句:“恶人自有天收,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现在看着苏泠烟刚才得罪了日月酒楼,又听了孙管事的一通话,表面上是说给韩君麒听的,实际上大家心里都听出来了,那是在告诉苏泠烟:咱们日月酒楼背后的靠山大,连那些当官的也要给面子。 秦掌柜则说:“大家也不用这样子,错在于我,日月酒楼的位子是订的,现在惹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也有责任。现在估计大家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各自回去吧。”秦掌柜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共同的想法:这桌子上的菜还挺香的,我我吃着也没什么腥,可是小东家说有腥。这该不该打包带走呢? 大伙儿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在等一个领头羊。大家都停在座位上,既不吃饭,也不愿就此离开。他们要是不打包,心里肯定难受,舍不得,要是打包了,心里也很有压力,小东家都说了有腥味,他们还要拼命吃,这不是驳了小东家的面子吗?真的为难。 这时,秦掌柜和苏泠烟也看出了大伙儿的疑虑,苏泠烟一脸尴尬。秦掌柜则立刻出面,吩咐道:“吃不完的,打包回去,可别浪费了我的银两。”大家都没有提有没有腥味,既然是秦掌柜吩咐了,肯定要招办的呀。所以,话音刚刚落下,众人便行动起来:“是,大东家。” 不一会儿,便招呼人过来帮忙打包剩下的菜。那些可是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怎能如此放过,但是此时他们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兴奋,那样也太不给小东家面子了。 而苏泠烟也只能跟着秦掌柜出去了,不好意思留下来让他们为难。 第二十八章 王婆婆的秘密(补13号) 曹氏看着苏泠烟跟着秦掌柜出了日月酒楼,觉得有点不放心,便也跟了出去,秦掌柜也带着赵管事在身边。于是,四人便一起走在了街道上。谁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走着。 这时,曹氏便忍不住问了一句:“烟姐儿,你真的吃出了腥味吗?”其余三人瞬间停住了脚步,苏泠烟在想怎么回答王奕杰,而秦掌柜他们则在等待苏泠烟的回答。苏泠烟想了想,还是直说吧:“嗯,是有一点,不是很重。” “鱼本来不就那个味道的吗?”曹氏反问。他觉得很奇怪,明明都是村子里长大的,怎么苏泠烟还吃不得腥?并且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都在想菜有没有腥味。 曹氏这一问,可难倒了苏泠烟,这可怎么解释?之前一直都没听说过这回事,怎么突然就变得吃不得腥了?你说你被苏家赶了出去,走投无路,变成一个拼命挣钱的女商人,这说得通,但是这可怎么跟他们解释? 秦掌柜他们突然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之前都没听说过苏侄女不吃腥的?那刚才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秦掌柜他们心里顿时也是充满了疑惑,便问苏泠烟。 苏泠烟眼见是躲不过了,绞尽脑汁,非常艰难地想出了一个借口:“我…其实很久没吃鱼了,现在吃,有点吃不惯。” “之前你不是买了鱼回去给王婆婆吗?村子里都传遍了,王婆婆有福气,得你这么对她,大家都羡慕着王婆婆家里整日飘出来的肉香味呢。”曹氏又是一个问题。 苏泠烟顿时又是一阵头疼,哎呀,之前自己怎么就买了鱼呢?真是的,这下子又该怎么解释了? 又想了很久,苏泠烟突然想到了:“我…其实是很久没吃那么重腥味的鱼了。平日里王婆婆做的鱼没有腥味,特别好吃。我也不知道王婆婆怎么做的,她做的鱼没有腥味,炖的肉也特别香。”苏泠烟恍然大悟,是啊,王婆婆做的鱼是没有腥味的,之前一直以为这很正常,便觉得没什么,炖的肉也非常香,那就算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但众人又觉得苏泠烟在忽悠他们了,一时说日月酒楼的鱼腥味不是很重,一时又说很重,这会儿又拿王婆婆出来作挡箭牌,众人开始怀疑苏泠烟是不是真的想在日月酒楼找茬。 他们三人的脸上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字。苏泠烟这说假话,他们不信,说真话,他们也不信,顿时觉得自己太难了。 “是真的,王婆婆做的鱼不仅没有腥味,而且非常美味,我真的没有骗你们。”苏泠烟真的是要被气个半死,一脸哀求他们相信的样子。 三人见苏泠烟这幅模样,便不再说什么了。也许她口中的王婆婆的确有这个本事。 几人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走着。不久后,曹氏跟着苏泠烟回到了染布坊住处,而秦掌柜他们也回了自己的家。 和平镇,染布坊 “烟姐儿,你说的王婆婆有那个本领,我们在大河村里住了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曹氏又忍不住问了句。 苏泠烟也有点惊讶,王婆婆在大河村这么多年,难道一直留着一手?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没有发现?可是,为何偏偏又要在自己面前露出来呢?苏泠烟突然感觉王婆婆有点神秘。明明身上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能耐,却偏偏要隐藏起来,安静地在大河村里生活着。但是还是算了,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呢?就算是现在苏泠烟自己也有自己的诸多秘密,更何况活了大半辈子的王婆婆。 苏泠烟回过神来,对着曹氏说:“曹婶不相信我吗?泠烟什么时候骗叔叔婶婶你们了?”说话时还带着一点撒娇,表示自己很无辜。 “行了行了,曹婶信你就是了,只不过大家也只是好奇而已。你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能吃出日月酒楼饭菜的不同,反倒我们这几十岁的大婶没觉得有什么怪味,放哪里都会觉得很不正常吧?”曹氏一个长辈教育后辈的姿势,用手指戳了戳苏泠烟的脑袋,又说:“我知道烟姐儿是个能干的,总能带来新花样,也是个心地好的,挣了钱也不忘记咱们乡里邻里的,大伙儿都记着你的好呢。但是你也别怪曹婶多嘴啊,有时候太聪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你看那咱们村子的地里,灰鹤不就是挑好的玉米吃吗?” 曹氏的话又一次点醒了苏泠烟,是啊,有时候太突出了的确很容易被当做目标,太好的,会被嫉妒,太奇怪的,会被怀疑,太笨的,会被嫌弃,唯有太普通了才是最安全的。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跟自己一些特殊的行为有关,都怪自己挣了些小钱就得意忘形。 苏泠烟觉得曹氏说得很对,正色道:“谢谢曹婶,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曹氏虽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没上过学堂,没认识几个字,但是一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秦掌柜那边也是有很多同样的疑问,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日月酒楼的菜肴他也是吃了不少的,那叫一个好啊,可是为何苏泠烟会那样子?还有她说的王婆婆又是怎么回事?秦掌柜怎么想都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但是最后也跟苏泠烟一样,想不通也就算了。 第二日,苏泠烟想了又想,还是赶回来了大河村,询问王婆婆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而刘氏曹氏和根叔他们,又回归了天天染布的活计当中。秦掌柜则依旧往铺子里和织布坊还有秀坊那里跑,吩咐一下事情。韩君麒,也在准备着明天的厨艺比试,搜罗着食材。 此时,日月酒楼要进行厨艺比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和平镇,甚至传到了县里李瑾睿的耳中。 “小三小四,你们赶紧去打探一下这个韩君麒到底什么来头。”李瑾睿吩咐道。 小三小四立马上前:“是,少爷。” 李瑾睿听说了苏泠烟和日月酒楼的事情,还听说有个叫韩君麒的韩公子会帮助苏泠烟比试厨艺。鱼肉带着腥味这是很正常不过的,这种穷乡僻壤的,闻着鱼腥味儿都觉得是香的,那苏姑娘怎的吃不得腥?更奇怪的是那韩公子居然能够完全去除腥味?这真是闻所未闻。 大河村,王婆婆家 “王婆婆,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鱼的腥味完全去掉吗?”苏泠烟一直跟着王婆婆。但是王婆婆自从知道苏泠烟在问这个事情,就一直别过脸去,低着头理着地里的蔬菜,闷着声。 苏泠烟仍不死心,又问:“王婆婆,我之前买回来的鱼,你做得很好吃呢,还有那个炖肉也是,很香,还有还有,仔细一想,平日里我跟煜儿吃的都是镇子上甚至县里都比不上的,王婆婆,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被苏泠烟缠了半个时辰了,王婆婆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苏泠烟叫王婆婆有反应了,赶紧把脸凑过去。 王婆婆却说:“你帮我把草除了,再松一下土,我去挑水。要不等日头升高了,那叫一个好受。” 还以为王婆婆要说了,最后却让她松土?苏泠烟咧着的嘴突然就扁了,突然感觉全身没有干劲。“王婆婆,你看这些蔬菜地里都没什么草,你还整日待在这里忙活,土也不是几天前才松过了吗?我记得是请了大柱哥来的。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又要松土了?” 王婆婆站起身来,神态十分平静,对苏泠烟说的话不以为意,幽幽道:“土是松过了,草也除了,但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一场雨下来,那地里的野草种子可是会跟那丝瓜种子一样发芽呢。要是你实在不想做,我也不勉强。那就回去吧,一个姑娘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苏泠烟觉得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但是又不能就这么离开留王婆婆一个人在这里干活,所以索性就听了王婆婆的话,拿起了鋤子开始学着王婆婆除草的动作,把地面的土刮了一层。 王婆婆说:“平日里,我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活儿可以干的,不来这地里理一理这些个蔬菜难道跟你一起去捣鼓着那些衣裳?王婆婆老了,没有你们这么有远大的理想,这么朝气蓬勃的,你一个姑娘家,还这么要强,都赶上那些男子了,但女子始终是女子,日后总是要吃亏的。” 苏泠烟还沉浸话中“日后总是要吃亏的”,没等她想明白,王婆婆又说:“这刮掉的就是带着野草种子的土,一场雨,土里的种子发了芽,现在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一两天的它们也就没了。” 经过王婆婆的一番话,苏泠烟猜测,难道王婆婆曾经吃了亏? 但是王婆婆也没告诉她太多其他的事情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是老老实实地把活儿给干完了。在除草松土的过程中,苏泠烟又发现了有些蔬菜有虫子,有的又烂了叶,还有的莫名其妙枯黄了叶子。王婆婆又说:“你看,这除草松土,还能顺手把吃叶子的虫给拿了,把黄叶烂叶摘了,前几日除草松土是除草松土,现在的除草松土可不止是除草松土了。” 第二十九章 厨艺比试(补14号) 晚上,王婆婆怕苏泠烟又问她那些事情,便随手摘了一些豆角回来,洗干净了切段煮豆角饭,方便快捷,还很普通常见。苏泠烟很识趣,也没再问什么问题,只是吃完后就像平常那样,看着煜儿跟王婆婆学补衣服,然后又偷偷进了手镯空间内瞧些新鲜玩意。 当苏泠烟再次醒来时,终于到了厨艺比试的当天。 日月酒楼门外,观者如市,而门口的空地上左右两侧分别摆了两张桌子,众人以为这是要在这里比试呢,谁知道韩君麒却在之前提了条件:这给鱼肉去腥味的方法乃家族秘法,不能外传,所以他需要在一个人的厨房内完成,不能让别人给学了去。所以这门外的两张桌子其实是用来放他们做好的菜肴的,然后让大家品尝,看看他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众目睽睽之下,是与非都一目了然。 辰时已到,霍大厨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是不是发出菜下锅的“滋滋”声和翻炒时铲子与锅的碰撞声。而韩君麒这边,却无动于衷,依旧在二楼吃着小点心,品着茶。身旁却突然多出了一个护卫禀告:“三少爷,有人在调查您。” “知道是什么人吗?”韩君麒不动声色。 护卫又回答道:“是东郡县李博文的儿子李瑾睿的人。估计是冲着那件事来的。”护卫又看了一眼韩君麒,说:“三少爷,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解决了?” 韩君麒抿着嘴,又张口道:“不用,让他们去查,来了这里,总要跟人家打打招呼的。行了,这事你也别管了,你做好的你的事,看着苏小姐。” “是,三少爷,武阳领命。”说完,这位名叫武阳的护卫嗖的一下又消失了。 而厨房那边,原来韩君麒早已安排了厨子在忙活着,那是从邕城随身带过来的,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做菜时十分专心,动作娴熟,手脚利索,一个人在里面应付那么多菜也是游刃有余。 日月酒楼门外喧闹得很,大家都在猜测那韩公子的菜味道怎样。有人说:“那肯定是假的啊,你听说过鱼没有腥味的吗?你听说过完全没有肉腥味的菜吗?这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怎能是真的?哗众取宠罢了,或者说不定是看上了云来布庄的苏小姐,为她出头呢。” 又有人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没见过就是没有啊?你这是见识浅,你现在身上穿的不就是以前都没有的布匹吗?说不定人家韩公子也是个能人呢。” 也有人说:“那韩公子这么爽快的应下了这个比试,肯定是有把握的,我今天就是来开开眼界的。” 苏泠烟也带着王婆婆和苏煜儿来看比试。苏泠烟跟王婆婆说了事情的经过,王婆婆心生疑惑,便也来了,苏煜儿也要来看热闹,所以也跟着。人群中众说纷纭,而时间也差不多了,当最后一炷香燃尽时,孙管事领着两人出来了,一个是霍大厨,另外一个是随着韩君麒来的中年男子。孙管事一番介绍后,大家都对他们有了了解,所以等下品尝的时候也能知道自己吃的是谁做的菜。 随后,孙管事又说:“三炷香时间已过,把各自的菜都呈上来吧。好让大家评一评,到底是咱们日月酒楼的香,还是阁下的秘法厉害。” 听到孙管事的声音,那些下人就开始行动起来,每人端着个菜,排成了两列,从门口走出,然后整齐地摆在两张桌子上。 菜还没上桌,就闻到了飘来的香味,等把盖子拿开时,那扑鼻而来的浓浓的肉香味和鱼香味更是让人垂涎。 孙管事从前来围观的人群中随便挑了十人出来,为他们品尝各自的菜肴,并且最后作评判。 两张桌子上的菜肴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个颜色,形状也差不多。 但待众人品尝后,才发现其中的不同。霍大厨是日月酒楼的高水平代表,他做的菜,大家吃了都叫好,所以大伙儿吃了他桌子上的菜后,都是夸此菜只需天上有,不允地下无。而那中年男子却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不为所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 而当众人品尝了他的菜肴时,大伙儿的表情都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副很享受的表情。那鱼真的太美味了,不仅鲜嫩,一进口,还非常滑,浓郁的鱼香味从口腔涌上鼻子,渲染着整个味觉,再伴着蜜汁吃起来真的很特别,从来没尝过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鲜美的味道。有的人吃着,居然忘记了刚才霍大厨做的菜的味道,又回去吃了一口,细细品尝,顿时感觉区别就出来了。霍大厨做的鱼的确是多了一个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腥味,味道不是很重,但的确是有,而那位中年男子做的鱼,居然那么美味,完全吃不出一点腥味。还有鸭子,野兔,猪肚子,样样都是美味,最后大家都抢着把那位中年男子做的菜全吃光了。 人群中,吵杂声又响起来了:“你看他们享受的表情,那得有多好吃啊,不用说了,肯定是韩公子的赢。”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虽然没有亲自品尝,但是看着那些品尝菜肴的人的表现,心里都有数了,于是,毫无疑问的,韩公子带来的人赢了。 霍大厨和孙管事都无法相信,他们日月酒楼的菜居然会输,这天下真有人能够把菜的腥味完全去除吗,实在难以置信。所以,他们也都去尝了尝,孙管事和霍大厨也呆滞了,落下一个失望的表情。 苏泠烟身旁的王婆婆也是同样的表情,甚至更多了几分严肃。 最后,比试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拉下了帷幕,这场闹剧也将会变成各地的最新消息。苏泠烟和韩君麒无疑一下子成了和平镇里面的焦点,这场风波持续了好多天也没停下来。 其实苏泠烟心中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非要搞得人尽皆知?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承了韩君麒的恩情,所以必要的答谢还是要的。苏泠烟也没什么可以送的出手的,便从布庄里挑了一套做工最好的新款衣裳,送予韩君麒作为谢礼。韩君麒看着手上拿着的衣裳,用手轻轻摸了摸,又露出了往日的笑脸。 第二日,日月酒楼的名声受到了影响,生意自然是没有了往日的火爆,点菜送菜的伙计也都清闲了不少,有一些位子还是空的。先前座无虚席,伙计也是手忙脚乱的,位子上的客人们也是吃着酒,高谈阔论,处处显得日月酒楼生意如火如荼。可如今… “都怪那云来布庄的小丫头,明明以前是个身份低下的小村姑,别人都想着法子来吃点腥的,她却吃不得腥,哼,装什么大小姐模样?装给谁看?”当初那个伙计开始埋怨起来。客人少了,他们的赏银也没了,他哪能不气? 一旁帮忙收拾碗筷残羹的伙计便说:“你也别埋怨人家苏小姐了,要比试,那是孙管事意思,苏小姐起初不是不答应的吗,说起来也是咱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事情就是她引起的,大家都吃着没问题,就她事儿多,成了云来布庄的小东家没几天就摆起了架子,哼。”当初那个伙计还是很不服气。 “你…哎…赶紧收拾吧,我也不跟你较这个劲。” 大河村,苏家 苏杨氏听说了这件事,就一直阴阳怪气地说着:“爬了人家秦掌柜的床,得了几个钱,就装起了大小姐模样,呵,还真是跟她娘一个德性,骨子里都是贱。在这大河村出去的,说吃不得腥,谁信呢?说不定是为了那个韩公子装清高呢。” 苏启天也是受够了苏杨氏这两天的脾气,一涉及到苏泠烟,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一个泼妇样子。平日里倒是安分点,没什么,最多就是在儿媳妇跟前摆摆婆婆的样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一听说苏泠烟现在不仅是云来布庄小东家,还和听说很有身份的韩公子勾搭上了,心里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还时不时为难林氏。 苏伯年也是个窝囊废,又懒惰成性,见自己媳妇被欺负了,也说两句好话劝着,任由自己的亲娘欺凌。 林氏的苦日子是从二房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开始的,没有了二房的收入,苏杨氏这个管家婆吝啬不说,现在还经常克扣了林氏的吃食。林氏也是无奈,女子不得上桌与男子同吃一桌饭,只能另开小桌跟小女儿吃。苏杨氏心情好的时候,会从柜子里多抓两把米出来,又添两勺油给林氏,然后又仅仅套上了锁。而如今,苏杨氏被苏泠烟的事情给气着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所以林氏这两天都跟小女儿吃着稀粥。而苏杨氏自己做当家主母的,又厚着脸皮去跟苏启天一桌吃,苏启天没吭声,儿子们也没说什么,便有着她这样一直下去。 而三儿媳张氏却带着一双儿女跟着苏伯冀住在陶家米铺后院,苏伯冀给米铺做算账,帮忙理一下米铺生意,而张氏由于苏伯冀的关系,就负责给镇子上学堂孩子做饭,所以三房也是很少回来吃饭的。只有逢年过节的,学堂放假了,才会跟着苏伯冀回来吃两顿饭,尽尽孝心。 第三十章 大河村首富(补15号) 一眨眼,也到了六月天,一切都很平静,所有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 苏泠烟给染布坊带去的“香料”,使得新一批的布匹带来了更大的收益。用那种“香料”染出来的布,带着一种自然的清香,还有各种香味,非常适合用来缝制女子的衣裳。现在的云来布庄,每次出新品都是供不应求,不仅是新的衣裳款式,还有彩印花布,现在六月中旬,但是订单已经排到了八月下旬。有不少布商都是从别处闻名而来的,他们听说东郡县的和平镇有间布庄,出售的布匹,不仅价格低,质量好,样式还非常好看,整个黎国独此一家。 再者,云来布庄的新布匹,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有些商人在收购茶叶的同时,也得知了云来布庄新布匹的影响力,故又和其他商人一起,临走前还捎上两匹新布。等到他们把新布带回铺子里时,前来的客人瞧着这新布,都觉得很不错,钱袋宽裕点的,就买了下来。回去后,让人给做了两身衣裳。上身后,发现这新布匹做的衣裳不仅穿着舒服轻松,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上面的图案也是很新奇,从没见过,但是又感觉很好看。那些图案是苏泠烟自己新加上去的,都是一些现代的创意性图案,画好了之后就交给刘氏和曹氏两个,让她们两个负责刻板。 等到她们穿着新衣裳出去后,那叫一个惹眼啊,爱美的女子都先是赞美一番,然后再问这衣裳是哪里买的。这下,彩印花布和蓝印花布就彻底火了起来,大家都想要这种布匹做的衣裳,各大店铺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更是争先恐后地涌来和平镇向云来布庄下订单,有的还想再加点银两,然后插队的。但是秦掌柜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胡闹,遇到这种情况,每次都恭敬又严肃地拱手道:“这位朋友,咱们做生意的向来最重信用,如果秦某因着这十几两银子就失了信用,为你开了后门,那秦某日后该如何在这和平镇立足?” 那些商人见秦掌柜油盐不进的,心里也是气的不轻,但是也没办法,站在的主动权可是在秦掌柜手上,最后也只能苦着脸签下八月的订单。但是苏泠烟也理解他们的难处,新品出售,都是抢占先机的,越先到,出售的收益越高,而后面来迟的,新品已经不再是是新品了。所以,苏泠烟感觉对他们也有点不公平。于是,她又想出了一个计策,那就是给后面的订单提供衣裳新样式,和布匹的新图案。 这样下来,前面买到的是新的,后面买的也是新的,断然不会出现“先手的供不应求,后手的供过于求”的情况。并且这也很符合云来布庄的规定,每月都会出新样式和新图案,从不间断。 而之前的样式,虽说已经过时了,是旧的了,但是苏泠烟也有考虑到,说不定有些人也喜欢怀旧,好比如现代的复古风。所以,苏泠烟也没有把过时的款式丢掉,而是自己亲自收集成册,然后又把云薇秋菊和陶晋他们叫来,每人都逐件穿着,让画工师傅把他们穿着不同衣裳的样子画在一本叫做《彩衣杂志》的书里面,每当有寻常客人或者是有商人来了,都会拿出来,供他们参考参考,然后再谈生意。 许多人看见杂志上面秋菊姐妹定格的舞姿,陶晋傲慢的眼神,云薇楚楚可人的神情…都喜欢得不得了,这件想要,那件也要。 但苏泠烟的计划还没完,她还要请两三个画工师傅来帮忙创作新图案。因为那些比较传统的图案苏泠烟根本就不会画,就算知道大概的轮廓,但是最后画出来的还是四不像,而那些老夫人老爷又特别喜欢那些喜庆的有深度的有寓意的图案。比如喜鹊站在盛开着梅花的枝丫上,那就是喜上眉梢。再比如,长着龙须的鲤鱼在水里游泳,几朵莲花又压在水面上,那就是连年有余。还有那些大红大紫的,大展宏图的…苏泠烟都不会。她只能请有名气的画工师傅来,帮她作画。 而请来的画工师傅苏泠烟也有要求,必须分三类:一类专事君子画,画些梅兰竹菊香草瑞兽,用作男子衣裳的制作。一类专作各种名花,用作女子衣裳的制作。最后一类是专画金童玉女送财童子和二龙戏珠等那些吉祥的画作,用以喜庆的宴会。 经过苏泠烟的精心安排,云来布庄现在的生意真的可谓是空前盛况,就算是县里的贵纺成衣铺也不及其十分之一。而苏泠烟心中也有了想要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拥有了自己的铺子,那样才属于真正意义上跨出了成功挣大钱的第一步。 但是目前的条件可能还不足以实施这个想法,一是因为云来布庄刚开始进行大变动,还不够稳定,应该让它再过几个月时间,让云来布庄在新的经营模式下稳定下来,。二是因为苏泠烟还没有准备好足够的银两和相好合适位,虽说银两可以找秦掌柜先借着,但是总感觉有点消耗情谊。向布庄东家借钱,然后自己开一家同行的,这不是为难秦掌柜吗?更何况苏泠烟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现在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云来布庄的新衣裳是出自这个小姑娘的手,彩印花布也是她教给云来布庄染布坊的,现在自己有能力了,就单飞,过河抽板,这又把秦掌柜当什么了?苏泠烟也为难。 所以,苏泠烟也觉得现在的条件还是不够成熟,并且目前还有另一件事急着做,那就是要建新房。第二次新衣出售之后,加上新布匹的收益,还有各个地方的订单,除了给工人们的赏钱,又请了三位画工师傅,还有一些庆功宴之类乱七八糟的的花费,现在苏泠烟身上有着的银两也有一千三百多两了,起个青砖房应该是足够了。 苏泠烟一回到大河村,在王婆婆家没待多久,也就按照往常一样给苏煜儿送去一些吃的玩的,又给王婆婆捎了一块猪骨头和两包熬汤的材料,就立马赶去王里正家里。 王里正带着王奕杰和芳姐儿在理着地里用作染料的花草,所以苏泠烟吃了个闭门羹。后来又向隔壁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王里正他们在之前种下染料花草的地方干着活儿。苏泠烟也不多想,迈腿就快步沿着路走向村子的南边。王婆婆家在村子的西边,而王里正家在村子东北边,而里正家再往北就是苏家了。而南边就是苏泠烟选的种植染料花草的地方,那里地方平坦又广阔,不远处的东南边就是村口处,又方便,种植染料花草的旁边又有一片小竹林,在这里建新房,苏泠烟很满意,那个地方叫下坝。 苏泠烟刚到种植染料花草的地方,就看见王里正和芳姐儿还有王奕杰三人在小木屋吃着午饭。 “王叔,你们怎这个时候才用午饭?”苏泠烟有些奇怪,这都未时了,也就是现在的下午两点左右。 王里正和王奕杰看见站在小木屋外的苏泠烟,一阵狂喜,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烟姐儿总算是来看一下王叔了。王叔听说了前段时间的事,可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芳姐儿也放下了手中碗筷,跟着出来。 苏泠烟也觉得有些惭愧,这边叫王里正和王奕杰他们帮忙照看花草,那边又答应了王奕杰和芳姐儿说给他们活儿干,可是这一个月过去了,先不说把王里正他们几个晾在这里,一个月也没来看过,而王奕杰和芳姐儿正当的活儿也没着落。“王叔,泠烟还真是对不住你们啊,一直忙着布庄里的事,都没有回来看看你和奕杰还有芳姐儿。” 王里正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烟姐儿讲的哪里话,你这样就跟咱们见外了,这段日子云来布庄的事情咱们村子里都传着呢,我们都理解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谢谢王叔。” 由于有了七彩文鸟的帮助,苏泠烟一直在用着那“香料”和李瑾睿送来的普通染料混合起来使用。这样的话,在外人面前,可以用的就是普通染料。而那淡淡的香味在其他的布庄也可以做出来,只不过要花费非常大的财力和人力来收集处理,最后才能得到一点香料成品,所以一般的布庄是不会这么做的。而在别人面前,云来布庄是因为挣了大钱,才会乘胜追击,做更好的布匹。 王奕杰倒也不在意这种事,苏泠烟的情况他时刻都有关注着,虽说他们自己在大河村里忙活,但是他也清楚苏泠烟这一个月也没闲着,一个月时间,把云来布庄又提了几个层次,就县里的贵纺成衣铺都没法比了,也要从云来布庄买进新布匹,他心里更是佩服苏泠烟的能干。 而芳姐儿心底里也是羡慕得不行,之前说苏泠烟得上天的眷顾,在山里得了宝贝,然后又有了县里李公子的庇护,从此在大河村可谓是无人敢欺的。而后,她又入股了云来布庄,成为了大河村第一位脱离了主家后日子更加宽裕舒服的女子。虽说改了户籍,卖给了李瑾睿,可是李瑾睿又把户籍文书和卖身契约还给了她,所以她现在是自由人,也是大河村的首富。并且,长大了,样子也长开了,许多人都发现苏泠烟越来越像她娘亲柳雪,容貌倾城。 这一切,都是芳姐儿无法比拟的,心里依然是十分羡慕,还夹着一点自卑。 第三十一 章 大河村首富(2) 不过还好,芳姐儿也不是什么善妒的女子,她心里虽然很羡慕苏泠烟,也一直把苏泠烟当作目标,因为那样她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在这小村子里,她是看透了,唯有自己有实力了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根叔只有她们两姐妹,没有儿子,芳姐儿也感觉到很大的压力。若是以后她跟妹妹都出嫁了,出嫁随夫,日后那事事都要以夫家为重,何时能顾得了娘家的一双老父母?若自己是个有钱有势的小姐,大可以配一个官少爷或者富商巨贾的儿子,这样也能顺带照顾一下老父母。但现实中,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姑。 芳姐儿一直忧心着,直到见证了苏泠烟从几个月前到如今的变化,她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她也要像苏泠烟一样,抛开过去嫁夫随夫的想法,自己的未来自己安排,她既要进花烛洞房,也要照顾父母的余生。 芳姐儿一直站在门口处,看着苏泠烟,只说了一句话:“你来了。”面露微笑,但说得很轻。 苏泠烟也没有过多留意芳姐儿,自然也没有察觉她眉宇间略显忧愁。苏泠烟来这里的目的是找王里正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可以为她申请好地契,但是现在王里正他们却才刚吃着午饭。 苏泠烟思索着,而王里正却赶紧把她叫进了屋子里。 屋子不是很大,是当初临时建来看护这里的花草的。一进屋子,苏泠烟的视线就落在了小木桌上的饭菜那里,那是村子里普通人家的吃食,稀粥和菜干,但是也多了几个芝麻烙饼,是芳姐儿做的。根叔家里只剩下芳姐儿两姐妹,王里正家剩下里正和王奕杰,还有一个两岁大的男娃。所以,往日里芳姐儿的妹妹心兰就负责照顾王奕杰的弟弟,而王里正也帮根叔家理一下庄稼,芳姐儿就帮他们做饭洗衣。一个家里没个女人,一个家里没个男人,所以现在两家都互相帮忙着。 “王叔,你还没跟泠烟说,怎么这个时候才用午饭?”苏泠烟有些疑惑。 王里正瞬间把脸冷了下来,气鼓鼓地说:“还不是因为那苏家,这段时日,也真是奇怪,隔三差五地往王婆婆家里跑,说是要找你拿回以前你爹的东西。可是村子里谁不知道当初你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粗葛布被迫离开了苏家,秀才爷能给你留的东西,还不早就进了他们的口袋,也不知现如今闹腾个什么。” 王里正又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本来这事应该告诉你的,可是大家都见你在忙活着布庄的事情,所以也就先应付着他们了,就一直留着。”王婆婆家也就一老一幼,苏伯年要是硬闯,挡都挡不住,对面的陈大旺也去了镇子上染布坊干活,所以只能王里正去摆平这些事了,因而,王里正他们的饭点总是迟了。更何况还有去理一下苏泠烟拜托照顾的花草。 一个月前,苏家就开始来人,说要把苏泠烟的东西带回苏家,更奇怪的是,这次来的不是苏杨氏,而是苏伯年。按道理来说,苏伯年好吃懒做,一般这种事情都不管,除非欠了银子,急着要还债。可恰恰相反,苏伯年这段日子过的那就一个富家子弟的样子,如果不是见他时不时来找王婆婆家的麻烦,村子里的人都会以为苏家是不是得了苏泠烟的帮助,一夜暴富。 苏泠烟仔细想了一下,最近跟苏家也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得罪他们的。如今又来找她,既然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苏泠烟想了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能够被他们惦记着的。手镯?不太可能,外人无法看见,知道这个存在的,估计只有原主母亲了。除了这个,只剩下苏泠烟从现代带来的知识了,制作印花布和衣裳新样式。 一想到这里,苏泠烟又想起了当初苏家带着那些人去山里把能用作染料的花草都除光了的事,这件事十有八九也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了。只是苏泠烟真的想不出来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想到了这个,但是苏泠烟表情也没什么太多变化,这些事情也不是没有想过。便对王里正说:“王叔,以后这种事让我来就行了,你们这样子骂两句,对他们来说不起作用的。反而耽搁你们用饭的时间,不划算。” 王里正点了点头,“嗯。” 一旁的王奕杰终于可以插上话了,有些小激动:“泠烟,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然后王奕杰又喝了两口粥,又夹了咸菜干放碗里。 苏泠烟迟疑了一下,微笑着说,一种拜托的口吻:“额…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提到过想要给王婆婆和煜儿建新房吗?我想这地儿就定在下坝这里,所以,地契和人手的事情还想拜托一下王叔帮帮忙。” 王里正又停下了筷子,笑着说:“烟姐儿,这事你放心,交给王叔就行了。只不过你要多大的地儿,那可是要量过才能申请的。” “没问题,那就麻烦王叔了。”苏泠烟笑得很开心。此前,苏泠烟就一直在想着要建个怎么的新房子,她心里早已经把新房的样子画了千百遍。 那是一座三层小楼,有阳台,顶楼有小亭,闲时可以在这里吃着小吃,望着远处风景。又或者可以安静地在这里画衣裳的新样式。屋前有个小院子,给王婆婆种种蔬菜,旁边还留了地方给她养一些鸡,苏泠烟还想着跟那些鸡说说话呢。 而屋子里面,一进门口,里面的正堂有一幅大大的他们三人的“全家福”,左边小门口是厨房,右边是通向楼上的,背后是王婆婆的房间。 楼上苏泠烟的房间有一个大大的壁橱,还有一张七尺长五尺宽的大床,床是定制的,还有属于自己的案桌,屏风,还养着一盆从手镯里带出来的奇花异草。而苏煜儿的房间也差不多,还多了几箱玩耍的小物件。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都不远了,很快就能住进坚固的青砖房,睡在舒服的大床上,过着快乐的小日子了。 第三十二章 双喜临门 苏泠烟幻想着自己住进了新房子了,正笑意吟吟的,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大小姐的生活,因为她想象中的房间布局是跟当初的相差无几,都是她喜欢的布局。顿时,苏泠烟脸上的甜蜜的笑容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往日那不深不浅的微笑:“那泠烟就先多谢王叔了。” 王里正笑了笑,说:“烟姐儿不用客气,村子里这建新房的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我这个里正出面的,我也只是尽了本分罢了。” “那泠烟就多谢王叔这段日子来对煜儿和王婆婆的照顾,对这片花草的照顾。”苏泠烟又接了话。 王里正感觉到苏泠烟突然变了,刚才还聊着挺开心的,这会儿怎的谢来谢去的。又不好问些什么,便只能附和着哈哈地笑了起来:“烟姐儿还真是客气,咱们都是互相帮着点,说这话可就显得生疏了。” 他自然不知道苏泠烟心里想的是什么。苏泠烟从那个衣食无忧的家庭来到了这个必须身体力行才能有一口好吃的村子,她感觉很开心,很庆幸,但是又觉得有点讽刺,心里百感交集,便只能多谢这段日子里大家的照拂。 苏泠烟也不再多想,说:“王叔,我知道了。那等下你跟芳姐儿和奕杰用了午饭,就来帮我瞧瞧这地段到底好不好。” “嗯。” 王里正他们三个低头吃着粥,苏泠烟抬脚出了门口。 苏泠烟往种植染料花草的地方走去。到了地边,苏泠烟打量着那些花草,看着如今长得粗壮又鲜嫩的,红红绿绿,很是繁盛,她心中也是一阵感叹,多亏了王叔他们这些时日的照料,才有这些花草如今的模样。想当初,从山里挖回来时,有的焉了,有的残败不堪,有的只是很小的幼苗。可如今这般,定是王里正他们花了心思来照料着。 并且苏泠烟也很奇怪,怎么当初大肆毁掉山里用作染料的花草的那些人从那以后都没了动静?苏泠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他们是有事耽搁了。然后又就此作罢。 等到王里正他们都吃饱了,芳姐儿收拾碗筷,拿去洗干净。而王里正和王奕杰则跟着苏泠烟去丈量起房子的地段。 折腾了一番功夫,苏泠烟终于把新房子的位置给确定下来了,就在大柱子家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这村口处也就三户人家,大柱子家和他的两个伯伯的家。大柱子一家也姓王,是跟里正家原本有些渊源的,不过都是几代人以前的事情了。 那块空地位置虽比不上大柱子大伯家的位置好,但也是一块不错的地方。屋子前面就有一条小河,方便挑水和洗衣服,不远处又有一个小竹林,取竹子也方便。并且虽是靠近小河边,但是地势也不低,大雨天不易被洪涝蔓延到,屋子背后也有不少的地段可以耕种,王婆婆肯定也会很喜欢。 “烟姐儿,确定了?要这两亩地?”王里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泠烟,很是惊讶地问她。 “嗯,王叔,这不可以吗?”苏泠烟微笑里带着些狡猾,显得有些鬼灵精怪的。 王里正完全被吓到了:“可以,这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这用来建房子的地儿也太大了,按照平常的,二十步已经是有余了,这两亩大的地,你是要建多大的房子啊?” 苏泠烟连忙解释道:“王叔,你误会了,建房子我哪里用的了那么大的地?只不过,我如今也快十五岁了,及笄后就可以立女户,到时候手头上总得要有点田地吧。”李瑾睿虽然把契约那些都还给了苏泠烟,但是在县老爷的案簿上,她还是李瑾睿买回来的人。即使有文书在手上,但是她也不能独立出来,只能依附在别人的户籍上。只要到了十五及笄后,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独立女户,县老爷的案簿上也能改一改了。 苏泠烟又接着说:“其实这地儿还不够呢,等以后我看着好的地儿肯定要多买一点,要留着给煜儿呢,他以后可是个大男子,怎能少了家当,让别人笑话了去。” 王里正觉得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脑子里想的比他这几十岁的还要多,不知道该称赞她聪明还是该安慰她。 “既然烟姐儿心理学有数了,那王叔也不多问,烟姐儿总跟其他的小姑娘不一样,总要想得远一些。” 最后,王里正把两亩多一点的地儿的申请文书都拟好了,什么地方,多大,归谁所有等等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第二日,几人又去了县里找县老爷,想要获得他的批准。县老爷瞧着文书上面的名字,这不是用神药救了他夫人的小姑娘吗?于是,也很利索的把印章盖了下去。待得苏泠烟交了买地的银子后,县老爷却硬是要把苏泠烟留下用午饭,说是为了感谢先前苏泠烟救他夫人一命。可是苏泠烟哪里敢留下来,这当官的个个都精得跟个什么似的,指不定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李博文也不肯让她就这么走了,便劝说道:“苏姑娘就留下来用午饭吧,这样拒绝本县令莫不是害怕我府里的饭菜有什么腥味?” 听到这话,苏泠烟的脸红得像地里的番茄一样,这得有多丢脸啊。县老爷这一番话感觉就是在问她:你是嫌弃我们吃腥的?是看不上我们这俗人了? 这不是给她戴了高帽吗?这县里最尊贵的莫不过是眼前的李博文,现如今他这样说话,可把苏泠烟给吓了一跳,话说得难听点,那可是一个大不敬之罪就下来了。 苏泠烟见李博文这是打定了心思要她就下来了,便又笑着说:“您是县令,您既然都这样挽留民女了,那民女不留下来岂不是拂了县老爷的面子?再说了,能得到县老爷的邀请,这也是民女的荣幸呢。” 好好的买地建新房,突然就成了在县老爷府里用午饭了。 但是李博文也没说留王里正,所以,王里正和王奕杰离开了县衙后只能回去了。而苏泠烟则跟着李博文回了李府。 “苏姑娘可真是不一般啊,能够把云来布庄做到如今这样大,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比的。”李博文突然跟苏泠烟谈起话来。 苏泠烟心里嘀咕着:还真是老狐狸,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还是冲着布庄来了。 苏泠烟还是勉强笑着回答道:“县老爷真是会说笑,民女哪能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不过都是秦叔他经营得好啊,这布庄里里外外的,都是他经手的,要说布庒能有什么成绩,功劳也是秦叔的。哪里轮得到民女?” “你这说得就不对了,如今人人都说,云来布庄新出的衣服样式可都是出自苏小姐之手,莫非别人口中的苏小姐是姑娘的某位姐妹?可据本县令所知,入股了云来布庄的是苏泠烟苏姑娘你,所以,人人口中的苏小姐,你是蒙不了本县令的。” 尝了口茶,又说:“苏姑娘也不必如此紧张,我李博文虽说只是个县令,但是也不至于穷到贪图老百姓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像苏姑娘这般有能耐的女子确实不多见。我寻思着,犬子年纪也不小了,除了整日待在书堆里,也没出来见几个女子。这到了成婚的年纪而婚事却还没个消息,这让别人怎样看我李家?” 苏泠烟算是明白过来了,果然不是钱就是女人。李博文这般行为是要撮合她跟李瑾睿?李瑾睿虽说也不差,一身文人墨客的气质,说话做事也很有大家风范,长得也是让县里女子都爱得死去活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苏泠烟觉得他过于拘谨了,日后要是成了婚,那不是要守着个闷葫芦过日子?更何况,现在她也不想嫁。 “民女不敢攀县老爷的高枝,民女父丧母离,这等低贱的身份实在入不了县老爷的眼,还请县老爷为李公子另择良人,放过民女。”苏泠烟说得很坚决,透过她眼里的光,李博文看得出她完全没有那些寻常女子的爱慕虚荣。这要是换了寻常的女子,估计都得要跪下来砰砰砰地使劲儿磕响头了。 不过就李博文以前在官场上的博弈来看,这苏姑娘并非寻常人家,日后定是要一飞冲天的,心思也不错,就算不能帮着儿子收下,也要尽量套好关系。 故又说:“其实今日请苏姑娘来我府里,为的就是你跟睿儿的事情。夫人听说了你的事之后,也很开心,对你的身份也没什么意见,我刚才也观察了,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若是能来我李家当媳妇,那是当然极好的。可如今你否定得这么坚决,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样岂不是显得我们李家强抢民女了?之前夫人也说了,若是苏姑娘不能喊咱们一声爹娘,那我跟夫人当个干爹干娘也是很乐意的。若是苏姑娘觉得我跟夫人不配做你的干爹干娘,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苏泠烟完全愣住了,这县老爷打的是这个主意吗?不能嫁与李瑾睿,也要当他们的干女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她怎么拒绝?又拿身份尊卑出来压她,明知道整个东郡县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了,还说这种话,这还说不是勉强?不是强抢民女? 苏泠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李博文高兴地带着苏泠烟去拜见了李夫人,后又找人选了个好日子认亲。顺便又挑了好日子给苏泠烟新屋子入伙,而那个好日子就是苏泠烟新屋子入伙的日子。苏泠烟抽搐的脸上露出怀疑:这老狐狸是不是都算计好的? 可在那些下人们看来,来一趟县衙,不仅拿到了土地的使用文书,还得了县老爷的庇护,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ps.我又来了,很感谢停更这几天投推荐票的小伙伴们(咸鱼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补更9月17号的 第三十三章 苏家闹事 吃了午饭,李博文派人用马车把苏泠烟送回了大河村。 大河村,王婆婆家 王里正和王婆婆他们都看蒙了,这回来有牛车坐就是很舒服的了,怎么这去了一趟县里找县老爷,回来还坐上了马车?还有桌子的一堆打好包装的东西,王里正一肚子疑问:“烟姐儿,县老爷找你说了什么?怎么会有马车送你回来,还送了那么多东西。” “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认了干爹。”苏泠烟随口回答道。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发出了震惊的吼声,一脸的惊愕,难以置信。王里正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王婆婆问:“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会儿的功夫,就多了个干爹,你好好跟老婆子我说说。” “是这样的,刚开始我以为县老爷留下我是要和我谈谈云来布庄的事情的,毕竟布庄最近算是在风口浪尖上了。后来发现他不是这个意思,原来是想要撮合我跟李公子,可是我又拒绝了。最后,他又说要我认他做干爹,还说什么身份尊卑的,我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他面子,毕竟他也是咱们东郡县县令,所以我就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一得不到我的钱,二也得不到我的人,只是个干的。所以认了也没多大关系吧?” 众人都听得懵了,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了县老爷做靠山还卖惨的,听着她说话倒还真是有点嫌弃的模样。 “泠烟,你这可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啊,你怎么还嫌弃起来了?有了县老爷在,你就有很大的权了。”卢芳站在王奕杰后面,闷声说道。她觉得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有了县老爷做干爹的,以后说话做事,岂不是都得让人忌惮几分? 但是苏泠烟不觉得有那么好,对卢芳说:“我的芳姐姐啊,咱们现在就挺好的,有吃的有喝的,吃饱穿暖,还有银子收,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又何必去攀那些权贵?有些东西并不是有了权力就能改变的。” 正厅里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但王婆婆一听,眼神突然就亮了,还是这丫头想的通透,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苏丫头啊,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了。老婆子我也不担心你以后出什么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有一句话还是要说,找婆家的事情还是得仔细想一想了。”王婆婆在一旁幽幽道。 “王婆婆,煜儿还小,我还要照顾煜儿,我不能丢下他。”苏泠烟平心静气地说。 苏煜儿在一旁听见姐姐不想成婚是因为自己,便赶紧出声反驳道:“姐姐,煜儿已经学会自己补衣服可了,以后不用担心煜儿了,我能照顾自己的。”混着点稚气的声音,说着大人模样的话,苏泠烟听着,更加不放心了,心里还酸了一把。 王婆婆看着这对没有爹娘疼的姐弟,心里也是一紧一紧的。 苏泠烟蹲下去,右手摸着苏煜儿头顶的逍遥巾,拇指慢慢划过一列列乌黑的发丝,然后对着这个五岁大的孩子说。“煜儿,姐姐是不会抛下你的,你会自己补衣服了,那是好事,可是姐姐也不能就这样把你留在王婆婆身边,没个人照顾着,把你留在这,我自己过日子去了,那姐姐怎么对得起爹娘?”顿了顿,又说:“好了,以后也不要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苏煜儿没有说话,双手扯着苏泠烟的袖子,嗯了一声,使劲点了点头。 而后,各人也是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王婆婆家,有的觉得惋惜,有的替她高兴,而有的则无比羡慕。 六月二十三那天,苏泠烟在下坝挑选建新房的地方已经开始动工了。苏泠烟拜托王里正请了好一些人去帮忙,因为苏泠烟要建的新房的确有些大,木头竹子和青砖米浆之类的都要准备妥当,所以王里正几乎把村子里有些空闲的人家都给请了去帮忙,可唯独少了苏家。 苏家院子 “那死丫头果真是个白眼狼,有什么好事从不来敲咱们苏家的门,净是便宜了那些泥腿子。”苏伯年一边收着晒干的谷粒,一边嚷嚷着。 苏启天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昨天就听到了消息,说是苏泠烟今日要在下坝建新房,请了村子里的人去帮忙。工钱跟之前请人收稻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每日二十文钱,并且这次小孩子也能去,只要能帮上忙,都能去,还包早饭和午饭。今日一大早,就听见整个村子都闹哄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是欢笑声,那邻里乡里的人家,互相都热情得像亲戚一般,那气氛,都快赶上过大年放鞭炮了。可是唯独没有人通知他们苏家,这让苏启天的脸再也挂不住了,一整天横眉怒目的,苏杨氏见着苏启天这模样,心地里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也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可这时,苏伯年却说了那样的话,让苏启天的脸色更加难看。 苏启天怒吼起来:“你给我闭嘴!” “爹~?”苏伯年被吓着了。 “你给我闭嘴,她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喜欢怎样闹腾也不关我们的事,往后谁也不得再论有关她的事情。”苏启天冷着脸说。 苏启天的一声怒吼,可把不远处收着谷粒的苏玉吓得不轻,扫帚都掉在了地上。 林氏低着头,把小女儿拉在跟前,轻声说:“玉姐儿快些把这谷粒都扫一堆了,等下该跟娘去地里摘些菜回来做晚晚饭了。”然后又默默地干着活儿,不敢抬头多看苏伯年他们三人一眼,不敢说其他多余的话。 苏杨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叫骂起来:“哼,一个赔钱货,装什么金贵?是不是还想着学那死丫头装嘴养刁了,吃不得腥,装什么大小姐去勾引富家公子啊?” 说完,苏杨氏还瞪了林氏一眼,呢喃着:“算你识趣,没打我大米的主意。那可不是你们能吃的,那可得留着等逸哥儿和辰哥儿回来再吃的。” 苏杨氏一回头,就跟苏启天的眼神对上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意识到,遭了,刚才提了那个死丫头。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惊恐。 “等下你也别吃了,跟她们一起在小桌用晚饭吧。”苏启天冷哼一声,重重地丢下扫帚,拂袖而去。 傍晚,苏杨氏果真乖乖的在小桌跟林氏和苏玉一起用着晚饭,期间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只是时不时用双眼狠狠地瞪着林氏,林氏看着自家婆婆眼珠子都快要逼出来的样子,被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只默默地用筷子把碗里的玉米糊往嘴里赶,连咸菜干也不敢夹。 苏玉看着自己娘亲这样怕祖母,自己也不敢出声,不过她还是时不时地夹两下咸菜干和吃一个玉米馍馍。 自从二房消失,苏泠烟和苏煜儿也离开了苏家后,林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从前,林氏只要把手头上的活儿做完了,就能跟小女儿吃个饱,不必吃玉米糊糊,并且苏家有苏伯康这个秀才的收入,也不缺那个钱,所以林氏也没什么压力。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苏杨氏不仅把生苏泠烟的气撒在她身上,并且家里没了苏伯康的收入,她就短了林氏和她女儿的吃喝。如今的林氏和苏玉可是饿得变了模样,面黄肌瘦的,穿着的衣裳也是修修补补的,看起来还有些松垮垮。 用完了晚饭,林氏还得烧水给大家洗身子,而苏杨氏却说今早把装水的竹筒落在了地里,要去拿回来,不然明天没有竹筒装水去地里,那不得渴死。苏启天还是冷着脸,说:“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河村,下坝 “已经酉时(傍晚六点左右)了,各位回去吧。”王里正大声喊着,示意大伙儿今天的活儿到这里结束,已经可以回去了? “好嘞。” “谢谢里正啊。” “谢谢小东家。” 个个都是笑容满面的,看不出一丝疲惫的感觉,说话可精神了。冲着那二十文钱和包吃食的份上,哪个能够不高兴?别说是干到酉时,就算是干到戍时(晚八点左右),他们也是干劲十足的。 一个个排着队领了工钱,连忙说声道谢的,便带着自家的孩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回家后还要收拾一下家里的事情呢。 待大家都走完了以后,小竹林那里飞出一个身影,不停地赶向苏泠烟新屋子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发现没人,就开始动起手来。 而王里正此处也在动工处不远的小木屋里面算着今天的花费,苏泠烟则在亲自理着那些花草。这是她第一次亲自下地理着这些花草,浇水除草除虫子之类的,还真是有些累,还会粘上一些花粉和籽。 突然,动工的位置那里不停地发出了声响,“砰砰砰”的,像是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还有“啪啪”的声响。苏泠烟和王里正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手头的活儿,往那边冲了过去。 正好看见苏杨氏在一股劲儿地把竹子往地上砸,用石头砸破竹子,还把混好的米浆倒了一地,整个准备材料的地儿乱糟糟一片。王里正呦呵着:“住手,你在干什么?” 苏杨氏看到苏泠烟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顿时又慌了,撒腿就跑。王里正抽身就要追上去,苏泠烟立马说:“算了,不用追了。”眼神里多了两分悲伤。 “烟姐儿,那苏家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 “算了,还是先处理这里吧,明日还要继续呢。” 第三十四章 谜团 苏泠烟刚才照料着染料花草的好心情在这时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想不懂的为什么。为什么苏家这么恨自己?明明自己什么事情也没做过,也没伤害过他们,可偏偏为什么他们就是容不下自己?准确来说,是原先的苏泠烟。 王里正瞧着苏泠烟现在的模样,赶紧安慰道:“烟姐儿,那苏杨氏也就那样子,从你娘入门时起,就看不起你娘,后来又处处为难你们,若不是有个秀才爷在中间看着点,估计你们都活不成了。” “我娘是做了什么错事吗?让她这么针对我们?” “这我哪知道啊,只不过听说你娘生你的时候不满十月,苏家说你是个祸害,你娘也长得可人,苏杨氏便说你娘水性杨花,是窑子里出来的女子,要不得。”王里正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把以前的事儿说给苏泠烟听。 而苏泠烟觉得苏杨氏真的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入了苏家门,就是苏家人,身为婆婆,不好好处着婆媳关系,调解妯娌关系,却处处为难着自己的新儿媳,真是蛮不讲理。身为祖母,不疼爱孙子孙女也就算了,还要加害,苏泠烟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苏杨氏能够做出这种事。 苏泠烟也赶紧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能用的好好整理一下,不能用的了,就全部丢在一起,然后拿去扔掉。忙活了好大一阵子,苏泠烟和王里正两人才各自回家。 晚上,苏泠烟吃过晚饭后泡了脚就上床躺着,想了一下苏杨氏的行为,还是觉得她太过分了,心里暗暗发了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随后,苏泠烟还是进了手镯里的空间,找郢櫂聊聊今天的事情。 “你是手镯的拥有者,还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你的?”郢櫂笑了笑,完全不把她刚才说的话放在眼里。 苏泠烟一脸犯愁的样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拥有琉璃碧玉手镯则可通万物。”说完,郢櫂扇动着那双大而有力的翅膀,离开了。“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我还有事,失陪了。”只留下苏泠烟一人在生命之树上。 苏泠烟感到很无奈,拥有手镯又怎样?就算有飞机大炮也不能怎样啊。难道现在就过去把苏杨氏给教训一顿,或者直接把她给除了,一了百了,以免后患?苏泠烟突然觉得这些想法很可笑,如果这般就要害人性命,那自己跟那些自己痛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苏泠烟想了想其他的办法,还是觉得不太可行,不太符合自己的行事风格。 这时,生命之树疑问着:“怎么?还有事情可以难倒你?” 苏泠烟叹了口气,双手拖着腮,说:“嗯,是挺难的。” “如果还在想刚才的事的话,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你忘记你自己也有倚仗了吗?”生命之树淡淡地说。 里面真的是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经过生命之树的提醒,苏泠烟突然想起来,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忘了呢,自己不是认了个县令当干爹吗?这时候应该要借用一下他的名讳了。 苏泠烟终于想到了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解决方法。可以安心地去睡觉了。 次日,苏泠烟正跟王婆婆苏煜儿吃着早饭,而王里正却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王婆婆家院子里,气喘吁吁地说:“烟姐儿,不…不好了,咱们…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全遭了黑手…”那边王里正喘着粗气,苏泠烟一听那边又出事了,这次不是有些许的悲伤,而是心底里想要抓狂的愤怒。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来了一次又来一次。 苏泠烟哪里还吃得下早饭,放下碗筷急忙忙地和王里正赶去下坝。 去到了下坝,苏泠烟就见着一群人围着准备材料的地方,不时还听到几句话:“也不知是谁做的手脚,这明显是见不得小东家好啊。” “还能有谁,咱们整个大河村,除了苏家眼皮子浅,爱惹事,再也有找不出别家了。” “谁说不是呢,先前还整日在王婆婆家门前大叫着要拿回秀才爷的东西,那是比赶集市还勤快,可谁不知道当初那姐弟俩穿着一身破旧衣裳就被赶出来了。还真是不嫌丢脸。” “哼,这苏家还真是个天杀的,要老子建新房出了这趟子事,准饶不了他们。”人群中的一个壮年闷声骂道。 虽说苏泠烟有给他们工钱,并且这样他们还可以多干一天的活儿,于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这是他们昨天的劳动成果,今天一来却发现全被毁了,放谁身上都不舒服。大家能被王里正请过来帮忙,人品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保障的,就算是那些混吃混喝的,看着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更别说苏泠烟自己了。 苏泠烟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还有大家欲言又止的眼神,她觉得真的不能再纵容这个祖母了。现在就这样捣鬼,指不定日后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稍微清了清嗓子,说道:“还请各位今日再多忙活一阵子,把这些都收拾一下吧,然后继续昨日的事。泠烟还要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又什么问题,尽管去问王叔,王叔会留在这里。” “烟姐儿,不需要我跟你去吗?”王里正问。 “不用了,王叔。有奕杰跟着我,就足够了。你留下来看着他们吧,有什么事情还得多麻烦王叔了。”说完,苏泠烟就气冲冲地跟王奕杰快步沿着苏家的路走去。 大河村,苏家 “哎呦,疼死我了,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从苏杨氏的屋子里传出。 “谁让你去招惹她的?这也就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哼。”苏启天一直板着脸,嘴里还不停地教训着苏杨氏。 苏杨氏轻声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出口气嘛。”显得十分委屈。“昨日那死丫头害我被你赶下了小桌子,我这哪里能受她的气?还有,她就是不给咱们苏家脸面,居然请了那么村里的人,都留着点给咱们。我不给她点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启天顿时无声了,但还是黑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苏杨氏。 苏杨氏昨晚回来,就拖着一条半瘸的腿,说是不小心给掉地坑里摔着了。可这哪里是摔地坑能摔得出来的,其他人都走后,在苏启天的逼问下,苏杨氏才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苏启天立马就涨红了脸,抬手就给了苏杨氏一个耳光,“蠢货!” 苏启天哪能不生气?这苏杨氏去作祟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人家捉了正着,夹着尾巴逃了,最后还摔断了腿回来,现在还要花医药费来养着这净吃不干活的蠢货,苏启天一想到这就肝疼得厉害。 这时,苏泠烟跟王奕杰都到了苏家门前,王奕杰就发生喊着:“苏童生,苏家祖母干的好事,你得给个说法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启天刚刚还担忧着苏泠烟会不会找上门算账来,这一转眼功夫,还真的到了。心里虽很抗拒出去,但是别人都闹到家门口了,身为读书人又怎样失了礼数。于是,便独自出去了。 来到门口,见着苏泠烟和王里正儿子面带怒火地顶着自己。苏启天只能强颜欢笑,“烟姐儿啊,昨晚的事我听说了,这事儿是你祖母的不对,可是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苏泠烟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苏启天,沉默了一下,便脆声道:“苏老伯,你也是进过学堂的人,多少也得给你几分面子,咱们也不计较她开始捣的鬼。可是,我已经没有追究她了,她还来做那些不干净的手脚。这第一次我可以由着她去,可是这第二次就真的太过分了。大河村还由不着她来胡作非为。” 苏启天一听这苏泠烟说的,瞬间有点懵了,这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昨晚自家婆娘不是说被发现后走了吗?还摔断了腿,怎么又去弄那些破事? “哎,不是,烟姐儿,你话可不能乱说啊。昨晚你祖母她就是去了一次而已,被你们捉了正着后就跑回来了,还摔断了腿,现在还躺着,不信我带你们进去瞧瞧。”苏启天又变了脸,这自家婆娘干的蠢事被发现,也就认了,可是没有的事,他是打死也不能认的。 苏泠烟和王奕杰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她? “进去看看。”苏泠烟说。 随后,三人就进到了苏杨氏的屋子里,一进门就闻着一股药草的味道,苏杨氏躺在床上,左腿小腿上用纱布缠着一个大包,时不时喊着痛。 苏杨氏扭头就见着苏泠烟他们进来,心中的火气又起来了,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苏启天赶紧给了个眼神,让她安分点。苏启天心里也嘀咕着:还真是个蠢货。 苏泠烟这次没有问话,而是由王奕杰问:“苏家祖母,你昨晚去了下坝捣乱后,是不是就这个样子了?” 第三十五章 新屋入伙 或许是有伤在身,苏杨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平静地,这次没有一副泼妇的样子,细细地说:“我都这副模样了,去得了哪里?” 苏启天见苏杨氏学乖了点,苏泠烟也没什么反应,便又附和着:“是啊,她都这模样了,怎么可能还回去做那些事?真的不是她。” 苏泠烟眼神扫过苏杨氏,看她说话的样子,也不太像是说谎,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好,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有责任,这事我虽然不追究,但是我记在心里了。” “先回去吧。”苏泠烟跟王奕杰说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 路上,王奕杰问苏泠烟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事,可是想来想去,分析了一下,都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就此作罢,还是先回去做好眼前的活儿要紧。 回到了下坝,王里正就立马过来询问着情况,苏泠烟把事情都解释了一遍,然后说:“王叔,算了,还是抓紧时间先把眼前的做好,不然可要误了新屋子入伙的良辰吉日。” 王里正应声道:“烟姐儿,这事十有八九跟他们有关,就算不是那苏杨氏,也离不了她的关系。” 苏泠烟思索了一下,便说:“那咱们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本来苏泠烟是想借着县老爷李博文的名头来吓唬吓唬苏家,好让他们安分点。可是这苏杨氏居然自己摔断了腿,这让苏泠烟又打消了把“县令干女儿”名号搬出来的想法。 可是另一个想法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郢櫂说的手镯可通万物,对呀,苏泠烟可以跟那些小动物交流,这要查起来可是要比借用县老爷的权力简单多了。 不过这事还是要秘密进行的,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去。 一晃眼,太阳又升到了头顶,到了日中,下坝干着活儿的大人七八岁的孩子们都开始放下手中的工具,去不远处的小河边洗手,然后用午饭。人可真不少啊,大人和小孩,约摸着也有五六十人,那在河边洗手的都站成了一排,嘻嘻哈哈,小孩子更是高兴得不行。因为来这里干活不仅有工钱拿,还能吃好吃的。 虽然小孩子只有十文钱,但是那吃的可是跟大人一样的,是跟上次请人帮忙收稻子时一模一样的饭菜,并且这次的白米饭还是任吃的。这对于那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堂啊。 “金水哥哥,苏姐姐给的饭菜可真是太好吃了,这肉好软,用筷子一夹就碎了,还有一股橘子的香味。”彩凤左手端着碗,右手握着筷子,狠狠扒了两口饭,还没咽下去,含着一口饭就跟旁边的金水吹嘘着苏泠烟的好。 金水正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白米饭,而菜和肉却吃得很少,留在了碗底,他没空跟彩凤说话,只“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吃完了这碗,还要再装一碗,留着今晚带回去给他弟弟金木吃。 他弟弟才四岁大,做不了什么,帮忙提米浆端东西也做不到,所以金水爹也不好意思把他带过来,混吃混喝,只带了八岁大的金水过来,跟着自己身后收拾东西,捡一捡手尾。并且这也是过了苏泠烟和王里正的眼的,能干点活,可以留下来。可是家里就只剩下金水娘带着金木和病弱的祖父了。所以金水就狼吞虎咽地把碗里的白米饭塞进肚子里,然后再去装一碗白米饭,盖住碗底留下的菜,最后用芭蕉叶子封起来,留着晚上带回去给弟弟。 而金水爹也是一样,并且连早饭给的鸡蛋和肉包子都舍不得吃,都带回去给家里操劳着的媳妇和年幼的小儿子。并且有了每天三十文的工钱,金水爹也给自己爹多买了些补药,希望自己爹能够尽快好起来。 苏泠烟和王里正其实也看在眼里,不过也随他们去吧,因为有了解到金水他们家的情况,一个年迈病弱的老祖父在家里躺着,日子能过得多好?这每日的药钱都是金水爹之前干活一点一点攒起来想要送金水进学堂用的,可是后来自己老父亲始终是年迈了,开始病痛不断,这开销可就大了。不仅把家里唯一一点银子都吃完了,还向别的叔伯借了不少。心地好的就安慰一下他,心里嫌弃的则说:“都老不死的了,活儿没干,还整天要钱养着,要是我就干脆不管了,自己没那个能耐,装什么孝顺?” 金水爹也不曾理会这些难听的话,只不过没借到钱给自己爹买药,才是让他着急的。 可是刚好听说苏泠烟要请人建新房,并且说只要是能做点事的孩子都能去,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便拉着金水就去了下坝。 知道了工钱和包早饭和午饭时,他们更是乐得不行,感觉苏泠烟就是上天给他们送来的救星。 而苏泠烟其实也不在乎那些,有了云来布庄的收入,自己并不缺那几两银子。于是便又给他们每日多添了一锅白米饭和每人两个肉包子。苏泠烟想着:在大河村里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啊,一年到头忙活,有没有收成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若是说不好,老天爷一个不高兴,来个旱灾或者洪涝,这指望地里庄稼过日子的老百姓可就全都遭了殃。 能借着这个机会帮帮他们,也算是在积点阴德吧,算是感谢上天给自己这个重生的机会。 每日,在这里干活的糙汉子和妇人们都有说有笑的,感觉在这里干活,大家都增进了感情,都感觉生活好起来了,大家都不会因为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闹起来。看起来,这里真的是以前祥和的景象,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新屋子的进展还算是顺利,除了雨水天多了点,其他的都没什么阻碍,苏泠烟也有点后悔,这看日子的先生果然是骗人的,怎么会有人在雨季建新房?这得拖多长的工期啊。 而芳姐儿和王奕杰这边也开始了真正的工作:把苏泠烟买下来的一半的地儿都分类种上了染料花草。从远处看起来,那就是一片片的花田,各种颜色的都有,清风徐来,托着花香味儿,深深吸一口气,可真让人舒心。 苏泠烟喜欢极了这种感觉,很留恋。 布庄那边,苏泠烟一直拜托秦掌柜多点照看着染布坊,毕竟那是自己带过去的人。并且苏泠烟还时不时地跟着兰姐儿送一些饭菜去给根叔他们,瞧着他们过得还好,也就放心了。布庄的的生意也是有了很大的提升,现如今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挣了五千多两银子,丰厚的利润是整个和平镇甚至东郡县都是仅此一家,其他的店铺酒楼都望尘莫及。因此,苏泠烟现在不缺银两。 而那个背后捣鬼的人苏泠烟也有眉目,只不过现在还不急着跟他算账,因为: 新屋入伙的日子到了。 八月十三,苏泠烟的新房子已经完全建好了,入伙的日子就定在八月十四,而第二天刚好是中秋节,学堂里的孩子和教书先生都回了家,跟家里团聚。 八月十四那天,苏泠烟新房子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长一段时间才停下来。而后一对人马从大门抬进了一件又一件的新家当。有苏泠烟自己画出来的沙发,还要求木匠给她做了两套,一套自己用,一套给王婆婆的。又在布庄里跟别的商人换来了几块好皮料,冬天用上的话,肯定暖和舒服得很。 而苏煜儿的房间里,她订了一个大书架和一套案桌,还有自己设计的壁橱,都是按照她前世的喜欢来的。 众人瞧着那长长的队伍,抬着看起来就很名贵的家具,都不停地赞叹着苏泠烟得了财神爷的庇佑,是个能挣大钱的姑娘,谁能娶到她,真是打断了退都不用愁了。 后面还有抬着糖果鸡鸭鱼肉进来的,也是一对长长的队伍。先头帮忙抬家具进去的工人领了工钱就出了门口,要不然这院子都站不下送东西工人。现在门外的人群看着这门口进进出出的两列队伍,真是开了眼界见了世面。 抬着糖果进去的人,把东西放在正厅里后,就出去了,随后苏泠烟就拜托村子里几个妇人帮忙把每一张桌子都放上糖果,不一会儿,这流水席中央就都摆上了各式各样的糖果。而抬着鸡鸭鱼肉蔬菜的人,则把东西放在了靠近厨房的院子那边,由另外六个人帮忙洗干净,然后再由其他的人开始做饭菜。 苏泠烟和王婆婆在门口接待这进门的客人,而苏煜儿则跟其他的同龄孩子玩了起来。刚好有个空挡时间,苏泠烟从门口往院子里一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群孩子在嬉闹着追逐,手里还抓着一把糖,还有一群孩子围着一堆,看正在做菜的厨子们翻炒着锅里的美食。而来来往往的也有那些打下手的妇女和大一些孩子们,其中就有金水。因为这也是有工钱的。再瞧着屋子上的红纸,墙上挂着的艾草和桂枝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花草,再回头瞧着王婆婆的脸,也是会心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 大排面 而接下来,又有一批客人前来了,是秦掌柜和县老爷他们也来了,还有让苏泠烟意想不到的是日月酒楼的孙管事。 秦掌柜提着两包东西下了马车,走到苏泠烟跟前,说:“秦叔在此恭贺苏侄女乔迁新居之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说着,把大小两包东西递给了苏泠烟,苏泠烟转身把东西递给芳姐儿,芳姐儿收着东西,往屋子里走去,着人登记了下来。 而紧接着的是日月酒楼的孙管事,孙管事也送了两包礼物,笑着说:“这是我家主子的心意,还望苏小姐不要记恨以前的那些琐事。”然后,又转身向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神,又说:“这两位都是咱们日月酒楼五大名厨之一,今日是前来给苏姑娘做菜的,并且送上咱们酒楼的菜式。”两名厨子走上前来,向苏泠烟行礼:“见过苏小姐。” “嗯,两位辛苦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小的叫霍鑫,他是我二哥,霍磊。”那名叫霍鑫的男子大声回答道。 苏泠烟眼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这时,霍鑫又说:“之前给苏小姐做菜和跟韩公子比试的是我们的大哥,霍鹏。” 原来如此,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原来是三兄弟,估计这霍家也是个厨艺世家。 苏泠烟笑着说:“哦,原来如此,那泠烟先多谢孙管事和两位霍大哥了,不过,不知泠烟是否有幸得以认识一下日月酒楼的那位贵人?” 孙管事瞟了一眼苏泠烟,又赶紧收回眼神,笑着回答:“主子他最近颇为繁忙,这怕是要让苏小姐失望了,还请苏小姐见谅。”说完,躬身行了个礼。 “无妨,既然你家主子抽不出空闲,泠烟也不敢多有叨扰,若是日后你家主子得了闲,泠烟必登门道谢。”之后又多讲了几句客气话,就进了门口。 而后面紧跟着的就是东郡县的县令李博文了。 “民女见过李大人。” 王婆婆也紧跟着行礼:“民妇见过李大人。” “不必多礼。” 后面一众人等见着了动静,也跟着行见面礼。一瞬间,新屋子门前成了众人的焦点,县里的县老爷都亲自来给这苏家二房的烟姐儿致贺,眼尖的,还瞧着后面管家还带着两箱礼物过来,这得多有排面? 前面有了日月酒楼的孙管事过来祝贺,送来了日月酒楼五大名厨中的两个,现如今,县老爷也亲自前来送上贺礼,就是跟县里的那些个夫人小姐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李博文见着众人都这么热情地向他行了礼,他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高高在上了,遂高声回应道:“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是我李博文干女儿乔迁新居之喜,大家今日就把看作是寻常人家的父亲,前来给女儿祝贺,一切的礼数都免了,大家都随便点。” 话音刚落下,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炸开了锅。但是谁也不敢说话,都在心里嘀咕着。 一个抱着小娃娃的村妇,脸都呆滞了:什么?苏家二房的姑娘居然是县老爷的干女儿?这是什么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孙管事:这苏小姐怎的没几天功夫就成了县老爷的干女儿了? 身边的下人:传闻中的苏小姐还真是个有能耐的,不仅会挣钱,还能跟县老爷扯上关系。 其他人:这苏家二房的丫头离了苏家,日子倒是过得顺风顺水,如今还成了县令的干女儿,以后指不定还得飞多高呢。 … 看着众人的反应,李博文呵了两声,笑着说:“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有个干女儿了?刚好今日就是认亲仪式的日子,也好让各位做个见证,烟儿她从今往后就是我李博文的干女儿了。哈哈哈…” 收回视线,又对着苏泠烟说:“烟儿,别叫什么李大人了,这一口一个李大人的叫着生份,今日过后该改口叫干爹了。” “是,干爹。”苏泠烟礼貌地笑了笑。 身后的众人看着这父慈女敬的一幕,有的在窃窃私语,谈论着苏泠烟何时多了个县老爷当干爹,有的则是羡慕苏泠烟的能耐,连县老爷都客客气气地跟她讲话,认起了亲。 而更多的人则惊讶得合不拢嘴,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今日还真是没白来,这苏家二房的烟姐儿如今竟然有这般本领,使得日月酒楼的孙管事亲自前来祝贺,县老爷认干女儿,自身还是现在生意最大的云来布庄的东家,在这整个东郡县,试问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 苏泠烟哪里能让李博文这个县老爷一直站在门口处,便立马作了个手势,往门口里面请。 而李博文扭头向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贺礼呈上来。 李府管家颔首:“是,老爷。”便催着着几个小厮去把另一辆马车上的贺礼都搬了下来。当那几担子贺礼一颠一颠摇摆着进了苏泠烟新屋子门口时,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有大件有小件,几个小厮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这哪里是寻常的新屋子贺礼啊,这都快赶上女儿出嫁的排面了。 李博文看着贺礼抬了进去,便跟着苏泠烟走进门去,边走着又把目光投向苏泠烟,笑着问:“不知道干女儿可还满意干爹的这些贺礼?干爹知道你是云来布庄的小东家,布匹衣裳自然是不缺的,但是也不能少了,所以只给你送来几匹绸缎来过个场。而其他的,有清风斋的几幅字画,还有喜乐居的一套茶具和一套桌椅,玲珑金饰铺的几件首饰和一些玉器,就当做玩物吧。知道你吃不得腥,所以就送了一些去腥的香料给你,还有…” 李博文粗略地介绍了七八样东西后,两人已经走到了正厅处,苏泠烟一边忙着道谢,一边安排着李博文入座。于是,正厅里便有了三位县里很有名气的重量级人物。 虽说他们是给足了苏泠烟面子,可以说是今天让她出尽了风头,可是苏泠烟心里也是很有压力的,别的不说,就三位送的贺礼,一个比一个重,还别出心裁的挑选出来的。 这样不就等于跟大家宣布:以后苏泠烟就是我罩着的。 苏泠烟自然也是识相的,想到以后应该也是要跟他们打交道了,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死日月酒楼的做法,前段时间自己那事明明对日月酒楼的生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可今天为何孙管事却笑语连连带着厨子来登门祝贺? 不过不管怎样,来者是客,并且看起来孙管事那是打心底里地有诚意,总不能怀着恶意去猜测别人吧。把他们接待好了后,苏泠烟又去了厨房那里,看看他们情况,因为孙管事可是把日月酒楼的两个大厨给捎过来了,自己又哪能失了礼数? 而正厅里的几位贵客在用着茶,孙管事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问苏泠烟:“苏小姐这茶叶可真是特别,闻着是乳前龙井,可是尝起来居然带着一股小小的红茶香甜气味,还真是特别。” 其他的人听着,也是浅尝一口,细细品味,然后都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又议论起来。 苏泠烟自然是不知道正厅里的各位在议论着什么,但是她心里也十分放心的,因为她安排泡的茶用的水可是手镯里的河水,味道和功效自然不用说了,这些她自己心里都算着呢,哪能出什么纰漏? 而厨房这边,一堆人正忙进忙出,从屋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连绵不断,四口大锅正被霍氏两兄弟和另外的两位厨子掌控着。而厨房门外的地方则是几个妇女和一些小孩子在帮忙准备食材,挑菜,洗菜,拔毛,剥蒜…则是忙得热火朝天。 王婆婆眼看着远处没什么客人来了,就跨进了大门,往正厅里走去。门外那些村民也看够了大场面,见着来的人也差不多了,也跟在王婆婆后面,进了大门,来到大院子这里。 一进来,就看见院子里摆了三列流水席,看起来得有六十多围,红桌布上面全是糖果,一些家里本就比较困难的父母见着了这一堆堆好吃的,又看看身旁的孩子,大眼瞪小眼。接着,一位母亲便拉着自己的女娃向那一座座的小山慢慢靠近,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红桌布上的东西。 可刚走了两三步,突然发现自己的孩子挣脱了自己的手,都已经奔着冲到了小山峰前面,一手拿起花生芝麻轧糖就吃了起来,嘴里嚼着糖,眼睛还一边搜罗着红桌布上的其他东西。 双手都抓着点心的,头上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含糊不清地说着:“娘,这里有翠玉豆糕,还有豆沙卷。”接着,她咽了咽嘴里还没多嚼几下的花生芝麻轧糖,又指着桌子上的糕点激动地大喊着:“哇…,娘,娘快来,这里还有镇子上春茗记的凤梨酥!” 这一喊,动静就把其他人给吸引了过来,小孩子们的笑脸最是灿***在收稻子时发现一窝鸟蛋还要兴奋。 王婆婆还没抬脚跨入正厅的门,就听见背后突然热闹了起来,回头望了一眼,瞧着一群村里的孩童个个都欢天喜地的,脸上也是一个很满足的笑容,感觉那一群就是自己的孙子孙女。 第三十七章 认亲 大院子里的一群孩子乐翻了天,而大人们的表情则有些木讷,高兴又带着些愧疚。看着那些像是得了宝物般的孩子们,心里百感交集,突然又羡慕起了这被苏家赶出去的二房丫头。 而苏煜儿的新房间里,他正跟着几个同龄的孩子玩弄着他的玩具,骑木马,赛陀螺,还有苏泠烟教给他的飞行棋。 这新屋子入伙的酒宴还没开始,这角角落落的都已经开始喧闹了起来,连不远处小竹林里的虫鸣鸟叫都觉得悦耳动听。院子里处处都是欢笑声,惊呼声,赞叹声,还有不少的议论声。 迫于人手不足,苏煜儿又小,苏泠烟又要去盯着厨房和张罗着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时的正堂里只能交给王婆婆来接待着这些来客。 正堂还是很大的,苏泠烟特意要求帮工们要把正堂修葺得跟那些大家族的一样大。因为苏泠烟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在东郡县的地位也不会很低,这来往的人自然不会少。二来,自己也喜欢原来的家那种大厅的感觉,显得大气。这不,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全在正堂里接待也是没问题的。 吵杂中,一道额外响亮又妖媚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哎呦,王老太太,能有苏小姐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孙女,您可真是有福气啊。”镇子里徐家的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王老太太有先见之明,别人都以为捞回来一个累赘,可谁曾想到这捞回来的,是一棵摇钱树啊,照苏小姐如今的势头,王老太太今后可就有享不尽的福啦。” 其他人一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这东郡县都传遍了,谁人不知苏泠烟当初是被人推下了河里,还呛了水,晕了两天呢,后来得以王婆婆施以援手才捡回来的一条命。可是这徐家二夫人直接把苏泠烟当作王婆婆的孙女,这是要讨好王婆婆吗? 其他人都没有作声,都把目光投向王婆婆,看看王婆婆会怎样回答这个由青楼女子变为妇道人家的徐家二夫人。 王婆婆都这么个年纪了,并且也是个有经历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坐在主位上的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徐二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黄土都到脖子的人了,也就想图个人帮我立个坟,每年给我烧些纸钱罢了,哪配得上做苏丫头的祖母。”王婆婆笑了笑,又补充了句:“不过,福气倒是真的,能有苏丫头和煜儿在身边,还真是我王老婆子的福气呢。哈哈哈。” 徐二夫人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现在顿时沉了下来。本想说些好话,攀攀关系,如果能得到苏泠烟关注,能说上几句话,结交上,指不定日后在徐家也能拉苏泠烟出来挡挡别人的闲言碎语。可如今,刚说几句想要奉承王婆婆的话,谁知王婆婆不领情,让她感觉丢了颜面,让别人笑话她倒贴脸上去讨好别人,但是别人不接受,场面突然有点尴尬。 王婆婆也知道刚才说的话会让徐二夫人尴尬,但是还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免得日后又有其他的什么说法。但今天是新屋子入伙的好日子,王婆婆也不想弄得任何一位来客不开心,所以又笑着说道:“徐二夫人如此看得起那苏丫头,要是不嫌弃的话,日后有空可以常来坐坐。” 徐二夫人一听这话,尴尬的脸色立马又如那盛开的花朵一般。 “一定一定,那娇娥多谢王老太太。”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这算是得到了王老太太的邀请?那么离接近苏泠烟也不远了。其他人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微微变化了一下。 接着,又有一些人趁着这个机会,都纷纷示好,王婆婆也很客套地邀请了他们有空常来。 而这一切,李博文都看在眼里。自己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很庆幸自己做了个最正确的抉择。看样子,自己认的干女儿还真是有很大的影响力,这县里镇子上排的上名号的人家,基本上都来了,都向王婆婆示好。但是自己细想一下,又觉得这很正常了。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够用半年时间把曾经的云来布庄发展成如今收入排行第一的店铺,试问谁不会眼红呢?更何况如今又有了县令干女儿的名号,大家都清楚县令李博文的二弟是在朝堂上做大官的,一层层下来,这县令干女儿自然也是不好惹的,所以,眼红又不能欺压,只能表示友好了。 正堂里谈得甚欢,可当事人却一点都不知道,一边跟几位大厨学着东西,一边吩咐着拜托王里正找来的帮工们,因为时辰快到了,宴席即将开始。 午时一到,门口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院子里衣兜鼓鼓的孩童们都捂着耳朵,虽然听到的只有鞭炮声,但是那露出来的一口口白齿也让大家听见了他们的心声,他们都很开心,很兴奋。紧接着,厨房里一声“上菜”传出,一队人便端着香气四溢的菜肴出来,经过身旁,留下的气味就令人食欲大增,大伙儿都找好位置坐下来,眼睛直盯着端菜的帮工们,准确来说,应该是盯着他们端着的菜盘子。 “娘,这鸭子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鸭子。”一个几岁大的小男童指着桌子上的四喜鸭子问。 “这…娘也没有吃过,听小虎子说这是日月酒楼来的大厨做出来的名菜,四喜鸭子。”身旁的妇人有些吞吞吐吐的,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四喜鸭子,自己来得晚了些,听别人说日月酒楼的孙管事把两位酒楼里的大厨带来,给苏家二房的烟姐儿庆贺新居乔迁之喜。 再后来上的有红烧猪蹄,翡翠添香,金龙戏珠等日月酒楼的名菜,然后还有一些原本大厨做的村子里喜宴必不可少的小菜和糕点,什么糖花生啊,蒸米糕啊,都由他们来做,而霍氏两兄弟则负责主菜的烹饪。 端菜的八人在厨房和院子里来回走了十几趟后,终于把桌子都堆满了诱人垂涎的佳肴。而后,那些帮工们也入席开始享用他们劳动成果。 “诸位,今日是我新居乔迁的大喜之日,大家请尽情地吃喝,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的,还请父老乡亲们各位来宾们见谅。”苏泠烟站起身来,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的口吻讲话。 从远处看起来,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真的是很不起眼,但是这大半年来,她的名字家喻户晓,同时也让大家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对她无比尊重。 院子热闹得不行,这时李博文也起身,大声喊着:“现在趁着各位父老乡亲们在场,李某也有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也好让大家做个见证。我,李博文,今日要跟苏泠烟苏姑娘认亲,日后父女相称。”接着,苏泠烟他们点头示意后,便开始了认亲仪式。跪拜之礼,敬茶,和送礼。 苏泠烟双膝着地,双手捧着一杯茶水,恭敬地递给了李博文。“干爹。” “好,好女儿,起来吧。”李博文接过茶,喝半杯,留半杯,放下茶水,又吩咐管家把一样礼物呈上来。 李博文打开盒子,把里面的折叠好的纸拿出来,语重心长地说:“烟儿啊,这是干爹送给你的礼物,干爹知道你对经商很在行,所以,干爹就把百草堂送给你当作认亲礼了。” 这话刚出,下面一阵哗然。县里的百草堂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那可是整个东郡县最大的药材铺子,背后还有李家管着,说白了就是谁也不敢找茬的主儿。如今苏泠烟成了小东家,相信在她手上不出几个月,那百草堂也就能一飞冲天了。 “干爹,这礼物太过贵重了,泠烟怕是承受不起啊。” 别人认亲都是递了生辰八字订了吉日后就送些手镯步摇衣衫之类的饰品,再加一些银两,那就是礼成了。可李博文这送的是一间东郡县里最大的药材铺子,这可不比人家亲女儿出嫁的嫁妆少哪里去了。 李博文看了眼苏泠烟,说道:“日后,苏泠烟就是我李博文的干女儿,谁要是没个眼见敢寻她的麻烦,那就是跟我李博文过不去。”说完,声音又缓和起来:“干爹没有女儿,只有睿儿一个儿子,以后自然是要多点疼你的。” 说到这,苏泠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原本的父亲唯利是图,为了公司才娶了母亲,后又任由刚进门的女人欺负他们两姐弟,自己从来没有多享受过父亲的疼爱。而原主的父亲也是个愚孝的,虽然对母亲很不错,但是他从圣人那里习得:父母比天大。他一直谨遵父母的吩咐,导致原主即使有收入不菲的父亲,也没有机会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没想到,这无亲无故的认识不过几个月的县老爷居然说出了这些话,难免触动了苏泠烟的心。 既然如此,苏泠烟也不好,不想去拒绝了,收下盒子。“泠烟日后定会好好孝顺干爹和干娘的。”又一拜。 苏泠烟脸上笑得很开心,但心里却是不停地打着转,突然想到了很多问题,苏伯康的死,柳雪的失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礼成后,众人都拍掌叫好,随后,苏泠烟和李博文他们也回到了席间座位上,继续与宾客们交谈着。 第三十八章 吃出端倪 酒席间依旧那么热闹,孩童们像是几个月滴水未进的样子,狠狠地咽着嘴里的饭菜,大口大口灌着碗里的汤。这要是在往日里,哪里有这些美味的佳肴给他们享用?不说像水生彩凤他们那样的,那些家里情况好一点的,也舍不得这样吃上一顿啊。可是苏泠烟就不同了,有了云来布庄的收入,现如今已经有了三千六百多两的存款,建新房工钱和盛宴款待他们几天,估计也不过花了一千四百多两银子罢了。 苏泠烟心里都算着呢,本来还打算自己开一间成衣铺子的,可是又想到这会影响到云来布庄的生意,那样的话,对秦掌柜就很不公平了。这样做的话,不就是利用了秦掌柜,利用了云来布庄,然后自己有能力了,又把他们一脚踢开,自己谋生路去了,苏泠烟想着,觉得还是要多加考虑。 不过如今的云来布庄生意是极好的,不管是铺子里,还是染布坊那里,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就像今日,苏泠烟新屋子入伙的大日子他们也没能前来道一声祝福。因为秦掌柜跟算账先生算了一下,要在九月之前完成目标订单,凭着目前的人手,剩下的十几日时间,那真的是要日以夜继地赶工才能完成。苏泠烟也是一再强调,跟工人们说:“你们做的衣裳我都留有编号,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发现偷工减料的,到时候我可就要严惩不贷了。” 秦掌柜也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也不放心再去招人手,就现在云来布庄的势头,难免会有人混进来偷学功夫,若是云来布庄的绝活给学了去,那今后的财路可就要断了。所以,秦掌柜只能辛苦他们再多坚持十几日的时间了,不过他又给工人们加了一两银子的工钱,冲着这一两银子,工人们哪里知道累?那活儿还不是多多益善的。 可即便如此,苏泠烟也没有缺了他们今日的酒宴,她跟秦掌柜商量,请人把今日的所有菜式给各个坊子都送了去,也算是给他们加了好菜,算是尽了自己的东家之情。免得自己作为东家的开了喜宴,工人们却吃不上一杯喜酒,这就说不上了。 “秦叔,饭菜都送过去了吗?”苏泠烟侧着身子,低头耳语,问着秦掌柜。 “放心吧,虽然辛苦了根叔他们,但我是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的,后面还得要拜托他们多加努力呢。” “好,今晚也要送过去,要新鲜的,不能送剩饭菜。那就麻烦秦叔了。” 说完,苏泠烟转回头,继续给宾客们陪笑。“大家不要净喝酒,快尝尝这日月酒楼大厨做出来的名菜。都尝尝啊。” 而几步之遥日月酒楼的孙管事吃着桌面上的鸡肉,脸色突然就变了,又迅速夹了其他的菜试了一试,顿时一个疑惑不已的神情。其他来宾吃得尽兴,可这主人桌面的贵客们都还没怎么动筷子,孙管事这一吃,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今日这菜怎么感觉和往日里日月酒楼的菜有所不同? 孙管事自然是不知道缘由的,因为苏泠烟偷偷往厨房的水缸里加了两勺手镯里的河水。苏泠烟之前就发现了,用那充满生机的水做饭菜,吃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精神饱满了许多,并且吃的时候饭菜的味道也变得鲜美了不少,简直就是无副作用的增鲜剂。 孙管事觉得这事有点奇怪,自己又是掌管日月酒楼的,遇到这种事,当然也不能放过了,便立马问苏泠烟:“苏小姐,这些菜是霍大厨他们的那些吗?” 苏泠烟停下筷子,望向孙管事,答道:“是的,桌面上的主菜都是他们做的,孙管事这样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的确是有事,真是奇了怪了,今日他们做的菜竟然比往日里做的更美味,更鲜美。”孙管事意有所想地说着。 苏泠烟笑了笑,“哈哈,孙管事,这有什么奇怪的,定是他们的厨艺又精进了,这可是大好事呢,我就先恭喜孙管事了。” 孙管事则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菜里头多了一些他从来没吃过的味道,那应该是一种调味香料,而不是霍大厨他们的厨艺精进了。 可是苏泠烟早就已经习惯了那种味道,因为这厨房里的调味用的东西都是王婆婆做的,平时可是经常吃那些东西,苏泠烟可喜欢王婆婆做的菜了。之前还没怎么发现,可后来经过日月酒楼那件事后,苏泠烟可是对王婆婆刮目相看,因为她做的菜真的特别美味。同样是五香粉,王婆婆做的味道更好更香,同样是桂皮,王婆婆的却少了涩味。当他们按照原来的配方做着他们日月酒楼的招牌菜时,却发现味道居然比原来的更好。霍大厨他们早已闻出来了,只是没有机会告知孙管事。 现如今孙管事自己也知道了,猜得出来,应该是用的调味料有所不同。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孙管事猜测:这苏小姐应该是有炮制调味香料的秘方。 但是他又不好这么问,这样直接问用意太明显,所以,孙管事便笑着说:“哪里是他们的厨艺精进了,这是到了苏小姐新居里,用的水都不一样了,做出来的饭菜自然就变得美味了。” 苏泠烟一惊:不会这么邪门吧?难道被他发现我用了不同的水? 孙管事瞧着苏泠烟惊讶地表情,心里便想着:看来她有独门秘方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苏泠烟一直没有作声,孙管事突然回神:“哎呀,你瞧我也是急的,居然失了礼数,真是对不住。苏小姐也知道,孙某是管酒楼的,整日里想着法子留住客人的胃,现在遇上这好事,也是高兴坏了,苏小姐不要见外。”说完,还笑了笑。 苏泠烟也尴尬一笑,“孙管事真会开玩笑,这天底下的水不都是一样的吗,更何况咱们用的都是大河村里同一条河里的水,孙管事谬赞了。哪能把霍大厨他们的功劳算在这寻常的水上面?” “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这一桌饭菜凉了,可就浪费了。” 孙管事觉得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所以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免得苏泠烟起疑心,坏了后面的事情。 布棚下,院子里,酒宴依旧进行着,宾客间有说有笑,都一个劲儿地夸着苏泠烟大方,花银子买了这么多肉不说,还请来了日月酒楼的大厨,今日让他们吃了个够,很多人算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也就那些有头有脸的,镇子里县里的大户菜才有能力去日月酒楼里面花银子吃好的。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唾骂声。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苏泠烟,别以为~你沾上了~云来布庄…挣了几个钱,就能…在咱们大…河村里…耀武扬威的,你…你…你给谁脸色看啊…” 第三十九章 伯年醉酒 热闹的酒宴突然安静下来,王婆婆和苏泠烟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苏煜儿则有些担忧地想问些什么:“姐姐…” 苏泠烟摸了摸苏煜儿地头,温柔地说:“煜儿,没事的。”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苏伯年了,懒散又好赌,如今又过来发酒疯了? “身为女子,你…不好好…地去做你…该做的…事,你掺和咱们男人…的事干什么,啊?啊?干什么?”门外的苏伯年右手环抱着酒坛子在胸前,左手指着大门叫骂着。 前两日,苏伯年又去赌钱,把那开路不明的银两又给输了不少,回家后,想要问苏启天再拿些银两,却被骂地个狗血淋头。“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放着地里的活儿不干整日去赌场,你说你输掉了多少银两?家里的东西都被你给败没了,怎不见你死在里面?你说你要是有伯康一半的好,我们苏家早就光耀门楣了,哪像如今日日给你还赌债?我怎么会有这个讨债鬼般的儿子?” 苏杨氏一直把这个大儿子当作宝贝,苏启天说的话她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苏伯年辩解了几句:“老爷子你也别这么说了,安伯年他知错的了。以后不会再去赌了的,这事就算了吧。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伯年,要怪就怪那死丫头,有那些好事,一件都没叫上咱们伯年。你看村子里别人家的,去了她那里干活,一天领着二十文钱,还管了早饭和午饭,这都快赶上咱们伯冀给人家做账房的了。要是咱们伯年也能去她那儿干活,哪还有时间去赌场挥霍啊?” 苏杨氏边说着,边不停地给苏伯年使眼色,让他赶紧走,别再惹他父亲生气。这时还不忘转移苏启天的注意力:“老爷子你也真是的,伯年他不是别人,是咋们的大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苏伯年也见机行事,趁着苏杨氏和苏启天搭着话,想要转身就走。可苏启天眼尖着呢。“又想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哼,别的不说,就咱们苏家祖辈主家是朝廷四品大官这事儿,就算咱们是旁支咱也不能给苏家丢脸。你当初上学堂,打伤隔壁上河村林家的儿子那事,事实上是你用家里的银子请别人给你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被他告发了,出于面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又给人家赔了银子。后来又调戏人家未出阁的妹妹,你是能耐啊你。还有…” “爹,那都多久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提那个干嘛?更何况,那林家的儿子也没多大出息,不就一个秀才而已。他妹妹现在不也是嫁给了我嘛?”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读书人,你用的腌臜手段逼得人家不得不嫁与你,你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也丢尽了咱们苏家的脸。”苏启天恨不得抬手就一巴掌给扇死眼前这不成器的儿子。 这话都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苏伯年也烦了这套说辞,便立马顺口而出反驳道:“读书,读书,整天念叨这个有什么用?你读了一辈子,还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童生?老二考了个秀才又怎样,还不是起的不明不白的?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吗?别人都说你死爱面子又吝啬。” “你…你…反了你,我是你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段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苏启天顿时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啪”一声,一个耳光落在了苏伯年脸上。“今后,如果再回来问赌债,你就死在外面算了。” 苏伯年也是生气,每每回来要钱,苏启天就给他讲那些大道理,每次都拿他跟苏伯康比较。我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们宠的? 这一切来得太快,苏杨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能真的是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顺心了,有人给了几百两银子,这天天好吃好喝的,做什么都感觉无所谓。可是,苏启天这么生气也不尽是由于苏伯年不成器,也是因为那背后的人催着要苏泠烟图纸了,甚至还威胁着他,如果再办不成,后果自负。苏启天自然是很害怕的,他很清楚他惹不起那伙人,惹不起背后的大家族。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也没能得手。自己儿子还一天天出去外头赌钱,回来就问钱还赌债,这一气上头了,就顺手给了苏伯年一个耳光。 而苏伯年这边其实也是一样的,这段日子表面上看起来过得很顺心,可是背地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讽他,说他无能,败家子,要不是有个勤劳能干的媳妇,那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苏伯年也不能忍受那些说他靠一个女人生活的话,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的确什么都不会。读书,没天赋,又懒惰。干农活,从小被宠着,哪会干什么农活。他都已经习惯了那副样子,但是心中又不喜欢别人说他这样。 一气之下,便夺门而出往镇子里的酒肆跑去。 今日,也是同样的,还跟苏启天赌气,两父子谁也不让步。最后,苏伯年又躲到酒肆里灌酒发闷气。 门口处渐渐地聚集了不少人,几个孩童手机拿着几块小点心,时不时吧唧咬一口,然后看戏。而王里正和王奕杰他们则显得非常担忧,毕竟今日是苏泠烟她新居乔迁的大好日子,如今就要被这整日游手好闲的二混子给搅和了,心里难免会担忧。 “苏伯年,你到底在做什么?”王里正显得有些愤慨,像是在盘问他。 “我?呵,呵,我在做什么?我…我…今日就让…你们瞧清楚,我苏~伯年不…比你们差。嗝~” 说着,左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两,抬得高高的,晃了晃。“看见了…没有?啊?看见了没有?这是…我今日…在赌场赢的二十三~两银子,还有谁…敢说我不会挣钱的?哈?还有谁?”苏伯年越说越激动,完全就像个疯子一般耍无赖,自言自语起来。说罢,安静地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听见声音很小:“谁~说我无能了?”随即便躺下去了。 “这…”王里正突然急了起来,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问苏泠烟,“烟姐儿,你看这怎么办啊?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里吧?” “算了,通知苏启天,让人把他接回去吧。” 王奕杰自告奋勇地上前,说:“泠烟,让我去吧,我跑得快。” “嗯,奕杰,那辛苦你了。” 一旁的芳姐儿也把王奕杰从头到尾的表现都看了个遍,王奕杰对苏泠烟的意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奈何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而躺在地上的苏伯年突然又大喊了一句:“叫什么叫?不准叫!整日给我讲大道理,自己还不是干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这声音一出,围在这里的人都愣住了,连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第四十章 酒后真言(1) “不会吧,苏童生之前跟我家相公去考试,我相公银子丢了,最后还是苏童生借了几两银子给我相公呢。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挺尊敬他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什么?你看二房的两姐弟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没有他的默许,苏杨氏哪里敢这么做这些手脚?要是真有良心的,他们早来接苏丫头跟煜哥儿回去了,哪还有今天的这么多事啊?” “…” 几个村妇突然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这时候,苏伯年又坐起来,指着刚才讲话的那个村妇,看上不省人事但又大声喊着:“你一个…只知道洗衣做饭伺候男人的妇道人家…懂什么?”顺手又把掉在地上的酒坛子抓起来,又灌两口,突然转向苏泠烟继续说道:“哼,你以为…你新屋子…之前的事情是谁干的?你肯定…猜不到吧,哈哈哈…就是我爹,苏启天,你们眼里的读书人…哈哈哈…读书人…”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就没了,眼见着苏伯年就那样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了。还打起了鼾声。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苏伯年说的话可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大伙都一阵骇然。 “原来是他?” 王婆婆和苏煜儿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往日里言行举止大方得体的苏启天居然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其他人也是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但是苏泠烟却表现得十分淡定,因为她早就知道半夜来捣乱的人苏启天。 虽然不知道苏启天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做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事情,但是苏泠烟的的确确通过手镯的异能找到了那个半夜去毁材料的人就是苏启天。 她一路上询问各种小动物,还收了一只老鼠当小弟,为她跑腿打探消息。一开始小老鼠要求的报酬就是一旦米,因为他那天刚好被派来这里寻找粮食,刚好碰上能跟动物讲话的苏泠烟,于是做了这个交易。到了后来,小老鼠发现苏泠烟真的有太多的粮食了,还有一个有异能的手镯。 小老鼠寻找他的伙伴们帮忙,最后才查到苏家那里去,后来又问了附近的鸟,才得知原来那个人居然是苏启天。一开始苏泠烟也不敢相信,明面上看着饱读诗书的人,暗地里却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 但是苏泠烟也不急着跟他算账,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做好眼前的工作,等这些事情都完了,再跟苏家慢慢清算一下新仇旧恨。 而此时,李博文突然就站出来,审问着苏伯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干女儿之前新屋子那档事是苏启天那老东西搞出来的?”李博文突然严肃起来,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管家,喊着:“来人,把苏家老大苏伯年押起来,带回去。顺便去把苏启天给我叫来。” 看见李博文大发雷霆,李府的管家哆嗦着上前:“老爷,您忘了,咱们今日是来给苏小姐祝贺的,没有带人过来。”管家眼珠子转了转,一定住,笑呵呵谄媚地又跟李博文说:“老爷,要不咱们先留着,明日再审一审他,还苏小姐一个公道,如何?” 李博文背手而立,想了想,吩咐道:“那赶紧去把苏启天那老东西给我叫来。”顿了顿,又望着苏伯年说:“赶紧把他弄走,碍眼!等下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接着,苏伯年被抬下去,又是灌了醒酒茶,又是泼了冷水的,片刻后,终于清醒过来,又被抬到了苏泠烟新屋子的正堂里跪着。而主位上坐着李博文和王婆婆,两侧是苏泠烟和王里正还有孙管事他们。 “苏伯年,你可还记得你刚才讲了什么”李博文那是一个怒发冲冠,冷声问道。 苏伯年整个人焉了似的,耷拉着脑袋跪着,见县老爷这般发火,连忙哆嗦着摇摇头:“我……记不清了。”说完,又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李博文和王婆婆。正撞上了李博文那一个关公脸,忽地又收回了眼光。 “李大人,草民是真的忘了,刚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好像在酒肆里和别人喝着酒,后来的事情我就……”苏伯年又开始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我就……”,苏伯年思索了一下,始终想不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便赶紧趴在地上,俯着身子,哭着腔:“李大人,草民真的是想不起了,求大人放过草民吧。” 李博文依旧板着脸,硬着声音,给人一种威慑,说:“你,我自然会放过,不会为难你。但是,至于苏家老童生就难说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滋生事端,这我可得好好管一管了,好好审一审,这到底欲意何为。” 苏伯年一听这话,瞬间放松了下来,原来不会处罚他,这真的太好了,甚至俯首间藏了一抹笑意:“谢谢李大人开恩,李大人圣明。” 胡管家给李博文倒了一杯茶,“老爷,消消气。”“嗯。”李博文暴怒的脸慢慢恢复平静:等下再好好修理一番那老童生。 半柱香的工夫,王奕杰领着苏启天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手提着他的裙角,小跑着,到苏凌烟新居时还喘着粗气,一脸年老的模样更显得憔悴。 站在正堂中央,不一会儿,正了正神色,立马恢复了原本书生的气度,恭恭敬敬地,向各位行了礼。 “草民苏启天见过李大人。”苏启天面不改色。 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大儿子苏伯年居然也在这跪着,还一身的酒气。 李博文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茶,余光瞥了一眼下面一身青蓝色衣裳的苏启天,收回余光,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 “苏启天,你可知罪?”李博文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面对县老爷的审问,苏启天不慌不忙,仍旧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李大人所问何罪?苏某人奉公守法,不问家长里短,一心攻读诗书,实在不知犯了何罪。” 李博文皱起了眉,摆出了当官的气势:“苏小姐起新房时的意外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启天心里一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他怎么会知道?思索了片刻,忽然,他把目光落在苏伯年身上,心里怒火:这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他又立马想起了那个人的话:你只管去做,就算被查出来了,只要你打死不认,我自然会有办法帮你解围。 苏启天想起这句话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辩解起来:“李大人,您说的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我们苏家跟苏小姐现在除了同一个姓以外,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是死是活,是富是贫,当然也与我无关,我又为了什么要做那档子事挑战大人您呢?更何况,大人您也说了,那只是意外。大人没有证据可不能空口污人清白。” 没有证据,只要我不认,就算你是县老爷你也奈何不了我。苏启天心里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只要他不认,那罪名怎么也安不到他的头上。 见李博文冷哼了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向苏启天,质问道:“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苏伯年方才醉着酒可是把你做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酒后吐真言,泠烟新居的那件事,你还想不认?” 苏启天依旧风平浪静的模样,还有点肆无忌惮。“大人,酒后也未必会吐真言哪。那些喝醉了酒的人都说着‘我没醉’,那他说的是真的还假的?您不能拿一个神志不清的醉汉的话当作供词证据,就要给我一个罪名。”苏启天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 “这…”李博文看向胡管家,胡管家回应了一个“没有办法”的表情。醉汉的话的确不能当作有力的证据,并且苏伯年自己也说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博文一心想要为苏泠烟讨个公道,想要努力表现一番,忘了这个,一时间居然让他有点束手无策。正堂中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让大家敬重的苏童生居然会这般为自己辩解。 李博文又看向苏泠烟,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苏泠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步走向苏启天。 有点邪魅地笑了一下,看着苏启天说:“苏老先生,您说得对,醉了的人说的话当然是胡话了,自然算不得证据。所以他说您是虚伪的读书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当真,我们只把它当个笑话罢了。”又轻笑了两声,“不过以后真想多听点这种笑话呢。” 苏泠烟又看向李博文,“算了算了,那么久的事情了,今天原本是泠烟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欢心呢?所以,干女儿恳请干爹此事就此作罢。眼下应当是大伙儿庆贺的时间,乡亲们可是等着吃日月酒楼大厨的菜呢。”说完后,又给李博文使了个眼色。 李博文立马反应过来,既然干女儿自己另有打算,那就由她去吧,说不定她的本领比自己的还大呢。 但是心里又想着,既然都开始了,怎能让这老匹夫就这样回去?肯定要让他进去蹲两天的。 于是,开口说:“既然干女儿你都这么说了,干爹的也不好逆了你的意思。不过呢,虽然证据不足,但他们都涉嫌故意破坏民宅扰乱民生。所以,必须要让他们跟我回去配合一下做一些调查。争取早日还你一个公道。” “苏伯年,你也起身吧。” 苏伯年缓缓起身,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父亲,眼神闪闪躲躲的。那一瞬间,居然对视上了,吓得苏伯年僵住了身体,心里暗道:完了。 第四十一章 酒后真言(2) 经过这一阵的闹剧后,宴席又继续着,乡亲们个个都吃得满足满意,有说有笑的,只不过低头耳语间多了一些惊恐的表情。 院子里依旧喧闹着,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李博文见天色不早,便和苏泠烟辞了别,是时候带着苏家这父子回去“好好调查”一番了。 夜晚,东郡县,李府 李府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下人们安分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李博文一踏进门口,李夫人挂着和蔼的笑容,迎面走来:“老爷,您回来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我吩咐下去准备准备?” “嗯,夫人有心了。” 李夫人拖着疾病,不好参与各种宴席,特别是这种咳嗽的,别人饮食间,要是突然咳嗽起来,猝不及防的,岂不坏了一桌子的好菜。再加上苏泠烟怎么说也是用那神奇的药材救了她一命,别人大好的日子,要是被自己搞浑了,那真的是自己的罪过了。 李夫人又看看身后的胡管家和两小厮带着两个陌生的人,便又看着苏家父子多问了一句:“老爷,这两位是……?” 李博文转身吩咐下去:“哦,对了,胡管家,你赶紧搞定他们两个。”然后往屋内走去,今天他也累了,眼下要赶紧沐浴然后休息。 “是,老爷。”胡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衙门的人手就到了,带着镣铐,点着火把,然后把苏家父子带了回去。 夜已深,李博文房内,两人正聊着白天的事情,李夫人又继续问刚才的事:“老爷,那两个人是……?” “那是苏家的老童生和泠烟以前的大伯,就是那个把泠烟推下河里的二混子。”顿了顿,李博文又叹了口气,说:“唉,真是没想到,之前泠烟新居那件事居然会是苏童生搞的鬼,要不是他那个不成才的儿子醉酒说漏了嘴,那真是无从查起了。一开始都以为是苏杨氏呢。不过他也是够狠的,自家媳妇也能够利用。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夫人很是惊讶,又一阵悲伤:“什么?烟姐儿那事居然是她以前那个平时不管不问的祖父干的?真是造孽啊,苦了烟姐儿那孩子了。在苏家时,没能得到疼爱,离了苏家,也不能得到安稳,唉……” “但是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倒霉,他儿子是醉着酒说出来的,酒醒后又说不记得这回事了,所以就算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我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暂且只能以涉嫌的名头把他们带回来了。不过不管有没有那回事,就他们苏家对苏秀才子女的做法,也得让他们先进去蹲两天,就当做是为了泠烟出出气。” 李夫人笑了笑:“嗯,老爷这样做也好。虽然我一个病殃殃的妇人,足不出户,但他们苏家的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况且睿儿也查了一些事,也有跟我说。只不过烟姐儿的变化有点大呢,现在的她怎会有这般本事?”李夫人对苏泠烟的变化也是很吃惊,之前她明明就一个懦弱的小女孩,怎一掉水里,活过来后就变成另一个人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都完全没有之前的影子。 李博文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也很吃惊,就算不是懦弱的,就平常孩子,甚至那些贵族的小姐,也不该有这般头脑。想想云来布庒的那些衣服的样式,还有那般手段,真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有的,就算是自己也自愧不如。 “泠烟那孩子估计是得到了上天的垂怜,抢了她的父母,老天爷便还她一个那样的头脑吧。算了,睡吧,明日还要去看看苏家父子呢。” “好的,老爷。”李夫人脸颊微微红润。 熄了油灯,落下帷幔,两人共枕而眠。这是李夫人患病以来,第一次和自己的丈夫同床了,这得多亏了苏泠烟的药,让李夫人的顽疾逐渐地好了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这要是放在平时,李夫人万万不敢让自己拖着半残的身躯侍候自己的丈夫,一来怕自己把病种子传给了他,二来是自己没那个心力。 此时,牢房里。 “别以为我不清楚,人醉三分醒,酒后胡话是真是假也不管,但是你说出来了,至少说明你心里有那个心思。还真的看不出来啊,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今日竟然敢这么阴着自家的父亲,谁给你的胆子?我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那件事,既然知道了,如果不是嫌现在的日子太好过,就给我把它烂在肚子里。”苏启天一改平时的安静,开始数落起苏伯年。 他是真的被惊到了。自从跟那个神秘人有了联系后,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少,但是他心里的担忧也多了不少,整日做贼心虚的,心里慌得很,这今日居然又被当众指了出来,白天勉强撑住过去了。现在牢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便狠狠骂了起来。 苏伯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低下了头,勉强吐出了一句话:“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启天看见这个唯唯诺诺,只知赌博醉酒不成器的儿子,看着就心烦,心里又来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收拾他,闷了口气:“哼,出去后再跟你算账。” 大河村,苏泠烟新居 而苏泠烟新居这边,依旧是灯火通明,客人们已经走光了,但是院子里的摆设,遮天布,灯笼,流水席上的那些点心水果依旧摆得满满的。而圆桌那边的菜肴已经让乡亲们打包回去了,剩下泛着光的桌面。 按照习俗,苏泠烟新居要庆贺三天三夜,白天给乡亲们吃喝,到了晚上,圆桌上的食物可以拿走,但是流水席上的点心加一只新鲜的鸡和其他的贡品必须留在这里,供游魂野鬼享用。而正堂里也必须点灯,桌子上摆上贡品,供神明享用。向在附近游荡的鬼魂示友好,请求不要骚扰和保佑;向神明祈求保佑这个家阖家安康。一直持续到天亮。 苏泠烟来到苏煜儿的新房,正坐在那新置的床上,新的被褥,新的装饰。“煜儿,喜欢姐姐给你布置的房间吗?” “喜欢,不过,最喜欢姐姐了。”苏煜儿笑得合不拢嘴。 苏煜儿这一整天都开心得不得了,很多跟他一样大的孩子来跟他玩,说了很多好话,都羡慕他这么小就能够有自己的房间了,家里这么大,还那么有钱。但是孩子们也没有嫉妒的意思,就是一个劲儿的夸他,因为这样还能得到苏煜儿珍藏的他姐姐给他买的零食。小孩子家家,有的吃有的玩就够了,都把苏煜儿当老大,一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虽然这里很漂亮,很大,但是,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开睡。我想跟你一起,我觉得你什么都不怕,六儿他们都说你很厉害的,说他们的爹娘都在我们家做帮工呢。我也想变得跟姐姐一样厉害。” 苏泠烟晚上要进去手镯里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如果苏煜儿在身旁,又不好动身,但看着这个五岁大的弟弟的天真的神情,又有些不忍,难得这么开心,心里又琢磨了一下,便说:“好吧,不过,等你长大了可不能再提这种要求了哦,不然被你的小伙伴们知道的话,可是会被笑话的。”苏泠烟觉得,煜儿五岁,能跟他同睡一张床的日子也不多了,难得他今日这么开心,便遂了他的愿吧。进去看看郢櫂他们,也不差这一两天一两个时辰的。 “好的,谢谢姐姐。”苏煜儿便和苏泠烟在自己的新房中入睡了。 而下面的一间空房内,王婆婆则独自一人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又看看旁边的瓶瓶罐罐,眼睛湿润。良久,房子里的灯光才消失。 次日,苏泠烟新居院子里流水席又开始聚集满了人,只不过比第一次的少了许多,因为都是临近的乡亲才过来,而那些比较远的,就不过来了,毕竟家里的农活还要有人去干。而在布庄里干活的根叔他们,苏泠烟也没落下,每天都有新鲜的菜肴送过去,还吩咐买了不少的有趣玩意儿。 但是现在,苏泠烟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苏泠烟独自一人,来到了牢房里,想要亲自会会苏家父子。而此时,李博文和胡管家也在一旁。 “干爹,我想单独见一见我大伯。” “你是有什么话要问吗?”李博文有些疑惑,泠烟到底要干嘛,是有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吗? “嗯嗯,我不想被别人知道。”苏泠烟回答。 李博文听后,眼神示意胡管家。胡管家立马带着兵差进去,把苏伯年带到了一处偏室。而苏泠烟也在那里等候了。 “死丫头,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说我忘了那天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原来在酒肆里喝酒呢,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醒来,你们就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赶紧叫县老爷放了我和我爹吧。”苏伯年一见苏泠烟,就又露出平日里那种大老爷姿态,不耐烦地吼着。 胡管家见苏伯年放肆,左手示意兵差。“你安分点。苏小姐现在是大人的干女儿,说话注意点。”旁边的兵差强摁着苏伯年坐稳。 苏泠烟并不应他,而是让胡管家他们先离开,偏室里安静好一会儿。 “谢谢你的好意。”苏泠烟突然开口。 苏伯年立马愣住了,这到底是演的哪出?“你什么意思?” “谢谢你说出是谁搞的鬼。即使他是你的父亲。”苏泠烟又补充道。 “不是……你……你这到底想说什么?”此时苏伯年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速度,他很慌,又感觉有点开心,这算是人生第一次肯定吗? 苏泠烟直接回答:“我知道你是故意趁着喝酒说出来的。你没有醉是真的,那件事也是真的,你是装晕的。酒后真言,其实有真有假,不过绝大多熟是故意而为之,而你这次,就是故意的,让大家听到想听的东西,我说得对吗?” 偏室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中。 终于,苏伯年强笑了两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说我忘了。你这……唉……”苏伯年实在没想到苏泠烟怎么这么聪明,他自己被那虚伪的老父亲看穿了就算了,现如今怎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骗不了呢? 其实苏伯年也不是想要帮苏泠烟,只不过是苏启天真的让他受了很大的气。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大儿子,他一天天地指着自己的口鼻说自己没有,嫌弃自己儿子,苏伯年心中也是很大的不甘。前段日子,他也是受够了,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想要在众人面前揭开自己父亲的面具。 没有再说什么,苏泠烟起身离开。 “等等,你到底是谁?” 第四十二章 心态变化 苏伯年看着苏泠烟的背影离去,他感觉这个小姑娘不是他以前认识那个懦弱的死丫头,现在的她很聪明,很有能力,并不输那些大老爷们,有她娘一样的外貌,又有非常人般头脑,难怪有人要对付她。像她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以后那前途可真是无可限量了。 苏伯年低头,苦笑,“老二,这就是你的女儿吗?呵,我从小就比不上你,现如今我更比不上你的女儿。”他很不服气,但他开始欣赏苏泠烟了。在苏家,苏伯年现在真的找不到一点的家的感觉了,老父亲除了嫌弃他,就是无视他,自从跟那个神秘人来往后,家越不成家了。老母亲觉得自己比不上老二老三,妻子也看不起自己赌徒的模样。到现在他逐渐醒悟过来,苏伯年又苦笑一番,也许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呢?可能是老二走了之后吧。 要是以前,苏伯康还在的时候,可能靠着苏伯康的月钱,还有柳氏的勤劳,苏家日子真的有模有样的。苏伯年虽然好赌,会被说教,但是家里也不会嫌弃他,兄弟间还算和睦。苏杨氏最疼爱大儿子,把他宠得没边儿,连带着苏伯年的儿子也过上了最好的生活。老三苏伯冀,给人做账房的,收入也还可以。一家人,真的是无忧无虑。 当老二苏伯康走后,家里开始老是把自己和老二比,尽是说老二的好,一股劲儿地嫌弃自己,所以久而久之,从小被宠着的苏伯年更是唱反调肆无忌惮地赌钱,去喝酒完全不管家里的活,也不管妻儿的生活。为了还赌债甚至有了卖老二的女儿的想法。 抽回思绪,看看眼前的环境,苏伯年开始变得安静下来,脸上毫无波澜。出了偏室,安安分分地跟着官差回到牢里。 苏泠烟离开后,李博文把苏家父子继续关两天,装装样子,说是要调查自己干女儿新居那件事,都向两人问了话,私底下就是想给点苦头他们吃。一个是老书生,一个是赌徒。苏启天面对着李博文,依旧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而苏伯年也还是一样说不知道,忘了,一问三不知。两日后,苏家父子就回了苏家。苏泠烟新居那里刚好三日宴席结束。 大河村,苏家。 听宴席回来的人说,苏家父子被李大人带走了,说是与苏泠烟新居那件事有关呢,苏杨氏和林氏知道后,心里都悬着一块大石头。而如今苏家父子刚回到,没来得及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家里就炸开了锅。 正堂里,苏杨氏扯着苏伯年邋遢的衣裳,又担忧又生气地问:“伯年,你老老实实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氏则是抱着子女,哭了起来:“苏伯年,你还回来做什么?呜~” 苏伯年沉默不语。看着妻儿和母亲,低下了头。 “还不都是你的乖儿子惹的祸?说他两句,就去酒肆里卖醉,几天没见人影。泠烟那丫头新居那件事,无缘无故又说是我搞的鬼。他这是想要陷我于不义,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了?”苏启天生气地接过话,说完,又嫌弃地瞥了一眼苏伯年。“也不知道怎么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出息儿子。” 苏伯年还是一句话不说。林氏那边则哭得更厉害,梨花带雨的。 “伯年,你父亲他说的是真的吗?难怪外面都在传,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这到底是为什么?”此时的苏杨氏,脸上的担忧全没了,尽然是怒气。 苏伯年依旧保持沉默,苏伯年低着头,苏启天板着脸,苏杨氏则是盯着这个从小被自己宠着的儿子。三人都不在出声。正堂里只剩下林氏的哭声。 好一会儿,苏伯年突然平静地说:“我去换洗一下衣服。”说完转身就走。 一瞬间,苏杨氏和苏启天的眼神突然亮了,反应过来,这不像是平时的苏伯年啊,要是放在往日里,他还不跟他们闹了起来?现在怎么会这么平静?林氏听到自己丈夫要走了,突然也停止了哭声。他今天怎会这般沉默? 夏季,五六天没有沐浴换衣服,蹲了三天牢房,一身酸臭味。也因为夏季,所以他一个男人用冷水也没任何问题。 到了晚上,苏启天房间里。 苏启天看着上面的字条,陷入了沉思。“吱呀”房门被苏杨氏推开,苏启天若无其事地迅速把纸条藏在了衣袖里。 苏杨氏看着苏启天,“伯年说的是真的吗?”苏杨氏问。 “不是我,真不是我!怎么,连你也怀疑是我做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会做这种蠢事,我可不会。”苏启天说得振振有词。又说:“你等着吧,以后肯定会水落石出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苏杨氏突然就哑巴了。之前自己的确是因为太嫉妒苏泠烟的好日子了,见不得她好,所以就去捣鬼。谁知道刚好被人家撞见了,慌忙逃走时还摔伤了自己。苏杨氏黑着脸的,“哼,那死丫头也是命好,能跟李公子勾搭上不说,还跟李大人扯上了。” 而苏伯年房间,林氏和苏伯年都躺在床上,却谁也没有入睡。 “你又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欠什么赌债了?”林氏试探性地责问。 苏伯年没有正面回她的话,自言自语道:“睡了。”说完,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回忆起来: 苏伯年听说那死丫头的新居要开工了,却始终没给一点好处他们苏家,苏伯年心里也是气不过。虽然赌债还了,但那死丫头身上的好处一点都没捞着,想想就觉得亏。加上刚被老父亲骂了个狗血临头,心里又有气没处撒,于是想去喝酒。一直到傍晚,才从镇子上回来,刚好碰见了苏启天鬼鬼祟祟地,向村口处走去。虽然喝了酒,隔着有点距离,模样分辨不出了。但是自己父亲的身影和衣服,怎么也不会认错,苏伯年便在身后跟了过去。 谁知道就跟到了苏泠烟新居那里,看到了那些不应该看到的事情。随后,他就慌慌张张地又跑回了酒肆里,开始大喝起来。 苏伯年心情有点复杂,平日里看不起他的父亲。原来也没有多高傲,干起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来,比自己还熟练。觉得他终于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了,其实他不是那么的高尚。 家里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事无成,便开始更加作贱自己,恶性循环。 第四十三章 新家的清洁 清晨,苏泠烟早早起来了,跟苏煜儿一起帮王婆婆打理菜园子和鸡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鸡舍里的鸡与苏泠烟也是相互当成了朋友一般。 “怎么今天又是青菜叶和糙糠啊?”鸡舍里的兄弟们开始抱怨起来。 苏泠烟:“怎么,还想吃龙肉不成?有青菜叶给你们吃就算不错了,要是在以前,这些青菜王婆婆可是要拿出去换油盐的。哪有得剩下来给你们?” “不吃,不吃……” “那还省了,以后我把多余的青菜叶送给别人,反正扔了也是浪费。这嫩绿的青菜拿去喂芳姐儿家的猪应该很不错的,芳姐儿就不用割那么多猪草了。”鸡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最后,鸡还是妥协了。 只是有时候王婆婆偶尔听见苏泠烟跟鸡讲话显得有点奇怪。而苏煜儿则天真地以为姐姐能够与鸡交流,反正姐姐那么厉害,他是相信的。 今天苏泠烟不打算去云来布庒,因为家里的一些物件还是要收拾一下,等中午工人来了,还要把家里清洁一番。新居宴席刚结束,到处乱七八糟的,要是由王婆婆和他们姐弟俩来收拾,老弱病残的,这么大一个屋子,要收拾到猴年马月?所以,她又花钱请了帮工过来,一起收拾清洁新家。别人一开始听到这事,还真的羡慕死了,屋子大,又有钱,取笑道:苏小姐家里都要请下人了。 接近中午,三男两女就过来了,是芳姐儿和王奕杰王里正他们,还有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宴席那天的小男孩,金水。经王里正介绍,最后那个就是金水他娘陈氏。 “苏姐姐。”八岁的金水立马嬉笑着向苏泠烟问好。 陈氏听自家孩子这么叫苏泠烟,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赶紧纠正:“金水!快叫苏小姐,哪里是你叫的姐姐?苏小姐是县老爷的干女儿,那就是跟李公子差不多的身份,可不是我们平民的身份。” 金水委屈地看着他娘,又望向苏泠烟,怯怯地说:“苏小姐好。” 陈氏又赶紧搭话:“呵呵,苏小姐不要见怪,金水没上过学堂,没受过礼仪,不懂规矩,还请不要怪罪。” 苏泠烟和王里正他们见了金水母子这般行为,顿时有点尴尬。苏泠烟心里压根儿就没怎么在乎那个身份,也就是想着李大人是个好官,李公子也阔绰,别人有意交好,自己总不能三分颜色上大红,真的摆起了大小姐的款。而王里正他们,一直把苏泠烟当作是小辈看待,大家平常都这么熟络了,现如今苏泠烟突然多了个身份,他一时间还真的没反应过来。而王子杰和芳姐儿他们也是。 “哎呀,陈婶,您见外了,我在这村子里长大的。我当初落难,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关心过我和煜儿,现如今我虽然成了李大人的干女儿,可我还是以前那个苏泠烟啊,不是吗?如果你们都要那样叫我的话,那可就生分了。别人岂不说我傍上了干爹就看不起各位叔叔婶婶了?这罪名我可担不起啊。”苏泠烟赶紧接过话,眼看着这奇怪的气氛… “陈婶,以后就跟王叔他们那样叫我泠烟就可以了。咱们大河村的人都是我和煜儿的恩人呢。” 苏泠烟又想起了大旺叔和根叔曹婶他们,可真是好人呢。 陈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行,那以后叫你泠烟吧。”说完,又笑了笑。 金水赶紧又问:“那我呢?” “你就叫我苏姐姐好了。”苏泠烟轻笑。 金水又笑着喊了句:“苏姐姐。” 苏泠烟看着金水一脸的天真,又想到是个懂事的孩子,于是便说:“金水这孩子我挺喜欢的,不如把他留下来陪煜儿玩吧。”目光又落在金水身上:“工钱我照给哦,金水,可以吗?” 金水:“我可以。”,眼睛盯着前方。 苏泠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煜儿。又问:“煜儿,要跟金水哥哥一起玩吗?” 苏煜儿点点头:“嗯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金水陪煜儿玩,家里要收拾的就麻烦各位了。”苏泠烟给了个眼神金水:“去吧。注意安全哦。” 金水一步一步走过去,拉起了煜儿的小手就往屋子里走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陪煜儿玩。 自己从小跟着爹娘干活,能帮一点是一点,提壶水,照顾弟弟和床上的祖父。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试过陪别人玩的,突然他感觉自己手足无措了。 “金水哥哥,我带你来我房看看姐姐给我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吃的,我给你吃。” 苏煜儿又拉起了金水的手,快步往往阁楼上走去。 苏泠烟看着两个逐渐消失的小人影儿,心里默默地垮了自己一番。 不过也怪自己忙着挣钱,忽略了煜儿的生活。以为只要挣了钱给煜儿和王婆婆丰衣足食的生活,就行了。可是最近煜儿都粘着自己,又说宴席那天有一大群小伙伴陪他玩,这件事说了几天。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就是表明他缺少朋友吗,他渴望和同龄人一起玩,小孩子家家,这么小就让他独自一人自个儿玩,真是给闷坏了。今天这个突发奇想,让金水去陪煜儿玩,真是太棒了。也多亏了平时王婆婆陪着他,给他缝衣服,无聊时教他针线。 一个时辰后,陈氏和芳姐儿配合王婆婆把厨房搞好了,还顺便做了午饭。令陈氏和芳姐儿惊讶的是,王婆婆虽然人老了,但是厨艺真的娴熟高超,她们两个看着出神。而王婆婆也不怕她们偷师,因为都是简单普通的技巧,用不着做顿午饭都要防着她们。只不过对于陈氏和芳姐儿来说,那真是大厨的水准了。 食材是顶好的,香料也出奇的香,宴席那天,日月酒楼的大厨她们见过,眼前王婆婆的做菜手法也足有日月酒楼大厨那范儿。真是深藏不漏啊。 “来来来…吃午饭啦,煜儿,金水,来,开饭啦…”苏泠烟一个劲儿地朝阁楼上喊着。又朝澡房那边喊:“奕杰,吃饭啦…” “嗯~就来~” 不一会儿,与厨房一门一墙之隔的正堂里,人就来齐了。红木古式花雕大圆桌上摆放着一盘盘冒着热气的刚出锅的菜,还有八碗盛好的同样冒着热气的白米饭。金水和陈氏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傻眼了:每日上日月酒楼吃喝的官老爷和贵人们也不过如此吧。 “这可都是咱们深藏不漏的王婆婆下厨的呢。”芳姐儿一个劲儿地笑着夸王婆婆,脸上还写满了自豪。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王婆婆听了,也是笑得眼睛睁不开嘴合不拢的。 “可不,王婶那手法,可真是能跟日月酒楼大厨一比啊,说不定王婶以前就是在酒楼里当厨娘的呢!那可是千金难求的…”陈氏又补了一句。 顿时,王婆婆的笑容抹过一痕淡淡的悲伤和忧愁,又很快的消失掉。 苏泠烟余光瞥见,连忙笑着说:“哎呀,快吃饭快吃饭,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吃饭啊…饭菜凉了可就浪费了…” “是啊,大家赶紧吃饭吧,可别浪费了老婆子我的一番心意。”王婆婆也接上话。 第四十四章 煜儿的请求 “煜儿,今天金水哥跟你玩了什么?吃饭的时候就笑得那么开心。”苏泠烟看着苏煜儿笑嘻嘻的。 “金水哥他好厉害啊,他用树叶也能吹出好听声音。以前阿爹阿娘不让我们出去,煜儿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哦,金水哥还说你买的零角儿很好吃,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金水哥说带我出去捕鱼,还有彩凤他们都会一起去的。听金水哥说,去掏鸟蛋可好玩了。还有…”苏煜儿像是十几年没讲过话一般,巴拉巴拉地讲了一通。苏泠烟听着,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没有说过想要去学堂吗? “煜儿,你先听姐姐说,你想去学堂吗?那里也有很多哥哥跟你一起玩的,有先生教你读书识字,长大了还能给阿爹阿娘写信。”苏泠烟想着苏煜儿五岁,也快要到入学的年纪了,现在除了给他找玩伴,还要引导他往那方面去,引起他对学堂的憧憬。 “…”苏煜儿没有回话。他这几天尝到了甜头,有了玩伴真的很开心,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玩。 苏泠烟又接着问:“煜儿,你不是说姐姐最厉害的吗?如果你在学堂里学好了,以后可是比姐姐还厉害呢!真的!所以,你要去学堂吗?” 苏煜儿犹豫了一下,一个小鬼头的模样,却很认真地说:“可是我又想跟金水哥他们玩。”说完又拉着苏泠烟的手,开始撒娇起来:“姐姐~” 苏泠烟看着他那小眼神,真是受不了,最近是有点宠着他了,但是更不能处处逆着他的要求。现在他那么小,要认真地引导,想他去学堂求学,那是为了他以后。可是他现在哪里懂那么多,只知道什么开心,他就喜欢什么。 所以,苏泠烟顿时不知道怎么去跟煜儿解释,该怎么回应他。是毅然决然送他进学堂里,还是放着他跟金水他们一起玩?金水那孩子也不是说不好,诚恳又勤劳懂事,可没去过学堂,净是给煜儿讲外面的趣事儿。苏泠烟觉得煜儿不应该学着他,最起码也要进学堂认字。 可是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你让金水哥他们跟我一起去学堂好不好?”苏煜儿突然开口。 苏泠烟吓了一大跳,这孩子是把自己当开慈善堂的还是那些大家族的贵人?居然提这种要求!不过请金水过来当煜儿的书童还可以,要是直接送去学堂里,花销倒不是问题,就是在其他乡亲们面前不好说话。要是人人都有样学样的,日后岂不是全村都得靠着她自己挣钱送孩子进学堂了?这哪里顶得住啊? 不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不如,带着村子里乡亲们一起挣钱,让大家都有银子送孩子进学堂,这事岂不是都解决了?可是又一个难题:该怎么带着大家脱贫呢?哎,还是得从长计议。 不过总算想出了解决办法。于是,苏泠烟笑着对苏煜儿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呢,你要听姐姐的话,我才能听你的话啊,是不是?” “嗯嗯,煜儿也可以。姐姐要说什么,煜儿会听话的。”苏煜儿见姐姐答应了自己请求,连忙开心地摇了摇苏泠烟的手:“谢谢姐姐。” 晚上,苏煜儿终于不缠着苏泠烟,要姐姐陪他一起睡了。苏泠烟也有空去手镯里的仙境瞧瞧到底怎样了。 “小姐,你来了。”郢櫂依旧守在入口处的上空,看见有动静,立马扇动他的带着虎纹的大翅膀,慢慢落下,迎接苏泠烟。 “嗯,也有好些天没来这里看你们了。照你说的,这里是属于我的地盘,加上又遍地是宝,连鸟屎都是不出世的宝物,所以,想多点进来了解一下。”苏泠烟一边往生命之树那边走去,一边和跟在身后的郢櫂说着话。 沿途中,不时有花仙子的般的小精灵飞过,手里提着用神奇的树叶做成的小桶,桶里装满了蜜露。 忽然,一只绿色的小精灵停在苏泠烟的右肩上,不停噗嗤着的透明翅膀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路上又聚集了很多其他的小精灵,围在苏泠烟身旁飞舞着。 “@#%&$…(她身上真的有主人的气息)”一些小精灵开始交流起来,一开始苏泠烟没怎么听清楚,慢慢的,就变得很清晰了,可能是刚开始要经过一个适应期吧。就好像刚开始听到鸡说的话,似懂非懂。 苏泠烟转身问郢櫂:“怎么,这里的原主人去哪里了?她肯定是仙人吧。”郢櫂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是的,琉璃仙境是主人一手创造的,不过,主人已经归于自然了。至于其他的消息,请原谅我暂时不能跟你说。” “切,那就算了,既然这里是无主之物,我拿了也心安理得一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得太多。”这里的世界真的超乎她的想象,还有手镯给她的超能力,居然能够让她跟动物交流,真的太了不起了。 说着话,已经到了生命之树地下,一如既往地,生命之树把一根树枝盘成一把椅子,降落在苏泠烟身旁,苏泠烟也很自然地坐了上去。“谢谢。” 椅子慢慢升高,直到树干中间那里,有一个用树枝和树干变化而成的小屋子。这里高度和视野正好合适,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各种生灵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而郢櫂也跟着入了小屋子里。 “小姐今天要吃什么吗?”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苏泠烟露出邪魅的笑:“额…有没有能让人吃了变聪明的东西?” 郢櫂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生命之树则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小姐今日真的与往日不同,会开玩笑了。”笑了好一会儿,生命之树又不紧不慢地说:“即便这里是与外面的普通世界不同,但是也没有那种改变人心智的东西。人的心智是很难改变的,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传闻中是有一种改变人心智的方法,只不过太过残忍,是一种邪术,是被所有生灵所耻的。” “噢,原来是这样。那就给我来点越吃越漂亮的东西吧。”苏泠烟又打趣地说道。本来她是想要给煜儿求的,因为苏泠烟想要煜儿有个聪明的脑袋,一个不可限量未来,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既然想到了那种不可靠的方法。 倏地,苏泠烟的思绪突然被眼前的一对食物打断。 生命之树用另一根树枝缠绕成桌子的模样,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其中一种就是刚才看见的蜜露。苏泠烟也没再多想,伸手就拿起了那一小罐蜜露,稍微尝了一点。 “嗯,很香很润滑,甜而不腻。” 郢櫂立马解释:“这是瑶灵族的宝物之一,百花蜜露。除了用到新鲜的百花蜜,还要用瑶灵族生灵的精血和瑶灵族伴生的紫瑶花才能炼制而成。可以让普通人增加五十年寿命。主人以前也喜欢喝百花蜜露。” 苏泠烟又猛地喝了几口,哇,这能增加五十年寿命啊,不能浪费。经郢櫂介绍,苏泠烟又大吃大喝了一顿。样样都是延年益寿补灵气精气的好东西。 “嗝~”苏泠烟摸了摸肚子,吃饱喝足,差点忘了正事。 “噢,最近这里恢复得怎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苏泠烟一副正经地问郢櫂。 “回小姐,最近这里恢复得很不错。灵溪中,赢和何罗已经出世,鸟类骨蛇一族也出世了。其他的也都在慢慢恢复,这里的灵气也变得浓郁了。” 苏泠烟也看得出生命之树的变化,叶子更葱郁茂密了。 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的事情后,苏泠烟突然感觉头有点晕,然后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 一觉醒来,苏泠烟发现自己躺在新房子的床上,“昨晚是郢櫂把我送回来的?” 第四十五章 再出事端 苏泠烟没来得及回想怎么回事,外边煜儿的声音逐渐靠近:“姐姐,姐姐,秦叔叔找你。” 苏泠烟起身,手脚利索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开门出去了。 “秦叔叔来了多久?”苏泠烟一边走一边问煜儿。 “刚来没多久,但是看亲叔叔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煜儿跟在后面,回答道。 急事?是布庒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还是…染坊那边出了问题?还是见了再问清楚吧。 正堂里,王婆婆正在招待着秦掌柜。“泠烟,你可算是来了啊。”秦掌柜一见苏泠烟的身影,就像是见到了救命菩萨一般,激动地走了过去。 “秦叔,怎么啦?是出了什么事吗?”苏泠烟刚到正堂里,还没坐下,秦掌柜就走到了跟前。“秦叔,有什么事先坐下来,慢慢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苏泠烟让秦掌柜安心,不要激动。 正堂里的两侧是两套方桌和椅子,中间则是红木大圆桌,而秦掌柜和苏泠烟就着右边的方桌坐下来,开始谈了起来。 “泠烟,出事了!出大事了!”秦掌柜一坐下就慌张地说。 “到底什么事能让秦叔这般手忙脚乱的?” “咱们仓库里的布匹,昨晚全被人给烧了,守仓库的人也全都中了毒,到现在也没能醒过来。还有,咋们的染坊那边也被人抢走了染料,还伤了人。不过万幸的是,我们急时赶到,人多势众把他们都打跑了。就是根叔和二柱子为了护住那些做印花布的工具受了伤。” “还有绣坊那边的也被人破坏了丝线。有两个绣娘也受了伤。”秦掌柜越说,越气馁。“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没办法按照订单的日期交货了,并且伤了这么多人,各个坊还要各自收拾,半个月内,我们都没办法出产新的布匹。” “这该如何是好啊?到底什么人要这么害我们啊?”苏泠烟第一次见秦掌柜露出这种惊慌的神情。平时看秦掌柜做事都胸有成竹的,自信,悠然自在。不过如今的情况真的有点麻烦。 “秦叔,你先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苏泠烟继续安慰着秦掌柜。 其实苏泠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她的确有预想过曾经的那伙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会继续在背后捣鬼。可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明着来,还伤了人,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还是云来布庒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苏泠烟又开始琢磨起来,到底是谁? 突然,苏泠烟想起来了帮她查到苏启天捣鬼的那只老鼠:或许这时候又得花一旦粮食来请它帮忙了。 心里下定了主意,苏泠烟便开始和秦掌柜商讨,该怎么解决这次的难题。 “秦叔,我们还有多少存货?” “刺绣成品只有一匹,蓝印花布成品有五匹,彩印花布…”秦掌柜突然没了声音,顿了顿,声音明显变低了许多:“彩印花布…全都没了,并且…染料也丢了三分之二。” 苏泠烟看着秦掌柜死灰模样,又安慰道:“秦叔,别怕,会有解决办法的,先别担心。现在我们主要是想着怎么挽回局面。” “可…可这该怎么办哪,到底是哪个阴险小人,这是想要我云来布庒从此消失啊。”秦掌柜又急又气,脸上布满了悲伤。 对方可真狠,全烧了,还要把染料拿走,这是铁了心不给我活路啊。 云来布庒染坊那边,起初的问题是没有染料,整个县里的染料都被买走了,或者被人威胁,不能卖给云来布庒。随后苏泠烟求助郢櫂,最后得七彩文鸟族的“香料”才得以解燃眉之急。并且染出来的布质量比原先的更好,不易掉色,还附带淡淡的清香。外面不少客商都来下订单,指定要这种“云来香布”。他们都是各地闻名而来的,整个黎国,独此一家,从这里拿货出去,估计是很得客人的欢心,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布匹太多,带不走,毁了,可染料却能后拿走不少,云来布庒没了两样法宝,没法给那些下了定金的客商交货,银子赚不成,还要赔偿一大笔,可真是好算计啊。 一想到染料这里,苏泠烟心里突然又多了几分担忧:遭了,不知王叔和芳姐儿他们那边有没有事。 当初为了准备日后的染料,而拜托芳姐儿和王里正他们照看的染料花草地,如果这时候也没了,这更加麻烦。 这刚想着,那边王里正就领着芳姐儿和王奕杰匆匆赶来。 一进门,王里正喘着气急忙说:“烟姐儿…坏了…坏了…” 没等王里正讲完,苏泠烟平静地问他:“是不是染料花草被人毁了?” 喘着粗气的王里正突然愣了神,“是的…”不过烟姐儿怎么知道的? 瞧出了他的疑惑,苏泠烟又看了一下秦掌柜,解释道:“秦叔刚才跟我讲,镇子上云来布庒被人下了死手,布匹染料没了,也伤了人……根叔和二柱子伤了。” “我想着,那么我交给你们的那块地,可能也会有危险,果然你就这副模样过来了,我猜应该是出事了。” 苏泠烟又跟他讲了云来布庒现在的情况,在一旁的芳姐儿和王奕杰听了也顿感无助和气愤。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王里正急切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现在要人没人,要染料没染料,就算是绣品,一时间也找不到这么多的人,除非…” 苏泠烟眼里闪过灵光,“除非有人愿意帮忙,提供布胚和绣娘,赶工完成绣品。” “至于彩印花布和蓝印花布的手艺,暂时不能外传,所以…我们不能请外人帮忙,只能跟客商们协商了。看怎么解决吧,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为难我们云来布庒。” 秦掌柜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以前云来布庒的生意也没多大,秦掌柜面对的都是一些小事,小问题。现在生意做大了,可是这面临的问题,却顶了天的大,一出问题就能毁了他秦家几代的心血。他第一次面临这样大的问题,乱了阵脚,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秦叔,别担心,有我呢,再怎么样,我都会保住云来布庒的。实在不行,咱们把印花布的手艺抵给他们,这样总不会再为难我们了吧,相信我,我能解决的。”苏泠烟再次给秦掌柜一颗定心丸。 苏泠烟又接着说:“秦叔我们去布庒看看他们。”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去看看中毒和受伤的工人们。这时候想对策是本能,但出了事的工人们也必须要表示关心,还要给予相应的补偿,不能够让人寒了心。若是省了这些银子,日后他们可不一定会像今日这般卖力守护云来布庒。 “王叔,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王婆婆和煜儿,这几天我不回来了。” 苏泠烟和秦掌柜坐上了他的马车,往镇子上驶去。 第四十六章 众志成城(1) 秦掌柜的马车停在了云来布庒门前,此时的布庒已经挂出公示,对外称闭门休整一些时日,具体开店迎客时间未知。这是陶晋和秦掌柜商量做的决定,反正现在布庒也没什么可以卖的了。 苏泠烟进了布庒厢房内,而里面早已站满了人。秋菊冬梅姐妹俩,陶晋云薇他们,十一人全来了。还有算账先生和店里的四个伙计。 “苏小姐,你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哎…” 个个又是唉声叹气的。 苏泠烟也是说不出的担忧,但是她又不能对云来布庒不管不顾,即使是一丁点的办法,也要尝试:“既然各位在这里,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今天这个事,我想请各位帮我一个忙,你们帮我照顾那些受了伤的伙伴们。我去县里找李大人和李公子帮忙,看能不能解决绣品的问题。能解决一点是一点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苏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做的。”秋菊义正言辞。 转身,苏泠烟请求秦掌柜:“秦叔,麻烦你记着哪个伙计伤了,哪个伙计中了毒的,要怎么处理,还有花销,通通记下来。还有,要及时向他们的家人报个平安,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另外,再统计一遍,我们要交的货还需要多少,客商的地址,麻烦你整理一下。”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秦掌柜点点头。这时候他真的做不了什么,找人帮忙,也不认识哪个有能力能够帮他的,父亲当年的好友也已经去的去,散的散,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就盼着苏泠烟能不能靠着县令干女儿的身份,求得县老爷李大人的帮助。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苏泠烟便打算出门往县里赶。 突然,一个声音把她叫住:“苏小姐,等一下。我这几天不回家,我想把家里的弟弟妹妹带过来。他们还小,我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说话的人正是云薇。 苏泠烟一想,也是啊,她作为大姐,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就他们两个小的在家,也不放心:“可以啊。不如送我家里去,让他们陪煜儿一起,我拜托了王叔他们帮忙看着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云薇:“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苏小姐。”她很高兴苏泠烟能够把她的弟弟妹妹安顿好。 说完,苏泠烟也不愿再耽搁时间了,便立马出门,往县里方向赶去。路上买了几个肉包子喝了口茶,就当做是早饭和午饭。 苏泠烟走后,秦掌柜他们也开始着手安顿那些伙计。经过询问,家里只剩下老母亲和妻儿,靠他在外挣钱独自一人撑着的,且伤得严重的,秦掌柜就送他们回家,给补偿,然后安排一个人手照顾他们,直至能够正常生活。伤得不太严重的,行动方便的,也送回家,并且秦掌柜也给了他们相应的补偿。而家里可以放心的,秦掌柜则根据他们的意愿,是走是留,自己定。但补偿是统一都有的。 秦掌柜的妻儿在家里照顾着秦老家主和祖母,听到布庒里出事了,也是忧心匆匆的,整天魂不守舍。好几次秦老家主过问,他们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都只说布庒里有伙计受伤了,需要人去照顾。 于是他们就去市集上买一些肉和菜,在家里做好烫和饭菜,给秦掌柜他们送过去,时不时照顾着他们的饮食。 而没有受伤的伙计,也不得闲,要帮忙收拾残局。 一天下来,大家都疲惫不堪,可谁都没有怨言。都想着前不久苏小姐还这么关照自己,她挣了大钱,而自己当工人的也能有口汤喝,也算是难得的东家了。 东郡县,李府,申时。 “苏小姐,请稍等,我这就禀报老爷。”门卫守着李府大门,十分恭敬地说。 “嗯,有劳了。” 苏泠烟也是无奈,怎么我成了李博文的干女儿,这李府还不能自由出入? 片刻后,李博文跟李瑾睿匆匆出来迎接。 “泠烟来了啊,哎呀,你这是来看干爹的吗?快进来快进来。”李博文很是热情地把苏泠烟领了进去。 “干爹,泠烟有一事相求。”进了大门,没走几步,苏泠烟直接道出自己的来意。 “什么事?竟然让你这般着急?”李博文有些惊讶,这个干女儿神色有点不对。一旁的李瑾睿也发觉今日的苏小姐没了往日那种从容,替而代之的是一种紧迫感。 苏泠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了云来布庒的事情。 “我想求干爹帮我觅得几个绣工不错的绣娘,另外,还有足够的布胚。” 听完苏泠烟的话,李博文突然被难住了。衙门里的事情或许能够一句话解决掉,可是这刺绣的事他也不懂啊。 但李瑾睿却一口答应:“苏小姐,布胚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帮你解决。找绣娘的话,或许我娘可以帮你。” 是啊,李博文不懂,但是李夫人却是大家族人家的小姐,刺绣这功夫肯定不弱,有她帮忙挑选绣娘的话,断然差不了。 “真的吗?”苏泠烟喜出望外。 “嗯,听我娘说,她以前的女红那是顶好的,只不过她这些年有病在身,都没碰过针线。但是她前些日子都还夸着你们布庒的绣品好看呢?她心里啊,对刺绣可从来没生疏过。我跟她说你的事,就算为了你之前给的药,她也肯定会帮你的。”李瑾睿充满信心,嘴角满是笑容,胸有成竹地说着。 “那泠烟就不客气了。泠烟先多谢李公子和李夫人的援手。”苏泠烟行了礼。 如此,有了李瑾睿的布胚和李夫人的帮助,相信绣品这个问题已经不成问题,心里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接下来,就是印花布的事情了。 李瑾睿依然是书生模样,认真给苏泠烟讲着:“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爹认了你做干女儿,那我就是你的哥哥,如此算来,我娘也是你干娘,所以日后不必再行礼了。帮着自家干女儿,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泠烟记住了。”苏泠烟转身。 “不进去坐坐喝口茶吃点东西吗?”李瑾睿看见苏泠烟就要走,连忙叫住。 苏泠烟回首:“哥,我忙着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呢,改日如果有空,别说喝茶,泠烟一定亲自过来请干娘你们吃一顿。”说完苏泠烟又连忙出了李府大门。 “泠烟,等等。”李博文又大声叫住苏泠烟。“我让胡管家送你。” 李瑾睿:“胡伯,快。” 李博文赶紧吩咐下人备好马车,胡管家领命,紧跟着苏泠烟的脚步出去了。 马车上,胡管家恭敬地问:“苏小姐,请问咱们是回和平镇还是直接回大河村?” “云来布庒。” “是。”马车一路行驶而去。 从李府离开时,苏泠烟心里又萌生一个想法,如果这次刺绣问题真的能够依靠李瑾睿和李夫人解决的话,或许日后她的彩衣阁定少不了他们的帮忙。而彩衣阁想要走得更远,也必然需要他们的加盟。 第四十七章 众志成城(2) 苏泠烟离开李府后,李府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李瑾睿联系他的朋友帮忙,后置大量的布胚。李夫人也让李博文贴出告示:李府急需二十名绣娘,绣艺出众者优先。 虽然已是申时三刻,但道上行人却多了起来,并且都为了李府的那个绣娘名额。 她们都知道,李府可是整个东郡县都知道的的出手阔绰,一听到这个消息,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希望能得到那个名额。并且这次居然有二十个名额,机会大得很。 “好了,现在报了名的绣娘,如果身上带了绣品的,请随我进去面见夫人。如果没有的,请明日赶早把绣品送过来。”胡管家合起账本,起身大声宣布着。周围的侍卫围成警戒线,维持着秩序。 随后,三个妇人手里提着篮子跟胡管家进了李府大门,而篮子里装着的正是她们的绣品。 李府桃园。 两个身着浅绿色衣服的丫鬟守在桃园门口处。 “请禀报夫人,绣娘已经带到了。”门外,胡管家向穿绿衣的丫鬟陈述着。 “好的,请胡管家稍等。”其中一个丫鬟往桃园里快步走去。 “夫人,胡管家已经把绣娘带来了。” 李夫人依旧坐在她平日里常坐的石凳上,应允道:“带进来吧。” “是,夫人。”绿衣丫鬟又快步走了回去。回到了门口处,对三位绣娘说:“各位请跟我来。”随后,三位绣娘便提着她的篮子,跟着绿衣丫鬟走进桃园。 桃园里的桃树是李夫人亲自种的,三十六棵桃树,落在足足两亩地大的园子。跟在绿衣丫鬟身后,走在小石路上,八月中旬,旁边的桃枝早已褪去了粉红,换上了一身墨绿。放眼望去,远处有浅湖,芙蕖映清荷;湖边垂柳绿丝绦,虫鸣鸟叫;;微风徐徐,湖里霞光;湖面有凉亭,名为清风亭;亭中妇人,手捧《杜安集》。石桌上一套茶具,一只茶杯还飘着茶香。 “见过夫人”三位绣娘齐声道。 “嗯,不必多礼。来,把你们手中的绣品拿过来给我看看。”李夫人伸手示意。 “是,夫人。”绣娘们规规矩矩地把绣品从篮子里拿出来,递给了丫鬟,不敢有一丝越矩。丫鬟把绣品放在石桌上,慢慢摊开,让李夫人瞧着仔细。 李夫人认真地看着石桌上的绣品,绣工过得去,也算是用功的。又伸手摸摸,摁一摁,示意丫鬟又翻一翻。 最后得出结果,指着两块绣品吩咐道:“这两块留下。”又指着剩下的一块说:“这个得再练练个把年头。” “是,夫人。”绿衣丫鬟便又把三块绣品都收了起来,交还给它的主人。并望着其中两位入选的绣娘:“二位请跟我来。” “春心,送这位绣娘回去吧。”春心,李夫人的贴身丫鬟。 李夫人身后桃红色衣服的丫鬟立马应声道:“是,夫人。” 绿衣丫鬟把两位入选的绣娘送到了胡管家处,让胡管家在本子上做了标记,认个脸,然后送出府。 而春心则直接把落选的绣娘送出了府,临走前递了五百文钱。“这是夫人给的,麻烦跑一趟了。” 手里拿着钱的绣娘连声道谢,把李夫人里里外外都说了个好才离去。 再过已是酉时,李瑾睿派人送出去的消息也有了回应。他的朋友可以帮他找到三十匹布胚,不过要三天后才能送过来。 大河村,新居。 刚刚苏煜儿正跟着刚到来的怀真和月英玩得兴起,这会儿吵闹声突然没了。 哥哥是云怀真,妹妹是云月英,都是云薇的弟弟妹妹。 “婆婆,煜儿刚刚把您教我的缝衣服教给了怀真和月英。”煜儿冲到厨房里面抱着王婆婆的大腿,兴奋地喊着。 “婆婆,婆婆,月英他们的衣服破了好大一个洞洞,跟煜儿以前的一样,所以我就教他们把那个洞洞缝起来了。”苏煜儿一边摇着王婆婆的裙一边自个儿夸起来。 “煜儿这么棒吗?好!等下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先出去,出去,免得沾了煜儿一身油。”王婆婆用手往外推了推苏煜儿。 “婆婆,我就是来拿吃的,我要吃肉包子。”苏煜儿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灶台说。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王婆婆拿过一个菜碟子,起开蒸笼盖,手沾了沾冷水,熟练的捡了六个肉包子,又盖上盖子。笑着递给煜儿:“呐,赶紧拿去给月英他们吧,凉了可不好吃了。” 苏煜儿一手接过菜碟子,边往快步往外走,边大声回头喊了一句:“谢谢婆婆。”一个天真的笑脸。 院子里俨然又多了几个人,兰姐儿正带着王里正两岁的小儿子。芳姐儿则在挑着菜,要把好的挑出来,给那些受了伤的工人家里送去。虽说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但是农户人家能得这鲜嫩的青菜也是能省不少银钱的。好些人家还舍不得买好的蔬菜,净是买耐吃的瓜和萝卜。反正现在王婆婆种的菜也不用拿去换银子和油盐大米,现在拿来送他们,最好不过。 酉时五刻,和平镇,云来布庒。 “苏小姐,咱们到了。”胡管家提醒苏泠烟。 苏泠烟下了马车,跟胡管家道了谢,车夫扬起了长鞭,马车又咕喽咕喽地往来处扬长而去。苏泠烟则直接往店内走去。 “苏小姐,你回来啦!”布庒伙计连忙出来迎接。 “秦叔他们呢?”苏泠烟显得有点疲惫,一整天,只吃了几个肉包和两杯茶。 “秦东家去了清平镇找客商谈事,申时六刻出发的,他让我在这里等他,我算着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伙计用手比划了一下,回答道。 “好,那你先留在这里接应秦叔,我去染坊看看。”苏泠烟转身离开。 染坊内,已是灯火通明,到处是忙碌着的人影。 “老李,快过来帮忙抬一下这桌子,怪重的。”一个委屈的声响。 “哎呀,你午饭吃了两个鸡腿,四碗米饭,咋一张桌子都干不动,老吴,你这样子可不太行哟,看来弟妹这阵子都挺辛苦的呀。”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着。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颇有点生气。 “再等等,再等等,我这不是帮着卢嫂子收拾刻板嘛,你再等等。”说完,又立马补上一句:“要不,今晚你就别回家了,明个儿准有力气干活。” “老吴!翻脸了哈!” “…”“哈哈哈”又是一阵阵欢笑声。 而刘氏跟云薇陶晋他们则负责饭食,准备晚饭。突然看见苏泠烟回来了,瞬间又更热闹了。 “苏小东家,回来了!” “苏小姐,回来啦!” “就等你回来吃晚饭呢!” 赵伯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账本,递给苏泠烟:“苏小姐,这是东家让我交给你的。我先回去看老东家了。” 说完,赵伯便离开。苏泠烟打开,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每一项花销,伤了多少人,都有谁,地址在哪里,做了什么补偿。中了毒的工人情况也有好转,已经有两个人醒过来了。而苏泠烟要这份账单不仅仅是记录得失,更是要记着这笔账,以后定要那幕后之人百倍奉还。 苏泠烟收起账本,放开了嗓子:“开饭了~开饭了,叔叔婶婶们,开饭啦!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呢。” “来来来,摆桌子。” “这里加张凳子。” “…” 一轮新月高挂,工人们归家的归家,留下的则开始准备沐浴和休息了。苏泠烟就着染坊热水换洗了衣裳,靠着刘氏附近,铺了床,便开始同他们一起休息。 第四十八章 巾帼不让须眉(1) 夜半,秦掌柜才跟那伙计回到秦家。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已过亥时还不见您的身影,我和聪儿可担心死了。”秦夫人赵氏快步走出房门。 院子里,布庒伙计提着灯笼,站在秦掌柜身后。秦掌柜话里透露着疲惫,对身后的伙计说:“小武,你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是,东家。”伙计便提着灯笼去了秦家下人住的房里。布庒店面里的伙计和秦家里的家丁都住这里。 秦掌柜又望向他夫人:“素儿,这么晚了,你不应该等我,这几日我都会比较忙。你还是趁早歇下吧,你还得照顾爹娘呢。”秦掌柜拉起赵氏的手,双手紧紧裹住。 “老爷说的哪里话,老爷若是不回来,素儿夜不能寐。老爷,咱们就先回去吧。” “嗯。” 赵氏乃是赵伯的养女,跟秦商两情相悦,秦父与赵伯也是万分应允的。成亲后,得一子秦明聪。 秦掌柜卧房内,赵氏轻声问:“老爷,按您说的,清平镇的梁老板不肯让我们延期,也不愿意换订单,就要我们赔偿。这一家我们还可以,可是那么多客商,若是都同样要求,我们要是全赔了那云来布庒可就只剩下一个躯壳了。就算…就算…” 赵氏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就算苏小姐与李大人有关系,别人得敬她三分,可是这个数目摆出来,那也是逃不掉的啊,老爷。” “我知道,不过咱们跟梁老板合作了那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清楚,这次的决定估计是背后有人要他这么做的,跟毁我们仓库的那伙人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梁老板要求跟泠烟亲自见面商谈,这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秦掌柜也叹了一口气。“睡吧,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是成是败,能不能保住秦家多年的家业,就看老天爷了。” 赵氏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便默默祈祷:希望老天能让云来布庄度过此劫。 次日,秦掌柜便早早来到了染坊,找到了苏泠烟。 “泠烟,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刚好,我也有事要跟秦叔说一说。” 二人进了账房内,秦掌柜把昨天整理的订单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 “泠烟,我看过了,总共还有十三个订单是交不了货的。其中最远的是西郎县的余记成衣铺,余老板是第三次跟我们合作了,所以他订的量也不小,订了两匹蓝印花布,五匹彩印花布。订单量最大的,是邕城的霓裳阁,他们第一次下订,不过他们背后是花家,出手阔绰,订了六匹蓝印花布,十五匹彩印花布。” 秦掌柜又翻了两下,继续说道:“咱们县里的也有,不过量不大。总的来说,邕城范围内,基本都还有没完成的订单,算起来,总共需要蓝印花布二十七匹,彩印花布六十二匹,都是质量好的绸缎。普通绣品,‘万寿无疆’两份,‘琴瑟和鸣’一份。‘福禄寿’和‘马到功成’也各两份。并且根据他们订单的顺序和交货日期,咱们按照原来的速度产量,工人们需要赶六天的货,才能完成所有的订单。” 说完,秦掌柜把那一张张的订单又重新叠好。“若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别说产量,最快休整时间至少也要半个月。所以,我算了一下,如果要赔偿的话,按照尺寸不同,价钱也不一样,绣品一共二百八十有五两银子,根据约定,赔偿双倍是五百有七十两银子。印蓝花布订的都是上等绸缎,四十两一匹,共一千零八十两,赔偿是两千一百六十两。彩印花布也是,六十两一匹,总价三千七百二十两,赔偿七千四百四十两。” 秦掌柜看着账本慢慢地一条条地读给苏泠烟听。“总共,是一万零一百七十两银子。” 秦掌柜说完,苏泠烟发蒙了,一万多两,五五分也要五千两,可是加上最近的分红,她手上仅有两千多两的银子。 深吸一口气,“秦叔,还有吗?” “没了。” “刺绣的事情应该不用担心了,李公子和李夫人答应了帮我。至于印花布的…” 秦掌柜立马说:“清平镇的梁老板说要亲自跟你谈。” “是吗,我也正有此意。” “那你打算何时出发?要不要叫伙计陪你去?”秦掌柜心中多了一分希望。 “不用麻烦他们,我让刘婶和大旺叔陪我去。”想了想,苏泠烟又补充道:“不如让赵伯也陪着我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能问问赵伯。” “好的。我留下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客商那边就麻烦你了。” 吃了午饭,苏泠烟跟大伙儿打了招呼,就上了马车,一句向东边路口行驶。 清平镇某酒楼 “梁老板,你说的要彩印花布的制作过程,你这是要断了咱们云来布庄今后的财路啊。”苏泠烟喝了一口茶,气势像个十足的走商男子一般,不退缩,但也把握分寸。 在前世,自从大学毕业后,在父亲公司也上了一年的班,大老板她还是见过不少的,自然不会被眼前的梁老板唬住。但生意上的商讨,从来都不能退缩,也要互相敬重,互相磨合,等待契机,一举拿下。 梁老板也不居下风,直接说出目的:“苏小姐,我跟秦老板也有过不少合作,为人互相也清楚。我实话跟你讲了吧,有人想要你的印花布工艺。今日你来我这里,明日去别家,都是些这个答复的。就等你一句话,你若答应了,只需退还定金,那些订单就作废。” “况且,大家好总比吃独食好,不用天天防着别人啊。”梁老板继续摇晃着茶杯里的茶水。 沉寂了一会儿,苏泠烟笑了笑:“梁老板真会说笑,咱们云来布庒可从来都不吃独食的。咱们布庒里的工人可都跟着一起拿红利的,只不过他们是拿小的,我跟秦叔拿大的。如果你们想要加入凑着吃,又怎会不给你们添碗加筷呢?” “苏小姐,这…”一旁的赵伯突然出声。 苏泠烟扬起右手,示意赵伯不要打扰。“赵伯,放心,我心里有数。” 赵伯立马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梁老板突然停下了动作,疑问:“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泠烟又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杯,敬向梁老板:“我的意思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怎么,梁老板不愿意吗?” “还是说,你想要吃独食,或是,你背后的人要吃独食?” 梁老板脸突然严肃起来,眼盯着苏泠烟,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霎时,又笑了起来,拿起手中的茶杯,敬向苏泠烟:“巾帼不让须眉啊,苏小姐果然有胆识。” 第四十九章 巾帼不让须眉(2) 不是说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苏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合作。苏泠烟一口喝下茶杯里的茶,又爽快地把杯子摁在桌子上,幽幽道:“梁老板也好胆量啊。只不过泠烟不知这背后之人是何方神圣,竟能够让这么多客商听他使唤。可谓是手段通天了,你就不怕他报复吗?” “邕城,花家。”梁老板拿起筷子,夹了两块肉送嘴里。 “花家,果真是霸道啊。”苏泠烟邪魅一笑:终于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报复?怕,也不怕。因为邕城有三大家,白家,花家,还有韩家。白家主金银珠宝首饰买卖,花家主布衣生意,韩家则主酒楼生意,他们互相制衡。苏小姐的印花布轰动了东郡县,邕城的花家自然也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而其他两家也不会任由花家得手。所以,花家的行动也会顾忌韩白两家。虽说花家势大,但他也不能够一下子得罪我们邕城的所有客商…况且…富贵险中求,苏小姐能有鱼死网破的勇气,梁某也愿试一回在恶狼口中抢食。” 身旁的赵伯额头已经皱成了干瘪的果皮。刘婶和大旺叔也似懂非懂地猜出了个大概:这是要把印花布的工艺传给梁老板? “合作愉快。”苏泠烟又拿起茶杯敬向梁老板。 梁老板扬手,旁边的小厮便拿了一壶酒上来,把酒杯斟满。梁老板拿起酒杯:“这杯我敬苏小姐的。酒被一饮而尽。 “苏小姐,你要怎么跟我们合作呢” 苏泠烟拿起筷子,夹了两块鱼肉,刚送到嘴边,说:“果然还是有腥味。”于是便把鱼肉放碗里,放下筷子又对着梁老板说:“不知梁老板想要怎样合作?” “这得看苏小姐开的条件值不值我的冒险了,如果条件开得不好,梁某随时可能退出的哦。开得好,其他的客商我能保证没有异议。”梁老板眼里透着狡猾。 苏泠烟面不改色,“跟云来布庒一样的条件,不知梁老板满不满意?” “噢?当真?我可听说苏小姐不单单有印花布的工艺,还有一双巧手和一颗出乎常人的脑袋,总能给秦老板带来很多不一样的衣服样式,才会有如今的云来布庄。那衣服的样式也能给我们?”梁老板笑意更浓。 “当真。既然要合作,我苏泠烟当然要拿出诚意来,总不能忽悠梁老板,是吧?” “秦老板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那就不劳梁老板费心了。”苏泠烟又问:“定金呢?” “当做是我们的诚意。” 两人相视一笑,又把杯中的酒(茶)一饮而尽。 苏泠烟起身,“梁老板,时候不早了,泠烟可赶着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叔呢,就不打扰梁老板的雅兴了。” “苏小姐慢走。”梁老板作一个“请”的手势。 苏泠烟走后,不远处隔着屏风坐着的男子一收玉扇,起身,往梁老板处走来。 梁老板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出了座位,变回恭敬的模样,躬着身:“三少爷,事情办妥了。” “好,今后梁老板的酒楼将会一帆风顺。韩家的‘龙凤和鸣’菜谱稍后也会送到贵府。” 梁老板再一次躬身,作揖:“谢三少爷。那梁某先行告退。” 梁老板慢慢退了下去,手执玉扇的男子又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去,把剩下的事情处理掉,记住,不能让花家的人知道。” “是,三少爷。”随从也慢慢退了下去。 男子嘴角上翘:花家,你以为这就算了?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奉还。 和平镇,云来布庄。 苏泠烟回到云来布庄已经是戌时,夜色降临,好在趁着月光,勉强能够赶路。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云来布庄染坊和绣坊,织布坊都在忙着,大家都在为度过这次劫难出一份力。 “烟姐儿还没回来吗?”躺在床上根叔问身旁的曹氏。 “嗯,不过估计也快了。”曹婶正打扫着工人们住处。家里近的,回家,而家离得远的,布庄也给他们提供了吃住。 旁边的二柱子则坐在床沿上,数着手里的铜板,数好了,便把它包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枕头底下,一脸满足地说:“你们就放心得了,泠烟那丫头,精明得很,哪里吃得了亏?你们就不用再担心她了,还是赶紧养好身子,然后继续开工,那样才能多挣点钱呢。” 曹氏根叔四眼相对,不知说什么。 不一会儿,苏泠烟就跟刘氏和大旺叔回来了,两手还提着东西。染坊又热闹了起来。 二柱子骄傲地说:“瞧,这不是回来了吗?还提着东西,定是有好消息。”说完,二柱子便一跳一跳地走了出去。 “咱们也出去吧?”曹氏问根叔。 “嗯,扶我起来。”果然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去二柱子那样年轻的好,这伤着就要躺床上休息了。 苏泠烟就着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哎呀,坐马车也真累。”随后调整了下便又笑着抬头大声跟大伙儿说:“好消息好消息,咱们云来布庄的订单我已经搞定了。”说完,又把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拿出来,闻一闻,“真香!” 其他人听说事情已经搞定了,顿时都欢呼雀跃起来,可是突然发现刘氏和大旺叔却板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表示,瞬间又使得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苏泠烟。 “你们盯着我干嘛?我能骗你们吗?我说搞定了就是真的搞定了,没骗你们!”苏泠烟咬了几口烧鸡。“刘婶,大旺叔,来,吃呀,咱们晚饭还没吃呢。” 刘氏和大旺叔又四目相对,不知所措,该开心还是该担忧呢,突然间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 “来呀,想什么呢?”又对着周围的人喊:“来来来,大家都有,买了六只烧鸡,两只烧鹅,今晚就要吃完,可不能就着明早啊。” 大伙儿还是无动于衷,看着刘氏和大旺叔,渴望从他们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曹氏赶紧拉过刘氏,问:“出了什么事?你跟大旺哥这什么意思啊?” 刘氏话已经到了喉咙,但是看着苏泠烟毫无干系地样子,又不知道怎么说。 “是…”刘氏开口。 “我把印花布的工艺传出去了,传给那些客商,那样云来布庄和他们之间订单的事就作废,咱们不用赔偿一万多两。”刚开口,苏泠烟立马把话抢过来。 人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苏泠烟说完又继续咬了几口烧鸡,又抬头问他们:“你们不吃吗?真挺香的,我特地在清平镇带回来给你们,你们不吃可浪费了我一片心意。” 大家都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敢坐下来跟她一起吃烧鸡。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啊,要是把云来布庄的法宝都传了出去,往后咱们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啊。 苏泠烟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烧鸡重新用油纸包着,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也清楚这份工作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把印花布工艺传出去也对不起秦叔。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好的办法了。你们想想,如果我守着印花布的工艺,让云来布庄去赔偿客商们,秦叔也顶不住这么多的赔偿金。到头来,你们还是要回家的。若是老天爷眷恋,或许还能保住云来布庄,若是时运不济,或许秦家多年的家业也就没了。” 苏泠烟又站起来,“你们再想想,如果我们反过来呢?他们要的就是印花布,那么我们利用印花布把他们拉上我们这一条船,咱们利益共生了,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这样不仅能够保住现有的,还能拓展更远的,难道不是挺好的吗?” 苏泠烟又把一只烧鸡拆开油纸,送到刘氏跟前,眼神示意刘氏拿着。刘氏伸手接着,但又不敢吃。转身继续道:“再者,你们觉得咱们云来布庄能守得住印花布吗?我曾经也想过早晚有一天要传出去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既然老天如此安排,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况且依照平时的来看,咱们布庒的人手也忙不过来,分一点给他们也无所谓啦。” 最后,苏泠烟又坐回凳子上,摊开油纸,又继续吃那半只烧鸡。咽了几口,接着说:“放心啦,我心里算着呢,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回家的。各位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既然你们都没放弃云来布庄,那么云来布庄也不会放弃你们的。” 说完,苏泠烟低头又咬了几口,还没咽下,又说:“你们快吃啊,现在什么时辰了?吃了赶紧休息,明日我还有好消息宣布。” 大伙儿大眼瞪小眼的,苏小姐明日还要干什么? “快吃快吃,时候不早了。” 大伙儿听完她一顿大道理,又看着眼前地美食,这才慢慢地动起了手。一只烧鸡,两人分而食之,不过这烧鸡足够大只,也是绝对顶饱的。 “哇,真香。” “…嗯嗯” 染坊门口外,秦掌柜问赵伯:“赵伯,你说她这个做法对吗?印花布和她的衣服样式图纸传出去真的好吗?” “东家,我跟你父亲都老了。” 作者的话:首先跟大家道歉,因为我失信了,断更了好久,真的抱歉。原因不想说了,感觉在为自己找借口。 然后非常感谢能够遇上、点开看一下、点收藏的朋友们,真的很感谢,看到新增一个收藏,真的开心一整天,让我觉得不是在玩单机。 【改】有一段时间,精神恍惚,好像打错了“庄”字,写成了“庒”字。 这里解释一下,其实这两个字在古文中有一些也是混用的,只不过现在分开了。“庄”是指庄户,农庄那种,庄重~。“庒”现在就用作量词,一(桩)庒事,或者疑问助词。 第五十章 彩衣阁(1) 秦掌柜和赵伯转身静静地离开,“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染坊内依旧吵闹着,此时苏泠烟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第二日,云来布庒的所有人都集中在染坊这里,现在台阶上的苏泠烟清了清嗓子:“今日,泠烟让大伙儿集中在这里,是有要事宣布,现在请大家安静下来。” 逐渐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变得安静起来。 苏泠烟瞧着眼前挽着袖子的工人们都把视线齐刷刷地投过来,静静地等待她开口,眼里尽是渴望与不安。 “各位布庒的伙计,你们有不少人都是云来布庄的老伙计了,也跟了秦叔很多年。”说罢,苏泠烟看向旁边的秦掌柜,又继续道:“首先,泠烟跟大家道歉,我没有能力将云来布庒和大家走得更远,我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秦叔的信任。”苏泠烟深深地向眼前顿时炸开了锅的大伙儿鞠了一躬。 接着,又开口道:“我答应了梁老板,用印花布工艺和云来布庄所有的新衣样式抵那些订单的赔偿金,让布庒能够继续经营下去。” 此时,赵伯和刘氏还有根叔他们都叹了一口气,他们心中自然是有很大的不甘,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钱和权力,无论哪一个,他们都没有,只能让人逼着走,很多时候,也是无能无力,只能瞧着走。所以他们心中自然也不会怪苏泠烟的决定。 苏泠烟看着眉头紧锁的他们,心中也有一丝惭愧。他们都是秦叔和云来布庒的老伙计了,也都是不被花家搞鬼抢走的人,算是与布庒共过患难的了。这个时候也不好把他们都打发回家。 苏泠烟又突然开口宣布道:“但是泠烟保证不会赶走大家,只不过工钱得回到从前,甚至更低…若是…各位有更好的出路,泠烟也不强留。” 来这里上工的,大多是附近贫穷人家,也有不少是秦掌柜帮助过的人家,安排他们进来打杂开始,到真正成为布庒的伙计,从衣食拮据、三餐温饱到吃上肉有存银,云来布庄和秦掌柜也算是他们的恩人,其实他们也是没有一门手艺,也不愿意离开。 至于云薇和秋菊冬梅,对她们来说,苏泠烟和云来布庄也是她们的恩人。原来女子除了卖艺还能干这么多事,苏泠烟不仅让她们自食其力,也让她们对自身有了新的定义。 而陶晋,跟在苏泠烟身旁也学了不少东西,还时常给他爹娘讲自己的看法了,不再是他爹娘眼里那个只会在学堂认真念书抄写的呆儿子。 “各位如今也知道布庒的情况了,当客商们有了我们的印花布和新衣样式,咱们布庒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人手也会过多。所以,日后布庒必定是给不了各位像前段时间那样的工钱了。” 大伙儿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离开,于情不容,于理不和。但是一听到日后的工钱,不少人心里又有点动摇:会少到什么程度呢? 众人面面相觑。 突然,苏泠烟又放声道:“但是…我苏泠烟打算开一间新的铺子,名字已经想好了,彩衣阁。如果各位不嫌弃我的店铺小的话,希望有意愿的能够前来帮忙。不过,泠烟在此恳求各位,不要对外声张,甚至是家人,谢谢各位了。”话毕,苏泠烟行了一个礼,终于又恢复了那个往日的笑容。 当日,她答应梁老板是给他们与云来布庄同等条件的待遇,那么,如果我新开的店铺里独有的呢?应该不算在协议里边吧?就当做是自己占了口头便宜,只要到时候给他们的待遇足够好,相信他们也不会太过分。苏泠烟心里打起了算盘。 “这样吗?苏小东家要开新店铺?那云来布庒的生意呢?” “小东家肯定是会邀请秦东家的…” “小东家是要离开云来布庄另起炉灶了吗?” “也不知苏小东家的彩衣阁是怎样的…” “布庒的新衣样式都出自小东家之手,如果她有了彩衣阁,这日后咱们岂不是雪上加霜?” …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的在想苏泠烟会不会抛下云来布庄和秦掌柜,有的则在担忧云来布庄日后的生意。 “各位别急,泠烟之所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与大伙儿听,自然是给布庒做了安排的。”苏泠烟又把目光投向秦掌柜,挑眉,笑着问:“秦叔,我的彩衣阁开张了,就直接从你这里进布匹,日后彩衣阁只要云来布庄的布匹,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突如其来的消息把秦掌柜惊着了,苏泠烟开彩衣阁,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只从云来布庄要布匹,那肯定是好事无疑了。秦掌柜突然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他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秦叔。”苏泠烟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虽说云来布庄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大不如前,但是有失也有得吧。最起码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也借着这个机会开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 苏泠烟又给大伙儿解释了一番,并再次叮嘱他们不要走漏风声。 “我彩衣阁目前只能要三名伙计,所以各位想要来的,可以先跟秦叔说一声,然后秦叔决定吧。”又看看秋菊冬梅还有陶晋他们,那可都是她挑选出来的模特,当然是全部带走,因为根据她的计划,彩衣阁会更需要他们。“你们都过来吧。” 又看向云薇:“云薇你也来帮我做记账的吧,你是大家小姐出身,以前也是商贾人家,懂得做账。” 而后,十一人被苏泠烟预定了五人,剩六人依旧留在云来布庒帮忙。虽说他们没有这精挑细选出来的秋菊他们优秀,但是他们经过后天训练,目前也是东郡县里面有些名气的人物。个个都是推销好手,又有苏泠烟在背后包装他们,多多少少也有效果。所以,留在云来布庄也会是不可多得的帮手。 而根叔曹氏刘氏他们,虽说也是实诚实干的人,可是苏泠烟也不好把他们带去彩衣阁。因为她照她的计划,彩衣阁将是东郡县经营方式最独特的一家店铺,相对的,那也是最充满活力的地方,苏泠烟觉得根叔和曹氏他们应该就在云来布庄好好干活,安安稳稳的,那样才是最好的。 布庒里的事完了,苏泠烟便回了一趟大河村,苏煜儿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王婆婆脸上也挤出了更多的皱纹,小院子里欢笑声不断。王里正他们也在查是谁在染料园子动的手脚,毁了那些花草。而金水家里也在商量着准备依苏泠烟的话,送金水去给煜儿当陪读。家里一切正常,苏泠烟也放下心来,放开手去做自己心里的事情。 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尽快跟梁老板他们签下契约,先把他们稳定下来,把订单的事情彻底解决掉。 于是,苏泠烟便让秦掌柜按照她的意思,把契约准备好,还把新衣图纸和印花布工艺也整理好了。依约定,三日后,便出发清平镇。 ……………………………………………分割线……………… 很开心,终于忙完了自己的私事,把事情准备好了。学校那边也开始了网课(就是大家心里想的那样,老师变身主播,同学们奋力点鲜花那种),虽然上课了,但是并没有在学校累,所以能抽空写一写。 感谢叁世卿华的打赏,谢谢。 第五十一章 彩衣阁(2) 还是那间酒楼,那个座位,苏泠烟和梁老板对位而座。而苏泠烟这次只带了秦掌柜过来,秦掌柜则静静站在苏泠烟身旁 “苏小姐果然没让梁某失望,这么快就准备好,把东西都带来了。”梁老板看着桌面上的契约和一大一小两本书,眉开眼笑。 苏泠烟眼睛望了两眼桌面的两本书,一副当家主人的模样,稍显老成,开口道:“大的是新衣样式图,小的是印花布工艺,梁老板,你要的泠烟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的呢?” 梁老板气场也不输苏泠烟,更何况他可比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多了世面,便吩咐随从:“把东西给苏小姐拿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便把一个黑色木盒子放在苏泠烟面前,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十几张订单回执,想必那些就是剩余的客商手里的订单回执了。 苏泠烟把盒子又盖上,递给秦掌柜:“秦叔,麻烦你清点一下。” “好的。”秦掌柜接过盒子,便立马打开,又从怀里取出一沓相似的纸张,埋头校对了起来。 而梁老板也眼神示意那男子,让他拿过契约,检查一遍。 趁着这个空闲,苏泠烟又笑着问打探道:“梁老板可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够让其他的客商都听您的话,还真是让泠烟吃了一惊呢。想必~梁老板也不简单啊。” “哈哈哈…这个就不需要苏小姐操心了,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共谋生路的合作关系,我不问苏小姐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还请苏小姐也不要过问梁某的事。”说着,眼睛还瞟了两眼那两本“宝物”。 “既然梁老板不方便透露,如此便作罢,泠烟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苏泠烟拿起手边的茶杯,低头喝茶,而这时,她便把目光快速扫过周围,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梁老板眼睛余光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屏风处。虽然频率不是很高,但确实次数不少,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但是隔着屏风,苏泠烟也看不出什么,心里只是猜测罢了。 喝了一口茶,轻轻放回茶杯。这时,秦掌柜已经清点好了,都是真的,并且十三张全了。而那魁梧的男子也向梁老板点了点头。 苏泠烟和梁老板两人打了手印,契约生效。 梁老板起身,左手拿起契约,拱手道:“日后就请苏小姐多多关照了。哈哈哈。”转身就离开。 苏泠烟也拿起另一份,随手又把它递给了秦掌柜。“秦叔,你拿着吧,我欠你的。” 而此时,苏泠烟灵眸死盯着那屏风处,眼神像是要把那屏风穿透一般。苏泠烟也起身,慢慢走向那屏风。 “泠烟?”秦掌柜轻声问。 “秦叔,等我一下。”头也不回。 慢慢地慢慢地,终于到了那屏风跟前,苏泠烟急切地跨出最后一步,座位是空的,这里什么也没有。 苏泠烟心里突然猜不透梁老板了:他在看什么? 迎面走来一个嬉皮笑脸的酒楼伙计,“客官,请问您是要上座吗?” “不,我刚刚好像见着朋友的身影,就过来瞧瞧,原来是我眼花了。” “行,那客官您慢走。” 找不到答案,苏泠烟只能先回去了。便与秦掌柜又回了和平镇,着手彩衣阁的事情。 而苏泠烟的离开后,与酒楼一街道相隔的对面客栈厢房里,手里握着玉扇的男子,背对着梁老板,而梁老板弓着身。“三少爷,事情办妥了。”说着,梁老板手里拿着那契约,递给了手握玉扇的男子。而那身材魁梧的男子,接过,开口道:“下去吧,主子已经知晓了。” “是。”梁老板慢慢退出了厢房。此时,厢房里只剩下那三少爷和魁梧男子。 “主子,梁成按照您的吩咐,有意无意间往那屏风处望两眼,刚才探子回报,苏姑娘的确是去了屏风后面。” 三少爷沉默,扬了扬手。魁梧男子也退了出去。 只剩下三少爷一人站在窗前,俊俏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微笑:“苏小姐,我们很快又要见面了。” 郝然这个人就是韩君麒,当初在日月酒楼与苏泠烟相遇的人。他乃是邕城韩家三子,威逼利诱使得那些客商不得不与他合作。那些客商得罪不起白家,但是也同样得罪不起韩家,并且韩君麒承诺只要他们愿意跟他合作,不仅仅能得到云来布庄的好处,也能得到韩家的关照,并且韩君麒能够保证他们的生意不受白家影响。但白家,除了威胁,并没有给什么甜头,且平日里这些小客商都厌恶白家的那种雷霆手段。 而韩君麒让梁老板带给他们的话是:韩家三少爷会放出消息,韩家已经把云来布庄的印花布和新衣样式都买下来了。而你们都已经加入韩家商队,今后参与韩家的走商。相信这消息一出,其他家族也不敢乱来。 东郡县,和平镇。 未时,苏泠烟和秦掌柜已经回到了布庄,而布庄里申请进入彩衣阁的三人也已经定下来了。两个绣工了得的绣娘,一个打杂店伙计。 但说到绣娘,苏泠烟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不是拜托李公子和李夫人木氏为她寻绣娘和布胚?打算把那些绣品的订单都完成,还能挣一些银钱。苏泠烟一拍脑袋,“完了完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落下了。”连忙撒腿就要往门外飞。 但刚出门,又折了回来。 “虽然你们来了彩衣阁,但工钱也同样是随生意而定,跟云来布庄的大伙儿差不多。更何况彩衣阁刚开始,估计得要一段时间准备准备,才能开业。不过不管怎样,很感谢大家的信任。日后云来布庄和彩衣阁好起来了,肯定少不了各位的好处。”苏泠烟临行前又给他们唠叨了几句。 说罢,便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路上,苏泠烟坐在马车里,心中已然有了另外的安排:若是能够把李夫人招来那些绣娘也请入彩衣阁,那彩衣阁的绣娘估计就完全足够了。跟秦叔要两个绣娘也是因为后面的计划,在不久之后,印花布将会大量出现,如若彩衣阁还是靠着印花布来站稳脚跟,那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另外一个点来稳住地位。 那就是回到衣服的样式上,印花布工艺只是粗略习得,并没有能力更进一步,造出更完美的印花布。但是,衣服的样式是可以不断更新的,并且不受这个时代的制布工艺限制。 第五十二章 山鸡变凤凰 “吁…” 一辆马车停在了李府大门外,马车前面青色的帷幔被拨开,一女子身着淡黄色且样式别致的长裙从里面走出。 “赵伯,麻烦你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苏小姐,东家让我带句话,他说,日后要是云来布庒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苏小姐不要客气。” “一定。”苏泠烟爽快地应了下来。 车夫一挥鞕,一声长鸣,马蹄规律地起落着,苏泠烟目送着他们离去。转身便走向李府大门。 门卫见是县老爷的干女儿苏泠烟来了,便恭敬地行了礼:“苏小姐。”接着伸出双手,作了个“请进”的姿势。这是李府的贵宾,李博文已经吩咐李府上下了,苏泠烟前来,不用禀报,可自由出入。 其中一门卫便领着苏泠烟来到了李府中堂。不一会儿,胡管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人还没走近,便行礼:“苏小姐,您来了?” “我来是想找干娘的,还望胡管家替我传个话,…就说泠烟有要事寻干娘相讨。” “请苏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寻夫人。这会儿,夫人应该又在桃园里看书呢。”胡管家待客甚是恭敬。“来人,给苏小姐上茶。” 苏泠烟立马接着说:“胡管家,麻烦再随便上些点心。”说完,苏泠烟尴尬地笑了一下。 “好,请苏小姐稍等。” 胡管家离开,往桃园方向走去,而下人们也开始准备着茶水点心。 李府膳房内 “她就一大河村的村姑,老爷夫人认她做干女儿,那也是她使了妖法,蒙了老爷夫人的眼睛。可是咱眼睛可亮着呢,她哪点像小姐的模样?”一个身着褐绿色衣裳的二等丫鬟紫竹愤懑地说着。就因为苏泠烟一句话,她就要给苏泠烟准备点心,胡管家也要俯首帖耳听她差遣。所以她很不服气。苏泠烟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没有她好,凭什么要给苏泠烟做奴才? “嘘……紫竹姐姐,你小声点。苏小姐是云来布庄的东家,老爷都夸着苏小姐才能不输少爷呢。虽说苏小姐是大河村农户人家出身,可是她现在就是我们的小姐了,紫竹姐姐,你少说两句吧。”一旁也是帮忙准备点心的丫鬟青杏小声规劝道。 “凭什么?哼…青杏,你还叫她小姐,她是哪门子小姐啊?咱们李府就只有老爷夫人和一个少爷,没有小姐的。”紫竹听青杏一口一个苏小姐,火气更加大了。 青杏不好跟紫竹闹,胆小的她也不敢,便连忙接过紫竹手里的活。“紫竹姐姐,我来吧,你先去歇着。”麻利地准备好了之后,便提着点心盒子,出了膳房,往中堂里走去。 剩下紫竹一人在膳房内,生闷气。“哼,不就一个村姑,老爷夫人把她当宝,其他人又都对她恭恭敬敬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野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桃园门口。 “绿蔓姑娘,请告知夫人,苏小姐寻夫人有要事相商。”胡管家夸桃园半步,不得李夫人的命令,除了李家父子,谁也不敢进。 “胡管家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夫人。”绿衣丫鬟沿着石子小路去到了湖面上的亭子外。 “禀夫人,胡管家前来带话,说苏小姐寻您有要事相商。”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书,“让苏小姐进来。” “是。”绿衣丫鬟便快步原路返回,把话带给了胡管家。 李夫人又吩咐身旁的丫鬟:“春心,去把我今日的茯苓饼拿过来。” “是,夫人。”春心离开了桃园,往李府的膳房走去。 胡管家也不耽搁,便立刻把话带给苏泠烟。 “好啊,还请胡管家带路。”说完还用手抹了抹嘴角的碎屑,又喝了口热茶,便起身跟在胡管家身后,前往桃园。 得了李夫人的命令,苏泠烟一路畅通无阻。 终于,在凉亭处,苏泠烟见着了李府唯一的女主人。美妇一身翠绿色绸缎,衣袖上的云纹和喜鹊栩栩如生,互相衬托。不施粉黛却面色红润,头顶回心髻,只夹了两支透着贵气的金簪,别无他物,简朴却又优雅。 从这一路过来苏泠烟心里就清楚,李夫人肯定是哪个大家族里边的小姐出身,才会有这般的规矩,所以苏泠烟可不敢像平常那般与男子行作揖礼,于是便把自身最温柔可人的一面表现出来,痴痴笑着,慢声细语地:“泠烟见过干娘。”行了半蹲礼。 这一幕可把李夫人和身旁的丫鬟都逗笑了,苏泠烟以为自己是个温顺的小绵羊,弱柳扶风,可是在李夫人她们眼前的哪里是小绵羊,那根本就是个手脚极不协调像极了被操控着的木偶人。 李夫人噗嗤一笑。“泠烟,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行礼。你的事睿儿跟我讲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不必像他们一般。真要说起来,你可是干娘的救命恩人呢,也是多亏了你,干娘这段日子才有来桃园读书的雅兴。”李夫人讲着,心里被这小丫头逗得乐开了怀。 “真的吗?”苏泠烟突然瞪大了透着灵光的眼睛,“看见干娘这里规矩这么森严,泠烟哪里敢造次。所以…”苏泠烟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让您笑话了。嘿嘿…” 接着,李夫人又轻声道:“泠烟,过来吧。”招了招玉手。苏泠烟慢慢走过去,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刚走近,李夫人便伸手把苏泠烟拉过来坐在旁边。随即,李夫人又娇嗔道:“这么些天了,泠烟才想起来找我,你也不知干娘花了多少冤枉银两来帮你留住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绣娘。” “干娘,泠烟这几日也是因为布庄的事,忙坏了,所以…不好意思啊。”苏泠烟立马变得跟李夫人熟络起来。谈话间完全看不出这是刚见面的两个人。“但是,干娘您请相信泠烟,您花的银子我一定给您补上。” “傻丫头,说什么呢?干娘真的惦记着那十几两银子吗?干娘是想快点见见这东郡县的奇女子,我的干女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夫人变得慈祥起来,仿佛就是苏泠烟的亲生母亲一般,在与多年未见的女儿嘘寒问暖。 接着又说:“我还没正经地谢过你呢。这不等着这个机会吗?” 听着这番话,苏泠烟心里也是有了稍许的骄傲,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东郡县的名人,是李府夫人的贵客。 “哪里,干娘您严重了。”苏泠烟低下头去,她的脸居然意外地多了一抹红晕。 突然,李夫人自言自语道:“春心怎么还不回来?” “干娘是有什么事吗?”苏泠烟疑问。 “泠烟,你随我去看看吧。正好,今日带你在府里认认眼。”李夫人起身就往桃园外出去。苏泠烟紧随其后。 第五十三章 丫鬟紫竹 李夫人和苏泠烟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苏泠烟像个刚入世的孩子一般,开始问起了李府的诸多事情,而李夫人也是知无不答。 李府膳房 “这里就是李府膳房吗?好大啊,这足有我家半个屋子那么大呢。” 李府的膳房里面包含有专门做点心的,饮品的,家常菜,地方名菜的,每个区域都有名厨。 还没进门,里面就穿出了女子怒斥的声音。 “你们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主子的事也敢乱嚼舌根。此事我会禀告夫人的,你们三个就准备受罚吧。”李夫人很清楚这是春心的声音。 春心是李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聪明能干,做事利索,自然也是李府的特等丫鬟了,一身桃红色衣裳,其他下人遇见了都得像是见了夫人一般恭敬着。 李夫人和苏泠烟连忙上山查看情况。跪在地上的三人和春心见着夫人来了,连忙退出一旁,“夫人,苏小姐。” 李夫人恢复了那个当家主母的模样,浑身都是散发着威严。“春心,怎么回事?” 随即,春心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一遍。 春心领了李夫人的命令,过来取茯苓饼,可是居然听见有丫鬟在议论苏泠烟给李夫人下了妖术,那些药就是妖物。要不李夫人那多年的咳嗽病怎么可能突然就能治好了?又说怎么勾引少爷和老爷,让他们都听苏泠烟的话,她本身就是个妖邪,会狐媚手段。而说出这话的人就是紫竹,而参与者也要受罚。 看到这样的情况,春心哪里能够轻易放过她们,便立马过去教训这几个不成体统没规矩的丫鬟。本想着还是先去了茯苓饼给夫人,然后再将事情禀告给夫人,让夫人来罚她们。可谁知道,这几个丫鬟居然没有准备好今日的茯苓饼。紫竹还说是因为苏泠烟才耽误了她的事,真是不知悔改。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体罚和训话。 李夫人了解了事情后,她这么注重规矩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任府里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子?于是她便怒声道:“紫竹罚三个月的月例,降为三等粗使丫鬟;至于青杏和红梅,罚一个月的月例,降为三等粗使丫鬟三个月,三个月后表现好了再作定论。” “我不希望日后还有这种情况,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如有再犯,直接送出府去。” “春心,让胡管家把她们带下去吧。”李夫人绷着脸,锁着眉,转身就离开了膳房。 膳房内,只剩下了哭泣的声音,但紫竹的眼睛死盯着苏泠烟。心中还是不甘: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如今下场。苏泠烟后脚跟上了李夫人,转身之间,眼里的余光瞥见了紫竹铺满怨恨的双眼。 片刻后,胡管家便带着家丁,把她们三人带到了杂役房。 杂役房里有管教姑姑,胡管家跟管教姑姑说明了情况,又语重心长地对紫竹说: “紫竹,这次的事情胡叔也保不住你了。夫人亲自下的命令,我身为管家不得不从。希望你以后能够安分一些。”说完,胡管家便走了。 紫竹眼睛湿润,默默掉了滴眼泪,但是一声不吭。 老天凭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从小父亲母亲便宠着弟弟,什么好的都给了弟弟,而作为大姐的她只能任劳任怨。弟弟七岁时,父亲突然发现原来他这个宝贝了七年的儿子居然是别人的孩子,母亲和弟弟也跟别人跑了。往后的日子,父亲便是对她变本加厉,甚至开始打骂,说她是野种。那时候,她无处可去,只能依附着父亲生活。且也不忍心离开父亲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父亲无意中救了受伤的胡管家,胡管家也知恩图报,把身上的银子全给了这对父女,只剩一点盘缠,也留了个地址给他们,说以后要是有事相求,可以去找他。 隔年,家乡竟然爆发了饥荒,胡管家留下的银两根本不顶用,无奈之下,父女两人便一路寻来,中间吃了多少苦,她真的记不清了。两个月,睡桥底是好的,大多数晚上只能蹲在屋檐下,依偎着睡。破庙和破屋被流浪团伙霸占,经常被赶出去。没有银两,也没什么手艺,只能一路乞讨过来。 到了东郡县,好不容易寻到了胡管家,父亲已经快要病死了。胡管家花了好些银两才救回病危的父亲,又给他们找了个安身之所。随后又安排进了李府。 初到李府,紫竹见着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算差点的,也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有她是被胡管家带进来的,身世又凄凉。故而在做粗使丫鬟时,她只能安安分分地做事,甚至被欺负也不敢吭声。 终于,得到了夫人的赏识,提为二等丫鬟,不用再劈柴烧水了,可以进厅堂端茶递水服侍主子们,那是荣誉,更让她高兴的是,月例也多了两百文钱。 再后来,身为二等丫鬟又有胡管家撑腰的她开始反抗别人。她开始为自己正名,甚至有时候大打出手。好几次,她都赢了,这也使得她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如今被打回原形,重新回到这里,今后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很难过。她想不懂,有的人明明什么没做,为什么出生就是宝?为什么有的人做错了,却不会受到惩罚?而又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她该怨谁? 小路上 “干娘,那紫竹…?”苏泠烟被背后轻声问李夫人。 “紫竹啊,多年前她爹曾救过胡管家,后来她家乡闹了饥荒,便来投靠胡管家了。我得知此事后,顺了胡管家的意,给她安排进了府里,谋个生计。”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起初时,她倒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做事也老实,于是便把她升做二等丫鬟。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慢慢变得有些骄横,也有几次与别人发生争执,本该施予小惩的,但胡管家给她说情,且觉得她也是受了委屈,所以也就那么算了。” “平时下人之间有些过节也就算了,但今日也是太过放肆,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乱嚼舌根,这必定是要惩罚的。”李夫人怒气已经去了大半,平日里也是个不喜动怒的人。 “罢了罢了,泠烟啊,你也不用太在意她们的话。老爷跟睿儿都非常看好你呢!总觉得你是得了神通一般,能够闯出自己的成就来,就从你那神奇的药材来看,我就觉得不简单,所以我也相信他们的眼光。” 苏泠烟心头顿时一紧,脸上又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干娘,那其实真的没什么…” 李夫人见她神色不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提了不该提的事?不过她更加确信了一件事情,这个干女儿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又笑了笑:“行行行,干娘懂了。你不想说的事,我们也不会逼你,但你自己要注意了。” 苏泠烟的笑意逐渐消失了,算是承认吧:“泠烟明白了。” “呵呵呵,那就好。走,我们去别处逛逛。” 苏泠烟觉得这个干娘也是个不简单的,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一站,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出来了。 --------------我--是--分--割--线---------- 大家好,由于咸鱼“神经衰弱”,写作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错误。如果有小伙伴看到了,请您一定要提出来,谢谢。 第五十四章 彩衣阁计划 “随我到兰心苑来吧,你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绣娘的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李夫人领着苏泠烟进了兰心苑。 “嗯。” 兰心苑,是李夫人专门刺绣、习字的地方。东廂女红,西厢笔墨,自李夫人身子逐渐有了起色后,这里便又重新恢复以前的气息。每日用香熏六个时辰,有专门的丫鬟和侍卫守着不允许外人踏入半步。苏泠烟还未靠近东廂,足有三丈远,兰花馨香扑鼻而来,清新而淡雅,闻着十分舒心。 苏泠烟把浑身注意力都放在鼻尖上,扭了扭鼻子,狠狠吸了几下。“干娘,这香味好好闻啊,真香!” “这是我家族里的不传之秘,用兰花秘制的熏香,有提神去劳的功效。你要是喜欢,待会儿我给你捎上。” “喜欢极了。谢谢干娘。”苏泠烟发现这干娘也是个顶好的人。 二人入了李夫人的东廂里头,李夫人身边的丫鬟都守在门外。一进门,又有另一种淡淡的香气溜过鼻尖,若隐若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色花纹的白花瓶轻托着数枝新鲜的紫色兰花,细看去,那花瓶底下竟是京城里的名匠--杨渝大师的作品“花好月圆”。左边一套红棕色古茶具端正摆放在棕褐色的“花好月圆”上,两边各一靠椅。右边镂空的雕花窗把里间与外面分割开来。往里走,左边墙上挂满了画幅,再细一看,原来那是李夫人的绣品。 第一幅是岁寒三友,没有鲜艳的颜色,只有很普通的青色和红色,但直耸的绿竹与傲雪的红梅相辅相成,可再细看,那墨青的竹叶竟又神似松的针状叶,顺着松叶看着绿竹,那绿竹竟然变成了一棵大松树,远近各不同,看似普通的色调,却又尽显不凡。仅一副绣品,苏泠烟直看出了神。 而第二幅是松鹤延年… 第三幅是… “泠烟??”李夫人伸出玉指点了一下苏泠烟的额头。 苏泠烟如梦初醒一般:“啊?” 李夫人掩着嘴,噗嗤一笑:“你这孩子…” “过来,我给你看看这几个绣娘的功底。” “嗯,好。”苏泠烟遂跟了上去。 李夫人从案桌上拿起另外的绣品,递给苏泠烟,那些都是她挑选出来的绣工满意的作品。苏泠烟用手接过,摸了又摸,又翻来翻去,虽说与李夫人的相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绣工也是堪称完美,竟完全看不出有漏针或追针的。 “李夫人又拿过另外一本记着绣娘名字的账本过来,也递给苏泠烟。“你自己看看要多少?可还满意?”上面记着绣娘们相应的工钱,竟每日二百文钱留着她们,为的就是苏泠烟前来要人时能够立马给人,免得她们回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着。 苏泠烟简直开心到疯了一般,“这太满意了!”说完后,又把那些绣品抱入怀中。“谢谢干娘,有您干这事,我放十万个心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夸我了。来了这么久,我都快要被你说到天上去了。你快跟干娘讲讲,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苏泠烟把手上的绣品叠好,整整齐齐地放下,挽着李夫人的手,往外走:“干娘,这您可就得坐下来慢慢听我讲了。” 苏泠烟大胆地拿起茶壶,自行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就吞了。 “首先呢,得让她们帮我把那些单子完成了。凭着她们的绣工,再加上充足的时间,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另外,我打算开一间新的店铺,名为彩衣阁,专做成衣生意,不再做布匹生意。” “我已经计划好了,前面,彩衣阁先打好名声,到了后面,就要往高服务质量方向走。” “实不相瞒,我已经把印花布工艺传出去了,这也是唯一救布庄的办法。所以不久的将来,印花布的大量出现,将会使得它的价值下降,所以,我只能另寻他路,以做富人家的生意为主。” 苏泠烟靠近李夫人,又继续信心十足地说下去。 “到时候我凭借我的新衣样式,为那些富人家们量身定做,无论是布匹,还是图纹,亦或是款式,绝对保证独一无二,绝世仅有那一套,让她们得到皇宫里的待遇一般。而针对普通人家,他们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银钱来买我的衣裳,但是我可以把他们介绍到云来布庄去。成功介绍了一位顾客,并且花费银两超过二百两的,即可送他们一套普通的衣裳。另外还有各种的营销方式推出,尽最大可能,让买得起的人动心,让买不起的人把消息传到各地。” “因为在前期,我需要让更多人知道我的彩衣阁,也就是打广告。” 李夫人抬头疑问:“打什么?” “就是把名声打出去!”苏泠烟尴尬一笑。 又继续说道:“当有足够的人知道了我的彩衣阁,又有我的印花布名声在,只要我继续保证质量和名声,相信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都会来找我做生意,到时候,名声传到了邕城甚至京城里,到时候恐怕要把彩衣阁开到京城里去了。” “所以呢,为了能够完成这些计划,我首先要有一批绣工了得的绣娘才能支撑得起我的彩衣阁。以前主要靠着整个黎国独此一家的印花布争得一席之地,可彩衣阁要做的,就是宫廷般的服务。虽说绣工肯定比不上皇宫里头的那些手艺,即使宫里的相比,做不了凤尾,可是放在咱们民间,那也是能做鸡头的。” “到时候,生意有了,名声有了,我再寻得几个绣工与宫里的那些不相上下的绣娘,如此循环,那彩衣阁日后必定能够大放异彩的。” 苏泠烟越讲越兴奋,感觉已经看见彩衣阁成为了宫廷御用、能与内务府里布司局一较高低的存在。 李夫人听着表面并无波澜,但是心底里也是被为之所动,一个十几岁丫头,居然能有这么宏大的想法,果真与其他的女子不同。 李夫人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打趣着:“看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你打算何时动手啊?帮你物色好了绣娘,等你来取也要等上好些天,这新铺子开业,可不得等上三五个月?” “不不不,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干娘的帮忙,能够帮我寻得二十位如此绣工的绣娘,再加上云来布庄里头的,半个月内必定能够完成那些绣品。所以,人力方面,并无太大问题,只是那铺子还没找着。” 这时,苏泠烟正经起来,诚恳地问李夫人:“干娘,其实这次过来,还有一事相求,就是…希望您跟干爹他们能够入股彩衣阁。” 听到这话,李夫人拉着苏泠烟的双手,又笑着说:“干女儿有事相求,当然得答应了,更何况,咱们李府在百草堂附近还有一处空置的店面,如果你不嫌弃,我跟老爷帮你要了。” 苏泠烟一听,哎呀,这干娘真懂她的心啊,稍微提一下,就能够轻易解决了,果然,李府是出手阔绰的人家,并不是徒有虚名的。 苏泠烟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谢谢干娘,干娘真的太好了。” 第五十五章 招揽人手 苏泠烟与李夫人谈好了彩衣阁的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后,已是接近酉时。 “泠烟,你就留下来吃个饭吧。你是第一次过来,干娘也是第一次见你,怎么也吃过饭才让你走了。也好让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下人看看,泠烟你如今在李府的地位,看谁还敢在背后耍嘴绊。”李夫人盛情邀请,苏泠烟也难拒绝,加上,她真的饿了。 “好的,那我可要大吃一顿了。到时候干娘和干爹可不要笑话我没规矩才是。” 酉时二刻,李府的膳房又开始忙碌起来了。端菜的丫鬟竟然足足有十个,衣着姿势整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丫鬟。饭桌上的菜肴居然有十八样,还有一个冰糖百合马蹄羹。李夫人和苏泠烟继续谈着其他的趣事儿,比如李瑾睿儿时的可爱,李博文年轻时的任性。刚回来不久的李博文和李瑾睿也上了桌,看着这不是母女又胜似母女的两人有说有笑,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两人又时不时插上几句话。李府饭桌上,这是多年来难得的热闹啊。 曾经李博文就想要一个女儿的,可是夫人身子不好,便一直未能如愿。且李博文对夫人又是情根深种,从不敢也不愿碰外面的女子,从未留宿烟花巷。 如李夫人的意,经过这顿饭,李府上下无不知苏泠烟正得老爷夫人的欢心。于是,苏小姐的名头也是无人敢犯了。 吃过饭之后,苏泠烟便不顾李博文等人的挽留,一定要回大河村。于是,胡管家只能安排好马车,顶着夜色送苏泠烟回去。 苏泠烟回到大河村,王婆婆和苏煜儿还有云薇的弟弟妹妹都兴奋得不行,夜色深了,这两层的青砖房还透着亮光,孩子们闹哄哄的,因为苏泠烟从李府带回了不少的点心和菜肴,给孩子们尝尝鲜。孩子们吃完了点心,才心满意足地跑去洗漱,然后才进房休息。而王婆婆就把菜肴重新热一遍,然后才放好,免得明日起来就馊了。 趁着大家都入睡了,苏泠烟终于有机会再用手镯进入那个空间。里面的生机更充裕了呢,又多了几种没见过的生灵,河水有了一个神奇的功效,竟能使未开的花即刻开花,未成熟的果实成熟,断枝生根发芽。把手镯埋地下,再浇河水,居然长出了两百年的红血参,两百五十年的黄精。但这次苏泠烟并没有把它们都采了,而是继续把它们留在这里孕育着,日后或许有急用也说不定呢。 次日午后,和平镇云来布庒上来了二十个绣娘,都说是按照县夫人的指示来寻苏小姐的。来的是县里出色的绣娘,有一些还有着名声的,秦掌柜赶紧让布庒里的人出来招呼这二十位绣娘,把他们安置在秋菊和陶晋那处院子里,等待苏泠烟的到来。 苏泠烟收到秦掌柜的消息,便又立马请了村子里的牛车赶到和平镇去。 “烟姐儿啊,你看你这大老远地跑去叫我驶着牛车送你去镇子上,多费时啊。你如今也不缺那两个银子,何不自己买一头牛呢?可方便了。以后可方便了。”大叔开口道。 苏泠烟其实也想过买一头牛回来,还想过买一辆马车呢,可是家里王婆婆那身子哪里能照料得了这些牛马。苏煜儿就更不用说了,现如今只知道玩,整天嚷嚷着要去找金水哥哥。这买回来,没人管,也不是办法啊,所以苏泠烟就一直没处理这事。或许等过阵子吧,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慢慢认真考虑考虑这事儿。 “行,我会考虑的。”苏泠烟应付着,但又不多说什么。 牛车一路驶过去,终于到了镇子上。牛车不得入镇子大街,只能停在了路旁。苏泠烟付了车钱,便继续往云来布庄方向走去。 云来布庄 守在门口处的伙计看见苏泠烟过来了,便立马出去迎接,“苏小东家,大东家说,他在秋菊姑娘住处等你。” “好,我知道了。” 苏泠烟往里走,直接进了布庄的厢房里,顺手就把几块布和一些针线拿手里。然后出了云来布庄的门。 终于到了秋菊和陶晋他们的住处,这是苏泠烟和秦掌柜当初安排他们暂住这里的,没想到,一住就几个月了。 “苏小姐。”秋菊和陶晋他们就在门口等着苏泠烟,而院子里,二十位绣娘也是准备好了。 看着苏泠烟进来,不少人心里骇然:早听闻云来布庄的小东家是个黄毛丫头,很多人都不以为然,今日得一见,还真是给她们一个大惊喜呢。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头脑,眼下更是得了李府撑腰,可不比一般的商道人家啊。 但也有人瞬间又慨叹:即使有不输于男子般的能力,但女子终归是女子啊,嫁做人妇,依傍丈夫才是归宿。也是可惜了苏小姐,身为女儿身。若是个哥儿,那得虏获多少女子的芳心啊。 苏泠烟进了院子里,面向着这二十位绣娘,先将绣品订单的事情跟她们讲了,然后再把手里的碎布和针线拿了出来。“各位婶婶,首先,泠烟很感谢你们能够来帮我。虽然大家都是经过了李夫人的挑选出来的,干娘有她的一套,但泠烟对各位也有一套要求。如果各位婶婶有意在我这里当长工,就试试下面的考验。如果不愿意,那也没问题,订单的事情完成后,我还是会依照约定付大家工钱的。” 说着,向云薇招手,让她过来帮忙。“你帮我把这些碎布条和针线分给她们。” 不一会儿,不少绣娘手上都有了碎布条和针线,只是大伙儿都不懂这个苏小姐要做什么,秦掌柜他们也是摸不着头脑,有时候总是猜不透这个丫头要做什么。 苏泠烟:“现在,麻烦你们绣一只蝴蝶,随便什么样都可以,大小也随你们定。但是有要求:我需要那只蝴蝶看起来很忧伤。” 这话一出,大家都傻眼了,这是什么要求?从来没听说过的。怎么蝴蝶还能忧伤的?没学过呀! 大家的手艺大多数是祖辈传下来的,都是往寓意吉祥方面绣,都是给人喜庆的,怎么这苏小姐却要一只忧伤的蝴蝶?众人面面相觑,真真是被难住了。 其实苏泠烟让大家进行这个考验,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绣娘是具有设计的天赋,能够自行设计出与众不同却又博人眼球的东西。二来,这巴掌大的碎布,正是对她们绣工的再一次考验。按照她们的规矩,绣娘们都是那些自己的绣品去面工,若是绣品被看上了,便能和老板商定绣品买卖。 但这次,无疑给了她们一次打击。 “各位也不用担心,泠烟会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呢。”苏泠烟笑了笑。“按照你们的绣工,订单的事情别说十天,七天内肯定完成。这期间你们也可以想想该如何做,怎样绣一直有感情的蝴蝶。” “对了,若是来我彩衣阁做事,月钱六百文加提成,提成的计算后面再跟大家解释。”苏泠烟笑得更开心了。 “好啦,大家就先下去吧,等下秦叔会给你们安排相对应的任务的。”苏泠烟又看了一眼秦掌柜。 两个时辰后,李瑾睿吩咐胡管家送来的布胚也已经到了,都是上好的布料,数量也比苏泠烟提出的多了一倍。人多力量大,两日内,便把绣坊里的准备工作做好了。那些坏了的用不了的也都处理了,这些绣娘也是个顶个的熟练。 接着,她们便开始刺绣,分工合作。 第五十六章 彩衣阁开业(1) 新来的二十位绣娘和原本仅剩的几位绣娘都火力全开,凭借着人多势众,把那剩余的绣品单子都完成了,苏泠烟亲自都检查了一边,非常满意。 八月二十七,仅需三天,订单所需的绣品已经全部准备好,比订单的约定日期提前了约五十天。秦掌柜和赵伯都深深被这群绣娘的能力所折服。但是接下来就是她们算工钱的时候。 每人二百两一天,两天的准备加三天的刺绣工作,那就是每人一两银子。而其他云来布庄本来的工人,他们是领月钱的,所以到八月末只能领六百文月钱加上二十八文提成。虽说不比那些临时招募过来的绣娘得到的工钱多,但是随便放在和平镇上,那都是不低的了,除了几家有名的店铺能够开得起这么高的工钱,其他的,想都不用想。现在看来,当初布庒面临困境,没有离开是最正确的决定。但是织布坊和染坊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没有产量,也没有生意,不但月钱降到了四百文,而且连一文钱的提成都没有。不过也有不少人心里明白,若是日后布庄能够再次接到生意,恢复之前的状况,那也是跟绣坊的待遇不相上下的。 八月二十九,二十个绣娘谁不想得到那么高的月钱?现在更是吃了甜头,所以谁都没有离开,都留下来继续完成苏泠烟提出地考验。反正不过关也不会亏什么,万一过关了呢,那就得了一个好生计。 还是熟悉的场景,院子里的二十人面向着苏泠烟,只不过她们眼里更多了几分期待。 苏泠烟看着她们双手递出来的绣品,很明显,有的人只是按照祖辈的教导,绣了一只蝴蝶优雅地停在牡丹上。而也有几个绣娘,不知是得了谁的指点或是自己真的有天赋想出来的,居然绣了一只折翼的蝴蝶,而那只折翼的蝴蝶又望着另一只蝴蝶的背面,像是目送着它离开。苏泠烟仔细看了一会儿,的确有那种悲的感觉,但是她明明要求的是一只,这里是两只,还是不算达标。 最终,二十位绣娘的绣品都看完了,却没有一个是让苏泠烟满意的。但有一点很满意,她们的绣工的确了得,巴掌大的碎布,居然能够绣上一盆花,且非常细致,显得小巧又精致。 九月初一,这一天正好是开日,适合开业。 东郡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距离百草堂不过一里远的地方人山人海,场面也是热闹非凡。还是按照原来的开业方式,苏泠烟让秋菊和陶晋他们四人继续当模特,然后一伙计叫卖,而云薇跟在她的身旁。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们所有人都穿着没见过的衣裳样式,但是却感觉他们的气质和衣裳、造型都非常好的融合在一起,那风格各有千秋。 “大家进来瞧一瞧看一看咯…彩衣阁开业大酬宾…今日起,三日内通通一律八折起…满五十两银子,还送体验会员服务啦…”门口处的伙计开始卖力地叫喊着。 人群中不少疑问:“八折后还要多少?会不会是升了再打折的?” “什么是会员服务?没听过…” 于是有人问了那伙计。伙计答:“这是我们彩衣阁东家起的名儿,简单来说就是贵宾待遇,但是我们彩衣阁的会员跟其他店铺的贵宾可不一样呢…咱们彩衣阁的会员,也是和平镇云来布庄的贵宾,哪天您去了和平镇,在云来布庄看上了什么东西,凭着这个会员,那也是能够享受到同等的贵宾服务的。” 有些丫鬟便小声嘀咕:“像我家小姐那样出色的天之骄女,必定到哪里都应该是高别人一筹的,这东郡县的首饰铺,哪一个不得把我家小姐当贵客供着?”其实更重要的是,丫鬟服侍的主子地位高,即使那丫鬟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同样是丫鬟,但地位也是有所差距的。好比如李府的丫鬟和秦掌柜家的丫鬟相比,那地位也是有不小的差别。 有的人又问:“小哥,那什么体验会员都有什么服务啊?” 伙计从冬梅身旁走过,由于人太多,挤着挤着,本来差点碰到冬梅,影响姿势的,可是冬梅和秋菊两姐妹让人意外地合作一下,姐妹花二人秀,顺利化解了即将到来的尴尬。 伙计赶紧把人往后赶一赶,这都踩着红毯了。 “这位朋友问得好,咋们的体验会员,特权服务可多了,你且认真听好了。” 伙计翻手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稿子拿了出来。“一,只要是咱们彩衣阁的会员,无论是在彩衣阁还是在云来布庄,只要您购买店铺里的任何东西,都给您打八折。首先声明,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先抬价再打折的哦,咱们是明码标价,不二价。” “二,彩衣阁每个月还给各位会员送上礼金,礼金可以用来购买彩衣阁特定商品,在礼金的基础上,咱们还是会给您提供八折优惠呢。其次,这礼金还可以赠送给别人使用。不过,这礼金只能当月有效哦,过了期限,可就不能够再使用了。” “三,凡是咱们彩衣阁的会员,都具有优先选择权。好比如咱们的新款衣裳,只要您看上了,必定优先给您量身定制,并且彩衣阁承诺绝对不会再出售这种样式的衣裳,给您绝对贵宾的服务,绝对满足您的要求。” 人群一阵骚动,之前对和平镇的云来布庄早有耳闻,从那里出来的衣裳绝对是精品。且有不少贵人们都有买过云来布庄的衣裳,身边的人都羡慕从没见过如此样式的衣裳,新奇又好看。 “四,彩衣阁的会员无论是在彩衣阁还是云来布庄花了银子,淘了喜欢的东西,都会有相应的积分,而积分也是可以兑换咱们彩衣阁的神秘奖品呢。” 伙计讲完,又顺势把稿子塞进了袖子里。随即,又挤眉弄眼地,笑嘻嘻地问人群:“是不是咱们彩衣阁的会员服务比其他店铺的贵宾服务好太多了呢?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体验会员只有第一个服务,其他三个都没有。想要完整的会员服务,是需要购买正式会员服务的。” 有不少前来围观的小姐听了,都心动不已:女子活着不就是为了妆容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吗?然后再寻得好夫婿,相夫教子。 苏泠烟则站在彩衣阁门口处,观察人群的情绪,看着这个热闹的场面,嘴角满意地上扬。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现场不少人对秋菊和陶晋他们的衣服很感兴趣,甚至有人想要现在就去试穿。 “小哥小哥,体验会员咱可以享用多久啊?” 伙计用力地对他竖起了食指,坚定地回答道:“一个月!” 第五十七章 彩衣阁开业(2) “可是五十两银子,是不是有点贵呀,这才是一个月。”有人抱怨道。 “又不是五十两银子买一个月的体验会员服务,小哥刚才讲了,是今日在彩衣阁花银子超过五十两的,就送体验会员给你。”旁边的人立马给他解释道。 这时,有人又大声问:“那得多少银子才能拿到彩衣阁的会员服务呢?” 伙计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又大声地回复他:“这位兄台问得妙呀。咱们彩衣阁的一年会员服务只需要一百两银子。” 众人一听,哇,一百两银子,这放在县里普通人家,都足够生活几年了。一些村子里的普通农户人家听了,更是吓掉了下巴,平常几两银子就过了一年,如今这一百两银子,省着点可不得足够花大半辈子了?瞬间,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贫穷人家,消费不起啊。 这也在苏泠烟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就为他们准备了另一个方案。 伙计看着些许人开始准备离去,估摸着,时机到了。于是他按照苏泠烟吩咐的那样去做,眼神盯着那些想要离去的人。 “各位,如果您觉得咱们彩衣阁的会员服务太贵了,没关系,今天咱们是开业大酬宾,通通八折,看一眼总不会吃亏的。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今日起,凡是介绍顾客前来彩衣阁花费超过二百两的,均能够获得彩衣阁价值八两银子的衣裳。况且,还能给您一次五折购买任何衣裳的机会。此活动长期有效。” 那些本想要离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亮,哎呀,买不起,但是或许能够白捡一件好衣裳呢。不少人心里也打起了算盘。 但细想一下,能花这么多银子的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可自已哪里认识什么有钱人家?刚提起的精神又萎了下去。这时,伙计又卖力地喊着:“就算您不曾认识什么贵人也没有关系。只能您来咱们彩衣阁领取一定数量的宣传单,并且把它们都派到指定的地方去,你们也能够领取一两现银。咱们东郡县地方不大,数目有限,先到先得。” 顿时,不少人又觉得有看头了,只是去派个宣传单就能有一两银子,并且还能够有机会领着有钱人家去彩衣阁买东西。若是个财大气粗出手阔绰的… “好了,该说的,小的已经说完了,下面,各位若是有意思的可以进来瞧瞧。”伙计说完,秋菊和陶晋他们便退回了彩衣阁内。 “哎?公子,你怎么走了?”一些犯花痴的姑娘看着这么一个俊俏的男子就那样走了,心里很是不舍。 还有一些迷恋张林的健硕肌肉,一脸春心荡漾,扭扭捏捏。 不少女子也十分羡慕秋菊冬梅的表演,那强大的气场居然把她们镇住了,还有无与伦比的走秀,性感又夹着霸气。当然也有嫉妒的。 开业第一天,彩衣阁的生意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那价格太贵了。在普通店铺的衣裳,也就是贫穷农家穿的粗布,只需要四百文钱,再好点的,棉的也只要一两银子。而稍微贵点的,也就那上等的绸缎,可那只需六两银子。 但彩衣阁的最普通的却要八两银子一套,虽然料子和针线都是顶好的,样式又是没见过的新款,很漂亮。可一般人真的要不起,所以,帮衬彩衣阁的大多是那些富贵人家。于是,秋菊和陶晋他们入了彩衣阁后,招待客人的工作轻松得多了。 虽说现如今进去的花银子的客人不多,但也有几位小姐是订了最贵的十六两银子一套量身定做的衣裳。然后又给家里祖母做了一套,经苏泠烟介绍,又多订了一套秋装,为了凑够五十两,又给身边的丫鬟买了一套彩印花布的,但不是独款。 “翁小姐,这是您要定的衣裳,我们这边已经给你做好了记录,请您再核对一遍。” 云薇很是积极,面带微笑,拿着图册和单子,让翁小姐再看一遍,确认无误后,即可登记在销售记录上,然后让后面的绣娘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图册里面目前有三十二种样式供顾客选择。一旦有被顾客从里面选中了的,要做标记,若这个顾客是会员,则具有优先选择权。翁小姐是买了后才拥有体验会员资格,所以不算。唯一能享受到的就是给她折上折,六四折。 翁小姐随便翻了翻,答道:“嗯,没什么问题,就是希望你们彩衣阁能够尽快送到我翁府里去。” “翁小姐,这是您的单子,请拿好。” 身边的丫鬟接过。 至于其他的,也有人直接购买了正式的会员服务,那是西昌县里的郑府千金。前段日子听说东郡县出现了整个黎国都不出世的异常漂亮的衣裳,便向老爹要了人马和银两,亲自前来查看一番,也当做是游玩。 看了之后,果然都很合她的心意,都很喜欢,于是她便向苏泠烟订了十套衣裳。但是有要求,四套秋装,要保暖显瘦,两套还要有异域风情。四套冬装,穿起来要很方便,但是又要保暖,也是两套要有异域风情。最后两套是给她爹娘做的,冬装,要求爹娘看起来很恩爱,很亲密。 郑小姐在图册里挑中了六套,还剩四套要重新设计。所以,苏泠烟跟她要了半个月的时间。其中,会把先做好的秋装和她爹娘的情侣装送过去,然后再赶制冬装。 郑小姐也很满意苏泠烟的设计,并且她感觉太值得了。现在她身上穿的,虽说料子是一流的,但样式却是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有的,要么就是大同小异。她很期待苏泠烟以后的新品,所以,郑小姐毫不犹豫地买了会员服务。 苏泠烟把单子和一块铜牌递给郑小姐。“郑小姐,您看看数目是否正确,麻烦您核对核对。另外,这是咱们彩衣阁的彩云令,请郑小姐留个标记。未来一年里,只要郑小姐前来,出示这个令牌,您都会受到咱们彩衣阁最好的服务。” 郑小姐稍微有点好奇地拿起那块盾形铜牌,上面有三朵云纹,云纹下有一只手镯的凸痕。“还挺有意思的。” 接着又颇有些骄傲(仰着鼻孔)地问:“那本小姐是要怎样在上面留啊?” 苏泠烟示意伙计拿纸和笔过来,“请郑小姐写下您要留的字,或者是一个符号都可以。只要确认过后,不能更改,随后我们会请雕工师傅把您留的记号刻到彩云令上去,这样,这块彩云令只有您本人才能使用,不怕会被别的会员混淆。” 郑小姐有些吃惊地看着苏泠烟,这个办法真妙啊,是她想出来的吗。接着,便在纸上留下一个端端正正地“郑”字。递给了苏泠烟。 苏泠烟接过,保持微笑:“好,郑小姐,我们会在送第一批衣裳给您的时候带上一个带着这个记号的彩云令,使用时限为一年。在未制作完成之前,您只能先用着手上的这块了。” ----------我---是----分---割---线------ 昨天收到一个读者的评论,主要是指出现在的种田文都有极品祖母和亲大伯,把农民写得毫无人性。在这里,咸鱼为自己的小说正一下名。相信有些读者会知道,签约作品是要提交大纲和主要剧情的,并且会规定字数范围。 《农女的锦绣奇缘》,农女毋庸置疑了,苏泠烟出身大河村,是个地道的村姑。“锦绣”是指上好的布料,因为她的第一个生意就是布料生意,第一间店铺就是【彩衣阁】。其次,也有寓意“好”的意思,这里已经点明了,小说最后是happyending,所以题目已经给大家说了很多信息啦…“奇缘”呢,则是她的琉璃碧玉镯带来的外挂,还有她穿越,都带着奇幻色彩的(??????????????)??⿻*所以谓之为《农女的锦绣奇缘》 对于人物,首先我要说的是,里面出现的人物,咸鱼已经帮他们做好了身份。有一些是取材于生活,有一些是为了推动剧情。其实小说里面的亲大伯人设不是坏人,本性不坏。相信有一些读者也看到了,大概从《伯年醉酒》那一章开始。他是有一个悔悟的过程的。但是碍于本咸鱼写作水平有限,没有用太多笔墨描述,而主要把描述留给主角。所以说,前面看起来是坏人,从那里开始,你会发现,其实他也不坏的。 然后是祖母,如果有看过我之前写的人物简介的(现在我删了),肯定知道这个祖母是个贪财吝啬,并且一毛不拔的人。好吧,其实她就是个不讨喜的人。????°????°??不反驳……… 但是呢,咸鱼设定的每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的背景的,有一些简要说了,有一些没说,打算后面出番外的。 最后,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发现,其实本作品是纯种田经商,是没有甜腻腹黑王爷霸道农夫,什么无限甜宠,往死里宠那种傻白甜宠文的。如果你也喜欢纯经商种田的,看腻了腹黑王爷农夫卖肉文,欢迎大家前来阅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