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清理计划》 序 鸿蒙渺茫不记年,开清辟浊道居先。 混沌分判阴阳理,从来大道在眼前。 无尽的紫气爆发,瞬间充斥在这片玄妙的空间。这里没有‘有’,没有‘无’,只有漫天的紫气翻滚涌动。 其后,紫气汇聚一处,形成一片紫气玄域。 紫气逐渐凝实,最后一整片紫气玄域化作了一座简朴大气的道观。道观内有一株十丈多高的月桂树,巨大的树冠将整个道观笼罩在下。蔓延的树枝遍布整个道观的上空,每条树枝上都缠着一尺红丝,红丝道道垂落,最后在末端显化出一只只青玉风铃。 月桂树无风自动,瓣瓣桂花飘落,仿若无穷无尽。青玉风铃发出‘叮呤’‘叮呤’的脆响,似父母温柔的低语、似情人细腻的情话、似儿女的撒娇苦恼、似老人沧桑的叹息。 月桂树下,一方石台。石台之上一盏桂花清茶,一柄银丝拂尘,还有一个盘坐的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睁开双眼,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两道凌厉的剑眉,还有被一条华巾束在头顶的青丝。 道人听着耳边的风铃声,缓缓闭上了双目。 这一刻,诸天宇宙亿万年的景象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显化出来。 “大道开始衰败了。” “....” 一阵长久的寂静后... “那就开始吧。” 年轻道人拿起石台上的银丝拂尘缓缓起身,面对着月桂树,朗声道:“贫道太衍,奉大道敕令清化诸天宇宙,以使万物复归大道,如律令。” 说完,他将手中拂尘一扬,拂尘顿时散做漫天银光,化成千万条银丝上下游弋。 道人说道:“我命你等入降微世,显化诸天,助我察理万界,清化宇宙。” ‘嗡’千万条银丝顿时化作道道银光,飞向了月桂树上的那些青玉风铃,然后迅速没入其中,眨眼间便不见了影迹。 与此同时,诸天宇宙,无尽星域上空,一点银光一闪而没。 ---- (注意,这个道人才是主角,接下来的前三章不是‘黄金三章’,而是‘剧毒三章’,如果你能撑过这三章,你就会看到一片新天地……) 第一章 少年穷愁羡仙缘 灵泉宗在清溪镇的升仙大会已经过了三天,所谓的升仙大会,就是灵泉宗招收弟子的一个仪式。 灵泉宗作为天下一等一的修仙宗门,自然是有无数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其中,好修得那飞天遁地,翻江倒海的能力。 可惜历年来清溪镇都没人能入灵泉宗的法眼,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清溪镇有人被灵泉宗选入宗门,她就是秦雨。 秦雨出身比较普通,父母只是普通百姓,但她生得一副娇美面容,在整个清溪镇都很出名。曾经就有人说过,秦雨此女气质不俗,以后定有奇遇。 果然,这奇遇就来了。加入仙门,从此脱离凡俗,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 此刻,秦家大摆宴席。被选入灵泉宗后,灵泉宗会给选中的弟子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然后便会带着 弟子前往宗门内修行,这五百两银子,可以说,就是给弟子了断凡尘的安家钱。 作为普通百姓的秦丰陡然拿了这么大一笔安家银子,自然是无比高兴。也为女儿加入仙宗而开心,所以就在家大摆酒宴,请了街坊四邻前来庆祝。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和恭贺的语气下,秦丰非常得意,不免得多喝了几杯。 突然,他看到了一旁的林城。于是他走上前去,揽住林城的肩膀,笑道:“老哥,我们从小就一起玩到大,论...关系,我们哥俩可以说...很好!只是,我家雨儿现在已经是灵泉宗的弟子,将来就是仙人,这跟你家尘儿的婚约...” 林城老实巴交的笑了笑,道:“秦哥,这个我知道的,雨儿她拜入了仙门,前途无量,我们尘儿配不上的,婚约的话就算了吧。” 秦丰哈哈大笑,拍着林城的背道:“老哥是明事理的人,来来来,入席吧,今天多吃点,多喝点,不醉不归。” 秦家后院,一个娇俏美丽的少女和一个老实憨厚的少年对坐着,少女看着憨厚少年,掩嘴笑道:“尘哥哥,你怎么那么呆。” 憨厚少年林初尘抓了抓后脑勺,道:“小雨你加入灵泉宗了,以后就是仙人了,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秦雨嘻嘻一笑,渐渐靠近了少年,然后在少年脸颊上使劲捏了一把,疼得少年哎哟哎哟的叫着。 秦雨捏了少年,然后看着少年道:“尘哥哥,就算以后见不到我,你也不许忘了我。” 少年严肃的点点头,道:“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说完又有点失落,“可惜我没有天资,灵泉宗看不上我,不然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进入灵泉宗了。” 秦雨也是微微一叹。 第二天,秦雨便上了灵泉宗的飞舟,在父母的送别声中、在少年林初尘通红双目的注视中飞天而起,离开了清溪镇。 清溪镇外一处普通的土院内,林城推开房门,入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儿子。 林城默默坐到床边,看着盯着房顶一脸呆滞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 “尘儿啊,莫怪爹爹我怕事。秦雨现在不是我们家能高攀得起的,儿啊,你这样已经三天了。你娘挺担心你的,你要想开点。” “你娘已经准备好早饭了,起来吃点吧。” “尘儿,爹先下地去了。” 林城坐在林初尘的床边自言自语的说了会儿话,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林初尘的房门。 林城走到院子里的墙角,扛起锄头。看着屋内一脸担忧的妻子,又转身来到林初尘的门外,趴在窗沿上朝里面望了望。 “唉。”见林初尘还是躺在那里,林城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林初尘的母亲将桌上已经半冷的饭菜放回锅里,在灶底埋了炭火,好让锅里的饭菜一直保持温热。 做完了这些,林初尘的母亲背上背篓,拿着镰刀,在土院大门处朝林初尘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声:“尘儿,饭在锅里热着,起来了记得吃。”然后就朝镇子外面的山里走去。 林初尘就那样躺在床上,满脸的失魂落魄,这种情况在秦雨走后已经持续了七天。林初尘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依靠。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人儿已经离开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林初尘很难受,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觉,永远也不愿意睁开,不愿意去外面面对现实的一切。 林初尘闭上了眼睛,想要同以往那般昏沉沉的睡去,可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窗边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林初尘痛叫一声,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痛,他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哪有什么强光。 错觉?林初尘摇了摇头,然后重新躺了回去,再次闭上眼睛。 “啊!”林初尘又是一阵惨叫,因为他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那道强烈的光芒再次出现。 “什么东西!”林初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向了窗边,只听‘扑簌簌’一阵响动,一只燕子从他窗户上飞起,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林初尘来到窗边,看着燕子远去的身影,忽然感觉眼底有一缕银光闪烁。林初尘仔细一看,只见一条三尺多长的纤细银丝软软的搭在窗户的木框上。 银丝随风舞动,周身圆润温腻,散发出点点银色的光芒。林初尘一看就觉得这银丝极为不凡,他将银丝拿了起来,触手只觉一片轻软柔滑,还带着一丝丝冰凉。 “刚刚发光的就是你吗?”林初尘盯着手中银丝喃喃道。 ‘嗡’突然,银丝一阵抖动,一点银光闪过,只见那银丝便已经脱离了林初尘的手心,漂浮在屋内的半空中。 林初尘转过身,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银丝。他张大了嘴巴,惊异的看着眼前细细的丝线,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让林初尘更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银丝散发出一阵柔和的青光,随即,一道伟岸的身影便从那银丝内显化而出。 华巾束发,青灰道袍,腰系流云束带、配宫绦,面清如水,目如星河,一双剑眉入云,周身流光溢散。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林初尘退后两步,抬起头看着悬空而立的年轻道人,一脸悚然道。 道人抬起头,目光射出两道清光,然后又低下头,俯视着林初尘。 道人飘渺的声音响起:“洪荒宇宙,神荒小千世界,大楚国,风吴县,清溪镇,林初尘。” 林初尘不知道什么是洪荒宇宙,也不知道什么叫神荒小千世界。 但是他知道大楚国,风吴县,清溪镇林初尘,说的就是他自己,因为他自己就是大楚国风吴县清溪镇人林初尘。 林初尘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颤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道人不语,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林初尘,林初尘只觉得呼吸逐渐困难。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谁?” 道人开口了:“贫道太衍。” 第二章 除问无对苦哀怜 林初尘终于反应了过来,激动地喊道:“上仙!仙人!您是仙人是不是?” 太衍看着林初尘,缓缓道:“你想修行?” 林初尘更加激动,连连点头,“想,我想修仙,求上仙收我为徒。” 太衍眼神深邃的看着林初尘,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初尘恭敬地道:“上仙请讲。” “为什么想修仙。”太衍问道。 林初尘一呆,然后愣愣地道:“为什么修仙?”随即,林初尘诚挚地答道:“不为什么,我只想和小雨在一起。” 太衍的语气淡漠,“只是为了那个女人?” 林初尘答道:“上仙,我只想和小雨在一起,但她进入了仙门,我资质太差,进不去。求您收我为徒,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您教我修炼之术。” 太衍漠然道:“三千大道,百万旁门,穷究至道,达追天理。神通法力,长生久视。移山填海,崩洲碎陆。横渡宙空,扭转苍穹。诸般种种,你却只看到了那个女人吗?” 林初尘呐呐不能言。 太衍扫了他一眼,道:“我会再给你一次答题的机会,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吧。” “上仙!”林初尘惊叫一声,却见太衍转身踏出,伟岸的身影顿时消散于无踪。 一条银丝缓缓飘落,柔软的搭在了林初尘的肩膀上。 林初尘捧着银丝,喃喃道:“这条银丝难道就是沟通上仙的法器吗?” “可是上仙为什么不许我和小雨在一起呢?” 林初尘茫然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坚定,他看着手中的银丝,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上仙收下我为止。” 林初尘偶遇仙缘,顿时振奋了精神。他穿好衣裳,来到井边,打了一桶井水便开始洗漱。 虽然才十二岁,但林初尘的头发已经有六尺多长,加上他在屋子里颓废了七八天,恐怕已经长了虱子,先前还不觉得,此刻只觉痒得很。 林初尘解开束发的长巾,放下一头长发开始洗头。 洗漱过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的颓废和晦气一扫而空。林初尘坐在院子中央,顶着太阳晒着湿漉漉的头发。 头发干了,林初尘又挽了起来,束发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看先前束发的长巾,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灵光一闪,林初尘跑进屋内,转眼手里已经多了一条纤细的银丝。 “哈哈,正好原来的长巾破了,就用你吧。”林初尘扯了扯银丝,发现银丝虽然纤细,但是极其坚硬,他使尽全力也扯不断,正是用来束发的好帮手。 将长发挽好,银丝一系,整个人看上去顿时显得神采奕奕。 林初尘将锅里的热饭抬出来,一边吃一边想起了这几天爹娘对自己的关怀,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想到这里,林初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后把碗筷洗干净,然后在院子里扛起锄头,带上清水就朝自己地里跑去。 林初尘到了田间,看到父亲一个人弯着腰在挖地,他也连忙跳进去一起挖地。林城回头怔怔的看着儿子,脸上倏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爹,给,喝水。”林初尘将水囊递给林城。 “哎,好咧。”林城接过水囊,咧嘴笑了笑,然后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喝完后,父子两人就开始闷着头挖地。 傍晚,林初尘的母亲回家看到了这一幕,眼眶顿时就红了。 “儿子,去帮帮你娘。”林城转头道。 林初尘扛着锄头,来到母亲身边,从她身上取下背篓,只觉得背篓很沉。林初尘往里面一看,只见背篓底部放着一些野菜、野果,上面堆着一些枯柴和猪草。 林初尘背起背篓,健步如飞的就朝家里跑去。 晚上吃过晚饭,在睡觉前。林初尘将银丝取下放在桌上,然后对着银丝拜了三拜,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说完又是三拜,这才上床睡觉。 就这样,林初尘白天和父母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回家就拜那银丝,从不停歇间断。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林初尘也十五岁了,秦雨也加入灵泉宗三年了。这三年来灵泉宗同样每年都在清溪镇招收弟子,但除了秦雨以后,清溪镇再也没有人能拜入灵泉宗了。 林初尘拜银丝拜了三年,太衍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天早上,林初尘早早的起来了,突然,他发现清溪镇东方的天空有些异样,仔细一看,发现清溪镇东边的天空似乎格外的红,就像血一样的红。 林初尘起初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整个清溪镇今天却不太安宁,先是家禽叫个不停,家畜也烦躁不安,最后弄得人心不宁。 林初尘一家吃过早饭,正准备下地干活,突然四面八方涌来一阵浓雾,将整个清溪镇都罩了进去。 这雾有多浓?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这浓雾持续不到两个时辰便散了,天边的红光也消失了,除了给镇子里留下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三天后,已成为镇上大户人家的秦家传来消息,秦雨小姐从仙门回来探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初尘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觉,他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早饭都没吃就飞奔向秦家。 虽然自从秦雨拜入灵泉宗后两家就没什么往来了,但是关系毕竟还在。所以林初尘很容易就进了秦家,然后跑向秦雨居住的院落。 但是还没等他进去,只见院落里便有一男一女并排走了出来。男的锦衣玉冠,丰神俊朗。女的羽衣飘飘,娇柔美丽。 男的林初尘不认识,但是女的不是秦雨又是谁? 两人手挽着手,一脸的柔情蜜意。秦雨的脸上带着丝丝红润与娇羞,看着两人一大早的从院落里手挽着手走出来,林初尘再老实也知道两人昨晚或者之前做了什么,又是什么关系了。 林初尘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 “尘...林初尘?”秦雨这时也看到了林初尘,在短暂的愣神和不自然后,很快的调整了过来,并且拉着身旁锦衣男子的手道:“林初尘,好久不见呀,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凌天。” 锦衣男子看着林初尘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缕邪魅的笑容,“你就是雨儿当初念念不忘的林初尘吧?我叫凌天,现在是雨儿的夫君。” “天哥!”秦雨脸色顿时通红,一脸娇羞的靠在凌天的怀里。 林初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秦家的,也不知道秦雨的父亲对自己说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雨和凌天亲昵恩爱的画面。 他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说,秦雨因为资质极高,已经被灵泉宗的掌门收为亲传弟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凌天也是灵泉宗十大弟子之首,比秦雨还晚加入灵泉宗,是在两年内异军突起,锋芒毕露的。 两人就这样走在了一起,毕竟,林初尘这样的人已经配不上秦雨的身份了。 第三章 遭劫逢难出缘法 深夜,林城和妻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林初尘神色殃殃的趴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两天前秦雨和凌天亲昵的模样仍在脑海中回放,小时候在一起的开心日子,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再一回想起来,真的是五味杂陈,心里就好像被石头堵着一样。 不过林初尘到没有再像三年前那样在床上躺个七八天,他知道那样只会让父母为他担心,没有任何作用。 “爹娘,你们去休息吧,我没事的。”林初尘抬起头朝父母说道。 林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还不困,这外面凉快。” 林初尘的母亲不善于说谎,她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默默的看了林城一眼,又伸出手摸了摸林初尘的脑袋,温柔的笑了笑。 “啊!” “你们是谁?” “你们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周围的人家突然吵杂起来,伴随着一声惨叫,整个镇子东部都开始喧哗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杀人啦!杀人啦!” “快去找里长!” 林城脸色一变,听着周围邻居的叫喊声,连忙起身,抓起院子墙角的锄头就跑了出去。 林初尘也站了起来,一把按住母亲的肩膀,对着一脸疑惑和惶然的母亲道:“母亲,你进屋子里去,我出去看看。” “小心。”林初尘母亲抓着他的手说道。 林初尘点点头,然后也抄起一根扁担跑了出去。 林初尘一出院门,顿时只见一片火光冲天,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大脑。 ‘呕’林初尘一阵干呕,等平复之后,他的目光四处搜寻,很快就看到了林城的身形。 然而还不等他上前,只见前方镇民们中间亮起一道白芒,随即一口长剑穿来飞去,在人群中纵横穿刺,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又一个镇民被那飞剑夺去性命。 林初尘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啊!”又是一声惨叫,惊醒了林初尘,林初尘抬眼看去,却见林城栽倒在地。 林初尘目眦欲裂,急忙冲上前去抱起林城。“爹!”林初尘仔细一看,林城的一只臂膀被齐根削断,鲜血汩汩喷涌而出。 林初尘顾不得其他,飞快撕下衣衫的布料,将断臂处包了起来,而林城此时也已经一脸苍白的晕死了过去。 林初尘将父亲抱到自家墙根下平放着,再转身发现周围的镇民们都已经倒在了地上,血腥气已经浓烈到了极致。 “长青叔!”、“二伯!”、“根子哥!”林初尘借着火光看着地上那些已经失去了生机的面孔,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和他们相关的记忆开始走马灯一般的在脑海中闪过,林初尘双目中涌出泪水。 忽然,林初尘脚下一顿,他悲戚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因为,在他的面前,悬着一口飞剑。 “天哥,且慢。”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林初尘的耳边响起。 林初尘转头看去,霎那间只觉得双目一阵发黑。 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栗子树下,凌天和秦雨并肩而立。凌天手掐法诀,俊美的面容满是冷厉。秦雨一袭白衣,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清美圣洁。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林初尘看着凌天的手势,顿时就明白了,这柄飞剑,是凌天在操控。 “呵呵,尔等受魔孽影响,迟早必为祸害,受死吧!”凌天冷笑一声,控制着飞剑就朝林初尘杀来。 “天哥!”秦雨立即拉住了凌天,看了林初尘一眼,然后柔柔道:“天哥,可以放他一马吗?” 凌天面无表情,道:“你还忘不了他?” “不,我现在只是天哥你的女人。只是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实在不忍心...”秦雨含情脉脉的看着凌天,轻声道。 凌天点点头,道:“好吧,就留他一命,但未免妖孽作乱,我要废了他筋脉。” 秦雨默默的点点头,然后退后一步。 “小子,我女人为你求情,我就饶你一命,但我要废了你的筋脉,你准备好了吗?”凌天看着林初尘道。 林初尘深深的看着凌天,然后又看向了他身后的秦雨,缓缓道:“秦雨,这些人都是你的叔叔伯伯,很多人在你小时候都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此狠手?” 秦雨淡淡的看着林初尘,道:“林初尘,我现在已经是灵泉宗掌门亲传弟子了,仙凡有别,尘缘已尽,再说,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为了他们好?”林初尘愕然,他突然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林初尘闭上了眼睛,“杀了他们,还说为了他们好?” 秦雨看着林初尘的模样,冷冷道:“你可知前几天突然笼罩了清溪镇的大雾吗?那其实是一个魔头的魔雾,凡是被魔雾笼罩的人或者动物,都会逐渐魔化。为了彻底清除隐患,不让魔头祸乱世间,宗门特意派出了我和天哥来清理这片地域。” “可是他们并没有作恶,没有伤害任何人!!!”林初尘暴怒道。 “蝼蚁而已,杀了就杀了!雨儿,别和他废话了,清理了这里,还要去下一处。”凌天冷声道。 “你会遭天谴的!”林初尘看着凌天,一脸狰狞的说道。 “哈哈哈。”凌天狂傲的大笑起来,“天谴?天算什么东西!我凌天此生就是要逆天而行!”凌天内心充满了对天地的不屑,作为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手握‘玉虚塔’这样的金手指,凌天确信自己就是气运主宰,天?那是什么玩意,迟早被我踩在脚底! 秦雨看着浑身上下散发出狂傲霸气的凌天,双目中充满了迷恋。 ‘嗡’倏然,天地间骤然一变,一道刺眼的银光从林初尘头顶束发的银丝上绽放出来。 “上仙!”林初尘惊叫一声,随即满脸的喜色!苦苦拜了三年,等了三年,上仙终于出现了吗? ‘呲’银丝自动脱离林初尘的长发,悬浮在半空中。银光缓缓挥洒出去,那杀向林初尘的飞剑在这银光的笼罩下顷刻间化作点点碎光。 ‘噗’从金手指玉虚塔中获得的本命仙剑被眼前的银光直接碾碎得无迹无痕,并且再也感应不到本命仙剑的存在,凌天一口精血喷了出来,随即,他满脸骇然的看向那条悬浮在半空中的银丝。 第四章 今入道门志高悬 “天哥!”秦雨惶急的上前扶住凌天,一脸吃惊加担忧的看着他。要知道凌天虽然刚刚拜入灵泉宗,但一身修为早就已经达到了黄级六重天。神荒世界等级分为入门境、筑基境、灵光境、上真境、元尊境,入神境,永生境,每级里面又分为九重天。凌天已经是筑基境入门,在整个灵泉宗新一代弟子里面都是极为杰出的了。 尤其是凌天的那口仙剑,那可是当初宗门大比连灵泉宗一位长老都羡慕不已的仙剑!要不是身为前辈。更兼凌天又有一个同为长老的师父,否则恐怕许多人都要出手抢夺了。 然而现在,那口仙剑却仅仅只是接触了那些光芒,便被直接碾碎。 “上仙!”林初尘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一声。 一旁的凌天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睛一眯,看向了半空中的银丝。 秦雨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林初尘,然后也将目光看向了那条绽放出银色光芒的丝线。 俄而,在那银光最中心处,一道玄奥深邃的气息散发出来: “心转如意运周天, 玉海灵台点妙玄。 三花氤氲七千里, 五气蒸腾九万年。” 伴随着从哪空灵虚静中传出的吟唱声,一名年轻道人横越虚空,从银丝中一步跨出,出现在三人的眼中。 太衍立于虚空之上,目光中不带丝毫的俗世感情。 凌天震惊的看着太衍,神情中又带着一丝迷惑。他本人虽然狂傲,但从刚刚太衍所吟的诗中却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但这一丝熟悉从哪里来,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灵魂横渡界空,身负仙缘。心性极低,情念极重。”看着下方的凌天,太衍淡漠的开口说道。 凌天神魂巨震!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来历!灵魂横渡界空,不就是说他的灵魂从地球穿越过来么?身负仙缘,不就是说他识海深处的‘玉虚塔’吗? 真的是仙人!可是这特么的不按套路来啊,不是说仙界的人不可能下界吗??灵泉宗那些记载都是骗人的吗? 从地球开始就狂傲无边的凌天终于从心底涌现出一丝惧怕,他知道,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难了。 “天哥...”秦雨有些惶恐的依靠着凌天,她不敢去看太衍,因为太衍给她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灵泉宗宗主的气势跟眼前这位比起来,就如同萤火虫和太阳的区别。 “...呵呵...阁下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凌天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卑不亢,然后问道。 太衍看着凌天,缓缓道:“你被此方世界气运加身,拥有如此大机缘。却不思研理求道,反沉迷于男欢女爱,为了女人竟然下此狠手,沉迷世俗乐趣,此等心性,也配享此气运吗?” 凌天延伸狂跳,道:“阁下在说什么?” 太衍指着凌天道:“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自以为能瞒住别人?也太过天真,此次魔雾笼罩各处城镇,灵泉宗炼制‘清心化障丹’,指派弟子下山往各处城镇,将清心化障丹化于饮水之中,使凡人免遭魔气侵扰。这清心化障丹炼制药材极为珍贵,单独服用可延年益寿,身强体健。但药力化于水中则仅有抵御魔气的功效。此女为了让自己家人独享此丹,你便想出此毒计。将丹药昧下,杀光镇民,回去则谎称清溪镇已被魔气攻陷,为了一个女人,竟陷数千条性命于死地!” 林初尘心神巨震,双目园瞪.... “秦雨!!!”骤然,林初尘双目通红的爆喝一声,“原来是这样!你们秦家好毒的心呐!!!” 秦雨浑身一颤,两人私下定下的计谋如此简单就被太衍说破,令秦雨肝胆俱裂,心中恐慌顿时蔓延,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怨愤。 凌天眼皮狂跳,他知道必须做出抉择了,于是二话不说,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阵黄光闪烁,凌天拉着秦雨霎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林初尘见两人消失,疯狂的朝两人刚刚所在的方向冲去。 太衍眼睑轻抬,一双目光瞬间就看破了万里虚空,看到了一枚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宝塔朝着数万里外的山峰飞遁而去。 太衍不动神色,只是目中一道神光一闪而过。 在一个灵气浓郁至极的空间内,凌天和秦雨一脸后怕的对视着。 然而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只见整个空间内金光涌动,凌天脸色巨变,因为他知道,这金光是玉虚塔的防御灵光。 ‘哗’的一声,只见一道白芒直接无视了玉虚塔的防御灵光,顷刻间绕着凌天和秦雨飞了一圈,然后白芒顷刻回转消失,离开了玉虚塔。 ‘噗’‘噗’两道血光乍现,只见秦雨的整条右臂瞬间齐根被削断,掉落在空间的地上,然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而凌天虽然身体表面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惊慌的看了看,发现玉虚塔的联系还在,顿时就放下心来,只要玉虚塔还在,就还有机会,但是那人的实力太强横,竟然可以无视玉虚塔的防御,还好他破开玉虚塔的防御后,已经力不从心,不然真的就完了。 “啊!!!”秦雨的惨叫声传来,凌天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抱起秦雨,开始为她断臂疗伤。 凌天是个情种子,在地球上就是如此。他觉得越是有实力的人就应该有更多的美女伴随在身边,这样才能彰显他的强大!男人嘛,就是要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凌天眼中闪现一丝狠厉,既然你今天没有杀掉我,将来我一定让你跪下来唱征服! 白芒飞回了太衍手中,太衍看着下方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初尘,道:“贫道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林初尘抬起头,道:“上仙!” 太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他们杀了再多清溪镇的人,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初尘闻言,失魂落魄地道:“连上仙也不管我们了吗?” 太衍看着林初尘,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帮你们呢?你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管你呢?” 林初尘看着太衍,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所以呐呐不能言语。 太衍对着林初尘,缓缓道:“下士求诸人,上士求诸己。” 林初尘不解的看着太衍。 太衍道:“求人,不如求己。如果你总想着靠别人,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还会再一次发生,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发生。” 林初尘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深深的拜了下去,“求上仙指引。” 太衍道:“我给你打个比方。” 林初尘恭敬的看着太衍。 太衍道:“有一富贵家,家财富可敌国。此家有一子,很得家中喜爱。于是家主便倾尽家财培养他,给他最好的资源、最好的照顾、最好的待遇。此子在家族的培养下,越来越强大。但他意识不到这是家族在帮他,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机缘,这是自己应得的。他强大后,不仅不感谢这个家族。反而觉得这个家族限制了他,觉得家族对不起自己。于是他叛逆、他对家族中任何事、人都看不惯、在外处处留情、在家狠辣无情、甚至还想要打破家族自立。” 林初尘惭愧的低头道:“上仙,初尘愚笨。” 太衍笑道:“你把这个家族比作天道,把这个儿子比作凌天,把这些在凌天剑下无辜死去的人比作家族中其他的那些普通的成员,把秦雨比作他在外面留的那些情。现在你懂了吗?” 林初尘道:“上仙的意思是,凌天他想要打破天道自立吗?” 太衍摇头道:“他没那个本事。” “请上仙明示。”林初尘叩首道。 太衍道:“似凌天这样的人,享受着天道给予的气运和机缘,不说让他回报天道。但他却用这些气运和机缘,做一些无益于修道的事情。如果诸天万界的修行之人都如他这般,你知道会如何吗?” 林初尘脑中灵光一闪,答道:“像上仙打的比方一样,天道会崩溃?” 太衍点点头,满意道:“你是有福缘的,没错,天道会崩溃,大道会衰败,到时候别说他们这些气运之子,诸天万界都会湮灭。” 林初尘不解道:“可是您不是说他们想要打破天道自立吗?如果真的跳出天道,不就会躲开这种情况了吗?” 太衍哈哈笑道:“天道?他们知道什么是天道?。举目有无皆是天,所思所行尽为道。不管他境界修为达到何种地步,只要抬头一看,不管是‘有’还是‘无’,都是天。他所思想之事,所欲为已为之事,皆在道之内。一旦天道崩溃,管他凌天还是林初尘,都将不复存在,大道之下只有‘有’和‘无’的区分罢了。” 林初尘站了起来,对太衍稽首道:“初尘明白了,上仙留下他二人性命,是因为这本是我这个世界的事情,所以上仙是要我自己去解决他们。而上仙是要纠正我这个世界的修行之人的风气,从而复归天道。” 太衍笑着点头,道:“对。” 林初尘激动不已,但很快便失落道:“可是灵泉宗的人说我没有灵根,不能修行。” 太衍道:“只有下等修士才看灵根,修道本来讲缘法,若有缘法,就算没有灵根,照样成仙得道。上等修行看缘法,中等修行看悟性,下等修行才看灵根。” “我能修行?”林初尘激动道。 太衍点点头,道:“可以。” “现在收你入我玄门,不过你非我徒,只是我玄门弟子,你可称我为‘祖师’。你要记住,修行是顺其自然,顺天而行。”太衍说道。 林初尘先是惊喜,然后是疑惑,道:“敢问...祖师,何谓顺其自然?顺天而行?” 太衍指着林初尘道:“随缘顺性是自然,事凭良心便是天。” 说着,太衍指着天空道:“你抬头看看,黑吗?” 林初尘抬头看着天,只见一轮皓月当空,洒下荧荧辉光。“不黑,今晚的天空很亮。” 太衍点头道:“那在我出现之前的天呢?” 林初尘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很黑,只觉得万里黑云,暗淡无光。” 太衍笑道:“所以天是心的具象,天是什么?天就是你的本心。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万物生灵的本心!” 林初尘只觉得脑海中一声炸响,如同拨开十几年的云雾,一下子看见了郎朗晴天。 然后,在他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八个金色的文字:“《太清九章天道清经》。” 然后,脑海中又响起了太衍那飘渺的声音:“此乃我玄门功法,此功法可凭借你本身缘法,为你制定诸天万界最适合你的功法神通。现在你已是我玄门弟子,作为对你的考验,我要你在十年内清除掉凌天以及此世界中与他有关、或者相同的所有修行之人。考验通过后,你将称为玄门正式弟子。若是考验失败,抹杀并剥夺玄门弟子身份,同时,我将亲自出手,湮灭此方世界,你好自为之。这条银丝就算是给你的入门奖励,它会根据《太清九章天道清经》为你制定的神通化作适合你的武器。另外你有三次请我降临的机会,希望你慎用。” 林初尘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没了太衍的踪影。只剩下空中的那条银丝,林初尘伸手摸向银丝,只见银丝在接触到林初尘手指的瞬间,便开始变化。 眨眼间,银丝便化为一柄银白色的长剑。长剑造型古朴,类似八面汉剑。 林初尘仔细一看,只见剑身上刻着两个简朴的大字:“拭尘”。 而《太清九章天道清经》为他定制的功法也出现在他脑海中,《剑道总纲》。 “我一定会清理出一个郎朗天道!” 第五章 背井离乡显入世 这是位于大楚国流息县城东北方神亭岭的一处小山村,小山村名叫‘浮山村’,有三十多户人家居住于此。 不过,现在要多加一户了,而且是很大的一户。 林初尘和父母带着清溪镇三十三名孤儿经过五个月的跋涉来到了流息县,一路上风餐露宿,饱经风霜。 幸好林初尘修炼已经小有所成,不然还真不可能带着所有人平安来到流息县。 那天在太衍离开后,林初尘用太衍留下的丹药救了自己的父亲。林城醒来后,知道林初尘遇了仙缘,先是欣慰,然后则是悲痛。整个清溪镇数千人都被凌天杀了,只剩下林家三人和三十多个孤儿。 因为林初尘有了仙缘,再加上清溪镇遭此大难。林父和林母商议决定离开此地,因为不确定凌天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所以三人将所有被凌天杀死的镇民埋葬,然后将所有镇民家中的钱财拿了出来,带着镇上仅存的三十三名孤儿开始了离开风吴县的旅程。 而之所以流息县的县令同意他们安家流息县,也都多亏了清溪镇拿出来的那些银子。林初尘父子拿出了整整一千两的银子贿赂县令,又拿了五百两贿赂县尉,这才在流息县入了籍。 不过很显然县令对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外来人口不是很放心,所以将他们全部安置在了浮山村。 浮山村位于神亭岭中央,整个村子隐蔽而偏僻。浮山村的一切用度,都是靠开垦神亭岭的荒地来种植。村子里的村民们两个月只会下山到城里一次,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因为实在太偏僻,浮山村的村民下山一次要三天,上山需要五天。更别说离城镇的距离了,往返一次差不多就要十天左右。 可以说,这里除了可以种一些粮食,别的什么也没有。连县衙收税的差役,都懒得来这里收税。甚至别说差役,就是那些盘桓在流息县周围的山贼强盗,都不屑来这里。 所以说,把林初尘他们安置在这里,是最放心的。 而浮山村的这个大缺陷,在经历了大变的林城等人看来,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安身之所!连山贼和税吏都懒得来的地方,岂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买种子、买布料、买农具... 林初尘和父母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就连那些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孤儿都背着一个小包袱。 “是浮山村的人吧?” “看那大包小包的,绝对是浮山村的。” 所有看见林家一行的人,都在瞬间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就连那些山贼拍出来踩点的探子,都看着林家一行摇了摇头。看似大包小包,其实不值几个钱。山贼只做有本生意,没必要为了一堆盐巴和布料冒着被官府围剿的危险来抢劫。 然后他们便出城朝着浮山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寻人问路,暮宿山林,夜枕青山。终于在六天后到达了浮山村,将县令的信件交给了浮山村的村老。 “村老,我们从此就要在浮山村安家了,您放心,浮山村的规矩我们一定会遵守,不会添任何乱子。这些是我们初来乍到,送给乡亲们的见面礼。”只有一只手臂的林城看着林初尘将三个大包袱摆在村老的面前,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村老看着三个大包袱里面的盐巴、布料和种子,笑的眉毛都弯了。 “明天招呼村里的人,在大坪那里摆流水席,给小林他们一家接接风,洗洗尘,以后就是浮山村一家人了。”村老对旁边的一些村里的老人们说道。 “是的,是的,正该如此。”老人们也点头说道。 “去把这些盐巴和布料、种子,给每家平均分了,告诉他们,是新来的林家送的。让村里精壮的小伙子们,去山里伐些木头,帮小林他们把房屋搭起来,总不能没住的地方吧。”村老再交代了一句。 然后,村老看着林城道:“你们来到我们浮山村,也是缘分。我们浮山村没有那么多规矩,很简单。就是互帮互助,村子里有矛盾,要商量着解决。不能打架骂街,村里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每家都要出人力,村里有麻烦也要出力,能接受吗?” 林城诚恳道:“这都是应有的道理,我们能接受。” “好,好。”村老站起来,使劲的拍着林城的肩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里的精壮男子都开始帮着林家搭建房屋,林城和林初尘也上去帮忙,林城单臂不能干活,就送水送饭。 林初尘修炼有成,跟着从山上扛木头。一个人一天扛了十五根木料,惊得整个浮山村的人都大呼天生神力。再加上林初尘面容憨厚良善,待人温和,很得村民的喜爱。 至于那三十多个孤儿,一开始就讲的很清楚了。是原来的县里遭了水灾,所以林家收养了这些孤儿,来到了浮山村。他们没有说是魔灾带来的屠戮,因为那样会暴露他们的位置,说不定凌天就能查到他们,而且也会让村民对他们产生隔阂。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家和三十多个孤儿就这样在浮山村安顿了下来。这些孤儿有些被浮山村没有子嗣的人家收养,有些则认了林父和林母做义父、义母,当然,这些都是经过孤儿们自己的同意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云霄之上看着林初尘一家的太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林家所做的决定,和林初尘这几个月以来的表现,都体现出了一种自立自强的精神。虽然他们收取了清溪镇所有人家的钱财,但是他们并没有自己拿着去享福。而是用这笔钱财,带着清溪镇人家留下的孤儿去另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生活。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林初尘和他父母的作为,正是太衍想要看到的。 可以了,是该显化入世了,太衍站了起来,身化一道清鸿朝着浮山村落下。 浮山村村口的山脚,一道清光落地,变化为一个老道,老道鹤发童颜,身形清瘦,手拄拐杖,白色的长发束在头顶,被一个简陋的木簪束住。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道袍,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淡黄色腰带。 太衍看着自己新的模样,捋了捋垂至胸前的白胡须,咧着嘴无声笑了笑。 化为老道人模样的太衍朝浮山村内走去,一路上忙碌的村民目光诧异的看着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老人。惊奇于他的模样和造型,神荒世界虽然经常有修行人士出现。但是像太衍这样纯正的道人扮相,却是没人见过。若是在地球,太衍这个样子保证会被当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对于外来的人,浮山村村民们没有过多的理会。能来浮山村的人,一般都会直接找村老他们。不过看这老人的扮相,应该是村老的朋友吧? “请问,这里有人办酒宴吗?”太衍拉住一个浮山村村民,笑着问道。 被太衍拉住的中年男子道:“今天林家新居落成,正在办入住新居的喜宴,怎么你也要去参加吗?没听林城他说过林家还有亲戚朋友啊?” 太衍嘿嘿笑道:“老道我云游至此,腹中饥饿,偶然间望见此间有一股喜气,又闻到一股酒菜香味,所以料定必有人在办酒宴,所以便来看看...” “哦。”中年男子淡淡的看着太衍,“就是来蹭吃喝的吧?” 太衍摇头,严肃地说道:“这怎么能叫蹭吃喝?这叫有缘千里来赴宴!” “.....” 第六章 小儿幼稚法天成 “林城,林城在吗?”中年村民带着一个老头来到了林家,还没进院门就高声叫道。 “哎,是张大哥啊,林城在里面劈柴呢,你找他,我让他出来。”林城的妻子李氏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笑道,男子姓张,叫张镇,平常对林家的帮衬很多。 张镇摆手道:“这有个老头子,说是给你们乔迁贺喜的,哦,他还说他好几天没吃饭了。” 太衍朝李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贫道恭贺贵府乔迁大喜,祝贵府阖家康泰,平安长寿。” 李氏听到太衍的话,连忙把手从洗菜的盆子里拿了出来,回道:“借您吉言,借您吉言。来来来,张大哥快进去吧,等会儿就开席了,就不要走了,先喝点酒,吃点馍馍。这位...这位老先生也进来吧,我去叫林城。” 林家新的院子非常大,这也是考虑到现在林家的成员很多。现在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从各家借来的五十多张桌子,到处都是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 村子里的妇女们都在林家帮忙,做饭的做饭,洗菜的洗菜,炒菜的炒菜。男子们要么劈柴、杀鸡,或者挑水,又或者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张桌上,碗里倒上黄酒,一边喝酒一边胡聊闲侃。 村老们也围坐在一张桌上,低声的讨论着什么,周围的年轻人不敢太靠近,毕竟在村子里,村老们可是很有威严的。 张镇也和村里的熟人们挤到一起去了,太衍就被他扔到了一边,反正他已经把太衍带来了。 “老先生,您好啊。”林城已经被李氏叫来了,作为林家现在的一家之主,老是在后院劈柴也不符合礼数。 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头孤伶伶的坐在那里,林城端着酒水和一盘白面馍馍走了过来,放在太衍面前,然后问道:“老先生不是附近的人吧?从哪里来啊。” 太衍自顾自的拿起一个馍馍开始吃了起来,一直吃了三个馍馍,然后端起水壶灌了一口冷水,对林城道:“我吃了你三个馍馍,喝了一壶水,现在我可以实现你三个心愿。” “....”林城愣了愣,然后看着太衍,失笑道:“老先生好坐,等会儿宴席就开始了,还有别的客人,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就起身朝别的桌子走去。 “爷爷您好。”林城刚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跑了过来,怯怯的看着太衍道。 太衍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笑道:“你怎么不和小伙伴们去玩耍啊。”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泪眼婆娑地道:“他们嫌我小,不和我玩。” 太衍想了想,道:“可是爷爷我太老了,也不能陪你玩啊。” 小女孩炫目欲泣,太衍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当着小女孩的面对着树枝吹了口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条树枝瞬间化作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儿。小人儿的脸和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头顶多了一片树叶冠,身上穿着碧绿色的树叶衣服。只是眼神呆呆的,没有灵气。 “哇!!!”小女孩本来就很大的双眼立刻瞪得更大了,同时一脸惊讶和期待的看着太衍。 太衍将小人儿递给小女孩,道:“让她陪你玩好不好啊。” 小女孩立马接过小人儿,道:“谢谢爷爷。” 又看了一会儿,小女孩问道:“爷爷,她怎么不会说话呀,还呆呆的。” 太衍道:“你要用心对待她,和她做朋友,你要时刻保持纯净自然的心灵,等她和你的心产生灵犀,她就能陪你说话了。” 小女孩马上开心地道:“我一定会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给她取个名字吗?” 太衍道:“可以啊,她是你的朋友,你做决定就好了。” 小女孩开心的跳了起来,抱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认真地看着呆呆的娃娃道:“我叫张芩,你就叫张小小好吗?” 娃娃依旧呆呆的看着张芩,张芩又看向了太衍。太衍呵呵笑道:“她答应了。” “哈,太好了,我有朋友啦,我要去告诉我爷爷。”张芩抱着张小小开心地道。 太衍拉住张芩道:“我送了你一个娃娃,你也要帮我一个忙哦。” 张芩笑眯眯的看着太衍道:“好呀,爷爷您说,要我帮您什么。” 太衍道:“你认识林初尘吗?” 张芩道:“初尘哥哥吗?当然认识了,他人可好啦,也爱和我玩,可是他和云哥哥他们上山去了。” 太衍点头道:“等会儿等他回来,你告诉他,就说他同门祖师来了,让他去村外的那座最高的山峰上来找我。” 张芩歪着脑袋,道:“祖师?祖师是什么....” “这个你别管,你只管把话带给他就行了。你难道不帮我吗,我可是送了你一个好朋友啊。”太衍假装不开心道。 张芩连忙抱紧怀里的张小小,点头道:“爷爷您放心,我肯定带话给初尘哥哥的!” 太衍摸了摸张芩的小脑袋,笑道:“好孩子。” 张芩低头眯着眼,太衍的手让她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等她感觉到头上的手掌消失后,这才抬起头来,发现太衍已经消失了。她连忙朝院门口看去,只见太衍已经走出了院门。 “老先生去哪?”门口洗菜的李氏问道。 “呵呵,吃饱啦,谢谢你们的招待,你们是好人家,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太衍对李氏道。 “哈哈,不敢烦扰老天爷,一顿饭不算什么,您走好哈。”李氏笑道。 张芩觉得这个神奇的老爷爷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想太多。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向了怀里的张小小,然后非常开心的朝村老们那一桌跑去。 “爷爷爷爷,快看,刚刚有个老爷爷送了我一个娃娃。”张芩跑到身为村老的爷爷身边献宝。 很快,张芩的娃娃在村子里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澜。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巴掌大的小娃儿。虽然看上去呆了一些,不会说话。但是其他的地方和一个真人没什么两样,而且根据张芩所说,这个娃娃是那个老爷爷拿树枝吹了口气变成的。 吹口气就把一根树枝变成真人? 这是什么妖法?还是修行者的仙术?这个老人还是林初尘的祖师? 在林家的乔迁宴席结束后,村老们立马就召来了林家一家和村里所有村民们,商讨如何看待此事。 由不得村老们不如此慎重,因为所有牵扯到修行之人的事情都不是小事。而且这个修行人还和自己村子里的人有关系,这就更要谨慎了。 第七章 幻法无常得授业 “你们家乡遭灾时,遭遇强人洗劫,然后这位上仙出手救了你们,然后上仙便将你收入了门墙?”一位村老看着林初尘道。 林初尘恭敬地答道:“是的,我父亲的手臂便是那时因为阻挡强盗时被斩去的。” 一众人立马看向林城,村老们很欣慰,一个为了保护家园能够对强盗无所畏惧的人,终究是值得人们敬佩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位上仙对我们村子便没有什么大碍了。”村老们商量了一阵子,然后便点头道。 “那位收你的上仙可有教你仙术?”一名村老忽然问道。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就连林城都目光闪烁的看着林初尘。 林初尘挠了挠后脑勺,“祖师倒是教了一些,只是我还没学会,我只是学会了上仙教的一些武艺,从风吴县到这里一路上全靠这些武艺。” “武艺?武艺也不错,来,展示一下,让我们看看仙人教的武艺如何?”先前那个张镇此时兴奋的叫道,立即将气氛引燃。 “对,来,小初尘展示一下你的武艺。”村民们纷纷叫道。 林初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站了起来,目光四处看了看,然后看到房屋里的一根柱子。 林初尘走到柱子前,在众人目光热切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掌就朝眼前粗壮的柱子拍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木屑飞溅之下,一股气劲瞬间在整个屋内炸响,‘啪剌’一声轻响,所有人只看见那根由三十年铁云木做成的柱子上深深的烙印上了林初尘的掌印。再然后掌印深深的陷了进去,又在另一面凸出,最后木屑散落。 柱子被击穿,只有一个空洞的掌印证明这个柱子上刚刚发生了什么。 ‘嘶’屋子里一片吸气声,张镇更是跳了起来,来到柱子前盯着掌印看了许久,然后怪叫道:“这根铁云木当初刀劈斧砍都花了将近十天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一掌就打穿了!” 林初尘憨笑了一声,然后道:“张叔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此言一出,张镇还没说话,村老们就一脸震惊加激动的走了过来,拉住林初尘道:“真的吗?你祖师不会怪你吗?” 林初尘闻言笑道:“祖师教我的修行之术上面说了,这些武学人人皆可学,没有传授限制。只有仙术不能乱教,免得被恶人学去祸害良善。”其实林初尘没说这其实是他脑海中的《太清九章天道清经》前言的话,因为那样实在太难解释了。 “好!好!”村老、村民们都激动的围在了林初尘的身边,“尘哥儿真是个好孩子。” 就在众人激动不已之际,默默的坐在一旁和张小小玩耍的张芩突然开口道:“初尘哥哥,那个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让你村外那座最高的山上见他。” 众人马上冷静了下来,一位村老看着林初尘道:“小尘,今晚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去见上仙。另外通知一下村子里的人,以后不要去那里伐木,不能去打扰上仙。” 村外最高的山峰是哪一座,村里人当然知道。但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修行之人性情乖张,山野乡民有时候不知礼数,万一哪里得罪了人家,那可真的就祸事了。 “教大家习武的事情先不急,一定要好好跟上仙修行,平时多注意礼数,万万别惹上仙生气啊。”村老们一个劲的叮嘱着林初尘。 林初尘看着大家关心的眼神,非常感动道:“武艺套路我会画成图给村老,到时候大家看着图练就可以了,不耽误的。” “好,好啊!”村老们真是越来越喜欢林初尘这个憨厚的孩子了。 林初尘和父亲林城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自己的父亲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仔细问了问,才知道白天的事情。 “父亲,既然...祖师他答应了你三个心愿,那应该就不会欺骗你的。”林初尘说到这里,突然兴奋道:“父亲,你的手臂,说不定...” 林城挥手道:“还是再等等吧,你这位祖师,连你也还没见过。冒然前去,恐怕有些冒犯,还是等你拜过他老人家以后再说吧。” 林初尘想了想,也是,这位祖师什么脾性,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不过没关系,自己一定要努力,让祖师看重自己,到时候请他帮父亲重续断臂。 林初尘毫不怀疑,以祖师那天展示的力量,可以帮自己父亲重续断臂!就算这位祖师比前面那位祖师差,但都是师兄弟,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第二天,林初尘一大早就拜别父母,将从《太清九章天道清经》里面抄录的一套内功和两套拳法交给了村老们,这套内功和拳法是‘万界篇’中选的一套,名叫‘坐忘心经’。拳法是‘罗汉拳’以及‘南山拳法’,坐忘心经男女都适合修炼,而且老少不忌,属于平和中正的内功。至于拳法,男的修习‘罗汉拳’,女的就比较适合‘南山拳法’。林初尘的抄录有文字、也有图画,非常易懂,这让村老们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兴奋,抱着一沓写满了字和图画的麻纸围在一起讨论着,连林初尘辞别的话都没听到。 林初尘走在林间,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山上走去。地上堆积的落叶虽然有些滑,但这个还影响不大。 拭尘剑被一张麻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只有他父母见过这把剑,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了。因为他后面遇到的这些敌人,都没有让他拔剑的能力。 林初尘身轻如燕,在繁密的林中快速的奔走着。平时村里人要半天才能走的山路,他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完了。 但是离那座最高的山峰还有很远,林初尘目光坚定双脚发力快速的朝山峰爬去。 一个时辰后,林初尘眉头轻蹙,因为他离着那座山峰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按照他的脚力,此刻应该已经到山顶了。 很快,眉头松开,林初尘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上攀行。林间的飞鸟围绕在林初尘的头顶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只只山猴跟随着林初尘的行迹,时不时摘下一个野果朝林初尘扔去。 山间石壁上的老猿看着急走奔行,漫头细汗的林初尘,咧嘴‘吼吼’的笑了起来。 又是两个时辰后,飞鸟渐疲,山猴回转,只有林初尘依旧埋头苦行。抬起头,那座山峰也只是近了一点点距离,但仍有一大段路要走。 林初尘眼睛一眯,停下来缓了口气,调息了一阵。然后盯着远处那座山峰,突然想道:“这山原本好像没有这么高,这么远!” ‘哗’眼前的山峰顷刻间散乱破碎,林初尘只觉四周景物一转,自己已经身处一座高高的山顶之上。举目四望,万里山川尽收眼底,入眼万里河流险壑,雾霭蒸腾,太阳凌空悬挂,散发出金色的光辉照耀着八方世界。 林初尘被眼前的精致看的呆住了,此刻他只觉得心胸从未有过的宽阔,世界从未有过的广大,眼界从未有过的开阔。 “朝行天极处,暮宿地无涯。堪破真虚意,夜里赏朝霞。”一阵苍老的吟诵声响起,瞬间将林初尘惊醒。 林初尘倏然转身,只见一颗老松之下,卧着一位青衣老道,华发青颜,长须垂胸。身形如鹤,洒脱超然。 林初尘二话不说,立即俯身拜道:“弟子林初尘,拜见祖师。” 太衍伸出右手虚扶一下,然后林初尘就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可了解登山之时,可望而不可及的道理?”太衍开口问道。 林初尘恭敬道:“弟子愚昧,当时只觉得努力赶路便能到达山顶,却不知越行越不能近,越急越不能近。后来想起往日进山伐木时听村民所说,此山虽高,行之三日便能到达山顶。弟子想来,山民们行之三日,于我来说只需一个多时辰。既然山民三日能达,我为何三个时辰都不能到。然后偶然有感,随即便出现在山顶,此中真意,弟子确实不知。” 第八章 山间灵猴生道心 太衍点点头,然后缓缓盘坐起来,说道:“这无非是‘真’、‘妄’作祟,凡是智慧生灵,所思所想皆有真、有虚。这山在山民眼中,虽远却可达。在你眼中,虽近却暂不可达。这是心境的不同,所产生的结果也不同。我方才是用幻意调动了你心中‘真、妄’两意,所以才会迷惑于你。等你想起平日里此山的真实情况,真、妄两意对你造成的迷惑马上便会消散,然后你就会出现在你本该出现的地方。” 林初尘恍然道:“以前觉得一件事很难,做起来就发现真的难。觉得一件事很容易,做起来就又轻松又简单,这便是真、妄两意作祟的缘故吗?” 太衍道:“不错,不过并不是全部。真不一定是真,妄也不一定是妄。真妄,真妄,离妄则无真,离真则无妄。” 林初尘一脸迷惑,“祖师说的太玄奥,弟子不是太明白。” 太衍笑眯眯地道:“其实你刚刚这句话就说的很清楚了,你之所以觉得我说的太玄奥,是因为你想不明白。你想明白了,还会觉得玄奥吗?” 林初尘道:“哦,这样么?那弟子现在还没头绪,要想多久才能想明白呢?” 太衍指着林初尘道:“你把自己想成呆子吗?玄之又玄,旋而又旋,你这样去想只会让自己在一个圈里面打转,所有玄妙的事物,用想是想不明白的。” 林初尘呆呆道:“想不明白?那怎样才能明白?” 太衍道:“用‘看’。” 林初尘目光马上四处扫视,一会儿看着自己双手,一会儿看着周围山石,一会儿看着白云天光,一会儿看着青松翠草。 林初尘惭愧道:“弟子不会看...” 太衍点点头,道:“你且听好:清风白云常看到,看到得不到,尚如没看到。黄泥顽石看不到,伸手拿得到,正如看得到。” 林初尘脸色通红,低头道:“祖师教训得是,弟子明白了。” 太衍满意地点头,道:“我非是教训你,你且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林初尘也盘坐在地,与太衍面对面回答道:“祖师所说的清风白云常看到,看到的不到,尚如没看到。是说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自己没能力得到的东西,明知道自己没那个实力,却老想要得到,就不免失了本心,走入歧途,还不如没看到。黄泥顽石看不到,伸手易得到,正是看得到。是说我们虽然经常看不到自己身边一些不起眼但是对自己现阶段的成长最有助力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伸手就能得到,所以我们最好多放眼自己身边周围,找到那些有助于我们成长的人、事,才是煌煌正道。” “简单来说,就是放眼脚下路,不要好高骛远,这个道理很玄奥吗?”太衍问道。 林初尘摇摇头,道:“不玄奥,只是...只是祖师您的言语太玄奥,所以弟子听不懂,嘿嘿。” 太衍手指轻点,道:“我的言语玄奥是因为我要用最简要的语言来阐述一个道理,你不可能去给一个人凡人说一大段修行的道理然他去明白。所以,许多有道之人,多用精简玄奥的语言来阐述自己的大道,你能听得懂,这就是缘法,这就是你的悟性。你如果听不懂,就会觉得这人说话太玄了,这般就是没有缘法,亦没有悟性。” 林初尘稽首道:“弟子知道了。” 太衍笑着道:“善,你初入我玄门,我现在便引领你入修行之门。修行的境界主要分为以下几步:第一步是炼精化气,也叫做‘练炁’,入了这一步就算是入门筑下修行之基了。然后便是练神返虚,也叫‘炼虚’,进入这一步便能寿逾三百,御空而行。第三步便是炼虚合道,这一步里面又细分为抱元金丹,在丹田结成金丹,为一身寿元、法力之本。金丹抱元后,便是元神化婴,这一步会让你生出元神婴儿,也叫元婴,元婴不灭,你便不死。要知道,金丹以及金丹一下甚至是凡人,都只有魂魄而无元神。元婴就是金丹化为元神婴儿,抱元守一,这时的元神初生,就和幼小的婴儿一般,虽然力量增强,但是元婴还是很脆弱的。再下一步,就是化神,化神便是元婴成长,化为元神。从此元神驻体,连通天地,就算舍去肉身,一身元神也能横穿虚空,一般的法力也难以伤你元神。到时飞天遁地,移山填海,任你施为。” 林初尘一阵恍惚,然后有些向往地道:“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是不是就是仙了?” 太衍摇头道:“此皆末等修行,乃是朽木刷漆,凡石贴金之举,不能称仙。” 林初尘道:“那什么才能称为‘仙’呢?” 太衍轻道:“仙者,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万念通达如流水,行事洒脱似清风。七情不能陷其足,六欲不能牵其心。坐则无,行则有,心有所思则万物皆随其动,心归于寂则天地皆同其静。出无界,入无限,上无穷,下无尽,惟此方是仙。” 林初尘怔然道:“这便是仙么...” 太衍笑道:“不错,这便是仙。人入此山便是仙,搬去此山便是人。人想入山为仙,仙想搬山为人。所以,你看似仙无所限,其实都在‘道’的运转之内。所以,我们玄门,求得是道,而非是仙。只不过仙乃是求道的一程,不可置之不理罢了。” 清风渺渺,白云匆匆。山猿望天观月,猕猴摘果酿酒。日升月沉,云潮起降。古老的苍松之下,一老一少相对盘坐,老道阐述大道修行之理,少年沉心静听,体悟自然。 星河斗转,岁月如梭,半年时间只是林初尘那么一眨眼,只是天上的白云那么一飘,只是古老的苍松舒展了一下树枝。 半年后的这一日,冬雪覆盖了山林。太衍和林初尘依旧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突然,太衍停下了讲道。 林初尘睁开了眼睛,这半年来他变化极大。眉宇间憨厚尽去,但朴素仍在。身上的衣衫已经老旧,长发披散,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了一股往常没有的出尘气质。 太衍看着林初尘的变化,点头道:“此次讲道已毕,你也进入了练神返虚最后的阶段,下一步便是如何金丹抱元了,你且下山去吧。我会一直在这山中,如有他事就按我教你的办法,便能天心通达于我。” 林初尘站起身来,身子看上去又长高了一截。身上背着的拭尘剑也越发的朴素无暇,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华丽锋芒。 林初尘朝太衍拜了三拜,然后伸手摸了摸坐在自己肩膀上小猕猴,温言道:“要多谢你们这半年来送我猴儿酒和山里的果子,不然我就得自己去找吃的啦,这样可就不能完整的听完祖师讲道咯。” ‘吱吱’‘吱吱’小猕猴得意的叫了两声,然后离开林初尘的肩膀,纵身一跃就来到太衍的面前,弯着两条后腿趴在地上,前肢抱拳朝太衍磕了三个头。 太衍看着小猕猴儿道:“此方山川绵延十万余里,所有猴儿就你最具人性。看在你这半年来辛勤为我门中弟子送来饮食的缘分,我便给你指条路。” 说着太衍便指着东方道:“此去东莱三万里间有一山,名曰‘五峰山’,山中有一眼灵泉,名曰‘玉函泉’。此泉水可洗涤灵智,打通天心。猴儿本是灵长物,你若能到得此山中,朝暮饮此灵泉,待得灵泉饮尽之日,你便会化作一块山石,经历五百年风吹日晒,雷击雨打,后在一天地阴阳交汇之机,破石而出,天生猴貌人身,钟灵汇聚。长寿不死,本性长存,身如玄铁,骨似金刚。再配以修行之法,便能堪破虚妄,得道成仙。” ‘吱吱吱吱’小猕猴儿急促的叫着,脑袋不住的在地上磕着。 太衍见它如此,摇头道:“想不到一猴儿都有如此坚定的向道之心,反而世间万千修行之人却总被七情六欲所困,被凡尘虚荣迷眼。真是妄为万灵之长,你既如此坚决,我也无甚好说。” 太衍手指在小猕猴儿眉心一点,道:“前往五峰山的路线、玉函泉的辨寻以及破石之后的修行之法,都已传授给你。只是你能不能修习,就要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命了,此去路程遥遥。半路你或许丧身于虎口兽抓之下,或许葬身于悬崖峭壁之中,又或者沉尸于江河泥沙之底,更或是在化石时被天雷劈碎,被风雨磨烂。为了这等渺茫机缘,你却要付出如此之多的艰辛,甚至可能半路功亏一篑,真的不怕吗?” 小猕猴儿无法回答太衍,它只是站了起来,站得笔直,林初尘只觉得小小猕猴儿,此刻却比这万丈山峰还高。 太衍伸出手,摸了摸小猕猴儿的头顶,然后挥手道:“去吧,去追求你的大道吧。” 小猕猴儿再次朝太衍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看了林初尘一眼,便再也不回头的下山去了。林初尘知道,它这一去,将是何等的艰难险阻... “祖师...”林初尘跪倒在太衍的面前。 太衍看着林初尘,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求道只能依靠自己,无法依靠他人,依靠他人求道,那不是自己的道。就如同我对你讲道,但不会在你求己道时对你有任何帮助。再者,小猴儿若真是心如赤子,不惧艰难,一心求道,又怎会真的没有天意照拂呢?” 太衍仰头看了看神荒世界的天,低头对林初尘笑道。 第九章 来客争利妄称仙 “初尘哥哥回来了。” “初尘哥哥从山里回来了。” 林初尘还没有进村,一群正在村口练拳的孩子就叫了起来。 虽然过了半年,但浮山村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村外多了一个空地,空地上摆满了练武用的木桩、木制兵器以及一些木人。 林初尘气质变化了许多,样貌并没有多大变化,所以一回来马上就被认了出来。 林初尘看着争相往村里跑着去‘报喜’的小孩子们,笑了笑正准备往村里走,却发现一个翠绿的小身影在村口的牌楼下晃悠。 林初尘轻手轻脚的走到小身影的后面,发现小家伙左手拿着糖葫芦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右手抱着娃娃,娃娃的眼睛盯着她,她也用自己大大的眼睛看着娃娃。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互相盯着,场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芩儿,做什么呢?”林初尘突然开口问道。 张芩‘啊呀’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林初尘,呆了呆,道:“初尘哥哥你回来啦,仙人老爷爷呢?” 林初尘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仙人老爷爷肯定在山上啊。” “哦哦。”张芩一下一下的舔着糖葫芦,“我可不可以也去见见仙人老爷爷呢,我每天都能看到那座山上有好漂亮的光哦。” 张芩指着远处说道,林初尘顺着张芩所指的方位看去,发现正是祖师所在的那座山。 林初尘似乎想起,在祖师讲道时,周边似乎有霞光笼罩,七色氤氲。林初尘以为那只有自己看到,没想到小张芩也看到了。 “你每天都有看到吗?”林初尘蹲下来问道。 张芩将张小小抱在胸前,道:“是小小看到的,小小能看到的我就能看到,小小能听到的我就能听到,嘻嘻。” 林初尘看着张芩怀里的娃娃,现在她已经颇具灵气,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灵动无比。林初尘现在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娃娃,这是太衍用树枝点化的‘伴生灵童’。 而现在的张芩已经和伴生灵童有了‘灵犀’,能做到心意相通,伴生灵童天生灵体,二者一旦达到‘心有灵犀’,那么二者悟性、修行、法力完全共享,一人修炼就是两人修炼的效果,一人顿悟就是两人顿悟,一人出手就相当于两人同时出手,那两人同时出手,就相当于四人同时出手,而且一人死去,只要另一人不死,那么死去的就会重新凝聚灵体。可以说伴生灵童绝对是极其厉害的一门天缘或者说神通,三千世界里,天生出生就带有伴生灵童的生灵,亿万兆里也不见得有一个。 谁能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如此稀少的神通竟然就让太衍点化了一个。 林初尘对自己的师门‘玄门’更加好奇了,在《太清九章天道清经》里可是说的很清楚,伴生灵童属于‘天缘’,天缘是什么?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机缘,对于祖师这种随随便便就散发天缘的实力,真的是又敬又佩。 “尘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初尘回身一看,只见父母站在村口,父亲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母亲眼中泛着泪花。 “父亲,母亲。”林初尘走向父母,笑着叫道。 李氏一把抱住林初尘,“尘儿,你这一走就是半年,可担心死为娘了。” “好,很好,长大了许多。”林城看着林初尘现在的气质,与以前大不相同,真是满眼的欣喜。 “孩子,你回来啦。”村老们大步走来,林初尘放眼看去,只见村老们步伐矫健,身体状态比他上山之前要好很多了,而且看他们的气息,很明显都是修炼了《坐忘心经》的。 “初尘见过各位村老。”林初尘稽首道。 “初尘你这是什么礼仪?”村老们看着林初尘右手掐着剑指放在胸前正中,微微弯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初尘笑道:“这是师门的礼仪,名叫‘小稽首’。” “那大稽首呢?”一位村老好奇的问道。 “大稽首就要三拜九叩啦。”林初尘回道。 “哈哈,我们这些老骨头恐怕还受不起这孩子的大稽首,走走,小初尘回来了,就一起去祠堂议事吧。”年纪最大的村老抚须笑道。 “议事?”林初尘有些疑惑,“村子里有什么事吗?” 村老们目光都看向了那名年纪最大的村老,他叫张清正,是整个浮山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清’字辈的。 张清正一脸无奈,道:“先去祠堂再说吧。” “好。”林初尘点头道,然后一群人便转身朝村内走去,李氏特意从一旁抱起了准备开溜的小张芩。 “你们大人谈事情,为什么老是要带着我。”小张芩在李氏怀里不满地说道。 “还不是怕你惹事。”村老张清正一直是自己心头肉的小孙女说道。 “怎么,小芩很调皮吗?”林初尘问道。 “不是调皮,是村里的小孩子老想抢她的小小,她又不和大家一起玩。”李氏笑着说道。 张芩气鼓鼓地道:“我的小小凭什么给他们玩!再说小小又不喜欢他们!” 林初尘看了眼张芩,道:“抢?那些孩子没吃亏吧?” “咦?”林城看了一眼林初尘,“你知道?那些小孩子还真抢不过小张芩,说起来这个娃娃真神奇,能让人产生幻觉,有一次小张芩的父亲想要打小张芩,都被这个娃娃产生的幻觉给弄到猪圈里去了,搞了一身的猪粪。你说,这样谁还敢惹她?” “那是他活该,谁让他想打小芩儿!”张清正毫不同情自己的儿子。 “但是,这还不是什么大麻烦啊,上次,小芩儿就惹到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林初尘皱眉道。 “是那些修行之人...唉...”张清正愁眉苦脸地说道。 原来,浮山村山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好多的修行人士,他们来自各门各派。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聚集到了浮山村附近,有的在浮山村山中驻扎。有的在山下驻扎,有的甚至住在了村子里。虽然他们不经常露面,但是总是支配村民们帮他们打探一些消息。 而且也经常会有一些修行人来到村子里问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一次从县城来的一群修行人,其中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就看中了小张芩,说是要收张芩为徒,而且据说这个女子还是一个名叫‘千心门’的大师姐。 本来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谁知道小张芩不愿拜她为师,还说她是想要自己的‘小小’。 这下那个大师姐被揭穿目的,一怒之下想要强取,但是一个和这位大师姐是对头的女修士出手,挡下了大师姐,那大师姐含恨退去,但谁都知道,她不会放弃的。 而那个出手的女修士,也不是善与之辈,她直接就住在村中,一边强令村民帮她打探什么‘宝物’的消息,一边也盯着小张芩手中的娃娃。 “也就是说,那个女修士,现在在我们村里?”林初尘问道。 张清正点头苦笑道:“就住在我家,所以小芩儿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哦。”林初尘应了一声,然后起身便走。 “尘儿,你去哪?”林城叫道。 林初尘道:“我去找她聊聊。” “且慢,她们可都是仙人。”张清正虽然感动林初尘的举动,但是他不认为凡人可以和仙人抗衡。 林初尘转身笑道:“大家放心,他们可称不上仙人,我这半年可不是白跟着祖师修行的。” 说完,林初尘便走出了祠堂。 “走,去看看。”张清正看着林初尘的背影,还是不放心,马上叫上众人,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也好周旋一下。 村老们马上跟了上去,心情都很沉重,浮山村,近来多事啊。 第十章 回首凛然剑心动 林初尘气机提举,并空移步,眨眼间就来到了张清正的家宅前。 “呀,尘哥儿,你回来啦。哟,尘哥儿还变俊俏了呢。”正好张清正的儿媳刘氏手中提着一个茶壶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林初尘,眼前一亮说道。 林初尘朝刘氏行了一礼,问道:“刘婶去哪里?” 刘氏苦着脸道:“家里来了大客人,我要去借点新茶,客人高贵,喝不惯我家老茶。” 林初尘微微一笑,朝刘氏道:“正好,我带回来一些山中嫩茶,刘婶可去我家拿一些过来。” “哎!那就谢谢尘哥儿了,你先进去坐坐,半年不见了,等婶子回来给你做糖饼。”刘婶对林初尘说道。 “好。”林初尘点头道。 刘婶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对了,你可别去后院,那里的人惹不得。” 林初尘颔首:“是。” 刘婶走后,林初尘便进了院子,发现没什么人在外面。微微感应了一下,发现后院方向有一股比普通人要强横十几倍的气息,而且周围且只有这一道气息。 确认了目标,林初尘便径直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后院布置的很清幽,一间木屋,一片小竹林,还有一园子菜地。这样的环境在山村其实不难见,直接用墙圈一圈就可以了。张清正很显然也是这么做的,用一圈土墙圈了这么一个后院,平常用来静静心,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此时鸠占鹊巢,小木屋四周被一层薄薄的帷幔罩住,隐约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其中。 林初尘抬步走了上去,掀开帷幔,推开卷帘就走了进去。 小屋很简洁,一张竹床,一张木桌,还有两个坐垫。 木桌上有一只茶杯,可惜杯子里的茶已经没有了。 盘坐在桌前的,是一个身着碧玉色束丝襦裙的妩媚女子,虽然妩媚,却不妖娆,她盯着林初尘的目标甚至显得有些高冷。 林初尘根本没有在意她的眼光,而是来到她面前坐了下来,将那只空茶杯的杯沿斜着倒放在木桌边缘,然后看着女子道:“我等下要转动茶杯,你要保护好这个杯子,如果它掉下去,你就要离开这个村子。如果杯子碎掉,我就会帮你离开这里。” 女子看着林初尘压着瓷杯的手,一双明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屑道:“凡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初尘并不理会,而是直接转动了瓷杯。 ‘哗’‘哗’‘哗’瓷杯开始迅速在木桌的边缘的转动起来。 女子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对林初尘道:“我给你五息时间,滚出这个院子。” 说完,女子便闭上了眼睛。 一息...瓷杯转动... 二息...瓷杯往木桌边缘转动... 三息...瓷杯转出了木桌... 四息...瓷杯落地、碎裂... 五息...女子睁开眼睛,双目中散发出凌厉的杀机... ‘吟’一道剑吟声瞬间充斥了小屋,女子刚刚睁开着带着杀意的双目瞬间被一道剑光刺痛。 ‘刷’的一声,接着‘噗’的物体落地声接连响起。 “啊!!!”女子左边身体一晃,然后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侧目看去,只见自己那娇嫩的玉臂已经齐根掉落在地,鲜血‘呲呲呲’的喷洒而出。 林初尘收起拭尘剑,目光淡淡的看着女子,道:“瓷杯已碎,我斩你一条手臂作为赔礼,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女子用灵力封住伤口,目光震惊而又怨毒的看着林初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初尘盯着她,“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女子瞬间被震住,先前她感觉不到林初尘体内有任何的力量波动,只以为是凡人。但现在她不敢这么想了,对方实力强劲,说不得就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 “还未请教...”女子压下心中的怨恨,低声问道。 “你走不走?”林初尘看着女子道。 “.......” “....好,...我走,我这就走!”女子捂着伤口,目光在地上的那条断臂上扫了一眼,然后飞快的跑出小屋,招出法器,化作一道长虹御空离去。 林初尘瞥了一眼地上的断臂,轻轻拂袖,只见一缕火苗瞬间扑到断臂之上,刹那间断臂就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而那缕火苗也消散在地板材木之间。 木中火,这是五行法术中的一种法术,现在林初尘对于入门的法术,已经基本都掌握了。 林初尘出了院子,发现父母和村老们、还有村子里一些重要的年轻人都已经聚集了过来,当然,还有刘婶。 “尘儿,你没事吧?”母亲李氏率先跑了过来,拉着林初尘就上下查看了起来。 林初尘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尘哥儿,...那位上仙呢?”刘婶有些忐忑的问道,她也是遇到来自家的村老们才知道林初尘是来找那位上仙麻烦的,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林初尘道:“被我赶走了。” “哦!!尘哥哥好厉害。”小张芩兴奋的拍着小手道。 “这...那上仙会报复吗?”张清正有些不安的问道,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村民们也都泛起了一丝忧愁。 “是啊,尘儿,得罪了他们,你有祖师保护,或许没事。但大家可惹不起那些修行之人啊,这可如何是好。”林城看着林初尘,有些忧虑地说道。他也非常恼火,他们就是因为修士屠镇才离开清溪镇的,他可是很明白那些人的手段,丝毫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居然又惹到了那些人。 林初尘也皱了皱眉,凭他现在的力量,要打跑那些人是很容易,但是还要兼顾保护其余的村民,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这次是不是真的有些鲁莽了? 突然,林初尘眼睛一亮,看向自己父亲道:“爹,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祖师答应了你三个心愿吗?” 本来还在忧虑的林城和众人一下就反应过来,“对啊,可以请尘哥儿的祖师帮忙!”刘婶立马说道。 “这...可以吗?”林城看着林初尘道。 林初尘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样吧,现在去我家设坛恭请祖师,求祖师赐福。” “好好好,事不宜迟,速去准备贡品香案,快。”村老们连忙吩咐道。 第十一章 误识重宝有大贪 黄昏时,林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浮山村的人。小孩子都被自家大人抱在怀里,严令不准出声。村老们以及林城、林初尘等人站在香案前,林初尘诚心敬拜,点燃清香,然后行了叩拜之礼,口中高呼道:“玄门弟子林初尘,恭请祖师显圣。” 三支清香的青烟袅袅升起,然后在半空中聚到一起,化作一个人的形状。 ‘嗡’清光四溢,只见太衍的身形瞬间显化在香案上空,在场的众人望着神圣的太衍,不由自主的拜了下去。 “祖师。”林初尘拜道。 “嗯,你的难处我已知晓,林城。”太衍朝林初尘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朝林城叫了一声。 太衍看着林城道:“我曾许你三个愿望,现在你可以说了。” 林城恭敬地看着太衍道:“是,上仙。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我愿浮山村男、女、老、幼所有村民此次皆能不遭劫难。” 太衍点头道:“可。”然后广袖一扬,无数道仙光从太衍袖中飞出,进入了每个浮山村村民的体内、。 “此乃太清仙光,此仙光可保你们所有人在有生之年内诸法不侵,邪祟辟易,如有任何一个除我玄门弟子之外的修行人对你们产生恶意,太清仙光便会削去他的全部修为,使其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此太清仙光在身,切不可为恶,若是为恶,太清仙光便会让你毁神灭识,七窍流血而死。”太衍缓缓说道。 众人感受着体内的那股纯正柔和的力量,听到太衍的话顿时欣喜无比。任何仙人只要敢对他们作恶,就会被削去一身修为,变成一个普通人,那到时候还不是随他们这些练过《坐忘心经》和拳法的人随便捶? “多谢上仙恩赐。”众人齐齐叩首,心中感慨,这位是多好的仙人啊,怎么我们以前见到的都是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仙人呢? 太衍又看向林城,道:“现在说出你的第二个愿望吧。” 林城激动地道:“求上仙帮我重续断臂。” 太衍看了一眼林城的断臂,笑道:“此事易耳。”说完手指一点,只见天地间灵光汇聚,瞬间飞到林城的断臂之上,然后所有人只看到林城的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重生了出来,只是眨眼间便出现了一条新的手臂。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这是真正的夺天地造化的手段啊!不由得对体内的太清仙光更有信心了。 林城感受着自己的新手臂,丝毫不觉得这是新的手臂,就好像是自己原来的手臂,没有半点生疏感。 “多谢上仙再造之恩!!”林城双手抱拳道。 太衍点点头,道:“现在说出你第三个愿望。” 林城和村老们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请上仙准许我等在山中为上仙立庙,四时祭祀,供奉香火。” 林初尘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恐怕是父亲和村老们商量的结果,然后他抬头看着太衍,内心有些忐忑。 太衍哈哈笑道:“此事自无不可,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请上仙指示。”林城道。 太衍道:“第一,不可金身银饰,只可泥塑木雕。第二,小庙土墙,青瓦篱笆。第三,不可借庙敛财。可能做到?” “可以做到。”众人纷纷答道。 “如此,只要此庙尚有一丝香火,我玄门自然庇佑尔等。”太衍说道。 太衍目光又看向林初尘,“神荒世界修行划分与我玄门不同,我现在将其细则传化于你,你且好生修行。” 一道白光没入林初尘的眉心,林初尘瞬间明白了神荒世界的修行境界划分,为:入门境、筑基境、灵光境、上真境、元尊境,入神境,永生境。其中到了元尊境就能飞天遁地,到了入神境就能开宗立派,到了永生境基本就是神荒世界的巅峰了,而每一境界又分为九重,在灵光境以下每隔一重差距不到,但到了上真境后每一重的实力都天差地远。 而林初尘也知道,先前被自己斩断手臂的那女子,就是一名筑基境修士,大概在筑基五重的范围。 “恭送祖师。”这些信息进入林初尘脑中不过一两息时间,林初尘便已经明白了,然后便对着天上的太衍叩拜道。 在众人的拜送下,青烟消散,太衍的身形也渐渐化于无形。 与此同时,流息县县城内一座豪华宅院中,一名气质雍容,身着华丽锦服的绝美少女坐在一座小亭中。对面是一位长发如墨,面容皎白俊秀的男子,男子气质华贵,与少女不相上下。 “师妹,不要着急,就算柳嫣儿在那小村里住着,那元灵根她也没那么容易得到。”男子抿了一口灵茶,缓缓说道。 少女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戾气,道:“要不是怕和她争斗起来会引得那人出手,我非要将她擒住,然后用腐灵虫啃烂她的脸。” 男子闻言,看着少女宠爱的笑了笑,道:“你啊...” “师兄师姐,师兄师姐,有重要消息。”这时,门外快速跑进来一名千心门弟子。 “不要慌张,说,什么事?”男子问道。 那弟子说道:“据我们眼线回报,刚刚那晗元观的柳嫣儿御空飞走了,朝着晗元观的方向走了。” 那少女陡然站了起来,问道:“千真万确?” “是真的,那柳嫣儿走得匆忙,好像还很狼狈。”弟子回报道。 “那元灵根呢?”少女问道。 “元灵根还在村子里那个小女孩手上。”弟子回答道。 “师兄,快走。”少女脸上浮现一丝焦急。 男子却不急,皱眉道:“能将柳嫣儿逼得狼狈逃走的人,肯定不是易与之辈。” 少女连忙道:“师兄,不能管那么多了,元灵根的事情暂时只有我们和柳嫣儿知道,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要知道那可是元灵根,拿回去练成‘破神丹’,我父亲就能进入‘入神境’,到时候别说千心门,整个神荒世界我们都可去得!” 见师兄还在犹豫,少女继续道:“不敢动柳嫣儿是因为怕惊动那人,但是别的修士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只要不是灵光境以上的修士,哪怕是灵光境我们也有一拼之力,师兄,不可犹豫啊。” 男子眼睛一眯,点头道:“那些村民...” 少女寒声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一群蝼蚁而已。” 男子瞬间起身,道:“马上召集所有弟子,全部前往浮山村,围住浮山村,不许任何人、任何修士出入,然后...屠村,务必拿到元灵根。” 第十二章 一时俾睨十年苦 一架中型法舟出现在浮山村的上空,所有浮山村周围的修士纷纷御空飞起,环绕在法舟的周围。 法舟上站满了千心门的弟子,一男一女当头。男的丰神俊逸,女的姿貌绝丽。 “萧绝,何千菱,你们想要做什么?”一名筑基境四重的修士朝着法舟上的一男一女道。 萧绝站了目视周围的修行人士,喝道:“此地我千心门要了,限你们半个时辰内离开此处,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什么!?萧绝,你凭什么这么做?”另一名筑基境三重的修士不满地道。 “聒噪。”萧绝身边的何千菱冷眼一扫,翻手间打出一道玉符,玉符灵光乍起,化作一柄利剑。倏然间划破长空,那名筑基境三重的修士瞬间被剑光洞穿额头,血光飘洒,修士顿时跌落在地,气息已无。 “何千菱!你千心门竟敢如此霸道!欺负我罗天宗无人吗?”那筑基境四重的修士大怒,浑身气机暴涨,然后只见他手中出现一柄长刀。他手持长刀陡然斩落,那长刀迎风便涨,顷刻间便达到了四十多米的长度。 “斩元刀!”萧绝脸色大变,大喊一声“弃舟!”,然后便抱着何千菱飞了出去,其余弟子也匆忙驾驭法器飞离法舟。 ‘轰’巨大的长刀落下,法舟瞬间被斩为碎粉,刀气纵横,灵光闪烁,那些跑得慢了的几名千心门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刀光淹没,眨眼间就化为齑粉。 ‘轰隆’刀芒之下,浮山村外围的几座山峰开始崩塌,地动山摇,烟尘四起。 萧绝目光一寒,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枚玉梭,正要丢出时,一只玉手按住了他,回头却是何千菱谨慎的目光,“他手里有斩元刀,必定是罗天门的重要人物,千万不能取他性命,打伤便是。” 萧绝点了点头,然后再无犹豫,手玉梭穿射而出,化作一道虹芒飞去。 罗海手握斩元刀,目光看着萧绝等人的方向,阴厉一笑,手中斩元刀高高举起,正要再次劈下。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罗海惊叫道:“穿灵梭!” ‘噗’一声轻响,那灵梭直接破开罗海的周身防御,洞穿了罗海的琵琶骨。 “啊!”罗海惨叫一声,浑身的灵力顷刻间消散。罗海快速收起斩元刀,摸出一张灵符祭起,灵符瞬间化作一道火罩,裹着罗海便朝着天边飞去。 远远只能听到罗海恨恨的声音,“萧绝!何千菱!你们给我等着,我罗海绝不会善罢甘休!” “罗海已经走了,你们想要和我们打吗?”萧绝看着周围的其他门派弟子或散修,冷声道。 “宝物还未出世,你们又何必要这么做呢?”一名散修叹息一声,然后便催动法器离开了。 “哼。”其他门派的弟子都看了千心门一眼,带着一脸不甘的离去了。 看着这些盘踞在浮山村周围的修士已经全部离去,萧绝带着千心门弟子落到浮山村村口。 “师兄师姐,快看。”一名千心门弟子突然指着浮山村村口说道。 萧绝等人看去,只见村口处此时站着一名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男子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一头青丝挽在头顶,被一条流云丝带扎着。 年轻男子看着萧绝等人,缓步上前,打了一个稽首,道:“诸位,山野小村,不喜打扰,还请离去。” “放...”何千菱面色一冷,正要呵斥,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萧绝将何千菱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看着年轻男子道:“我是千心门的萧绝,这位是我的师妹何千菱。” 年轻男子并无任何表示,只是目光淡淡的在两人身上一扫,就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何千菱双目一瞪,杀意弥漫,她何时被人如此无视过! 萧绝连忙制止何千菱,道:“敢问阁下名讳?” 年轻男子淡淡道:“林初尘。” 萧绝点点头,问道:“请问晗元观的柳眉是否是阁下逼退的?” 林初尘眉头微蹙,道:“柳眉是谁?” “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那个女人。”何千菱此时开口道。 林初尘点点头,“我只是和她做了一个约定。” 萧绝眼睛一眯,道:“什么约定。” 林初尘道:“我用一个瓷杯在桌上转动,要她保护好瓷杯不要落地,不要破碎。如果做不到,她就要离开村子。” “很显然她没做到。”何千菱语气中满是快意。 林初尘道:“是,她没做到,不仅没做到,瓷杯还摔碎了。所以我就斩掉了她的一只手臂,让她离开了村子。” “嘶...”周围一片吸气声,柳眉的厉害别人不知道,他们可以清清楚楚。那可是在十宗大会上夺得筑基境第三名的修士,就连萧绝和何千菱也不曾进入过这个名次。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逼退她我还相信,斩掉她的手臂?哼,别说她本身的实力,就是她身后那人...”何千菱冷笑着说道,但很快被萧绝拉住。 “我看不透他的实力,但此人很危险。”萧绝在何千菱耳边低声说道。 瞬间,何千菱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如果各位没什么事,就请走吧。”林初尘对众人道。 萧绝轻笑道:“林兄虽然实力强劲,但我千心门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我们来此。只是想要带走你们村里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和我们千心门有缘。” 林初尘看着萧绝,道:“孩子是幌子,她手里的灵物才是你们要的东西吧?” 萧绝和何千菱一滞,同时心中暗恨,心中杀意顿起。 “对,我们就是要她手里的千年人形元灵根。”何千菱冷声道:“本来还想你们识时务一点,主动交出来还能免去一场大祸,现在,我们只能自己取了,这个村子,也即将不复存在了。” 萧绝点点头,然后回头对身后的千心门弟子们道:“你们进去抓那女孩,务必将元灵根带出来。除了那个女孩和元灵根,其他人一个不留!眼前这个,就交给我们了,你们无须担心。” “是!”身后的千心门弟子纷纷应道,然后迅速飞入了浮山村中。 林初尘对那些飞进村里的千心门弟子毫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祖师的手段深信不疑。 “现在你又待如何?”何千菱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初尘,“那些凡人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一个不留。” 林初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萧绝道:“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我可以既往不咎。” “呵!”萧绝一声轻笑,很是不屑,“你虽然能逼退柳眉,但那不代表你就能敌得过我们。” “也许你跪下来求我,我会考虑留下一个活口?”何千菱娇媚的说道,然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好吧。”林初尘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来定个约定如何。” “又是约定吗?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能逼退柳眉的‘约定’,是什么样的威力。”何千菱不屑道。 林初尘左手按着剑柄,道:“我只用一把剑,一套剑诀对战你二人。若你们胜,我自裁于此。若我胜,你们要留在浮山村做十年苦役。” “哈哈哈哈。”林初尘刚说完,何千菱便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苦役...哈哈哈...” 萧绝也摇头笑道:“原来阁下便是修行界早已消失多年的剑修,失敬失敬。不过你们这些剑修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好吧,现在就让你看看,今天的修行界还是不是万年前的修行界。” 第十三章 人间尽去血无痕 ‘咻’话音刚落,萧绝周身灵光一转,刹那间一枚玉梭破开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林初尘。 萧绝和何千菱目光中带着戏谑之意,就等着玉梭穿透林初尘的琵琶骨了。这穿灵梭乃是千心门中的一件极品法宝,在一次师门大会中作为奖励给了萧绝。顾名思义,穿灵梭具有穿灵之效,能够破开所有灵气防御。修行中人或者以灵力化为铠甲护体,或者身穿防御法宝,但是这些都需要灵力驱动。所以穿云梭可以说是一件非常好用的攻伐之器,其威力大小和主人的实力有极大的联系。实力越高,能破开灵力防御的境界也就越高。 “破。”然而,一声轻叱,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剑芒闪过,那穿灵梭瞬间被拭尘剑斩为两段。萧绝与何千菱脸上的笑意与不屑瞬间尽去,一脸的震骇。 ‘噗’萧绝一口精血吐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我的灵梭!!!” “该死!”何千菱面容冷厉,“竟敢坏我师兄法宝!” 何千菱扬手就是三道玉符打出,三道玉符凌空,一道化作房屋般大小的山峰,一道化作一只火焰灵鸟,一道化作一支冰锥。 那山峰飞到林初尘头顶,瞬间带着巨大的压迫之力压了下来。火焰灵鸟朝着林初尘喷出了一股股炽热的火焰,而那道冰锥则在半空中汇聚着天地之间的水灵之气,随着水灵之气汇聚的越多,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冰锥上散发了出来。 “师妹,不要坏了那把剑,我要他那把剑来补偿我的灵梭。”萧绝双目阴冷的说道。 何千菱一边控制着山峰、火焰灵鸟以及冰锥,一边答道:“师兄放心。” 林初尘只觉得从头而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压成碎沫粉屑一般。 脑中灵光一转,林初尘迅速打出法诀,然后拭尘剑瞬间一分为四,化作四柄长剑,然后分列四角,四柄剑剑尖朝下,随后骤然拔高,化为四条十多米高的灵光剑柱,剑尖支地,剑柄顶住山峰,就这样将那山峰稳稳的定在了半空,再不得下降半分。 “哼!”何千菱脸色微变,因为那山峰被四道灵光剑柱顶住后就再也无法下落半分。 “你的剑已不在,我看你如何抵挡我的火焰灵鸟。”何千菱说完,控制着火焰灵鸟。火焰灵鸟一声长唳,带着冲天的火光扑向了山峰下的林初尘。 林初尘面色不变,手结法印,那四道灵光剑柱瞬间分出一片片剑光,形成一圈剑光灵域。 ‘轰’火焰灵鸟撞在了剑光灵域上面,“爆!”何千菱冷叱一声,那火焰灵鸟瞬间爆炸,滔天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剑光灵域、还有十米多高处的山峰都罩了进去。 熊熊的火焰燃烧,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跟随着燃烧起来。周围数十米内的草木也开始燃烧,山石泥土也都开始冒烟变得焦黑一片。 火焰持续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浮山村外围数百米的地面全部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突然,一道寒意生起,只见在哪火焰中心部位,一阵波涛声响起,然后只见一条水流瞬间冲出,顷刻间浇灭了那燃烧的灵火,水流绵绵不绝,很快便扑灭了周围的一切火焰。 在一片腾起的茫茫白雾中,只见林初尘盘坐在地上,身前浮着一柄长剑。而头顶的山峰以及剑光灵域皆已消失,那一股水流正是从林初尘的掌中涌出的。 火焰被扑灭,何千菱不仅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大笑道:“这次你还不死???”然后,全力催动着半空中已经越来越精粹的冰锥,冰锥迅速吸收四周的水流以及水汽,最后,冰锥变得极为纯粹。 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从冰锥上散发出来,冰锥表面倒映着阳光,倒映着四周的一切景物。 在冰锥顶端,林初尘的面目清晰无比的倒映了出来,林初尘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都一丝一毫的倒映了出来。 寒光一转,林初尘瞳孔猛缩,因为那冰锥已经到了他的眼前,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林初尘身体只腾起了一半,冰锥就已经撞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林初尘只觉胸前一阵剧痛,他知道自己胸骨已碎,但他只做了两件事。右手手掐剑诀,左手成掌对着自己胸口喷出一股火焰。 ‘呲’冰锥在刺入林初尘心脏的瞬间被火焰融化,但林初尘还是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毫无血色。 但何千菱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到耳旁萧绝一声惊呼“小心!”,就看见眼前一道剑芒闪过,然后先是右边琵琶骨一阵剧痛,再然后左边琵琶骨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周身灵力先是一阵混乱,再然后从两侧琵琶骨溢出,一身灵力消散的干干净净。 “师妹!”萧绝尖叫一声,但他并没有马上去照看何千菱,而是迅速奔向了林初尘,单手握拳砸向了林初尘。修行之人不仅用灵力伤敌,灵力灌注肉身的力量也强大无匹。 萧绝一拳轰在林初尘丹田处,只听‘砰’的一声,林初尘瞬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气息立马萎靡了下去。 ‘吟’萧绝抬脚正准备朝林初尘脑袋踩下,突然心头一阵狂跳,转身只见一道剑芒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噗’‘噗’两道血光迸溅,萧绝两肩的琵琶骨也瞬间被剑气洞穿。 “啊。”萧绝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修行之人的致命的位置而两处:心脏、脑袋。 而修行之人不致命但是却很要命的部位也有两处:丹田和琵琶骨。 丹田被毁,一身修为尽失。琵琶骨被伤,在半个时辰内伤口才能愈合,并且这半个时辰内体内灵力散尽,且无法重新凝聚,而且一身力量也无法使出,可以说完全处于半残废状态。 现在萧绝和何千菱就处于半残废状态。 “不可能!我那一拳明明伤了你的丹田,你为什么还能调动飞剑!”萧绝倒在地上绝望的喊道。 林初尘拄着拭尘剑站了起来,轻笑道:“你们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别人,我的修行之法虽然丹田也很重要,但并不是主要。丹田受伤的确会让我实力受损,但并不会让我失去法力。” “法力?”萧绝听着这个新鲜的词很迷茫。 “现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林初尘挥手打出一道法力慢慢治疗着自己胸口和丹田的伤势,然后拿出一条缚灵绳将萧绝和何千菱绑在一起,“现在要履行你们的承诺,为我浮山村做十年苦役了。” 萧绝一脸的绝望,而何千菱满眼怨恨的看着林初尘,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高贵气质,“你等着,我父亲可是千心门长老,只差一步便能迈入‘入神境’的大修士,到时候他一旦到来,不论你在筑基境有多厉害,他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捏碎你!不,到时候我要让他留你一条性命,我要狠狠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萧绝听着何千菱前部分的话,眼中还泛起一丝灵光,只是听到她后面的话,顿时脸色就大变,这傻女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而林初尘闻言,二话不说一脚揣在何千菱勃颈处,何千菱十分干脆的就晕了过去。“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先想想自己以后的苦役生涯吧。” 林初尘又看向了萧绝,“你需要我帮忙吗?” 萧绝苦笑道:“不用了,我认栽...只求林兄能饶我一命,日后定当厚报。”萧绝只能服软,因为林初尘用来捆他们的这根绳子极为不凡,他感觉得到,随着这根绳子将他们捆住,他们的丹田就完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封了起来,就算他们琵琶骨的伤口愈合,他们也无法调动丝毫的灵力了。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祖师的庙还要你们出力呢。”林初尘笑着对萧绝道。 “祖师!”萧绝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两个字的不寻常,暗中后悔,原来对方身后还有个‘祖师’的神秘人物,难怪就连他斩断了柳眉的手臂,柳眉身后的人都不敢露面,先前他还不想信,现在已经无法怀疑了。看来这次就算宗门出面,自己这十年苦役也必做无疑了... 唉,好端端的在城里待着等宗门的长老来不行么?偏要听信师妹的话,现在后悔都晚了... 萧绝对入村的那些师弟们也不抱任何希望,因为从林初尘那丝毫不担心的脸上就能看出来,想必那个‘祖师’就在村中,看来师弟们也凶多吉少了... 但是很快,萧绝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那些师弟们,都一脸绝望的被一群村民们用普通绳子串联着捆着走了出来。 那些师弟们无一不是鼻青脸肿,而且他们脸上毫无生气,都是一脸绝望,就好像...赚了一辈子钱的,变得富可敌国的富豪,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全是做梦的那种表情.... 生无可恋.... 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绝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猜想... 第十四章 金丹抱一生异宝 翻腾的七彩光芒缓缓散去,崔岩收功后,一脸阴沉的看着柳嫣儿的断臂,沉声道:“还是不行。” 柳嫣儿清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她还是强笑着朝崔岩道:“崔叔不必如此,天无绝人之路,想来还是有办法的。” 崔岩摇头道:“嫣儿你恐怕想的太简单了,你的伤处粘附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这种力量完全阻绝了一切外力的影响,而且就算你实力达到元尊境,恐怕也无法破开这股力量。” “难道那人的实力是元尊境?”柳嫣儿皱眉道。 崔岩摇摇头,道:“如果是元尊境,以我元尊境六重的实力足够强行破开这股力量了,可是我却做不到这一点。” “那就是入神境了。”柳嫣儿脸色极其难看。 崔岩没有回应,半晌后,他站了起来,道:“看来,要去拜访一下对方了。神荒世界广袤无边,这种从来没听过的强者突然出现,恐怕那山中的异宝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恐怕就是向着此宝而来,但愿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辈...” 柳嫣儿低下头,轻声道:“又要劳烦崔叔了。” 崔岩看着柳嫣儿,摇头道:“我与你父母情同手足,当初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你,就绝不会食言。而且,就算没有我,你也完全可以求宗门帮忙。” 柳嫣儿抿嘴道:“宗门就算了吧,当初我爹娘陷入绝境,他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崔岩站了起来,挥开大阵,带着柳嫣儿腾风而起,凭风驾云,朝着流息县方向飞去。 萧绝浑身颤抖的听着周围师弟们的讲述,只觉得浑身发冷,同时又无比庆幸。 幸好自己没有带领他们一起去抓那些村民,不然现在自己也是一个凡人了。十几年的修行一招散尽,这谁也接受不了啊,难怪师弟们一脸的死气。 “想死?那可由不得你们。”张镇扛着一个袋子,来到关押千心门众人的院内,正好听到有些千心门弟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想要寻死的消息。 萧绝看到张镇,立马移开了目光,他不知道这些村民的诡异之处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的师弟们肯定是接触到了这些村民之后一身修为才被废除的。 “你...你还我的修为,你还我的修为!”一名弟子看到张镇,忽然红着眼眶冲了上去,抓住张镇摇摇晃晃,一脸失态的喊道。 张镇一把推开这名弟子,骂道:“直娘贼,要不是祖师赐下仙术,整个村子都被你们杀的干干净净了,还敢在我面前耍脾气。要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以我的脾气早都把你们活埋了。” “祖师!”萧绝心里一跳,这是他第二次听到‘祖师’这个名号了,究竟是哪位大能?在他对整个神荒世界的所有记载和认知了,似乎并没有称号‘祖师’的大能啊。 “祖师?祖师是谁...求求你告诉我,我不要做凡人啊,我幸幸苦苦修炼十几年才有今天啊...”一群弟子来到张镇面前,嚎啕大哭地问道。 张镇看着这情况一愣,随即又有些暗爽。以往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现在就在你面前哭着求你,哪种感觉真是美妙的无法形容。 不过张镇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看他们哭的,将袋子放在地上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把红绳,给每人都分了一条,说道:“接下来的十年里你们要为我浮山村做十年苦役,只要你们在这十年内表现好的,十年之后,就可以恢复你们的修为,这是祖师口谕。” “不!我不要做苦役,你们快点放了我!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从醒来后就一直在萧绝身后发呆的何千菱此时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眼前的张镇,厉声喊道。 ‘啪’张镇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对着何千菱的脸上甩了过去,“愿赌服输!你们和尘哥儿打赌输了,就要实现自己的赌注,怎么你们修行之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哦...对了,你们一向不讲道理。”张镇冷笑道。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何千菱呆呆的看着张镇,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张镇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而这一丝期待很快就被萧绝捕捉到了,萧绝立马将何千菱按到了自己怀里,让她的目光离开张镇,并同时注意张镇的反应。 张镇的那一丝期待瞬间变成了遗憾,只听他对萧绝道:“真可惜,只要他对我产生一点点恶意,祖师的仙术立马就会削去她的所有修为,真是个傻女人,挨了打还要先发呆...” 萧绝惊骇不已,这是什么手段?一个修仙者对一个凡人产生恶意,就会被削去修为? 就算是入神境的大修士也做不到吧?一时间,‘祖师’这个形象在萧绝心中愈发的神秘了。 而何千菱此时趴在萧绝的怀里也是一身冷汗,同时心里更是后悔不已。现在只希望爹爹能早点得到消息来解救自己,不然她真的不想去做苦役。 “你们将我给你红绳戴在手腕上,明天早上我来检查,如果发现有没戴的,后果自负。”张镇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那些被削去修为的千心门弟子,默默的看了一眼萧绝和何千菱,然后二话不说就戴上了红绳,不说别的,这东西应该是他们将来能不能恢复修为的凭证,他们可不像何千菱一样,有个大修士老爹依靠。 “师兄...”何千菱看着萧绝,现在她也只有萧绝能依靠了。 “先戴上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切等宗门得到消息再说,这次异宝的动静很大,宗门肯定会拍很多大修士来的。”萧绝说道。 何千菱看着萧绝自信的脸庞,顿觉安心了许多,于是将红绳戴在手上,整个院子顿时陷入了沉寂。 千丈高峰之上,日月交会之时。神寰虚空万里无云,四方山川天清气静。 林初尘面色肃然,盘坐于太衍面前。双手结成子午诀,环抱于下丹田处。 太衍双目微闭,口中轻诵《金丹诀》:“曰:金丹一粒重千金,炼己只是养元神。黄府土釜先天汞,万虑皆空绝世情。离了己身不是道,执著己身也是空。” “抱元守一,凝神聚魄。” “曰:扫尽灵台无一念,身闲清静运玄功。呼吸虚无神守舍,百脉归源如水清。身中自有真铅现,一颗红光似月明。玄关往来无定位,阴阳升降有时辰。” “气举丹田,映照灵台。” “曰:西北安炉炼灵药,东南立鼎法神功。鼎炉相对真做手,慧剑挂在水晶宫。黄婆勾引为媒娉,灵龟入炉深更深。醍醐灌顶真橐龠,采取先天一气真。” “灵光通神,勾天连地。” “曰:一息一纽天谷穴,河车搬运上昆仑。过了鹊桥入华池,降下重楼十二层。尾闾夹脊三关过,金工归舍入黄庭。铅来投汞猫捕鼠,汞去投铅兔见鹰。” “守神守心,意投丹田。百汇成一,造化丹元。” “曰:九转神丹入金鼎,十月胎成造化完。寒暑不知真造化,体变纯阳是真金。尘中积行三千满,白日飞升朝玉京。” 月亮缓缓升起,已经失去光芒的太阳正在落下... 静静的溪流中,鱼儿们欢快的游着... 山中的树木静止,无风无雨... 人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人归巢....牛入圈....鸟还林.... 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隐藏在逐渐升起的夜幕中,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于是,当一道金光划开夜空,当九天之上明月无关,当清朗的天空被乌云密布时... 溪流开始蒸腾奔涌,鱼儿们迅速潜入深水之下。 风雨骤起,千山树木开始‘哗啦啦’的摇曳摆动起来.. 人们放下了手中的事,目光看向了那远处的九霄峰顶... 鸟儿们开始不安的鸣叫起来... ‘哞’牛圈里的牛儿们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神圆意满气机润,炼化铅汞成金身。抱元守一得真魄,聚本凝丹问长生。”一声长吟响彻天地,如龙吟虎啸,震动山林,翻腾四海。 峰顶上那一道圆润的金光闪耀长空,久久不绝。 林初尘立在峰顶,感受着自身神魂与这方天地开始契合,感受着天地自然的运转,神意无比圆满。 睁开双目,林初尘看着天上风雷涌动,散发出煌煌天威。感受着大地隆隆震动,万物生灵发出的敬畏与恐惧。 长袖一卷,风雷并息,天朗气清,明月高悬。地复归静,万物安然。 林初尘转过身,直直的朝太衍跪了下去,“祖师。” 太衍手指一弹,一缕青气托着林初尘站了起来,哪怕如今成就炼虚合道第一重金丹,在这青气面前都没有半点抵抗力。 “你的修炼之法此前未在此方世界出现过,所以此后你的修行需要着重于与此方天地的契合。等你完全将自己的修炼之道契合进入此方天地时,那么这方天地就能走入正轨。”太衍说道。 “如何契合?”林初尘问道。 太衍笑而不语。 林初尘明悟了过来,这是他自己的道,太衍不会有任何指点的。 林初尘站了起来,看到山峰悬崖上的一片巨大的白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脚踏虚空,凌空伸手在白壁上一抹。 只见那片白壁上华光一闪,然后三个巨大的字体缓缓浮现了出来。 “授业峰。” 与此同时,整个大楚国各大宗门里修为高深的修士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此处,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从四面八方共有十几道强大的气息朝授业峰快速飞来。 林初尘自然有所感应,他虽然不担心,但是还是不喜欢这些人来打扰到祖师。 “祖师?”林初尘来到太衍的面前叫道。 太衍缓缓睁开眼睛,笑道:“你成金丹时引发异象,他们以为是有异宝出世。” “只怕人多嘈杂,烦扰了祖师。”林初尘说道。 太衍轻轻一笑,“其等岂能扰我,不过妄造业力罢了。既然以为有异宝出世,那我就成全他们。”说着太衍意念一动,已经改动了神荒世界的一小部分天道运转。 “好了,异宝已现,此宝就由你去看守,只看他们有没有机缘了。”太衍对林初尘说道。 林初尘心念一转,掐算了一阵,心中已经明了大概,点点头,转身下山去了。 第十五章 香消玉殒怎奈何 次日,神亭岭山脉深处。 林初尘脚踩祥云,缓缓落在一处钟灵毓秀的山谷之中。 山谷中百花绽放,流水潺潺,谷内别开天地,灵光氤氲。 林初尘落脚在柔软的青草地上,谷内和煦的微风吹动了他的衣襟,淡淡的花草清香撩动了他的眉角。 林初尘顺着蜿蜒的道路朝山谷内走去,谷中景物看上去非常自然。但隐藏在下面的破败却瞒不住林初尘的六识,四周随处可见的类似建筑物的形状无不昭示了此地过往的不同凡响。 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洲岛水域处,有一座三丈多高,被一片荆棘藤蔓缠绕的石碑静静的伫立在哪里。林初尘屈指一弹,那些将石碑包裹得紧密无比的荆棘藤蔓瞬间收缩了回去,那块已经有千年岁月的青玉石碑再次沐浴在天光之下。 “叶云庭、花意涵论道于此。”林初尘看着石碑上的两个名字,眉头一动,双目中射出一道神光,将石碑周围的洲岛水域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顿时,一座水底墓葬图形便出现在林初尘的眼中,这座墓葬并不大,里面仅有一副玉棺,玉棺内躺着一名玉容精美的女子,头戴彩凤冠,身穿飞凤织锦画云裳,她静静的躺在里面,千年来栩栩如生。 只是,在玉棺一旁的一方万年紫檀木盒中,还摆放着一轴画卷。 画卷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朦胧金光,一股若有若无的磅礴气息从画卷内逸散出来,侵蚀着紫檀木盒的禁制。 那木盒的禁制经过千年,早已经被侵蚀了大半,按照原本的速度,最多再过三百年这方万年紫檀炼制的木盒以及其上的禁制就会被完全侵蚀掉。 但是感应到那画卷上熟悉的气息,林初尘知道,这画卷上已经有了一缕纯正的玄门气机,想来这便是祖师所说的‘异宝’了,而且这一缕气机定是祖师所留。 确认了异宝所在,林初尘便静下心来,找了一处清净地盘坐下来,闭目参悟天道去了。 “萧...萧绝....何千菱...?你们这是....”当崔岩带着柳嫣儿落在浮山村村口时,看着穿着一身粗麻布衣,肩上扛着一根木料,灰头土脸的差点认不出来的一行人,柳嫣儿真是骇然得不得了。 何千菱目光冷冷的瞥了柳嫣儿一眼,看见她缺失的左臂,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心中一阵羞臊,但表面不动声色,柔弱的娇躯扛着一根巨木飞快的跑进了村子。 虽然一身灵力被限制,但到底是筑基境的修士,肉身长期被灵力淬炼,单纯的肉身力量也比普通人强上很多。 何千菱一溜烟跑了,只剩萧绝站在那里,萧绝倒也干脆,将木头往地上一杵,笑眯眯的看着柳嫣儿道:“柳师妹好啊。”然后萧绝目光看向了崔岩,眼中闪过一缕意外。 “你们...怎么...”柳嫣儿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绝苦笑一声,“自讨苦吃,得罪了此间主人...” 柳嫣儿闻言,马上就明白了,一时间,她倒是有些恍惚,自己虽然断了一臂,但没有受此等侮辱,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异宝已有现世之兆,估计千心门的高人马上就要到了。”柳嫣儿看着萧绝的狼狈模样,虽然心里暗爽,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讥讽之言。 柳嫣儿话音刚落,天边就飞来一道流光,流光散去,一名长须白面的中年男子便负手站在萧绝面前,在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年,那是萧绝的小师弟。 “师父....”萧绝看着来人,立马跪了下去,那根木料顿时‘哐’一声砸在地上,然后滚了下去。 中年男子看着萧绝,脸都气白了,扫了柳嫣儿一眼,然后看着萧绝,压着怒气道:“说,怎么回事?” 萧绝无言,只能苦笑。 “嗯?你的灵力呢?我怎么感应不到你体内的灵力波动?”中年男子看着萧绝,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萧绝身上,发现萧绝的身体完全成了一个绝缘体,体内没有丝毫的灵力,而外界的灵力也无法进入萧绝的体内。 “师父,是这个。”萧绝指着腰间那条充当腰带的细绳,“是这条绳子。”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目光看着那条平平无奇的细绳,伸手就抓了上去。 ‘呲’中年男子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细绳,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江河决堤一般倾泻出去,而且他自身对于外界灵力的任何感应都不复存在。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连忙退了回去,一瞬间,他身体对于外界灵力的感应重新恢复,而他丹田内的灵力已经散去了大半,就算要恢复也需要一个多时辰。 “可怕。”中年男子神情凝重的看着萧绝腰间的细绳,道:“你自己能拿掉它么?” 萧绝摇了摇头。 “爹!你终于来了。”这时,一声轻呼响起,只见村口一个村姑模样的少女飞快的奔跑了过来,来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菱儿!”这中年男子正是何千菱的父亲,萧绝的师父,千心门的长老何真宏。 “爹!你快给我拿掉这根该死的绳子,孩儿这几天可受了不少的苦,我一定要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不,我要把他们全部扔到虫坑里去,让腐灵虫活生生咬死他们!”何千菱一脸怨毒的说道。 “好,师姐,你说,都是谁欺负你,我去帮你抓他们。”那一直跟在何真宏身边的少年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萧绝不动声色的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处于兴奋状态的何千菱,他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退后了一步。 何千菱也不去看萧绝,这几天她可是对萧绝失望的很,以前觉得萧绝无所不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到是以前不怎么在意的小师弟今天看起来是如此的让人喜爱,何千菱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村口张镇已经一脸发黑的走了过来。 何千菱心头一跳,她这段时间因为不听话可没少被张镇训斥,只是现在想起何真宏就在身边,顿觉胆气一壮,指着张镇就对小师弟道:“小师弟快帮我擒住他。” 此时何真宏已经从自己女儿腰间那根细绳的注意力上转移了出来,对于一个凡人,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而且这个凡人还敢欺负自己女儿,那就更加罪该万死了。 不经意间,何真宏看到了一旁低着头的萧绝,又想起了之前和萧绝、何千菱一起出来的那些弟子,心里陡然泛起一丝疑惑。神识笼罩方圆百里,他发现在一处山林中伐木的一些人有些眼熟。 他们不就是和萧绝与何千菱一起出来的那些弟子?他们身上为何一丝修为全无? 此时,那小师弟已经开始结印,用灵力结成一张法网朝着张镇落了下去。 不好!何真宏脸色微变,目光瞬间朝张镇看去,只见从张镇体内突然飞出一道白芒,奔着小徒弟就飞了过去。 何真宏一惊,这小徒弟可是他新收的,灵根和资质都在上佳,甚至比萧绝的资质还要好,是他这一脉弟子中最有可能将来登上掌门位置的,可不能就此折了。 何真宏身化惊鸿,眨眼间就出现在数丈外的小徒弟面前,凝指成掌,对着那道飞来的白光就拍了下去。 ‘轰’仿若山崩地裂,整个浮山村都震了震,房屋崩塌,一片惊叫声在村子里响起,整座山的地面也裂开了一条巴掌宽的裂缝。 张镇整个人都在这一掌威力的直接笼罩下,当尘烟散尽,张镇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道玄光从张镇原来所在的位置飞起,朝着授业峰的方向飞去。 然而何真宏这一掌虽然厉害,但还是没能挡下那一道白芒,那道白芒依旧没入小徒弟的身体内,顷刻间这位小徒弟的所有修为、灵根、资质被全部削除,一丝一毫都不曾留下。 “琦儿!”何真宏看着王琦的变化,那真的是心如刀割,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子,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啊...我的修为呢?我的修为呢?”王琦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惨叫道。 “该死!该死!”何真宏勃然大怒,浑身气机并发,整个浮山村顿时狂风怒号,飞沙走石,整个浮山村顿时仿若一座死城。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村内爆发出一道道耀眼的白芒,这些白芒无视所有阻挡,直直的奔着何真宏而来。 萧绝双目陡然圆瞪,然后屁滚尿流的朝山里疯狂跑去,一直在一旁做看客的崔岩和柳嫣儿,从一开始的疑惑,再到何真宏到来的看戏心态,再到那一道白芒削去小师弟的修为根骨的呆滞,再到此时漫天白芒飞来,崔岩脸色发白,一把抓起柳嫣儿,双脚腾云便纵出上百里。 何真宏只觉浑身一寒,他也一把抱起何千菱,腾身纵跃出数百里外,比崔岩二人还要远。 在何真宏身后的崔岩和柳嫣儿只觉得天空中闪过一道道白色光线,然后就看到数百里外,千丈高处的何真宏与何千菱父女被数百道白光侵入体内,然后,两人气机同时在顷刻间消失。 随后,父女俩倒头便从千丈高的半空中栽下。 ‘轰隆’一声,两具尸体在山林中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而何真宏和何千菱早已气息全无,粉身碎骨。 崔岩和柳嫣儿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冷汗直冒。 “...何真宏...可是只差一步就入神了啊...”柳嫣儿颤声说道,何真宏的强大,那可是整个大楚国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可是在这些白光面前,他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崔岩感受着心中已经数百年未曾出现过的恐惧,在柳嫣儿说完之后,突然抓住柳嫣儿,嘴里喃喃道:“走!走!快走!” 然后,崔岩带着柳嫣儿,化作一道白光,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万里虚空之内。 第十六章 剑气纵横玄门威 九天上风云汇聚,彩霞蒸腾,须臾间一座翠青山峰轰开了周围的空间,陡然降落在山谷的前方。 整个山谷灵气一阵震荡,随后翠青山峰之上禁制大开,只见峰巅处盘坐着一名玉冠金袍的老者,浑身上下气机一体,呼吸间都在震荡着四方清空。 在翠峰四周,以须弥境开辟了万千灵府,灵府之内盘坐着男男女女的修士,这些人体内的灵力都极其磅礴,而且个个天庭饱满,灵光汇聚,显然这些人的灵根、资质、修为都在上乘。 翠峰悬在山谷前,一名身着琉璃菡萏衣裙的女修士打出一道法诀,翠峰的外围禁制便开启一条通道。 女修士来到山谷中,高声喊道:“千心门太上长老驾到,谷中可有同道?” 林初尘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山外翠峰,一眼就看到了那峰顶的金袍老者。 林初尘悠悠起身,稽首道:“玄门弟子林初尘,奉师命镇守此谷,不知是千心门哪一位法驾到此?” 漫天金光四射,那女修士柳眉倒竖,“大楚国地界从为听说过有什么‘玄门’的,你是哪个山野小派的弟子?有何资格镇守此谷?” 林初尘眉头一簇,看着眼前这名身着琉璃菡萏衣裙,头戴花翎青丝冠,脚着碧水涟云靴的绝美女子,淡声道:“道友何故辱我师门?” “道友?这称呼倒是不错,不过你一山野小派的弟子,有何资格称我道友?”女修士清声说道。 林初尘目光闪烁,周身涌起一道明光。刹那间风云定止,气空神滞。 女修士那清高孤傲的绝美脸庞陡然间一变,随后体内灵气爆发,一片片灵光花瓣在体外围绕旋转。但她的脸色丝毫没有安定,随着她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灵光花瓣化作一层层花罩将她罩在其中。 ‘噗’但无论她如何防御,也挡不住一道剑光从她眉心穿过。 女修士清美孤傲的面容瞬间定格,周身的灵光花罩顷刻间消散,生机迅速流失。 高挑曼妙的身体栽下云头,落入下方的溪水中,只激起一个浪花,就再也消失不见。 整个翠峰都注视到了这一幕,所有盘坐在须弥境中的千心门弟子脸上都是各有面色。 “竟敢当面行凶,杀我千心门弟子,受死!”一名男弟子眼眶通红的站了起来,然后飞出翠峰,灵力涌动中双手托天,然后一只墨色石鼎浮现在半空,石鼎散发出一股股剧烈的波动,一出现就将周围的空间震的动荡不已。 “去。”男弟子一声喝叱,那墨色石鼎陡然一震,然后直直的朝着林初尘砸了下来,一路上紫电风雷,所过之处山石焦黑,草木湮灭。 林初尘打出九道剑气,但毫无建树,所有进入石鼎范围内的剑气在瞬间就被那道道风雷击碎,剑气化作点点碎片,飘荡的九天清空。 林初尘毫不犹豫,剑指飞点,又是十八道剑气带着纵横无匹的气势压了过去。 “破!”男弟子爆喝一声,石鼎‘轰隆隆’发出千百道风雷,化作一片风雷网,粉碎了所有剑气,然后朝着林初尘落下。 林初尘不为所动,继续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剑气,也不管有没有用,一次比一次多,在石鼎带着风雷来到头顶之时,林初尘已经发出了三千多道剑气,但毫无例外都被石鼎碾成了剑气碎片,零零散散的在空中随风舞动。 “你就这点本事吗??那就还我杜师妹命来!”男子大喝一声,一身灵力全部注入石鼎之中,那石鼎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硬生生砸下。 林初尘此时突然收回剑指,扬起左手,只见他那左手宽袖迎风而涨,刹那间化作山岳般大小,然后往下一拢,那墨色石鼎连带着狂暴的风雷之力都被那漆黑的袖口装了进去,一瞬间风清气静,风云归平。 “什么???”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双目园瞪,突然,他反应了过来,转身嘶声喊道:“长老救我。” 一只大手从翠峰禁制中伸了出来,想要将男子抓在其中。 此时,那先前被击碎的弥漫在整个天空的剑气碎片纷纷自动凝聚,化作千万道灵剑,在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落下。 ‘噗’‘噗’‘噗’‘噗’ 灵剑雨点般的落下,初时那大手还能护住男子,但很快便迅速被灵剑击穿,眨眼间就变得千疮百孔,而其中的男子也被万千灵剑透体而过,魂飞魄散。 男子肉身完好,甚至就连丹田修为都未损伤半分,只有魂魄被灵剑斩成齑粉,散如清风。 又是一具尸体坠落,只剩下漫天闪耀着寒芒的剑光。 林初尘手一招,那千万剑气顿时化作流光飞回,没入‘拭尘剑’中。 整个翠峰一片寂静,再也没人敢如先前那男子一般站出来。那墨色石鼎乃是千心门唯一一件具有调动风雷之力的法宝,被霜云寒在进阶亲传弟子的大比中得了去,一直凭着此宝碾压同辈,纵横上真境。 除了宗门前十的亲传弟子外,其余弟子就算修为比霜云寒高,也无法抗衡此宝。 而且先前那死去的女修士乃是霜云寒心仪已久的人,这也是霜云寒为什么会第一个站出来了。第一他有实力,第二他有理由。 但是谁也想不到,那墨石鼎竟然就被一只袖子装了进去,而霜云寒本人也陨落在那些诡异的剑气之下。 千心门弟子开始纠结起来,两名门中弟子被杀,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无名气的小门派弟子。但你要说出去与对方一战吧,不一定能打赢,而且神通手段极为诡异,犯不着为两个关系不好的同门去拼死拼活。但是要不去打吧,感觉像是自己怕了,门派盛威荡然无存,而且太上长老还在旁边看着... 就在众人难题取舍之际,那位太上长老说话了:“贵门是隐世门派么?神荒世界从未听说过有叫‘玄门’的存在。” 太上长老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极具穿透力,整个山谷数百里范围都听的一清二楚。 林初尘颔首道:“算是吧。” “在下千心门太上长老郭煜阳,非我弟子存心冒犯,实在是他们孤陋寡闻了。但阁下未免下手太狠了吧,坏我门下两位弟子性命,此又如何说法?”郭煜阳缓声道。 尽管郭煜阳对林初尘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但林初尘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奉师命镇守此地,看护有缘人得宝,奈何贵派弟子两次冒犯在下师门,不得不出手耳,至于下手太狠,我倒不觉得。作为修行之人,在对人出手之时就要做好陨落的准备。” 郭煜阳不置可否,虽然自己用灵力凝聚的大手被剑气击碎,但那只是自己一念而为,连半成力量都没用到。 “你只需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便做主揭过此事,并且遵照贵门律条取宝。”郭煜阳说道。 林初尘道:“有可答者,有不可答者,道友请说。” 郭煜阳道:“何真宏父女之死是否你玄门所为。” 林初尘一怔,随即马上掐算起来,一瞬间便将浮山村发生的一切了然于心,知道张镇的死他心中一怒,但他迅速将这股怒意压制了下来。而且张镇死后那太清仙光裹着他的神魂飞回了祖师处,想来祖师是有办法的。 放下心来,对于何真宏的死他也毫无意外,祖师的手段,不是这些修仙者能猜度的。 “是。”林初尘回答道。 这下,整个翠峰都沸腾了起来,何真宏死了?那可是千心门长老啊,差一步就进入入神境,成为太上长老了!这样的实力都死在这里了?看来这玄门来历还真不简单,这种实力已经足够抗衡千心门了。 众人都庆幸无比,还好刚才没有冲动,同时他们再也不敢小看林初尘和他背后的‘玄门’。 “第二个问题,你刚刚收取墨云鼎时的大袖是何法宝?”郭煜阳问道。 那些在须弥境中的千心门弟子也都一脸眼热、期待的看着林初尘。 林初尘沉默了片刻,答道:“此非法宝,乃师门神通,袖里乾坤。” 郭煜阳目中惊奇之色一闪而过,喃喃自语道:“袖里乾坤?袖里有乾坤吗?” 其余千心门弟子也都觉得这四个字玄奥无比,好似有什么新的发现,但是又总是看不太清,就像有一层隔膜一般。 郭煜阳沉默一阵,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此件是何异宝,你师门既命你镇守此地,想来对此异宝早已透彻了吧?”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各大宗门关注了那么久,现在千心门先到一步,如果还能从林初尘这里掌握异宝情况,那可是多大的先机啊。 别说两个弟子,就算两百个弟子,也可以牺牲!众人无不对这位太上长老心悦诚服。 林初尘心念一转,道:“无他,此中异宝名为‘函蕴清寰江山图’,乃是一件灵宝。” “灵宝!!!!”郭煜阳极为失态的惊呼了出来。 第十七章 各路齐聚有缘人 翠峰之上腾起一股冲天的杀意,但转瞬间熄灭。 郭煜阳不能确定林初尘说的是不是真话,他非玄门中人,所以不可能知道‘函蕴清寰江山图’的详情。但他从万里之外的千心门都能看到这里的宝气,可见这里即将出世的异宝绝对不同凡响。 可他同样不敢相信林初尘的话,灵宝,那是传说中能造化一界的宝物。别说神荒世界这个修仙世界,哪怕就是真正的仙界,灵宝也属于镇派之宝。 别看修行之人能够开辟须弥境,制造各种芥子法宝。可是谁能够单独造化一界?许多传说中的大能挥手间破灭星河,一念之间湮灭万物,但他们也没达到能够造化一界的能力。 造化一界,就代表要完善其中的‘生’‘死’大道,完善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一个完整的小千世界,作用是极其广大的。拥有一个小千世界,就代表拥有了一个世界的药园,一个世界的资源。还可以借小千世界的运行来演化自己的大道,培养一个世界的生灵来践行实践自己的大道。 而且,当一个中千世界发生破灭危机时,可以将一个世界的人迁入小千世界中躲避,中千世界破灭,小千世界会继续独立存在,直到掌握这个小千世界的修士有了更进一步的突破,将这个小千世界升为中千世界。 而且,林初尘还从《太清九章天道清经》中得知,神荒世界就属于一个中千世界下的一个修行界。但是却不是小千世界,是中千世界的一部分。 小千世界则是由灵宝演化,或者一位大修士以大法力在中千世界混沌中开辟出来的,又或者修士自身演化出小千世界。 可以想想,拥有一个能够演化世界的灵宝,那代表就拥有了一个世界的无穷无尽的修行资源,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这玄门无声无息的出世,而且又先一步发现了异宝。他们必定是做出了妥善布置,何真宏死的蹊跷。我不可轻举妄动,其他宗门的人也该到了,先静观其变。”郭煜阳想到这里,亲自起身朝林初尘抱拳道:“前番弟子不识礼数,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林初尘淡淡道:“无妨。” “万境翠屏峰,郭兄来的可真快。”天空中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四方,然后青天之上凭空垂下万道紫带青绫,一股好闻的花香瞬间弥漫整片山谷。 ‘吼’‘吼’两声震耳的兽吼猛然间震荡虚空,然后只见两只威武的碧海元睛兽踩着虚空,拉着一架擎轩裳花辇从漫卷白云中驶出,身后是香花飞鸾。那擎轩裳花辇上盘坐着一名头戴凤翎玄冠,淡描弦月眉,手执清玉白如意,身着明皇宣涤百褶裳的雍容女子。而在擎轩裳花辇之后,数百名身着月华凝裳的女弟子,脚踏云台,侍立在擎轩裳花辇两侧,在漫天花飞中而来。 郭煜阳请轻眉眼,笑道:“原来是沉月宗的画意容仙子,久仰仙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画意容对着郭煜阳颔首致意,然后轻启朱唇问道:“郭长老先来一步,可知异宝何时出世?” 郭煜阳摇头道:“尚且不知,不过画仙子可问这位玄门道友。” 画意容顺着郭煜阳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林初尘。 画意容看着林初尘,凝眉道:“玄门?道友?唔...道友这个称呼倒也新奇,不过正好适合吾辈。但这玄门是何门派?怎地从未听过?” 郭煜阳道:“是隐世门派,这位道友便是玄门派来镇守此地的,说是为异宝寻得有缘之人,故而我说问这位道友便可。” 画意容闻言,看着林初尘冷声道:“异宝有灵,有德者居之,何为有缘之人?你乃何人?竟敢大言不惭,主持异宝之事?” 郭煜阳眼中泛起一丝笑意,这画意容为人高傲,此刻果然上钩,只要她和林初尘起了冲突,就能试探一下这玄门的深浅了。 林初尘面对画意容的质问,抬头道:“不知阁下有何大德?” 画意容闻言,傲然道:“我少年求道,十三岁入门,如今不过两百年,便已是入神五重,纵横寰宇,得享长生。” 林初尘道:“此皆你自己私行,修为寿命,不过你一人所有,一人享用而已,如何算得上有德者?” 画意容微微一滞,面容微冷,正要发怒,突然心头一动,眯眼扫了郭煜阳一眼,然后怒火散去,盘坐于花辇之上,朝林初尘点头道:“道友言之有理,想必这‘道友’一词,也是出自阁下门中吧。” 林初尘道:“道友者,同参妙理,共修大道。或理念不同、或行为不一、或所求者异,三千大道,同归一源,此之谓‘道友’也。” “哈哈哈,好一个‘三千大道,同归一源’,我罗云天修行多年,还从未听过如此言语。玄门是吧,好,这次异宝便让你主持了。”天地间一声震响,一条金鳞龙行舟闪着耀眼的金光破空而出,瞬间遮罩了一片空域。 “原来是罗天门掌门到了,见过罗掌门。”郭煜阳和画意容连忙起身行礼,他们修为虽然只比罗云天低两三重,但是罗云天毕竟是一派掌门,这些表面礼节还是要做到的。 “郭道友好、画道友好,以后我们也是道友了。”罗云天抱拳笑道。 “....” “原来诸位同道皆已到了。”天空中忽然响起阵阵妙音,充斥天地。然后,虚空中一阵涌动,瞬间一座巨大的宫阙显形出来,伫立于虚空之中。 “元冥宫阙,是灵泉宗的神宵长老到了。”众人说着,只见那元冥宫阙内一名方脸肃穆的中年模样的男子盘坐,身边是一柄巨剑,巨剑灵光弥漫,散发出一道道破灭的气息。 “诸位道友好...”中年男子一开口便说道。 “....” 郭煜阳眼角一阵抽搐,看来前面的一些事情都被这些人看在了眼里。或许他们比自己后到,但入神大修士的神识笼罩范围极广,一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还有谁未到吗?”郭煜阳开口道。 “大楚国的四大宗门皆已经到了,我看可以定下此次取宝章程了。”神宵说道。 第十八章 缘法由来浮云定 “慢,还有一派未到。”画意容突然说道。 众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画仙子说的是晗元观吗?”郭煜阳问道。 画意容点头道:“不错。” “呵!”神宵一声冷笑,道:“晗元观如今连一位入神大修士都没有,已经算不得上宗了,我看不必再等了。” “神宵道友所言甚是。”罗云天也点头说道。 郭煜阳没有反对,画意容一阵无名之气,不过她也没办法,她虽然和晗元观的掌门是好友,但这种决策,她一个人的意见显然不足以压倒另外三人。 “那就开始吧。”画意容沉声道。 此时,林初尘却说话了,“还是等等吧。” 画意容面色一喜,神宵脸色大变,然后怒哼一声。郭煜阳和罗云天则是默不作声,但都没有再继续下去,显然他们都很顾忌林初尘背后的‘玄门’,若只是一个林初尘,他们是断然不会放在眼里的。 在神宵的元冥宫阙后殿内,两名绝美的女子并坐着,一名女子高贵华丽。一名女子清丽可人,高贵华丽的女子修为在元尊境六重,而清丽的女子修为则只有筑基境的修为,更为可惜的是,她左臂袖子里面空荡荡的,显然左臂已经不复存在了。 “雨儿妹妹,你放心,等我取回‘本体’,就能恢复往日修为,便能想办法帮你重续断臂。”高贵女子笑着说道。 秦雨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忧郁,这让她看上去更为凄美。秦雨朝着高贵女子笑了笑,道:“那就多谢涵姐姐啦。”这一年多来凌天为秦雨想尽办法,但是就是无法令断臂重生。 好在凌天又结识了一位修士,就是眼前的这个‘花意涵’,据说是千年前大修士转世重生,只要能恢复昔日修为,就能帮秦雨重续断臂,而这次出世的异宝,便是花意涵生前的随身灵宝。 所以这次凌天就求着师父神宵带他们前来取宝,当然,凌天没有将这里是花意涵生前修行之地告诉神宵。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可是凌天的挚爱,为了你他可是什么都愿意做呀。”花意涵揶揄道。 秦雨娇羞道:“涵姐姐又取消我,天哥还不是也很喜欢你么。” 花意涵顿时脸色羞红,轻轻拍了秦雨一下,娇叱道:“胡说!” 两人嬉笑完毕,秦雨看着大殿后面的一座小屋,道:“不知天哥什么时候出关。” 花意涵望着小屋,柔声道:“应该快了,他是我千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修行之人,以后必成大器,小小的上真境,自然难不倒他。” 秦雨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也很不正经。” 花意涵一怔,随机也有些脸红,轻声道:“他行为不拘一格,奔放豪迈,喜怒哀乐好不掩藏,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哎呀。”花意涵说完,更加娇羞了,而秦雨也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两人又嬉闹起来。 而在广阔的山谷内,林初尘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了谷口处。 只见谷口处,一道灵光落地。一名身着素衣,头戴玉钗的清颜少女缓缓的朝谷内走来。 她是一名元尊境七重的修士,她低眉颔首,步伐走得如履薄冰。 九天花辇上的画意容看见这名少女,脸色一喜,但很快便化作一缕心疼。 那少女来到谷内,朝天抱拳道:“晗元观掌门李青姌,见过各位上宗长老、掌门。” 这少女便是晗元观掌门李青姌,自从她父亲李平轲意外陨落后,晗元观便一蹶不振。正当花季的她毅然接过了晗元观掌门的位子,在人心动荡的晗元观中,带着虚弱的晗元观一步步的稳定下来。 虽然晗元观的那些大修士尽皆离去,但李青姌并没有丝毫的悲伤、怨愤,她将晗元观内所有的资源拿了出来,交给这些离去的大修士,并感谢他们这些年来为晗元观做出的贡献。 那些大修士虽然离去,但毕竟心怀愧疚,当晗元观遇到难事时,偶尔会出手帮助,这也是晗元观虽然一蹶不振,但是仍然坚持住了下来,遏制了衰落的速度。 现在的晗元观最高修为就是她这个元尊境七重修士,精英弟子也都离开另投他派,留下的都只是一些资质普通但是对晗元观有感情的弟子。 这次异宝出世,她其实不想来,因为晗元观现在已经丧失了和四派平起平坐的资格。但是好友画意容的邀请,以及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她,这才决定动身前来。 而且她没有带弟子过来,甚至已经在门中做好了安排。一旦自己出现意外,自己的妹妹就会继任晗元观掌门。 “李掌门好。”画意容回礼,并且邀请李青姌道:“李掌门来我这里吧。” 神宵、郭煜阳、罗云天三人都是淡淡的回应了一下,见此情形,李青姌婉拒了画意容,道:“晗元观毕竟曾是一脉上宗,应有自己的一方地位。” 虽然私交很好,但是李青姌不能堕了晗元观曾经的上宗尊严。 画意容朝李青姌笑了笑,也不勉强,表示理解。 李青姌又朝林初尘遥遥一拜,她其实早就来了,只是因为谨慎,所以才在最后出现。前面林初尘一人对抗千心门的画面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算不交好林初尘,也不敢去小看得罪林初尘。 林初尘也早就知道有人在附近窥视,郭煜阳同样知道,但是一个元尊境七重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此时看到是李青姌,顿时对眼前这个少女高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四大宗门的气势,但李青姌在维护晗元观尊严上没有丝毫含糊,伸手打出一道法宝,凭空化作一道莲花玉柱,身形一闪就飞了上去,莲花玉柱飞快拔高,但只涨到比四宗的位置稍微低一截的地步便止住了。 罗云天暗暗点头,看着李青姌一番做派,知道晗元观有此女在,就算不会重回上宗地位,也会维持现在的境况,不至于衰败下去。 神宵、郭煜阳、罗云天三人终于正视起了李青姌,纷纷拱手回礼。 李青姌不卑不亢,再次回礼。 林初尘就在一旁看着李青姌,心中无比满意,果然是异宝选定的有缘之人,灵根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这心性却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修行中人都要好。 “那么,现在人齐了,就开始吧。”林初尘开口道。 第十九章 首定章程破凶关 “此次异宝不同寻常,为避免往常夺宝的混乱厮杀,当立下章程。”郭煜阳首先开口说道。 “理应如此。”神宵点头。 “可。”罗云天道。 “不知这章程如何?”画意容缓缓说道。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林初尘,林初尘道:“取得此宝也容易,贫道师门令我驻守在此。共设下三关,第一关为‘破凶’、第二关为‘驱妄’、第三关为‘道宝’,过此三关者,可得此宝。至于要哪些弟子来破关,还需各位自行抉择。” “冒昧问一句。”罗云天突然开口道,“贵门的弟子呢?” 林初尘摇头道:“诸位不必担心,此次异宝争夺我玄门绝不参与。” “好,依我看,不如破关弟子就暂定为上真境二重以上,元尊境九重以下吧。”灵泉宗的神宵说道。 众人神色各异,画意容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侧面的华莲玉柱,却见李青姌一脸坚毅,“晗元观没有异议。” 在场的除了玄门明确表明不参加以外,各派都带了弟子过来,只有晗元观是李青姌独自一人前来。神宵此提议,正好将李青姌的修为也囊括了进去。乍一看似乎是给了晗元观参加的机会,因为神宵的提议没有限制身份,只限制了修为。也就是说,只要修为达到,就算是李青姌这个一派之主,也能参与其中。但在场的这些长老、掌门,基本都是入神境,他们不能参加,却偏偏允许了李青姌参加,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罗云天扫了李青姌一眼,内心暗自摇头,到底是个小丫头,但李青姌都没反对,他又怎么好反对?“罗天宗没有异议。” 郭煜阳面无表情,内心还是为李青姌感到一丝遗憾。神宵这个提议明显就是针对了晗元观来的,“千心门也无异议。” 画意容面有焦急之色,她暗自传音给李青姌道:“姌妹,你怎么能同意他的提议呢?晗元观现在就你一个能稳定局势的人,如果你有事,晗元观一定会瞬间分崩离析!灵泉宗久欲吞并晗元观。以往是怕在修行界失了信义,以及那些受过你父亲恩惠的修士们,所以才隐忍不发。如果你一出事,晗元观崩散,他们就有正当理由吞并晗元观了,你怎么能如此不智呢。” 李青姌面容沉静,风轻轻撩起她耳际细发,露出了如玉般的勃颈。“画姐姐无需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小妹,就算我有事,晗元观崩散,她也能安度一生。今天我李青姌已经来了,就没有悔退的可能。今天若能成功,则晗元观重返上宗有望。若今日我一败涂地,晗元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修行之路,不就是如此么?力求上流,何必瞻前顾后。” 画意容滞然,她开始有些后悔邀请李青姌来这里了。她十分清楚李青姌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再也不可能改变的。不过很快,她内心又暗自下定决心,万一李青姌有事,她就算拼死也要护住晗元观。 “既然都无异议,那么便开始吧。”林初尘起身,看着四方修士,道:“第一关,破凶。” 林初尘指着下方一条溪流,道:“此地原有一条岐黄大蛇,修行六百年有余。三百年前纵横州府,吞食人兽无数。修为已到元尊境八重,当年四方作孽,连许多修行人士都殒命在它的口中,化为精气补益自身。最后引出大修士追杀,此蛇最后重伤逃入此山,遁入地底沉睡。如今它已经开始蜕皮,只需完成此次蜕皮,它就能进阶为入神境,到时整个楚国修行界便将兴起一股灾难。这第一关破凶,就是各派弟子诛杀此蛇。” “什么?三百年前的那条凶蛇竟然就藏在此处?”郭煜阳惊声道,三百年前,别说这些弟子了,就是郭煜阳、神宵这些入神修士都还只是门派里的一个小弟子。 当时当年那条凶蛇的威名他们就算在门派里也是如雷贯耳,当年整个楚国可谓是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各大派出动了入神境修士对其围剿,都还让其逃掉了。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凶蛇身具上古‘八岐大蛇’的血脉。 李青姌心下一沉,她小时候就听过父亲讲那条凶蛇的事情,连众多入神境修士联手都还被逃掉的凶蛇,如今三百年过去,真的还能对付吗? 突然,李青姌剑眉一竖,自己这是怕了?瞬间斩除自己心中所有的杂念,目光静静的看着下方缓缓流过的清澈溪流。 就连神宵、罗云天、画意容、郭煜阳四名入神修士的表情都严肃起来,那条蛇藏匿在这里。就连他们也没发现半点端倪,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那条蛇很强,甚至比他们其中某一个入神都要强。第二,玄门很强,因为玄门早就发现了这条凶蛇。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作为第一关来让众人破除,这种想法不是玄门傻了就是玄门有足够的实力无视这条蛇。 “三百年前这条凶蛇便纵横睥睨,如今三百年过去,恐怕已经不是元尊境的弟子们能对付得了的吧?”神宵沉声说道。 林初尘摆手道:“诸位勿虑,此蛇三百年前重伤,三年前才养好伤势,如今蜕皮也才三年。我有一法,可提前将其引出。此蛇如今正在沉睡蜕皮,一旦被中途惊醒。必然导致其一身气血混乱,实力骤降五成,元尊境弟子正好对付。” “哦?”郭煜阳、神宵、画意容、罗云天四人交换了眼神,甚至暗中传音,最后画意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出手将其唤醒。” 同时,神宵四人开始戒备起来,不管林初尘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们都要做出防备,万一让此蛇逃离此处,进入人间,不知道又有多少凡人和修士遭殃。 林初尘挥手之间,打出一道青光,青光在空中一阵盘旋,然后化作一道数十丈的巨大蛇影,在天空中一阵翻滚,然后蛇影朝天巨吼,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威势。 “封豕修蛇!”神宵惊呼一声,但随即冷静下来,看着半空中的蛇影,心中对玄门的忌惮更甚了一分。 画意容感受着天空那道虚影的无上威势,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激动!果然,修行之道是没有上限的,眼前这条封豕修蛇虚影,绝对是超出了神荒世界任何等级的认知。 伴随着蛇影的巨吼,整个天空风云涌动,雷鸣电闪,山间的溪水瞬间沸腾起来,一道道炽热的气息从地底腾起,整片山脉的一切山石、草木都开始融化,最后方圆数百里内的一切都被地底涌起的火热气息给融化,汇成一股股岩浆,聚集在山谷中向着四面八方流去。 不过所有的毁灭性力量,在接近浮山村前方的授业峰时,都非常自然的停了下来。 天上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雨点哗哗落下。而地上则是火红一片,岩浆成流。 那条蛇影缓缓消失,但是地面岩浆却翻滚怒号起来。 山摇地动,风雷奔涌。 ‘轰隆’一声巨响,四周山脉高峰瞬间崩塌碎裂,‘吼’一道巨大的吼声从地底传出,破开地面、破开虚空直上云霄。 “啊。”各派的空域法宝之上,一些修为底下的弟子瞬间惨叫出来,七窍流血,浑身气血、修为在体内暴乱开来。 “紧守心神,封闭六识。”各派大修士开始加强禁制,将这魔音挡在空域法宝之外。 而那些修为高强的弟子,目光已经紧紧的盯着下方那崩乱狂暴、炽热焦黑的山脉,原本的峰峦叠嶂山谷已经蹦碎成一片凹谷,只有那座古墓依旧未受丝毫影响,静静的伫立在中央。 ‘嗷’大地裂开,一只巨大狰狞的头颅从钻了出来,一双灯笼般的火红眼睛盯着天空中的所有人。 “吼!!”十多丈的身躯破开地面,卷起岩浆,带着灼热的火光腾空飞起,撞向了郭煜阳的万境翠屏峰。 “哼,孽畜!”郭煜阳冷哼一声,双手结印,瞬间一道法诀打出。与此同时,画意容、罗云天、神宵三人也各自打出一道法印,其后只见万境翠屏峰、擎轩裳花辇、金鳞龙行舟、元冥宫阙四座空域法宝之上各自飞出一个圆盘,四个圆盘爆发出一道剧烈的金光。然后千万道玄奥的纹理浮现,化作无数条细线,以四大空域法宝为四方,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禁阵,而那四个圆盘便是控制这个禁阵的阵盘。 ‘咚!!’一声沉沉的闷响,那岐黄大蛇撞在了禁阵之上,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天地之力激发,将岐黄大蛇轰下了地面。但是那浮空中的四大空域法宝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可见他们布置这个大阵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我们已用万枢四元大阵将其退路封住,各弟子迅速入阵除凶!”罗云天大喝一声说道。 “这厮凶猛,万枢四元大阵消耗极大,各弟子必须迅速除凶,不可迁延,入阵吧!”神宵大喊一声,双手一挥,先前选定的灵泉宗弟子便被送入阵中。 而千心门、沉月宗、罗天宗也都将各自选定的弟子送进了大阵之中。 李青姌挺身而起,身形一动便破开眼前虚障,进入了大阵之内。 画意容看着这一幕,银牙紧咬,右掌一推,再次将擎轩裳花辇内的灵气度了一半进入阵盘中。 第二十章 岐黄毒火大蛇凶 “嗷!”那岐黄大蛇被打回地面,巨大的身体震动山川,它晃了晃脑袋,看着头顶上方已经站满了男男女女的修士,顿时凶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股滔天火焰喷出。 火焰冲天而起,霎那间弥漫了整个阵法空间。所有修士都开始祭出灵罩抵御火焰,然而所有人都发现,眼前这岐黄大蛇喷出的火焰虽然会被灵罩抵挡。但是其热力会渗入灵罩之内,直接接触到他们的身体,然后引燃他们体内的灵力。 “啊!”只见一名上真境的千心宗男弟子突然惨叫一声,然后他浑身上下爆出一股黑烟,随即‘嘭’的一声炸成一团火焰。 “不好,这火无惧灵罩。”一名罗天宗的元尊境男弟子脸色大变,飞快打出一道冥水御火咒,一股冰寒至极的水流喷发,直接横扫了周空数百米的火焰。 ‘呲’但是这名罗天宗的元尊境男弟子的左臂还是化作了一缕黑烟,他灵力一震,只见被火焰烧掉的左臂瞬间经络血肉重生,生成了一条新的手臂。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只见他那条新生的手臂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然后那黑色蔓延,一下子就布满了全身。 “毒....”话未说完,他便七窍流血而亡。 周围的修士看到大吸一口冷气,这火焰不仅能够侵蚀灵罩,竟然还带着能岐黄大蛇的剧毒。 “大家小心,不要妄自动作,现在只能一边用灵罩抵御毒火侵蚀,再另想办法。”一名灵泉宗的弟子盘坐在空中说道。 于是,所有人开始聚精会神的凝聚灵力,抵御灵罩,同时想着解决办法。 岐黄大蛇仰着头,火焰源源不断的从嘴里喷出。两边一开始就完全不留余地,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所有人都被岐黄大蛇的毒火烧死、毒死。二是岐黄大蛇的毒火喷完,众人解决岐黄大蛇。 李青姌对周围的各种异变惨象毫不关注,他从岐黄大蛇喷出毒火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凝聚灵力。将灵力在周身凝成灵罩,然后不断的对灵罩进行补充和巩固。 但是她发现,那毒火对灵罩的侵蚀非常迅速,无论你计算的如何精密,补充的如何巩固。这毒火侵蚀灵罩也只在一瞬间的事情,修士只能不断的调集体内灵力对灵罩进行补充,但却无法补回消耗掉的灵力。李青姌试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补灵丹’,但是补灵丹补充的灵力只需三次就会被灵罩给消耗掉。 这样一算,一盏茶的时间要消耗掉三百多颗补灵丹。就算千心门、灵泉宗宗主这样的人,也没有这么财大气粗。要知道一颗补灵丹,能够瞬间补充一名入神境修士四分之一的灵力。 看着眼前的灵罩有一次被侵蚀,李青姌一股灵力打出,又补全了灵罩,但是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体内的灵力就会被耗空。 而自己父亲当年说过,岐黄大蛇三百年前连续喷了三天三夜的毒火。 看着周围空域弥漫的毒火,李青姌突然神光一动,这些毒火凭借的是什么?肯定也是灵力!只要是神荒世界内的一切,运转规则就都离不开神荒世界的灵力。 本来此前李青姌根本没去考虑过这个事情,但此时看到眼前的毒火,她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跳出这么一个想法。 李青姌眸光一闪,周身灵罩再次被侵蚀一空,漫漫毒火涌来,李青姌挥手又打出一股灵力形成灵罩。但是此时的灵罩上留出了一个细孔。毒火瞬间就从细孔中钻了进来,直奔李青姌丹田而去。 李青姌迅速凝出三股灵力,一股封住外围灵罩上的细孔,一股护住丹田,另外一股迅速上前缠住从细孔中进入的毒火,然后李青姌便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这道毒火上。 全神贯注、抽丝剥茧,不惜消耗掉体内三分之一的灵力,终于从毒火中抽出了一缕头发丝大小的灵力,而那道毒火在这缕灵力被抽出后,迅速消散成一股黑烟,虽然黑烟极具毒性,但是已经对李青姌这种元尊境修士没有了丝毫威胁。 “成了。”李青姌看着掌中转动的那一缕淡绿色灵气,眼中浮现出明亮的光芒。 “还剩一成灵力了。”李青姌感受着体内残存的灵力,然后义无反顾的将灵罩打开一个缺口,瞬间毒火涌入。李青姌将体内的灵力全部凝聚在周身,全力对这一大股涌入的毒火开始剥离。 ‘嗤’当一股成年人手臂粗的毒火在李青姌眼前消散,李青姌看着掌心这一股淡绿色的极为精纯的灵力,内心喜不自胜,她手一握,将灵力吸收。瞬间感觉到丹田一阵暖意充斥,这极为精纯的灵力直接恢复了她三成的灵力! “果然是上古异兽封豕修蛇的血脉!”李青姌感叹了一声,然后开始精心凝神,既然岐黄大蛇的毒火对自己再也没有威胁,她便开始沉下心来抽出其中灵气,然后补益自身。按照这灵气的精纯程度,只需半个时辰,自己的修为就足够再进一步。 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在自己周身凝聚出一圈灵罩,只放一小部分进来。 别的门派修士自然没有李青姌的灵悟,他们还在强撑着抵御毒火。 此时,一名灵泉宗的元尊境修士逐渐抵御不住,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目通红地道:“孽畜,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完,他拿出一件皮鼓,‘咚’地一声敲响,一股海浪般汹涌的音波瞬间四散。原本就充斥在整个阵法内部的毒火此刻更加汹涌,而这名弟子也瞬间被烧成灰烬,只有那件皮鼓直落下去,‘碰’的一声砸在岐黄大蛇头顶。 皮鼓顷刻间四分五裂,而岐黄大蛇也被砸了一跌,口中的毒火瞬时停滞,岐黄大蛇的硕大头颅从地面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竖了起来。 而此时漫天毒火一空,所有修士都站了起来,看到那岐黄大蛇又要张开嘴巴,顿时再无犹豫,纷纷祭出了法宝。 林初尘坐在台上,看着神宵、郭煜阳四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阵内的一切,就算弟子陨落也未能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丝悲伤。 林初尘心下暗叹,难怪祖师要清化万界,师长无德,弟子如何有义,难怪那些修行之人不讲凡人放在眼里,视为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一瞬间,林初尘更加坚定了跟随祖师的决心。 第二十一章 横刀强夺有倚仗 此时阵内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一条金绳绑住了岐黄大蛇的头颅,在上下缠了数十圈,岐黄大蛇前额被金绳绑住,再也无法张开大口喷火。 又是一道剑芒坠落,一名千心门修士抛出一口飞剑,化作剑芒,砍在了岐黄大蛇的尾巴上,顿时滚烫的鲜血溅射出来。岐黄大蛇吃痛,横尾一扫,瞬间所有处在岐黄大蛇巨尾横扫范围内的修士全部被拍飞了出去。 那些被巨尾扫到的修士无一不坠落在地,浑身骨骼尽碎,经脉紊乱,气血倒流,统统失去了行动力。 “小心它的扫尾!”一名元尊境六重的沉月宗女修士喊道,然后身形一震,已经出现在了岐黄大蛇的后方。 “孽畜!”她轻喝一声,岐黄大蛇立即转回了硕大的脑袋,一双红眼如同龄一般瞪着她。 女修士纤指微动,如玉般的手指上爆发出一股剧烈的灵光,其后只见五根玉针闪电般的射出,一瞬间破开岐黄大蛇所有防御,钉入了它的五感之中,此五感为:视、嗅、触、感灵、明心。 五根玉针封住岐黄大蛇五感,瞬间让它‘视无物’、‘嗅无味’、‘触无觉’、‘感灵不应’、‘明心不通’。 岐黄大蛇被封住五感,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只见它猛地向前一撞,那沉月宗女修士来不及躲闪,瞬间便被巨大的撞击力撕裂,鲜血迸溅,香消玉殒。 然后岐黄大蛇便疯狂的摆动着身体,没有规律的摆动让所有修士都被动起来。 又是一尾将一名罗天宗修士拦腰拍断,周围的修士全部拿出了所有力量来攻击着岐黄大蛇。 由于它的肉身实在坚硬,浑身上下充满了道道伤痕,却仍然具有莫大的威能。 而且岐黄大蛇被封住了五感,没了疼痛困扰,更是所向披靡。 这时,一名千心门修士道:“大家攻它七寸。” 众人看去,只见岐黄大蛇前半部分有一段耷拉着一截银光闪闪的蛇皮,那是蜕皮到一半时留下的,而那银色蛇皮的部位,正是它的七寸。 元冥宫阙内,一阵灵气涌动。然后一股威势自后殿内爆发,秦雨顿时喜道:“夫君出关了。” 花意涵也欣喜地道:“这股威势...这是上真境三重!” “真的吗?”秦雨瞪大了眼睛,“夫君这么厉害!一突破就直接跨了三重!” “哈哈哈。”一阵不羁的狂笑响起,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长发披肩的俊秀男子大步走出,一把将秦雨揽进了怀里,“雨儿,为夫现在是上真境了。” 秦雨一脸的崇拜,“夫君真厉害。” 凌天抱着秦雨,然后看着花意涵,柔声道:“涵姐,现在我有足够的实力帮你了。” 花意涵看着凌天,有些迷乱地道:“小天,真是谢谢你了。” 凌天哈哈大笑,“走,我们出去看看。” 来到元冥宫阙外,凌天先去拜见了自己的师父神宵,神宵看着凌天,非常欣慰,“好,好,天儿你果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才刚突破就横跨三重境界!这下你夺宝之路就更有希望了,虽然为师知你手段极多,能越阶杀敌,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师父放心,现在异宝怎么样了?”凌天问道。 神宵一皱眉,然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玄门?”凌天眉头微皱,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听过有什么玄门的,不由得朝林初尘所在的方向看去,顿时脸色微变。 “天哥。”秦雨也看到了林初尘,有些惊慌、怨恨又有些疑惑地道。 “应该不是他,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千千万万。而且此人一身修为连我都看不透,那个小子不可能一年多时间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不是为夫吹牛,在这个世界,没有人的资质比为夫还强。如果真的是他,那倒少去一番麻烦。以为夫如今的实力,再加上有师父在,就算他和那人一起前来。也能将其留下,到时候,必定让他们生不如死,才好给你出气!”凌天笑着说道。 听到凌天的话,秦雨脸色逐渐好转,心情也开朗起来。她此时再朝林初尘看去,只觉得模样虽然想象,但是气质截然不同,看来真不是同一个人。 “哇,好大的蛇啊。”秦雨将注意力转移到阵内,看着众人围攻岐黄大蛇,不由得惊呼道。 “这条蛇...实力好强,不过我不记得这里曾经有这条蛇呀。”花意涵皱眉低声道,看着下方的狼藉,脸上有些不悦。 “涵姐,你的本体...”凌天也有些担忧的问道。 花意涵温柔的看了一眼凌天,道:“无妨,这条蛇虽强,但不足以破除我留下的禁制。” “好。”凌天点头道:“那就等他们再与此蛇缠斗一会儿,我们先看看戏。” 神宵瞥了一眼凌天,对他的话没有表示。修行界就是这样,只要你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而神宵只有凌天这么一个徒弟,自然是极其护短,尤其是凌天还如此的优秀!足以为自己百年前争夺掌门的失利争回几分面子。 “来,师父、涵姐、雨儿,这是我新酿的果酒,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哈哈哈。”凌天从储物戒中抱出一个大坛子说道。 “哈哈,为师要看护禁阵,再说为师也不好去打扰你们小辈卿卿我我啊。”神宵抚须笑道。 凌天嘻嘻哈哈的笑着,秦雨脸色有些发红,花意涵则面无表情。 “哈哈,师父,这酒您一定要喝!这可是徒儿专门为您酿的。”凌天放了一坛在神宵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 神宵指了指凌天,“你小子啊,好,放在这里吧,你们也去吧,不过不要走太远。时刻注意下面的局势,一有变化你就过来,我送你入阵。” “是。”凌天应道,然后搂着秦雨,带着花意涵上了元冥宫阙的一处楼阁上,一边欣赏的下方阵中的战斗,一边喝着酒逗弄着身边的两位红颜。 凌天微微感叹,真不愧是命运之子的待遇啊,太美妙了! 坐在道台上的林初尘忽有所感,侧目朝元冥宫阙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元冥宫阙中一处楼阁内的凌天三人。 看着凌天和秦雨,林初尘目光冷淡,只是看到花意涵,微微一凝。 “哦,转世之身么?”林初尘想到下方墓中的那具栩栩如生的女修士遗蜕。 “只是你注定失算了。”林初尘低声说着,又开始闭目存思。 第二十二章 妄称礼数开驱妄 “众人且退开!”这时一名身着兗服的年轻修士大喝一声,声音震动寰宇,周方修士纷纷退让开来,这名年兗服修士单手一招,只见一股磅礴的力量散发出来。 ‘嗡’一尊足有十丈高的三足铜鼎凭空出现,磅礴厚重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觉得脚下一沉。 “千心门钟飞业,这是他的三環重铉鼎。”一名罗天门的修士脸色微变,惊声说道。 “去!”钟飞业拨动灵力,按鼎轻叱,只见那三環重铉鼎瞬间朝着岐黄大蛇落去。 那三環重铉鼎转动虚空,凝聚三气,化作一片混凝沉域,原本被封闭五感的岐黄大蛇此刻内、外更加隔绝。庞大的蛇躯艰难的扭动着,原本强大的气势此时已经落到了低谷。 “镇!”钟飞业右掌往下一拍,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沉沉的‘哐’的炸响,那三環重铉鼎带着一片混凝沉域以万钧之力砸下。 ‘轰’大地震裂,山川崩毁,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蔓延在空气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灼热的气息。 尘烟散尽,众人入眼看去,只见一尊十多丈高的巨鼎三足沉入地面五六米深,鼎下压着一条岐黄大蛇。 那岐黄大蛇蛇躯疯狂摆动,原本封住它蛇头的绳子已经被大鼎震落,飞回了原本主人的手中。 “糟了。”钟飞业和所有修士脸色大变,谁都没想到威名赫赫的三環重铉鼎居然没能镇杀此蛇。 “快,大家速速攻它七寸!”钟飞业高声喊道。 众人毫不犹豫,所有手段一齐使出,朝着岐黄大蛇的七寸处攻去。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那岐黄大蛇七寸处竟然泛起一圈金光,挡住了所有攻击。 仔细一看,竟是它那蜕了一半的蛇皮,在保护它的七寸。 众修士目光转动,若能击杀这岐黄大蛇,拿到这蛇皮,炼制成防御法宝,那可是一件防御利器! ‘吼’可惜,就在众人觊觎蛇皮之时,岐黄大蛇张开了嘴巴。 ‘哄’滔天烈焰瞬间充斥了整片阵内空间,而且这次的毒火比第一次凶猛了十多倍。 “啊!”当场便有各派修士纷纷化作火球从半空陨落。 钟飞业毫不犹豫的收回镇压岐黄大蛇的三環重铉鼎,三環重铉鼎悬在钟飞业头顶,垂下一道道混凝沉域,那无往不利的毒火在混凝沉域之中硬生生迟滞了下来。 在场唯一感到开心的人,便是一直盘坐在那里的李青姌了。她体内的灵力已经如江河汇大海般汹涌澎湃、浩大磅礴起来。 仿佛局势又回到了一开始时的僵持,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没有了保留实力的想法,如果再不出手,恐怕都会陨落在这里。 于是,一名沉月宗的女弟子迈步出来,素手一扬,一阵清凉之气缓缓从她指尖散出,顷刻间蔓延开来。 一道道清光弥漫,一股股清流瞬间流淌了出来,所有的毒火在遭遇这股清流后顷刻间熄灭消散,空气中只留下一缕缕黑色的毒烟。 “沉月宗大师姐,张璇心。”钟飞业目光凝视着周身泛着清灵之光的清美女子,轻声道。 “这是清音沉神水,没想到沉月宗宗主竟然将这门神通传给了张璇心。”一众修士目光闪烁,看了看钟飞业,又看了看张璇心。 不过他们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到了下方的岐黄大蛇身上,都是一脸贪婪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岐黄大蛇,这可浑身都是宝啊! ‘咻’就在此时,天外一道红光射下,瞬间将岐黄大蛇卷中,然后一阵撕裂声响起,那岐黄大蛇顷刻间被那红光从七寸处斩断,然后被红光卷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是谁!”众人大怒,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长长的黑发随风散落,面容俊俏,身穿黑色劲装的挺拔男子凌空而立。 面对所有人不善的目光,凌天傲然一笑,抱拳道:“在下灵泉宗凌天,见过诸位。这岐黄大蛇于我有用,我就先收下了。” “你就是灵泉宗神宵长老的亲传弟子,那个万年难遇的天才?”钟飞业冷冷地问道。 凌天自信的笑了笑,“多谢夸奖。” 这时一旁的张璇心突然道:“你一个人独吞了岐黄大蛇,就不怕无福消受么?” 凌天看着张璇心,道:“张璇心仙子果然兰心蕙质,清丽绝伦。这点张仙子无需担心,我凌天别的没有,福气很多!” “哈哈哈,我心爱的璇心哟,你整天冷冰冰的做什么?这样男人们是不会喜欢你的哦。”突然,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张璇心面容一沉,凌天挑眉看去。 只见一名罗天宗女弟子娇声说道:“凌公子,我的元灵宝甲还缺一件材料,你可以把那半张蛇皮卖给小妹么?小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哟。”说着还朝凌天抛了一个媚眼。 “贱人。”张璇心骂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 “原来是罗天宗的林玉柔仙子,既然美人有求,我凌天向来不做这种将美人拒之门外的事情。”凌天邪魅的笑了笑,挥手间一张金光灿灿的蛇皮已经飞向了林玉柔。 “这张蛇皮就赠送与你吧。”凌天说道。 林玉柔一脸激动的接住,然后朝凌天抛了个媚眼,“凌公子可真是好人,柔儿在此谢过了。” “哈哈哈。”凌天傲然大笑。 阵法撤去,神宵长老已经出现在凌天的身后,这次凌天的做法已经得罪了所有人,包括灵泉宗的弟子。 不过有神宵在,没有人擅自动手。 而且凌天也从来不怕,有玉虚塔在手,什么样的强敌他都不怕。 这些人不过都是他睥睨苍穹的垫脚石而已,早晚都是得罪,又有什么好怕? 他凌天迟早是要俯视这方苍穹,抱得天下美人的。 郭煜阳和画意容冷冷的看着神宵,郭煜阳道:“神宵道友好算计。” 神宵得意的笑道:“先前也并未说不能让后来的弟子参加,各位道友承让了。” “神宵道友的行事风格还是没变啊,你的这位弟子也很有你的风采呀。”罗云天看着盘坐在身边的林玉柔,倒也没有生气,朝着神宵揶揄道。 画意容看向了李青姌,李青姌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看到各派的弟子都已经回到了自己宗门的空域之处,便也动身朝自己的莲花玉柱。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李青姌发现凌天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李青姌淡淡的看着凌天,凌天用玩世不恭的眼神看着李青姌,然后抱拳道:“李仙子,凌天久闻芳名了,今日有幸相见,真是不胜荣幸。” 第二十三章 无礼不尊哪般人 李青姌不说话,一张脸已经开始发青。 凌天见此,也不在意,而是带着习惯性的邪魅之笑,说道:“在下听闻晗元观中有一枝‘生息连脉枝’,凌天想问李仙子求得此枝,为我夫人重续断臂。” “夫君。”华光一闪,花意涵和秦雨已经出现在凌天的身旁,秦雨一脸的感动莫名。 “想不到凌公子居然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金鳞龙行舟上的林玉柔一脸感慨的说道。 然而李青姌只是扫了凌天三人一眼,便朝着自己的莲花玉柱飞去,凌天一怔,秦雨一愣,倒是花意涵眸光一闪,一个闪身再次拦住了李青姌,“别人跟你说话呢,你就如此没有礼数吗?” 李青姌看着花意涵,听着她的话语,不由得双拳紧握,银牙紧咬嘴唇。眼前的花意涵和自己实力相当,李青姌知道,硬拼的话一定会两败俱伤,而且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是肯定会吃亏。 神宵在那边淡定的看着,郭煜阳等人也是冷眼旁观,眼看着李青姌第一次代表晗元观出席这种大会就要丢脸,一股莫大的屈辱感笼罩在李青姌的心头。 就在此时,花意涵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危险降临,只见擎轩裳花辇上的画意容早已怒气喷薄,她挥手一掌朝着花意涵压下,花意涵大惊失色,她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决然不是一个入神境修士的对手。 “涵姐小心!”凌天猛然上前抱住花意涵,伸手调动玉虚塔的防御力量,瞬间挡住了画意容这次凌厉的攻击。 但画意容毫无停下之意,磅礴浩荡的入神境力量不断压下,就连凌天都感到一丝不支,花意涵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凄美娇艳。 凌天面目一狠,他可以带着花意涵进入玉虚塔,那么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可是他不能,因为玉虚塔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神宵都不知道,不到危急时刻,他绝对不能暴露玉虚塔。 “夫君!”秦雨惊叫一声,然后看向了神宵,“师父。” 神宵见画意容动手,目光一冷,又见秦雨叫自己,再不犹豫,一身力量就朝着画意容压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陡然飞来两道令符,其中一道令符落到画意容身上,‘轰’的一声将画意容的所有力量轰散,并将画意容的气息搅乱。 画意容气息大乱,凌天和花意涵顿时浑身一轻。 神宵见此大喜,暗道是谁在相助自己?然而这想法刚刚出现,另外一道令符就到了自己头顶。 ‘轰隆’一声巨响,那道令符直接对着神宵镇压了下去,神宵一身气息顷刻间散尽,灵力崩毁,一口精血自口中吐出,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花意涵本来也很恼怒,但此时见到神宵被令符打成这样,不由得暗自庆幸,目光看去,只见林初尘手执一道令符,正冷眼看着这边。 而原本在看戏的郭煜阳和罗云天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林初尘手中的令符,一击便将入神境修士打的口吐精血,这是何等的力量? 林初尘看着神宵,寒声道:“是你神宵不识礼数,还是你们灵泉宗都不要廉耻?李青姌好歹是晗元观掌门,晗元观前身也是一脉上宗。你的弟子不仅没有一点尊敬,竟然口出轻薄之语。你等仗势欺人,还敢妄称礼数。我只能轻动祖师令符,给你一些教训。也好让你们知道,我玄门主持的异宝大会,这规矩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破坏的。” 神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强行压下伤势,挥手将凌天三人拉到自己身边。脸色一阵变幻后,最终朝林初尘道:“是神宵鲁莽了,请原谅。” 林初尘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各回本宗空域,破凶关已过,下面便是‘驱妄’关,还请大家谨守章程,不要破坏我玄门规矩。” “不敢不敢。”回到元冥宫阙的神宵连忙道。 “一切但凭道友做主。”画意容、郭煜阳、罗云天三人也连忙说道,这下他们总算直观的感受了一下玄门的力量,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林初尘将最后一道令符打入愣在那里的李青姌体内,道:“这是我玄门祖师令符,若在破关期间有元尊境以上修士对你动手,此令符会立刻灭其神魂,就算入神境也不能抵挡。此次你晗元观应以一脉上宗的身份参与,你作为晗元观掌门,理应同享上宗待遇。” 林初尘话音刚落,沉月宗、灵泉宗、罗天门、千心门四宗弟子纷纷起身朝李青姌行礼道:“拜见晗元观掌门。” 这些弟子前面幸幸苦苦的斗蛇,却被凌天捡了便宜,现在有机会打他的脸,自然不遗余力,于是纷纷都朝李青姌行礼拜见。 李青姌眼眶一红,朝林初尘道:“多谢道友!” 李青姌回到莲花玉柱,只见头顶令符浮现,一道灵光闪过,那莲花玉柱陡然大变,慢慢化作一座巨大的宝阕石莲,载着李青姌浮上虚空,与其他四宗同等并列。 李青姌眼中闪过一缕感激之色,但很快便被她掩在心底,然后神思清明,不再多想。 画意容满意的坐回了擎轩裳花辇,嘲讽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神宵。 凌天脸色极其难看,花意涵和秦雨的神情也无比尴尬和阴郁。 “你们先去后殿休息,剩下的一切交给为夫。”凌天看着秦雨和花意涵,轻声说道。 花意涵点点头,现在只能暂时隐忍,等自己拿回本体,恢复实力,定要让那人千百倍的还回今日自己受到的耻辱。 一切重归平静,林初尘回到自己的道台,突然回头看向金鳞龙行舟上面的林玉柔,淡然道:“黑白不分,礼数不明,下面的两关禁止参加,逐出此次异宝大会行列。” 林玉柔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神情惶然的看着林初尘,然后又看向罗云天,再也没有先前得到蛇皮的兴奋劲。 罗云天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但最后还是冷声道:“那柔儿你接下来便在这里修炼吧。” 林玉柔脸上变得毫无血色,起身狠狠的盯了林初尘一眼,然后进入了后方殿阁之中。 林初尘盘坐下来,宣布道:“驱妄关,开!” 第二十四章 诸天承宣西门剑 随着林初尘的宣唱,自他灵台之中便飞出一座汉白玉石殿,石殿前有玉门,玉门散发出莹莹白光,充斥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汉白玉石殿在半空中停住,然后瞬间化为山岳一般庞大的殿宇。 汉白玉柱、红瓦青砖,凤雕龙檐,看上去极具威势,极其厚重。 “此乃‘诸天承宣殿’,其中有众多高士修行,各派弟子可依次进入其中,与某位修者对决,如能胜出,便算过关。”林初尘朗声说道。 “请问林道友,里面的修士可是玄门弟子么?”郭煜阳问道。 “非也。”林初尘摇摇头,“他们只是来此殿中修行论道而已,并非我玄门弟子。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他们出战之人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过你们各派的弟子实力。” 众人点点头,然后郭煜阳道:“那么便由我千心门出第一人吧。” “我罗天宗出第二人。”罗云天也立时说道。 “灵泉宗出第三人。”神宵淡淡说道。 画意容道:“沉月宗第四。” 李青姌轻声道:“晗元观只有我一人,那么便等四宗弟子破关后,我再最后一个吧。” 画意容微微颔首,点头道:“好。” 其余三人面色各异,神宵道:“既然李掌门如此高义,那么我等也不好说什么。” “那么就如此安排吧。”见都无异议,郭煜阳和罗云天都点了点头。 “千心宗万俟仓,拜见林前辈。”从万境翠屏峰中飞出一名男子,来到林初尘面前,恭身行礼道。 林初尘笑道:“闻道有先后,达者自在前,不必叫我前辈。”说完,打出一道令符,道:“收摄这道令符,凭它便可进入殿中破关。” 林初尘又补充道:“这令符只将你传入其中,然后以你神魂凝形与修士对阵。在殿中被杀,也只是损伤你的神魂,你并不会真的被杀。” 万俟仓收了令符,朝林初尘一拱手后,便飞向了诸天承宣殿,打出令符后,整个人便被接引了进去。 万俟仓只觉眼前一阵恍惚,随即便发觉自己出现在一个广袤的空间之中,四周茫茫渺渺,天地云蒸霞蔚,时而妙音清灵,时而洪钟鸣震。 万俟仓脚踏白云,小心翼翼的朝前方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之气包围着自己,连忙凝神看去。 只见一道剑气盘亘虚空,循环往来,不断的将周围的虚空斩开、撕裂。 万俟仓从这道剑气之上感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他想要退后一步,然而那道剑气顷刻间盘旋垂落,然后白芒一闪,一名白衣、白衫、白袍的男子便出现在万俟仓的面前。 万俟仓稳定心神,他知道这肯定就是考验自己的修士了,多年的修行,万俟仓早已不会惊慌失措了,他淡然的朝眼前的男子抱拳道:“千心门弟子万俟仓,请前辈赐教。” 那男子一双冰冷的目光看着万俟仓,道:“你是来破关的?” 万俟仓道:“是,请前辈赐教。” 男子点点头,道:“拔剑吧。” 万俟仓一怔,他并不用法剑,不过出于礼貌,万俟仓还是说道:“晚辈并不用剑,敢问前辈名讳?” 那白衣男子看着万俟仓,“不用剑,那就出手吧,至于我的名字,结束后你自会知晓。” 万俟仓眼睛一眯,他之所以对男子如此礼貌,无非是摄于林初尘和玄门的威势。 但此时话已说到这份上,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那你小心了。”万俟仓大喝一声,袖袍一抖,漫天灵光乍现,须臾间便搅动虚空,摄炼五行精符。 这五行精符乃是万俟仓所修习的‘大衍五行功’内的一门极其厉害的法门,他一开始便将这一招用出,不言而喻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破关。 只见五方虚空,五行精符各占一方,封绝五域。 这五行精符便为: 乙木生生符、此符气青而位东、主生。 离火湮尘符、此符气赤而位南、主灭。 厚土载世符、此符气黄而位中、主存。 庚金戮魂符、此符气黑而位西、主杀。 冥水滔天符、此符气玄而位北、主伐。 乙木生生符不断的从天地中吸取灵气补充其余四符,厚土载世符又不断的吸取各种落到自身的力量来维持五符运转,其余的离火湮尘符、庚金戮魂符、冥水滔天符则负责灭杀伐戮,可以说五行精符是一门极为完美的‘攻防一体’的神通法阵。 一旦陷入五行精符的围困之中,除非以绝对的实力破掉那三道杀伐之符,否则就只能任人鱼肉。 运转着五行精符的万俟仓信心满满,不说千心门,整个大楚修行界,都没有谁能够单独从自己的五行精符内脱身,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五行精符至少要三名同等实力的人联手才能破除,而眼前的白衣男子,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就在五行精符的三道杀伐之符开始对其中的白衣男子发动攻伐时,只见那白衣男子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细细的长剑。 然后,那白衣男子长剑竖斩,再一步跨出,那剑光直接破开了虚空,五行精符中的乙木生生符在扭曲的虚空中顷刻间崩解。 万俟仓双目园瞪,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那白衣男子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白衣男子面容清冷,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寒芒。 万俟仓只觉得喉咙一凉,然后一阵刺痛从脖颈间传入大脑,再然后只见一缕血花飘起,那白衣男子早已立于远处的云端之上,他将长剑平举在眼前,轻轻的吹落剑尖的鲜血。 “我叫西门吹雪。” 万俟仓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诸天承宣恩德殿之外,他立于虚空,双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大殿。 万俟仓耳边响起了林初尘的声音,“千心门万俟仓,破关失败。” 万俟仓回过神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一阵乏力,就连体内的灵力也开始凝滞起来。万俟仓知道这是自己在大殿内被斩掉一部分神魂,现在神魂有缺,必须及时休养。 万俟仓苍白着脸对林初尘行了一礼,然后匆匆忙忙的飞回了万境翠屏峰的小洞府中休养去了。 “罗天门弟子,来取令符。”林初尘缓缓说道。 第二十五章 乘云坠地梦十年 “罗天门叶乘云,拜见前辈。”千心门的万俟仓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败了出来,这让其余各派的弟子更加谨慎,万俟仓在千心门精英弟子中算是中上水平了,这次千心门让他打头阵,无疑就是在做探路和争先的打算,结果争先没做到,探路倒是做到了。 叶乘云接过令符,随后化作一道白光进入承宣殿中。 这是一片莽莽苍苍的茂密山林,千峰竞秀,百溪争流,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要凝为实质。叶乘云运转功法感应了一下,瞬间震惊的无与伦比,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远远超过了神荒世界数倍,如果能在这里修行,只需要五年他便能在如今的修为上再提升两重。 叶乘云驾驭者法器在天空中飞行着,只见行天万里,纵地九重。眨眼间承宣殿中的时间便过了半个时辰,但叶乘云仍未见到自己的对手。 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各种灵山秀水,美景珍奇。 不过叶乘云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在这里面放开了吸收天地灵气,丝毫不会像在神荒世界那般会造成灵气旋聚的异象,一直吸收了一个时辰的灵气,叶乘云只觉魂体舒泰,丹田内的灵力又壮大了十几倍。 叶乘云站起身来,仰头看着漫天白云,忍不住仰天长啸... “是谁扰了老夫清梦?”陡然间一阵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从九天响起,叶乘云大惊失色,放出神识疯狂探索声音发出的方向。 天上的白云忽然间化作一只大手,带着‘轰隆’声浩浩荡荡的从叶乘云头顶拍下。叶乘云使出浑身解数,一时间神光乍起,灵罩圆通,诸般法术轰打出去,各种法器齐行并御,天现金光护本体,身转红芒杀万仞。 尽管叶乘云使出了所有力量来抵挡这只大手,然而终究没有任何作用,叶乘云直接被大手拍碎护体灵罩,诸般法术灵器顷刻间蹦碎。 叶乘云面带绝望之色落下云头,重重的砸入一片山林之中。 当叶乘云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站起来时,只看到眼前有一草棚,草棚内铺满了干枯的茅草,在那茅草之上斜躺着一名羽衣鹤发,头戴巾冠的老者。 老者轻抬眼睑,看着叶乘云道:“便是你扰了贫道清梦?” 叶乘云心头一跳,连忙道:“在下罗天宗叶乘云,拜见前辈。” 老者睁开眼睛,然后掐算一阵,笑道:“原来如此。” 老者看着叶乘云道:“你既然是来破关的,那么便开始吧,贫道的考校很简单,你不要担心。” 叶乘云心下一喜,连忙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名讳?” 老者一笑,然后坐正肃然道:“你且听好: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绶纵荣怎及睡,朱门虽富不如贫。愁闻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琴书归旧隐,野花鸣鸟一般春。” 老者唱完,道:“贫道俗名陈抟,号扶摇子。” “参见扶摇子前辈。”叶乘云连忙行礼,他此刻无比恭敬,面对这个一掌就把自己拍下云端,而且自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大修士,他不能不恭敬。 陈抟道:“些许俗礼,能免则免。既然你是来破关的,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叶乘云道:“不知前辈考校为何?....如果是比斗的话...晚辈....嘿嘿...真不是前辈您的对手。” 陈抟笑道:“不比斗,我们比睡觉,看谁睡的时间长,谁便赢。” 叶乘云愕然:“比...比睡觉....?这如何比?” 陈抟道:“诸般俗尘烟散去,闭眼小眠八百年。不用任何法术灵力,只是如平常人一般睡觉便可。” 叶乘云怔怔的看着陈抟,道:“睡...睡觉...就这么简单?” 陈抟点点头,“不错,是很简单,那我们便开始吧。我先阐明规则,不许使用任何法术灵力,就如普通人一般睡觉,如果我比你先醒来,你便破关成功。如你比我先醒,那么你便破关失败。我已经修改了此间的时间流转,此中十年,你所在的世界不过只过了一瞬而已,但在这里面是结结实实的十年。” 叶乘云道:“是,晚辈明白了。” 陈抟道:“如此,那你先去盖个茅棚吧,天地间风吹日晒,雷击雨打,虫噬鸟啄,皆能扰人清梦。” “是。”叶乘云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看着眼前的茂密林木,正当他要使用灵力瞬间建造一座茅棚时,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无法使用了。 叶乘云一怔,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精铁刀,便开始伐木搭棚。 一天后,叶乘云的茅草棚也盖好了。 陈抟在两人茅棚中间插了一根香,道:“此香可以让人在半个时辰内入睡。” 叶乘云躺在了自己的草棚内,闭上了眼睛,一缕清香飘了过来,叶乘云很快便感觉到了一股困意。 半个时辰后,叶乘云睡了过去,而陈抟此时早已入梦多时。 第一天,风轻云淡。 第二天,天气开始阴晴不定。 第三天,狂风暴雨。 .... 一个月后,叶乘云的茅棚内已经多了一个鸟窝。 三个月后,刮起了狂风,鸟窝被吹翻,茅棚上的茅草也被吹走了一大片。 半年后,陈抟翻了个身。 一年后叶乘云睡梦中挠了挠脖颈。 三年后,叶乘云身体颤了颤,但此时正在自己梦境中修行的叶乘云脸色一紧,连忙开始从梦境中催眠自己本体。 五年后,叶乘云的茅棚早已枯烂,整个人暴露在山林之中,任由风吹日晒,虫噬鸟啄。 十年后,梦境中的叶乘云神情萎靡。 十五年后,梦境中的叶乘云苍老枯槁。 二十年后,叶乘云的本体早已光溜溜的躺在那里,头发已经被铸成鸟窝,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腐朽。 二十五年后,叶乘云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 叶乘云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他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只见万境翠屏峰、金鳞龙行舟、擎轩裳花辇、元冥宫阙坐落在四方天空,而自己正站在承宣殿的前面,而且自己此刻浑身裸露,形容枯槁,脑袋上杂乱的头发间还有一个破旧的鸟窝。 叶乘云愣了半晌,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运转灵力祛除本体的一切杂质,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灵衣穿上,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修士的冰肌玉骨,丰神俊秀。 而四派弟子的笑声丝毫没有停滞下来,叶乘云脸色通红,这次算是出了大丑。 “罗天宗叶乘云,破关失败。”林初尘宣布道。 叶乘云满脸羞红的给林初尘行了一礼,然后便准备离开。 这时林初尘突然道:“慢着。” 叶乘云停下,疑惑的看着林初尘。 只见林初尘拿出一个鸟窝,正是先前叶乘云头顶上那个鸟窝,刚刚被叶乘云用灵力震飞,没想到却出现在了林初尘手中。 就在叶乘云不明所以的时候,林初尘道:“这鸟窝是考验你的那位前辈赠送给你的。” “哈哈哈。”四周又传来了四派弟子的笑声,叶乘云也有些恼怒,自己破关失败,你还要嘲笑自己吗? 林初尘单手一挥,然后那破旧的鸟窝瞬间变得灵光闪闪,一股神秘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周围的笑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一脸惊愕的看着鸟窝。 “此乃凤凰幼鸟以千年梧桐木小枝所搭鸟巢,可以防风雷、御水火,祭炼之后,悬于头顶,可以风雷难破,水火不侵。”林初尘说完,挥手便将鸟巢丢向了叶乘云。 叶乘云怔怔的接过鸟巢,随即一股莫名的联系从心神之中建立起来。 “金灵水火罩。”叶乘云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这五个大字,叶乘云顿时大喜,先前的羞涩和恼怒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多谢前辈!”叶乘云道谢一声,行了一礼,然后便返回了罗天门的金鳞龙行舟上。 罗云天看着回来的叶乘云,满脸的笑意,虽然叶乘云失败了,但是得到了一件如此厉害的法宝,可以说还是有很大的收获的。 四派的其他弟子无比羡慕,辛辛苦苦来破关,不就是为了法宝么?现在叶乘云平白就得了一件极品防御法宝,怎能不让人羡慕? 林初尘继续念道:“灵泉宗弟子,前来领取令符。” “来了,来了。”见到叶乘云的收获后,一名灵泉宗女弟子兴奋的飞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九霄玲珑传灵意 “前辈前辈,我叫孙致璇。”这名灵泉宗的女弟子跑到林初尘面前,满眼期待的说道。她穿着一身明净衣,头戴檀木簪,稚嫩的脸蛋带着一缕酡红。她本是农家女,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灵泉宗。虽无师长授法,也无前辈指引。但依旧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精英弟子,不过她也是灵泉宗精英弟子中垫底的存在。 因为不善与人交流,平时又有些胆怯,所以不仅朋友很少,机缘也很少。就如那明净衣,依然是普通弟子就能在门派里领取的物资,身上的法宝也都是一些低阶法宝。 所以当她看到叶乘云从承宣殿中获得了一件极品防御法宝时,无疑是极为开心的,毕竟她也很想要一件高阶法宝,不然每次都会被那些修为低于自己,但是背后资源强大的入门弟子嘲笑。 按照原本的安排,灵泉宗本来就安排她第一个进入承宣殿里探路的。 林初尘看着孙致璇,尤其是看着她那一双干净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睛,不由得会心一笑,挥手一道令符打出,道:“祝你好运。” “谢谢前辈。”孙致璇接过令符,看着眼前的承宣殿,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想起前面两位声名远扬的修士都失败了,而且那么狼狈,自己.... 林初尘看向了孙致璇,耳中突然听到了灵泉宗那一方传来的嗤笑,隐隐约约似乎有个女声说:“畏畏缩缩的胆小鬼,丢我灵泉宗的脸面。” 林初尘侧目看了过去,却是一名灵泉宗的女弟子,一身金丝玉带,锦绣绫罗,皆是上等防御法宝,她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孙致璇。 林初尘收回目光,朝着孙致璇轻轻一点,孙致璇手中的令符陡然间爆发出一道剧烈的白芒,然后在孙飞漩的尖叫声中将她送入了承宣殿内。 孙致璇发出的尖叫声让三派弟子都失声笑了出来,灵泉宗一方脸色乌黑,尤其是神宵,脸色更是难看。门中弟子临场露怯,被人强送进去,简直太掉面子。 不过只有细心的李青姌发现,孙致璇令符的那道白光比前面两人的光芒要璀璨上百倍。 孙致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云头,四周灵光化雾,弥漫着九彩云霞。孙致璇只觉浑身无比舒服,就像是在灵气的海洋里面游泳一般。 ‘唳’忽然。头顶上方传下一阵长鸣,孙致璇一惊,仰头看去,顿时满面的惊奇与惊惧。 那是一只无比巨大的凤凰,浑身上下弥漫着九彩霞光,身体遮天蔽日,每根羽毛上都带着点点的赤芒,孙致璇瞬间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时,那彩凤倏然朝下飞来,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到了孙致璇的头顶,孙致璇看着眼前彩凤翅膀上的羽毛,发现仅仅一根羽毛就比自己身体还大一倍,先是站在那里发愣,再然后一声惊叫,跌坐在地。 而彩凤一个盘旋之后,在一阵耀眼的霞光中化为了一名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绝美女子。 绝美女子立在云头,笑眯眯的看着孙致璇道:“你是来破关的?” 孙致璇呆呆的望着女子,蘧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拜道:“前辈前辈,我叫孙致璇,我不是来破关的,我没那个本事,我只想求一件法宝,不要太好,和我上真境的修为相合便可以了。” 绝美女子笑道:“你倒也诚实,只是我观你修为在凡界修行者中也不算太差,踏山川、游云海,总能寻得一丝机缘,却为何至今没有趁手法宝呢?” 孙致璇诺诺道:“....我...我胆子小...从没有去寻过什么机缘。” 绝美女子点点头,道:“那你跟我来吧。”说完,虚空内陡然绽放出万道霞光,然后一道由云霞汇成的天梯出现在孙致璇的面前,孙致璇顺着天梯看去,只见天梯连通无际,几乎看不到头。 绝美女子先走上了云霞天梯台阶,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上走去。 孙致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一踩上台阶才发现,自己除了肉体力量外,其他所有的力量全部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禁锢。 也许这就是对自己的考验呢,孙致璇如是想着,便跟在那绝美女子身后一步一步朝天梯之上走去。 三个时辰后,两道倩丽的人影在一座凌空虚渺的殿宇前停了下来,那走在最前方的女子面无表情,只是在她后面的孙致璇却已经气喘吁吁,双腿颤抖,浑身汗如雨浆。 绝美女子回头一扫,那漫天霞光化作的天梯顷刻间散去,复又变为漫天的九彩霞光,点缀着周天星辰。 而禁锢孙致璇实力的力量也在此时消散,一瞬间孙致璇一身疲惫尽消,她身上的明净衣清光一闪,便涤除了内外一切尘垢,孙致璇顿时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好了,现在随我进去见娘娘吧。”绝美女子说着,便朝殿宇走去。 孙致璇跟着女子,恭敬的低着头,她从女子话语中就能听出,这位‘娘娘’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行至殿宇门前,孙致璇偷偷看了一眼大殿的宫门,只见宫门前一副楹联熠熠生辉。 上联:炼石补天定洪荒万世灵长同祭拜。 下联:抟土造人立四极后天功德第一圣。 横书:福佑社稷。 再上则是殿名,题曰:娲皇宫。 “娲皇?”孙致璇脑子里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神荒世界有没有这位大修士,难道是上古修士?孙致璇如此想着,内心却对‘玄门’更加好奇了。 殿门打开,满目金光。 再一转眼,两人都已经到了殿内。 ‘砰’孙致璇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浑浑沌沌的头都抬不起来。 “娘娘,她便是林道友送来的人。”女子站在云床前,恭身对着那看似空无一物的云床说道。 “既是我玄门后辈送来的人,那贫道便送她一场机缘。”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然后那云床之上的虚无中一阵波动,随即孙致璇浑噩的头脑逐渐开始清醒,再然后她整个人只觉无比舒畅,好似成仙一般。 “孙致璇,贫道赐你‘九霄玲珑元神’,不染业力、不沾因果、不堕轮回。”那空灵的声音在孙致璇耳边响起,孙致璇只觉得心神一亮,霎那间便明白了‘九霄玲珑元神’的原委。 “多谢娘娘!”孙致璇被幸福砸晕了头,一个劲的朝着云床叩头称谢,原本只想求一件法宝,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大的机缘。从刚刚脑海中得到的信息她得知,不染业力和不沾因果先不说,她现在的修为考虑这两个还为时过早。但是不堕轮回这个可是太逆天了,不堕轮回,那就是说她肉身可以被毁掉,但是元神不灭,修为不减。并且能够自由畅行天地之间,随时可以用天地万物来凝聚肉身,几乎等于不死不灭。 但是,这也只限于玄门以外的修士,能够对付九霄玲珑元神的手段,在玄门之中可是多的很。 “嗯,你去吧,彩凤,送她一程。”那空灵的声音响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是,娘娘。”名为彩凤的绝美女子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孙致璇道:“跟我走吧,我送你出去。” 孙致璇再次对着云床一阵叩拜,然后便跟着彩凤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换得星彩越千年 娲皇宫外,彩凤看着孙致璇,道:“看来娘娘很喜欢你,七窍玲珑心和九霄玲珑元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以前有个叫比干的得了七巧玲珑心,可惜...,希望你能不负这九霄元神。” 孙致璇‘嘿嘿’的傻笑,“娘娘真好啊。” 彩凤‘嗤’的一声笑道:“看你呆呆傻傻的,你这样的修士在我那个地方是不能离开山门的。” 孙致璇疑惑道:“为什么啊?” 彩凤笑道:“因为你一旦离开山门,没有了师长保护,绝对活不过三天。” “啊!姐姐你家在哪里啊?好危险的样子。”孙致璇掩嘴惊道。 彩凤道:“我家乡很大,不过你现在还去不了,如果你能修炼到一定的地步,就可以到我那里去。” 孙致璇瞪大眼睛道:“是仙界吗?” 彩凤摇头道:“不是。” “那是神界?”孙致璇问道。 “也不是。”彩凤摇头道:“仙神在我家乡漫天都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中千界面,等你有实力到大千世界你就知道了。” 彩凤看着孙致璇一脸懵懂,道:“好了,我先送你出去吧,记住,我家乡叫‘洪荒’,你以后如果能到大千界面中,就到‘洪荒’来找我吧。”说完,彩凤拿出一支霞光粼粼的羽毛,递给孙致璇,“这是凤凰雉羽,可以僻诸邪、发神火,你当好生祭炼,姐姐期待与你下次相逢。”彩凤说完,不等孙致璇答话,素手一挥,孙致璇便捏着凤羽出现在承宣殿外。 “看她手中那是什么?” “好像是羽毛?” “闪着金光的羽毛?” “不,那羽毛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绝对是一件宝贝。” “孙致璇也获得了机缘?” 孙致璇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就火热起来。 先前那灵泉宗嘲笑孙致璇的女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孙致璇手中的凤羽,暗自思索着如何夺取过来。 孙致璇回过身神来,朝林初尘拜了拜,便朝着元冥宫阙飞去,当她看到先前那些不搭理自己的师兄师姐此时看着自己都是一脸火热,尤其是平日里对自己颇为冷淡的神宵长老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凤羽,孙致璇无比的开心,同时心中暗道:“现在我有了九霄玲珑元神,除了玄门弟子,我基本是无所畏惧了罢!” 突然,孙致璇半空中身子一滞,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口中喃喃道:“玄门...玄门....玄门...” 最后,孙致璇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对啊,玄门!我真蠢!” 孙致璇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掉头就朝林初尘飞去,“前辈,弟子孙致璇,愿意脱离灵泉宗,拜入玄门。” ‘哗’这一下可是掀起了一翻惊涛骇浪,一个门派的弟子当着本门长老、精英弟子以及各派长老弟子的面判出门派,虽说神荒世界修行者并不怎么看重门派,弟子和门派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这么公然判门,绝对是犯了大忌。 “混账!”神宵瞬间怒气冲天,而灵泉宗的那些弟子也都脸色大变。 “长老息怒,弟子愿为师门清理门户!”先前那个女弟子此时一脸喜色的说道,正愁没有机会对你那机缘动手,现在你竟然自己作死,那可就怪不得师姐了。 那女弟子飞出元冥宫阙,手中出现一对金轮,金轮左右盘旋,充斥着一道道破灭的气息。 “孙致璇,你竟敢叛离师门,天地不容。林前辈,我灵泉宗清理门户,请你不要插手。”说完,不等林初尘表态,直接发动金轮便朝着孙致璇横切了过去。 金轮所过之处,虚空被切出一道黑色的光域,这光域乃是黑炎乱流,元尊境以下的修士一旦被黑炎乱流触及身体,其身躯必然会被湮灭成齑粉。 然而此时的孙致璇巍然不惧,直直起身,运转‘九霄玲珑元神’,一道至纯至正的白色光芒瞬间护持在孙致璇周身,看到这一幕的林初尘顿时展颜一笑。 孙致璇右手捏着凤羽,看着飞来的金轮,然后划动了手中的凤羽。 刹那间霞光满天,那漫天的霞光只是刚刚出现,然后便化作滔天烈焰,无论是那金轮还是黑炎乱流瞬间被漫天的烈焰笼罩,然后只听一声惨叫,那金轮被烈焰化为一缕烟尘。 那女弟子口吐鲜血,转身朝元冥宫阙飞去,然而身后的火焰紧随而至,就在元冥宫阙十米外将其吞噬,最后火焰散去,那女弟子连一缕烟尘都没留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神宵震怒,起身正要出手,却悚然发现自己的元冥宫阙突然间变得似乎有缺,仔细感应一翻,发现在宫阙一角乌黑,竟被先前那火焰隔着十多米烧出了拳头那么大一块缺口。 神宵瞬间平复怒气,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制止了身后想要出手的弟子,对着孙致璇道:“欺师灭祖之徒,你就算判出灵泉宗,玄门难道就敢收你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孙致璇收回凤羽,目光直视神宵,“你说得对,我天资不好,胆子也小。但是我知道谁对我好,灵泉宗对我有收容教导之恩,我不会忘记的,我现在就把这些交出来。” 说完,孙致璇浑身一震,一股爆裂的气息从她体内传出,然后只见她七窍流血,面目萎靡,她竟是自行散去了修为。 “你....你....百年苦修...你...”神宵看着这一幕,被深深的震撼了,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孙致璇散掉了自身百年修为,顿时从千米高空坠落,林初尘手一挥,凭空一只虚影大手便揽住了坠落的孙致璇,然后送到了林初尘所在的高台之上。 “我已明白了你的心意,你受我玄门恩赐,散去原本修为拜入我玄门之中,正是理所应当。你先在此休养,等此事过后,我带你去见祖师。”林初尘对孙致璇说道。 孙致璇深深拜下,“是。” 而四大派的人早已看傻了,散去修为简单,但是想要再修回来,可是比之前难了好几倍,很大几率就能导致此生再也无妄成为大修士了,门派也不会再收你,所以一般修士宁愿陨落也不愿意散功。结果现在倒好,一个真敢散,一个真敢收。 神宵和灵泉宗弟子此时也都沉寂下来,他们自然都知道散功的危害,既然玄门愿意收下一个废物,他们也不好阻拦了。 “好了,孙致璇破关失败。下一个破关之人,沉月宗弟子。”林初尘喊道。 这一刻,沉月宗倒是沉寂了下来,久久无人出来。 半晌后,画意容对那名先前定好的第一名破关弟子道:“桓颜,去吧,无妨。孙致璇判门只是意外之事,并非玄门所做的手脚。” 名叫桓颜的女弟子闻言,起身行了一礼,然后飞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张镇入道石墓变 “张镇。”太衍坐在云床之上,背后玄光万彩,映化无尽宇宙,照射百千世界。 处于灵魂状态的张镇呆呆的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一脸茫然,“我...我死了吗?” 听到太衍的声音后,张镇抬起头,脸色微变,连忙叩首道:“上仙,上仙救我。” 太衍道:“人之生死,皆为定数。” 张镇顿时一脸失望,许久后,他喃喃道:“上仙...我想...我想再看看秀云和孩子。” 太衍身前玄气一阵涌动,一块品相极佳的金丝圆木浮现了出来。“你可识得此物。” 张镇看着眼前的金丝木,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缅怀,“认得,认得,这是我父亲当年从深山中所得一方金丝木,价值连城。但山野小民,怀璧其罪,所以父亲一直深藏地窖之中,在临终前交给了我。这些时日为上仙建庙,所以便拿了出来,想要做为上仙法身...” 太衍笑道:“庙里法身,不过朽木雕烂像而已,哪里用得到这样的木料。” 张镇呐呐无言,忽然,张镇趴在地上,“上仙,求上仙准我回家一趟,我只要再看看家中之人,随后但凭上仙驱使。” 太衍摇头道:“我非是要驱使于你,只是想要给你一份机缘。” 张镇不解,道:“求上仙指点。” 太衍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会送你去一方世界转世,等你转世之后,自会知道。” 说完,太衍目光在眼前的金丝圆木上扫过,那金丝圆木顿时化为了一柄木鞭。木鞭飞到张镇面前,只听太衍道:“此乃‘打神鞭’,我再传你一法。” 太衍手一挥,一道仙光顿时没入张镇的灵魂之中。“此乃《玉清一元初始经》,等你转世之后,灵智开启之日便可修习。” 那打神鞭停了一阵,随后也没入张镇魂魄之内。“打神鞭可护你魂魄,此物功用以后便知。” “上仙...”张镇叫道。 太衍笑道:“你安心转世,你这一世的妻子儿女,下一世便再会和你团聚。” 张镇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拜道:“谢上仙。” 太衍道:“如此,我便送你过去。” 太衍手指一划,虚空瞬间洞穿,阴阳二气顿生,盘旋在虚空之上,然后形成了一道圆形的通道。 看见那阴阳通道后面玄奇的世界,张镇一脸震惊,“这是....” 太衍点头道:“神荒世界的上界,神荒仙界。” 张镇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很快,他便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那阴阳通道之内。 张镇消失不见,那阴阳二气一旋,通道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衍闭上了眼睛,周身紫气环绕,玄光映照万界。 “沉月宗桓颜,失败。”一名貌美女子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天空之上,林初尘接着便宣布道。 女子朝林初尘行了一礼,便回到了沉月宗的地界。 “千心门张尚载,失败。” “罗天门谭再真。失败。” “灵泉宗钱居渊,失败。” “沉月宗赵紫葶,失败。” “千心门孙正非,失败。” “罗天门周仲德,失败。” “灵泉宗冯瀚卿,失败。” “...............” “千心门方余飞,破关。” “罗天门韩上境,破关。” “灵泉宗祝鸿言,破关。” “沉月宗匡柔,破关。” “沉月宗刘姊倾,破关。” 四宗所有参与破关的弟子,最终千心门只有方余飞成功破关,罗天门只有韩上境一人破关。灵泉宗则是祝鸿言,凌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而沉月宗倒是有两名女弟子破关成功,剩下的只有晗元观了,现在,轮到李青姌了。 “道友。”李青姌朝林初尘行礼,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称呼林初尘为前辈。 林初尘目光明亮,看着李青姌,也起身打了一个稽首,“道友准备好了吗?” 李青姌点了点头。 林初尘亲手将令符递给了李青姌,李青姌接过令符,再次对林初尘行了一礼,然后便飞入了承宣殿内。 白芒闪过,李青姌出现在一处简朴的大殿之内。 “你来了。”李青姌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身看去,怔然间便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你是?”李青姌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人看着李青姌,笑着说道:“我是李青姌。” 眼前的人和李青姌长得一模一样,气质一样,动作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一样。 而且,李青姌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人完全是一体的,根本不分彼此。但李青姌内心知道,这感觉不可能是真的。 李青姌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说道:“你不是李青姌。” 那人也道:“我就是你。” 李青姌轻笑道:“你可以是我,但你绝不是李青姌。” 那人道:“我才是李青姌。” 李青姌道:“你可以是李青姌,但你不可能是我。” “....”那人愣了半天,问道:“你不是李青姌?” 李青姌道:“我是李青姌。” 那人道:“我才是李青姌。” 李青姌点点头,“你是李青姌,可你不是我。” 那人身形一阵晃动,“你是不是李青姌?” 李青姌道:“你说呢?” 那人道:“你是李青姌。” 李青姌笑道:“你说我是李青姌,那你到底是谁呢?” ‘轰’那人瞬间炸开,散做漫天青光。 李青姌眸光一转,已经出现在承宣殿外。 林初尘起身,唱道:“晗元观李青姌,破关。” 说完,林初尘大袖一挥,那承宣殿转瞬间便化作一道白光飞回了林初尘的手中。 四派长老弟子此刻无不用各种目光看着林初尘手中的承宣殿,在他们看来,这承宣殿可是一件极品法宝,光从前面几个人从中获得的机缘来看,这‘承宣殿’都极不简单。 “现在开启第三关,道宝。”林初尘宣布道,“请六位破关者上台来。” 千心门方余飞,罗天门韩上境,灵泉宗祝鸿言,沉月宗匡柔,沉月宗刘姊倾,晗元观李青姌。 六人纷纷飞上林初尘所在的高台,林初尘道:“这一关,就是你们取宝,谁能得到其中灵宝的认可,谁便能取得此宝。” 林初尘说完,挥手打出一道敕令,那敕令在半空绽放出一道仙芒,随后大地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顷刻间地面开裂,山石崩毁,在一片扬起的尘烟中,一座白玉石墓缓缓升出地面。 “仙墓!”瞬间,四大派的长老、宗主以及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射了过来,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 然而林初尘毫无表情,对身边的六人道:“将你们的精血朝着石墓投下,如果得到灵宝认真,它便会自动认主。” 六人相互对视一眼,另外五人按下内心的躁动,飞快的逼出一滴精血,投降那下方的闪着灵光的石墓。 五人投出一滴精血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精血乃是修士一身修为精华凝聚,就算是一小滴,那也是对修为的巨大损伤。 然而,五人的精血飞入石墓,那石墓却毫无动静。 这时,李青姌才从食指指尖凝聚出极小的一滴精血,然后对着石墓投下。 那小滴精血落入石墓之中,就如滴水入大海一般,毫无波澜。 李青姌倒是看得开,道:“看来此宝与我无缘。”她也不是不想要这灵宝,但是晗元观现在实力衰弱,得到灵宝也不一定是好事。 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参加一下,并没有一定要取宝的意思,反观其他四派的五人,个个脸带失落。 “无人与宝有缘,那该如何呢?”千心门的长老郭煜阳此时突然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石墓陡然间‘轰隆’一声炸开,然后漫天的华光俱现,一卷三尺多长的画卷从石墓中飞出,顷刻间化作一道仙光飞向了李青姌。 李青姌倏然转身,看着眼前飞射而来的仙光,目光一凝,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其抓住。 虽然她无心夺宝,但宝物已经自己找了上来,那就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了。 画卷入手,李青姌心神中瞬间就多出了一个意识,那是画卷的‘宝灵’。 ‘函蕴清寰江山图’七个大字映入李青姌的心神,顺便还附带了灵宝的神通和驱使方法。 李青姌先前毫无表情的脸此时变得无比激动,“晗元观复兴有望了。” 就在这时,从灵泉宗方向的元冥宫阙中突然飞出一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那石墓的方向。 而众人此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李青姌和她手中的‘函蕴清寰江山图’上。 ‘嗡’,当那人飞入石墓后,整个石墓陡然间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灵光。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才又被吸引过来,“还有宝物?”所有人都在心中想道。 众人看清了飞向石墓的人,是一名女子,那竟然是先前和凌天在一起的女子。 她要做什么? 众人想着,却见那女子在石墓中一座石棺前,手掐法诀,口念咒语。 一瞬间狂风大作,灵光乍现。 那石棺的轰然打开,一名容貌绝美的宫装女子静静的躺在其中。 而随着那女子口念咒语,那原本躺在石棺中双目紧闭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目,整个身体直直的漂浮了起来,然后灵光氤氲,将两人缠绕在一起,然后两人迅速被灵光裹在一起,一股耀眼的白光闪耀着天地。 整个石墓的位置陡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灵气狂暴,搅动了整个天地的风云。 当灵气风暴散去,先前的两人已经化作一名浑身散发出灵光的宫装女子,她凭空而立,衣袂飘飘,浑身上下溢散着一股磅礴的气机,这股气机甚至超出了郭煜阳、画意容、罗云天、神宵这些入神境的修士气机。 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林初尘,以及....另外一人。 “哈哈哈哈。”一阵狂傲的大笑从元冥宫阙中传出,所有人侧目看去,只见凌天揽着秦雨飞了出来,朝那边的宫装女子道:“恭喜意涵姐重回巅峰。” 宫装女子花意涵朝凌天和秦雨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扫周空四宗,道:“限你们一炷香之内离开此地。” 随着花意涵的话音,万境翠屏峰、擎轩裳花辇、金鳞龙行舟的护法屏障顷刻间崩散,郭煜阳、罗云天、画意容脸色大变。 “永生境...竟然是永生境大修士!”郭煜阳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 “哈哈哈,好徒儿,你果然不负为师所望。”神宵此刻也大笑着,然后看着林初尘道:“把你那‘承宣殿’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然后又看向孙飞漩道:“叛徒,将你的机缘交出来,我也可以留你全尸。” 孙飞漩脸色灰暗,但面对神宵的威势,只是一脸坚定,然后咬牙直视神宵。 “诸位,请吧。”花意涵朝另外三派笑着说道。 罗云天、郭煜阳、画意容三人脸色阴沉,但随后他们还是召回了所有弟子,看了神宵等人一眼,驾着各自法宝离去。 就在画意容准备离去时,忽然看见凌天又拦住了李青姌。 “你手里的画卷本是我意涵姐的东西,抱歉了,麻烦你把它交还给我。”凌天笑着说道。 “青姌,给他。”画意容喊道,现在可不是珍惜外物的时候,宝物再好,也没有命重要啊。 李青姌看了画意容一眼,道:“容姐,如果青姌回不去了,拜托你多照顾一下我妹妹,青姌在此谢过了。” 说完,李青姌手执画卷,站在了林初尘的身边。 画意容看着李青姌,脸色青黑交加,几经变化之后,叹了口气,催动擎轩裳花辇一脸阴郁的离去。 永生境,这几乎已经是无敌的了,别说他画意容,就算整个沉月宗,也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哪怕她和李青姌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意气用事,这样只会毁了沉月宗和晗元观。 “哈哈哈。”看着三派黯然离去,而且己方多了花意涵这个永生境的大修士,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强大的灵泉宗,神宵长老不由得大笑着,“我灵泉宗当兴啊。” “你说这话,问过我玄门了吗?”一直没有发言的林初尘,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第二十九章 法界长生唯玄门 (你们可以给我几张推荐票嘛....0.0) “哈哈哈,我今已重返巅峰,永生境之下,谁能是我敌手?”花意涵笑道,“将你手中那‘诸天承宣殿’交出来,或可留你性命。” 林初尘起身,面对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灵泉宗众人,缓声道:“修士不行正道,注定自取灭亡。天生万物,抚育生灵。你等不思正心持道,却将修行视作逆天,真是狂妄至极。” 凌天冷笑道:“修行之人本就是夺天之道,逆天而行。” 林初尘道:“我却只见你顺天,不见你逆天。” 凌天面目一冷,道:“胡言乱语。” 林初尘道:“你之生、死、作、为,皆在天地囊括之中,皆用天生地长之物,皆是天道运行之理,皆有天地万物之情。一切行为皆在天地之内,还敢言逆天么?” 凌天脸色巨变,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看着林初尘满脸杀意道:“凭几句话就想乱我心吗?可笑!” “阿天,不要和他废话,动手就是。”花意涵说道。 “好,意涵姐你就看着吧,我会拿‘承宣殿’来为你祝贺的。”凌天有心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有玉虚塔在身,他并没有多少担忧。 凌天说完,周身灵光一转,各种法宝、法器、灵符纷纷祭出,然后全部朝着林初尘砸了过去。 “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主角的力量,有玉虚塔在,我光用法宝都能砸死你。”凌天看着林初尘的脸,想起那天晚上的狼狈,一时间戾气尽显。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林初尘本人,但看着那张脸就足够他这样做了。 “好多法宝。”远远围在外围的灵泉宗弟子们看着凌天的那一堆各种各样的法宝,都是一脸的震撼,同时对凌天有一个长老师父更加羡慕。 然而他们不知道神宵长老此刻内心也极不平静,因为那些法宝他只见过很少的几件,而且个个威力奇大,本来以为凌天只有一两件而已,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混天绫’‘乾坤圈’‘火尖枪’‘捆仙绳’‘斩仙刀’‘子午钉’‘打魂鞭’.....都是赝品.... 林初尘看着凌天周身的那一大堆赝品,一个一个叫出了名字,这完全归功于《太清九章天道清经》说明了这些法宝的出处,虽然这些都是赝品,但别说神荒世界,恐怕在神荒仙界都有极大的威力,毕竟这可是从大千世界出来的法宝。 “什么?你!!!”听着林初尘叫出了这些法宝的名字,凌天大惊失色,身形陡然顿住,骇然道:“你也是穿越....”凌天说到一半,突然就眯起了眼睛,暗道:“此人原来也是穿越者,那诸天承宣殿恐怕就是他的机缘,和我的玉虚塔一样,不行,必须将承宣殿抢来,不然以后我在神荒世界就休想安稳。” 凌天想到这里,转头道:“意涵姐,助我诛杀此人。”凌天到底不是傻子,既然对方同为穿越者,那肯定也有保命的手段,必须要一击必杀。 花意涵也看到了凌天刚刚的失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从凌天的脸色看来也知道此时要慎重对待,于是花意涵身形一闪,来到了林初尘面前。 ‘嗡’只见花意涵周身气机一转,林初尘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锁在了那里,这便是永生境的力量,可以扭转虚空,化为链锁,将任何敌人禁锢在原地。 凌天见状,大喜,发挥出全部实力,将所有的法宝全部砸向了林初尘的身体。 一旁正在祭炼《函蕴清寰江山图》的李青姌双眸一闪,剑眉一竖,陡然间展开了手中的江山图,随即一股莫大的气机笼罩着四面八方。 凌天只觉一道白光阻在自己面前,然后自己控制的所有法宝灵符全部失去控制,坠入眼前的白光之内。 “什么?!”凌天惊叫一声,身形飞速后退,然后才看见了那白光,原来是一张巨大的画卷,画卷上散发着浓烈的白芒,而李青姌正站在左侧的画轴上方,衣带飘飘,眉目清冷。 “好宝贝。”天上一声赞叹,只见神宵大手一展,就朝着李青姌和江山图抓来。 李青姌抬眸一扫,然后手掐法诀,只见那江山图中腾起一道青光,对着神宵就冲了上去。 ‘轰隆’青光与神宵相撞,悍然将神宵震飞数里,而那青光溢散,下方的李青姌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 “意涵姐,动手。”而在另一边,凌天暂时顾不得去想自己那些被江山图收走的法宝,而是和花意涵一左一右,对着被禁锢的林初尘天灵盖拍去。 林初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被他强行掩盖下去,林初尘闭上眼睛,就在花意涵和凌天的手掌即将碰触到林初尘的天灵时,一道灵光绽放,那‘诸天承宣殿’陡然从林初尘的天灵之中飞出,花意涵和凌天来不及反应,瞬间被‘诸天承宣殿’收了进去。 这也是花意涵自作自受,因为她扭动空间,锁住了林初尘,虽然林初尘无法挪动身体,但是也隔绝了任何外界的力量,所以要杀林初尘,就必须肉身接触,以强横的力量击杀林初尘。 所以他们靠近林初尘想要杀他,却在‘承宣殿’出现时,来不及闪躲了。 “天哥!!!花姐姐!!!”秦雨悲呼一声,然后祭出飞剑,纵身飞跃而至,一剑刺穿了林初尘的右胸,秦雨看着林初尘头顶滴溜溜旋转的‘承宣殿’,厉声喝道:“快放天哥和花姐姐出来!” 林初尘嘴角溢出一道血迹,然后从他袖口飞出一道令符,林初尘认得,这是祖师给他的令符中的最后一道。 ‘哗’令符放出一道明光,刹那间所有禁锢消去,周空也恢复了本来的虚静。 林初尘右胸的伤口瞬间流出汩汩血液,但他无动于衷,目光冷冷的看着秦雨道:“修行修行,你却修没了心,清溪镇数千条性命,现在都还没有一个交代。” 秦雨瞳孔瞬间放大,原来,眼前这个人....“林初尘...真的是你???” “你...你不是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吗?”秦雨不敢置信的说道。 “没有灵根,照样可以修行。天无绝人之路,岂是一句‘没有灵根’就能断人大道的?”林初尘运转法力,右胸的伤口瞬间愈合,只是苍白的脸色仍旧能看出来他曾遭受过巨大的伤害。 “天道轮转,生死有报。”林初尘看着秦雨,“如果你来世还能再入修行之路,千万要记得这句话。” 秦雨面露惊慌,身形骤然爆退,高声喊道:“长老救我。”然而神宵此时正在与李青姌交战,无暇顾及,秦雨只能将目光移向了周围的灵泉宗弟子。 可是最有能力救援秦雨的钱居渊、冯翰卿、祝鸿言三人却齐齐退了一步,那祝鸿言道:“上境交战,我等没有长老之命,不可擅自出手。” 要感谢凌天平时在灵泉宗内的无法无天,什么人都敢得罪,什么话都敢说,现在秦雨有了性命之危,却无一个同门伸出援手。 秦雨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绝望,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林初尘,幽声道:“初尘哥....” 秦雨话音未落,林初尘的手掌已经落到了她的天灵之上,‘啪’秦雨的天灵破碎,魂魄瞬间离体而出,没了丝毫生机的身体从万丈高空坠落。 林初尘看着秦雨的魂魄,打出了一道超度灵魂的法诀,然后秦雨的魂魄便被一团幽光笼罩,在人间缓缓淡去。 “我看你还能撑几时?”神宵披头散发,但浑身气势极强,李青姌虽有江山图在手,但毕竟祭炼时间极短,此时已经气势衰弱,危在旦夕。 神宵抬起右足,凭空朝着李青姌踏了过去,神宵右足凝聚万钧之力,更兼风雷滚动,携着滔天之势落到了‘函蕴清寰江山图’上,‘轰隆’一声,江山图一霎巨震,李青姌却是倒飞了出去。 ‘噗’李青姌喷出一股精血,整个人砸落在百里之外的山林之间。 “哈哈哈,还担心被我一脚踩坏,果然是个好宝贝,现在归我了!”神宵说着就要摄拿江山图。 突然耳旁传来一个醇绵的声音,“江山图不归你。” 神宵侧目看去,只见林初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一旁,而秦雨早已不见了身影。 “你杀了秦雨?”神宵忌惮的看着林初尘,当他看着林初尘头顶的承宣殿时,顿时笑道:“你的承宣殿收了那永生境的女人?哈哈哈,看来你不知道永生境的恐怖,你这承宣殿,怕是保不住了。” 见林初尘用不了承宣殿,神宵顾忌尽去,一边对着林初尘拍出一掌,一边去收拿江山图。 “要法宝是吗?接着。”一道急促的破风声响起,林初尘将自己的剑朝神宵掷了出去,那剑顷刻间撕裂天光,破除万障,眨眼间就到了神宵的额前。 “你...” ‘噗呲’ 剑光切开神宵的肉身与神魂,刹那间将其分为两半,神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神形俱灭了。 剑光回转,林初尘将之收起,然后目光看向了周围的灵泉宗弟子。 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想要逃跑,却又不敢动,只能僵硬的凭空而立,等待着林初尘的发落。 眨眼间,所有的优势便丧失殆尽,就连传说中的永生境也敌不过那一座承宣殿。 “你们要动手吗?”林初尘看着他们。 “不敢,神宵长老冒犯前辈尊威在先,我等皆有目共睹。”冯瀚卿连忙高声说道。 这时,一道流光飞来,停在林初尘面前,居然是祝鸿言,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正是李青姌。 “前辈,我已将晗元观的李掌门救了回来,万幸李掌门无事,尚能弥补神宵长老所犯的罪孽,万望前辈见谅。”祝鸿言将昏迷的李青姌轻轻放下,然后恭身退了回去。 “你们去吧。”林初尘对余下的这些灵泉宗弟子说道。 众人大喜,纷纷拜谢,林初尘道:“帮我给你们掌门带句话。”林初尘看着眼前这些灵泉宗的英秀们,食指指着大地道:“从今往后,神荒世界的事,我玄门说了算。” 第三十章 微世书生寻仙道 (感谢‘我和露露’今天的6张推荐票,还有念情天秤、随风飘逝b、梦别离殇、银彦、魈鹞浪子和其他小伙伴们的支持) 重重山隘横亘在前,直插云霄,灵雾弥漫之中时不时青霞滚滚。一缕天光照破山川,四方天地万象蒸腾,八荒六合云霞明灭。 花意涵看着眼前的异象,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便是‘承宣殿’的内部世界?” 花意涵神念一扫,没有发现凌天的任何踪迹,不由得有些担忧。但又见此方世界灵气极其浓郁,简直是修炼的宝地,暗自又非常惊喜。 “却不知有何凶险。”花意涵面露谨慎,然后朝前方一座山头落了下去。 花意涵落入山林之间,但觉地气腾腾,灵光氤氲。花鸟虫鸣如谱五律,奇珍异草显露灵机。 一阵鹿鸣之声响起,一头浑身雪白,额间有三色神光的小鹿从花意涵眼前一跃而过,然后轻灵的身体几个起跃便消失在林间。 花意涵惊异的看着小鹿隐去的密林处,道:“竟有如此异兽,这三色鹿浑身气血充沛,灵气罩体,神光清明,我在神荒世界从未见过。” 说着,花意涵闭上了眼睛,浑身气机勃发,永生境的力量顷刻间爆发了出来,整个山林陡然一寂,然后狂风四起,隐雷轰鸣。一时间鸟奔兽走,烟尘四起,乱云横空。 少时,花意涵双目睁开,看着周围喃喃道:“不是幻境,这竟是一方真实的世界,看来,承宣殿定是一个能开辟小世界的法宝。” 花意涵心中稍定,既然是小世界,那么对方在实力超过她之前,就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除非能完善小世界的天道,不然就只能将她困在此处。 “这里灵气浓郁,灵药遍布,我若在此修行十年,功行定能大进,到时候反客为主,以大法力从内部炼化这承宣殿,以那人现今的修为,十年时间我也是手到擒来。”花意涵心中想着,于是便带着轻松的心情,缓步朝山顶走去。 ‘嚓啦’花意涵抬步走着,突然脚下一阵轻响,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张成色极好的宣纸被她踩在脚底,宣纸上似乎还有字迹。挪开脚步,花意涵神思一动,那宣纸便自然的飘起,落入了花意涵的手中。 花意涵看着宣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字,眼中稍微带着一些欣赏。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花意涵嗤笑道:“应是凡间书生们多愁善感的思乡之作。” 话音刚落,手中宣纸突然燃烧起来,只一个刹那,便化为灰烬。而花意涵周身的场景陡然变化,一转眼花意涵便来到了一处小巷中,天地间一片黑暗,只有九天之上的一轮皎月散发出莹莹白光,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照彻万千。 “这也不是幻境!”花意涵立即就确定了眼前的情况,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天道颇为严密,虽然不知对方目的是什么,但花意涵总算不敢再大意了。 就在花意涵小心翼翼的朝前方行走时,她右侧一座小屋的竹窗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花意涵凝眸看去,只见一名峨冠博带,绣衣阑衫的俊朗书生倚在竹窗之上,看着天上的月光。 花意涵微微一惊,这书生给她的感觉十分奇妙,至少在神荒世界她修道之前在人间看到的那些迂腐书生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俊朗书生吟出这首诗后,花意涵发现,照射在竹窗前的月光陡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花意涵仔细的看去,她骇然的发现,那俊朗的年轻书生对着墙一步跨出,然后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花意涵浑身发冷,因为凭她永生境的感应,竟然也感觉不到书生的去处,更加感觉不到书生消失时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天上的月光洒着清辉,花意涵一个人站在那里,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她突然眸光一扫那书生居住的小屋,只见一股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将那小屋烧了个干净,而花意涵眼前景色一转,她又回到了山林之中。花意涵抬头一看,烈日当空之下,依旧是山河绚烂,依然是风清气朗。 花意涵思索着刚才的一切,那月光和那书生太过诡异。她仔细回忆着书生消失前的那一幕,“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花意涵单手一划,眼前的虚空被她轻而易举的破开,然后花意涵从破开的虚空进入,再出现时她已经离开原地数十里,站在了山峰之巅。 花意涵俯瞰着山巅下浮动的云霞,神情逐渐的凝重起来。“若是霎时瞬行万里,一步横跨三洲,以我永生境破开虚空的力量也能做到,但那书生所使用的神通与我法力强行破开虚空有极大的不同。” “嗯?”花意涵微微一怔,在这山巅之上竟立着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两行笔力遒劲的大字:“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花意涵心中一动,上前用手指触摸到了石碑。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指间传来,随即那石碑顷刻间化为一阵青烟。 而场景再次转动,花意涵再次放眼看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面前。 华丽的阁楼宫阙飞天连栈,囊括了山川江河的宫苑水榭。一座座巨大的楼台宫殿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两条河流奔涌向前,直穿宫城,在太阳的照射下就像溶化的金汤一样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更有长桥卧波,复道行空。 花意涵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座极尽奢华壮丽的宫殿,只觉得神荒世界号称天城地宫的‘仙王城’和‘雪云宫’简直像是狗舍鸡窝一般。 这时,从远处那座最高大的宫殿中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宣,徐市觐见。”声音浑厚,远传数十里。 一名身穿灰白长袍的方士低头疾步趋行,花意涵也跟着这名方士进入了眼前的宫城内。 穿过五门,行过九桥,来到了巨大的金殿前。 “庶民徐市,拜见陛下,伏愿陛下万寿,大秦万年。”方士徐市在殿外跪伏于地,高声唱道。 “奏来。”殿内那个声音又喊了一声。 徐市直腰,奏道:“海客有见者,大海之中有三神山,一曰蓬莱,一曰方丈,一曰瀛洲,有仙人久居于上,余者未知。”说完,又拜伏在地。 许久之后,殿内慢悠悠的传来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赐金帛玉带,钱三万。” “谢陛下。”徐市谢赏之后,叩首三拜,继而退下。 徐市退下了,但花意涵还想再看看大殿内的情况,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无法穿透大殿,她好奇的迈动步伐,想要进殿内看看。只是她右脚方迈入其中,抬头刚看到大殿上首一个身穿玄色冕服,头戴十二章旒冠的雄壮男子,就见整个大殿金光大放,一头五爪金龙从那男子的体内飞出,花意涵不认得龙。但她从气势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恐怖,花意涵脸色大变,连忙退回。 刚退出大殿,就只听到一声厉喝震彻天地:“何方妖人,竟敢冒犯祖龙,亵渎人皇!” 声音落下,花意涵就猛遭重击,顷刻倒飞出去。 ‘呼’一阵带着花香的清风拂过,花意涵悠悠转醒了过来,脸色苍白无血色。她警觉的起身,神识放出扫了方圆数十里,然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宫阙大殿已经不见,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花意涵来到一个村民面前,发现这个村民完全看不见她。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先前见到的五爪金龙更加恐惧了。那种气势,那种威严,她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间帝王的身上见过。 “祖龙....人皇....”花意涵念着这两个完全陌生的词汇,心思一下子就飘摇了起来。 花意涵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猛然抬起头来,霎那间瞳孔一缩,面露惊骇。 在花意涵的眼前,一座巨大的山脉连天接地,那种气势似乎要拔起大地,掩盖诸天。山脉周身有绵延不绝的石台,顺着山脉直通天际,花意涵目光一扫,便得知那石台绵延竟有四万八千丈之高,那高耸的山脉身躯几乎遮住了整个东南地域。花意涵甚至想到,一旦这山峰倒下,这世界整个东南都将被砸穿。 “尊驾且留步。”一个清朗豪爽的声音响起,花意涵侧目看见,只见先前月下见到的那个书生又出现在了这个小村子里,此时正拉着一位村中长者说着什么。 花意涵瞬间落到了书生一旁,好奇的听着那书生朝一名老者道:“敢问长者,剡溪何往?” 那长者看着书生,笑道:“佳客莫非来求仙耶?” 书生道:“欲逐谢公之道,以攀青云尔。” 长者抚须大笑,指着村外一颗古松道:“此松乃谢公所植,每逢月圆之时,便有灵猿至松下啼月。你欲去剡溪,必得此猿指引。若你欲效谢公登攀青云,则还需着谢公之木屐。只是当年谢公抱云醉饮,与鹤同舞,蜕去凡体飞仙而去,却将木屐遗落在剡溪灵潭之内,能否寻到,便看你造化了。” 书生抱拳作揖,道:“有劳长者指点,太白敬谢。” 第三十一章 功德发愿影三人 李青姌吐出一口浊气,灵力一转便祛除了体内所有异状。 “李道友。”林初尘坐于青云之上,孙致璇恭敬的侍立在旁。 李青姌朝林初尘抱拳道:“林道友。”她的目光左右游转,似在寻找着什么,林初尘指着自己头上道:“神宵已被我除去,那两人被我困于承宣殿内,其余或走或散,已无大碍。” 李青姌这才松了口气,朝林初尘道:“多谢道友。” 林初尘摆摆手,“这也是你的机缘。” 看着那函蕴清寰江山图被李青姌收走,林初尘又道:“我要去向祖师复命了。” 李青姌眸光一动,道:“在下意欲求见,不知可否。” 林初尘闭目,随即睁开眼道:“祖师已经应允。” 李青姌微微点头,然后恭身肃立,林初尘知道这是她在对自己的祖师表示敬重,于是打出法符,挪转虚空,林初尘、李青姌、孙致璇三人如青烟搬消失在原地。 一阵疾风掠过,一名妙龄女子凌空而立,正是先前已经离开的画意容。 她目光焦急的搜寻着,突然,她目光一滞,竟看到了被斩为两截,神魂俱灭的神宵尸体。 画意容面色凝重,挥手间将神宵的尸体化为灰烬,却见一道金光从那堆灰烬中飞出,飞向了灵泉宗的方向。 画意容也没去理会那金光,因为她知道那是灵泉宗的法宝元冥宫阙,她就算想拦,也拦不住的。 她腾空而起放出神识,寻了一个方向而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林初尘三人出现在授业峰峰顶,林初尘甫一出现便跪拜下去,口称祖师,孙致璇随着林初尘,也匆忙拜了下去。 李青姌只朝太衍看了一眼,便觉周天流转,星辰列位,大道尽头,便在前方。一时恍惚混沌,不知何处。 “晗元观承继四世,共八百七十六年。其中三世掌门有护佑生灵之德,后辈之福,祖德荫庇,这函蕴清寰江山图落入你手,也是晗元观功德彰显之故。”太衍看着李青姌,缓缓说道。 李青姌被太衍话语从混沌中拉了出来,李青姌恭身拜道:“见过前辈。” 太衍点头道:“晗元观功表德昭,天道有感,赐下功德,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青姌之前并不知道什么是功德,但经太衍这么一说,她冥冥中似乎通透了功德之意。 晗元观第一代掌门李至崖,开宗立教,庇佑下民,天意有感,降下功德五千,李至崖寿三百二十七,飞升神荒仙界。 第二代掌门李飞亭,诛杀阴魔,覆灭魔巢,天意有感,降下功德三万,李飞亭寿三百七十四,飞升神荒仙界。 第三代掌门李从先,教化物类,抚育万灵,天意有感,降下功德六万五千。李从先寿一百零五,飞升神荒仙界。 第四代掌门李平轲,杀戮过重,戾气丛生,遭功德反噬,于对敌中神智丧乱陨落,寿七十。 李青姌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缕失落,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死于功德反噬。 “请问前辈,这功德可有作用?”李青姌问道。 太衍道:“功德者,天地之精气也。若行功德之事,必有天地钟属,不加业力,不染魔障。功德可发大愿,得天地之赐也。” “我身俱十万功德,可发愿吗?”李青姌又问道。 太衍点点头:“可。” 李青姌转身朝天地跪拜,“晗元观现任掌门李青姌,愿以十万功德发愿:一、愿承祖宗之业,传教理宗,庇佑下民。二、愿以诛灭阴邪魔孽为己任,以开天地清平。三、愿教化万灵物类,使其各能向道而行。四、不对无辜乱造杀戮,不使戾气充斥天地。” ‘嗡’九天之上云霞涌动,金光漫漫,一道仙光照穿天地,落到李青姌的身上。 李青姌只觉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自己身体而去,但神意中却多出了一篇功法,李青姌仔细一看:《上玄一气灵霄感元经》。 看了《上玄一气灵霄感元经》,李青姌这才知晓,神荒世界修行之路何其曲折,只因无人顿悟大道之路。 “你以功德发愿,天赐上法,以后定当依愿而行,不可毁弃,否则天道灵愿,定作飞灰。”太衍淡声道。 “是,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不敢或忘。晚辈出来时日已久,门内事务放心不下,这便向前辈告辞。”李青姌敬拜道。 太衍道:“去吧。” 李青姌起身再拜,然后站在授业峰之巅,望着云海漫卷,听着灵鹤清鸣。山水清净无尘,天地氤氲浮光。星辰悬壁,九霞垂天,慨然道:“真乃灵山秀川,神仙之府。”说罢脚下腾起云霞,遁空而去。 地上到处都是酒坛,整棵松下酒气冲天,那猿猴抱起一坛清酒,灌了一口,然后对着天上明月长啸一声。 那书生面框酡红,右臂攀着猿猴身体,双腿箕坐,双眼朦胧带着醉意高唱道: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 花意涵看着这一幕,感觉既荒诞又震惊,眼前的这只灵猿,其修为就连自己也看不透,而那个书生,不过一介刚入修行之门的低阶修士。而一个低阶修士,竟然和一只修为极深的妖兽在一起揽肩饮酒,怎能不让花意涵感到荒诞。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个书生唱的下一段: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花意涵的身形,逐渐的浮现出来,再也不是无法看见的,再也不是虚无不属于此刻的。 她的身影真真切切的被映照了出来,就连她自己也无可控制,无法逆转。 书生的醉眼呆呆的看着花意涵,猿猴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盯着花意涵咕噜噜的转。花意涵,怔怔的站在一人一猿的前方,愣愣的看着书生和猿猴。 书生看着花意涵,突然开口问道:“尊驾骤然出现在此,莫非是仙人?” 花意涵道:“什么叫‘仙人’?” 书生指着天道:“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 花意涵皱眉道:“尚未如此。” 书生又问:“那是道士?” 花意涵疑惑:“何谓‘道士’?” 书生道:“德配天地,有道之士。” 花意涵语气有些飘浮,“非是。” ‘吼吼吼’一阵奇怪的笑声传来,书生与花意涵看去,只见那猿猴抱着酒坛,手臂指着花意涵,仰面大笑着。 书生也哈哈大笑起来,花意涵听着笑声中的戏谑,不由得心头羞怒,指着书生道:“一下等修士,安敢笑我?” 又对猿猴骂道:“你这邋遢野畜,也有资格嘲讽本座?” 骂完,花意涵挥手打出,一道强大气劲瞬间携带着移山倒海的力量拍向了书生与猿猴。 那猿猴大惊,一把抓起书生便跳向松树。就在猿猴和书生快撞到松树时,那松树陡然一阵变幻。一座三尺高的灵光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猿猴带着书生一跃而入,而那强大起劲在靠近洞口的刹那间便被吸收,未掀起丝毫波澜。 花意涵一个愣神,但看着慢慢关合的灵光洞口,心念一转,身形骤动,只一闪便也进入了其中。 第三十二章 捞月蜕凡剑中仙 一方清潭十数里,连山接萍,泓水悠悠,小浪翻波。岸边山川纵横,树木丰茂,奇花异草极目尽处。 书生跌坐在岸边草地之上,醉意朦胧的四处观看,忽而兴奋道:“此剡溪是也!” 猿猴连连点头,赤红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饱含人性的感怀。 “哎呀!”书生惊叫一声,“你这呆猴,我的酒。” 那猿猴怀中的酒坛倾斜,大汩酒液从坛中倾泻而出。 书生抢过酒坛,双臂举起大口畅饮。 一阵光华闪烁,花意涵也出现在剡溪之中,她甫一出现,就见两人坐地饮酒,正要上前,忽觉头顶一片重压,花意涵迅速警觉,发力阻挡。 然而那片重压直接无视她的一切抵抗,一下子落到了她的身上,犹如万钧山峰,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花意涵满头细汗,目光惊慌的盯着前方那高达万丈的天姥山。 此时那天姥山更显巍峨壮丽,气压东南。连天接地,势镇山川。 一坛浊酒饮尽,书生畅然一叹,目光抬头,望着朝思暮想的天姥山。 只见天姥山上如鳌柱承天,下如泰山压地,势同五岳,雄踞东南。 那盘旋在天姥山上的天台如同一条巨龙蜿蜒而上,天台周边清泉流淌,小溪纵横。山上灵芝宝树,处处可见,洞天福地,不外如是。 俄然,天空中出现点点亮光,光芒清幽,如星辰矩列,垂悬天河。 那清幽光点列满天穹,陡然剥开云雾,显现琳琅夜空。 那清幽光芒霎时汇聚,蓦然如众星相合,当所有光点汇于一处时,九天之上一阵白光剧烈闪烁,耀得两人一猿都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当光芒散去,两人一猿睁开双目,骇然的看到九天之上一轮弯月径直落下,‘扑通’一声后,九天之上的那轮弯月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剡溪清潭之下,一轮明亮的弦月映在水底,照亮苍穹。 花意涵和猿猴看的目瞪口呆,而那书生却激动地道:“月在九天不可得,今入剡溪可捉摸。”说罢,他卷起袖子,在一人一猿呆滞的目光中,醉意阑珊的跑到水边,纵步跃上剡溪中间的青石,弯腰就朝水里摸去。 捞了几下,书生嘴里喊着“不够,不够。”于是便蹲在青石上,去捞那水中之月。 书生剧烈的摇头道:“还是不够。”便俯趴在青石上,双臂全部伸入剡溪清潭水下。 “哎呀,还是不够!”书生大叫一声,状若癫狂,起身一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一阵洪波泛起,水中弯月随波游转,书生沉入水底,双手刨动,双脚蹬踩,宽袍大袖随水而舞。 似泼墨画影成蛟龙,似驰笔豪洒成诗文。 半个时辰后,书生的尸体浮起,漂在水面之上,面容静谧,长发散如流水。 一身重压尽去,花意涵瘫软在地,那猿猴悲呼一声,看着水中书生的尸体,目光中泛起一丝悲戚。 花意涵面色苍白,看着那清潭目露忌惮之色。那月落入潭,竟是幻境,她永生境的修为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看来这方世界极为神秘,自己永生境也不是无敌的。 花意涵再看那书生的尸体,不由得为他感到遗憾,但同时也有些鄙视,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的修士,竟敢在这等强大的力量面前还肆意妄为,真是找死。 就在花意涵心思百转之时,那清潭中的满湖清水突然狂风大浪,波翻浪涌起来。 “怎么回事?”花意涵灵气一转,先前那重压所受的创伤瞬间恢复,然后快速后退。这里天材地宝取之不尽,但她知道不可轻举妄动,至少要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弄清楚这里主人的修为再说。 ‘吟’一道龙吟般的响声震彻天地,随即一道剑光破开剡溪,直入云霄,那剑光过处,绽放万朵青莲。青莲随着剑光直上九天,那剑光搅动风云,破除万法,花意涵体内的灵力此刻连运转都变得极为艰难晦涩。 “要出来了吗?”花意涵沉声道,看来是此间主人要出现了。但是凭此剑光,花意涵就知道这位修士实力极强,极有可能是永生境后期的大修士。 那剑光斗转,横亘四方寰宇。剑气凛冽,镇压万般邪祟。 凡剑光过处,一朵朵青莲带着朦胧的青光绽放,一时间天地之中剑鸣不绝,青莲涌动。 俄尔,一道身影自剡溪中腾起,他丰神俊逸,脚踩青莲,如谪仙临世。 随后,天地之间只听一个玉润之声吟唱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熟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音声相合彻天宇,剑莲相随意气生。 只听那吟唱声刚落,九天之上一道金光降下,照在那身影的左手上,一篇玉简逐渐成形,那身影洒然一笑,收起玉简,踩着青莲而下。 花意涵目露神光,在那身影收起玉简的一刹那间,清楚的看到了那玉简上的六个大字:“太玄青莲剑经。” 而当那身影落地后,漫天剑芒收束,青莲化作条条青丝从天上垂落,煞是好看。 那身影显露身形,花意涵顿时骇然。 此人束发剑簪,面容秀逸,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月白色的圆领袍,金飘玉带,风姿绰然。 竟是与那书生长得一模一样,花意涵看着那剡溪上漂浮的书生尸体,又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强大修士,一时愕然无言。 “我已蜕去凡胎,成就仙体。”书生指着水中自己的尸体说道,话音落下,那剡溪水便裹着书生凡胎远去了。 花意涵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从未想过一个刚入门的修士竟能在眨眼间就成为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清修为的大修士。 仙体?那是什么?飞升成仙?可是飞升成仙不是应该飞升到神荒仙界吗?为什么还能留在凡间? 纵使花意涵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眼前的书生却并未在意。 书生看着花意涵,道:“今日能入剡溪顿悟成仙,你先前驱赶之功不可没,这份因果我会还你,你且记住,我姓李名白,道号‘青莲’。” 李白复又看向那猿猴,笑道:“还要多谢你带我来剡溪悟道,使我看透生死虚妄,得以蜕凡成仙。当年谢公飞升遗你在此,你今可愿随我离去?” 那猿猴忙不迭的点头,蹦蹦跳跳的来到李白的身边。 李白摸了摸猿猴的头顶,然后转过身,对着眼前高耸的天姥山拱手三拜,那天姥山山顶此时陡然泛起一道灵光,如七彩云霞,明灭不定。 李白又看了一眼花意涵,然后袖袍一挥,两朵青莲出现在李白和猿猴脚下,接着莲光一闪,一人一猿便消失不见。 花意涵呆呆的站立着,脑海中回荡着李白方才蜕凡成仙时的那绝世英姿。 ‘哗啦啦’眼前的场景破碎,花意涵又回到了承宣殿世界内的山巅之上,漫天云霞闪烁,风云涌动,就如花意涵的内心波澜起伏,目光看着眼前世界,第一次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去思考修行之道。 除了争夺天材地宝的杀戮,除去你死我生的精心算计,除去自私自利的情爱纠缠,天地间是否还有一颗纯粹的修仙问道之心呢? 花意涵看到了书生由思乡之情领悟了修行之法,看到了书生醉酒捞月的洒脱情怀。他求道而不刻意,并非带着任何不良的目的,探寻天地间的至理,这是否才是一个修行之人真正应该具有的胸怀呢? 花意涵看着那石碑,看着它在风中化去,她的目光坚定起来,毅然朝着前方那个小山峰上走去,她知道,那里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三十三章 破去妄魂成紫府 小山峰的道路崎岖不平,但却有淡淡的青木之气弥漫,花意涵心思转动,这青木之气中带着浓郁的生机,任何一个凡人在这里面待一天,都至少能增加一年的寿命。 路转三折,一湾小溪出现在眼前,小溪上有一座木桥,在那木桥的对面,伫立着一座简朴的竹屋。 花意涵走上木桥,那竹屋外的环廊上晃晃悠悠的飘来一页书纸。 花意涵毫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期待,在那页纸到面前还有一段距离时,花意涵便快速伸手将其接住了。 果然,上面又是一首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诗。”花意涵语气中已经带着浓浓的敬佩,再也不是先前的那种不屑。 日月横移,时空斗转,花意涵吐出一口寒气,目光望向前方。此刻她已置身在一片茫茫雪山之上,此方景色异美,九天狡月当空,照亮俗尘。茫茫夜色下雪花飞舞,却不见半朵乌云。 花意涵见自己此刻置身于万仞雪山之上,这里是天姥山?花意涵想起之前的那座巍峨的天姥山,但很快被她否定,这里绝不是天姥山,因为天姥山下没有绵延万里的冰川雪山。 咦?有人! 花意涵目光看到了下方山石之下藏着一个人,而且那个身影还很熟悉。 花意涵落下地面,看着前方那个身影,轻声叫道:“小天?”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看着花意涵惊喜道:“意涵姐?” “小天,你怎么也在这里?”花意涵看着凌天道。 凌天闻言,道:“我被吸入承宣殿后就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了,不过还好,这个世界我很熟悉,意涵姐,来,快来。” 凌天拉着花意涵的手说道,花意涵看着凌天拉着自己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有挣脱,而是跟着凌天走上前去。 “意涵姐,你看。”凌天藏在石头后面,指着前方道。 花意涵顺着凌天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顿时一凝,她看到李白一身素衣,静静的坐在一片雪地之中,在他的周身,一道道灵光闪烁,颜色逐渐加深。 花意涵正凝眸看着,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异动,略一感应,发现凌天已经凑了过来,嘴几乎和自己的脸碰到了一起,手也不消停的在自己上身乱动着。 之前这种事也经常发生,但那个时候花意涵只有娇羞,现在却莫名多了一丝反感。 花意涵心念一转,永生境的力量瞬间爆发,凌天的身体顷刻间被震飞了出去。 虽然因为花意涵的克制,凌天没受伤,但心里还是很惊异的,凌天起身看着花意涵,有些疑惑。 花意涵笑道:“刚刚太激动了,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小天你没事吧?” 凌天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拍拍屁股,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凌天问道:“意涵姐你说你太激动了,为什么?” 花意涵不经意间的拉开了和凌天的距离,指着李白道:“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这里是哪里?” 凌天说道:“哈哈,意涵姐,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我很熟悉。前面这个人叫李白,这里是昆仑山。” 花意涵眼睛一眯:“昆仑山?” 凌天点头道:“对,昆仑山,我在前面看到皇帝派李白来寻找长生不老药,李白一路寻到了昆仑山瑶台境,现在他正在求药。” “皇帝?什么皇帝?”花意涵问道。 凌天一愣,他倒是想了起来,神荒世界只有‘王’没有‘皇帝’,于是说道:“就是类似神荒世界的‘王’,是唐朝的一个皇帝,唐...唐什么宗...来着,算了,我历史不好,记不着了。” “皇帝?历史?”花意涵眼睛一转,“你一直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莫非就是这个世界?” 凌天道:“对,就是这个世界,不过是这个世界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 花意涵被凌天给说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凌天看着花意涵,道:“你以后慢慢想吧,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更重要的事?”花意涵若有所思。 “对,现在李白在求药,我估计是这里的上古修士留下来的灵药,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不如神荒世界,不可能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最多就是一些宝贵的灵药而已,但对我还是有些作用的。”凌天说道。 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不如神荒世界?花意涵腹诽着,之前她也是这样认为,但很快就被打脸。不管是之前的祖龙,还是蜕凡成仙之后的李白,亦或是天姥山上从未露面的那位,都不是她能招惹的,哪怕她是在神荒世界几近无敌的永生境修士。 “你想要抢走他的灵药?”花意涵看着凌天问道。 “对。”凌天笑道。 花意涵一怔,随即有些心虚地说道:“这...不妥吧?” 凌天也愣了,“不妥?哪里不妥?我一个上真境修士,还对付不了一个凡间书生?哪怕这个书生会一些功夫,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花意涵嗤笑道:“小天,我劝你现在就退去为好,不要打扰他。” “笑话!我退去?”凌天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突然,他看着花意涵道:“意涵姐,你真的是意涵姐吗?” 花意涵淡淡的问道:“我就是我,还会有假?” 凌天摇头道:“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一个人似得呢?怎么妇人之仁起来了?” 花意涵清声道:“我这是为你好。” 凌天道:“为我好的话,就应该无条件支持我。” 花意涵摇头,挥手间扭动虚空,将凌天锁在了那里。 凌天被锁住后,面容一沉,“意涵姐,看来你真的变了,不过,你也只能锁得住我,你能锁得住玉虚塔吗?” 花意涵脸色一变,只见凌天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座琉璃塔悬浮在半空。 那琉璃塔滴溜溜的一阵转动,陡然间华光一闪,整片虚空都被震散,那琉璃塔一脱困,瞬间飞向了远处的李白。 李白坐在原地,周身三道光柱逐渐凝实成为三道深红色的光芒,其后在上空交汇,一阵红光爆开,映照群山。 在红光中央,一颗雪白色的玉丹缓慢显现,一缕缕丹香飘洒四方,一时间无数异兽妖魔纷然而至,朝着玉丹的位置涌来。 那玉丹之上涌现出的磅礴力量和生机,令远处的花意涵都不由得心动。 玉虚塔看着四面八方的妖魔、异兽涌来,立即停在原地,不再前行半步。 这时,一阵澎湃的灵力暴发,只见不知为什么突然花意涵凌空而立,周身爆发出惊人的威势,她一挥手,那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所有妖魔异兽全部被她锁在虚空,然后身化飞虹,祭出法宝,接近那些被锁在虚空的妖魔异兽逐一将其击杀。 那些妖魔异兽被花意涵的神通锁在虚空之上,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这时从玉虚塔中响起了凌天略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意涵姐,你疯了?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他?” 花意涵不答,然而就在所有妖魔都被她几乎斩杀一空时,突然万里雪山响起一声巨吼,带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一条雪白的巨蟒破开地势,冲霄而起,一尾横扫在了花意涵的身上。 一瞬间,花意涵所有的防御在这一扫之下摧枯拉朽般的被破除,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雪白巨蟒磐空转首,张开巨口吐出一股寒气,寒气出口,瞬间化作万丈冰山,冰山压顶,就算花意涵永生境的实力,在这万丈冰山之下她的移动也变得晦涩凝滞起来。她连续锁住万里虚空,想要阻挡冰山下降,其后那巨蟒飞身盘在冰山之上,那冰山瞬间下落,压碎了一切阻碍,花意涵脸色苍白,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抵御冰山。 最后,那冰山越来越小,重量却越来越重,最后‘轰’的一声,山河巨震,花意涵被缩小至一座房屋大小的冰山镇压下去,那巨蟒盘旋在上,不断的吐出寒气,加固着冰山。 玉虚塔一阵晃动,凌天出现在虚空中,他阴沉的看了一眼李白,又看了一眼镇压花意涵的雪蟒,最终还是先决定夺取李白求来的灵丹,然后再去救花意涵,于是他金光一现,出现了一把金剪。 既然当黄雀的机会没有了,那就只能直接上了。 凌天祭出金剪,立即投向了李白,金剪在靠近李白的半途化作两条蛟龙,金龙张牙舞爪,巨吼一声,凶威滔天的扑向了李白,而凌天自己则朝那天上的玉丹飞去。 盘坐的李白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茫茫虚空突然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天上瞬间落下道道金莲。李白纵身而起,周身剑光流转,气如惊鸿。 ‘呛啷’一声,李白长剑斜劈,一道剑芒朝着那金剪化作的两条蛟龙斩去。白色的剑气穿过蛟龙身躯,只听‘呲啦’一声,那两条蛟龙瞬间被剑气湮灭,又‘扑’的一声,就将那剪刀断为两截,然后坠落在地,没了丝毫灵彩。 “你如此依仗外物,一身修行又有多少是你自己的?”李白淡淡道。 “金蛟剪!”凌天惊呼一声,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这不可能!!!”凌天嘶吼着。 突然,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骤然停在玉丹前方三丈的位置,随即从他体内飞出一座琉璃塔,正是那玉虚塔。 那玉虚塔浮出他身体之后,竟轰然间炸成一片白光,白光之内一道剑气飞射而出,霎时洞穿了凌天的识海与神魂。 “玉虚....塔....”凌天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眼中满是不甘。他整个身体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凌天死后,李白收取了玉丹,转身来到了雪蟒的头顶,清清淡淡地负手道:“念你并无夺我紫府玉丹之意,我就不与你计较。现在撤去冰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巨蟒抬起硕大的蛇头,看着李白半晌,最后吐了吐蛇信,脱离了冰山,吸回所有寒气,然后蛇头往下一钻,巨大的身躯瞬间没入坚硬的雪山之下。 李白见巨蟒离去,看着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气若游丝的花意涵,轻轻一挥袖,一道青莲从地上涌起,托起了花意涵。 然后李白再一挥袖,整个人踏云而起,那托着花意涵的青莲也莲光陡起,随着李白离去了。 第三十四章 玄门开立法诸天 (感谢埃忒尔、我和露露、病人红花、龙孤寂、梦别离殇、植青六位道友的推荐票。前面几卷的世界线交汇碰撞,以‘神荒世界’为主。新的一卷肯定会更加别开生面,更有乐趣!) 花意涵悠悠转醒,双手触感嫩柔,她抬眼看去,却发现自己躺在一朵青莲之上。青莲沐浴天光,散发出滢光点点,煞是好看。站起身来,凝眸四望,入目之处一片清灵,这里竟是一围莲湖。湖光水色其璨如烟,亭亭碧叶其翠如璇。 清风吹过,馨香扑鼻,莲影摇曳,泛起凌波涟涟。 她轻抬玉足,跨出青莲,踩在清澈的水面之上,朝着湖中央的那座小亭走去。 靠近小亭,迎面便看到一名身着雪白的圆领玉袍,凤眼蝉眉,俊朗飘逸,有着一尺美须的中年男子,满身酒气的倚靠在亭柱之上。 花意涵自知此人身份,再也不敢怠慢,垂首上前,拜道:“花意涵拜见前辈。” 李白左手拄着青莲剑,右手提着青玉酒葫芦,醉眼朦胧的看着花意涵。“你便是那观我修道前尘之人。” 花意涵上前:“正是。” 李白抬起双脚,醉哼哼地朝花意涵道:“来,为我脱靴。” 花意涵眉头一挑,正待说话,忽而心中有感。犹豫一阵,于是上前亲手为李白脱掉靴子,并将他的双腿扶上小亭竹台之上。 等她抬头再看时,李白早已沉沉睡去,那玉葫芦滚落在地上,汩汩酒液洒出,花意涵立刻发现,那些洒出的酒液纷纷化作浓郁的灵气,融入天地之间。 花意涵此刻浑身上下都没有了之前‘永生境’的傲气,她垂立在小亭之外,就如一个侍立的婢女一般。 等天光敛去,满湖青光盈盈,星辰横列天宇,月光照彻天地之时,一声悠然长嗟从小亭中响起:“噫吁戏!” 花意涵一个激灵,连忙恭立在侧,等李白起身后,快速拿起靴子,朝李白而去。 李白看后,连忙叫道:“且慢且慢,那不是我的靴子吗?” 花意涵疑惑道:“是前辈的靴子。” 李白摇头道:“怎可如此,怎可如此。你并非我奴仆,怎能如此屈膝而不自爱?” 花意涵:“......” 李白起身,光着脚走到花意涵面前,一脸沉痛地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然后摇摇头,“使我不得开心颜...” 花意涵脸色一阵发青...好似之前让我脱靴的不是你一般... 气氛正是尴尬之时,花意涵灵光突然一闪,一句她从未听过的话陡然出现在脑海中,于是她跪下高声道:“人言事师如事父,这岂是自辱?” 李白闻言,哈哈大笑,浑身衣袍无风自动,周身上下莲光熠熠。 挥手之间,李白已坐于云床之上,按剑垂袖,看着花意涵道:“你能观我修道前尘之事,证明你确与我有师徒之缘。那么受下你这个弟子,并无不可。” 花意涵当即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李白坦然受她一拜,然后道:“我知你原本那世界,师徒之分极乱,为师所在的世界,却是极重师门,你可明白。” 花意涵道:“弟子明白。” 李白道:“那我便可授你《太玄青莲剑经》。”李白说完,挥手打出一道青莲,那青莲化为一道玉简,飞入花意涵灵台之内。 花意涵盘坐闭目,开始研读《太玄青莲剑经》。三个时辰之后,她已将全部经文烙印在灵台之中。 睁开眼睛,花意涵微微一叹,“原来我引以为傲的永生境,不过只是炼虚合道的第二重,元婴境界。” 李白笑道:“那么,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吗?” 花意涵点头道:“先凝丹,再化婴。” 李白点点头,道:“我见你心有块垒,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花意涵道:“敢问师父,修道,到底修的是什么?我以前的修炼,是修道吗?” 李白摇头道:“你以前只是修‘法’,而非修‘道’。道主宰世间一切事物的运行原则,而法则是道运行的具体体现。道法道法,先有道,再有法。你之前的修行之路原本就是‘以法入道’的路子,但先修法,再入道,极容易走入歧途,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如今修行世界皆是这般,以法入道,南辕北辙。” “那么师父你呢?”花意涵问道。 李白笑道:“我的世界,乃是道法昌盛的世界,自然是以道显法。你需要记住,任何时候都是道在法前,不可以法在道前。” 花意涵又道:“弟子记住了,只是师父,法我知道是代表我们所具有的力量,那什么是‘道’呢?” 李白闻言,闭口不语,许久之后,缓缓道:“下去好生修炼吧,争取早日凝丹抱婴,到时一切自有分晓。” 花意涵眼睛眨了眨,道了一声:“是。”便告退离开了。 太衍笑眯眯的看着局促不安的孙致璇,指着林初尘道:“你可唤他为师兄。” 孙致璇一呆,随即大喜,拜道:“多谢祖师收入门墙。”然后又转向林初尘,拜道:“师兄。” 林初尘笑着还了一礼,却并未说话。 太衍道:“初尘。” 林初尘恭身行礼:“弟子在。” 太衍看着他,说道:“贫道命你在此开我‘玄门’,弘道万界,你可愿意?” 林初尘下跪叩拜:“弟子谨遵敕令。” 太衍点头,“如此,你便为玄门方丈。”说着,太衍看向林初尘,问道:“你可知‘方丈’二字含义?” 林初尘答道:“弟子知晓,《道经》中说:“方丈乃人天教主,度世宗师,演龙门之正法,撑苦海之慈航,作全真之模范,律门之纲领,非有道之师,不可立也。”(这里特别标明,方丈二字最早出自‘道经’,这个称号仅给林初尘使用。) 太衍点头道:“望你不负此言,带领玄门演法度世,使诸天修行尽返正道,做个真正的人天教主。” 林初尘不答,只是三叩九拜。然后坐在太衍下首,身下腾起浩荡庆云,头顶显露万丈玄光。手中的‘拭尘’剑化作一柄拂尘,林初尘只将拂尘一挥,一股青气腾天而起,便将这神亭岭千里范围内一切污垢浊气尽皆扫除了。 “拜见方丈师兄。”孙致璇朝着林初尘拜下,林初尘拂尘一荡,一阵庆云便将孙致璇托了起来。 “师弟不必多礼。”林初尘笑道。 孙致璇一呆,连忙说道:“方丈师兄,我是女的。” 林初尘一怔,随即笑道:“修道授业,无分男女性别。”说完,林初尘拂尘一扬,一卷金经浮现出来。 “祖师赐我《太清九章天道清经》,想必便是早有以我立玄门之心,《太清九章天道清经》中广纳万法,我当为你授业赐功。你五行为火,更兼有火灵凤羽这等法宝,那么我便赐你《元光火灵心经》。” 林初尘说完,那一卷金经飞入了孙致璇的手中,然后化为一缕灵火没入孙致璇的灵台之内。 “多谢方丈赐法。”孙致璇开心的打了一个稽首,林初尘挥挥手,道:“这神亭岭千里范围内,皆我玄门祖庭,你可去寻一处作为修行福地。” 孙致璇朝太衍和林初尘一一作揖,然后道:“谨遵敕令!” 孙致璇离去后,太衍道:“你可知那承宣殿是何来历?” 林初尘愣了愣,道:“弟子不知。” 太衍道:“那承宣殿乃是连通万界的门户,那里面的世界并非是承宣殿的世界,而是直接通往诸天大德修士之处的通道。” “这....”林初尘脸色凝重。 太衍笑道:“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也无需如此,只有执掌承宣殿的人才能通过它进入那些大德修士之处,别人是不行的。而那些大德修士也无法从承宣殿进入你所在的世界,所以你无需担心。不过你以后可以多进入其中,请教那些大德修士,对你修行也是极有好处的。” “是。”林初尘没了担忧,一脸轻松。 太衍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贫道也该走了。” 林初尘愕然,道:“祖师要去哪里?” 太衍道:“神荒世界有你带领玄门,贫道在此就没有意义了,贫道要去下一个世界度化众生。这神荒世界和玄门,就交给你了,要好自为之。” 说完,太衍的身形在林初尘的眼中就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林初尘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高声道:“弟子恭送祖师。” 九天之上响起阵阵雷鸣,而那隐隐的雷声,在林初尘耳中却变成了太衍说话的声音:“谨记,要好好修行,你执掌玄门代我清化此界,以后大千世界的尊位,自有你的名字。” 林初尘起身抬头,负手仰望着清朗浩瀚的天宇,一身紫金道袍随风飘动,头顶云冠上的玉带挥动云霞。 玄光万彻照寰宇, 九霞明明映苍穹。 当承正法传真道, 诸天行我会元功。 第一章 莫鉴流潦鉴止水 漆黑的寰宇闪过朦朦青光,无边的虚寂中陡然出现一道身影。他缓步自青光中走出,每一步都震荡星辰,他目露玄光,每一眼都映照天河。 “洪荒宇宙,恒州小千世界。”太衍看着下方的蒙蒙世界,一步踏入其中,只留下茫茫混沌中的星光流萤,在冥冥中闪烁不定。 一座简朴大气的道观坐落于高山之间,四周青峰叠翠,山峦奇秀。一条溪流自山中流出,滋润着沿山的花草树木。 正是深夜,道观早已闭了观门,在观主的房间内,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盘坐在神坛之下。 忽而,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年轻道人。连忙起身,激动地跪拜道:“弟子参见祖师。” 太衍道:“此方天地我已知晓,你做得很好,以后便在我身边做个童子吧。” 中年男子大喜,叩首高呼:“谢祖师,请祖师赐名。” 原来这年轻男子便是太衍拂尘上的银丝所化,因为太衍拂尘上的尘丝显化万界,是以有此一来。 太衍道:“便依你之前的名字,就叫‘玄恒’吧。” 玄恒再次跪谢,“谢祖师赐名。” 太衍坐于蒲团之上,对着玄恒袖袍一挥,只见玄恒周身泛起一道青盈的玄光,“贫道赐你‘人仙功果’,以后便是自在人,起身吧。” 玄恒三拜九叩,方才起身,侍立于太衍一侧。 只听太衍道:“恒州世界神通不兴,万法流末,天下修士只修肉身,不修境界。只求力道,不求法术。故而此界虽然气运宏广,但终究沦于次等修行界面。贫道此行重在教化,使世人不再偏执,不堕诸妄。” 玄恒听后,恭身道:“弟子早已了解过,此界实力最高之人,仅仅只是地仙之流而已。” 太衍抱一正坐,缓缓道:“贫道只需一念之间,就可使亿万宇宙诸天空域化为灰灰,只是如此一来,大道隐没,复归鸿蒙,又有何用?我所求者,是大道兴盛,而非隐没。” 玄恒若有所悟,只听太衍又说道:“我一举一动,无不牵动大道气机,一言一行,皆在影响天道运转。如此一来难以自下而上,教化众生。嗯....那我便将修为寄存大道,我只用每一界巅峰的修为即可。” 玄恒担忧道:“祖师将修为寄存大道,若遭遇险境...?” 太衍笑道:“你境界太低,自然无法明白,我乃大道所化。大道有,便是我有。我有,便是大道有。而今我将修为寄存大道,并非失去,我只需一念之下便可取回。而且我留下在每一界都属于巅峰的修为,只要有人超出,那我也会跟着超出,无甚不妥。” 玄恒恍然道:“原来如此。” 说完,太衍目光微闭,仅仅一息之后,便又重新睁开。只见他周身玄光刹那间消去,玄妙之气也隐没不见,周身气机直落至这一界的顶峰实力,修为也降到了这一界的巅峰上限。 次日清晨,太衍正坐在三清大殿前演法。一演玉清之法,凝精魄而钟体,化精府于内,显混洞太无之元,聚高上玉虚之气。 二演上清之法,纳五气而藏身,化气海于脉,显赤混太无之元,聚无上紫虚之气。 三演太清之法,炼道德天府,化三花神光,显冥寂玄通之元,聚无上清虚之气。 此刻太衍周身万法混一,三气罩体,通幽明澈,神光熠熠。 忽然,外间一阵烦杂入耳,搅了太衍清静。 太衍收纳三光五气,端坐蒲团,清声道:“玄恒,何事吵闹。” 只听得玄恒应付了两声,须臾便回到殿前,“祖师,是山下来客,往日经常在弟子的药园中采药,今日祖师到此,我不敢随意放她们进来。” 太衍摆了摆手,道:“区区草药,既于人有用,采便采了,不可阻拦。” “是。”玄恒应了一声,便走出观去,少时,便领了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进来。 “平日里不都是你做观主的吗?今天怎地换人了?”说话的少女挽着双丫髻,系着两条碧绿的丝绳,圆圆脸蛋,小巧玲珑,个子较矮。 玄恒闻言,连忙摆手:“不可胡言。” “新观主如何称呼呢?我看新观主似乎比你还要年轻许多。”这次说话的乃是另一名少女,她梳着垂鬟分肖髻,身穿百花青萝衣,个子比旁边的少女高一些,面容沉静,双眉自带一股英气,乃是内秀之人。 玄恒道:“称观主便可,你们不必再唤我为观主,唤我一声道长就是。” “哦。”两女点点头,英气少女拉着圆脸少女,来到太衍下首道:“观主好,我叫‘荀音’,她叫‘清笙’,因为...玄恒道长种的草药药性很足,所以我们前来采些下山去卖,所得银两,五五分成。” 太衍还未说话,玄恒便开口了,“今日我看你换了新衣裳,看来我家草药自是极好的。” “是呢,我们只是在镇上卖,听药铺掌柜说,要是去城里卖,还能卖更高的价钱。只是可惜,我二人是女子,路途遥远,怕有恶人,去不得城里。”名唤清笙的少女说着,然后喜滋滋的抱着荀音,“我家荀音这身新衣服就是卖草药攒的钱,买了新布料找镇里裁缝铺的王大娘做的,大家都说好看呢。” 太衍对着两女点点头,道:“既然草药有用,贫道当不阻拦,自去菜摘吧。” 荀音与清笙见新观主很好说话,顿时开心不已,两人朝太衍道谢几声后,便背着竹篓朝道观后方的药园去了。 太衍起身,朝玄恒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来。” “是。”玄恒应道。 太衍出了道观,反身回头看了看,只见道观的横匾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玄都观。” 太衍顺着山崖石壁而行,一路上云潮起伏,天光漫漫。猿类啼嚎不绝于耳,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叫人心旷神怡。 来到一处悬崖前,见前方瀑布奔涌,水汽弥漫,折光射出万丈彩霞,下方明潭澈澈,水波荡漾,分流而去,滋润万方。 太衍目光轻移,看到右前方有一年轻人,身着青灰色直裰,头插玉簪。正犹犹豫豫的站在悬崖边,他面色铁青,对着悬崖畏畏缩缩、欲跳还休。 太衍微微一笑,突然变幻脸色,作悲伤之状,到崖边哀哭:“可怜我这大好男儿,未曾留有一点盼望,便要葬身鱼腹,唉!唉!唉!” 太衍连着三叹,竟盖过了瀑布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落入了年轻人的耳中。 那边年轻人愕然听到有生人在此,不由吓得一个哆嗦,他心情本就不好,此刻被吓了一次,更是怒不可遏,“那臭道士,鬼吼什么?” 太衍并不理会,反而再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出悬崖,那年轻人喝道:“道士且住!” 太衍终于停住,一脸悲戚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何叫住我?” 年轻人跳上石头,翻身过来,对着太衍道:“你是来跳崖的?” 太衍点点头。 年轻人道:“那你且去别处,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 太衍疑惑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是你的葬身之地又如何,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年轻人一把拽住太衍,“你死在这里,污了这里清净,我却如何死的下去?” 太衍面露伤感道,“都要死了,还管什么清净不清净,你快放开,贫道今日就要死在此地。你过来看好,你看下面水潭中那块大石,我要对着那大石跳。看这高度,我应该能很轻松的摔死,血光溅起四五丈高,残肢断臂洒满水潭,一身皮囊化作肉泥,轻轻松松倒也干脆。” 年轻人被太衍说的脸色一变,接着太衍又反手一把抓着年轻人,拉着他就往前走,“既然你也要死,那好,贫道也不想做个孤魂野鬼,你与我一起去死,做鬼也能凑起一盘棋局,走走,且同去吧。” 太衍拉着年轻人径直就走向悬崖边,那年轻人来不及挣扎,被太衍拉得脚下一滑扑倒在地,随后滚向了下方瀑布流经的区域。顿时他一身冷汗都被惊了出来,浑身颤抖,双手死死的拉住太衍。 太衍拉住他,沉声说道:“想不到你竟比我还急,你这样滚入水中,被瀑布冲将下去,不会立死,首先会被水流冲入水底,千钧力道之下你会被憋死在水中,临死虽能喝个够,却死不干脆,还是我的办法来得好。” 那年轻人下半个身子挂在水中被冲刷着,上半身被太衍拉住,他脸色惨白着,许久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太衍道:“你....拉我上去...” 太衍将他一把拉了上来,然后再也不说一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唉声叹气。 那年轻人缓了过来,便看着太衍道:“道士为什么急着求死。” 太衍仰起头,哀伤的看着天空,“你先说你为何急着求死?” 年轻人眼眶一红,埋首抽泣,许久之后才道:“人都说青梅竹马...可是青梅变心,竹马奈何啊...” “原来如此。”太衍也哽咽了一声,然后一摆手:“不过,你还是没有我惨。” 年轻人抬起头来,看着太衍,问道:“你又是如何悲惨?” 太衍悲声道:“我每日都要上西山伐木,供道观使用,只是前日里不知为何,西山突然来了一只大虫,那大虫伤人无数,我也斗不过他,可是道观每日做饭都需柴火,我身无分文无法买柴,又没有武力对付大虫。观主这两天总是责罚于我,唉,在外受那大虫的气,在内又受观主的气,实在窝囊,不如一死了事。” 年轻人闻言,愕然半晌,最后道:“既然西山有大虫,为何不去东山砍柴?你有柴刀为器,有道观安身,难道还怕天下无木可伐?” 太衍闻言笑道:“眼前青梅既然变心,那为何不放眼整片梅林呢?你无病无灾,无残无缺,更兼家中富贵,难道还怕天下无有良配佳人?” 年轻人闻之,顿如惊雷灌顶,一霎那通达透彻,万念皆兴。 他幡然顿悟,转头朝太衍看去,只见太衍此时已经走向那悬崖边,一步踩了出去。 年轻人大惊失色,起身喊道:“道长既能开解于我,为何自己还要寻那短见?” 话音刚落,却见那太衍一脚踩出之后,却并未坠崖,而是站稳在虚空之中,双脚如履平地。 “天外一气开灵窦,香烬尘飞碧波头。且携风云寻真去,山川海岳任遨游。”太衍吟诵之后,大笑而去,身形渐渐隐没在水雾反折阳光的漫天霞彩之中。 年轻男子看得呆了,等太衍身形隐去后,才惊然问道:“道长仙乡何处?” 过了许久,太衍的声音才从四面八方传来,“玉鸾山,玄都观,太衍。” 话音落下,漫天霞彩收束,只留下缤纷的水雾蒸腾。 年轻人看着湛蓝天空,连忙跪拜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道:“真神仙也。” 第二章 故清且静在知人 (还在加班,多谢大家的推荐票,四千字大章奉上) 时间已过晌午,太衍回到了玄都观,迎面便看到荀音与清笙两个蹲在观外青石之上晒草药。 太衍走了过去,看着她们摆弄着刚挖的药草,便开口道:“采药须分时候,再好的草药也有药性强弱之时,你们将它随便采了晒,时候不对,药性便要散掉几分。” “哎呀。”清笙惊叫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太衍,眼睛眨呀眨,“观...观主。” 荀音放下手中的菱风草,好奇的问道:“那要在什么时候采才可以呢?” 太衍轻笑道:“要在清晨日出之际,风露未干之时,此时的药性是最精纯的。” “是这样吗?”清笙看着太衍清润隽秀的面庞,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应该是吧,下次来早些便好了。”荀音淡淡的回了一句,于是两人便又开始晒草药,将太衍晾在了一边。 太衍也不在意,转身站在观外高台之上,目光看向了下方山道。 那崎岖的山道之上,正有一人快步如飞,虽汗流浃背却也丝毫不慢。 太衍看他身穿布衣,脚着芒鞋,就知道他是山下来的村民。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还未见着人,便远远的听到了呼喊声:“道长,道长救命。”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前方小道上终于看到一个人慌忙跑了过来。 那人呼声也惊动了荀音与清笙,只听荀音看了一眼,惊声道:“咦?这不是陈大叔吗?” “真的是陈大叔。”清笙也起身来,连忙走了过去,“陈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这陈大叔大概四十多岁,身材清瘦,此时满脸焦急,眼睛一看到身穿道袍的太衍,整个人直直的就跪了下来,“道长救命。” 荀音与清笙意识到可能是村里出了什么事,两人眼光一对,清笙小声道:“我去唤玄恒道长来。” 在荀音与清笙的眼中,太衍到底没有玄恒靠得住。 荀音上前去扶陈大叔,柔声道:“陈大叔,你先起来,笙儿已经去叫玄恒道长了。” 陈大叔一怔,抹了一把汗问道:“他不是玄恒观主吗?” 荀音细声道:“这位是观主,但不是玄恒道长。” 陈大叔一听这话,刚站起一半的腿又跪了下去,对着太衍道:“观主,求玄恒道长救命。” 这回便是求玄恒道长救命了,太衍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大叔,陈大叔跪在那里,满面悲戚中还露出一丝忐忑。 荀音看着太衍毫无让陈大叔起身的意思,便有些不悦,上前强行将陈大叔拉了起来,从一旁自己的竹篓中拿出清水递给陈大叔,陈大叔接过清水猛灌了一口,然后目光呆呆的看着手里装水的葫芦,突然泪如雨下,放声大哭起来。 玄恒正在药园中打理药草,这片药园极大,里面至少种了上千株各类药材,从一开始显化这个世界时,玄恒就有一些法力,为了建起玄都观,故而种草药卖钱。后来玄都观建起后,也就不怎么需要银子了,便让荀音和清笙采了去卖,五五分成,而他种药也不过就是炼心罢了。 现在被太衍赐了人仙功果,虽然仍居末等,但大小也算个仙,这心境修炼就更要跟上了。 “玄恒道长,玄恒道长,快,镇子上的陈大叔出事了。”清笙风一般的冲进了药园,朝着玄恒喊道。 玄恒将手中杂草丢到一边,起身问道:“陈大叔出了什么事?” 清笙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陈大叔很急的样子,应该是大事。” 玄恒连忙走了过来,道:“走,去看看,他在哪里?” “在观外,观主和荀音在陪着他。”清笙说道。 “观主回来了?”玄恒问了一声,然后马上折返药园,在药园水潭边将脸、手洗净,这才又转回来,带着清笙一路出了观门。 观外,太衍一脸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陈大叔则是一个劲的抹泪,而荀音却一脸的愤怒。 “玄恒道长来了。”清笙快步跑到荀音身边说道,她看着荀音的脸色,偷偷问道:“你怎么了?” 荀音瞥了一眼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太衍,愤愤不平道:“是陈大叔的儿子,被人打伤了,危在旦夕。” “什么?”清笙瞪大了眼睛,“谁?谁打的?” 荀音说道:“陈大叔说,是前几天问他买地的那户人家,买地不成,便请来一位武师,将陈大叔的儿子打成了重伤,威胁陈大叔将地卖给他,而且还威胁镇上的大夫不许给陈大叔儿子医治,否则一并打死。所以陈大叔只能来求玄恒道长,毕竟玄恒道长的医术也很高深。” 清笙一听,也是气的眼冒金星,“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里正呢,他为一镇之主,他不管吗?” 这时陈大叔说话了,只听他哭着说道:“管什么...道理大不过拳头,更何况人家不仅有拳头,还有银子。” 陈大叔又朝着玄恒跪了下来,“道长啊,求你救救我儿子,现在我能求的只有你们了啊,我只有这一根独苗,求道长救救他,只要道长能救活他,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都行!” “陈大叔,快快起来。”玄恒将陈大叔扶了起来,目光移向了太衍,唤道:“祖师。” “祖师?”荀音与清笙互看了一眼,双目中都泛起一丝怪异。 陈大叔一看,又哭了,接着又要跪下来求太衍,“祖师观主,我眼瞎不识真神,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太衍起身跳下石台,看着陈大叔道:“起来,不要跪。” 玄恒连忙扶着陈大叔。 太衍看着玄恒道:“你去将观门关上,然后随我下山去吧。” 玄恒恭身应道:“是。” 荀音和清笙也急忙转身把青石上的草药收进竹篓,背在背上也要一起下山。 玄恒关上观门,看着荀音和清笙已经一人一边扶着陈大叔,于是便来到了太衍的身后。 太衍说道:“走吧。” 于是陈大叔便挣脱荀音和清笙的搀扶跑在前面引路,太衍和玄恒走在中间,荀音与清笙手牵手走在最后。 一行人疾步下山,太衍出口问道:“那些打人的武师还在吗?” 陈大叔脸上又泛起了忧色,“在,在的,就是因为他们看着,我才不好把辉儿带上山来,实在连累道长们了。” 陈大叔说话之间也有些忐忑,因为打人的毕竟是一位武师,武师是什么?恒州世界是以武力为尊,一切道理都比不过拳头。实力的划分也很清晰,那就是武者、武士、武师、大武师、武宗、武帝、武神,一位武师,那几乎可以横行一方了,一个镇上的豪强竟然也能请得动一位武师,这本来也就是个奇怪的事情。 恒州世界的武者相当于后天、武士相当于先天、武师相当于练气修士、大武师相当于筑基修士、武宗相当于金丹修士、武帝相当于元婴修士、武神相当于化神修士。 “这里面恐怕有蹊跷。”玄恒来得早,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有更深的了解。 太衍一点也不担忧,笑道:“尽管带我去,他们还在就好,贫道也好与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荀音早已看太衍不过,闻言嗤笑道:“人家一个武师,平日里行州过府,郡守都要好生对待,会与你讲什么道理?” 太衍轻声道:“贫道的道理不同寻常。” 清笙问道:“哪里不寻常呀?” “方式不寻常。”太衍淡然道。 陈大叔的村子属于栖星镇外围附属村之一,离栖星镇不过一里路,众人进了村子,直奔陈大叔家而去。一路上所有的人家都关门闭户,可见也不愿招惹是非。 来到陈大叔家,入眼便是一围土墙,土墙周围种着一些丝瓜,藤蔓顺着土墙攀岩而上,为这农家小院别舔一抹绿色。 不过此时的陈大叔家可没有平日里那么清静,在陈大叔家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他们目光凶恶的盯着四周,像是在防范着什么。 院子里面则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想来便是陈大叔的妻子了。 众人走到陈大叔家门口,太衍当先一步,将陈大叔推到了后面,然后来到了门口。 那两名恶汉盯着太衍,又看到了他身后的陈大叔,狞笑道:“小杂毛,不在道观里好好呆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太衍目光一片淡然,“我来救人。” 两个恶汉闻言,左边的那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恶汉上前一步,狠声道:“救人?救人者死!” “两位爷爷,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们了。”陈大叔上前哀求道。 左边那恶汉看着陈大叔,一巴掌甩了过去,陈大叔顿时被打翻在地,门牙掉了两颗,满嘴的鲜血,被打的那张脸瞬间血肿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荀音和清笙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将陈大叔扶了起来。 那两恶汉看着荀音与清笙,眼中早已放出淫光,右边的恶汉道:“一人一个。” 刀疤脸恶汉大笑,“好,今天真是好日子,一人一个!” “等等。”这时,太衍连忙喊道。 荀音与清笙扶着陈大叔靠在一起,目光惊慌的看着两个恶汉,此时太衍出声,她们不免松了口气。 两个恶汉看向太衍,眯着眼睛,“小杂毛,你想做出头鬼?” “不不不。”太衍连忙摆手,“我只想和你们讲讲道理。” 荀音和清笙闻听此言,顿时失望无比,陈大叔早已是满脸的绝望。 “不要怕。”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荀音清笙一看,不是玄恒又是谁,此刻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一点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嘲笑。 “讲道理?”两个恶汉顿时大笑出声,刀疤脸恶汉伸出手朝太衍脸上捏了过来,嘲讽道:“小崽子毛都没长齐,来跟爷爷讲道理?” 太衍看着刀疤脸朝着自己捏来的手,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了过去。 然后,众人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那个刀疤脸被太衍极其轻松的提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只看到刀疤脸被太衍提起来后眼前一阵恍惚。 其后再看时,站着的刀疤脸凭空消失了,而地上却出现了整齐摆放的两条手臂,两条人腿,还有一个人的躯干。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包括另一个恶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那个已经变成人棍的刀疤脸突然惨叫一声,然后他那被整齐拆下的四肢处都喷出一股滚烫的鲜血。 鲜血洒满一地,就连旁边那个还站着的恶汉都被洒了一身的血液。 刀疤脸恶汉惨叫着,哀嚎着,躯干上仅剩的头颅看着自己那被拆下来摆放在一旁的双手和双脚,还有满地流淌的血液、以及不断喷血的四肢连接部位,惊恐的惨叫了数十声后,白眼一翻,死了。 “啊!!!”荀音与清笙两个女子尖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毫无人色,同时转过身去疯狂呕吐起来。 就连那陈大叔都看得倒吸冷气,看向太衍的目光比先前看向恶汉的眼神还要恐惧。 太衍身上滴血不沾,挥了挥袍袖,看着剩下那个恶汉,一脸的风轻云淡。“贫道这个道理,讲的好不好?” 剩下那恶汉回过身来,裤裆中突然散出一股骚味,然后他的裤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起来。 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恶,他和刀疤脸虽然同是元泰武师的弟子,都是武士修为,但是眼前这个人在眨眼之间徒手就将刀疤脸拆解了,这种手段他从未见过。 这个恶汉双腿一软,跪倒在太衍面前,面如白纸,战战栗栗说不出话来。 太衍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陈大叔家,只是淡淡吩咐了玄恒一声,“绑了。” 玄恒上前,将恶汉提溜起来,然后按倒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牛筋做的绳子,将恶汉双手双脚捆了一个结实,将其随意丢在墙角。 然后玄恒再转身扶起陈大叔,也进了院子。 荀音和清笙两个将早饭和午安都吐了出来,只觉得心肝具颤,双腿发软,也不敢回身再看,相互搀扶着摸准方向,闭着眼睛就冲进了陈大叔家院子里。 “咚”的一声,荀音一声痛叫,她的头撞在了院子里的大簸箕上。 两人扶着坐在院子里的条凳上,随后清笙心疼的帮荀音揉着脑袋撞到的地方。 “漱漱口吧。”这会儿玄恒也端着一大碗清水过来,递给了清笙。 清笙和荀音连忙接过清水,用嘴巴包了一大口,然后将污秽吐掉,荀音深吸几口气,这才平复了下来,于是朝玄恒问道:“道长。你不去给陈大叔家儿子治伤吗?” 玄恒轻笑道:“有祖师在,哪里用得着我?” 一听到玄恒说祖师两个字,清笙连忙吓得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脑袋摇晃着就好像要忘掉什么可怕的东西。 荀音倒是没有如此,只是又干呕了几声,连忙又饮了两口清水... 玄恒看着两人,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目光却转向了屋内。 第三章 各以所好反为祸 (五千字大章......) 陈大叔扶着妻子牛氏站在一旁,看着太衍坐在自家儿子的床边,满心的关切和紧张。 牛氏满脸的泪痕,作为一位母亲,一生的寄托都在儿子身上。她靠在陈大叔的怀里,看着床上浑身包裹着沾满鲜血的白布的儿子,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来。 牛氏默默的擦着眼泪,陈大叔那满脸皱纹的脸上时而悲切,时而伤感。 太衍看着被白布几乎包成一个粽子的小陈,随口问道:“这是谁包的?” “我....”牛氏低声抽泣着,“求不来大夫...我只能自己给寿儿包扎一下...” 陈大叔连忙问道:“观主,这样不行吗?” 牛氏的神情立马慌乱了起来,“我...我...我害了我儿吗?”说罢就又泪如雨下。 陈大叔被她哭的有些烦了,就朝着她道:“哭什么哭!寿儿还没死!” 牛氏捂着嘴,泪眼朦胧的盯着太衍。 而太衍此时早已将陈寿身上的白布都撕开了,陈寿那满是伤痕的身体也暴露在太衍的眼下。 只见陈寿赤裸的躺在那里,右边脸庞乌青,且肿的很大。胸口处有一个血手印,并塌陷了一寸左右。他的左臂被反折断裂,一根骨头血淋淋的露在外面。右脚被扭断,脚掌和脚后跟直接调换了一个方向。 “玄恒。”太衍叫了一声。 玄恒连忙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陈寿的情况,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手也太狠了。”转而又愤愤道:“这还是个孩子。” 太衍看着陈寿,问了一声:“能不能说话。” 那陈寿躺在那里,一双眼睛半闭,只能隐隐看到里面眼珠转动,有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十分的痛苦。 一边的陈大叔和牛氏看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出声,怕影响了太衍。 陈寿好似听到了太衍的声音,努力的张了张嘴,却从嘴里直接吐出一口血水。 “呜呜呜....”一阵压抑的哭声响起,玄恒看去,只见牛氏早已忍受不住,咬着陈大叔的手臂哭出声来。 陈大叔眼眶通红,张了张嘴巴,最后看着自己妻子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走,出去哭去。”说完,陈大叔就拉着牛氏走了出去。 “最重的伤在这里。”太衍指着陈寿胸口的血手印道,“这一掌带着煞气,进入体内后摧折脏腑,搅乱胸中血气,对凡人来说,是极严重的内伤。” “请问祖师,该如何救治。”玄恒不问能不能救,只问怎么救。 太衍道:“很好治,你来治他内伤,我治他外伤。” 玄恒一怔,随后明白这是祖师的考校,于是二话不说,果断走上去,对着陈寿胸口的手印仔细看了看,最后抬起右手,朝着陈寿的小腹按了下去。 一抹蓝光在玄恒的手掌之上泛起,随即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从玄恒的手掌进入陈寿的小腹。 然而就在此时,玄恒猛然惊觉,立马收回了那道灵力,然后抬起了手掌。 太衍似笑非笑的盯着玄恒,玄恒有些羞赧地道:“差点在祖师面前丢了脸皮。” “你本是尘丝所化,从未经历修炼之途,也未有多少尘世历练,此刻能想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太衍说道。 玄恒道:“谢祖师夸奖,我本来是想恢复陈寿内脏,平复他体内气血经脉,可是骤然想到他的体内还有那股煞气,如不先驱逐煞气,陈寿便要再受一次脏腑摧残之苦。” 说罢,玄恒这次便将手放在了陈寿胸口那个血掌印上方,淡蓝色的灵力顷刻间散出,覆盖了血掌印,然后慢慢渗入陈寿的体内。 不过须臾片刻,那塌陷的血手印便迅速开始平复起来,眨眼间的功夫便被修复如初,只有那胸口的皮肤上还留有一个红色的手印图案。 当塌陷的胸腔复原,又是一道蓝光冒起,但是这次的蓝光中还带着丝丝黑气,当这些黑气被蓝光裹挟出来,在蓝光的中心汇聚成一团黑雾后,玄恒手指一弹,将其彻底抹去。 最后玄恒再次将手掌移到陈寿的小腹,用灵力抚平了他体内的经脉、气血。 ‘噗’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陈寿上半身忽然弹起,喷出一口黑血,然后又倒在床上,大口的喘息着,就像是一个人被憋在水里许久之后,突然被拉出来的感觉。 “啊!!!”陈寿一声惨叫,“娘....爹....好疼啊...” 听到这个动静的陈大叔两口子马上跑了进来,就连荀音和清笙也进了屋子。 “寿儿!”牛氏惊叫了一声,满脸惊惶,陈大叔一把拉住了牛氏,目光看着陈寿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那清亮的痛呼声,他知道这至少不是一个将死的人的体现。 牛氏被陈大叔一拉,果然冷静了下来,她目光看去,陈寿的手足依旧是那副惨样,但是胸膛上那凹陷下去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红色的印子。 “啊!好惨啊...”清笙看到陈寿的伤势,连忙将脑袋埋在了荀音的脖子里面不敢看了。 倒是荀音,这会儿已经敢直视陈寿的伤口了,只是不敢久看,看了一会儿也不自然的转过了脸去。 陈寿一个劲的喊痛,一个劲的哭嚎着,可是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只是盯着太衍。 “忍一忍,等下就不疼了。”太衍说着便抬起了陈寿的右脚,看着那变形的脚腕,和积满乌黑淤血的臃肿,这种伤势如果三天没有得到医治,这条腿很快就会烂的只剩骨头。 “续骨草三两、化肉枝四钱、宁香草五两、阖隙草五两、活血草六钱、化瘀粉一钱、凝筋草七钱。”太衍对玄恒说道,最后加了一句:“去找到这些药材,然后全部磨成碎沫汁液。” “是。”玄恒应了一声,“我回观里去采。” “不用去道观,我们背篓里这些药材都有。”清笙马上说道。 玄恒目光看了一眼太衍,然后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三两银子,递给了荀音道:“这是道观跟你们买的。” 荀音拿着银两一脸懵,看玄恒早已经跑了出去,她的目光看向了太衍。 太衍呵呵笑道:“半价买药,另外一半就算作观里的分成了。” “怎好让观主出钱?”陈大叔呐呐地说道。 太衍看着他,轻声道:“你有多少余钱,够付我的诊金。” 陈大叔低下了头,一旁牛氏一抹眼泪,道:“倾家荡产也要报答观主的恩情。” 太衍哈哈大笑,“我非豪强,亦非恶霸,要你倾家荡产作甚。” 谈笑间,陈大叔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才注意到一点问题,他儿子胸口那凹陷的手印完完全全的恢复了,真是神仙般的手段! “观主,我儿还有大碍么?”陈大叔满脸敬畏的问道。 太衍摆手道:“没有性命之忧,现在只余手脚上的伤了,等玄恒的药做好便可痊愈。” 陈大叔大喜,连忙道:“我去给玄恒道长帮忙。” 牛氏此刻也激动的不行,看到陈大叔去给玄恒帮忙,自己也在原地坐立不安,目光盯着床上的儿子,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大腿。 “祖师,药好了。”说话间,玄恒捧着一个陶罐子走了进来,那陶罐中散发出一阵清灵的药香,让人闻之惬然。 “原来药也能有这般好闻,看来以前那些给我看病的大夫都是庸医,配的药又臭又苦。”清笙看着玄恒手中的药罐说道。 太衍闻言一笑,并不作答。 太衍接过药罐,手伸进去,抓出一把翠绿混合的草药碎沫,碎沫上面还滴着药汁。 太衍给陈寿手脚断裂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敷着药,玄恒退后一步,朝荀音说道:“我用剩的草药在院里的桌子上摆着,排的很仔细,你们去收起来,还能卖些钱。” “我去吧。”清笙早已想离开,此时便很干脆的往外面跑去。 玄恒看着站在原地的荀音,不由得高声道:“你快去,笙儿这丫头太马虎。” 荀音疑惑的看着玄恒,看到玄恒眼中的催促,她脑中骤然灵光一闪,二话不说就朝院子里跑去。 清笙此时早已到了院子里,正要大手将整齐摆列在桌上的药草揽进背篓里,荀音连忙叫道:“等下。” 清笙不解的看着荀音,道:“怎么了?” 荀音敲了敲清笙的脑袋,道:“真笨,快把这些药草的顺序和份量都记下来,你以前可曾见过能续骨连筋的药吗?” “哇...”清笙睁大了眼睛,“玄恒道长...” “快,记住配方。”荀音又敲了她一下。 “哦。”清笙捂着脑袋应道。 屋子里,太衍已经把药涂满了陈寿的断臂和脚腕处,就连脸上也涂上了药。 霎时间,只见陈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经脉复位,断骨重连,气血再生。 最后,原本湿润的药沫此刻已经变得极其干燥,陈寿轻微一抖动,便哗啦啦掉了下来。再看原本的断臂、断腕,已经恢复如初,那一部分的皮肤甚至比先前还白嫩了一些,脸上的臃肿也完全消去,不曾看到半点伤痕。 “儿!”牛氏叫了一声,冲上前去抱住了陈寿,陈寿也一脸懵懂的抱着牛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出去吧。”太衍说道,然后便和玄恒走到了院中,此时陈大叔也跑了进去,顿时屋中传来一阵纷乱的声音,一会儿功夫就又是哭,又是笑。 太衍看着坐在那里的荀音和清笙,笑道:“再过些时日,两位怕又要换新衣服了,不只是新衣服,还得住上新房子。” 荀音和清笙对视一眼,然后红着脸来到太衍面前,朝太衍深深行了一礼,叫道:“观主。” 太衍点点头,道:“这药名叫‘生肌续骨膏’,只能用新鲜的药草磨制,不过放在平常地方,药性会很快挥发,最好用瓷瓶来装,普通的瓷瓶可以存住药性三个月,如果用上好的玉瓷,就可以永久存放。” “嗯嗯,记住了。”荀音点点脑袋,轻声说道。 这时,陈大叔和牛氏拉着陈寿走了出来,荀音和清笙看着刚才还那么重伤的陈寿已经可以走路了,身上完全看不出半点伤病的样子,不由得对太衍更加敬畏了。 陈大叔一家来到太衍面前,马上就跪了下去,朝着太衍磕了三个头,太衍坦然受之。然后玄恒上前,将陈大叔一家扶起。 “我不要你诊金,你带我去那武师索要的那块地看一下。”太衍说道。 陈大叔一听,顿时悲声道:“观主,你救了我儿,我本应倾家荡产的报答你,可是,那块地乃是先祖一路传下来的,我陈家的祖坟都在里面啊...” 牛氏看了陈大叔一眼,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怨气,她道:“我嫁到你陈家来,本不该说这话。如果你早将那块地拿出来,寿儿怎能受这苦楚?如今观主想要,你拿出来又如何?先人坟墓,迁出来便是,把那地给观主,不比给那恶人强?” 陈大叔不说话,只是看着太衍,满脸的羞惭。 太衍大笑,“贫道要你那地做什么,我那玄都观住着都嫌大了。我只是要帮你解决问题,你的儿子虽然治好了,但那武师还惦记着这块地,只要他惦记着这块地,你们家就永无宁日,我是要帮你们解决这个武师。” 陈大叔闻言,更是无地自容,“观主慈悲,我...我这不是个东西...观主若想要那地,我早晚把先人坟墓迁出来便是,那地就交与观主了。” 玄恒此时皱眉道:“我家祖师不要你的地。” 太衍淡然道:“贫道若是要你家的地,那地自你先祖开始便不会落到你家手上。带我去那看看吧,贫道看有什么办法帮你解决那个武师。” “是,是,孩儿他娘,你在家做饭,把我藏得那坛酒也搬出来,今天要好好招待一下观主和道长。”说完,又道:“还有荀丫头和笙丫头,她们也帮了不小的忙。” “好,好。”牛氏点头应道,然后拉着还没从一系列变故中反应过来的陈寿进去了。 “我们也去帮牛大婶。”荀音和清笙连忙说道,然后也追了上去。 “观主,我带你去。”陈大叔对太衍道。 太衍点点头,然后对玄恒道:“去把那个恶汉带上,顺便把外间收拾一下,免得吓到了过路的人。” “是。”玄恒应了一声,转身便去。 “我也去。”陈大叔说道。 下午时分,陈大叔便领着太衍,玄恒提着那个被捆起来的恶汉便来到了一处靠山面水的地界。 这片地很荒凉,地头中央整齐排列着十几座坟墓,看上去极为突兀。 玄恒一看到这片荒地,脱口而出:“好地!” 陈大叔苦笑道:“那武师看到时也是这么说的。” 玄恒道:“他倒是有眼光,此地依山环水,四面玲珑,地气运转连绵不绝,是个做坟冢的绝佳好地。” 陈大叔嘿了一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陈家十几代先人葬在这里,也没为我们陈家带来什么福气,只有厄运。” 太衍道:“陈福是你第几代先祖。” 陈大叔惊愕道:“陈福正是我家第一代先祖,也就是拿到这块地的先祖,观主您怎么知道的?” 太衍又问道:“那陈禄呢?” 陈大叔更加惊奇,“陈禄是我家第七代先祖。” 太衍继续问道:“陈喜呢?” 陈大叔答道:“陈喜是我爷爷,观主你...你怎么都知道?” 太衍看着眼前的福地道:“这块地是‘四宝’地,需要聚齐‘福’‘禄’‘寿’‘喜’四字才能福泽子孙,光佑门庭。” “原来如此!”陈大叔恍然大悟,突然,他愣愣道:“寿...寿....” “对,等你儿子葬入此地,你陈家就开始大富大贵了。”太衍说道。 陈大叔怔然,“那寿儿他...” “放心,只是缺个寿字,你儿子并不会受到影响,陈寿命该善终。”太衍说道。 陈大叔舒了口气,一个劲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衍看了一圈,说道:“我已经有对付那武师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陈大叔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事,一家人的性命就在太衍的这个办法上了。 太衍道:“用掉这地的一块边角,你没意见吧?” 陈大叔想了想,连忙道:“没意见,没意见!” 太衍点点头,然后点了整片福地一个靠近最边角的地方,道:“你们去那里挖个坑,深一点。” 陈大叔马上去地边的芦蓬取了两把锄头,然后和玄恒马上就去那个边角部位,挖出了一个深坑。 “挖好了,祖师。”玄恒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陈大叔也问道。 太衍目光转向了那个恶汉,缓缓道:“把他放进去,脚下头上。” “啊!”陈大叔大惊失色,太衍道长这是要活埋这恶汉啊。 而那恶汉浑身一寒,连忙屎尿鼻涕都出来了,“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太衍只是淡淡的挥了挥衣袖,玄恒木着脸,将那恶汉提溜起来,在他的求饶哭骂声中,将其扔进了坑里。 玄恒开始往坑里填土,那恶汉又哭又骂,可惜手脚被捆着,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陈大叔看着,只觉得浑身发冷,但是一想到儿子的惨状,心一横,也开始往坑里填土。 最后,厚实的土层填完了,再也没有了哭喊声和求饶声,天地间一片寂静。 “把这个木牌插上去。”太衍说着,丢出一块木牌。 玄恒拿了起来,只见木牌上写着八个大字:“行恶横死,妨主绝嗣。” 第四章 凡心小则志欲高 “观主,这便可以了吗?”陈大叔扛着两把锄头,跟在太衍后面,一行人往回走去。 太衍负着手走在前方,淡淡道:“那武师会在十二个时辰内暴毙而亡,七日内血亲尽皆身死。” 陈大叔浑身一抖,喃喃道:“这般厉害么....” 太衍停下脚步,仰头望天,“修行之人,不入大道,便入轮回。”然后,又迈开了步伐。 陈大叔一脸迷惑,只有玄恒心中明白。但是他更加的疑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道长养万物,运行日月,阴阳皆在其内,万物本身自是大道体现。 天道不论对错,大道无有正反。顺天是天道的体现,逆天也是天道的体现,重点区别不在顺和逆,而在于修行的方式。 所以说,就算有一天大道隐没,天道消亡,所谓‘道不存焉’,这也是‘道’的一种体现,也是道运行的一部分。 但如今太衍显化万千,明显看起来有些‘逆道而行’,但太衍是什么境界,他玄恒又是什么境界。看不透,看不懂,所以他也不再去想了,“这也是道的一部分吧。”他心中如是想着。 长远的问题看不透,但眼前就有个需要请教的东西,“祖师,您是怎么看出陈家祖坟地只缺一个‘寿’字的呢?”玄恒问道。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连陈大叔也很是关切。 太衍转过身,二人立即停下脚步,只听太衍说道:“我教你们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说着,太衍指着那块坟地道:“你们朝着那边坟地,闭上眼睛,舌顶上颌,心念空冥,默念三声后睁开眼睛,在开眼的一刹那,那坟地上空会有彩云显现。” 玄恒和陈大叔闻言,马上开始按着太衍的办法做了起来。只见他们闭上眼睛,保持脑中清灵,然后,同时默念三声睁开了眼睛。 陈大叔在开眼的一刹那,只看到自家祖坟上空弥漫着一层淡紫色的云光,但是还没等他看清楚,那云光就立马消失了,再然后,便是清清明明的世界。 而玄恒则不同,他在开眼的刹那看到的是一层淡紫色的云光、一层淡黄色的云光和一层淡红色的云光,而他看到的时间也比陈大叔久了许多。 “看到了吗?”太衍问道。 “看到了,淡紫色的一层云。”陈大叔激动地道。 玄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太衍微微一笑,道:“福神位东,其色黄。禄神位中,其色紫。寿神位东,其色青。喜神位北,其色赤。” “我只看到紫色...”陈大叔说着,突然一拍脑袋,“嗨,我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全的。” 太衍笑道:“现在那坟顶只有紫、黄、红三色,还差一个青色,所以便能够看出来了。” “观主是真神仙呐。”陈大叔激动不已,俯身便拜。 太衍一把托住陈大叔,道:“不要拜我,有了空闲多去观里上上香,拜拜三清天。” “等这事过去,定要带着全家去观里上香。”陈大叔道。 玄恒看在眼里,他知道大道无名,所以太衍不要人拜。道门香火之位早有定数,以后增减自有道理,哪怕太衍出身大道,也不可随意坏了其中规矩。 到了陈家,已热闹非凡,整个村子里的村民们都拥挤在陈家院子里,老村长抱起陈寿,一脸激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快看,陈元和道长他们回来了。”有人叫了一声,接着一群人围了过去。 “道长真是神人啊。” “是啊,小寿儿那么重的伤轻轻松松的就治好了。” “道长帮我看看顽疾...” “道长...” “都且退下。”那老村长喊了一声,热情的众人这才退去,那老村长走上前来,看着太衍道:“听两个小女娃说,您就是玄都观里新来的观主?” 太衍笑着点点头,玄恒上前一步说道:“观主修行甚高,今番入世渡人,乃是大慈悲也。” 老村长对着太衍深拜道:“那些武师行州过府,郡守亦需小心对待。我等小民只忙碌于田中乞食,岂敢得罪他们?观主大德,仗义出手救了陈家,我等感激之余不由愧疚万分。日后玄都观但凡有甚么用得着我们出力的,尽管吩咐。我等粗汉不通书文,不知礼仪,无有钱财,只有这一身闲力气。”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道:“身在庙堂的秉持忠义,田中耕耘者常怀良德。人心有贵贱之私才有百业贵贱之分,依贫道看来,他们分错了。百业无贵贱,而人有上中下之分。” 其余村民都听得糊涂,老村长倒是有些明白,恭敬地道:“愿闻其详。” 太衍朗声道:“尊道而贵德者,崇仁而守义者,敬业而爱民者,好强而不争者,多与而善取者,不读书而明礼,不伤人而知武,不习音律而识雅乐,身残不全而爱人者,不以美丑待人,不以贫富交友。如此,可谓是上等之人。” 老村长感慨一声,“我非此等人,一生也从未见过此等人。” 太衍道:“齐民安身、治国卫道、心怀大志、修身齐家者,斥邪守正、与民太平、精研学术、教化万民者,攻必取,守必坚,上能安家报国,下能抚育黎民,继先祖开拓之志,启万世繁荣之始。如此,可谓是中等之人。” 老村长又是一声轻叹,“老汉一生偏居方隅之地,亦未遇到过此等人。” 太衍继续说道:“读书不明、遇人不敬、好乱乐祸、口舌不平者,以强欺弱、凌虐老幼、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者,上不能报国、下不能齐家、父母无所养、儿女无所依者,不爱人、不敬业、不能为国立功却摇唇鼓舌者、不能自立自强而怨天尤人者。如此,可谓是下等之人。” 老村长重重一叹,“老汉平生所为之事、所遇之人,皆下等人也。” 马上反应过来,老村长连忙说道:“我看观主,真是上等之人。” 太衍哈哈大笑,袖袍一甩,道:“哈哈,贫道自不入等。” “你们还在外面聊什么呢,快进来,饭菜已经快好了。他爹,快带观主他们进来。”牛氏在院内台阶上喊道。 陈元应了一声,然后招呼大家入内,并上前搀扶着老村长。“大家先进去,进去再说。” “怕是牛婶没做我们的份。”一个年轻人笑道。 牛氏在台阶上听见,回身笑道:“今天只有观主和玄恒道长和荀音清笙两姑娘的,确实没你们的份。” 众人大笑,老村长也抚须对陈元道:“今天就不进去了,这里有些碎钱,是大家一起凑得,好好招待观主,然后拿着钱,一家人出去躲躲吧,只要人还在,地没了就没了。” 陈元憨厚地道:“这钱我不能要,观主也答应帮忙了,他说他会帮我们解决武师那边的事情。” “真的?”老村长眼睛一亮,然后道:“那这钱你就更得拿着了,赶紧去买些好吃食,你家那些陈米老菜,怎拿得出手?” 老村长硬是将一小袋铜钱塞给了陈元,陈元只能接过,道:“那就谢谢您老了,改天等事了了,我再请您喝酒。” 老村长笑着道:“好,好,快去吧,别怠慢了观主他们。” “好咧。”陈元应道,然后对周围的人笑道:“今天就不招待大家了,等过两天,绝对补上今天这顿酒,也好感谢大家的记挂!” 众人一阵哄笑,然后纷纷离去,一路上又是喜笑颜开,陈元笑容满面,抬起头看了看天,晚霞漫漫,风清如酥,陈元竟一直不曾发觉今天的天气如此美丽清朗。 陈元转身进入庭院,看到太衍、玄恒已经入席,便进入屋内,抱起藏了许久的酒就朝外面走去。 “为什么不招呼牛婶她们?”玄恒问道。 陈元笑道:“她们三人上完菜后,自在屋内搭席,不会亏待。” 玄恒点点头,道:“也是在理,荀音和清笙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与我等男子坐在一起饮酒吃饭,是不好看。” 陈元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观主,能饮酒否。” 太衍笑道:“自是能饮,贫道今日便尝尝你的好酒。” 第五章 狡兔高鸟得弓藏 (从今天开始,每天尽量两更.....以回报大家对我的支持!) 这是一处秀丽的庭院,院内山石堆彻,流水潺潺。四周环廊小阁,轻纱帐幔。院中花语青繁,细柳垂丝。 庭院左侧有一楼阁,紫檀雕窗,楠木为柱,云屏遮风,雕梁画栋,阁外横匾题曰:吟风画云楼。 此刻阁中便有两人并立,一男一女。 男的金冠玉带,青衣绣袍,面若冠玉,目如星河,举手投足气度非凡,行为谈吐温润如玉。 女的长发如墨,面如皎月,眉眼清清,身穿天青色襦裙,腰佩碧玉。玉指执着画笔,专心致志的在一张宣纸上勾勒景物。 男子站在女子身后,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盯着宣纸上墨色下的万千景物,柔声道:“最爱看柔儿作画。” 被唤做柔儿的女子甜甜一笑,玉笔一勾,画中屋檐上便多了一条风铃。 “我也喜欢给师兄作画。”柔儿轻轻向后一靠,倚在男子怀里,看着眼前的画,道:“若柔儿今生无法晋升武师,便不能伴得师兄长久。到那时,更望师兄常常携带此画,莫要忘了柔儿。” 男子紧紧抱着柔儿,轻轻吻了吻她那如玉般光洁的额头,柔声道:“柔儿这么优秀,一定会晋升武师的。” 柔儿欢喜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师兄,你为此画题首诗,可以吗?” “好。”男子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于是上前拿笔,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画作。 只见画中一名颇像柔儿的女子,正依靠在一处高楼之上,怀抱瑶琴,双目遥望着远方山水,天上枫叶飘零,耳旁风铃阵阵。 男子看的痴了,直到身旁柔儿推了推他,他才醒转过来,歉然道:“柔儿,你真美。” 柔儿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快题诗吧。” 男子转身,提笔在画的左边便题上了一首长诗: 星步摇尘入画堂,身似飞鸿惊幼蔷。 风姿飒飒催年箬,云鬓悠悠凝青霜。 小楼遥对壶中酒,素手拨来心弦忙。 忽起仙影从歌傲,抱剑轻吟碧宵长。 晨风微醺推小窗,窈影懒起梳洗忙。 烟簪如云流苏缀,粉饰明珞绕霓裳。 紫幕珠帘遮环榭,玉臂柔荑巧梳妆。 妙音为冠霞为履,唱尽风华声声狂。 “好诗!”柔儿激动的鼓起掌来,男子放下玉笔,正要说话,突然脸色狂变。 只看到男子面色陡然间变得乌黑一片,双目也变得赤红一片,他张口喷出一股精血,大叫一声,仰天倒下。 柔儿惊呆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尖叫一声,泪如雨落。赶忙抱着男子,叫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柔儿啊...师兄...” 男子浑身抽搐过了好半天,又吐出一口精血,随后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柔儿惊慌不已,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同时朝外边吼道:“来人!来人!快去请医师!” 被唤来的侍女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忙应了一声,然而脸色煞白的跑了出去。 “师兄,师兄,已经去叫医师了,你千万不要有事...”柔儿抱着男子,泪珠不断滚落,打湿了裙衫。 此时那男子似乎有了一些反应,只听他虚弱的叫道:“柔...柔儿...” “...在,我在!师兄。”柔儿连忙应道。 只见男子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块残玉,递给柔儿,道:“快...捏碎此玉...师...师父....” 柔儿顿时反应过来,对,传讯玉佩,叫师父过来! 马上接过玉佩,将其捏碎,只见那玉佩中立即飞出一条青气,然后转瞬飞出小阁,不见了踪影。 ‘噗’男子又吐了一口血,接着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师兄!师兄!” “怎么了怎么了?枫公子怎么了?”这时,一群丫鬟侍女拥簇着一个身穿金袍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一看就感觉不妙。 “我也不知道,师兄刚才还好好的...”柔儿一时六神无主,哭的眼眶都红了。 “快,快把枫公子扶上榻去。”老者指示侍女们说道。 侍女们马上上前将男子扶起来,走向一旁的床榻。 “这可如何是好,枫公子可不能有事,陈家那块地我还没拿到呢?”老者皱眉道。 紧跟着侍女将男子扶上床榻的柔儿闻言,双目中顿时一冷,“我已捏碎了师父给的传讯玉佩,师兄是他的爱徒,若是师兄在这里出事,你小心师父拿我家出气。” 老者闻听此话,更是慌得不行,一边自语“这如何是好,这我可得想个办法...”一边走了出去,只吩咐那些侍女留下照顾。 “你真是没有一点人性!”柔儿在其身后骂着,最后只能坐在床榻上面,看着男子痛哭,“我娘当初真是看错了人!” “小姐,别哭了,枫公子肯定会没事的。”一旁的侍女们连忙安慰道。 柔儿擦了擦眼泪,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师兄,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道:“师兄,你一定要坚持住,师父很快就会来的,他神通广大,一定能救你的。” 那锦衣老者走出阁楼后,将管家唤来,“枫公子的那两个随从现在在哪?” 管家答道:“在清河村看守陈家。” 锦衣老者点头道:“明日你着人多送些银子过去,每日送去的酒食要加倍,不可怠慢了。告诉那些送酒菜的,不要多嘴,不要让那两个随从知道枫公子的病况。” 管家惊道:“枫公子得病了?” 锦衣老者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突然发生的,这其中恐怕有些猫腻。但是能让一个武师变成这等惨样的,除了别的武师,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不过枫公子的师父,江钦大武师很快就会赶来,料想没什么大碍。我们要做的就是招待周全,千万不可惹怒了江钦大武师。” “是。”管家应道,“我都记下了,一定办好。” 锦衣老者叹了口气,道:“嗯,下去吧。” 管家走后,锦衣老者摇了摇头,随后眼色变得狠厉起来,“就算如此,陈家的那块地我也一定要拿到!” 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界,在一座巨大的城池之内,坐落着一座豪华府邸。 而在豪华府邸中央,有一方液池。液池中满是金色的药汤,这些药汤是用七十二种最名贵的百年药材熬制的,这些药材每一种都价值万金。而这药汤,更具有通经活络、疏脉健体、强化脏腑的功效。长久在这药汤中浸泡身躯,更可以改善体魄,增强修炼资质。 所以,除了大武师身份可以调动如此巨大的资源外,一般的武师根本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显而易见,现在泡在药汤中的这个中年男子,便是一位大武师。 而他,也就是枫公子的师父,大武师江钦。 江钦睁开双目,一抹金光闪现,‘呲啦’两道电光瞬间划破空气,在液池的上面划出两道白浪。 ‘呲’‘轰隆’一声,位于液池五米之外的一座金刚石凳被这两道电光给穿透,之后轰然一声,在周围电光弥漫之中,被炸成一片齑粉,最后那些电光一转,连齑粉都被化去。 这就是大武师的境界,已经触摸到了天地间最基本,最原始的力量。 江钦站起身来,周身电弧弥漫,浑身肌肉凝结,上面粗壮的经络血管清晰可见。 江钦走出液池后,两旁侍候的侍女连忙上前,目不斜视的为他披上冰玉蚕丝绣袍,然后侍立在侧。 “现在什么时辰了。”江钦问道。 一名侍女答道:“回门主,现在已是申时。” 江钦点了点头,正要往阙楼中去,突然天外一道青光飞来,江钦倏然出手,将青光抓在手中。 随即,江钦脸色变得铁青一片,“枫儿出事了。” 两名侍女呼吸一滞,更加小心翼翼。 在阙楼大殿内,江钦穿着青衫,身披玉袍,看着下方站立的十六名已经成为武师的弟子,道:“枫儿在栖星镇出事了,为师要亲自走一趟。楠儿、钟儿、萱儿,你们三个随我前往,其余人驻守城中。” “是。”众人回道。 随后,一男、两女走了出来,男子威武雄壮,一女轻柔娇媚,一女英气逼人,这便是刚刚江钦点名的三个弟子。 第六章 殒身绝命天意哉 栖星镇,竹府。 从家主竹应星、大公子竹成、二公子竹玖、三小姐竹柔以及一应女眷家仆,皆于府前静候。 两侧道路已经被清空,干净的路面上又被洒上了清水,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不多时,道路尽头出现一抹银光,随后大地一阵晃动,只见一匹身披鳞甲,高骏威猛的翼马在前,其后是三匹披星良驹在后,朝着竹府飞奔而来。 翼马,成年后可达七尺之高,四蹄粗壮,坚硬如铁。逢山过境,遇水踏萍。飞奔之时速度极快,如飞鸟掠空,旁人只能看到其飞扬的鬃毛飘晃动,如鹰隼展翼,故而得名翼马。 翼马极为珍贵,是上古仅剩的异兽之一,没有实力的人,根本无法捕获翼马。其一,翼马群居之地乃是恒州世界的万元山脉,这片山脉生活着从上古就一直繁衍下来的各种异兽,其中不乏强大如武宗,甚至传说还有武帝境界的异兽。所以一直以来,恒州世界的修行之人都只在外围抓捕异兽,以作坐骑和宠物。 现在,江钦就骑着这匹马,仅用一天的时间,就从六百里外的渊州城赶到了栖星镇,这还是他放慢了速度,因为他那三个徒弟的坐骑虽然也是绝品良驹,但到底是凡马,比不上翼马的神骏。 翼马铁蹄踩碎了竹府前的玉瓷地砖,竹应星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之状。 “师父!”竹柔满面憔悴跪倒在地,江钦翻身下马,看着竹柔道:“枫儿怎么样了。” 竹柔抬起头,泪眼迷蒙,“求师父快救救师兄。” “马上带我去见枫儿。”江钦冷声道。 竹柔立即起身,拨开身后一众竹家之人,也不要侍女去扶,踉踉跄跄的就朝后院走。 江钦制止了上前来的竹应星,目光如电,朝周围扫了一圈,顿时所有人如遭雷击,“我一夜奔行六百里,不是听你们奉承的。” “楠儿。”江钦叫道。 “在。”那一脸英气的少女站了出来。 江钦道:“你把守竹府,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擅自出入者死。” “是。”楠儿手提长枪,抱拳应诺,然后目视众人,长枪轻轻往地上一放,顿时肉眼可见的裂缝自枪尾绽开,最后蔓延开来,遍布了整个竹府大门前的街道。 “你们都听到我师父说的话了?”楠儿盯着众人,寒声道。 “听到,听到。”竹应星等人刚从江钦的威慑中回过身来,连忙点头回道。 “那请大家都回府去吧。”楠儿长枪一横,轻声说道。 “钟儿,萱儿。你们两个看守府内,发现有任何不轨行为,一律诛杀。”江钦又说道。 “是。”那娇媚女子和男子同时应诺。 竹应星满脸苦涩,自己女儿拜入竹应星门中十年,仍未晋升武师,所以历来不受竹应星重视。前段时间更是被放回家中,但好在自己女儿和江钦最喜爱的徒弟路长枫两情相悦。 而路长枫又是一个武师,这次陪着竹柔回府,所以竹应星就打起了这方面的主意。之前竹应星也打过陈家那块地的主意,但是有官府在,他也不敢强行霸占,就连小手段都不怎么敢用。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让官府在这件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路长枫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生出这等变故。他想用路长枫去害人,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家。现在他只望路长枫无事,不然整个竹家,可能都会为他陪葬。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江钦杀了他全家,官府也一样会睁只眼闭只眼。 “奉劝大家一句,各自回屋好好呆着,不要胡乱走动,不然嘛...”萱儿语气悠然,隐隐还带着一丝媚意,但她说出的话,可没有她人那么美丽。 竹府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回屋去了,江钦也带着竹柔,来到了路长枫的卧室。 当江钦见到路长枫的那一刻,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有理会一旁哭哭啼啼的竹柔,而是仔细的为路长枫查看起身体来。 然而,一向非常自信的江钦,越是了解路长枫的状况,就越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枫儿在此之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江钦朝竹柔问道。 竹柔抹了一把眼泪,道:“没有,一点异状都没有,就是突然...突然就这样了,呜呜呜...” 江钦眉头一皱,然后又仔细问了路长枫出事之前的细节,还专门看了竹柔的画以及路长枫的诗,都没有查出异常。 “最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江钦突然发问道。 竹柔一怔,随即停止了哭泣,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有一件事,但弟子想来关系不大。” “说。”江钦道。 于是竹柔就将陈家的那件事说了出来,江钦听完,冷冷地道:“竹应星胆子不小,敢把我的徒弟当打手使唤吗?” 竹柔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师父,柔儿只想先治好师兄,若师父有什么责罚,等师兄痊愈后,柔儿愿意承担。” 江钦看了竹柔一眼,目光逐渐柔和下来,沉声道:“找不到原因,没那么容易医治。” 竹柔紧咬下唇,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路长枫最近有什么怪异之处。 就在这时,楼下来了一人,原是萱儿,她禀报道:“师父,本县的县丞和栖星镇的里正听说您来了,特来拜访。” 江钦不耐烦道:“他们倒是有些闲心,不见。” 萱儿道:“是,师父,可是他们听说小师弟受了伤,特意带了许多百年份的药材过来。” 江钦这回没有再说不见的话,对竹柔道:“你在这里照顾枫儿。” “嗯!”竹柔点点头。 江钦又对萱儿道:“着人去安排他们在中庭见我。” 不一会儿,江钦下了阁楼,萱儿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师父,小师弟病情怎么样。” 江钦叹息一声,道:“情况不太妙。” 萱儿低下了头,目光稍微明亮了些,却用悲伤的语气道:“小师弟那么优秀,资质极高,乃是天之骄子,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江钦停下脚步,看了自己这个女弟子一眼,然后不再言语,只朝中庭而去。 县令和里正一上一下坐在庭前,因为江钦下了禁令,所以也没人伺候,但两人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只是耐心等着。 “区区小事,竟然烦劳二位。”江钦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径直坐往上首。 县丞和里正连忙起身,朝着江钦大拜,口中高呼:“见过大武师。” 江钦点头致意,道:“两位突然来访,招待不周,还请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县令二人连忙摆手,然后县丞道:“听闻爱徒生病,我特地从县衙府库中取了上好的百年份药材十三株,特来献与大武师。” 说着,身旁的侍从们便捧上十三个木盒,江钦打开其中一个看了一眼,顿觉药香扑鼻,元气充盈。“好药。” 那县丞笑道:“这可都是用来进贡的药材。” 江钦看了县丞一眼,起身抱拳,“县丞有心了。” “那里哪里,改日我在家中设宴,还请大武师赏脸过府一叙。”县丞说道。 江钦点头道:“好,改日定当叨扰。” 县丞满意至极,当即不说二话,再次道别,便带着里正离去了。 “将这些药材收起来。”江钦说道。 “是。”萱儿上前,将装有药材的木盒尽数收起。 “你在此坐镇,我去看看枫儿。”江钦说道。 “师父放心。”萱儿应道。 “师父!师父!您快...快去看看师兄!”突然,竹柔快步冲进了中庭,满面惊惶的喊道。 江钦脸色巨变,身形一转,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中庭之内。 而在阁楼之内,那路长枫趴在床边,口中不住的吐血,整个人迅速的苍白干瘪下去。 江钦进入阁楼,飞快上前抱着路长枫,渡入真力帮其止住呕血,然后口中轻呼道:“枫儿,枫儿。” 路长枫神智渐清,抬眼看着江钦,断断续续地道:“师...师父...弟子...弟子..先...走..走一步...了...” 说完,路长枫立时绝命了。 江钦抱着死去的路长枫,双目中透出一股凶唳的气息。 这时,竹柔也赶了过来,看着江钦怀里再没有丝毫气息的路长枫,尖叫一声就冲了过来,握住路长枫干瘪的手泪如雨下,口中高声呼喊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路长枫的身体已渐渐僵硬冰凉。 竹柔只痛哭几声,便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玉鸾山山腰,蜿蜒的山道之上有两道挺拔的身影在攀登着,他们走的很慢,目光看着四方山川,指指点点,似乎在观风赏景。 “弟子考虑的不周,明天弟子去山下买匹好马来,为祖师坐骑,也好有个代步。”玄恒说道。 太衍摆手,道:“无妨,竹杖芒鞋,周行于山野之间,往来在萍水之上。卧看白云,坐有清风,自是一场雅趣。” 玄恒道:“祖师说的是,不过听说恒州世也有上古异兽留存,其中就有一种叫做翼马的,据说此马日行千里,披星戴月,奔行于山野林泉。晨光出门暮霞归转,行走于江海湖泊。是极好的坐骑,弟子当为祖师寻来。” 太衍笑道:“既然有此异兽,那自是要看一看的。” 第七章 山致其高起云雨 竹府中庭停放着一口晶棺,这晶棺乃是用寒晶所制,内蕴极寒之气,修行之人若要保存逝去亲人肉身,便经常用晶棺存放。 此刻,晶棺中便躺着一个面孔乌黑狰狞年轻的男子,他就是路长枫。 江钦站在晶棺前,面色森寒,他眉头紧蹙,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弟子。英气逼人的纪楠、娇柔妩媚的皇甫萱以及威猛雄壮的王钟。 这三人虽面带悲伤,却不时的用目光交互。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纤细苗条,脆弱的如同一根随风飘动的弱柳般的女子。此女正是竹柔,她身穿白衣,面色凄然的走进了中庭。 竹柔走到晶棺前,焚上三炷香,然后靠在晶棺之上,将脸紧贴着晶棺,默然泪下。 “你很爱他。”江钦看着竹柔说道。 竹柔抬起头,过了半晌,才道:“他更爱我。” 江钦点了点头,伸出右手轻柔的抚摸着晶棺,目光柔和的看着晶棺中的年轻人,“是啊,那你就随枫儿一起去,将这短爱化作长情,岂不美哉?” 竹柔看着江钦的目光,只有一片森冷与坚硬。 “好。”竹柔点头应道,“但我不能现在去,我要找到那个害死师兄的人,然后拿他的头颅祭奠师兄,然后我会追随师兄而去。” 江钦淡淡地道:“很好。” “我这里有一点头绪。”竹柔低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江钦倏然转过头,双目逼视着竹柔,道:“说。” 竹柔道:“师兄出事之前,曾于阁中赏景,便说过一句‘西北方有一股黑烟腾起’,但转首不见,师兄以为是幻想...” “糊涂!”江钦喝道,“他堂堂一个武师,怎么会那么容易产生幻像。”随即,他道:“马上带我去那处阁楼。” 众人上了阁楼,朝西北方向眺望,果见一道黑烟从西北方向腾起,然后向着四方散开。 江钦脸色微变,指着那边道:“那里是何地界?” 竹柔仔细看了看,面色微微一怔,“那...那里是清河村。” 江钦目光冷冷的看着竹柔,再也不带丝毫感情,“枫儿的死,果真和你家的龌蹉事脱不了干系。” 竹柔呆呆的,眼中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河一般,“难道...是我....是我害死了师兄....” “走,马上去清河村。”江钦朝腾空而起,顷刻间便从三四丈高的阁楼上缓缓落下,身后的三个弟子也紧跟着一跃而下。 “楠儿,你还是守在这里,记住,不要放走任何一人。”江钦吩咐道。 纪楠应诺,这时那竹柔也跑了下来,怀中抱着一副画卷,“我也要去。” 江钦眼睛一眯,竹柔道:“我要亲眼看着害死师兄的那人死,然后就回来为师兄殉葬。” “带上她。”江钦指着竹柔,对皇甫萱道。 皇甫萱点了点头,将竹柔拉上自己的宝驹,然后让竹柔在前引路,一行人快速朝清河村而去。 越是靠近清河村,江钦眼中那股黑烟就越来越明显,皇甫萱与王钟虽然也是武师,却并不能像江钦那样能一直看到,所以他们也是一直跟着江钦后面纵马疾驰。 江钦的翼马几乎四蹄不沾地,奔行如飞,载着江钦越岭过河,直去那陈家祖地。 皇甫萱和王钟追着自己师父的背影,一路上不停的挥鞭催马。凡是看到行人概不避让,直接飞踏过去。 进入清河村后,王钟、皇甫萱更是快马加鞭,只要看到前方有拦路的房屋门庭,直接一掌过去,真气狂涌而出,将所有阻碍的事物全部摧毁,就连人,也一样。 一群正在玩闹戏耍的孩童,丝毫没有对周围环境的担忧,他们抬起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如往常一般你来我往的‘斗鸡’。 突然,旁边的一座房屋突然炸裂,在一片惊叫声中,漫天的土石落下,将这一群孩童尽皆压倒,掩埋在下面。 一个小女童有些运气,只是被一块碎木打到,她惊惶的看着周围的场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马蹄便落到了她的胸口,只见她的胸口瞬间凹陷了下去,她整个人倒在地上,接着又是一只马蹄踩了下来,小小的脑袋顷刻间被踩的稀碎。 “我的孩子!!!”一个洗菜的妇人看到这一幕,霎那间肝胆俱碎,悲呼一声就扑了过去。 而清河村的村民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惶恐不已,女的拿着菜刀、擀面杖,男的提着柴刀、扁担、锄头聚在一起。 村老看着那两道纵马远去的身影,气的眼冒金星,“哪里来的强人!屠我清河村民!”村老怒喝一声。 唯有陈家的陈元,他快速跑回家中,将自己的妻儿叫出来道:“你们马上上山去玄都观,快!” “是那些人又来了?”牛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事听到丈夫的话惊声道,“那你也去。” 陈元看着妻子,道:“应是那武师的好友或同门,此事因我家而起,我不能一走了之,你上了玄都观后马上将事情告知观主,最好求观主下山救我清河村!” “要去一起去?”牛氏拉着陈元的手道。 陈元猛地甩脱牛氏的手,朝她吼道:“走!” 牛氏一怔,随即再也无话,转身拉着陈寿从后门走出,快步朝着玉鸾山跑去。 陈元看着牛氏远去的身影,转身抄起一把铁锹就出门去了。 陈家祖地,江钦目光凝重的看着那个土包,还有土包上的那块木牌,身后是姗姗来迟的皇甫萱与王钟。 “师父...”皇甫萱三人下马,来到江钦身后,看着那块散发出黑气的木牌,怔然无语。 “是妖道们的邪术!”江钦阴沉地道。 “什么?”皇甫萱、王钟和竹柔三人都大惊失色,“现在还有这样的妖道?那些道门之人在三百年前被我们武修祖师们屠杀一空后,几乎再也没有出过会邪术的道士了,现在的道士基本都依附在朝廷下面。平常做做法事,怎么这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会妖术的道士。” 竹柔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原来是这妖道害死了师兄!” “师父,枫师弟当时不是带了两个武者吗?我问了竹应星,他说他们被师弟派来这边了。”王钟说道。 江钦指着前方的土包道:“这些土还是新土。” 空气陡然一凝,江钦双目看着那块写着‘行恶横死,妨主绝嗣’八个大字的牌子,眉头一竖,双目中陡然爆发出一阵电芒。 ‘刺啦’一声,那木牌瞬间化作一缕灰烬,而那头顶蔓延的黑烟,也在一瞬间失去根由,被风吹散。 然后,江钦右手朝那土包轻轻一点,只见那土包之上电光弥漫,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呲啦’‘呲啦’的电弧声。 那些电弧覆盖着土包,土包上被压得极为凝实的土石瞬间被电光烧化,最后一个深坑出现在众人眼前,坑里,还有一具倒立着,被绑了手脚的尸体。 “吴顺。”江钦用电弧将尸体提了上来,皇甫萱突然叫道。 “还有一个,严裘呢?”王钟也说道。 江钦大手一挥,那吴顺的尸体瞬间被电光烧成齑粉。 江钦将吴顺挫骨扬灰后,转头说道:“去清河村,这块地的主人家里,他们应该知道很多。” 玉鸾山,玄都观。 太衍正持书静坐,玄恒则在一旁手中拿着剪刀,摆弄着他的花草。 突然,太衍长身立起,轻声道:“陈家祖地的咒法被破了。” 玄恒一惊,“怎么会?” 太衍道:“应是那武师还有师门,清河村有难了。” 玄恒脸色微变,“我马上下山去。” 太衍挥袖道:“速去,如有强敌,可将其引上山来。” 玄恒走后,太衍复又坐了下来。心念转动,终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根由。 “恒州世界修行的是气血力道,不明天机,不知因果。我将修为压制到这个世界的巅峰,自然也无法尽晓天机。我若一日不取回寄放大道处的道行,便永远有算漏的时候。天道也不是圆满无缺的。能做到大圆满的,也只有大道了。”太衍想着,忽而颔首道:“意料之中。” 第八章 水致其深腾蛟龙 一张巨大的雷网将清河村的一百多名男女老幼困在其中,不时的从人群中抽出一两个青壮年扔到雷网之上。将他们烧的浑身焦黑,奄奄一息。 清河村的村老跪在地上,哀求着江钦放过那些年轻人。 在任何一个世界,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当他们遭遇欺压时,他们往往会怒火冲天。可是当欺压他们的,是他们无法反抗的强大力量时,他们又不得不跪下来,求得一命。 江钦冷眼看着村老,眼睛眨了眨,那雷网电光一闪,那上面的五名年轻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烧成灰烬。 村老痛苦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开始朝着江钦不断的磕头求饶。 “当家的!” “我的儿啊!” “不要啊...” 一群老人女子飞奔出来,朝着自己亲人化为灰灰的地方跑去,然而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炽热的电光,以及新的飞灰。 皇甫萱嘴角露出不屑的嘲笑,恒州世界以武为尊,这些人的样子在他看来,和摇尾乞怜的狗一般,不值得同情。 是的,翻开恒州世界的修行典册,每一本书的开篇都是硕大的几个字:恒州世界以武为尊。 武者修士们坚信着以武为尊的信念,所以他们看不起弱者,他们鄙视弱者。可他们殊不知天地间本就有强有弱,有柔有刚。动辄视众生如蝼蚁,动辄不问因由而杀人,这不是强者,他们才是最典型的弱者。 真正的强者,可以忍辱负重,可以承天载地,可以为天地立法度,为众生开泰平。天覆地载,这是对万物众生莫大的功德,可如今的修行之人,动不动就要逆天灭地,动不动的就要屠戮苍生。这,就是太衍为什么要从大道显化。因为而今的大部分修行之人,他们修的已不是道。 真正的修道之人早已被不学无术,目光短浅的世人批判的体无完肤。 村老此刻终于明白了太衍之前的话,百业不存贵贱,而人有三等之分。 哭够了,求够了,没用的。 村老直起身来,笔直的挺起身体。 他目光直视着自己的亲人们,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自己活够了,一辈子了无遗憾。但他们没有,他们的人生连一半都没走完。 村老看着眼前的雷网,举目望天,“我老汉挖了一辈子地,腰就没这么直过。天公地母要是有灵,就收了老汉这条命,救救这些年轻人吧。” “村老!”陈元站了起来,痛苦地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家那块地,我...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你啊。” 村老抬手制止了陈元,转头对着众人,深深地道:“想尽办法,活着。” 村老转身,投入那炽热的雷网之中。 “村老!” “爷爷!” 陈元双目赤红,亲眼看着村老的身体在雷网之中化作漫天的灰尘飘洒。 “哈哈哈,不自量力,马上把立牌的人交出来,不然你们全部死绝!”王钟站在雷网外,大声喝道。 ‘轰’一股凛冽浩然的地气自清河村下喷涌而出,霎那间充斥清河村,隔绝五行,分斥万灵。 江钦脸色骤变,那困住村民们的雷网霎时间消散,江钦挥手再次打出一道水桶粗的雷电,却仅仅在飞出不到一米距离后,就被周围的地气包裹,然后化作点点星光。 “师父!”皇甫萱和王钟紧张的看着江钦,江钦一摆手,泰然自若,“无甚大事,这些地气阻碍了我施展异力,但对肉身体魄并无影响。” 皇甫萱和王钟马上冷静了下来,是啊,武修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肉身的力量! “我去将他们杀光。”王钟看着那些想要逃走的村民,冷厉的说道。 江钦将他拦住,然后只见那些村民在陈元的带动下,纷纷开始逃跑。 “让他们走,然后跟紧他们,看他们要去哪里。”江钦轻笑道。 “师父果然英明。”皇甫萱说道。 江钦看着眼前的地气,看似冷静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凝重和疑惑,沉凝了一霎,江钦道:“把村子烧了。” “是。” 陈元带着几十名老幼,朝玉鸾山上逃去。他们也知道江钦等人追上他们很容易,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要逃。因为就算不逃,也是死。 陈元背着村老最喜爱的一个小孙子,左手还拖着村老的长孙,除了小孩,所有大人都憋着眼泪,只是带着求生的信念,朝玄都观而去。 “陈叔陈叔,你看有一朵白云一直跟在我们头顶。”村老的小孙子还不是知事的年纪,他只知道那个最疼爱他的爷爷突然消失了,却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陈元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头顶上空有一团云气,一直笼罩在他们头顶,那云气和村老死后涌出的地气一模一样。 “陈叔,爷爷以前跟我说他有一天会离开,还说他会变云呢,哈哈,这朵云一定是爷爷变得,对吧陈叔?”小孙儿拍着手大笑。 陈元眼眶通红,想要回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加快了步伐。 所有人都在往山上拼命奔逃,却没注意身后的江钦已经遥遥跟了上来。 当玄恒到达清河村外的时候,面对着蔓延起来的滔天大火,他的脸色被映的通红,双目中倒映出滔天的烈焰。 玄恒脸色痛苦的抽搐着,反身重重一拳打在一株老槐树上,老槐树顿时吱吱呀呀的摇摆不停,落叶纷纷。 “修行!修行!胡修乱行!” 玄恒面目冰冷,仔细搜索一番,确定无有幸存之后,迅速返身回玄都观去了。 道行本自在一心, 何以杀伐定尊名。 且看满地焚白骨, 谁言今朝是修行? 药园。 太衍负手孑立,目光深邃。 天道是什么?什么是天道?简单来说,天道的具体体现就是两个。一个是定数,一个是变数。 但这两者不是绝对的,定数里面包含了变数,变数里面又蕴藏着定数。 按清河村来说,遭此一劫就是定数。但在这劫中死掉的人就是变数,里面死掉的很多人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可能是善终,但却偏偏死了。有些人命当身死,却偏偏活了下来,这就是定数中的变数。 清河村本来就有此一劫,但是村老身死,临死前告于天地,于是地气喷发,化解了江钦的雷网。这也是定数中的变数,而变数中的定数,就是清河村的人不该死绝。 这就是无论是地气喷发,还是玄恒提前赶到,或者说江钦想要利用村民逃命而找到太衍,总归是不能让清河村的人全部死绝。这就是变数中的定数,凡人一生都在求变数,修行之人则是要改定数。 所以,天道无常,正是因为天道有变数、定数,才有了这个生生不息,繁衍不断的天地世界。 如果只有变数,那么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安稳的存活。如果只有定数,那么就不会存在任何有智慧的生灵。 人的一生,本是变数多,所以,人要求定数。 石头的一生,本是定数多,所以,它要等变数。 人的定数可以求,顽石变数不好等。人无定数不稳,石无变数难活。 修行之人,如果不参天地之理,不明轮回之常,不知阴阳交替,不寻定变之机,就根本不是修行也不可能步入修行这条路。 正如大道无形,却生育了天地,那天地就是她的形状。 正如大道无名,却诞生了万物,那万物的名称便是她的名称。 正如大道无情,却运行着日月星辰,掌管着四季变换,这就是她的情义。 修行,无非此三者而已。 第九章 君子长致德泽世 牛氏拖着陈寿,母子面色苍白如纸的累的跌坐在玄都观前的青石地上。回头朝村子里望了一眼,只见那边黑烟弥漫,火光冲天,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惶急起来。 陈寿浑身大汗,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牛氏顾不上他,急忙起身朝观里跑去。只是她早已脱力,跑了没几步就摔到在地。 正巧从旁边过来的荀音抱着晒草药的簸箕,一眼就看到了牛氏。 “牛大婶?”荀音快步上前,放下簸箕扶起牛氏,奇怪地问道:“牛婶,您这是怎么了?” 牛氏抬头看着荀音,虚弱地说道:“好...好孩子...快...观主...观主...” 荀音连忙说道:“观主正在药园呢,我扶您进去。” 牛氏回头看了一眼,荀音马上会意,跑过去把地上的陈寿也扶了起来,然后就扶着母子两进了观中。 “笙儿,观主还在药园吗?”荀音问道。 清笙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药材挑挑捡捡,闻言抬起头,一双明眸脉脉的看着荀音,点头道:“还在呢,咦,牛婶,来上香吗?” 牛氏不敢耽搁,正要开口,突然外间一道人影快速飞入,众人只觉一股清风吹过,便看到玄恒一脸阴沉的站在眼前。 “玄恒道长?”清笙笑着叫道。 玄恒点了点头,正要往药园去,却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牛婶,“牛婶?”又看到牛婶牵着的陈寿,玄恒又道:“你们没事?” 牛氏看着玄恒,马上就扑了上来,哀求道:“道长,求你救救清河村...”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先前是陈元来求救,现在又是陈元的妻儿来求救,荀音和清笙脸色微变:“又怎么了?” 玄恒双手托着牛氏的手臂,使她无法跪下,继而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正是从清河村回来的,那里...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啊!”荀音二人惊叫一声,“怎么会这样?” “那我家那口子...”牛婶目光焦急,连忙问道。 玄恒摇摇头,“我没看到一个活着的人...” 牛氏悲呼一声,立马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陈寿此刻连忙上前,抱着自己的母亲高喊着。 玄恒将荀音二人叫来,让她们把牛氏扶到客房去,好生照顾。 “清河村真的...没有人了吗?”清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手牵着陈寿,看着玄恒问道。 玄恒摇摇头,“我没看到任何人。” “...究竟是谁做的?”荀音咬牙切齿地问道。 玄恒看着她们,说道:“你们照顾好牛婶和小寿儿,我去见祖师。” 药园,太衍从小潭中捞起一把清水洗了洗手,转身回头说道:“你说你没见到任何活人?” 玄恒应道:“是的,祖师。” 太衍问道:“那你见到死人了吗?” 玄恒一怔,答道:“没有...” 太衍继续问道:“你下山走的哪条路?” 玄恒道:“没有走山路,我怕去的不及时,直接攀崖跳壁而下的。” 太衍点了点头,道:“你一个人仙功果,修为不过炼精化炁,那悬崖与千丈之高,你也敢去攀跳?” 玄恒跪了下来,沉声道:“祖师,弟子来此已久,与山下村民早已熟识。他们遭得大难,我岂能有丝毫怠慢,我本就是祖师拂尘尘丝所化,死便死了,无甚可惜,只是那清河村数百村民...我...” 太衍走到玄恒面前,静静的看着他,道:“没看到活人,也没看到死人,你是如何断定他们已经全部遇害的?” 玄恒一呆,惊讶的看着自家祖师。 太衍轻笑一声,“你年纪虽大,心性却如孩儿一般,起来吧,他们此刻正在来玄都观的路上,你前去迎接一下吧。” 玄恒顿时感觉云开雾散,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站起来,对着太衍道:“祖师,弟子其实还有一事不明。” 太衍看着他,道:“何事不明?” 玄恒道:“祖师,杀伐之道,是对还是错。” 太衍将一株被踩倒的药草扶起,并用木枝依托,听到玄恒的问题,笑道:“大道三千,条条可证。你讨厌杀伐之道,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说到这里,太衍直起身,道:“但是自古修行之人,决不妄行杀道。杀伐之道本是正道,只是一些人不明其中道理,硬生生练成了小道。” 太衍见玄恒满脸疑惑,便继续说道:“修行之人,如果对凡人妄行杀伐,那就会沾染天地业力,业力越多,以后修行之路就越凶险。而修行之人对修行之人行杀伐,是不会沾染业力的,只会沾染因果,现在你明白了吗?” 玄恒恍然大悟,道:“那业力和因果哪个更危险呢?” 太衍道:“屠戮生灵沾染业力,到时候天、地甚至你本心都与你作对,这就是心魔的由来。而杀戮修行之人所沾染的因果,仅仅是被你所杀之人的亲友、同门与你作对罢了。记住,修行之人,宁惹因果,不沾业力。因果好除,业力难逃。” 玄恒深深的一拜,“弟子明白了,祖师。” 太衍“嗯”了一声,玄恒便转身出去了。 玄恒坐在观外青石之上耐心等着,看着千山毓翠,清风白云,一身月白色道袍随风而动,一颗心早已沉浸在刚刚太衍所说的话里面去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玄恒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转头看去,只见下方山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玄恒仔细一看,这些人全都是清河村的村民。 果如祖师所言!他们都没事。 玄恒站起身来,下方的那些村民也都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上面的玄恒,于是有人高呼一声,所有人都拼命的跑了上来,然后围着玄恒一个劲的哀诉着。 听着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哭诉,玄恒头都大了起来,他目光一扫,一把从人堆里抓住陈元,并且用上灵力安抚了周围躁动的村民们,然后道:“陈大叔,你来说。” 陈大叔一脸惶惶之色,看着玄恒大喘几口气之后,只急促地说道:“他们...他们来了...” 村民们到底还是发现了跟在身后的江钦等人,陈大叔话音刚落,一声马鸣响起,随后只见一匹鬃毛灵动如飞翼,浑身被着银鳞胄甲,闪着耀眼银光的雄壮马儿从山下一跃而起十米之高,然后正对着人群落了下来。 玄恒一惊,这要是让它落下,不得死一片人?想着他大喊一声,脚下一点,飞身跃起,汇聚灵力一掌就拍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灵力炸裂开来,那翼马浑身一震,立即被震飞了出去,但此刻也看出此马不凡,因为玄恒的这一击竟未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只不是击退出去。 而玄恒也被翼马双蹄的巨大力量撞飞,幸好有灵力护住身体,所以也没有受伤。 玄恒落地后,看着前方稳稳落地的翼马,以及翼马上的那个魁梧之人,眼皮一跳,连忙对周围村民道:“你们马上进观里去。” 村民们自然是相信玄恒的,闻言立即转身朝观里涌去,只有陈元在离去时说道:“道长小心,那人能使雷电。” 玄恒看着江钦,江钦也在打量着玄恒。此时江钦身后又是两声马鸣,然后又有两匹宝马飞跃了上来。 “谁与我拿下这妖道?”江钦指着玄恒说道。 “弟子愿为师父效劳。”皇甫萱纵身跃起,从马上飞身落地,看着玄恒,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玄恒道:“你若能自废修为,脱离妖观,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玄恒面容沉静,抬起右手,只见淡淡的灵光在手掌中汇聚。 “师姐小心,是妖法。”王钟叫了一声,皇甫萱眼神一凝,身形骤然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玄恒不动声色,静静的站在原地。 突然,他猛然转身,一掌拍出。只见灵光剧烈一闪,一道人影显现,正是那皇甫萱,此时她已来到玄恒身后。 ‘碰’皇甫萱武者的真力与玄恒的灵力相撞,瞬间被破除,然后玄恒一掌打在了皇甫萱左肩之上,皇甫萱脸色一白,顷刻间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掀起一片尘灰。 ‘咳咳’皇甫萱咳嗽两声,正要起身,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冰寒,身体瞬间变得凝滞沉重起来。 皇甫萱侧目一看,只见刚刚被玄恒打中的地方冒起丝丝寒凉的白雾,然后她的左手臂越来越冰凉,很快便结了一层白霜。 皇甫萱倒吸一口凉气,妖道们的妖法果然厉害,难怪几百年前的大能武者们要杀绝妖道。 玄恒对着地上的皇甫萱毫不留情,又是一掌打了出去,只见一道冰凌化作的手印凭空就朝皇甫萱飞了过去,皇甫萱不敢大意,右掌在地上一拍,整个人腾空翻滚。 ‘轰’寒冰印打空,在皇甫萱刚才所在的地上炸开,瞬间将周围十几米的土地冻起了一层冰面。 这时,玄恒身后‘呛啷’一声清响,随后一道耀眼的刀芒飞斩到了眼前。玄恒来不及躲闪,运行灵力护卫自身,那刀芒须臾间就到了眼前,‘呲啦’的一声就破开了玄恒的灵力护罩,‘噗呲’一声血光绽起,玄恒的胸口便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一寸多长,皮开肉绽。 皇甫萱面带忌惮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冰层,然后马上盘坐起来,用自己的真力驱逐体内的寒气。 玄恒用灵力修复着伤口,面色中又多了一股凝重,他发现刚刚那刀芒中带着一道异力,正是这道异力,可以破除他的灵力。 恐怕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武修可以力压这个世界练气修士的原因,他不敢大意,浑身灵力凝聚,然后他周身上下顷刻间出现三十六道手印。 “咄!”玄恒剑指一点,周身三十六道手印顷刻间飞射而出,其中十道朝着皇甫萱飞去,十道朝着握刀斩来的王钟射去,另外六道则飞向了江钦。 皇甫萱大惊,她发现这十道手印完全将她的退路封住,因为她不管躲向哪一出,都会正面面对一道手印,而如果不躲的话,那十道手印中有九道会在她周身炸开,有一道会落到她身上,完全可以将她冰封起来。 另一边的王钟也是一样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全力挥刀斩出一道巨大的刀芒,然而这些刀芒根本无法破除疾射而来的手印。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乍起,江钦突然自翼马之上飞起,浑身爆发出一阵红光。然后漫天雷鸣电闪,瞬间将三十六道手印击碎,漫天寒气飘散,却再也无法对任何人造成损伤。 玄恒面色微变,却见那江钦浑身红芒闪过,玄恒只觉一股沸腾的阳刚之力迎面而来。 面对这破涛汹涌的阳刚之力,玄恒只得手掐法诀,调动全身灵力来抵挡。 可是那阳刚之力汹涌澎湃,携着撼岳摧山的巨大能量,轰落在玄恒的身上。 玄恒瞬间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被海浪蹂躏、撕扯、最后轰然拍碎。 玄恒的身体如脱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道观大门那块‘玄都观’三个字的横匾之上,横匾碎成三块,裹着玄恒的身体缓缓落下。 “哼,小小妖法,还敢在我武道面前卖弄,不知死活!”江钦负着手,冷眼看着倒在玄都观门前的玄恒,语气不屑的说道。 皇甫萱和王钟连忙起身,对着江钦道:“师父神通无敌,区区妖道自然不堪一击。” 江钦看了一眼皇甫萱,道:“调动异力,方能祛除寒气。” 皇甫萱恍然大悟,武师已经触摸到了异力的门槛,所以她自然也能调动一小部分的异力,于是连忙坐下,调动异力开始祛除体内的寒气。 “你不是要手刃仇家吗?他还有一息尚存,去将他头颅割下,带回去祭奠我那徒儿。”江钦转头对竹柔说道。 竹柔点点头,看向玄恒的目光充满了仇恨。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便走向了玄恒。 “等她取下妖道头颅,便将这妖观焚毁,那些村民迷信妖道,亦不可留。”江钦说道。 “是,师父。”王钟应了一声。 就在竹柔握着匕首朝玄恒走去时,道观的大门突然再次打开了。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一名穿着道袍,身形伟岸,头戴羽冠,剑眉星目,俊秀逸然的年轻道士飘然而出。 道士目光平和,低头看了一眼只剩一息尚存的玄恒,然后又抬头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竹柔。 “退下。”太衍对着正前方的竹柔淡淡的说了一声。 然后一道无形的力量生出,瞬间将竹柔拍飞了出去。 竹柔的身体在半空中几个旋转,然后坠落在十几米外的青石上。她猛受重创,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双目死死的盯着太衍。 江钦脸色微凝,开始正视太衍,“我就知道能害死我徒儿的那妖道不可能是他。”江钦看着太衍说道。 太衍并不言语,深邃的双目平静的看着江钦。 江钦看向太衍,从未有过波澜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不安,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哪怕是当初面对一个大武师境界的妖道时,也没有过! “他要死了。”为了掩盖内心的那一丝丝不安,江钦看着玄恒对太衍说道。 太衍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曾赐下玄恒人仙功果,什么是功果?功果不是修为,而是一种身份。一个人对天地有功,天地自然要钟属于他,还他的‘果’。 江钦话音方落,只见整个玄都观方圆数十里的灵力开始自然汇聚起来,最后以玄恒为中心,纷纷汇聚到玄恒体内,只是十几息的时间,玄恒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 玄恒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还有些虚弱,但是已经足够他站起。 “祖师...”玄恒朝太衍拜道。 “你进去吧。”太衍缓声说道。 玄恒应了一声,并不多言,转身走入玄都观之中,关闭了大门。 江钦看着这一幕,原本心中那一丝丝的不安,开始迅速的扩大起来。 至于王钟和皇甫萱他们,和江钦一样,都从太衍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他们平常所见到的那些妖道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很是要命。 第十章 古往今来上下求 “妖道装神弄鬼,师父,我去将他拿下。”王钟高声一喝,然后在江钦默许的目光下,纵身跃起,对着太衍便劈出四五百刀。 王钟能成为江钦的亲传弟子,自有其过人之处,此刻他仅仅只是在三息之内便劈出了四五百刀,足以见得其人刀道精深。 ‘嗡’四周空气一阵动荡,密密麻麻的刀气卷起刀芒,碎铁崩石之间从太衍头顶落下。 ‘哗啦啦’太衍周身地面迅速下沉,土石飞溅,脚下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些刀芒消掉,然后以太衍为中心,向着外围扩散。 凡是处于这个范围之内的所有事物,全部在顷刻间只见化作粉末,再被刀气掀起的劲风一带,便飘散的漫天都是。 只是短短片刻,整个玄都观上空极其周围数里之内的天空上,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乌云,黑漆漆的不见天日。 王钟看着下方,先前太衍所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五丈多深、宽七八丈的圆形深坑。深坑内尘烟弥漫,幽深漆黑,王钟运转目力一扫,却看不到任何太衍的身形。 “哈哈哈,原以为有多厉害,竟不是我天磨刀法的一合之敌!果然只是会装神弄鬼的妖道,师...”王钟大笑着,正要请功,却陡然发现自己师父的面色比刚才还要凝重,并且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好似在寻找什么。 王钟笑容一凝,立即凝神戒备,他横刀胸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拿来察知周围的情况。 “嗯?”王钟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的那柄宝刀,他仔细一看,顿时骇然,只见太衍的身形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刀面之上。 王钟眉头一挑,马上抬起左手朝着刀面一掌拍下,只听‘噗呲’一声,王钟左手的半个手掌被他自己的刀整齐的切断,鲜血喷洒。 “嗷!!!”王钟痛叫一声,血红的双目看着手中宝刀,并不是刀面朝着自己,而是刀刃朝着自己。 王钟浑身上下瞬间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将刀垂下,用真力封住了左手之上的经脉,然后落了下去,站在地面之上,心中顿时有了一股踏实的感觉。 “妖道!出来!”王钟朝着四周厉声喊道。 “出来!妖道!”王钟连喊两声。 俄然间,他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年轻人影,身着道袍。霎时二话不说,凝聚真力提刀便劈了过去。 只听一阵刀吟之声响起,那人影匆忙躲闪,结果王钟急忙又是一刀补上,顿时将他的右臂齐根劈断。 “哈哈哈,妖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王钟狂笑一声,却不料突然脸色巨变,一阵钻心的痛意袭来。 ‘哐当’一声,王钟的宝刀掉落在地,伴随着一起掉落下去的还有一条手臂,那正是王钟刚刚砍下来的右臂。 “啊!!!”王钟惨叫不已,身体晃晃悠悠连忙后退,他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竟被齐根斩断。 “是谁!”王钟惨呼一声,脑袋四处寻找。 “是你自己。”太衍缓缓从虚空中走出,目光看着王钟,“你一生杀害凡人无数,业力深重。我只不过是提前引发了你的所有业力,刚刚斩断你自己手臂的,正是你自己。” “妖道!!!”王钟目眦欲裂,“妖言惑众!这不过是你的幻术而已!看我将你生吞活剥!” 太衍点点头,道:“好。” 玄都观外,自从王钟劈出那五百刀开始,漫天尘灰弥漫,将王钟和太衍直接笼罩了进去。 江钦神目如电,却怎么也看不透烟尘中的事物,出于谨慎的他,并未轻易靠近,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很快,只见那尘烟慢慢散去,出现在现场的一幕却让江钦目瞪口呆,而一旁的皇甫萱更是捂住了自己妩媚的香唇,双目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 只见在哪尘烟中心,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站着一个道人,那道人江钦认识,正是太衍。 而在太衍的前方,一个被斩断右臂的人,他的左手手掌只剩下半截,剩下的一部分好似被什么啃过,只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这人正是王钟,而他至于是什么东西啃的,答案已经出现了,此刻王钟正俯首在自己的左右腿脚上疯狂的撕咬着,每撕咬一口就会抬起头,面带憨笑的嚼着,然后‘咕’的一声咽下。 很快,他的双脚和小腿就只剩下残存的血肉骨头。 太衍看着王钟,问道:“好不好吃?” 王钟“嘿嘿”一笑,答道:“好吃!” 太衍道:“吃饱了吗?” 王钟点头道:“饱了。” 太衍笑道:“饱了就该回去了。” 王钟道:“好的。” 然后王钟的头以一种艰难诡异的姿势伸到自己肚皮上,几下撕咬过后,王钟的肚皮就被撕咬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他嘴巴伸到口子里面一扯,肠子尽数被扯了出来,被撕扯的满地都是。 王钟死了。 “呕。”皇甫萱马上狂吐不止,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竹柔更是浑身颤栗的转过头,再也不敢看向太衍。 太衍朝江钦打了个稽首,“贫道听说你们武修一旦达到大武师的修为,就能力举十万斤,是不是真的?” 江钦此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冷冷的看着太衍道:“你又杀死我一个徒儿。” 太衍轻声道;“是的,不过两个该死之人罢了。” 江钦嗤笑一声,“几百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妖道还是没有改掉伪君子的本性,我问你,什么是该死之人?” 太衍答道:“杀了本不该死的人,就该死了。” 江钦哈哈大笑,“谁该死,谁不该死,是你能决定的吗?这个世界本就是实力为尊,没有实力的人,永远都只是蝼蚁,想杀便杀!” 太衍道:“你说的对,世间生灵本就崇拜强大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弱者为什么会崇拜强大之人呢?为什么仅仅是他们强大吗?” “是因为弱者需要强大者的保护,所以弱者崇拜强者,推崇他们,敬畏他们。只是想要获得他们的庇佑和保护,而不是你们的屠戮。”太衍说着,拿出一根雪白的羽毛,道:“我并不喜欢说那些废话,也并不与你多做口舌之争。” 太衍轻轻一吹,便将手中的羽毛吹上半天,那羽毛在天空中轻轻飘落,最后太衍一伸手,又将其收了回来。 “这根羽毛是大雁身上取下来的,不过比蚂蚁稍微沉重一些。”太衍说着,然后袖袍对着羽毛轻轻一挥,那羽毛顿时绽放出青盈盈的光芒。 那光芒煞是好看,星光雾散,华液凝萃,更兼朦胧凄柔,云光烂漫。 太衍看着江钦道:“我已将你生平所杀无辜之人的业力加了进去。”太衍轻声一笑,“现在它可不轻,每个人的业力,里面包含了一个人一生中的智慧、经历、责任、情感、罪恶、善行、抉择。想想,一个人看似只有百来斤骨肉,其实他一生中所要经历的、所要学习的、所要承担的东西,把它们换算成重量的话,有多重?你能不能举的起来?” 江钦冷眼看着太衍,此刻开口道:“你们这些妖道装神弄鬼确实很有一套,不要以为用一些妖术和幻术杀死我两个徒儿,就能对付我。你这些妖术和幻术,只需我气血之力就能尽数破除,你终究只是一个死。” 江钦说完,怒目一睁,“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轰隆’江钦双掌一按,上百道水桶粗的电光顷刻间对着太衍劈落,而江钦的面色也开始泛白,可以看出他出了全力。 然而,那上百道雷电还未完全落下,便尽数分散四去,只见玉鸾山周边的上百个山头各自落下一道雷光,然后整个山头炸裂,电光弥漫数百里,所过之处一片焦黑,寸草不生,可见江钦这雷电之力何其厉害。 “怎么会!!!”江钦大惊失色,雷电未按照自己所控制的方向落下,而是直接被引导到数里外甚至数十里外的山头,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雷电本是天罚之力,天雷降世,以惩不善。而你用它杀无辜,造业力,现在业力并发,你已经无法控制它了。”太衍站在那里,一身道袍随风飘动。 江钦不信,双掌对着太衍连续印出数十个手印,然而却再无一道电光出现。 “不!不!这不可能!”江钦大叫着,随后满脸杀意的看着太衍,“好,好!妖道,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我不能使用雷电异力,就对付不了你了吗?别忘了我是武修!” 江钦说完,举起双拳,只见红光四射,那是气血之力。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太衍便将手中羽毛丢向天空。 江钦抬头一看,只见那白色羽毛轻飘飘的从天空落下,直朝着他的头顶而来。 “给我破!!!”江钦纵身跃起十丈多高,然后一圈对着那羽毛轰出。 ‘咚’的一声,那羽毛轰然一震,但却仅此而已,然后,那羽毛落到了江钦手上。 ‘咔’的一声,江钦的右手顷刻间筋骨尽碎,血肉崩摧,再然后江钦整个人都都被那轻飘飘的羽毛给压成一片碎沫,在空中飘落。 那羽毛被江钦的血肉给染成了红色,最后飘然落地,静静的躺在那里。 纵然江钦能举十万斤之力,却也举不起这些凡人一生的责任和承担。 “师父!!!”皇甫萱看着尸骨无存的江钦,茫然的轻呼一声。 太衍走到皇甫萱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她。 皇甫萱如同看妖魔一般的眼神,恐惧的看着太衍,双手撑着身子不住后退。她实在无法想像,被武修随手便可剿灭的道门,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大的人物。 “你...你要杀我吗?”皇甫萱柔弱的问道。 太衍看着她,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皇甫萱惊恐的看着太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敏锐的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活命的机会。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最后使出平常那魅惑别人的姿态,只见她一身紫色劲装勾勒出曼妙身材,双峰挺拔,双目柔媚含情的看着太衍,“你问吧,妾身可是很聪明呢。” 太衍无视她的搔首弄姿,问道:“一个人和一只蚂蚁,他们的命哪个更贵重。” 皇甫萱心下一喜,这次自己活命无忧了,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自信的,于是脱口而出,“是人命更贵重一些。” 太衍缓缓起身,皇甫萱更是欢喜,她看着太衍娇声道:“道长,人家站不起来了,可以扶我一把吗?” 旋即,一股无常之火从皇甫萱身下腾起,皇甫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股无常之火化为灰烬。 “错了。”太衍淡淡地道。 太衍又转身看着躺在青石上的竹柔,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有妄造杀孽,贫道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用最拿手的本领向我挑战,如果你能赢我,我就放了你。” 竹柔震惊于太衍的强大,更震惊于几乎被覆灭的道门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的实力,但她并没有多余的惊恐,她直视着太衍。 现在太衍说出了这句话,竹柔立即就抓住了话里的破绽,这些修士看似强大,却总有他们不曾涉及的事物,她听太衍这么说,立即就有了应对之策。 于是她说道:“我不要你放了我,我只出一题,如果你答不上来,你就自杀,为我师兄偿命。” 太衍点头,道:“好。” 竹柔目光转向远处一批马儿,道:“左边那匹马的背上有一卷画,我要你画出比那张画更强的画作,还要写出比那首诗还好的诗句,如果你能做到,就算你赢,反之,我赢。” “谁来评点?”太衍问道。 “我。”竹柔说道,然后伸出手指对天发誓,“竹柔立誓,如在此次比试中说出任何一句违背良心的话,便让天火焚灭,永不超生。” “你也立誓。”竹柔看着太衍道。 太衍也立下誓言,然后,在看过竹柔的那幅画和画上的诗句后,回身朝观里喊道:“玄恒,取笔墨纸砚来。” 第十一章 清静明德而致远 竹柔在荀音和清笙的搀扶下,检查了太衍桌前的纸墨笔砚,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在书桌两丈之外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太衍站在书桌前,将道袍广袖挽在肩上,他身后是玄恒带领着陈元等清河村人在清理现场,填埋坑洞。 “可以开始了吗?”太衍问道。 竹柔点头:“开始吧,你以什么为题?” 太衍清声道:“贫道乃是修行中人,就以一个修行世界为题吧。” 说罢,太衍便拿起画笔,摊开画卷,铺上镇纸,提笔下墨。 一点烟云落于白纸之上,四方飘渺陡开清寒长天。石台如玉点驻左右二列,绿叶花莲香沁八面蓬宣。 一对彩翅飞展,皓皓明空之上,数只花蝶漫舞翩跹,丽翅扑闪之下,携起流光溢彩,星缀茕云。 烟遮雾罩,柔风漫卷。一人峨冠博带,洒然飘至,脚踩莲叶随风动,身伴彩蝶舞长空。 迷蒙点点,泡影重重。山高水远望之可见,楼台雨巷各不相同。 笔勾栏,墨成钟,迢迢长路愈加朦胧。恍然惊得,见那日照横空。云开雾散,满卷惆怅倏然通。 太衍收笔,在画卷左下侧题名曰:回梦游仙。 接着,又沾墨赋诗道: 烟寒雾洒尽朦胧,紫气阁台玉楼空。 碎叶拂尘方归去,谁又吇嗟惜花容。 星云飞渡旧巷里,霓裳渐隐日暮中。 玉露未盛别蒹葭,清霜有意在凉风。 里弄轻纱字如烟,便揽书香倚灯前。 仙人即为座上客,不妨共我伴晨钟。 “好了?”竹柔看着太衍动作,淡声问道。 太衍摆摆手,道:“尚未。” 说完,将画好的这幅放在一旁青石上压住,回身又铺开一卷画纸,提笔凝思。 茫茫寰宇星彩如林,杳杳夜空清辉遍洒。一道波澜壮阔的天河蘧然分界开宇,浪卷星流。 万丈灯桥渐次飞落,连通天河两岸,勾月沉星,霞彩凝云。 漫天灵鹊衔枚展翅,鸣照银河,青宵万里垂悬叠璧,勾勒一把翠玉箜篌。 太衍收笔,在画卷左下侧题名曰:织梦行云。 再次沾墨赋诗: 青宵万里展天河,茫茫运数岂无波? 飞来彩织星万里,一朝落去总蹉跎。 天外一曲箜篌引,唱尽逍遥怎奈何。 且把七情抛洒去,呼来风云对天歌。 “现在如何?”竹柔看太衍再次停笔,出声问道。 太衍摇头笑道:“尚未完成。” 然后,又将这一幅放到青石上压住,继续回身提笔。 一缕天光破开重云,千山万水霞光氤氲。人间又开喧嚣,山中依然清静。 昆仑万里,穹霄茫茫。山脉连枝,雾霭蒸腾。鸟飞兽走,万象具兴。 山间修行之人朝饮清露,暮枕山河,参禅悟道,斩妖除魔。 天地日盛,万法兴隆。高殿拜天地之道,山野崇大德至理。无为者无所不为,不争者无人与争。 太衍收笔,在画卷左下侧题名曰:苍浪剑赋。 又赋诗道: 我有清风剑,跨海斩长鲸。 平素诛不义,踏浪举浮萍。 竹柔撑起上半身,问道:“好了?” 太衍抬头看了看天,日已偏斜,凉风阵阵,便道:“再稍等一刻。” 竹柔有些不耐,“你是想用数量来胜我?” 太衍轻轻一笑,道:“请稍待。” 说完,太衍挥毫泼墨,长袖飘然,笔转如意,运走龙蛇。 峰峦叠翠,流云转动。一条瀑布如银河垂落,水光四射绽起虹光九霞。 树屋静谧,花草含香,鸾鸟清鸣,岁月琢磨。 小桥之上洞悉尘世,青鸾峰头堪破虚妄。莺声燕语翠繁,花鸟兽声不断。 云聚云散,花开花落。只一方俗尘画卷,道尽了仙路风华。 那边竹柔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一汩鲜血,她焦急的看着太衍,问道:“好了没?” 太衍看她一眼,走笔勾墨,道:“好了。” 然后在画卷左下侧题名曰:玉水明沙。 最后赋诗道: 玉星疏落青鸾桥,信步折花免徒劳。 懵懂不问前尘事,人间何处是逍遥? 太衍将四幅画并排铺展在桌面之上,荀音与清笙一左一右将竹柔扶到桌前。太衍从左往右数道:“共为四幅,名为‘回梦游仙’、‘织梦行云’、‘苍浪剑赋’、‘玉水明沙’。” 竹柔目光迷蒙,盯着四幅画卷,整个人都深深沉浸了进去。 当太阳西下,晚风拂襟之时,竹柔方才从画中回神,目光看着太衍,问道:“你们这些气法修士,都是这样功行高致,文法兼具的吗?” 太衍知道她问的什么,故而答道:“没有什么气法、力道修士的区分,修行之人要修心养性,也要强血健体,这本来是可以兼得之法,却让一些蠢货强行分别开来。” 竹柔看着他,无比虚弱地道:“有一点他们没说错,你们确实都是‘妖’道。” 太衍微微一笑,峨带飘飘。 竹柔将自己怀中的画递了过去,“我有最后一个请求,我把我的画送给你,你能把这四幅画送给我吗?” 太衍伸手,将竹柔的画接了过来,然后将自己的四幅画卷起,递给了竹柔。 “谢谢。”竹柔在接过四幅画卷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精神瞬间好了许多。 “道长,你赢了,竹柔心服口服,我会说话算话的。”竹柔抱着画卷,深深的看了太衍一眼,转身上了马,缰绳一握,纵马下山去了。 太衍看着竹柔远去的背影,转身朝一脸疑惑的荀音两人道:“今天你们不回家吗?” 清笙转身指着身后忙碌的众人,道:“我们要帮忙哦。” 栖星镇,竹家府邸。 竹柔从身下马背上跌落下来,这一幕正好被巡视至此的纪楠看到。她连忙赶上前来,扶起竹柔,柔声道:“师妹?你回来了,师父他们呢?” 竹柔看着纪楠,这个师姐算是江钦所有弟子里面脾性最好的一个了,竹柔道:“师姐,你不用等了,师父还有皇甫师姐、王师兄,他们都回不来了。” 纪楠眉头一皱,看着竹柔道:“什么意思?” 竹柔轻声一笑,道:“什么意思...就是说,师父他们都已经死了。” 纪楠顿时如遭雷击,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竹柔看着她,道:“想看看可不可能,你试试师父给你留下的玉符就知道了。” 纪楠闻言,连忙拿出传讯玉符,往其中注入一道真力,却发现传讯玉符瞬间化作一缕灰尘,里面再无任何力量溢散出来。 纪楠骇然道:“这..这...”最后颓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竹柔握着纪楠的手,缓缓道:“杀死师父的人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你不必担心,你赶快离去就是了。” “真的吗?”纪楠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他没见过你。”竹柔道,“我是和他打赌,才能回来的。” “你赢了?”纪楠问道。 “输了。”竹柔淡淡道。 纪楠呆呆的看着竹柔,说不出话来。 竹柔看着纪楠,说道:“师姐,师妹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纪楠反应过来,道:“你说。” 竹柔将怀中四卷画塞给纪楠,道:“你拿着这四幅画,马上离去,千里万里也不要回来。答应我,今后若有空闲,你就打开这四幅画观看参摩,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竹柔将画塞给纪楠后,转身进入府内,将中门关上,在彻底关闭之前,竹柔看着仍在外面愣神的纪楠,笑道:“师姐,保重。” “....” 竹柔关上了中门,然后以江钦的名义将家中父母、亲人、奴仆皆叫来大庭,然后迅速控制了他们的行动。她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对付凡人还是没有丝毫困难的。 最后,竹柔在家人门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放火将整个竹府点燃,在熊熊的烈火中,竹柔爬进了路长枫的棺椁里,就趴在路长枫的身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眼前腾起的滔天烈焰,以及周围街坊们敲锣打鼓的救火声,纪楠在一连串的惊骇打击中回过神来,抱着怀中那四卷画,最后望了一眼竹府,然后转身策马离去。 第十二章 宽大并正以制断 “便是这一方山川,十日前突然惊雷炸响,火光冲天,等过了两三日,小的派人前来探查,只见到如此景象。”栖星镇里正范文指着前方上百里焦土说道。 崇文县县令徐翰文一脸震惊,旋即道:“十日前也是竹府大火,满门尽灭之时。” 范文转过身,谦恭地道:“县尊,小的以为,这必然和那江钦大武师有关。” 徐翰文眼睛一眯,道:“可是江钦大武师一行人十日前就不见踪影了。” 范文想了想,“我知道他们去了清河村,然后就是清河村大火,再然后是雷击山头,引发山火,最后是竹府大火,将竹府一家满门老小尽皆烧死。” 徐翰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叹息一声,道:“自三百年前武修与气修一场大战之后,武修崛起。他们强横霸道,从不将凡人性命看在眼里。偏偏他们实力强大,就像那六合派,只需派出一个武宗,就能将朝廷压得死死的。” 里正低着头,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插言的。他也知道这里面的一些缘故,当年气修与武修平分天下时,那些气修好歹还与各国合作。 但是武修灭了气修后,那些武修行事无比霸道。强行将所有国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逼迫各国向他们进贡。凡是站出来反对的国家,都早已被灭的一干二净了。 剩下的这些国家只能依附于武修门派,年年为其进贡,而且凡是所属门派的武修,在国内享有一切特权。 他们只要看上一个修炼的好苗子,就不顾父母哀求,强行带走。 他们只要看上一个好地方,就将原本的主人或杀或赶,强行占领。 各国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所有的修炼资源都被武修宗门占据,使得各国再也无法培养自己的武修。所以,他们只有服从,不能反抗。 服从,可苟安。 反抗,则灭国。 在这只需一个大武师就能摧毁一支万人军队的世界,世俗的力量永远无法与修行之人抗衡。 但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各国皇室慢慢的经过通婚、送子弟进入武修宗门的方法,逐渐的也有了一定的势力,于是现在各国基本都能够安定自己的国家,虽然武修的特权仍然强大,但是好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乱象。 “回去吧,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徐翰文缓缓说道,然后转身进入轿中,四名差役抬起轿子,周围是三十多名衙役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下山去了。 行至半山腰,徐翰文感觉轿中有些沉闷,便掀开帘子,目光看向周围的浮光山色。 突然,徐翰文叫了一声停,于是轿子便停了下来,手臂伸出窗外,指着远山上的一座道观道:“那是何处?” 里正小跑上前,目光望了一眼,然后说道:“回县尊,那是‘玄都观’,一座山野道观。” 徐翰文奇道:“荒山野岭之间竟有这样一座道观?”忽然,徐翰文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些时日。因为自己老友的女儿喜欢上了京城的一位贵公子,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那女子原本与自己的儿子青梅竹马。她移情别恋后,自己的儿子终日里恍恍惚惚,茶饭不想。最后更是留下一封绝笔便失踪了,急的自己派出县衙所有人员去找都没找到。 担惊受怕的过了三天,当自己以为这个糊涂儿子再也回不来时,他却回来了,虽然狼狈不堪,虽然饿的走路都是飘的,但是精神状态出奇的好。 后来经过儿子叙说,他才知道,原来儿子是真准备为情而死。后来被一道长开解,而这道长,便是青鸾山玄都观的道士太衍。 他在骂了儿子一顿后,心里也不由得感激这个道人。他无视了儿子一直说那道士是仙人的话,因为饿了三天的人产生幻觉是很正常的。他只是想着以后一定要去当面感谢一下那个道士,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后来因为江钦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今天因为竹府的案子和大云山山火的问题下来巡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就到了玄都观外。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徐翰文想着,于是开口道:“先不回去了,去玄都观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便又朝玄都观去了。 小轿晃荡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嘎吱’‘嘎吱’的轻响,上山下山的清河村村民们背岩靠边,为这个贵人让路。 “到底是大门户里出来的老爷,在这等拐道上也要坐轿,都不怕闪了腰。”不知谁说了一声,让徐翰文的老脸一红。 “大胆,轿中乃是县尊大老爷,方才是谁胡言?”里正站出来,怒斥一声道。 徐翰文掀开帘子,道:“无妨。” 周围一阵寂静,那几个清河村的村民都低头不语,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连忙拉着几个小辈,朝轿子作揖道:“原来是县尊大老爷,拜见大老爷。” 说着就朝几个小辈低声道:“快,跪拜县尊老爷。”说着就跪了下来。 另外几个小辈一脸不悦,道:“我凭什么跪他,当日那些强人来时,也不见大老爷主持公道,反倒是山里观主救了我们,他哪里有什么德行,要我去拜他。” 话一出口,周围衙役的刀顷刻间就拔了出来,就连徐翰文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们几个,想死吗?快跪下。”年长的呵斥一声,那几个小辈见拔了刀,也是吓得不轻,便一脸不愿却又不得不跪下来。 “好了好了,不要跪了,起来吧。”徐翰文到底是做官的,不是那些武修,动不动就要拼命。他出了轿子,道:“山路崎岖,不便坐轿,你们先去山下等我,其余人等随我步行上山。” 四个差役抬着轿子下山去了,徐翰文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目光看向那几个小辈道:“小小年纪要会说话,大人自然喜欢,就算不喜欢,也不会为难于你。三百年来国事困顿,武修猖狂,我非是不管,而是不能管。我若强行插手,纵然我身死亦无关系。但挑起朝廷与武修矛盾,倒霉的不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说完,徐翰文挥了挥手,“你们走吧,切记以后不可胡言乱语。” “等等。”就在村民们转身欲离去时,徐翰文突然反应过来,叫住了他们。 那年长的村民转头看着徐翰文,恭敬地道:“县尊还有什么吩咐。” 徐翰文道:“你们刚刚说,前几天有强人到你们村子?” 村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是,还杀了一些人,放了一把火。” “那领头之人是不是骑着一匹披着银甲,鬃毛飞动,身高体壮的马?”徐翰文继续问道。 “是,随他一起的还有一男一女。”村民回答道。 徐翰文看了里正一眼,果然,就是江钦等人。 “那你可知他们去哪里了吗?”徐翰文问道。 村民答道:“没去哪里,都被观主灭杀了。” ........ 里正掏了掏耳朵,皱眉看着村民。 徐翰文眯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村民,仔细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村民再次答道:“回县尊,那些强人都被玄都观观主灭杀了,灰飞烟灭,这都是小人们亲眼看到的。” 徐翰文愕然呆立,然后问道:“那这大云山的雷击山火...” “那是观主施展的神通,将那凶人的雷法转移到了山中。”村民道。 “大老爷如果没事,小的们先回去了。”村民说道。 徐翰文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后才道:“哦哦,你们去吧。” 等村民们都离去后,里正才凑了上来,道:“县尊,怕不是这些山野之民说胡话吧?” 徐翰文沉思良久,最后毅然道:“先去玄都观,等到了那里就能明白了。” 徐翰文看着前方山林间的道观,内心开始相信儿子当时的话了。虽然他不相信江钦一个大武师就这样死了,但他开始觉得这个道观有些不同一般了。 说不定,这个太衍道长,还真是个有大修为之人。 第十三章 舆马不劳致千里 玄恒穿着一身新道袍走出房门,外间等待的荀音与清笙马上围了上来。 “哇,真好看。”清笙看着气质飘然的玄恒,惊叫一声,“我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荀音绕着玄恒走了一圈,最后看着玄恒道:“嗯,不错,很好,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玄恒脸色微红,连连摆手,“与往常一样罢了,哪有什么不同。” “人穿上新衣服就是不一样呀。”清笙和荀音手挽手,眨着眼睛说道。 “难道你不喜欢吗?”荀音轻蹙着眉头道。 玄恒笑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清笙笑盈盈的,“这才差不多,好音儿,我们走吧。” 荀音点了点头,然后揽着清笙离开了。 ‘吱呀’,三清大殿的门被推开了,太衍手持一件玉柄拂尘,自大殿内缓步走出。 玄恒见了,赶紧上前拜见,“祖师”。 太衍点点头,抬头看天,只见白云飞散,九天湛蓝,山林悠悠一片和风顺畅。 “清河村怎么样了。”太衍问道。 玄恒答道:“一切已经恢复如常。”犹豫了一下,玄恒又道:“弟子擅自将往日所得银钱发与他们,充作重建之用。” 太衍摆摆手,“些许小事,不必报知于我。” 说完,太衍执着拂尘对天一挥,一道流云自天外飘然聚起,然后飞落而下。 虚渺渺,飘荡荡的白云落到太衍面前,幻化出一个苍老的人形。 那苍老的人形对着太衍抱拳作揖,太衍也恭身还礼。然后太衍正声道:“清河村今后五十年无有灾劫。” 那苍老的人形跪了下来,对着太衍三拜九叩,然后太衍拂尘又是一挥,一道青光便带着他转世去了。 “祖师,刚刚那是?”玄恒看着青光远去的方向,不解的问道。 “清河村村老,一位上士。”太衍清声道。 太衍看着玄恒,“上士出自何处?” 玄恒答道:“出自《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何解呢?”太衍又问道。 玄恒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祖师曾对村老说过人有三等的话,当时村老听后,深以为然。” “他也是这么做的。”太衍说道。 玄恒道:“所以,具有上等智慧的人,听了‘道’的至理后,会努力的去追随和实行。中等智慧的人,听了‘道’的至理后,会将信将疑,不摒弃也不会去实践。至于下等智慧之人,一旦听说‘道’的道理,他就会大声嘲笑,如果不被这种人嘲笑,那‘道’就不足以被称之为‘道’了。” “善。”太衍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玄恒道:“要做上士。” “是,祖师。”玄恒恭身应道。 “祖师,弟子有时要向祖师请示。”玄恒道:“弟子好友相约...” 太衍哈哈一笑,“既然好友相约,你便去吧,何时归来,你自己决定。” 玄恒叩首,“谢祖师,弟子告辞。” “去吧。” 玄恒牵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马,背着一个包袱就朝山下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上山来的徐翰文一行人。 徐翰文远远就看到玄恒一身道袍,风姿绰然,于是停下脚步,朝着玄恒拱手一拜,起身叹道:“嗬!好俊的马儿!” 玄恒见了,也连忙回礼,并开口问道:“尊客何来?” 徐翰文道:“在下徐翰文,添为崇文县县令,今日视察乡情,偶闻此间太衍道长仙名,特来拜见。” 玄恒一惊,连忙道:“原来是县尊大人,有失远迎,万勿见怪。” 徐翰文拱手道:“敢问道长名讳?” “贫道玄恒。”玄恒答道。 “原来是玄恒道长,不知太衍道长可在观中?”徐翰文问道。 玄恒抓住马儿缰绳,站到路边,道:“既是拜访观主,县尊可直去观中,贫道要赴友人之约,便不引送了。” 徐翰文笑道:“道长请便。” 玄恒拱手行礼,然后就下山去了,里正站在后边,怒气冲冲地道:“这道人好生无礼,他便是引见一翻又有何妨碍!” “此言差矣。”徐翰文笑着,感慨道:“真隐居之贤士也。” 太衍独自来到道观外面的一座新盖的大茅棚边,茅棚里面只拴着一匹一丈多高的骏马。此马极其高壮,浑身上下鬃毛灵动,明光熠熠。 这正是那江钦留下来的翼马,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匹千里马,刚刚被玄恒给牵走的就是。 “贫道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做贫道的坐骑。”太衍看着眼前的翼马道。 翼马硕大双眼中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它朝着太衍打了一个响鼻,然后昂起头颅,以示不屑。 太衍摇了摇头,道:“你既然不愿,那贫道也不强求,你去吧。”说完,挥手解开了拴住它的锁链。 翼马被解开锁链后,兴奋的嘶鸣一声,转眼便飞奔出草棚,四只铁锤一般坚硬的蹄子在地上踏出好几个大坑。 “翼马!!!”身后传来几声惊叫,太衍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徐翰文等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太衍身后正在撒欢的翼马。 “道长!小心!”突然,徐翰文等人更加震惊的朝太衍叫道。 太衍回身一看,原来那翼马一个转身朝自己飞跃而来,两只硕大的前蹄对着太衍的脑袋就踩了下去。 徐翰文等人悲呼一声,不忍再看。成年翼马本身就有武师的肉身实力,再加上那高大的体型,跟人脑袋差不多大的蹄子,这一下踩在身上,还不把太衍踩个粉碎? 然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血肉迸溅,只看到太衍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一匹高大俊朗的翼马,顷刻间坠入地面,掀起一片尘灰。 等尘灰散尽,哪里还有什么高俊威猛的翼马,只剩下一头憨厚肥壮的黄牛。 “也罢,你既然觉得自己血脉高贵,不肯屈膝于我,那就让你变成一头耕地的黄牛,看看你还有什么傲气。”太衍说完,左手又出现一个铜环,将铜环朝黄牛一丢,只见那铜环一个闪动,再看时已经套在了黄牛的鼻子上。 翼马变成的黄牛,如仙人坠落凡尘,那双极有灵气的眸子看着太衍,一对圆耳朵扑闪扑闪的听到太衍的话后,突然间就流出了两汩眼泪。 太衍取出一个瓶子,将这两汩牛眼泪收了起来,这可是开天眼的好东西,虽然太衍用不上,但对于玄恒这样修为的可就有很大的用处。 “且回棚里去。”太衍说了一句,黄牛一动不动,但它那鼻子上的铜环却自动腾抬起来,牵着牛鼻子,拉着黄牛就回了草棚之中。 ‘哞~~’一阵悲凉的牛叫声回荡在玄都观周围,令人闻之恻然。 ‘扑通’‘扑通’‘扑通’ 太衍转过身来,只见徐翰文身后的那些衙役跪倒了一片,个个都朝着太衍磕头叩拜,口称‘神仙’。 徐翰文虽没有跪,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那些武宗可以徒手劈山,一脚断流。知道他们可以御空飞行,瞬息千里。知道他们可以寿逾千年,容颜不老。 但是,似太衍这般生生改动生灵造化的能力,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眨眼之间将一匹实力等同于武师的翼马拿下,并且拂尘一挥就将其变为一头黄牛,这种功参造化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恒州世界几万年来,也没有见过。 正如太衍所说,恒州世界无论是武修还是气修,都是修的破坏法门,都是用来争斗的。所以变化之术、造化之道,他们从未涉及过。 “你们起来吧。”太衍淡淡地说道。 “敢问可是太衍道长?”徐翰文恭谨地问道。 太衍笑道:“正是贫道。” 徐翰文闻言,立即拜道:“崇文县徐翰文,拜见太衍道长。” 太衍看着他,道:“我知你来意,且进去说话。” 徐翰文点头,然后对身后一脸谦恭的里正和一众衙役道:“你等在此等候,不可放肆。” “是是是。”里正不迭地点头应道。 “请。”太衍伸手引路。 “道长先请,道长先请!”徐翰文不敢托大,连忙回道。 太衍见他拘谨,也不强求,径自走在前面,往观内去了。 徐翰文紧随其后,身上丝毫不见之前的官气威风。 第十四章 舟楫而济江海阔 两人在院中落座,太衍问道:“童子外出,无人伺候,县尊请莫见怪。” 徐翰文道:“哪里哪里,不怪不怪。”忽然反应过来,愕然道:“我并未自报来历...” 太衍微微一笑,问道:“县尊可知望气之法?” 徐翰文眉头微蹙,然后摇头道:“未曾听得。” 太衍道:“万物生灵皆有其气,这气上达于天,下接于地。乃连通天地运数,主掌生死祸福。” “哦?”徐翰文道:“莫非气修,便是修的此气?” 太衍摇头,说道:“气修修的是内气,而此气属于外气。” “这气...人人都有吗?”徐翰文继续问道。 太衍再次摇头,“并非人人都有,只有神发于天,命系于朝之人才有。” “愿闻其详。”徐翰文谦虚地道。 “这神发于天,便是我等修道之人。命系于朝,便是你等为官之人。神发于天者,头顶聚气成祥,湛湛兮九霞,清清乎幽冥。而命系于朝者,紫气成云,天子头顶九重紫气。王公八重紫气,宰相头顶七重紫气,九卿头顶六重紫气,诸侯五重紫气,一州郡守四重紫气,郡守三重紫气,县令则二重紫气,县尉则一重紫气。若气清则运盛,气浊则运衰。”太衍缓缓说道。 徐翰文心悦诚服道:“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情,不知道长师承何派?在下不才,也曾饱读诗书,没有再任何一家上古气修的记载中发现这种望气之法。” 太衍道:“此法并非是此间之法,我也没有什么师承。” 徐翰文激动地道:“没有师承?难道都是道长自创?” 太衍笑而不语,并不回答。 徐翰文一阵尴尬,忽然有些赧然地问道:“道长此等望气之法,于官场大有作用...” 太衍笑着说道:“此法于我没有什么用处,教给你也无妨,只是你学会此法后,切不可趋炎附势,贪赃枉法。” 徐翰文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着太衍深深拜道:“绝不敢逆道长之言。” 太衍也起身来,伸出手指朝徐翰文一点,只见一道白光没入徐翰文的脑中。徐翰文只觉脑中一阵发胀,随后便恢复如初,但是此刻的脑海中却无端多出了许多记忆。 望气之法的所有法门和诀窍,太衍都送入了徐翰文的脑中,而且与徐翰文的记忆深度融合,给徐翰文的感觉就是,这些记忆是从小伴随着他,而不是刚刚才得到一般。 徐翰文了解了法门和诀窍,好奇地睁开眼睛,朝着太衍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徐翰文瞬间堕入混沌之中,顷刻间就被磨灭。 徐翰文身体一个抖动,狠狠的眨了一下针痛般的眼睛,然后虚弱的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此法乃我传与你,自然不能用来看我,你刚刚的那一缕意识已被磨灭。”太衍看着无力的趴在那里的徐翰文道。 徐翰文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朝太衍拱手道:“道长果然是神仙人物。” 太衍笑道:“你不妨去观摩你的手下,此法可以用来看任何人,但唯独不能看我道门中人,切记。” 随后,徐翰文恢复了一些精神,站了起来,跟着太衍去到楼顶观星台。 这观星台选取的地势高而凸,四周景色一目了然,仰天观察之时毫无阻碍,可以说是极好的位置。 “道长,那头顶一股白气是什么意思?”徐翰文指着观外自己的一群手下们问道。 “忙忙碌碌,一生毫无建树。”太衍说道。 “那白气之中又带着一股灰气呢?”徐翰文指着一名手下问道。 “命不久矣,等那灰气完全侵占白气之时,便是丧命之日。”太衍说道。 徐翰文呆愣片刻,但很快回过神来,目光四处游移寻找。 突然,徐翰文指着观外道:“道长,那头顶有粉若桃花的气息呢?” 太衍微微一怔,放眼看去,只见荀音和清笙两个手牵着手,正往道观走来,就在她们两个的头顶,弥漫着一片如桃花一般的粉色云气,相互交缠着。 太衍并不惊讶,淡淡地说道:“云气呈桃花色,交缠不清,是互有情意之故。” 徐翰文张大了嘴巴,指着下方已经进入道观的荀音和清笙,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徐翰文才喃喃道:“两女子真是...” 这时,楼下忽然响起清笙那活泼清脆的声音,“观主,观主。” “她们是?”徐翰文看着太衍问道,心里不禁有些发虚,这两女子不会和太衍道长有关系吧?自己刚刚可是说了她们没教养啊... 太衍道:“观里种了些药材,自己也用不完,就有劳烦这两位姑娘帮忙售卖。” 徐翰文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说话要注意场合。 等太衍和徐翰文下了楼,清笙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喜笑颜开地道:“观主,我和音儿去集市买了好多茶叶,送给观主饮用。” 荀音抱着一个香木盒子走了过来,举步行止雍容雅致,一颦一笑端庄淑丽。 徐翰文看着荀音,心里叹了口气,这女子身高貌美,举止淑雅,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若是给自己儿子取回做妻,倒比那个老友之女要好太多。 可惜啊...徐翰文想起太衍刚刚说的那句话,看着荀音无比的惋惜。 太衍接过荀音手中的香木盒子,打开一看,四包已经被包好的茶叶静静的躺在中间,一股淡淡的茶叶清香飘出,就连一旁的徐翰文都闻到了。 “好茶叶。”徐翰文赞叹道。 “这个老伯真有眼光。”清笙对着徐翰文眨了眨眼睛,颇有些顽皮地笑道。 徐翰文看着小巧玲珑,娇俏可爱的清笙,也对着她笑了笑,但内心却又是一阵叹息。 “你们这茶叶来的正好,我正不知要用何物招待客人。”太衍倒没有任何芥蒂,对着荀音道:“且劳烦二位姑娘,帮贫道沏些茶来。” 荀音又接过香木盒子,柔声道:“自当效劳。” 上了茶,荀音就拉着清笙,两个跑到了药园里去了。 太衍则是和徐翰文喝茶聊天,当然,最多的还是徐翰文问,太衍解答。 于是,两人从水旱农时说到治国理政,从治国理政又说到山川地理,从山川地理又说到修身养性,从修身养性又说到天地自然。 每每徐翰文有问,则太衍必答,而且答则命中要害,使徐翰文一听便懂。 最后徐翰文更是不停的一边喝茶一边听太衍说,连杯子里的茶凉了他都没在意。 等到太阳西下,荀音和清笙也告辞离去时,徐翰文才惊觉过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太衍说完了最后一段,看了看天色,笑道:“今日所谈甚欢,不过天色已晚,贫道就不留县尊了。” 徐翰文连忙起身,朝太衍深深下拜:“今日我方知天地之大,学识之广。恨不能早遇道长,以师事之。” 太衍看着徐翰文,笑道:“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不必如此。” 徐翰文又是一拜,“今日受益良多,以道长的学识和修为,足以安定天下,与民泰平,为何却隐居于山野之中呢?” 太衍缓缓说道:“贫道此来就是要教化苍生,不过时机未到耳。” 徐翰文猛然抬起头,一双目光极为明亮,他看着太衍,最后道:“翰文明白了。” 随即,徐翰文拜别道:“那我便回镇上了,明日再来拜访道长。” 太衍将徐翰文送到门口,徐翰文转过身来,问道:“白日里所见的翼马,可是江钦他们的?” 太衍一听,内心便明了前因后果,答道:“是,他本人已被贫道除去。” 徐翰文大喜,“道长真为民除害。” 太衍摇头不语,徐翰文看着三清大殿道:“道长,不知这殿中祭拜何人?” 太衍道:“乃三清也。”然后用极其简短的话描述了三清来历。 徐翰文道:“我当择吉日,然后大礼敬拜三清祖师。” “善。”太衍说道。 徐翰文等人离去后,太衍抬头看了看满是繁星的天空,只见群星并列,主星幽明,只是象征皇权的那颗星极其晦暗。 “快了。”太衍低声说道,然后关上了观门。 第十五章 学须循先守文法 接下来的三五日,徐翰文都要来观里待上半天,太衍见他来的勤快,干脆就去山中取了一株桃木,雕成了一副象棋。 “道长,这楚河汉界是哪里地界?”徐翰文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陌生棋盘,开口问道。 太衍轻笑一声,道:“此乃神州地界之划分。” 徐翰文像个好学生一样,不耻下问:“神州又是何地?” 太衍道:“神州大地,山岳栾起。城星雾列,江河如织。地势凛凛,天汉煌煌。有昆仑之巍峨,有秦岭之险峻。有五岳之壮丽,有黄河之宏阔。有中原之富庶,有河西之华廊。有秦川之帝脉,有长江之浩荡。有天府之沃土,有江南之水乡。九州华夏,横亘四方。教化黎庶,威服万邦。抚育万民,德继绵长。礼仪之邦,兆世其昌。” 徐翰文恍恍惚惚,其后喃喃道:“此神州定是神仙之地,可惜吾辈不能生于斯。” 在太衍的描述中,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土,一个强大富庶的国家,一个讲礼仪、修德行的传承,一个自强不息繁衍万世的世界在他脑海中出现。 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令人向往。 “所以,这象棋也就诞生于这神州世界,起源,便是神州世界的一个朝代,这个朝代便是秦朝。”太衍便开始讲述起来。 当太衍讲到穆公东扩时,徐翰文神情昂扬。 当太衍讲到孝公变法时,徐翰文神情激奋。 当太衍讲到秦灭六国时,徐翰文心神激荡。 当太衍讲到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时,徐翰文激动的泪如雨下。 当太衍讲到秦二世而灭之后,天下分裂,徐翰文不由起身顿足,扼腕叹息。 当太衍讲到约法三章时,徐翰文又重新振奋。 当太衍讲到鸿门赴宴时,徐翰文不由得为刘邦担心不已。 当太衍讲到刘邦被封到巴蜀偏远之地时,徐翰文不由得为他打抱不平。 当太衍讲到刘邦还定三秦时,徐翰文昂扬振奋。 当太衍讲到鸿沟议和时,徐翰文看着眼前的象棋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无比的敬重这看似普通的棋盘棋子。 太衍最后讲到刘邦建立汉帝国,一统天下时,徐翰文恍然有感。 尤其是他听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时,他倏然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好!” 然后尚不觉得过瘾,又是大吼一声:“汉王真英雄也!” 倒是早先听到太衍讲故事就跑过来的荀音和清笙看着徐翰文,撇了撇嘴,荀音说道:“那汉王我看很卑鄙,倒是楚霸王真英雄。” 清笙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虞姬好可怜哦。” 徐翰文倒不与这两个丫头计较,而是坐下来,缓声说道:“楚霸王对我们个人来说,确实英雄气魄。但这于天下没什么用,因为百姓要的是和平统一,不是分裂混乱,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汉王。楚霸王有豪杰气,却没有英雄志。”徐翰文对此深有感念,“我恒州世界若是能出一个秦始皇或者汉王,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样子。朝廷衰败,武修可以任意屠戮苍生,哎!” 荀音瘪瘪嘴,低声说道:“反正霸王是英雄,刘邦卑鄙小人。” 清笙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徐翰文看向太衍,问道:“道长,你如何看待?” 太衍看着三人都盯着自己,轻笑道:“天意曾选中项羽,项羽只想做西楚霸王。最后天意选择了刘邦,刘邦就想要做整个天下的皇帝。” 太衍说完,也不继续,只留下默然的三人。 “真无聊,还不如去晒药草。过两天我还得和爹娘进城去呢,得多攒点药材,到城里卖个好价钱。”过了一会儿,清笙站了起来说道。 “就是,晒药草去。”荀音也站了起来,和清笙手拉手离开了。 “来,我们下棋。”太衍看着离去的两人,摇头笑了笑,然后就开始教徐翰文下棋。 接下来的两天,徐翰文又做了一件大事,他在玄都观宴请了整个栖星镇所有的大户人家,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祭拜了三清神像。 这等于说,这玄都观有了县令的重视,以后的香火自然不会少的。 虽说这些大户人家们不一定会来祭拜,但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力,足以让那些普通人家坚信不移了。 而徐翰文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要回县里了。一个县令不能长时间在下面逗留,不然公务积压,容易发生变故。 徐翰文郑重的拜别了太衍,临行时,太衍拿出了三部书递给徐翰文。“这个也许对你有用。” 徐翰文拿在手里,再次对太衍深深一拜,然后便转身离去。 在回去的半路上,徐翰文取出那三部书来,这三部书各是:《诗经》、《道德经》、《商君书》。 儒家一部,道家一部,法家一部。 玄恒站在小亭外,看着自己的三个至交好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也说不出来。 “道兄,你且回去吧。我等是自愿的,大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坐视国家危亡而不顾!”一名穿着青色直裰,面容沉静,身材消瘦的年轻人说道。 “是啊,我们读书人,享受着国家的特权和供养,如今国主有难,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另一名面容白净的年轻人也说道。 “道兄,此次我们约你,就是想和你道别。”一名稍微有点胖的年轻人,沉声对玄恒道。 “没错。” “道兄,保重。” “珍重。” 看着三匹快马绝尘而去,玄恒心都乱了。他颓然的坐倒在小亭的台阶上,抓起一旁的酒坛就狂饮起来。 一坛酒没喝多少,全倒在身上了。玄恒躺倒在地,望着湛蓝天空,像失了魂一般。 第二天,玄恒才拖着一身酒气狼狈的回来了,他先将马牵回马棚拴好。突然发现先前还有一匹翼马不见了,却多了一头黄牛。 玄恒甩了甩脑袋,仔细看了看,有些奇怪,最后他看到了黄牛鼻子上的鼻环,这才明白是祖师的手段。 那黄牛窝在那里,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玄恒,玄恒晒然一笑,不去理它。 倒是玄恒牵回来的那匹马,双眼鄙夷的看着角落里的黄牛。 那黄牛眼冒怒火,朝着马儿‘哞’的叫了一声,马儿打了一个响鼻,挺着脖子走到一旁吃草料去了。 黄牛气的冒烟,可是鼻子上的金阕环却约束的紧,一双牛眼瞪了半天,最后只能窝在角落里生闷气。 看到这一幕,玄恒一路上灰暗的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 玄恒走进道观,远远就看到太衍坐在殿外演法,虽然只看了一眼,但玄恒那颗漂浮燥乱的心却渐渐平复下来,心里好似有了依托,一下子就敞亮开来。 “祖师,弟子回来了。”玄恒朝太衍拜道。 太衍睁开眼睛,看了眼玄恒,笑道:“棚子里那头黄牛都比你干净。” 玄恒赧然一笑,告罪一声后朝道观后面的水潭去了。 太衍在玄都观中悠然自在,看云聚云散,看时光匆然。 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随国国都,却阴云密布,似在酝酿着一阵血雨腥风。 六合派派驻随国的武宗,为了自己凡尘血脉,强逼随国皇帝杨进禅位给自己的血脉后人。 这一举动导致整个随国政局动荡不安,随国五分之一的读书人都相约聚集国都雒州,誓死不同意杨皇禅位,因为这等于是改朝换代。 随国的将军们按兵不动,各地官吏也在观望。只有这些凭着一腔热血的士人,纷纷汇聚而来,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挡一个武宗的威势。 很快,第一批汇聚到雒州城的六千士人被下狱,第二天有一千人被拉出来斩首。 然而整个随国的士人却更加的坚定,那一千人的死就好似给他们打了鸡血一般。 眼看读书人们越来越多,那个武宗后人家族直接夺取了兵权,完全掌控了朝政,然后一股脑把牢狱里面囚禁的五千人全部拉到城外活埋,企图震慑天下人。 可是这一举动直接引爆了局势,随国凡是有势力的士人纷纷开始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准备入京勤王。而那些没有势力的士人则继续朝都城汇聚,而那些被杀掉的士人家族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一时间整个随国风雨飘摇。 第十六章 犹持方枘欲得适 徐翰文回到了崇文县,一进城就发现街道上十分杂乱。他的车架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十分显眼,周围无数双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似乎感受到了形势的严峻,徐翰文身边的衙役们横刀戒卫着。因为恒州世界武修独大,而且经常扎根世俗的关系。百姓们对于官员并不是多忌讳,反而相处还很和谐,虽然这些官员并不能在武修们肆意妄为的时候保护他们。 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衙役头头看得仔细,回身禀报道:“大人,县尉大人和一名武士过来了。” “嗯?”徐翰文惊讶了一声,然后心里思索着,最后静静的坐在轿中等着。 “拜见县尊。”县尉是一个身着半甲的中年男子,他到了徐翰文的轿前,拱手作揖,而他身后的那个武士则一脸淡漠,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 “是王县尉啊,有什么事吗?”徐翰文揭开帘子,不咸不淡的问道。县令掌管一个县的民事、经济、政治,县尉则是掌管一个县的治安,手里是有兵权的。 “徐县令,近来全国各地有盗匪肆虐,扰乱太平,所以我师父奉大将军之令,前来崇文县坐镇,镇压盗匪贼寇,只是需要借县衙一用。还有,为了县令的安全,还请县令最近几天不要轻易外出。”这个武士朝徐翰文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敬意。 “你家师父是哪位高人?”徐翰文看着武士问道。 那武士昂着头说道:“我师父乃是季常武师。” 徐翰文心下一沉,这个季常他是知道的,为人最是残暴,他来到崇文县,崇文县怕是要遭殃了。 “我知道了,代我向你师父问好。”徐翰文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放下了轿帘。 “你们四个好好给我送县尊大人回府,一定要安全送到,不可懈怠了。”王县尉对着抬轿的四个差役说道。 “是,二老爷。”四人连忙应道。 然后王县尉又对周围护卫的三十多名衙役道:“县衙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马上跟我回县衙去。” 就这样,王县尉和那武士两人就调走了徐翰文身边所有的力量。 徐翰文到了家门口,看到有四名军士站在自己的府门前,脸色微微一凝。 “站住,什么人。”四名军士拦住了徐翰文。 徐翰文道:“我是本县县令。” 一名军士看了看徐翰文,然后笑道:“原来是王县令。”然后转身说道:“是王县令回来了,开门。” 军士们打开了大门,徐翰文飞快的跑了进去,等他看到妻子正坐在大堂上,并没有异常,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贤妻。”徐翰文叫道。 那正坐在大堂上沏茶的端庄妇女转过身来,看到徐翰文,立马高兴的起身走了过来。 “夫君怎么现在才回来?”徐夫人关怀中略带着责备的问道。 徐翰文闻言,神情一振,道:“我此去遇到了开解我儿的那个道长。” “哦?”徐夫人诧异的看着徐翰文,问道:“你没有慢待人家吧?” “哈!”徐翰文笑了一声,“我怎敢慢待!这位道长可是真神仙!” 徐夫人一双目光上下打量着徐翰文,“当日我儿说起那位道长如何神奇,你都全然不信...”徐夫人怀疑地说道:“你真是我夫君么?” 徐翰文哈哈大笑,一把抱住了徐夫人,徐夫人连忙挣扎,“光天化日,怎可如此,让小辈们看见了多不好。” 徐翰文低下头,嗅着妻子的发香,低声问道:“门外那些兵士是怎么回事?” 徐夫人不再挣扎,轻声道:“县里来了一个武师,那王县尉投靠了武师,拿走了你的官印,然后派兵监视了我们,不过还好,他们没有祸害我家。” 徐翰文“嗯”了一声,“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我准备把经儿送到玄都观去。” 徐夫人眉头轻蹙,“玄都观?不会是道观吧?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世道?武修横行,道观被灭的灭,躲的躲,就算投靠朝廷也只能屈辱度日,你怎么还把经儿送到道观去呢?” 徐翰文悄悄道:“玄都观里的太衍道长,至少是武宗以上的修为。” 徐夫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武宗?那岂不是?” “嘘...”徐翰文示意自己的妻子轻声,然后道:“我把经儿送过去,万一以后出什么事,至少还有个念想。” 徐夫人点点头,沉思片刻,道:“你说得对。” 徐夫人从徐翰文怀里挣脱出来,朝外面喊道:“去将少爷叫来。” “是。”门外婢女的声音轻缓缓的响起。 徐经来到了大堂,看到徐翰文,喜道:“父亲,您回来了。” 徐翰文点点头,然后笑道:“经儿,你猜为父这次下去巡视乡情,见到了谁?” 徐经诧异道:“父亲见到了谁?” 徐翰文道:“太衍道长。” “啊!”徐经惊叫一声,还没坐热的屁股马上就离开了座椅,“真的?” 徐翰文笑道:“没错。” “太好了,父亲,太衍道长如何?”徐经期待的问道。 徐翰文道:“太衍道长确实是神仙般的人物,不仅修为高深,而且学识渊博,很多学问为父我连听都没听过,细细一思,恐怕太衍道长真是天上仙人。” 徐经闻言,更加激动,“父亲,父亲,儿之前说过,想要去当面拜谢太衍道长。” 徐翰文和徐夫人对视一眼,然后徐夫人说道:“你父亲刚才还说要送你去太衍道长那里修习学问。” 徐经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真的吗?” 徐翰文点点头,道:“没错,你愿意吗?” 徐经连连点头,“儿子愿意!” “好!”徐翰文道:“这件事我来安排。” 崇文县突然进驻了一批兵士,再有县衙衙役的配合,正在整个崇文县大举搜查抓捕,主要的搜查对象是有功名的家族或者文人。 短短三天之中,崇文县就有三个士人家族,一百六十二名读书人被捕入狱。 整个崇文县被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先是大批人被抓,然后这些被抓之人的亲人、朋友、或者同窗到县衙请愿,请求放人。 但季常一律不允,命人将其等赶出县衙。 后来这些人请求探望狱中亲人,季常又不允,将其等逐出。 连续四五日后,这些人终于平静下来。 可是,到了六日凌晨,突然整个城中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尤其是县衙,无数的人群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斧头、镰刀、锄头汇聚起来,开始冲击县衙大狱。 这就是恒州世界,面对武修,你要么束手待毙,要么奋起反抗,然后被镇压杀死。 很明显,这些人从他们冲击县衙开始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了。 季常带领军队轻而易举的镇压了他们,然后将所有冲击县衙的人全部斩首,最后发布了一条命令:“入夜不归家,游荡于街头巷尾者,一律就地处决。” 然后,屠杀就开始了。 徐翰文走在充满血腥味的街道上,看着四周零零散散,如惊弓之鸟的行人。只是一夜之间,原本还算繁华的崇文县城就变得如此萧条。 今天季常请他议事,徐翰文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 看着县衙门口正在清理尸体和血迹的衙役们,徐翰文深吸了一口饱含着血腥的空气,然后扭头进了县衙之内。 第十七章 扬汤止沸沸乃甚 当徐翰文进入县衙之后,入目的便是二十多名武士渐次排列在公堂两侧,然后里面是季常武师以及王县尉。 “县尊。”徐翰文进入公堂之后,季常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只有王县尉过来,朝徐翰文行了一礼。 徐翰文回礼,然后朝季常道:“不知季常武师召下官来,有什么吩咐。” 那季常道:“吩咐算不上,前些时日县衙抓了一批乱贼,想要请县尊过目,看看还有什么疏漏。” 说完,一名武士便拿着一份名单来到徐翰文的面前。 徐翰文接过名单一看,顿时心头一跳,这里面的名字全都是本县最具声望的一些士人、文学贤士、各学社的夫子和学子,甚至里面有一些,还是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 更让徐翰文心惊的是,这些名字的后面,全都有一个红圈。 身为县令的徐翰文对这个红圈非常熟悉,这叫‘勾决’。 “徐县令有什么看法吗?”季常开口问道。 徐翰文的内心无比的痛苦,他想为这些人说话,他想救这些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要是这么做了,他就必死无疑。 “徐县令?”季常叫道。 徐翰文矛盾着,纠结着,最后自责,愧疚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徐县令!”季常一拍桌子。 徐翰文猛然惊醒,看着上首紧紧盯着自己的季常,一身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徐翰文将名单往那武士手中一递,道:“我没意见,这些乱贼咎由自取,任凭武师处置。” 季常终于恢复了神色,看向徐翰文也不是那么冰冷的目光了,整个县衙的气氛也好了许多。 “如果武师没什么要事的话,下官就回去了。”徐翰文说道。 “好,那季某就不送了。”季常说道。 徐翰文告辞一声,转身便走,只是走没几步,突然看到县衙后堂几个衙役抬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 那尸体看上去小巧玲珑,身着翠色襦裙,头戴香铃青花簪,挽着一个飞天髻发式。 徐翰文有些疑惑,这个尸体看上去十分熟悉,于是他走上前去,那些衙役看到县令来了,纷纷停下来行礼。 徐翰文走上前去,看向那个尸体,只是一眼,徐翰文顿时气血冲头,眼前一黑。 那个面容姣好,带着脸上时刻带着一股轻灵活泼气质的女孩,正是在玄都观时,经常和荀音在一块的清笙小丫头。 徐翰文头晕目眩,又是气急败坏又是颤颤巍巍的指着清笙的尸体低吼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衙役见徐翰文的样子,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于是低声说道:“县尊大人,这女子原本是和家人一起进城的,昨天晚上乱贼冲击县衙时,季常武师发了搜杀令。有一个武士冲进这女子住宿的客栈,看见这女子长得娇俏美丽,便想抢来赠与季常武师为妾。女子的家人在保护她时被杀死了,她被抢来了县衙,那武士请了些阿婆来正要将她打扮好了去侍奉季常武师,可是她趁着人不注意,撞墙死了。” 徐翰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看着清笙那年轻的面容,昔日在玄都观短短的几天,听到的全是她的欢声笑语,现在人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凉的尸体。 徐翰文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悲伤,他看着几个衙役,目光有些冷淡,“你们先将她放在这里,我去见季常武师。” 衙役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决定停在原地,等着徐翰文。 徐翰文见了季常,内心的那股子怒火差点就憋不住了,但他生生将其吞咽了下去。 然后在季常等人奇怪的目光中,恭身拜道:“季常武师,下官有一事相求。” 季常看着去而复返的徐翰文,笑道:“我还说你为什么去而复返,说吧,有什么事。” 徐翰文道:“刚刚下官看到衙役们从后院抬出一具尸体,是个女子。原本是被武师的弟子请来服侍武师的,只是她无有此等福气,竟自杀身亡了。这女子下官认识,是下官好友的女儿。下官是想求武师,让下官带走她的尸体,然后送回家乡去。” 季常闻言,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委,目光看着徐翰文,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道:“可。” “谢季常武师。”徐翰文松了口气,连忙拜道。 徐翰文走后,那王县尉凑了过来,对季常道:“武师大人,此人对您心存芥蒂。” 季常摆了摆手,道:“不怕,一个凡人而已。” 说完,季常想了想,道:“派人盯紧点就是,他送好友之女回去的时候,肯定用棺椁存放,记得让人搜查棺椁,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王县尉低头应道。 当徐翰文抱着一具极美少女的尸体回家时,徐夫人和徐经都吃了一惊。 徐翰文脸色沉重的将清笙的尸体抱到厢房中停放,然后留下了徐夫人和徐经,关上了厢房的门,让仆人们远离这里,一家人便在厢房之中呆了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还好仆人们都是忠心耿耿的替徐翰文望风,因为不忠心的早在季常来夺官印时就四散奔逃了。 第二天,一辆棺椁从徐府门口放上了马车,然后王县尉就亲自带着兵士,坚持要打开棺椁检查。徐翰文无奈,只能看着他们打开了棺椁,结果王县尉等人一无所获。 棺椁被仆人驾驭的马车拉着向着城外去了,徐翰文目光遥望着,一直到看不见马车后,才长叹一声,转身回去了, 只是,徐此时的他眉宇间更多了一丝轻松。 等马车出了崇文县城后,又奔行了五六里。那赶车的仆人连忙停车下来,跑到马车后面,用手按了按棺椁的盖子,只听一声‘轻响’,那厚厚的棺椁盖子就出现一道裂缝,仆人连忙朝右边一推,只见一层薄薄的小盖子被掀了开来,里面有个极其狭小的空间,徐经此时就躺在里面。 “哗!”徐经翻起身,贪婪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憋死我了。” 那仆人笑道:“少爷没事就好。” 徐经跳下棺椁,将那小盖子合闭,招呼仆人道:“快,快,上车,去玉鸾山。” 徐翰文没说什么,但是徐经不是傻子,他知道他爹现在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但他并不表现出来,此刻出了城,他迫不及待的就要见到太衍。 一是道谢,二是请太衍救崇文县城里的那些士人。徐翰文也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昨天好几次对徐经欲言又止。 徐经看出了自己父亲的疑虑,也许在父亲心中,能解救崇文县城危机的,恐怕只能是太衍道长了。 徐经担心着自己的父母,他现在就想尽快见到太衍。 “你去赶车,速度要快。”徐经坐在马车上,一手扶着棺椁一边催促着仆人。 仆人应了一声,拿起马鞭就朝两匹拉车马儿抽了过去。 一阵烈马嘶鸣,马车飞快的就跑了开来,徐经紧紧的扶稳棺椁,目光看向了玉鸾山的方向。 第十八章 构木为台终将焚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微风和煦的日子。荀音早早的就上山采了药,然后仔细辨别出来。哪些是需要晾晒的,哪些不需要晾晒。 把需要晾晒的草药放在平整的青石上面,不需要晾晒的则装回药篓,用细布盖好。 一滴细汗从嫩白干净的鬓角滑落,荀音抬起手腕擦了擦汗,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内心十分的满足。 右手习惯性的朝一旁伸了伸,发现是空荡荡的一片,荀音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她和家人去城里了。 缓缓蹲坐在青石上,享受着山风拂面,看着片片白云匆匆飘过,荀音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平静。 荀音慢慢躺在青石上,目光盯着天上的浮云,山间凉风不断的吹拂,温暖的太阳又洒在身上,不多片刻,她就感觉双眼有些沉重起来。 荀音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境,她梦见玄都观外开满了桃花,她牵着清笙的手,两个人在桃林中欢乐的追逐玩耍,两情绵绵。 ‘轰隆’一声惊雷震天响起,将荀音的美梦陡然击的粉碎。 荀音惊得坐了起来,随即浑身一阵发寒。她抬头看了看天,日偏中,午时也只是过了一半而已,太阳凌空照耀,并没有一点打雷的天象。 荀音有些奇怪,又感觉到身上的那一股寒意。 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荀音知道自己这一觉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左右。 她目光朝下方看了看,却见下面道观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荀音认得,这些都是山下清河村的村民。 他们此刻正围在一个黑乎乎大箱子,正在从上面往下解绳子,看样子是他们把那个大箱子给抬上山来的,而玄恒也站在那个大箱子前面,对着众人指挥着什么。 荀音更加好奇,观主买了什么好物件吗? 她站起来,跳下青石,朝着人群走去。 人群中有一孩童眼尖,看到荀音走了过来,他连忙跑过来拦在荀音的面前。 荀音看着小男孩,这正是陈大叔的儿子陈寿,她俯身揉着陈寿的小脑袋,笑道:“小寿儿拦着我做什么,我今天可没有糖给你吃哦。” 陈寿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荀音,伸开双手拦着她,就是不让她过去。 “你爹爹打你了吗?”荀音看着陈寿的表情,疑惑的问道,然后伸手去拉陈寿,“走,姐姐带你去看看,观主买了什么好东西。” 陈寿不为所动,只是拦在荀音面前,也不说话。 这时,周围的清河村村民们也将麻绳和杠子取下,只听一人揉着胳膊说道:“最近抬的最多的就是棺材,这膀子可真疼。” “唉,可惜了这么个女娃子。” “是啊。” 荀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眉头逐渐凝重起来,“棺材?谁去世了?为什么要抬上山来?” 荀音看着前方的人群,迈步就要走过去,却被陈寿一把抱住了大腿。 荀音转身看着陈寿,柔声道:“小寿儿乖,去找小丫她们玩。” 说完,就拨开了陈寿,径直朝着那棺椁走了过去,她此刻有种很奇特的情绪不断在脑海中弥漫:恐惧、好奇、惊惶.. “陈大叔,村里谁去世了吗?”荀音来到陈元的身后问道。 陈元也没回头,叹了口气就说道:“唉,不是村子里的人,是笙儿那丫头...” 猛然惊觉,陈元回头一看,只见荀音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小音....”陈元看着荀音,有些尴尬,有些担忧,他站在原地,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围的人也逐渐的发现了荀音,一时间整个空地都安静了下来。 玄恒带着徐经,从人群中来到荀音的面前,荀音有些茫然的看着玄恒道:“玄恒道长...他们...” 徐经看了看荀音,最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玄恒,玄恒呐呐半天,最后解释道:“她们两个虽然不是亲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徐经还没反应过来,但他知道自己父亲让自己把棺椁亲自送到玄都观,有一个叫荀音的女子。 “荀姑娘是么?”徐经上前问道。 荀音看着徐经,轻轻点头,“有什么事吗?” 徐经面容沉肃,看着荀音:“....”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对着周围的村民们说道:“大家帮个忙,把棺打开吧。” 一群人将棺椁的顶盖取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静静的看着荀音。 荀音突然很害怕、很惶恐,棺材里面是什么?父母身体很好,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荀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棺椁前,她紧咬下唇,目光看了看四周人群,最后鼓起勇气往棺椁中看了过去。 时间仿佛静止,荀音看着那个静静地躺在棺椁中的人儿,她的脸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只有一片死灰色的苍白。 愣愣的看着,看着... 所有人都做好了荀音可能会有的任何反应准备,但他们却只看到荀音慢慢转过身,朝着他们笑道:“这里面躺着的是谁啊?” 说完,荀音便走出人群,朝着青石去了,嘴里嘟囔着:“得收药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她的背影,皆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气氛极其诡异之时,前面的荀音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音!”陈大叔等人脸色一变,飞快的冲了过去,他们将荀音扶起来靠在青石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众人又忙又乱,荀音双眼始终闭得紧紧的。 这时玄恒走了过来,抓住荀音的手,往她的体内渡了三道灵力进去。 这时荀音的眼睛才悠悠睁开,只是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前面的棺椁,嘶声叫了一声“笙儿”,一口气没缓过来,又昏死了过来。 玄恒又输了几道灵力过去,这次荀音却再也没有醒来,玄恒脸色微变,也不顾男女之防,用法力查看了荀音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又开始担忧了起来。 “心气郁结。”玄恒摇了摇头,有两种人神仙难救,一种是该死的人,一种是不想活的人。 荀音的状况就是这样,她自己把自己心识封闭了起来,她不想醒,那神仙也没办法叫醒她。 “唉,造孽啊。”陈大叔叹了口气。 “这什么世道。” “...” 村民们也是刚刚才经历了一次灭顶之灾,此时清笙的突然变故,也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人生无常,以及世道的艰难。 就在玄恒束手无策,徐经茫然失措,众人矢口抱怨时,一阵清云飘来,众人回身一看。见到太衍手托拂尘,一身道袍浮动,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观主。” “祖师。” “太衍道长!” 众人纷纷叫着,尤其是徐经,飞快的跑到太衍面前,朝着太衍深深拜了下去。 “若只说些道谢的话,则大可不必开口。”太衍看着将欲开口的徐经,缓缓说道。 徐经一怔,随即道:“我来求学问道。” 太衍点头微笑道:“如此可矣。” 太衍又将目光看向棺椁和荀音,开口道:“将遗体移到三清偏殿去,用香木檀床停放,点上七道明灯。” “是。”对于太衍的话,玄恒历来是无条件执行,他将清笙从棺椁中抱起,僵硬冰凉的身躯让玄恒鼻子一酸,他本就是个重情的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眼睁睁的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任谁也接受不了。 “劳烦将她送到候见厅厢房,我自会医治。”太衍又指着荀音说道。 陈大叔应了一声,将荀音背起来,朝道观内走去。 剩下的村民们见太衍出来了,都放心了下来,对于太衍,他们是有着绝对信仰的。 “今日多谢大家了,来日定当下山拜谢。”徐经朝村民们拱手拜谢道。 “无妨无妨,这非是你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众人连忙说道,荀音和清笙,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看着这两个女孩长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我等还要去镇里,将小笙儿家事料理一番。唉,好好的一家人...说没就没了...” “是啊,小笙儿就交给观主主持一下了,她父母的遗体没有送回来,只能去做个衣冠冢了。” “唉~~~~” 众人一边叹着气一边下山去了,徐经站在太衍身后,等村民们走远了,他对太衍道:“太衍道长,如今崇文县已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太衍转身看着他,道:“人都还没齐,这血雨只是毛毛雨,腥风只是杨柳风。你以后就住在观里吧,你有没有带人来?” 徐经听着太衍的话一脸迷惑,只是后面的话他听明白了,“有,还有个仆人,我让他在山下住着。” “接上来吧,贫道正好有头黄牛,他正好可以帮贫道放牛。”太衍笑道。 徐经嘿嘿一笑,摸着头道:“我想他肯定很乐意。” 徐经随着太衍进了道观,来到三清偏殿,看到清笙的遗体已经停放在檀木床上,周围点着七盏明灯。四周阴阳旗列,太极恒转。 清笙静静的躺在明灯之内,整个人看上去再也没有了之前在棺材里的死气沉沉,有的只是飘渺烟幻,就如同一个睡着的文静淑女。 这一幕看的徐经惊讶不已,他连忙低声问道:“道长,这灯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是点七盏灯呢。” 恒州世界自然没有北斗七星,但洪荒乃是大千世界,恒州世界只是小千世界,大千世界的北斗七星法则自然可以影响恒州世界,但恒州世界的法则却无法影响洪荒世界。但这样解释太过于麻烦,于是太衍说道:“如果是男子,可以点八盏或九盏灯,女子的话则必须七盏。” “为什么女子必须是七盏呢?”徐经继续问道。 太衍没有说话,一旁的玄恒站出来,道:“女子命数缘七,一般来说,女子逢二七一十四身体便长开了,此年正是天葵降临。再逢七七四十九时,便宫门闭合,天葵永停。正如花枝一般,她们绽放时逢二七之数,枯萎时逢七七之数。” 徐经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随即反应过来,面皮微红。 太衍看着他,笑道:“至于你问我有什么作用,此阵名为七星阵,用处极广。” 说完,太衍拂尘对着清笙一抖,只见清风阵起,祥云腾空,一阵光华旋转,阴阳旗帜猎猎振动。 那七盏明灯大方星彩,连成七星勺状,星云横空。 徐经面露惊艳之色,瞠目结舌,眼中满是绚烂华芒。 只见七星摇动,自清笙体内腾起一股青烟。那青烟摇摇晃晃,须臾之间就凝聚成一个玲珑人形。 徐经霎那间骇然失色,震惊不已,因为那人形状面目,竟和躺着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第十九章 人神好清心犹扰 清笙魂灵静虚,目光先是茫然的看着四周,最后落到了下方檀木床上的身体。 她的瞳孔逐渐清明,魂魄也开始摇摇晃晃,动荡不安。 太衍见状,拂尘轻点,缕缕星光乍起,凝聚于清笙魂魄之上,点点光芒明璇寒耀。 清笙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了太衍身上,只感觉到一阵极其的耀眼的玄光笼罩在周围,让她的魂魄感到无比的温暖,凝实。 “观主,你现在这个样子亲切多了。”清笙眨着眼睛道,她的声音不再清脆空灵,只剩虚无缥缈。 “你你你你你.....”徐经指着清笙,目露惊恐之色,浑身颤抖不止... 清笙转头看向徐经,朝他招了招手,“多谢你将我送回这里啦。” 徐经浑身抽搐两下,白眼一翻就晕倒过去。 清笙看着晕过去的徐经,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最后看向玄恒,轻轻道:“一直都想叫你一声哥哥,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照顾我们,以后你要自己保重了,哥哥。” 玄恒鼻头一酸,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清笙。 “观主,谢谢你帮我凝聚魂魄,我能在转世之前再见你们一面,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啦。”清笙虽是如此说,但语气中却是满满的遗憾。 “观主,我父母他们...”清笙看着太衍。 太衍道:“我会超度他们的。” “谢谢观主。”清笙说着,灰白色的瞳孔四处游移,“我今天‘看到’音儿了,我好担心她,我也舍不得她,我也不想走...” 七星灯闪烁跳跃,忽明忽暗。 清笙朝太衍问道:“观主,音儿在哪个房间呀。” 太衍指了指西北角的一排房屋,清笙目光看了过去。随即,她便喃喃自语道:“...我看见她了,她睡的好甜,笑的好开心,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清笙了,她会一直快快乐乐的...” .... .... “观主...” “嗯。” “我准备好啦...” “好。”太衍拂尘一挥,七星灯烛光腾飞,卷起清笙魂魄,散作漫天流萤。 太衍超度了清笙,转身正看向昏迷的徐经,突然他回过身来,目光凌厉的看向玄恒,神音如剑:“你道心不稳!” 玄恒坐在地上,目光怔怔的看向檀木床,喃喃道:“我刚认识这丫头的时候,她才十岁...” 太衍知道玄恒的意思,神荒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恒州世界是不同的,他虽然只在神荒世界很短的时间,但恒州世界却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玄恒抱着头,“我无论如何努力的修道,却始终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清河村也是,我那些朋友也是,如今连小笙儿....我...祖师...我....” 太衍凌厉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玄恒本是他拂尘尘丝所化,到尘世一番历练,心境反而不如林初尘那般坚毅沉稳。 太衍走到玄恒的面前,语气轻柔地道:“站起来。” 玄恒慢慢起身,太衍看着他,道:“知道我曾经说过的神州吗?” 玄恒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点点头道:“知道,祖师说过,大千宇宙亿兆世界,却只有一个神州。” “为什么?”太衍继续问道。 玄恒沉默片刻,便道:“不知道....” 太衍拍着玄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神州,从盘古开天地,伏羲定人伦,神农氏尝百草,燧人氏钻木取火...他们在没有文字教化的时候,有去求神仙吗?没有,伏羲氏画八卦以代表天地间的八种基础事物。设婚姻以定立人伦,教授人们渔猎,让他们生存繁衍。神农氏有求过神仙赐予医术吗?没有,他亲自口尝百草,这才有了最早的药理医书。人们茹毛饮血的时候,燧人氏有求神仙赐下火种吗?没有,他钻木取火,照亮前路。” “周朝定立后,楚人先祖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才有八百年的楚国。” “秦的祖先不过是一个马夫,却经过百世的奋斗,才有了秦始皇一统天下。” “汉高祖斩白蛇起义,三年灭秦,四年灭楚,才建立了大汉帝国。” “历朝历代的先贤明君们,都在无时无刻的谋求天下太平,安定黎庶。” “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一句话。” “这句话是一个叫张载的儒宗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最后,太衍看着玄恒,道:“你若是能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太衍指着清笙的尸体。 “回屋去,好好反省。”太衍冷声道。 玄恒呆呆的,脑子里满是太衍的话,他木然的走出大殿,行尸走肉一般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醒来。”仙音阵阵入耳,灵台一片清灵。 徐经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就看到太衍在前方站着。 “太衍道长,徐经实失礼了。”徐经连忙起身告罪,然后一双眼睛用余光朝檀木床那边瞥着,一脸的心有余悸。 “她已经走了。”太衍说道。 徐经稍稍舒了口气,然后道:“刚刚那个?” “那是她的魂魄,我将她魂魄从朦胧中点醒,凝化出来。”太衍说道。 徐经震撼莫名,看着太衍道:“道长神通无边。” 太衍摆摆手,对着他道:“你先去休息吧,东边有一间早已收拾好的厢房,你就先住哪里。” “是。”徐经拱手应声,然后退去。 太衍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看着清笙的遗体躺在那里。 自他将修为寄存大道,清笙这样的事情便迟早会发生,他难免也要受到天道不全的影响。 打个比方,有大道修为的太衍,万千宇宙,无垠诸天的任何事物,从他们还没出现的时候,太衍就知道他们将要在何时出现,结局如何,中间有何变数,太衍只需心念一动便能知晓和改变。 但是修为寄存大道后,他就只能做到预测一个事物何时出现,有什么变数,有什么结局。但因为只是预测,所以就会有误差,有误差就很难去进行改变。 清笙的死,就是这种关系的一种体现。 不过,这些对于太衍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他就算想要取回大道修为也只是一念之间,但他既然已经将修为寄存,自然不可能轻易取回。 太衍踱着步,走出三清大殿,道袍衣襟无风自动,衣袍发带飘若流云。 太衍来到了荀音的房中,看到陈大叔正坐在椅子上,靠在书桌前休息。 “呀,是观主。”陈大叔看到太衍走了进来,连忙起身道。 太衍笑着对陈大叔道:“幸苦了,你先回去吧,不然牛婶又要担心你了,这里有贫道在。” 陈大叔也挺耿直,闻言就道:“那就麻烦观主了,我明天再上山来。” “好。”太衍点头道。 陈大叔走后,太衍将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坐在上面,目光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荀音。 此时她紧闭着双眼,双拳死死的握在一起,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时而泪如雨下,时而喜笑颜开。 “心结纠缠绕灵台,人间何处不见哀。若弃人情歌仙笏,一朝参得道门开。”太衍清声诵唱,霎那间九天荀音飘渺浩荡,满室清光沐沐生华,仙香满灵台,流光洗神魂。 荀音顿时睁开眼睛,上半身直直弹起,她神魂剔透,双目清明的看着太衍。 太衍也看着她,淡淡道:“笙儿的遗体在偏殿停放。” 荀音眉头挤在一起,脸上不停抽搐,她似笑非笑,原本迷人可爱的樱桃香唇也随着脸上的抽搐而变形。 眼泪就像决堤的江河一样冲刷着她的脸庞,嘴唇咧着,却不见有声音发出。 “...观主...”荀音闷声呜咽的叫着,泪水不断落下,瞬间就打湿了棉被。 太衍就静静的看着她,既不开口安慰,也不递去手帕,就那样坐在那里。 荀音就这样在太衍的注视下哭了半个时辰,等眼泪干了,眼眶红肿了,才抽抽搭搭的停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屋内逐渐变得昏暗。 突然,一抹霎是好看的桃红色彩霞从太衍手中绽放出来。其色灿若烟霞,似琉璃光转,日月辉耀。 俄而,自那烟霞之内,一颗粉嫩的桃株缓缓出现,它静静的躺在太衍手掌之中,玲珑剔透,粉嫩馨香。 “出来吧。”太衍轻轻唤道。 一个不到一寸高的可爱小人从小桃株里飘了出来,她那双灵动的眼神四处转动,看到太衍时,惊奇地说道:“咦?观主?我不是转世去了吗?” “看你后面。”太衍笑着对小人说道。 小人转过身去,只是片刻,便惊呼道:“音儿!!!” 荀音红肿的眼睛看不太清那么小的人儿,只是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却猛然一颤。 第二十章 人心好静欲犹牵 荀音飞身扑了过来,那娇小玲珑的清笙只感到一阵强大的气血涌了过来,尖叫一声,整个身体立即崩散。 荀音双手撑在床上,目光怔怔的盯着太衍手中的桃株,她抬起头,看着太衍。 太衍温声道:“它叫‘映心桃’,我已将笙儿神魂摄入其中,只要你将它种下并用心血浇灌,便会自动吸纳日月精华,吞吐紫气灵光,等映心桃长大后,会结出一枚桃子,到时笙儿便会化人复活。” “刚刚那是笙儿的神魂显现,只是她还太过弱小,受不了生人的血气。”太衍说道, 荀音眼中泛起无比明亮的光芒,那是希望的光彩。 太衍捻起桃株,荀音连忙捧起双手,太衍将桃株轻轻放到荀音手中。霎那间桃株流光溢彩,馨香扑鼻。 那桃株落到荀音手中,荀音只感到好似有一颗心与自己的心连接到了一起。那种感觉无比温暖。 “是笙儿,真的是笙儿。”荀音的泪水又滚落下来,捧着桃株泣不成声。 太衍静等她哭过,方才说道:“你要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择选一处将其种下,不然时辰一过,笙儿就会魂飞魄散。你更要仔细看护,若在生长之中被人毁坏,被天地摧折,都会导致笙儿魂飞魄散。” 太衍站了起来,淡淡的看着她:“你还有考虑的时候,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送笙儿去转世。” 荀音捧着桃株,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她不断的问自己,能保护好笙儿的神魂吗? 现在去送笙儿转世,她没有任何风险。 可是一定要用桃株孕养神魂,万一中途出现任何变故... 我...不能这么自私...荀音想着... “....观主...”荀音叫道。 “.........送笙儿去转世吧...”荀音低着头,喃喃道。 ‘嗡’一阵绚烂的光华自荀音手掌中闪现,一抹桃光射入虚空,两行模糊的字迹出现在荀音面前。 “愿与卿相伴,无惧魂魄散。”荀音认得,这是笙儿的字迹。 “笙儿....”荀音看着那十个字,幽幽叫了一声。 一阵清风吹入,将那十个字无情抹掉。 “她自己已经决定了。”太衍说道。 荀音捧着桃株,跳下床铺,跪在太衍面前,“求观主指点。” 太衍看着她,道:“跟我来吧。” 玄都观外,悬崖边,迎风向阳处。 荀音按照太衍的话将桃株放到泥土之上,然后用刀将自己的手指割开一道伤口,挤出鲜血滴在桃株之上。 那桃株被荀音的鲜血淋的颤颤抖动,身枝和嫩叶越发的鲜艳起来。 但就这点血,远远不够。 荀音依次将十根手指划破,鲜血迅速的淋到桃株的身上,而桃株也迅速将这些血液吸收,没有一点浪费。 ‘嗡’当荀音脸色泛白,头晕目眩的时候,那桃株绽放出一道灼人的光华,在夜色下显得极为耀眼。 在那华光之中,桃株慢慢直起,扎根入土,枝叶上扬,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在地上生长为一株七寸高的小桃树。 小桃树嫩叶翠绿,身枝玲珑,仔细看时,隐隐还能看到周身在散发出一阵朦朦胧胧的红芒,稍微靠近一些,就能闻到一缕清然的馨香。 荀音脸色苍白,精神却出奇的好,她依靠在旁边的青石上,看着太衍问道:“观主,还需要怎么做?” 太衍手托拂尘,淡淡的说道:“此后每隔七日,你便要用鲜血浇灌。更要遮风挡雨,抵雷御火。一直到花开满树,结出桃子之时。” 荀音低声道:“血液浇灌容易,遮风挡雨我也能做到,可是天雷地火,我一介凡人,如何能行?” 太衍看着她,不发一言,道袍摆动,发带扬空。 荀音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倔强的看着太衍。 “观主,音儿知道你神通广大,也知道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音儿别的都没有,只有一副女儿身。若观主慈悲,音儿愿意终身侍奉观主。”荀音低着头说道,晚风习习,乌云遮月,看不见她的面容。 那小桃株一阵摇晃,似乎极为不安。 太衍转过身去,负手淡淡地说道:“贫道要你身体做什么?拿来种药还是烧火?”说完,太衍反手抛出一样物件,‘叮呤’一声落在荀音面前。 荀音凝目看去,却是一根白玉发簪,发簪通体雪白,纹云坠饰,尖锐无比。 “知道为什么叫映心桃吗?就是要用你的心血来浇灌才行。用此簪插入心脏,放出心血便可。”太衍语气中毫无一丝感情可言。 ‘哗啦啦’桃树疯狂的摆动起来,上面的枝叶杂乱的摇动着。 荀音直视太衍,“就是说,用一命换一命?” “怎么,你舍不得为她死?”太衍转身看着荀音,问道。 荀音拿起那白玉簪,挑眉看着太衍,“为了笙儿,我纵死也甘愿,但观主此法,荀音不取。” 说完,荀音将手中白玉簪扔回了太衍脚下。 “我曾在观主的《易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就是风吹雨打,天雷地火么?”荀音转身,坐到映心桃树边,双目坚毅。 “天覆地载,霜露钧养,我荀音何惧之有。”说罢,再也不看太衍一眼。 云开雾散,月亮的光华又洒满大地,不知过了多久,荀音突然感到有些怪异,她回身一看,不知何时太衍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只见太衍将那白玉簪放到一本书上,再将那本书朝荀音递了过来。 荀音微微一愣,随即赶快伸手接了过来,只见书皮上映着几个大字:《含光炼霞心经》。 当她的手再接触到白玉簪时,那白玉簪亮起一道乳白色的光晕,只见几个小字出现在白玉簪之上,正是‘还真逆云簪’。 “这是我道门的修炼法诀和法宝。”太衍轻声说道。 荀音怔然,鼻头一酸,猛然起身跪拜,双手抓住太衍道袍,唤道:“祖师。” 太衍道:“入了我玄都观,当有道号,贫道赐你道号‘玄音’,明天记得下山去做几件道袍,进屋休息吧。” “不,祖师,我要守着笙儿。”她说着,又道:“谢祖师赐名。” “嗯。”太衍点了点头,指着她手中的《含光凝霞心经》道:“好自为之。” 太衍回了观中,来到三清偏殿,看着清笙的遗体,拂尘一挥,便烟消云散了。 太衍走出大殿,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突然伸手一招,口中轻喝一声:“风来。” ‘呜’‘呜’‘呜’骤然间,清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四方山林狂风漫卷,飞沙走石,树木弯折。 只听外面一声惊叫,就见荀音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跑进了观中,将一张四面木桌举了起来,飞快的就朝外面跑去。 太衍走入大殿中,端坐于蒲团上,闭上了双目。 大风刮了一夜,整个道观被吹的一片狼藉。 徐经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了房间,看着东倒西歪的各种用具,目瞪口呆地道:“山里也有这么大的风?” 说罢正要去洗漱,突然眼前一闪,只见玄恒一脸严肃的出现在面前。 “玄...玄恒道长...?”徐经叫道。 玄恒不说话,看着徐经,突然塞给徐经一张书纸,然后便匆匆出了道观。 徐经看着玄恒的背影,见他穿戴整齐,身背长剑而去。 徐经有些茫然,他打开手中的书纸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飞奔出道观,却见到玄恒已经牵着一匹马儿下山去了。 顶着风守了一夜的荀音,此时头发飞散,面容狼狈,衣服凌乱满眼疲惫的看着下山去的玄恒,又回身和徐经对视片刻。 终于,徐经反应了过来,“太衍道长,不好了。”连忙朝三清大殿跑了进去。 书纸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祖师,弟子玄恒拜上,听了祖师的话,弟子已然顿悟。弟子欲赴雒州城助我好友,若此行不利,弟子定不辱我道门的三尺济世青锋。弟子玄恒三拜,弟子玄恒六拜,弟子玄恒九拜,弟子叩首!” “好!”太衍道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道长,您说什么?”徐经有些愣了,“道长,雒州城如今正被武修把控,玄恒道长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太衍起身摆手道:“何足道哉,修行之人不证大道,便入轮回。” 太衍看着徐经道:“修道之人,本应无为而为。你可知什么是‘无为’吗?” 徐经怔然,张口结舌道:“...无为...就是无所作为吗?” 太衍摇头,看着徐经道:“无为者,无不为也!” 第二十一章 遣欲澄心神自静 太衍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徐经,缓缓道:“入我道门,空有满腹诗书却是不行。” 徐经拜道:“求观主指点。” 太衍笑道:“玄都观以西十五里处,有一座山,名曰‘原丘’,原丘之上有一只大虫,常日里伏山潜林,害人性命,你去把它杀死,将其尸首带回来,为民除害。” 徐经愕然,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和太衍见面时的场景...原来这只老虎,是给自己留的吗? “我..我一介书生....”徐经呐呐无言。 太衍道:“书生又如何,你也是人,是万物之灵长。那老虎心智未开,神智蒙昧,有什么好怕。” 徐经缩手低头,“我力气没它大,怕是一爪便能拍死我。” 太衍摇头道:“我道门弟子济世安民,纵然天雷解体,火海刀山亦是无惧,你如此畏畏缩缩,叫贫道如何收下你。” 徐经语气虚浮地道:“我只想与观主学一些济世安民的学问...” 太衍看着他,缓缓道:“若连一只老虎也无法应付,还想要安定这天下亿万兆民吗?” 徐经满面通红,羞愧难当,他拜伏在地,道:“观主见谅,我确实胆小,不敢前去搏虎,只求能跟在观主身边学一些经世之学。” 太衍摇了摇头,道:“你且下去吧,观中藏书,你自可阅览,只是入我道门之事,还是算了。” 徐经再拜:“多谢观主体谅。” 徐经离去后,荀音穿着一身素色襦裙走了进来,她朝太衍作揖一拜,然后道:“若祖师欲除原丘之虎,弟子愿意前往。” 太衍笑道:“不过考验于他而已,那原丘虎以后自有人除它。” 说罢,看着荀音道:“你有何事?” 荀音拘谨地道:“祖师,我想见见笙儿。” 太衍摇头说道:“映心桃种下后,只有等其结果之时,你才能与她重聚,眼下将她唤醒,会有损她的神魂。” 荀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是,祖师,弟子明白了。” 看着荀音离去的背影,太衍忽然叫道:“回来。” 荀音转过身,诧异的看着太衍,“祖师?” 太衍看着她,道:“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荀音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走到太衍面前,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 只见上面满是寸长的刀口,密密麻麻,整个手掌都有些红肿发炎。 “右手。”太衍淡淡道。 荀音伸出了右手,右手之上倒没有那种严重,只是在右手手腕之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格外显眼。 “你割手腕,不怕死吗?”太衍看着她道。 荀音将双手藏在袖口中,道:“有祖师的灵药,没有什么大碍。” 太衍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记住,每隔七天逼出心血浇灌即可,不必时刻浇灌,明白吗?” 荀音拜道:“是,祖师。” 雒州城,大将军府。这里金碧辉煌极尽奢华,高楼大殿参差林立。武士们身穿甲胄,或持刀肃立,或持械巡游。 在大将军府内,有一座最大的殿宇,名叫‘六合殿’,这大将军府六合殿,就是武修宗门六合派在随国的驻地。 此时六合殿内座无虚席,全都是六合派派驻随国各城的大武师,至于武师,在这里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在各自的大武师师父的后面。 纪楠低着头走进大殿,只迈进一步,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给压的脸色泛白。 她连忙拜倒在地,口中高声道:“弟子纪楠拜见众位大武师师伯。” 周围传来一声声嗤笑,纪楠就当没有听到,她现在是无依无靠,那些平日里与她不怎么对付的同门自然也就对她再无顾忌。 这时,最上首一名中年大武师道:“纪楠,江钦大武师是死于何人之手?” 纪楠不敢怠慢,眼前这个中年大武师可是所有派驻随国大武师中最受武宗喜爱的弟子,“弟子实在不知,师父让弟子留守竹家,未曾带弟子前去。” 那中年大武师道:“那竹家如今如何?” 纪楠道:“已全家自焚。” 中年大武师点点头,又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纪楠俯首一拜,“是。” 纪楠起身欲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喝,“且慢。” 纪楠转过身来,只见一名黑发长须的老者起身,朝她道:“我听江钦大武师生前将他最爱的一柄‘出云枪’交给了你,恰巧我有一徒儿也习枪法,不知纪楠师侄可否割爱,我愿用一柄精铁刀交换。” 纪楠低着头,眼中冒出点点火光,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师叔看得上楠儿的出云枪,尽管拿去便是,就不用交换了。” 这大武师名叫何青云,一直和自己师父江钦不对付。而他有一个弟子,叫‘范涵’,一直和自己不对付。 以前江钦在的时候,纪楠还是压着范涵一头,现在.... 何青云一看纪楠如此懂事,心里很是满意,但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直接就把出云枪拿过来。他现在的行为已经算是明抢了,至少总要留点脸面。 “涵儿,你把你的‘霜雪剑’拿来和纪楠师侄换吧。”何青云抚须说道。 “是,师父。”一个娇嫩柔媚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姣美肤若凝脂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来到纪楠面前,昂首挑眉的说道:“嘻嘻,涵儿就多谢纪楠姐姐咯。” 纪楠笑容满面,道:“涵儿妹妹不要客气。”说完,右手一抖,一道白芒闪现,一杆明光澈澈,散发云气如彤云出袖一般的长枪出现在手中。 范涵水灵灵的双目盯着‘出云枪’一阵发直,然后飞快从纪楠手中夺了过来,将自己那柄霜雪剑扔了过去。 纪楠抓住霜雪剑,目光绕过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范涵,朝上面的中年大武师道:“弟子告退。” 纪楠转身离去了,这次没人叫住她,也没人留她。 纪楠出了大将军府,在雒州城宽阔的街道上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客栈的房间。 她关紧房门,回身就将霜雪剑重重的砸在地上,“谁稀罕你的烂剑!” 纪楠气的呼呼出气,通红的目光四处游弋,却找不到丝毫可以撒气的地方。 雒州城不是外面的小城,这是随国的国都,更有武宗坐镇,她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双拳紧紧的捏在一起,手指都开始泛白,肚子里的火气越憋越大,最后纪楠脸色一阵酡红,张口就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口血喷出来后,纪楠脸色才逐渐好转,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不少,但是心绪却更加的郁结起来。 “唉!”纪楠沉沉的叹了口气,爬到床上,靠在墙角,目光盯着前方空气中的浮尘,心里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 自己的师父死了,现在毫无依靠。去拜另一位大武师为师?可是谁肯要自己呢?从今天六合殿的情况看来,没有一人留下自己,看来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难道自己以后只能做一个六合派普通的武师,冲锋陷阵在前,掩护撤退在后,做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杀掉的苦力喽啰? 纪楠痛苦的抱着头,口中发出沉闷的喘息声。 然而,就在纪楠痛苦不已时,她先前放在桌上的那四幅画卷,突然间自动展开,整齐的排列在空中,每一幅画卷都散发出朦胧的青光,无比耀眼。 纪楠骤然感觉到房间光亮了许多,正陷入痛苦之中的她并未在意,可是当那光芒越来越亮时,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猛然抬起头来,这一刻,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第二十二章 六欲不生三毒消 万里青光疏天流萤,茫茫寰宇星沙荡荡。 时空浩淼波澜起伏,天意如刀裁剪万物。 一点星芒自那星沙之中跃起,点亮天穹。随后一颗星点亮起璀璨明光,巡游天际,在茫茫虚空中连出一条星线。 第三颗星点腾出沙河,飞跃琼颠,神光斗转千万里,搅动星河。 接着,第四颗星光闪耀,聚起斗芒,将弥漫在茫茫寰宇的星沙河流凝聚一处,然后青光一闪,在天宇中分列出亿万星辰。 最后,这所有的奇景刹那间收束,各自带着一颗星点落入四幅画中。 “这...”纪楠瞠目结舌,她失态的站了起来,扑到四幅画下面,此刻看去。那四幅画中的一切景物人像开始缓缓流动,画的正上方多了一颗星光,那星光流萤斗转,仿佛给予了这些画儿无限的生命力。 其后,四幅画上渐渐浮出一段文字,从左到右依次为: 周天星云起天枢、巡天寰宇连天璇、瀚海琼巅天玑乱、斗耀清砂聚天权。 这四段文字出现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神意湛湛,威势凛凛。 ‘咻’人突然,四段文字一个恍惚,霎那间飞入画中,消失不见。 而那四幅画也摇摇摆摆,最后坠落在地。 纪楠反应过来,连忙有些惊慌失措的将四副画拾了起来,再看时,却无半点异常,只是一幅普通的画卷而已。 纪楠东摸西看,却再也没有半点头绪。 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疼得直咧嘴。 这不是做梦,纪楠心里想着,看着手中的四幅画卷,她知道自己的机缘来了。 她二话不说,飞快的奔出房间,下了客栈,对着柜台扔出一锭银子,说了声:“结账,不用找了,就跑掉了。” 只剩下客栈掌柜拿着一锭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纪楠离去的方向,随即喜笑颜开。 纪楠在雒州城的六合派长老处登记了一座闭关之地,便只买了一些肉干,带着一些清水,就到了一处山谷内闭关了。 闭关时有六合派的巡守在外看护,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打搅,不然就是触犯门规。 虽然武修崇信力量,但是在这方面做得极其严格。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在闭关时有他人忽然闯入,搞的自己走火入魔,修为尽废。 纪楠进入闭关的岩洞之中,关闭了洞门,找了一处空旷之地,便摊开四幅画卷。 她将那把‘霜雪剑’丢在一旁,然后盘坐下来,目光对准那四幅画卷,眼中异光流动,开始观摩参悟起来。 尘世春宵短,洞中岁月长。 纪楠这一闭关,便是半个月过去了。洞中早已布满尘灰,蛛网遍结。 她双目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光,变得无比灰暗,浑身结满了蜘蛛网,皮肤干燥枯瘦,看上去如同一具干尸。 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从纪楠杂乱的长发间爬出,顺着耳朵、勃颈、手臂一直到地上。 这只蜘蛛如往常一样,绕着纪楠开始吐丝,它要织一张大大的蛛网。 ‘呼’一阵风儿吹过,那蜘蛛并未理会,一点小风,还吹不破它的蛛网。 如果它灵智再高一些,就会去思考一下,封闭的山洞中怎么会有风呢? ‘嗡’一点灵光闪耀,从纪楠的身上闪现。 蜘蛛抬头看了看,只觉得这光芒好好看,于是更加努力的吐丝,它一定要织成大大的蛛网,而且眼前这个生物会发光,那织成的蛛网会更加漂亮。 ‘嗤’一股强劲的力量从纪楠体内冲出,瞬间将她身上的蛛网尽数摧毁。 蜘蛛气的摆动着前腿,好似在警告纪楠。 ‘轰隆’一声巨响,纪楠体内一股磅礴的力量喷涌而出,霎那间如风卷残云,惊涛拍岸,将洞内的一切尘埃扫尽,更将所有的蛛网、蜘蛛压得粉碎。 纪楠灰暗的目光开始散发出明亮的光彩,她无力的瘫倒在地,脸色苍白无血色,但是整个人却非常的精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纪楠说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纪楠站起身来,目光神采奕奕的看着眼前的四幅画卷,此刻它们平平无奇。 “原来这四幅画卷中,藏着一套《魁星剑法》,这剑法比我之前修炼的六合派枪法要强百倍!虽然要散去一身功力才能修炼,但我要学了这套剑法,重新回到现在这个实力也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散尽功力的纪楠不仅没有丝毫的颓废,反而更加的昂扬。 纪楠打开东门,外间的阳光射入,纪楠有些难受的挡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纪楠才开始适应,然后背着四幅画,手提霜雪剑走了出去。 当她向外面的巡守执事道谢时,那巡守执事看着他脸色一变,“你的修为呢?” 纪楠心中一跳,忘了这茬了,可是轮不到她解释,那巡守执事朝她挥了挥手,道:“又是一个废物,滚吧。” 纪楠眼睛一眯,朝那巡守执事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可能是今天纪楠出关的日子不好,走了没一会儿,前方来了一行人。 纪楠一看脸色就一变,那一行人正是范涵等何青云的弟子。 那范涵走在最前方,花枝招展,巧笑颜开。周围的一众男弟子尽皆奉承赔笑,看上去好不滑稽。 纪楠转身想要绕道,却不想那范涵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叫了一声:“楠儿姐姐。” 纪楠快步欲走,却被身后赶来的何青云弟子拦住。她只能转过来,面对着范涵。 范涵仔细看了看纪楠,皱眉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闭关了?你这修为?” 纪楠故作沉闷道:“闭关失败了,修为尽废。”说完,她一脸的绝望。 范涵愣了愣,随即笑道:“真的吗?我还以为楠儿姐姐您会进阶为大武师呢。您不知道小妹这段时间多焦急,这不,今天也特意来闭关,生怕被姐姐你甩下。” 纪楠道:“现在不需要了。” 范涵掩嘴笑道:“当然不需要了,不仅不需要闭关了,我还要在荀阳楼上大摆宴席呢,楠儿姐姐您要去吗?哦...现在您已经不是武师了,估计门派也不会再要你了,哈哈哈。” 范涵笑的直不起腰来,“楠儿姐姐您以后要怎么办呢?是去要饭?还是沦落青楼为生?还是嫁给一个小贩屠夫了此一生?” “我家就有一座绣楼,楠儿师姐要是没有去处,可以找我。”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弟子看着纪楠,眼中闪过一道贪婪,笑着说道。 周围的男弟子们也尽皆开口嘲笑,应和范涵,无他,谁让范涵是何青云的外甥女呢。 纪楠面对着眼前的嘲笑,面不改色,她看着范涵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正如你所言,以后我要为生计奔波,就不陪你们了。” “等等,我有事。”范涵冷冷的叫道。 纪楠淡淡的看着她,范涵道:“把你身上的银子全部拿出来。” 纪楠道:“我的银子为什么要拿出来?” 范涵笑,指着周围的男弟子道:“你不拿,我就让他们帮你拿。” 又是一阵哄笑。 纪楠脸色一阵发青,但还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扔在范涵的脚下。 范涵突然笑道:“可我不相信你全部拿出来了,诸位师兄弟,帮我搜一下。” 纪楠脸色陡变,但她现在修为全无,完全无法抵挡一群武师的力量。纪楠被按在地上,一群男弟子在她的身上摸索着。纪楠拼命的挣扎,双目通红如血。 好在范涵到底无法容忍自己身边的男人对别的女人那么投入,便制止了众人,只许他们检索纪楠的衣袖和腰带。 最后,他们没有再搜出任何一块银子。 范涵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纪楠,从一旁一名男弟子的食盒中拿出一块肉干,递到纪楠嘴边,笑着说道:“以后乞讨时,不要忘了我的恩惠。” 纪楠血红的双目盯着范涵片刻,最后张嘴将那肉干衔到了嘴里。 纪楠撑着双臂爬了起来,嘴里衔着肉干,转身欲走。 却又听那范涵道:“你若不留下两句狠话,我还有点不放心呢,来,说两句狠话听听。” 纪楠转过身来,目光早已恢复平静,她承受着周围六合派弟子鄙夷嘲讽的目光,看着范涵娇美的脸蛋,片刻之后,她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真是大好头颅,且要留好了。” 范涵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朝纪楠如弃履一般挥手道:“我等你来报仇,滚吧。” 纪楠走了,她一步一步的,盯着周围六合派弟子目光,在他们唾弃、鄙夷的目光之下,她用牙齿将口中的肉干嚼的稀烂,神情越发的淡然,目光越发的坚定。 走出了雒州城,就近找了一处水池清理了浑身的污垢,然后纪楠一头就扎进了雒州城外的皇砀山脉之中。 两个时辰后,纪楠在皇砀山脉外围找了一处清幽山谷,她将霜雪剑拔了出来,插在地上,将自己的手指割破,任由鲜血滴在霜雪剑上。 当鲜血逐渐覆盖霜雪剑剑身之后,她凛凛说道:“你不再叫霜雪了,应叫‘斩颅’!” 残阳照射在斩颅剑剑身之上,竟如血河腾涌,弥漫山野。 第二十三章 内观其心心无心 (感谢‘墨点江山重’大佬的打赏,感谢梦别离殇、银彦、泷澅滇、埃忒尔、病人红花、11212155、无名符尊、赤辉、成熟的小青年、guodang、地下党党员、蒋毅123、书友151106222031435、剑动飘渺、御道仙、花开流水去、云端散仙、guoxifeng、焚烧天雷、傲凌萱、昵称真的真的好难想、墨点江山重等大佬的推荐票支持,因为工作忙,下班就要写文发表,没时间看后台,因为收藏和推荐票的涨幅很沉稳,每天大概8-10个,没必要一直看,还不如多码点字给大家。今天看了一眼,多了个大佬的打赏,特地谢谢大家的支持,还有很多收藏了没发言的小伙伴,也谢谢你们。) “杨乙,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小心我叫陵哥哥他们打你哦。”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粉琢玉砌,十分可爱。只是她现在却凶巴巴的朝一个同样六七岁的男孩,举起白嫩的小拳头威胁着。 名叫杨乙的小男孩低着头,眼中满是渴望的看着小女孩,“媛媛,让我跟你们一起好不好呀?他们都不愿和我一起玩...” 媛媛‘哼’了一声,傲娇地说道:“臭杨乙,我们才不和你玩呢。我听大人们说,你们随国都要亡国了,你马上就要变成亡国皇子了。” 媛媛说完,白了杨乙一眼,转身飞快的跑了。 独留下小杨乙站在原地,孤独的望着前方欢快游戏的小孩子们。 杨乙落寞的离去了,他此刻无比的想要回到随国去。他想要听父皇讲故事,他想要和皇兄皇姐们玩耍,他们从来不会嫌弃自己。 回到刘府,府上的家丁都绕着他走,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杨乙很不舒服,于是他的头低的更深了。 “杨乙来了,快走,我们去后院玩。” 一群刘府的小孩子看到杨乙走了过来,连忙起身跑开。 杨乙看着他们,希冀地说道:“小云姐姐,你们就在这里玩吧,我就在一旁看,不赖着你们,好不好。” 那个叫小云的女孩儿朝杨乙翻了个白眼,骂道:“丧家子,谁要和你玩。” 杨乙瘪了瘪嘴,嘟囔道:“我才不是丧家子呢。” “你就是,你就是。”一群小孩儿跑了过来。 杨乙看着他们,睁着眼睛道:“我真的不是丧家子。” “你就是丧家子,你就是丧家子。”一群孩子围着杨乙骂,其中一个比较壮实的孩子伸出手把杨乙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杨乙一屁股倒在地上,看着周围对自己又指又骂的小孩子们,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他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快说,你是丧家子。”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指着杨乙道。 杨乙抱着头,嘴里只是一个劲的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却只字不提丧家子三个字。” “你还不说,你不说我们就打你。”一群小孩叫嚣着,甚至开始伸手去打杨乙。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响起,顿时将所有小孩镇住了,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彩裙飘飘,雍容华贵的女子满脸怒容的看着他们。 一群小孩吓得脸都白了,那个叫小云的女孩直接被吓哭。 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们,道:“滚。” 一群小孩拔腿就跑。 女子将杨乙抱起,心疼的看着他,道:“娘不是让你一回来就去别院吗?” 杨乙紧紧依靠在自己母亲怀里,低声道:“孩儿想和他们一起玩嘛。” 女子叹息一声,起身牵着杨乙的手,道:“我们如今是寄人篱下,若不是你外公还向着为娘,我们早不知在哪里去讨饭了。” “知道了,娘。”杨乙擦着眼泪,说道。 女子柔柔的笑道:“走,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杨乙乖巧的点点头,“嗯。” 吃完了晚饭,杨乙看着收拾碗筷的母亲,忽然问道:“娘,我们随国快亡了吗?” 女子动作一顿,看着杨乙,缓缓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学堂。” 杨乙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只能‘哦’了一声,跳下椅子,朝自己房间去了。 女子等杨乙走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良久,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此时她的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当初她能带着杨乙从随国来到陈国。还是靠着她父亲大武师的面子,如今随国局势愈发明朗,大将军篡位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一个武宗的支持。 若是大将军篡位成功之后,对杨皇的血脉发动追杀,到时候,陈国未必敢因为一个杨乙得罪武宗。 “唉。”烛火昏暗,女子拭去眼角的湿润,起身继续收拾起来。 太衍坐在山峦之巅,左手拿着一块尚未雕琢的宝玉,右手则拿着一把玉刀。他拿起玉刀,割在那宝玉一角,那宝玉一角瞬间被切开,然后掉落在地。 于是太衍就开始雕刻宝玉,很快,这块宝玉便被太衍给雕成了一块玉玺。玉玺上部是磐龙昂首,下部是九霄云台,底部是八个大字: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太衍看着手中的玉玺,然后缓缓起身,转向了身后。 在身后的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太衍。 太衍朝他招了招手,笑道:“过来。” 小男孩“哦”了一声,跌跌撞撞的朝太衍跑了过来,站到太衍面前,他一双目光好奇的盯着太衍手里的玉玺,怯怯的问道:“这个是什么呀?我刚刚看到它会发光。” 太衍蹲下来,右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左手将玉玺托到他面前,道:“这是人皇印。” 小男孩看着散发着朦胧玄光的人皇印,问道:“什么是人皇印啊。” 太衍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男孩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太衍又问道。 “不知道。”小男孩还是摇头。 太衍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小男孩道:“知道呀,我叫杨乙。” 太衍微微一笑,将人皇印印款放到他面前,道:“认得这几个字吗?读一读。” 杨乙盯着八个大字看了许久,然后才念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嗡’那人皇印陡然散发出剧烈的光芒,杨乙惊叫一声,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而在万里之外的陈国,刘府别院,杨乙从梦中惊醒。抬头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乙儿,起床了。” “哦。”杨乙挠了挠头,便开始穿衣起床。 “饭菜都准备好了,先去洗漱再来吃饭。”刘君华转身朝屋外一边走一边说道。 “娘。”杨乙突然叫道。 “怎么了?”刘君华转过身来,问道。 杨乙呆了呆,嘿嘿一笑,“没什么,娘真好。” 刘君华失笑,“贫嘴。”然后出去了。 杨乙摇了摇脑袋,他本想说昨晚梦里的事情的,但是一想到这是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杨乙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不由得恍惚道:“好真实的梦啊。” 玄恒骑着马,看着眼前宏阔高大的雒州城城墙,不由的有些感慨,自己终究还是来了。 他翻身下马,手牵着缰绳,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路人来来往往,看上去好不热闹,只是这些路人有些奇怪,他们从不交口接耳,就连看似亲密的人走在一起,也很少说话。 玄恒排着队走进城门甬道前,那把守城门的士兵看着他,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玄恒连忙道:“我是河间郡崇文县人,前来都城拜见友人。” 那士兵冷笑道:“你这身衣服是道观里的衣服吧?” 玄恒点头道:“是的,我是玄都观出家的道士。” 那士兵不动声色挥了挥手,然后一群士兵涌了过来,“大将军府有令,所有道士、书生一律逮捕,投入死牢,给我抓起来。” 玄恒脸色大变,却见周围的行人已经四散逃开,自己已经被上百名兵士团团围住。 玄恒接下背上的长剑,目光淡然如水。 “还想反抗?”一名着甲的伍长走了过来,看着玄恒冷冷一笑,“给我拿下这妖道。” ‘吟’玄恒长剑一声轻吟,刹那间剑光四起,沙石飞落。万千剑气飞射而出,令人眼花缭乱。 ‘噗’‘噗’‘噗’一道道清脆的割裂声响起,只见那围着玄恒的百名士兵统统被剑气切断了右臂,鲜血喷洒,顷刻间染红了城门甬道,惨叫声响起,刹那间震动整个城门处。 断臂落了一地,鲜血洒满长空。 那伍长目光呆滞,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剑气便倏然出现,直直的割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啊!!!”伍长惨叫一声,还来不及逃跑,一柄剑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剑气围绕着他的脑袋旋转,如一泓秋水的剑身反射着他恐惧的目光。 “带我去天牢,否则,就别想要你的脑袋了。”玄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伍长咧着嘴,左手捂着流血的耳朵,呜咽的叫了一声,然后赶快点头。 就这样,伍长顶着玄恒的长剑,战战兢兢的领着玄恒进入了城中,直朝天牢方向去了。 第二十四章 外观其形形无形 “报...报...启禀校尉,不...不好了...”士兵一个跟头扑进了城衙大堂,将正在用午餐的东城校尉惊的差点把碗都掉地上。 东城校尉大怒,“来人,拖下去,杖毙。” 那个士兵还未开口,后面就来了两个人,将他拖了下去。 “校尉饶命,校尉饶命,小的有要事禀报...”士兵依旧被拖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从外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击打声和惨叫声。 东城校尉夹起一块肥肉,放在嘴里一嚼,满嘴的油光,他狠狠的扒了一口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而外面那个惨叫声也一直伴随着他吃饭的节奏,等到他放下碗筷,打了一个饱嗝之后,那惨叫声也停了下来,再无声息。 “秉校尉,已经杖毙。”一名兵士回报道。 “扔出城去。”东城校尉摆了摆手说道。 两个士兵抬起尸体走出了城衙,东城校尉站起来想要走两步。可是正当他迈开步伐,门外一阵惊恐慌乱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他高吼了一声,一把抓起架子上的雁翎刀就朝门口走去。 东城校尉打开衙门,迎面就看到一场杂乱血腥的场景。他看到了西城校尉、南城校尉分别领着自己的军队围在那里,而在他们包围的中心,不时的绽起一道道血光,还有一道道白芒闪现。 “怎么回事?”这回他没有发怒,而是抓住身旁一个士兵问道。 那兵士一看是东城校尉,连忙道:“启禀王校尉,有凶人闯入城中,已经杀了几百个兄弟了,十分凶悍,拦都拦不住。” 东城校尉眼睛一瞪,“我东城的士卒呢?” 兵士战战兢兢地道:“那凶人正是从东城闯进来的,东城守将、偏将、伍长以及两百多兄弟全都殉职了。” “啊?”东城校尉怒吼一声,同时心中无比惊恐,东城失守,自己无论如何都难逃一劫。 现在,只有诛杀那凶人,才能将功赎罪! 东城校尉拔出雁翎刀,一阵冰寒的刀光乍现。 ‘咻’眼前一道更加刺眼的剑芒闪过,东城校尉举刀的动作霎时间静止了。 清风一吹,东城校尉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目圆睁,里面饱含着愤怒、惊恐以及愕然,在他的额头处,一道竖直的裂口迸现,鲜血和脑浆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王校尉死了!!”一个士兵尖声喊道。 南城校尉纵身跃起,手中长弓拉开,如一轮满月,对着下方人群中心的身影就是十箭齐发,那箭矢带着寒芒飞射下去,犀利无比。 ‘嗡’那箭矢没入人群,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南城校尉眼睛一眯,继续弯弓搭箭。可就在这刹那间,下方数十道剑气顺着自己箭矢的走向倒射而来。 南城校尉面色骇然,然后就被那数十道剑气绞成一团粉碎的血肉,哗啦啦的自天空中落下。 “张校尉!”西城校尉惊骇欲绝,挥动手中长刀,喊道:“顶住,给我顶住。” 密密麻麻的守城兵士围了上去,西城校尉转身便跑,他的目的地,正是大将军府。 “纪楠是江钦的徒弟,如今江钦已死,纪楠修为尽废,便将她从‘武册’中除名吧。”周至宏淡淡的说道,“各位还有何事可议?如无要事,便各自回去,准备七日后的杨皇禅位大典吧。” “大师兄,如今全国各县的反贼皆已经镇压下去,天牢中的那些书生、道士如何处置?”一名大武师站了出来,朝周至宏问道。 周至宏看了他一眼,道:“七日后全部押往承天门处死。” “是。”这名大武师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周至宏看到众人再无要事,准备宣布散议,忽然外间疾步进来一名武师,他快步进入大殿,行礼之后道:“启禀周师伯、师父、众位师叔,西城校尉求见。” 周至宏眉头微蹙,道:“他来何事。” 那武师道:“说是有凶人闯入城中,需请武师出手。” 周至宏道:“叫他进来。” 西城校尉进入大殿后,连忙跪下说道:“恳请诸位大武师出手,有一凶人自东城闯入,杀死兵士六百余人,伍长四十多人,城门校尉二人,如入无人之境!此刻我等手下兵士还在抵挡,求诸位大武师出手除凶。” 整个大殿顿时一阵嘈杂,周至宏‘咳’了一声,大殿才安静下来。 周至宏道:“此等实力,应是一名武师,只是这随国乃是我六合派的范围,哪里又冒出了一个武师来闯我雒州城?” 一名大武师站了起来,不屑道:“一个乡野武师而已,恐怕偷师学艺方有今日,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来闯我雒州城,大师兄不要担忧,巡城校尉还未出手,等巡城校尉出手便能将其拿下。” 周至宏问道:“今日巡城校尉为谁?” 那大武师回道:“是钱少飞师弟。” 周至宏点点头,道:“如此,便妥当了。”说完看着西城校尉道:“钱少飞师弟乃是大武师修为,实力不在我等之下,有他在,当手到擒来。” 西城校尉无话可说,只得恭身告退,只是他刚退出大殿,一名武师就风一样的冲了进去,他满身是血,神情惶恐,狼狈不堪。 西城校尉心头一跳,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只听里面响起一阵悲戚的声音,“大师伯,有一凶人闯入天牢,杀死兵卒守将无数,我师父率领我等前去捉拿,可那...可那凶人着实厉害,一剑就将我师父斩了...求大师伯为我师父做主报仇!” 西城校尉脸色巨变。 而整个大殿‘哗’的一声,霎时间沸腾起来。 “什么?!” “不可能!钱师弟的修为比之我也不差,怎会被人一剑斩杀!” “钱师弟修为极高,战斗经验也颇为丰富,更有神兵‘破天剑’在手,怎么可能会被人一剑斩杀?” “此恐误报!” “将此不尊师长、谎报消息之人拉下去斩了。” 整个大殿变得极为喧嚣,周至宏烦不胜烦,大声喝道:“肃静!” 大殿顿时逐渐安静下来,可是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那个前来报信的武师。 周至宏盯着那武师道:“你可看清楚了?若有误报,身死道消!” 那武师俯首哭泣道:“怎敢误报,怎敢误报!” 整个大殿霎时凝重起来,“难道是有武宗攻打我雒州城?”一名大武师说道。 周至宏摇头道:“武宗出现,必有血气云光,奔腾浩瀚,现在外间并未有此异象,依我看,是大武师后期的修士。” “只要不是武宗,就算是大武师后期修士,我们只需五人前去,也能将他拿下,剥皮抽筋!”何青云大武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对,我等前去,将其拿下,剥皮抽筋!” “剥皮抽筋!也好让世人知晓我六合派的规矩!” 周至宏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沉吟不语,这时,外间又跑进一人,只听他喊道:“禀告师父、诸位师伯师叔,那凶人已经破开天牢,救出了天牢中的一众道士书生,朝城外去了。” 周至宏脸色一变,然后倏然起身,道:“诸位师弟,劳烦你们前去拦截其人,我去禀报师父一声。” 众多大武师听周至宏如此说,纷纷拱手应是,然后出了大殿,运转异力,跃起十几米高,踩着宫殿高楼就朝天牢方向去了。 周至宏来到大将军府后山,一处灵光漫漫的洞府前,下跪拜道:“弟子周至宏有要事启禀恩师。” 洞内传出一个平和周正的声音,“讲来。” 周至宏便将发生的一切述说清楚,然后便静等着回音。 很快,洞内回道:“我已知晓,你等且先前去将他拦住。” “是。”周至宏应道,然后起身离去。 第二十五章 远观其物物无物 “玄恒道兄,我从未想到你竟如此厉害。”一群穿着囚衣,手脚带着被斩断的锁链脚链,围在玄恒身边,丝毫不嫌弃他一身的血污。 玄恒看着他,笑道:“我知你们此来一定被抓,所以我便来救你们了。”玄恒抖了抖剑上的血痕,朝着眼前的众多囚徒,抱拳道:“我是玄都观的玄恒,见过诸位高杰。” 众人也纷纷朝玄恒致谢,这时有一个身着囚衣的老者扑到玄恒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道:“想不到我气修一脉还有如此人物,真是天不亡我气修啊。” 玄恒一脸惊愕,连忙扶起老者,道:“敢问长者名姓?” 那老者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姓张名耳,乃是国朝青松观的观主,幸得杨皇倚重,进入宫中汇编气修典籍,可是...”老者说到这里,不由得泪如雨下,“可是那古容竟依仗自己武宗血脉,便要行篡逆之事,我受杨皇知遇之恩,定不能苟且偷生,故而.....唉...” 众人听完张耳的叙述,也都纷纷泪如雨下,他们可能都算是最后一批对杨皇忠心耿耿的人了。 “道兄,你如此厉害,不如杀进宫去,将杨皇救出来吧。”玄恒的好友此刻对着玄恒说道。 “是啊,你这么厉害,去将杨皇也救出来。” “玄恒道长,去将杨皇救出来吧。” 众人纷纷哀求,玄恒安抚下众人,道:“我现在只有余力救下你们,救杨皇恕我力不从心。” “我等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若杨皇无法得救,我等就算生还,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间?”众多书生高声喊道。 玄恒耐心地说道:“杨皇暂时无事,并无性命之忧。我且先将你们救出,然后再救杨皇。若是迟疑,今日我们谁也走不出去。” 周围的书生们倒低也不是蠢货,他们马上就明白了玄恒的意思,但仍有人质疑道:“我们得脱,以后定然防备严密,想要救出杨皇是更加难上加难。” 玄恒看着他道:“我敢保证,一定会救出杨皇,况且我还有祖师在上,只要他出手,纵然整个六合派倾巢而来,也不过弹指之间的事。” “真的?你的祖师那么厉害?”玄恒的好友突然问道,他之前也就听玄恒说起过玄都观里还有个祖师。 玄恒笑道:“若我祖师没那么厉害,又哪来的我这么厉害?” 众皆释然,唯玄恒是瞻。 玄恒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家跟我出城去,营救杨皇则另有计议。” 于是众人跟着玄恒,由玄恒在前开路,一路腥风血雨,径直奔向城门。 “妖道休走。”忽然四面八方雷声隐隐,火光蒙蒙,随后,城楼之上、屋舍之顶,又或者是街道四野,都站满了武者。 玄恒目光一凝,仔细看去,发现这些武者都是大武师的修为。 “我以为是哪家山野武修,不知好歹来攻我雒州城,原来是气修余孽作妖,今日你既来了,便不要走了,连同这些书生道士,一起为这即将灭亡的随朝陪葬去吧。”何青云手持一柄金锏,朝着玄恒说道。 玄恒看了一眼周围,二十七名大武师。 “死便死,我等还怕了你们不成?你们这些武师,平日里祸害生民,无恶不作。现在又要坏人国祚,实在罪大恶极,我今日就算死,也要叫你知道这忠义之血是什么颜色!”一名书生大声说道。 “我们要是怕死,就不会来雒州城!” 书生们纷纷对着何青云叫骂起来,何青云脸色变得极其阴暗,他冷笑一声,“一群丧家之犬,找死。” 说完,手中金锏一挥,刹那间地动山摇,以玄恒等人为中心,他们所站立的地面顷刻间塌陷下去。 “哈哈哈,你们应当感激我的慈悲?杀了你们还管埋。”何青云狂笑着。 ‘轰隆’一声巨响,玄恒等人所在的地面轰然塌陷下去十几米深,这也仅仅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根本来不及逃离。 “也不过如此!哈哈哈!”看着被飞落的泥土不断填埋的巨坑,何青云狂笑了起来。 “快看。”只听身旁一声惊叫,何青云止住笑声,顺着身边一名大武师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玄恒以及一众书生道士皆出现在城外五里之处。 玄恒拿出一张黄符,对着何青云道:“你有你的异术,我也有祖师给的腾挪符。” 说完,将那黄符对着身后众人一拍,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瞬间亮起,“诸位,此符会将你们传到我事先预定好的位置,你们到了那里之后,吃住皆有安排,只需静心等我来寻你们便可,千万不要离开那里,记好了!” 玄恒说完,金光陡然间大放光彩,耀人眼目。再然后,几百人就这样,被金光裹挟着,消失了。 “这是什么妖术!”何青云尖叫道。 此刻玄恒没了顾忌,提起长剑纵身一跃,刹那间剑光万道划破苍穹,龙吟之声震动四野。 “长啸起云澜!”玄恒高唱一声,剑光划破虚空,何青云惊骇欲绝,连忙挥舞金锏迎击。 ‘嚓啦’一声,金锏断裂,何青云转身欲逃,只是刚刚转身,身后剑芒爆发,一道剑芒将何青云拦腰斩断,何青云上半身坠落在地,只留下下半身在原地跑了几步,最后也跌跌撞撞的倒了下去。 何青云满脸惊骇痛苦,惨叫几声之后便一命呜呼。 玄恒挥剑长斩,“万姓何以安?” 漫天剑雨落下,所有城墙、城楼处,皆感受到了凛冽无匹的剑气从上而下,充斥着杀伐的气息。 所有范围内的大武师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抵挡,霎那间整个东城区域狂风呼啸,雨雾弥天,火龙翻滚,地动山摇。 所有大武师都使出了自己的异力,风、火、雷、电等等各种天地间的异力都盘旋咆哮着,恍如末日。 ‘噗’‘噗’‘噗’又是三名大武师被剑芒透体而过,瞬间身死道消。 只听茫茫天宇之上,玄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拔剑开杀伐。” ‘嗡’一股浩瀚的气势凝聚,一座剑阵巍巍成型,横亘虚空。 “此人厉害,诸位师兄弟务必全力应对!”大武师们纷纷开始相互配合协助,抵挡玄恒。 “重奏太平欢!”玄恒话音落下,‘轰’‘轰轰’‘轰轰轰’那剑阵落下,真如天塌地陷一般,整个雒州城顷刻间狂风暴雨,四面飘摇。 “糟了,抵挡不住!”下方的大武师们满脸惶恐,眼中带着浓浓的后悔,“真是凶人!我等皆要死于此地!” ‘噗’‘噗’数名大武师支撑不住,口吐鲜血,他们功力散尽,还不等倒地,就被剑阵散发的剑气碾成粉末。 “可怜我数十载修行,竟要死于此地吗!?”一名大武师口喷鲜血的喊道,随即漫漫剑气落下,将它切成碎片。 玄恒手持长剑,紧咬牙关,他看着下面的剑阵,脑子里回荡着祖师的话语:“你若压不住这剑阵,对手未曾死绝,你自己反而会被万重剑气磨灭。” 玄恒大吼一声,全身修为爆发,全部灌注到长剑之中,“喝!”他又是一声大吼,瞬间将剑阵压下数十丈。 ‘轰隆’城墙垮塌,地面凹陷,又是七八名大武师顷刻间被剑气绞死,现在只剩下九个大武师苦苦坚持,但他们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清光弥天而起,随即九天之上一只灰蒙蒙的大手压了下来。 那大手覆盖剑阵,五指一捏,瞬间将剑阵捏碎,漫天剑气爆裂,将那九个大武师冲飞数十丈远,但好在命保住了。 他们的命是保住了,可玄恒的麻烦,来了。 第二十六章 唯见於空空亦空 玄恒法力耗尽,跌落云头,他拄着件,目光平视前方。 一朵朵祥云凝聚成千重阶梯,从天上直列下来,一名身着锦绣华袍,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面容秀美,气质雍容的男子踩着云阶从九天之上下来,缓缓的走到玄恒的面前。 此人,便是六合派驻守随国的武宗,古彦华。 “年轻人,你这剑法跟谁学的?”古彦华面带欣赏之色,看着玄恒,“如今那些潜藏的气修之中,能达到你这个程度的,真是少之又少,可你为何要想不开,来雒州城自寻死路呢?” 玄恒把剑还鞘,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但这并不是被吓得,而是因为那个剑阵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法力和体力。 玄恒面对着古彦华,右手凝起剑指,开口道:“三天前,我在来雒州城的路上,路过了三川郡。” 古彦华微微一笑:“三川郡,那里现在应该是一片废墟了。” 玄恒面色铁青,“不只是一片废墟,还有六座空城,尸体没人处理,城内野外堆积的到处都是。上至古稀老人,下至总角孩童,他们的尸体随处都能见到。” 古彦华点点头,道:“三川郡是此次反对声音最高的一个郡,所以我下令,对三川郡施行屠城,凡是三岁以上的孩童、男子、妇女、老人,全部斩尽杀绝。只有三岁以下懵懂无知的才能赦免,然后将他们带回六合派培养。” 玄恒冷冷的看着他,“如此乱造杀业,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古彦华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这就是武修的世界,没有实力,就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时可以踩死。有实力的人可以支配他们的命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若是没有实力,就不要抱怨,规规矩矩的等着我们安排就是。” 玄恒长叹一声,随即剑指凝光,周身前倾,整个人朝着古彦华飞射而去。 那剑指带起涟涟青光,拨动虚空无垠,转动星辰璇光。 剑指过处,草木重新焕发生命,万物重新绽起荣光。 这一指,除了使草木生灵复苏之外,并无任何攻击之力。 这一指的力量散发,就连先前被剑阵伤到的九名大武师,他们的伤势也顷刻间痊愈,纷纷挺身而起,站在外间,面带敬意,目光紧紧的看着古彦华和玄恒。 玄恒的剑指停在了古彦华的额前三寸处,劲风撩动了古彦华乌黑的长发,他目光淡然,看着玄恒道:“那剑阵已经耗去了你的全部力量,你这一指,伤不到我。” 玄恒虚弱的笑了起来,“我这一指,并非毁灭之力,而是济世之力。修行之人既能弹指灭世,也能救济苍生。” 古彦华目光一凝,神念放出一扫,那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震惊,“你是谁的弟子?为何我从未听过有哪一脉气修具有如此强大的回春之力?” 玄恒左手夹起一张黄符,对着古彦华道:“我只是给你看看,救济生灵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 古彦华看着玄恒手中的黄纸,神情微变,他目光一转,只见玄恒手中的黄符陡然间燃烧起来。 玄恒大惊,但还是发动了符咒,眨眼间玄恒的身体就消失在古彦华的面前,古彦华伸出手臂朝虚空一抓,只听‘呲啦’一声,虚空中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便再无声息。 古彦华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正抓着一条温热的手臂,那是玄恒的一条臂膀。古彦华本可以直接杀死玄恒,但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强大的回复功法,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实力必然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哪怕成就‘武帝’也不是虚妄。 大弟子周至宏和那九名大武师来到了古彦华的身后,将手中的那条手臂丢给其中一个大武师,淡淡道:“给我查到玄都观的位置,然后把这条手臂送过去。” “是。”那名武师恭敬地说道。 然后古彦华又对周至宏道:“马上从各处调派人手,到雒州城周围山川河流中搜索,此人的腾挪之术被我破坏了一部分,定然跑不远。”说着,又加重了语气,“要抓活的。” “是,师父。”周至宏应道。 “师父,我刚刚听那人说,他还有一个祖师,会不会就在玄都观?”一名大武师突然开口说道,“此人如此厉害,恐怕他的祖师实力...” 古彦华摆摆手,道:“和我一样,武宗罢了,如果有超出武宗的存在,早被老祖宗知道了。既然只是一个武宗,那就不足为虑,这些死在我手里的武宗难道还少吗?” 六合派就有一尊武帝实力的老祖宗坐镇,恒州世界每一个武帝都有独特的气机沟通天地,而别的武帝也能时刻根据气机判断此人是谁,而玄恒的祖师到现在才出现,那实力就绝不可能超出武宗范畴,不然不可能隐匿到现在。 至于武帝之上的实力,古彦华根本不会去想,因为恒州世界已经一千年没有再出现过武帝之上实力的修士了,无论是气修还是武修!不然的话三百年前武修也不可能一举就灭掉气修传承。 “诸事按我说的仔细办,杨皇禅位大典照常举行。”古彦华说完,身形微动,腾空而起,驾起祥云便离去了。 玄恒救出天牢数百死囚三天后,随国各地派驻的武修开始了进一步的清理。 所有可疑的百姓都被抓了起来,然后公开示众处死。 整个随国瞬间被恐怖的气氛笼罩,各郡每天被处死的人数多达五百人,而且范围仍在扩大。 随国周边的国家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纷纷关闭国界,封锁随国。这其中虽有本国武师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不招惹麻烦。 一时间整个随国尸骨盈野,哀嚎遍地。 四月,原江郡共杀四万九千人,元江江水堵塞,断流一月。尸骨腐烂,蛆虫涌流,江水之臭,三月不能闻。 瀚海郡杀一万七千人,尸坑高筑,大地浸血,乌鸦凄声一年不绝。 五月,常青郡杀六万人... 流风郡杀三万一千人... 高崇郡杀两万九千人.... ................. 六月,三川郡爆发瘟疫,半月内席卷六个郡共三十七城,所过之处,家家绝户,生灵自危。 ...全国原有人口一千三百六十七万人,及至开皇一年,仅余六百八十二万人.... 这是后来随国史官笔下的这一段时期。 此时,三川郡瘟疫已经爆发,各地武修仍在进行着杀戮。有嫌疑的,杀。行为怪异的,杀。抱怨的,杀。失口乱言的,杀。生病的发现之后,杀,然后烧掉尸体,防止瘟疫。 短短半个月内,全国大乱,瘟疫爆发之后,就是饥荒蔓延。 而这种情况下,杨皇的禅位大典也被推迟了。原因就是古彦华同族想要篡位的那个人,看到全国上下如此乱像,吓得连忙推迟了禅位时间。 他想要等到武修们平复这种乱象之后再开始禅让大礼,然而这一等,就没有了尽头。 而在这整个的乱世之中,只有崇文县下面的栖星镇是一片桃源,这里有玄都观的道长施药救人,更有玄都观观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粮食,不断的救济着汇聚到栖星镇的灾民和难民。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小小的栖星镇收纳了近十万人,当地的里正一开始还吓了一跳,但是后来他发现,只要抱着玄都观的大腿,来再多的灾民都能够应付。 但栖星镇毕竟太小,来到栖星镇的人们虽然得到了救助,但在栖星镇外,天下早已是一片血腥和焦土,到处都是蔓延的杀戮和铺满大地的骸骨。 不断的有灾民还在向栖星镇汇聚,日复一日,日复一日,人越来越多。 他们得到了玄都观的救助,在这乱世之中终于有了依靠。 他们终于找到了精神的依托,那就是玄都观,就是太衍。 十几万人的信仰之力,顷刻间汇聚到了太衍的身上,玄都观中的三清神像,散发出无边的七彩云光。 终于,在这一天,当人们如往常一般从玄都观在栖星镇各处安置的施药、施粥点领取食物药品,拜谢着三清保佑时,他们突然抬头看见了一根高大的木杆,那木杆上挑着一副巨大的黄色幅条。 那黄色幅条随风飘扬,忽忽哉卷动风云,荡荡兮挥动雷霆,人们只看到那黄色幅文之上写着两行共十六个大字: “武道已死,人道当立。敕命太平,天下大吉!” 短短的十六个字,却在所有人脑海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们忽然间就看清了武修的本质,看清了一切苦难的根本。 这一刻,原本所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对未来绝望的流民们,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希望和力量。 推翻武修的残暴统治!建立人道的太平世界!让老有所养,幼有所长,壮有所用的人道世界! “武道已死,人道当立。敕命太平,天下大吉!” 当第一个人喊出这句话时,人们再也抑制不住,他们流着泪,嘶声竭力地齐喊: “武道已死,人道当立。敕命太平,天下大吉!” 他们有的拿起锄头,有的拿起镰刀,有的拿起扁担,有的拿着斧头,有的拿着粪瓢,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镰架... 他们高喊着“武道已死,人道当立。敕命太平,天下大吉!”,一齐汇聚到了玄都观山下。 第二十七章 真常应物常得性 玄都观外崎岖不平的山路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直接抹平,却未曾伤及任何树木生灵。 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一座九层高的石台闪烁着朦朦云光,太衍臂托拂尘,立于九重石台之顶,羽衣星冠,服转阴阳,道袍猎猎,仙颜湛湛,熠熠生华。 荀音身穿阴阳道袍,华发束簪,衣袖凛凛,云带飘飘。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星辉灿灿,精美绝致的容颜渺渺生辉。 在九重石台之顶,太衍身后,一杆大纛顶立穹霄,那大纛之上只写着两个大字:太平。 四面八方的流民烟聚而来,围绕着九重石台,他们目光看向上方的太衍,眼中充满了希望与信仰。 太衍朝前走了一步,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静静的等待着。 太衍拱手一礼,然后朗声说道:“武修当道,乱世如麻。天下纷纷扰扰,皆乃此辈为之。视百姓如猪狗,视苍生如草芥。索拿劫取,皆看喜恶。生杀予夺,全凭一心。” 十数万流民群情汹汹,愤如潮涌。 太衍玄音震耳,声传四方:“今贫道代天立教,是为‘太平’。旨在荡除纷乱,扫尽群凶,去武道而立人道。人道者:崇文兴武,仁礼备至。以此靖平寰宇,以致太平。” “去武道,立人道。靖寰宇,致太平。” “去武道,立人道。靖寰宇,致太平。” .......... 十数万流民声震四野,动荡玄黄。 太衍挥动拂尘,只见九天之上无数金光落下。流民们目光看着九天之上落下的金光,如看见神仙下凡一般,满目震撼。 那些金光落下,进入了流民之中那些青壮年男子体内。这些青壮年男子在金光入体的一刹那,感觉到一股热流流向四肢百骸,然后强化体内五脏,张开嘴一口废气就吐了出来。随即,他们只觉得自身变得力大无比,肉身坚硬如铁。 太衍道:“此乃太平仙光,将尔等洗脉伐髓,肉身成圣。无惧刀劈斧砍,无惧水火侵袭。”太衍顿了顿,又道:“然此仙光只有一惧,行恶者,立死。” “何为行恶?”太衍高声道。 四周静默无声,就连那些得了太平仙光的青壮年们也都看着太衍,“有违道德伦常者,既是恶。” 最后,太衍袖袍一挥,漫天仙霖甘露降下,将那些没有得到太平仙光的老幼妇孺一身疾病沉珂治愈,便道:“老幼妇孺且回家去,不出十日,各家自有田土种苗分配,一年内施粥不断,尽可安心。”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口呼‘神仙大德’,并三拜九叩。 待老幼妇孺去后,剩下的两万青壮男子,皆是身具太平仙光之人。太衍看着他们说道:“尔等今得太平仙光,自为‘黄巾力士’。当清除百恶,扶危救困,我为教祖,当率尔等讨伐不义,清平天下。” 两万黄巾力士同时跪拜,抱拳应诺,“谨遵教祖敕令!” 太衍点点头,道:“尔等可回去安排家小,明日一早点卯,誓师出征,讨伐不义!” 玄都观中,太衍将一方翠玉斗斛交给荀音,嘱咐道:“你留在观中坐镇,此物名为苍粟玉斛,其中自生粮草,源源不绝。你持此斛,务必勤恳施放,救济灾民。使用之法我已传你,你且仔细参详。” “是,祖师。”荀音接过苍粟玉斛,脑中灵光闪现,浮现出了苍粟玉斛的使用办法,默记下来后,便恭身应道。 太衍又转向一旁局促不已的徐经,笑道:“天地广大,你却为何如此拘束。” 徐经愧然道:“观主大德,胸怀苍生。更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故而不敢放肆,我平生读书无数,只觉此刻无丝毫用处,又觉无比惭愧。” 太衍摇摇头,道:“不是无用,而是你不知如何使用。” 徐经拜伏道:“请观主指点。” 太衍拿出一张符诏,递给徐经,道:“此乃中品符诏,持此符诏,可点化五百黄巾力士,为你所用。你持此诏,在玄都观辅助荀音,处理教中事务。这玄都观,便是太平教的祖庭。” 徐经接过符诏,脑海中自动就出现了符诏的使用方法,他不由得大喜,拜道:“今日终有用武之地,多谢观主。” 太衍看着他,说道:“切记,当择良善之人点化,不然他作恶万端,你也会承担业力。” “是。”徐经应道。 下午,栖星镇里正来到了玄都观拜见太衍,在见到太衍的那一刻,他便跪拜道:“栖星镇里正,拜见太平教祖。” 太衍看着他,道:“你来的正好。”说完,一张符诏从他袖中飞出,落到了他的面前,“此乃下品符诏,你持此诏,可点化五十名黄巾力士。贫道要你维系此方平安,你能不能做到。” 里正看着眼前符诏,抬手承过,满面笑意地道:“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太衍仔细看着他,突然道:“贫道知你心中在想什么,你且听好。你尽可点化家中之人做那黄巾力士,但切记要维护乡梓平安。若是为非作歹...,那这符诏之中的太平仙光,便会顷刻间将他们化作飞灰!” 里正浑身一抖,连忙匍匐在地,口中高呼:“绝不敢如此!我定当竭心尽力,守卫一方平安。” 太衍点点头,道:“好,至于流民安置之事,你还如往常一般,来玄都观中,找荀音商议即可,贫道已安排妥当了。” 里正道:“皆听教祖吩咐。” 玄恒悠悠醒了过来,睁眼便是一片葱郁山林,雾气弥漫,湿润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凉。 他习惯性的想用右臂撑着起身,却感觉空荡荡的使不上力,他目光朝自己右臂看去,只见那里什么也没有,哪有什么右臂。 一阵钻心的疼痛涌入脑海,玄恒强忍着一声不吭,左手抱着右臂挣扎着坐了起来,他靠在一颗大树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断裂处好像包着一层纱布。 玄恒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周围一定有人。 但是自己的剑已经不见了,就连手臂都断了一条,玄恒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茂密的丛林。 ‘哗啦啦’前方树丛一阵晃动,随后只见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长发女子,手中拖着一个什么东西,慢慢的走了过来。 玄恒摇了摇脑袋,凝目细看,这才看到那是一名面容隽秀,身形消瘦高挑,双腿欣长有力的女子。 最后,玄恒也看清了女子手中的那个东西,竟是一只猪蹄。随着女子的靠近,她身后那个庞然大物也显露了出来。 女子抓着一条猪腿,拉着一只死去的野猪。那野猪身形庞大,玄恒估计至少有两人高。 “这是跑山猪,属于下等异兽里的一种,肉质鲜美,你不可能没见过吧?”女子看着玄恒一脸呆滞的样子,将山猪尸体放下说道。 玄恒摇摇头,“平日里清汤淡食,确实没见过。” 女子无语,看着他道:“我叫纪楠,你呢?” 玄恒道:“我叫玄恒。” 纪楠点点头,道:“那天我将你从蛇潭里救了起来,当时你浑身是血,还断了一条手臂。” 玄恒感激的看着女子,“谢谢你救了我。” 纪楠看着他道:“可是救了你之后,我就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之地了。” 玄恒疑惑,纪楠道:“现在整个雒州城和雒州城近千里范围内的武者都在找你,我可不敢呆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 玄恒低头不语,纪楠道:“你就是前段时间大闹雒州城的那个道士吧?” 玄恒抬起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纪楠说道:“我下山买药的时候,看到他们画影图形到处抓你,我就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纪楠走过去,蹲下来,道:“你该换药了,等下换了药,我就去把山猪处理一下,它的肉烤着很好吃的,你应该也饿了。” 玄恒看着她把自己肩膀上的纱布取下来,看着那里狰狞的血肉经络,玄恒痛嘶一声,然后说道:“你等一下。” 纪楠不解的看着玄恒,却见玄恒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瓷瓶,递给纪楠道:“这是祖师给我的灵药,你帮我抹上去。” 纪楠接过瓷瓶,“哦”了一声,把自己买来的药丢到一边,好奇的打开瓶盖,顿时一股馨香扑鼻,药香四溢。 纪楠将里面的药粉倒了一些在指尖,只觉触感温润清凉,十分舒服。 她将药粉慢慢的洒在玄恒的断臂处,伴随着玄恒一阵阵的嘶嘶声,只见那原本血肉模糊的断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整个断臂便生出了新的血肉,伤口也完全愈合了。 虽然没有重新长出一条手臂,但是这种效果却还是把纪楠给震住了,她朱唇微启,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玄恒的伤口,一只手将那玉瓷瓶捏的紧紧的。 玄恒看着她的样子,笑道:“你救我一命,还被我害的满山流窜,这瓶子里剩下的药就送给你吧。” 纪楠反应过来,看着玄恒道:“你说真的?” “嗯。”玄恒应道。 纪楠飞快的把瓷瓶收了起来,喜滋滋地说道:“反正你现在也用不到了,就当是报答我了。” 玄恒失笑,看着她此刻天真的样子,内心无比的平静。 “我去把山猪处理一下。”纪楠转身,一手抓起猪腿,然后朝一边的清水潭走去。 玄恒伤势愈合,也站了起来,那边纪楠一边用小刀将山猪剥皮一边说道:“其实我救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玄恒目光四处观察,回身问道。 “你杀了一个大武师,你可能不认识他,但这个人我很讨厌。”纪楠道。 “哦,那天我是杀了好几个大武师。”玄恒淡淡的回道。 纪楠看着他淡定的样子,很是无语,那可是大武师啊! 纪楠羡慕的看着玄恒的背影,说道:“你的祖师一定是个厉害人物,能配出那么好的药粉,还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本事。” 玄恒转身,微微一笑,“别的不敢说,在这恒州世界,祖师就是第一。” 纪楠嘻嘻笑道:“吹牛,才杀一些大武师就敢放大话。” 玄恒哈哈一笑,不再作答。 (不小心感冒了,今天先更一章,实在对不住大家) 第二十八章 常应常静常清静 古容从床榻上起身,掀开床帘,露出榻上两具雪白柔嫩的玉体。“来人。” 房门打开,早已守在外间的一众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拿着衣裳、端着清水、拿着鞋子、拿着丝帕,再由两名婢女轻柔的抱着古容的双臂一阵按压抚动,另外两名婢女则跪在地上,抱着古容的双腿轻捏慢柔。 十几名婢女服侍着古容穿衣洗漱,半个时辰后在一片香风中退下。 古容走出房门,院子里便是一大早静候在外的一众心腹。 “昨日叔父传信与我,整个雒州城已经恢复平静,一切尽在掌控,想来今日该是再议禅让期限的时候了。”古容看着心腹们说道。 一名中年文士,青衫直裰,腰佩碧玉,手按长剑,闻言上前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大将军已迁延数日,今应早定,迟恐生变故。” 古容抚掌笑道:“李达言之有理,诸位有何高见啊?” 一名将军站出来道:“我等皆赞同李先生的话,禅让大典应尽早进行。” 古容点点头,李达是他最信任的谋士,他自然是对李达的话深信不疑。“受禅台如何了?”古容问道。 一名官员站出来道:“回禀大将军,受禅台已于半月前建造完毕,只等大将军令下,便可开始布置。” 古容点点头,道:“那我等便去受禅台看看,等回来后我便去请叔父示下。” 众人纷纷应和,古容的叔父,便是如今驻守随国的武宗,古彦华。 古容在心腹们的拥簇下,穿着锦袍玉服,登上了装有华盖的车辇,心腹们则是跨身上马,随驾左右。 数千精锐的武士手持利刃,身披铠甲,分为两队,一队前方开路,一队后方护卫。 古容的车驾浩浩荡荡,刚出了大将军府的大门,便看到大门右侧一群仆人围在一起,抱着一根木桩为难。 古容停下车驾,问道:“这是何故?” 身旁有侍者回禀:“昨夜狂风呼啸,吹倒了大旗,下人们正在改换。” 古容闻言,若有所思,朝李达问道:“大风吹折旗纛,是何征兆?” 李达微凝,随即回道:“此乃风卷杨姓江山,天意使大将军取而代之,改姓易帜是也。” 古容大笑,吩咐侍从道:“此乃天意与我改旗易帜,可吩咐他们,不必更换,等我受禅之后,再换皇旗。” 侍从俯身跪拜道:“大将军天命所归,万岁永昌。” 古容哈哈大笑,命赏赐众人,众人皆大喜,高呼万岁。 车驾行至城中,城中行人面有饥色,目露惊惧,垂首恭立两侧,不敢妄动。 古容左右示意,面带微笑,以为百姓顺从,内心甚喜。 车驾行至城外,忽见一众衣着褴褛的孩童于路边玩耍,口中高唱童谣:“武道渺渺,人道茫茫。十口无粮,遍地苍黄。宝斛有谷,太平在望。” 古容细细听此童谣,颇觉怪异,不由问道:“此歌谣主何吉凶啊?” 李达微微沉思,回道:“此童谣主杨氏无德当灭,古氏有德当兴之意。” 古容击掌大笑:“哈哈哈,好,好。” 于是车驾倥偬,环佩铃铛,兵甲寒耀,继续朝受禅台浩荡开去。 徐翰文看着一架马车拉着十几具尸体朝西城奔去,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在街道上巡逻的武者和大将军府的兵士,眼中露出一丝愤怒,但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 徐翰文回了家中,看着焦心等待着自己的妻子,强颜一笑,“不在屋里坐着,在院子站着做什么?” 徐夫人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担心你?” 徐翰文看着她,沉思片刻,道:“现在家中还有多少粮米?” 徐夫人抿嘴一算,道:“不足半月了。” 徐翰文点点头,“今日城中又饿死了十几个人。” 徐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你想拿粮米出去施粥?” 徐翰文摇头道:“为夫没有那么蠢,那些兵丁们也缺粮了,我若是拿了粮米出去,根本到不了百姓口中。” 徐夫人轻轻一叹,“真是作孽,也不知经儿怎么样了。” 徐翰文闻言,笑着宽慰道:“放心吧,玄都观很安全。武修的人力有限,最多只能掌控到县、镇,他们在山里不会有任何事情。” 徐夫人愁眉不展,“听说城外的人已经死光了?” 徐翰文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良久才叹息道:“我这个县令....唉!”接着又道:“大将军的兵前些日子去城外征粮,整个崇文县周边的乡镇,...十室九空了...” “而且...”徐翰文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据我探知,可能城外还爆发了瘟疫。” “什么!”徐夫人大惊失色,“瘟疫?怎么会有瘟疫?” 徐翰文道:“三个月前府衙清查人口,崇文县周边共有十六个乡镇,共计两万三千多人,这些人如今都被杀死,尸体曝露荒野,无人收拾,引发瘟疫是迟早的事。” 徐夫人急了,一把抓住徐翰文,“这可如何是好...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位太什么道长会出山对付那些武修吗?怎么如今还没有动静?” 徐夫人知道这些事情的关键点,那就是武修,只要没有武修,整个崇文县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来的那个状态。 “不要急,不要急。”徐翰文拉着徐夫人,就往屋里走去,虽然口中说着不急,但是他自己心里也对太衍下山的事情有了怀疑,武修毕竟已经存在几千年,哪里是一个人就能对付的? “徐县令,季常武师有请。”这时,大门直接被推开,一名军士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徐翰文。 徐翰文心中一紧,徐夫人紧紧的抓着徐翰文的手。徐翰文呆愣片刻,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好。” 然后徐翰文将徐夫人揽在怀里,假意亲热,实则在徐夫人耳边轻道:“将家中粮米藏起来,只留三日所用。” 徐夫人紧张的面庞一听这句话,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同时心里的担忧也落地了。季常若是要杀徐翰文,早就杀了,怎么可能等到今天? 徐夫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然后快步回屋,徐翰文便转身跟着军士离开了。 到了县衙,徐翰文敏锐的注意到来来往往的兵士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菜色,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到了县衙大堂,徐翰文看着满座的武士,他们气色倒还不错。再看看上首的武师季常,精神饱满,体态健硕,也许是县衙坐久了的缘故,此刻他也养出一脸的威严。 “徐县令,近日可好啊。”季常看着徐翰文,笑着问道。 徐翰文微微恭身,道:“还好。” 季常点点头,道:“徐县令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这些手下,最近可都没得饭吃。” 徐翰文暗道一声‘果然’,随后一点不慌,道:“在下家中还有三日的口粮,武师若用得上,可派人去拿。” “你堂堂一个县尊,家里会只有三日的口粮?”一名武士指着徐翰文喝道。 所有武士都盯着徐翰文,就连季常也饶有兴趣的盯着徐翰文,但徐翰文不急不缓,道:“之前是有二十天的米粮,可是城中已经断粮快一月了,存粮已经见底,而且我一个县尊,平日里哪里需要忧心吃饭的事?” 一句话不重不轻的顶了回去,虽然说得不客气,但是季常的疑心却没了。只听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依我看不如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征粮吧。”一名武士说道。 “东南边有个栖星镇很富裕,不如就去那里吧。”这时,一旁的县尉突然出声说道。 徐翰文眉头一跳,目光飞快的扫了县尉一眼,心里对他可谓是恨急,可以说崇文县城外那些乡镇遭到洗劫和杀戮,基本都是县尉出的主意。 “可以。”更令徐翰文胆战心惊的是,季常同意了。 就在武士们兴高采烈的要出发时,突然晴空一个炸雷,将整个崇文县城给震得一阵晃动。 整个县衙除了一众武士,所有人都在晃动中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季常脸色微变,连忙走出大堂来,抬头望天。见崇文县城四周腾起阵阵尘雾,顷刻间弥漫天际。 徐翰文从地上站了起来,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围,“地震了吗?”徐翰文心中想着,但先前那一声惊雷却着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报!”一个兵士从县衙外跑了进来,跪在季常面前惶哭道:“季常武师,不好了。刚刚惊雷震动,霎时城外烟尘四起,从那烟尘中出现无数的凶人,他们身高体壮,力大无比,穿着布衣,头戴黄巾,此刻正在攻城啊!” “什么?”季常微微一怔,身后武士也纷纷站了起来。 而徐翰文更是惊恐不已,攻城?会是谁攻城?敌国趁机入侵?还是山贼盗匪?又或是百姓造反?难道崇文县真的难逃此劫吗? 季常愣过之后,也很快思索起来。但他首先就排除了别的国家进攻,因为随国周围的国家都是六合派的下属国家,都有武宗镇守,不可能自己攻自己。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刁民造反! 如果是刁民造反... 季常一阵冷笑,很好,正愁杀的不够多呢! 第二十九章 为有妄心惊其神 两万黄巾力士分成两部,围住了崇文县城的东门和西门。 自太衍成立太平教,每个黄巾力士被赐予太平仙光后,太平教的一切法度都与他们的神魂绑定在一起。 并且太平仙光还会记录每个黄巾力士的功德,每做一件善事、杀一个恶人、或者解救黎民百姓都会获得功德,功德可以用来提升修为和寿命。现在黄巾力士被太平仙光赐予一百三十年的修为、以及一百三十年的寿命。 太平教除了规定教众必须惩恶扬善之外,不禁任何事物,允许结婚、允许吃荤、允许通过正当途径获得钱财。并且太平仙光还会监督每一个教众行为,见恶不除,见善不为的,一次性扣除所有功德,下一次再犯,直接招来天雷劈成飞灰。 这些东西都深印在了这些黄巾力士的神魂里,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怀疑和冒犯。除了这些,对个人思想、行为并无任何负面影响。道门行事,自有规章法度,从不做以法术蒙蔽人心的事情。 现在,这两万黄巾力士,被两名方伯率领着。方伯,是太平教的一个低级职位,需要一千功德才能升为方伯。升为方伯之后,太平仙光直接赐予三百年修为和寿命。 这两人能升为方伯,是因为他们之前是地方上的士族,家里有钱,平日里在家乡做了许多修桥铺路的善事,积累了一千功德。太平仙光直接查看了他们的命盘,所以直接由黄巾力士升为了方伯。 方伯张世清,率一万黄巾力士攻东门。 方伯董谒,率一万黄巾力士攻西门。 东门前,张世清纵马向前,两侧金鼓雷鸣,黄旗猎猎,张世清手持令旗,对着城门道:“武修无道,残害生灵。此等兵士为虎作伥,杀戮百姓。我太平教当替天行道,敕令太平。” 随即,张世清令旗一挥,“攻城!” “攻城。”另一边,董谒也下了攻城令。 黄巾力士们排列整齐的朝着城门前进,没有攻城车,没有云梯,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几个像样的,他们就这样,并列着走向城墙。 正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兵士们看到这一幕愣了,城头上的守将呆了片刻,随即趴在城墙垛子上大笑:“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一群贼寇,...这...这也叫攻城?” 整个城楼数百兵士都笑了,很快,西城那边也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哄笑声。 东城楼上的守将笑完,看着已经到城墙下的黄巾力士们,拔出腰刀高声喊道:“弟兄们,来教教这些杂民贼寇们怎么打仗!” “弓箭手准备!”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弯弓搭箭,瞄准下方。 守将长刀一挥,“放!” ‘嗡’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所有兵士都带着看好戏的姿态俯趴在城楼上,在他们眼中,下方这些穿着布衣,头戴黄巾,拿着锄头扁担的‘杂民’只需要一轮齐射就会溃败。 可是他们失望了。 只看到那些箭矢落下时,下方的那些黄巾力士突然齐齐高喊一声:“神功护体!急急如律令!” 轰然一声,无数的金光从他们体内绽放出来,把城楼上的人闪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所有的箭矢落到这些黄巾力士身上,就如同一片树叶落到身上一样,只是弹了一下,就坠落在地。 然后那些黄巾力士一把抓在城墙之上,那青石堆砌的城墙直接被黄巾力士的手指抓出一个窟窿,然后黄巾力士们就抓着城墙向上爬去。 “怎么可能!”城楼守将看着这一幕,惊得眼睛都快掉地上了,他不敢置信的高喊道:“这些杂民...不...他们都是武师的修为!” 只有武师,才能真气外放,形成护体罡气。只有武师,才能一抓将石头抓碎。 “放箭!快放箭!”守将回过神来,连忙呵斥身边的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满脸苍白,哆哆嗦嗦的弯弓搭箭,可是还没射出去,箭支就稀里哗啦的掉在脚下。 “...这...这么多...武师...怎..怎么打?”偏将握刀的手都颤抖了,一个武师都能让他们所有人胆战心惊,一万多武师呢? 守将现在也慌得不行,几百人在城墙上瑟瑟发抖,然而黄巾力士们已经爬上了城头。 只见第一个爬上城墙的黄巾力士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看着眼前的偏将,厉喝一声:“狗官!还我妹妹命来!”说完随手从墙垛上掰起一块墙砖,照着偏将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嘭’的一声脆响,砖石粉碎,那偏将脑袋也被砸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一瞬间黄的白的全都出来了。 偏将身体瘫倒在地,死了。 一旁的守将被溅了一脸的血,他惊恐的叫道:“杀了他!”然后提起手中的刀就朝着黄巾力士劈了过去,周围几个胆大的兵士也跟着一起抽刀劈了过去。 ‘当’‘当’‘当’他们的刀砍在黄巾力士的身上,响起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然后那黄巾力士毫发无伤,举起拳头就照着守将的面门又是一拳。 ‘砰’那守将被黄巾力士一拳砸倒在地,瞬间鼻梁歪斜,眼冒金星。 黄巾力士继续跳下墙垛,骑在守将身上,照着守将的脸门一顿老拳下去,霎那间血光飞溅,脑浆迸裂。 那些兵士看到如此凶悍的一幕,都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身后的黄巾力士们都纷纷上了城楼,那最先跳上城楼的黄巾力士打死了守将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道:“哈哈,这些家伙作恶多端,太平仙光给我加了六点功德值!” 此言一出,那些后上来的黄巾力士们眼光一下子就变了,纷纷转头看向了缩在一旁的那些兵士。 “上!”黄巾力士们喊了一声,纷纷冲上前去。 一时间整个城楼上惨叫不断,求饶声不断,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打。 一万黄巾力士只上来了三百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城楼上的守军就全被打死,东倒西歪死了一片。 那些后上城墙的黄巾力士们看着这一幕,挠了挠头,气道:“真不禁打。” 一个脾气暴躁的黄巾力士怒道:“驴日狗,把这破城墙拆了!” “不能拆!不能拆!”一群黄巾力士赶紧上来抱住他,“城墙是百姓们修的,可以防备野兽和山贼,你现在打完仗了,再拆是要扣功德的。” “走,冲进城去,城里肯定还有更多的武修和兵士。”一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少年说道。 “小六子说得对,走,进城。”黄巾力士们纷纷翻下内城城墙,朝城内去了。 剩下的七八千黄巾力士静静的在城下等着城上的黄巾力士们打开城门,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开门。 “喂!城上的赶紧开门啊。”城下的黄巾力士们朝上面吼道。 半晌,城头无人回应,只得派出几个力士爬上城楼看了一眼,只见城楼上死了一地的兵士,而那些早上城楼的力士们早都朝城内跑去了。 “他们朝城内去了,没开城门。”这名力士趴在城楼上喊道。 下方的力士们面面相觑,回身看向骑在马上的方伯张世清。 张世清面无表情,道:“破门。” “嘿!”力士们应了一声,上前两个一人一脚,那足有三尺厚的城门‘吱吱呀呀’悲鸣几声后,轰隆一声倒塌了。 在欢呼声中,太平教大军开进了崇文县城。 一个武士趴在一名少女身上做着最原始的耸动,身下的少女面目清秀,但双目无神,脸庞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此刻泪痕已经发黑。少女身材干瘦,一看就是饿的久了,她瘦小的身躯伴随着武士的动作而晃动着。 那武士撑起身子,一巴掌拍在少女的脸上,瞬间少女的脸就肿出一个血手印,少女痛的呻吟了一声。 那武士马上兴奋起来,又是一巴掌打下来,“给老子叫,叫啊。” ‘噗’一声刺响,武士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根细细的铁棍从武士后脑勺捅了进去,从左眼穿了出来。 武士闷哼一声,栽到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无神的双目盯着天空,半晌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双目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武士,发现他的脑袋被一跟铁棍给捅穿了,很明显,他死了。 少女突然瞪紧了双目,尖叫一声推开武士爬了起来,一把抓住铁棍抽了出来,然后对着武士的身体疯狂的抽打下去。 等到筋疲力尽之后,少女这才抱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一只温暖的大手,带着一件温暖的外衣披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粗糙的脸庞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自己,他头戴黄巾,身上散发出隐隐的金色光芒。 是神仙吗?这一刻少女失神了。 少女看到眼前的神仙拿出一张黄纸符,递到了她的手中,同时耳边传来温暖的声音:“拿着这张黄纸符,回家贴在门上,关紧门窗不要出来。” 说完,他离去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身来,朝少女柔声道:“按我说的做,耐心等一晚上,明天,你就能看到一个太平世界!” 黄巾力士们进了城后,诸如刚刚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他们在路边看到武修一律打死,听到房舍中有异常马上进去查看,如果是武修直接动手,如果是平民马上拿出黄纸符给他们,交代之后马上退出来。 就这样,整个崇文县城一点点的被黄巾力士给平定了下来,整个崇文县城的民居都紧紧的关闭了门窗,在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面,都贴上了一张黄色的纸符。 这张符在以后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太平符’。相传在门上贴‘太平符’可以驱邪避凶,安享太平。 黄巾力士们逐渐安定了整个县城,最后,两万黄巾力士在两个方伯的率领下,包围了整个崇文县城的中心,县衙。 此刻,季常还在县衙中安排人手准备平定‘杂民’们的叛乱。 当他安排好一切,带着众多武士弟子走出大堂,来到县衙公门,却发现整个城内无比安静,连平日里常能听到的哭喊声、惨叫声都没有了时,季常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东门那边没声音了。”县尉低声说道。 “西门那边也没了,刚刚还很嘈杂的。”武士们面面相觑。 徐翰文跟在最后,虽不发一言,不表一态,但握紧的双拳却显露了他的紧张。 “开门,宋义你们几个去东门,其余的跟我去西门。”季常极其淡定的说道。 “是。”众人应道。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 季常抬脚还没迈出去,看到县衙外的一幕,直接愣住了。 身后的武士们,也呆住了。 密密麻麻的布衣百姓,头戴黄巾,手擎‘太平教’大旗,包围了县衙。 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更高更大的旗帜,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敕令太平,天下大吉。” 第三十章 既著万物生贪求 两队人马就这样一内一外,隔着县衙大门相望。 季常愣神过后,并不慌乱,负手昂头,看着门外的众人问道:“你等是什么人?” 这也着实不怪他,此时黄巾力士们并未激发太平仙光护体。而且黄巾力士们实力来源的修行体系根本不是恒州世界的,所以以季常的眼光,自然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奥妙。 门外张世清和董谒按着马鞭,目光看着季常,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对于死人,他们也懒得废话。 “大胆!我师父在问你们话!”一名武士站出来,指着张世清等人呵斥道。 季常看着张世清和董谒,说道:“你们觉得能打败这些凡俗的军队,攻进崇文县城,就能和武修对抗吗?” “自不量力!” “以卵击石!” “可笑。” “师父少待,我等前去捉拿这些乱民。” 众武士们纷纷出言嘲讽,甚至拔出兵器飞奔了出来。 “拿下。”董谒轻喝一声,马上就有几十个黄巾力士上前,一人一个干净利落的就将这些冲出来的武士制服,然后提小鸡一样的提在手中。 眨眼间季常的这些武士弟子四分之一都被拿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季常这回看清楚了,而且马上吓得魂不附体,那几十个黄巾力士竟然都是武师级别的强者,他尖声道:“你们是哪一派的人?” 张世清看着他,“太平教。” 季常后退一步,叫道:“你们休想骗我,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太平教!”他眼睛一亮,“你们是三元宗的人!” 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季常边退边说道:“好啊,你们三元宗的人竟敢跑到我们六合派的地界来搞事!” 董谒朝季常斥道:“疯疯癫癫说什么胡话,什么三元宗六合派,我们是太平教。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你已经被我们围住,插翅难逃,赶紧自废修为出来受缚。” 季常停住脚步,突然大笑道:“事到如今还在隐瞒!你说我逃不掉?好,我今天倒要叫你看看,我是怎么逃掉的。三元宗的杂碎你们等着,我要到雒州城去禀告武宗大人!你们就等死吧!” 说完,季常体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能量,这股能量十分奇异,它将季常身体裹住,然后化作一阵黑风窜上九天,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个声音隐隐从九天之上传了下来:“哈哈哈,三元宗的杂碎们,爷爷的异力就是变化为风,天地之大,谁能拦得住我?” 下方季常的弟子们看着自己师父化作一道风跑了,再也没有了底气,全都脸色苍白的看着张世清等人。 一名武士装着胆子道:“我们不反抗你们,但你们也不要动我们一根毫毛。我师父已经飞走了,他肯定会叫武宗大人过来的,到时候有我们在,还可以帮你们说说话。” “就是就是,武宗大人可是很强的。” “谁敢伤我们?” 武士们听到这句话,纷纷都挺起了胸膛,就连前面那些被抓的武士,也都昂首挺胸起来。 张世清看着这些人,冷笑一声,然后抬头望向季常化风飞遁的方向,突然拿出一张符咒抛向了天空,右手结成剑指,大喝一声:“雷公助我!” ‘轰隆隆’一阵惊天裂地的雷声爆起,然后百里天空风云尽散,一道雷光稳稳的落下,只听‘哎呀’一声痛叫,天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就跌落了下来。 “西城外三里处,速去将其拘来。”董谒仔细看了黑影落下的方位,然后吩咐道。 两三个黄巾力士应诺,然后跑向了西城。 只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抬着一个瘫软如烂泥一般的人过来了。 将人丢在地上,一名黄巾力士报道:“回禀二位方伯,人带回来了,只是已经残废。” 张世清点点头,道:“幸苦了。”然后对周围的武士们道:“来看看,这是谁。” 武士们目光转过去仔细一看,马上色变,双膝一软,哗啦啦全跪在了地上。 那个烂泥一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师父季常。 “现在是何说法?”董谒问道。 武士们反应过来,纷纷朝董谒和张世清磕头求饶,表示愿意投降。 张世清鄙夷的看着这些人,平日里高人一等的武士,现在却如此没有骨气。他内心中不由得想到了太衍教祖所说神州的那些‘士’,忠义凛冽,锄强扶弱,万古不变。 再看看眼前的这些武士,真是有辱‘士’这个字。 “全部抓起来,锁住琵琶骨,关进牢中。”张世清淡淡的说道。 黄巾力士们上前,在一片求饶声中拿出特制的铁钩,然后在武士们的惨叫声中刺穿了他们的琵琶骨,纵使他们有再大的力气,被锁住琵琶骨以后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张世清和董谒自然知晓,太平仙光所蕴含的仙家信息极为庞大,他们也从中了解过一段秘辛,那就是神州世界当年的那只猴子。七十二变,铜皮铁骨,大闹天宫何等强大,结果被锁住琵琶骨以后,只能任人宰割。 只要是‘人’或者‘类人’的生灵,这一招就永远有用。 “请问方伯,这人如何处置。”将所有武士都锁了琵琶骨后,一名黄巾力士指着地上的季常问道。 董谒道:“帮他治伤,然后送往玄都观,交给荀音真人,切记,不可让其死了。” “尊令!” 现场只剩下了两万黄巾力士,以及县令徐翰文和王县尉。 徐翰文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躬身朝张世清和董谒拱手一拜,道:“多谢诸位高士为民除害,不知诸位高士从何而来?可有用得到崇文县的地方?” 徐翰文试探的问了一句,武修们被清除固然是好,但是万一跑了狼又来了虎,那可真的就全完了。 张世清看着徐翰文,冷不丁的问道:“你是崇文县的县令?” 徐翰文迟疑片刻,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张世清和董谒对视一眼,问道:“可有凭证?” 徐翰文一怔,“...这....”这要怎么证明?证明自己是自己? 好在董谒说道:“劳驾向前一步,我自有核查。” 徐翰文迈开脚步,来到了董谒两人的面前。 随即,只见董谒两眼陡然泛起一丝白光,照在了徐翰文的身上,其后,白光收束,董谒朝张世清点头道:“确是其人。” 张世清闻言,连忙下马,董谒也跳下马背,两人朝徐翰文拱手拜道:“我等奉教祖之令,前来收复崇文县城,并协助徐县令安定崇文县,恢复生产,理清秩序。” 徐翰文瞬间呆住,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情况,这些比武修还凶的人,竟然朝自己下拜,还说要协助自己管理崇文县? 等等,徐翰文敏锐的抓住了一个词,‘教祖’,教祖是谁? “敢问...贵教教祖是谁?”徐翰文谨慎的问道。 张世清挺了挺胸,傲然道:“玄都观观主,太平教教祖,太衍祖师。” 徐翰文陡然一滞,紧接着,他的双目圆睁,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慢慢变得红润无比。 “啊呀!!!!”徐翰文捶胸顿足,惊叫一声,“太衍道长!我可等的好苦啊!” 说完,徐翰文竟是原地大哭起来。 张世清和董谒被这一幕给吓住了,同时心中对教祖的魅力更加的折服,看看,人家仅仅就是听到自家教祖的名字,就激动的大哭起来了,真是...自豪啊! 徐翰文哭了十几声,然后稳定了情绪,抬头正要说话,却发现王县尉正准备溜走,马上叫道:“不要走!” 王县尉身子一僵,然后更加快步的跑了。 张世清见徐翰文的模样,马上说道:“逮住他。” 张世清下令了,好几个黄巾力士几步飞奔,就把王县尉按在了地上。 那王县尉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几十岁的人看上去哭的跟个小孩一样,“县尊!县尊!我错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徐翰文冲上前去,指着王县尉骂道:“你的确是狗命,是那些武修的好狗!你害死了多少崇文县百姓!你...你...”徐翰文越说越气不过,抬起一脚就踹在了王县尉的脸上。 这不踹还好,一踹之下反而把王县尉脸上的口水鼻涕沾了一鞋子。 徐翰文立马一阵恶心,再加上憋了这么久的火气,他指着王县尉狠狠地说道:“你枉为崇文县县尉!” 徐翰文回身朝张世清和董谒道:“我欲斩此人,以祭奠枉死的崇文县百姓!” 董谒想都不想,道:“斩。” 两个黄巾力士拖着王县尉到一边,手起刀落,王县尉的脑袋骨碌碌的就滚到了一边,鲜血喷的满地都是。 徐翰文看着王县尉已死,又是朝张世清和董谒拜了拜,“我身为崇文县县令,百姓有难却未有任何作为,虽然没有如他一般趋炎附势为虎作伥,但也没有尽到一个县令的职责。我稍后会将家中粮米拿出来,在城中施粥救济百姓,届时还请诸位高士助我。” 董谒说道:“县令无需叫我等什么高士,我等都是教祖门下弟子。我名董谒,这位是张世清,在教中位居‘方伯’一职。” 徐翰文道:“如此甚好,二位方伯,季常虽然已死,但城中尚有许多他的爪牙,还需尽快清除。” 董谒笑道:“那些人我们进城时已经将其处决了,现在家家户户的大门皆张贴我太平教黄符。” 徐翰文大喜:“好,好,这样,还请二位方伯到我府中一叙。” 徐翰文说完,转身看着周围的黄巾力士,又道:“诸位兄弟也要有安身之处,城中原本有六万人口。如今恐怕不足三万,应有许多空出来的百姓房舍,还请诸位兄弟暂且去这些房舍里安歇。” 张世清转身对黄巾力士们道:“各自找无人房舍安住,不许搅扰百姓。另外按照各队安排,轮流值守城楼。再以七人一组,巡视城内街道,以防有漏网之鱼。” “谨遵敕令!”黄巾力士们轰然应道,声震全城。 “好,现在天色还早,各队带领自己的人手,去将城内尸体清理了。”董谒说道。 “是!” 黄巾力士们化作无数小队,四散而去。 徐翰文便兴高采烈的领着张世清和董谒朝自家去了,走到半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脸色大变,说道:“前些时日城外死人太多,爆发了瘟疫,你们来时,可有兄弟染病?” 瘟疫可不是小事情,一个人染了瘟疫,就可以将一座十几万人的大城市变为死城。 董谒闻言笑道:“我等有教祖所赐太平仙光,无惧瘴毒瘟疫,县尊但且放心。” 徐翰文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觉得自己真是自己吓自己,太衍道长何等样人?会考虑不到这一节? 徐翰文领着两人到了家门口,发现自己家的仆人正把大门打开一丝门缝,一双眼睛悄悄的往外边看,而原本驻守在门口的那些兵士已经不见了。 只有门口台阶上的血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三十一章 常沉苦海失真道 (感谢书友‘剑の破’,另外要给你道个歉,你在评论区的评论我本来是要加精的,结果点错了,点成删除了,对不起。) 仆人看到徐翰文回来了,连忙打开了大门,口中不停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城里发生大事了。” 仆人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徐翰文身后的董谒和张世清,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就吞了回去,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老爷。 “夫人呢?”徐翰文问道。 仆人眨了眨眼睛,低头道:“夫人在后院,刚刚被吓着了。” 徐翰文在前厅先招待张世清与董谒安坐,命家仆伺候,然后自己去了后院。 看到徐氏时,她正坐在一张绣榻上,盯着院中枯萎的花草愣愣出神。 徐翰文上前,站在徐氏身后说道:“近些日子这花草无人照料,也都枯死了。” 徐夫人吃了一惊,转过身看到是自己的丈夫,这才安下心来,她站起身来,徐翰文这才发现她眼眶很红,明显是哭过。 “刚刚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徐翰文问。 徐夫人心有余悸地道:“刚刚城中杀声四起,我怕有什么变故,就让仆人去拴紧大门。没想到一群武士冲了进来,说要在我家躲藏。还...还挟持了妾身,只是他们未曾得逞,又有另外一伙人冲了进来。这些都是凶人,他们头上戴着黄巾,很快把这些武士给杀了...” “那他们有冒犯夫人吗?”徐翰文继续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只是他们杀人那场面也太过可怕...我...我怕...”徐夫人低着头。 徐翰文哈哈一笑,将妻子揽在了怀里,“走吧,家里有客人来了,你作为女主人,总要去见见吧?” “什么客人?”徐夫人好奇的问道,忽而,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惊奇道:“夫君,这些日子我从未见你这么开心过。” 徐翰文神情振奋道:“那是自然,你知道吗,城里的那些武士,包括那个季常,他们再也不能祸害我们崇文县了。” 徐夫人惊喜道:“真的吗?他们走了吗?” 徐翰文说道:“为夫还骗你不成,不过他们不是走了,而是被杀了。” 徐夫人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被谁杀了?谁这么厉害?” 徐翰文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太衍道长吗?” 徐夫人瞪大了眼睛:“太衍道长来了?” 徐翰文摇头,“太衍道长没来,但他派人来了,你说的那些头戴黄巾的凶人,就是太衍道长派来的人。” 徐夫人神情一滞,在她的脑海中,太衍的形象本来是一个鹤发童颜的慈祥老者,长须飘飘,风姿绰然的仙人。此刻摇身一变,她脑中太衍的形象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身穿锦袍,膀大腰圆,面容狰狞的凶人。 徐夫人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自己夫君道:“太衍道长...太衍道长他...” “太衍道长怎么了?”徐翰文好奇道。 徐夫人把自己的想象说了出来,把徐翰文逗得哈哈大笑,“夫人这你就猜错了....嗯,以后我带你去拜见太衍道长,你就明白了。” 夫妻俩说完私房话,便来到了前厅。张世清和董谒正在喝茶,看到徐翰文夫妻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徐夫人一看到张世清、董谒一副农家汉子的粗糙模样,心里对太衍凶狠面貌的想象就更加凝实了。 张世清和董谒在徐家呆了两个时辰,商谈了如何管理恢复崇文县的一些事宜,之后又在徐家吃了顿饭就离开了。 张世清和董谒分别在东城和西城坐镇,至于徐翰文则坐镇县衙,由张世清、董谒分别调拨了五百黄巾力士,到县衙听候徐翰文的调遣。 有了这一千名黄巾力士,徐翰文做起事来简直比以前还顺手。只是在文事上,这些黄巾力士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好在家中还有读书识字的家丁,徐翰文只能将其安排到县衙中帮手。 如今整个崇文县百废待兴,徐翰文也没在家里休息,吃完饭也就直接来到了县衙中处理善后事务。 徐翰文命人将自己府中的粮米拿出一多半来,然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安排黄巾力士将粮米熬制成粥,之后分别推着粥车,到县城各处,凡是门口贴有黄符的人家施粥。 一开始那些躲在房子里的人还不相信县令施粥,结果那些黄巾力士们一喊,大家打开窗户一看。果然,黄巾力士们推着热腾腾的粥车,就在自己家外面。 这些黄巾力士们昨天或是救了他们,或是于他们秋毫无犯,所以现在百姓们对黄巾力士没有多大的反感,再加上实在饥饿,犹豫了一阵,便拿起自己的碗筷,咚咚咚跑了出来。 第一个来到粥车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父母都被武修杀死,家中只剩他一人。原本家里仅剩的粮食前几天也被武修抢光了,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走几步路都开始冒虚汗。 颤颤巍巍的把自己手中的碗伸了过来,一个中年模样的黄巾力士心疼的看着他,“可怜的孩子。” “这年头,谁不可怜。”另一个黄巾力士舀了一大碗稀粥,结果少年拿的碗还盛不下。少年看的又急又后悔,一把抓住勺子,舍不得松手,哪怕自己的碗已经满了。 黄巾力士哭笑不得,看着少年道:“你先把碗里的喝完,我再给你盛就是。” 少年左手攥住勺把,右手端着碗,朝着碗里吹了几口气,然后狼吞虎咽的就喝了起来。因为太烫的缘故,少年这一碗粥喝的也有一些时间。 喝完了一碗,少年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有了些神采。他犹犹豫豫的松开勺把,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黄巾力士会心一笑,“你攥着我的勺子,这里面的粥都凉了,我再给你打一碗热的。” 说着又打了一碗热粥给少年,少年这次不再攥勺子了,而是捧着粥蹲在一边的墙角,慢慢的喝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一时间整个崇文县城都吵杂了起来,气氛无比的热闹和喧嚣。 正在县衙中埋头整理文档的徐翰文抬起头来,听着城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嚣声,没有了之前的死寂,没有了骇人的惨叫,没有了凄凉的嚎哭,徐翰文额头上的皱纹也渐渐的化开了。 经过一天的施粥,徐翰文拿出来的粮食很快就用尽了。张世清和董谒找徐翰文商量,徐翰文当即决定,把王县尉这些人的家抄了。只给他们的家人留下过活的口粮,其余的粮食一律拿出来给城内百姓。 除了攀附武修的那些官员和豪强,唯一例外没有被武修祸害的也只有徐翰文了。但徐翰文一没有攀附武修,二没有祸害百姓,所以家里自然没有多少余粮。 所以就在王县尉等一干官员豪强家人的哭喊声中,黄巾力士们直接冲了进去,他们不打人不骂人,但是看见粮食一律拿走,凡是阻拦的当场打晕。 很快,在抄了十余个官员豪强的家产后,县衙光是大米就得了三十多石,足可见得这些官员豪强这些日子里做了多少恶事。 虽然徐翰文打定主意不牵连家人,像王县尉这样的人杀了就杀了,他的家人没必要再受连累。 可是黄巾力士们在查收粮食的时候,发现了许多这些人的罪恶。 有一家姓武的豪强,在他家后院发现一个地牢,里面囚禁着二十三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但她们已经饱受虐待。在地牢深处,堆砌着无数女性的尸骨。 这些尸骨有的断手,有的短脚,有的浑身骨头碎裂,有的骨头直接扭曲变形。 还有许多正在腐烂的女子尸体,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这些尸体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体的私密部位被残忍的割了下来。 还有一家姓钱的豪强,家中金银满堂,奴仆众多,光是从他们家库房中拿出来的奴仆卖身契就有三百多张。但是仔细一核查,发现其中竟有一百五十六人失踪。最后在地窖中挖出了一大批钱家贩卖人口的账据,一一核对姓名之后,那失踪的一百五十六人都是被钱家贩卖出去的人口。 更有一家姓蔡的豪强,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儿子取了娘,姐姐给弟弟生女儿,爷爷给孙子戴帽子而已。 看看一张张记录着各种骇人听闻的事件的纸业,徐翰文差点没晕过去。这里面有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在季常来之前发生的,也就是说,在自己的治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太平安定。 徐翰文起身,揉了揉脑袋,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 他早已听到了风声,雒州城里,大将军古容要行那篡位之事。 古容身后有武宗撑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只要他还在这个县令的位置上,就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徐翰文目光阴沉,转身回到桌案前,拿笔蘸墨,然后写道:“状案中所查各家情形属实,武家、钱家除三岁以下懵懂孩童外,尽皆处死。各家所余幼儿孩童,送往百姓家代养。” 徐翰文的文书送到了张世清的面前,张世清看完后,提笔在‘送往百姓家代养’几个字后面加了一句话“小儿长养所需粮米,由太平教供应。” 然后,黄巾力士出动了。 武家全家三百一十六口,除小于三岁的孩童之外,全部被押到他们自家的地牢里。任由他们怎么求饶,黄巾力士们无动于衷,一声令下,挨个处死。 最后,武家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儿孙被拉到面前一刀砍死,瞬间崩溃了,他又哭又笑,鼻涕眼泪横流,最后大呼一声“报应啊!”便咬舌而亡,黄巾力士看了他尸体一眼,上前又补了一刀,这才离去。 将武家地牢里的无辜女子放了出来,将那些冤死的女子尸骸收敛。然后把地牢封土填埋,并在上面焚烧符纸,镇压煞气。 钱家全家二百二十七口人,被整齐的吊死在崇文县的城楼上,供全城百姓唾弃三日,然后焚烧尸体。 蔡家罪不至死,全家一百六十六人被罚苦役五年,全部家产充公,然后按照辈分顺序,强行拆分开来,分别押送崇文县各镇,并‘十年内不得相见’,避免再生乱情。 就这样,在黄巾力士们的清肃之下,整个崇文县焕然一新。再加上黄巾力士们不怕瘟疫,他们很快就将崇文县外的尸骨收敛火化,并且熬制药水,扑灭瘟疫,又拯救了在瘟疫中痛苦不已的流民,共计三千多人。 五日后,从玄都观来的黄巾力士组成的押粮车队到了崇文县城,这次他们带来了五千石粮食,足够整个崇文县城的百姓和黄巾力士们吃一年。 另外,还有各类种子若干,这些都是荀音从苍粟玉斛中取来的。 更令崇文县百姓们兴奋的是,徐翰文和张世清、董谒商量过后,决定重新丈量、划分土地。 几乎所有的百姓,这次都分到了上好的良田,最少的也有十亩良田! 这一天正是分地的一天,艳阳高照,人群沸腾。 “敕令太平,天下大吉!”百姓们举着太平教的旗帜,高喊着太平教的口号,在黄巾力士们的带领下,开始丈量田亩,划分土地。 然后两万黄巾力士开始分别前往崇文县其他的村镇,进行同样的事宜。 铲除奸恶,分发粮食,重新划分土地。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崇文县家家贴黄符,到处都举着太平教的旗帜,而且城中还修建道观,供奉三清。 至于众人要给太衍立庙的提议被黄巾力士们拒绝了,他们身怀太平仙光,自然知道太衍的规矩,太衍不会给自己立庙,更不需要别人的祭祀。 只有黄巾力士们,可以在太平仙光中信仰太衍。 这一点,被所有的黄巾力士们看做是一种至高的荣誉。 第三十二章 真常得悟常清静 一队人马打着旗帜,仪仗威武,两旁甲士如林,车驾带着风尘,一路徐徐前行。 在车驾的最中央,是一辆华丽高大的宫轿,远远看去,恍如一座伫立在车马之中的房屋。 这辆宫轿顶盖形似宫殿,四角飞檐雕凤,一根红线坠着玉晶风铃,清风吹过,风铃阵阵,舒缓心神。 宫轿四周环廊帷幔,各有一名宫女站在环廊四角,将帷幔放下,避免尘土进入宫轿之中。 下方是四个巨大的铁轮,这样一来,这辆宫轿就不用人抬,用八匹上好的战马就可以拉动。 宫轿内部空间极大,吃喝拉撒都可以完全在这里面解决。 此时的宫轿内,五名身穿大红色官服的老者坐在座椅上,目光恭敬的看着前方纱帐内曼妙身影。 只见那曼妙的身影慵懒的从绣榻上坐了起来,用甜糯而清淡的语气说道:“到何处地界了?” 最前面的老者道:“回殿下,已经进入随国境内的灵州郡崇文县地界了。” 那曼妙人影‘嗯’了一声,随即缓缓道:“随国马上就不存在了。” 老者不再回答,他是很清楚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来历。二十年前,琉璃国的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九公主突然之间成为了琉璃国皇位的继承者,国人们不明白原因,但老者正是知情人之一。 原因就是那个九公主坏上了当时坐镇琉璃国的武宗的孩子,这种事当然不能大声宣扬,所以知情者也少之又少,是琉璃国的一桩悬案。 而眼前的这个公主殿下,就是当年那个九公主,如今贵为琉璃国女皇的独女,性格颇类其母,所以被封为‘延成公主’。 现在随国要被古彦华武宗的家族取代,琉璃国自然也要来道贺的。因为古彦华和延成公主神秘的父亲,那位坐镇琉璃国的武宗,都属同门。 而武宗和女皇自然不可能亲自过来,所以延成公主的身份是最适合的了。 “这一路上都不见人烟吗?”延成公主问道。 一名官员答道:“前面路过了一个县城。” “哦?”延成公主看着这名官员,等他下面的话。 “是空城。”这名官员面有不忍之色,“整个随国都已经陷入了这种混乱,武修肆意杀戮百姓...” “刚刚随行的元乘武师说,再往前走,可能会有地区爆发瘟疫,建议我们车驾尽量绕开大城市路线。”老者缓缓说道。 元乘作为武师,这种事情自然也经历过许多了,早有了丰富的经验来下判断。 延成公主面色有些凝重,她本人就有‘武师’的修为,自然不怕瘟疫,但这不代表随行的人员不怕。 她细细思虑一番,道:“传下去,仔细防备瘟疫,我们随行人员中有没有生病的?” 老者与其他官员对视一眼,随后道:“有三名侍卫风寒发热。” 延成公主眉头微蹙,身子缓缓靠在了绣榻之上,“处理了吧。” 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动。“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免得扰乱人心。” 官员们低头应了一声,然后便告退走出了宫轿。 延成公主躺在软塌上,听着外边阵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闭目眼神。 在睡梦中,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延成公主被一阵晃动给惊醒,她睁开一双美丽的凤目,看着眼前摇动的幔帐。 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宫轿并未行走,而是停了下来,并且前方隐隐还传来一阵呵斥声。 过了一会儿,宫轿又开始行走了起来,前方的呵斥声也消失了。 延成公主又闭上了眼睛,可是没过多久,宫轿又停了下来,前方又响起一阵厉声的呵斥。 延成公主眉头微蹙,但她并不想去理会这些小事。 于是宫轿就这样停停走走,令人极其烦躁。 延成公主终于坐了起来,朝外面道:“为何停停走走?” 外面的人一阵慌乱,知道延成公主生气了,一名侍婢弓着身子疾步走了进来,轻声道:“回禀公主,车队前方道路中央发生了一件怪事。” 延成公主眉头一挑,看着侍婢问道:“什么怪事?” 侍婢道:“是一个道人,那道人鹤带云袍,头束紫冠,一双星目灿若青霞。俊朗伟貌,姿容奇秀。” 延成公主脸色一沉,“我是问你什么怪事,不是让你夸别的男人长得好看!” 侍婢吓得跪在地上,面容苍白中透着一丝红润,“公主赎罪,那道人确实长得好看,只是他的坐骑太过怪异。” 延成公主道:“是什么样的坐骑?”延成公主语气中不以为意,她什么样的坐骑没见过?就算是翼马,也只是她见过的数种坐骑中最中等的一种。 侍婢答道:“是一头肥硕健壮的黄牛。” “....”延成公主默然无语,这个坐骑,她着实没见过。 同时,延成公主也明白了为什么车队会走走停停了,一个人骑着黄牛走在路中间,那能有多快的速度? 延成公主不耐烦道:“何不将其赶出大路?” 侍婢道:“殿下曾吩咐过,不许在随国惹事动武,所以侍卫们只是呵斥。” 延成公主道:“道士不在此列,速去将其驱逐。” 侍婢应道:“是。” 太衍手执拂尘,搭在臂弯之中,双目微闭,盘坐于黄牛那宽大厚实的背上。 身后是雄壮威武的车队,还有那些侍卫的呵斥声和叫骂声。 不多时,一个婢女走到宫轿前,对着侍卫们宣布了延成公主的命令,侍卫们脸色一喜,随即纷纷提刀策马,围住了太衍。 太衍假意面露惶恐,看着众多凶神恶煞的侍卫们,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侍卫们冷冷的看着太衍,“赶紧滚出官道让路,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太衍闻言,面露不满,“凭什么要贫道滚出官道,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 侍卫长拔出长刀,一刀就朝太衍劈了过去,却在太衍额头一寸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一刀把太衍吓得眼睛发直,冷汗都流了下来。 “哈哈哈。”侍卫长看着太衍的样子大笑起来,周围的侍卫们也都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快滚!”侍卫长怒喝一声。 “我...我...滚就滚,哼!”太衍一脸畏惧的看着侍卫长,然后调转扭头,下了官道,在官道边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走起来。 太衍似乎有些气不过,在山路上还朝侍卫们赌气似得喊道:“就算我下了官道,也不见得你们就能走的安稳!” 说完就一拍牛背,黄牛迈开步子一阵小跑进了山林中。 车驾又开始徐徐前行起来,延成公主很满意此时的安静与悠然。 就这样,车驾走啊走,延成公主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前方‘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顷刻间震颤不已。 延成公主直接被震醒,她双目圆睁,身上的威严一下子就散发了出来。 “又是什么事!”延成公主喝道。 先前那婢女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前方山体崩塌,一方巨石落在官道中央,足有数千斤重,元乘武师和鸿胪寺的大人们正在想办法。” 延成公主一拍额头,内心颇为烦躁,“叫他们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此事。” 元乘武师带着一众武士和侍卫,喊着震天响的号子,将那方堵在路中间的数千斤巨石硬生生的给推到了路边。 武师本就有近千斤的力气,再加上武士和侍卫们的力气,要挪动这几千斤巨石还是没问题的。 车驾就又这样向前开进了,这一路上侍卫们提前探路观察,再也没发现任何的隐患。 就这样,车驾又行了十多里地,却不曾想,队伍突然又停了下来。 正在宫轿中看书的延成公主站了起来,忍着心中怒气,亲自走出了宫轿。 她想看看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可是她刚走出宫轿,来到环廊之上,迎面就扑来一股冰凉湿润的冷风。 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水流声,她凝目看去,只见前方官道之上,一条宽阔巨大的洪流从高山之上轰然落下,不断冲击着官道。 延成公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再也忍耐不住,对着身边呆愣住的人吼道:“不要告诉我随国人修路专往这种破地方修!!!” 元乘武师走了过来,对着延成公主淡淡说道:“很明显,这是山洪。” 延成公主把手里的书猛掷到地上,冷冷的看着元乘武师:“这是秋天,你告诉我,秋天哪里来的山洪?” 元乘武师无动于衷,对着延成公主道:“现在只能放弃车驾,绕路过去了。” “不可能!”延成公主冰冷的回道。 她现在内心也在后悔这次出行乘坐宫轿这种大型的车驾了,简直太不方便了。 但是想让她放弃宫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延成公主等人看着眼前突兀横亘的洪水无奈时,一旁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这可怎么过去呀。” 延成公主转眼看去,只见在官道边缘,一个鹤带云袍,姿容俊秀,身形伟岸的道人,盘坐在一头黄牛的背上,正看着眼前的大水发着感叹。 可是延成公主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懊恼,只看到了一张满是幸灾乐祸的脸。 第三十三章 洞晓阴阳达造化 延成公主看着太衍的侧脸,简直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火大。 “怎么又是你这个臭道士?”侍婢们无疑是很清楚自己主人的脾气的,她们察颜观色,立马就对太衍就行斥责。 “贫道骑牛,你们坐车,却同时到了这里,看来你们的速度也不快嘛,还怪贫道挡了你们的路,真是没道理。”太衍摇头说道。 “臭道士,你找死。”先前那侍卫长怒喝一声,策马就朝太衍而去。 太衍‘啊呀’一声,一拍牛背,说来也怪,那黄牛驮着太衍飞快的就朝前方跑了过去,一转眼就转进那自山上奔流而下的洪水中消失不见了。 “呀!”侍婢们惊叫一声,就连延成公主和元乘武师都眯起了眼睛。 侍卫长勒马一怔,随后只听到身后延成公主道:“你,过去看看。” 侍卫长脸色一白,但他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靠了上去,结果在洪水边仔细看了看,发现靠近悬崖内壁那里只有一层薄薄的水流,里面是一片没有水流的通道,但是这条通道太小,只能够一人一马过去。 侍卫长大喜,回转到车驾前道:“殿下,那悬崖内壁有一条丈宽的通道,但仅够一人一马通过。” 元乘目光朝上山望去,奔腾的水流不断的倾泻而下,下方的田地和道路早已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 他再次建议道:“殿下,放弃车驾,骑马吧。” 延成公主想也不想,再次冷冷的拒绝了他:“不行。” 元乘也不生气,缓缓说道:“那不如我和鸿胪寺的礼官们先前行一步,殿下等这里水退了再赶路吧。” 延成公主看着元乘:“你什么意思?” 元乘转身下了宫轿,“没什么意思,杨皇禅位大殿就快开始了,这样赶路不是办法。” 延成公主一滞,随即冷静了下来。 元乘听到身后没了动静,知道这位聪明的公主虽然性子倔了一些,主次还是分的很清的。 元乘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延成公主的决定。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那边洪水下又钻出一个身影,众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刚刚才过去的太衍么。 只见太衍远远的朝延成公主喊道:“好漂亮的轿子啊,可是过不来了,只能放在那里被虫蚁啃噬,被野兽糟践了。” “混帐东西!”延成公主顿时变得暴躁无比,指着远处太衍吼道:“本宫要你死。” “哈哈哈。”太衍大笑一阵,回身又钻进水流中消失了。 延成公主朝宫轿上的侍从们吼道:“都滚下去。” 侍从们被吓得肝胆剧颤,连滚带爬的下了宫轿,然后延成公主也走下宫轿。左手将右边的长袖挽在肩膀上扎好,又把左边的长袖挽在肩上扎好。 一双粉嫩的玉臂马上暴露在空气中,她再将一头长长的秀发紧紧的咬在嘴里。 其后,她来到宫轿的后面,这里有两根粗大的抬手,这是为了防止车轮坏了,还可以用人力抬轿的。 延成公主银牙紧咬,双手抓住抬手,嘴里发出一声闷吼,浑身上下银光绽起,刹那间她竟是将巨大的宫轿平平的举了起来。 周围的侍从们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 延成公主面色通红,浑身光芒暴涨,整个人从地面跃起十多丈高,举着房屋一般的宫轿就跳过了洪流。 只听洪水对面‘轰’的一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太衍正坐在黄牛背上悠哉悠哉的走着,忽然前方天降巨物,猛地就砸在大路中间。 这一下可把黄牛给吓惨了,‘哞’‘哞’的几声尖叫,疯狂的掉头就跑。 “蠢货,跑什么。”太衍笑骂一声,那金阕环立马就拉住了黄牛,然后转过身看着前方那正轻轻被放在地上的宫轿。 不一会儿,宫轿一旁,一双通红的双手撑着宫轿,樱唇微启,沉沉的喘息着。 她一双凤目赤红,看到牛背上的太衍就更加的红了,憋着一口气冲上前来,一拳就砸在了太衍脸上。 可惜,这一拳没有丝毫力度,太衍笑嘻嘻的看着延成公主,“你这粉拳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如田里老农拿锄头的手。” 延成公主气的眼眶都快瞪裂开了,太衍身下的黄牛‘哞’的一声,抬起牛蹄一脚蹬在延成公主的小腹上,延成公主脸色瞬间由红转绿,整个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你这蠢牛!”太衍看着倒在地上的延成公主,又是一声笑骂,手掌一拍牛背,黄牛迈开步子,驮着太衍一溜烟跑了。 延成公主悠悠从绣榻上醒转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宫轿屋顶,她撑着双臂想要坐起来。 结果腹部一阵痉挛,整个人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来人。”延成公主柔弱的叫道。 两名侍女走了进来,延成公主朝她们道:“扶我起来。” 侍婢一左一右,将延成公主扶了起来,延成公主长出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天是谁把我扶上宫轿的。” 侍婢们低着头,道:“应该是元乘武师。” “什么是应该?”延成公主寒声道。 左边的侍婢低声答道:“因为那天在殿下您之后过去的是元乘武师,我们所有人都在另一边,是元乘武师叫我们过去后我们才过来伺候您的。” 延成公主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中的寒意稍减。 只是马上,她又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又停了?” 延成公主马上变得十分激动,“又遇到什么事了???” 两个侍婢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趴伏在地上道:“殿下,我们被人围住了,元乘武师正在和他们交涉。” 延成公主警觉起来,“是谁?什么实力?” “奴婢们不清楚。”侍婢们磕着头说道。 “扶我出去。”延成公主无奈的说道。 “公主,太危险了。”侍婢劝道。 ‘砰!’说话的侍婢被一脚踢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轰然落地,落地后她迅速一个翻身,然后跪在地上,满脸苍白的磕头不止。 “扶我出去。”延成公主继续说道,这次侍婢们不敢再劝,连忙过来扶着延成公主,缓缓朝外间走去。 宫轿外的凉风让延成公主的精神好了很多,心情也舒畅了一些,但是随着她的目光扫过车队四周,她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金大龙是想死吗?”延成公主指着周围咆哮着,“一群‘贱民’就把我们的车队包围了,他这个侍卫长是长了九颗脑袋吗!!!” 刚刚被踹的那名侍婢吓得小脸煞白,那一脚延成公主没有用武师的力量,但也着实不轻,此时她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另一名侍婢低声道:“金侍卫长已经死了。” “什么?”延成公主看着这名侍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那侍婢吓得双腿发颤,带着哭音道:“金侍卫长已经死了...元乘武师的弟子也死了十几个。” 延成公主张了张嘴,想发火,却不知道从何发起。 最后,延成公主指着外面那些身着粗布麻衣,脚上穿着草鞋,满脸庄稼汉气质,头顶戴着黄巾的人道:“这些,农夫,贱民,杀了我的侍卫长,还杀了元乘武师的弟子?” “是...是的...殿下..”这名侍婢已经哭了出来。 延成公主看着她,淡淡的问道:“那元乘武师呢?” “殿下,武师他在那边。”另外那名侍婢壮起胆子指着一处山坡说道。 延成公主转头看去,发现元乘武师被一群她所说的‘贱民’围在中间,周围还摆着一群尸体。 以延成公主的眼里,很快就发现,那些尸体果然真的都是元乘武师的弟子,还有自己的侍卫长金大龙。 “怎么可能?”延成公主不敢置信,随后她见到了让她更加惊骇的一幕。 那边元乘武师和一群‘贱民’突然争执了起来,最后两边开始动手动脚,只见元乘武师浑身气息一震,一股爆裂的能量便爆发出来。 延成公主满目欣赏,没错,对待贱民就是要这样,讲什么道理? 然后,还没等元乘武师出一拳、打一掌,周围的那些‘贱民’突然暴起,浑身金光闪耀,他们三拳五脚的就把元乘武师给打的抱头鼠窜,最后元乘武师被两个‘贱民’压在地上,并被快速控制起来。 “这...”延成公主浑身发冷,“这些人...全都是武师或武师以上的修为...” “殿下...殿下...我们怎么办?”周围侍婢的哭泣声将延成公主思绪拉了回来。 延成公主内心也是一阵惶然,看着周围已经围了上来的黄巾力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延成公主站上宫轿车头,高声道:“诸位且慢。” 果然,黄巾力士们停了下来。 延成公主道:“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处?” 一名黄巾力士站了出来,指着延成公主道:“你这女娃算什么人,能做这里的主吗?” 延成公主呼吸一滞,强自带着笑意道:“我能做主,我乃琉璃国的延成公主,此次专为随国而来。” 那黄巾力士道:“哦,那你说话就做得数了。只是这随国都快亡了,你是为了随国的什么而来?” 延成公主眼睛一转,道:“杨皇无道,大将军古容功德盖世,当取杨皇而代之。” “胡说!”黄巾力士们齐齐高喊。 延成公主脸色一僵。 只听黄巾力士们道:“杨皇被武修囚禁,大将军仗着自己有武修的后台便胡作非为。这次全国各地被武修杀戮,与他脱不了干系。还敢说功德盖世,他哪来的什么功德。你这么说,你们就是一伙的了?” 完了,说错话了。 延成公主内心绝望,正要准备拼命,却听那些黄巾力士们道:“今天就是不让你们从这里过,你们要想去雒州,还请绕路而行。” 延成公主愕然,“只是这事?” 黄巾力士们点头,“就是这事。” 延成公主第一次觉得活着很累,自从进入随国,她感觉自己真是处处不顺。大石堵路、大水冲路,接着自己还被一个凡人给欺负,更可恨的是被一头牛给踢了! 现在!竟然为了过路的事情,自己手下这些蠢东西,竟然和一群不知道来历的神秘高手动手了! 延成公主深吸一口气,朝面前的黄巾力士们笑道:“绕,我们马上绕路,那你们可以放了他吗?” 延成公主指着被黄巾力士们押着的元乘武师说道。 “既然你们绕路,那就请回头吧,至于他嘛...”黄巾力士们忽然目光闪闪的看着元乘武师,“你做过什么坏事没?” 元乘武师偏过头去,“我行得端走得正,在随国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你们还不赶紧放了我?” 黄巾力士们一脸失望,“放了吧放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元乘武师一脸通红。 当车驾转向,远远的离开了黄巾力士们控制的崇文县边界关口。元乘一脸尴尬的站在延成公主的身边,望着天边浮云叹道:“随国真是水深路难走啊...” 延成公主望着已经隐隐看不清身形的黄巾力士们的方向,沉吟道:“形势更复杂。” 第三十四章 方追二气于玄黄 “最近怎么这么多别国的王公大臣来随国?”一名少年黄巾力士摸着后脑勺问道。 “都是为了杨皇禅位的事情吧。”另一个黄巾力士走了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可能就没有随国啦。” 少年黄巾力士昂起头,“没有随国?那我们怎么办啊?” 众多黄巾力士们一怔,随即眼中出现一阵茫然,年长的黄巾力士笑道:“没有就没有了呗,我们现在是太平教的人,管他什么国呢。” 黄巾力士们醒悟过来,纷纷点头称是,他们虽然已经成为了黄巾力士,但有时候思考问题还是从一个随国老百姓的角度去思考的。 “哎,杨皇也并不差,要不是那些武修,随国也未必会变成今天这样。”年长的黄巾力士叹息一声,“以后啊,我们就要过自己的生活咯,武修想来欺负我们,也不容易。” 少年懵懂的点点头,黄巾力士们便朝关隘内走去。 就在黄巾力士们进入关内,准备关隘时,远处道路上忽然一阵仙音飘渺,众人回目望去,并侧耳倾听。 只见一个羽衣星冠、道袍灵飞的年轻道人,手托拂尘盘坐于一头壮硕孔武的黄牛背上,那缕缕仙音正是从他口中而出。 一时间葱郁山林灵光异彩,万里云天霞辉漫漫。 元光一道化三家,祖炁妙有善始发。 福祸应寻承负理,慈心于物神自华。 谁在那九重天外织云霞, 照映得混元无我也无他。 三涂恶趣动尘劫,炼养为真跻圣位。 罔测修短逃业报,惟只临岐一念差。 谁独把三丈红尘心间挂, 只拨得八千丝弦乱如麻。 玄台上歌诗论契,金丹下银汞铅砂。 玉液还需真火镀,仙经顿解天心达。 谁在那玄都观前种桃花, 只道心株上有你就有家。 仙音漫卷四野,歌声直入心神。 太平仙光突发预兆,天降紫气地涌金莲。 黄巾力士们目中无穷信仰,他们拜而稽首,高声呼道:“拜见教祖,教祖圣寿无疆。” 太衍骑着黄牛,手中拂尘一挥,笑道:“都起来吧。” 黄巾力士们纷纷起身,然后围上前去,“教祖驾临,且待我等前去通报二位方伯。” 太衍摇头道:“你等在此好生驻守便是,我自去崇文县城便可。” “怎敢让教祖孤身前往?我等亦需随身保护。”黄巾力士们争相道。 太衍大笑:“贫道身为教祖,岂需你等护我,莫再多言,各安其事罢。” 黄巾力士们不敢再言,纷纷稽首再拜,然后目送太衍入关,一路远去。 等太衍远去后,黄巾力士们回过神来。 那少年黄巾力士回想着刚才一幕,感叹道:“教祖真如神仙人物一般。” 年长的黄巾力士呵呵一笑:“教祖本就是神仙。” 忽而,身旁的一名黄巾力士惊叫道:“教祖方才所唱之歌,乃是一篇道诀,我刚细细揣摩,修为竟有突破征兆。” “哎呀。”众人皆惊,道:“教祖金口玉言,从他口中所出岂能是凡品?” 黄巾力士们连忙就地坐下,仔细参悟太衍所唱道诀,一时间金光漫漫,灵气蒸腾,霞光异彩,环绕四端。 太衍一路前行,见到整个崇文县地界已经被黄巾力士们肃清,从各处涌入的流民都已经分了良田,各处散落的尸骨也已经收敛入葬。 现在,崇文县到处都是一片忙碌,他们忙着修整田地。 虽然太平教已经发下了各类种子,但今年的收种算是废了,只等来年开春便开始播种下地,也算有了盼头。 太衍坐在黄牛背上,专走田间阡陌小路,看着两侧地里拿着锄头松地的百姓们,脸上露出温润的笑来。 “老丈,老丈。”太衍对着一片良田叫了一声。 一个满面干瘦,布满皱纹沧桑的老人直起腰来,目光看向了太衍。 因为太平教的关系,现在整个崇文县的百姓只要看到穿道袍的,那都是非常亲热的。 现在老人看到太衍,马上就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道长叫我?” 太衍跳下牛背,也朝老人拱手还礼,问道:“老丈是本地人?” 老人摇摇头,目光望着远处,道:“不是,我本是衡阳郡人,我们这个村大部分都是衡阳郡的人。我们逃难来到了灵州郡,到处都在死人,最后来到了崇文县,幸好有太平教接纳了我们,把我们都编户在了现在的村子里。” 太衍‘哦’了一声,问道:“衡阳郡逃出来的人多么?” 老人目光迷茫,随后有些伤感的摇头:“就拿老汉我来说,我的大儿子一家都被杀了,小儿子和我们一起逃了出来,半路上一个孙女饿死了,小儿子和儿媳葬身在野兽口中。现在就剩我和一个十岁的孙子,活到了这里...” 太衍道:“他们虽然早逝,但也不用受这人世之苦了。” 老人略带凄凉的笑了笑,“也没什么苦的,人一辈子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好在现在太平教每个月都会发放足数的粮食,我和我那小孙子吃吃俭俭,倒也能活得很好。” 太衍也道:“可人总是要靠自己的。” 老人一扭身子,道:“可不是么,太平教给我们分了地,就是这个道理。” 太衍点点头,最后问道:“你恨杨皇吗?” 老人看着太衍,最后缓缓摇了摇头,“你是个年轻人,你不懂。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杨皇刚上位的时候,还减免了我们的赋税,有时还减免了我们的徭役,后来大将军位高爵显,仗着自己身后的武修撑腰,就开始胡作非为,唉...杨皇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可不是么。”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太衍扭过头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拄着锄头,道:“我们啊,被武修搞的家破人亡。家被毁了,老婆孩子也没能守得住。杨皇呢,迟早的,他这随国的家业也会丢,别说老婆孩子,他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老人对太衍道:“这是我们村的,也是衡阳郡人,叫晏文亭,以前还是个书生,他啊...一家人都没了。” 那晏文亭看老人说的含蓄,笑道:“我老婆被他们抢走了,儿子被杀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老人接着说道:“五天后才在野外找到他老婆的尸体。” 晏文亭低下头,用锄头敲着地里的硬土块,沉沉说道:“我把她埋了,埋在祖坟里。人家都说贞洁不保的女人不能进祖坟,我也知道她保不住。所以我还是把她埋进了祖坟,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干净的。”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晏文亭道:“人还是要传宗接代的啊,上次林婶给你说那姑娘,你怎么就不要人家呢。” 晏文亭闷声道:“我心里还想着云英呢,不能祸害人家姑娘,这对她不公平。等我忘了云英,那时自己会找的。” 老人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忘不了了。” 晏文亭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那简单,我认您做爹,再让你孙子认我做爹,不就可以了吗?” 老人‘呸’了一声,太衍哈哈大笑。 拜别了老人和晏文亭,太衍继续骑着黄牛,朝崇文县城去了。 太衍进入崇文县的消息,在他遇到边界守关的那批黄巾力士后,就在太平仙光上传开了。 太平仙光就相当于黄巾力士们的内部联络渠道,只要是身具太平仙光的,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现在太平仙光上的消息就是:教祖到了崇文县城周边区域,很快就要到县城了。 还有:教祖不喜迎奉。 鉴于这两条消息,董谒和张世清在知道消息后,马不停蹄结束修炼,直奔城门而去,又在太平仙光内下达了一条命令,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得擅离职守。 然后,两人就这样站在城门口,紧张的等待着。 过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名道人坐在牛背之上,他们一双灵目看去,只见那道人周身玄光万彩,流转霄云。 两人激动的迎了上去,恭身拜道:“参见教祖。” 太衍左手虚扶,道:“很好,不必多礼。” 城门口把守的黄巾力士们见了,也纷纷单膝跪地,更别说那些百姓,更是一口一个‘教祖’、‘活神仙’的叩头不止。 太衍拂尘挥动,一股法力将所有人都扶了起来,然后太衍看着他们道:“都做自己的事,无需如此多礼。” 众人看着太衍,只觉内心无比的平静,头脑无比的理智。 他们朝太衍微微一拜,平静理智的内心和便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太衍看着张世清和董谒,“你们也回去各司其职,晚些再来徐府见我。我要去访问老友,不可搅扰。” “是,教祖。”张世清和董谒拜道。 徐翰文今天正在家中休息,他的夫人徐氏在一旁看书练字。 就在徐翰文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时,身后侍立的丫鬟们突然惊叫起来。 徐翰文猛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徐氏也被吓了一跳,她美目一瞪,呵斥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夫人...”徐翰文突然叫道。 徐氏朝自己丈夫看去,只见丈夫正看着自家府苑上空发呆。 徐氏也抬头朝天上看去,霎时间也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确实是不得了的东西。 只见漫天的紫气从东方喷薄而出,在天空之上汇聚,无边无际的紫气盘桓在天地之间,宛如一条巨龙,这条紫气腾龙横亘在天宇,逶迤百里,徐徐而行,最后,紫气的首部停在了徐府的上空。 徐翰文看着浩荡紫气,内心无比的震撼,他嘴里喃喃道:“紫气东来.....” 第三十五章 攒簇五行合四象 万里云天紫气东来,这奇异景象让整个崇文县的人惊惑不已。每当天地灾劫,人间刀兵之时,便会有异象出现。 紫气东来,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惊异与惶惑之中,等到人心惶恐,百姓们惴惴不安时,太平教才下了通告。 “紫气东来三万余里,此乃教祖驾临异象,不必惊慌。” 通告一出,百姓们顿时安下心来,同时心中对太平教的信仰更上一层。更是演化出了‘紫气乃吉瑞之兆’的说法,几百年后,紫气东来,便成了圣人现世的征兆。 例如万年后,恒州世界的人为太衍立庙,上面就有两句对联: 上联为:崇文兴武,紫气东来三万里。 下联为:立教传道,太平初度九千年。 后世暂且不表,只说徐翰文众人正惊愕于眼前异象时,有仆人匆忙来报:“门外有一道人要见老爷,我问其名姓,他只说老友来访。” 徐翰文回过神来,眼睛一亮,急促地问道:“来人是何相貌?” 仆人道:“年轻俊朗,丰神俊秀,一表人才。” 徐夫人一双妙目怪怪的看着徐翰文,有些吃味地说道:“莫不是你早年在外浪荡留下的血脉?” 徐翰文吓了一跳,连忙道:“切莫胡言!” 徐翰文整理了衣裳,又看着徐夫人,见她头顶发簪有些歪了,便帮她扶正,“紫气东来,恐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还能有什么样的大人物?”徐夫人不以为意。 徐翰文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拉着徐夫人的手飞快朝前门走去。 到了府门处,徐夫人连忙甩开徐翰文的手,啐道:“既有客来,行事怎能如此轻佻无礼。”于是便让丫鬟帮自己整理仪容,然后跟在徐翰文身侧走了出去。 太衍坐于牛背之上,拂尘丝线随着清风飘动,点点灵光挥洒,映的他渺渺出尘。 徐府大门开启,徐翰文夫妇身着锦衣华裳,身后跟着家仆婢女,徐徐走出府门。 徐翰文定睛一看,果不出所料,真的是太衍道长。他激动不已,伸出双臂快步迎了上去。 徐夫人站在门前,目光看向太衍,这一看,便愣住了。 只见太衍身形俊伟,目露神光,灿灿兮若星霞,湛湛兮如清泉。羽衣紫冠,鹤带飘绫。 宽袍大袖,似装揽日月。仙姿渺渺,如日月临凡。 容颜隽秀,气质从容,一举一动,昭若天地。 “真天人也。”徐夫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此刻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丈夫,吃了一场白醋,徐翰文年轻时虽说也是俊秀书生一表人才,可要说他能有这样的私生子,那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旬日不见,县尊气度愈加沉凝稳重,令人敬佩。”太衍跳下牛背,拱手笑道。 徐翰文连忙后退两步,不敢受太衍之礼,然后拱手作揖,“道长神通广大,仙颜不凡,才真叫人叹服。” 太衍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今日贫道特来拜会,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徐翰文拉着太衍的手臂,转身就朝府内走去,“若说叨扰,自是没有。可道长来,怎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太衍道:“贫道行事,随缘即可。” 徐夫人还愣在那里,却见丈夫和太衍已经到了面前。她醒过神来,连忙对着太衍施了一礼,“见过太衍教祖。” 太衍摆手笑道:“教祖乃是他们所叫,你们大可不必,唤我一声道长便可。” 徐夫人低着头,看上去颇为紧张,徐翰文面带笑意,道:“太衍道长来府上做客,劳驾夫人安排酒席,为道长洗尘。” 徐夫人应道:“分内之事,请夫君和道长到大厅少坐片刻。” “道长,请。”徐翰文朝太衍道。 太衍笑道:“请。” 众人朝内走去,忽听得一声牛叫,回头看见,只见那头黄牛也跟在后面,尾巴一摇一甩的跟了进来。 太衍斥道:“你这畜生,且在外候着。” 黄牛脑袋一缩,连忙退下台阶去了。 徐翰文和徐夫人大感惊异,他们本以为是一头普通的黄牛,还有些奇怪太衍道长这等身份的人为何会用一头耕地的黄牛作为坐骑。 现在看来,这黄牛也是灵性十足,果然,太衍道长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不能拿常理揣度。 徐夫人站了出来,朝身边婢女吩咐道:“去将道长坐骑请到后院马厩,草料盐水务必供应充足。” 两名婢女应声而出,好奇的走到黄牛身边,一人牵着金阕环,一人在后跟着。 太衍却道:“给他一槽清水便可,寻常老百姓都吃不起盐,还给它什么盐水。” 那黄牛抬起头来,委屈的看了太衍一眼,一双大大的牛眼眨呀眨的。 只是太衍已经转身进入府内,根本不理会它。 黄牛不禁垂头丧气,这时后面那个婢女在它耳边轻道:“你不要伤心,我们给你盐水草料便是。” 黄牛闻言,抬起头来,朝着婢女‘哞’了一声,它的精神又开始活跃起来,一条牛尾甩来甩去。 “呀,姐姐你看,它真的听得懂耶。”那个婢女兴奋的说道。 那牵着金阕环的婢女回过头来,甜甜的笑道:“我小时候也放过牛,可是却都没它聪明。” 黄牛昂着头,甩着尾巴,看上去特别骄傲,在两名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下,高高兴兴的被牵到了马厩中。 徐府晚宴之上,没有什么美酒佳肴,也没有什么玉盘珍羞、山珍海味。 一壶自家酿的米酒,一桌寻常百姓家的小菜。 “拙荆少小居家时,便擅长这些农家小菜。如今时局困苦,我家也没有什么佳肴美味。”徐翰文夹了一块炒肉,放到太衍盘中,“这是她最拿手的素炒猪肝,还请品鉴。” 徐夫人坐在徐翰文身侧,目光紧紧的盯着太衍,见太衍夹起猪肝放入嘴中,神情难免有些紧张。 太衍尝了一口,点头道:“人说口腹之欲,神仙难敌,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这素炒猪肝,倒真的好味。” 徐夫人喜笑颜开,“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于是徐翰文敬酒夹菜,好不热情。 酒足饭饱,徐翰文请太衍上座,自己坐于下侧,问道:“道长送我的三部书,翰文今日悉心苦读,终有小成,只是如今国事困顿,茫茫然不知何往。” 太衍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虽问国事,其实是问我如何看待杨皇,是否?” 徐翰文点头道:“瞒不过道长,太平教如此强大,不可能长期局限于崇文县这一方地界。迟早要打出去,所以我想问道长,将来太平教定鼎随国后,如何对待杨皇。” 太衍颔首,反问道:“我且问你,杨皇在位,于民是否有害?” 徐翰文摇头道:“杨皇少时聪颖,继位后兴修德政。屡次发布政令,与民休养。杨皇治政时,天下清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今日一切祸患,皆武修之过也。” 太衍道:“我一路寻访百姓,他们与你所说,尽皆相同。” 徐翰文关切道:“道长如何看待?” 太衍道:“杨皇即英明睿哲,废去则于民无利,保之则于民无害。” 太衍顿了顿,道:“那我太平教便加一则条令,除不义、兴人道、保杨皇、敕太平。” 说完,太衍就从太平仙光之中发布了敕令,所有的黄巾力士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条敕令。 徐翰文眼眶一红,飞身站起,拜倒在太衍面前,“道长大德,随国子民永世不忘。” 太衍拂尘一挥,将其扶起,然后拿出一道符诏,“此乃中品符诏,你可以在本县招募五千良家子弟,用符诏点化为黄巾力士,可协助你保境安民。” 徐翰文双手接过符诏,脑中自动出现了使用方法,喜道:“有此神符,崇文县自此无忧矣。” 接着他又是一拜,然后敏锐的问道:“道长赐我符诏,那董谒、张世清二位方伯...” 太衍缓缓道:“他们二人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徐翰文看着太衍,只听他淡淡道:“他们明日就要离开崇文县,率领两万黄巾力士,直奔雒州城去。” 徐翰文浑身一震,马上就想明了此中关键。太衍这是要先把杨皇救出来,然后从雒州城开始,进行对整个随国的清理和统一。 徐翰文热血上涌,他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太衍道:“你坐镇崇文县,只有一件事要做好。” 徐翰文神情肃穆的看着太衍。 太衍道:“要多培养治国理政之人,我先前给你那三部书,就是你培养人才的基础。你要广纳贤良,因材施教。” “我明白了!”徐翰文双目在黑夜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正事说完,太衍又道:“徐经在观中学习也很勤恳,近来长进不少。我走之前,命他协助我留守观中弟子处理事务,相信不久后你们会见面的。” 徐翰文道:“让他在外历练一段时日也好。” 太衍看着他,笑道:“我这话却不是对你说的,尊夫人今日用餐时欲言又止,且目光常常盯着饭桌空位神不思属,当是看贫道来了,就在思念爱子。” 徐翰文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失笑。 两人秉烛夜谈,多是徐翰文在请教太衍,而太衍一一解惑。 当夜上中天时,太衍便出了徐府,回到城中新建的三清观中,张世清与董谒早已等候多时。 “且休息去吧,明早准时出发。”太衍看着他们,缓缓说道。 “是,教祖。”二人应诺一声,领命去了。 第三十六章 玉鼎汤煎炉火炽 范涵自从师父何青云被杀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但她很快便改换门庭,日子又过的比以前还要潇洒。 这其间原因便是,她攀上了大师伯周至宏的儿子。二人两情相悦,出双入对。 而周至宏更是赐下了一部‘神枪术’的武学,可以修炼到大武师阶段,再配合夺来的‘出云枪’,其实力早已经达到了武师后期。 再说她本人资质也极为不凡,所以很受周至宏的喜爱。 范涵骑马走在雒州城的街道上,现在的雒州城上去极为繁华。但深知内情的她自然知晓,眼前雒州城的繁华后面,有着无数凡人的鲜血浇灌。 因禅位大殿的临近,随国附近几个国家都派出了使节前来参加古容的登基大典。 于是古彦华便下令各地武修,筹集粮草等各种日用品汇聚到雒州城来,全国各地都可以萧索萧条,但这雒州城必须要展示出繁华的一面。 为什么?因为全国各地的凋零凄惨,正好可以表明杨皇无德,天下百姓水深火热。而雒州的繁华,更证明了古容大将军治理有方。 因为,古容除了担任大将军一职外,还兼任京城郡守一职。 不过,对于范涵来说,凡人的死活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现在是要出城,去寻找一株药草。这是一株可以炼制‘玉颜粉’的药材,玉颜粉,是一种可以涂抹在脸上的药粉。长期涂抹这种药粉,可以使容颜不老,玉肌焕发,更可以凝炼清香,长存于体内。 现在,这株药材就出现在城外皇砀山中。 范涵身后跟着一众武士,在闹市上纵马疾驰而过,期间马蹄撞死数人,尽无一人惊乱,众皆习以为常。 在闹市上行走的百姓,都是被胁迫而来。他们被禁止出城,每天两顿半饱饭,不来街上走几步,便不发粮米,只能挨饿。 他们脸上的笑是假的,嘴里讨价还价的话是假的,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假的,他们的目光也是假的。 整个雒州城,就在这样一种氛围中腐烂着... 范涵出了城,走进了皇砀山中,但是皇砀山极大,虽说有人看到那株药草出没过,可谁知道在哪里呢?而且当初看到那株药草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把附近所有凡人给我赶进山中去寻找,不从者死。”范涵说道。 “是,范师姐。”武士们抱拳应道,然后策马奔向四面八方。 不多时,周围的各处村镇都传来了哭嚎声、惨叫声,有些方向还起了大火。 但范涵视若未见,看着被刀剑驱赶着进入山中寻药的百姓,她指着他们大笑道:“人的下贱,非要刀剑加身才能显现。” 百姓们手里拿着早已画好的药材形状的图纸,漫山遍野的寻找着。 可是往日里山中随处可见的猛兽虫蛇今日一只也未曾出现,一些武士看出了端倪,报告给了范涵。 范涵摆手道:“我今至此,虫蛇猛兽岂敢现身?” 范涵身后一名青衫武士闻言,策马悄悄退下山去,他的朋友见状,追了上来,抓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这名青衫武士指着上方的范涵道:“这女人迟早必遭横祸,跟着她早晚惨死,不如早去。” 武士朋友嗤笑道:“范师姐如今乃是周师伯眼前的红人,哪里来的横祸,跟着她总有发达的一天。” 那武士抓着朋友道:“那我今日离去,你不可阻拦,也不可揭发,日后是福是祸,各安天命。” 武士的朋友看着他,道:“好。” 青衫武士得他允诺,旋即纵马而去,再不复返。 “范师姐,有人发现了灵草。”不多时,有一名武士前来回报。 范涵大喜,道:“走。” 众人骑马入林,见前方许多百姓仍在林中寻找,便命人挥鞭痛打,又将他们驱赶出去。 范涵等人来到一处深谷清泉所在之地,见此方天地清幽云静,溪水清澈透明,草木灵盛,的确实一处好福地。 而在那潭清泉之中的一块净石上,静静的摆放着一株灵气氤氲的药材。只是这株药材是完完整整的摆放上去的,并不是扎根生长在上面的。 范涵提起了长枪,目光朝周围密林扫过,寒声道:“是哪位师兄在此修行?” 山林静谧,空谷幽深。 只听得一阵‘沙沙’声响起,所有武士都警觉起来,纷纷拔出刀剑武器,警戒四方。 一只细长的玉腿出现在众人眼中,随后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冷,气质内秀的清丽女子提着一把让范涵极其眼熟的剑从一颗高大的古树之上缓缓落下。 “纪楠!”范涵瞳孔一缩,“你的修为...” “不对!!”范涵骇然发现,纪楠周身闪烁着一层盈盈星芒,这显然不是一个修为全废的人该有的表现。 更令她惊骇的是,她现在无法看穿纪楠的修为。 但范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提起出云枪,周身内气环绕,“谁能取来她的头颅,我就让周至宏师伯收他为弟子。” 周围的一众武士们纷纷目露凶光,不待范涵再说,皆是驾驭着各自兵器,朝着纪楠杀去。 纪楠目光清冷,拔出手中斩颅,只见漫天星辉遍洒,旋即剑气铺天盖地落下。 纪楠脚尖轻点,身轻如燕,飞入高空。 她衣带轻飘,带起云纱阵阵。她脚踩星位,绽起霞光点点。 “周天星云起天枢。”她朱唇轻启,手中斩颅划破长空。 漫天星彩化作剑气,如雨点般落下。 血漫清溪,染红了这一潭清泉。 纪楠缓缓落地,脚下满是残肢断臂和未曾瞑目的尸首,她大步前行,任由那一双好看的‘星纱凝萃碧云靴’踩着满地的血污。 “你想试我修为深浅,可惜这些人还不够。”纪楠挥了挥手中的斩颅剑,倏然间数十道剑气化作惊鸿,射向了范涵。 范涵神情肃然,手持出云枪腾空而起,周身气芒爆发,百朵枪花绽放,瞬间将这些剑气搅碎。 范涵身形一转手执长枪,化作长虹,从天而降,刺向了纪楠。 这一枪化开一片凝域,将纪楠牢牢的锁在下方。 范涵的出云枪尖带着破灭气息,点在了纪楠的额头之上。 纪楠身体在这一点之下,顷刻间破碎开来。 范涵面露惊绝之色,她落地之后,悚然回首,只见一刃灿若星辰的剑锋已经朝她斩了过来。 “她怎么躲得开我的锁神式?”范涵心中不断的发问,可她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剑,只能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霜雪剑。” ‘噗呲’一阵轻响,随即范涵的头颅高高飞起,雪嫩的勃颈中喷出鲜红的血液,直直向上喷出一两米高。 范涵那握枪的无头身躯摇晃了几下,最后扑到在地。 纪楠看着左手抓住范涵的头颅,看着她那妖艳的面庞,一双美目圆睁着,死不瞑目。 “什么霜雪剑,是斩颅剑。”纪楠盯着范涵的头颅说道。 范涵那圆睁的双目此刻陡然闭合。 出云枪插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周身散发出一道道幽暗的光芒。 纪楠看着出云枪,仿佛看着一个老朋友一样,“你在她的手中发挥出来的威力,比在我手中还强。” 出云枪陡然一阵晃动,随即枪身变得更加幽暗。 “范涵已死,你愿意跟我走吗?虽然我已不用枪,但我一定给你一个好的归宿。”纪楠诚挚的说道。 出云枪幽幽摇晃着身躯,看上去颇为失落,最后,它枪身爆发出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芒,在‘啪剌’一声之后,整个枪身碎裂成片片残渣。 纪楠面色黯然,但她很快便恢复了清冷的面容,“逝者已矣...。” 第三十七章 始得玄珠归真象 纪楠提着范涵的人头,一剑将那株从玄恒处借来的早已沾满人血的‘生生草’斩碎,然后转身离去。 在林中走了几步,纪楠猛然回过身来,看着空荡荡的密林道:“谁在那里?” 空间一阵波动,一名中年人缓缓出现在纪楠面前。 纪楠看着此人,面色大变。 “周师伯!”纪楠惊声道。 周至宏目光看着纪楠,半晌后,缓缓道:“我随恩师驻守雒州城十余年,未曾听说过皇砀山中有这一味灵药,我本以为是那凶人作怪,没想到却是你。” 纪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周至宏道:“我杀了周师兄心爱的女人,师伯准备怎么处置我。” 周至宏扫了一眼范涵的头颅,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儿天资奇高,以后成就武宗也不在话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完,周至宏看着纪楠,颇有兴趣地道:“我知道你闭关后修为尽废,今日这剑术如何解释?” “乃我奇遇,不足为师伯挂念。”纪楠淡淡的说道。 周至宏笑道:“你既唤我师伯,那我便为你尊长。不如现在跟我回去,我对你这气修一脉的剑术,很感兴趣。” 纪楠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是逃不脱了,于是便道:“跟师伯回去自是好说,只是师伯需要接我三剑方可。” 周至宏目光一凝,然后说道:“好。” 纪楠长身玉立,目露清光,忽然笑道:“怎可对师伯不敬,我随师伯回去就是。” 周至宏深深的看了纪楠一眼,说道:“江师弟有你这个弟子,真是他的福气,可惜不能善待。” 纪楠不答,周至宏也不见怪,道了声:“走吧。”于是挥手带起纪楠,朝雒州城去了。 入了城,周至宏带着纪楠径直到了大将军府。在门口落地,因为古彦华也在大将军府内隐修,以示尊敬。 就这样,周至宏在前,面色无悲无喜。纪楠在后,面容沉静,手提人头。 一路上众多武士、武师见了,都目露惊异,看见纪楠手中的人头,更是骇然无语。 “那是纪楠...” “她不是修为全废了吗?” “她手里提的是谁的头?” “!那是范涵师姐的人头!” “!!!???” “纪楠她...她杀了范涵师姐?” “胡说!纪楠修为全废,怎么可能杀得了范涵师姐?” “那是谁杀了范涵师姐?” “纪楠背着剑,跟在大师伯后面,肯定是她杀了范涵师姐,然后被大师伯抓住了,这回她死定了。” “可是这并不像是被大师伯抓回来的啊。” “....” “快去通知周师兄。” 纪楠时隔多日,再次走进了这个大殿之中。 只是这次的大殿变得萧索了许多,上次玄恒一次杀了不少大武师,现在零零落落只剩下一半了。 周至宏走上高座,坐下后,看着站在殿中央的纪楠道:“纪楠师侄上次闭关修为尽废,却不想又得奇遇,得了一脉上等剑术,范涵师侄便是死在这剑术之下。” “什么?范涵师侄被杀死了?” 整个大殿陡然喧哗起来,原本他们看着纪楠手中的人头还没在意,此刻愕然看去,那不是范涵的头是什么? 一名女性大修士倏然起身,厉声喝道:“你竟敢残害同门?” 纪楠看向这名女性大修士,马上认了出来,回道:“颜师叔要如何处置于我?” 这名女性大修士名叫颜雉绮,乃是当初江钦的师姐。可惜为人薄凉,江钦生前与江钦关系极好,待她们几个江钦的徒弟也非常好。 可惜江钦一死,便不闻不问,上次何青云强迫自己用出云枪和范涵交换时,她也是冷眼旁观。 颜雉绮转头看向周至宏,道:“大师兄,此女残害同门,为何不将其正法。” 周至宏看向纪楠,问道:“你如何说。” 纪楠面对着周围的大武师们,拱手抱拳,然后道:“我今日之所以随大师伯回来,不过就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今日还叫你们一声师伯师叔,是看在我已死的师父面子上。” “不然,你们算什么东西。”纪楠终于露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胆!”一名大武师怒而起身,大喝一声,顿时啸气成冰,带着森寒彻骨的气息就朝着纪楠漫卷而来。 纪楠面色一凝,想要跃身躲闪,却发现双脚一阵冰凉,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却见满地冰霜凝结,然后冻结了自己的双脚,寒气顺着自己的双腿蜿蜒直上。 纪楠运转灵力,默念五行法诀,驭行火法,环绕周天。 ‘嗤’一阵白烟冒起,那浓郁的寒气瞬间被一道腾霄的火龙化去,散做漫天白雾。 “气修之法!”殿内的大武师们脱口而出,然后他们站了起来,目光凝重的看着纪楠。 “雒州城附近竟然还有气修隐匿,我们驻守此地几十年居然没有发现。” “你修为尽废,是那些气修帮你恢复了修为?” 众人看向周至宏,周至宏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杀她的原因。” 颜雉绮沉思道:“看来近些年,这些气修死灰复燃了。” 纪楠看着众人模样,不觉好笑,将范涵的头颅扔到地上,“我已至此,你们若要杀我,还请早些动手。若要留我,还需安排住宿。若不杀我也不留我,那我便走了。” “闭嘴!你这个叛徒!”颜雉绮厉声呵斥,“今日留你不得。” “颜师妹且慢动手。”周至宏连忙叫道,“此女尚有用处。” 颜雉绮闻言,收回真力,“但凭师兄做主。” 周至宏‘嗯’了一声,然后取出一条金线,对着纪楠抛了过来。 那金线盘桓旋转,然后化作一道细芒,消失在虚空之中,再看时,已经从纪楠额头飞入。 纪楠浑身一颤,随后整个人的修为顷刻间被封印起来,斩颅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再也拿不住了。 不过纪楠依然镇定自若,在众人如看异类的目光下,坦然道:“若是以为抓了我,就能引出他们,那你们可就想多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周至宏笑道:“这就不需要师侄操心了。”又朝外面道:“来人。” 两名武士走了进来,周至宏指着纪楠道:“将此女带去云水居看押。” “是。”两名武士上前,一左一右押住纪楠,就朝云水居去了。 “师兄以为,此女和那凶人有关?”颜雉绮看向上方的周至宏问道。 周至宏点点头,“那凶人断了一臂,实力肯定大不如前,所以急着招揽弟子,其中所图...暂不知晓。” “这凶人定还盘踞在皇砀山中,诸位师弟,此次以纪楠为饵,若其人出现,一定不能让他逃脱。”周至宏起身说道。 所有大武师都站了起来,抱拳应道:“定当擒拿此人,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 小小的云水居,此时一百多名武士重重围困把守着。 纪楠看着楼下庭院中的武士们,又看了一眼四处阁楼之上的武士,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入了关押她的那间阁楼中。 将四面门窗关好,纪楠从怀中拿出一粒石子,然后将石子往地上一丢,只见一团烟雾腾起,霎时间从烟雾之中出现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逐渐凝聚成形,缓缓现出真身,仔细一看,不是玄恒又是谁。 玄恒身负长剑,右手处的衣袖空空荡荡,只有左臂还在。 他出现后,立刻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压在头顶。 “怎么了?”纪楠连忙问道。 玄恒轻声道:“是那个武宗,气势覆压此地,我稍不注意就会暴露。” 纪楠闻言,点头道:“那周至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金线,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那金线缚住了修为。” 玄恒仔细看着纪楠,上前拉起纪楠的手,纪楠浑身僵硬,脸色微红。 玄恒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纪楠忸怩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 “哦。”玄恒应了一声,“很快就好。” 说完,玄恒运转法力,将纪楠丹田神魂查看了一遍,笑道:“不过是用来限制气修功法的,对你无用,你只要尽快达到‘练神返虚’的阶段,这封印就奈何不得你了。” 玄恒松开了纪楠的手,“你这个办法挺好,既能名正言顺的潜入他们内部,又能不被怀疑。你现在暂时还没有危险,只要我不出现。” 纪楠点点头,然后看着玄恒道:“值得这样冒险吗?” 玄恒回过身,看着她笑道:“我答应了别人,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人立于天地之间,就这点东西值得我们去守护了。” “哦...”纪楠模模糊糊应了一声,“那你要小心一点。” 玄恒拿出一张灵符,塞到纪楠的手中。 纪楠看着手中陌生的木牌,问道:“这是什么?” “有危险的时候,对着它念咒语,便能救你脱逃,哪怕是武宗也留不住你,这是祖师给我的,我没用过。”玄恒说道。 纪楠心头一紧,连忙将灵符递了回去,“还是你拿着吧。” 玄恒左手往回一推,轻声道:“此次若大事不成,我死不足惜。你是为了帮我,我不能让你被我连累。” 纪楠还待再说什么,突然外间传来一阵喧闹。 仔细听去,只见一阵吵闹声传来。 “纪楠那贱人在哪里?” “我要杀了她。” “我要为涵儿报仇!” “你们给我闪开!” “滚开!” 纪楠听到这声音,眼睛一亮,对着笑道:“你的计划可以改动改动了,我想到一个绝好的隐藏身份的办法。” 玄恒不是笨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纪楠道:“是周至宏的儿子,你不是说你祖师教过你一个变化之术么?” 玄恒也笑了,这时门外已经响起脚步声,他朝纪楠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然后运转法力,消隐身形,藏伏于门前凭风后方。 纪楠看着玄恒身形逐渐隐去,目光看向了房门处。 第三十八章 养正持盈抱一来 (哈哈,关于玄恒和纪楠认识的过程,在‘第二十七章真常应物常得性’末尾有叙述哦,玄恒被古彦华打伤后,是被纪楠救了,于是两人就认识了) ‘砰’,房门被一道白虹打的粉碎,那白虹余势不绝,在屋中破开,掀起一阵狂风。 纪楠的长发被狂风吹起,但她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看着满脸杀气的周元义。 “贱人,还我涵儿命来!”周元义手提鬼头大刀,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对着纪楠就一刀劈了下来。 后面的武士们吓得面色苍白,周至宏让他们看好纪楠,不得有丝毫差池。现在周至宏的儿子要杀纪楠,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武士们哀叹之间,却不曾发觉一道茫茫气机自屋内弥漫开来,随即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进了一处黑漆漆,雾茫茫的世界。 “这是哪里?” 武士们茫然的看着眼前景象,内心逐渐泛起一丝恐惧。 一阵刀芒绽放在整个黑茫茫的空间,宛如一轮太阳照亮天地。但刀芒过后,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周师兄。”武士们看着前方提刀的周元义,慌忙叫道。 周元义喘着粗气,目光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四处扫视,道:“天怎么黑了?” “....”武士们面面相觑,最后一名武士站出来道:“周师兄,这里有些不寻常。” 周元义开始清醒过来,恍然惊道:“糟糕,中了暗算。” 一道亮光自朦胧中出现,玄恒一身青衫道袍,负剑走出,目光清冽,神采凛凛。 “凶人!”周元义一眼就认出了玄恒,他吓得连连后退,开玩笑,这可是连自己父亲等一众大武师都打不过的人。 武士们比周元义还不堪,在看到玄恒的一瞬间,瘫倒在地,不断求饶。 玄恒目光看着这些武士,挥手打出一道指诀,只见指诀化作一房道印,道印在虚空凝点数次。便散出数道符咒,符咒飞射而去,打入了这些武士的体内。 这符咒名为‘迷心摄神咒’,专对那些心志不坚的人使用。 只见那些中了迷心摄神咒的武士们先是面目呆滞,然后昏昏沉沉,最后在眼瞳处亮起一点红芒。这是被迷了心智,摄了神魂才有的表现。 “道长。”武士们朝玄恒拜道。 “你...你们....”周元义惊骇欲绝,“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玄恒并不多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周元义眼前,周元义大恐,运转真力提刀回击。 然而玄恒只是丢出一道令符,令符一闪而过,只是瞬息之间就贴在了周元义的额头。 周元义整个人瞬间僵住,握着刀站在原地,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玄恒见状,挥手带走了那些武士,然后将这方空间收起,变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带勾,递给了纪楠。 纪楠接过玉带勾,好奇的问道:“这就是你把他们收进去的宝贝吗?” 玄恒笑道:“是祖师赐给的法宝,小须弥界。” 纪楠道:“你祖师宝贝真多,有这么一个祖师可真好。” 玄恒笑了笑,道:“你拿着它,那周元义被我封在里面,到时候也好有个倚仗。” 纪楠将玉带勾收了起来,看着玄恒道:“好。” 玄恒指着自己身后的武士们道:“他们已经被我收摄神魂,一言一行接听我号令,我教你驭使之法,你且听好。” 玄恒将驭使之法教给了纪楠,然后自己手掐法诀,念了一段咒语,只看到星转物移,玄恒瞬间变成了周元义,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好高明的法诀!”纪楠赞道。 玄恒点了点头,道:“我走了,你要多加小心。” 纪楠“嗯”了一声。 玄恒转身便走,下了阁楼,出了云水居,看到外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上百名武士,再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脸冰冷的周至宏。 玄恒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拔剑,结果发现自己现在是周元义的模样,这才停止了动作。 因为右臂只是变化法术幻化出来的,并没有实际的效果,他本人的右臂还是断的,所以右臂只能垂在袖中。 玄恒镇定心神,慢慢走了出来,如果是面对古彦华他可能还会有些紧张,但是面对周至宏,哪怕自己少了一条臂膀,也无惧于他。 “你把她杀了?”周至宏负着手,寒声问道。 玄恒也单手负在身后,昂首看了一眼周至宏,道:“没有,我突然想通了。” 周至宏微微一愣,想通了?这可不是他了解的那个儿子的性情。 “她可是杀了你的女人。”周至宏说道。 玄恒看着他,淡淡地道:“无妨,她能杀我女人,也算是她的本事。要是她有那能力,杀我亲爹都可以。” “.....”周至宏面部一阵抽搐,“滚。” 玄恒和周至宏擦肩而过,没走几步,身后的周至宏突然叫住了他,“你不是修的刀法吗?背剑做什么?” 玄恒眉心一跳,但还是转过身来,目光直视周至宏,道:“我觉得修刀不能救武修。” 周至宏气的吹胡子瞪眼,“谁要你救,赶紧滚,给我好好修炼,少这样吊儿郎当的!三个月内不能突破到武师后期,老子打断你的腿。” 玄恒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周至宏皱着眉头看他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自己这个儿子今天有点奇怪? 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他如是想着。 “去看看纪楠有没有事。”周至宏问道。 这时里面一个武士跑了出来,“师祖,纪楠无事,周师叔只是撒了一番火气便走了。” 周至宏点了点头,内心敞亮了许多,原来是已经撒过气了,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周至宏心情好了许多,柔声道:“你等好生看守,不可疏忽。” “是。” 玄恒并未回周元义的住处,因为他不知道周元义住在哪里。所以他直接出了大将军府,直奔整个雒州城最宏伟,最豪华,最庞大的宫殿去了。 那里,是皇宫。 也是玄恒此行目的所在。 是的,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救杨皇。 但是皇宫那么大,一处一处搜索,难免浪费太多时间。 玄恒目光一转,看到了前方的一个大将军府侍卫。他连忙叫道:“你,过来。” 那侍卫见周元义叫自己,愣了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连忙跑了过来,“周...周公子,您唤小人何事?” 玄恒看着他,问道:“你去过皇宫没有?” 侍卫点头道:“去过去过。” “认得路吗?”玄恒又问道。 “认得认得。”侍卫连连点头。 玄恒道:“好,带我去皇宫。” 侍卫忙不迭地道:“好的好的。”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愕然道:“....周...周公子...大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皇宫里去。” 玄恒“哦”了一声,道:“就是大将军让我去的。” 侍卫松了口气,“那您有大将军的手令吗?” 玄恒问:“有啊,这样吧,我考考你,你说说,大将军的手令是什么样子的?” 侍卫笑道:“周公子,您考别人肯定不知道,但我可知道,那是一块金箔令牌,手掌大小,上尖下方,上面刻有‘大将军钦令’的字样。” 玄恒从怀里一模,拿出一块手杖大小的金箔令牌,问道:“看这是不是?” 那侍卫看着令牌,摸着后脑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令牌像是像,可是字的周围没有云纹。” 那令牌在玄恒手中微微闪过一道灵光,然后在那‘大将军钦令’五个字的周围出现了一圈云纹。 玄恒不满地道:“什么?你眼花了吧?仔细看看。” 那侍卫又看了一眼,顿时瞪直了眼睛,“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眼花了,这确实是大将军的令信,小的这就带您去皇宫。” 第三十九章 返阳剥阴入神化 把守皇宫的武士们,在玄恒出示令信之后,丝毫不敢阻拦,于是玄恒就被那兵士带着一路进了皇宫之内。 皇宫中有三名武师坐镇,不过这三名武师在听到周元义的名字后,连令信也不检查,就放行通过了。 一直来到皇城后宫,这里有一座偏僻的大殿,看上去年久失修,这里除了有武士站岗巡逻之外,基本看不到任何一个多余的人。 “周公子,杨皇就在前面那座偏殿里面。”兵士低着头,谄媚的说道。 玄恒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块银锭丢了过去。兵士连忙接住,喜笑颜开地拜道:“多谢周公子,多谢周公子。” “去吧。”玄恒挥手道。 玄恒在偏殿宫门处,将令信递给了驻守的将军,那将军看过后,便放行了。 玄恒进入偏殿后,只看到几个苍老的寺人捧着木柴、挑着水桶,来来往往。 当他们看到玄恒时面色微变,随后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抱着木柴的寺人瘫坐在地,挑着水桶的寺人肩膀一跨,两只水桶就翻到在地,清水洒得到处都是。 玄恒朝他们问道:“杨皇在哪里?” 其中一个寺人抬起手臂,朝后面的一座大殿指了指。 玄恒径直朝那处大殿走了过去。 大殿的门没关,里面昏沉阴暗,玄恒目光如神,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内侧一个坐在木榻上的消瘦身影。 人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断的叹着气,每叹一口气,就好像他的命被抽走了一部分一样。 “你就是杨皇?”玄恒来到人影身旁,看着面前一身破旧兗服的男子,开口问道。 空荡荡的大殿陡然响起一个声音,是极为突兀的。但杨皇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木然的转过头来,一双深陷进眼眶的眼睛无神的看着玄恒,然后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古容他定在什么时候登基?” “不知道。”玄恒说道。 杨皇看着他,“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玄恒道:“我来带你走。” “去哪里?”杨皇问道。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玄恒说完,整个人亮起一阵轻微的白芒,然后他就在杨皇面前变回了原本的面目。 杨皇那无神的目光霎时间亮了起来,“你是谁?” “玄都观玄恒,此次特地前来救你。”玄恒说道。 杨皇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目光看着玄恒,良久之后道:“你能到这里见到我,说明你本事的确不小。” “可惜。”杨皇看着玄恒,伸出枯瘦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你把我救出去也没用,随国的宗庙社稷在我身上断了,我哪里还有脸活着。” 玄恒道:“只要离开这里,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杨皇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年轻人,你要知道。我面前的,不是古容一个凡人。而是他后面的整个武修世界,东山再起?呵呵。几百年前和他们分庭抗礼的气修都被灭了,我一个凡人,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杨皇又坐了下来,看着玄恒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是真心救我还是假意试探,都不用白费功夫了。你走吧,我还要等着禅位给古容,看看他是怎么接过我随国的江山的,哈哈哈哈...” 玄恒看着杨皇宛如癫狂的样子,心下一阵盘算,自己不走?那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 玄恒手掐法诀,正要强行摄了杨皇离去,神魂突然昭示,玄恒脸色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只见大殿外一道清鸿飞入,直朝玄恒面门而来。 玄恒伸手,一把抓住这道清鸿,然后往额头上一放,顿时面露喜色。 “太平教!祖师行事,果然玄妙莫测。”玄恒说完,转身看着面露疑惑的杨皇,笑道:“陛下要照顾好自己,最迟七日,您就可以坐回明堂大殿上了。” 说完,玄恒又变成了周元义的模样,一路回了大将军府。 玄恒先找到了古容,发现他正在一处大堂中和归附于他的满朝文武议事,玄恒隐身之后,来到古容的后方,手指朝古容一点。 正在面对群臣侃侃而谈的古容突然一个激灵,周围的人看在眼里,纷纷问道:“大将军,你怎么了。” 古容目光一阵迷乱,随后清醒了过来,笑道:“无事。” 然后他挠了挠头,似暗自私语道:“我为什么叫周侄儿去皇宫?” 古容虽然是个凡人,但他背后有古彦华这一层关系,所以就算是周元义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玄恒又潜入云水居中,见到了纪楠。 纪楠看到玄恒,微微一呆,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成了吗?” 玄恒摇摇头,纪楠道:“失败了?” 玄恒笑道:“也没失败。” 看着还要再问的纪楠,玄恒道:“不要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看着玄恒神秘的笑容,纪楠也笑道:“好,那我就听你的,等几天。” 玄恒点点头,“你多注意点,有变故马上使用我给你的那个东西,记住了吗?” “嗯。”纪楠点头应道。 玄恒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从窗户上飞了出去。 又在大将军府找了一个兵士,左右敲问才问出周元义的住处,玄恒这才又往周元义的住处去了。 他决定暂时以周元义的身份潜伏在大将军府中,等太平教的到来。 就在玄恒离开云水居后不久,在云水居一旁的高楼之上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影站在兰台外,负手看着玄恒离去的方向,道:“若不是我对元义的气机极为熟悉,恐怕还会被他骗过去。气修虽说已经灭绝了三百多年,但留下来的这些传承还是很不错的。” 周至宏面露不安之色,“师父,元义他...” 古彦华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我察觉到元义的气机还没有消失,依旧在这片地界里。你且按我说的去做,一切如常,不要惊动他们两个,我保元义无事。” 周至宏面露感激之色,“多谢师父。” “嗯。”古彦华笑道:“两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去而复返。” 周至宏道:“恐怕是他师门有什么企图,所以才派他们两个打头阵。” 古彦华一挥袖,道:“让他们来吧,我古彦华等着。” 各国受邀前来观礼的使团都已经进入了雒州城,为此古容还在半个月前大兴土木,将原来的鸿胪寺扩建了五倍,足够容纳五万人的各国使团。 这次一共来了七个国家的使团,总人数六千多人,可以说绰绰有余。 而延成公主这一支使团是最后到雒州城了,可他们却被安排到了鸿胪寺所辖的最好的一座驿馆之内。 这座驿馆富丽堂皇,阁楼连栈,四周是人工堆砌的雄山丽水,绵延四五里地,其中各类亭台小筑穿插其中,看上去极为壮阔。 延成公主十分满意,特地派人感谢了古容一翻。 因为古容的登基大典还未举行,所以各国使团只能先住在驿馆内,静等禅位典礼的日期到来。 古容坐于高殿之上,看着下方的心腹们,手中扬起一卷书信,道:“方才延成公主写信于我,其中说到,她过灵州时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身穿布衣,头戴黄巾,大部分都是武师的实力,让我多加小心。” “你们怎么看啊?”古容看着众人问道。 “大将军无需担忧,等大将军继位后,末将愿亲率大军,剿除叛逆。”一名将军穿着铠甲,虎声虎气的说道。 “王将军,您没听大将军说,那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武师吗?”一名文官站了出来,朝那将军说道。 “武师又如何,大将军一声令下,就算大武师也要俯首帖耳!”王将军毫不在意道。 文官一滞,没了言语。 古容虽然听的舒心,但还是斥道:“不可胡言,大武师们身份高贵,我岂能对他们施放号令?” 那将军一缩头,抱拳道:“末将失言了。” 古容点点头,不予追究,然后看向自己最信赖的李达,问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达捋了捋三寸胡须,然后道:“以在下看,定是有山野武修趁机起事,但我们并未听到下面驻守的武师们上报此事,估计问题不大。” 李达说完,继续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禅位大殿。只要大将军一登基,马上就可安定人心,然后再派武师下去平乱,届时无论什么魑魅魍魉,皆可一网打尽。” “好。”古容拍手叫道:“李达知我心矣。” 众人皆大笑附和,忽闻大殿外侍者报道:“大将军,有灵州来人,欲见大将军。” 大殿内一片寂静,李达心中一跳,莫名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古容面容肃穆,道:“宣进来。” 不多时,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浑身是血的武修走了进来,他见到古容并未下拜,而是直接抱拳道:“大将军,大事不好。灵州境内不知何时出现大批头戴黄巾的贼人,他们实力强大,攻城掠地,仅仅十天就攻下了灵州府城,现在他们正在灵州府境内肆虐,恐怕不日就要朝雒州来了。” 古容闻言,急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头领是何实力?” 那武修闻言一颤,结结巴巴地说道:“足有数万,全都是武师的实力!领头之人只怕更高,并未见他们出手,我也是拼死才逃了出来。” “什么!”古容悚然站起,浑身冷汗一下子就浸湿了衣衫。“你再说一遍!” “他们足有数万人,全都是武师的实力。领头之人未出手,只怕修为更高!”武修又重复了一次。 古容愣在原地,整个大殿的人也全都呆住了。 这时那李达惊叫一声,拉着古容衣袖一扯,嘶声道:“快!大将军,速去见武宗大人!” 古容被这么一拉,也反应了过来,浑身颤抖着,朝外面喊道:“马...马上备车!我要去见叔父大人。” 第四十章 不求大道出迷途 (大家觉得第一卷结束的太仓促,其实这是在大纲里面就定好的。因为后面的世界线会交汇,这个请大家放心。比方说:神荒世界和恒州世界都是小千世界,那么他们的世界线以后会在中千世界交汇,到时候会更加精彩的!) 太平教接管了灵州,这个雒州门户的州城。 灵州城内,太平教四处搜寻围剿武修,并打开官仓,开仓放粮。 太平教的办法很简单,所有武修一律诛杀,甄别善恶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直接的手段清除一切可能的不利因素。 所有百姓全部集中到一起,施粥、医治、宣读太平教宗旨,安定人心。 凡是趁乱劫掠、盗窃、扰乱百姓的人,统统抓起来关进监牢,等候审判。 所有灵州府城的官员,全部投入大狱,然后抽取府城档案,一件件仔细勘察核实,一旦发现档案中有存疑的地方,立马将负责那个案件的官员拉出来审问。 凡是认罪后真心悔过的官员都被剥夺官身,然后发入苦力营中服徭役五年。 如果是拒不认罪,企图掩饰己过的官员,太平教就会把他丢到城中去,告诉百姓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然后任由百姓将其剥皮抽筋,太平教一律不管。 但是,如果一个官员档案中查不出劣迹,百姓也对他无任何敌意,那么太平教就会让他官复原职,甚至还可能放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太平教并未改动随国政府的各项律法,因为历来百姓们都遵循着随国的法律,现在还不是修改的时候。 对于城内的那些士绅豪强,太平教就更不客气了。 士绅豪强们被一家一家的揪出来审问,如果有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查证之后拉出去就地正法。 如果有谋财害命侵占百姓家资的,那么这一家的主要成员都会被拉出去一刀砍了。 如果有罪恶滔天,违背道德人伦的,除家中三岁一下的幼童外,全家斩首。 最后,剩下来的那些士绅豪强,虽然没有犯罪,太平教保留了他们的家产,分文不动。 但是,他们的那些良田,只能按一人每亩给他们留下一部分,多余的全部都要拿出来分给百姓。 凡是有不服的、抵抗的、有丝毫不愿意的,立即把人拉到他们自家田里,找一棵树将其吊死在树上。 于是,轰轰烈烈的分地又在灵州郡施行开来。 在灵州郡的一个县里,一名衣着华丽,长相富贵的中年男子被两个黄巾力士拉到了他自家的良田边上。 他战战兢兢的哀求着,一旁的黄巾力士抓着他肩膀,指着周围那些田地里树上的尸体说道:“老百姓要吃饭,饭从哪来来?” 这名中年家主吞了吞唾沫,道:“地里种出来的。” 黄巾力士又问道:“百姓家如果没地种,那去哪里种?你们免费给他们地种吗?” 家主呐呐不能语,道:“我们可以借他们地种,他们收获时交租就可以了。” 黄巾力士嗤笑道:“百姓种一年的地,收的那点粮食够给你们交租吗?他们要留来年的种子,还要留够来年一年吃的粮食,你说,你们定的地租交完以后,哪样还够?” 这名家主低下了头,“这些都是家里的账房管的,我哪里知道。” 黄巾力士手指一捏,那家主立马色变,喊道:“疼疼疼疼....” 黄巾力士指着周围树上,别的士绅豪强家主的尸体,说道:“百姓没有地种,就没有粮食吃饭。百姓没有饭吃,天下就不太平。这天下不太平,我们太平教就不开心。” “你看看这些尸体,这就是不太平的下场,明白不明白?”黄巾力士喝问道。 这名中年家主看着那些被吊死在树上的尸体,有些还是和他关系很好的豪强之家,他哭丧着脸,“我明白,分,分,我分。” “你不愿意?”黄巾力士眯着眼睛,看着他。 “我愿意!我愿意,不就是分地么?我家里的钱财够我潇洒两辈子了,狗才不愿意!”这家主声嘶力竭地说道。 拿下了整个灵州府,两万黄巾力士的功德也达到了顶端,在漫天的星辉之下,这两万黄巾力士顷刻间晋升为‘天兵’,实力、寿数达到了二百年。 所以说古容得到的消息从现在开始已经过时了,因为这两万已经不是黄巾力士了,而是更强大的天兵。 其后,董谒与张世清又得太衍法旨,在灵州郡招募了三万青壮年男子。再对他们进行宣法之后,被点化为黄巾力士。 如此一来,董谒和张世清每人各率领一万天兵和一万五千黄巾力士。 太平教主持完分地之后,便又开始在整个灵州郡掀起了一场收敛散落尸骸,埋葬入土的行动。 然后炼制丹药,扑灭各地的疾病,降低爆发瘟疫的可能。 最后太平教在灵州郡各地重新编户齐民,在剩下的官员中挑选一些贤良的官员来管理州事。 将一切安排完毕之后,已经是七天以后了,这还是太平教都不是凡人,精力充足,只用了短短七天,若是凡人,恐怕要完成这一切最少也要三个月。 太衍对五万太平教道众发出了最后的法旨,向雒州进攻。 “敕令尔等,务必在下月一日前攻下雒州城极其整个区域。” 太平教在张世清和董谒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雒州出发了。 雒州城在各国使团的到来中平添一丝热闹和繁华,这些各国使团来雒州城,随行人员自然会进行一些交易才买。 反而是这些外来的使团人员,非常遵守规矩,买卖交易,都全额结清。 所以雒州城的百姓意外的发现,卖东西给这些外国的人,反而能有的赚。 于是他们开始制造各种小玩意,或者上山下水,捕获各种猎物野味去卖。 雒州城开始在这种气氛中,看到了一丝丝活力。 但这也仅限于少部分人,大多数百姓没有手艺去制造一些精巧的小玩意,也没有能力去上山捕猎,下海捕鱼,他们仍旧在饥寒交迫中,等待着那一丝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希望。 大将军府的氛围最近严肃了许多,自古容收到太平教的消息,并且禀报了古彦华之后,整个大将军府的空气就好像凝滞了一样。 今天,武修大殿内,古彦华破天荒的坐在了大殿的上首,周至宏等一众大武师坐到了下首。 古彦华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关于这些突然出现在随国境内的武师,你们怎么看?” 颜雉绮恭敬地道:“师尊,会不会是三元派暗中潜入随国的人?” 周至宏道:“绝无可能,三元派虽与我派为敌,但我们两派实力不相上下。要说三元派能一次拿出一万名武师出来,我是绝不相信的。就算我六合派,一次最多也只能派出六千名武师,来驻守下辖的诸国。” 众人默然,古彦华面色微微一阵沉凝,“只怕是三元派与其他几派暗中勾结,想要在随国做一些对我六合派不利的事情。” 另一名武师此时说道:“师尊无须担心,不过武师而已,数量再多,修为上也无法与我们大武师为敌。” 古彦华看着这名武师,淡淡道:“区区武师,来多少都不够为师一根手指。我担心的,是既然有如此多的武师,难免会有更多数量的大武师。” “甚至,是武宗。” 古彦华的话,就像在所有人的心头上敲了一记重锤。 第四十一章 一生身世水飘浮 古彦华敲了敲手指,目光转向周至宏道:“马上下令,召回全国各地派驻的所有大武师、武师,只留下武士驻守便可。” 周至宏起身应道:“是,师尊。” 古彦华又看向颜雉绮,道:“组织雒州城中所有武师,在城外布下武阵。” 颜雉绮起身道:“是,师尊,我这就去。” 说完施展异力,在一片衣襟飘动中离去。 “勾夜。”古彦华叫道。 一名长相威猛雄壮的大武师站了起来,抱拳道:“师尊。” 古彦华看着他,“你带人去将元央库中的‘挪星阵盘’搬出来,放到城中的‘日蚀塔’上。” “是!”勾夜大武师轰然应诺,然后转身大踏步的离去了。 古彦华吩咐完毕,仍觉得这其中尚有缺欠,于是他摊开手掌,只见一道虹光自他掌中弛射而出,瞬间洞穿大殿,贯破青云,直上九霄。 “师尊,这是?”下方的大武师们看到这道光束,有些迷惑的问道。 古彦华道:“此乃‘天海云光’,宗师用来传信所用,哪怕是武帝也无法从中阻拦。” 众人惊叹不已,但见那天海云光已经从古彦华的掌中隐去,便道:“师尊已经传信宗门了吗?” 古彦华点头道:“我已传信于宗主了。” 太衍正坐于黄牛背上,看着前方太平教大军急速前行。法旗猎猎,金光漫卷,绘着二十八星宿的旗帜卷动云空,遮天蔽日。五万人疾行奔走,惊起黄沙滚滚,遮天蔽日。 忽而,太衍眉角一抬,随即伸手一招,清光一过便从九天之上抓住一道虹光。 太衍展开手掌,只见一天碧蓝色的云光在掌中盘旋不散,“原是传信之物。” 太衍微微一笑,正待将其毁去,突然眸光一转,手掌一握,然后再展开。 那碧蓝色的云光仍旧停在掌心,但那蓝色中心,此时却多了一点刺眼的红芒。 “去吧。”太衍朝天一抛,那天海云光须臾间腾上九霄,眨眼飞出百里之外。 在一片绵延数千里的山脉之中,一座座殿阁琼楼伫立其间,广厦千万,连峰接壑。 一座座巍峨的殿宇或建于琼山高峰之巅,或建于山溪林泉之畔,或建于江湖清潭之上,或建于翠林断崖之侧,或建于乱石阴冥之中。 在万千峰脉高楼之中,有一座磅礴巨山,横列中寰,威压四方。 在这巨山之上,耸立着一方小城,小城内紫殿金宫,檀桥玉锁,一眼望去,华彩遮罩,灵烟卷卷。 在最中心的那座宏阔殿宇前,一座石碑高立,这石碑正是六合派第一代祖师方景合所立,上面有六合派第一代祖师所刻铭文四句: 势镇六合掩八荒, 力开百岳达万方。 重台坐得高上帝, 神武始兴我为皇。 如今千载已过,当年与方景合一较长短的气修们早已被他的子孙们伐灭三百年,只有这一方石碑和他所创立的基业仍在。 此殿名为‘高天殿’,乃是历代宗主所居之处,由此可以看出当年方景合何等的胸襟与气魄。 高天殿内,现任宗主越覃峰高座于上,双手结印,浑身血气如金阳灿灿,神魂气机如日月凌空。 这,正是如今六合派唯一的武帝强者。 越覃峰气机混元一体,血气凝罡汇元。 他微微睁开双目,猛然间一道金光耀起,一时间整个六合派千里范围内的天空都明光闪烁了一下。 六合派的各大长老、弟子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在他们心中。宗主就是神,就是一切的主宰。 天外飞来三道天海云光,越覃峰伸手一揽,便将三道云光揽在手中。 目光一扫第一道云光,其中信息一览而尽,“云国无事,弟子祝宗主万寿。” 将第一道云光捏散,越覃峰又看着第二道云光,“曾国无事,弟子恭祝宗主万寿无疆。” 越覃峰又看向了第三道云光,正要观览其中信息,突然神魂一阵示警,越覃峰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袖袍一挥,面前便出现一方圆形的金盂,金盂之上闪烁着玄奥的金纹,金盂的大口处弥漫着飘渺的烟云,好似其中自有一方天地。 这金盂便是越覃峰的承道法宝之一,武宗晋升武帝,必须要有承载一身修为的法宝。这金盂自越覃峰成为武帝时就一直祭炼,本体极为坚硬,内部乃是一个须弥空间,极其广阔宏大,能容万物,乃是一个极强的防御法宝。 越覃峰将仅剩的一团云光丢入金盂之内,然后神念进入金盂,查看云光内的信息。 一个闪瞬之间,那云光完全消散无踪,一道刺眼的红芒绽放。越覃峰一惊,来不及反应,只见那红芒顷刻间湮灭了他的神念,然后侵吞了金盂内的一切物体,再然后红芒迅速扩大、蔓延。 越覃峰看着自己的金盂,在一个念头兴起的刹那就被那红芒给彻底湮灭。然后那红芒便消散无踪,再也看不到丝毫影迹。 越覃峰愣愣的看着刚刚金盂漂浮之处,现在那里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早已成为武帝的越覃峰,二百年来再一次体验到了冰冷的感觉。 他浑身发冷,内心一阵涌动。 最后,他发出一道谕令,召集门中长老开会。 当这些武宗后期的长老们进入大殿坐稳后,他便满脸凝重,语出惊人的说道:“出事了。” 一名身姿曼妙,长相出尘脱俗的武宗微微欠身,然后开口说道:“什么事让宗主如此慎重?” 越覃峰看着她道:“水薏师妹可知我那‘微光金盂’?” 水薏笑道:“我自是知晓,那金盂防御天下无匹,就算同为武帝的实力,也休想在片刻间破除。” 越覃峰神色凝重道:“就在刚刚,它被一道不知来处的红芒磨灭了,不留丝毫痕迹。” 水薏的笑容逐渐凝滞,她惊声道:“怎么可能?” 越覃峰看着众人,沉声道:“事实正是如此,诸位师弟,我六合派的大劫,恐怕就要来了。这个未知的敌人,绝对是武帝后期修为,甚至...” 越覃峰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脸都已经变了颜色。 第四十二章 只贪利禄求荣显 马上就要举行禅位大典了,可是张灯结彩的大将军府却看不到一丝喜气。 六合大殿内,坐满了从各地集结而来的大武师。 “禀师尊,全国各地的同门都已经集结到了雒州城。大武师共二十七人,武师共七千四百人,武士共三万六千七百人。”周至宏向古彦华汇报着情况,接着说道:“现在都已经在各处城楼巡逻值守。” 古彦华点了点头,道:“你等也需立即前往各处镇守,不得疏忽,我已传信宗门,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是。”众人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各国的使节们眼看着大将军府的动静,也不由得开始猜疑起来。 他们汇聚在琉璃国驿馆内,在琉璃国延成公主的主持下,召开了一场小型的聚会。 这次聚会并没有多热闹,主要还是围绕着随国目前的局势展开讨论。 “大将军府正在城内囤积重兵,恐怕是国内有什么意外发生。”一名长须官服的老者,首先开口说道。 “不然,禅位大殿如此重要,容不得丝毫差池,我看大将军府是在为此事做准备。”另一名穿着貂锦容服的年轻人说道。 “永王殿下所说,未免言过其实。禅位大殿再重要,需要调集十万大军吗?”长须官服的老人嗤道。 “为何不需要呢?如此改天换地的大事,准备再多的兵马也不为过。”永王温言说道。 这时,另一个年轻人又说道:“不止这十万大军,我有一位在大将军府的好友,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翟王得到的是什么消息?”永王看着翟王问道。 其他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翟王,翟王长吸一口气,道:“大将军府的那位武宗大人,召集了随国各地的大武师、武师、武士向雒州城聚集,现在整个雒州城汇聚了整个六合派派驻随国的全部武修。”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他们要做什么?” 永王沉默了下来,很显然,一个禅位大殿,是不需要这么多武修的。 那长须官服的老者此刻道:“看来,当真是有什么大事了。” “现在整个随国都在大将军府的掌控之中,还能有什么大事呢。”又一个国家的鸿胪寺大臣疑惑道。 “除非...”一个穿着青绿色官服的大臣沉吟一阵,“有其他武修门派的人要进攻随国。” “这....” 众人都愣住了,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我们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啊?”长须老者喃喃道。 永王抬起头来,道:“武修宗门的事情,你能听到什么消息?” “不对呀。”一个身穿蟒袍的男子突然叫了一声,众人看去,原来是来自虞国的塞王。 “塞王殿下,什么不对?”虽然不是自己国家的王爷,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有的。 只见塞王道:“若是六合派的敌对宗门进攻,不应该选择随国啊。随国可是在六合派势力范围最中心了,要打,也应该从外围打啊。” 众人一阵恍然,没错,是这个道理。随国乃是六合派势力范围的中心地带,六合派若要驰援,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而从六合派势力范围之外赶到随国,就算是武宗修为也要花费三四个时辰。 没有哪个宗门会这么蠢,在外围强敌没有清理掉的情况,跑到敌人腹地去捣乱,而且还只是针对一个凡人国家。 根本得不偿失! 但是,话说到这一步,延成公主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她车驾经过崇文县时,看到的那些人。 “诸位,我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延成公主突然开口说道。 对这个有着奇特背景的公主,在场的大多数人至少都是心怀敬畏的。当然,有别的心思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说在座的这些年轻王爷们,都稍微有着一点想要博得美人倾心的想法,不为别的。取了延成公主,自己就有了琉璃国的外援,回国争夺皇位成算更高。 就算不争夺皇位,那延成公主现在看来,至少是琉璃国国君的唯一继承者,除非琉璃国的现任国君再生个儿子。 “公主莫非知道什么内情?”永王行了一礼,语气更加柔和。 延成公主还礼,然后将她在崇文县所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不过,之前的那些‘丑事’她没有说。 “公主所说的这些武师,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或许都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但是对于六合派来说,恐怕还不够看吧?”延成公主说完后,塞王便开口说道。 这时永王说道:“非也,公主所言,这些武师不过只是一些守关巡哨的人,只怕他们之上,还有更强的武修。” “没错,我也觉得公主说的很有可能。”永王话音刚落,翟王便马上附和道。 “这样说的话,能让武师做巡哨守关之事的,也只有武宗了。”长须老者此时再次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满堂沸腾。 “武宗!”这两个字的含义实在太大了,大到一个国家都承受不起。 “如果是这样,那大将军府做什么准备都不为过。”塞王缓缓说道。 “可是从哪里来的武宗和这么一大股势力呢?”翟王有些惊异地说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这时,延成公主又说话,她只说了两个字,“气修。” 然后,满堂无声。 许久之后,永王才低声说了一句:“此事实不该我等议论。” “没错。”塞王也在后面说道。 这种事情,就是两种修行之间的事,这是不死不休的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就此打住了吧。”长须老者说道。 延成公主起身,一瞬间她又变得巧笑嫣然,端庄大方,“我已命人准备了美酒佳肴,还请诸位大人、王爷席间一叙。” “好,既然公主如此慷慨,我等也不好推辞。”翟王马上起身来说道。 “正是。”永王也起身应道。 其他众人更不好推辞,于是众人便起身朝前方大殿走去。 延成公主走在最前方,身姿摇曳,环佩铃铛,行走间漫漫馨香扑鼻,直看得后方一众年轻王爷心中荡漾。 忽然,延成公主猛然停了下来。 ‘碰’“啊呀。”翟王看着延成公主停住脚步,他也赶紧停住,结果永王一头就撞在他的身上。 翟王回头瞪了一眼永王,永王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然后两人一齐望向前方的延成公主,发现延成公主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两个人,目光紧紧的转向一侧,看着行廊一角的白玉净瓶。 这白玉净瓶乃是白玉雕琢而成,在雕琢之中极尽研磨,直至清澈透明,非上等巧匠不能为之。 白云净瓶中装满了清水,然后插了三枝细柳,细柳虽已被折下树枝多日,但丝毫不见其枯萎,可见这白玉净瓶并非是普通的净瓶。 此时延成公主的目光聚集在那白玉净瓶之上,永王和翟王也看了过去,初开始他们觉得那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白玉净瓶而已。只是看了一阵,他们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那装了半瓶清水的白玉净瓶,此刻正在微微的抖动着。 “地龙翻身?”翟王皱眉道。 “这不是地龙翻身。”塞王走了过来,看着那抖动的愈加剧烈的白玉净瓶,沉声道:“这是有大队人马靠近的震动。” 塞王是见过打仗的,“至少五千骑兵以上,才能造成这么剧烈晃动。” “是大将军府在练兵?”永王问道。 塞王正要说话,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霹雳炸响,声音巨大,宛如天崩地裂一般。 “啊!” “什么声音!” “怎么回事?” 整个行廊顿时一片惊乱。 几名年岁大的老人直接被这炸响给吓晕了过去。 “李大人,李大人。” “张大人,张大人醒醒。” “杜大人?您怎么了?” 整个环廊顿时变得一片吵嚷,延成公主连忙叫来了武士护卫,道:“马上把这几位大人送回驿馆去。” 外面也传来了嘈杂声,这时武师元乘走了进来,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忧色,以及...一丝慌乱。 延成公主敏锐的察觉到了元乘的反应,她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元乘武师张了张嘴,最后道:“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延成公主等一众大臣、各国王爷走出了驿馆,站在青嫩的草坪之上,抬起头看着城外天空的方向,在他们抬起头来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一辈子都没看到过的震撼景象。 只见漫天红云弥漫虚空,乌云汇聚遮天蔽日,黄沙阵阵扑面而来,雷光隐隐恍如末世。 狂风大作,风雨咆哮。一个数百丈高的虚影拔地而起,手执重锤敲动云鼓。 天鼓雷音彻寰宇,冲天的神威撼紫霄。 俄而,又有数百道彩霞垂落天际,在九天之上排列成为四行十六个大字: 武道已死,人道当立。敕令太平,天下大吉! 第四十三章 无常买得不来无 (感谢‘太仆老识途携我同游乎’的打赏,感谢道友们的推荐票,我一定会写好此书,不负道友们的期望) 大将军府内,古彦华倏然站起,目光中一片凝重,“来了,尔等速去各处镇守,我自去日蚀塔主持挪星大阵。” 众人轰然应诺,有师尊和那挪星大阵在,他们不认为会有人能攻破雒州城。 古彦华化作一道虹光飞出了大殿,抬头看着满天风云,心头没来由的一阵警兆。 而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们,看着天上的异象不由得齐齐一震,脸上都露出一丝震撼和凝重。 古彦华神色一沉,没有丝毫耽误,一步跨出就是数里,落到了高达十多丈的日蚀塔之上。 看着静静的摆在日蚀塔上的那方刻满星辰图案的阵盘,他身形一闪便盘坐在了阵盘的中央,手掐法诀,一道天光撕破长空,直直的照射在挪星阵盘之上,整个阵盘陡然间活了起来,阵盘上的星辰跃上虚空,迎着满天风雷排列成一条浩荡的星河。 周至宏等人看着虚空中陡然出现的浩淼星辰,“师尊已开启大阵,我等也该动身了。” 众人点点头,然后纷纷运转异力,朝着各自的方向去了。 董谒、张世清手执令旗,目光扫了一眼天上那突然出现的明亮星河,董谒道:“此辈倒也懂些上法。” 张世清道:“先攻城,城破后再对付他们。” 董谒点点头,然后手臂一抬,令旗一挥,霎时间天地变色,风云汇聚。 三万天兵在前,两万黄巾力士在后,从雒州城的四面八方涌入。 城楼之上各种礌石滚木、箭矢如雨点落下,各种火油金汤、马刀长枪就朝着下方的太平教部众招呼过去。 可惜这些手段对付凡人还可以,对付天兵们就远远不足了,只见他们到了城下,就地一跃,瞬间腾起数丈之高,然后再手攀城墙,身形动转之间就冲入守城兵卒之中,大杀四方。 这场战争根本就不是对等的力量,古容的十万守城大军被冲上城楼的天兵们给杀的心惊胆寒,只一炷香的时间,就全部缴械了。 董谒命其后的两万黄巾力士押解这些降兵到城外集中看管,然后命令三万天兵继续进攻。 “大武师!这么多!”在城楼上驻守的七名大武师和两千武师一脸震骇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天兵,腿肚子都在不停的打颤。 “拼了!”另外一些大武师浑身异光乍起,磅礴的能量从他们身上迸发而出。 一名天兵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些大武师们,寒声道:“祖师法谕,城中武修,一个不留。” 天兵们杀光了围在大武师前方的武师,最后一千多名天兵在宽阔的城楼上踩着两千多武师的尸体将这些大武师团团围住,然后一拥而上,将这些大武师群殴致死。 周至宏率领着十个大武师、两千多名武师驻守东门内城,此时听着城楼上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便道:“看来是那些凡卒打退了对方的进攻。” 另一名大武师道:“大将军府的军队实力放在整个恒州世界的国家来说,都是很强的,抵挡住前几次的攻击,还是没问题的。” “也不可大意轻敌,对方有那么多武师级的人手,我们派到城上驻守的大武师不一定能挡得住。”又一名大武师说道。 “至少挡住半个时辰是没问题的。”周至宏轻轻说道。 “轰!”周至宏话音刚落,内城的城门轰然倒塌,然后城楼、城墙、城门处涌进无数的天兵,他们凶猛无匹,人见杀人,瞬间在内城掀起滔天血雨。 周至宏一怔,随即猛然站了起来,听着外间的惨叫声和嚎哭声,他意识到了一丝不妙,“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一群大武师纷纷说着,然后走出了门楼,站在墙垛上往前方和下方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所有人双眼圆睁,脸色惨白。 “不...不是说...都是武师吗...”一名大武师结结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说道。 周至宏倒吸一口凉气,“三元派!一定是三元派!他们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潜进随国作乱!” “快撤吧,这么多大武师,我们如何抵挡得住!”一个年轻的大武师哭丧着脸,转身就要跑。 周至宏正要怒斥,徒然脸色大变,只见那些天兵此时已经潮水般的朝他们涌了过来。 “快跑,去师尊那里!”周至宏嘶声喊道。 原本不喊还好,这一喊,所有的大武师一点抵抗的心都没有了,纷纷转身亡命飞逃,朝着城中央的日蚀塔而去。 四门皆是如此,连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没过,整个雒州城外围防御全部被太平教攻破。 十万大军全部投降,三万多武士全部战死,七千多武师除去被杀死的六千多外,其余的全四散奔逃了。 当然,有一个方向例外了,颜雉绮主守的西门,一直在顽强抵抗,没有后退。 最后,整个西门的一千三百名武师和五名大武师统统战死,城楼上只剩下了颜雉绮一人。 她浑身满是伤口,尤其是胸口、手臂、大腿处有数道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她面目苍白,神情黯然。 那些伤口中还有剧烈的力量向她的五脏六腑溢散,这些力量是专门克制武修的力量,它们时刻都在摧残着她的生命力。 她的力量已经耗竭,神念枯尽。 颜雉绮拄着剑,颤抖着巍巍站起身来。她弹了弹被鲜血染红的衣冠上的灰尘,额头上的伤口处不断有汩汩鲜血流出,她抹了两把眼睛,想将眼睛上的血液擦净。仔细朝四周望了望,发现还是有血液在刺激着她的眼睛,她怎么努力的睁眼,却还是有些模糊。 此时她身上伤口内的法力已经摧毁了她多一半的生机,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暗。 面对着将自己围困的天兵们,她语气平缓,有些虚弱的问道:“劳烦诸位,告诉我六合派在哪个方向吗?” 一名天兵上前一步,说道:“我以前听人说起过,六合派在北边,就是你的右手方向。” 颜雉绮苍白的面容微微一笑,这一缕笑容净尘无暇,她拱手朝天兵抱拳道:“多谢了。” 随后,她转身朝着六合派方向跪了下去,三拜之后,拔剑刺向心脏。 “我梦长生...好,来随...亦偶然...” 锋利的剑刃顷刻间洞穿了她的身体,刺穿了她的心脏。 颜雉绮抬眼望着天空,眼神逐渐涣散。秀丽的头颅彻底垂落,整个人再无半点生机。 天将们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默默在她面前站了一段时间,最后个个重新振奋精神,昂扬向前,朝城内那座高塔前进。 四面涌进的太平教部众们相互配合,在太平仙光的默契协调下,他们将全城所有的武修,全部逼向了日蚀塔的方向。 他们要一劳永逸,一次性彻底的除掉所有的城中武修。 第四十四章 人生虽有百年期 (非常感谢道友们的打赏和推荐票,真的很感激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更有信心写出好的作品,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另外透露一下,第四卷大纲已经开始斟酌了,可能场面会有点大,因为第四卷里面,前三卷的世界都会出现在同一个界面搞事!可惜我现在主章节才写到第二卷,不说了,筹备去了) “哈哈,祖师已至,我等可杀将出去!”玄恒恢复本来面容,拔出背上宝剑,转身朝纪楠说道。 “外间危险,现在出去,恐时局不利。”纪楠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担忧的说道。 玄恒细一思索,点了点头,于是对纪楠道:“你在此处静候,我出去看看情况。” “多加小心。”纪楠拉着玄恒的袖子说道。 玄恒道:“我自会谨慎行事。” 玄恒走出云水居,抬头就看到了九天之上的四行大字,心潮澎湃之下,挥剑就将云水居外驻守的一众武士尽皆斩除。 “你是何人?”一名镇守大将军府的大武师看着玄恒提剑走了出来,还杀了许多武士,不由厉声喝道。 玄恒看着眼前这名大武师,笑道:“你莫非不认得贫道?” 这名大武师横眉一竖,“你是气脉修士?找死!” 说完,这名大武师双脚一跃,然后一股强大的气机爆起,虚空中无尽的风云涌动汇聚,然后他双腿龙卷神风,携着摧山走石般朝着玄恒打来。 玄恒只剩一臂,战力比之前差了不少,虽然近些时日勤苦练习,但差距至少还在。 不过玄恒到底不是武修,他所修的道门上法可不只是肉身的力量。 只见玄恒默念咒语,周身华光一闪,便消失在茫茫风尘之中。 那大武师一腿扫过,瞬间风吼龙炎,大地震裂。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周身百米之内的地面打碎,然后狂风卷起碎石泥土,然后异力附在在这里碎石泥土之上,带着锋利无比的气息,将周围的空间一寸寸的切开。 “想躲?”大武师冷哼一声,然后双臂挥转,漫天的碎石泥土迅速割裂空气,向着四周蔓延。 “看你死不死!”大武师见识过许多气修的隐身之术,但他从来不怕,只要自己这一招‘千锋万仞’一旦使出,什么隐身之术都是白来。 乌风黑尘之中,一抹青光乍现。一道剑吟响彻四野,须臾便到了眼前。 大武师双目一眯,陡然抬起右手,二指一夹,便牢牢的将一柄剑夹在了指尖。 “你一个气修,想和我比肉身的力量吗?”大武师略带嘲讽的看着眼前那张坚毅的脸道。 玄恒抿了抿嘴唇,笑道:“谁说我是气修?” 陡然间玄恒浑身金光大放,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入剑身,大武师脸色惊变,只觉指尖的剑身突然变得无坚不摧,难以抵挡。 ‘噗呲’一声透响,玄恒的剑刺穿了眼前大武师的咽喉,一股鲜红的血液喷出。大武师轰然倒地,漫天的暴风霎时湮灭,铺天盖地的碎石尘土洋洋洒洒的落下。 玄恒道袍被风刃割得破烂不堪,就连脸上都有着几道血红的刀痕。 只是玄恒刚解决这个大武师,就猛然见到天上一只大手朝自己抓来。 虚空顿锁,画地为牢。 玄恒立时就被定住,只能任由这只大手将他抓了上去。 “玄恒!”纪楠在远处看得分明,那只大手将玄恒抓去了日蚀塔的方向,她从前身为六合派的一份子,很清楚的知道那日蚀塔就是古彦华让武修们在雒州城中修建的。 至于具体的作用,她却是不知道。 纪楠再也无法冷静下来,她抓起自己的长剑,跳出云水居就朝中央的日蚀塔飞奔而去。 此刻的日蚀塔已经被太平教团团围住,上塔的道路已经被破坏,而整个日蚀塔周身竟然有着一层阵纹。 那阵纹水光流转,泛起淡淡的蓝光,看似没有威胁,但刚刚一名太平教的天兵刚一接触,就瞬间被涌出的水流包裹,只不过三息时间,那名天兵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现在,仅剩下周至宏等五个大武师,他们站在塔顶,站在古彦华的身后。 而古彦华,目光微微朝左边看去,在那里,三束青光正拘押着玄恒,使他不得动弹。 董谒和张世清御空而起,古彦华瞳孔一缩,随即道:“两个武宗,气脉是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董谒手执令旗,指着古彦华道:“我乃太平教方伯,董谒。你自恃修为,屡造恶业,纵容手下杀戮平民,罪孽滔天。” 张世清大喝一声,手中出现一条寒光闪闪的锁链,右手一丢,那锁链迎风便涨,张世清喝道:“速速就缚。” 说罢,那锁链便朝着古彦华捆了过来,古彦华指诀一点,天上星芒暴涨,张世清手中的锁链瞬间被纳入一片虚空。 张世清见状,冷哼一声,手掐法诀,道:“急急如律令。” ‘哗啦啦’只听一声锁链捆绑的声音响起,那自虚空中消失的锁链突然出现在古彦华身旁,古彦华脸色微变,周身空气一阵扭曲,随后只看到那锁链便困住了周至宏身边的三名大武师。 张世清往回一拉,那三名大武师顿时被锁链拉回到了张世清的身边。 “师尊救我!”那三名大武师被锁链捆住,动弹不得,只能满面惊恐,口中呼救,身体挣扎不已。 古彦华冷眼看着被抓的三人,指着一旁的玄恒道:“尔等可识得此人?” 董谒、张世清一看,顿时面色大变,但仅仅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本来面色。 但古彦华还是看出了他们刚刚露出的那一丝担忧,于是道:“马上退去,我可饶他一命。” “不可退却,铲除武修,正在今日,万万不可优柔寡断,功亏一篑!”玄恒立即张口大喊,古彦华一挥袖,玄恒的上下嘴唇瞬间闭在一起,六识封闭,再也不能言语。 董谒、张世清听到玄恒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为难之色。玄恒乃是教祖道童,身份自是非同一般。 忽然,张世清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九霄云头。然后,董谒看向了张世清,两人的眉头马上松开,各自点了点头。 董谒朝古彦华道:“我太平教自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兴人道,致太平,岂能没有牺牲?若为苍生故,无惧为枯骨。” 古彦华见董谒和张世清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再也没有刚才的犹豫,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自己抓的这个筹码已经无效了。 于是,古彦华正要将玄恒抹去,突然,下方响起一个清脆惶急的声音,“且住手。” 古彦华看去,就连董谒和张世清也朝下方看去。 只见纪楠左手抓着周元义,右手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望着塔顶的古彦华道:“你徒孙在我手里,你不管他了吗?” “义儿!”周至宏叫了一声,然后朝古彦华跪了下来,“师尊...” 古彦华冷冷的看着他,道:“事已至此,切莫妇人之仁!” “师尊,求你救救义儿。”周至宏朝古彦华叩头道。 古彦华面目冰冷,寒声道:“你身为大武师,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子女,何必只在意眼前这一个呢?” 周至宏抬起头,只是面目悲凉的看着古彦华,“人间至亲莫过于父子,师尊,您曾答应过弟子的。” 古彦华负手昂天,长叹一声,“罢罢罢,我古彦华若连承诺弟子的事都做不到,以后还如何攀登上境。” 古彦华低头看着纪楠,道:“女娃,你且放了元义,我知你要用元义换这小道士。” “你先放了他再说。”纪楠将剑更加逼近了周元义的脖子,吓得周元义面色苍白,脸冒冷汗。 古彦华挥手将玄恒送到了董谒、张世清的身边,然后看着纪楠道:“现在,你放心了吗?” 纪楠将周元义推向了日蚀塔,只见日蚀塔水灵灵蓝光一闪,周元义便被送到了周至宏的身边。 “父亲!”周元义叫道。 “义儿!”周至宏满脸激动的抱着周元义。 古彦华立即掐动法诀,天上一道星光垂落,罩住了周至宏父子两人。 “师尊!”周至宏不解的叫道。 古彦华道:“宗内现在还没有派出援兵,说明我得传信已经被他们拦下了。现在我用挪星阵送你们回宗内,你们务必要将今天的事情禀告宗主。” “师尊,你...”周至宏看着古彦华。 古彦华看着他,笑道:“放心,为师不会有事的。” 说完,古彦华拨动了挪星阵盘,一道星光贯破天地,瞬间将周至宏和周元义带走了。 最后,古彦华孤身一人,站在日蚀塔上,看着董谒和张世清道:“我在随国几十年的经营,今朝被你们毁于一旦。” 张世清一掌将面前的三名大武师拍死,然后看着古彦华道:“几十年的经营?我看是几十年的罪孽吧。” “哈哈哈哈。”古彦华大笑,然后看着张世清道:“世上修行之人,谁没有犯过错?谁能保证自己一生清白无过?你们可以吗?” 董谒道:“没人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但可以保证自己不为恶。我们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但我们时时刻刻都记得行善养德。”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古彦华问道。 张世清道:“与人方便是善,致人灾劫为恶。” “那你们杀了我这么多弟子,是不是致人灾劫,是不是为恶?”古彦华反问道。 张世清笑道:“你的弟子杀戮百姓,祸害无辜,我们杀他们,就是行善。除恶就是行善,杀善就是行恶。” “那你们是如何断定被我弟子杀死的百姓就是善良的呢?”古彦华继续问道。 张世清笑道:“百姓若为恶,自有官府,有法律惩戒。武修本是修士,已脱离凡人之躯,为何还要插手凡俗,肆意杀戮凡人呢?” 古彦华再不言语,突然大笑:“就凭你等,也想留下我吗?”说完,他全力拨动了挪星阵盘,霎那间那挪星阵盘幻化而出的漫天星辰陡然结成星网,暴乱的搅动着天地气机,形成一股灵气聚动的洪流,化作漫天炽烈的星火,从九天之上轰然落下。 董谒和张世清暗道不好,刚刚被古彦华三言两语拖延了时间,此时他阵法已经发动,再也无法阻止。 “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弟子,那我也让你们的弟子门人,和这满城百姓,都化作焦炭吧!”古彦华狂笑着,将那挪星阵盘全部激活,然后自己走入阵盘中央,华光一闪,消失在茫茫天宇之内。 董谒和张世清满目焦虑,他们两人不是不能救下城中的三万太平教部众,看着漫天的天火落下,那些天兵根本无法抵挡其中的火灵之力。 可是以他们的力量,救下这三万太平教众之后,就再也没有余力去救城内的数十万百姓。 但他们一但决定去救下城内那数十万百姓之后,就同样没有余力去救这三万天兵。 董谒和张世清抬头望天,这次,他们期盼的教祖再也没有给他们半点回应。 他们知道,教祖是要他们自己做抉择。 “祖师呢?祖师没来吗?”玄恒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董谒和张世清惶急的问道。 纪楠看着漫天落下的天火,目光紧紧的定格在玄恒的身上,她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灼热的气味,她的皮肤已经开始被那炙热的空气给烫的通红。 而那天火还未完全落下,弥漫在空气中的火灵之力已经将城内所有修士体内的灵力和真力焚烧一空,然后,便开始了对他们肉体的侵蚀和焚烧。 “不...”玄恒看着下方的纪楠,以及明知不可逃避便盘坐在地上念着道经的天兵们,还有那些四处奔逃惨叫的百姓们,他痛苦的摇头,突然,他跑向云头,想要跳下去救他们,哪怕只能救一两个也好。 ‘啪’一声轻响,玄恒转过头去,却看到张世清抓住了他的手臂。 张世清看着玄恒,道:“不要下去,你会被烧死的。” 然后,张世清看着董谒道:“不用犹豫了,救百姓!” 董谒看着张世清,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好。” 两人飞出云头,运转体内全部的法力,两人合力凝聚出一片清溟气海,清溟气海遮天蔽日,散发出无尽冰寒的气息。 “敕令清溟,护佑万灵!”董谒、张世清高唱咒语,然后分化清溟气海,化作数十万点清光,从天上直落而下,从每一个生灵的天灵进入体内。 雒州城内的每一个凡人百姓、鸿胪寺内的各国使节、包括延成公主和她使团中的武修成员、杨皇、以及...纪楠,他们或好奇、或惊恐、或怪异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气息进入自己体内,而自己却无法阻挡。 每一个人都被那一滴清溟之气入体,顿时感到浑身清凉,通体舒泰,然后在那清溟之气的作用下,他们体内凝聚出一道清寒的冰魄之灵,护佑着他们每一个人。 ‘轰’天火落下,整个雒州城就像一块烙铁一般,只一个眨眼,就看到原本繁华壮阔的雒州城再也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白骨灰烬。 那灰烬,自是城内的一切建筑、物品。 那白骨,则是城内的牲畜的尸骨,以及....三万天兵的尸骨。 茫茫天宇中云光一闪,古彦华茫然的看着满眼的虚寂,他无比的疑惑,自己不是拨动了挪星主阵盘,即将传送到和挪星主阵盘连接的地点吗? 那个地点不是六合派,为了不出意外,挪星主阵盘连接的地点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 现在...这是哪里?星空?天外? 古彦华没来过星空,也没去过天外,他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 只是很快,古彦华前方青光朦朦,一名骑着黄牛,身穿道袍,袖揽日月的年轻道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道人笑着说道:“杀了我教众,就想一走了之吗?” 古彦华看着道人,骇然惊叫道:“武帝!你是武帝!不....武帝不可能拦下挪星阵盘!更不可能身渡天外界空!!” 古彦华呆滞半晌,骤然失态崩溃般的地指着太衍喊道:“你你你...你...你是武神!!!” 第四十五章 夭寿穷通莫预知 (非常感谢九位道友的打赏,感谢大家给我的推荐票,你们的每一票都是我写好小说的信念。因为我要上班,白晚班经常倒的太频繁,所以有时候下班码完字就直接睡了。我也不说矫情话,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写点给大家。我每天都会抽空看几次作者后台,每一个给我打赏和推荐票的人我都很感激你们,我会更加努力的,今天两更。另外我会在以后的章节里加一点分隔符,如果有朋友觉得不好,可以在本章说告诉我一下) 太衍拂袖起身,朝古彦华道:“我秉乾坤出大道,自非帝来亦非神。” “不...不可能...恒州世界已经几万年没有出现过武神了...”古彦华喃喃自语,好似魔怔了一般。 太衍伸手一点,一道灵光飞入古彦华的脑中,立时将他点醒。 古彦华神魂心志一阵通透清明,他‘扑通’一声跪在太衍面前,“拜见武神大人。” 太衍摇头道:“我非帝,亦非神。贫道不过是个修道之人罢了,我今拦下你,是要为随国数十万百姓,讨个说法。” 古彦华连忙拜道:“我愿归降大人,朝夕跟随,听候差遣。” 太衍摇了摇头,伸手一拿,便将古彦华收进袖中,坐上牛背便回转恒州世界之内了。 ﹊﹊﹊﹊ 雒州城只剩下一片灰茫茫天地,连残垣断壁都没有,只有漫天飘洒的灰烬和空气中残余的炙热气息。 数十万百姓和各国使节,茫茫然的站在地上,看着天地一片虚无,他们内心说不出是震骇,还是无助。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大风吹起满地尘灰,飘扬在天地之间。 董谒和张世清落下地面,脸色惨白,他们盘坐在地,恢复着法力。 就在此时,天外一道青光撕破长空,随后漫出仙音阵阵,聚起紫气团团。 董谒、张世清似有所感,他们飞快起身,拜倒在地,口中高呼道:“参见教祖。” 玄恒抬起头来,然后也迅速拜了下去,“祖师。” 太衍朝董谒张世清道:“你们做的很好。” 董谒、张世清愧疚道:“可那三万天兵....我等愧对教祖,愧对这三万道友。” 太衍轻轻一笑,道:“他们为万姓生灵而死,灾劫已满,当有大福缘。” 说完,太衍袖袍一挥,九天之上陡然落下海量的功德金光。这些功德金光落在那三万天兵的尸骨之上,只见那些尸骨迅速将功德金光融合,然后白骨之上经络重续,血肉再生。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白骨迅速的血肉重生,神魄归一。 董谒、张世清看的目瞪口呆,纪楠张大了嘴巴,圆睁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些离得很近的百姓们呼呼啦啦全部跪了下来,倒头膜拜,口中高呼:“神仙在上。” 唯一能保持冷静的,也就是玄恒了。 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大法力实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想象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早已死去,并且化为白骨的人又血肉重生,经络再续活了过来,这种震撼力不是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的。 功德金光为他们重塑肉身,安定神魂,三万名天兵光溜溜的站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着对方都光着身子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太衍指尖一点,那最后一点功德金光化分到每个人身上,变成了一件黑白道袍,正好合身合用。 一个天兵看着突然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茫然的问道:“我不是死了吗?”他将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了董谒和张世清,连忙拜道:“参见两位方伯。” 其他的天兵们也纷纷参拜,只是他们疑惑的是,两位方伯也跪在地上,这是为什么? 董谒朝他们点了点头,张世清则是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天兵们朝天上一望,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于是轰然叩拜太衍,山呼万寿,恭祝无疆。 太衍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站在玄恒身后的纪楠,他轻轻一笑,朝着纪楠点了点头。 纪楠顿时受宠若惊,低下头恭身拜立,不敢直视。 “神仙,救救我们吧。” “神仙,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亲人吧。” “神仙...” 下方百姓们不住的磕头祷祝,一时间天地间都弥漫着一股凄凉、哀怨的气息。 不只是雒州城,整个随国天空之上都逐渐弥漫起无尽的怨气,这些怨气聚啸成风,在天地之间悲鸣哀叹。 “谨守心神!”董谒高呼一声,旋即三万天兵马上盘坐下来,默念道经,谨守心神。 玄恒也将纪楠拉到自己身边,道:“坐下,默念我教给你的道经。” 纪楠一阵心烦意乱,她灵台一紧,知道定是有什么变故,于是便盘坐在玄恒身侧,微闭双目,心神守一,默念道经。 ﹊﹊﹊﹊ 下方的百姓们此刻状若癫狂,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有的举止疯乱,有的神思浑浊,有的狂躁暴怒,有的心惊胆寒。 ‘啪’元乘一掌将身边的一名鸿胪寺官员脑袋拍碎,溅起一片血污落到了永王身上。 永王回身一看,只见一个无头之人倒在自己面前,落了自己一身的脑浆。 “啊!!!”永王惨叫一声,然后跌坐在地,嚎啕大哭不止。 这哭声一下子就传染了无数的人,他们平日里积攒的怒气、怨气、不平之气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延成公主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的侍卫们互相砍杀、撕咬,她的脸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元乘!”延成公主厉喝一声,却不想那元乘武师转过身来,延成公主大惊,那元乘武师的一双眼睛竟然血一般的红。 元乘武师朝着延成公主咧嘴一笑,霎那间一股浓烈的煞气便扑面而来。 延成公主见他面色不善,似已迷失心智,连忙运起真力,却发现体内真力晦涩不已,如陷入泥沼一般纠缠深涩。 延成公主正在真力凝滞挣扎之时,却见那元乘武师抬手一掌劈在自己额头,瞬间脑浆迸裂,元乘武师当即毙命。 延成公主愣在原地,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发寒。 他们是怎么回事?延成公主看着眼前疯癫的人们,抬头看向了天上的那个身影,那个身影是那么熟悉,可是延成公主却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是他做的?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好像见过他呢?”延成公主脑海里出现了这个想法,然后仔细看着,用尽全部真力汇聚于双眼之上,想要看清天上那人的面目。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管她怎么看,始终看到的都是一片虚影,除了身影轮廓清晰之外,怎么也看不到真实面目。 延成公主收回真力,眨了眨眼睛,等那一股酸胀感消失之后,回身将那些疯癫的各国之人全部打晕,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很想知道天上那人想做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疯癫起来,只有自己没事呢? 她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没看到太衍活死人肉白骨的一幕,但是她知道,九天之上的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第四十六章 昨日街头犹走马 太衍见此情形,袖袍一展,古彦华就滴溜溜的滚到了云头之上。 下方延成公主眼角抽搐,她看不清太衍,却看得清那古彦华。 前几天自己方才代自己的父亲拜见过这位前辈,没想到今天他竟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心中微颤,看着端坐云头之上的太衍,心里说不出的惊惧。 这是什么实力?竟然让一个武宗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待宰的猪狗一般? 她心中只有一个答案,然而这个答案却是她最不敢去想的,那就是武帝。 一个武帝占领了随国,那自己这些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尤其是这个武帝,很有可能还是和武修敌对的气修一脉。 延成公主心思活动间,只听到云头上有飘渺的声音道:“你且仔细看看,这天地之间的怨气,便是你纵容门下武修所犯下的业债,今天,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这个声音...”延成公主眉头一皱,她感觉有些不太对... 她又听上面古彦华说道:“大人,门人弟子杀戮凡人,我实在不知啊,不知者无罪,此事与我无关!” 延成公主撇了撇嘴,复又见古彦华道:“我那些弟子都已经被您的门下杀尽了,这业...业债也该消尽了吧。” 太衍呵呵一笑,道:“即与你无干,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收下他们。老师教授弟子,就必须要为弟子此后的行为负责。父母生育子女,也要为子女的行为买账。你既以师名收下他们,却又不能教导他们道德、约束他们行为,这不是你的过错是什么?” 古彦华微微一怔,“道德?修士也要讲道德吗?” 太衍道:“凡人有道德,修士为何就不能有道德?修士的道,是法自然之道,以求长生久视,恒古永存。修士的德,是法天地之德,以求生灵平等,万姓归一。” 太衍看着古彦华,“你可知什么是自然之道?” 古彦华低头道:“晚辈不知。” 太衍道:“自然之道,万物滋生,日月定转,阴阳轮常。不以一心而改,不以好恶而殆。万物生于其中,自然一视同仁。” 古彦华眼睛一亮,“那既然如此,我那些弟子杀戮凡人,不也符合一视同仁的自然之道吗?” 太衍嗤笑一声,道:“既得修行法,入了此中门,便算不上人了。” 古彦华呐呐道:“修士不是人吗?” 太衍看着他:“当你口中把他们唤为‘凡人’的时候,有把他们当作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吗?” 古彦华滞然,默而无语。 太衍道:“修士从踏入修行之门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人了,那这天地,便也不会把你归到此中去,于是你若杀害凡人,就有了业力加身。” 古彦华缓缓起身,对着太衍长长一揖,“今日方明修行之道,空误三百年,到头来一场梦幻浮生,罢了,罢了。” “我愿偿还业债,若有来世,惟愿能走上真正的修行之道。”古彦华说完,闭目垂首。 太衍点点头,拂尘一挥,古彦华须臾间肉身消散,泯灭于天地之间。 古彦华死了,他的身躯化作漫天霞彩,绵叠铺远,散布到整个随国的天空。 笼罩随国的怨气消散了,带着人间眷恋,化作阵阵清风... 人们恍惚间看到,在灿烂透彻的天宇上,朵朵白云变作满天花海。 花海中站着一个粉琢玉砌,青雉娇俏,聪敏灵慧的小女孩,小女孩梳着总角,从花海中摘下一朵芍药,她开心的蹦蹦跳跳,恍若那灵动明澈的美玉,清润可爱。 小女孩欢快的跳着,似乎还在唱着一首歌,那歌声飘渺曼妙,透过花海,透过重云,透过时空,直入心间: 玉蕊儿灼灼哟,嗅万世的香遐。 云卷儿曼曼哟,瞰古今的浮华。 系着谁家风铃哟,响彻了人间一刹。 说着哪里光景哟,回转了尘世菁芽。 南山下青灯帐哟,北山上黄鹤人家。 好个红尘一隅呀,烦了这乱世如麻。 洛水儿清清哟,灌溉苗圃篱笆。 我盼的太平哟,它生在哪株花? 歌声渺渺而去,白云苍茫瞬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一切都沧海云烟。 太衍立于云端,拂尘飘飘,他对着雒州百姓,对着随国生灵,高声说道:“大道若水秉上善,从此长泽太平花!” 雒州城的几十万百姓,整个随国的所有生灵,在这一刻,不管知不知道雒州城的事,这一刻都悲从心起,泪流直下。 天兵们抱在一起,欢呼嚎啕。 各国使节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纪楠靠在玄恒耳边,轻轻说道:“我要加入你的师门。” 延成公主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整个雒州城都弥漫着放纵的哭声,但这是高兴的哭,这是开心的哭,他们被欺压的太久了。 ﹊﹊﹊﹊ 太衍没有去打搅他们的自由宣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平静。 但他们此刻对太衍却无比的敬仰,他们静静的看着太衍,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太衍道:“随国武修已灭,天下已定。接下来接杨皇归位,然后重建雒州城。” 百姓们一阵欢呼雀跃,这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太衍接着道:“太平教今后会在全国各地建观驻守,但只针对武修,不插手俗世,若百姓有疑难之事不能解决,也可去观中求助太平教众。如非百姓求助,而擅自插手俗世之事,便天雷焚灭,不得超生。另太平教众,当惩恶扬善,正身避邪,如有见为恶之事,也需出手解之。如违此令,亦同前法。” 太衍说完,九天之上一道雷云突然,然后落下一道惊天的雷光,吓得所有人亡魂皆冒。 尤其是那些太平教众,连忙恭身拜道:“谨遵教祖敕令。” 那些百姓看到这一幕,个个兴高采烈,终于不是赶走了老虎来了豺狼,这回是真的太平了! 他们欢呼着,朝太衍不住的叩拜,口中唱道:“神仙大德,教祖万寿。” 太衍笑着让他们起身,然后对他们说道:“尔等此时最要紧的,便是迎回杨皇。” 百姓们抬起头来,顿时面放光彩,“教祖说得对,我们应该迎回杨皇。”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走,迎回杨皇。” “迎回杨皇!” “迎回杨皇!” 百姓们立马群情汹涌,他们纷纷从雒州城的各个方向朝软禁杨皇的宫殿奔去。 “咦?是你?”人群中,一个百姓揪住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说道。 “哎?这不是大将军府上的那个采买吗?” “对对对,就是他,我以前就被他打过。” “我也被他抢过!” “我也有...” “我也...” 一时间几十个人围了过来,那中间的仆人吓得跌倒在地,一个劲的求饶。 众人正要拳脚相加,一个老者却走了出来,道:“都别打,都别打,不可用私刑,把他交给太平教来处置。” 众人一听,马上止住动作,然后转身看着那边静立不动的天兵们。 董谒起身道:“你们去协助百姓处理此事。” 那三千天兵立即领命,纷纷融入了百姓之中。 百姓们看到天兵们都来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先不急着接杨皇,先让年轻人去找杨皇保护好,我们先去抓了古容那些奸贼,交给杨皇处理。” “对,不能放过这些奸贼。” “这些人勾结武修,害的我们好苦!” “抓住古容!” “抓住古容!” 一时间,全城几十万人三五成群,开始在四处人群中寻找起古容等人来了。 “千万不可放走古容!” 几十万人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有幸当初古容经常带着手下巡游,抛头露面的,雒州城里认识他的不在少数。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古容和他三十多个心腹就被百姓们揪了出来,然后绑了起来。 愤怒的百姓们绑了古容还不过瘾,继续搜查寻找,最后将古容一家老小四百余口都抓住了,请天兵们看押古容亲眷和心腹。 然后,这些百姓则挑选了一些有名望的老人,在一些忠心于随国的老臣带领下,前去寻找迎接杨皇了。 第四十七章 今朝棺内欲长眠 杨祐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目朝着四方望来望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方才天火降世,将整个雒州城都焚为灰烬呐。”几个老寺人陪在杨祐的身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那...那我们怎么没死?”杨祐看着茫茫一片的雒州城,这片杨家祖宗创立基业的地方,现在,被尽数化作了灰烬。 “真是天亡我杨家吗?”杨祐苦笑一声,在老寺人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杨祐佝偻着身子,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最后他拔下了头顶的发簪,朝着自己的脖颈就刺了下去。 “陛下不可啊!”老寺人们连忙抱住杨祐,抓住他的手臂,口中慌乱的喊道。 杨祐仰天长叹,双眼中流出一股清泪,“祖宗基业毁于我手,我...死不足惜,你们让开。” 说完,杨祐推开老寺人们,举起发簪就又要刺下。 ---------- “住手!!”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杨祐浑身一震,移目看去,只见一名浑身破履烂衫,长发披散的老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杨祐惊喜地叫道:“老师?” 来人正是杨祐的老师高应方,杨祐看着眼前的老人,突然泪如泉涌,“老师,您不是被古容投入大狱了吗?” 高应方道:“天火降世,焚灭了整个雒州城,我也就从牢里出来了。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你,你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跟我走。” “老师,你说天火降世,可这天火怎么就单单焚毁了雒州城,我们都未曾损伤呢?”杨祐开口问道。 高应方指着远处道:“是太平教的道长们救了全城人的性命。” 杨祐望去,只见朦胧一片,天地间的尘灰就像下雪一般飘洒,根本看不清什么,视线最多一里左右。但整个雒州城的直径可是有三十多里长,杨祐所在的位置可以说已经在雒州城北部边缘了。 “太平教?老师您刚刚说有人在找我,是太平教的人吗?这太平教又是哪里的人?”杨祐拉着高应方的手臂问道。 高应方道:“找你的是全城百姓们,现在他们要你回去主持国政!” 杨祐疑惑的看着高应方,“老师,你莫要骗我,古容即将篡位,那些武修怎么可能会允许我归位?” 高应方哈哈大笑,拍着杨祐的手道:“你放心,随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武修了,就连古容的那个武宗前辈,都被太平教的教祖给杀了!” “什么?”杨祐大惊失色,“那可是武宗!” 高应方冷哼一声,“武宗算什么,太平教教祖神通广大,嗨!这些以后你便知晓,现在快跟我走。” “老师,莫非前面全城轰乱,杀声震天,便是太平教在和武修交战?”杨祐突然问道。 “是了是了,没错,快,他们来了。”高应方指着前方说道。 杨祐遥遥望去,只见一片黑乎乎的人影朝自己冲了过来。那些人影极多,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的围了过来,饶是杨祐看着这场面,腿也有些发软。 ---------- 那些人影来到杨祐面前,将杨祐围了起来。 “你是杨皇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杨祐在人群中一阵寻找,找到了问话的年轻人,朝他说道:“我是随国的皇帝,杨祐。” “那你还能像十年以前那样贤明,有十年前那样的英雄气概吗?”又一个中年人问道。 杨祐泪眼朦胧,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高应方则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抹了一把眼泪,挺起身子,看着那个中年人笑道:“我如今老眼昏花,可心明神澈。我如今腰弯背驼,可壮志犹存。” “可如今皇宫没了,雒州城也没了。”一名老者站了出来,看着杨祐道。 杨祐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要建一个更大的雒州城。”说完,他又补了一句:“皇宫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哈哈哈。”老人抚掌大笑,“这才是我们的杨皇。” 说完,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拜道:“草民袁禾,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太衍从云头降落,落到了地面之上。玄恒等人赶紧迎了上来,跟随在太衍身后的,还有一头带着鼻环的黄牛。 在不远处,延成公主终于认出了太衍,就算她认不出太衍,也能认得出那头牛。 延成公主双拳紧握,指节都有些泛白。 她死死的盯着太衍后背,口中不断的说道:“你如此强大,却又为何羞辱于我!为何羞辱于我!” 这时,她那些侍从都醒了过来,连忙围了上来,“殿下,殿下赎罪,奴婢等不知为何便睡着了。” 她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延成公主回过身来,一双眼睛凶恶的看着她们,侍婢们吓得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告罪。 延成公主对着他们道:“去给本宫准备住处,我要沐浴,” 侍婢们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说道:“殿下...这哪里还有房屋...” “没有就给我建!!!!!”延成公主大声吼道,这些侍婢和侍卫们纷纷吓得瘫倒在地。 延成公主又看向了各国的使节和王子,见他们依旧一副发蒙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吼:“傻傻傻!就知道犯傻,还在这里呆着作什么,等着他们过来把你们全杀掉吗??!” 骂完,延成公主转身朝远处山林中气呼呼的走去,侍婢侍卫们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那些各国使节和王子贵族们也被延成公主的话给吓到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灰溜溜的一起跟在延成公主后面走了。 ---------- “纪楠拜见教祖,祝教祖万寿无疆。”纪楠在太衍前三拜叩首,然后起身,静立于侧。 玄恒道:“教祖,纪楠想要拜入道门,还请教祖应允。” 太衍看着纪楠笑道:“你与我道门缘分,早已结下,只是你不自知而已。此事易尔,不过我有一个考验。” 纪楠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太衍,问道:“教祖要与我什么考验?” 太衍笑着说道:“我给你三百黄巾力士,三天内给我在此处建起一座道观来,贫道总要有个安身之处吧?” “祖师,这如何可能?不说人力足否,木料、石料等物,也不是三天就能弄到的啊。”玄恒急忙说道。 纪楠看着太衍,眉头轻蹙,举目四望,周围山林倒是挺多,可石料却很少,更别说用来建房子的石料了。 太衍瞥了玄恒一样,拿起拂尘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倒是心疼她,可将我这祖师放在眼里?” 纪楠脸色一红,羞怯的低下了头。玄恒则是脸色一阵涨红,然后梗着脖子道:“祖师说的哪里话,弟子自是将祖师放在眼里的。” “哦?”太衍眉头一挑,“只是将我放在眼里?” 玄恒一呆,然后匆匆忙忙地道:“眼里也有祖师,心里也有祖师。” 太衍看着他,说道:“你心里有我,那她在哪里?”太衍指着纪楠道。 “....” “....” 纪楠的脸就如同红透了的苹果一样,连雪白的粉颈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玄恒被太衍问的一脸呆滞,就这样愣了许久,玄恒反而冷静了下来。 “祖师问的对,我终于想明白了。”玄恒一脸轻松的说道。 “想明白就好。”太衍点点头,看着他道:“你这手臂,是要我来帮你,还是你自己想办法?” 纪楠这时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抬头,一个劲的朝玄恒眨眼,玄恒朝她笑了笑,道:“这就不劳烦祖师了,弟子自己想办法吧。” 纪楠眼睛一瞪,最后又泄了气,突然,她眼睛一亮,“教祖,三天之内,我可以造出道观给您居住。” “哦??”太衍看着她,“真的?” “真的!”纪楠说道,然后朝太衍作了一个揖,“只不过,这道观的名字,还请教祖示下。” 太衍哈哈一笑,看着纪楠道:“好,好。”然后道:“就叫‘三清观’吧。” “是。”纪楠下拜,然后从太衍手中接过令符,前往雒州城外看押投降兵卒的黄巾力士大营去了。 第四十八章 妻财抛下非君有 “太衍教祖。”这边,杨祐已经在官员百姓的簇拥下来到了太衍的面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朝着太衍就跪了下去。 “杨祐拜谢太衍教祖,大德巍巍,救我随国万千黎民。”杨祐诚诚恳恳的跪拜在地,身后官员百姓们也都一齐跪了下去。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面目肃然道:“陛下请起,贫道乃修行之人,济世行善、教化万灵是贫道的本分。” 说完,玄恒快速上前,将杨祐扶了起来。 杨祐擦了擦眼泪,“若天下修行之人都如教祖这般心胸宏阔,又何至于今日?” 太衍笑道:“陛下,此时当重开明堂,再建大业。以昭示天下,安抚人心。” 杨祐道:“如今京城已毁,如何重开明堂?” 太衍道:“有,昔日古容篡位曾建一座受禅台,正好用作陛下重享帝位之用。” 杨祐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教祖此言有理。” 众人也哄然大笑,笑那古容空忙一场。 真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于是众人皆拥簇着太衍和杨祐,朝着那受禅台去了。 ------- 受禅台,高九重,旌旗猎猎鼓声隆。 玉阶长,石台阔,典乐大礼丹陛宏。 天兵金甲九千人,横列竖立文武从。 敕命高唱宣法度,令行禁止车马戎。 ------- 看着已被太平教布置的如此庄严宏大的受禅台,杨祐脚步陡然一滞。 太衍伸出左手,拂尘一挥,只见他左手上陡然出现一方檀木方盘,方盘之上盛放着一套玄色冕服,以及一顶冕旒。 “这是?”杨祐看着太衍掌盘中的服饰,有些疑惑的问道。 太衍笑道:“此乃天子命服。” “哦?”杨祐有些好奇,“只是我从未见过。” 太衍笑了笑,对着杨祐又是一挥拂尘。霎时只见一阵朦胧云光闪过,随后杨祐整个人就大变了模样。 先前的杨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此时的杨祐身穿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整个人浩然威武,大气磅礴。 “真是天子命服!章服华美,庄重肃武,陛下,臣以为当以此服为天子衣裳。”高应方谏言道。 杨祐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感觉有些不利于做比较大的动作,但是一穿上这套衣服,自然而然的就感觉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束缚,让你无法做出任何不雅的动作来。 只是杨祐对于头上的冕冠两侧红丝上系着垂下的玉珠有些不解,感觉到很不方便。于是便问道:“教祖,这玉珠可取去吗?” 太衍道:“陛下若要取去,也无不可,只是先听贫道说一说这玉珠的作用吧。” “愿闻其详。”杨祐说道。 太衍道:“此物名为充耳,即所谓‘冠配充耳’者。玉,温润质朴,透彻明亮,有君子之德。以玉为充耳,垂于陛下双耳两侧,意在提醒陛下,要分辨忠言,挡斥奸语。” “不必取去了。”太衍话音落下后,杨祐便挥手说道,“充耳大有其用,教祖明见万里,智盖天地。” 太衍摇了摇头,并不多说,只是道:“陛下,请上封禅台。” “封禅台?”杨祐听着太衍嘴里的新词,又有些迷惑,“不是受禅台么?” 太衍笑道:“谁受禅?受谁的禅?陛下重临大位,当封禅天地,昭告世人。因此,便为‘封禅台’。” 杨祐听的激动万分,“封禅台!好一个封禅台。”说完,便拉着太衍朝那封禅台上走去。 文武大臣们紧随其后,百姓门自在下方静列其位。 杨祐和太衍并行,当他们走上高台,到达第八重台时,太衍忽然站着不动了。 “教祖?”杨祐诧异的看着太衍。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道:“陛下乃人间天子身,贫道乃世外逍遥客。各有其道,各为其事,贫道不可僭越,请陛下登台就是。” 杨祐深深的看了太衍一眼,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太衍和古彦华、或者说太平教和武修的不同之处。 太衍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修行之人,他们是真的把除恶扬善当做是对自己的历练。 杨祐拱手,朝着太衍恭身拜下,太衍也稽首回礼。 杨祐起身,转身登上高台。 他看着下方的数十万百姓,沉声道:“国家不幸,横遭奸佞。致使生民罹难,万姓倾覆。辛有天怜苍生,太衍教祖率太平教解救疾苦,祛除厄难。虽有凶疫横行,虽有天火焚城。但今后正当披荆斩棘,再造盛世。” “孤,杨祐,在此向天地盟誓。定当褒奖贤良,摒斥奸邪。使百姓安居乐业,使我随国黎民永享盛世太平。” 台下的文武大臣们纷纷老泪纵横,跪了下来。下方的百姓们也一传十十传百,都跪了下来,口中齐声呼喊:“陛下万岁!” ----- 杨祐压住了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等众人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太平教纾解国难,拯救黎民,功在社稷,德盖天地。太平教教祖太衍道德盛伟,贤达睿智,孤今立太平教为国教,与国同休。拜太衍祖师为‘大贤良师’,与天子同享尊位。” 高应方等人私下里交换了眼神,都无可奈何的再次跪拜了下来。他们明白,随国的武修虽然清除了,但是六合派可还没有消灭。现在能保住随国基业和杨祐的皇位就不错了,其他的他们也做不了主。 连古彦华都敌不过的太平教,根本不是他们能随意摆弄的,杨祐心里对这一点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大臣百姓们又跪了下去,齐声山呼:“大贤良师圣寿无疆。” ------ 太衍此刻站了出来,众人的呼声立即停止,只听太衍声音清朗,他的话语清晰的传到了在场几十万人每一个人耳中。 “太平教在各级设立以下道观执事:总掌全国太平教诸事职位为‘大贤良师’,另分派各郡主持一郡太平教诸事执事职位为‘天师’,再下派各县主持一县诸事者职位为‘祭酒’,再下派各乡主持一乡诸事者为‘方伯’。凡此各职,旨在教化百姓扬善去恶,不得干涉朝廷政务,若朝廷及各地方有神异之事相求,则需派人协助。” 太衍说完,高应方等人立即舒了一口气,就连杨祐的脸色也浮现出一丝喜色。果然,太平教不愿干涉这些俗世政务。 “大贤良师高义。”高应方等文武大臣们连忙抱拳说道,要是太平教干涉政务,还要他们这些大臣做什么? 太衍微微一笑,也只有那些武修想要干涉俗世朝廷之事,此辈皆目光短浅。道门修行之人惟愿找一清静之地修行,好早日证道长生,最怕红尘扰乱心境,又怎会去自寻麻烦? ------- 之后,杨祐又颁布了各项临时法令,明确了官员职位。 随后,一声令下,轰轰烈烈的重建都城的计划开始了,几十万人在数十名官员的带领下,开始建造新的都城。 这时,玄恒之前所救出了的那些读书人也纷纷赶了过来,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杨祐亲自对这些人进行了面对面的问策,最后将那些满意的人才任命为重要的官职,将那些回答不甚满意的也任命为下级官吏。 一时间整个缺员的随国朝廷又补充了将近一半的新鲜血液,都城重建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当然,对于古容和那些背叛朝廷的官员,杨祐没有急着处理,而是将他们全部集中到一起,并请求太衍派出黄巾力士看押。 然后这些人就被黄巾力士集中看押在一处山谷之中,在忐忑、悔恨中等着杨祐对他们最后的处置决定。 第四十九章 罪业将行能自欺 三日之后,太衍正坐于皇砀山山巅,他拂尘挥动,搅得漫山云雾蒸腾盘旋,如蛟龙翻滚浮腾,倒海翻江一般飞卷巨澜。 太衍的身后站着一名面容隽秀,珠圆玉润,素眉轻黛的少女。她大概十一二岁,脸庞还带着些许稚气,但气质却沉稳有度。 此女乃是杨祐的第九个女儿,杨幼真。 自古容造逆以来,杨祐的太子杨阔被逼自杀,二皇子杨昌被缢死,三皇子杨泰被毒死,几个公主也被古容糟蹋后处死。 只剩下这个杨幼真,因为年纪太小,被送到了监牢中,和皇后张氏相依为命。只是张氏不久就在牢中感染疾病吐血而死,只剩下杨幼真一个人在牢狱中艰难求存。 当然,还有一个小皇子杨乙,不过杨乙早在大变前夕就和母亲回到了娘家,古容造乱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杨祐如今就只剩下了远在异国的一个小儿子,和现在这个女儿。 不过杨祐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恢复社稷之上,暂时还没有去接杨乙的心思。 倒是他现在老婆也没了,其他嫔妃要么死掉,要么受辱后被杀,他也没时间来管这个女儿,索性送到了太衍身边,让这个女儿来服侍太衍。 说是服侍太衍,就是就是想送到太衍身边,看看能不能学一些太衍的本领。经历过大变的杨祐,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能掌控绝对强大的实力,永远都是别人砧板上的肉,等着别人来宰割。 ------- 杨幼真已经在这里,看着太衍用拂尘挥舞腾云已经连续看了两天。但她实在不理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她没有问。 天边红日升腾起来,照彻大地万方,漫山的云雾也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蒙的七彩光芒。 杨幼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天边好似有一道紫光进入自己口中,然后她整个人都会感觉飘飘然的,十分舒适,这种舒适是深刻进灵魂的舒适与愉悦,这让她十分喜爱这种感觉。 这是她昨天早上发觉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 人世间的许多事,其实只要有‘喜欢’两个字,就足够了,就再无遗憾了。 “浮云动松冉,苍茫欲海间。谁言人如道,观风起流澜。” 太衍缓慢起身,杨幼真垂眉低首,她知道这些修行之人气势最为高傲,不容的半点慢待。 太衍看了她一眼,问道:“昨日贫道坐了几个时辰?拂尘挥了几次?” 杨幼真轻轻踏前一步,道:“昨日教祖坐了三个时辰,拂尘挥动十次。” “那今日呢?”太衍又问道。 杨幼真道:“今日教祖坐了三个时辰,拂尘挥动六次。” “嗯。”太衍点了点头,然后道:“山下有人到了,你且去迎她上山来见我。” 杨幼真抬起头,朝山下望了一眼,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但她没有质疑太衍,而是很干脆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朝山下去了。 -------- 等杨幼真走到山下之后,未曾多等,就看见一个来人,正好走到她的前方一丈处。 杨幼真表面不露声色,心底却对太衍这等本事十分震惊。暗道难怪能打败武宗,这等预知未来的本领实在是太过强大。 杨幼真看着面前腰悬长剑,身穿青色道袍,头戴香花簪的女子,拜道:“幼真见过道长。” 纪楠好奇的看着如清水芙蓉一般的杨幼真,笑道:“你就是杨皇的那个小女儿杨幼真吗?” “正是。”杨幼真应道,态度不卑不亢。 纪楠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要见祖师,祖师可在山上吗?” 杨幼真道:“我正奉祖师之命,前来接道长上山。” 纪楠道:“祖师法力无边,贯古通今明晓未来,有此也是正常,请前面带路。” “请随我来。”杨幼真淡淡地说道。 ----- “祖师,道观已经修好,请祖师前往查验。”纪楠来到太衍面前,行礼过后说道。 太衍目光扫了她一眼,然后道:“那就去看看吧。” 然后转头朝杨幼真道:“去将贫道坐骑牵来。” 杨幼真转身去了,纪楠微微侧目,然后低声说道:“祖师,可不可以换个坐骑。” 太衍笑道:“我的坐骑得罪你了?” 纪楠‘嘿嘿’笑道:“不是,弟子只是觉得,那条黄牛有些不配您的身份。” 太衍摇摇头,“你的想法还是武修那一套。” 纪楠脸上笑容尽去,下拜叩首,“弟子知错。” 太衍一挥拂尘,然后一道绵软的云气将其托举起来,道:“你知什么错?回去将‘众生平等’四个字写五千遍给我。” “是。”纪楠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站在一边。 ------- 于是太衍盘坐于黄牛背上,纪楠和杨幼真慢悠悠的跟随在后,一路朝雒州城去了。 现在的雒州城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繁忙的人影,以及喊着号子的吆喝声。 风中到处飘扬着木屑,还有一些高粱酒的气味。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来了。” “快看,是大贤良师。” 当太衍坐着黄牛进入城中时,周围的百姓都聚拢了过来,他们热情四溢,恭敬无比。 “大贤良师,快来尝尝我家那口子酿的高粱酒。”一个壮年汉子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他的身上满是汗味,手上还有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和木屑。 就连杨幼真看到他走过来,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但太衍却毫不顾忌,伸手接过了汉子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太衍朝着汉子笑道:“此酒味道虽好,但太过性烈,长久饮之恐对身体有碍。” 太衍看着汉子,点头笑道:“既然你今日请贫道喝酒,礼尚往来,那贫道也回赠你一些礼物吧。” “不敢不敢,区区一碗糟酒,怎敢劳大贤良师馈赠?”汉子连忙摆手道。 太衍哈哈一笑,“一粒米一滴水都是恩德,那这一碗酒怎么就不算馈赠了?”说完,太衍右手对着空气一抓,只见那空气中一道光团骤然闪现,再然后那光团便凝聚在太衍手中。 太衍对着壮汉额头一按,那光团便被按进了他的脑中。 周围一阵惊呼,那壮汉也呆愣了一阵,然后回过神来,满脸大喜地道:“多谢大贤良师赏赐,多谢大贤良师赏赐!” 太衍对他笑道:“望你日后不负今日初心,多行善念。” “谨记大贤良师教诲!”壮汉深深叩拜道。 太衍又对着围在周围的百姓们道:“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 众人慢慢散开,但是都围到了壮汉的身边,一个劲的问他:“大贤良师给了你什么东西?” “是何好宝物?” “快说快说,是什么好东西?” 那壮汉纠缠不过,就如实说道:“是一篇酿酒的法子,上面说根据此法酿的酒甘甜香洌,不仅对人无害,长久饮用还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 “呀!你真是走了大运啊!!” “哎呀,我怎么就没给大贤良师献酒呢?” “你小子现在可要发达了!” “嗨!凭我们的关系,这酒酿出来可要第一个给我喝!” --------- 太衍一行人越走越远,但身后传来的话语声却不断的传进他们耳中。 纪楠紧紧跟在太衍身侧,再也不嫌弃太衍的坐骑了。 杨幼真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太衍后背,她此刻发现太衍道袍上的阴阳图案是那么的好看。 她发现太衍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浩然磅礴。 她发现了眼前这个太平教和武修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太平教的人,都是真正的有道之士。 也许,父皇派自己来太衍身边,真的不是牺牲自己换取利益。 -------- 就在杨幼真脑海中思绪万千之时,一个豁口的白瓷碗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回过神来,发现太衍正看着自己,而这个碗,正是刚刚献酒的那个碗。 “教祖。”杨幼真连忙叫道。 太衍道:“这碗就赐予你了。” 杨幼真呆呆的接过了白瓷碗,跟在太衍身后,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还真是与众不同,连赏赐之物也如此奇特。自己在古容造逆之前,赏赐奴仆的东西也比这碗好无数倍吧。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杨幼真还是找了一张绸巾,将白瓷碗抱了起来,抱在怀里,跟在太衍身后向前走着。 她却没有注意,抱着的那只白瓷碗,在她怀里隐隐的发出两道明光,然后明光消隐,再也没有出现。 第五十章 大药不求争得遇 (评论区有活动,大家看一下。非常感谢生生世世大佬的支持,明天趁着休息我多攒一些,后天大爆发。也感谢大家给我的打赏和推荐票,我不是个善于用语言感谢别人的人,我会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优质的作品来感谢大家!) 小木屋坐落于雒州城城北中心,四面地平人稀,看上去十分的萧索。 木屋很简陋,除了四面遮风挡雨的墙壁和房顶以外,里面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木床。 木床上铺了一些枯草,最上层是一张凉席,看上去就像一个寒酸人家的屋子。 只有木屋的外间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三清观’三个字。 玄恒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看着太衍,连忙迎了上来,“祖师。” 太衍下了牛背,朝玄恒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破烂简朴的木房子,回头朝纪楠道:“这些木材都是哪里来的?” 纪楠说道:“都是从雒州城附近的乡村人家那里买来的,多余的没有拿。城中百姓也需要大量的石料和木料,所以这道观也能省就省,只要有祖师赐的观名在,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太衍很满意地说道:“难得你如此聪慧,很好。” 玄恒见太衍夸赞纪楠,并未生气。心里的那一丝不安也就烟消云散了,眼光一瞥看到了一旁静默不语的杨幼真,友善的朝她笑了笑。 杨幼真看了玄恒一眼,也微微颔首。 “你完成了我的考验,从今以后,便是道门弟子了。”太衍对纪楠说道。 纪楠大喜,果断下拜,行大礼,“多谢祖师,弟子拜见祖师。” 太衍‘嗯’了一声,道:“既入我道门,当有道号。贫道赐你道号‘玄心’,玄关万仞,明心通灵。” “多谢祖师,玄心谨记教诲。”纪楠满脸严肃的回道。 太衍一摆拂尘,道:“你等且去吧,你虽入我道门,但贫道前番对你的惩戒,不可忘记。” “是,祖师。”玄恒与纪楠同时应道。 太衍转身进了小屋之内,杨幼真也紧随着太衍进去了。 ------- 玄恒与纪楠站起身来,玄恒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祖师何时惩戒你了?你又如何惹祖师生气了?” 纪楠吐了吐舌头,“我方才去见祖师之时,说错了话。” “说错了什么话?”玄恒呻怪的问道。 纪楠眼角余光瞥了瞥木屋外的那头黄牛,低声道:“我嫌祖师坐骑不好,劝祖师换一头坐骑。” 玄恒愕然,旋即笑道:“白让我担心,还以为什么大事,那祖师如何罚你?” 纪楠低着头道:“祖师罚我写五千遍‘众生平等’。” 玄恒道:“该罚,话也不会说,祖师用什么坐骑,是你该过问的么,走,我去监督你。” 纪楠抬头笑眯眯的看着玄恒,“好啊。” ---------- 纪楠带着玄恒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说道:“这里原本是六合派的闭关之地。” “这也环境倒也清幽。”玄恒看着四周山水说道。 纪楠道:“这次天火焚城,这里倒是逃了一劫。你尚且不知,这里可是我脱离武修,重获新生之处。” 玄恒有些好奇,“愿闻其详。” 纪楠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角落之中,打开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了四幅画卷。 纪楠将这些画卷一一挂在墙上,然后对玄恒道:“这是我最大的秘密,而且,这些画里面也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玄恒看着四幅画,面色瞬间怪异起来。 纪楠看着玄恒面色,心里有些好奇,莫非这画的秘密谁都能看出来吗?转念一想,也对,一定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不然当初竹柔为何坚持要从那人手中带回这四幅画,还要交给自己呢? 若不是竹柔心已死,恐怕她也不会将这四幅画给自己吧。 ---------- 想到这里,纪楠也不再疑惑,她带玄恒来这里,本意就是想让他也参悟这里面的剑术。玄恒本身剑术就很强,如果再加上这画中的剑术,实力必定会再上重楼。 如果玄恒看不出这画中所蕴藏的东西,她恐怕才要头疼了,现在反而好多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玄恒回过神来,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开口问道:“这四幅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纪楠看着玄恒的目光,轻笑道:“一个朋友哪里。” “哪个朋友呢?”玄恒问道。 纪楠黯然道:“已经不在人世了。” 玄恒再次问道:“死于大火之中?” -------- 纪楠心头一惊,看着玄恒道:“你怎么知道?” 玄恒说道:“崇文县下面有个栖星镇,栖星镇下面有个清河村,清河村旁有座山,叫‘玉鸾山’,玉鸾山上有一座道观,叫‘玄都观’。有一天玄都观里来了几个找事的人,带头的人叫‘江钦’还有三个弟子,一男二女。最后江钦和他两个弟子都被我们观主超度了,只剩下一个实力最弱小的女弟子。观主见她平生少有作恶,就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挑选自己最拿手的本领和观主比试,于是她就挑选了作画赋诗。” “很显然,她输了。”玄恒最后说道。 -------- 纪楠呆呆的站在那里,最后愣愣的看着玄恒,道:“...那个...领头的,叫江钦的武师,正是我以前的师父。” 玄恒这下反而有点意外了,没想到纪楠还有这一层身份。 纪楠一个激灵,看着玄恒,焦急地道:“这...这...这怎么办...要是祖师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杀了我...” 玄恒沉默良久,看得纪楠心慌意乱。见他久久不答复,纪楠也逐渐绝望起来... 玄恒此时忽然说道:“想这些做什么,祖师对你的惩戒你还未完成。” 纪楠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玄恒的肩膀说道:“你不会告诉祖师的,对吗?” 玄恒看着她道:“冷静。” 纪楠看着玄恒,玄恒也看着纪楠,然后,玄恒拍着她的手,柔声道:“正事要紧,不要担心。” ---- 纪楠在玄恒的安慰之下,这才逐渐安定下来,然后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提起笔来,闭眼养神十息之后睁开眼睛,落笔写下四个大字:众生平等。 就在这四个字写完之后,纪楠陡然感觉眼前一亮,倏然间天心通透,灵台清明。 “祖师用心良苦啊...”纪楠突然长胜感叹,“我在怕什么呢?” “我未曾作恶,何惧之有?”纪楠说着,又写下‘众生平等’四个字。 “我心向大道,何惧之有?” “我纯心挚诚,何惧之有?” 纪楠边写边自言自语,状若疯癫,面色痴狂。 “你怎么了?”玄恒看着纪楠模样,有些担心的问道。 纪楠充耳不闻,一边快速的写着‘众生平等’四个字,一边嘴里喃喃自语的问着自己。 第五十一章 知之不炼是愚痴 (为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也为了庆祝今天推荐票终于破千。今天三更答谢,感谢大家的支持!) ------- “你可是完成了?”太衍盘坐木榻之上,拂尘轻摆,看着纪楠问道。 纪楠将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放在太衍面前,道:“请祖师查阅。” 太衍目光一扫,那一沓纸张上的所有文字尽皆脱离纸面,飞入空中。 杨幼真满脸奇异的看着那些飞舞于空气中的文字,心中满是无尽的向往,与以往所见的那些武修的直接、暴力不同,太衍所展现的各种力量都带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 这些文字相互追逐环绕,穿行于房梁门窗之侧,伫立在桌椅槛栏之上。 “你还在怕吗?”太衍忽而又问道。 纪楠抬起头来,眼眶霎时模糊,哽咽着道:“祖师...” 太衍温和地看着她:“自然之道,众生平等。人和家禽野畜有什么分别么?从生灵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人懂得了什么是‘道德’,什么是‘智慧’。修道之人对于凡人,就如同人类对于野兽牲畜。修道之人从哪里来?从凡尘来。凡人如何生存?靠的就是捕杀获猎。只是修道之人是通过收徒授业来引人入道,仅此而已。” 看着纪楠还有些迷惑的目光,太衍继续说道:“凡人吃肉,要么背弓执剑,射杀猎物,要么圈养牲畜,待其长肥之后杀之取肉。而修道之人则非如此,一切皆随缘法,一切皆从自愿。就好比贫道于山林河岸之边生火架锅,那些该当此劫的生灵禽畜,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一旁的杨幼真暗自撇了撇嘴,觉得太衍说的太过玄虚,哪有会自己送上门给人宰杀的生灵? 这时,一名天兵进入房中,手中捧着一方银盘,银盘之上放着一张用金箔所制的礼单。“教祖,琉璃国延成公主造访,特奉上翡翠碧玉簪一支、琉璃元央杯一套、紫檀木枕一方、金鱼云香佩一条。” “.....”杨幼真顿时愣住,目光偷偷瞥了一眼太衍,见他面目淡然出尘,从容不惊。心中敬慕陡生,再也不敢对他的话有丝毫质疑。 “且让她稍待片刻,贫道正在教授门人。”太衍挥了挥手,淡淡说道。 “谨遵法旨。”天兵将那银盘托着又走了出去。 ----------- “弟子明白了,祖师...”纪楠此刻跪伏在地,心悦诚服的说道。 太衍笑了,道:“你尚且不知,昨日贫道那被你嫌弃的坐骑,便是你前师江钦所乘的翼马。只因不服管教,不听道理,被贫道变为黄牛,也要磨磨它那高等畜生的心气。” 纪楠愕然无语....没想到,此中竟还有这等缘由,她不由得感叹缘分无常... “你心结已解,是该将你的剑法补齐了。”太衍缓缓说道。 纪楠愣道:“祖师是说那四幅画中的剑法吗?” 太衍点头,“当日贫道画完之后,竹柔自知大限将至,于那一刻明悟了些许天机,便用她自己的画换下了贫道的画。然后送给了你,就是希望你能悟出画中剑法,她端的是个聪明女子...可惜...” 纪楠心中微微有些难受,还有些愧疚,谁能想到江钦坐下一个实力最差,天资最差的弟子,却有这等聪慧的头脑?她之前还对竹柔有些鄙视,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 可见万物生灵都是平等的,就算缺陷再多的事物,也有自己完美的一面,只是等别人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 太衍伸手朝空中一点,那漫天漂浮的文字蘧然间汇聚到了一起,然后墨色相连,清香四溢。在一阵透黑明幽的雾光过后,一只通体亮黑的毛笔便浮现在太衍面前。 太衍拿起毛笔,起身走到木桌前,将拂尘递出,杨幼真连忙接过拂尘,抱在怀中。 太衍袖袍一展,三幅空白绘卷便依次显现在木桌之上。 “你先前所得四幅画卷,并非完整剑术。此套剑术共有七诀,全名为《鎏陨定光七星剑诀》。你那处的是上篇《魁星剑诀》,现在我便将下篇《玉杓剑诀》传你。”太衍执笔说道。 纪楠感动莫名,拱手拜道:“多谢祖师。” -------- 墨色惊起涟漪,星云铺雪凝冰。仙径悠悠沧桑过往,金殿巍巍收纳前尘。 红尘家家听悲唱怜,仙门处处磨刀砺剑。 天心深晗一气,重云覆压九天。星斗不转,日月光寒。 少年逍遥无处,女儿红颜枯暮。 纵使百般崎岖,亦当仗剑平途。 太衍提笔赋诗道: 皓皓重天雪色寒,谁道仙门享长安? 纵起一剑三千里,扫清尘劫九万年。 其后落款道:《踏歌行》 ---------- 雁来春光回转,雁去又入三秋。亭台暮霭观风渡人,烟波微渺江湖楼肆。 志气存身,万里行遍斩妖魔。浩然长聚,一诺平生言无悔。 啸剑穿空破惊鸿,袖拢浮云问苍寰。 道存于心则法聚于身,力存于心则术化于神。 琼峨高山灵光显,峡谷石壑走林泉。 寻天人胜景,访清风秋萍。 问洞天妙有,法诸天神明。 太衍题诗道: 诸行无界寻妙真,神通自归有缘人。 参透三千人间道,万法由来一炁生。 然后落款:《步虚词》 ------------ 寰宇展翅震动星辰,七彩浩荡绵延虚空。 长空霜白,清澈明通。诸天漫漫,青气朦朦。 天材地宝洒落人间,仙音妙乐弥漫长天。 彩彻明霞,星璇辰璧。山叠高耸,玉水滔滔。 枝连秀里,尽山川之壮美。琉璃净漪,显江海之宏阔。 社稷平泰,属天地之钟意。天地清宁,育苍生之灵秀。 太衍题诗道: 彩凤振翅惊寰宇,万灵同书天地奇。 若非前尘连理在,读作和合写作离。 最后落款道:《凤歌青天》 -------- 杨幼真静静的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眼睛盯着三幅画卷,内心早已掀起无尽的波澜。 她自幼和皇兄们一起读书写字,虽说算不上文章盖世,但写几篇诗赋也可以说是文采斐然。 可是现在看到太衍的画作和诗赋,她顿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严格来说,太衍的诗作并不算多好。 但是配合他的画作,以及这画卷之上蕴含的道法力量,让它们看上去却颇为不俗。 “拿去,细细参悟。”太衍将笔往袖中一放,对着纪楠说道。 纪楠小心仔细的将三幅画卷收好,然后走到门口,朝太衍叩拜道:“弟子拜谢祖师。” 太衍点了点头,从杨幼真手中接过拂尘,轻声道:“去吧。” ----- 纪楠抱着换卷出了门,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间的延成公主等人。 那延成公主长得极为精致美丽,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人心,一举一动显现雍容华贵。 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婢,但看上去她们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那延成公主,此刻正用一双秀眸瞪着屋角处横卧的那头黄牛。 知晓了黄牛原身的纪楠,此时对那黄牛莫名的生了一丝亲近感。此时见延成公主盯着黄牛,她就有些好奇。 于是她走上前去,拱手作揖,道:“贫道见过公主。” ------- 延成公主收回目光,看向了纪楠。她心里本来就对太衍不满,此时看着纪楠自然也是心有芥蒂,想事情就会往歪处想。 “你家老爷为何还不见我?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延成公主问道。 面对延成公主的无名之火,纪楠眉头一簇,道:“方才祖师正与我等讲经授道,无有空暇。此时正好清闲下来,公主可入内去见我家祖师了。” “你们怎能如此不识礼数,就无人出来恭迎我家公主吗?”一名侍婢突然出声喊道。 纪楠柳眉一挑,“莫非还要我家祖师出来迎你不成?” “此乃待客之道,况且我家公主身份尊贵...”侍婢高傲的说道。 纪楠飞快的打断了她:“休说你家公主,杨皇来了也是一样的道理!随国数万武修我家祖师挥手既灭,武宗古彦华用大阵横渡虚空也被祖师抓回打杀。更有太平教两万天兵、三万黄巾力士枕戈待旦,一声令下,朝发夕至,弹指间就能灭了你琉璃国。” 纪楠看着延成公主,冷冷问道:“是否还要我去请祖师出来迎接你等?” 第五十二章 学仙须是学天仙 延成公主心气尽去,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这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挫败感和落差让她有些失落地道:“不敢,道长言重了。” 身后的侍婢们听了纪楠的话,又看着公主的样子,个个惶恐不安,不过纪楠倒也不至于去和她们计较,便抱拳对延成公主道:“祖师就在里面,殿下进去便可。” 延成公主抱拳还礼,道了一声:“多谢道长。” 然后,纪楠将夹在手肘间的三幅画卷一搂,抱在怀里离去了。 延成公主默默的在原地站了良久,看着四周那些实力似乎比自己还高的天兵,她最后只得转身对侍婢们道:“你等在此静候。” 侍婢们不敢多言,纷纷应道:“是,殿下。” 延成公主整理了衣服发饰,双手叠放在小腹前,面容肃穆,轻移莲步,款款走进了小屋之中。 ---------- 延成公主再一次正面看见了太衍,但现在和上次多有不同。 延成公主微微闪动眸光,此刻的太衍在她眼中少了一份随意洒脱,多了一份飘渺庄重。 “不知殿下造访,有何要事?”太衍看着延成公主,缓缓说道。 延成公主轻轻颔首,恭身行礼,“延成拜见太衍教祖。” “殿下不必多礼,想必你也是先见过杨皇,才来见贫道的吧。”太衍说道。 “正事。”延成公主回道。 这时,杨幼真将一张竹椅搬到延成公主的身后,轻声言道:“公主殿下,请入座。” 延成公主瞥了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淡淡点头之后,便坐了下来。 杨幼真回到太衍身旁,垂眉低首,神色从容。 “未知殿下有何要事来见贫道。”太衍再次开口问道。 延成公主微微一滞,整个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道:“不为他事,延成只问一句,太衍教祖德行巍巍,修为高深,不知前日里为何要戏弄羞辱晚辈。” 杨幼真双眼一瞪,不可思议的看着太衍,其后心中疑惑的想道:“难道教祖这样的隽秀人物,也有一个市井凡俗那种浪荡的本性?” ------- 不过太衍只是看着延成公主,淡淡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延成公主倏然站了起来,“我并未对教祖不敬吧?” “现在便是不敬。”杨幼真忽然开口说道,她总算听了出来,这个延成公主和教祖是有过节的。但她并不会去相信延成公主说的话,而是相信太衍肯定不会是那种会侮辱别人的人。 “我在和你家主人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奴婢插嘴的份!”延成公主训斥了杨幼真一顿,然后看向太衍:“莫非太平教内的婢女都是这等教养吗?” 太衍闻言,立即斥责杨幼真道:“我和公主殿下说话,你插什么嘴?人家堂堂公主之尊,你是什么身份?真是不知礼数,不知尊卑!” 杨幼真一开始听到太衍斥责自己,内心还有些慌乱和委屈,只是听到后面,她就听出了其中的味道来了。 不由得暗道教祖真厉害,现在他斥责自己越狠,后面延成公主就越难堪... 杨幼真乖巧的闭上嘴巴,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似被太衍斥责怕了,其实内心却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延成公主见太衍斥责了杨幼真,也就不再计较。 -------- “殿下,我且问你,路是不是人走的?”太衍看向延成公主问道。 延成公主点头道:“是,修桥铺路,本就是为了让人行走的。” “那贫道好好的走在官道之上,你为何派侍卫将贫道轰赶出去?”太衍继续问道。 延成公主道:“你行走缓慢,阻碍了我使团的行进速度。” “哦。”太衍点头,“那我随国的路,你琉璃国的人走得,我随国人就走不得?” 延成公主一滞,但还是快速回道:“我等有使命在身,不能拖延。” “你们有急事,贫道难道就没有急事吗,况且,你们使团不是为了祝贺古容登基而来随国的吗?”太衍摇了摇头,“可惜,你们的急事现在却变成了毫无价值的事情。” 延成公主发现,太衍身边那个婢女开始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教祖身为高人,只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弄出巨石流水堵路,来戏弄我等晚辈,是否有失身份呢?”延成公主问道。 太衍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那些事都是贫道所为。” “刚开始我也不知,只是后来看到教祖各种奇异手段,是我从前在武修典籍上从未见过、听过的,自然就能想得出来。”延成公主说道。 延成公主说完,双目逼视着太衍道:“还请教祖回答晚辈的话。” 太衍一摆拂尘,看着延成公主道:“哪有什么有失身份这种混账话,得罪了贫道,还想好过吗?” 杨幼真掩嘴一笑,延成公主脸色铁青,良久之后,才恭身拜道:“教祖神通广大,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晚辈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太衍点点头,道:“前面的事情,贫道已经对你们略施小惩,就一笔勾销了。贫道也就不再计较了,以后还望殿下好好修己炼心,切莫再高傲自大。贫道就不留殿下了,幼真,你代贫道送殿下一程。” “是。”杨幼真应道。 延成公主太阳穴一阵猛跳,她只觉得血气冲顶,想要冲上去将太衍暴走一顿。 但理智制止了她的这种想法,明明是她来找太衍找个说法的,现在反而好像自己是来道歉的一样! “晚辈告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个甩袖,转身就走了出去。 -------- 出了小屋,被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延成公主头脑清明了许多,火气也逐渐散去。 在侍婢们服侍下上了马车,延成公主突然撩开车帘,朝下方站着的杨幼真道:“刚刚太衍教祖叫你什么?” 杨幼真恭敬地道:“回殿下,是‘幼真’。” 延成公主问道:“是杨皇的九女杨幼真?” “正是。”杨幼真回道。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延成公主问道。 杨幼真答道:“父皇送我到教祖身边求教学问。” “学什么学问?”延成公主问道。 “礼仪。” --------- 延成公主脸涨的通红,狠狠的将车帘甩下,语气羞怒并急促地朝驾车的仆人吼道:“走!走!再也莫来了!” 马车绝尘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原地只留下一脸笑意的杨幼真,她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和煦的阳光,然后转身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屋中。 第五十三章 惟有金丹最的端 各国使节空来一场,古彦华身死,古容全族被捕,现在只等杨皇发落。 但各国使团不可能就这么容易回去,最后他们在一起商议之后,便一起觐见了杨皇。 杨皇也不计前嫌,和各国使团都见了面。 虽然古彦华已死,但六合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大家未免尴尬见个面,但并未多说什么,连恢复列国关系的事情都没有提。 尽管随国现在有个太平教撑腰,但谁也不相信一个太平教能对抗整个六合派。 杨皇给了他们回国放行的令函,现在随国的军队已经基本崩溃,但有人数不断增长的太平教众来协助镇守各地,他们若是没有杨皇或者太衍的准许,是根本不可能离开随国的。 十天后,送走各国使节的杨皇独自一人来到了三清观。 在三清观外,董谒和张世清一身青玉道袍,看上去已经静候良久。 杨皇看着二人,目光中透出一丝笑意,他走上前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不多时,三清观的小木屋内,杨幼真一身整齐的两仪道袍,仙步款款的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对着三人打了一个稽首。 “陛下、二位方伯,祖师传诸位入见。”杨幼真说道。 “是。”三人同时应了一声,然后依次进入屋内。 杨祐在进屋之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杨幼真,杨幼真淡泊平缓地说道:“祖师面前,不可左顾右盼。” 杨祐回过身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正视前方,一脸肃穆。 进入屋内,杨祐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木床之上的太衍。奇怪的是,在外面看着小屋十分低矮狭小,可是进来之后,却发现所有人都有立足之地,而且绰绰有余毫不拥挤。 “休看屋外低矮,内中自有乾坤。”太衍好似看穿了杨祐的心思,笑着说道。 杨祐心悦诚服,抱拳拜道:“教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太衍看着他,收敛笑容,道:“你们说来说去,也都是这八个字。” 太衍满脸肃然,“可你真知贫道法力吗?” 杨祐一怔,随后整个木屋清色华云之光一闪,太衍和杨祐立时消失不见了。 “教祖....父....”杨幼真正要喊叫,却被张世清给拦了下来。 董谒看着她笑道:“你父皇他不会有事的。” 杨幼真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低着头站在原地,脸上泛起一丝担忧。 -------- 广袤无垠的星河,就如同太阳照射下泛起粼光点点的水面。万千的星辰排列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在闪烁明灭之间历经着时光流转。 太衍立于星空寰宇之上,就如踩着一面明镜。身后杨祐则脚踩一方玉斗,神情虚浮而茫然的看着周围。 “太衍教祖...这里是....”杨祐看着太衍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 太衍转过身来,拂尘一指脚下,“你看下方是何处。” 杨祐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脚下是一方巨大的朦胧世界,这个世界云遮雾绕,灵光异彩,山川纵横,江海相连。 天地间势运脉络若隐若现,时而清气升腾,时而浊气混凝。更有沉降起陆,陷海凸山。 杨祐看得目瞪口呆,耳边只听太衍说道:“人有生老病死。天有四季交替。人有悲欢离合,天有雨雪风霜。人道法天,天道应人。” 太衍说完,伸手一点,只见下方那个朦胧世界迅速放大。 ------- 云天万里,浩瀚无边。 接着山脉连枝,江河万千。 四面山势茫茫,霞光凝碧。八方灵气腾腾,修士如云。 在茫茫山脉之中,万千宫阁环抱之内,一座大殿清晰的映入杨祐眼帘。 大殿内镶金挂玉,聚气成龙。 一人坐于殿上,力压横空。他不发一言,却威严尽显。 殿下衣冠满座,个个凝息肃穆,气如神钟。 ------ 杨祐不仅一个个看清了他们的面容,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坐于殿上的人,看着殿下中央跪着的一老一少道:“如你等所言,太平教已占了随国。” 周至宏叩首拜道:“回宗主,正是。” 越覃峰问道:“你师古彦华何在?” 周至宏快速回道:“回宗主,师尊他主持大阵,先送我父子回宗门,然后弟子便不知晓了。” 越覃峰微微颔首,然后神目如电,扫过四方。 良久之后,越覃峰才慨然道:“古彦华已殒身于随国。” “什么?”周至宏闻言,浑身巨震,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至于周元义,此刻更是趴伏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周围的六合派长老们神情肃穆,目光看着越覃峰,等待着他的决断。 ------ 大殿收束,云渡长空,眨眼间整个世界又在杨祐的眼中开始缩小,迷蒙起来。 杨祐看着脚下重新恢复一片朦胧的世界,抬起头来,看着太衍道:“教祖,方才那是...” “那是六合派宗门所在,你方才所见,正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太衍缓缓说道。 杨祐脸色明暗不定,那周至宏逃回宗内,定会搬来援兵。到时六合派大举来攻,随国化为不过转瞬之事。 他内心慌乱不安,恐惧非常,他本就失而复得,若再得而复失,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 就在此时,下方那朦胧世界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祐心神不定之中朝那世界之中看去,他的目光伴随着整个世界的不断扩展,再次停留在了六合派的上空。 看着绵延山川万里、琼楼殿阁遍布、修士武者如云的六合派,杨祐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那种涵州盖陆,聚气凌天的气势,远远不是杨祐能够想象和直视的。若把他以前的皇宫放在这里,恐怕也只能做一个低阶弟子居住的别苑罢了。 “你看好了。”一个声音在杨祐的耳边响起,杨祐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 “教祖?”杨祐只看到太衍伸出一指,朝着下方六合派的一条巨大山脉轻轻一抹... -------- 让杨祐无比惊骇的一幕出现了,在太衍那一指之下,那一座南北相接数百里的山脉顷刻间被抹去了。整条山脉在眨眼间就化作一条长约六七百里,宽有五六十丈的平整地面。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更没有遮天盖地的烟尘,一切都那样的悄无声息。 那被太衍一指抹出的平整地面,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和谐,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这样。 杨祐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他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朝下方看去。 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并没有眼花。 ------- 六合派各处纷纷腾起无数道人影,然后灵光四射,威压四溢。 那些人影瞬间出现在这块平地的上空,默默的看着这块地界出神。 不多时,越覃峰带着六合派一众长老赶到了这里,众人匆忙见礼,越覃峰朝他们点头示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这里每个人都有着武宗后期的修为,可是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却一点预兆都没有。 这是很诡异的事情,在场几十名武宗,神情都无比的凝重。六合派可是有着武帝后期布下的防御阵法,可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整条山脉被抹平,防御阵法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由得不让人感到诡异和惊恐。 ------- 越覃峰沉默良久,然后问道:“损伤如何?” “这里是人境山脉,居住有入门弟子十一万五千人,精英弟子七万九千人,有武宗执事六人...”一名长老说着说着,他忽然愣住了。 于此同时,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 随着刚刚那名长老的汇报,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为何会如此的平静。有宗门将近二十万弟子,六名武宗居住的山脉被抹平,他们内心居然会如此平淡,除了疑惧和惊乱,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们明白了,他们明白了问题在哪里了。 这是因为,他们的内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觉得这整座山脉原本就应该是这样,那随同山脉被一同抹去的十几万人,原本就应该是不存在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多,他们痕迹就消失的越深。 好似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过去、没有任何未来... 在场所有六合派长老额头都冒起一丝冷气,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未知的敌人,随时可以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不存在于过去,不存在于现在,更不存在于未来。 这是无比可怕的一件事,可怕到他们即使他们纵横恒州世界几百年,却仍旧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危险。 ------- 这,难道就是宗主所说的大劫么? 众人看向他们的宗主,身为武帝的越覃峰。 此刻,他身姿挺拔,气神意鸿,孑立于空中,双目举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回高天殿去。”越覃峰收回目光,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 就在越覃峰转身欲走之际,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宗主,快看。” 越覃峰转过身来,目光瞬间就落到了下方那巨大的平地之上。 ------ 只见那块宽阔宏大的平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几行文字: “贫道生平素爱山川之灵秀,江河之瑰奇。故而常听人言,六合派乃人间胜境,钟灵毓秀,地势雄盛,人杰地灵令我心向往之。旬月之后,时维三秋,贫道当结车游肆,前往一览贵地美景。行色匆忙,忘却书笔。只能抚山为纸,摘星作笔,以代鸿雁之劳,望君周知,勿要惊诧。太平教教祖,太衍。” ------ “太平教!”众人惊叫一声,脸色变得极为惊骇和震怒。 “传令,召宗内一应武宗修士,全部到高天殿议事。”越覃峰缓缓说道。 众人看着越覃峰,见他双目古井无波,面无不妥之色,众人的慌乱之心顿时安定下来。 越覃峰确实比方才要淡然许多,既然对方表明来意,而且愿意约期来见,那自然比躲在暗处,在你毫无意识到的情况下偷袭你要好。况且这种把人抹除会一切存在痕迹都消失的力量太过诡异,谁都不愿意天天有这么一个敌人在你背后盯着你。 越覃峰内心轻叹一声,暗暗道:“气法一脉何时又出了这等人物?” 第五十四章 二物会时情性合 看着点点星光在太衍手指间散去,杨祐深吸一口气,朝着太衍长揖拜下,“今日方知教祖神威,杨祐心中再无忧矣。” 太衍袖袍一展,一道青光划过星河,茫茫虚寂中再无两人身形。 ------ 太衍自木床上显化,无声无息,董谒三人见太衍出现,连忙容身肃立。 一道星光落下,杨祐也随即回到原地,他眼中一阵恍惚,然后恢复了清明。 杨幼真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此刻脸上再无半丝忧色,满是自信的笑意,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皇,好似又回来了。 杨幼真站在太衍身侧,目不斜视,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董谒!”太衍叫道。 董谒上前一步,拜道:“在。” 太衍朝董谒轻轻一点,随即一道仙光注入董谒体内,刹那间董谒浑身白虹灌体,气机暴涨,随后体内金光凝结,直冲天府。 太衍朝董谒道:“你功德已足,贫道赐你五百年修为,助你成就炼虚合道二重境界,凝结元婴。” ‘咄’的一声,董谒头顶陡然跳出一个浑身雪白玉净的元婴,朝着太衍三拜,然后手掐法诀,盘膝高坐,浑身冒起一股云气,便又还身遁回董谒体内。 董谒长呼一口浊气,下跪拜道:“谢祖师赐法。” 太衍道:“我命你为灵州郡天师,主持灵州各县教化,一应所需人手,皆有你自行点化任命,不必报于贫道。” “谨遵教祖法旨。”董谒高呼道。 ------ 太衍又叫道:“张世清。” 张世清应声而出,董谒起身退回。 太衍又赐下修为法力,使其结成元婴,道:“命你为雒州府天师,主持各县教化。所需人手,皆有你自行点化任命,不必报于贫道。” “尊法旨。” ----- 其后,太衍打出一道敕令,那敕令如金箭一般,‘咻’的一声飞向杨祐眉心。 杨祐泰然若素,丝毫不惧,任由那敕令金箭从眉心飞入。 ‘轰’那敕令进入他眉心之中,霎时绽开万朵灵花。杨祐瞬间灵台一清,神魂皆静。 “此乃贫道赠与陛下的‘太一敕令’,此令在身,可宣太平教力士、天兵各五万人听调三月。”太衍说道。 杨祐大喜,他想要的正是这个,因为他现在的力量太过薄弱。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有了这太一敕令,足以让他现阶段完成很多事情了。 “多谢教祖大德。”杨祐拜道。 太衍起身,亲自扶起杨祐,说道:“陛下不可行此大礼,陛下乃人间天子,怎可如此。” 杨祐朝太衍道:“他人自可不必,但教祖圣德巍巍,救国安命,再大的礼都当得。” 太衍微微一笑,拂尘一挥,朝董谒和张世清道:“你二人回去,从手下挑些功德高崇、能力出众之人,然后交予陛下考核,凡是考核过关的,便可升为方伯,先暂时派往各郡主持事务。” “是。”二人齐声应道。 这时杨祐又道:“教祖,眼下朝中百官司职俱缺人手,各地官员也捉襟见肘,尤其是雒州府尚缺一太守,不知教祖可有人选?” 太衍明白杨祐的心思,雒州府乃京畿重地,所需人选自当慎重万分。他一是确实没有人可以任命,二是送个人情与自己。但是太衍要这人情有什么用处?不过这人选,太衍还真是有一个的。 “崇文县县令徐翰文,为人方正,处事稳妥,更兼心向陛下,一直坚守本位,随武修刀斧加身,亦未曾改变半分。”太衍缓缓说道。 杨祐闻言,感慨道:“想不到如今还有这等忠义之臣。”然后朝太衍道:“祐记下了。” 太衍笑道:“陛下用人,贫道自不干涉,但此人着实有其过人之处,贫道当要为陛下荐贤。” 说完,太衍朝董谒和张世清道:“此间已无要事,你二人且回去罢。” 董谒和张世清恭身下拜,“教祖圣寿,弟子告退。” 董谒张世清走后,杨祐又坐下来向太衍请教了一些事情,便也起身告辞了。“今日拜谒,扰了教祖清修,实在不该。” 太衍起身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天色迟暮,陛下也该早些回去了。幼真,替贫道送一送陛下。” “是,教祖。”杨幼真轻声应道。 ------ 六合派,高天殿。 经过一个昼夜的商议,六合派数百名武宗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对方要来,就让他来。 如今六合派实力强盛,宗内高手如云,更兼在宗门地界有祖师留下的三座护法大阵,就算是武帝后期来了,也一定能周旋一二。 况且如今对方除了神通诡异以外,并未表现出任何高于武帝的修为。比如那抹杀他人之后,将关于其人的一切记忆与痕迹抹去,这种手段在三百年前的武修与气法修士的对战中就曾经出现过。 他们怕的是那人隐匿不出,藏在暗处,而越覃峰同为武帝,却无法感应到此人所在。就是因为此人乃是气法修士中的强者,气法修士在这一方面,比武修要强出太多。这也是武修当初团结起来,一同灭了气法修士传承的原因。 留着这样神秘莫测的敌人,是每个人的最大威胁。 而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气法修士,如果此人一直藏在暗处,那整个六合派就真的永无安宁之日。 可是他若是要自己送上门来,那对于六合派的众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越覃峰虽知对方乃是一大劲敌,但只要在六合派内现身,就绝无法逃过祖师布下的大阵。他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那个已经护佑了六合派上千年的大阵有信心。 “即使如此,诸位师弟也不可怠慢,应当谨守本职,做好应对之策。”越覃峰发话说道。 “是,宗主。”数百名武宗齐声应道,声震苍穹。 ------- “什么,你说整个随国都被一个叫太平教的气修门派占据了?”在一处不知名的山中,孤伶伶的伫立着一座石屋,石屋方方正正,四面葱郁环绕,流水潺潺,看上去颇为雅致隐秘。 一名身穿青袍,头戴顶冠的男子,正在听着下方的年轻人汇报,突然一脸吃惊的问道。 “千真万确,堂主,是从随国回来的余国使者说的。”下方年轻人说道。 男子沉吟片刻,问道:“古彦华呢?” 年轻人道:“说是被太平教教祖杀了。” “太平教教主?” “是教祖,堂主...” “哦,教祖...”男子眉头微蹙,“此人又是何来历,能杀古彦华,想来也是实力高强之辈。” “应该是潜藏的气法修士,想是近来见随国大乱,故而忍不住出手了。”年轻人说道。 男子看着年轻人道:“你还是太年轻,没有多少经验...” 说着,摆了摆手道:“此事还需慎重对待,不可妄自上报宗门。六合派留在随国武修应该不少,太平教还有一段时间折腾。” “堂主,那些武修已经全部被太平教杀光了。”年轻人突然说道,“是琉璃国的延成公主说的。” “杀完了?!”男子眉头一跳,“延成公主?她也去了随国?” “去了,本来是去祝贺古容受禅登基的...”年轻人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男子道:“延成公主本身也是武修,那太平教祖既能杀掉古彦华,想必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此事还要我亲自查证,然后再上报宗门。” 男子说完,朝年轻人道:“你很不错,若此事为真,那便为我三元派干涉六合派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说不定其他各派也会因为此事支持我三元派,你我于宗门功不可没,哈哈哈!” 年轻人也大笑,随即道:“堂主,我三元派不是一直与六合派势均力敌吗?宗内难道真的要和六合派正面动手了吗?” 男子神秘一笑,“此事先不能告知你,最近我三元派出了一件大喜事。” 年轻人一脸疑惑,男子笑道:“你先下去吧。” “是。”年轻人退了下去,男子却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山色郁郁葱葱,溪流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粼光点点。 “太平教?”男子手指敲着窗沿,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太平教祖?呵,我会在宗主那给你求一个天大的赏赐的。” 第五十五章 五行全处龙虎蟠 澄澈明净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天空之下是一片苍茫原野,地里杂草丛生,水渠荒废,放眼望去,一片萧瑟苍凉。 远处两个人影缓缓出现,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轻簪束发,道袍如烟的女子,她双眸灵动,肤白若雪,气质飒脱出尘,风姿绰然如仙。 女子腰间挎着一个绣有两仪图案的小布袋,素手牵着一条细绳,那细绳系在一圈铜环之上,而那铜环,则套在一只黄牛的鼻子上。 在黄牛的背上,盘坐着一个年轻道人。道人玉带束发,双目微闭,他臂托拂尘,浑身青光冉冉,道袍灵光流转。 这二人这是云游到此的太衍与杨幼真,杨幼真踩在柔嫩的草地之上,回头看了看太衍,然后又低下头来,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 行不多时,前方远远走来三个老农,他们布衣草鞋,须发皆白,肩挑竹筐,手提木锄。 杨幼真牵着黄牛,快速走上前去,在老农前方停下,拱手拜道:“三位老丈请了。” 三名老农停住,目光看着杨祐镇,又看向在黄牛背上静坐的太衍。 “道长叫住我等,所为何事?”中间的老农问道。 杨幼真道:“不知此地是何方地界?” 左边的老农答道:“此地乃是邹国境内。” 杨幼真再次拱手拜道:“多谢老丈相告。”说完,她好奇的看着三人问道:“三位老丈要去哪里?” 这时右边的老农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小小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吗?没看到我三人挑担扛锄,这等样子难道是去吃茶吗?” 杨幼真一滞,随即恭敬地道:“见谅,晚辈实在没想到三位老丈如此高龄,却还要受那农桑劳苦。” ----- 中间的老农上下看了一眼杨幼真,道:“你知道我们邹国有个喜好音乐的国君吗?” 杨幼真思索片刻,答道:“邹懿王好乐之事,略有耳闻。” 中间的老农摇头道:“我们的上任国君非常喜欢音乐,他每日不理朝政,只搜集天下的乐器、乐工,朝暮饮宴,昼夜欢唱。每当他出巡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全部都是抱琴执萧的伶人、笙歌漫舞的美女。那些伶人、歌女的地位甚至比朝中大臣们还要高,他将那些乐器看的比那些执干戈的将士还要重要。” “唉。”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有一年,山戎入侵。仅半个月就攻破了国都,烧杀抢掠。那些伶人、歌女都被山戎抢走,钟礼乐器也被山戎焚毁。我们的儿子...也随同国君一起战死了,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要来地里刨食。” ----- 杨幼真叹息一声,道:“邹懿王好乐殆国一事,我也知晓,却没想到,沉迷一件事物,造成的伤害竟如此之大,尤其是他还身为一个国君。” 右边的老农道:“看你们二人,也算是富贵之身,就不要为我等操心了。” 左边的老农道:“两位赶路要紧,我等就不挽留了。” 说完,三名老农便与杨幼真擦肩而过,渐行渐远了。 杨幼真站在原地,目送着三名老农远去,然后抬头看着牛背之上的太衍,见他依旧双目轻阖,风轻云淡,好似睡着了一般。 “祖师?”杨幼真低声轻轻的唤道。 太衍没有任何反应,杨幼真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牵着黄牛,沿着大路朝前方行去。 ----- 又走了十来日,杨幼真牵着黄牛,翻过了一座山头,她看着脚下的鞋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一双粉嫩的脚都漏出来一半,踩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石子硌的脚心疼痛不已。 杨幼真找了一颗小树,靠在树干上,抬起右脚看了看,发现脚后跟处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流出。 杨幼真将鞋子脱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丝巾擦了擦脚上的鲜血,然后取下背上的水筒,饮了一口清水。 “祖师?”杨幼真朝前方喊了一声。 太衍端坐于牛背之上,手心向天,衣带飘飘。一路行来,尘土不染,霜露未沾。 “祖师,您累吗?” “祖师?您渴吗?” “祖师,热不热哦?” 清风吹过,带来一缕尘烟,杨幼真有些失落,看来祖师今天还是不会醒转了。自从离开雒州之后,祖师就说要闭神修行,结果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 杨幼真站起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亦步亦趋的走到黄牛前面,牵起绳子,朝上下走去。 走着走着,杨幼真忽然感觉脚上似乎踩到了意见柔软的事物。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布包袱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杨幼真捡起包袱,打开一看,只见一双崭新的草鞋静静的躺在里面。 杨幼真目光四下看去,只见苍山翠岭,荒无人烟。 她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沾满了尘土的脚,又看了看手中的草鞋,果断的从背上取下水筒,将双脚冲洗干净,用丝巾将受伤的脚裹了起来,然后穿上了草鞋。 立时,杨幼真就感觉到十分的舒服,双脚即凉快又柔软,可以看出编织这双草鞋的人是何等的用心。 想了想,杨幼真拿出一锭银子,用黑布包住,放在了刚刚放草鞋的地方,如果它的主人来寻找,也算是一种报答了。 ----- 走啊走,终于下了山,杨幼真看着前方一片宽阔的平地,心里开心极了。 她向前走着,似乎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正好竹筒里面没水了,可以去装一点水。 ‘哗啦啦’走在杂草中间,突然脚下好似又踩到了什么东西,杨幼真好奇的低头看去。 这一看,杨幼真可是吓了一跳,她脚下踩着的,骇然正是一具白骨。白骨上的皮肉早已腐烂多时,就连骨头都被一踩就碎。 杨幼真咽了咽口水,绕过白骨,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终于看到了水流,杨幼真解下竹筒快速跑到了水边,俯下身来准备打水。 忽然,她发现清澈的水底似乎有点诡异,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白森森的头骨沉在水底,黑漆漆的眼眶正与她对视着。 “啊!”杨幼真一声尖叫,向后一个趔趄就坐倒在地,她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落到了河对岸的宽阔平地之上。 这一刻,杨幼真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因为,在河对岸的广袤平地之上,满是白森森的骸骨,或坐或卧,或残或缺,就那样铺满在整个地面。 此时日已西斜,晚风徐徐吹过山野,四面八方回荡着风声,发出‘呼儿’‘呼儿’‘呼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 本因戊己为媒聘 杨幼真吓得浑身发软,饶是她当初在监狱中见过各种死人,也没有今天这满地的白骨更让她感到恐惧。 ‘哞’一声响亮的牛叫声传入耳中,杨幼真霎时感觉浑身一暖,然后双脚不再无力,起身就跑回了黄牛的身边。 这黄牛自从被太衍拘来,成为坐骑之后,除了在徐府被好好招待过一次,就只有杨幼真来了之后对它是非常的照顾。 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跟在太衍身边,耳濡目染,更兼太衍时常讲经演法、玄光玉照,灵智洞开,久而久之,也就自生道法。 它本来就是一匹翼马,现在被太衍道法度化,修为更加精深,休看它只是一头牛身,但其修行早已远超从前,而且现在的它还是一身极其纯正的道门法力。 方才杨幼真心神失常,被阴气一冲,就六神无主,气力困乏,这也是人为什么在平常的时候,自觉良好,力气极大。可是一旦受到惊吓,就会在瞬间失去反抗的力量,甚至瘫软在地。 刚刚那一声牛叫,正是将杨幼真的心神唤回,然后驱逐了阴气,气力自然就回来了。 杨幼真胆战心惊的看着整个原野上的草木,她觉得那下面全是枯骨尸骸,不由得更觉渗人。 她回头望了望太衍,见太衍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改变,嘴角瘪了瘪,她身子朝黄牛靠了靠,然后抱住牛头,轻声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连夜赶路好不好?” 黄牛瞥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杨幼真很开心,这头黄牛能听懂人话,她是早就知道的,要不然这一路上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 于是杨幼真就又牵着绳子,转身原路返回,然后在后方山脚,沿着山脚一路向前。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杨幼真从一旁的大树上折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在黑暗之中,树枝拍打着地面,摸索着前行。 “祖师也真是的,不让我带火。也不让我带刀剑,现在好了吧...”杨幼真喃喃抱怨着。 “要是看不清楚,牛一脚踩空,你自己也得摔下来。”杨幼真说着,身后的黄牛‘哞’的叫了一声,在这空旷的平原上显得那么突兀。 杨幼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叫别叫,小心招来什么野兽。” 黄牛盯着杨幼真,打了一个响鼻,表示自己对野兽的不屑。 可是杨幼真却哈哈大笑,摸着牛鼻子道:“你一头牛学马打响鼻做什么呀。” “....” ------ 林暗风清,山中趋行,树枝透细影,残照路难行。 路难行,路难行,林间昏光照,横飘几幽影。 草娑娑,枝摆摆,牵绳挥香汗,踌躇不可停。 夜路不分人与魅,长伴晚风看星云。 天河素纱织彩壁,穹霄遮罩压浮萍。 夜莺叫,虫鸣鸣,念念隔昏晓,心安路平平。 人沉沉,柳清清,神游巡方宇,唤得启明星。 ---- 东方升起一颗明亮的星星,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宇,转瞬即去。 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杨幼真左手牵着牛绳,一脚踩在一方石头上,右手指着天空的那颗明星道:“是启明星,天要亮了。” 杨幼真回头一望,那平原溪流已经隐隐约约的快看不见了。 “走了好远呀。”杨幼真揉了揉眼睛,对黄牛道:“再坚持一下,上了山顶我们就休息。” ‘哞’黄牛又叫了一声,然后一人一牛,就又开始朝着山上行去。 等待天色清溟,太阳透过重云,照射人间大地时,杨幼真终于爬上了山顶。 她举目四望,群山皆矮,山雾腾腾,晨风清清。 杨幼真迎着晨风,目视东方,她发带飘动,衣袂翩跹,素颜如玉,仙姿蓁蓁。 “祖师!”她回头望去,想与太衍共同分享这一刻的美景与喜悦。 却见太衍衣襟轻然,道袍在风中猎猎浮动,拂尘上的三千银丝带起星雾点点,环绕周身。玉澈通明,清香四溢,道体湛然,发带扬空。 杨幼真立时明白过来,马上收摄心神,如以往那般,对着东方呼吸吐纳,良久之后,一缕紫气飞入她的口中。 霎时间玉液津生,通体混元舒泰,眉心天光净明,意念洞达万方。 ----- 杨幼真吐纳完毕之后,将牛牵到一棵大树底下,自己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脱掉草鞋,赫然看到脚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咦?”杨幼真惊讶了一声,然后想起刚刚自己吐纳之时,唇齿生津,就连先前的饥渴也被消去,想来便是那口津液的效果了。 杨幼真眼睛一转,便看向了一旁牛背上的太衍。内心感激莫名,以她的聪明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太衍正是在潜移默化中教会她修行之道。 不然为何她在遇到太衍之前就不知道待日升之时吐纳紫气呢?不然为何太衍以前每天都要用拂尘拨云划气呢? 杨幼真穿上草鞋,原本想靠在树上小憩一会儿的她,此时丝毫没有了困倦,自觉精神满满。 “不休息了,走吧,大道漫漫,且持且坚。”杨幼真牵着牛绳,又翻过山头,朝前去了。 山林间响起三声牛叫,听上去颇为不满。 ---- 翻过了三座高山,渡过了两条小溪,一路参差风霜,一路饱尝尘土。 这一路荒无人烟,四野寂寂。这一路破败朽烂,草腐地旱。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高阔的城郭,还有一大片炊烟腾空而起,直插云霄。 杨幼真抖了抖身上的尘灰,喜笑颜开的牵着黄牛,朝前方跑去。 ----- 耳边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还有无尽的喊杀声,带着疲惫与仇恨,带着悲凉与壮烈。 杨幼真渐渐的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消散。 她鼻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尸臭味,差点让她把这几天吃的野果清露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战争的味道,杨幼真脑中想着。 她停下了脚步,她朝那城郭处望去。 看到了狼烟漫漫,大火纷飞,到处都是尸体。残垣断壁,干戈瓦砾。 杨幼真紧紧皱着眉头,她转眼青山连绵处,牵着牛绳,默默无语的走了。 她想要绕过这里,可惜,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要绕,就能绕得开的。 ----- “站住!” “什么人!” 一群身穿铠甲,手执刀戈的兵士,浑身染血,面目凶狠的围了上来。 当他们看清杨幼真的面容和她身后的黄牛时,眼中顿时露出了无尽的凶暴与贪婪之色。 第五十七章 九霞光里驾翔鸾 “小佳人,哪里去?”一名军官走上前来,盯着杨幼真笑眯眯的问道。 杨幼真拱手道:“我是从别国而来,路过此地,并不停留,马上就走。” “哎?”那军官上前抓住杨幼真的手臂,长满横肉的脸猥琐的凑了过来,“那么急着走做什么。” 杨幼真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伸出左手抹掉了这军官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 军官面色微动,眯着眼睛看着杨幼真,顿觉此女有些不同寻常。刚刚那手一推,自己的手就直接被推开了,很自然的那种推开,就像是他自己将手拿开一样。 “你是城里出来的?”军官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你想要去求援?你是武修?” 此言一出,身后的那些兵士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是两国武宗大人有约定,武修不插手这次两国战争吗?” “速去禀告陛下。”军官朝身后说道,然后一名兵士飞快上马,朝着城池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军官紧张的看着杨幼真,却见杨幼真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诧异,武修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了? 杨幼真却站在黄牛身边,再次抱拳道:“我只想从此过路,并没有其他想法,还请诸位放我过去。” 军官不敢大意,手势一摆,身后的那些兵士马上弯弓搭箭,对准了杨幼真。 杨幼真眉头紧皱,她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要解决这些人,大概需要半盏茶的功夫,但她实在不想动手。 “诸位,还请让路。”杨幼真上前一步,恭身说道。 ------- 中军大帐内,一名身穿金甲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将的位置上面,其余各大将军都陈列下方。 那金甲男子道:“浔阳城破城在即,尔等不可懈怠。孤已命丞相又征集了十万石粮草,不日就将运到。” 下方众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营中即将断粮,若再无新粮补充,恐怕军心就将不稳。大军已经围城六个月,两国军士都已陷入疲惫困顿,国力也消耗大半。 但浔阳城仍在坚守,他们更不可能放弃,一旦放弃,前面六个月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陛下,今日我看东门似有不稳迹象,攻城时可加派人手,猛攻东门。”一名将军说道。 金甲男子问道:“有何种迹象?” 那将军道:“我近日观东门之内,有青烟升腾而上。” “这又如何呢?”另外一些将军站了出来,朝那将军问道。 那将军说道:“除有青烟升腾以外,还伴有妇孺的嚎哭之声。” 大帐中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所有人心下都是一寒。 金甲男子眉头紧皱,双手盖在脸上使劲揉了揉,内心颇感棘手,然后叹道:“那就先从东门强攻试试吧。” ------ 忽然,帐外甲士禀报,“陛下,有斥候来报,东边密林中发现一名武修。” 金甲男子倏然起身,“武修?是男是女?传他进来。” 那斥候进入大帐,先大礼参拜金甲男子,然后又拜见了各位将军。 金甲男子问道:“那武修是男是女,是什么实力?” “回陛下,是女的,实力不清楚,何淳海大人已经领着兄弟们拦住她了。”斥候回道。 金甲男子眉头紧皱,这时下方的将军们道:“莫非是姜国已经支撑不住,求武修帮忙了?” 金甲男子摇头道:“我们两国武宗已经谈好了,不干涉此次两国战争,断然不可能有武修帮他们。” “只怕万一...”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文臣突然说了一句,让金甲男子眉头一竖。 “孤去问问安云武师吧。”金甲男子说道,然后起身,在众人的跪拜下走出了大帐,坐上车辇,朝大营后方去了。 ------ 安云身为大武师,他此次的职责就是受武宗之命,监督两国交战。绝不允许有任何武修参与进来,当然,姜国城内也有一名大武师一同监督。 金甲男子说明来意之后,安云思索片刻,然后道:“嗯,此事我去处理。” 金甲男子便起身告退,安云道:“让那斥候过来一下。” ----- 金甲男子正是燕国的皇帝庆都,他出了大帐之后,一刻也不停的离开了。和这些武修在一起,他浑身都不自在,只有在征服凡人的时候,他才能有一丝皇帝的尊严。 所以,他的后宫十分充盈,所以,他经常发起战争。 他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只要允诺给那些武修足够多的资源和好处,他们就能支持你。 不是所有的武修都想在外面四处奔波寻找修行资源的,有一个国家的力量自愿去帮他们找,他们只需要安心修炼,这种好事,求之不得。 ----- 安云很快见了那个斥候,听了斥候的讲述后,便起身准备前去会一会那个武修。 庆都知道后,为了慎重和有所表示,立即将自己的车辇让给了安云,然后自己连同手下的将军大臣,坐着战车,带着五千甲士随同前往。 众人到了林后,只见到一名清秀隽丽的少女亭亭玉立,身边是一头黄牛和一位盘坐在黄牛身上的男子。 少女面对周围的兵士,毫不改色。 安云和庆都到来之后,整个场面立马就变了,那些围住杨幼真的兵士纷纷转身参拜两人。 庆都示意众人起身,安云便朝杨幼真说道:“你是姜国的修士?” 杨幼真看着安云,知道这应该是主事之人了,于是拱手道:“我非姜国之人,乃是从他国而来,只是路过此处,别无他意,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安云仔细的看着杨幼真,忽然目光瞟到了一旁的太衍,等他看清太衍的服饰时,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们是气脉修士?” 杨幼真神情一乱,但很快恢复镇定,但她的异状立时便被安云给捕捉到了,他二话不说,飞身而起,“既是气脉修士,那就不必再说了,人人得而诛之!” ------ 一旁的庆都原本正满意的看着杨幼真,这几个月来天天都面对着一群大男人,耳中不是厮杀就是将令,手中不是握着剑就是执着鞭,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了。 此时一看到风姿曼妙的杨幼真,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欲望和爱怜,顿觉得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是胭脂俗粉,只有眼前的杨幼真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 “安先生且留她一命。”庆都连忙喊道。 安云回身瞥了庆都一眼,淡淡道:“既然陛下喜欢,我就留她一命,可她的手脚筋怕是要废了。” 庆都见安云答应了,兴奋地道:“好,只要安先生留她个完整,废去手脚也无妨。” 第五十八章 此法真中妙更真 安云浑身释放出一层层灼人的烈焰,炙烤着周围的草木与人群。 “快,退后。”庆都扬鞭下令,所有燕国兵士都疯了似得朝后方退去。 燕国大军一直退后了二十多丈,但仍然感觉到那种炽烈的热度,霎时所有人汗出如浆,口干舌燥。 安云身形一动,整个人凌空而起,然后带着滔天烈焰朝着杨幼真一掌拍出。 杨幼真轻盈如风,双脚轻点,整个人高高跃起,然后一个翻身落在了数丈之外。 ‘砰’安云的一掌打在地面,顿时碎石飞溅。一缕火焰窜起,竟是直接将周围十多丈的青草瞬间烤的枯黄,然后直接焚为灰烬。 远处的庆都等人纷纷变色,这一掌要是打在军阵中心,杀死四五百人简直轻而易举。 ---- 杨幼真落地之后,抬起右掌,衣袖轻飘,连忙叫道:“且慢,我不愿与你生死相搏,放我过去吧。” 安云冷哼一声,斥道:“还敢妖言欺世!”说完凌空一转,其后双掌齐出,刹那间漫天的掌印落下,朝着杨幼真铺天盖地的就打了过去。 杨幼真刚想躲闪,却发现有数道掌印朝着太衍去了。 杨幼真挺住脚步,然后身形一动,飞快的就冲向了太衍处,挡在了太衍的面前。 她掐诀结法,在四周聚成一面灵气墙壁,企图将飞来的掌印拦住。 安云眸光一动,他立时发现了杨幼真的破绽。 随即他双臂一挥,那漫天掌印霎时围拢,朝着杨幼真就打了过来。 漫天的火焰和巨大的力量拍击在杨幼真的灵气墙壁之上,杨幼真浑身巨震,堪堪接了三轮,然后灵气墙壁轰然破裂。 ---- ‘噗’杨幼真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拍飞了出去,她口吐鲜血,浑身被烈焰包围,满身的衣衫顷刻间被焚烧一空。 好在此时她体内突然绽起一缕紫光,替她挡住了那火焰的烧灼。她整个人赤果的倒在地上,又喷了口血。 此时,安云迅速朝着杨幼真疾射而去,带着一股强大的破坏力,席卷四野,他周身的力量直接将地面划出一条一米多深的长沟,一时间飞沙走石。 安云伸出手掌,眼看就要拍在杨幼真的小腹之上了,这一掌一旦下去,杨幼真不死也残。 就在此时,只听‘哞’的一声牛叫,安云忽然眼前一花,随即就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双目微闭,面目隽秀的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回事?”安云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突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事物顶在了自己的腹部。 然后... ‘噗呲’一声,安云脸色瞬间一白,随后他整个身体都重重的被甩了出去。 安云坠落在地,痛叫一声,艰难的爬起来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寸多长的贯穿伤口,他甚至看到了通过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和肠子。 ---- 安云抬头看去,只见一头驮着一个年轻道人的黄牛站在那里,黄牛的右边尖角上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身后的庆都等人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堂堂一个大武师,竟然被一头牛给伤成了这样! “弓弩手准备。”庆都立即下令道,只要稍有不利,他就会下令放箭。 安云回头看了庆都等人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看着一直闭目不语的太衍,狠笑着道:“你重伤我又能如何?天下大势在武修,不在气修一脉!” 他将腰带重新缠在腰间,将那伤口堵住,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就这些手段吗?”安云狞笑一声,然后举起双臂,厉喝一声:“分焰手!” ---- ‘嘭’的一声,整个以太衍和安云为中心的十丈区域内瞬间全被点燃,就连空气都被点燃了,漫天都是火焰,整个区域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放箭,射那年轻道人!”安云大喊一声,然后双拳紧握,浑身火光冲天,他携着巨大的破灭之力和焚烧一切的烈焰疯狂的冲向了太衍。 无论是先前杨幼真的保护动作,还是后来黄牛迸发出来的力量,他都能够确定。杨幼真只不过是一个小辈,真正的重要人物,是这个年轻道人。 ---- 看到安云这种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杨幼真就算对太衍的实力再怎么高估,此时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在地上挣扎着,但是体内体外的痛楚让她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起身来保护太衍。 最后,她硬生生借着体内那一缕紫气保护她不被火焰侵袭的一股力量,猛然起身,随手抓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就朝着冲向太衍的安云砸了过去。 然后一股灼热的烈焰将她包围,她痛叫一声又倒了下去。 正在面对着安云,四蹄蹬土、双角左右摆动的黄牛突然之间浑身一个激灵,然后驮着太衍疯狂的朝远处奔去。 ---- 安云看着突然右退狂奔的黄牛,也是一愣,但他马上就知道了。 前方一只雪白的玉碗缓缓的朝自己飞了过来,玉碗浑身散发出点点透亮的清光。 一点点清灵的水雾从碗内弥漫而出,那些蔓延在空气中的火焰顷刻间被这些水雾扑灭,然后化作一团团青烟飘散。 那玉碗就慢慢的飘着,可是安云却发现,自己的动作陡然慢了下来。 不是他自己慢了下来,而是整个空间都慢了下来。他就如同一个局外之人,看着漫天烈焰被水雾扑灭,散如云烟。 然后那玉碗陡然加速,一道道清灵之气在碗后形成一条青绿色的长虹。 这条长虹划开虚空,玉碗迅速变大,然后裹着慢慢清灵云光,倒扣在安云的头顶。 玉碗将安云装了进去,却并未停止,那如雨点般飞来的箭矢也瞬间被它装了进去,最后玉碗轰然一声,将整个燕国军营和庆都等人都倒扣在下方。 须臾之后,那玉碗又瞬间变回了原来那般大小的瓷碗模样,静静的落到了杨幼真的身旁。先前空无一物的瓷碗内,此刻装满了清冽的露水。 再看先前庆都等人所在的地方,可驻扎着几十万大军的燕国大营,却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原地只剩泥土木寨,余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五十九章 都缘我独异于人 瓷碗散发着幽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托举了起来,然后碗口倾斜。 ‘哗啦啦’碗中灵光熠熠的清露从中流出,慢慢的、轻轻的滴落到了杨幼真的身体上。 ‘嗡’一道璀璨的紫芒从杨幼真体内绽放而出,汇同那清露一起。 紫气绵绵,将杨幼真焦黑的皮肤从皮肉之上蜕去。清露涟涟,瞬间化入杨幼真的血肉之内。 眨眼间,一阵浓烈的青檀幽香飘起,只见杨幼真的血肉大方光华。一层薄薄的如玉一般的皮肤从血肉中生出,顷刻间遍布全身。 杨幼真因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朱唇轻启,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睁开眼睛,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眼前,却看到一对洁白如玉,明透澈净的纤纤玉手。 杨幼真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霜白玉嫩的身体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玉颊微红,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对着空气一点,一道紫芒闪烁。 霎时间无数的灵气汇聚过来,然后附着在她的身体之上,慢慢的化为一整套紫青色的冰丝道袍。 杨幼真轻拢秀发,抬手又用灵气凝聚了一条雪白的绸丝发带,随意将长发一束。 ---- 杨幼真微微有些羞赧的朝后方瞥了瞥,却发现除了那头黄牛一只大脑袋四处晃悠,太衍根本没有分毫动作,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杨幼真舒了口气,她突然觉得,祖师就这样闭着眼睛修炼挺好的。 她将地上的瓷碗捧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瓷碗,许久之后,才谨慎的收入灵气聚成的纳袋之中。 杨幼真走到太衍面前,对着太衍跪下来,清声道:“弟子多谢祖师赐法。”说完,杨幼真三拜太衍。 接着,她又道:“弟子多谢祖师赐宝。”然后杨幼真朝太衍九叩。 礼毕之后,杨幼真才站起身来。 在她刚刚昏迷之时,神魂被引入一处浓雾之内。那浓雾之中漂浮着无数的竹简,竹简外是五颜六色的光晕。 她当时并未多想,随手便摘取了一片被云纹彩光环绕的竹简,那玉简,正是一篇修行功法《上善至真经》,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同时她还知道,太衍随手赐给自己的瓷碗,名叫‘真常静笃盏’,乃是一件香愿法宝。 所谓的香愿法宝,就是凡人上香还愿,或者上香许愿时,长在积累香愿的器物,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法宝。 这种法宝的威力,全看它所为承载的那人修为。 杨幼真将玉盏端到自己面前,目光看着盏内的一碗青萍,柔声道:“你等乃是凡人,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在此中诵读《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一百年,以用于超度此界百年内的枉死之人。这一百年中岁月不加尔等之身,今日你等是何模样,一百年后便是何模样。” 庆都的身影缓缓的在玉盏之中浮现出来,他面容愁苦,朝着杨幼真深深一拜,身后那些燕国兵士对纷纷抱拳一拜。 杨幼真玉手一拂,庆都等人的身形便隐去了。 ---- 真常静笃盏的作用,就是聚万物善行,然后用万物善行凝聚为清露一滴,可以生肌续骨,滋神养魂,更可炼血如金汤玉液,缎肉为铜墙铁壁。 杨幼真被一满盏的清露洗身炼体,此时她仅仅是肉身之力,就已经达到了炼道一重的金丹境界。而她的修为,在那紫气和清露的汇合之下,直接练神返虚,成功筑基。 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满心的淡然。 “我们走吧。”杨幼真牵着牛绳,看着满目的焦土,低声说道。 ---- 远处的浔阳城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这声音之中,有哭、有笑、有狂叫,里面充斥着希望、喜悦,还有悲伤和绝望。 坚守了八个月的浔阳城终于保存了下来,人们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白碗一个倒扣,燕国的几十万大军就烟消云散了。 浔阳城中剩下的百姓疯狂的冲了出来,他们寻找着那个拯救了他们整个城市的人。 杨幼真本想立即离开,不想和这些百姓见面,但是她却看到浔阳城内一道橙光闪过天空。 杨幼真目光一凝,停下脚步,伸出右掌朝远处一招,刹那间一条灵光闪闪的青铁锁链从虚空之中飞了出去,没入浔阳城中。 不到片刻,杨幼真右臂一拉,口中念道:“来!” 然后那条青铁锁链哗啦啦的就收了回来,只无锡的时间,便捆着一个身穿锦绣玉袍的中年男子落到了杨幼真的脚下。 不远处那些看到了杨幼真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杨幼真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中年男子,喝道:“你身为武师,为何不阻止两国交战?” 中年男子,也就是监督姜国的大武师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任由他使尽全力也挣扎不开,只得放弃道:“凡人之事,与我何干?” 杨幼真双目一瞪,道:“即与你无干,为何在此?” 大武师怔然无语,杨幼真将手中青铁铰链一抛,口中喊道:“去!” 然后那青铁铰链瞬间带着这名大武师飞向了远处残破的浔阳城城楼上,最后锁链一断挂在城楼,另一端捆着大武师吊在城楼之上。 ---- 杨幼真牵着黄牛,缓步走向了浔阳城。 城外的百姓们面容枯黄,眼中满是血腥与畏惧,这在他们身上显得极为矛盾。 这些百姓身形枯瘦,头发蓬松肮脏。浑身上下布满血污,但脸上的坚毅之色却无比浓烈。 他们看着杨幼真,这个看上去无比美丽的少女,却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武师给制服了。 他们也马上知道,救了自己城市的那个人,正是眼前这个靓丽的少女。 百姓们恭敬的散开在路的两边,任由杨幼真走到了城下。 杨幼真走到城楼处,转过身来,看着全是老弱病残的百姓,高声问道:“你们姜国的皇帝呢?” ---- 一名老者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来到杨幼真面前,答道:“这位大人,陛下战死了。” 杨幼真又问道:“那太子呢?皇子呢?” 老者答道:“他们提前逃离了姜国。” 杨幼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姜国的丞相呢?” “丞相也战死了。”老者继续答道。 杨幼真微微一顿,又问道:“那姜国的大将军呢?” 老者答道:“大将军在战前,被陛下处死了。” 杨幼真诧异道:“那现在浔阳城谁是主事之人?” 老者答道:“是我。” 杨幼真问道:“现居何职?” 老者道:“无职。” 杨幼真一怔,“你既然无职,那为何能做得这主事之人?” 底下有人答道:“孙翁便是大将军的父亲,大将军被奸人陷害,在战前被陛下处死。后来陛下战死,丞相也战死了,孙翁就主动站了出来,领导我们抵抗燕国。” 杨幼真看着孙翁,柔声问道:“为什么不投降呢?” 孙翁那满脸褶皱的脸抬了抬,道:“燕国此次是要灭我姜国的社稷宗庙,如何能降?” 第六十章 自知颠倒由离坎 “你最好速速将我放下,否则我宗门定将你碎尸万段,定让此国鸡犬不留!”那武师被挂在墙上口中却丝毫不留情的吼道。 杨幼真听到这武修的话,原本并无杀人之意的她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寒意。她看着孙翁,认真的说道:“为了让你们今后能够安居无事,这个武修我便杀了。” 孙翁一听,连忙后退,不敢再发一言。 杨幼真手掐指诀,只见天光一引,那捆住大武师的铁索瞬间化作一道剑芒,将那大武师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那大武师甚至发不出一声惨叫,就被斩为两半。 杨幼真做完这一切,看着下方那些吓得噤若寒蝉的百姓,笑了笑,将那灵光锁链掷于地上,对着孙翁道:“今后如有武师找上你们,就将这条锁链给他,可保全城无忧。若问起我来,就说我是太平教的人。” “不敢,不敢。”孙翁连忙说道。 杨幼真淡淡一笑,也不再多留,牵着牛绳就准备离开。 却不料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处残垣旁有四人正在拉扯吵闹,其中有一人还是一个骨瘦如柴,但肚子却高高鼓起的妇人。 杨幼真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后方起身来送的孙翁等人也是一惊,然后快速跟在杨幼真的后面走了过去。 ----- “何事吵闹,她身怀六甲你们没看到吗?”杨幼真走上前去,对着拉扯的四人斥道。 这四人两男两女,像是两对夫妻,他们看到杨幼真来了,也是吓了一跳,但又看到了孙翁,最后其中的一男一女只是掩面哭泣,剩下的一对夫妻则是满脸哀愁。 “怎么回事?”杨幼真又问道。 没人回答,就连那两对夫妻也片言不发。 杨幼真眉头紧皱,旁边一人看她表情,生怕她发怒,于是站出来说道:“大人息怒。”然后他指着那哭泣的一男一女道:“他们是夫妻。” 然后又指着另外一男和怀孕的枯瘦女子道:“他们也是夫妻。” “那他们为何事争执?”杨幼真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孙翁,孙翁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脸去。 那人便道:“是这样的,之前守城时,城中粮草尽绝....” “然后呢,没有想办法弄些粮食吗?”杨幼真在这一方面还有一些懵懂。 那人断断续续地道:“有..有想办法,但是树皮、草根都吃完了...大人们也饿得慌了,又要守城,不吃东西就没力气守城...所以...” “所以什么?”杨幼真问道:“你且尽数说完。” 那人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您难道没发现,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人里面,只有成年之人吗?” 杨幼真有些不理解,目光四处看了看,果然只看到成年人和老人,甚至就连年轻一些的女孩子都没看到。 杨幼真心里默默一想,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然后顷刻间浑身发冷,怔怔无言。 ----- 这时,第一对夫妻中的女人哭喊道:“先前我们两家说好,先杀我的儿子,等他们家的儿子生下来,就吃他们家的儿子。可是现在...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女人嚎啕大哭,凄惨阴厉,乱人心神。 整个城外此刻寂静无声,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以及那萧瑟的风声。 这时,那怀孕女人的丈夫被众人围在中间,感到了无比的羞耻和压抑,他怒吼一声,叫道:“那我赔你儿子的命就是。” 说完,他转身就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断墙上面,霎时间脑浆迸裂,七绝而亡。 “当家的!!”那怀孕的女人惨叫一声,连忙扑到了丈夫尸体上面,嚎啕三声,晕死了过去。 杨幼真被惨叫声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出神的时候就又死了一个人。 她连忙去取真常静笃盏,可是手一放上去,脑海中自动就出现了一行字‘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很显然,这是真常静笃盏对她的警告。 杨幼真收回了手,她此刻心乱如麻。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她想要马上就离开这里。 ----- 杨幼真有些失态的扯着牛绳,她看着地上昏死的怀孕妇女,目光死死的盯着孙翁道:“给我照顾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找你的麻烦。” 说完,她牵着牛绳,转身就走了。 孙翁听着杨幼真的话,陡然一怔,随后面色发苦,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看着杨幼真的背影,孙翁等人还是跪了下来,高声喊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还请大人留下姓名,也好感念。” 杨幼真加快了步伐离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 杨幼真离开距浔阳城四五里地的时候,找了一处山头,恭身肃立,手掐法诀。只见一道仙光腾起,然后那仙光在天空中化成一面明镜,明镜内有无数条金色的细线在游走流动着。 杨幼真看准了一条金色的细线,然后伸手一点,霎时间那明镜华光一闪,然后一个人影就在明镜之中显现了出来。 那个人影身形高挑,体态窈窕,身穿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长发用一根朴实无华的簪子束在头顶。 她面色清冷,双眸净亮,容颜秀丽,此时正盘坐在一株十分好看的桃花树前,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明镜。 “是谁唤我?”镜子里的女子开口说道。 杨幼真恭身下拜,道:“玄音师兄,是我,杨幼真。” 荀音眉头一挑,道:“原来是幼真师妹,你不是在祖师身边吗?” 杨幼真道:“是,不过祖师正在修炼,是师弟我有一件事要求师兄成全。” 荀音问道:“你我皆出同门,不必如此客气,是什么事情?” 杨幼真道:“师兄可否拨五千担粮米,送到姜国的国都浔阳城呢?” 荀音目光一凝,问道:“姜国的国都?” 杨幼真连忙将遇到的事情对荀音一一讲述,荀音听完后点头道:“此事我道门弟子责无旁贷,师弟无需担忧,我明日就派五百黄巾力士押送粮米到浔阳城去。” 杨幼真感激地拜道:“多谢师兄。” 荀音摆了摆手,道:“师弟在外行走,要多多保重,另外再代我问候祖师。” “是。”杨幼真应道。 然后明镜中的画面一黑,又变成了无数条金线游走的状态。杨幼真手一招,那明镜又化作一道仙光,没入了杨幼真的眉心。 ----- 杨幼真心情开朗了许多,也不由得感慨自己是运气好,遇到了太平教,遇到了祖师。不然,自己恐怕会像浔阳城的这些人一样,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吃掉吧。 可是全天下那么多苦难之事,又能有几个人能得到救济呢?全天下那么多苦难的人,他们何时才能得享太平呢? 杨幼真看着乱云飞舞的天空,只能长叹一声。 “人心似箭,天意如刀。” 第六十一章 现出深潭月一轮 六合派,高天殿。 越覃峰站在大殿前,身后是依次排列的各大长老、门人。 天外划过四道长虹,在六合派界外显出四个人影,高悬九天。 “三元派宗主枯云游、乾元宗宗主王应宏、缳星门宗主张星彩、神庭门宗主赵梁,师兄,来者不善啊。”水薏站在越覃峰身侧,传音说道。 越覃峰道:“无非是为了太平教之事而来,三元派近来行事越发张狂,想必是得了什么臂助,自以为能压我们一头。现在又借太平教占领随国之事联合其他三派向我们施压,呵呵,算盘倒是打得好。” “那当如何?”水薏蹙眉问道。 越覃峰摆了摆手,道:“无妨,他想插手随国之事,就让他们去好了。” “师兄,这...”水薏还想说话,却不料越覃峰已经走了出去,抱拳对着九天长空笑道:“诸位掌门亲临敝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越掌门,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天上一位身穿布衣,身形魁梧的中年人朝着越覃峰回礼笑道。 越覃峰回道:“原来是云游兄,是啊,上一次你我见面,还是三十多年前了。” 越覃峰感慨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拍额头,道:“嗨!诸位掌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入内一叙。” 说完,越覃峰大手一挥,只见六合派虚空之上缓缓荡起一丝波纹,然后波纹向着四面八方的虚空绽起一道道涟漪,直至扩展为一道能够容纳四人的入口,这才停下。 三元派宗主枯云游等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化作四道虹光,飞入了六合派内。 ---- “越兄。”枯云游落地之后,立即上前朝越覃峰拱手行礼,“多年不见,越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还是比不上枯兄啊。”越覃峰摇头说道。 枯云游笑眯眯的说道:“越兄实诚的性子还是没变,我三元派确实要比六合派好一点,至少没有让那些气脉修士闹出那么大的乱子。” 越覃峰淡淡一笑,对枯云游的嘲讽和挑衅毫不在意。倒是他身后的水薏柳眉一竖,朝枯云游拱手道:“想不到枯宗主对我六合派的事情如此的关心和灵通,真是荣幸之至。” 枯云游干笑一声,朝越覃峰道:“水薏这个小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暴躁。” ---- “越宗主。”一名头戴玉翎簪花,身穿锦绣霓裳、美目含光,玉颜花容的女子走上前来,朝越覃峰款款道。 越覃峰朝女子看去,目光一定,随后笑道:“张宗主。” “赵宗主。” “王宗主。” 在张星彩之后,越覃峰却是朝后方的两名男子主动迎了过去。 左边那人身穿鎏金云纹袍,面目消瘦,目光如钩。正是神庭门的宗主赵梁,他看见越覃峰,也只是抱拳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越覃峰也不介意,谁都知道赵梁是个阴鸷少言之人。 另一人身穿黑炎劲龙服,面目方正,目光柔和,他朝越覃峰拱手道:“越宗主,久仰。” 越覃峰之前与他并未有所交集,此次初见其人,颇有好感。 “诸位,请入内安坐。”越覃峰一一见过之后,引手对四大宗主说道。 ---- 众人入高天殿内入座之后,三元派宗主枯云游便开口质问道;“越宗主,六合派境内竟有气脉修士作乱,甚至还占了一国之地,请问贵宗可否知晓?” 越覃峰点头道:“本宗自是知晓。” 枯云游道:“既然知晓,为何不予以剿除?” 越覃峰看着枯云游,十分诚恳地道:“已在调集人手,正欲前往剿灭。” 枯云游诧异的问道:“如此慎重,莫非那些气脉修士实力强劲?” 越覃峰摇头道:“暂未查明,不过这些气脉修士功法强大,手段诡异,恐其中有数位武宗巅峰实力的修士。” 四大掌门同时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枯云游更是哈哈大笑道:“武宗巅峰?哈哈哈,武宗巅峰?一个武宗巅峰的修士就让你们六合派怕成这样了?” 越覃峰摆首道:“诸位难道不知,今次是我六合派向‘真虚谷’进贡的日子吗?” 四大掌门眉头一皱,顿时反应了过来,接着又听越覃峰道:“此次真虚谷下达的贡品之中,有几样材料极为难得,那几处地界只有武帝修为的人才能进去。如此,我不得不谨慎对待此事。” 枯云游面色一滞,然后不再言语,目光朝一旁看了看。 赵梁接着枯云游的话锋,开口道:“既然如此,六合派若有不便,我等四派皆可派出人手,帮助六合派解决那些气脉修士。” 水薏立时说道:“此乃我六合派的内部事宜,无需你们四派插手。” 赵梁目光森冷看向水薏,水薏顿时浑身一颤,顷刻间感觉到一股强横无匹的威压朝自己压了过来。 ‘呼’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水薏浑身一轻,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越覃峰一只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水薏心中一暖,低声道:“多谢师兄。” ---- 越覃峰将赵梁的武帝威压轻而易举的化去,让在座的众人内心都是微微一惊,这越覃峰的修为果然深厚,同为武帝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赵梁满脸阴沉的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缳星门宗主张星彩道:“越宗主,那我请问一下,贵宗准备何时去剿灭占领随国的气脉修士呢?” 越覃峰道:“嗯,大概三月之后,便一切都能安排妥当了。” “什么?还要三个月?”枯云游惊呼一声,“三个月,那些气脉修士早都扩散开来,若只在你六合派还好,你能保证他们不往我等的地界去吗?” 张星彩也凝眉说道:“越宗主,你也知道,那些气脉修士对隐匿之法极为擅长。若让他们散步到各地潜藏,根本无法防备。如此一来,这些气脉修士很有可能会东山再起,到时候可不是一个随国的问题了。” “气脉修士的修行之法诡异无端,比武修之道犹有过之,我等各派先辈好不容易将其尽数灭门,绝不能让他们有再起之时。况且气脉修士之法与我等武修之法互有冲突,天生就是对立的两种法门。越宗主,且不可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赵梁此刻又开口说道。 ---- 越覃峰眉头紧皱,看上去似乎极为犹豫。 这时,枯云游、赵梁、张星彩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应宏。 王应宏看着三人的眼色,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 于是他抱拳说道:“越宗主,若贵宗暂时无暇应对,我等四派可派人手前去随国将其等剿灭。待剿灭之后,我等人手立即撤离贵宗地界,绝不逗留。”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我等此意也是想要铲除后患,绝无对贵宗事务有任何干预的想法。” 王应宏说起话来柔声细语,文质彬彬,越覃峰看着他,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 “既然王宗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多谢诸位宗主了。”越覃峰起身说道。 “宗主,不可!谁说我宗内无人?我自去随国,将其灭杀便是!”水薏连忙高声说道,脸色极其难看。 “宗主,我等在此,岂能说宗内无人?”下方站立的众多六合派长老齐声说道。 “糊涂啊,宗主,我六合派尚未沦落至此啊!” “请宗主收回成命!” “宗主...” - “我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越覃峰大袖一展,断然道。 “宗主!”十几个长老在水薏的带领下,跪在了大殿中央,一个劲的请求越覃峰收回成命。 越覃峰有些尴尬的看了四大宗主一眼,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他道歉一声,然后朝殿外道:“来人。” “掌门。”一名武宗初期的修士走了进来,见到殿内场景,一时有些呆滞。 越覃峰道:“你先将四位宗主带到嘉客殿去,好生侍候。”然后又对四大宗主歉然道:“诸位且先去嘉客殿稍坐,待我处理完此间事宜,便亲自前往招待。” 枯云游等人见这等状况,也知道他们不好呆在这里了,于是便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起身离去了。 ---- 等枯云游等人走后,越覃峰安坐殿首,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众长老道:“都起来吧。” 众人并未起身,水薏抬头问道:“师兄,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做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 “我六合派与他们四派分庭抗礼,不相上下,宗主这么做,不是让我们六合低了他们一头吗?”又一名长老不甘心的说道。 “宗主,万万不可啊。”众人纷纷劝道。 “给真虚谷的上贡之物,宗主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妥当,宗主为何要说未曾备齐呢?”这时,一名长须长袍的长老突然开口问道。 其余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全都看向了越覃峰。 越覃峰哈哈大笑,道:“果然瞒不过周长老。”然后,他面容肃穆的看着众多长老,道:“你们且不可将我下面对你们说的话泄漏分毫。”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满脸严肃的朝越覃峰点了点头。 高天殿自有阵法保护,外面的人是绝无可能窥听高天殿内的情况的。 所以越覃峰说道:“我欲让四派先探一探太平教的底细,若四派能剿灭太平教,则太平教必与四派派出的人手同归于尽。若四派不能剿灭,则我们便能看穿太平教的虚实。至于此次太平教教祖要来我派中,我的打算是,尽量不与太平教起冲突。” “宗主,我不是太明白,您不与太平教起冲突我能理解,但是为何说太平教会与四派的人同归于尽呢?”一名长老问道。 越覃峰微微一笑,神秘地道:“若四派的人能够剿灭太平教,那太平教定会发动一个大阵,与四派之人同归于尽,甚至还会将整个随国化为灰烬。” “这...宗主是怎么知道的呢?”水薏有些迷茫的问道。 “哈哈哈。”周长老此时大笑,“你们啊,人生经历还太少,宗主说有,那就一定有。” 周长老话一出口,众人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们纷纷拜道:“宗主英明。” 他们终于明白了,原来越覃峰是要用四派的手来试探太平教的底细,毕竟之前太平教教祖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让整个六合派慎重对待了。 如果四派人手能够剿灭太平教,那越覃峰在随国的布置,就能让太平教和四派人手全部葬身在随国,到时候就说是太平教同归于尽的手段,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果四派不能剿灭太平教,到时六合派只需和太平教交好就是,而四派则要面对太平教的报复了。 至于什么武修、气脉之分,对于越覃峰来说,并不是太重要。 “修行是为了什么?超脱生死,蜕凡为神而已,武修气脉,虽然源流不同,但殊途同归,何必一定要在这上面计较?若是我们的那些前辈不做那等剿灭气脉传承的蠢事,现在的恒州世界,修行之道恐怕更加昌盛。”越覃峰淡淡的说道。 水薏等长老们对于宗主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早都听惯了,也不说话,既然心中愁结已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们只管各司其职吧,我还要去应付枯云游他们。”越覃峰起身朝殿外走去。 水薏等人连忙恭身道:“恭送宗主。” 越覃峰转过身来,朝众人道:“把你们刚刚反对我的那股劲拿出来,不要让人看出了破绽。” 水薏掩嘴一笑,“知道了,师兄。” 众人也嘿然一笑,道:“遵命。” 第六十二章 虎跃龙腾风浪粗 空山幽幽雨暮晚,翠峰渺渺林间长。 杨幼真穿着一双灵气化成的碧冉灵簇靴,穿行在茫茫无际的枫林之中。 她左手牵着牛绳,右手拿着一根树枝,抬起目光朝前望去。 入眼枫叶殷红,满天碎叶飘飘。 笔直的枫树高高的生长着,一株连着一株,一山接着一山,绵延无尽。 空气清冽,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杨幼真在林间缓步前行,毫不在意前路迢迢,山高水远。 ---- 清脆的‘蹄踏’声在深山枫林中响过,带着玉润清香,不染一分俗尘。 ‘呦呦’ ‘呦呦’ ‘呦呦’ 俄而,前方密林处传来一阵呦呦的清鸣,杨幼真停下脚步,黄牛也顿在原地,偏头看向林中。 倏然,低矮的草丛一阵攒动,随即便见一只通体雪白,四肢矫健的灵鹿从中跃出。 ‘哗啦啦’灵鹿四蹄落地,惊起一片落叶,然后它再次一跃,就跳下山坡,落到了下方清澈的溪流旁边。 ‘呦呦’ ‘呦呦’ 霎时间,整片山林热闹了起来,一只又一只雪白的灵鹿从草丛中跳了出来,纷纷来到小溪边饮水。 ---- ‘哞’黄牛听着周围悦耳轻舒的鹿鸣,也不甘示弱的叫了一声。 顿时引来数十双灵动活泼的眼眸,那些灵鹿好奇的看着黄牛,然后在原地又蹦又跳,口中不住的发出‘呦呦’‘呦呦’的叫声。 黄牛似乎有些尴尬,张开牛嘴又要高声吼叫,却被一根树枝给拦住了。 黄牛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盯着拦住自己的杨幼真,却看到杨幼真笑着摇了摇头。 它低下头来,沉沉的吭了吭。 杨幼真嘴角含笑,她素手牵着绳子,衣襟飘渺云烟动,风姿绰然远世尘,在一声声鹿鸣中悠然前行。 ---- 朝行山野,暮宿林泉。 杨幼真在这连绵山川之中行走了半月,看尽了红枫凋落,听过了呦呦鹿鸣。见到了鸾鸟离巣,踏遍了枯叶青萍。 杨幼真踩在长满苔痕的青石路上,举目遥望,烟云卷卷,山水清溟,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半山腰里。 山雾弥漫之处,青石阶梯隐约可见,从中似有歌声传出。 杨幼真仔细一听,颇为意外,只听那歌声唱道: 南山有木,北山寻哟~~~ 三更无灯,五更亮哟~~~ 江流涛涛,石不转哟~~~ 炼得哪般,壶中人哟~~~ 杨幼真细细琢磨,方才品出几分意味。 “南山有木北山寻,此言莫不是说丹田、窍穴,此两者虽在修炼时分属两类,但却相辅相成。丹田用之以凝炼灵力,窍穴辅之以行云周转。丹田有滞碍则窍穴疏流清转,窍穴淤塞则丹田勾纳炼化。” “三更无灯五更亮,当是说人有三魂,三魂入夜时魂火不明,幽暗清寂。等到五更天明时,魂火便受到太阳洗练,明净精纯。” “江流涛涛石不转,应该是说灵气精血运转周身,无有停滞,但丹田窍穴巍然不动,坚如磐石。” “炼得哪般壶中人...”杨幼真眉头轻蹙,纵然心念千百转,灵台清如水,也想不透是哪种含义。 ---- 杨幼真眸光一闪,看见前方石阶上慢悠悠走下来一位樵夫。他须发皆白,却身形矫健。 樵夫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戴竹笠,背上背着一捆枯柴,右手提着一柄斧头。 杨幼真连忙站于路旁,让开大道,躬身肃立。 等樵夫行至面前,杨幼真拱手拜道:“高士留步。” 樵夫停下脚步,转头看来,他只看了一眼,杨幼真便觉得犹如一股微风吹过身体,和煦平柔,转瞬即逝。 “好,好。”樵夫对着杨幼真连说了三个好字,说的杨幼真有些迷糊。 “高士二字不敢当,你叫住老朽,是有何事?”樵夫瞥了一眼黄牛背上的太衍,便不再关注,只是和蔼的看着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道:“烦问高士一声,此山中哪里六合派宗门所在,不知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樵夫微微一笑,回头朝千山万壑看去,然后道:“你且来看。” 杨幼真站在樵夫身旁,顺着樵夫手指方向望去。 一旁樵夫说道:“顺着此路直走,过了青松岭,便是灵飞峰,灵飞峰下有一条河,名曰‘沉妃潭’。渡过‘沉妃潭’。走出听云径,便到了六合派的入口。” 说完,他看着杨幼真道:“六合派易到,但却难进,你不要有太大的期望。” 杨幼真转过身来,朝樵夫拱手拜道:“多谢高士指点。” 樵夫点头笑道:“好好好。” 说完,樵夫慢悠悠的下山去了,口中还唱着那首歌。 杨幼真目送樵夫去后,这才挺身执绳,牵着黄牛走上山路远去了。 ---- 苍松渺渺载飘零,行旅悠悠览画屏。 常伴山水云行处,总爱逍遥一羽轻。 ---- 又走了七天,杨幼真终于来到了六合派的入口处。 这里是一处万丈高的悬崖,四面高山耸立,万仞叠壁。悬崖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只写着两个大字:六合。 在石碑一旁,正靠坐着一个少年,他正低头酣眠,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少年身穿青色短褐,短褐之上绣着‘六合’的字样,看上去他似乎极为疲惫,此刻正靠在石碑上睡的很是香甜。 杨幼真在少年两丈之外停住了脚步,并示意黄牛也停下来。黄牛长久与杨幼真相处,自然也知晓了她的脾性,于是便四腿一弯,卧在了地上,背上的太衍依然安坐如山,纹丝不动。 杨幼真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立在一旁,双手掐子午诀,合拢于小腹处,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 三个时辰过去了... 日已偏斜,山风吹来,撩起了杨幼真鬓间的青丝。 她目光朝石碑处的少年看了一眼,见其仍无醒来的迹象,便回过头来,闭目养神。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日落西山,天地昏暗。少年翻了个身,继续昏睡。 月亮高悬,满天繁星。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拂大地。 少年打了一个寒颤,双手环抱着身体醒了过来。 他口中嘟囔道:“天又黑了...”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站了起来。 他看着夜色,转过身来。骤然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少年吃了一惊,但并不害怕,口中说道:“又是哪里来的拜师之人,你还是回去吧,若你是我六合派要收的人,早就收下了。” 那人影却不动弹,少年疑惑的看了看,然后慢慢的走上前去。 籍着月光,少年这下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她面如皎月,梅若清柳,眸光似星彩灿烂,身姿如云烟轻娆。 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的盯在杨幼真身上,这哪里是凡间之人,分明是天上的神女呀。 第六十三章 中央正位产玄珠 “这位师兄请了。”杨幼真看着少年醒来,打了一个稽首道。 少年徒然惊醒,一张嫩脸瞬间变得通红,他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然后目光四下游移,却又下意识朝杨幼真的脸上偷瞥过去。 杨幼真并不在意少年的动作,只是问道:“敢问师兄,此处可是通往六合派的关口吗?” 少年闻言,挺了挺胸,正视杨幼真说道:“没错,这里就是‘天渊关’,进得此关,便能到我六合派的宗门所在地。” 少年说完,看着杨幼真问道:“你也是来拜师的吗?你是哪里人?” 杨幼真笑道:“我不是来拜师的,我从随国来,我和我的祖师一起来拜见六合派的宗主。” 少年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什么?你说...你说你是来见我们宗主?” 杨幼真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家祖师来见你们宗主。” 少年朝杨幼真背后看去,只见那边隐隐卧着一头黄牛,黄牛背上还盘坐着一个年轻人。 少年看着那年轻人,又看了看杨幼真,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生气,他忍不住的嘲讽道:“你家祖师可真会吹牛,我们宗主也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 ---- 杨幼真听出了少年语气中对祖师莫名的敌意,心中虽然疑惑,但她也并不计较。这少年修为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入门的武者,实在犯不上与之计较。 杨幼真又朝少年打了一个稽首,道了声谢,便回身牵起牛绳,朝着悬崖边上直直走去。 那少年见杨幼真直接朝着天渊关去了,他虽然知道这天渊关内便是六合派宗门所在,但是没有宗门令牌的人是绝对无法通过天渊关的。 少年可不愿意看到杨幼真这样的佳人坠落悬崖,摔的粉身碎骨,于是他连忙上前喊道:“等一等。” 杨幼真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少年道:“怎么了?” 少年说道:“你没有宗门的通行令牌,是无法进入天渊关的,只会掉下悬崖。这几年来,强闯天渊关坠崖而死的人已经不下百人了。” “哦。”杨幼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牵着黄牛直接就一脚迈出了悬崖。 “嗳!!”少年惊叫一声,随后不忍再看,双手捂住了眼睛。 只是半晌过后,只有耳边的山风呼啸,却没有听到任何的惨叫声。 少年朝悬崖外看去,只见虚空之上一团白光盈盈,好似一座天门悬浮在上。 少年顿时目瞪口呆,“她...她竟然真的进去了...” 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少年大惊失色,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握在手中,纵身一跃便也跳进了那白芒天门所在的天渊关之内。 ---- 乾坤斗转之间,杨幼真眼前场景一变,再也不是白云飘浮的悬崖虚空,而是青山叠翠,灵光霞飞,琼楼连栈的一方广袤世界。 杨幼真抬头望去,只见千山竟秀,灵鸟高飞。清潭飞瀑绽虹彩,流光灵明耀重天。 杨幼真所处之地乃是一方萍岸,后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泊。湖中亭台楼阁纵横交错,玉莲清荷点缀新萝。 正前方是一座高达八九丈的白玉牌楼,牌楼两侧各伫立着一座方亭,两处方亭之中,各站着四名身穿六合派服饰的弟子。 当杨幼真进入天渊关,到达此处时,那方亭之内的八名弟子纷纷警觉看了过来。 ---- 随后六股劲风刮过,这八个六合派弟子瞬间来到了杨幼真的面前。 这八名弟子中四男四女,他们看着杨幼真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尤其是那四名男弟子,更是眼前一亮。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杨幼真,但他们看杨幼真气质不俗,倒也不敢胡来。毕竟六合派乃是天下大派,弟子众多,难免有没有见过的弟子。说不定人家修为、背景深厚,冒然轻视得罪,只是取死之道。 “这位师妹,请将你的师门令牌拿出来,我们要检查一下。”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弟子走了出来,对着杨幼真彬彬有礼的说道。 杨幼真也拱手拜道:“见过诸位师兄,我并没有六合派的宗门令牌,我乃是别处来客,随同我家祖师一起,前来拜见贵派掌门。” “什么?”四名男弟子大吃一惊,“你不是本派弟子?” 只听‘锵’的一声,另外四名女弟子纷纷拔出了各自的武器,快速的将杨幼真围在了中心。 “你是什么人?如何通过天渊关的?来我六合派有何目的?”为首的女弟子手持一对短刺,语气冷冽的朝杨幼真说道。 ---- 杨幼真朝她们行了一礼,陈恳地说道:“我姓杨,名幼真。穿过天渊关,乃是随我家祖师前来拜访贵派宗主。” “哈哈哈?你说你穿过天渊关?你可知道就算是武宗前辈,在没有宗门令牌的情况下,也休想完整的闯过天渊关,分明是有人用令牌给你开了天渊关!”另一名长相秀丽,身材高挑,但气质中总有着一股媚意的女弟子讥讽道。 杨幼真看着她,淡淡道:“不过是两分阴阳,逆转昏晓的幻阵罢了,我只以上下阴阳相合,左右正逆互转,便可无妄趋化,天渊直通。” 四名女弟子听得一头雾水,就连那四个男弟子也是听的十分迷茫。 那为首的女弟子冷哼一声,“胡言乱语,我看你定是三元派派来的奸细。诸位师妹,先将她拿下,然后交与司空殿处置。” “是。”另外三名女弟子纷纷应道。 ‘嘭’这时,又从虚空中出现一人,他面目苍白,一出来就跌坐在地。 此人正是先前驻守天渊关的那名少年,他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站立的八名巡山弟子,立即吓得双腿打颤。 而那为首的女弟子看到少年,顿时柳眉一竖,斥道:“宗门让你看守天渊关,就是为了防止此等别有企图的人混入门内。不想你却玩忽职守,还擅自帮她打开天渊关,该杀!”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而在那为首的女弟子说完话后。离少年最近的那个女弟子手中的青叶刀猛然闪过一道寒芒,那少年只是惨叫一声,胸口处陡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 少年躺在血泊之中,立时身死。 杨幼真完全没想到,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竟然就这样被杀死了。这让她的记忆顷刻间回到了在浔阳城下,那个丈夫偿命的一幕。 杨幼真青着脸看向眼前的六合派众弟子们,见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好似刚刚被杀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蚂蚁。 “你为什么杀他,此事与他并无干系。”杨幼真语气阴寒,看着那动手的女弟子道。 那女弟子轻蔑一笑,看着杨幼真道:“一个下贱的杂役弟子,杀了也就杀了。况且你先过了天渊关,他紧接着就来了,你怎能说与他毫无干系?” 那少年已死,现在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虽说只是个杂役弟子,但总得有个交代,而这个交代,只能是杨幼真。况且抓住敌方门派的奸细,这可是大功一件,奖励绝不会少。 那四名男弟子也手执武器围了上来,在功劳和职责交代面前,他们也只能将杨幼真的美色弃之一旁了。 ---- 杨幼真呼了口气,目光瞬间扫过众人,然后落到那动手杀少年的女弟子身上,她极为认真地说道:“你说得对,没什么好说的。” 杨幼真纤手一展,剑指轻结,众人只觉眼前一阵风掠,然后一抹血光乍现。 一道清风在那女弟子的脖颈间旋过,霎那间那女弟子的头颅便脱离了她雪白如玉的脖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后,停在了那里。 ‘噗呲’鲜血直直喷起三丈多高,甚至将不远处的那个女弟子浇成了一个血人。 无头的香躯在原地打转摇摆了几下,然后轰然倒地,无头躯体剧烈的抽搐一阵之后,就逐渐变得坚硬冰凉。 杨幼真眸光一转,落在了那个为首的女弟子身上。 第六十四章 果生枝上终期熟 那为首的女弟子被杨幼真突然的凌厉手段给震住了,此时见杨幼真看了过来,她不惊反喜,对着杨幼真喝道:“你竟敢杀害我六合派弟子,今日你纵是万般狡辩,也难逃一死。” 那个被浇了一身血的女弟子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杨幼真右手一抬,手中的树枝‘唰’的一声就朝那为首的女弟子刺了过去。 那为首的女弟子轻笑了一声,“就凭你的木棍也想挡我的金光刺?”说罢,手中双刺快速旋转起来,然后她脚尖一点,整个人迅速冲向了杨幼真,手中双刺放出两道耀眼的金芒,带着破空声直朝着杨有着的胸口和咽喉而去。 杨幼真手持树枝,对着前方空气轻轻一点,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然后那为首的女弟子陡然就一个跟头翻倒在了杨幼真的脚下,此刻她的双手已经被撕开成两半,原先手中握着的金光刺现在正倒刺在她的肩头。 周围的巡山弟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个为首的女弟子极为凄惨,她的双手被杨幼真打得回转的金光刺撕裂成四瓣,鲜血洒得到处都是,她本人在惨嚎几声过后,被杨幼真树枝点在了头顶。 ‘噗’一瞬间,一道清光破开她的颅骨,直接洞穿了她的头颅。 “桑柔师姐!”身后一声惊呼传来,杨幼真瞬时返身将手中树枝一划,只听‘劈呲’一声,一道凛冽的白弧破开空气,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射而去。 “师妹小心!”一名男弟子飞快的冲了上来,挡在了那名女弟子的前面,手中的宝刀对着白弧就劈了下去。 ‘咻’白弧闪电般飞过,只听‘咔嚓’一声,男弟子手中的宝刀瞬间被切开,男弟子瞳孔猛然一缩,随后那白弧直接从男弟子胸口处斩过,顷刻间将这名男弟子和女弟子斩为两段。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还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杨幼真杀掉了四人。 “啊!!”一声满是恐惧的惨叫发出,那个先前被淋的满身都是血的女弟子看到这一幕,直接昏死了过去。 杨幼真手中的树枝朝这名昏死过去的女弟子一指,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嘭’天空中炸开一朵莲光,随后上百片带着真力的花瓣朝四面八方散去。 杨幼真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一名男弟子手中的那朵铜莲。 “我已传信各方执事,他们很快就会赶到。”那名男弟子朝旁边站立的几名同门说道。 此言一出,这些剩下的人都是神情一震,纷纷站在一起,准备一起对付杨幼真。 ----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上陡然传来一声鹰叫,然后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鹰从那大树之上腾空而起,双翅高展,足有三丈之宽。双翅展动,掀起一阵风沙。 “是鹰师叔!”剩下的那些弟子们脸色一喜,出声叫道。 ‘唳’那老鹰一声长鸣,然后朝着杨幼真飞扑而下,一双比人脑袋还大的铁爪就对着杨幼真抓了下来。 杨幼真被老鹰双翅扇起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只得手持树枝,将所有灵力附加在双耳之上,时刻警惕。 ‘呼’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杨幼真身形猛然动了起来。她身体一偏,一个乌黑巨大的爪子从他左侧抓了下来,正好抓空。 然后杨幼真右手灵光跳动,挥动树枝就朝头顶打去。 那老鹰的另一个爪子瞬间张开,对着杨幼真手中的树枝就抓了下去,只听‘库擦’一声,杨幼真手中的树枝瞬间被老鹰的铁爪捏断成数截。 “快,一起出手!”远处观看的那三个六合派弟子此刻也反应过来,纷纷取出各自武器,毫不留情的朝杨幼真杀了过来。 杨幼真听得周围情景,她心灵澄澈,身体灵活的闪避着老鹰的攻击。 ‘扑’耳边又是一声拍响,杨幼真神情一动,右手猛然朝左上方一抓,顿时接触一阵温腻。 杨幼真猛地一扯,顿时抓了满手的又暖又顺滑的东西。 ---- 突然,一旁的三人已经攻了过来,杨幼真情急之下飞身跃起,避开了三人的致命一击。 却不料‘嘭’的一声,杨幼真被老鹰的翅膀猛地拍到了地上。 杨幼真只感觉体内五脏一阵晃动,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但她迅速运转功诀,祛除了所有的不适。然后双脚一蹬,整个人又飞跃起来。 这满天风沙好似永远都围绕着杨幼真似得,就算她飞跃起七八丈高,也还是睁不开眼睛, 其实这一点没错,那老鹰本就练成了赤砂功法,它的双翅在飞展时,是可以同时释放‘赤砂狂风’的,而且是有针对性的,对其余人不会造成任何阻碍。 ---- 杨幼真在半空中,虽然眼睛还是睁不开,但她整个人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幼真突然运转灵力,整个人猛地朝左上方扑去。 ‘嘭’的一声,杨幼真撞在了老鹰的巨大翅膀之上,杨幼真双手死死的抓住老鹰翅膀上的羽毛。 老鹰那一双阴鸷的鹰眼露出一丝嘲讽,然后猛地抬起翅膀,想要将杨幼真甩下下面去,就算不能摔死她,也能让她重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杨幼真突然松开双手,整个人平缓的向下落去。 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它很快就明白了。 下落的杨幼真轻叱一声:“如律令!”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老鹰的一只翅膀陡然间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然后迅速蔓延全身。 “唳!”老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飞快的朝湖泊飞去,就像一团巨大的火球,重重的落尽了湖泊之中。 ‘轰隆’一条四五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然后是一团白色的烟雾腾空。 那老鹰虽然落入水中,但它惊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态势,反而在水中越烧越旺。 老鹰身上带着熊熊的烈焰,如同一只落水的鸡一般在湖泊中来回扑腾,并且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 杨幼真落地之后,迅速睁开眼睛,看准了那三名弟子的位置,飞快的从地上捡起三颗石子,体内的灵力迅速注入其中,然后手指一弹,那三颗石子如电光一般的就射向了三人。 那三人被老鹰着火的一幕给惊住了,此时刚好回过神来,三人心中惊惧,丝毫不敢小看这三颗石子。于是纷纷运气真力,全力阻挡。 ‘啪’‘啪’‘啪’ 三声轻响,三人的武器被那石子击穿,但石子却也被他们的真力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也改变了飞行的轨迹,然后三人各被一颗石子击穿了手腕、右胸、和大腿。 三个人受了重伤,满脸苍白的相互扶持着不断后退。 ---- 此时湖泊里的老鹰已经不再发出任何惨叫,湖面上只飘着一具焦黑的中年男人尸体。 “鹰师叔死了!” 三人满脸惊慌的说道。 “鹰师叔可是大武师的修为,竟然被她杀死了!” 三人看着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前方,如邻家少女一般的杨幼真,眼中泛起恐惧的光芒。 第六十五章 子在腹中岂有殊 不知何时,在杨幼真的四面八方,已经站满了身穿六合派服饰的弟子,这些人每个都有刚才鹰师叔那般的实力。 他们气势混凝如一,隐而不发。神情沉着有度,真力收放自如。 一名柔肤似玉,长发如墨,面容静谧的女子站在小亭之上,朝着下方三人一挥水袖,立时有三颗泛着红光的丹丸落入他们各自的手中。 三人认得这丹丸,乃是宗门炼制的神元真血丹。是极上品的疗伤丹药,不仅可以疗伤,还可以恢复真元,凝炼血气,增长修为。 这种丹药,一般都是宗门用来奖励精英弟子的。 而眼前这些人,都是六合派的精英弟子。 女子送出丹药后,朝三人道:“你们退回内门休养,这里我们处理。” 三人拿着丹药,朝着女子恭身道谢:“多谢大师姐。” 然后三人相互搀扶着退回了内门,现场只留下杨幼真和周围的三百多名六合派精英弟子。 ---- 女子朝杨幼真抱拳道:“在下六合派南门巡守执事梅潇,阁下擅闯我六合派山门,杀我六合派弟子,总需要给个说法吧?” 杨幼真也拱手还礼,看着梅潇道:“我本随祖师前来六合派拜访贵派宗主,他们非但横加阻挠,还枉害人命,我不得已杀之。” 梅潇还未说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便说道:“梅师姐什么时候学会了凡人们的那一套俗礼?此人闯我地界,杀我同门,理应捉拿下来,交与司空殿处置。” “拿下来,交与司空殿处置!” 男子身边的一众拥趸纷纷高喊着,气势极大。 梅潇不动声色,但她身后的一群人却不由得脸色微变。 梅潇虽然是南门巡守执事,手中握着南门千里之地的资源和权力。但她并不是高枕无忧,正如此刻看到了,那男子就是梅潇的强劲对手。 男子名叫屠先岸,据说派内有长老很看好他的资质,只等下一次的宗门选拔,就会被一位长老收入门下。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途径,谁都想攀上这根高枝,所以整个南门巡守执事殿,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投入到了屠先岸的麾下。 此时他一说话,自然是从者如云。 ---- 梅潇见屠先岸势大,淡淡道:“师弟既然这么说,那便请师弟出手,拿下此人,前往司空殿请功吧。” “师姐,何必让他去,我自可擒他。”梅潇身后一名少年站出来,一脸不服的说道。 梅潇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屠师弟心存公义,为宗门分忧,可见大义凛然,我等理应成全。” 屠先岸哈哈大笑,道:“还是梅师姐会说话。” 梅潇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可她身后那些支持她的人却都是一脸的憋屈。 杨幼真将梅潇与屠先岸看在眼里,内心感觉有些厌烦,这些人一天除了争权夺利还是争权夺利,就不能静下来一心修炼吗? “二位,敢问可否通禀一声,我家祖师前来拜见贵派宗主。”杨幼真十分认真的说道。 梅潇眸光闪动,却不说话,屠先岸开口问道:“你家祖师在哪里?” 杨幼真转身朝着牛背上高坐的太衍道:“祖师在此。” 整个湖岸、山榭亭台都是一阵寂静,最后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之盛,传遍四野。 屠先岸指着杨幼真笑道:“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敢说来拜见宗主?” 他笑容一敛,寒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师兄,不劳您亲自出手,看师弟将她擒来。”屠先岸身后跳出一人,手持重锤,身形孔武,满脸横肉。 屠先岸一看,道:“好,那就有劳蹇义师弟了。” 蹇义应了一声,然后爆吼一声,如雷鸣巨震。手中重锤耀起一阵电光,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闪电,朝着杨幼真疾射而来。 “蹇师弟的雷电之力运用的愈发得心应手了。”屠先岸看着蹇义掠过之处尽是一片焦黑,不由得满目欣赏的赞道。 就连梅潇看着蹇义也是一脸的凝重,心中暗叹一声,此人可以说是屠先岸的一大臂助了。 ---- ‘咔嚓’天上陡然出现数道雷光,然后蹇义手中的重锤轰然落下。 ‘轰隆’一声,爆裂的雷鸣声陡然响起,霎时间近百里范围内的天空都被雷电闪亮了五息左右。 杨幼真所站立的十丈地域内,一个冒着黑烟,焦黑一片的巨大裂缝显露在了众人眼前,滚滚的湖水涌入裂缝之中,裂缝极大极深,滔滔湖水奔流而下,在湖泊内掀起了剧烈的涛浪。 蹇义看着被湖水填满的裂缝,仰天狂笑起来。 屠先岸满脸笑意,但是却假意哀叹道:“说好了生擒,没想到却直接被蹇义师弟给杀了。” 梅潇眉头紧皱,身后的众人无不垂头丧气,再看屠先岸那边的支持者,尽是趾高气扬。 ---- 这时天空中电光一闪,一声雷鸣再次响起。众人微微一惊,目光朝蹇义看了过去。 蹇义也有些疑惑,目光朝着屠先岸,然后摆了摆头,表示这不是自己发出的雷电。 屠先岸心头一跳,突然他头顶一阵风旋,随后,一声牛叫响起。 ‘哞’牛叫声在屠先岸头顶响起,然后一头黄牛从屠先岸头顶落下,四蹄稳稳当当的将屠先岸踩在底下。 ‘咔嚓’ ‘咔嚓’ ‘噗呲’ 一道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屠先岸口中喷出的血沫,他四肢尽废。 “屠师兄!” “屠师兄!” 周围响起一声声惊呼,随即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这时,杨幼真也落在屠先岸的身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弟子,正是先前晕死过去的那个女弟子。看着蹇义道:“我道门最善雷法,你施展雷电之力,我正可借你施展五雷正法,穿渡虚空,横移方桓。” 蹇义满脸骇然,手中重锤轰然落地,他引以为豪的雷法,竟然只能成为他人借力的臂助? ‘哞’又是一声牛叫,那黄牛抬起牛蹄,一下子踩在了屠先岸的脑袋上面。一瞬间屠先岸的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顷刻间散落一地。 擒贼擒王,杨幼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们一个一个打过,直接杀掉一个领头人物,震慑他们再说。 杨幼真看着所以有人,问道:“现在,可以为我通禀了吗?” ---- 果然,屠先岸一死,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纷纷不知所措,最后,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梅潇。 梅潇眉目愁锁,但心里却对屠先岸的死无比畅怀。她身后的支持者们也庆辛不已,还好出手的不是自己。 现在,屠先岸已死,梅潇终于可以掌控全局了。 她主动站了出来,看着杨幼真怀里的女弟子,道:“这位师姐请息怒,我这就为你通禀宗门,不知可否将本派弟子交还,也好让我等为其疗伤。” 杨幼真自无不可,亲自走上前来,将怀里昏迷的女弟子交到梅潇怀中。 梅潇转身递给身后的人,说了一声:“带她回去,为她疗伤。” 然后就转过身来,朝杨幼真道:“我为你通禀,不过宗主会不会见你,我可不敢保证。还有,你杀我六合派弟子,这事可无法善了。” ---- 杨幼真见梅潇处事进退自如,说话有理有据,自然颇有好感,于是点头道:“这个无需你提醒,你自去帮我通禀便是。” 梅潇转过身来,拿出一块玄玉牌,对先前打抱不平的少年道:“衡常师弟,你持我令牌,去载德殿拜见水薏大长老。” 衡常一怔,接过玉牌,看着梅潇道:“师姐...你怎么有水薏大长老的玄玉牌?” 梅潇笑道:“水薏大长老曾有意收我为弟子,但我当时缺乏历练,便被水薏大长老安排在这里历练,故而我有大长老的玄玉令牌。” 梅潇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真正的高枝在这里,屠先岸那只是一根小枝而已... 许多人此刻都后悔不迭,一个劲的在心里怪自己瞎了眼睛。 而原本那些支持梅潇的人,现在都振奋不已。 衡常接了令牌,满脸喜色的应下,飞快的朝六合派内界而去。 “请稍待。”梅潇对杨幼真说了一声,然后暗中传令附近的所有大武师修为的同门,将天渊关的出口围起来,防止杨幼真逃离。 那些弟子此时对梅潇的命令一律遵从,立即照做,眨眼间就把杨幼真的前路退路一齐封死。 杨幼真对此视而不见,她本就没想过逃跑这种事。朝梅潇点了点头,在三百多名大武师的包围之下,淡然的退回祖师身边,静静的等待着。 第六十六章 南北宗源翻卦象 巍峨宏大的载德殿伫立在高天殿的左下方,是六合派的三大殿之一,主要负责协助宗主处理宗内事务,权力极大。 水薏身为主掌载德殿的长老,地位自然而然位居所有长老之首。虽说在师门顺序上,她还要称呼许多长老为‘师兄’,但她在六合派的地位,是仅次于宗主越覃峰的。 她将从各国送来的玉简一一看过,然后拿出载德殿金印,往玉简之上一放。只见一道金光扫过玉简,原本只是散发出淡淡乳白色灵光的玉简马上就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水薏看着眼前堆积的数十卷玉简,朝下方的一名武宗中期的长老道:“这些文诰可以下发各国了。” 立时便有一旁侍立的弟子捧起盛放文诰的檀木掌盘,然后放在了那名长老的桌上。 那长老拿起一卷文诰,打开仔细看了看,目光有些疑惑地问道:“诰令之中为何要严令各国武宗不许交恶太平教呢?” 水薏笑道:“太平教有四宗自告奋勇来对付,我等总要成人之美。” 那长老沉吟半晌,道:“不如再加一句,要对四宗的同道大开方便之门?” 水薏双目一凝,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忽然,水薏眉头一展,看着那长老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多加一句,告诉他们要大开方便之门,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更要派出名下弟子明走暗寻,时刻关怀从四派过来的同道们。” 两人说完,那个长老便袖袍一挥,将所有玉简收了,起身告退之后,转身就出了载德殿。 ---- 水薏又从案边拿起一本古籍,最近她一直在看这本书。这本书里面收录了几百年前的各种气脉修士的门派、功法、以及神通等信息,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太平教。水薏实在是非常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太平教的实力却极为强大,而且马上就要找上门来。所以水薏在修炼闲暇之余,特意找了许多关于气脉修士的记载来研究。 只是这一看之下,水薏大为意外,原本气脉修士在她们的脑海中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就算是禁忌,也只不过是脑海里还残存的一点观念罢了。 但是现在一仔细研究,她才发现气脉修士虽然一开始在肉身力量上面比不上武修,可是一旦成长起来,比武修还要恐怖许多。 而在武修一起联手将气脉传承灭绝的时候,正好是气脉各派之间内斗最厉害的时候。这内斗一起,门中便有大量的死伤,导致青黄不接,最后武修联手,一举将气脉彻底灭绝。 但是仍然有一大批残存的气脉修士携带着功法隐匿了起来,武修在其后三百年里不断的对其进行追杀和清剿,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 “大长老。”殿外一名值守弟子走了进来,“有一位师弟拿着大长老的玄玉令牌求见。” 水薏抬起头,“玄玉令牌?”她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同时心中暗道:这丫头多年来不曾拿玄玉令牌找我,今天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让他进来。”水薏说道。 --- 不一会儿,衡常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步入大殿中央后,对着水薏大礼参拜。 “起来吧,是梅潇让你来的吗?”水薏看着衡常问道。 衡常双手捧着玄玉令牌,恭声说道:“回大长老,是得。” 水薏端坐在上,道:“可是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衡常内心一喜,原来水薏大长老这么看重梅师姐啊,心中更觉高兴。 不过他立马回答道:“并未有难处,只是今日在外山界南门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修为高深,实力强大,连续斩杀了多名师兄,梅潇师姐见其凶悍,未免多添伤亡,便让我来见大长老禀明原因。” 水薏闻言,挥手道:“这丫头太不识大体,既有恶客,便召集人手擒杀便是,若是弟子不敌,也可去搬请巡山武宗,如此小事,何必动用玄玉令牌?” 见水薏似乎有些不喜,衡常心里一慌,连忙说道:“大长老容禀,非是师姐随意动用玄玉令牌,而是此人颇为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水薏毫不在意的问道。 衡常道:“此人功法稀奇,气息与我等截然不同。而且她出手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似乎.....,似乎有些气脉修士的路子。” --- 水薏闻言,神情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她仔细问道:“可知其姓名、师承?” 衡常偷偷看了一眼水薏,小心翼翼地说道:“未知姓名、师承,但她自说是随祖师来拜访...拜访宗主的。” 水薏紧接着问道:“就她一人吗?” 衡常道:“还跟着一头黄牛,黄牛背上盘坐着一个年轻人,但是一直都在盘坐修炼。” 水薏黛眉轻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要来拜访的太平教教祖。但是听衡常所说,又有些不像,一男一女皆是少年之人,那太平教祖在哪里呢? 不过此事终是不能疏忽,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南门。 “走,去南门。”水薏起身说道,然后不等衡常说话,衣襟一摆,脚下顿时飘起一缕白云。水薏脚踩白云,带着衡常就飞出了载德殿,在万里青空上划过一道白虹,直直的飞向了外界南门方向。 --- 外山界南门,铃仙湖岸。 气氛持续凝滞,杨幼真站在那里,气质宁静,衣袂飘飘,整个人脱凡出尘。好似刚刚动辄杀人的不是她一般,好似只是在看风景,身边的那些对她饱含敌意的大武师只不过是点缀的花草而已。 这份洒脱与淡然,看得许多六合派的女弟子无比的羡慕与嫉妒。 然后梅潇看在眼中,却对杨幼真又多了一丝尊敬。 就在这种对峙之下,杨幼真突然抬了一下头,顿时整个场面都紧张了起来。 而梅潇在同一时间也抬头看向了内界的天空,只见一道白虹转瞬已至,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在整个外山界千里界域之内。 --- 一时间外山界界域大小数十座山峰上腾起数道虹光,而一个轻柔脆亮的声音在千里晴空上响起,“尔等各安其事,不必前来拜见。” 原来那些峰头上腾起的虹光都是驻守的武宗,见到水薏来了,自然要前来参拜。 此时水薏开口让他们不必拜见,就各自凌空朝这边遥遥一拜,转身回去了。 --- 水薏带着衡常落下云头,下方众弟子纷纷激动的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口呼:“拜见大长老。” 水薏素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托了起来。然后水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梅潇,笑道:“这次选拔大会,是不是可以拜入我门下了?” 梅潇抬起头来,看着水薏,眼中露出一丝感动,道:“多谢师父不弃。” 梅潇身后的众弟子相互看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缕喜色。 而另外那些弟子则更加后悔了,现在再想要和梅潇处好关系,也已经迟了。他们心中哀叹一声,梅潇这次可算是一飞冲天了。 --- 水薏得了答复,便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了杨幼真。 只是第一眼看到杨幼真,水薏心中直接就升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想要收其为徒的想法。 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掩藏不住,因为杨幼真的资质在水薏眼中看来实在太好了。 就连梅潇,与杨幼真比起来都稍逊了一筹。 水薏看着杨幼真,道:“你便是要见我们宗主的人?” 杨幼真朝水薏拱手行礼,道:“晚辈杨幼真,见过前辈。” 水薏看着如此优秀知礼的杨幼真,心中是更加的喜欢,直接将杨幼真杀了好几个宗门弟子的事情抛之脑后。 在武修眼中,十个被杀的弟子,也比不上一个杀了你十个弟子的人,极其纯粹的武力为尊。 或许有感情的弟子被杀了还有一丝仇恨,但是这种没有丝毫感情的弟子被杀了,这种仇恨就很少了。 --- 水薏朝杨幼真问道:“你要见宗主?” 杨幼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我家祖师要见贵派宗主。” 水薏扫了一眼,看着杨幼真,又看了看那头黄牛,目光一凝,这头黄牛血气雄浑,内息如云,隐隐之间喷薄而出,实力竟还在杨幼真之上。 她再看了一眼牛背上的太衍,.....丝毫修为也没有,血气绵软如丝,内息空荡无物,虽然样貌极佳,风姿上等,但除了这些,其他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凡人。 这种人就是长的再好看,她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你祖师怎么称呼,在哪里呢?”水薏笑着问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杨幼真和太平教没有关系,那她就直接强收了这个弟子。虽说初期她肯定会有怨气,但长久下去,等她在自己的教导下变强之后,就会芥蒂尽去,反而对自己无比感激了。 --- 杨幼真正要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明灵,而且极为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如春笋破土,柔润细嫩。又如春雷绽放,万物醒神。 “她的祖师,正是贫道。” 第六十七章 晨昏火候合天枢 “祖师?”杨幼真倏然转身,见太衍眉眼轻展,目露玄光,冠带飘霞。 杨幼真猛地冲到太衍身前,双手激动的抓住牛绳,臻首轻抬,望着太衍叫道:“祖师....” 太衍颔首微笑,伸手轻轻抚了抚杨幼真的额顶,道:“好。” 杨幼真双眸中顿时泛起点点星光,脸颊一片酡红,一路上的孤寂和怨愁霎时化作满心的欢喜。 梅潇双目快速往太衍身上扫过,然后眼睑低垂,心中暗赞一声,“真是好样貌。” --- 水薏看着太衍,方才还觉得他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此刻却感到太衍周身气势混一,周行不绝。 在仔细看太衍装束,紫冠束发,簪结玉带。道袍青丝玉绣,黑白相间,隐隐有一股玄妙的气息溢散出来。这身扮相,很明显表明了这是一个气脉修士。 于是她开口问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太衍拍了拍牛背,身形轻飘飘的浮起,然后双脚踏空,如踩阶梯一般,缓缓走下地面。 水薏眉心一跳,单就这种足踏虚空的能力,就是武宗中期以上的修为。 她心中不由再次感慨气脉修士的诡异,同为武宗修士,只要相距千里之内,都能互生感应。 这是因为武宗修士的神意能够覆盖千里范围,一旦这个范围内出现了另一个武宗修士的神意,肯定就会出现排斥或者抵触。 除非这两股神意非常熟悉,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 而太衍刚刚就站在水薏的面前,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以为太衍是个凡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么太衍的修为高于她太多,要么就是太衍的隐匿之术极为高深。 水薏自然是选择了后者,她认为这一切都得益于气脉修士的隐匿之道。 --- 太衍看着水薏,并不答话。 如此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水薏逐渐面生薄怒之色,道:“道长看什么?” 太衍淡淡一笑,摇头道:“尔等不修天数,怕是不得长久。” 水薏颇觉可笑,但还是很客气的问道:“道长所说的天数是什么?” 太衍摇头不语,忽然拂尘一摆,水薏只觉周身空间一紧,霎时间周围的山水变幻,云雾弥腾。 --- 清光一转,太衍、杨幼真、水薏三人就出现在了九霄云头之上,俯瞰着六合派万里山河。 杨幼真好奇的左看右看,甚至还蹲下来伸手去扯了扯脚下的云朵,却发现入手只是一片虚无,只有一丝丝清冷的雾气缭绕手心,煞是舒服。 而水薏的感觉就没有杨幼真那么单纯了,她先是浑身真力飞速运转,神元笼罩全身,神意极其紧张的朝四方扩散出去。 等她站定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云头之上。而太衍,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水薏神意笼罩千里虚空,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但她内心的震骇却无以言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太衍这种直接挪转空间,并且将她一个武宗巅峰的修士瞬息之间带到这里,而且她还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水薏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修为至少和宗主一个级别。 --- 太衍看着水薏,左手指着下方群山之中,一处平坦的地界道:“贫道早就留书在此,不知贵宗宗主是否知晓呢?” 水薏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果然是太平教的人!而且是太平教教祖亲至!”水薏心中一震,同时她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四大掌门如今皆在我派之内,切不能让他们和太平教祖相见,不然今日我六合派必遭殃劫。”水薏心念急转,最后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立即朝太衍拱手拜道:“原来是太衍道长尊驾降临,敝派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太衍摆了摆手,道:“无妨,贫道也是来得匆忙了一些。” 水薏见太衍语气和善,是个好说话的人,于是心头一松,连忙说道:“请太衍道长移驾到我派内安坐,宗主正在与各大长老商议宗门事务。只请道长前往稍坐片刻,怠慢之处,还乞见谅。” 太衍轻笑道:“这也是常理,哪有客人一来就打搅主人的。” 水薏长出了一口气,跳出云头,双脚凌空,脚下聚起一团青云,回身对着太衍道:“道长,请。” --- 外山界南门处,梅潇一群人就围着一头黄牛,众人一牛大眼瞪小眼,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大长老去了哪里?”人群中有人问道。 衡常来到梅潇身边,低声道:“师姐,大长老好似被那道人带走了。” 梅潇转身一瞪衡常,道:“休要胡言。” 衡常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但心里却很是奇怪,因为他刚刚明明看到那个道人在摆动拂尘的时候,大长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别人可能看不到,但衡常不同,他天生就有一双好眼睛可以看清一切迅疾而细微的事物。 --- 梅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感觉有些怪异,那道人看似寻常,但面对他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渺小感。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梅潇等人头顶又响起了水薏的声音,“我已带贵客前往内山界了,你等各自回去吧。潇儿,贵客的坐骑就由你看顾,这也是为师对你的考验。”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安定了下来。但转而又对梅潇羡慕不已,虽说是照顾一头牛,但是这代表水薏对她的信任和看重啊。 没听到水薏称呼那个道人为‘贵客’吗?能让大长老称为‘贵客’的,那得是多‘贵’的客人啊。 而且大长老还说了,是对梅潇的考验,这种恩遇几人能有? 梅潇终于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极为高兴的神情,她朝天三拜,应道:“弟子知晓了,请师父放心。” --- 梅潇起得身来,只觉得身心舒畅。她目光扫过面前的三百多名师兄弟,所有人都在她面前低下了头,表现的无比恭敬。 梅潇看着他们说道:“大家把死去师兄弟的遗体收敛一下,然后回巡守阁去等我。” 听到梅潇此言,众人心思各异,全都恭声应道:“是。” 他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默念一声,“他们怕是都白死了。” 第六十八章 须知大隐居尘市 (因为要上班,一天最多码五千字左右,而且还要写第三卷的细纲,因为第三卷会有一些大变动。今天就先三更啦,我想先攒几章存稿,不然以现在的这个数据,估计上架得扑,所以我得多码些章节出来,上架的时候要来个大爆发。哈哈,请大家对我有信心,我会努力写好的) “这是我当初在隗元山中找寻无尘金砂壤时发现的一株幼树,后来才知道是承云阙酝树。此树每在天地间云气最盛之际,酝酿一滴‘云阙金露’。十年才可得一小瓶,大武师以下,只需饮一小口,便能立即冲开力障,实力暴涨,突破桎梏。”越覃峰举着手中的玲珑玉杯,看着杯中散发出朦胧的淡金色光芒的金露说道。 看着四大掌门并不惊奇的面容,越覃峰微微一笑,道:“若大武师以上的实力饮此金露,可平添五十年寿命。” 此言一出,四大掌门终于露出一丝惊讶。“平添五十年寿命?”枯云游端起眼前毫不起眼的玲珑玉杯,要知道武宗有三百年的寿命,武帝也才不过五百年而已。 只需饮一口这金露,就能增加五十年寿命? 枯云游看了越覃峰一眼,深感其吹牛皮的可能性极大。于是有些不信的喝了一口,金露入喉。绵软醇厚,如甘霖滋润万物,更有清香盈鼻,沁人心肺。 枯云游运起真力,神意内覆,只要这金露有丝毫异常,他就能将其逼出体外。 ---- 那金露入腹,化作一道道无比精纯的力量,这些力量柔和庞大,进入枯云游的丹田后,迅速扩散开来。 枯云游一惊,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那些力量虽然汹涌而出,充满了丹田之内。但是却和自己本身的真力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并迅速被自己的血气真力吸收。 没有丝毫的异样感觉,就像是骤然得到了五十年精修得来的力量一般,瞬间散入四肢百骸,融入气血经络之中。 枯云游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精炼了许多,而且神意圆满,通体舒泰,浑身的血窍更加充沛,经络扩展了一倍有余。 到了武帝这个境界,修为每进一步都是困难重重。此时陡然精进许多,自然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不仅枯云游自己感受到了,就连另外三个长老也能感受到枯云游的气息又暴涨了不少。 ---- 枯云游长舒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杯,拱手朝越覃峰道:“果然是天材地宝,小小一杯竟然蕴藏了如此充沛的力量。就算没有增加我五十年的寿命,也为我增加了五十年的修为。想不到越宗主竟然还有这等宝贝,实在令人羡慕。” 另外三名宗主见枯云游如此一说,都是眼睛一亮,于是纷纷一饮而下,金露如口,立即出现了和枯云游同样的情况。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三名宗主也都起身道谢。越覃峰竟然拿出这等好东西招待他们,可见也是出于真心的。 “可惜,十年才能得一小瓶。”越覃峰摇头叹息道,虽是叹息,脸上却没有半点失落。 众人看在眼里,神情各异,不过哪家没有一点好宝贝,这云阙金露虽说也是极为难得的宝贝,可自家的宝物也不差了,只不过用处不同而已。 “当年我在太峡海域游历时,也曾见过一件特别的宝物...”乾元宗宗主王应宏略带怀念之色,讲述起自己当初的际遇。 主要的事情早已经做出决定,此时五人也就开始说着一些闲常轶事。 ---- 当水薏进入嘉客殿时,正好听到里面一片轻声笑语,心里有些好笑,别看这些人现在坐在这里闲话轻聊,转过脸去就可以跟你生死相拼。 她正了正面容,表现出一副很淡漠的样子,然后在内殿外高声说道:“启禀宗主,水薏求见。” 越覃峰正说了一半,停下话头,目光看向殿外,道:“是水薏长老?进来说话吧。” “是。”水薏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她先是朝越覃峰行了一个全礼,然后对着四大宗主半礼一拜,表现的极为不敬。 “哼!”神庭门的赵梁冷哼一声,枯云游、张星彩、王应宏三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朝水薏点了点头。 水薏看着赵梁、张星彩、王应宏三人,心中说不出的鄙夷,堂堂三大宗派的宗主,竟然跟在枯云游后面摇旗呐喊,还丝毫不知自己被枯云游给利用了。 ---- “水薏长老,有什么事吗?”越覃峰看着水薏问道。 水薏连忙回过神来,正事要紧,她说道:“宗主,您的‘老友’来拜访您了,现在已经到了宗内,正在高天殿内安坐。” 越覃峰眉头一拧,“我的....”他刚要问‘我的什么老友’,却发现下面的水薏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睛。 越覃峰立即明白了过来,因为四大宗主都是武帝修为,水薏一个武宗巅峰,是绝对不敢传音或者做其他什么动作的。因为都有被窥探的风险,只有这种最简单的信息传递方式,才不会被察觉。 越覃峰知道这个‘老友’肯定非比寻常,于是马上说道:“啊!他已经来了吗?一百多年不见,沧海桑田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比您还好。”水薏不咸不淡的说道。 ---- 下面坐着的枯云游等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王应宏朝越覃峰抱拳道:“感谢越宗主的款待,既然越宗主老友来访,那我们也不打扰了,正好宗内也有事务要我等处理,就先告辞了。” “是啊,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张星彩等人也说道。 越覃峰站起身来,走下台阶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挽留,就送送诸位吧,我等改日再叙。” “越宗主,那太平教一事就如此定下了,我们回去之后,就会抽调门中精英,前往剿灭。”赵梁忽然说道。 “哼!”这回是水薏朝着赵梁冷哼了一声。 赵梁假意没看到,双眼只盯着越覃峰。 越覃峰哈哈一笑,对着四人抱拳道:“那就拜托诸位了,我已经命人下发了诰令,诸位尽可派遣人手前往随国,畅通无阻。” 枯云游脸上此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嘉客殿外,看着破开虚空离去的四大宗主,越覃峰倏然转过身来,一脸凝重看着水薏问道:“是太平教的人?” 水薏严肃地说道:“是太平教教祖,太衍。” 越覃峰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有没有发生冲突?” 水薏回道:“死了几个精英弟子。” 越覃峰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说完,他沉声道:“去高天殿。” “我也去吗?”水薏问道。 越覃峰点头道:“一起去,会会这位太衍教祖。” 第六十九章 何必深山守静孤 高天殿外华光一闪,越覃峰和水薏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殿外。殿外的值守弟子见了,连忙下拜道:“参见宗主,参见大长老。” 越覃峰点头道:“起来吧,今日高天殿禁止任何人入内,不管是谁,都让他明日再来。” “是,宗主。”值守弟子应道。 --- 太衍站在高天殿内,仰头看着宗主之位上方那块玉匾上面的四个大字:高天尚德。 杨幼真侍立在一侧,目光落在高天殿内的十三根巨大的柱子上面。 “太衍道长喜欢这块匾?”身后传来越覃峰爽朗的声音,太衍转过身来,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快步走进来的越覃峰身上。 太衍笑道:“贫道不过是喜欢文字罢了,常说文达于天,承道载德,故而别有感情。” 越覃峰走到太衍面前,拱手一拜,“越覃峰,添为六合派宗主,见过太衍道长。” 水薏也跟着行礼:“水薏,现为六合派载德殿大长老,见过太衍道长。” 太衍右手持着拂尘,左手抬起,大拇指弯曲压住中指,微微点头打了一个稽首。 越覃峰对太衍的行礼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压在心底。倒是水薏有些奇怪,这种行礼的手势她并未在关于气脉修士的书籍中看到过。 --- “太衍道长,请上座。”越覃峰这次是极为慎重的对待太衍,这一切都建立在太衍那神秘莫测的实力上面。 太衍并不推辞,与越覃峰走上高台,在一方紫金长案的两侧并排坐下。 水薏看向一旁的的杨幼真,单手一引,朝着太衍侧下方的一个木案道:“请坐。” 杨幼真行礼道谢,然后转身坐在了太衍下侧。 水薏见杨幼真落座,于是最后一个入座,她的位置正好在越覃峰的下侧。 --- “贫道方才看见这‘高天尚德’四字,不由想起当初修行之时,参悟天道的往事。”太衍笑着说道。 “哦?”越覃峰略感讶异,“道长修行之时,还要参悟天道?却不知这天道有何稀奇之处?” 太衍点点头,道:“所谓天道,无非是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之理。若能体悟自然,感查天行运转,便能知何时虹藏不见,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霾蒸腾...” 越覃峰闻言,摇头笑道:“如若这便是天道,那想来对我等修行之人也并无什么用处。不说那些修为高深之士,就算我这样一个末等的武帝修为,也能挥手之间于万里之内兴云布雨、普降雷霆。” --- “嗯。”太衍轻应一声,又道:“修士所能移山填海,兴云布雨者,无非是为己之道,并非为天之道。” “敢请赐教。”越覃峰面目肃然道。 --- 太衍道:“气节更替自有其时,万物衰荣各依其理。若日升不落,则万物燥烈枯涸。若月升不降,则生灵阴晦消沉。春有微雨惊雷,是因为土地在一冬之中冻结坚硬,需要细雨润化,方可耕犁播种。假使春有暴雨,则耕田无垄,播种难生。而惊雷便是唤醒人间,提醒世人,又到了一年初始,耕种辛劳的时刻。所以,春天犹如人之童年。出生时惊雷落地,有父母细雨滋护,正如种子落地生根。” “夏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正是幼苗茁壮成长的时候。这时就要面对天地之威最盛时期,或是狂风卷地、或是暴雨倾盆、或是雷击烧灭、或是水旱干涝、或是蝗虫绝苗。只有农夫依据经验,或者修渠培土、或者辛勤看护、或者引水灌溉、或者警惕虫变,才能安然渡过,稍有不慎,便一春辛苦尽废。所以,夏天又好比人之壮年,初理世事,万般危险诱惑、锻炼考验接踵而来,此时也有父母看顾,亦有极大希望成长起来。” “秋天里柔雨绵绵,日暖风轻,幼苗已经成熟,正在等待收割。这秋天,正如人之暮年,看透生命沧桑,饱尝世态炎凉。不畏生,不惧死。” “冬日里寒风阵阵,冰雪霜降,万物寂寂。此时此刻,当初撒下的种子已经不再,幼苗也已不再,成熟的粮米已经入库,而枝叶根茎早已在天地间腐烂。” --- 杨幼真听得懵懵懂懂,不知所以。 水薏听得眼前透亮,心中清明。 至于越覃峰则是抚手赞道:“如此一说,我便对道长所说的天道有了一丝了解。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总是有其定理,有其变理。这定理就是春无暴雨倾盆,变理就是夏有天气莫测。” 太衍笑道:“然也,正是如此。不过我却不叫定理或变理,而叫定数与变数。” “好一个定数与变数,如此看来,这天道所包藏甚广。无论万物兴衰,生灵枯荣,皆在其包含之内。”越覃峰说着,突然道:“那太衍道长所修的,便是天道了?” --- 太衍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越覃峰沉思道:“那我所修为武道,不修天道,不查万物。所遇之事,皆以力破之,无有不通。” 水薏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微变,她朝越覃峰看去,只见他神情坚毅,双目中透着一股期待。 太衍轻轻一笑,“既然如此,不妨且试一试。” 越覃峰立即起身道:“好,太衍道长果非常人。今日你我切磋,只在交流修炼之道,无有他意。” 太衍听明白了越覃峰的意思,这是在提前把好话说出来。如果太衍输了,那太平教自然对六合派没有了丝毫威胁,随手便除了。但若是太衍赢了,那这句话的作用就出来了。两人只是交流切磋,并不是仇敌拼杀。 越覃峰不愧是做了上百年宗主的人,‘未料胜,先料败’,的确不失为人杰。 “那是自然,切磋修行之道,并非仇敌之争。”太衍斩钉截铁地道。 --- 越覃峰哈哈一笑,身形陡然化入无形,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话:“太衍道长请随我来。” 太衍转过身来,对面有关切之色的杨幼真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太衍化作一道清风,也消失在两人眼前。 高天殿中只剩下水薏和杨幼真两人,她们修为不足,根本无法跟上太衍二人,只能互看一眼,最后各自坐了回去,内心焦急的等待着。 第七十章 甘露降时天地合 越覃峰虚空腾挪,瞬息万里,不过片刻就到了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 他目光看着前方波涛汹涌,广阔无垠的海面,目光慢慢的眺望至天边。 很快,他立于云头,回身朝身后的天空望去,却未曾看到太衍的影子。 越覃峰淡淡一笑,他对自己的纵云之法还是很有信心的。 尽管修为到了武宗境界,就可以腾云飞行,但是这腾云的速度可是各有不同。 有的人依靠法宝飞行,可瞬息百里千里。有的人有特殊的驾云之法,瞬息万里也不在话下。 而越覃峰正好是后者,他的‘一元抬云诀’,就算是放在整个恒州世界,也是纵云速度前三的法诀了。 越覃峰想到这里,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势,然后脚下云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射向了大海的深处。 --- 飞入海域十万里,站在湛蓝的天空之上,放眼四望,能看到的只有茫茫海波。 越覃峰立于凌霄之巅,双目微闭,武帝的神意顷刻间放出,霎时间便笼罩了方圆万里的海域。 在武帝的威压之下,大海掀起了滔天的巨澜,无数的海中鱼怪跃出水面,慌张的朝天上一望,然后瞬间遁入水中,不见踪迹。 越覃峰并不理会,这里仅仅只是海域外围而已。并不会招来海中的那些大能,于是他神意扫过广袤海域,不断的搜寻着。 终于,越覃峰眉头一凛,倏然睁开双眼,朝大海的西北方看去。 只见大海之中陡然掀起滔天的狂澜,各种五颜六色的大鱼小鱼在其中飞跃穿行,甚至还有人身鱼尾的人鱼在四面游荡。 那狂澜纵起数十丈高,四方纵横万里之巨,仿佛要吞没天地。 尽管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但每次看到这种景象,越覃峰仍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是神的力量。 --- 狂涛巨澜逐渐落下,人鱼们也唱着歌,驱赶着那些彩鱼回到了海中。 一时间整个大海又恢复了平静,变得波澜不兴。 而在原本的一片水面上,此刻骤然出现了一方横亘万里的陆地。陆地之上山川纵横,水陆交汇,花草茂盛。 越覃峰身形一动,整个人瞬间进入了这片大陆之中。 这方大陆与恒州世界一般无二,峡谷河流纵横交错,山川形胜应有尽有,除了没有生灵之外,其它的一概不缺。 越覃峰找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幽静山头,正要落下去等待太衍到来。 可是当他双脚踏上山头上的土地时,抬头一望,悚然发现,太衍正坐在一颗松树下,目光清净的看着他。 --- 越覃峰怔怔无语,嘴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衍缓缓起身,朝越覃峰笑道:“越宗主,贫道候你多时矣。” 越覃峰摇了摇头,笑道:“太衍道长好快的脚力。”说着,他有些奇怪的问道:“太衍道长修为高深,知晓这‘沉寰洲陆’我并不奇怪,但你是如何在我之前进入这里的呢?” 太衍哈哈笑道:“贫道有纵地金光术,心意所至,身亦达也。” 越覃峰惊讶道:“纵地金光术!好厉害的法门。” --- 太衍行至山崖边,任清风吹起道袍衣襟,目光穿透山川云海,落入无边虚空。 “这里就是你选择和贫道交手的地方吗?”太衍语气空灵地道。 越覃峰陡然发现,此刻的太衍浑身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他目光轻移,落在万里洲陆之上,缓缓说道:“当年这片海域之上,也有一洲陆,东西纵横三十六万余里。后来气脉与武修十一位武帝在这里决战,打的天地震动,洲陆蹦碎。战争结束,气脉灭绝之后,真虚谷一位武神大能出来,将剩下的残破洲陆用神力炼化为这方‘沉寰洲陆’。并规定以后武帝以上的生死之战,只能在这沉寰洲陆上进行。” 太衍道:“你认为这是生死之战?” 越覃峰笑道:“修士之间若真打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 “真虚谷。”太衍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越覃峰看着太衍,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道长以后会知道的。” --- 太衍轻轻一笑,踏步走入虚空,拂尘一挥,刹那间洲陆震动,山峰崩裂。 越覃峰腾空而起,双臂一展,顷刻间天雷涌动,一只巨大的拳头从天上破开云层,带着沉沉的轰隆之声重重砸下。 太衍看着千丈之大,遮天蔽日的巨大拳头,手掐法诀,道了一声:“长!” 随后太衍的身体陡然间迅速变大,一丈、五丈、十丈、一百丈... 最后足足长到一百五十丈高,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太衍伸出左手,对着那巨拳一握,只听一声炸响,九天云霄瞬间蒸发,然后太衍脚下的陆地顿时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上千米的巨坑。 太衍身形一闪,手臂一引,那巨拳轰然落地,顷刻间数百里山川蹦碎,几十条河流干涸,几百里的大地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越覃峰身形腾挪闪转,看着无比巨大的太衍,面色凝重。他突然高声一喝,手中出现把玉壶。他将玉壶激发,朝太衍脚下丢去。 太衍看了,伸手去拦那玉壶,却不料那玉壶直接穿过了太衍手掌,砸在了太衍的脚下。 ‘轰隆’一声巨响,那玉壶霎时间化作一片汪洋湖泽,径直在太衍脚下展开,直接将太衍周身近千里的地界全部化作了一片沼泽。 太衍巨大的身躯顿时被陷在其中,每每挪动一步都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 若不是太衍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这个世界可以认知的范围内,越覃峰这些力量对他来说就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 这时越覃峰双臂一推,只见漫漫天际之上,一柄带着寒光的银斗,那银斗甫一出现,整个洲陆之上都腾起一缕银光,漫天银光汇聚在银斗之上,犹如一轮明月高挂,更是夺人眼目。 越覃峰手臂一指,银斗刹那间破开虚空,带着长长的银色尾光,只是一闪之间,就重重的砸在了太衍的头上。 ‘咚’的一声,仿若天地间都沉闷的重响,太衍的身体被银斗一打,立时崩散开来。 越覃峰变拳成爪,对着虚空一抓,瞬时一道神芒乍现,须臾之间太衍方才所立之处,一道无比宽大的虚空被撕开一条上下通贯的裂缝,只见裂缝中黑气一卷,就将太衍所处的方圆千里之内的一切事物全部吞噬了进去。 待得裂缝合拢,整个天地又恢复了清宁,只是有无穷的尘灰弥漫天地,在清风之中缓缓沉降。 越覃峰看着破碎的银斗残片,以及已经化作沼泽的玉壶,这两件法宝陪伴了他几百年之久,一起对付过各种敌人,战胜过各种艰难险阻。 然而今天,面对太衍,他却不得不牺牲这两件重宝,以求能够完全压制太衍,将其打入虚空,再也无法寻得归来之路。 这也是他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击杀太衍,才想出来的万全之策。他知道一道被打入虚空,是根本不可能再回来的,连生还的几率都很小,除非是武神的修为。 为了将太衍打入虚空,他还用掉了祖师留下来的一道神术,‘裂天’。 强敌即灭,越覃峰却长叹一声,然后转身欲去。 这一转身,越覃峰却猛见前方天际一条金线划过,就见太衍一身道袍飘飘,身姿伟岸,气度从容的踏着清风而来。 “贫道有纵地金光术,意之所至,身之所往。” 越覃峰猝然变色,神情陡然凝重至极。 第七十一章 黄芽生处坎离交 太衍手指一弹,刹那间天穹洞开,无边灵气翻滚涌动,一道道清透明灵的光束的从天外照射进来,直落在这沉寰洲陆之上。 太衍袖袍一挥,抬眸朗声道:“天降三光清浊济,照破空冥渡真一。” 越覃峰如临大敌,浑身气机暴涨,一时间整个沉寰洲陆都震动了起来。 越覃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太衍百米之内,抬手正要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整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悚然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提前展露的在太衍面前,没有丝毫的隐秘。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越覃峰感到了浓浓的不对劲,但此时已无回头之路,他瞬间祭出了本命法宝‘定元刀’。 这把刀曾经染上了无数同道的鲜血,现在,它又出现了。 - 就在定元刀出现的一刹那,沉寰洲陆上空的明灵光束瞬间照落过来。 越覃峰骇然发现,在那明灵光束的照射之下,定元刀在眨眼之间被削去了所有神力,顷刻间化作一柄锈迹斑斑残破凡刀,在半空中一阵抖动后,无力的飘落了下去。 看着伴随了自己一生的定元刀就这样毁了,越覃峰面色苍白,满眼的痛惜与无奈。 最后,他长啸一声,整个人气机狂涌,化作一道赤芒。带着震荡洲陆,搅动大海的巨大力量冲向了太衍。 太衍看着他,目光中并无丝毫波动,拂尘一摆,千百道明灵光束笼罩在了越覃峰的身上。 “只修力道,不修天数。贫道神通一至,你就身死道消。”太衍看着定在眼前不过咫尺的越覃峰,淡淡的说道。 - 越覃峰整个人迅速变得苍老枯槁,一身的修为尽皆散去,看上去就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看着太衍,用虚弱至极的语气问道:“这是什么法门。” 太衍道:“非是法术,乃是神通,名为‘三千定灵光’,凡是被此光罩住的一切事物,都将被削去其存在的根本。” 越覃峰仰天长叹,最后他看着太衍道:“可以让我回宗内交代一下后事吗?” 太衍点头,“自无不可。” 说完,太衍手臂一挥,越覃峰整个人都被抹去,然后半空中清光一闪,越覃峰再次出现在太衍面前。只是这一次,他仅仅只是一个虚影罢了。“你还是这样回去见他们比较好,贫道知你心中所想。六合派传承十几代,今日在你手中衰落。你自无颜苟活,又不愿臣服于贫道,故而拼死一战。你是在为自己的道殉葬,为六合派其他门人换取一条生机,对否?” 越覃峰朝太衍拱手一拜,“道长既明我心,覃峰再无遗憾了。” 太衍微微一笑,指着下方沉寰洲陆道:“就让这方洲陆就为你陪葬吧,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 越覃峰一怔,随即便看到太衍右手一拍,霎时间山崩地裂,四海翻腾。 巨大的沉寰洲陆轰然一声炸裂,最后在滔天的海浪中碎裂成无数块,在漫天的尘土与海水中沉了下去。 越覃峰看着沉没的洲陆,这个当年五位武帝交手都没有撼动分毫的沉寰洲陆,被太衍轻轻一掌便给拍碎了。 他知道,这不是给自己的陪葬,而是给整个武修一脉的陪葬。 - 就在同一时间,在恒州世界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四季如春,百花盛放。 在山谷深处,有一巨大寒潭,潭水清冽,萍光如泓。 寒潭旁有三座草庐,草庐前方有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有青华顶盖,石台之内盘坐着三位青袍修士。 这时,三名修士同时睁开了眼睛,随着三位修士睁眼,天上的太阳也陡然间变得明亮了许多。 左边的修士,鹤发童颜,身形高健,他目露神光,道:“又有一位武神出世了。” 右边的修士身形微胖,面目和悦,道:“能打碎沉寰洲陆,也只能是武神的修为了。” “可是这恒州世界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我们以前也从未发现过啊?”左边的修士说道。 右边的修士沉凝道:“或许是气脉修士中的人物,潜藏多年,乃有今日。” “气脉武修之争,这却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只需守好这片天地便可。”左边的修士说道。 - “可我炼制的沉寰洲陆,却不是谁都能打碎的,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一直不说话的,中间的那个年轻修士站了起来。 “梵诚兄。”二人叫道。 那名唤梵诚的年轻修士看着二人,笑道:“二位稍待,我去会他一会。” “有梵诚兄出手,我等自然放心。”两人笑着说道。 梵诚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梵诚说完,整个人直接消失在原地,风轻云淡,自然而然。 - 这边梵诚刚走,另一边越覃峰就有了一丝感应,他抬起头来,望着天边。 “这种气势,应该是真虚谷的前辈来了。”越覃峰看了太衍一眼,缓缓说道。 太衍笑道:“无妨,我来应付。” 越覃峰深深的看了太衍一眼,道:“真虚谷的前辈都有着武神的修为!” 太衍看着越覃峰,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越覃峰看着云淡风轻的太衍,内心深深的感到了他的可怕和神秘莫测。他知道太衍不是傻子,听到武神的名号也不害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越覃峰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敬仰。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太平教,其教祖竟然是一尊武神! 越覃峰不再多言,对着太衍一拜,然后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六合派所在的方向飞去。 - 梵诚出现在虚空之上,看着化作流光而去的越覃峰,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用大法力凝聚出来的一个虚影而已,随时都可以消散。 看着眼前从天空中垂落的三千定灵光,梵诚眼眸中露出一丝谨慎,他伸出左手,对着三千定灵光轻轻一触。 霎时间那定灵光就笼罩在梵诚的左手之上,梵诚瞳孔一缩,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左手血气迅速枯萎,经络破损,神骨成为齑粉。 梵诚当机立断,迅速震散了自己的左臂,然后后退一步,体内神力一转,一条新的手臂又长了出来。 新长出来的手臂与之前的一般无二,但梵诚却不敢再轻视眼前的这三千定灵光。 他抱拳倾身,朝着定灵光深处道:“梵诚见过道友。” - 六合派,高天殿。 一道明光划过天宇,落入高天殿内。 越覃峰衣袖飘飘,风姿洒然。 一直枯坐等待的水薏看见了,连忙兴奋的站了起来,迎上前来,“宗主,您回来了。” 杨幼真也倏然站起,却只见越覃峰走进大殿,未曾看到太衍的身影,顿时脸色一变,内心不由得极为担忧。 “宗主,太衍道长呢?”水薏似乎也看到了这个情况,连忙问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喜意。 越覃峰看了一眼水薏,目光中满是愧疚与遗憾,但时间不容许他多说什么。 越覃峰直接走上高座,挥手发出一道令谕,“速诏全宗长老来高天殿议事。” 然后,越覃峰看着站在那里茫然无助的杨幼真道:“姑娘请坐,太衍道长稍后即归。” 杨幼真立即心中安定,朝越覃峰道了声谢,然后又坐了下来。 - “宗主,召集众长老,发生了什么事?”水薏看着越覃峰,越看越觉得不正常。 太衍道长没事,那说明宗主和太衍道长打了一个平手,可是宗主急急忙忙回来,又要召集众长老做什么? 第七十二章 井蛙应谓无龙窟 越覃峰没有回答水薏,而是等宗内众多长老都到了高天殿后,起身展袖,高天殿内华光骤闪,刺眼的光芒照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越覃峰手一招,那华光瞬时散去,一块玲珑剔透,仙光熠熠的灵印便出现在越覃峰的手中。 他看着众人,高声说道:“此乃六合印!”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六合印,就是六合派的最高象征,是从第一代宗主一直传下来的,历时已有三千余年。 越覃峰高声说道:“我,越覃峰,六合派第二十七代宗主在此宣布,从现在开始,六合派加入太平教,为其附属。” “什么??!!”所有人都是猛然惊呆,随即脸色狂变,倏然起身,正要叱问,却见越覃峰大袖一挥,喝道:“都闭嘴!” 一时间所有长老,除了水薏以外全都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禁锢下来,以各种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水薏在越覃峰宣布完毕之后,也是一阵呆滞,随后反应过来,也是感到无比愤怒。 当她看到越覃峰强行将所有长老禁锢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起身冲向越覃峰,目眦欲裂地道:“越覃峰!你什么意思!你虽然是六合派的宗主,可六合派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 就在水薏抓向越覃峰衣服的时候,她的手陡然从越覃峰的身体上穿了过去,随即整个人也从越覃峰的身上穿了过去。 水薏背对着越覃峰虚影,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如往常一般温暖。 可她的心却一片冰凉,她满脸惊愕的转过身来,看着飘忽不定的越覃峰身躯。 “...师兄.....你...你怎么了....”水薏双手探了出去,对着空气一般的越覃峰抚动着,眼眶陡然变得通红。 越覃峰转过身,看着被自己禁锢的那些长老们,手中托着六合印道:“大长老水薏,禀道载德,诸事躬行,朝夕勤修,功行圆满。百事达处,无有壅敝。内结师亲,外御强敌,公正信义,上下咸服。今我以六合派宗主之名,传位于大长老水薏。望尔等恭之慎之,勤之辅之。” 说完,越覃峰转身朝水薏道:“大长老水薏,跪下接印。” 水薏眼眸看着越覃峰,语气中带着哭音道:“师兄...”她已经看了出来,自己的师兄,宗主越覃峰,已经只是神魂状态了。 “跪下!”越覃峰厉喝一声。 水薏浑身一震,一时间心中又苦又酸、又悲又恨,“师兄!”她叫了一声,哭着跪了下来,伸出双手。 越覃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将手中的六合印放到了水薏的手心。 水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越覃峰。 越覃峰俯下身,伸出手放到了水薏的头上,虽然是虚无的状态,但水薏却隐隐感到了一丝温暖。 忽然,她醒悟过来,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师兄,不...” 一阵灿烂的白芒耀起,越覃峰整个人都消散在虚无之中,而水薏的修为却从武宗境界直线提升,一直攀升到只差一步就成为武帝的门槛,却陡然停了下来。 虚空中一声叹息,“只怪先前消耗太多,无法助你成就武帝。小薏儿,我走了,你要做好六合派的宗主,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声音落下,越覃峰的所有气息、威势顷刻间消散,那些先前被他禁锢的长老也恢复了自由,同时失神的看着上方的水薏。 水薏跪在地上,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不是谁喊了一声,“一定是她的祖师害死了宗主,杀了她。” 马上就有十几个长老赤红着双目,看向了上方的杨幼真。 杨幼真双目一凛,长身立起。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祖师肯定是赢了,而是六合派的宗主死在了祖师的手下。 那么,她现在就是众矢之的了。 果然,杨幼真刚一站起,十数道威压就落到了她的身上,杨幼真一声闷哼,双腿瞬间弯曲了下去。 但她却在死死支撑,不让自己跪下去。 这时,几名长老看见杨幼真死死支撑,顿时怒气更甚,祭出法宝就打了出去。 本来高天殿内是有禁制的,决不允许动武。可是越覃峰已死,禁制主动关闭,水薏刚刚掌控六合印,还没有炼化禁制。 一时间整个高天殿轰然震动,水薏止住悲泣,惊慌的抬起头来,看着长老们的动作,刚要开口阻止,却见已经有六名长老祭出法宝朝杨幼真打了过去,水薏因为悲伤过度,再加上越覃峰是被太衍所杀,一时间内心也充满了戾气,她见无法阻止,也就没有去拦住那些法宝。 就在那些法宝要落在杨幼真身上时,一道仙光陡然从杨幼真的头顶绽开,仙光凛凛,只是对着那些法宝一扫,瞬间就将那些法宝打落在地。 随后仙光再次一扫,那些出手的长老顷刻间被打的烟消云散,尽作飞灰。 这一幕霎时就震住了所有人,就连水薏都惊骇欲绝的看着那仙光。 其后,整个大殿虚空一阵波动,那仙光一阵飞转,投入波动的虚空处。 然后就见到太衍手托拂尘,缓缓从中走出。 - 太衍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水薏面前,伸出了左手,在太衍的左手掌心,静静的漂浮着一点灵光。 水薏警惕又带着恨意的看着太衍。 太衍道:“你送他去转世吧。” 水薏目光刹那间就落到了太衍掌心的那缕灵光之上,颤声道:“这....” “越宗主的魂魄。”太衍道。 水薏颤颤巍巍的从太衍掌心接过那缕灵光,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她看着太衍道:“我如何送师兄去转世...只有真虚谷的三位前辈才有那般神力...我...” 说着,她不胜悲惶。 太衍笑道:“你自去便是,我已经与真虚谷的道友说好,他们会安排越宗主转世的。” 水薏听完,猛地看向了太衍,她瞬间跪了下去,“若真如太衍道长所言,今后水薏愿入太平教,任凭驱使。” 而下方那些武宗长老们,此时也低下头来,如果说太衍刚刚的手段还不足以震慑他们,那么此时太衍连真虚谷的人都要给他面子,那说明太衍和真虚谷的人都是同一修为。 此刻,在他们心中一震,随即凛然,不仅没有再感到悲哀,反而内心却颇为庆幸,因为,在恒州世界,武神,就是真正的主宰。 至于更高的武圣,别说是他们,恐怕连真虚谷的那些活了万年的武神们也不曾见过了。 有武神做靠山,这在以武为尊的武修世界来说,绝对是一种荣耀了。 所以,他们齐齐对着太衍拜倒在地,高声呼喊道:“拜见教祖。” 水薏见此,心中一叹,但她并未一起下拜,她要确定师兄的魂魄转世之后... “你先去真虚谷送越宗主转世,贫道暂住宗内。”太衍朝水薏说道。 水薏恭身道:“是。” - 太衍又看向了杨幼真,“你也需回随国一趟了。” 杨幼真看着太衍道:“祖师,为什么?” 太衍叹息道:“杨皇天命将至。” 杨幼真浑身一颤,她望着太衍,不知该说什么。 太衍道:“你无须担忧,贫道已为杨皇亲自准备转世通道,下一世,他或可进入仙途。” 杨幼真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双目泪隐隐地哽咽道:“多谢祖师。” “去吧。”太衍说着,伸手在杨幼真眉心一点,“贫道传你神通‘三千定灵光’,好好参悟。” “是,祖师。”杨幼真对着太衍长长一拜,然后走出了高天殿。 太衍又转身看向了水薏,笑道:“越宗主下一世当再入六合派,届时你要负责渡化于他。” 水薏听完,心中对杨幼真的羡慕顷刻间散去,反而对太衍生出一丝感激,她深深拜道:“多谢教祖。” 太衍点点头,拂尘一挥,道:“早去早回吧。” “是。”水薏恭身一拜,然后也离去了。 第七十三章 篱鷃争知有凤巢 水薏离去后,太衍盘坐于云床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一众长老,“方才被贫道诛杀的六名长老,他们的职缺就从放任各国的驻守长老中选拔。” “是。”众长老齐声应道。 太衍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们谁是门中传侍诏令的长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最后只有一个长须白发,身形如鹤的老者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抱拳道:“回禀祖师,晚辈张玉华,添为诏德殿长老。” 太衍看了他一眼,武宗初期,资质平平,不过心性尚佳。 太衍点了点头,笑道:“你无须害怕,贫道并非是气脉修士,与你们武修一脉,没有任何仇隙。” 众人微感诧异,不是气脉修士?可看着也不像是武修啊?但他们可不敢有任何质疑,只能恭身应是。 太衍手一展,祭出一道仙光,打入了张玉华眉心,道:“此乃玉清仙令,可从中祭取六合仙光,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六合派的弟子都必须从你这里领取一道六合仙光。” 众人听着太衍的话,心里还是哀叹一声,这不就是下禁制么? 太衍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但他也不去解释。给六合派的六合仙光自然和太平教的不同,六合派的并没有功德记录的作用。 唯一的作用的就是分辨身份,以及用来联络同门,而且一次只能联络一个人,无法像太平教的一样可以多人互相交流。 不过,太衍还是多给了他们一点东西,“凡是领取六合仙光的弟子,每人皆可获得一套亲修行功法,且与你等原本的修行功法并不冲突。” 说完,太衍拂尘一摆,一道仙光陡然注入张玉华的体内,霎时间张玉华浑身气息暴涨,修为疯一般的上涨。最后,他整个人的修为都停在了武宗巅峰,气势浑然一体,血气如一轮红日一般。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一个武宗初期的修士,资质平平,竟然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的就连跨三阶,这是什么样的伟力!也只有武神能做到了! “我等愿领六合仙光。”对于修行上有助益的东西,傻子才会拒绝。 所有人都齐声说道,很多人已经卡在一个阶段许久了,再不突破,只能无奈的坐化,再想步入修行之路,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张玉华也回过神来,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汹涌的力量,眼中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热泪。一百多年了,原本以为再无晋升之路了,没想到如今,竟然直接省去了几百年的功夫,晋升到了武宗巅峰,让自己在至少两百年内免于成为枯骨黄土。 “多谢祖师。”张玉华立即下跪叩拜太衍。 太衍手指一弹,一股柔和绵软的力量将张玉华托了起来,太衍道:“你可自行于玉清仙令中取一道六合仙光为己所用,此仙光内自有一部功法与你。贫道限你在一个月内,让所有六合派弟子全部领取仙光。” “是,祖师。”张玉华站了起来,此刻他浑身气息变得浩然飘渺,混元如意。 “尔等可去诏德殿,先在张长老那里领取仙光。不过仙光赐法,最多只能助你们提升一阶,多的便不再有了,去吧。”太衍挥了挥手。 众人听了,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庆幸。羡慕的是张玉华得了如此大的机缘,以后整个六合派除了宗主,恐怕就是他最有权力了,而且他直接被太衍提升三阶,换做自己升三阶,恐怕直接都成为武帝了,不由得心中无比遗憾。 庆幸的是,好歹还算有一阶可以提升,也节省了几十年的苦修。 众人退下后,太衍便将拂尘靠在臂间轻托着,闭目演法,周身玄光四溢,照彻着整个高天殿。 --- 杨乙双手撑在窗户上,目光无神的盯着外面看。 清风拂过外间竹林,霎时间漫天落叶飘飘,天地间一片萧瑟。 一个消瘦窈窕的玉影从竹林内缓缓走了出来,她怀中抱着一把半月琵琶,悠悠来到窗前,半俯下身子,倩颜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乙儿,娘弹得好听吗?” 杨乙咧嘴一笑,“好听,娘的琵琶弹得最好听了。” 刘君华开心地说道:“那乙儿想和娘一起做游戏吗?我们去折纸鹤、做灯笼?” 杨乙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娘,我想出去玩。” 刘君华一愣,随即揉了揉杨乙的脑袋,柔声道:“再过几天吧,再过几天娘就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杨乙眼中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娘,真的吗?” “嗯,真的,娘不骗你。”刘君华温柔的笑道。 刘君华安抚了杨乙,走出了居住的小院,来到院外,看到了在远处玩耍的一群刘家后辈小孩。 她幽幽一叹,转身走了回来,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君华。” 刘君华转过身,看到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模样的人,她轻轻叫道:“父亲。” 眼前这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就是陈国驻守武宗的弟子之一,大武师刘珵。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吗?”刘君华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敬爱的,从自己回到陈国以来,父亲对她母子俩一直都保护的很好。 刘珵看了看刘君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要有心里准备。” 刘君华心里一惊,随即紧咬下唇,颤声问道:“是...陛下他...” 刘珵摇头道:“古容篡位并未成功。” 刘君华面色一喜,但随即看到父亲脸色并不是很好,急忙问道:“难道有别的变故?” 刘珵点头道:“是这样,随国被一个叫太平教的门派占据了,而且还杀了宗门驻守随国的武宗以及数万武修。” “什么?”刘君华大惊失色,“武宗都被杀了?” 刘珵道:“当时出使随国的使节回来时说的,我们都不信。可是今天,我们不得不信了。” 刘君华看着自己的父亲。 刘珵继续道:“就在刚刚,师父他接到了宗门的诏令,要他一天之内要赶回宗内去。” “这又能说明什么?”刘君华问道。 刘珵看着刘君华,脸色凝重道:“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宗门同时还发了另一道诏令。诏令上说,三元派、缳星门、乾元宗、神庭门四大宗门会派出门中精英弟子,前往随国剿灭太平教众人。就在刚刚,四宗的上百名武宗已经带着其精英弟子前往随国了。” 刘君华脸色一白,她很清楚这代表什么,上百名武宗,基本是要随国寸草不生啊。 “可是,随国是六合派的地域,为何四宗会插手进来?而且一个太平教而已,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刘君华急声问道。 刘珵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就连师父也不知道,也许等他从宗内回来,就能知道了。另外,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是因为,那太平教,乃是气脉修士的门派。” “什么?气脉修士?!”刘君华一愣,随后,她呆呆的站在原地。 刘珵看着女儿,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忍,“据说杨皇和太平教走的很近,而且还拜了太平教的祖师为‘大贤良师’,这次...爹劝你一句,忘了他吧。” 刘君华怔在原地良久,眼泪终于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她呆呆的转过身,失魂落魄般的朝院内走去。 刘珵心疼的看着女儿,忽然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见陛下呢,他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一直都很爱慕你。你若能和他走到一起,对于乙儿也是很好的。” 刘君华知道父亲说的是谁,正是如今陈国的皇帝高野,她知道高野一直很想得到自己,几次三番想要召见自己,可是有父亲的保护,她每次都拒绝了。 “我已嫁与杨皇,今后便是杨家的人。”刘君华沉声道。 “万一这次太平教的事情牵扯到你和乙儿,你怎么办?唯一能保你的,也只有深得师父信任的陛下了。”刘珵问道。 刘君华漠然良久,最后决然道:“就算带着乙儿一起从陛下于九泉之下,我也绝不二嫁!” 刘珵慨然一叹,最后道:“你的那些哥哥嫂嫂们,一直劝我把你送入宫中去。” 刘君华身躯一颤,回身眼眸含泪的看着刘珵。 却见刘珵握拳道:“但你放心,父亲不会听他们,就算拼上这老命,也要保住你们母子。” 刘君华望着父亲坚毅的脸庞,骤然间泪如雨下,猛地扑到父亲怀里,如小时候受了委屈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刘珵抱着女儿,抬头望着阴暗的天空,目光愈发的坚定。 第七十四章 丹熟自然金满屋 六合派下辖的十三个国家在同一时刻都陷入了沉默,驻守的武宗全部被召回了六合派,原本国内活跃的武修们此时突然全部沉寂了下来。 一时间,各国都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的凝重,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汇聚到了随国。 延成公主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面容精美的妇人,轻轻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因为她的一部分高傲,就来自于眼前这个女人。 “你已经长大了。”延成公主的母亲,琉璃国女皇,看着她无比感慨的说道。 女皇坐在御座之上,身姿挺拔,端庄素丽。“等你父亲从宗内回来,我就准备禅位给你。” 延成公主陡然跪倒在地,但仍然不发一言。 女皇面带笑容,缓缓斜倚在御座之上,目光看着延成公主,柔声道:“我累了,只想跟你父亲去过几天平淡的日子。” 延成公主一阵叩首,然后道:“儿臣愿为陛下分忧。” 女皇听着延成公主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纤纤玉指敲击着御座的扶手,开口问道:“你从随国回来之后,就一直心有块垒,你在想什么?” 女皇毕竟是过来人,看着自己女儿最近的状态,心里自然就想到了什么。 延成公主一怔,脑子里浮现出了太衍的样子,她笑道:“儿臣在想太平教的事。” 女皇松了口气,不是那最坏的答案,她淡淡道:“太平教,很快就是过往云烟了。” 延成公主也叹了口气,似有无尽的遗憾一般。 “你在为谁叹气?”女皇好奇地问道。 延成公主道:“儿臣在为太平教教祖叹气。” 女皇脸色微异,目光中闪出一丝警惕,“为什么?” 延成公主道:“想那太衍教祖绝世风姿,仪表不俗,惊才艳艳,也不过即将化为枯骨尘土而已。” 听着女儿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带着什么特别的情感,女皇脸色这才正常下来,于是也笑道:“哦?能让你这么夸奖,想必这位太衍教祖风姿的确不凡。” 延成公主偷瞥了一眼母亲,低声道:“不错,至少比父亲还要高出许多。” 女皇闻言,掩嘴一笑,道:“你父亲当年可是我琉璃国第一美男子,若不是如此,你母亲我也不会看上他。你说这太衍教祖比你父亲还好看,我却是不信。” 延成公主道:“儿臣是说真的,可惜,却无法为陛下证实了。” -- 四大宗派,每家各派出武宗五十人,共二百多名武宗,浩浩荡荡的就奔向了随国而去。 而在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一百名武宗的时候,却没发现,莫名将近有十多万的武宗以下的修士,在同一时间散布到了六合派下辖的所有国家境内。 这就是枯云游的打算,他就是趁着这次太平教的掩护,让宗内武宗以下的精英弟子潜伏到六合派境内去。 这十万人里,最后就算只有一百人成功潜伏下来,对将来三元派对付六合派的助力都是极大的。 而且这些人还会源源不断的得到宗内资源的支持,修为提升这方面并不需要担心。 “诸位,根据宗主他们的吩咐,我等只需将这两处剿灭,大局可定。”一名三元派的武宗修士拿出一张金帛,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 “宗主他们在昨天就已经将这两处标注在金帛命图之中,整个随国,只有这两处有足以对抗我等的力量存在,只要将这辆处捣灭,太平教便不足为虑。”三元派武宗说道。 四派领头的武宗聚在一起,对着金帛命图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定了下来。 “我们去雒州府。”神庭门领头的武宗长老说道。 “那我们就同神庭门的同道们一起去雒州府。”乾元宗武宗长老说道。 “如此,那我三元派就和缳星门去灵州郡吧。”三元派武宗长老道。 缳星门的领头长老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随即,四派二百多名武宗修士分成两支,在天空之上化作一片流光分别去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 灵州郡,郡治所在地,董谒正在与灵州郡郡守韩光饮茶论道,正说的兴起,韩光突然发现董谒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便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天师,因何发笑啊?”韩光好奇的问道,他本人也是随国的老臣了,都是一起从牢狱里出来的。他一开始对太平教也抱着极大的怀疑和警惕,但是自从董谒出任灵州郡天师,长久的相处之后,他慢慢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太平教的人真的就只顾着教化百姓,传道授业,对于官府的事情一律不加干预,更不会去欺压百姓,或者动辄大打出手。 他还发现太平教的每个人都非常的规矩,就算走在外面,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就连买个鸡蛋,都要付钱给百姓。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太平教的人只要看到有人行凶作恶,立即就会上去制止,官兵过去之后只管把嫌犯抓回去审问就行。 有时候遇到官兵解决不了的事情,他犹豫了很久,第一次尝试着登门找董谒求助。没想到董谒对他的要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然后派出了上百名黄巾力士,协助自己处理了那件事。 从此以后,韩光就经常上门拜访董谒,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成为了朋友,而韩光也对太平教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董谒看着韩光,笑道:“不为其他,那些武修门派终于想起我们来了,现在他们有一支人马正朝我们灵州郡而来。” 韩光知道太平教神通广大,对于董谒提前知道那些武修到来的消息并不吃惊。 但韩光闻言还是皱起了眉头,董谒看出了他的担忧,淡淡道:“无需担忧,并无大碍。” 韩光抬头看了看董谒,道:“要不要疏散百姓?” 董谒闻言,心里立即明白他是在担忧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于是说道:“这样吧,我请一臂助,来城中保护百姓。” 韩光站起身来,恭身行礼道:“如此,光拜谢了。”韩光实在不愿意随国再回到以前那种被武修控制的局面里了,向武修投降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郡守尽可回去通知百姓,好好呆在家中,不要外出便可。”董谒说道。 “明白。”韩光点了点头,于是告辞而去。 韩光走后,董谒挥手打出一道仙光,不多时,仙光在董谒前方虚空化作一张清澈明透的镜面,镜面之中,一身轻纱道袍的荀音出现在镜面之内,她披散着长发,面目清灵嫩白,只是眼眶微微有点红。 “董师弟,何事找我?”荀音眸光盯着董谒问道。 董谒起身打了一个稽首,道:“师兄,现正有大批武修朝灵州郡而来,人数极多,我虽然勉强能够应付,但也怕祸及百姓,还请师兄相助。” 荀音闻言,目光朝身旁那株鲜艳欲滴的小桃树看了一眼,面色十分犹豫,眼光中满是纠结。 董谒见此情形,知道荀音不愿意来,却又不好意思对自己说,于是他正要安慰荀音之时,却见荀音转过脸来,朝他问道:“三日可否。” 董谒收住话头,笑道:“多谢师兄,三日足矣。” -- 而在雒州府,张世清从入定中醒来,开口朝殿外道:“来人。” 一名道童走了进来,张世清挥袖,一道灵光裹着一块玉牌飞入了道童的手中,张世清道:“你马上着人,迅速赶往雒州城内,将这玉牌交给玄恒道长与纪楠师妹他们。” 道童接了玉牌,抱拳应道:“是。” 张世清之所以送玉牌,是因为他毕竟和玄恒不一样。玄恒乃是教祖的童子,并非太平教中的人,以师兄弟称呼是不对的。纪楠倒是太平教中的人,可是她和玄恒关系亲密,二人常在一起,冒然用通灵虚镜联络,恐怕有所冒犯。 故而如此,好在雒州府府城与雒州城相距不远,很快就能赶到。 而就在半个时辰后,玄恒就收到了张世清的玉牌,他和纪楠对视了一眼。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两人就飞快的赶往了雒州府。 第七十五章 何须寻草学烧茅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三更,等下还有一章) 天空中洒下道道灵光,整个灵州郡城都笼罩在一片柔雅恬淡的清香之中。 董谒见此情形,连忙从蒲团上立起,然后走出大殿,朝身旁的童子道:“玄音真人将至,尔等速去扫洒净尘,恭迎真人。” “不必了。”就在童子们领命之时,半空之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旋即,飞云漫卷,花飘烟寒,一阵煞是好闻的馨香弥漫整个道观。 俄尔,一缕青丝从虚空中扬起,随后一名身着淡粉色道袍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玉颜青青,束发纶巾,一支水秀发簪穿过挽在头顶的长发,簪子两侧系着一条云带。 行走间云带飘扬,挥动着满天华彩。 董谒见此女子,连忙拱手拜道:“拜见师兄。” 而那两名童子在一愣之后,连忙跪下来,叩拜道:“拜见玄音真人。” 荀音玉足点地,素手朝董谒还礼之后,转身朝两个童子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师兄,请入殿内说话。”董谒引手说道。 荀音点了点头,便抬步走入了三清殿内。 拜过了三清尊像,二人便于殿内坐下。 董谒道:“师兄的《含光炼霞心经》想必已经炉火纯青了吧?” 荀音点头,直言道:“前日刚迈入炼道二重境界,结了元婴。” 董谒由衷的倾佩道:“师兄果然天资过人。” 荀音笑道:“无非是祖师赐下的功法好罢了,我天资愚笨,若非祖师收纳,恐怕只能碌碌一生。” 董谒摇头道:“祖师赐给我等的《太平章》也是上等功法,却不见我等的修行比师兄快多少。” 荀音看着董谒,严肃地说道:“祖师曾说过,我道门修行。一则随缘法,二则看悟性,三则持恒心。修行要随缘顺性,体悟自然,一心存三宝,便大道恒常了。” 董谒默然,随即沉声肃然道:“多谢师兄教诲。” 荀音看着董谒,洒然笑道:“《道经》中说:‘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我辈修行,当持静守柔、敛神含虚,自然见素抱朴,和光同尘。” -- 就在荀音到达灵州郡一日之后,三元派与缳星门的一百多名武宗就赶到了。 这一日灵州郡郡城外人烟寂寂,只能偶尔太平教的道长和方士在外行走。 ‘嗡’天空之上骤然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其后轰然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力量就倾泻了下来,一时间整个灵州郡府城都晃动不已,东门的城墙‘轰隆’一声,直接倒塌了十多丈长的一段。 并且在这种剧烈的晃动之下,许多民房居舍也开始成片的倒塌,瞬间城中就响起了一阵惊叫声。 早已准备好的太平教力士马上从城内各处道观、祭坛冲出,开始在城中各处倒塌的地方救人。 这种震动仍在继续,就连整片虚空也一起震动起来,城中无论是普通平民还是黄巾力士,此刻都感觉头晕脑胀,脏腑翻腾,他们痛苦的张着嘴巴,七窍之中一股殷红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一枝桃花,花瓣娇艳欲滴,花枝玲珑剔透。 那枝桃花对着灵州城一刷,一抹灵光陡然从灵州城上空铺开,然后如流星一般垂落。 瞬间天复清明,地归平静。无论城外那剧烈的能量如何冲击,整个灵州城岿然不动。 百姓们纷纷欢呼,知道这是太平教的仙师出手了。 一道道明光亮起,那剧烈的能量消散。一百多名武宗分列出现在天空之上,目光略微诧异的看向了灵州城上空,那朵娇柔美丽的桃枝。 城中一道清气冲天而起,势冲云霄。 清气凝云,化作茕寰玉彩,灵光浩渺,筑起金阙重台。 董谒盘坐于金阙重台之上,目光看向二宗修士,朗声道:“尔等何来,为何震荡地陆,残害百姓。”三元派长老踏前一步,道:“我乃三元派望海楼长老蒋泰,今次奉宗主之命,前来剿灭尔等妖道。” 缳星门长老也出身道:“我乃缳星门长老琴悠,奉宗主之命,前来讨伐你等。” 董谒点了点头,面色不改的看着众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谁先来。” 蒋泰与琴悠对视了一眼,然后蒋泰嗤笑道:“莫非你还想与我们一对一来打吗?对于你等妖道,何须如此,我等今日来便是要踏平太平教,并非是与你们切磋较技来的。” “三元派众人听令,凡斩杀此人者,晋为执事。第一个杀入城中者,晋为执事、赏元灵山一座。第一个毁除太平教祭祀者,晋为长老!”蒋泰高声喝道。 琴悠见此,也对着身后的缳星门武宗道:“凡是斩杀太平教同级者,赏元灵山洞府一座。凡毁除太平教祭祀者,赏元灵山一座。” 一时间三元派与缳星门的武宗们双眼发光,个个斗志昂扬。 随着天空一声炸响,一百多名武宗爆发出滔天般的力量,齐齐杀向了董谒。 “此人之头我必取之!”一名三元派的武宗喊道。 “看谁的法宝快。”一名缳星门的女武宗明眸一闪,脆声说道。 所有人都想拔得头功,纷纷毫不留手,法宝、异力一股脑的都朝董谒砸了过去。 整个九天乌云凝稠,电闪雷鸣,灵州城外方圆百里狂风漫卷,河水倒流,山石滚动,树木断折,宛如末世。 董谒百多名武宗的气势朝着董谒压下,更兼无数的法宝招数落下,那九重高台一阵晃动,周围的云气骤然散去。 董谒眉头一凝,倏然起来,长袖一展,一道清气飞出,在董谒面前化作一柄青绿色的如意。 董谒一手抓起如意,眉头豁然一松,然后将手中如意朝头顶一抛。 只见那如意几个打转,刹那间悬在董谒上方,道道清光散出,瞬间将漫天的法宝与招数接住了。 看到这一幕,那蒋泰脸色剧变,大吼一声:“小心。”然后浑身银光暴现,在体外形成一圈护罩。 琴悠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蒋泰,就在这时,那如意陡然清光一振。 瞬时间无数的法宝和招式朝着两宗修士反打了回来,琴悠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的两道惑心神音朝着自己飞来。 ‘噗’琴悠来不及躲闪,顿时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她的心神顷刻间紊乱失常,各种杂乱暴虐的念头瞬间占满了她的脑海。 琴悠痛苦的清叫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惑心神音的作用,自己的功法她当然熟悉,于是她立即催动法诀将一切负面情绪清去,然后起身抬头朝天上看去。 此时除了蒋泰等十几个少数有准备的武宗以外,其余的数十人无不被自己的法宝和招数打中,然后坠落下来。 一时间天上不断有武宗修士掉落,而且各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出手轻的自己受伤也轻,出手重的自然受伤也更重。 琴悠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第七十六章 铅遇癸生须急采 “看我来破你!”一名琉环束发,姿容绝美的缳星门女修拭去嘴角血迹,张口一吐,顿见一粒散发着月色般清濛云光的玉珠飞了出来。 她浑身气血一凝,随即迅速敛去,尽入那玉珠之中。 “去!”随着一声轻叱,那玉珠霎时间遁入无形,破开妄法,直接打在了董谒的九重高台之上。 ‘轰’的一声,云空陡然一震,众人只看得那九重高台瞬间嵌入了一颗月白色的玉珠,然后那九重高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银光,随即强光一闪,便把董谒给吞了进去。 女修纤手一招,那九重高台就飞向了她处,她脚步一蹬,就站了上去。 “你等进城剿灭其余人等,我来镇压此人!”她对周围的同道们说道。 琴悠朝那女修赞道:“周师妹的冲虚窍琉珠果然不凡。” 那周师妹对着琴悠微微一笑,道:“琴师姐放心,有我坐镇于此,定让诸位无后顾之忧。” 众人一听,精神大振,纷纷祭出法宝,踏云而起,飞入了灵州城中。 就在这一刻,当百多名武宗修士冲入城中后,天上那枝桃花突然间变得夭夭艳艳,柔嫩的花瓣之上绽放出灼灼的华彩。 琴悠马上就注意到了这枝桃花的异状,她二话不说,立即祭出法宝。那是一把雕云镂月的竖琴,琴意铮铮,音色纯纯。 琴悠素手拨弦,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周围空域一阵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荡起片片涟漪,随后,浩浩荡荡的能量化为绵绵音波瞬间冲向了天上的桃枝。 铺天盖地的音障席卷着桃枝,桃枝娇柔的身躯摇摇摆摆,就如大海巨浪中的一叶小舟。 ‘哗’那桃枝不断的摆动,突然自其上掉落一片花瓣,花瓣飘零落下,忽然变成一点霎是好看的粉色光点,然后自此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琴悠突然感到了一丝异动,她立即用神念朝自身一扫,马上就发现了那一丝异动来自何处。 只见琴悠额头眉心中央,赫然多了一点粉红色的桃花图案,正是刚刚那桃枝上掉落的那朵花瓣。 琴悠心下大骇,连忙运转体内真力朝着眉心汇聚过去,等真力汇成滔滔江河一般气势时,琴悠立即催动这些真力朝着眉心的花瓣撞了过去。 然而,这一撞之下,那汹涌澎湃的真力如泥牛入海,瞬间被那花瓣给尽数吸纳了进去。 再然后,那花瓣陡然发出耀眼的桃光,顷刻间笼罩了琴悠的身体。 “师姐!”后方周师妹见此一幕,脸色大变。 而琴悠的筝音倏然一乱,霎那间音声四散如麻,杂乱无章,带着一阵阵惑人心智的混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一时间两宗修士毫无防备,被背后传来的音波瞬间侵入心神,许多人在顷刻间被迷了神智,体内真力、血气尽皆丧乱,他们不得不立即开始谨守心神,驱逐杂念。 而有些功力较弱的修士则口吐鲜血,双目赤红,浑身气息紊乱,状若癫狂。 “琴悠!你做什么?”蒋泰怒喝一声,众多修士也全都对琴悠怒目而视,毕竟修为再强,也顶不住自己人会在背后下手。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怒视琴悠之时,却见到琴悠浑身气息陡然一消,瞳孔一阵灰白。紧接着,琴悠双目中黑白二光闪现,琴悠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暴涨。 “不好,有古怪。”一名三元派的武宗看着琴悠道。 “琴师姐!”几名缳星门的武宗修士关切的叫道。 琴悠对她们的呼喊毫不在意,而是抬起头来,将怀中竖琴一扔,伸出纤手朝桃枝一招。 那桃枝颤颤巍巍的从天空之中飞入了琴悠的手中,琴悠手执桃枝,嘴角甜甜一笑,霎时间粉黛峨眉,如花开竟艳,灿若烟霞。 琴悠在所有人怪异的目光下,缓缓将桃枝衔在樱唇之间,整个人盘坐下来,双手合一,掐动法诀。 天边飘来朵朵金霞,四野漫起片片桃光。 天地间馨香苒苒,清音阵阵。 所有人瞬间警觉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天地异象,再也不往城内而去,而是盯着琴悠无比警惕起来。 琴悠身罩彩光,目映金霞,嘴里的桃枝更加的粉艳欲滴。 “琴悠,你要做什么?”蒋泰眯着双目,看着琴悠道。 “琴师姐,你怎么了?”熟悉琴悠的缳星门武宗们知道,缳星门是绝对没有这种功法的,而且琴悠本人也不会这样的功法。 “琴悠师姐恐怕已被那桃株控制...”周师妹此刻一边奋力镇压着董谒,一边担忧的说道。 “什么?”众人大惊。 这时,蒋泰神色一敛,严肃道:“既然如此,定不能让它成功控制琴悠长老。” “你要做什么?”周围的缳星门弟子纷纷看着蒋泰道。 蒋泰道:“我三元宗同门听令,速与我摧毁那桃枝!” “不可,会伤到琴悠师姐。”一名缳星门弟子连忙说道。 蒋泰大袖一挥,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琴悠长老有差失,我自去贵宗领罪!” 说罢,蒋泰手中法宝朝着琴悠当头砸了下去。 后面的三元宗武宗们见状,也全力朝着琴悠攻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攻进城去,清剿太平教!”周师妹见自己门中的那些修士都愣住了,连忙呵斥道。 缳星门众人一看,仅次于琴悠的周师姐都开口了,她们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琴悠,然后全部转身朝城中飞去, ‘嗡’就在这一瞬间,琴悠浑身气势一振,刹那间天地齐鸣,漫天的桃花垂落。 “大家小心!”蒋泰高喝一声,周身血气一卷,便聚成了一层灵罩。 众人不敢大意,也纷纷各出手段护身,但是他们手上的攻击丝毫没有停下,直直的朝着琴悠打来。 ‘轰隆’一声巨响震动天地,琴悠的神魂被蒋泰等人瞬间打散,肉身也开始摇摇欲坠。 琴悠这一刻目光陡然清明起来,她残魂支撑着身躯,眸光一转,落到了远处周师妹的身上,柔柔一笑。 周师妹看着琴悠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抽。 琴悠在蒋泰等人的包围下,缓缓起身,抬首望着茫茫青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即,琴悠的肉身崩散,化作点点荧光,随风而去。 一株桃花跌落云头,在半空中散开。 此时天空中的万千桃花已经落下,这一瞬间,两宗所有的武宗修士,全部都被定在了那里。 无论是在飞的、在动的、在祭法宝的还是在出手攻击的,他们的本体以及和他们有直接关联的所有事物,全部都被定在原地。 周师妹猛然察觉到自己能控制的也仅仅只剩下自己的心念了,然而这毫无作用。 她眼睁睁的看到,灵州城内腾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然后自己眼前的百多名同道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灵州城内的那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瞬间变成一支秀气纤细的玉簪。那玉簪寒光一闪,眨眼之间就已经在百多名修士体内穿了一个来回,随即无数道血光迸溅。 所有人都用心念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在慢慢的消散,肉身也在崩毁。 周师妹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和悔恨,然而已经晚了,他们眼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名身着淡粉色道袍,束发纶巾、云瑶款步走在虚空之中的秀美女子。 一百多名武宗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杀死,神魂被毁,肉身崩摧,只剩下一缕真灵离体而去,这一缕真灵,唯一的作用便是给他们一次转世的机会了。 荀音水袖一挥,一抹灵光卷起那冲虚窍琉珠,然后九重高台瞬间垮塌,董谒手捧如意,摇摇晃晃的立在半空,半晌之后,才恢复了些许精神,转头对荀音抱拳道:“多谢师兄相救,否则我就成了腐骸枯骨了。” 荀音摆了摆手,收起漫天桃光,仙姿玉立,水袖飘凌。 她清眸淡看,黛眉微展,道:“我有祖师所赐法宝,又有元婴法力,对付这些人自然手到擒来。只是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也要回玄都观去了。” 董谒连忙道:“师兄为何如此匆忙呢?且先在此歇息片刻。” 荀音摇头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不在此停留了,告辞。” 说完,荀音脚下云光一现,香风飘渺,董谒再看时,早已不见了荀音的踪迹。 董谒摇了摇头,他也隐约听起过荀音的往事,好似和一个叫‘清笙’的有关,大概那个‘更重要的事’,就是那个清笙吧? 董谒如是想着,慢慢落下云头,回了道观之内。 -- “天师,如何了?”董谒一回到观中,韩光便迎上来问道。 董谒看着韩光,道:“已无事了,还好有玄音师兄在,不然今日怕是有些难了。” “为何?”韩光问道。 董谒道:“未曾想到那些武修竟然有须弥之宝,我疏于防备,被它收了进去,若不是玄音师兄力挽狂澜,后果真不敢想象。” 韩光听后,也是脸色凝重,道:“那玄音真人呢?” 董谒笑道:“玄音师兄杀了那些武修之后,就已回转玄都观去了。” 韩光听完,叹道:“真乃洒脱之人。” 第七十七章 金逢望后不堪尝 “这是什么妖术?!”与灵州城一比,雒州府这边就没有了那么多波折,面对一百多名武宗修士,纪楠二话不说,将已经祭炼好的七副剑诀画卷一抛,一瞬间天地变色,日沉月落。 神庭门和乾元宗两派的武宗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已经不是雒州府了,而是在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中,而星空四周枢机连列,流云飞光,彩织青寰。 “诸位不要慌,这不过是妖道的幻术罢了,我等一起出手,打破便是。”神庭门长老杨擎苍高声说道。 话音一落,杨擎苍首先单臂一扬,一把金环就出现在手中,他祭起金环,对着前方一颗星辰就打了过去。 ‘倏’的一声,金环拖着长长的金芒落入那颗星辰之上,却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而就在杨擎苍一脸不解之时,那星辰突然爆起一道璀璨的银光,再然后一声剑吟震彻四方。 “不好!”杨擎苍脸色大变,突然疾速后退,他身边离他最近的一名神庭门的武宗修士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一抹从天而降的剑光斩杀,整个人顿时一分为二,血光飞洒,身死魂灭。 杨擎苍看到这一幕,额头立马渗出一丝冷汗。 其余武宗也都骇然色变,纷纷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四周的那些星辰。 而在那些星辰之后,张世清、玄恒站在纪楠的身后,注视着纪楠前方的那一面虚镜。 虚镜之中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能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星辰。 玄恒道:“方才那一剑只斩杀了一人。” 张世清问道:“可否再看得清楚些?” 纪楠眉头微皱,缓缓开口道:“不行,只能这样了。我只是初步祭炼了这七副画卷,能摆下此剑阵已是勉强,无法再看得更多了。” 玄恒沉思道:“如此一来,我们只能在他们攻击那些星枢阵眼时才能判定他们的准确位置了。” 张世清道:“那要何时才能将其等诛杀?迁延日久,他们会不会破阵而出?” 纪楠笑道:“张师兄严重了,你可知这七副画卷的来历?” 张世清微微疑惑,“愿闻其详,这七副画卷布下的画卷如此厉害,轻易就能困住一百多名武宗,想必来历定是不凡。” 玄恒淡淡一笑,道:“这七副画卷,乃是祖师亲手所绘。” 张世清面色一凝,目光看着身侧巨大的七副画卷,突然笑道:“这下我倒不担心了,既出自教祖之手,就算武神来了,也断然无法破开的。” “不,我很担心。”纪楠此时说道。 玄恒和张世清一怔,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纪楠,只听纪楠说道:“这剑阵定然是没问题的,但我撑不住...,祖师法力太过广大,我领悟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完全无法支撑着剑阵太久的时间。” 就在玄恒和张世清皱眉之时,那虚镜之中陡然又是闪过一道亮光。 纪楠双目一凛,浑身剑意喷薄,‘吟’的一声脆响,自一副画卷中陡然又凝出一道剑气,直直的射入其中。 众人只看到那亮光飞速移动了几下,然后就逐渐黯淡了下去。 -- “太慢了。”玄恒看着眼前的情况,道:“我有一法。” 张世清和纪楠眼睛一亮,纷纷看向玄恒,道:“什么办法?” 玄恒看着纪楠道:“把我送进去。” 张世清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双目深深的看了玄恒一眼。 而纪楠则是面色一变,很快便否决道:“不行!” 玄恒并不犹豫,他淡声道:“此事我自做主,送我进去。” 纪楠无动于衷,目光紧紧的盯着镜面,回道:“不!” 玄恒看着纪楠,问道:“玄心道友,岂可因私而忘公?” 纪楠香躯一颤,臻首微微低垂,半晌后猛然抬起,然后对着虚镜拂手一挥,顿时虚镜中风卷云腾,气象万千。 “玄恒道友,入阵吧。”纪楠撇过眼去,看也不看玄恒地说道。 玄恒二话不说,一步踏入阵中。 玄恒一入阵内,纪楠立即转过脸来,满脸关切的看着虚镜之内,这时她发现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却见原来是张世清也跨入了阵中。 纪楠怔了怔,随即快速封闭镜面,然后一咬银牙,朱唇微张,喷出一口精血,在虚镜之上画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符文,念过敕令过后,那镜面中的景象陡然清晰了不少,虽说还是看不清谁是谁,但至少能够看到一个个身影在其中挪转游动。 纪楠此刻精神萎靡,面白如纸,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盯着镜中的那些模糊人影。 -- “诸位,这不是幻境,乃是气脉修士最精通的阵法。他们并不能看到阵内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根据这些星辰来确定我们的位置,诸位万万不可攻击这些星辰!”杨擎苍朝周围喊道。 ‘哗’突然,杨擎苍面前虚空一阵扭动,玄恒穿着一身道袍陡然就出现在杨擎苍的眼前。 杨擎苍双目一瞪,心中一惊,而玄恒却当机立断,拔剑挥斩,只听‘噗呲’一声,杨擎苍的头颅便高高飞起,无头身躯左右摇摆了几下,就轰然倒下。 “杨师兄!”身后的一群神庭门武宗惊叫一声,快速冲上前来。 玄恒见状,伸手朝身后一颗星辰发出一道剑光,然后迅速躲开。 ‘嗡’只见那颗星辰上骤然间射出十数道剑芒,气势如虹。 ‘噗’‘噗’‘噗’七八道剑芒直接命中,瞬间斩杀了八名神庭门武宗。 所有人在这一刻骤然失色,然而也有人反应了过来,直接朝着玄恒道:“速速斩杀此人!否则他为大阵耳目,我等休矣!” 众人醒悟过来,顿时朝着玄恒围了上来,玄恒迅速又朝身后星辰射出两道剑光,那两道剑光刚刚飞出,却见一只琉璃瓶瞬间将剑光收纳进去。 一名身穿轻纱罗衣,长发披散垂腰,腰肢细嫩皎白,容颜娇艳的高挑女子手持琉璃瓶,巧笑倩兮的看着玄恒道:“在你死之前,射出的剑气能装满奴的宝瓶吗?” 就在此时,周围的数十名武宗已经攻到玄恒身边,玄恒挥剑力战,只见他气机突发,奋起一击,瞬间斩杀三名武宗。 ‘咚’的一声沉响,就在玄恒斩杀那三名武宗的一瞬间,一柄雕纹石锤重重的砸在玄恒的胸口。 玄恒闷哼一声,口中吐血倒退,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 玄恒咧嘴皱眉,却始终没有痛叫出来。 突然间,玄恒头顶一颗星辰迅速射出三道剑芒,顷刻间斩杀了欺身上来的四个乾元宗修士。 玄恒回身一看,然后会心一笑。 -- 看着镜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矫捷的行动着,纪楠顿时松了口气,她原本不敢确定那个身影一定就是玄恒,但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险,再加上是多人围攻一人,所以就果断出手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 尽管有纪楠分辨相助,但毕竟需要把握时机,此时的玄恒依旧身陷囹圄。他身负重伤,就算有人仙功果相助,也一时难以痊愈,而对他的围攻却从未间断。 ‘叮’玄恒见一件山一样的法宝朝自己压来,连忙举剑相抗,却不料其重难承,自己的法剑在眨眼间就被压断,在金铁之声相交,火花迸溅中碎裂成数十段。 玄恒脸色大变,忽然,他感到身后一阵劲风吹过,然后整个人已经腾挪到了数十丈外。 ‘轰隆’那大山落下,整个空间都是轰然一荡。 玄恒正奇怪谁救了自己,立定后立即回身一看,入眼便是张世清那张清瘦的脸颊。 第七十八章 送归土釜牢封固 “天师?”玄恒惊讶的看着张世清,“您怎么也进来了?” 张世清笑道:“贫道身为灵州府天师,岂能置身事外?” ‘呼’ 一股炽热的气息突然从两人身下腾起,然后一阵滔天的火焰就将玄恒和张世清淹没在了其中。 张世清那用太平仙光织结而成的道袍长袖也被火焰附着,并且迅速燃烧了起来。 “糟糕,是空中火。”玄恒看着那附着在张世清身上,外赤内白的火焰说道。 张世清的左臂瞬间被那火焰烧焦了一层外皮,他脸冒虚汗,道:“无妨,《太平章》上有言,此火附着神魂,烧骨透髓,只需斩下一部分神魂相引,就能避其气焰。” 说完,张世清神念如刀,他眼中金光一闪,便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魂斩出体外。周围的烈焰和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空中火瞬间循着那一缕神魂去了。 玄恒只看到张世清面目呆滞了一下,就如同刚出生的一个懵懂婴儿一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玄恒知晓这是斩却一部分神魂造成的短暂心智不全,对修道人损害极大,从刚刚那一部分神魂的大小看来,张世清至少要休养五年才能补全。 ‘哧’的一声,玄恒的道袍也着起火来,他当机立断,也斩下了自己一部分神魂,然后将空中火引走。顿时,周围的滔天烈焰完全无视了他们,或者说,已经当他们不存在于此中了。 张世清瞥了一眼被烧焦的左手,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笑道:“还好,伤得不重,疗养几日便可。” 玄恒看着周围围困自己两人的火焰,道:“此火虽已无患,但还需破除。” 张世清点点头,道:“欲破空中火,还要黄泉水。” 玄恒闻言,道:“这个简单。”说完,他的目光陡然看向了前方火焰。 -- “哈哈,被我神火困住,必死无疑!”一个身着灵甲,手执一支闪烁着灵光的竹筒的神庭门修士大笑道。 “项宣兄弟的霸天神火我也是早有耳闻,没想到竟然如此神异!”一名乾元宗的武宗满脸佩服的说道。 周围诸人看着那燃烧着熊熊火焰,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要燃烧一空。 突然,有人灵机一动,“是否可以用此火将这阵法烧毁?” 项宣眼前一亮,道:“是个好主意!” 众人也都燃起一丝希望,都把目光放在了项宣的身上。 项宣正要动作,却突然一滞,他发现前方围困住张世清和玄恒的那一团火焰有异变。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正要开口,只听那里边‘嘭’的一声,然后一只巨大的火焰大手突然伸了出来。 “快躲!”离项宣最近的几人飞速避开,项宣却不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火焰,而如果是那俩人垂死挣扎的话,自己的神火根本不会等到他们的攻击打到自己身上,就会被烧尽。 于是项宣信心满满地叫道:“不要慌乱,问题不大!” -- ‘轰隆’一声巨响,周空气机剧烈震荡,项宣被那大手直接拿住,然后‘唰’的一声就被捉紧了火焰之中。 ‘兹’一声轻响,玄恒手臂一震,他那幻化出的玄黄大手已经被空中火烧断,但还好,抓了一个人进来。 玄恒二话不说,上前一剑将处于震惊和茫然之中的项宣斩杀,然后将项宣的尸身朝张世清推了过去。 张世清拿出一方木瓮,将项宣尸体收入进去,然后运转法力,念着法诀,只见那木瓮黑光一闪,张世清道:“成了。” 然后他将木瓮朝火焰中一抛,霎时间一团暗红色的液体瞬间洒入火焰之中,瞬间将周围的空中火熄灭。 ‘噼里啪啦’玄恒发现,自项宣身上掉落的那支竹筒在火灭之后立即破碎。 “不好,他们出来了。”周围的一众武宗惊了一下,然后立即朝两人围攻了上来。 玄恒看好位置,突然奋力连续打出了上百道剑光。 那手拿宝瓶的女子见状,马上祭出宝瓶,欲要拦下这些剑气,却不料在她身后的一颗星辰之内陡然出现了一道剑芒。 她只觉背后一凉,内心瞬间无比恐惧害怕,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剑芒一分为二,香消玉殒。 这时,玄恒所发出的剑气全部飞入各自方位的星辰中,在纪楠眼前的虚镜之内,霎时间一片透亮。 纪楠抓住这大好机会,立时全力催动阵法,上百道剑芒一齐发出。 阵内,无尽的剑芒乍现,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洁白。 张世清和玄恒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耳旁全是凛冽的剑芒呼啸之声,以及那些武修恐惧咆哮、奋力挣扎的声音。 大概过了三十多息的时间,整个天地都清静了。 玄恒和张世清睁开了眼睛,而周围,只剩下了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 天光明澈,白云匆匆,清风拂面。 玄恒与张世清看着已经被撤去的阵法,以及眼前满地的尸体,他们对视一笑,同时看到对方七窍之中溢出了一缕鲜血。 这是他们斩裂神魂的后果,如果不及时休养,就会损伤道行。 玄恒回身朝纪楠所在的方面看去,这一看脸色却是大变,原来纪楠此刻也倒在地上,并且昏迷不醒。 玄恒飞速上前,查看了纪楠的状况,见她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知道她是透支法力,受到了反噬。 玄恒朝张世清抱拳一拜,张世清也回礼一拜,然后表示自己理解。 玄恒点点头,抱起纪楠就腾空而起,朝雒州城方向去了。 -- 而在随国万里之外的一处无名大殿之中,三元派宗主枯云游、乾元宗宗主王应宏、缳星门门主张星彩、神庭门门主赵梁四人悚然起身,目光同时看向了随国方向。 “怎么可能?他们的气息全部在同一时间...消失了!”枯云游满脸不敢置信的说道,武宗修士的气息在武帝的感应之中消失,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有另一个武帝隔绝了感应。 第二种,就是他们全死了。 “肯定是有武帝出现!”张星彩震惊的说道。 “太平教有武帝???”王应宏惊声说着,随即恍然道:“我知道六合派为何不管了,他们本来有能力管的,但是...” “但是他们知道太平教内有武帝的存在...”赵梁满脸阴鸷地道。 就在这时,枯云游抬起头道:“方才门中长老传音,我派此次派出来的所有武宗的命牌,全部碎了...” 张星彩脸色阴晴不定,缓缓道:“我也收到了宗内传讯...” 赵梁不说话,但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门中的消息也传到了。 王应宏一脸苦笑,看着三人道:“诸位...看来,我们这次,是着了六合派的道啊...” “可恶!”枯云游怒气勃发,大手一拍,眼前的玉案瞬间被碎成齑粉。 一下子损失五十多名武宗,四宗这一下,瞬间就丧掉了整个门派中层的支柱力量。 “诸位,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太平教接下来的报复吧。”王应宏沉声说道。 众人心里又是一沉,太平教既然有武帝存在,那自然就有资格说‘报复’这两个字。 平白无故惹下这么大一个仇人,而且自己还损兵折将,实力大伤。 四大宗主,这一刻,心里又是气、又是悔,各种滋味混杂难明,一时间竟同时沉默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次入流珠厮配当 (今天三更,明天上架,求首订,明天大家手里如果有多余的推荐票和月票,希望也给我一点,拜谢了) 梅修竹刚从琉璃国回来,便被门中接引弟子告知前往诏德殿候命。 他又迅速赶来诏德殿,一路上却发现门中气氛颇为怪异。他看到的那些长老或者武宗修士,都是一脸的纠结和喜悦。 但也有些修士脸上还带着一丝悲伤和茫然,这让梅修竹十分不解。 来到了诏德殿,梅修竹赫然发现,除驻守随国的武宗古彦华未到之外,其余十一国的驻守武宗都已经到了。 古彦华已经被太平教教祖杀死了,这是派内都已经知道的消息。梅修竹刚想上去和那十一位武宗叙叙旧,却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 梅修竹轻轻走上前去,朝其中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一名武宗,也就是驻守陈国的苏善长。 “苏兄,怎么回事?”梅修竹低声问道。 苏善长看着自己好友,无奈地抬起左手,‘呲’的一声,从他左手掌心中跃出一道耀眼的玉光,陡然间,一股纯正柔和,却又浩瀚宏阔的的力量涌现出来。 梅修竹脸色一变,看着苏善长掌心的玉光道:“这是什么?好强大的气息。”说完,他又看着苏善长道:“苏兄,多日不见,你功力又渐涨啊。” 苏善长脸色微红,摇头道:“你说错了。” ‘呲’‘呲’‘呲’这时,周围传来一连串的声音,梅修竹转过身去,看到周围的武宗,每个人的掌心都有那么一道玉色的光芒。 梅修竹立时无语,转过头看着苏善长,苏善长收回玉光,给梅修竹传音道:“进殿去吧,不要多问......变天了。” 听到苏善长的话,梅修竹目光瞬间凝滞,他仔细看了一眼苏善长,然后转身进入了诏德殿中。 一进入殿内,梅修竹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覆盖在这大殿之内,梅修竹心下一沉,整个六合派有这种气势的不超过十个人。 而诏德殿长老张玉华是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势的,他的修为比自己都要弱一下,诏德殿的职位就是一个让门派的有功之臣养老的位置。 那么现在的情况看来,张玉华长老的位置定然是不保了,又换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长老来掌管诏德殿。 然而等梅修竹进入内殿之后,他却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长老位置上坐着的,竟然是张玉华? 而且以他的修为感觉到,那股磅礴的威势正是来自眼前这个苍老消瘦的人。 “张...长老?”梅修竹差点又像以前那样直接称呼张玉华的姓名,好在及时收了回来。 张玉华目光看向了梅修竹,笑道:“你迟了。” 梅修竹道了声歉,道:“不想才半年不见,张长老的修为精进的如此之快,修竹佩服。” 张玉华摆摆手,道:“此乃教祖恩赐,将我修为提升至武宗巅峰,非我修炼之功。” 梅修竹一愣,“教祖?”他问道:“我六合派还有祖师吗?” 想到这里,梅修竹大喜,祖师?那是多高的修为?难道六合派兴盛在即? 张玉华不语,只是打出一道玉符仙光,送至梅修竹面前,道:“此乃教祖赐下的仙光,我六合派每名弟子都要领取一道,接下吧。” 梅修竹看着眼前的仙光,脑中自然就想起了苏善长和那些武宗掌中的玉光。 “你有什么问题吗?”张玉华见梅修竹久久不接仙光,于是问道。 梅修竹见张玉华问,干脆直言了当地道:“敢问长老,不知是我六合派的哪一位祖师?” 张玉华看着梅修竹,良久之后,摇摇头道:“非是我六合派的祖师,而是太平教的教祖。” 恍如晴空霹雳,梅修竹的耳中顿时嗡嗡作响。 他有些不敢置信、或不敢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张玉华见梅修竹有些失态,浑身气势一涨,猛地朝梅修竹压了过去。 梅修竹体内真力一转,自动抵御张玉华的威压,‘轰隆’张玉华心眼一开,霎时间浑身威压如狂风巨浪一般碾压过去,顷刻间便将梅修竹的真力碾碎。 然后张玉华快速收回威势,但经此一激,梅修竹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前日太衍教祖上门拜访,宗主与太衍教祖论法,宗主不敌,临终时传位于水薏长老。”张玉华缓缓说道。 “宗主...死了?”梅修竹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双目茫然的看着张玉华,他终于知道那些同门为什么是那种神情了。宗主死了,身为武帝的宗主死了。整个六合派只剩下一群武宗,现在都还没散已经是最好的了。 瞬间,一种失去主心骨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到全身,让梅修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忽然,一股浩荡汹涌的力量笼罩在梅修竹的头顶,他抬头一看,只见张玉华正冷眼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宗主已经去了,就敢不接这道玉符仙光,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前面已经有人试过了,你不信的话也可以试试。”张玉华冷声说道。 梅修竹一滞,内心一阵纠结犹豫,挣扎良久,最后苦笑一声,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玉符。 那玉符一接触到梅修竹的手指,瞬间化为一道清气融入他的身体,而且无视他体内一切防御,穿透了他的神魂,径直落到了他的灵台深处。 梅修竹震惊不已,自己一身武宗的实力竟然对这仙光毫无作用,他用神念扫过额间正中心的灵台所在,发现里面静静的悬着一道玉符,玉符玄奥无比,散发出道道神妙的仙光。 但是,他却意外的发现,这玉符并未对他的神魂、修为有任何的禁锢。与先前所想的略有出入,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因为这玉符坐落在他的灵台中央,一旦爆发,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梅修竹盯着那玉符时,玉符突然一动,这一下差点把梅修竹的魂都吓没了。然而令他惊骇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那玉符之中却是陡然跳出一篇灵光玉简,然后那灵光玉简一闪,没入了梅修竹的神魂之中。 梅修竹眼睛一闭,那灵光玉简瞬间浮现在眼前。“《玉蟾清妄心经》!这竟是一篇功法,这...这竟然是一篇可以修炼到武帝的功法!!这功法...这功法居然比我现在的《寒玉诀》还要强大十倍...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一篇气脉功法,竟然和我的武修真力毫不冲突?” 梅修竹睁开眼睛,震惊骇然之色直接浮现在脸上。 “好了,既然已经领取仙光,便随我去拜见教祖吧。”张玉华起身,朝殿外走去。 梅修竹怀着震骇的心情随着张玉华走出大殿,发现此刻大殿之外已经站满了人,梅修竹一眼望去,全是六合派的武宗,除了已经陨落的以外,一个不少。 “都到齐了,那就随我去高天殿觐见教祖。”张玉华淡淡的说道。 梅修竹侧目看去,正看到苏善长投过来的眼神,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与激动。 再看看四周,发现除了少数武宗之外,脸上的激动之色也掩饰不住,可见他们从玉符仙光中也得到了一篇功法,就是不知道和自己所得的功法是否一样。 此时再想那赐下玉符仙光、和直接把张玉华从武宗初期提升到巅峰的太衍教祖,梅修竹顿时感觉到了那种无可逾越、无可置疑的强大。很显然,这些事情都不是武帝能够做到的! 难怪能战胜身为武宗的越覃峰宗主,这种实力...说不定和真虚谷里面那些老家伙不相上下了吧。 一百多名六合派武宗,各自怀着忐忑、激动、茫然、期待的心情聚集到了高天殿外,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等待着太衍的宣召。 第八十章 药重一斤须二八 高天殿内,太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看着静立在下方的水薏,开口道:“你回来了。” 朝太衍一拜,然后摊开手掌,只见那如玉般润白的掌中漂浮着一缕幽光,盈盈渺渺,颇为神秘。 太衍看着那一缕幽光,道:“这是梵诚道友给你的吧?” 水薏点头道:“是,梵诚前辈说,十年后可凭此寻到师兄的转世之身。” 太衍笑道:“如此便好。” 水薏收起那一缕幽光,缓缓跪在太衍面前,道;“水薏先前说过,若能送师兄转世,便拜入太平教中,任凭驱使,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太衍伸手一招,便从水薏身上飞出一物,水薏目光看去,却是六合派的传承信物,六合印。 太衍将六合印拿在手中,然后挥手一抛,便将六合印抛入一处无名所在。 不多时,太衍抬手一拿,那六合印便又出现在太衍的手里。只是现在的六合印与先前大有不同,此时的六合印浑身上下金光灿灿,神意凛凛。其中蕴含的能量精纯澎湃,磅礴高妙。 太衍道:“贫道又将其祭炼了一翻,从此以后,就不再是六合印了。它叫‘六合玄光印’,此印纳人间功行,有镇压气运之力。更可管控门人,总御六合仙光。而且此印重过百重山岳,其内自生灵力,绵绵不绝,其身坚硬无匹,你可善用之。” 说完,挥手将六合玄光印送到了水薏的面前,然后手指一点,顿时一道仙光飞入水薏眉心,然后落到她的灵台之内,化作一道玉符。 轰然一声,水薏灵台立时便充斥着一道道仙光,照亮了水薏的灵台深处,照亮了她的神魂肉身。 水薏挺直了身躯,臻首微抬,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在那仙光的照射之下,她整个人就像回到了母亲孕育她时的那种状态一样,无比的舒适温暖。 营魄抱一,虚静不离。神魂无垢,心念归寂。物我不存,天地合一。 ‘嗡’水薏一身的真力、血气此刻疯狂的汇聚在丹田之处,然后在那仙光的照射下迅速融合到一起。 那些真力血气融合成一个五颜六色、散发着各种驳杂能量的灰色圆球,静静的盘旋在水薏的丹田之内。 ‘哗’这时,又一缕仙光照落,那灰色的圆球瞬间出现一道道裂纹。 ‘嗡’一缕缕金光突然从那些裂纹中闪现,等到那些灰色部分全部裂开之后,一颗混元如意的金色内丹瞬间出现在水薏的丹田之中。 水薏轻哼一声,张开樱唇,吐出一缕黑雾。这缕黑雾正是那灰色部分形成的浊气,被金丹逐出了体外。 但这还没有结束,只见那金丹发出三束光芒,一道为金色、一道为白色、一道为赤色。三光同转,通达如一。 三光合聚,陡然间冲开了下丹田、连接了中丹田,随后又破开了中丹田,连接了上丹田,最后,上丹田也被破开,直接汇入灵台之中。 水薏双目中一道金光射出,直接穿破虚空,上达九霄。 ‘哗啦啦’下丹田中金丹破碎,碎裂的能量瞬间化作三色云光,三色云光旋转交汇,又如水乳一般凝合在了一起。 三光水乳交融,霎时间玄音阵阵、灵光明明,只一声天音灌耳,随即仙光罩体。那三光陡然化作一寸大小的元神婴儿,长相模样与水薏一般无二。 那元神婴儿脚踩三光,跃入灵台,抱着那玉符便呼呼大睡起来。 水薏此时神魂清明,灵台熠熠。她收摄仙光,散去威势。眉心一点灵光隐去,她朝太衍拜伏道:“多谢祖师。” 太衍已经帮她转化了一身的修为,变为纯正的道家法力。而且直接凝成了元婴,她现在已经是炼道二重的元婴境界,按照恒州世界的划分,已经是武帝初期的境界了。 灵台内的玉符还诞出了一篇功法,烙入她的神魂之中,仔细一看,名为《六合渡真经》。 “功法已经传你,以后的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此功法可修至炼道三重化神境界,也就是恒州世界的武神修为。化神之后,便要自己推演。六合派全部弟子,仙光所赐功法,后面都要自己推演。不过你若能先行一步,倒是可以福荫门人,《六合渡真经》乃是一篇总合功法。万法兼容,你如能努力修行,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就可以为他们的功法演算后序。” 水薏叩拜道:“是。” 太衍看着她,说道:“从今以后,六合派不为六合派,改名为‘六合宫’。你任六合宫第一代掌教真人,赐你道号‘玄仪’。六合宫与太平教同出一源,但互不相属,原六合派历代宗主,皆以先辈之礼供奉。” 水薏心中一松,总算是有个好结果。于是再次叩首道:“多谢祖师,弟子尊法旨。” 太衍笑道:“起来吧。”说完,他目光看向了高天殿外,道:“有客人来了。” 水薏抬起头来,眉头一簇,这时,只听到外面一声霹雳,然后整个天空似乎都阴暗了下来。 “越覃峰,出来!”一道愤怒的声音划破天宇,直接透入整个六合宫地域内。 “越覃峰,我宗弟子讨伐太平教尽皆身死,你不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又是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然后无尽的威压压了下来,整个六合宫的弟子都感到一阵的压抑,甚至有些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被这股威压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是武帝。”梅修竹等人站在外面的武宗大气都不敢喘,看着满天乌云,以及乌云之下的那五个巍峨高大的金色人影,神情满是凝重之色。 “看上去应该是四宗的宗主,只是为什么多了一位,那位武帝是谁?”苏善长也在心里泛着嘀咕。 “越掌门,还请出面一见,我等只不过想要一个说法而已。”天上那个身影窈窕的人说话了,声音清灵明亮,煞是好听,正是缳星门的张星彩。 梅修竹心中一跳,这些人还不知道宗主已经死了?那可好了,那太平教祖连宗主都能打败,想必也定不会忍受这些人的挑衅,他有多大的能力,很快便知了。 想到这里,梅修竹目光又从周围的武宗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都面有期待之色,看来打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主意。 “是枯云游!”水薏倏然起身,脸色带着一股怒意。先前她就因为太平教的事情而对这些人心怀不满,现在越覃峰已死,这些人却还来找麻烦,可以说正好触到了水薏的怒头上。 水薏朝太衍道:“祖师,我去对付他们。” 太衍摇摇头,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方成就元婴,功行不稳。并不是他们合力的对手,这次贫道就先出手警告他们一次,以后你自去找他们算账便可。” 太衍点点头,“你出去迎接他们,贫道自在这里坐镇。” 水薏在太衍淡然的声音中冷静了下来,她也不是鲁莽的人,于是恭声应道:“谨遵法旨。” 第八十一章 调停火候托阴阳 “越覃峰,你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枯云游振声高喝,整个六合宫境内霎时间都震动起来,就连高天殿的屋檐都开始‘簌簌簌’的抖动着。 “张长老?”一名长老走过来,叫了张玉华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缕担忧,五位武帝来六合派找麻烦,这是恒州任何一家宗门历史上都没发生过的,唯一发生的一次,就是各宗联合起来灭气脉修士的那一次。 张玉华看着浮躁不安的众人,一脸的淡定从容,他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道:“无妨,教祖自有安排,我等无需担忧。” 对太衍的实力有直接了解和切身体会的,整个六合派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已死的越覃峰。另一个,就是张玉华了。 一些长老见张玉华淡定自若,焦躁担忧的心也就逐渐安定下来。不是他们对太衍没有信心,而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乌云压顶,大地震颤,整个六合宫都陷入一种恐怖的黑暗之中。 这黑暗中也有光明,但那光明,是六合宫的敌人所发散的。 许多六合宫的弟子直接被这一幕给吓呆了,他们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甚至已经有人偷偷前往界关处想要离开六合宫。 -- 正在人心惶惶之际,高天殿内突然飞出一道耀眼的虹光,那虹光携带着无比强横的威势,径直冲霄而起,直达云天。 虹光散去,一个青姿曼妙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 只见那人影纤腰楚楚、榴齿含香,举止间仙袂乍飘,荷衣欲动,发间云髻堆翠,似风回雪舞,其气质更是冰清玉润,如秋蕙披霜。 任谁见了,也不免夸赞一声:真人间好女子!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方成元婴,一身功行化转为道门正传的水薏。 “你是?”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名陌生武帝,四宗宗主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张星彩认出了水薏,“你是六合派的水薏长老?你...你怎么?” “你晋升武帝了?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张星彩愕然道。 王应宏上下仔细看了一眼水薏,随即抱拳笑道:“恭喜恭喜,如此一来,六合派便有两位武帝了!”嘴上说着恭喜,眼神却莫名的闪烁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枯云游脸色却是陡然阴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年轻人,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那年轻人轻轻一笑,然后缓步踏出,朝水薏抱拳道:“在下柯少群,见过水薏长老。” 水薏向柯少群看去,见他面目淳厚,容颜湛湛,身披赤袍,长发如墨,随风飘散。 “一百年前有一少年,赤手空拳,独战云蔸坡,杀气脉武师三名,捣毁气脉巢穴。”水薏缓缓说道。 “是我。”柯少群回道。 “九十年前有一青年,初晋大武师,于五派大会之上邀斗诸派弟子,百战皆胜,人称‘一时英杰’。”水薏再次说道。 “是我。”柯少群笑道。 “七十年前有一人,出山奔荒海,以武宗初期实力。斩鳌鲸、杀亓妖,纵横荒海三万里,无人缨其锋芒。” “还是我。”柯少群淡淡道。 “五十年前,此人突然销声匿迹,数十年不出,今朝重现,已是武帝了。”水薏淡笑道。 “彼此彼此。”柯少群看着水薏,“九十年前我败尽各派精英,唯你不应我战,为什么?” 水薏淡然道:“门派之事,非意气之争,一时输赢并非我所看重...” “那你看重什么?”柯少群逼近一步,寒声问道。 水薏清眸一闪,冷冷道:“我所看重的,是道。我所尊敬的,是天。我所追求的,是逍遥。我所畏惧的,是本心。” 柯少群停下了脚步,面色平静了下来,看着水薏,道:“让越覃峰出来吧。” 水薏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快速敛去,“师兄他不会出来了,你们有事,就对我说吧。” ‘轰’话音一落,整个长空陡然一变,一股巨大无匹的威压落下,笼罩在水薏的周围。 “对你说?恐怕你担不起。”赵梁阴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水薏转头看去,笑道:“我为何担不起?” 枯云游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水薏的身侧,与赵梁一起,队水薏形成了拦阻之势。“我四宗共两百多名武宗,全部死在随国太平教的手上,你六合派知情不报,害死我门中精英,越覃峰今日若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定要让你六合派血溅万里。” 枯云游话音传出万里,整个六合宫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低阶弟子满脸震颤,纷纷惊骇于太平教的实力,暗道宗主果然有先见之明,太平教占领随国之后,越覃峰立即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不仅没有派人去清剿,就连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其实这也不是越覃峰有什么先见之明,而是他被太衍拦截的那一道传信符给吓住了,所以当时没有立即做出回应,最后太衍就直接说要找上门来,此事也就发展到了现今这个地步。 张玉华推了推身边的那几位长老,笑道:“水薏长老已成功晋为武帝了。” 那些长老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们对六合派毕竟还是很有感情的,越覃峰已经死了,但宗里又出了一个武帝,总算不至于沦为下等宗门了。 而且水薏他们是了解的,对于六合派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 “这恐怕是太衍教祖施展神力所致。”其中一位长老感叹道。 众人齐齐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错,虽然水薏被越覃峰临死前传功,但并未突破武帝。 此时突然晋为武帝,除了太衍教祖有这等本事外,实在不可能有第二个可能。 苏善长悄悄挤到梅修竹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悠然道:“可怜,可怜,武帝折戟就在今日。” 梅修竹正看得专心,突然被苏善长吓了一跳,随后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善长指着天上的水薏道:“水薏长老与往常大为不同,你难道就没发现吗?” 梅修竹眉头一皱,方才他就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始终想不出来哪里不同。此刻骤然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武帝的威势...可是....” 梅修竹想说的是,水薏成就武帝,其气势威压与越覃峰、甚至是眼前的枯云游等人都截然不同。如果说越覃峰、枯云游他们的气势是锋锐凌厉,那么水薏的气势就是清逸自然。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此时显得无比凸出。 “这...水薏长老突破了?”梅修竹惊道:“可我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啊?” 苏善长看着梅修竹,略带深意的笑了笑,然后手指指向了高天殿。 梅修竹一呆,旋即明白了,他吞了吞口水,喃喃道:“...竟恐怖如斯....” 就在梅修竹和苏善长惊骇于太衍的实力时,周围人群中突然又有人喊了一声,“那不是柯少群吗?那个三元宗的天才。” “真的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晋升为武帝了!果然是惊才艳艳,这几十年他都是去闭关苦修了吗?” “那三元宗不就有两位武帝了?” “柯少群应该是闭了死关,此等魄力,此等毅力,惭愧啊...” 众人关注着局势,但心情已经不一样了,看出来水薏已经成为武帝的武宗修士们自然再无担忧。但是那些低阶修士,此刻已经开始疯狂的朝界关涌去,在他们看来,五位武帝说要血洗六合派,再不跑,恐怕就要给六合派陪葬了。 听了下面弟子汇报的情况,张玉华吩咐道:“无需管他们,让他们走就是。” 张玉华说完,看着眼前弟子脸上浓浓的忧色,笑道:“你不要害怕,今日倒霉绝不是我六合派。” 弟子听了,脸色略微镇定了许多,但眼中还是泛起一丝犹豫和纠结。 “越覃峰,你不出来是吗?好,那就先擒了你这个师妹,我看你出不出来!”枯云游高喊一道,声震云霄。 话音刚落,那边赵梁就展开了一身浑厚澎湃的气血之力,朝着水薏压了过来。 柯少群大手一招,天地间骤然刮起一股狂风,柯少群手臂迎风一揽,霎时间生出一股无比强悍的罡风,此风裂山开海,丝丝如刀,武宗触之必死,就算武帝被此风罩住,也要脱掉一层皮。 柯少群控制着罡风,直直的朝水薏卷了过去。 枯云游更是拿出一件法宝,此宝长得怪异,上粗下细,上边开口,下边封死,倒过来看就是一个花瓶,可它的瓶口和瓶底偏偏是反过来的。 “颠倒瓶?”倒是王应宏看得仔细,这枯云游竟把三元宗内的一件镇派法宝带了出来,这是原本就准备针对六合派的? “王兄、张师妹,你二人帮我堵住她的退路,我们自将其拿下。”对待同级别的武帝,哪怕是刚刚晋升的武帝,枯云游也是不敢大意的。他自己也是武帝,深深的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每个武帝都有独特的手段,难保不齐这水薏就有什么逃遁之法。 “好!”张星彩应了一声,飞身而起,正好堵在水薏一处退路之上,然后仔细的看着她的动作。 王应宏留了一个心眼,他此时看出来了枯云游恐怕早有对付六合派的心思,不愿意被当了枪使,所以故意显露了一丝破绽。 水薏看在眼里,对着王应宏微微一笑。 王应宏心里一跳,水薏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 然后,他只看到水薏站在那里,衣带飘渺,风姿绰然地朝枯云游说道:“枯云游,你错了,需要逃的人,并不是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时间、空间都在这一刻倏然静止。 第八十二章 休炼三黄及四神 枯云游、赵梁、张星彩、王应宏,这四个几乎主宰了上百个国家亿兆人口两百多年的武帝,此时突然生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的法宝在水薏周围一丈的范围内骤然止住,然后个个像失去灵性一般,被禁锢在原处。 众人身上的一切威势和力量全部被一股莫名的伟力压回他们体内,然后再也动弹不得。 柯少群不敢置信自己的一身修为竟然完全被压制在体内,丝毫动用不得,他奋力的挣扎,想要冲破这禁锢,然而他越是挣扎,那禁锢就越紧。 “啊!!!不!!给我破!!”柯少群仰天长啸,双臂一振,体内一股磅礴汹涌的力量顷刻间席卷四野,搅动着满天乌云。 接着,只听到‘轰隆’一声,柯少群整个人突然定格,然后它一身的强大力量陡然收束,在所有人的眼中散作阵阵青烟,随风飘散。 “少群!”枯云游目眦欲裂,他厉喝一声,飞快的冲了过去,但还没等到他接触到柯少群,便见柯少群肉身也瞬间崩散,在一片金光下消失于无形之中。 “不!少群!”枯云游叫喊着,却再也感觉不到柯少群一丝一毫的气息了。 王应宏、张星彩、赵梁三人额头冒出了大片冷汗,连忙停止对那禁锢的突破,目光一齐落到了水薏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贱人!!!你用了什么妖法!!”枯云游转过身来,冲向了水薏,但修为被封住的他很快就被水薏的护体灵光拦了下来。 “水薏师妹,我等此来无非是想要和越宗主商讨对付太平教的事情,与六合派并无纠葛,还请撤去禁锢。”张星彩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每个宗门能传承这么久,背后都有祖师留下的强大手段撑腰。 他们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损失气糊涂了,被枯云游一蛊惑就跟着来六合派找麻烦,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是啊,水薏师妹,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求见越宗主而已。”从来都是一脸阴鸷的赵梁,此时也不得不笑脸看着水薏,好言好语地说道。 “你们...!”越覃峰瞪着双眼,一脸戾气的看着三人。 就在此刻,一旁的水薏突然在云头之上转身跪了下来,王应宏、张星彩、赵梁三脸色微变,就连越覃峰也疑惑的看向了水薏。 长空万里,茫茫天野,此时只回荡着水薏那空灵悠扬的声音:“弟子玄仪,恭迎祖师。” 笼罩着六合宫万里长空的乌云被平地而起的清风吹散,天光洒落十方山川,如星光坠降人间,泛起清淩点点。 在王应宏、张星彩、赵梁、枯云游四人惊愕的目光下,太衍手执拂尘,道袍凛凛,玉丝束发,双脚踩着片片祥云凌空踏步而来。 太衍就像是从虚无中走出,从‘无’的世界来到了‘有’的世界,他那束发的玉丝随风飘扬,带起道道玄光。 在众人眼中,他是有。但在众人心里,他却是无。 这是恒州世界的修士们从未体会到的一种玄妙,这是独归于道门的玄妙。 这种玄妙,囊括了时间,囊括了空间,也无视了一切限制。 因为他就是极限,也正因为他是极限,所以他也无限。 “你...是谁?”张星彩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种平静,祥和,自然的情感。这种情感她从未体会过,所以当它们出现时,她很恐惧,很害怕,哪怕这种情感让她觉得很舒服。 太衍于水薏前方一丈处止住了脚步,挥手将那些被禁锢的法宝收摄起来。 这一动作又引得四人瞳孔一缩,纷纷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然后,太衍拂尘一荡,瞬间解除了四人体内的禁制,清声道:“太平教教祖,六合宫祖师,太衍。” ‘轰隆’太衍话音落下,四人骤然间爆退,禁制已经解除,他们明白必须要马上离开六合派,不然柯少群的下场就在眼前,至于其他的再慢慢计较。 太衍看着四人动作,只是伸手一抓,那身形爆退数千里的四人突然发现,一只大手将他们连同他们周围的空间一起拿住,然后虚空一转,他们又出现在了太衍的面前。 “越宗主至少敢正面与贫道一战,尔等却是胆小如鼠,远不如越宗主。”太衍目光扫过一脸惊惶的四人,淡淡的说道。 “太平教祖,你绝不是武帝的修为!”枯云游在那大手之中奋力挣扎,嘶声喊道。 太衍看也不看枯云游,“谁说贫道是武帝修为的?” “您是真虚谷的前辈??”王应宏此时突然问道。 “真虚谷?”那大手中的四人面颊一僵,瞬间安静下来。 然而太衍却淡淡地说道:“贫道虽不是真虚谷的人,但与真虚谷的梵诚道友确有一面之缘。” 王应宏见此,终于确定了太衍的修为,惊声喊道:“前辈既然与真虚谷的武神前辈们并肩齐名,今日又为何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呢?” 太衍淡声道:“难为你们?你们犯我六合宫地界,该当何罪?” “六合宫?”张星彩一惊,目光看向了水薏。 水薏冰冷地说道:“六合派已是过往云烟,从今以后,就是六合宫了。” “那越宗主?”王应宏问了一声。 “越宗主与贫道论法,已经陨落了。”太衍平淡地说道。 “什么?!”枯云游整个人脸色一变,随即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宗门倾尽全力培养的柯少群死了,三元宗的未来少了一根支柱。六合派的宗主越覃峰也死了,枯云游一辈子的对手就这样没了。 “如此...我们今日也难逃一死了。”王应宏闭上了眼睛,长叹道。 赵梁又疯狂的挣扎起来,张星彩则是脸色阴晴不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煞是精彩。 然而,就在四人绝望不已时,太衍却收回了神通,四人顿时重获自由。 就在四人茫然不解的看着太衍时,太衍说道:“贫道不杀你们,将来或许有人来杀你们。” “谁?”赵梁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我。”水薏目光清淡的看着四人,“将来有一天,我要亲手覆灭你们四派。” 太衍淡看四人,缓缓道:“贫道会庇佑六合宫二十年,二十年之内,你们若不踏入六合宫地界,自然相安无事。二十年之后,贫道便会离去,不再插手人间之事。” 四人怔怔无语,茫然失措。 “去吧。”太衍袖袍一挥,四人只觉天旋地转,然后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各自的宗门之中了。 -- “太平教。”四人口中念叨着,这三个字从现在开始,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心上,挥之不去。 “立即召回所有派往六合派潜藏的弟子,立刻去做!”枯云游立即招来门中长老,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吩咐道。 -- “我要闭关三月,门中诸事,就有劳诸位长老了。”张星彩对着眼前的掌门说道。 王应宏直接朝真虚谷去了,赵梁在此后三年都未曾露面。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 太衍驱走了四宗宗主,下方的六合派长老、弟子们看的一清二楚。 将武帝玩弄于鼓掌之中,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怀疑,太衍的武神修为已经昭然若揭,武神,那是横走世界真正的神。 况且,四宗宗主与水薏、太衍的对话,未有任何掩盖,直直传下云头去,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下面谁喊了一声,“参见太衍教祖。” 于是六合宫十万里山川,到处都回荡着这一句话,声威如雷,震荡穹霄,万世不绝。 太衍立于云头,身后天光漫漫,浑身玄光澈澈。 水薏上前一步,眉目轻灵,清风吹动着她的秀发衣襟,天光普照之下,让她更显圣洁,她站在云头,朝着六合宫数百万门人高声宣道:“今奉太衍教祖敕令,六合派改名为六合宫,原六合派传承祭祀不改,以先贤之礼奉之。六合宫,当承道门正法,秉玄门正令。从今往后,凡我六合宫弟子。皆以‘正身修心’为第一要务,‘尊道贵德’为第一宗旨,‘众生平等’为第一修持,‘自强不息’为第一信念。再不可屠戮凡人、不可伤害同门,持正法,存大道。” “能持者,皆为我六合宫弟子。不能持着,现在尽可离去。先去已经离去之人,不再为我六合宫弟子。” 说完,水薏目光淡淡的看着下方。 张玉华第一个拜道,“我愿持正法,本心存大道。” 接着张玉华身后的长老们也大拜高呼:“我愿持正法,本心存大道。” 然后,梅修竹、苏善长等人也毫不犹豫的叩首拜谒。 所有六合宫的长老、弟子全部都叩拜明誓,一时间天地为之久低昂。 太衍看着这一幕,手执拂尘轻轻一摆,霎时间九天云霞汇聚,无尽仙光洒落。 仙光花雨,覆盖了整个六合宫万里境域,所有的人、花、草、树木、珍奇异兽都被仙光洗涤了一翻,整个天地焕然一新,万里山河尘秽尽去,变得天清地宁,灵采明明。 梅修竹微微闭目,他感到自己的心灵神魂都被净化了,心灵剔透,神魂明澈。一些对修行的感悟和理解此刻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一时间天心通达,神魂明净。 太衍道:“尔等今日已经受法,当恪行大道,不得妄造孽业。” “水薏。”太衍叫道。 水薏转身,跪在太衍面前,“祖师,弟子在。” 太衍看着水薏,郎声道:“命你为六合宫掌教真人,道号‘玄仪’,赐‘六合玄光印’,代贫道坐镇六合宫,监管门人,善行者赏之,恶行者罚之,不得懈怠,不得徇私。” 水薏恭伏道:“弟子谨遵法旨。” “拜见掌教真人!”下方又是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参拜。 太衍挥袖将水薏扶起,笑道:“看来你是众望所归。” 水薏目光微红,看着眼前被仙光洗过之后,六合宫万里山河的盛景,两行清泪忽然流了下来。 “祖师放心,水薏必然不负期望。”水薏喃喃说道。 太衍点点头,看着水薏道:“恒州世界不过是一个小天地,天外更有一片广阔的世界。” 水薏抬头望着空冥无际的天空,晶莹的目光中泛起一丝向往。 太衍:“贫道要回随国了,如有要事,可以用贫道赐你的仙光谒见。” “是,祖师。”水薏应道。 “六合宫初成,还有许多事务要你去处理,去吧。”太衍说道。 水薏又是一拜,然后转身飞下了云头。 其后,虚空中一道玄光闪过,便再也看不见太衍的身形。 第八十三章 若寻众草更非真 新落成的随国皇宫规模比原来大了许多,而且加入了许多的道门风格在其中。 杨幼真纵马疾驰,一路直入雒州城。 如今的雒州城比从前更为庞大,道路更为宽阔。 一路上房屋鳞次栉比,干净整洁。 集市上繁荣景象处处可见,百姓气质焕然一新,显得神采奕奕,充满希望。 但杨幼真来不及去体会新都城的繁华,她一身道袍上风尘仆仆,稚嫩的脸颊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丝疲惫。 杨幼真在高大的皇宫城门前勒马驻步,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数十名金鞭武士。 “来者止步!”领头的校尉拦住了杨幼真,然后见她气质不凡,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幼真伸手打出一道仙光,那仙光似裹着一物直朝着校尉飞去。 那校尉先是一惊,随即便接住了仙光,等光芒散尽,一块特制的玉牌就静静的躺在他手心。 校尉仔细看了看,接着上前两步,来到杨幼真前方,恭敬地拜道:“典军校尉陈不言,参见文宣公主。” 杨幼真眸光一动,问道:“文宣?是陛下赐我的封号吗?” 校尉道:“是,陛下采纳了雒州府郡守的谏言,所以追封了本朝先帝及众贤臣,赐封公主为‘文宣’。” “陛下玉体如何?”杨幼真又问道。 校尉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杨幼真看他脸色,已经明白了一半,道:“速速打开宫门,我要去见陛下。” “是。”校尉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挥手打开了城门。 -- 当杨幼真进入皇宫之后,顿时眼前一阔,高大的宫楼殿宇巍峨伫立,连天接地,却丝毫不显拥挤。 白玉瓷石铺就的道路又宽又长,两侧是威严高壮的甲士,偶尔有一队队寺人和巡逻的军士走过。 杨幼真策马疾行,一路上的甲士纷纷前来拦阻,他们高喝道:“皇宫重地,严禁纵马驱驰!” 一排排弓弩手立即出现,或排军阵于御道两侧,或藏匿于大殿四方,他们严阵以待,手中利器全部瞄准了杨幼真。 “且慢!”这时,一个声音尖锐细长的声音在御道一旁响起,众人看去,原来是一名年老的寺人。 那寺人正是先前陪伴在杨皇身边的老寺人之一,他在身后一众随从的拥蔟之下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叫道:“是不是文宣公主?” “公主殿下?”那些甲士们听到寺人的话,连忙回过身来,目光朝杨幼真看去。 杨幼真这一路随着太衍修行,虽然气质出尘了许多,但脸部轮廓几无变化,最多就是比以前更加霜白玉嫩了些。 “是公主殿下,快,收起兵器!”甲士们认了出来,连忙收起兵器,然后跪地请罪。 “我等冒犯公主,还请赎罪。”甲士们诚惶诚恐地道。 杨幼真下了马来,扶起最前方的一名校尉,笑道:“你尽忠职守,无罪有功,当赏。你的同僚们反应灵敏,也当重赏。” 那老寺人刚跑到身边,就听到了杨幼真的话,连忙转身对身边人道:“记录。”然后转身对那校尉道:“楼校尉,你们轮值之后,记得前去内库领赏。” 那楼校尉等人受宠若惊,又对周围的兵士们重复了一次,顿时众人拜地高呼道:“谢公主赏赐,公主千岁永昌。” 杨幼真道:“都起来,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去吧。” “是。”众人山呼一声,然后恭敬的退下了。 “殿下,您这次回来...”老寺人朝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声音低落道:“祖师说陛下天命将至...” 老寺人闻言,顿时面目苍白,整个人一下子就倒了过去,幸好身后的随从将他托住。 “陛下...陛下真是命苦啊....”老寺人瞬间眼泪纵横,大声哭嚎起来。 他身后的随从们也是一脸悲戚惶然,毕竟他们这些身体残缺之人,所能依附的只有皇权。当这一任皇帝信任他们时,他们自然得志,但是换个皇帝来,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不过杨幼真虽然明白这一层,可是她知道眼前这个老寺人并非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不然他当初就不会在杨皇最落魄时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了。 所以杨幼真对这个老寺人一直以来还是很尊敬的。 “大贤良师既出此言,想来陛下此次大病是无法痊愈了。”老寺人满脸悲伤的说着,突然面色一阵扭曲,目露凶芒,“都怪那古容,囚禁陛下之时,就经常送一些食物给陛下食用,想来那些东西里面早已被下了毒药!” 杨幼真眼眶一红,心里也生出一股戾气,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但是老寺人此刻却阴狠地道:“古容那老东西一家还在牢里吧?” “在死牢呢,大人。”身后的随从们回道。 “给我严刑拷打!”老寺人面目狰狞,“古容不是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儿子吗?听说那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把他给我拉到古容面前,各种刑罚都给我过一遍。” 身后的随从们顿时一脸兴奋地道:“是,大人。” “带我去见陛下。”杨幼真好似没听到老寺人的话一样,轻声说道。 老寺人面庞瞬间回暖,一脸柔和,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然后道:“殿下请跟我来。” 老寺人带着杨幼真一路上走着,穿过宫苑环廊,走上高楼复道。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皇宫是太平教的道长们督建的,共有大殿三十六座,小殿七十二座,房屋一千八百间,宫苑十二处,亭台三百六十座。并且每座宫殿都按星斗命名,很好认,殿下熟悉就好。” 杨幼真点点头,这些都是道门中常见的数字,她对此并未觉得不妥。 她目光四下一看,只见红花绿叶,水草丰灵,便知道这皇宫大殿的排列还暗合了一种能收纳灵气的阵法。虽然没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却能够驱逐尘秽,让居住在这里面的人身心畅然。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杨幼真鼻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草气味,抬头一看,只见一座被灵花异草、竹林水榭包围的宫殿显露在眼前。 这里清净优雅,让人心神静宁。 “华清殿。”杨幼真看着大殿的名字,脑海中一下就浮现出了一个清雅曼妙,恬淡柔静的身影,那个身影,正是刘君华。 就在杨幼真失神期间,老寺人已经进去通禀了。 不一会儿,殿内便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是幼真回来了...快进来吧...” 听着这个憔悴虚弱的声音,杨幼真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抬步就往里走,这时那老寺人缓步走了出来,朝杨幼真道:“殿下快进去吧,陛下这些日子很是想您。” 杨幼真加快了脚步,在迈入殿门的那一刻,她忽然转身说道:“古容如有七岁以下不明世事子孙,不要加害,送去贫民家中寄养,愿意领养的人家,每家给足二十年的银钱。” 老寺人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杨幼真清灵的瞳孔,轻轻一笑,然后点点头,佝偻着身子离去了。 杨幼真进入内殿,一眼就看到了卧榻在床,苍老枯瘦的人。正是她的父亲,杨祐。 正在伺候杨祐的几名寺人和宫女连忙跪地参拜,杨幼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服侍杨皇。 然后她快步走到杨皇的榻前,双膝跪地,目光含泪,纤细白嫩的柔荑紧紧抓住杨皇那枯槁的双手,轻声唤道:“父皇。” 第八十四章 阳里阴元质不刚 杨幼真与杨祐父女两人谈了许久,最后还是杨祐精神支撑了长时间的交谈,杨幼真只能起身告退。 杨幼真出了华清殿,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老寺人。她缓步道:“费传侍,有什么事吗?” 老寺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抬头看着杨幼真道:“殿下,大贤良师神通无边,您为何不求他救救陛下呢?” 杨幼真喟叹一声,道:“祖师说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既然祖师说父皇天命将至,就再无可更改了。” “可是,您是他的门人后辈...”老寺人有些激动地说道。 杨幼真面目一冷,看着老寺人道:“如果我真这么想,我就不配做道门弟子。” 老寺人被杨幼真威势摄住,一时间呆愣无语,最后幽幽一叹,怨声道:“老奴这也是心疼陛下...” 杨幼真心里一软,道:“你放心,就算新皇登基,贫道也必保你余生富贵无忧。” 老寺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杨幼真磕头,却始终一言不发。 -- 杨幼真出了皇宫,抬头望天,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但很快被她拭去。想到太衍已经为杨皇安排了转生之路,自己也没什么好悲伤的。 来世亦能相见,只是身份恐怕就不是父女了,想到这里,杨幼真心中还是一阵发堵。 “前面可是幼真师妹吗?”一道响亮明快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杨幼真侧目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名身着素斓道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杨幼真看见这名男子,顿时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道:“拜见玄恒师兄。” 玄恒看着她,问道:“我也从太平仙光之中得到消息,知道你回来了,刚去见过杨皇吗?” 杨幼真点点头,玄恒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方才我也是路过此处,前几日我也去为杨皇看过病情。只是天命已衰,人力难为...我只能勉强为杨皇续住几天的生机罢了。” 杨幼真感动地道:“多谢师兄关怀。” 玄恒道:“嗨,你我同门,说这些做什么,我也没出什么力,对了,你怎么不在宫中留宿?” 杨幼真摇头道:“宫中虽然奢华舒适,却远没有道观的几张硬木板睡的安稳。” 玄恒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太和观已经完工,房间也多的很,你纪楠师兄也在,不过他最近受了伤,正在休养。” 杨幼真眉头一皱,道:“纪楠师兄受伤了?” 玄恒应了一声,于是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对杨幼真讲述着前两天四宗入侵的事情。 -- 第二天清晨,杨幼真刚刚结束修行,正要入宫去见父皇,突然听到皇宫处传来一阵高扬的钟声。 杨幼真眼皮‘哗哗哗’的剧烈跳动着,她默念法诀,存心一算,顿时脸色一变。 “这是皇宫里的元钟,陛下如此紧急的召集群臣,难道...”道观门前的两个道童听着悠扬而沉重的钟声,低声说道。 “嘘。”其中一个还扎着总角的道童忽然作噤声状,另外一个道童也及时闭口不言。 稍后,就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化作清鸿飞出了道观,直朝皇宫去了。 “文宣公主...”小道童奶声奶气的说道。 ‘啪’稍微大一点的道童对着小道童脑袋轻轻一拍,老声老气地说道:“一点礼貌都没有,那是文宣道长。” 小道童捂着脑袋,怒道:“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今天早上我要吃四个馒头、四个鸡蛋、喝两碗粥,还要再喝两碗油茶!” 稍大的道童惊叫一声,“你疯啦?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再说玄恒真人每天早上只规定我们吃两个馒头、两个鸡蛋,油茶和粥选一碗,你要把我那份都吃掉吗?” 小道童道:“我就要我就要,不然我就把你偷吃玄坛上供品的事情告诉玄恒真人。” 大一点的道童连忙捂住小道童的嘴巴,然后目光四处看了看,最后带着一丝讨好地道:“我这不也是馋么?行行行,这样吧,我今天去把玄坛上的供品多拿一些,到时候分你一半。” “我全都要!”小道童硬气地说道。 大道童一怔,随后一咬牙,“好!全要就全要!” 小道童这才安分下来,然后他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只拿玄坛上的供品,不去拿三清神像前的供品呢?” 大道童揽住小道童的肩膀,低声道:“你傻啊,两位真人每天都要去三清殿传法,拿了供品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有玄坛那里的供品每隔七天两位真人才去换一次,拿了也没关系,就说是老鼠偷吃的不就好了?” 小道童恍然大悟,崇拜地说道:“你真聪明,只是我一直不太明白,玄坛那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啊?” 大道童挠了挠头,道:“听他们说好像是大贤良师。” 小道童顿时垂涎欲滴,两眼发光的说道:“大馅粮食,难怪你每天都要去那里偷吃,大馅粮食是不是比馒头还好吃?” “....” -- 杨幼真一进入皇宫,就看到四处已经戒严,随后宫门前的御道之上顿时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文武百官们一路小跑着,满头大汗的来到宫门前,只有几位年迈走不动路的官员,在后面催促着轿夫走快一点。 这时,宫城上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只见老寺人领着一众随从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下方喊道:“陛下有旨,传百官觐见。” ‘吱呜...’巨大的宫门被巡城武士打开,文武百官们立即按照品秩鱼贯而入。 杨幼真跟在文武百官们的后面,进入了皇宫之中。 来到华清殿外,发现外间到处都是侍从和宫女,他们面色惶恐的跪在地上。 不多时,从殿内走出一名年轻寺人,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喊道:“陛下有旨,着丞相高应方、御史大夫李又臣、雒州府郡守徐翰文入见。” 杨幼真举目看去,只见三个高大的人影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朝华清殿内趋行。 高应方和李又臣杨幼真自然认得,那高应方本就是父皇的老师,李又臣乃是和高应方同朝多年的老臣。 至于徐翰文,杨幼真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祖师举荐的那个人了。 现在看来倒果真是气度不凡,一举一动皆显露出一股文华之气。 三人进去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那个年轻寺人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纸文卷。 “陛下有旨。”年轻寺人宣唱一声。 百官立即匍匐在地。 年轻寺人展开文卷,宣读道:“孤少年登极,初掌朝政。每每思变,必欲新革。惟愿苍生安泰,不患离苦。然孤躬浅德薄,致有篡逆之祸。累及百姓,妨害万民,皆我之罪。幸有大贤良师,开元定民,救我黎庶。昭德仰赖,故兴天兵以讨不臣,举上法以驱妖邪。孤甚感之,孤死之日,愿将国事付与良师,朝政存续付于太平。然,大贤良师仙游域外,不能通禀于前。故命丞相高应方、太尉李又臣为辅政,原雒州府郡守徐翰文入朝,升为御史大夫,同丞相、太尉共为辅政大臣。佐理朝政,以待大贤良师归来。愿尔等同心协力,共谋太平。切勿相互掣肘,以负孤望。” “陛下万年无期,臣等定然忠心国事,不负陛下。”文武百官皆声泪俱下,拜伏在地。 那年轻寺人收起诏命,目光看向下方的杨幼真,柔声道:“陛下口谕,着文宣公主觐见。” 杨幼真起身走入进去,刚一入内就听到高应方等人压抑的抽泣声。 杨幼真双目一红,快步走到了杨皇榻边,紧握着杨皇双手。 杨皇气若游丝,看着杨幼真,无比虚弱地道:“我..儿..幼真..聪明夙慧,为父...甚爱之,可惜..天命无常,...再也不能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了,记得..在你出生时,为父...就在想...给你准备什么样的嫁...妆,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想好...”杨皇眼中闪出一滴晶莹的泪花。 杨幼真早已泪如雨下,抱着杨皇手掌,放在自己脸上,泣声道:“父皇已送了儿最好的礼物,儿今已拜入道门,从此天高地阔,得享长生逍遥。” 杨皇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喃喃道:“好...可惜你的...小弟不在,...我不能当面嘱咐...,他们母子...今后就靠...你了...” “父皇放心,我一定会接回君华母后和小乙儿的。”杨幼真哭着说道。 杨皇转过脸去,目光无神的看着房梁,然后,渐渐的阖上了双目。 “父皇!!!” “陛下!!!” 众人一声惊叫,顿时整个大殿都混乱起来。 不多时,一个凄厉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陛下....驾崩了!!” ‘哗’ 一瞬间,殿内殿外一片哀声震地。 第八十五章 独修一物转羸尪 整个随国到处都是一片缟素,上至高官臣子,下至平民百姓,俱都换上了一身丧服。 至于太平教的道士们,则游走于各个城市乡村,为百姓们宣讲着杨皇生前的德行,以及死后的哀荣。 由于太平教的原因,现在各国的探子都被清出了随国国境,所以杨皇驾崩的消息,仅仅只在随国内部知晓,随国周围的国家只知道随国最近又封闭了关隘,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但是有一个消息却迅速传遍了各国,那就是太平教不仅顶住了四宗的围攻,反而将四宗派去的两百多名武宗全部击杀。 两百多名武宗啊,各国帝王们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腿都吓软了。 但对于六合宫下辖的各国来说,有一个消息是极好的,那就是四宗宗主前去六合派找麻烦,结果被六合派宗主给击退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六合派召回了驻守下辖各国的全部武修,并且以后不再派遣弟子留驻各国。 这一下,那些帝王们高兴疯了,据说当晚就有一个皇帝疯狂纵欲而死,然后他的太子兴高采烈的继位了。 各国开始为六合派歌功颂德,称赞宗主越覃峰的仁德与宽厚等等... 这可把周围另外四宗管辖的那些国家的君主们羡慕的不行,然后就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宗主也能大发慈悲。 -- 雒州城,皇宫。 奉先殿内,皇帝的灵柩就停在大殿中央,四面白帐纱幔,香烛通明。 三位辅政大臣领着群臣跪在皇帝灵柩前,已经持续了三天。 新晋为御史大夫的徐翰文看着前面那个一身孝衣,身形娇瘦的身影,同身边的高应方、李又臣对视一眼。 只见高应方微微抬起眼睑,眼中满是血丝,他朝着徐翰文道:“你去劝劝殿下吧。” 李又臣精神则要比高应方好很多,他面容肃穆,一言不发。 徐翰文站起身来,眼前一个恍惚,旁边立即就有侍卫来扶住他。 站定之后,徐翰文走到杨幼真身边,柔声道:“殿下,您已经守灵三天三夜了,总要休息一下吧?” 杨幼真纤腰挺得笔直,她看了徐翰文一眼,缓缓道:“我乃修行中人,精神体力异于寻常,御史大人不必担忧。” 徐翰文听得杨幼真声音,只觉得中气十足,心中有数,便退了回来,重新跪在高应方的身边。 高应方开口问道:“如何?” 徐翰文答道:“殿下不肯。” 高应方欣慰道:“殿下乃是纯良至孝的人,那就由她去吧。” 徐翰文正要答话,突然听到殿外响起一片吵闹之声,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又臣忽然重眉一竖,高大的身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目光转向外面,厉声喝道:“陛下灵前,喧哗者斩!” 然后,一名甲士进入大殿,跪地禀报道:“九天之上有异象出现,云霞喷涌万里长空,紫气东来绵延无尽。” ‘呼’的一声,前方的杨幼真倏然起身,清声道:“尔等勿惊,这是祖师驾临!” 高应方闻言,立即道:“速去相迎。”但他年老体迈,又跪了许久,腿脚早已僵硬。 徐翰文见状,连忙上前去扶。 高应方被徐翰文扶了起来,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顿时笑道:“多谢御史大夫了。” 徐翰文摇头一笑,高应方转身对文武百官道:“众人速去殿外,迎接大贤良师。” 百官们在高应方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之外,看着九天之上云霞滚动,如蛟龙搅动长空一般。绵绵紫气延展万里,无穷无尽。 在这巍峨壮丽的气势之下,所有人都跪伏了下去。 “弟子杨幼真,恭迎祖师法驾。”杨幼真长揖在地,高声呼道。 “恭迎大贤良师。”皇宫内外,陡然间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朝拜之音,声震屋瓦。 紫气成云,缓缓落下九天,一名紫冠博带,长袍染霞,丰神秀玉的年轻道人乘云而降,落到了文武百官的面前。 “尔等起来吧。”太衍手臂一伸,虚扶道。 百官们依次起身,皆不敢以正眼相视。 目光看向杨幼真,笑道:“生老病死,是世间不易之道。若要超脱,就先在此道中走这一遭,不必太过悲伤。” 杨幼真破涕为笑,目光安然静谧的看着太衍,轻声道:“弟子明白,祖师。” 太衍拂尘一摆,迈步径直走向了奉先殿内,众人也跟着进入,他们只看到太衍站在杨皇灵柩前,朝着灵柩微微一拂。 随即,令所有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之间那灵柩之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身形挺立,浑身上下充斥着帝王威严。 仔细一看,不是杨皇又是谁? “父皇!”杨幼真悲呼一声,连忙跪了下去。 “陛下!”殿内文武官员看到了杨皇的魂魄后,纷纷跪倒在地,低声哭泣。 杨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面目含笑,目光柔和的看了看杨幼真,然后落到了太衍身上。 杨皇对着太衍,长揖三拜。 太衍目光看着杨皇的魂魄,开口道:“陛下心中所想,贫道自知,随国自以杨姓建国,当以杨姓继位,无人可以僭越。” 杨皇的魂魄听到这句话,瞬间变得光明了许多。 而那些大臣们听了,也是面露感激,心中宽松许多。 杨皇的魂魄对着太衍又是三拜,然后太衍大袖一挥,自殿内陡然生出一朵彩霞,裹着杨皇的魂魄飞出大殿,转生去了。 “陛下!”大臣们看着杨皇魂魄飞走,都露出了浓浓的伤感之色。 太衍将一缕清光交给杨幼真,杨幼真连忙收起,她知道这是杨皇的魂引,之后可以凭此魂引寻到杨皇的转世之身。 太衍转过身来,面对文武群臣,道:“杨皇驾崩,临终时既托贫道代掌国事,那眼前便有两件。第一件事,就是为陛下立庙,四时祭祀。” “立庙?”高应方疑惑道:“敢问大贤良师,以前皇帝驾崩,从未立过庙,不知此庙属于?” “太庙。”太衍说道:“皇帝在位,朝堂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君清臣贤。死后当为其立庙,以为后世子孙瞻仰仿效。” 高应方眼睛一亮,立即说道:“大贤良师所言甚是,当为陛下立庙,以为后世表率。” 太衍点点头,又看向徐翰文,道:“若为杨皇立庙,当有庙号,不知可有斟酌?” 徐翰文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闭目沉思片刻,道:“陛下失国复得,延续国祚,当为‘祖’。肃清内政,驱逐外力,以传世代。故而庙号当为‘世祖’。” 太衍又道:“庙号既定,当要表述杨皇功绩,以彰后世,所以当加谥号,你可有定论?” 众多大臣听着这些完全没有听过的词汇,也不敢插嘴,但大贤良师说的话,他们都奉为真理,于是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了徐翰文。 只见徐翰文默思片刻,然后抬头道:“谥号为‘章’。” 高应方连忙问道:“何解?” 徐翰文拱手道:“温克令仪曰章,法度明大曰章,出言有文曰章,敬慎高亢曰章,文教远耀曰章。” 太衍点点头,道:“随世祖章皇帝,可。” 众人纷纷应诺,太衍又道:“第二件事,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还剩一幼子,名为杨乙,现在陈国与母寄居。贫道之意,便是迎他回国继位,尔等可有异议?” 高应方等人心中大喜,这也是他们心里所想的,现在从太衍口中说出来,让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地了。 于是众人齐声道:“大贤良师英明,我等并无异议。” “只是陈国与我国向来有隙...”李又臣突然说道,高应方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太衍。 太衍笑道:“此事简单,太尉可出多少兵马?” 李又臣道:“三万。” 太衍摆手道:“贫道再你三万黄巾力士,你能否迎回殿下?” 李又臣眼睛一亮,道:“如大贤良师果真给我三万黄巾力士,不出半月便可迎回殿下。”说着,他有些犹豫:“只是驻守陈国的武宗...” 黄巾力士的战斗力李又臣是知道的,武宗以下无所畏惧,但是武宗嘛... 太衍道:“你无须担心,贫道已经拜访过六合派了,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干涉诸国之事。” 众人心中大惊,随后又是崇拜又是敬畏的看着太衍。 太衍最后看着杨幼真道:“你代贫道坐镇宫中,但一应国事,需听诸位臣工决断,不得妄加干涉。” 杨幼真肃然拜道:“是,祖师。” 然后,太衍拂尘一摆,身形如烟淡去。 太衍走后,杨幼真转身对着高应方等人道:“国事就劳烦诸位了,我在此为父守灵,若有什么难以处断的,可以知会我一声。” 高应方叹息道:“那就幸苦殿下了。” 众人一一拜别杨幼真,然后随着高应方三人去前殿议事了。 皇帝虽然死了,但国政不能荒废。 况且还要迎回先帝幼子,举办国丧,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如果因为给先帝守灵而荒废国政,那可真的就是‘有负先帝重托’。 第八十六章 劳形按引皆非道 姜国,浔阳城。 孙翁带着百姓从一辆辆大车上卸下一袋袋的粮食,一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撕开麻袋口,随后就愣住了。 在那麻袋内,装满了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米粒,甚至还能闻到一阵阵的米香味。 年轻人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猛地一头就扎进了米袋子里,等旁边的黄巾力士把他脑袋抬出来时,他口里含着一嘴的大米,又哭又笑,跟疯了一样。 向九尘眉头一紧,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饥饿难耐的百姓,转身朝孙翁道:“可否让人就地生火造饭,施粥放粮?” 孙翁的目光从那堆积如山的粮袋移到了向九尘身上,他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一脸恭敬地说道:“向道长,不如现场发放粮食,让大家各自领回去,也省了许多麻烦。” 向九尘道:“不可。” 孙翁愕然,“为何?” 向九尘道:“现场施粥,都有定数。若是发放粮米任其自便,恐长久饥饿之下不知收敛,虎吞暴食。伤身害命。” 孙翁怔然,随后佩服地道:“老朽也是晕了头,竟没有想到这一节。” 向九尘点点头,道:“可让众人就地取材,生火熬粥。先以稀粥填充饥渴,待脏腑调和,体力渐复,就可以发放粮米,任其自便,定无隐忧。” 孙翁连连点头,然后马上带着人,去组织百姓从家中搬来大锅,然后四处拾木取材,挖坑垒灶,挑水生火。 一时间整个浔阳城变得烟雾缭绕,但百姓们看着锅里的大米,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期待和安心。 有了黄巾力士维持秩序,可以说整个场面杂而不乱,有条不紊。 待到米粥熬好之后,向九尘命黄巾力士执勺分粥,这种事情对于黄巾力士来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不要挤,不要乱,老弱妇孺在前,男子在后。” 就在向九尘等人分粥的时候,突然大地轻微的震动了起来,刚领完粥的百姓们坐在地上,看着碗里的粥如水浪一般晃动着,好似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立即起身,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官道。 只见在远处巍峨群山中的官道上,突然涌现出遮天蔽日的各色旌旗。 随后尘烟四起,旗帜漫卷,带着令人色变的气势从官道中冲了出来。 ‘啪’孙翁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已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不...不好了...燕国人又来了...” 一瞬间,数万百姓惶恐惊叫着,四散奔跑开来。 许多的老幼妇孺被绊倒在地,尖叫哭嚎,一时间整个场面纷乱不堪。 向九尘长吸一口气,然后猛然大喝一声,聚气成钟,顷刻间发出龙吟虎啸一般的长啸。 这声音惊如雷霆,霎时将那些正在奔逃的百姓镇在了原地,一脸惶恐不安的看着向九尘。 向九尘剑指一弹,身后一名黄巾力士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轻吟,然后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随即长剑剑身直直的没入一侧的巨石之中,吓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向九尘淡漠的看着躁动不安的百姓,快速抬步上前,扶起一名被撞倒在地正哇哇哭泣的女童,然后看着人群冷声道:“妇孺老幼在内,若敢结众成群造乱者,死!” 三百名黄巾力士迅速将集结在一起,目光凌厉的盯着人群。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有些胆子小的,已经低声哭泣起来。 孙翁颤颤巍巍的上前,拉着向九尘道:“道长,燕国皇帝被贵教杀死,现在他们来复仇了啊,我们必须进入城内,才有抵抗之力啊。” 百姓们听到进入城内抵抗,顿时目露惊恐,他们再也不愿意回到那种‘析骸而炊,易子而食’的环境里了。 所以他们一听孙翁的话,大多数人都跌倒在地,哭泣不止。 向九尘瞥了孙翁一眼,道:“你且仔细看看那些旌旗。” 孙翁眉头一皱,转过身去眺望,这才发现那云翻浪卷纵横绵延的旗帜与燕国的旗帜完全不同。 “那是星宿法旗,是我太平教的旗帜。” 向九尘的话音落下,只见前方官道上,一名身披金甲的将军威武的骑在马上,身后是看不到尾巴的长长的行军队列。 无数的星宿法旗招展飘动,遮天蔽日,卷浪翻云。那些兵士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甚至还有着无数和向九尘他们一样的黄巾力士,威猛高壮,行如疾风,动如雷霆。 “这...这...”孙翁看着从官道直接穿行过去,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太平教队伍,满脸震撼地道:“如此天兵,他们要去哪里?” 向九尘道:“他们要去陈国。” 孙翁惊道:“我听说随国国内也被武修杀的天翻地覆,今日如何能聚起这样的军队?” 向九尘傲然道:“我太平教已经将那些武修诛杀一尽,随国百姓已经是安居乐业,高枕无忧。你看到的这些黄巾力士,原先都是我随国的受苦百姓。” 孙翁回头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再看看一个个威严雄壮的黄巾力士,不由得喃喃道:“不知我姜国何时才能有此一天。” 向九尘目光看着官道上行过的大军队伍,淡淡地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主要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来。” -- “太平教竟恐怖如斯....”琉璃国女皇站在七层凤楼之巅,双手扶在雕栏上,俯瞰着恢宏的皇都。 但她的脸色却远不如眼前的景色那么优美淡雅。 延成公主站在女皇身后,低声道:“根据我们在姜国和燕国的眼线回报,姜国国都浔阳城突然出现了大批太平教的人,人数大概在六万人左右,其中有很多,都是我曾经给您说过的那种黄巾束发的兵士。” 女皇沉凝片刻,道:“姜国国君战死,燕国国君被太平教杀死,全军覆没。两国几乎无力再战,实力大损...那六万人,是朝哪个方向去的?” “陈国。”延成公主说道。 女皇问道:“陈国?他们为什么去陈国,陈国和随国隔了至少两个国家。” 延成公主道:“陛下您忘了,杨皇有一个宠爱的妃子,在古容造逆之前,就带着一子前往陈国探亲,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女皇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多事之秋。” 延成公主犹豫片刻,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女皇转过身,原本沉重的脸色突然转化为揶揄之色,“怎么?想他了?” 延成公主面色不改,淡然道:“陛下,您常告诉儿臣,为君者不能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给臣子听,不然臣子就会多生二心。” 女皇面颊一红,香袖一挥,斥道:“退下。” 延成公主心中暗笑一声,随后拜道:“是,儿臣告退。” 第八十七章 服气餐霞总是狂 光阴如梭,转眼就是五天之后。 陈国国都,元昌城。 “妹妹,陛下今天又来看你了,还留下了一封信,你就看看吧。”一大早,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小院前,对着刘君华苦苦劝道。 刘君华满脸憎恶,看着自己的大哥道:“我身已是杨家妇,岂能再侍高家人!让他休要再来了,我是死也不见的。” 中年男子一脸耐心地道:“那太平教行事如此霸道,就连四宗都不放在眼里,那么多武宗说杀就杀了,我那姓杨的妹夫在太平教手中,岂能有好下场?若是太平教真的对他以礼相待,现在早就将你接回去了。” 刘君华神情一黯,道:“若他身死,我也当为他将乙儿养大,延续杨家香火,方不负此生夫妻一场。” 中年男子叹道:“小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固执?你还年轻,乙儿也还小,当今陛下对你如此喜爱。你如果肯同意这件好事,乙儿至少也能被陛下赐封爵位,岂不两全其美?比你在这里担惊受怕要好得多!” “此事休要再提!”刘君华断然拒绝道。 刘冲正要再说,突然从刘君华宅院两侧冲出许多兵士,然后一名身着绣衣华裳的雍容妇人走了过来,她止住了刘冲,然后冷冷的朝刘君华道:“这件事你拒绝也没用了,我父亲已经答应了陛下,今晚你必须在宫里和他见面。” 刘君华脸色狂变,转身欲走,却不料那些兵士径直上前,抓住了刘君华。 “阿容,这...”刘冲脸色大变,看着自己的妻子道。 蒋蓉朝自己丈夫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父亲从六合派回来找你麻烦,我们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父亲也不好说什么,总不可能杀了你这个儿子吧?” 刘冲面色一紧,心中浮现出皇帝对自己的那些承诺,然后一咬牙,道:“全听夫人的。” 蒋蓉一笑,大手一挥,对身后的几个侍婢道:“为小姐上妆。” 刘君华被兵士抓住,不停的挣扎,面容惊恐慌乱,她嘶声吼道:“刘冲!蒋蓉!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就在此时,杨乙突然跑了出来,看着刘君华被人抓住,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拉回自己的母亲。 却不料那些兵士死死拦住,任凭杨乙怎么用力,都冲不过去。 “乙儿!”刘君华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母亲!”看到刘君华哭了,杨乙也瞬间打哭了起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刘君华被兵士押进了房间,然后几名侍婢带着衣服和胭脂跟着走了进去。 “母亲!你们放开我母亲!”杨乙疯狂的撕扯着那些拦住他的兵士。 屋里不断传来刘君华的哭声和吵闹声,杨乙在外面也放声大哭。 蒋蓉这时面带笑容,走到了杨乙面前,一把抱住杨乙,安慰道:“小乙儿别哭,大婶只是想给你母亲找一个好归宿,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享福哦。” 杨乙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蒋蓉,忽然他张嘴对着蒋蓉的粉臂就咬了下去,蒋蓉痛叫一声,面目一拧,狠狠的将杨乙摔了出去,然后一巴掌就打在了杨乙脸上。 ‘啪’杨乙稚嫩的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而且还带着一条长长的血痕,那是蒋蓉手上的戒指划破了杨乙的脸颊。 杨乙此刻反而不再哭泣,只是一脸冰冷的看着蒋蓉。 屋里的刘君华听到声音,奋力挣脱为她画妆的侍婢,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杨乙脸上的伤痕。 刘君华霎时间怒发冲冠,虽然被赶上来的兵士抓住动弹不得,但是她却面目狰狞的看着蒋蓉吼道:“蒋蓉,你不得好死!” 蒋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忽然拔出身边兵士的长刀,放在杨乙的脖子上,看着刘君华道:“你若不进宫,我就让他死在你面前。” 刘君华见此,先是愤怒无比,然后泪如泉涌,最后面如死灰。 “好...我...听你的就是...” “母亲!”杨乙凄声喊道。 刘君华深深的看了杨乙一眼,最后凄然转身,踉踉跄跄的进入了屋中。 蒋蓉得意一笑,看着杨乙用阴狠的眼光盯着自己,俯下身道:“小东西,你娘以后进宫,好日子可多着呢,只是你...哪个皇帝也不会留一个孽种在这世上吧?尤其还是别国皇帝的种。” ‘轰隆’就在此时,元昌城上空忽然风雷涌动,一声雷鸣炸响,天地为之一颤。 蒋蓉被这道雷声吓得浑身一抖,刀也掉在了地上。 众人抬头,只见天色陡然黑暗下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鬼哭神嚎,鸟兽皆惊。 “发生了什么事?”刘冲哪里见过这等异象,就连蒋蓉也瞬间心跳加速,惶恐不安起来。 整个元昌城都在发抖,这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无数人心生战栗, 随即,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在城外顶天而起,滔天气势搅动风雷,激荡流云。 只见那巨影左手擎旗,右手结成剑指,剑指指天,一道震荡心神的声音响彻天际。 整个元昌城的生灵,都只听到那巨影吼道:“雷公助我!” ‘轰隆’一声巨响,天上降下一道水桶粗的雷电,顷刻间将元昌城的城门劈的粉碎。 借着雷电发出的刺眼光芒,元昌城内万千生灵们也看清了那巨影左手旗帜上写着的那一行大字:“敕令太平,天下大吉!” --- 陈国国君高琛是被大臣们从芙蓉暖帐里拉起来的,他迷迷糊糊的被大臣们从妃子怀中拉出来,清早的凉意让高琛打了一个冷颤,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香被中睡意朦胧的妃子,又转过头看着慌慌张张的大臣们,高琛勃然大怒,“尔等意欲何为?” 丞相黄景中一把拉住高琛,从身后侍卫手中取过一套布衣,道:“陛下速速更衣。” “什么意思?”高琛看着黄景中手中的平民衣服,冷眼问道。 黄景中道:“陛下先别问这么多,快快更衣,否则就来不及了。” 高琛一巴掌打掉黄景中手中的衣服,喝道:“你们玩什么把戏,最好给孤一个解释,不然孤扒了你这身老皮。” 黄景中正要说话,忽然一道炸雷在皇宫头顶炸响,高琛霎时一惊,随后皇宫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并伴随着惊叫和哭嚎。 “怎么回事?”高琛连忙问道,这时他才看清丞相和他身后众多大臣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无助和绝望的表情,那是对一切现实无可奈何的表情。 高琛眼皮狂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人造反?还是武修...” 黄景中默默的捡起地上那套平民穿的麻衣,看着高琛道:“陛下,都不是。” 狂风吹进大殿内,一时间寒意弥漫,萧瑟重重。 高琛却松了口气,“无人造反,武修也没有乱来,没什么好怕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平教来了。”黄景中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而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们也默默的跪了下来,“陛下,别的大臣都已经各自逃命去了,现在整个朝廷只剩下臣这几人了。” 高琛眼睛瞬间瞪得极大,半晌之后,他猛然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太平教?太平教远在随国,彼与我相隔万里,其若来陈国,一路上必有动静,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我国境内?尔等莫非还没睡醒吗?” 第八十八章 坐享高阁与众疏 黄景中道:“陛下,太平教只用了五日就攻破了我国三十六座城池,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下面根本来不及上报!” “哈哈哈!”高琛坐回软床之上,目光看着黄景中等一众大臣,目光随即变得戏谑起来,“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是那些武修?莫非你们也要效仿随国的古容吗?” 黄景中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高琛,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最后跪伏在地,一言不发,身后的那些大臣们也随着一起跪在地上,有几个甚至还哭了出来。 高琛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要造反,这时外间的哭喊声、惊慌声越来越清晰,他‘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穿着睡衣,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宝剑,快步朝寝宫外走去。 只是刚出寝宫大殿,高琛眼前突然一花,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然后就被两名穿着法衣,头系黄巾的人给按住了。 “陛下!”身后跟出来的丞相黄景中等人见此情景,惊叫一声,然后快速冲了过来,而那些守卫寝宫的陈国兵士也迅速从各处围了上来。 ‘轰’还不等那些兵士靠近,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入无数的黄巾力士,将他们一一打翻在地。 然后两名黄巾力士挟着高琛站了起来,手中长刀一横,对着冲过来的黄景中等人喝道:“尔等勿动,动则灭国!” 黄景中等人瞬时就怔在原地,不敢再近身,因为他们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 高琛额头上顿时冒出一串串冷汗,他连忙说道:“尔等勿动!千万勿动!” 这时,寝宫之外两道脚步参差不齐的走了进来,一个脚步极重,带着夸夸铁甲之声。 另一个脚步轻灵,步伐缓慢,刻意落后了前面那脚步一段距离。 前面那个穿着铠甲,年纪较大的,正是随国太尉李又臣,而他身后的,是太平教雒州府误真县方伯陈季卿,因为能力出众,任职期间对百姓教化有方,就被派遣随李又臣一起来迎接杨乙回国,他正是协助李又臣来指挥这三万名黄巾力士。 “不可无礼。”陈季卿随着李又臣走了进来,淡淡的对挟着高琛的两名黄巾力士说道。 那两名黄巾力士闻言,便松开了高琛,高琛得了自由,连忙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站满了整个宫苑的黄巾力士。 高琛眼睛有些发直,无论是宫苑还是御道,无论是房顶还是屋檐,到处都站满了人,甚至就连树上都有。 高琛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上前朝陈季卿和李又臣道:“不知我陈国何处得罪了贵教?” 李又臣看着高琛,道:“陛下莫非不记得外臣了吗?” 高琛闻言,仔细的朝李又臣脸上看去,最后脸色微微一僵,“你...你是随国的...李又...李太尉?” 李又臣笑道:“难得陛下还记得外臣。” 高琛讪讪一笑,然后指着周围的黄巾力士道:“李太尉,不知这是....” 李又臣收敛笑容,拱手道:“外臣这次来,不为其他。我等奉大贤良师之命,前来迎接先帝幼子杨乙回国继承大位。原本丞相想要派使节过来,只恐过去我们两国交恶甚多,已经多年没有了往来,所以不得不请太平教出手相助。” 高琛顿时吃了一惊,李又臣的话虽然短,但是却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杨皇驾崩了?”他连忙问道。 李又臣痛声道:“是。” “这真是不幸...”高琛呆呆的自言自语着,身后的黄景中等人偷偷拉了拉他的裤脚,高琛连忙反应过来,朝李又臣道:“请节哀,稍后孤便会派出使节,前往随国吊唁杨皇。” 李又臣道了声谢,然后问道:“请问陛下,不知昭静夫人与殿下现在何处?我此行就是要马上接殿下回国继位的。” 高琛闻言,顿时一滞,他左顾右盼,眼中满是纠结与担忧。昭静夫人,正是刘君华在随国的封号,至于殿下,那就是杨乙无疑了。 可是他昨天才给大将军蒋廷之下了命令,今天必须要在宫里和刘君华相见。若是蒋廷之还未行动那还好说,若是... 高琛不敢再想下去了,如今太平教是如日中天,两百多名武宗都奈何不得他们,而且四大宗门在那两百多武宗死后屁也不敢放一个,就可以想象太平教里面有怎样恐怖的人物,现在六合派坐镇陈国的武宗走了,武修们也全都被召回了宗内。 由此可见,六合派之所以不再干涉各国之事,恐怕就是在避着太平教的锋芒。 所以,现在太平教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毁灭他陈国,实在是太容易了。 难道亡国就在今日?高琛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想道。 李又臣见此情形,他虽然不了解高琛和刘君华之间有什么猫腻,但是这种表现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他眼睛一眯,语气有些冰冷地道:“殿下在哪里?” 高琛吞了口唾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刻他心中无比后悔,以为刘君华父亲回了宗内,六合派不再干涉各国内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高琛此刻恨不得六合派继续拍武修坐镇国内,这样虽然少了很多自由,但是却没有直接面对太平教的压力。 见高琛不答,陈季卿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起来,这次的任务是教祖亲自安排,他决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殿下在哪里?”陈季卿加重了语气问道。 高琛身后黄景中急了,看到高琛不答,他连忙说道:“昭静夫人与杨乙殿下都在刘府上住着!” 气氛瞬间又松缓了下来,黄景中也抹了一把冷汗。 然而不等黄景中缓过心情,旁边一名官员道:“昨日大将军蒋廷之说要把昭静夫人抓入宫中献与陛下,各位快去刘府相救,不然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先是高琛失神的跌坐在地,毫无帝王风范。 接着是黄景中骇然变色,“蒋廷之狗胆包天,安敢如此...”骂道一半,黄景中突然明白了过来,他不着痕迹的盯了一眼高琛,心里迅速明白过来蒋廷之这么做肯定是高琛授意的。 第八十九章 举世谩求铅汞伏 高琛从小喜欢刘君华的事他知道的很清楚,自刘君华从随国回来后,高琛明里暗里的那些动作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刚刚廷尉袁振的话...对了,黄景中抓住了袁振话中的一点,那就是‘蒋廷之说要把刘君华抓来进宫献给陛下’,这样一来就把高琛给摘了出去,让人看起来只是蒋廷之想要投上所好,巴结皇帝而做的事情。 黄景中想明白之后,立即说道:“蒋廷之胆大妄为,竟敢行此无礼之事,陛下,臣请罢免蒋廷之大将军之职,投入廷尉府大狱,严加审问!” “行了。”李又臣道,“不劳你们陈国的廷尉府了,若昭静夫人和殿下有任何闪失,整个陈国朝廷今天都要陪葬!” 李又臣看了一眼陈季卿,后者会意,立即喊道:“周虹。” 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站了出来,抱拳道:“弟子在。” 陈季卿道:“命你率一万名力士,把守元昌城各个出口,只许入,不许出!” “尊令。”周虹领命之后,转身出了宫苑。 “陶斐。”陈季卿道。 “弟子在。”这次是一名男子站了出来。 “命你率五千力士,把守皇宫,未得我令,不可放一人走脱!”陈季卿说道。 陶斐抱拳领命,“尊令。” 陈季卿吩咐完毕,看向了李又臣。 李又臣点了点头,按住腰间的长剑,道:“其余人立即随我前往刘府。” “是!” 看着李又臣和陈季卿带着黄巾力士浩浩荡荡的离去,高琛不由得掩面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万名黄巾力士把刘府周围的大街小巷围的水泄不通,整个元昌城一片寂静,街道上只能看到太平教的黄巾力士在巡逻走动,百姓们早就躲回了家中。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依旧传下隆隆战鼓之声,那个巨大的黑影擎着旗帜,搅动万里风云。 ‘轰隆’刘府的大门被强行破开,守门的兵士和护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刘府!我们家老太爷可是六合派的武师...”刘府的管家看着强行闯入的黄巾力士们,大声叫喊着。 最先进门的那个黄巾力士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即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似笑非笑道:“老子一眼看过来,你狗日的头顶冒黑烟,是做了多少坏事?杀了你正好攒攒功德!” 说罢,一刀将管家的头颅斩掉,身后那些家丁惨叫一声,顿时吓得瘫痪在地。 然后上千名黄巾力士一涌而出,只要看到那些作恶多端的家丁,马上一刀劈死。 就这样一路杀到了内府,整个刘家家眷全部躲藏在内府各处,但依旧被黄巾力士们给揪了出来。 老老少少总共五百多人,光是刘珵的儿子就二十多个,加上他的夫人和妾室以及孙子孙女在内,可以说家庭队伍极其庞大。 “乖乖,这得多少功德啊?”黄巾力士们看着大院内瑟瑟发抖的刘珵家眷,一个个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那些刘珵的儿子和女眷看在眼中,还以为是这些黄巾力士在贪图她们的姿色,不由得个个面如死灰。 但她们想多了,实际上黄巾力士们看到他们头顶上那一缕缕黑气,都在想着杀了她们能得到多少功德。 “昭静夫人也是刘家的人,不可造次。”李又臣连忙说道,他真怕这些嫉恶如仇的黄巾力士一口气把刘家杀得鸡犬不留,不然到时候跟昭静夫人可不好交代。 尤其是李又臣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他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好好管教家里的人,不然哪一天在外面作恶就被太平教盯上,那可就真的坏事了。 “昭静夫人在哪里?”李又臣看着眼前的刘家家眷们,开口问道。 这些家眷正在惊恐不安,一时间竟无人回答。 陈季卿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朝着刘府一座庭院轻轻一挥。霎时只听到一阵轰鸣声,然后那整座庭院都变成了一座废墟。 一瞬间,整个刘家人都尖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 陈季卿声如洪钟,携带着巨大的威势朝尖叫的人群压了过去,“昭静夫人在哪里?”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他们满脸恐慌的看着陈季卿,不停的朝后退去。 这时,一名老妇人走了出来,她战战兢兢地道:“这位大人,敢问你们是?” “我们是太平教的。”陈季卿答道。 “太平教!!”老妇人脸色巨变,整个刘府的人心都重重一颤,瞬间变得面无人色。 老妇人呼吸一滞,她颤颤巍巍地道:“不...不知谁是昭静夫人?” 李又臣开口道:“就是刘珵的小女儿,嫁给杨皇为妃的刘君华。” 一瞬间,整个刘府家眷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那妇人松了口气,道:“哦,原来是君华,她就住在后院。” “我就知道那女人是祸水,迟早要给我们刘家惹祸!”人群中传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老妇人脸色狂变,她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老二家的原配的声音,于是她转过脸去厉声喝道:“老二,如果你管不好自己的婆娘,就把她给我休了,免得害了我们刘府。” 顿时那个女人一缩头,把脸埋在了身旁那个男人的怀里,而那男人则是面有不服之色的低下了头。 真的是个蠢女人,老妇人心中骂道,没听到人家称呼刘君华是‘昭静夫人’吗?用尊称的能是来找麻烦的吗?她虽然不是刘君华的生母,但平常也没有对刘君华太过排斥,因为刘君华的母亲死得早,与她并没有什么嫌隙。 突然,老妇人想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她转身问道:“老大两口子呢?”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奶奶,爹娘他们去找君华姨姨了。” 老妇人脑子里轰然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她手指指着说话的那个小女孩,最后毅然转身朝李又臣道:“家里人久居富贵,欠缺管教,还请恕罪,老妇人这就领诸位去后院找君华,请诸位请随老妇人来。” 她走在前面,面色铁青,她当然知道老大两口子干嘛去了,她现在真的万分后悔,当初没有制止两口子的那种念头。 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为了整个刘家,那两口子若是已经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 “看好他们!”陈季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看守刘家家眷的那些黄巾力士们说道。 然后,李又臣和陈季卿便带着其余的黄巾力士随着老妇人往后院去了。 刘府占地面积极大,不仅容纳了五千黄巾力士,而且众人从中庭到后院走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刘君华居住的后院。 然而众人一到后院,看到了刘君华院子外面的一幕,却让整个刘府的空气立刻变得寒冷无比。 第九十章 骨肉何须论它物 “畜生,你们在干什么!”老妇人一声厉喝,吓得刘冲浑身一抖。被他抱在怀里杨乙趁机一阵挣扎,刘冲竟没有抓住,被杨乙逃了出去。 杨乙逃脱之后,二话不说就跑向了刘君华那里。刘君华也趁所有人愣神的时候,猛地挣脱了身边的侍女,和杨乙抱在一起,母子俩就这样抱着痛哭起来。 “把她们给我拉开。”蒋蓉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然后马上吩咐那些兵士道。 “住手!”老妇人大喝一声,立时将那些兵士给喝止住了。老太太虽然是刘珵的续弦夫人,但她来刘府已经四十多年了,在整个刘府的威望除了刘珵就是她最高了。 这些兵士都是蒋蓉带来的家兵,当然不可能会不认识这个老太太。 “娘,您怎么来了。”刘冲脸色一变,连忙迎了上去。 蒋蓉无动于衷,她对这个婆婆没多少好感,整个刘府能让她害怕的也只有家主刘珵而已,尤其是看到她还带了人明显想要阻止自己。她抬头看了看城门天空上的那个巨大虚影,以及九天之上不断传下来的‘隆隆’鼓声,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却让她感到心里发慌。 “快点把小姐送上车,先请到大将军府上去。”蒋蓉朝着那些兵士说道,兵士们得了蒋蓉的命令,于是再也不顾老夫人的面子,直接上前,强行将刘君华和杨乙分开,并且将刘君华朝停在后院出口的马车上带去。 “母亲,母亲...”杨乙哭嚎着、叫着,然后被蒋蓉的侍女拉住。 刘君华看着被兵士拉着,突然朝老夫人喊道:“娘,救我,他们要把我送进宫去!” 老夫人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刘冲道:“还不给我住手!把君华放了!” 刘冲笑道:“娘,不要担心,我们也是为君华好,对了,今天是怎么了,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啪’老夫人一巴掌扇在刘冲的脸上,刘冲‘哎呀’一声,捂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夫人道:“娘,您打我做什么?” 老夫人气的直喘气,半晌后才转身朝李又臣道:“任凭诸位处置,老身毫无怨言,只求贵人不要牵连刘府其他的人。” “娘...你...”刘冲正在疑惑,突然远处马车边传来一阵惨叫。 刘冲和蒋蓉连忙朝马车处一看,原来那抓着刘君华的几名兵士尽皆被砍翻在地,滚烫的鲜血顷刻间喷向了碎石路面。 四面八方的黄巾力士围了上来,重重叠叠,水泄不通。 刘冲张了张嘴,“这...这是怎么回事?娘...这些人是谁?” “不要叫我娘。”老夫人退后一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刘冲愕然的看着这个将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老母亲,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当他明白过后,已经被黄巾力士给捆了起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蒋蓉见势不妙,她已经发现整个刘府到处都是这些头系黄巾的人,她那点人完全不够看。 “拿下!”李又臣一指蒋蓉,瞬间一队黄巾力士快步上前,那些兵士见状,纷纷拦在蒋蓉面前,可惜在黄巾力士面前,这些凡人兵士毫无威胁。 ‘叮’‘叮’‘叮’兵士们手中的刀枪劈砍在黄巾力士身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金铁相交的声音,然而除了在黄巾力士们的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以外,再没有任何效果。 兵士们看着手中武器上的一条条豁口,抬起头来,目光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些面无表情的黄巾力士。 ‘噗’‘噗’‘噗’十几个人头带着炽热的血柱冲天而起,鲜血喷洒,如血雨一般落下。 “啊!啊!啊!啊!”蒋蓉尖叫着被淋了一头的鲜血,一旁被捆了一个结实的刘冲看到十几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吓得屎尿齐出,鼻涕横流地嚎道:“娘啊...这是怎么了...” 而随着蒋蓉而来的那几个侍女,早都吓得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一个黄巾力士取了条麻绳,脚踩着那些无头兵士的尸体,来到蒋蓉面前,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蒋蓉扑到下去,额头‘砰’地一声撞在地面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那黄巾力士用麻绳将蒋蓉捆好,然后和刘冲丢到了一起。 蒋蓉强行镇定下来,她挣扎着、身体扭动着,以一种极其扭曲艰难的方式站了起来,双目阴毒的看着黄巾力士们,咬牙切齿地道:“大将军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季卿走了过来,他走到蒋蓉面前,看着她笑道:“大将军府?”说着,他面带鄙夷地说道:“我太平教连恒州五宗都不怕,会怕你大将军府?” “太平教!!!!”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蒋蓉脑海中炸响,霎时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蒋蓉体内抽去了她的全部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变得面目呆滞,毫无生气。 陈季卿不再理会她,转身朝前面走去,面前的黄巾力士们恭敬的让出一条大道来,露出了中间又抱在一起的刘君华和杨乙母子。 “敢问可是昭静夫人当面?”陈季卿看着妆容青艳,风华绝代的女子,缓缓开口问道。 刘君华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将杨乙抱在怀里,红着眼眶道:“你们是太平教的?” 陈季卿点点头,“是,我等奉教祖之命,前来迎接你们回国。” 刘君华顿时满眼的警惕,她立即摇头道:“我和乙儿在陈国住的很好,永远也不想再回随国去了,你们回去吧,帮我谢过你们教祖。” 陈季卿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而是侧身站到一边。 “夫人、殿下!”一声悲呼响起,刘君华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面容十分熟悉的老将军穿着铠甲跑了进来。 李又臣跑到刘君华面前,看着刘君华和她怀里的杨乙,顿时眼泛泪花,单膝跪地,“李又臣参见夫人、殿下,臣...来晚了。” 刘君华仔细盯着李又臣看了看,最后带着一丝疑惑道:“您是...李太尉?” 李又臣点头道:“正是老臣,老臣来的太晚,让夫人和殿下受委屈了!” 刘君华看了看陈季卿,又看了看李又臣,不由得问道:“老太尉您怎么会到陈国来?还...还和他们一起?” 李又臣闻言,一双老眼顿时湿润了起来,他道:“夫人,陛下他...陛下他驾崩了!” “什么?”刘君华闻言,顿时如遭重击,整个人一阵愣神,接着欲哭欲笑,然后呼吸间抽搐了几下,最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母亲!”杨乙眼睛一瞪,大叫一声,连忙用尽全力死死的托住自己母亲的身体。 “快!扶夫人回房!”李又臣惊呼道。 于是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将刘君华抬回了房中。 第九十一章 返本还元是药王 刘君华悠悠醒来,她睁开眼睛,鼻子里闻着院中飘进来的花香,神情恍惚,怅然若失的看向窗外。 外间已是明月当空,寒风微凉。 “母亲...”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刘君华身子一挺,整个人忽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乙儿?”刘君华唤了一声,然后一个幼小的人爬进了她怀里,刘君华低头一看,籍着昏暗的烛光,看清了杨乙的面孔。 刘君华松了口气,然后紧紧地抱住杨乙,想哭,却哭不出来,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似得。许久之后,她略带沉闷地道:“乙儿,以后的日子,就剩我们俩了。” “母亲,您说什么呢。”杨乙毕竟对杨皇的驾崩了解的还不多,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君华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杨乙,突然问道:“乙儿,你脸上的伤怎么没了?” 杨乙坐了起来,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说道:“娘,陈叔叔好厉害啊,他就是对着我的脸吹了一下我就不疼了。” 刘君华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陈季卿的面孔,还有那些威猛雄壮的黄巾力士。 她连忙转头一看,只见在自己的屋子里正静静的站着三名婢女,他们双手垂袖,脑袋低垂,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小心翼翼。 “你们是?”刘君华看着三名婢女道。 其中一个婢女抬起头来,指着身边的两名婢女朝刘君华道:“奴婢是秋霜,她是冬琴,她是夏雉,老夫人派我们来服侍您和..和殿下...” “夫人醒了吗?”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靠近房门的婢女夏雉连忙行礼道:“回将军,夫人已经醒了。” 然后刘君华就听到外面那个声音道:“夫人、殿下,臣李又臣求见。” 刘君华连忙从秋霜手中接过衣裳,然后在秋霜和冬琴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下了床端端正正的坐于木椅上,清声朝门外道:“太尉不必多礼,进来说话吧。” 杨乙也走了过来,趴在刘君华怀里,刘君华紧紧的抱着杨乙,看着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李又臣进入屋中,朝着自己大礼参拜。 “太尉请起。”刘君华说道,然后命秋霜又抬了一个竹椅过来,让李又臣坐下。 李又臣落座之后,刘君华迫不及待的问道:“陛下是如何去的?” 李又臣微微一叹,然后在烛影摇曳之中,开始缓缓讲述起从古容之变到杨皇驾崩这段时间的事情。 -- 太平教三万人,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控制了整个元昌城,而且整座城市的运行在五个时辰后就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当然,整个元昌城包括皇宫在内,所有重要人物的府邸都被太平教严密控制着。 刘君华从李又臣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后,终于对太平教不再有任何的抵触了。而且以太平教如今的势力,要杀她和杨乙根本不需要把他们接回去,直接在陈国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刘君华决定立即回国,她再也不想在陈国多待哪怕一天了。 所以,当第二天天亮之后,太平教已经准备好了玉辇车轿,陈季卿和李又臣一起到刘君华的院子里来迎接她。 刘君华牵着杨乙的手走出小院,今天的她淡妆青眉,一身素服,面色淡然。 杨乙则是一脸的兴奋,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到家里就会有很多的哥哥姐姐陪自己玩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是杨家除杨幼真之外的唯一一根独苗了。 -- “小妹!饶命啊,小妹!” “我有眼无珠,我瞎了眼,我狼心狗肺,小妹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就在这时,小院外两个极其悲惨的哭嚎声让刘君华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她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刘冲和蒋蓉两个人被绑着跪在外面,周围是她的一群兄弟姐妹,他们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看着刘冲和蒋蓉的惨状,却不敢来求情。 刘君华偏过头去,淡淡地道:“这女人还没死吗?” 气氛陡然一滞,然后就看到陈季卿挥手道:“斩。” “饶...”‘噗呲’蒋蓉一句饶命还没说完,一名黄巾力士上前,一刀将她头颅斩了下来,从蒋蓉脖颈处喷出的鲜血达七尺多高。 “娘!”远处刘家家眷中,一个小女孩看着蒋蓉的尸体,大哭着叫了一声,但很快就被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抱住,并捂住了嘴巴。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尤其是那些以前欺负过刘君华的兄嫂们,此刻都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刘君华看着已经吓傻了的刘冲,冷冷道:“你是我大哥,我若杀你,父亲必然伤心,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君华抱起藏在她怀里不敢去看蒋蓉尸体的杨乙,在三名脸色煞白的侍婢伺候下进入了玉辇之中。 “起驾!”陈季卿与李又臣翻身上马,李又臣高喊一声,马上就有黄巾力士列队在前,直接将小院后方的高墙整齐的推倒,平铺成一条大路通向了外边的大道上。 当刘君华的车辇路过刘家家眷面前时停了下来,她掀开了轿帘,目光落到了老夫人身上。“娘,儿走了,您和父亲要多保重。” 老夫人内心无比的欣慰,刘君华当真是极其大度的,她若是计较当初受到的委屈,今天刘家至少要死一半的人。 可是她只杀了一个蒋蓉,蒋蓉的死她毫不可惜,只是可惜刘君华不是一个男儿,刘珵生了那么多儿子,却没有哪一个的性格能强过这个女儿的。 虽然她和刘君华交流不多,但刘君华自从回到刘府,对自己也是执礼甚恭。 老夫人目光含笑,看着刘君华道:“路上多保重,有机会也要回来看看你父亲,他回了宗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肯定舍不得你...” 说到这里,老夫人眼眶一红,就连刘君华也鼻子一酸,然后道了声:“保重。”便放下轿帘,坐了回去。 车辇浩浩荡荡的出了刘府,沿着大道直出城去, 城门口,已经不再被限制自由的高琛,带着丞相一众文武大臣站在那里。 那些先前躲藏逃窜的大臣也都来了,唯独大将军蒋廷之不在群臣队列中,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蒋廷之已经死在了太平教的手下。 好在太平教这次只是来接人的,不是来占领陈国的,不然,恐怕又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陈方伯、李太尉,孤亲率文武百官为你们送行,祝诸位一路顺风。”看到车驾到了眼前,高琛连忙走上前去,朝陈季卿和李又臣说道。 “多谢陛下,此次我等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还请陛下不要介怀。”李又臣笑着说道。 “不会不会,孤岂会介怀此等小事,今后,愿我两国永远交好。”高琛抱拳说道。 “多谢陛下,一定会的。”李又臣也在马上行礼道。 就在这时,那玉辇窗户的珠帘上被撩开,一张不施粉黛却美貌绝伦的脸和一张清秀稚嫩的脸同时伸了出来,高琛不小心看到了那两张脸,整个人顿时一怔。 那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吗?高琛又是激动,又是尴尬的看着刘君华,最后只能心底微微一叹,她到底还是别人的啊... 这时,高琛却听到刘君华那清冷的声音说道:“乙儿,你要记住,昨天我们母子受到的羞辱,都是因为他!” “母亲,我记住了。”杨乙盯着高琛说道。 “嗯,你要牢牢记住,死死的记住。” 话音落下,珠帘闭合,那花容月貌的面目就在高琛的眼中消失了。 车驾渐渐的消失在漫天烟尘之中,天上巨大的虚影也顷刻间散去。元昌城中一片沉寂,就和高琛此时的内心一样... 第九十二章 楼台清雪经年没 太平元年,世祖章皇帝幼子杨乙回国继位,纳御史大夫徐翰文谏议,定年号为‘太平’,尊昭静夫人为‘昭容皇太后’。 另有丞相高应方率百官倡议,大贤良师圣德巍巍,应加尊号。 上纳之,命众臣朝议。 丞相高应方曰:“大贤良师至正无私,开世之太平,无欲无求,无怨无争,天地之间完人也,岂有非圣而以为尊者呼?” 上欣然,尊大贤良师为‘至圣大贤良师。’ 又加封文宣公主为‘文宣长公主、护国真人’。 一应朝臣,皆有封赐。传旨天下,免全国徭役五年,于是臣民皆悦,国内大定。 -- 如果说雒州城中哪一座建筑的规模仅次于皇宫,那无疑是太平教的总坛‘善渊观’无疑了。 不过善渊观虽然大,却并不豪华,木屋石舎,泥瓦青砖,别有一种清静之感。 太衍将手掌从床上两个睡熟的小道童身上收了回来,眉目含笑道:“每日三炷清香便可,何必强要供奉灵果。童儿身体孱弱,又是凡人之躯,身体如何能消受灵果之力,不是害人性命么?” 玄恒赧然道:“是弟子想的差了。” 太衍道:“嗯,以后多准备一些水果吃食,放在各神位供台上面,若有小儿、乞丐,任其取拿就是。” “只恐久而久之,养其好吃懒做,生出盗窃之心。”玄恒说道。 太衍走出房屋,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说道:“盗亦是道,更须盗亦有道。若来道观中,便不是盗,若去百姓家中,那就是盗。道者,自然也。观者,谛视也。既是自然谛视,于道观中取物,又何可言盗呢?” 玄恒恍然大悟,拱手一拜,“弟子明白了。” “祖师。”一个娇柔虚弱的声音从一侧响起,太衍看去,见是纪楠拜伏在地,便笑道:“你的伤势未愈,无需如此。” 玄恒过去将纪楠扶了起来,然后一起来到了太衍面前。 这时,杨幼真也走进了院子,道:“祖师,六合宫梅道友奉师命将您的坐骑送回来了。” 然后梅潇一身青衣,毕恭毕敬的牵着黄牛就从庭院外走入,见了太衍立即下跪拜道:“梅潇拜见祖师。” 梅潇恭敬的伏在地上,内心除了忐忑,也是万分感慨,谁想当初的不速之客,如今已经是主宰六合宫的无上存在。 但她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越覃峰宗主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师父水薏却成了六合宫的掌教真人,一身修为、威望更甚从前,她的地位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更加稳固。 太衍看着梅潇道:“起来吧,六合宫如今情形如何?” 梅潇缓缓站起,闻言恭身道:“回祖师,如今宫内人心已定,上行下效,无有纷扰。” “好。”太衍笑道,“水薏倒是收了一个好弟子,你且在观中住些时日再回去吧。” 梅潇应道:“是,祖师。” 两名道童立即上前,其中一人朝梅潇道:“师兄请随我来。” 梅潇道:“有劳师弟了。” 然后那另一名道童牵着黄牛,朝马厩那边去了。 太衍看着玄恒和纪楠,笑问道:“不知何时能讨得二位一杯祝酒?” “祖师~~~”纪楠愣了愣,顿时红了脸,害羞的转过身去,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房中。 玄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太衍道:“祖师,您为何不让教中之人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呢?” 玄恒说到这里,就连杨幼真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因为就连她也没有去参加自己弟弟的继位典礼。 太衍拂尘一摆,看着玄恒和杨幼真,脸色肃然道:“你们且记住,我道门弟子,如人间无天翻地覆之危,决不许以任何理由,染指朝廷之事。” “若人间有道,你等只需惩恶扬善,宣讲大道,教化生灵便可。” “若人间无道,你们可以入世卫道,拯救苍生,播太平于天下。” “修道更要修心,想要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就必然要忍受白云之上的清寂之苦。” “正所谓‘红尘热闹白云冷’,你若想得参上境,达追天道至理,深究宇宙无限。就更要坚守本心,无劫无尘。” 玄恒与杨幼真满脸严肃,他们听完之后,深深地拜道:“弟子谨记。 -- “禀祖师,二位真人,圣驾已至观外,欲求见祖师。”一名道童走了进来,朝太衍说道。 玄恒与杨幼真对视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太衍。 太衍转身走上了三清大殿的石阶,淡淡道:“幼真代贫道去迎接陛下。” 杨幼真抱拳应道:“是,祖师。” 玄恒连忙跟在太衍身后,进入了三清大殿中。 --- 善渊观外甲士林立,帝王仪仗威武不俗,尽显天家气派。 金车玉辇之上,两名年轻的寺人掀开珠帘,一只雪白玉嫩的纤手伸了出来。 立即便有两名侍女上前,将那纤手搭在掌心,然后一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华贵美妇从玉辇内走出,一个寺人连忙将一只木凳放在车驾前,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美妇走下了玉辇。 美妇下车之后,回身从车内抱出一个身穿兗服,头戴冠冕的小男孩,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随国新的皇帝,杨乙。 而这美妇,正是昭容皇太后,刘君华。 杨乙脚踩在道观的青石地面,手牵着刘君华的手,抬起头朝刘君华问道:“母亲,阿姐就在这里吗?” 刘君华微微低头,朝着杨乙笑道:“是。” “参见太后、陛下。”正说着呢,杨幼真便从道观中走了出来,她一身道袍,冰肌玉骨,面容清静,见到刘君华和杨乙之后,连忙施了一礼。 “阿姐?”杨乙欢呼一声,连忙脱开刘君华的手,朝着杨幼真跑了过去。 杨幼真平静的面容再也无法维持,眼眶一红,快步上前抱起了杨乙,“皇弟,阿姐好想你。” 杨乙抽了抽鼻子,把脸埋在杨幼真怀里,“阿姐,乙儿也好想你。” 刘君华看着两姐弟,脸上露出了极其欣慰的笑容,“文宣,这几年你过得很不好吧?” 杨幼真抹掉眼角的泪珠,看着刘君华道:“一开始是很不好,可是遇到祖师以后,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自在,倒是母后您和阿弟受苦了。” 刘君华走上前去,伸出手摸着杨幼真的脸颊,“能盼到今天的好日子,受再多苦也值得,只可惜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看不到这一天了。” 话一出口,刘君华和杨幼真双双落泪,好在杨幼真毕竟是修行中人,能够随时调整自己的情感。她朝刘君华笑道:“母后别伤心了,以后好日子还多着呢,祖师已经在大殿等您和阿弟了。” 刘君华闻言,连忙拭去眼泪笑道:“是,不能让大贤良师久等。” -- 到了三清殿前,杨幼真将杨乙放了下来,杨乙恋恋不舍的从杨幼真怀里站到地上,他将手伸到刘君华手中,刘君华微微一笑,牵住了杨乙的小手。然后为杨乙整理仪表,收敛面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随着杨幼真朝三清大殿内走去。 三人进入三清殿中,只见到殿内仙光氤氲,青烟渺渺。三清神像面慈目善,阴阳分明。神坛坐下旌盖镟重,天音如织。 那神坛前坐着一人,站着一人。 站着那人面目方正肃穆,头戴一字巾,金簪束发,一身阴阳道袍,右臂残缺,身形挺拔,自有一股浑圆之气。 坐着的那人羽衣鹤冠,华巾束发,脑后两条飘带,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形俊伟,手执拂尘,身后玄光万彻,映照天宇。 刘君华一见之下,心有感念,顿时天心明净,浑身舒透,里外安然。她长揖拜伏,口中喊道:“凡女刘君华,拜见至圣大贤良师。” “起来吧。”太衍伸手虚扶,刘君华只觉得自己被一股软绵绵的力量给扶了起来。 “乙儿,快拜见大贤良师。”刘君华连忙说道。 只是,杨乙却呆呆的看着太衍,突然开口说道:“你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吗?” 玄恒与杨幼真面色诧异的看着杨乙,刘君华一滞,吓了一跳,连忙严厉地说道:“乙儿,不许乱说,快拜见大贤良师。” 杨乙看着自己母亲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表情,嘴角一瘪,就要朝着太衍拜下。 只是杨乙拜到一半,却发现有一缕云气托在他的双膝下面,他抬起头来,正看到太衍对他温声笑道:“过来。” 杨乙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刘君华快速看了杨幼真一眼,然后对杨乙说道:“大贤良师叫你过去,快去吧。” 杨乙立即走到了太衍面前,太衍道:“还记得我吗?” 杨乙点了点头。 太衍又道:“还记得那八个字吗?” 杨乙道:“记得。” 太衍道:“说来听听。” 杨乙想了一阵,然后脆声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一枚磐龙玉玺闪烁着金光,出现在太衍手中,一道道龙吟之声瞬间在三清大殿内响起,一股无穷的威势顷刻间蔓延而出。 玄恒和杨幼真感受着这股凌厉霸道的威势,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太衍手中的玺印。 刘君华被威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关切的看着杨乙,发现杨乙并未受到影响,内心便轻松了许多。 “这是贫道送给陛下的礼物。”太衍将玺印缓缓放到杨乙的掌心,在玺印脱离太衍的一瞬间,龙吟声立即消失,那弥漫三清大殿的威压也在同一时间散去。 “还记得它叫什么名字吗?”太衍问道。 杨乙迷茫的摇了摇头。 太衍拍了拍杨乙的脑袋,笑道:“它叫人皇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恒州世界的人皇。但是你不要骄傲自满,未来还有无尽的磨难在等着你。” 太衍目光平视着杨乙,语气不带丝毫烟尘之气。 “你是人皇,生来就是要统御六合,整肃八荒。” “你是人族至德,一生都要秉持公正,躬行大道。” “你身负天命,立政传薪。” “你要崇德修文,鼎定文明。” “你要秉道兴武,以卫社稷。” “你代天巡狩,抚育万民。” “你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第九十三章 一心长恒万株开 太衍之言金声玉振,印入杨乙的脑海,印入杨乙的心底,更是深深烙印在杨乙的灵魂深处。 杨乙定定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人皇印,他忽然捧在怀中,呆呆纳纳一言不发。 太衍见此,又是一笑。 刘君华走上前来,抱住杨乙朝太衍拜道:“大贤良师之言,杨氏一族当永为世鉴。” 太衍扶起刘君华,伸手捏了捏小杨乙的鼻子,“他一世之鉴便可,人皇可不是靠传承的。” 刘君华应声称是,然后抱起自己的儿子,眉宇间带着浓浓的骄傲与自豪。 人皇! 刘君华看着儿子怀中的人皇印,深深的感到了强烈的荣耀与责任感。 儿,母亲一定会全力帮助你、支持你,不负大贤良师的期望,成为真正的人皇! --- 半个月后,古容被灭族,除了族中不懂事的幼儿早已被杨幼真送往平民家养育外,其他成员全部为旧的岁月陪葬,随国新的时代开启了。 没有了修士的干预,原六合宫下辖诸国发展极为顺利,尤其是随国,在和太平教的合作下,国力迅速升腾。 短短五年之后,随国便出兵十万,占领了姜国全部土地。后一年,燕国入寇,太尉李又臣率大军于桐原大败燕军。 七年后,陈国进攻琉璃国。琉璃国不敌,献土向随国求援。 随国命徐经率兵五万相救,徐经轻装疾行,五天四夜直奔陈国都城。迫使陈国回军救援,徐经又联合琉璃国,前后夹击陈国军队,大胜。 十年后,琉璃国女王退位,与梅修竹不知去向,延成公主继位。 同年秋,延成公主纳土降随,琉璃国并入随国,延成公主拜入太平教。 --- 至于太平教的发展更是迅速,短短十年间,就横跨11国,布道86郡,拥有道观三百九十二处,信众一千多万。 飞速的发展也让太平教出现了中上层管理修士的短缺,不过这种短缺很快就被功德晋升的途径给弥补了。 ...... 云聚云散,光阴荏苒,眨眼间十五载岁月一转而过。 --- 崇文县,栖星镇,清河村。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小溪中流水潺潺,还带着寒意的冰块渣子在河面上漂浮着。 小草发出嫩芽,冻了一冬的土地也开始解冻。 在清河村中的一处家院中,一名小男孩站在院子中间,抬头望着巍峨高耸的千山雪岭,看着雪白静寂的万里山河。 “离儿,你在看什么。”一个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的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收回目光,轻轻说道:“我看到山里又在发光了。” 男子微微一笑,上前抱起小男孩说道:“外面太冷了,进屋里去烤火吧,不然着凉了你母亲又要骂人。” 小男孩靠在男子怀里,“爹,山里都住着谁啊?” 男子道:“山里都住着神仙。” “那爹你见过神仙吗?” “...见过啊,爹爹小的时候被坏人打伤了,还是神仙救得呢。在你出生之前呀,上山去还能见到神仙,只是现在见不到啦。那些神仙们都隐居了,现在见到的,都是神仙们的徒弟呢。” “爹爹,我也想要做神仙的徒弟。” “哈哈,这可就要看神仙们看不看得中你咯。” --- ‘咚’‘咚’‘咚’ 玉鸾山巅,玄都观内的晨钟又响彻千山,浩荡的钟声震颤着,让树上的积雪簌簌抖落下来。 玄都观外的四周广域,不知从什么时候被人种上了数之不尽的桃树,如今这些桃树早已生长得毓秀挺拔。 经过了冬日严寒,如今这些桃树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它们晃动着枝稍,上面的蓓蕾含苞待放,鲜艳欲滴。 道观的新一代弟子此刻正在清扫着地面上的积雪,一些年纪较小的还穿着厚厚的道袍,双手握着扫帚,脸蛋冷得通红。 而在玄都观内最高的那座楼阁‘玄真楼’顶层,太衍站在阁台槛栏边,俯瞰着玉鸾山外的茫茫天地。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新旧更替。人间至美事物,莫过于此。” 太衍说着,转过身来,目光从玄恒、纪楠、荀音、杨幼真、水薏五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如今的恒州世界,道门大兴之势业已形成。当你们布道于整个恒州世界之后,恒州世界的气运将会彻底展开。到时自然百花齐放,你们更要记住,恒州世界我道门一家之兴,不算兴盛。要有百派齐出,竞相争流,那才是真正的大兴。你们如今所接触的恒州世界,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贫道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是该回转天外,去下一个世界了。”太衍缓缓说道。 五人尽管已经都是实力强横的大修士,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依旧难掩心中的悲戚。 他们对着太衍跪了下来,齐齐三拜九叩。然后挺直背脊,目光紧紧的看着太衍。 玄恒说道:“弟子虽早知有今日,可依旧舍不得祖师。” 太衍笑道:“好好修炼,将来得成正果,也不免贫道一番期望。” “....是。”玄恒拜伏在地,泣不成声。 纪楠眼眶通红,哽咽着道:“蒙祖师恩敝,使我不堕流俗。收入道门,使我得参上法。祖师之德,永昭于心。” 太衍看着纪楠,朗声道:“这是你个人缘法,也是你身俱毅力,心怀大义,望你今后好生修持,上境可期。” “弟子...记下了...”纪楠泣声回道。 水薏拱手长揖道:“弟子半途入道,得蒙祖师传法,远胜三生修行。受教孰生,平生之愿已足。往后一心只求大道,教化渡人,躬行天道,必不负祖师之恩。” “善。”太衍笑道。 荀音一言不发,静坐不语,只从介子空间中取出一根桃枝,拱手送上。待太衍接过桃枝,她才说道:“弟子这十五年间,只修功行,不求他物。如今祖师欲去天外,弟子无甚好送。这桃枝是弟子精心培育的正阳桃株主干,今日就将他送与祖师。” 太衍看着手中的正阳桃木,大袖一扬就收了起来,双目清亮的看着荀音道:“你倒是有心了。” ‘呼’一阵风声忽然响起,几人侧目看去,却见杨幼真倏然起身,来到太衍面前,直直跪下。 她发带飘绫,眉目清清,眼神直视着太衍,问道:“祖师,幼真还能再见到您吗?” 太衍看着杨幼真,柔声道:“你只要好好修行,将来终有再见之日。” 杨幼真闻言,朝着太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眸笑道:“到时再为祖师牵牛执绳,游历山川。” 太衍展颜一笑,点头道:“好!” 杨幼真缓缓退下,太衍看着五人,周身玄光熠熠,明灵净澈,九天星光洒散,碧宇澄空。 太衍身形渐渐隐入大道,再也无迹可寻。 “祖师....”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也逐渐温暖起来。 玄都观外的千树桃花朵朵绽放,娇嫩欲滴,明艳芬芳。 荀音身着道袍,手里提着一只药篮,缓缓走在雨后清新的青石小路上面。 一阵微风拂过,满目桃花摇摇摆摆,桃树芬芳弥漫四野。 荀音驻步,双目出神的看着漫天飘零的花瓣,耳中似乎响起了一阵阵清脆明快的欢笑声。 荀音陡然恍惚起来,她漫步走入桃林,来到了最中央的那树粉嫩青翠,娇美清灵的桃树前。 一个身姿轻灵,娇媚柔软,灵巧可爱的璧人在桃树下翩翩起舞,那银铃一般的欢笑声正是从她口中传出。 她上身穿着清粉素云裳,下身穿着碧叶函星裙,乌黑如墨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纤腰上缠着一条冰花玉带,脚上穿着一双嫰桃采云靴。 她眉黛淡雅,明眸皓齿,颦笑间自带着一股掩不住的空灵气息,惹人爱怜。 荀音呆呆的看着她,突然泪眼迷离。 “笙儿....” 她如梦似幻,压低声音轻轻唤着,生怕惊了眼前的玉人。 那个轻灵的身影停了下来,她羞羞怯怯,娇娇柔柔的转过身去。 四目相对,早已血脉相融,两心相通她们,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十五年的陪伴与坚守,在这一刻化作永恒的长情,纠缠交织在一起。 熏风暖暖,桃花飞舞。 这一眼初心依在,这一霎人间温柔。 第九十四章 天道存序丹青载 秋九月,天干气躁,风尘寒凉。 杨幼真仔细地将供奉太衍尊位的道坛擦拭一番,然后供上亲自挑选的果品,诚心叩拜之后,盘坐于殿内蒲团之上。 太衍走后,玄恒成为了新的大贤良师,正式主掌太平教。 杨幼真则时不时的回到玄都观来住一段时间,也不为其他,而是和荀音讨论道法。 玄恒有纪楠常伴,太平教内又多是男性。水薏太忙,只有荀音有空,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清笙。 杨幼真手持玉盏,双目微闭,开始修行‘三千定灵光’。此神通由太衍所传,只是极为艰深玄奥,杨幼真现在也只是摸到了一点头绪而已。 “幼真师叔在吗?”门外响起一个沉稳雉朗的声音。 杨幼真睁开眼睛,朱唇微启,道:“何事?” 大殿外缓缓走进来一名穿着道袍的接引童子,他脚步轻灵稳健,呼吸之间气息从容,进殿后朝杨幼真拜道:“山下有一少年,背着一具虎尸,欲要求见玄音真人。” 杨幼真闻言,道:“那可前去禀于玄音师兄处。” 童子道:“玄音真人与清笙姑娘出去了,至今未归。” 杨幼真沉吟片刻,问道:“可知她去了何处?” 童子摇头道:“不知,或泛舟楫于江河之上,或访友人于林泉之间,或观青霄于云端之中,非弟子所能知也。” 杨幼真玉眉轻蹙,纤指轻点,忽而展颜道:“将那少年带来此处。” “是。”童子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少时,童子便领着一个布衣芒鞋,头戴青巾,衣衫褴褛的少年来到殿前。 “师叔,人已带来了。”童子报道。 “幸苦了。”杨幼真点头说道。 童子长揖而拜,然后退了下去。 杨幼真灵目看出大殿,直直的落到了殿外那个少年的身上。 少年衣着单薄,双目清净无尘,面容稚嫩且坚毅,眉心天光清明,杨幼真一眼就断定,此人乃是极有根骨的人。 “你从何而来?”杨幼真开口问道。 少年抬起头来看向大殿,只觉漫漫灵光洒落人间,大殿里头开阔明净,威严庄重。一位仙颜玉姿的绝美女子端坐在内,浩浩渺渺,凛然若神。 “我从浔阳城来。”少年不卑不亢地答道。 杨幼真问道:“来此何事?” “求道。”少年应道。 杨幼真点点头,“姓甚名谁?” 少年道:“姓栾,名正一。” 杨幼真微微一笑:“栾正一,贫道方才听童子所言,你是背着一具虎尸求见,这是何因由?” 栾正一闻言,转身到台下,奋力将一具血淋淋的老虎尸体拖上了台阶,那老虎尸体极其庞大,比栾正一本人还要大三个左右。 栾正一指着脚下虎尸道:“此乃原丘之虎,常霸原丘之上,横绝生灵。致使道路不通,行人惶惶,更常有行凶害人之事,故而除之。” 杨幼真道:“贫道看你骨瘦如柴,气力平平,如何能杀这大虎?我看你是散财杀虎,又来欺我吧?” 栾正一两手一摊,笑道:“若有钱财招人杀虎,何至于骨瘦如柴?我家徒四壁,灶膛空贫,辞别老母远徙千里,只为求道。” 杨幼真道:“那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杀死原丘之虎的?” “我听闻远近乡民皆言,此虎凶恶食人,罪行累累,故而欲除之。但我深知弱小无力,便求人借来一把锋刃。然后藏于身上,入山之后,布设陷阱,割破皮肉,放出鲜血引诱其来寻我。等林暗风惊,虎啸山林时,我便躺在陷阱处装死。我知它反应迅捷,就等它欲吃我时,便以利刃迅速刺它勃颈。它吃痛挣扎,坠入陷阱,失血而死。”栾正一说着,还抬起了老虎的上半身,只见那里正有一个醒目的伤口。 “太过简单,令人怀疑。”杨幼真摇头道。 栾正一道:“不然,此举只在胆气,不在难易与否。我若不惧死,便是食人之虎,也敢侥幸一搏。” 杨幼真不由点头道:“说得对,可是你非神仙,也非圣人,如何能说这原丘之虎有罪呢?若他是一只守护一方的神兽,你岂不是错杀了它?” 栾正一沉默片刻,道:“我只听得乡民皆言它恶,恶则伤人,纵虎则人危。人与虎不可共存,所以我杀虎而留人,并非一言善恶可以定夺。” 杨幼真抚掌大笑,然后起身走出大殿,目光看着栾正一道:“这原丘之虎,乃如当初祖师所言:日后定有人除之。想来此人便是你了,我看你根骨奇佳,更兼心性难得。我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栾正一闻言,大喜而拜,“栾正一愿拜上仙为师。” 然后他三拜九叩,呼道:“弟子栾正一,拜见师父。” 杨幼真水袖一扬,一股云气从地上缓缓升起,将栾正一托了起来。 她道:“你且去领一套道袍,然后沐浴斋戒,好生休息,明日参拜祖师之后,正式行拜师大礼。” 栾正一起身拜道:“是。” “至于这大虎,你便去送与山下村民,正好回报接纳之情。”杨幼真笑道。 “是,弟子明白了。” --- 神荒世界,玄门总坛。 位于神亭岭授业峰的玄门总坛,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楚国的圣地,不过这只是对于楚国来说是圣地,对于楚国以外的修士来说,则是恨不得将其踏平的祸害。 这一日,林初尘正为门人讲法,孙致璇坐于右下侧,清淩端秀,气质明灵。 而在左下侧,则盘坐着一名少女,少女眉如勾月,眼似星晨,面容清婉,她的肩上还坐着一个灵动活泼,与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灵童。 林初尘停下了讲道,手中拂尘一摆,看着下方众多弟子道:“今日讲道已毕,尔等下去好生修行,不可懈怠。” 众弟子起身,轰然拜道:“是。”然后一个个驾起法宝,化作千百虹光,飞回各自的山川洞府之中。 左下侧的少女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林初尘,然后悄悄起身,脚底一抹白光乍现,就要离去。 “张芩。”林初尘突然叫道。 张芩浑身一抖,然后低着头转过身来,诺诺道:“弟子在。” 林初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莫要只顾玩闹,切记用心修持,你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结丹只在眼前。岂能整日玩耍,荒废了修行?” 张芩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林初尘道:“是,芩儿知道了。” 林初尘知道她此刻是无奈装作听话,以便应付自己,也不揭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望你好自为之,去吧。” 张芩拱手拜别,然后转过身去,脸上喜不自禁,连忙脚底一抹,驾起法宝便飞走了。 “太过顽劣。”林初尘评价道。 孙致璇笑道:“小孩心性,倒也可爱。” 林初尘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灵信,“晗元观李掌门传来书信,千心门已经纠集了门内全部高手,将在近日对晗元观发难。李掌门与我玄门渊源颇深,不可不救。” 孙致璇起身道:“师兄,我虽不擅斗法,亦愿去解晗元观之围。” “好,那就拜托师弟了。”林初尘笑道。 孙致璇道:“这是分内之事,只是师兄,我玄门如今只有师兄撑起门面,门下弟子修为最高也不过筑基期。实力比起各派,总体还是差了很大一截,我们自保有余,但对外就力不从心了。” 林初尘道:“此事我已有了定夺,不出数日,我玄门中便会有高手加入。” 孙致璇欣喜道:“如此便好,那我现在便赶往晗元观援助李掌门吧。” “好。”林初尘点头道:“此去务必小心,若有不妥可传信于我。” “是。”孙致璇抱拳应道,然后转身踏云而起,化作飞虹而去。 林初尘看着离去的孙致璇,左手一招,那诸天承宣殿便缓缓的漂浮在他面前,承宣殿散发出道道灵光映照着林初尘明秀清净的面庞。 此正是: 万界修行一道通, 志在高妙枕孤风。 诸天承宣神助在, 传得万世有余功。 第一章 奋起桃杖诛妖邪 “洪荒宇宙、昆宣小千世界。” “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已经彻底没落...” “大道,先将我全部道行取去,暂放你处。” 紫气翻腾,玄音阵阵。渺渺鸿蒙中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然后就彻底沉寂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 老秦拉面馆里坐满了人,无论是附近的居民还是学生,还是过路的游人或是办公室里的白领,只要来老秦拉面馆吃上一碗面,就再也无法拒绝这人间的绝世美味。 此刻拉面馆里的人们要么已经开始撸起袖子大口大口的吃面喝汤,要么就是坐在那里玩着手机耐心等待着,时不时的还催促一下老板。 拉面馆老板,也就是老秦,生着一张正宗北方人的脸。他如果对你笑,你会感到他无比的真诚。他如果不笑,你又会觉得他十分的严肃。 面对着早已等不及的顾客们,老秦忙的脚不沾地,手里的白面在他高超的技艺下不停的被拉细,然后下到锅中煮熟。 就在这种香气四溢、热火朝天的时候,拉面馆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头上挽着一个发髻,身上穿着一套道观常见的蓝色道袍,手里拄着一根像是桃木的棍子。 在拉面馆这种地方,猛然看到平常一个道士,立马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的对着年轻人指指点点,有的则是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太衍对着众人稽首行礼,然后微笑道:“诸位,吃好碗中面,莫看眼前人。” 在所有人一片惊愕的眼光下,太衍淡定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很快,从厨房里跑出一个穿着黑t恤的少年,他手里拿着菜单和纸笔,放到了太衍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位大哥...哦不是,这位道长,您要吃些什么?” 太衍翻开菜单看了看,然后说道:“一碗牛肉拉面,一碗土豆臊子面。” 少年连忙记了下来,然后又转身快步跑回了厨房。 “这位道长,你是哪里来的?” “道长,你是金城白云观的吧?” “道长,你会算命吗?” “你会看相吗?” “道长帮我起一卦啊!” ....... 太衍听着耳边的纷杂扰乱,双目微闭,不去理会。 ‘啪’一只手重重的拍在太衍肩上,太衍睁开双眼,只听耳边一个嗓音明亮的声音响起:“喂,大家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太没礼貌了吧?” 太衍抬头看去,嗬,好一个西北大汉子。大概一米九的身高,雄壮威武,目光沉稳,呼吸有力,是个练家子。 太衍将他蒲扇大的手掌从肩上推下来,淡淡地说道:“俗人俗语,理会作甚?” “好好说话!”壮汉抬起手掌又要拍太衍,却不料太衍将手中的桃木一顶,就把壮汉的手掌给顶了回去。 壮汉本来力气就大,这一巴掌下去本来就没怎么收力,掌心重重的落在桃木尖上,立时就痛呼一声。 汉子收回手掌,看着黑红黑红的手掌心,咬牙切齿的看着太衍。 忽然,他趁太衍不注意,一把抢过桃木,双手一握,就准备将其掰断。 然而尴尬的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那桃木却无法被他掰动丝毫。 太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管它。 那汉子却觉得受了侮辱,于是一咬牙,猛地加大力度,将桃木中间搭在膝盖上,两手个掰住两头,大喝一声就用力要把桃木折断。 可汉子猛然发觉,手中桃木竟比铁还要坚硬,任他怎么使力,桃木连弯都不曾弯一下。 汉子憋得满脸通红,就是不能把桃木折断。 就连旁边一直吃面的两个女学生都看不下去了,小声议论道:“个头大不中用,连这么根棍子都掰不断。” “就是就是。”吃面的小女生附和道。 而面馆里也慢慢开始爆出一声声嗤笑,只把汉子笑的是面红耳赤,他一把将棍子提在手里,掩面狂奔出去。 “喂,道长,他把你的手杖拿走了。”一个穿着靓丽校服的女生朝太衍说道。 太衍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 那女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学,低头道:“也是,一根棍子也没什么不得了。” “嘿嘿,有些棍子可是很宝贝的哦。”另一个女生凑过来说道。 女学生一听,立即面颊一红,朝那女生斥道:“噫,你真污。” 于是一群女学生挤在一起,低着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怪笑。 “道长,你的面好了。”老秦的儿子,先前那个少年将两碗热腾腾的面摆到太衍桌上,太衍从一旁抽出筷子,对着竹筷吹了两口气,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 就在太衍两碗面都快吃完的时候,那汉子再次跑进了面馆里面,手里还是拿着那根桃木,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凌人之气,来到太衍面前,将桃木放置在太衍前方的桌上,然后坐在太衍对面,低声说道:“道长,对不起,先前是我太冲动了。” 太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上的红辣油,目光平和的看着壮汉道:“没事。” 汉子闻言一喜,马上说了声‘谢谢’。 然后他放低声音,说道:“道长,你这根桃木哪里来的?这木头连刀斧都砍不断,而且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硬的木头!如果能有更粗一些的就好了,我是做木材生意的,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太衍轻笑道:“想知道?” 壮汉殷切的点了点头。 太衍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把贫道这两碗面钱付了。” 壮汉二话不说,拍桌而起,“老板!” 那少年又跑了出来,看着壮汉笑着叫道:“大云哥,要吃什么?” 壮汉大云看着少年说道:“今天先不吃,这位道长的面钱多少?” 少年看了一眼,然后答道:“两碗面一共是30元。” 大云给了钱,然后目光就直直的盯着太衍。 太衍拿起桃木,对大云道:“我们出去说。” 说着,太衍就领着大云走出了面馆。 大云跟在太衍身后,见他一言不发,也就耐心的等着。 于是两人就是小吃街一路走到了文化公园,到了文化公园,太衍看着到公园的树上到处挂着红绳以及张贴着佛像菩萨的标语,他停了下来。 然后,太衍指着文化公园中心,被无数市民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道:“你挤到最中间去,就能看到了。” 大云面色一喜,“道长你这桃木就是从这里买的?” 太衍道:“你挤进去就知道了。” 大云兴奋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大云块头极大,在这种人群中挤起来谁也挤不过他。 “让一让,让一让。”大云扯着嗓子喊道。 纷乱的人群顿时变得更加拥挤起来,前方的群众回头一看,顿时就看到大云那雄壮的身子,一肚子埋怨瞬间就压了下去。 然后重重叠叠的人群就这样被大云挤出了一个通道,太衍就跟在大云身后,悠哉悠哉的往最里面走去。 终于,大云挤到了最中央,但是入眼的一幕,却让他傻住了。 这哪里有什么木材,这里分明是一个法坛啊。 在人群最中央,摆放着各种寺庙的法器,中间一张供桌上放着菩萨像,供桌前站着一个身穿袈裟,面相庄严的中年和尚。 而在中年和尚的下方,有三个信徒正恭敬地送上香油钱。 中年和尚手中左手托着钵盂,右手放到钵盂里面去沾了些水,然后朝着眼前三名信徒手指一弹,口中说道:“贫僧已经给你们开光施法,从此以后百邪不侵。” 那三个信徒连忙毕恭毕敬地拜道:“多谢辩闻大师。” 然后三个信徒起身退去,一个青年和尚,也就是辩闻大师的弟子站在一旁道:“请下一队施主上前受法。” 大云目瞪口呆地转身道:“道长,哪里有买木头的?” 大云这一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信徒们纷纷看向了一身道袍的太衍。 而辩闻大师则是眉头微蹙,然后面慈目善的朝太衍笑道:“道友也是来受法的吗?” 太衍拄着桃木走上前去,朝着辩闻打了一个稽首,辩闻微微点头,表示回礼。 太衍道:“贫道自礼三清,不受足下之法。” 辩闻大师‘哦’了一声,然后道:“既然不是来受法的,那道友请离去吧,这里是贫僧传法地,非道友久留之处。” 太衍闻言,道:“大师且容贫道一言,贫道观大师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哈哈哈哈。”周围的群众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臭道士,你知不知道辩闻大师是什么人?” “你敢给辩闻大师看相?” “垃圾道士,赶紧滚。” “现在的人为了出名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辩闻抬手制止了周围群众的辱骂,然后笑着朝太衍道:“道士快些离去,贫僧不与你为难。” 太衍认真地道:“大师,贫道看相很准的,您真的有血光之灾。” 辩闻目光冷冷的看着太衍,说道:“道友,不要不识好歹,若再不离去,你怕是就有牢狱之灾了。” 太衍闻言,仰天一笑,指着辩闻道:“说得好!” 说完,太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迈步向前,然后举起手中桃棍就朝辩闻脑袋上打了下去。 ‘呼!!’桃棍在半空带起一阵刺耳的破风声。 然后,桃棍‘梆’的一声,砸在了辩闻的脑袋中央。 刹那间血光四溅,天地间万籁俱寂。 第二章 初闻异类方入列 “啊!!杀人啦!!” “辩闻大师!” “快,叫救护车!”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辩闻和尚满头鲜血的倒在,周围的信徒全都靠了上来,一些男信徒还把太衍团团围住,但是摄于太衍手中的桃杖,他们不敢动手动脚。 倒是那大云吓得两腿打颤,看着被人群围住的太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和那道士是一伙的!”有人指着大云叫了一声,立即就有人上前将他也围了起来。 “不...我们...不是一起的...”大云额头冒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亲眼看到你和他一起来的!”一个中年女信徒厉声道。 “把他们俩拦住,别让他们跑了!” “对,别让他们跑了。” 辩闻躺在地上,信徒和弟子们围在他身边,又哭又喊,却没人敢去移动他。 不多时,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声就在城市上空响起。 --- 金城市警察局,太衍双手被拷在审讯座位上,面前是一男一女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以及一台专门摄像记录的记录仪。 “姓名。” 坐在中间的男警察问道。 “太衍。”太衍回答。 男警察抬起头来,目光平视着太衍,“我问的是真名。” “这就是贫道的真名。”太衍说道。 男警察盯着太衍,然后对身边的一名女警察道:“去查查他的身份证。” 女警察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他没有身份证。” 男警察目光一凝,放下手中的记录笔,看着太衍问道:“你没有身份证?那你有国家宗教局颁发的度牒吗?” 太衍摇头道:“没有。” 男警察拿起一旁的电话,对着里面说了几句,然后就坐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少时,又一名穿着警服的女警察走了进来,她手中还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提取他的指纹、瞳孔、身高、样貌等信息,录入全国户籍管理中心查找。”男警察指着太衍道。 然后先前那个女警便走了过来,打开铁门,进来后开始采集太衍的指纹、瞳孔、样貌等信息。 做完这一切后,她瞪了太衍一眼,然后走了回去。 太衍呵呵笑着,“其实贫道是一个好人。” “审讯房里没好人。”小女警将采集到的信息交给那个使用电脑的女警,转过头来朝太衍说道。 “你知道吗?辩闻大师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你那一棒太用力,而且你使用的木棒非常硬,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男警察严肃地说道。 太衍眉头一挑,“难道贫道要偿命吗?” “你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小女警瞪着眼睛说道。 太衍皱眉道:“贫道只不过给了它一点人生的建议而已,哪里触犯法律了?” “你把人打成那样,还敢说自己没犯罪?而且你是当街行凶,性质极其恶劣!”男警察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太衍理直气壮地道:“贫道说它有血光之灾,它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证明给它看啊!”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操作电脑的女警猛地站了起来,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高挑的身材,爆满的胸部,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更显得成熟丽质。 只见她朝太衍怒斥道:“匪徒!恶霸!杀人犯!辩闻大师德高望重,慈悲为怀。你伤害这样一个高僧,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太衍若无其事道:“杀一只螃蟹,有什么于心不安的?” 成熟女警瞬间就毛了,指着太衍:“你竟然还敢侮辱人?” “好了,信息比对出来没有?”男警察制止了成熟女警,然后问道。 成熟女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冷的看了太衍一眼,然后坐下仔细查询信息库里的信息。 只是这一看之下,女警不由得大为惊异,她忍不住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太衍,然后对男警察道:“...中心数据库里没有任何符合他的数据,出生证明、身份证明、户口全都没有,甚至...他在今天之前,没有过任何活动记录。” “出入境记录、住宿记录、购票记录、就医记录全都没有?”男警察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小女警先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太衍一眼,然后又跑到成熟女警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 “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女警不敢置信地说道。 ‘砰’这时,审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名身穿警服,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带着四五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警察三人见了,连忙起身敬礼,“局长!” 那局长朝三人微笑点头,然后目光落到了太衍身上,“就是这个人了。” 局长身后的五名西装男子立即上前,其中一人拿出一个证件递给男警察道:“这个人我们接手了。” 男警察接过证件一看,顿时脸色变得诧异无比,随后他马上对小女警道:“开锁,案件转移。” 小女警一脸迷惑的打开铁门,然后又打开了太衍座位上的铁铐。 -- 看着太衍被五名西装男子带走,临走前太衍还拿走了他的桃杖。这让小女警和成熟女警疑惑不已,她们看着局长问道:“局长,刚刚那些人是?” 这时那男警察说道:“他们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 小女警马上张大了嘴巴,“安全委员会...的人?” 局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案子在我们这里到此为止,既然安全委员会的人接手了,说明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 “那辩闻大师怎么办?香檀寺那边也不好交代,再说辩闻大师的信徒遍布金城的各行各业...”成熟女警眉头紧皱,缓缓说道。 局长看着成熟女警,笑着说道:“也包括你是吧,听说你母亲也很信仰辩闻大师?” 成熟女警脸颊一红。 局长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我们是警察,是不能相信这些东西的,你要谨记。” 成熟女警点了点头,然后她又听到局长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辩闻大师已经在医院圆寂了,那道士下手真狠,一棍子正好敲碎了天灵盖。” 成熟女警闻言,顿时脸色微变,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局长看着她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吧,他被安全委员会的人带走,下场不会比在法庭上好。” -- “我叫陈国栋,道长怎么称呼?”太衍随着西装男子坐上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后座,跟他坐在一起的就是先前那个向警察递证件的人。 太衍将桃木竖在身侧,看向陈国栋道:“太衍。” “哦。”陈国栋应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辩闻死了。” 太衍‘嗯’了一声,看着陈国栋从怀里抽出一支香烟,说道:“吸烟有害健康。” 陈国栋瞥了太衍一眼,然后略带沧桑地说道:“没事,习惯了。” “贫道不习惯。”太衍毫不隐晦地说道。 ‘咳咳’陈国栋手中的打火机僵在半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放了回去,把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脸色沉重地道:“辩闻虽然死了,但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情,这件事情让他们很不解,但我想,道长对此应该很清楚吧。” 太衍背靠着靠垫,缓缓闭上了眼睛,“到了再说吧。” 第三章 岂知黄雀守辕门 众人到了医院,陈国栋一行人畅通无阻的就进入了已经被警察封锁的太平间中。 在太平间的停尸床上,躺着一具十分奇怪的尸体,这具尸体手脚弯曲,指节屈张,背部凸散起一大片坚硬的骨骼,腹部鼓起,眼球凸出。 这具尸体仔细看样貌,正是先前那辩闻大师。只是此刻他的头颅开始收缩,几乎要和肩膀连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人形螃蟹。 而这螃蟹的头顶一大块骨头被敲的稀碎,也正是这一处伤口,成为了它的致命伤。 这里已经禁止任何人出入,只有安全委员会和有安全委员会特别证明的法医才能自由进入。 此时正有七八个法医围绕在尸体周围,不断的对着眼前怪异的尸体进行讨论和研究。 “蔡博士,太衍道长来了。”陈国栋洪亮的声音在幽寂的太平间内响起,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看着尸体聚精会神的法医们浑身一震,然后转身朝陈国栋看来。 同时,他们的目光也落到了一身道袍的太衍身上。 太衍在看到这些法医们的第一眼,就蹦出了一句让他们毛骨悚然的话来,“贫道见诸位印堂发黑,恐怕近来有血光之灾啊。” 陈国栋大惊,赶忙一把抓住了太衍手里的桃杖,他可是看过太衍打杀辩闻的现场监控视频的,那种速度和力量,也许只有安全委员会的那些特种战士能够做到。 毫无疑问,太衍是一个具有极大威胁的危险分子,就算辩闻的尸体发生诡异异变,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太衍见众人紧张的神情,以及身后那些已经开始拔出手枪的安全委员会成员,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让大家紧张了。” 说着,太衍将手中桃杖松开,让陈国栋拿着。 这一幕让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法医大大松了口气,他们同样是看过视频的。而且他们对太衍的力量有更为直观的认识,因为他们在给辩闻验尸时,辩闻的头骨连法医专用的解刨斧子都劈不开,不仅劈不开,他们劈了好几下,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来。 所以法医们才选择上报国家安全委员会,因为辩闻尸体出现的这种情况,已经属于超自然现象了。 太衍缓步走上前去,目光在法医们身上一一掠过,然后走到辩闻的尸体前,看着诡异恐怖的尸体忽然抬起了右手。 周围的法医们一怔,仔细朝太衍手中看去,赫然竟是一张符纸。 “噗。”一名年轻的法医顿时憋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老法医瞪了年轻法医一眼,然后看着太衍道:“道长,您如果了解这种情况的话,只需要为我们提供一些可以参考的信息就可以了,不必...” 老法医话还没说完,太衍手中的符纸一下子就拍到了辩闻的尸体之上。 就在太衍的符纸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太平间骤然间变得阴风四起,鬼哭狼嚎。 辩闻的尸体上冒起一阵阵幽暗阴森的蓝光,那些蓝光呈水波状迅速在空气中铺散开来。 ‘咔’‘咔’‘咔’四周响起一声声钳子夹东西的怪音,伴着一股股的阴风吹在太平间内所有人的脸上。 “什么东西在响?” “冷气管道裂了吗?” “看,尸体在发光。” 法医们脸色微异的看着辩闻的尸体,那个年轻的法医怪叫道:“尸体怎么会发光。” “大家不要慌,这只是生物体内的正常气体反应。”老法医站出来,满脸淡定的说道。 “这具尸体的构造和正常人完全不同,有可能是变异种和外星异种,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老法医激动地说道。 “老师,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年轻的法医看着尸体,吞了口口水说道。 “年轻人,是你这个符纸激发了他身体上的光线吗?这符纸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磷?”老法医一把抓住太衍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太衍正要说话,却不料那老法医一把就把太衍按在辩闻尸体上的符纸给撕了下来。 太衍脸色大变,迅速抬脚踩在停尸床的床沿,然后一个后空翻就落到了陈国栋面前,陈国栋双目园瞪,看着眼前的太衍道:“好身手。” “桃木给我。”太衍伸出手去,一把从陈国栋手中抢回了桃木。 “是不是这东西要出什么幺蛾子?”陈国栋悠哉悠哉的问道。 太衍目光看向陈国栋,陈国栋笑道:“我们安全委员会什么怪事没见过?不过你这桃木可没我这东西保险。” 说着,陈国栋就拿出了一把手枪,“这里面装的是特殊处理过的子弹,比你们的法器好用多了。” ‘嗷’话音刚落,一个两米多高的蓝色大螃蟹突然从辩闻的尸体上跳了出来,巨大的能量波瞬间溢散,将它周围的那些法医们瞬间轰飞了出去。 ‘噗’老法医身体砸在墙上,瞬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掉落在地,不省人事。 “老师,老师!”法医的徒弟们赶紧从四面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上前扶起老法医。 “不好,要赶紧送医院,快叫救护车!” “嗷!”那蓝色的大螃蟹又是一声吼叫,那些法医们这才想起来出了什么事,连忙转身看着那巨大的螃蟹,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开枪!”陈国栋大吼一声,立即举起手枪对着螃蟹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一阵杂乱枪响,太衍发现陈国栋和他的手下枪口中打出的子弹全部带着一丝深红色的轨迹。 太衍略一思索,就知道那深红色很像朱砂的颜色。 ‘叮’‘叮’‘叮’‘嗙’ 可是,那些子弹在靠近螃蟹的身体时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然后射在天花板上一级墙上,绽起一道道火光。 “擦,陈哥,这东西不是实体!!”陈国栋的手下惊叫着。 这一下陈国栋也慌了,“这什么玩意。” 话音刚落,那螃蟹的身影一阵波动,然后猛地出现在陈国栋和他手下的人堆里,两个大钳子朝空气重重一捶,瞬间一股刺耳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脑海中,霎时间所有人都痛苦的倒在地上,耳朵里不断的往外面渗出一丝丝血迹。 太衍手持桃木,纵身跃起一米多高,挥起桃木重重地打在螃蟹那虚影的背上。 ‘轰’空气剧烈的震动着,螃蟹嘶吼一声,发出一声震荡灵魂的惨叫。 太衍手中的桃木发出盈盈的金光,他毫不留情的举起,然后一下一下的打在螃蟹的身上。 那桃木一下一下实实在在的落在螃蟹的身上,它每挨一杖身体就小三寸。 螃蟹身形四处躲闪,但太衍比它还要矫捷,不管它下一刻出现在哪里,太衍的桃木都会准确的打在它的身上。 等螃蟹挨了太衍十几棍之后,身形已经缩小到了成年人大小。 突然,它身形一止,转过身来面对着太衍伸出左臂,硬生生接了太衍一杖,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探出右臂,一双坚硬锋利的钳子朝着太衍脖颈就夹了过去。 太衍见状,飞速低头闪避。忽然听到前方响起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水泡声,他想也不想就松开桃杖朝身后退去。 可是退了一步多,一连串的水泡就从螃蟹嘴里吐出,迅速将太衍包裹在内,其后数声炸响,太衍瞬间被炸飞出去。 ‘碰’的一声,太衍落到了陈国栋身边,他迅速起身,看着神情萎靡,双耳流血的陈国栋道:“你没事吧?” 陈国栋看着道袍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太衍,依旧是龙腾虎跃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一扯,说道:“你看我的鞋掉了没?” 太衍看了一眼,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稳稳的穿在陈国栋脚上。 “没掉。”太衍说道。 “那问题就不大,我还撑得住。你加油,这东西我们大概对付不了。”陈国栋目光有些惊疑的看着那个正夹着桃木发呆的螃蟹说道。 第四章 幽幽癸水伴明月 太衍起身,那螃蟹此刻正用双钳夹着自己的桃木,一双凸出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蒙。 这是魂魄特有的状态,一般刚刚死去生灵的魂魄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之类,它们的行为仅仅只是顺应自然或者顺应本性。 等到魂魄在天地间飘荡日久,就会慢慢的回忆起自己生前的一切。 现在那螃蟹双目死死的盯着桃木,眼神慢慢的由飘忽转为沉凝。 突然,它猛地看向了太衍,嘴巴一张,顿时发出一阵妖言:“狗道士!你竟敢毁我肉身!我要你死!!” 这妖言只有太衍能听得到,在陈国栋他们耳中,则变成了一阵阵恐怖凄厉的阴风。 太衍眉头一挑,“贫道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说完,太衍单手一招,“来!” ‘呼’被螃蟹夹在钳子里的桃木瞬间化作一道金光,飞回了太衍手中。 太衍脚尖轻点,纵身跃起,剑指斜指蟹妖灵魂,口中斥道:“妖孽受死!” 那蟹妖浑身爆发出一阵妖光,举起两只比人大腿还粗的钳子,嘶吼一声,朝着太衍就冲了过去。 ‘咕噜噜’蟹妖再次吐出一连串的水泡,朝着太衍飘去。 太衍咬破中指,凌空绘制了一张灵动的符文,只见那符文顷刻间爆发出一道炽热的至阳光焰。光焰滔天,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水泡。 ‘咔’蟹妖的一双铁钳停在了太衍面前三寸的位置。 而太衍的桃木已经砸在了蟹妖灵魂的天门上。 “你的钳子没有贫道的桃木长。”太衍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桃木通体一阵金光闪耀,一道道灵符法印从里面飞出,瞬间贴满了蟹妖灵魂的身体。 “饶命...饶命...” 蟹妖灵魂口吐妖言,两只硕大凸起的眼球中满是哀求。 太衍看着蟹妖灵魂,眸中不带丝毫情感,冷冷看着它,然后敕发了灵符。 ‘嗡’的一声,那蟹妖灵魂顿时被数十道灵符震得魂飞魄散。 随着蟹妖灵魂的湮灭,那辩闻的尸体也迅速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只成人大小的螃蟹,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些法医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目光不断的在太衍和蟹妖身上交换。 一个年轻法医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立时疼得叫了出来。 “天哪!我没看错吧。” “那是妖怪吗?” “螃蟹精?” ...... 他们看着手持桃木站在那里的太衍,顿时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 他们怎么想不到,走出校园的第一课,竟是以如此奇诡的足以颠覆世界观的形式进行的。 先前不管是外星人也好、异种人也好,他们脑海中总有一个‘科学’的观念。 可是现在又是灵魂又是符咒的,确确实实让他们感受到了属于科学之外的东西。 “糟了,老师!” 学生们突然想了起来,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老法医,连忙七手八脚的将老法医抬起放在一张空床上。 “快叫救护车!”那个年轻法医慌忙说道。 “叫你妹啊,这就是医院,快点去叫医生!”另一个法医急声道。 于是那个年轻法医转身就朝外面跑去,就在年轻法医刚刚跑出去的瞬间,突然又从外面跑进来四五个穿着西装的人。 他们进来之后,地上的陈国栋等人已经爬了起来,除了精神萎靡,身体无力之外,别的伤倒是没有。 “你们?”陈国栋看着进来的这几人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开口问道。 “我们是3组的。”进来的五个西装男淡淡的看了陈国栋一眼,然后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陈国栋一怔,随即打了一个哈欠,他那些手下此时也开始昏昏欲睡,这是被那蟹妖灵魂进行精神攻击的后遗症。 “三组?....三组?”陈国栋一连串打了四五个哈欠,精神开始变得朦朦胧胧起来,“哦,这里...这里...” 还没说完,陈国栋等人就昏睡了过去。 自称是三组的那五人对视一眼,然后直接绕过了陈国栋,朝着太衍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朝正在整理破损道袍的太衍走来,远远的就伸出了手,“你好啊,我是三处的办案人员,现在接手负责您的这件案子。” 太衍起身和他握手,就在太衍的手和他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剧烈的电流瞬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然后迅速扩散到了太衍身上。 太衍身体立即绷直,整个人瞬间就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 那些法医们惊慌的喊道。 “刚刚是这位道长救了我们!”法医们说着就要上前。 和太衍握手的西装男子马上拿出一个证件,朝法医们晃了一眼,说道:“不要怕,我们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眼前这人是个危险分子,牵涉到一桩国际大案,我们现在要带他回去审问。你们放心,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们是不会伤害他的。” 男子说完,挥了挥手,身上那四名西装男子立刻上前,抬起太衍就走了出去。 整个太平间顿时就只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法医,和坐在地上睡着的陈国栋等人。 --- 一辆黑色的厢型车沿着省道驶出了金城市区,前车坐着五名严肃面孔,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的男子。 而在厢型车的后座上,一名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躺在后座上不省人事。 “狮子,接下来要怎么做?”坐在副驾驶那个身材矮小,但看上去十分精明的西装男子朝正在开车的壮实男子问道。 正在开车的身材壮大,隐隐透出一股威势的狮子看着前方的道路,然后缓缓说道:“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把这个道士送到癸水监狱,这也正是那些人苏醒的时间。豹子,现在把超感器注射到他体内。” “是。”第二排座位上,一名身形中等,但是动作麻利的男子快速从左侧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将小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通体透明,大概只有小拇指那么大的针管。 随即,他转身趴在座椅的靠背上,抓起太衍的手臂,找准位置,一针就扎了下去。 针管里面的液体只是普通的葡萄糖,但是那些液体里面藏着一条三厘米长,只有头发丝粗细的感应器。 这个感应器全称是‘超视距成像感应器’,它的科技含量至少超出昆宣世界现今科技水平五十年。 也就是说,这个‘超感器’,并不是昆宣世界的东西。 “好了,主神空间里的东西就是好用,又方便又强大。”豹子收回针管,放回小盒子里,然后稳坐在座位上说道。 狮子冷笑一声,说道:“要是完不成任务,东西再好也和你没关系了。” 豹子闻言一凛,主神空间里的规矩很明白,完不成任务就要抹杀,这是谁也逃不掉的惩罚。 但是只要完成任务,就会有各种丰富的奖励,强大的实力,无穷的寿命,这是任何人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第五章 幽幽癸水伴明月(2) 厢型车内安静了下来,不多时,狮子一边开车一边向副驾驶上的男子问道:“狐狸,还有多长时间?” 狐狸拿出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然后看着上面的显示说道:“还有二十一分钟。” 狮子抬头朝车窗外看去很快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指示牌,上面一个箭头指向西南边,箭头上写着‘癸水监狱5km’的字样。 “差不多,准备好通行证,我们把这道士放进去就出来,每个人的分工不同,尽量不要拖延时间。鳄鱼、角马,你们两个负责押送,记住,完成后马上到半山12号集合。”狮子转身朝那两个一直没说话的队员说道。 “明白。”鳄鱼和角马应道。 狮子点点头,然后一脚油门,车子加速向前开去。 ‘兹拉’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狮子直接开着车漂移过了一条崎岖的弯道。癸水监狱位置偏僻,沿途的道路多是弯道, 豹子表情淡定,他对狮子早有了解,毕竟已经是半年的队友了。狮子最大的爱好就是飙车,而且车技很好。 只是豹子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 好像在身后? 豹子转头朝身后看去,立即就看到一张眉清目秀,双目微闭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豹子吓了一跳,车内的人除了狮子全部看向了他。 豹子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刚刚车过弯的时候他被惯性带起来了,吓了我一跳。” 众人看到太衍此刻由先前的躺着,变成了身体靠坐在座位中间,头朝后仰,但眼睛还是很自然的闭着,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要大惊小怪,你现在的身份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三组的办案人员。”狐狸对豹子说道。 “明白!”豹子朗声答道。 于是众人端坐在车内,也不去管身后的太衍怎么晃动,反正只要不被甩出车去就行。 只不过他们全都没发现,此时后面的太衍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 这条道路通向一道巨大的山谷,谷口两侧是笔直的万仞悬崖,谷口前方伫立着一座十米多高的铁墙,铁墙下有一座黑漆漆的大铁门,大铁门紧闭着,四周空荡冷寂,伴有幽凉的寒风,完全就像是与世隔绝的禁地。 事实上,这里确实与世隔绝。不是地域上的隔绝,而是心理上的隔绝。 癸水监狱,这个古老的名字,早已被世人选择性的遗忘。它代表着一切不美好的词汇,阴暗、冰冷、诡异。 -- 大铁门口,黑色厢型车缓缓停下,狮子坐在车上,脸色严肃的转过身来,朝狐狸炸了眨眼。 于是狐狸看着手中的资料,朝队友们说道:“癸水监狱,昆宣世界华夏国最神秘的地方,相传是华夏上古圣贤明帝设立的监狱,专门关押那些为祸世间的妖魔鬼怪的地方。癸水监狱几千年来一直被历朝历代所承认,现今政府也承认其合法性,并且不干预监狱运行。但是癸水监狱一直都是华夏国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监狱长是世袭制,已经传承了几千年。” 狐狸说完,狮子盯着众人道:“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要让你们明白,这里不是可以胡来的地方,一切以完成主神空间任务为目标,不要节外生枝,按计划进行!” “是!”鳄鱼、角马、豹子三人低声应道。 五人下车,由鳄鱼和角马一人扶着太衍一只手臂,缓缓来到监狱门前。 豹子看着高达五米左右的黑铁大门,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保密级别最高吗?怎么都没看见守卫?” 狮子盯了豹子一眼,然后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对众人道:“你们退后。” 几人稍稍后退了几步,然后狮子猛地将手中的石块丢向了黑铁大门。 ‘唰’的一声,那石块刚飞起来,还没接近黑铁大门,只见铁墙上突然冒出上万道强烈光线。 这些光线齐刷刷的对准了天上的石块,只听到‘嚓’的一声,拳头大的石块瞬间在天空中解体,连一缕灰尘都看不到。 然后,光线隐没,铁墙再次变成了黑漆漆的毫无一丝亮点的样子。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豹子满头的冷汗,他吞了吞口水,讪笑道:“我刚刚还想亲自去敲门...” 狮子和狐狸来到铁门前,狐狸从怀中拿出一张卡片,插进了铁门前的卡槽里。 只听得卡槽中‘滴’的一声,门框上凭空出现了一块视频界面,然后一个优雅舒缓的女声响起: 正在加载... 读取中... 正在连接委员会中心... 连接成功... 接入委员会成员管理中心... 接入成功... 请安全员将脸部对准视频画面... 狐狸连忙走到狮子旁边,并且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那个手机一样的东西远距离朝着狮子的脸。 狮子看了看狐狸,狐狸装作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狮子见狐狸点头,马上走上前去,将自己的面部正面对准门框上的视频。 安全委员会中心数据库权限开启,正在核对安全员面部信息... 瞳孔核对...符合... 面部肌肉表情核对...符合... 下面开始进行安全员声带核对...请完整念出以下对话: “亲爱的,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抱歉,你的这个问题严重不符合人类文明的价值观,企图以母亲的安危来扰乱丈夫的正确主观判断。此举已经构成严重的隐藏性社会危害以及对女性的不尊重,请记住,母亲是神圣的。现在根据安全委员会条列,此问题我拒绝回答,并且你的名字将写入下个月的枪毙名单,谢谢配合。” “我草,这安全委员会都是单身狗吗...”豹子惊叫道。 “牛比!”鳄鱼说道:“我以后的女朋友要敢这么问,我就扇她。” “醒醒,你并没有女朋友!”角马冷声道。 ‘咔’大铁门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在一片轰隆声中打开。 这时那门框上的视频画面变成一片空白,只听它最后说道:“安全委员会的成员,祝你们一切顺利。请记住,你们使命是维护国家安全,你们的责任是守卫国家安全,国家安全,不容侵犯!” ‘哐’大铁门彻底开启,露出了癸水监狱的神秘面庞。 第六章 身入平监独对人 癸水监狱坐落于巨大的深谷中,清一色的华夏建筑。 其中共有九层高楼十二座,分列深谷四方,每一方三座。七层高楼二十四座,分列在九层高楼周围,星罗棋布。 还有亭台环绕,廊榭通衢。谷内有横道九条,宽三丈三寸,竖道四条,也是宽三丈三寸。 这些道路全用赤红色的水泥铺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血色的河流。 高楼亭台,廊榭赤道,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绕着最中间的那座主楼,‘癸水楼’。 “大家注意自己的仪态和语气,癸水监狱是独立的,不归任何部门统属,说话时不要漏了馅。”狮子叮嘱众人。 众人凛然的点点头,然后在狮子的带领下,一齐踏上了癸水监狱的赤红色道路。 “有什么感觉?”豹子低声问道。 狐狸目光快速转动着,将周围的一切信息迅速收进眼底,他朝脚下看了一眼:“这是朱砂路,古代华夏用来驱逐妖邪的,这道路很明显是一种按照华夏道士的驱魔理念设计的。” 豹子嗤笑一声:“什么妖邪魔鬼的,不过都是一些怪物和异种罢了,也许上古华夏出现过怕朱砂的异种,他们就以为这东西能够治所有的异种。那辩闻,不就是一个蟹类异种吗?” 狮子走在最前面,语气平淡:“别忘了,我们就来自生命主神的主神空间。” 豹子闻言一滞,然后不再说话。 倒是角马突兀地说道:“可能生命主神也只不过是一个比我们高级的文明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被选中的轮回者,只不过是生命主神对其他文明进行掠夺与侵略的棋子?”鳄鱼开口问道。 狮子停下脚步,“好了,不要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了。” 他们止步一看,路才走到一半,只是道路两侧的高楼亭台却渐渐的突显出一丝怪异。 只看到所有的古楼楼层、以及亭台上的正匾上都挂着一块木制桃符,桃符上精心雕刻着玄奥深邃的符文。 现在,那些符文正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继续走,不要大惊小怪。”狮子沉下心来,然后又迈动了步伐,他朝狐狸使了一个眼色,狐狸会意,目光开始在周围的那些桃符上一一扫过。 十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了癸水楼前,一张躺椅‘咯吱’‘咯吱’的在大楼前的石台上摇摇晃晃,躺椅上面还躺着一个面目沧桑的老人。 老人手中拿着一本古书,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个背头。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中山装,看上去儒雅非常。 “委员会这次到癸水监狱来,又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醇和硬朗的声音从躺椅上老人的口中传出,令人倍感慈祥。 狮子走上前去,面带笑容,“是一个罪犯,需要关押在癸水监狱里面。” 老人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双目微凝,看向了鳄鱼和角马攀扶着的太衍。 “是有些不寻常,他犯了什么事?”老人问道。 狮子说道:“当街打死了辩闻大师。” “什么?”老人眯着眼睛,好像自己听错了。 “他用一根桃木,当街打死了辩闻大师。”狮子重复了一次。 老人眉头微骤,然后缓缓问道:“竟然敢当街伤害佛门高僧,那的确应该关在我这里,辩闻大师他...走的安详吗?” 狮子回道:“...他走的很安详,情绪非常稳定。” 老人负手而立,清风撩起他的衣角,显得极为苍凉寂寥,“年少时,他还与我一起追求慈安寺的静姝师妹,可惜,没想到就这么去了...唉...想来真是世事无常,不过他既然走的很安详,我也是很为他欣慰...” 说罢,老人从怀中拿出一块桃木牌子,递给了狮子,“公然伤害佛门大德,罪恶深重,这是地字甲号狱,将他关在这里,等待审判吧。” 狮子将手中的桃木牌交给鳄鱼,对他俩道:“你们把人押过去。” 鳄鱼拿着桃木牌,一脸疑惑,“地字甲号狱在哪边?” 老人说道:“看上面的符印。” 鳄鱼朝桃木牌上看去,果然看到上面刻着符印,那符印顶端正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哪个位置发光,就代表在哪个方向,等你走到准确地点,符印就会全亮。”老人解释道。 鳄鱼和角马好奇的看着桃木牌子,但是并不敢显露太多,于是拿着牌子,扶着太衍,按照木牌的指示方向去了。 “哎呀,这里有厕所吗?我有点急。”鳄鱼和角马离去不久,狐狸突然捂着肚子问道。 老人伸手朝背后大楼一指,“进门左转,进回廊再右转。” “多谢。”狐狸说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进大楼里去了。 老人最后看着狮子,“他杀害辩闻大师时,行凶的凶器带来了吗?” “凶器?”狮子疑惑地说道。 “这是我这里的规矩,凡是关押到我这里的犯人,必须把他们行凶的凶器也留在这里。”老人淡淡地说道。 狮子心里一惊,连忙笑道:“哦哦,知道,知道,凶器就在车里,我马上去拿。” 于是狮子折返车内,将那根桃木棍子拿了出来,目光中略微有些不舍,他还想好好研究一下是什么类型的桃树这么坚硬呢。 当老人将桃木拿在手中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桃木.....”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狮子等人一眼,然后说道:“这个犯人和这桃木就留在我这里了。” “好的。”狮子很明智的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不多时,鳄鱼和角马返了回来,两人面色略微有些古怪,但什么也没说。 而狐狸这时也从古楼内走了出来,他朝狮子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狮子看着老人,“好了,我们已经把犯人送到,就先回去交差了。” “ok。”老人颔首。 看着狮子等人开车离去,老人双手拿着桃木,缓缓坐回了躺椅之上。 “奇怪,奇怪。”他抚摸着桃木坚硬顺滑的表面,目光若有所思地道。 脑海里回想着太衍,突然发现刚刚自己根本就没有细看,对太衍的印象一片模糊。 “嗯...等下去看看这个新来的客人吧,希望他别被那些人给吓着了。”老人心中想着。 地字甲号狱,是一座庞大七层高楼,高楼的墙全是厚厚的石墙,石墙表面的颜色和这里的路面颜色一眼,都是刷的朱红色。 高楼的每一根柱子都极粗,至少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得完。 而甲字号狱,正是这座楼,没错,这整座七层高楼,都是一座监狱。这里面可以容纳至少140人,每层可以住20人,共为七层。 至于房间怎么分,那就要看关在这里面的凡人自己的实力了。你实力强劲,就可以住在最顶层,实力弱,就只能住在最下层。 不过不管那些住在顶层的犯人实力有多强,都别想逃出这座楼去。 整个监狱,就老人一人看管,然而却稳如泰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起越狱事件,或者说越狱成功的事件。 这些高楼监狱并没有门,将犯人关进去的方式,就是那块木牌。木牌可以凭空打开一个通道,将犯人丢进通道就可以送进监狱中去。 太衍倒在监狱一层冰冷的地面上,四周站满了各种凶神恶煞,奇形怪状的犯人,他们或蹲或站,或趴或倚,围绕在太衍周边,目光饶有兴趣的在太衍身上扫来扫去。 第七章 压服邪祟通大梦 “你们看又来了一个人。”说话的是一个长着猫耳,身穿绒衣,个子比较矮小,脸型圆圆的小猫女,她坐在地上,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手背,语气娇嫩。 “看样子,是个小受!”一个身材魁梧,头上生着两只角的男人不屑地说道。 “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看他这身板,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吧?难道是得罪了寺庙里的高僧或者道观里的道长?”一个懒洋洋的趴在二层的栏杆上,身上只穿着白色轻纱,通体雪白,长发如云的女人说道。 “不,不会,你看他也穿着道袍,应,应该是犯了戒律。”四肢趴在地上,嘴角两边六缕长须的瘦弱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 ‘咚’地面陡然一震,从二楼跃下一个身披铁甲,身材壮健的黑发男子,他一步一步的朝太衍走了过来。 围在太衍身边的众人看到这个男子,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梦魔,你要做什么?”看到男子的动作,二楼栏杆上的那个轻纱女人突然说道。 身穿铁甲、满头黑发的梦魔瞥了一眼轻纱女人,冷冷道:“云妖,管好你自己就行。” 一身雪白,长发如同白云卷卷的云妖浑身散发着一股诱惑的气息,但她身边却无人敢靠近。 云妖眯着眼看着梦魔,“每一个新人对荆索大人都有用处,我只希望你不要玩的太过火。” 梦魔无视了云妖,径直来到太衍面前,然后缓缓蹲下。 周围的那些人、妖都退后一步,一脸同情的看着太衍。每一个新人都会被梦魔折磨的很惨,除了云妖,没人敢多说一句。 因为荆索大人掌控着监狱的一层和二层,梦魔是荆索的头号手下,云妖则是荆索的爱姬,这两人的事情,谁都不敢插足其中。 梦魔一双雾蒙蒙的双目死死盯着太衍的额头,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你将堕入地狱,你将受尽折磨,你的未来永无希望,你会在绝望中挣扎。你是悲哀的具象化,你是痛苦的代名词。我是厄运的启示人,我是你梦境的掌控者,我将引领你,步入永恒的深渊。” 梦魔身上散发出一圈圈黑绿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带着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笼罩了太衍,然后一道黑绿色光线从梦魔眼中射出,直接从太衍额头进入,侵入了太衍的大脑深处。 周围的那些人只看到被黑绿色光芒笼罩的太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并且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不堪的表情。 梦魔成功进入了太衍的梦中,他一把撕碎天宇,浑身包裹着无尽的魔焰,轰然一声闯入了太衍梦中的世界。 “哈哈哈,我就是梦的主宰,我是你的创世神!感受恐惧和绝望的滋味吧!!!”梦魔在太衍的梦中世界掀起滔天魔焰,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颤抖着,星河天宇在他的魔威下摇摇欲坠。 ‘轰隆隆’梦魔手掌一压,山河蹦碎,星辰坠落。 ‘咔嚓’他眸光一闪,千万道紫雷从天而降,将整个世界劈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天崩地裂,山海陆沉。 “毁灭吧,痛苦吧,哈哈哈哈。” -- ‘扑扑扑’一阵轻微的响动在梦魔的耳畔响起,梦魔侧目一看,只见一只七彩蝴蝶扑闪着翅膀,正绕着自己飞行。 梦魔再回头一看,只见被自己破碎大世界里面,一座花园突兀的出现在其中。 花园内,一名结环束发的男子,身着彩舞玉蝶衣,身形飘渺,气质洒然。他身上的玉蝶衣飞舞垂裳,广袖飘飘。 梦魔看着他,嗤笑一声,他舔着嘴唇,“原来还是个爱打扮的道士,我破灭了你在梦中创造的世界,现在该你自己来尝尝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绝望的味道。” 说完,他轻轻弹指,将身旁那个围绕着自己飞舞的蝴蝶湮灭了。 就在此刻,随着那只蝴蝶的湮灭,眼前男子所在的花园突然扩大了亿万倍,横亘侵占了整个世界。 梦魔愕然看去,只见那男子突然挥舞长袖,在花丛之中翩翩起舞。 随着男子舞动身体,花丛中陡然飞出千万只七彩蝴蝶,它们飞散在天宇虚空之间,伴随着男子的舞蹈一起展翅而舞。 男子时而扬袖问天,时而抱怀抚月,时而展臂腾云,时而卧转诸天。 千万彩蝶玉光洒落,馨香葳蕤。 星河光转,岁月流萤,日月叠壁,星辰丽天。 男子忽然广袖一甩,周身霞光异彩,他的长袖突然化作一对彩翅,轻轻扑闪间,带起流云斑斓。 这时,天地间突然响起一个潇洒不羁,清朗温润的声音: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此之谓物化。 梦魔听完这段话,惶然失神,怅然而立。 忽然,他猛然惊觉,仰天大吼道:“别想迷惑我!!” 随即,他双手狂压,大声吼道:“给我毁灭!!全部毁灭!!!” 然而,世界再也没有一丝的改变。 梦魔状若癫狂,他怒吼道:“我才是梦境的主宰!我要把你们全部毁灭!!!” 太衍一身道袍,负手踏云,出现在梦魔的面前,“庄周以梦证道,可谓是悟出了梦境的真理,以此来探寻大道。你自诩梦魔,实则并未明白梦的含义。” 梦魔看见太衍,瞳孔陡然放大,他狂吼一声,瞬间携带着狂暴的魔焰朝太衍扑了过来。 太衍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松松的就按住了梦魔的脑袋,使他无法再寸进半步。 “庄周的梦,是他自己的梦,也世人所向往的梦,这就是道法自然。而你所拥有的,不过只是一种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的能力罢了,于人于己,又有哪里值得效仿与学习的?是什么让你如此骄傲?”太衍说完,手掌一捏,梦魔的头颅顷刻间炸裂,他的身体散作一片黑气,被周围的那些彩蝶吞噬一空。 -- 凡茧化开云天浅, 欲将此心避尘喧。 繁华求尽寻大道, 蓬莱未必路三千。 -- 甲号狱第一层,正密切关注梦魔与太衍的罪犯们悚然发现,梦魔身上的黑绿光芒正在缓缓消散,梦魔本人的身体迅速干枯老化。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梦魔身体就迅速干瘪了下去,然后皮肉腐烂,骨头粉碎。 再一转眼,梦魔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化作一堆灰烬,被他原本身上穿着的铁甲压在下面。 “啊呀!!”小猫女惊恐的朝后方跳走,然后一脸恐惧的看着这边。 云妖再也不是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而是满眼惊骇的盯着梦魔的骨灰。 先前围在周围的所有人、妖罪犯这一刻全部恐惧的朝后方退去。 然后,他们骇然的看见,那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看见道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右手一招,口中说了句:“来。” 就见一根桃木棍子突然就飞到了他的手上。 癸水楼前,正研究桃木棍子的老人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的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天字甲号狱方向。 第八章 一木惊绝九重楼 太衍右手持着桃木杖,左手结成剑指,放于胸前,对着眼前众犯问道:“谁是孟无知?” 犯人们呆呆的看着长身孑立的太衍,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云妖首先镇定下来,双手扶着栏杆,俯视着太衍:“你杀了梦魔?” 太衍回身瞥了云妖一眼,道:“他一身罪孽,正好杀来取些功德。” “罪孽?功德?”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吼,随即一只巨大的手拨开人群,朝太衍抓来。 太衍一个闪身,那大手‘轰隆’一声砸在地面上,整个地面都随之震颤不已。 一阵烟尘四起,不过不是监狱地面上的,而时那个大手上面的碎尘。 “大山!”群妖们惊呼一声。 “大山你不是在闭关吗?”小猫女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由无数石块组成的高大石人说道。 “梦魔死了,我再闭关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山的声音十分沉闷,就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样。 “我闭关修炼就是要打败梦魔,没想到他竟然被你杀了,那我只要打败你就可以了!”大山那一双气旋一样的眼睛盯着太衍,话音一落,它高大的身体突然收缩,然后瞬间变成一团圆石。 ‘咚’‘咚’‘咚’圆石滚到地面上,立即发出一股股震荡心神的撞击声。 周围的那些人、妖罪犯全都面色一变,纷纷跳上了二层楼去,然后拥挤着趴在中间的围栏上观察着下方。 那圆石在原地旋转了两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太衍。 太衍并不慌乱,右手拿着桃杖负于身后,左手伸出,径直迎向了冲撞过来的大圆石。 “他疯了吗?大山本体冲撞的速度是每秒30米,他不但不躲让居然还想去接?”瘦弱老者怪叫着说道。 “喵呜~~”小猫女转过身去,蹲在栏杆后继续用粉红色的舌头舔着手背。 云妖凝视着下方,突然,她眼睛一闪,看到太衍左手的掌心冒起一阵盈盈的白光。 ‘嘭’大圆石与太衍的左手撞在了一起,刹那间掀起一股狂风,二楼一些趴在栏杆上的看客一不小心,顿时被吹的人仰马翻。 它们满脸慌张的爬起来,再朝下看去时,尽皆失声。 只见太衍单手而立,竟然硬生生接住了比他身体还要大三四倍的巨石。 巨石掀起的劲风将太衍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且见他手臂微曲,骤然往下一按,霎时间整个天字甲号监狱从上到下一股威势轰然落地。 ‘咚!!!’九重监狱剧烈的震荡起来,那大圆石被重重的拍落在地,顷刻间碎成一堆粉末。 云妖鬓发散乱的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刚刚那一股骤然降下的威势让她嗅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 看着前后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妖犯们,云妖情绪慌乱,丰满的胸脯因为急促的喘息而起伏不平。 “天哪,又来一个狠角色!”瘦弱老者哀嚎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群妖们手扶栏杆,畏畏缩缩的朝下方看去,立即都吓得脸色发白。 太衍手持桃杖而立,脚下是一堆白色的粉尘。在那粉尘上面,一双气旋似的眼睛虚弱的浮动着。 看上去那双气旋眼睛想要逃走,可惜,它逃不掉。 太衍伸手朝上方一抓,刚刚站稳的云妖顿觉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她背后生起。 “啊!”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就飞下了一楼。 ‘砰’的一声,云妖砸落在太衍脚下的地面上,太衍目光朝她看去,不带丝毫感情。 云妖呼吸都凝滞了起来,她努力摆出一个温柔美丽的笑脸给太衍,却听太衍问道:“这石妖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 云妖对着太衍娇柔的笑了笑,语气都变得腻糯起来:“它原是巴中山脉的石头化形,因为那些凡人要挖山修高铁,它就施法震塌了凡人施工的山洞,压死了三十多人...,后来被这个监狱的前辈给捉了进来,惩罚是监禁二百七十年。” 太衍面色一肃,“压死三十多人,只监禁二百七十年吗?” 说完,太衍剑指一划,霎时一道青光打在那双气旋眼睛上,‘啪’的一声,那双气旋眼睛瞬间被打散,而那石妖经历千年修炼才凝聚的一丝灵智就这样被太衍毁去,地上的那些尘灰瞬时变成了一堆普通的土尘。 云妖悚然一惊,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 一个千年修行的妖怪就这样被打的魂飞魄散,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而二楼那些群妖此时也都寂静无声,他们张大嘴巴,浑身发凉。 太衍灭杀了石妖,目光又朝云妖看去,“那你又犯了什么罪?” 云妖娇躯一颤,整个人陡然坐起,一把扑上来抱住太衍的双腿,“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太衍低头看着她,“说。”语气不容置疑。 云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柔媚的看着太衍,“道长,人家只是一朵白云化形,并没有犯罪呢。” “没有犯罪,为何在此?”太衍问道。 “她犯了什么罪,关你何事?”突然,二楼传下一个响亮的声音。 太衍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金袍,面容俊秀,身形健美的男子负手而立,一脸蔑视的看着自己。 “老公!”云妖见到这个男子,顿时大喜,她松开太衍的腿,起身退后两步,然后一脸高傲的朝太衍道:“小道士,你完了,你杀了梦魔和石妖,我老公可不会放过你。” 太衍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若他能杀得死贫道,贫道给他杀又如何?” 云妖轻笑一声,满脸妩媚地道:“当年我在两广修炼时,经常控云布雨,导致两广山区连续下了三个月的暴雨,爆发水灾淹没良田万倾,多地绝收,死了多少人我就不知到了,但现在想来,肯定不少哦。” 云妖说完,看着太衍,“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韵儿,上来。”金袍男子,也就是二层的掌控者荆索,朝云妖叫道。 “好呢。”云妖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就朝二楼飞去。 太衍眸光一寒,突然朝着半空中的云妖掷出了手中的桃杖。 只见那桃杖金光熠熠,破开长空直直的打向了云妖。 “你敢!”荆索怒喝一声,长袍一展,甩出一面大盾,那大盾如乌云罩月,瞬间飞到云妖的身后,想要挡住桃杖。 ‘噗’的一声,那桃杖金光一振,瞬间破除了大盾的防御,‘咔嚓’一声,那大盾顿时碎成数片,带着道道黑光从天空坠落。 荆索瞳孔一缩,飞到半空的云妖回过头来,一双得意的目光逐渐变得无比恐惧,散发着金光的桃木杖在她眼中越来越大,最后从打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云妖的脑袋瞬间被桃木杖打得稀烂,但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她整个人的身体霎那间变得扭曲虚无,最后化作一片茫茫白云,托着魂魄转世去了。 太衍飞身而起,一把拿住桃杖,然后翻身往地上重重一砸。 ‘轰隆隆’整个甲号狱九重高楼突然爆发出一阵金芒,宛如九天金阳。伴随着无尽玄音,震荡着重重天关。 一时间整个巨大的九重楼内只听到太衍那清朗的声音:“贫道太衍,有请诸位现身一见!” 第九章 力压重关问名姓 “韵儿!!!”荆索看着云妖魂魄去了轮回,顿时嘶声叫着。 不过此刻整个甲号狱却变得极其动荡起来,四股庞大的气息从第三重楼、第四重楼、第五重楼、第六重楼溢散而出,然后便看到四道人影化虹,凌空而立。 也亏得这甲号狱够大,这种地字号九重监狱的内部空间足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这才显得不是那么拥挤。 “谁人在此放肆?”一个人身蛇尾、手持权杖的妖怪站在半空,身边群妖拥蔟,好不威风。 “库力前辈,此人杀我同类,其心当诛!”荆索看着那人身蛇尾的怪物说道。 库力扫了一眼太衍,然后对荆索道:“给你十分钟,拿下此人。” 荆索对着库力抱拳,看了一眼那些吓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妖们,怒斥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等我杀了这道士再来收拾你们。” 那小猫妖听了这话,双手抱着头,吓得身体趴在墙角哭了起来。 太衍看着荆索,眼中紫芒一闪而过,心中有数,这荆索不过是个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而已。 自己虽然将道行全部寄存大道,想要再体验一番从头修行的过程,所以这些时日的修炼,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远非荆索能比。 荆索对着太衍冷笑一声,然后右手一抖,立时甩出一条大黑铁索,那铁索上挂着倒刺,直直的朝太衍套了过来。 “我要你为韵儿偿命!”荆索面目阴狠,浑身上下黑气弥漫。 ‘呜呜’那铁索划破空气,‘唰’的一声就飞到了太衍身边,太衍面无表情,拿起桃杖对着那铁索一拍一绞,顿时就将铁索缠在桃杖上面。 太衍手臂微微用力,整条铁索瞬间绷直,荆索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铁索上传来,整个人陡然就被拉了起来,他身体一轻,随即重重的摔下楼来。 太衍看着地上的荆索,不由笑道:“我见你出手便是法宝,可你自身却如此不堪,是何缘故?” “去你马德!”荆索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左手一扬,突然又甩出一条铁索,那铁索只是一闪,就缠住了太衍的腰。 “哈哈哈!”荆索狂笑,随后他非常用力的一拉,想要将太衍从腰间分尸,可是当他用力才发现,太衍宛如一座山岳般,怎么拉也拉不动。 荆索很快反应过来,于是他假意去拉太衍的身体,暗地里猛地用力,瞬间将太衍手中的桃杖拉脱。 “下了你的武器,看你还怎么嚣张!”荆索得意的说道,然后将那条缠住桃杖的铁索往回一拉,桃杖立时就跟着铁索飞了回来。 荆索伸手去抓桃杖,却陡然发现桃杖的速度很诡异。 ‘呜!’桃杖在空中发出一声呜响,‘卡擦擦’旋即桃杖以巨大的力量砸断了荆索的手臂,然后力度丝毫不减的落到了荆索的天灵上。 ‘啪擦’一声,荆索的天灵破碎,一缕魂魄窜出体外,惊慌失措的向二楼逃去,却被一只妖怪张开嘴巴,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给吞了进来。 二楼的小妖们见荆索居然被太衍打死了,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然后他们连滚带爬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在这监狱里,只要回到房间,就是绝对安全的,任何人都不能对你动手,否则就是死。 太衍灭了荆索,抬头看向库力,筑基初期的修为,“告诉贫道孟无知在何处,便饶你性命。” 库力哈哈大笑,指着太衍说道:“小道士,别以为你杀了荆索,就能跟我提条件。” 太衍微微一笑,“那要如何你才能告诉我呢?” 库力傲然道:“我要你奉我为主人,信仰于我。” 太衍点点头,道:“我看你手中的权杖,应该是香火法宝。” 库力摇头,“香火是你们华夏人的说法,我们叫信仰。” “哦?”太衍微微诧异,“你既然不是华夏人,那为何会在华夏的监狱里面?” 库力面色一囧,随即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问这么多,来人,谁给我拿下这个异教徒。” “库力神父,请让我来。”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库力一看此人,“好,你若拿下他,等我出狱后,一定给你入教籍,还会再给你一张去米国的绿卡。” 黑袍男子神情激动“多谢神父。” 说完,黑袍男子库力的悬空法器,落到了太衍面前。他虔诚的拿出一柄十字剑,然后对着太衍道:“异教徒,受缚吧!” “华夏人?”太衍看着眼前的黑袍中年男子问道。 黑袍中年男子一脸倨傲,“等擒住你,我就是米国人了!” “嗯。”太衍应了一声,然后身形瞬间消失了。 黑袍男子一惊,握住手中的十字剑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刻,黑袍男子脚下突然冒起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将他吞噬。 黑袍男子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变成了一具冰雕,然后冰雕裂开一道裂纹,最后‘咔嚓’一声,碎裂成了一堆冰渣。 库力大吃一惊,他看的极其仔细,黑袍男子不仅肉身被冻住,就连灵魂也一起被冻住然后变成了冰渣,可以说永不超生了。 然而更让他感到惊惧的是,他竟然也不知道太衍去了哪里。 ‘哗’库力突然听到身后群妖一阵哗然,他连忙转过身去,马上就看到太衍正站在自己面前。 库力骇然,连忙举起手中的的权杖朝太衍打了过去,口中高呼:“你这个魔鬼,接受主的惩罚吧!” 然而那权杖并未如往常一般大发神威,太衍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库力的脖子,然后重重的将其摔倒在地,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脑袋,举起桃杖‘砰’的一声打在库力的七寸部位。 库力一双绿色的眼珠瞬间凸起,然后身体绷直,蛇尾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气息一断。 太衍这一杖可不轻,直接把库力的肉身和魂魄一起打灭,一下子就震慑了四、五、六重楼的三位大妖。 而太衍的每次出手,必然要将人打的魂飞魄散,这一点也让他们感到无比渗人。 太衍抬头朝上看去,三名男子踩着法器分列三方,正一脸惊异的看着下面。 太衍脚生祥云,飞身而起,握着桃杖就朝三人打去, “他只一击就杀了库力,实力绝不在我等之下,一齐出手,不然性命难保。”左边一个头顶红翎,嘴若鹰隼的慌乱地说道。 “好,我攻他后方。”右边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双目如电的狮妖。 最中间的那个身体肥壮,鼻子极长,原来是一个象精,“我来牵制他。” 三妖说完,马上就朝太衍围了上来。 ‘咯咯咯’首先是鸡妖,它仰天长鸣,顿时一道白日横空升起,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针芒。 太衍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然后他迅速封闭了视觉,改用神识来感知外物。 ‘呜’太衍手中的桃杖突然朝左侧打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桃杖重重的打在了一个肥厚的身体上面。 “哎哟!”象精痛叫一声飞跌出去,背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奶奶的,臭道士打的也太疼了。” 太衍听到这话,心中微异,这一棒下去不说打死,至少也得重伤。但听这语气似乎受伤并不重,看来这象精是天赋异禀,肉身强横。 就在太衍心中诧异这一刻,身后狮妖突然欺身上来,一掌打在太衍后背,直把太衍体内法力搅得纷杂紊乱,气息驳杂。 太衍身形一动,迅速闪了出去,他驱动法力稳定体内力量,却发现一道金色的万字标记浮现在自己的丹田内。 “佛门手印?”太衍面色一变,那狮妖使得竟然是正宗的佛门手印? 太衍运起功法,强行破碎了丹田中的万字印记。然后解开眼识,飞速看了一眼那白日的位置。盯着双目一阵阵的刺痛,袖袍一扬,瞬间发出几十道灵符。 灵符纷纷落在那白日之上,霎时间腾起无尽的黑云,顷刻间将白日遮住,然后太衍就看到了躲在白日后边的鸡妖。 那鸡妖看见自己的天赋神通被破,转身欲走,却不料太衍随手又丢出一张灵符,那灵符在半空化作一方青石,照着鸡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鸡妖惨叫一声,跌落下去,身体抽搐一阵之后,变回了原形。 但太衍并未灭其魂魄,任由它魂魄飞出转生去了。 狮妖和象精见鸡妖被打杀,顿时肝俱颤,不得不全力应付。 只见狮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巨大的金光法印,法印轰隆一声,朝着太衍压了过来。 而象精则是迅速伸长了鼻子,猛地卷住了太衍的身体,让他无法躲过狮妖的法印。 太衍试着挣脱,但象精的鼻子可不是荆索的铁索能比的。 那金光法印落了下来,太衍脑海中‘咚’的一阵巨响,整个人都晕眩迷失起来。 就在太衍晕眩迷乱时,他嘴里突然蹦出几个字来:“大道台星,应变无停!” ‘嗡’无尽的青光从太衍额间照出,顿时破除万法,消去魔障。 “佛门法印,如何及我道门真言!” ‘啪’狮妖的法印破碎,象精的鼻子直接断开。 “啊!!我的鼻子...”象精捂着鲜血淋漓的面颊嚎叫着,但太衍可不管这些,掷出桃杖,瞬间点在象精额头。 象精眼皮一翻,气绝而亡,变成原形掉落下去。 太衍身形骤动,几个闪烁就来到狮妖的身后,将其一把抓住,道:“孟无知在哪里?” 狮妖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道长爷爷饶命,道长爷爷饶命。” 太衍召回桃杖,按在它头顶,又问了一句:“孟无知在哪里?” 狮妖抬起头,满脸茫然道:“道长爷爷要找他,何必来此,他并不在这里。” 太衍闻言,眉头一簇,“那他在哪座监狱?” 狮妖急忙道:“他并不在监狱之中,他正是癸水监狱的监狱长....” “....”太衍无语。 这时,监狱第一重一道明光闪烁而过,先前癸水大楼前的那个老人缓步负手走了进来,他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太衍,“我就是孟无知。” 第十章 得以传闻证本身 太衍神念扫过老人,修为不差,筑基后期,在这个修行完全衰落的昆宣世界,已经很不错了。 “你就是孟无知?”太衍提着狮妖落到地面,看着老人问道。 孟无知点了点头,“你在找我?听说你杀了辩闻大师?” “杀辩闻,就是为了找你。”太衍淡淡地说道。 孟无知眉头轻蹙,“我不是很明白。” “出去说吧,既然找到你了,贫道也就不在这地方多呆了。”太衍提起桃木杖,脚下的狮妖连忙哭喊道:“道士爷爷饶命!” 太衍失笑,“我还没说要打杀你,你倒是挺敏感。” 然后太衍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狮妖连忙说道:“小的是因为打翻了佛爷神像前的供奉,被罚入牢中监禁一百年。” 太衍闻言摇头说道:“无心之过罢了,你入牢中多少年了?” 狮妖说道:“七十七年。” 太衍道:“那就提前二十年出狱吧,只是出去之后,不得为祸无辜,否则天涯海角,贫道必要将你灭杀!” 狮妖听着太衍凛冽的话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真的可以提前出狱?”狮妖问太衍。 太衍点点头,这时一旁的孟无知突然道:“道长,这癸水监狱的事情,恐怕由不得你做主吧?” 狮妖脸一耷拉,顿时泄了气,它当然知道这癸水监狱是归谁管的。 太衍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孟无知,淡淡地说道:“贫道不能做主,那谁能做主?” 孟无知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太衍伸出手指,朝前方轻轻一点,刹那间一道玄关洞开,一个两米多高的光门直通外界。 这一下重楼之上那些偷偷朝下面看的妖怪群情汹涌,呜呜啦啦的怪叫着,狮妖一个激灵,一脸震撼的看着太衍。 要知道这监狱高楼,可是连九层楼上的那些千年老怪都无法破开的,只能自己在阁楼中闭关,期待有一天能脱困。 而眼前这个道士,竟然挥手间就能打开? “去吧,记住贫道的话,不可为非作歹,要多行善事!”太衍拍了拍狮妖的脑袋,缓声说道。 狮妖突然跪了下来,朝太衍磕了三个响头,“道长之言,我必然永记在心。” 狮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妖们,然后一头进入玄关,出了甲号狱。 当他出现在甲号狱外面时,整个癸水监狱的守护阵法竟然没有丝毫发动的迹象,狮妖二话不说,驾起法器飞走了。 孟无知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他呆愣的盯着太衍看了半天,突然浑身一震。 他想起了家族那个久远的传说,那是他们孟家第一代家主,也就是辅佐人皇统一华夏的先贤孟叔。 这癸水监狱就是孟叔所建造,由于上古时期妖孽横行,经常掀起滔天巨祸,以人类为食。孟叔奉人皇之命,专门搜杀妖孽。 凡是罪大恶极的,一律斩杀。凡是罪孽较轻的,则关入癸水监狱之中。 而孟叔的神通法力极强,上古时期无人匹敌。一直活了一千多岁才坐化,但这也为后世留下了一个疑点,孟叔本来可以飞升而去,但他执意留在人间。 有人的解释是,孟叔是为了守护人间。 但是孟无知知道,家族传说中,孟叔是为了等待他口中的‘祖师’,但是这个祖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孟叔选择了坐化。 而癸水监狱也一直就由孟家后人继承,几千年来一直备受尊敬,只有在近代的时候才落寞了。 孟家看守癸水监狱的底蕴,就是孟叔坐化时留下来的一件法器。 那法器是一缕银丝,很像是拂尘的尘丝,历代孟家的癸水监狱掌管人遇到实力强横的大妖而无能为力时,就会祭出尘丝。 只要这尘丝一出手,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只能乖乖就缚。 现在,他看着眉目清清的太衍,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个传说。 但孟无知毕竟是个久经世事的老人了,他镇定下来,严肃地朝太衍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好。”太衍点头应道。 就在这时,太衍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给抱住了,低头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你做什么?”太衍看着双手双脚都攀在自己右腿上的小猫女道。 小猫女死死的抱着太衍的腿,一双猫耳竖的直直的,抬起头来看着太衍,小脸上满是泪痕,她一边抱着太衍的腿一边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太衍提了提脚,“我不杀你,你快放开。” “嗯~~~”小猫女一个劲的摇头,“我不放,你别杀我。” 太衍哭笑不得,抬起右腿甩了甩,然而小猫女就跟黏上了一样,太衍看着她道:“你快放开贫道。” 小猫女摇头,眼睛盯着太衍打开的玄关,然后又看着太衍。 太衍恍然,“你要出去?” 小猫女畏缩的看了一眼孟无知,然后对太衍点点头。 太衍问道:“你又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小猫女听到太衍问这话立时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口里直说:“别打喵喵,别打喵喵~~~~”哭得特别伤心,好像犯了什么滔天罪恶一样。 倒是一旁的孟无知说道:“我知道,她原来是香檀寺里的一只猫,因为常在寺中生活,所以逐渐开了灵智。因为有一次偷吃供品的时候不小心被寺里的僧人发现,仓促之中朝佛像爬去,在躲避追捕时抓坏了佛像身上的金箔,被香檀寺的智达大师捉住,送来此处监禁。” 太衍听完,道:“监禁多久?” 孟无知道:“无限期....” “....”太衍看着脚下的小猫女,问:“你来了多久了。” 小猫女茫然的摇摇头,然后伸出舌头舔着太衍的道袍,“喵喵挨了三十五回打,给荆索大王当了四十次脚垫,给云妖大人捏了一百零六回肩膀...” 小猫女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着,她不明白时间的含义,但她能记得自己受了多少欺负。 就连孟无知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地说道:“她来了两年了,这事也的确有些荒唐,这次就我做主放了她吧。” 太衍瞥了他一眼,“你放出去她也活不了多久,先把她寄养在你身边,闲时帮你捏捏背,打扫打扫屋子也行。等她灵智全开了,再放走她也不迟。” 孟无知愕然道:“这怎么可以?” “贫道说了算。”太衍说道。 孟无知一阵无语,“好吧,出去先把事情说明白再说。” 太衍弯下腰来,将小猫女抱了起来,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小猫女道,“有点脏,出去后你自己先去洗个澡。” 小猫女彷如没听到,自顾自的舔着手背。 ‘汪’就在太衍和孟无知将要走进玄关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狗叫,然后只见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头突然从楼上跳了下来,飞速冲过来一把抱住太衍的腿,伸出舌头就开始舔太衍的道袍。 太衍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至少比孟无知年纪还大的狗妖一边媚笑一边舔着自己的腿,嘿嘿笑着口水流了一地,顿时汗毛倒立。 太衍飞起一脚将狗妖甩了出去,狗叫飞在半空,四肢扑闪,最后重重的砸到地上,掀起一片尘灰。 “汪汪汪。”狗妖双眼看着太衍和孟无知二人一妖进入玄关,然后玄关阖然关闭。 狗妖一双狗眼中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而其他那些妖怪纷纷看着狗妖嘲笑起来。 “活该!” “舔狗不得好死!” 第十一章 原是上真下凡尘 “放好水了吗?”太衍抬头朝上面问道。 孟无知在楼上摆了摆手,“好了。” “放好了就下来。”太衍招呼孟无知。 孟无知走下了楼梯,来到太衍身边,指着房屋中间的水池说道:“够她洗干净了吧?” “应该够了。”太衍应了一声,然后拽着孟无知走到门口,看着坐在地上吃饼干的小猫女道:“进去,洗干净。” 小猫女爬上来,抱住太衍的腿,伸出舌头又要去舔裤脚,太衍连忙伸出手一把抓着衣领把她提了起来。“现在进去洗澡,洗不干净不许出来。” “喵喵~~~”小猫女瞪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太衍。 太衍眼睛一眯,“贫道最爱干净,你要是洗不干净,我就把你丢垃圾桶里去。” 小猫女脖子一缩,伸出双手抓着太衍的手臂,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太衍。 孟无知这时说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是想要你陪她去洗澡。” 太衍闻言,提着小猫女转身笑道:“开什么玩笑?” 说完,大手一甩,稳稳的把小猫女甩进了房间。 “喵~~~~”小猫女惊叫一声,然后‘扑通’一声落到了水池里。 ‘碰’太衍关上了房门,然后朝一脸呆滞的孟无知道:“去哪里说?” 孟无知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太衍,“你小子真的是男人吗?” 太衍将桃木杖搭在孟无知肩膀,淡淡地道:“对前辈说话要尊敬一些。” “.....”孟无知嘴角一抽,然后道:“抱歉,我是长在新时代的人,像你这么嫩的年轻人我实在尊敬不起来。” “去我书房吧。”孟无知说道。 于是两人便上了癸水楼二楼,走进了一间极大的书房里面。 书房非常大,摆满了各种书籍,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孟无知招呼太衍入座,然后看着太衍道:“祖师呢?” “....” “什么祖师?”太衍疑惑地问道。 孟无知盯着太衍,“你不是祖师派来的人吗?” 太衍皱眉道:“你还有别的祖师吗?” 孟无知一阵头疼,“等等等等,有点乱,我们先理一下。” “你为什么找我?”孟无知问。 太衍道:“你是不是孟叔的后人?” “对,孟叔是我先祖。”孟无知道。 太衍点头,“那我要找的就是你。” “那你还说你不是祖师派来的?”孟无知指着太衍问道。 太衍无语,看着孟无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祖师。” 孟无知愣然,半晌后他失笑道:“别开玩笑了,祖师怎么可能长这样。” “那祖师该长什么样?”太衍好奇的问道。 “你应该知道三清的画像吧?”孟无知问道。 太衍点头,“知道。” “嗯,祖师应该长得像三清祖师一样。”孟无知说道。 “....”太衍沉默。 “好吧,其实我是祖师派下来教化此界的。”太衍说道。 “哦?”孟无知盯着太衍,“如何教化?” 太衍起身,目光从周围的书架上一一扫过,缓缓道:“这个世界的人向道之心还是非常强烈的,我此来主要是解决灵气不足的问题。” 孟无知倏然起身,看着太衍,“你能让灵气重返这片天地?” 太衍随手取下一本书翻看起来,“对,但是具体还有些难度,你以后会知道的。” 孟无知将信将疑的看了太衍一眼,然后坐了回去,“但是这个世界走了科技路线,我们这些人基本被世人遗忘。而且现在世间修行之人还受到政府的限制,你要说教化,很困难。” “政府怎么限制你们了?”太衍问道。 孟无知道:“各国内部都专门有修行者或异能者组建的组织,只用来对付超自然力量。而且很多政府都研发的有应对修士力量的武器,比如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都不敢正面与抗衡。而现在的世界,别说是金丹期,筑基期的修士一根指头都数的过来。” 太衍忽然拿着书,走到孟无知身边,指着书中一页的几个字道:“这个怎么读?” 孟无知眼睛顺着看去,说道:“哦,这个是英语,yes,就是‘是、行、同意’的意思。” “爷死?”太衍面色怪异,“爷死了怎么还行呢?这不行,要改!” “...”孟无知眨了眨眼睛,“怎么改?” 太衍道:“改成‘爷不死’,这样就行了。” 孟无知终于笑了:“这可是人家的语言,也是国际通用语,哪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太衍淡淡道:“不好就要改,嗯,我先深入了解一下这门语言吧,只有深入了解才能好好改变。”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孟无知看着专心的太衍道。 太衍抬起头来,“我到了这个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孟叔后人在癸水监狱里面。” 孟无知皱眉道:“那你怎么杀了辩闻大师?又是怎么被抓到的?你的实力,至少应该是筑基后期吧?” 太衍现在的实力是金丹初期,但是他不会在这上面多做解释,于是说道:“那辩闻是个螃蟹精,我刚来金城的时候看到它吸了一个女孩的精气,只是我去的晚了,那个女孩也没救过来。正好,有一批不速之客好像对你的癸水监狱别有兴趣,那个辩闻被他们给收买,就是他们针对你癸水监狱的一颗棋子。后来我了解了在华夏只要是因为和超自然有关的事件,都会先关押到你的癸水监狱来,所以我就将计就计,打杀了辩闻。那些人失去了辩闻这颗棋子,就必然从我身上着手,而我也正要要去癸水监狱里找你,所以...只是有一点没算到,我还以为你也是被抓进了癸水监狱,没想到你就是癸水监狱的监狱长...因为我原本的修为都寄存在别处,所以无法完全算准。” “什么?辩闻竟然是个螃蟹精?”孟无知满脸惊异,“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嗯。”太衍毫不在意的拿起一本书,继续翻看着。 孟无知缓缓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孟无知身体一震,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有人对我癸水监狱有问题?你将计就计?” 太衍合上书本,笑道:“你总算反应过来了,对,送我进监狱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他们暗算了真正的安全委员会的成员,然后冒充他们,借押送我的名义,来获取癸水监狱的信息。” 孟无知呆呆的看着太衍,突然道:“你怎么不早说?” 太衍笑:“现在还不晚。” 孟无知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准备下楼,突然在太衍面前顿住,“怎么称呼?” “太衍。”太衍说道。 孟无知点点头,“你虽然是祖师派来的,但是还没有进行验证,我先去给安全委员会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拜见祖师至宝,确认你的身份。” “好。”太衍点头道。 “嗯,你初来乍到,看上去又比我年轻,我们就不按你那里的辈分论了,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师弟吧。”孟无知拍着太衍的肩膀说道。 “不好吧...”太衍犹豫道。 “怎么不好?你看不起我?”孟无知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太衍摇头,“不是,你叫我师弟,我怕你老祖宗孟叔的棺材板压不住...” “....” “师弟你真幽默,不过以后还是少拿我先祖开玩笑了,我会生气的。”孟无知严肃的拍了拍太衍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出书房,下楼去了。 太衍轻轻一笑,然后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两本书,也跟着走下楼去。 ‘吱呀’沐浴庭的门被推开了,然后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从缝隙里钻了出来,两只湿漉漉的猫耳朵灵活的闪动着。 太衍看着小猫女,“洗干净了吗?” 小猫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一看,见是太衍,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满脸欢喜,推开门就朝太衍跑去。 太衍看她光着身子、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朝自己扑了过来,飞快从一楼大厅中间的沙发上摄取了一张毛毯,然后一挥手就裹在了小猫女的身上。 小猫女被毛毯一裹,立即就滚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把毛毯去掉。 一只手按在小猫女头顶,制止了她取毛毯的动作,“你诞生了灵智,以后就是天地间的灵长了,不能再按照野兽牲畜的习惯生活,知道吗?” 小猫女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太衍,她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太衍的话,但是她知道太衍不喜欢她将身上的毛毯取掉。 太衍满意的点点头,揉着小猫女的头笑道:“孺子可教。” 小猫女两只耳朵闪啊闪,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忽然,小猫女嗅到了一股纸张的清香味,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太衍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书籍放到她面前,并听太衍说道:“这里有五本书《养猫百科》、《养猫指南》、《让猫咪长寿的50个秘诀》、《猫咪的100个秘密》、《你不知道的猫咪》,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学习这里面的知识。你是一只诞生了灵智猫妖,虽然实力只有炼气期,但你已经是一只成功化形的猫,你要学会如何饲养自己了。” 小猫女呆呆的看着眼前厚厚的书籍,然后用娇嫩的嗓子痴痴道:“我,我养我自己...~~~” ‘哗啦’“哎呀!”突然,太衍听到了主厅后面的正屋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特别的响动和孟无知的惊叫声。 紧接着,孟无知慌乱不知所措的喊叫声就传了出来: “先祖的牌位怎么碎了?先祖的神坛怎么也塌了?????” 第十二章 他朝惊觉风云幻 在距离癸水监狱五公里外的一座半山腰上,狮子等人下车后,钻进了山腰处的一个山洞中。 这是一座废弃的矿洞,连同外面崎岖不平的山路一样,都已经废置了很多年。 矿洞原本是被封锁住的,但这对狮子等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五人走进了潮湿阴暗的矿洞内,来到了一处弯道旁被挖了一半的隧道中,这里面摆满了各种木箱和仪器。 狮子走到用木箱堆起来的桌面上,打开一台超薄的水晶电脑,对着电脑说道:“联络西欧小队。” “正在联络西欧小队,请稍后。”水晶电脑发出一阵电子合成的女声,然后就进入了短暂的等待中。 “狐狸,立即开始监控癸水监狱。”狮子朝狐狸说道。 狐狸点头,然后从一旁的黑色皮箱内拿出一张水晶液态显示屏,手指轻轻一触,那液态显示屏立即就变成了一片光幕,悬浮在半空中。 “14号超视距成像感应器,监控开启。”狐狸对着光幕说道。 ‘嗡’光幕上陡然亮起一阵绚丽的白光,但是突然又暗淡了下去。 “怎么回事?”狐狸脸色微变。 “14号超视距成像感应器信号受到阻断,无法监控。”光幕内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用三千积分在主神空间换的超感器,这个世界的科技根本无法阻断超感器的信号!”狐狸满脸不可置信,随后他又道:“检测其它13个超感器的信号。” 光幕微微闪烁,随后光幕之上慢慢弹出十三个小框的监控画面。 “1号超感器信号正常...” “2号超感器信号正常...” “3号超感器信号正常...” ....... “就只有癸水监狱的超感器信号受到阻断。”狐狸有些疑惑的说道。 “会不会跟我们说的那件事有关?”角马和鳄鱼走上来,在狐狸身后说道。 狐狸细细沉思,“你们确定,那木牌自己打开了一个空间门,然后那个道士就被送了进去?” “没错,我们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高楼监狱并没有门,进出全靠那个木牌打开的空间门。”鳄鱼说道。 狮子此时道:“癸水监狱在这个世界非常神秘,且年代久远,恐怕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空间能力,只有异空间才能完全阻断超感器的信号传送。为了防止上一个任务的那种情况发生,立即启动超感器自毁装置。” 角马一惊,“那我们前面的工作不是白废了?” 狮子面无表情,“你记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位面的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永远有超出你预知的事情发生。不要以为自己有轮回者的身份就天下无敌了,这是无数轮回者们血的教训。况且我们这一趟也不算白走,狐狸,等下你就把癸水监狱的布置图绘制出来。” 狐狸笑道:“好。” 然后狐狸转身朝光幕道:“能不能启动14号超感器自毁装置?” 光幕散发出一圈圈的荧光,然后传出了那个冷冰冰的机械声音:“可以启动超时空传送自毁命令,但需消耗1点积分。” “一点积分?小意思啦。”角马毫不在意的说道。 狐狸眼睛一亮,“如果用开启超时空监控,需要多少积分?” 那个机械音道:“超时空监控画面,每分钟100积分。” “我....”狐狸脸一黑,二话不说,立即道:“启动超时空传送自毁命令!” “嘀!”光幕之上红光一闪,然后机械音回答道:“传送成功。” -- ‘啪’太衍看着指尖发丝一般细小的超感器迅速化作一滴液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小祖宗,我叫你小祖宗行了吧,你快去帮我看一下吧,再这样下去,我以后没脸去见先人啊。”孟无知站在太衍背后哀求道。 太衍转过身,看着他道:“我可以去帮你摆平神坛和牌位的事情,但是你以后要听我的。” “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孟无知连忙点头。 太衍轻轻一笑,伸出右手一展,突然一条半米长的银丝静静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银丝轻轻飘舞,就像是天上的银河一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孟无知看着这条银丝,眼睛瞬间瞪圆,“这...这不是先祖留下来的至宝吗,一直供奉在密室道坛中,怎么在你手里了?” 太衍看着孟无知,“你忘了我的来历?” “....”孟无知一脸愕然,随后讪笑道:“本来还要用它来核实你的身份,现在看来不用了。你不知道,几千年来,我家除了我们每一代接替监狱长的人外,谁都无法接触它。无论是万年老妖怪还是道、佛高人,都不能接近它半分。我以前有个姑姑,爱上了天字号监狱里的一个妖王,她听那妖王说用这银丝就能破开监狱,放她出来。我那个姑姑就趁我祖父、父亲出去的时候,打开密室去偷这银丝。唉,也怪我祖父和父亲太过宠她,结果...” 太衍面无表情,“结果怎么样?” 孟无知怅然道:“结果便被这银丝发出的仙光打散了肉身,三魂七魄也被冲散,我祖父和父亲两代人一共花了三十年,才把姑姑的魂魄找齐,把她超度了。” “这已经是你的先祖念了骨肉之情,才没有让她魂飞魄散。”太衍淡淡的说道,这银丝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这是他的拂尘。他是谁?大道显化,大道就是他,他就是大道。大道使用的拂尘,哪怕只是一根尘丝,其威力也可想而知。 “什么意思?”孟无知疑惑的看着太衍。 太衍并不回答,而是对着尘丝道:“此事贫道并不介怀,你且宽心,你后辈尽职尽责,吾心甚慰。” 太衍话音落下,银丝上陡然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落到了孟无知的身上。 孟无知浑身一颤,随后整个人都呆呆的站立在哪里,片刻后,光芒收敛,孟无知逐渐清醒过来,只见他喃喃道:“我好像看到了先祖,他在对我笑...” 太衍笑着将尘丝递给孟无知,“那就是你的先祖,他对你们这些后辈尽职尽责感到欣慰。去把它重新供奉回去吧,然后去将神坛和牌位摆好,不会再出问题了。” 孟无知一脸激动,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了尘丝,目光感激的看着太衍道:“不愧是祖师派来的人!无知谢过了!” 太衍摆了摆手,然后孟无知便捧着尘丝出去了。 不多时,孟无知将尘丝重新供奉在密室道坛上,然后又去祖屋内将新的牌位摆上去,扶正了神坛。 果然,这次再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孟无知非常高兴,对待太衍就像是对待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连要打电话去安全委员会的事情都忘了,拉着太衍又是拿出珍藏的陈年老酒,又是要下厨做菜来招待太衍。 太衍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癸水大楼中又出现了消失许久的烟火气息。 -- 而在半山矿洞内,狮子已经连通了西欧小队,只见屏幕里面,一个身材高挑丰满,浑身成熟性感的金发女郎朝狮子说道:“我们这边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你们那边还顺利吗?” 狮子看着金发女郎白嫩的面颊,鲜红欲滴的嘴唇,咽了口口水道:“德芙,你又变美了。” 名叫德芙的金发女郎嫣然一笑,略带挑逗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说正事。” 狮子面容一肃,道:“我们在华夏也遇到了一点点问题,是关于癸水监狱的,不过问题不大。” 德芙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这个世界是一个低武世界,小心谨慎一点的话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德芙说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吵杂纷乱的声音。 狮子甚至还从屏幕里看到了德芙周围在扔汽油瓶的人,以及举着横幅唱歌的游行队伍。 “怎么回事?西欧哪里又爆发游行了?”狮子问道。 德芙皱眉说道:“是法兰西,法兰西人在游行。他们因为法兰西被欧联排斥,并被称为‘欧洲病夫’而进行抗议国家对外政策的游行,这也是我们遇到的麻烦,你听他们唱的歌就知道了。” 说完,德芙将通讯器伸了出去,很快,一阵杂乱的歌声就通过通讯器传到了狮子这边: “昏睡百年,高卢渐已醒。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 因为白左与圣母,流民骄气日盛。 巴黎铁塔永不倒,塞纳河畔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翠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 “...........法鸡疯了吗?”狮子满脸惊愕。 第十三章 灵顽本性自天成(1) “现在的我实力有一定的限制,所以很多事情我不能提前算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的修行之道愈加没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灵眼出了问题。” “要重开修行之道,就必须要修复灵眼。” “至于灵眼在哪里,需要怎么修复,现在我还没有头绪。”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修复灵眼,重兴开启此界的修行之路的。” 太衍夹起一块炖熟的土豆,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对孟无知解释着。 孟无知放下筷子,沉吟道:“这件事我祖父也说过,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老人家只是猜测,没想到是事实,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昆宣世界的灵眼已经枯竭了呢?” 太衍摇头:“就算是一个最小的灵眼,也够一个世界的修行者们十万年的消耗,何况昆宣世界的灵眼一点也不小,应该是受外力所致。” 孟无知点点头,看着太衍道:“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太衍将那盆山药炖土豆端到自己面前,然后说道:“有,你有钱吗?” “.....”孟无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衍,“你要钱?” 太衍道:“对,我要钱,你有没有?” 孟无知淡淡一笑,“要说的别东西,我可能没有,但是钱嘛...癸水监狱从几千年前就开始积累,你说有没有钱?” 太衍点点头:“那就好,帮我准备一些钱吧,还有,我需要一个身份。” 孟无知应道:“这些都很简单,嗯...后天吧,后天你就能拿到一张完全来历正常的身份证,以及其他各类证明。” “最好是度牒,名字就叫太衍。”太衍说道。 “ok!”孟无知又问:“那你需要多少钱?” 太衍问道:“你能给多少?” 孟无知沉默了片刻,然后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太衍,说道:“有一个‘天汉国际银行’,总部在魔都,这个银行在全球130个国家都有金融业务,也是世界三大银行之一。” 太衍接过金卡,触手滑腻玉润,薄如蝉翼却颇有份量,“用这个卡,就可以在这个银行取钱吗?” 孟无知摇摇头,“不,这张卡,是天汉国际银行大老板的证明。天汉国际银行成立之初,就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癸水监狱的主人。凭着这张卡,你可以随意使用天汉国际银行的所有资产。” “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孟无知紧接着说道。 太衍也放下筷子,手一展就出现一根桃杖,“你想要这个?” 孟无知嘿嘿笑道:“看来你的修为比我高,不错,你这根桃杖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桃树吧?这根桃木对妖魔邪祟有天生的压制功效,而且坚硬无比,对我来说正好拿来炼制成一把桃木剑。” 太衍闻言道:“你会炼器?” “不不不,我不会,但是五台山的法明大师会。”孟无知收货道。 太衍莞尔,“何须劳烦他人,贫道就会,今晚我去将这桃木炼了,大概能炼制两柄桃木剑,到时候一人一把。” 孟无知‘呼’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激动地道:“你也会炼器?” “...”太衍瞥了他一眼。 孟无知高兴地搓着手,“哎呀,你也会炼器,这就好,这就好,总算能有一把称手的法器了。” 孟无知转身又拿出一张金卡,“我这里还有一个银行...” “行了行了,一个银行就够了。”太衍抱着炖土豆的大瓷碗,连忙制止了孟无知。 “你这土豆挺香的的,再去给我炖一碗。”太衍说道。 “哈哈,这百味炖土豆可是我的拿手菜,这里面的每一样配料,都是百年份以上的药材,这土豆更是在灵田里种出来的,味道当然好。”孟无知开心的说着,“行,我再去给你炖一碗。” 太衍夹起一块金黄色的土豆,闻着药汤的清香,还有熟透的土豆香气,微微点了点头,“修士有一手好厨艺也是不错的。” 就在太衍吃的正自在的时候,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突然伸进了太衍的碗里,直接从里面抓了两个土豆起来。 “.....”太衍脸色一变,手里的筷子陡然停在半空。 他抬头一看,正看到小猫女蹲在椅子上面,两手抓着土豆大口大口的吃着。 小猫女看到太衍正盯着自己,展颜一笑,将手里啃得稀烂的土豆朝太衍送了过来,“吃么?” 太衍觉得有点不好,他将大海碗放到桌上,对小猫女道:“吃完记得漱口。” 太衍站了起来,小猫女塞了一嘴的土豆,迷迷糊糊地道:“小祖宗,你对喵喵真好。” “...你不要叫我小祖宗,天道无亲,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小猫女咽了一口土豆,“你没有打我,喵,就是最好的。” “我为什么要打你?”太衍反问道。 小猫女一双天真的眼神看着太衍说道:“喵喵是贱骨头呀,喵喵是贼猫,他们说贱骨头和贼猫就该打。” 太衍微微一笑,上前揉了揉小猫女的脑袋,说道:“以后谁在打你,你就用爪子挠他。”说完,太衍打出一道清光,瞬间将小猫女手指上的指甲变得银光闪闪,锋利无比。 小猫女丝毫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就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件法宝,那就是她的爪子。 “哦哦,我以为这个爪子是挠痒痒的,还可以挠人呀。”小猫女又从碗里抓起一个土豆,“嗯嗯,小祖宗吃过的东西就是好吃。” “....”太衍无语,只能揉揉小猫女的脑袋,径直上楼去了,“老孟,别炖了,我吃饱了。”太衍朝厨房喊道。 小猫女抬起头来,目光看了看太衍,又看了看厨房方向,然后低下头继续吃着。 -- 夜间,癸水大楼,太衍所在的房间内红光弥漫,整个癸水主楼方圆数十里的驳杂灵气迅速的向这里汇聚着。 孟无知站在房间外,感受着里面庞大浩荡的灵力,整个人都期待不已。 ‘嗡’俄然间,整个癸水大楼突然晃动起来,孟无知满脸都是紧张之色。 ‘哗’一阵红芒闪过,太衍的房间门缓缓开启。 孟无知只看到太衍一身道袍,周身环绕着各种灵火,炽热的温度一下子就席卷了整个癸水监狱。 “好热啊。”小猫女趴在地上,摇着尾巴爬到了太衍的屋子外面,她看着里面的奇异景象,抬头好奇的问道:“小祖宗在做什么?” 孟无知看着她道:“不要问,好奇心害死猫。” “哦哦,喵喵不好奇,就是问问。”小猫女乖巧的说道。 不多时,太衍周身灵火散尽,随后他一手提着一柄长约一米三左右的桃木剑走了出来。 太衍丢了一把给孟无知,“不出所料两把剑,贫道要这把‘少宗剑’,你就拿这把‘少元剑’怎么祭炼,你总会吧?” 孟无知激动地抚摸着手中轻灵坚硬的少元剑,忽然一手持剑,然后在半空中画着什么。 只见一道金光闪闪的灵符随着孟无知手中桃木剑的抖动中逐渐成形,并且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之上。 孟无知看着悬浮于半空中的灵符,语气中带着遏制不住的兴奋:“这灵符中蕴含的法力足足比以前多五倍!若是完全祭炼,足以提升我十倍的实力!哈哈哈哈!!!” 太衍轻笑摇头,然后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小猫女,告诫她道:“以后用脚走路,不要爬。” 然后太衍将自己手中的少宗剑收回了金丹之中,孟无知见了,笑道:“我也有储物戒。”说着他亮起了自己左手上的那枚平淡无奇的戒指,“这还是我家传下来的,现在这种炼制储物戒的方法已经失传了,现存的储物戒几乎都在各大派手里,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说完,他忽然看向太衍,“你会不会炼制储物戒?” 太衍答道:“会又如何?昆宣世界也没有多少材料来炼制储物戒吧?” 孟无知闻言一叹,“灵气衰退,材料用一点就少一点啊。” “我先回屋了。”太衍说道。 “好,好,我也得去祭炼一下少元剑。”孟无知就像是一个刚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第十四章 灵顽本性自天成(2) 夜深人静,太衍盘坐在床中央,双手平放于膝盖上,少宗剑就静静的躺在他的双手手心。 淡淡的明光从少宗剑身上溢散出来,带着一丝丝慑人的威势。 太衍目光微凝,他将道行寄存大道,那么对于各方世界来说,就是一个毫无跟脚的异数。所以总会对他有所排斥,这倒不是说他大道压不住天道。而是因为天道分散于每个世界的规则不认得他,也不清楚他的跟脚,所以就会将他当作异数来看。 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就很明显,并不是金丹期就一定能全方位压制筑基期。这种说法本身就不合理,修为再强,也难敌强横诡异的法宝神通。 修行世界最奇特的一种现象,就是低阶修士反杀高阶修士。 一个金丹期修士到底有没有可能会被一个筑基期修士杀死呢?太衍却觉得这并不奇怪。 一场修士之间的战斗,到底是需要极强的心智和算计,以及法宝和神通的强大。 所以太衍一直认为,修行之人,心性是最重要的。 心性的强大最终会直接加持到修士斗战上面,当一个筑基修士面临将死的绝境却仍然能够冷静的思考时,当出现一丝丝的生机,他就会立即牢牢抓住,并且最终胜利。 而一个金丹修士在将筑基修士逼入绝境却洋洋自得的时候,当那一丝生机出现,他无法冷静的将其断绝,于是就只能被反杀或者造成目标逃脱。 一个以物喜、以己悲的心态,注定无法在修行的路上走太长远。 羁绊越多,破绽越多。牵挂越多,死路越多。 用一句凡人的话,就可以解释以上的含义: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好人的羁绊太多,牵挂太多,羁绊太多,就有了太多破绽。牵挂太多,就造成心境难平。 坏人则不同,他们没有多少羁绊,没有多少牵挂,所以破绽少,心境始终维持不变。 就如一个好人在吃饭时看到路边饿死的人,他一定会悲伤的皱眉,吃不下饭。 而坏人呢,他会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事不干己。 那么这么说,就要做坏人不要做好人了吗? 不,恰恰相反,修行就是要顺应自然。什么是自然?那就是,大河东流去,滋润了沿河的万物生灵,但是它却不会和这些万物生灵有任何的交集,也不会因为他们有任何的停留,滋润了他们,便继续东流而去。 这才是真正大德修士的心境,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修行之人胸怀苍生,但与苍生无关。 是的,大德真人胸怀万物,救济苍生,但这和苍生无关,这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救济你,仅此而已。” 这,就是‘心境’的含义。 求得是大慈悲,求得是大自在,求得是大逍遥。 -- ‘吱呀’一声轻响,扰乱了太衍的沉思,他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 太衍看着小猫女,“为什么不回屋睡觉?” 小猫女看着太衍,呆呆的问道:“小祖宗,老孟问你想不想吃炖土豆。” 太衍眉头一皱,“这半夜的吃什么炖土豆?”太衍道:“告诉他,我不吃。” “哦。”小猫女应了一声,然后关上门离去了。 太衍眉头一挑,觉得是有蹊跷。 -- 老孟盘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正专心祭炼着自己的少元剑。 突然,他的房门被推开,然后小猫女探着脑袋叫道:“老孟,老孟。” 老孟眉头一抖,然后迅速收了功,有些不悦的看着小猫女道:“为何扰我?” 小猫女怯怯的说道:“小祖宗想吃炖土豆,叫你去做。” “咦?”孟无知疑惑的看了小猫女一眼,“为何这半夜要吃土豆?” 他站了起来,小猫女期待的看着他,“小祖宗饿了,想吃炖土豆,你去做一些,我给他端过去。” 孟无知并未想太多,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做。”然后走出了房屋,心中想到刚刚小猫女突然打扰了他祭炼的步骤,心想还好不是闭关,不然走火入魔都说不定,看来以后不关房门的习惯要改改了。 “老孟,土豆做好了给我就好了,我给小祖宗端过去。”小猫女一直跟在孟无知后面说道。 孟无知笑道:“你那小身子端的动吗?还是我来吧。” 两人下了楼,小猫女一直跟在孟无知的身后,“不,小祖宗说要喵喵端过去。” 孟无知脚步一顿,看了小猫女一眼,突然折返上楼,来到太衍门外,低声问道:“小师祖?是你要吃炖土豆吗?” 太衍听到孟无知的话,顿时恍然,他莞尔一笑,然后回道:“是,做好交给小猫就是了。” 门外的孟无知一听太衍的话,马上也明白了过来,做好交给小猫,而不是让小猫端上来,很明显是这家伙嘴馋了,故意借太衍的名来让自己给她做土豆吃。 门外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以为被拆穿了的小猫女突然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太衍的房门,然后理直气壮的朝孟无知道:“看,喵喵说的对吧?” 孟无知轻笑一声,然后走下楼朝厨房去了。 小猫女爬起来,走到太衍门外,轻轻扭动把手打开房门,半只脚迈进去,双目略带疑惑却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太衍。 太衍朝她微微一笑,说道:“吃完记得漱口。” 小猫女虽然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是心里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她喜爱这种感觉,尤其是当她看到太衍并没有责怪她的时候。 “去吧。”太衍挥挥手道。 小猫女点了点头,然后跑去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厨房的餐桌上,孟无知坐在一边,目光看向蹲在椅子上,抱着大海碗吃土豆的小猫女,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小孙女的模样,她也爱吃自己的炖土豆。 可是她们两兄妹跟着在魔都工作的父母去魔都上学了,已经三年多没见到过了,还真是挺想她们的。 孟无知并没有将家中有足以撼动一个国家政权的财富显露出来,这也是历代传下来的祖训,目的就是要培养一个好的接班人。一个养尊处优的接班人,是无法扛起癸水监狱这个担子的。 孟无知的儿女到现在也只知道,自己父亲年年领着国家的补助,癸水监狱作为国家文化财产,也受到国家的保护而已。虽然家里一直没有缺过钱,没有为钱伤过头脑,但是他们一直认为这都是国家给的钱,自家并没有什么财富。 看到小猫女,孟无知想起了自己的小孙女,小时候她也缠着自己做土豆吃。 孟无知的心一软,看着小猫女道:“以后想吃土豆跟我说一声就好。” 小猫女抬起头,舌头舔着沾满了土豆泥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道:“老孟和小祖宗都很好,喵喵很喜欢,老孟的土豆比桶里的东西好吃多了。” 孟无知一楞,“什么桶里的?” 小猫女道:“就是路边的桶哦,喵喵以前经常在桶里面找吃的,还有在光头他们那里去找吃的哦。” 孟无知心里一酸,这孩子以前还是个流浪猫啊。她说的路边的桶应该就是路边的垃圾桶了,光头不用说,应该就是寺庙里的和尚了。 他起身摸了摸小猫女的头,“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小猫女双眼布满星星,呆呆的看着孟无知。 孟无知眼眶也热乎乎的,心里瞬间涌现出了无限的悲悯情怀,他轻轻的拍了拍小猫女的脑袋,柔声说道:“吃完把碗洗了。” “~~~~~” 第十五章 总将释厄论短长 清晨,孟无知在癸水楼前的场地上练剑,少元剑在他的手中犹如白云出岫一般轻灵秀逸,作为一个筑基期修士。已经六十二岁的孟无知不仅没有一丝老态,反而身形如年轻人一样健朗灵敏。 “你儿子和孙子有修炼吗?”太衍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外语书籍,朝孟无知问道。 孟无知单腿一跃,整个人跳起四五丈高,甩手就是一道剑气,剑气‘呲啦’一声划过坚硬的地面,瞬间出现一道十多米长的剑痕。 稳稳落地后,孟无知收剑:“自从明末以后,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凭借修炼,别说是筑基,就连练气都难以突破。所以在清末以后,各门各派老一代大德要坐化时,都会将一生的功力传给自己挑选的继承人,我父亲就是被我祖父传功,我也是受我父亲传功的。” 太衍点点头,“传功虽然快捷,但是后患也无穷,受传功之人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心志和毅力,才能承受突然灌入体内的强大力量,而且还要中和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没错。”孟无知感同身受,“我当初受功时,也是经历了极其强大剧烈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分离的痛苦。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全融合了这些力量,不过有了传功之后的实力打底。便可以去世界各地寻找灵物,汲取灵物之中的灵气来进行修炼,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生出自己修炼得来的力量,还可以更好的炼化传功得来的力量。” 说完,他有些感慨道:“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的那些有修行的高人,收徒都极为严格,因为心性不坚的弟子,在传功时一旦承受不住,一生的心血和希望就落空了。” 太衍闻言,道:“天地间不止是只有借助灵气才能修炼的法门吧?” 孟无知一怔,然后苦笑着道:“你是说那些仅凭悟性和苦修的人吧?这种人,亿万人中都很难出一个。” 不过随即他又满面倾佩地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这样的人。” “谁?”太衍坐直了身体。 “武当山的钟师行道长,他幼年拜入武当山,仅凭一己之力,便走到了华夏修行界第一人的位置上。是真正的大智慧、大毅力之人,连我也深感倾佩。”孟无知诚恳地说道。 太衍微微颔首,然后问道:“你修炼的什么功法?” 孟无知说道:“《太阴元真功》,只到金丹期的...金丹期以后的功法在几百年前被一位老祖给毁去了...可惜...,不过也没什么,现在的修士,能修炼到筑基期,就已经顶天了。” 太衍微微闭目,然后只见他手中光华一闪,然后一卷经书就出现在太衍手中。 太衍对着孟无知一抛,那经书晃晃悠悠的就飞向了孟无知。 孟无知接住经书,好奇的打开一看,顿时一道金光映入他的眼帘,孟无知双目园瞪,不敢置信的喊道:“这是太阴元真功的后续功法????” “对。”太衍若无其事地说:“可以一直修炼到大乘期,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祖宗!你可真是个祖宗!”孟无知满脸红光,拿着手中的经书道:“就算修不到大乘期,拿来收藏也是极好的,哈哈,谁再敢说我癸水监狱没有高阶功法的?” 太衍躺了回去,把书盖在脸上,“在离开之前,还得先做一件事。” 孟无知郑重的将《太阴元真功》的经书收起,然后来到太衍身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小师祖准备先去哪里啊?” 太衍道:“魔都,先去取钱。” “我实在不知道小师祖要钱做什么,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哪怕不吃饭不喝水,也没有丝毫影响。”孟无知疑惑地道。 太衍斜着眼看孟无知,“坐车不要钱吗?住房不要钱吗?” “....”孟无知看着太衍,道:“说实在话,您没必要坐车,想去哪里直接飞过去就可以了。以您的修为,日行千里应该不是问题吧?” 太衍道:“既然来了凡间,总要好好体验一番嘛。漫天神佛都想要度化凡人,以他们的能力难道不能大手一挥,用无上法力把凡人全部迷惑心智变成忠于自己的信徒?” “他们有实力这么做,可他们不能这么做,不是说怕谁。而是这只是假象而已,任何东西以自己的实力强加给别人的,都是假象。”太衍看着孟无知,“你知道玉皇大帝最有兴趣的是什么吗?” “你见过玉皇大帝?”孟无知有些不信。 “没见过他还不知道他的事情吗?”太衍反问道。 “哦哦,你那个世界肯定比我们这个世界更容易接触到仙神,那你说说玉皇大帝最有兴趣的是什么呢?”孟无知坐在小马扎上,目光盯着太衍问道。 太衍道:“玉皇大帝最有兴趣的事情,就是看着那些不信他的凡人将他的牌位和神像当柴烧,然后再派神仙转世下界,去度化这些人。” “不对啊,《西游释厄传》里面的玉帝不是很小气吗?凡人打翻了他的牌位,他就不给人家下雨。”孟无知说道。 太衍淡淡道:“但他不是立了三个条件么,等火烧断锁、狗舔完面、鸡啄完米就下雨。” “可是那怎么可能?烛火把铁锁烧断、狗把面山舔完、鸡啄完米山,那整个郡的人都死光了。”孟无知摇头说道。 “后来呢?”太衍问道。 “后来?”孟无知一愣,随后恍然道:“后来,后来孙猴子上去把天庭闹得鸡犬不宁,玉帝才下雨了。” 太衍微微一笑:“所以,你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了吗?” “看出来了,玉帝欺软怕硬。”孟无知回道。 太衍哈哈大笑,起身看着孟无知,“玉帝掌管三界秩序,满天神佛无有不从。这其中有多少‘硬茬’?谁敢在玉帝面前放肆?那将孙猴子压在五行山下的佛祖,在玉帝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天尊’。这一难在九九八十一难之中有多容易,明眼人一看便知。” 孟无知沉默不语。 少时,太衍道:“不说这些了,下午我要去将前日那些送我来此的人剿除,这些人行事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留下终是祸害。” 孟无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何来历?” “暂且不知,下午留个活口,问问就是。”太衍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也一起去吧。”孟无知说着。 “可以。”太衍说完,目光又放到了手里的书本上,“这句怎么读来着?” 孟无知凑了过去,“哦,医科赛厅,形容兴奋和激动的意思。” “嗯。”太衍一边专注的看书一边回道。 第十六章 网罗搜拿捕黄雀 金城市,市政府旁边的一座防卫极其严密的大楼,这就是安全委员会金城办事处。 “麻的!小动作搞到我安全委员会身上来了,老陈,这次你可得帮我!”史玉翎一脸愤怒的坐在陈国栋旁边,挥动着自己的拳头“我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没吃过这种亏!” 陈国栋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这次来金城,就是来抢我们的目标的吧?” 史玉翎干笑一声,“这个辩闻其实我们三组也早就发现了端倪,不过老陈你放心,只要这次你能帮我,辩闻这个功劳我绝不跟你争!” 陈国栋垂首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辩闻是那个道士打死的,这个功劳并不属于我们。” 史玉翎呵呵一笑,“那个道士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一起抓回去。” “我劝你不要打那个道士的主意,他看上去可不好惹。”陈国栋说道,“至少,在我们彻底掌握他的情报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史玉翎摇头一笑,轻嗤道:“我这次可是带来了三个先天高手,而且是形意门的,会对付不了一个道士?” “如果我说他会道法呢?”陈国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缓缓说道。 史玉翎面容一滞,然后冷冷地道:“是个人都知道,法师近战就是个渣,到时候三个先天一起上,我们外围策应,不怕拿不下他。” 陈国栋不再言语,而是从怀中拿出了手机。 “老陈,你就直说,帮不帮我?这样吧,你只帮我抓住那几个狗崽子,对付那个道士的事情不需要你出手。”史玉翎起身看着陈国栋道。 陈国栋伸手制止了史玉翎,然后将手机放到了耳朵上。 “喂,简局长吗?”陈国栋开口问道。 陈国栋笑着和手机里的人聊了几句,然后道:“简局长,我需要整个金城市的监控管理权限,对,五分钟内就要。授权?好的,我等下把安全委员会特别授权文件传送过来,谢谢简局长了,好的,再见。” “太好了,陈哥,太感谢了!”史玉翎等陈国栋一挂电话,立马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先别高兴太早。”陈国栋打掉了史玉翎的手,然后拉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走廊里,站着一排排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他们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在陈国栋出来后,他们才将目光落到了陈国栋身上。 “小刘,去把城市授权文件传送一份到金城市局简局长那里,然后获取金城市监控权限。”陈国栋朝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说道。 小刘昂首挺胸,敬了一个礼,然后朝自己的工作室去了。 陈国栋又看着剩下的人,“都去监控大厅,等小刘获取权限之后,在全市查找关于那些人的所有监控记录。” “是。”众人应声,然后转身离去,他们的动作一丝不苟,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气质。 “你带着你的人去市局,和简局长沟通一下,这件事少了警察的协助是做不了的。”陈国栋对随后走出来的史玉翎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史玉翎点头说道。 史玉翎走后,从隔壁房间内又走出一个穿着女性职业西装,身材曼妙,面容清冷的女子。 “怎么样?张岚委员?”陈国栋看着她问道。 名叫张岚的秀丽女子看了一眼手中的仪表,道:“没有从他身上感应到任何信号波动。” 陈国栋一脸轻松地笑道:“我就说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同志。” 张岚一双明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不能以这样的心态来保障,对于任何可能的潜在威胁,除了一颗云爆弹和155榴弹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给我踏实感。” “....”陈国栋脸颊一抽,随即解释道:“我知道,我只是说,那些人不可能会在史玉翎身上安装监控器材。” 张岚转身朝监控大厅走去,“在这个时代,监控的重要性已经非常明显。侦破一起凶杀逃逸案,在有监控的情况下只需要一天就能锁定嫌疑人。当两个国家进行战争时,高效准确的卫星监控足够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人民或许对此有所怀疑,但只要是聪明的人都应该认识到,那些遍布每一个角落的监控设备都在时刻保护着国家的安全和维护着人民的利益与尊严。” 张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国栋,“我们能够认识到,那我们的敌人也能认识到。我不能以维护同志的名义来置人民的安危于不顾。” 陈国栋面色肃然起来,“你说得对,我的思想还需要加强。” “请恕我直言。”张岚推开监控大厅的门,“我能够胜任国家安全委员会纪律委员的职位,就是因为我能够谨守自己的思想价值观念,并且不为任何利益所打动。” “处长,监控权限已经获取,现在金城市全市共六万三千个监控设备极其监控记录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看到陈国栋走了进来,一个略显肥胖的干员说道。 陈国栋抬起头,看着布满了监控大厅的微型显示屏,里面全都是整个金城市各处街道的监控图案。 “从三天前找起,排查所有相关人员。”陈国栋说道。 “是。”坐在监控大厅岗位上的安全委员会一处干员们飞快的在电脑上操作起来,他们当然不是要用眼睛去查,他们有专门用来分辨体型、样貌的分析软件。 张岚则坐到一台电脑前,自己打开了一个标注日期是昨天的监控文件。 她点击播放,立即弹出了一个视频画面,视频中,太衍跟在一个高个子后面,从一家面馆一直走到文化广场,然后就是太衍杖毙辩闻的那一幕。 她凝眸仔细看着,从太衍的脚步、起手、桃杖打落,再到收手,她都仔细的看着,不想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下手干脆利落,一击必杀,然后从容收手,看上去是早就有计划而且成竹在胸。”张岚下了断语,同时对陈国栋说道:“辩闻的尸体被科学院运走了吗?” “已经被科学院的人秘密运走了。”陈国栋坐在张岚身边答道。 张岚点点头,然后将太衍击杀辩闻的画面来来回回又放了几十遍,“可惜没有停尸间的监控记录,医院属于公共场所,为什么不在停尸间安装监控设备?” “安装了,但是辩闻尸体异变时,被那股能量破坏了。”张岚‘嗯’了一声,“我们这个世界很神秘,还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 “我必须要见到那个道士。”张岚道。 “这要把那些人先找到才行,道长被他们带走了。”陈国栋无奈的说道。 张岚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最后指着屏幕里走在太衍前面的高个子道:“那就把这个人找来,他应该会有一些了解。” 陈国栋看去,那个高个子,正是大云。 张岚拿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简成业那里。 “喂?请问是哪位啊?”简成业很客气的问道,能直接打到他手机上的人,至少是能够接触到他这个级别的人。 张岚语气清冷,带着一丝寒意道:“国家安全委员会,纪律委员,张岚。” 简成业手一抖,随即反应过来安全委员会的纪律委员是管不到他的,于是道:“哦哦,是张委员啊,请问有何贵干?” 张岚道:“昨天和那个道士一起抓回来的是不是还有男子。” 简成业道:“稍等,我问问。” 电话那边静止了一会儿,两分钟后就听简成业道:“是的,是还有个男子,叫牛大云。” “好的,我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简局长能不能派人把他再请回来呢?”张岚问道。 简成业一阵为难,说道:“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他和辩闻的案子没有联系,已经被城关分局无罪释放了,没有证据我们是不能随便乱抓人的。” 张岚道:“怀疑。” “怀疑也不行,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我们才能对人进行拘拿。”简成业解释道。 张岚道:“国家安全高于一切,如果你无法配合我,我将动用委员会的特别权力,直接进行干涉。” “好吧,我知道了。”简成业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拿起了办公桌旁的红色专线。 “给我接城关分局。”简成业对着电话里面说道。 很快,城关分局就接通了。 “是城关分局局长于海吗?我是简成业。”简成业说道。 简成业听着那头于海的声音,道:“我要你马上把昨天释放的牛大云带回来,安全委员会的人已经联系过我了。我知道不能随便抓捕普通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嗯,就这样。” -- 牛大云觉得自己很背,莫名其妙的因为一根木头就牵扯进了一桩凶杀案。还好,自己是清白的。虽然担惊受怕一整天,但是能出来就好。 这不,牛大云的朋友为了给他扫扫晦气,专门约他出来吃了顿饭。吃完饭喝了点酒,想起了大学时代的快乐时光,于是就一起找了一家网吧,打开电脑玩起了英雄联盟。 “快点,他落单了!抓他!” “我逮住他了,打死他,控住,对!” “哈哈,死了,人头我收了,快跑,快跑。” “哈哈。” “打团了打团了,快点都过来。” “来了来了,你先退一点,不要浪。” 就在他们杀的正起兴时,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来到牛大云身后,摘下他的耳机,把他的双手从键盘上取了下来。 牛大云和他四个朋友一脸呆滞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两个警察,只见那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提着牛大云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他道:“你好,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聚众斗殴,跟我们走一趟吧。” 牛大云就这样一脸懵的被带走了,只留下了他那几个更懵的朋友,和一群吓得立即退掉英雄联盟的小学生。 第十七章 大祸总从己身出 “我们不会对你刑讯逼供,更不会冤枉你,你只需要在这里,将你了解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就可以了。”在城关分局的拘留间内,牛大云被关在审讯室中,张岚将一块拳头大的棱形水晶放到牛大云面前道。 牛大云看着张岚一身黑色西装,气质冰冷,面容姣美,不自觉的就有些紧张。 “我...我真不认识他,他,我只是请他吃了顿面而已,可我也只是想要搞清楚他那木头的来源...”牛大云愁眉苦脸的说道。 张岚缓缓坐下,双手放在桌上,一双明亮的目光紧紧盯着牛大云,“没关系,你只要把你和他相遇一直到被捕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就行了。” 看着牛大云犹豫的眼神,张岚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前方的棱形水晶道:“忘了告诉你,我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如果你说了谎话,这个仪器就会侦测到你的语气、情绪、以及面部表情和瞳孔的变化,从而判断出你说了谎。国家安全委员会首要确保国家安全,然后才是人民安全,如果你的行为威胁到了国家安全,那么我有办法让牛大云这个名字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牛大云浑身一颤,脸色煞白,然后张口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和太衍认识一直到自己今天被捕的这一段过程全部交代了出来。 张岚很满意,牛大云说完以后,她起身收起那个棱形水晶。看着牛大云笑道:“很好,能保护你这样诚实勇敢的人民,是我们安全委员会的荣幸,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不参与任何犯罪活动,不会再有任何政府人员来找你。” 牛大云听到张岚的话,立即松了口气,连忙说道:“谢谢,谢谢,我一定做一个良好公民!” 张岚出了城关分局,告诉局长于海可以放了牛大云,并嘱咐他牛大云不再有任何嫌疑。 之后,张岚开着车回到了安全委员会办公楼里,迎面就碰到了带着手下急匆匆走出大楼的陈国栋和史玉翎。 “张委员。”陈国栋连忙走过来,“你那边有进展吗?” “张委员?你也来金城了?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漂亮。”史玉翎西装的扣子并未扣上,整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十分潇洒。 张岚看着史玉翎,嫣然笑道:“是啊,没想到玉翎你也在呢,你可别奉承我了,对了,玉翎你怎么也来金城了呢?” 史玉翎刚要开口,突然看到张岚眼底闪现的一缕寒光,浑身一震发寒,连忙住口。 安全委员会任何成员在执行任务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任务信息。哪怕是出去买菜,也不能透露去买什么菜。 规矩非常严,但必须执行。一旦透露丝毫任务信息,哪怕是不经意间透露的,也会受到严惩。 “草!”史玉翎心里骂了一声,然后收起了那副得意洋洋的状态,整个人立即严肃起来,他朝张岚淡淡一笑,“纪律委员可真尽职。” 张岚看他总算有点人样了,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我若是不尽职,你恐怕会把敌人带到自己家里吃宵夜吧?” 史玉翎顿时无比尴尬,他知道那天被狮子那些人暗算的事情传来了出来,这件事可是让他三处丢了好大一个脸。 “好了好了。”陈国栋此时站了出来,然后对张岚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些人的藏身处。” “哦?在哪?”张岚连忙问道。 陈国栋表情极其凝重:“他们出现的最后地点在西固区旧矿山里,我估计他们就藏匿在矿洞里面。而且那些人很不简单,他们不仅暗算了三处的同志。而且还冒充他们,进入了癸水监狱。” “什么?”张岚脸色骤变,“癸水监狱的安全核查系统可是直接连通委员会最高数据中心!” 史玉翎低下了脑袋,陈国栋紧紧的抿着嘴唇。 张岚后退一步,眯着眼看着两人,“这说明委员会的一部分数据对敌人来说已经是透明的了。” 她突然抬起左手,抹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个腕表。 “别...”史玉翎看着她的动作,惊恐的叫道。 张岚冷冷的看着他,“最高委员会数据中心已经暴露,这个责任我们谁也负不起,我必须要上报。” 史玉翎吞了吞口水,突然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 ‘砰’大楼前一声枪响,只见陈国栋手持着枪,指着史玉翎道:“你干什么。” 而一处和三处的两组人员也瞬间分成两排,相互对峙起来。 造成这一情况的张岚则按动了腕表上的开关,只听到里面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这里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纪律中心,请汇报你的情况。” 张岚正要说话,突然一只大手落了下来,一下子覆盖在腕表上面,并且按下了关闭按钮。 张岚抬起头,看到陈国栋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己:“先别上报,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藏身地点,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史玉翎将自己的枪拿在手中,目光哀求的看着张岚。 张岚看了看陈国栋,又看了看史玉翎,最后咬牙道:“你们瞒报此事,一旦行动失败,国家会置于多么危险的境地,你们清楚吗?” 史玉翎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三处人死绝了,也要把他们全部抓住。” 张岚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头一瞥,寒声道:“这件事一旦失败,造成的后果,你后面那人也扛不住。” 史玉翎双拳紧握,低声说道:“我只求岚姐能给我一个机会。” 张岚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指着手腕上的腕表,看着陈国栋和史玉翎道:“今天晚上十一点半以前,如果你们不能抓住他们,并且拿到他们入侵数据中心的证据和资料,我就向最高指挥部汇报。” “好。”陈国栋和史玉翎同时说道,而三处的那些干员们也是无比的坚决,毕竟这件事如果不能戴罪立功的话,迎接他们的将是极其严厉的惩处。 “我和你们一起去。”张岚随即说道。 陈国栋并不意外,马上同意。 然后,众人快速进入装有防弹装甲的车内,一路打着警笛飞速朝城外驶去。 -- 矿山矿洞之内,狮子等五人看着眼前屏幕画面中三辆装甲车在高速路上行驶,陈国栋、张岚、史玉翎等人的模样表情清晰可见。 “很好,看来我低估了这个世界,竟然还能查到我们的位置,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狮子冷笑一声。 “老大,怎么办?”角马有些紧张的问道。 一旁的豹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轻松地道:“别紧张,一切听老大安排就是,不会有事的。” “嘿嘿,你们看这个女的,气质真不错,还是御姐范,玩起来应该很够味。”鳄鱼突然盯着画面里的张岚说道。 众人马上看去,果然越看越有味道,于是七嘴八舌对着画面中的张岚一阵品头论足,污言秽语。 狮子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不要在这里空讨论了,到时候抓到了再好好赏玩不迟。都行动起来,又到了踩蚂蚁的时候了。” 说完,狮子双手抓住身旁一个大箱子的板盖一掀,顿时箱子里各式各样的武器。 这些武器静静的躺在其中,那种充满科技感的造型很明显的证明了它们都不是属于昆宣世界的武器。 第十八章 不觉画策难预料 “我们有十三人,这里面有近战能力最强的就是张委员。现在我们分成三组,从两侧包抄上去,不要开车,徒步上山,以免打草惊蛇。”陈国栋等人聚在山下,然后分别商讨着对策。 “如果山上有普通群众怎么办?”史玉翎低声道。 陈国栋看了他一眼,这人现在已经失了分寸,“不管是普通群众还是敌人,只要在山上发现,就立即控制住,事后再甄别。” 张岚看着他们,忽然说道:“我单独走。” 陈国栋和史玉翎同时看向了她,然后都默不作声的转过头来。 “好。”陈国栋点点头,然后转身朝身后的干员们说道:“打开后备箱,取装备,刘峰你留在这里,其他人随我上山。” “杜涛,你和刘峰留在这里,其他人随我上山。”史玉翎也同时对自己的人说道。 -- 三队人分别从三个方向上了山,矿洞中,狮子等人的监控屏幕清晰的看着史玉翎等人从山路上飞快的朝山上走着。 “老大,他们分开了,我看不到另外两队的情况。”狐狸不断的调转监控方向,却始终看不到张岚和陈国栋他们去了哪里。 “老大,要不要我去拦截他们。”鳄鱼此刻身上穿着一套银色的外衣指着屏幕里的史玉翎等人说道。 狮子摆了摆手,“不怕,他们最后的目标总会找到我们这里,等他们到了矿洞外面一起收拾。” 狐狸起身,将角马递过来的一件银色外衣也穿上,然后问道:“这种护甲的作用在哪里?” ‘砰’狐狸话音刚落,狮子朝狐狸抬手就是一枪,‘噗’子弹飞速打在狐狸的身上,但是它的速度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变慢,最后整个弹道歪斜,‘啪’的一声软软的撞在狐狸的银色外衣上,继而掉落在地。 狐狸甚至丝毫感觉不到子弹撞了一下自己,就好像是树叶掉在身上一样。 “反向护甲,任何以高速冲击自身的物质都会在三米内被施加相应的反向推力。”狮子解释道。 “这次的装备,每人一件反向护甲,一把破甲手枪,十颗遥步地雷,都省着点用,这些东西和补给物资加起来花了老子三千积分。”狮子无比心疼地说道。 “淡定淡定,这个任务做完了每人奖励十万积分呢。”豹子连忙说道。 -- 太衍脚下腾起一道云彩,然后纵入九天,身后一道清鸿随即跟来,太衍回身看去,见孟无知脚踩少元剑,紧紧的跟在自己后面。 修行之人身同天地,法随自然,故而若是驾空飞行时,定是与周边环境契合,所以除非同为修行之人,否则肉眼凡胎,难以看到。 凡人常见天边奇云异彩,华光隐现,岂不知这正是修行之人腾云驾雾,出入青冥的痕迹罢了。 太衍眸光扫下云头,只见下方三路人已经上了矿山,正收缩着朝矿山中心的矿洞围了过去。 “是安全委员会的人,他们看来也找了过来。”孟无知站在太衍身边说道。 太衍负手站于云上,目光淡然,“先来后到,既然比我们先到,就让他们先出手吧。” “若他们不敌呢?”孟无知问道。 “那贫道自然会出手。”太衍说道。 孟无知点点头,然后看着太衍道:“我知道你是从仙界来的,只是我有一个疑惑。” “何种疑惑,尽可道来。”太衍说道。 孟无知沉吟片刻,问道:“我想问的是,仙道是人人可求吗?还是只是一小部分特殊的人才能求道?” 太衍笑道:“蝼蚁亦可求之,何况人呢?” 太衍看着孟无知,仔细说道:“如今并非仙道难求,而是无人去求。人人都想要机缘,人人都想要奇遇,可是机缘奇遇何其之少?世人想要长生不老,想要求仙问道。可惜黄庭不读一卷,道经不明一字,纵使给他机缘奇遇,良师益友,又能如何呢?古往今来的大德修道之人,哪个不是摒弃俗尘?哪个不是经卷遍览?试问如今的人,有几个舍弃现有的一切,只带几卷道经,便隐居深山,自立自足、自修自持吗?” 太衍道:“非是仙道难求,只是尘心难舍罢了。” -- 张岚站在矿洞上方,俯视下面的出口处,两队人正悄悄靠近。 她目光微转,忽然半趴下来,将耳朵放在地面上仔细的听着。 凭她先天期的实力,此刻能够很清楚的听到脚下矿洞内的水滴声和‘淅淅索索’的杂乱声。 “我已经打开了干扰装置,不会有任何设备能从外面窃听到我们的对话。”一个尖细中透着精明的声音慢慢悠悠的传入张岚耳中,张岚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有你的高科技,我有我的先天实力。 “洞外出口周围的雷区布置好了吗?”又是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在张岚耳中响起,张岚脸上的笑意立即隐去,开始凝神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略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说道:“布好了,足足十五颗遥步地雷,我是按照狐狸监视器里面的那队人马的方向布置的。” 张岚脸色骤变,整个人倏然起身,然后朝下面的史玉翎喊道:“全部退回去!!” 史玉翎闻言脚步一顿,他身旁的一个干员正好往前面踏出一步。 ‘嘟~~’众人只听到那个干员脚下响起一个类似电话连通时的声音,然后一股冲击波陡然从下面腾起,那个干员瞬间就被掀翻,整个人先是离地四五米,然后又重重的落下。 史玉翎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撞向自己,然后五脏六腑一阵混乱,他一口气在体内四下流窜,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快退后!”陈国栋当机立断,马上一把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然后飞速后退。 而在他们前面的三处其余人员,在救回史玉翎和先前那个干员之后也疾速后退。 “内脏破了!”三处的干员看着史玉翎和另一个干员嘴里吐出的黑色血沫,连忙将两人平稳的放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陈国栋看着矿洞入口前的那一片地面说道,他的眼睛仔细搜索着那片区域,却始终什么都看不见。 张岚此时走到了陈国栋前面,“是地雷。” “地雷?”陈国栋一惊,“可是地雷为什么没有爆炸声?没有炸药?没有弹片,没有引信,靠什么伤人的?” 张岚眉头紧蹙,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然后射到了入口的地面之上。 ‘啪’石子落在地面一声轻响,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张岚继续又捡来一块大石头,然后朝着入口扔了过去。 ‘咚’石头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这样不行,地雷要碰到引线或者承受足够的重压才会爆炸。”陈国栋看着张岚的动作,忍不住说道。 张岚瞥了陈国栋一眼,然后说道:“退后。” 陈国栋等人连忙后退,只见张岚在地上又找了几块人头那么大的石块,然后对准矿洞入口,飞起几脚就把这些大石块全部踢了出去。 只见那些大石块擦着地面,带着石砾和灰尘以极快的速度撞了过去,这些大石块各自相距不足半米,完全覆盖了整片入口空地。 ‘砰’‘砰’‘砰’然而,等那些大石块全部撞到矿洞入口的墙上,砸起一片尘土,依旧一点变化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张岚和陈国栋等人神情更加凝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久经风浪的安全委员会成员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变化,就代表入口安全了。 张岚的这一系列动作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正说明眼前敌人的实力要远远超出他们的判断。 第十九章 拱手原是行讨教 张岚银牙一咬,突然纵步朝着入口处飞奔了过去。 “张委员!”陈国栋一声惊叫,而那些干员们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冲向入口的张岚。 张岚身形如风,脚步轻点,飞速掠过入口前的空地,但是还没等她站稳,身后的那片空地上突然响起十几个先前的那种声音。 ‘嗡’就像是平地突然升起一股旋风,十几道能量波迅速散发开来,然后相互交汇形成了一条更加巨大的冲击波。 张岚首当其冲瞬间就被拍飞出去,身体直接砸到了矿洞前的铁门上。 ‘咯吱’‘哐啷’一阵巨响,那生锈的铁门直接被张岚的身体撞塌,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张岚也落在地上,但她飞快一个空翻起身,刚刚站定,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 外围的陈国栋等人此刻直接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倒,好在他们处在外围,只是被撞伤擦伤而已,他们连忙爬了起来,目光紧张的朝中间看去。 看到还在站立的张岚,他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张岚手腕上的那块表,是连通着她的心脏的。一旦张岚死亡,心脏停止跳动。那块表就会自动向委员会总部发送死亡警告,然后总部就会立即派出调查组,那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是靠脚步声感应的震荡地雷...”张岚看着被冲击波震荡的一片狼藉的地面,内心暗自想着,“可如今只有美利坚国具有成熟的声音感应地雷技术...” “张委员,你没事吧?”一个干员朝张岚喊道。 张岚抬起头,脆声道:“没事,你们可以过来了。” 陈国栋等人迅速围了上来,“催泪弹。” 陈国栋说完,两名干员迅速扛着短柄火箭筒上前,装上催泪弹后,对准黑黝黝的矿洞内便发射了出去。 ‘咻’‘咻’催泪弹带着两道尾焰飞进矿洞,然后只听到‘呲呲’的两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陈国栋手中拿着枪,众多干员们也分散在洞口周围,目光紧紧的盯着矿洞内。 三分钟后,陈国栋道:“催泪瓦斯已经差不多释放了,上闪光弹。” 那两名干员又扛着火箭筒走到洞口,换上闪光弹发射了进去。 ‘嘭’‘嘭’闪光弹在矿洞内炸开,顿时一片白茫茫笼罩了整个通道,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闪光弹的效果逐渐退去,陈国栋又道:“照明弹。” ‘嗙’‘嗙’火箭筒又是两声闷响,两颗照明弹稳稳的落在了矿洞之内,两道光芒亮起,但却没有闪光弹那么刺眼和短暂。 “霰弹枪走前面,其余人在后面靠着墙走。”陈国栋说着,然后转身... “小心!”就在这时,从矿洞内突然射出两道电光,一道在洞口停住,然后突然光芒一闪,顿时展开成一张巨大的电网落了下来。 陈国栋和他身边的人立即就被这张大网罩住,电网落下后,‘噼里啪啦’射出一道道电流,陈国栋等人瞬间便被强力电流给电晕了过去。 只有分散在两侧的四名干员骇然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被电晕的陈国栋,而此时另一道电光已经飞到张岚头顶,已经完整展开。 电网上面电光如织,正对着张岚落下。 张岚柳眉一竖,脚尖一勾,一块大石就被勾了起来。 然后张岚一脚将大石踢上半空,‘唰’的一声,那大石就将电网顶飞了出去。 “你们马上带着史玉翎他们下山,送医院救治。”张岚对剩下的四名干员说道。 “那陈处长呢?”一个干员问道。 “你们谁也走不了。”只听矿洞内一声嚣张的声音大声说道。 张岚神情一凛,目光立即就看向了矿洞,只见以狮子为首的五人身穿银甲,脸上带着黑光眼睛和呼吸净化器走了出来。 ‘砰’‘砰’‘砰’‘砰’只听四声轻微的枪响,那四名干员立即倒在了地上,从他们的身上流出一汩汩鲜红的血液。 张岚见状,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拦住她!”狐狸惊叫一声,“她是先天高手!” 于是所有人调转枪头,朝着张岚开枪了。 张岚脚步移闪,在他们开枪之前就提前避开了大部分弹道,但是仍然有一颗子弹打在张岚的左肩上,立即溅起一大片血花。 “哈哈,我打中了!!”角马兴奋的叫了出来,但很快他就发现张岚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角马张着嘴巴,整个人愣愣的看着张岚,张岚没有废话,伸出右手一把抓住角马持枪的手腕,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角马的手腕直接被掰断,还不等他惨叫出来,就发现手中的枪已经调转回来,直接塞进了自己口中。 ‘砰’的一声轻响,就像是正常的枪装了消音器一样的声音,角马后脑勺爆出一团血花。 “角马!”鳄鱼大叫一声,并且迅速欺身上来,满是肌肉的手臂带着劲风就朝张岚抓了过来。 张岚整个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但她霜颜毫不改色,后退两步然后飞起一脚就踹在鳄鱼的下巴上。 ‘呃~~~’鳄鱼闷嚎一声,下巴瞬间脱臼,整个人也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狮子见机极快,马上将手中的破甲枪对准了张岚的额头。 张岚只感到浑身一寒,突然,地上一名中枪的干员突然飞扑到狮子身上。张岚看清了他腹部中了一枪,鲜血淋漓。此刻随着他扑向狮子的剧烈动作,里面的肠子混合着鲜血顷刻间流了出来。 ‘砰’狮子被一扑之下,这一枪顿时打歪了,张岚逃过一死,她飞快朝这边冲了过来。 而豹子此刻反应过来,走到狮子身边对着那名干员的脑袋就是一枪。 那名干员脑袋炸开,立即身死。 狮子脱身之后,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颗胶囊,然后对准张岚就扔了过来。 张岚这回与狮子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那胶囊直接砸在了张岚的身上。 只看到那颗胶囊落到张岚身上之后,立马变成一个铁笼,瞬间将张岚给盖了进去。 张岚被禁锢在铁笼中,她使尽全力对着铁笼的铁框打了一掌,瞬间整个手臂都震的生疼,而铁笼却未损伤丝毫。 狮子看着在铁笼里挣扎的张岚,脸上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还是个辣妹子,玩起来肯定很有味道...” “老大,角马死了。”豹子走过来对狮子说道。 狮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哎,新人没有经验,折损率太高了。” 说完,他脸上又出现了一缕淫笑,“不过没关系,这个小姐姐应该可以抚平我们失去同伴的忧伤。” “狮子,这些怎么处理?”狐狸这时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和昏迷的陈国栋等人说道。 狮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说道:“全部搬到矿洞里面处理掉。” 他摇了摇头,看着笼子里的张岚道:“比高科技作战,你们永远都是小学生。” 张岚渐渐冷静下来,她一双带血的清眸冷冷的看了狮子一眼,然后悄悄将右手移到了腕表上。 -- “福生无量天尊!”就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明朗清亮的声音。 张岚的动作一滞,立即抬头朝矿洞上方看去,结果发现除了矿洞的山岩什么也看不到。 狮子等人脸色微变,迅速做出防御的动作,然后端着枪缓缓退出洞口,目光朝矿洞上面的山包看去。 他们发觉这个人无比熟悉,身穿淡蓝色道袍,束发纶巾,一根玉簪斜插在发间的道士负手而立正目光淡然的看着他们。 而在这名年轻道士的身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梳着背头的老人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看着下方矿洞前的情形,似乎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太衍朝着前方抱拳一礼,整个人超凡俊逸,出尘脱俗。 只见他看着狮子等人高声道:“贫道太衍,特来领教高科技!” 第二十章 留待他年上云游 太衍运掌如刀,‘呲’的一声就将那困住张岚的铁笼给切开。张岚脱困后二话不说冲到山边眺望,只能隐隐看到豹子已经远去的背影。 张岚狠狠的转过头来,“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社会隐患!” 太衍从地上捡起一把破甲枪,将眼睛看向枪口,“他身上的煞气比你还要少,如果没有把握,贫道不会放了他的。” “你放了一个恶,害了无数好人。”张岚冷冷的看着太衍说道。 太衍轻笑一声,“我今日放他离去,以后他会帮助更多的人。”太衍目光直视着张岚,“我有说这话的把握,而你没有。” “好了,岚丫头,先把你的同事都送到医院去吧。他们伤得很重,不过我已经给他们服了续气丹,撑到医院应该没问题。”孟无知此时从一旁说道。 张岚立即从地上昏迷的陈国栋怀里掏出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朝里面说道:“我是张岚,西固区三号旧矿山山顶,需要支援。不,不要车队,我要五架运输直升机,这里有伤员。” 张岚说完之后,又拨通了一个短号,“我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办事员,编号:242356745,现在我要你们西固区警局配合我的行动,以西固区三号旧矿山为中心,搜查周围所有可疑人员,尤其是一个个子比较高,浓眉小眼,没有胡须,头型是平头的人。” 挂了电话,张岚起身走到孟无知身边,恭敬地道:“孟师父,您刚刚为什么不帮我留下那个人?您知道这些人手里都沾满了血...” “我听他的。”孟无知指着太衍说道。 张岚不可思议的将目光转头看向了太衍,却正好看到太衍右手拿着破甲枪,正对着自己的左手,然后扣动了扳机。 “喂!”张岚叫了一声,但更让她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枪口一闪,然后一颗金灿灿的子弹朝着太衍的左手缓缓飞去。 张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清晰无比的看到了子弹的飞行轨迹。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看了过去,这回更加骇人,不仅子弹的飞行轨迹看的无比清楚,她还看到了子弹在飞行的过程中迅速解体,然后那颗子弹竟然迅速的在飞行中就分离解体,变成了几片金壳和一缕药粉,缓缓的洒落在地面上。 “子弹没什么稀奇的。”太衍目光又从枪口往里面看了看,“内部构造倒是很奇特,子弹从这里面发射后就具有加冲破甲的效果。” “你要吗?这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也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太衍看着一脸呆滞的张岚问道。 “啊?”“哦!!”张岚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我要,我要拿回去让武器专家研究一下。” 然后她看着太衍问道:“刚刚那个打败他们的,是你?不是孟师父?” 孟无知呵呵一笑,“我哪有他那么年轻的声音。” 张岚略有些尴尬,朝孟无知抱歉道:“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问候孟师父。” “理解理解,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孟无知说着,目光突然朝远处天空看去,只听到一阵嗡鸣声,然后五架直升机排着队形飞了过来,很快就到了山顶。 “此间事了,我们先回去吧。”太衍淡淡的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破甲枪扔给了张岚,“武功不错,要努力修习,贫道希望有一天能称你一声道友。” 说完,太衍就和孟无知一前一后朝山下走去,张岚正被太衍的话说的闷头闷脑,此时突然叫道:“你不能走!” 然而太衍和孟无知的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张岚心中一凛,暗道这年轻道士果然不是普通人,至少和孟师父是一路的。 算了,等过两天亲自去一趟癸水监狱吧,正好也拜访一下孟师父,张岚心中想道。 -- 数天之后,张岚驾着车亲自来到了癸水监狱,刚走到癸水大楼前,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两只小手抱着一个煮熟的土豆在那里啃。 张岚走近一看,这个小女孩竟然长着两只猫耳朵!猫娘装饰?张岚知道这年头很流行这个,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两只耳朵还很灵活的在动。 异种人?张岚心里想着。 在昆宣世界,凡是外貌长相接近动物却异于常人的,都算作是异种人。 她按捺不住,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抓住小女孩的猫耳朵捏了捏。触感非常柔软,很温暖,淡金色的毛摸起来十分柔滑。 “你捏我的耳朵做什么呀?”小猫女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盯着张岚问道。 张岚收回手来,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小猫女,“我想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愿意和我去吗?” 小猫女低下头咬了一口土豆,然后又抬起头问:“什么好地方呢,小祖宗去的那里吗?” 小祖宗是谁?难道还有别的异种人?张岚压下心中的疑惑,然后说道:“那个地方很大,很华丽。有很多高科技设备,还有很多高科技知识人才,说话也很好听,跟他们在一起的话,你会变得很了解自己,也会学到很多东西。” “有土豆吃吗?”小猫女关切地问道。 张岚点点头,“有的,都是用各种高科技培育出来的高营养食物。” 就在这时,癸水大楼里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你想把她带去研究吗?” 张岚描述的地方,可不就是生物研究基地么... “研究?什么是研究呀?”小猫女呆呆的问道。 “吃你的土豆。”张岚淡淡的说道。 “哦。”小猫女缩了缩脖子,专心吃起了自己的土豆。 “孟师父。”张岚走上台阶,在楼外面就朝孟无知抱拳道。 孟无知缓缓走了出来,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小猫女,朝张岚道:“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 张岚说道:“我们现在对这种猫类异种还不是很熟悉,她很有研究的价值。” 孟无知皱眉道:“你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张岚道:“人类的每一次进化,都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血腥与杀戮,我们从大自然中直立起来,凭借自己的智慧成为了万物灵长。”然后,她补充道:“这些,都是必由之路。” 孟无知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我们的道不同,进来坐吧。” 张岚跟着孟无知进入癸水大楼大厅内,目光四处游移,却始终没看到太衍的身影。 “坐。”孟无知指着沙发对张岚道。 等张岚坐下来,孟无知突然问道:“你今天是来看我的吗?” 张岚一怔,随机马上答道:“是的,我是来拜访您的。” “那你有带什么礼物吗?礼尚往来啊。”孟无知严肃的说道。 张岚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此刻却无法再保持冷淡的面孔。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然后略显底气不足地道:“孟老师您还需要我送礼吗?您一个月的工资比我三年的都多...” 孟无知摆手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既然叫我一声孟师父,来看我总得带点什么东西吧?不然也显得太不尊重我了对吗?” 张岚满脸尴尬,立时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她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脸色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哈哈哈。”看到她这幅样子,孟无知忽然大笑了起来,指着张岚道:“你这孩子啊,脑子里一天到晚就是工作。一点人际关系也不懂,还好是我,要是别人你今天就没有台阶下了。” 张岚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孟无知,半晌后也是抿嘴一笑,“孟师父教训的是,张岚记住了。” 孟无知摇摇头,看着她道:“其实你今天主要就是来了解那个年轻人情况的吧?” 张岚点点头,“一切都瞒不住孟师父。” 孟无知看着她,肃然道:“我建议你不要打听他,这对你不会有好处的。而且他和我癸水监狱渊源很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至少在委员会做个备案。”张岚十分坚持地说。 孟无知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你来晚了。” “怎么?”张岚皱眉。 “他已经离开了。”孟无知笑道。 “去了哪里?”张岚追问。 孟无知看着她,然后淡淡地说道:“魔都。” “我记得他并没有身份证明。”张岚皱眉。 “我给办的。”孟无知说道。 “..........” 第二十一章 世事岂由人来定 在一列前往魔都的高铁上的车厢内,一个穿着短袖t恤,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面容精瘦的男子,此时正坐在座位上,对着面前一个身穿淡蓝色道袍,玉簪束发的年轻道士挥舞着双手大说特说。 “我不是跟你吹!想当初我率领数百万仙尊讨伐天庭,玉皇大帝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带着天庭众神出来跟我求饶。”精瘦男子说到兴奋处,两眼发光,神采奕奕。 太衍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子说道:“哇,厉害厉害!” “嘁!”精瘦男子不屑,“这算什么?我当时鸟都不鸟他,于是他又找来了他的老师...” “啊?玉皇大帝的老师?”太衍疑惑的说道。 “对啊。”精瘦男子点头说着,“就是鸿均道祖!也就是天道。” “哦哦。”太衍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明白了,你继续...” 精瘦男子于是又道:“那鸿钧特别护短,而且非常小气。我只对他说,喂,速速给我一道鸿蒙紫气,我只要一个圣位便可。结果他却不给我,你说是不是很小气?是不是很不公?所以我就要崩了这天,我要碎了这地,我要诸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啪啪啪’太衍顿时鼓起掌来,“佩服佩服。” 精瘦男子得意的扬了扬手,“于是我运起混沌神典,祭出我的混沌神剑,招出我的混沌神兽...” “等等。”太衍制止了他,“怎么都是混沌起头的?” 精瘦男子鄙夷的看着太衍,“这你就不懂了吧?带混沌的都是最牛笔的法宝,先天至宝懂吗?亏你还是个道士呢?” 太衍道:“不对呀,古往今来无数的道教先贤、典籍经卷和各派祖师都没有这么说过啊。” 精瘦男子嗤道:“他们懂个屁!” 就在精瘦男子最起劲的时候,车厢广播突然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尊敬的各位旅客,魔都站到了,有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及时到车门处下车。请您在下车的时候拿好自己的行礼,下车时注意安全...” “下车了,下车了,魔都到了。”高铁乘务员此时在车厢中喊道。 太衍缓缓起身,对面精瘦男子两边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也急忙站了起来,其中那个中年妇女对精瘦男子说道:“儿子快起来,下车了。” “唉,今日一别,茫茫人海,再没有相见的时候了,这一路我们相谈甚欢,你真是我的知己呀。”精瘦男子朝太衍说道。 “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的。”太衍笑着说道。 “道长,谢谢你一路能陪他说话,他自从伤了脑子之后就再也没人愿意听他瞎扯这么久了。”中年男人拉着精瘦男子,也就是他儿子的手臂对太衍笑道。 太衍和他们一起下了车,对中年男人说道:“这没什么,正好一路上也不枯燥。” “那道长我们先走一步了,我们要马上去魔都医院精神科挂号。”中年妇女说道。 “好。”太衍点头笑道。 “道友,我叫楼亭筠,记住了,到了仙界报我的名号!”男子被父母带着离去时,还转身朝太衍挥着手。 太衍一路出了车站,看着繁华热闹的巨大都市,豪华林立的高楼大厦,以及车马如龙的宽阔街道、衣着潮流时尚的行人。 他伸出手指,略一掐算,便算定了天汉国际银行的总部位置。 既然来到了这个修行之道没落的世界,总是要亲身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一切运行程序的。所以太衍没有直接腾云驾雾飞来魔都,而是选择了乘坐高铁。 现在他也不会一步横跨十几里,直接到天汉国际银行去,而是站到了路边,等待着出租车。 --- 酒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红色贴身连衣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斜斜拢在左侧,水灵的大眼睛,灵秀高挺的鼻子,前凸后翘的身材以及嫩白细腻的皮肤女子走了出来。她此刻脸上略带着醉意,一双睡眼迷蒙,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酒吧,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她走了几步,苗条的身材有着站立不住。后面酒吧里走出几个身穿名牌衣服,打扮的精致帅气的男孩子,他们走到女子身边想要扶她。可女子将他们一一甩开,并且醉骂了几声。 那几个男生讪讪的看着女子,然后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朝她自己的那辆名贵跑车走去。 女子的车是一辆价值四百多万的豪华轿车,她走到路边,取出包包里的车钥匙,还没有按下开锁的按键,她整个人一阵摇晃,钥匙也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下去捡钥匙,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道袍,身形伟岸,面容俊朗秀逸,眉宇清润,气质出尘的年轻道士站在旁边。 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带着浓浓的醉音朝太衍道:“小哥哥...你好帅啊...” 太衍看了她一眼,然后默然无语的朝旁边移了一点。 女子也是醉了,看不出来太衍动作里的疏远之意,于是继续靠了上去,几乎要挨着太衍的身体了,“小哥哥~~~,你在等车吗?要去哪里啊?” 太衍不理会她,又望旁边移了一点。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太衍,一股浓烈的带着诱惑性的香水味道一下子就飘入了太衍的鼻间。 太衍眉头紧皱,推了推女子,道:“松开。” 女子抱得极紧,抬起头看着太衍道:“不,小哥哥,我今天失恋了,你陪我聊聊天吧,我带你去我家做客哦。”她眸光似水,柔情如密。 太衍目光左右看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路过的人,时不时的朝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 太衍收回目光,朝女子淡淡道:“快点松开。”虽然眼下周围人很多,但她若再不松开,自己就算动粗也是没办法的了。 “不嘛,小哥哥,你答应我,去我家玩,我就松开你。”女子扭捏着身体撒娇道。 太衍手臂一抬,正要动作,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反光背心的警察,他灵机一动,对女子道:“好吧,我答应你,你去开车,开过来我就上车。” 女子‘噗呲’一笑,娇媚地说道:“对嘛,这就对了,你放心,我家很‘好玩’的哦~~~”说完她就松开了手,接着转身去开车,边走边哼道:“我们应该去吃喝嫖赌~~~而不是受爱情的苦~~~” 女子打开车门,坐上车去,启动了车子,然后脑袋伸出窗外,朝太衍道:“小哥哥,上车啊,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而她却看到太衍朝前面招手喊道:“警察同志,这里有人酒驾。” 太衍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女子配合交警对着酒精检测仪吹气,并不时投来幽怨憎愤的目光,他淡淡一笑,“失恋了再找就是,像这样到处厮混堕落实在可惜。以后少看一点毒鸡汤,正确面对生活。好好配合警察同志的执法,再见。” 然后,他朝前方的出租车司机道:“去天汉国际银行总部。” 看着风驰而去的出租车,因为交警的到来而有些清醒的女子看着远去的车辆微微有些失神。 “你认识他吗?他是你什么人?”交警一边做记录一边问道。 女子抽了抽鼻子,将检测仪松开,淡淡地道:“路人。” 第二十二章 人间无处不殊途 天汉国际银行总部,位于魔都最繁华的南京西路,就在静安古寺的对面。 这里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全是世界各大企业的业务人员,以及社会各阶层的精英。 “大家可以看到,这里就是著名的国际银行,天汉银行的总部。”一个穿着白t恤,长得精巧可爱的靓丽少女手中拿着自拍杆,正背对着天汉银行进行直播。 “这栋大楼一共有三十六层,采用全华夏式主体建筑。”少女对着镜头说着,看到里面滚动的弹幕里有一句“那岂不是很容易着火?太危险了。” 她微微一笑,解释道:“不会,你们别看它外表是华夏传统的木制建筑,其实内部98%都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只有外部装饰是木制的。” 少女缓缓的将镜头对准银行大楼,争取让观众能看到一个全景。 而直播间的弹幕也疯狂的滚动着: “哇!好宏伟好壮观啊。” “谢谢灵灵,看来有空一定要去魔都一趟,天汉银行大楼不愧为新时代的华夏风格典范!” “真的很厉害,完全展现了华夏建筑的风采。” “确实很壮观,等我有钱了一定要去魔都旅游。” 直播间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甚至暴涨到了五十多万。 ‘系统消息,自由的风送了主播灵灵十个火箭’ ‘系统消息,我去他又来送了主播灵灵十五个火箭’ ‘系统消息,浩荡苍穹送了主播灵灵七个火箭’ 而灵灵也不时的发表着感谢,“谢谢亲爱的小伙伴们的打赏,等下我找一个更高的位置,希望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整个建筑的布局,我相信会有一个更加直观的体验。” “感谢灵灵。” “良心主播!” “灵灵小心一些啊,我们看不看没关系的。” 就在灵灵准备离开去找一个制高点时,直播间突然滚动着一些奇怪的弹幕。 “灵灵,快看你后边。” “哇,道袍帅哥。” “是道长吗?” “灵灵,你后边有个穿道袍的帅哥。” “....” 灵灵看着这些弹幕,连忙转头一看,正好看到太衍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束发玉簪,面若清鸿,身材高大伟岸,蓝色道袍衣袂飘飘,一下子就吸引了整个银行外面所有人的目光。 灵灵眼睛一亮,二话不说连忙走了上去,来到了太衍面前。 “哇,真的好帅。” “太帅了吧?” “古典帅哥哎。” “靠,居然比哥还帅。” “天啊,简直是仙神下凡!” 灵灵刚把镜头对准太衍,直播间的弹幕就炸开了。 太衍下了出租车,抬头看了一眼天汉银行大楼,就要抬步走去。 “等等。”旁边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太衍转头看去,正看到灵灵举着设备跑了过来。 太衍的学习能力极强,哪怕一身修为都寄存大道,但是他依旧在两天内就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 所以现在看到灵灵朝自己跑来了,身上又有摄像和收音设备,自然就明白这是在直播。 太衍眉头微皱,连忙迈步朝台阶上快步走去。 “哎,道长,帅哥,等等。”灵灵见太衍转身就走,立马就追了上去,在第二重台阶上一把抓住了太衍的袖子。 太衍反手一把叩住灵灵的手腕,然后脚步一晃,飞速逼近,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直播设备,轻轻一捏,瞬间灵灵的直播间就变得一片漆黑。 “哎呀,疼疼疼。”灵灵痛叫一声。 很快太衍便松开了她,然后退后两步,在她按着自己手腕龇牙咧嘴的过程中朝她微微拱手,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灵灵甩了甩被捏的发疼的手腕,一脸奇怪的看着太衍远去一直进入银行的背影,转过头来才看到自己的设备正‘滋滋啦啦’的发出异响,然后冒出两股白烟。 “哎呀!”灵灵惊叫一声,“怎么坏了?” -- 太衍一进入银行一楼大厅,眼前一阵开阔,实在是太大了,简直跟一个超级商城一样,也许比超级商城还要大。 大厅中设有全球三十多个国家的专区,但面积最大的还是华夏、美利坚国和欧洲这三个服务区域。 整个一楼大厅人流如潮,来来往往,却丝毫不显得拥挤。 这里面几乎都是社会上层人士,掌握着各行各业的经济命脉。 太衍一身道袍走了进来,自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周围不断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太衍对他们一一回以微笑,而他们也笑着朝太衍点头。 这些人看着太衍奇怪归奇怪,但是基本的素质教养还是很不错的。 “您好。”这时,远处一个身穿花格子衬衣,面有胡须,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的矮胖外国男子拄着拐杖朝太衍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张开了双臂。 等那人走到太衍面前,正要和太衍拥抱,却见太衍朝他拱手行礼。 男子长着一副正宗欧美人的面孔,他看着太衍的拱手礼,不自然的就收回了自己的双臂,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当我们由于文化差异而无所适从时,不妨握个手吧。” 太衍微微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的汉语说的很不错。” 中年外国男子得意的笑了笑,“作为一个社会精英,我无时不刻不在学习着。” 太衍看着他,“那么你认识我吗?我觉得我们素未蒙面。” 外国男子用一双蓝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太衍,然后低声说道:“我刚刚在那边接了一个电话,无意间看到了你面对那个小女孩时所采用的动作。我敢用上帝的名义担保,我绝对没有见过你那样的动作。...很快!特别快,我自认我是极其敏锐的人,但我依旧没有看清你的脚上动作。这就是神奇的中国武术吗?还有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拒绝那位可爱的小姐的采访呢?我看得出来,她似乎对您很有兴趣。” 太衍淡笑道:“但我对她不感兴趣,如果她强要对我感兴趣,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外国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衍道:“请恕我无礼,您看上去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男士,您怎么会对她不感兴趣呢?要知道,她可是一位美丽而又可爱的女士,就和童话世界里的精灵一样。” 太衍目光盯着他,深沉地问道:“你觉得她很美丽可爱吗?” “是的。”外国男子点头道。 太衍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可是我只要稍微仔细的看她一眼,就能看到她皮肤里面的螨虫和各种杂质。我实在很遗憾,她的外表挡不住我的眼睛。” 外国男子惊讶的看着太衍,“天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除非是神,不然没有哪一个人是绝对完美的,也没有哪一个人的身体是绝对干净毫无杂质的。” 太衍点头道:“不错,人食五谷杂粮,自然身有尘秽。” 说完,太衍看着男子道:“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男子连忙拉住太衍,道:“稍等,是这样的,我这里有很多能赚钱的业务,就需要您这样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来参与。”说完,他递给太衍一张纯银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太衍看着名片上的介绍,然后抬头看着男子道:“莱斯特-克瑞斯特?” “是的。”莱斯特朝太衍神秘的笑了笑,“这是一个具有神奇魔力的名字,他能让你获得财富、美女以及最奢华放浪的人生。” “可以把您的名片给我一张吗?”莱斯特问道。 太衍闻言,想了想,然后把他乘坐高铁的高铁票递给了莱斯特,“这就是我的名片。” 说完,太衍便转身洒然离去了,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拿着高铁票的莱斯特。 第二十三章 怎容天下有欺凌 太衍穿过长长的宫苑风格的走廊,一路来到了天汉银行前台总办事处。 这里显得比较清幽,只有一张长达十米的金丝楠木长桌和八名穿着银行职业服装,脸上挂着和善礼貌的笑容的女职员。 她们身穿黑红相间的紧身套装,面容靓丽清纯,脸上画着彩妆,一眼望去如同百花争妍,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太衍倒没有眼前一亮,因为他的目光太过深邃。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太衍走到一个女职员的面前,她立即满面笑容的问道。 像天汉国际银行这样的大银行,服务人员必须是经过最严格的培训的,她们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一个乞丐进了银行,也要笑脸相迎,不能露出丝毫不耐和鄙夷的神色,这是一个优秀服务人员的基本素质。 不仅是天汉银行,其他各大知名银行都是一样,服务就是门面,就是一个企业的标签,绝不能马马虎虎一团糟。 “我要找你们总行长,莫理先。”太衍说道。 女前台一怔,周围的那些职员同时将目光投到了太衍身上。 “哦哦。”女前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太衍直接把那张金卡拿了出来,递给了她,“这是证明。” 女前台好奇的拿起金卡,然后疑惑的看着太衍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样的卡片。” 太衍看着她,轻声道:“再核对一下。” 女前台见太衍气质非凡,不像是装腔作势,于是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金卡,最后还是回答道:“抱歉,先生,我们确实没有这样的卡呢,您是来办卡的呢还是来存钱的呢?” 太衍不答话,面带笑容的看着女前台,目光不停的在她和那张金卡之间跳动,“如果你不能确定,可以让你们领导来核对。” “先生,实在很对不起呢,我们确实没有这种卡片,就算领导来了也一样呢。”女前台将金卡推了回来,“先生,如果您要办卡的话,可以去前面的服务区取号,存钱也一样哦。” 周围的那些女职员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女子说道:“先生,您这个卡是不是在别的银行办理的呢?我看您这个卡质量很不一般哦。” 高个子女一说,其她的那些女职员都将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张卡,其中一个长得十分清俏的女孩拿起来看了看,惊叫道:“哎呀,这张卡还是纯金的呢?” “但是上面并没有任何文字符号啊,就写了一个孟字。”另一个身材丰满,珠圆玉润的女子说道。 一堆人在那里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先生,很抱歉,我们确实没有这种卡。” 太衍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太衍来到了大厅,突然感觉这里变得有些嘈杂。 “小贱人!打死你!” “你跟你娘一样都是狐狸精!” “你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老子当初怎么不把你射墙上?” “我叫你出来了吗?我叫你出来了吗?” “舔,给老子舔干净。” ‘啪’‘啪’又是两声像是抽耳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太衍眉头一皱,然后走了过来,挤开人群,立时就看到了让人震怒的一幕。 只见在人群之中,一个短发齐耳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她的面前有一堆散发着浓烈酒气的呕吐物。 另外在她的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男的白净帅气,一脸的醉意,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服装。女的妖艳美丽,穿着一身名贵华丽的衣服,身上带着各种钻石饰物。 但此时他们的外表气质和行为极度不符,男的一脸狰狞,对着小女孩拳脚相加,小女孩在他的拳打脚踢之下一声不啃,布满伤痕和淤青乌紫的脸上满是冷漠。 ‘砰’男的一脚把小女孩踹倒,可那小女孩非常倔强,硬生生爬了起来。 “你还敢反抗?”男子又是一脚踹在小女孩脸上,小女孩立即扑倒在地,嘴里渗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贱骨头!”男子身边的女人满眼快意的看着挨打的小女孩,时不时还出口咒骂一句。 男子蹲下来,一把按住小女孩的头,把她的脸朝地上自己的呕吐物按了过去,“给老子舔干净,你生下来就是个贱种,肮脏的贱种!” 小女孩闻着恶臭,把脸偏向了一边。 那男子猛地把她往下一按,小女孩的左边脸顿时就被按到了那堆呕吐物里面。 周围发出一声声低叫,太衍看这些社会精英们都是一脸的不忍,然而却没有人敢上前制止,就连远处的保安也假装没看到。 太衍眉目一凛,迈步就要上前,却不料被身后一个人给抓住了。 太衍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人拉着自己,摇了摇头,“不要管闲事,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太衍淡淡的问道。 “就是这家银行总行长的独子,莫象循,那个小女孩是他以前在外面胡搞留下来的,小女孩的妈就是经常被他虐待然后抛弃,受不了自杀了,只留下了这个孩子,哎,作孽啊...”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所以,你不要管人自己的家事,这个闲事管不得。”中年人摇头道。 太衍挣脱了中年人的手,二话不说跨步上前,此时莫象循又把小女孩另一边红肿的脸按进了呕吐物之中。 太衍两步来到莫象循面前,一把抓住他按小女孩的手臂,轻轻松松就把他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莫象循旁边的那个妖艳女人见状,眼睛一瞪就上前想要抓太衍。 谁知太衍根本不理会她,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她那千娇百媚的脸上。 ‘呜’女人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远远飞出三米左右,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周围马上发出一阵惊呼,里面有惊讶的情绪,也有快意的情绪。 莫象循朦胧的醉眼看着飞出去的女人,然后又看向太衍,满脸凶恶地吼道:“你敢打我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来人,来人,保安呢?” 男子嘶声叫着,周围的保安立马汇聚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您放下他。”保安队长带着众多保安走过来朝太衍说道。 太衍扫了他一眼,那保安队长立刻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咔’一声脆响,被太衍抓住的莫象循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的手,手!!” 保安队长一个激灵,赶快招呼人上前,他们提着棍子、七手八脚的朝太衍围了了过去。 太衍一手提着莫象循,然后一脚一个保安,每一脚都恰到好处的踢在他们脚踝处,瞬间十几个保安全部抱着脚踝躺在地上打滚。 如果拉开裤腿仔细看的话,他们的脚踝皮肉之内一片乌黑,而且还渗着血丝,甚至还能看到脚腕处的骨头向内侧偏移了许多。 莫象循这时酒还没醒,一个劲的骂着废物,在太衍的手中挣扎踢打。 太衍又抓起他的左手,‘咔嚓’一声掰断了他左手的手腕。 男子又是一声惨叫,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如果你这双手只是用来打人的,那就太多余了。”太衍抓住男子,在他的惨叫声中缓缓说道。 “这位先生,请您住手。”银行的员工们此刻也走了过来,但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些保安,都一脸骇然和凝重的看着太衍,但是他们又不能不管,虽说很多人都看不惯眼前这个莫象循的行为,但他们要是不管,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高薪职业恐怕就危险了。 “自己的亲骨血你都下得去手,你是不是不知道心疼的滋味?”太衍看着莫象循冷冷的问道。 “草拟吗,快放开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莫象循痛的撕心裂肺的大叫。 “看来你不知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心疼的滋味。”说完,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他的心脏部位轻轻一点,‘啪’的一声轻响,男子胸口的一根肋骨瞬间断裂。 莫象循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他再也骂不出来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太衍将他松开,他整个人立即就软软的瘫倒在地,鼻尖急促的呼吸着,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看上去就快要死了一样。 但太衍知道他不会死,因为太衍没想杀他,所以他就不会死。 “快快快!!快叫救护车!”随后赶来的银行大厅经理、主管们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拨打了救护车电话。 然后看着中间一堆躺着的人中唯一站立的太衍,他们马上就报了警。 当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划破天空,朝天汉银行赶来的时间里,银行近百名员工都被中层领导们聚集了起来,疏散了人群,然后把太衍团团围住。 然而太衍根本就不理他们,那些人也不敢冒然上前把那个莫象循救出去,领导们想安排人来抢,可是看着满地打滚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保安,谁也不敢自告奋勇。 于是他们只能把先前那个女的先送往医院,最后一起把太衍围住,任由莫象循在里面发出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呻吟。 太衍任由他们围着,自己蹲下来,将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然后用自己道袍的袖子去擦拭着女孩两边的脸颊。 他擦得极其用心,擦得轻柔仔细,而且在擦拭过程中,小女孩甚至感觉不到伤口有丝毫的疼痛,反而感觉很温暖,很柔软。 小女孩脸上沾染的所有呕吐物都被太衍用袖子擦拭干净,然后太衍用手搭在她的脸颊上,渡了一些法力过去,这些法力会帮她慢慢修复身上的伤势,但是外表的伤痕并不会去掉,不然那样太过玄奇了,会给她带来麻烦。 警察冲了进来,将太衍个外围隔离,救护车的医务人员马上将莫象循抬上担架车,送上救护车后马上扬长而去。 “不要动,你涉嫌故意伤害罪,现在已经被拘留了。”一个警察拿出手铐,对太衍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不轻易使用法力修为,那太衍也不会自食其言,他将为小女孩擦脸已经脏了的袖子一截撕下来,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内。 他转身拍了拍小女孩头,然后伸出右手,在一个只有他和面前拿手铐的警察看得到的位置,伸手一握便将坚硬无比的手铐捏的稀烂,然后看着一脸呆滞的警察道:“我会配合你们的,但这个东西就不必了。” 第二十四章 心存一气抱不平 刘孝先作为静安区警察局的局长,平常有很多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有很多重大的案情要过问,还要进行各种汇报以及工作上的安排等等。 按理说一个普通打架伤人的案子不应该由他出面,甚至说都没有必要跟他汇报。 但是,今天这个案子不同,这是天汉国际银行的总行长的儿子被打了,而且还伤的极重,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 所以这个案子下面的部门都不敢擅专,直接把太衍送到了分局。 刘孝先一身警服,身材笔挺,面容沉稳严肃,他站在指挥大厅里看着正前方大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那是太衍所在的拘留室的画面。 “莫象循的伤情出来了,左手和右手手腕完全断裂,就算进行再植手术,恢复也要四五年,而且他还有左胸一根肋骨断裂,但没有伤到心脏。”一名警员站在刘孝先的身边,朝他汇报道。 刘孝先点点头,问道:“莫总和陈总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了,他们已经在医院里了,不过...”警员面色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刘孝先看着她问道。 警员答道:“陈总的情绪很激动,她要求我们马上对嫌疑人进行刑事拘留,然后提交刑事诉讼。” 刘孝先缓缓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刘孝先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叫道:“郭局长,您好。” “是,是,请放心,好的。” 刘孝先应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 副局长端着茶杯走了过来,“是市局的郭局长?” “是,郭厅长要我们严密看押人犯,做好现场调查和犯罪取证。”刘孝先点头说道。 ‘人犯’‘犯罪取证’副局长咀嚼着这两个词汇,然后说道:“看来陈总他们已经跟上面沟通过了。” 刘孝先淡淡地道:“绕不开我们分局的。” “我知道你早就看不过莫象循的作为,一直隐忍不发,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这个位置可是很多人都在盯着。”副局长说道。 刘孝先抬起头来,忽然看到前面监控画面里面一个警员从铁窗外递了一本书给太衍。 刘孝先马上连通了那个警员的通讯器,“你给他拿了什么。” “局长?是,是一本书。”监视器中响起了警员的声音。 “书?什么书?”刘孝先问道。 “庄子的《逍遥游》。”警员有些奇怪地说道。 刘孝先有些奇怪,“局里怎么会有这种书?” “....”里面一阵沉默。 “对不起,局长,那本书是我的,我检讨。”警员低声说道。 “看好他。”刘孝先并没有提出批评之类的话,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 刘孝先刚关闭通讯器,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看到来电人,眉头立马就皱在了一起。 但他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喂,陈总吗?” 电话中传出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刘局长,那个狗东西在你们那里吧?” 刘孝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陈总,您说笑了,我们这里只有警察和嫌疑人,没有什么狗东西。” 那个尖利的女声冷冰冰地说道:“我已经跟你们领导沟通过了,我的律师很快就会过来。帮我看好他,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刘孝先直接挂了电话,“什么东西,这里是警察局,不是她家银行!” “局长,我们整个魔都市的警用设备有50%都是她们家银行捐赠的。”另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穿着警服的男子走了过来,笑着对刘孝先说道。 从他肩上的星星看,也是一位副局长。 刘孝先看着这个人,本来就不开心的心情一下子就更糟糕了,“这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年轻的副局长正要说话,指挥大厅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梳着分头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刘孝先面前,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说道:“刘局您好,我是陈总的律师,是过来取证的。” 刘孝先拿起律师递过来的文件,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道:“你想起诉他故意杀人罪?” “还有抢劫罪。”律师说道。 “抢劫哪里?”刘孝先问道。 “银行。”律师说道。 刘孝先怒极反笑,“很好,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律师。” 刘孝先执意要先调查取证,然后按照程序来走。结果当天下午,市局就直接转移了案件,并递交了刑事诉讼。 刘孝先气的直接端把凳子坐在拘留室门口,谁来都不让,市局无奈,转移不了太衍,就一直对峙着。 -- 但是谁也不曾注意到,在静安分局大楼外面的阶梯上,一个满身伤痕,满脸淤青的小女孩孤独的坐在那里。 她仿佛是有什么执念一样,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分局的大门。 来往的路人不管谁跟她说话,问她父母是谁,家在哪里,她都不理。 而这一幕也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几名女警察赶了过来,想要将小女孩带进去。但小女孩不说也不动,就那么固执的坐着。 “小朋友,是不是你爸爸妈妈打你了,怎么打成这个样子?跟阿姨说说,我们会给你做主的。”一个女警温柔的说着。 但小女孩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不理不睬。 “她好像是在等人。”另一个女警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她指着小女孩道:“她...她难道就是...” 女警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们也终于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了,毕竟之前都有了解过这种事情,但是无奈她们了解归了解,同情归同情,却丝毫无能为力。 说到底,她们心底里还是很赞同太衍的作为的。 最后女警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刘孝先,刘孝先立即安排了三个女警轮值,如果不能把小女孩带到局里来,就轮流保护她。 而在警局将天汉银行的监控视频取回之后,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警察们顿时对太衍有了许多的好感。更对小女孩有了无限的怜悯,甚至很多警察自掏腰包买了很多东西想要送去给小女孩。 结果小女孩对他们谁都不理会,只是目光不时的看着警局大门。 “我知道了,她在等那个道士。”有女警突然说道。 这话一出口,许多警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一名女警哽咽的说道:“一个小女孩都知道守望自己的恩人,却还有那么多大人连人性都没有!” -- 在魔都市第一医院内,莫象循躺在豪华病房的病床上,口不能言,只能痛苦的呻吟着。 在病床一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多岁,浓密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衣装整洁,手腕上带着一个极其名贵的手表,他满脸严肃。 而在他身边的那么女人和他年龄相当,但是浓妆艳抹,一身衣装妖冶华丽,她的眼睛通红,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煞气。 “敢把循儿打成这样,我要让他后悔这辈子投人胎!”女人心疼的看着床上的莫象循,然后极其怨毒的说道。 中年男人就是莫理先了,这个女人,自然就是他的妻子,陈玉眉。 “我早告诉过你,不要让他再打小辞了,那好歹也是你的孙女。”莫理先沉声说道。 陈玉眉立即就爆了,尖声喊道:“那算什么孙女?野女人生的野种,再说这件事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打循儿?” “你吵什么吵,循儿还在病床上呢。”莫理先低声呵斥道。 陈玉眉一惊,关切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莫象循,然后低声骂道:“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叫了律师,我要动用一切力量,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莫理先安抚住自己的妻子,然后沉声道:“你先冷静,这件事急不得。我们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证据摆在这里,谁也赖不掉,你怕什么?我莫理先虽然不得罪人,但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不然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嗯。”陈玉眉收住脾气,点了点头,道:“不管是谁欺负我儿子,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静安分局刘孝先把门的事情闹到了市局,最后郭局长终于亲自出面来提人。 这下子刘孝先挡不住了,谁他都可以闹,但是在这个老领导面前他真的一点也没脾气。 就在刘孝先在郭局长面前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时候,突然一个指挥大厅的警员飞快的跑了过来。 刘孝先被老领导压着,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看到这个警员的样子,立即呵斥道:“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干什么,撞到东西是你疼还是它疼!” “局...局长,您看看这个。”警员朝刘孝先递上了警用平面微型电脑。 刘孝先疑惑的接过电脑,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那个红的令人心惊的图章,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这个图章不是别人,正是安全委员会的图章。 “局长,刚刚安全委员会向我们发布了一条通告,有一个人需要我们重点关注,但是不能惊扰他。”警员说道。 “是谁?”刘孝先问道,就连郭局长也一脸关切的看了过来。 “您自己看吧。”警员一脸怪异的说道。 “装神弄鬼。”刘孝先骂了一声,然后打开了界面,顿时,他愣住了。 而一旁走过来了解情况的郭局长也愣住了,只见电脑里面那个人,玉簪束发,身穿蓝色道袍,面容清朗秀逸,不是太衍又是谁? 五分钟后... “嘿嘿,老领导,慢走啊。”刘孝先把郭局长等人送到警察局外面,满脸堆笑的说道。 郭局长无奈的看着刘孝先,“你啊,这个性子得改改,不然等哪天我退休了,你的苦日子就来了。” 刘孝先笑嘻嘻地说道:“多谢老领导关怀。” 郭局长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既然有安全委员会的照会,那就谁也插不上手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 “老领导慢走。”刘孝先连忙说道。 等郭局长等人走后,刘孝先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电脑递给那个警员,然后说道:“马上把太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情况向安全委员会那么做个汇报。” “是。”警员敬了个礼,然后立即转身离去。 然后刘孝先走到警局外面的楼梯下,看着坐在那里的小女孩,抬头朝小女孩身旁站岗那个女警问道:“她不肯进去吗?” 女警敬了个礼,回道:“局长,她不相信我们。” 刘孝先叹了口气,上前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小女孩冷漠的目光盯了刘孝先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你放心,他很快就会没事的,但是你要等他,也要爱护自己啊。”刘孝先柔声说道。 小女孩双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刘孝先再说什么,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刘孝先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对周围的警员们说道:“今晚值班的,每人三个小时,轮流在这里站岗。” “是。” 第二十五章 敛神含光有臂助 张岚冲了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电脑里的一串数据。 “这是洛杉矶警方共享给我们的一段代码,前几天位于洛杉矶资本路的大西洋银行被抢了,而洛杉矶警方截取了一段破译银行安保系统的代码,并且把这段代码发给了我们。”张岚身旁的助力指着这段代码说道。 “嗯,有趣,但是大西洋银行被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张岚淡淡地说道。 助力脸色略微有些严肃地说道:“前几天,洛杉矶警方在追踪这段代码的源头时,意外的发现这段代码于三天前在魔都市出现过。” “他们怀疑是华夏人做的?”张岚略感兴趣的问道。 “是的,一是需要我们配合他们揪出这段代码的源头,二是提醒我们这个作案团伙很有可能在魔都市策划抢劫。”助理说道。 张岚细嫩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水杯,见水温还有一点高,于是便收了回来。“这里是华夏,该谁配合谁,他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可是他们已经派出了国际警察,到了魔都,正在和魔都政府进行磋商。”助理说道。 张岚点点头,“安全委员会不是管家婆婆,他们磋商就让他们磋商吧。” 说完她又试了试水温,已经不烫了,于是拿起了喝了一口咖啡。 正巧她的助理这时又说道:“对了,您刚发到魔都静安警察局的通告回应来了,那位太衍道长又被拘留了。” “...”张岚口里的咖啡差点就喷了出来,还要被她及时咽了下去,但还是有一滴咖啡从她鲜红的嘴唇中渗了出来。 张岚伸出粉嫩的舌头将嘴角的咖啡舔了舔,这一幕直接看呆了她一旁的助理。 张岚瞥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为什么又被拘留了?因为什么事?”同时心中一宽,看来这个太衍道长果真如孟师父所说,并不是个滥用自己武力的人,不然以他展现出来的那些本事,别说魔都市的警察了,就算安全委员会去恐怕都够呛。 “是这样的,当时天汉国际银行总行长的儿子,莫象循在殴打一个小女孩,太衍道长出手,把莫象循的两只手腕给折断了,还打断了一根胸骨。”助理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快意。 张岚‘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个莫象循我知道,当年搞大了一个女孩的肚子。经常喝醉了虐待那个女孩,有一次还差点导致那个女孩流产?” “是的,后来他把那个女孩送回了老家,还安排人看住女孩不准去魔都找他,最后那个女孩生下一个女儿以后就自杀了。”助理这时的语气中又带着浓浓的鄙夷和愤怒。 张岚‘嗯’了一声,“当时我刚进委员会的时候还跟进过这件事,莫象循还是怕染上人命。不然恐怕早就把那个女孩暗地里杀害了,不过假如这样也倒好了,我当时正想收拾他。可惜,他到底还是不敢这么做。” 助理笑道:“有我们安全委员会盯着,那些贵公子们再怎么玩,也不敢沾上人命。” “那个女孩子还是蠢,被人玩弄、虐待、抛弃,结果还为他去死。”张岚摇了摇头,“愚蠢,与其用那么多精力去胡搞乱搞、情情爱爱,还不如把时间心思都放在事业上。” 说完,张岚拿起了手机,找到了孟无知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 癸水大楼前,孟无知正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一旁有一个长着猫尾巴和猫耳朵的小猫女正趴在地上睡觉。 “喵喵。”孟无知闭着眼睛叫道。 ‘喵’一声嫩嫩的猫叫响起,小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孟无知竹椅旁边,两只手抓着竹椅扶手一脸呆然的问道:“老孟,叫喵喵做什么呀?” 孟无知抬起左手揉了揉小猫女的脑袋,说道:“不要趴在地上睡觉,衣服容易脏。” 小猫女低头看了看孟无知为自己买的黑色小t恤,然后抬起头点头道:“哦。” “嗯,乖。”孟无知拍了拍她的额头,然后收回了手。 然后小猫女转过身,背对着孟无知躺在了地上,翻起t恤,露出雪白粉嫩的小肚皮对着太阳晒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一阵悠扬的歌声响起,孟无知连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拿出手机。 “这丫头打电话做什么?”孟无知心中疑惑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什么?”孟无知听到电话里张岚的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还有这回事?”孟无知眉头紧皱,“对,莫理先是我的一个记名弟子,每年都会来问候我,但我也一直没去过多的关注过他。” “嗯,我知道了,什么?你问我需不需要你的帮助?不,我不需要,小丫头你还年轻,你觉得我还需要借用你的力量去威慑他?你不是安全委员会的吗?你进你们委员会绝密档案库里看看天汉银行的具体信息,密码是四个2。”孟无知说完,一脸铁青的挂掉了电话。 想了想,孟无知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小秦吗?你把莫理先一家这几年的情况整理给我,然后发个资料给我,对,就发到我的企鹅邮箱里面。” “还有。”孟无知继续道:“从现在开始,限制莫理先一家人的出入境权限。停!你别跟我说什么他有私人飞机私人游艇,我要他连公交车都做不了,就现在,对!嗯,我很好,再见!” 挂了电话,孟无知躺下来打开手机企鹅,静静的等待着。 -- 金城的安全委员会办公楼,独属于张岚的办公室中。她放下手机道:“孟师父的脾气还是那么大。” 说完,她看着助理道:“陈处长和史处长他们怎么样了?” 助理答道:“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只是一处和三处还有几个干员伤势较重,出院时间要久一些。” 张岚点点头,“那我还得再暂代他们两个主持半个月金城安全委员会的事务。” 说完,又喝了口咖啡,突然想起刚刚孟无知的话,她连忙对助理说道:“你帮我把委员会绝密档案里,关于天汉银行的档案调出来,我要查看。” 助理皱眉,有些为难的道:“岚姐,绝密档案我虽然有权限调出来,但是我没有密码,查不了。” 说到这里,助理脸色一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岚道:“岚姐,不会吧,你想破译绝密档案?这可是枪毙的罪啊...” “想什么呢?”张岚呵斥了一声,然后缓声道:“我有密码。” “哦哦。”助理闻言,也不怀疑,毕竟张岚的资历比他高很多。 等助理调出了关于天汉银行的档案,进入了密码界面。 “四个2。”张岚说道。 助理输入四个2,果然,密码输入成功,天汉银行的完整资料顿时展现在张岚和助理的眼前。 张岚仔细朝资料里的银行树状管理图层层看上去,莫理先竟然只排在第二位,而排在最顶上的,居然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老人? “孟师父!”张岚掩嘴惊叫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平常表现的那么普普通通,连儿女工作都要自己去找的孟师父竟然才是天汉银行的幕后所有者! -- “什么?为什么撤回诉讼?”陈玉眉一脸暴怒,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下就砸在律师的脸上。 律师脸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红印子,可以看出陈玉眉这一下的力气有多重。 “法院把函件退了回来,说这件事已经不归他们管了。”律师低着头说道。 “不归!不归他们管归谁管????啊???!!!”陈玉眉怒吼道。 莫理先倒是很冷静,他一把拉回陈玉眉,然后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法院没跟我说。”律师说道。 “我自己去问李同阳,我要让他给我一个解释!”陈玉眉冷冷的说着,然后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也很客气,但是陈玉眉当头就是一阵骂。 等她骂完了,电话那头才说道:“陈总您也别生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个人我们法院审不了。” 陈玉眉暴躁地抢白道:“你是静安区法院院长,这个案子不归你归谁?” 那边李同阳道:“陈总您别生气,更别急,事情是这样的,安全委员会那边发了通告,所以那个人现在不归我们管了,我建议您问问安全委员会那边。” 陈玉眉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如果说还有一个能不给她面子的地方,那就非安全委员会莫属了。 挂了电话,莫理先连忙问道:“怎么样?” 陈玉眉抬起头,疑惑而又压着火气地道:“安全委员会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 莫理先一听,眉头顿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嗡’‘嗡’‘嗡’ 就在这时,莫理先的电话急促的震动了起来,他一看,是自己助理的电话。 “喂,什么?”莫理先问道。 谁知那边助理语气惶恐急促地说道:“行长,您和陈经理已经被限制出境了,并且包括驾照、各类证件、银行卡全部被冻结和吊销了。” “什么?”莫理先惊叫一声。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他如遭雷击,“还有,您的办公室来了一群人,他们拿着我们银行资产证明,说要召开内部会议取消您总行长的职权。” 莫理先刹那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时连手机都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三劫定世大道成 太衍道袍轻展,他又回到了初始时的那座道观前。 看着紫气盈天,星河垂拱,他又坐回了石台之上。 一旁的桂树轻轻摇动,太衍抬首一望,诸天万界似乎都在这桂树的晃动之下摇摇欲坠。 一道虚无妙有的清光落在了太衍对面,太衍抬目看去,好似什么都看得到,又好似什么都看不到。 “大道。”太衍轻声道。 太衍是大道的具象,而对面的那道清光,则是大道的本来。 大道是什么? 大道,就是诸天万界的道,就是诸天万界里每一个生灵的道,是他们自己心中的道。 无也是道,有也是道。生也是道,死也是道。 存亡衰荣是道,哀乐贫富是道。 善恶正邪是道,明暗阴阳是道。 对亦是道,错亦是道。前亦是道,后亦是道。 真也为道,假也为道。实也为道,虚也为道。 “非道是道,道亦是道。”太衍仿若在跟眼前的大道进行一场无形的论道,最终,他下了定义。 “太衍是道,大道也是道。既然如此,何论彼此?”太衍伸手一扬,无穷的紫气顷刻间汇聚在一起。 太衍看着这些紫气,道:“贫道之前曾言,大道衰败。可大道何来衰败之理?不过是我一再迁延合道时日,致使大道虚缺不全罢了。” 最后,太衍缓缓道:“贫道不再推延了。” 说完,太衍起身,那无穷无尽的紫气突然疯狂的涌入太衍的身体之内。 这一刻,太衍整个人变得无比玄妙虚无,他所有的情绪、杂念在这一刻消散的干干净净。 太衍此刻看上去似有也无,似无也有。 那虚无妙有的清光在这一刻瞬间投入太衍的灵台之内,刹那间,诸天万界的修士在此时都感到内心一阵悸动,同时心有所感,天地间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不对,不像是多出了,而是补全了什么。 但他们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补全的事物到底是好是坏。 --- 与此同时,洪荒大千世界,无量混沌之内,三清胜境。 其一乃太清境大赤天宫,为‘万教混元教主太上老君道德天尊’之道场。 其二乃玉清境清微天宫,为‘玉清圣境无上开化首登盘古元始天尊’之道场。 其三乃上清境禹馀天宫,为‘上清真境玉晨道君灵宝天尊’之道场。 只见那三清三境三宝天尊高坐重云之上,身后灵光万丈,照彻大千世界。 为首的太清教主道德天尊手持一把蒲扇,目光一霎,堪破古往今来,照尽上下四方。他开口言道:“大道补全,实乃苍生之福。” 玉清教主元始天尊摆动拂尘,缓缓言道:“自此而后,修行之人便有三大劫数。” 上清教主灵宝天尊手握绿如意,言道:“第一便是‘尘劫’、第二便是‘人劫’、第三便是‘天劫’。” “慈悲无量。”太清教主高宣一声,道:“有三劫定世,便可提前化开劫数,将量劫挡于化外。” “尘劫乃红尘万苦之劫,修行之人若沾尘劫,则红尘杀之。”上清教主言道。 “人劫乃生灵相生之劫,修行之人若沾人劫,则人杀之。”玉清教主言道。 “天劫乃因、果迁延之劫,修行之人若沾天劫,则天杀之。”太清教主言道。 最后,三大天尊同时唱了一声:“无量玄玄,大道慈悲。” --- “贫道身合大道,补全定世三劫,功行已满。”太衍的身影缓缓浮现,此时此刻,道观没了,紫气没了,只剩下了那一株桂树。 太衍大袖一挥,那桂树也不见了。 “但诸天教化之行仍不可废。”太衍盘坐于云床之上,手指轻轻一点。 只见一点灵光涟漪向着宇宙万方扩散出去,不多时,三千条拂尘的尘丝从诸天万界汇聚到了太衍的身前。 太衍看着这些尘丝,然后又是凌空一点,立时一道明光出现在太衍的前方,太衍说道:“贫道今已身合大道,非无量量劫不出。特取道心一缕,为我化身,入降微世,监察万界,清理劫秽,行教化之功。” 那一道明光,也就是太衍的一缕道心,渐渐化作了一个年轻道人。这个道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衣着神态,都和太衍一模一样。 “大道。”年轻道人朝太衍稽首道。 太衍笑道:“你是我道心所化,本为一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等你功行圆满之际,便可复归大道了。” “我为大道,大道非我。”年轻道人也笑着说道。 太衍点点头,道:“你入降微世,我准许你以我之名。” 年轻道人道:“善,我是太衍道人。” 太衍点头道:“你是太衍道人,我为大道太衍。现今你回转尘世,每到一个世界你便以‘大道拂尘’的尘丝凝聚肉身。但只要你的修为未到大罗金仙,便只能道心穿渡世界,肉身无法穿渡。所以每到一个世界,你都要重新开始修行。上一个世界的修为将会寄存在道心之内,等你下一个世界的修为与上一个世界的修为境界相等时,才可取用。现在,贫道便将这些尘丝送往诸天万界,作为你穿渡宙空之时的牵引之物。这些尘丝也正好作为定世之基,维护各界本源不绝。” “善,我本为大道,大道所言,我自然明白。”年轻道人应道。 太衍点点头,将眼前三千大道拂尘的尘丝重新送入万界之中显化。再将年轻道人送入昆宣世界,然后便在一片紫气玄光之中隐去了。 --- 神荒世界,林初尘看着华光敛去的拭尘剑,微微沉思片刻。 “这剑本是祖师拂尘的一根尘丝所化,而今光华敛隐,应是祖师收回了尘丝,留下了剑身。”林初尘心中暗道。 旋即,林初尘微微一笑,“如此也无甚紧要,虽说没了尘丝,此剑威力骤减。但我只要悉养炼,终会再聚神锋。” 想通了这一层,林初尘欣然道:“祖师说的极对,求己是大道,求人是小道。我已踏上修行之路,更要如此。” --- 而在恒州世界,正盘坐在三清殿内的林初尘眉头一皱,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天赋道性顷刻间消失了。 他细细思索,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本就是祖师的大道拂尘上的一根尘丝所化,天生就有天赋道性,修炼起来比寻常人自然要快上许多,悟性也要远远超出别的修士一大截。 可是现在,除了祖师所赐的人仙功果之外,这一切天赋道性都没了,这说明祖师已经收回了尘丝,既然自己已非尘丝所化之身,那么这些天赋道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自己就是尘丝所化,祖师收回尘丝,自己却还是‘玄恒’,这说明自己以后就是一个寻常的‘人’了,再也不是法宝之身了。 这说明,以后他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变为拂尘上的一条丝线了。虽说以后他无论生死,都没有了大道拂尘的最后保障,但谁不想做个真正的自己呢? 想到这里,林初尘面怀感激之情,转身朝着道坛三拜九叩。 “弟子叩谢祖师恩典!” --- 与此同时,一点银光在静安区公安局的拘留室内闪过,然后拘留室中的太衍便睁开了眼睛。 只是谁都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太衍,与之前的太衍,已经不是原本的太衍了,而是已经身合大道的太衍道心所显化。 原本太衍的金丹修为已经归于大道,现在这个太衍除了大道拂尘尘丝凝聚的肉身和原本的法宝以外,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但这自然难不倒他,试问诸天万界,谁的来历能比他还要高? 更何况,他与大道本就一体。只是他没有大道那样‘无有相生’‘知始知终’‘一念生灭宇宙’的伟力了,但修行之趣,又岂止在这般呢? 第二十七章 钟行不达留余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儿子受了重伤都一脸镇定的莫理先此刻满脸的慌乱,口里一个劲的重复着这句话。 陈玉眉看到莫理先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老莫,你怎么了?” 莫理先缓缓坐了下来,双手狠狠的搓了两把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陈玉眉道:“我被限制出境了,并且所有证件全部被吊销,还有银行那边正在开会,要解除我的总行长职务。” “什么?”陈玉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莫理先又重复了一次,然而道:“还有你、循儿,也都被限制出境了,我们现在哪里去不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陈玉眉满脸怀疑,“除了师父,谁还能取消你的职务,谁还敢取消你的职务?” 陈玉眉说完,突然反应了过来,就连莫理先也一脸惊骇的抬起头来。 “对!师父,一定是师父,快,你打电话问问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玉眉连忙说道。 莫理先也站了起来,他立即镇定下来,拍手说道:“对,我马上打电话给师父,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莫理先拿出了手机,恭敬的拨通了孟无知的电话号码。 “喂?”很快,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了孟无知淡淡的回应声。 陈玉眉连忙靠了过来,此时她不关心自己儿子的伤势,也不关心告太衍的事情了。 “师父。”莫理先恭敬地叫道。 “你别叫我师父,很快我就不是你的师父了。”莫理先闻言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师父...这...这是什么意思?” 孟无知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电话内传出,“我把天汉银行交给你,不是让你去干那些龌蹉事的!不是让你给社会培养一个祸害的!这些年你们两口子做了什么事以为能瞒得过我吗?委员会内部档案里的污点记录的纸张都能用来烧火做饭了!” 陈玉眉骇然的抬起头,“委员会他们竟然...” 莫理先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师...师父....我...我...” “我知道你们两口子疼爱自己的儿子,但也不能做出这些昧良心的事情来啊?!”孟无知怒声斥道。 “他叫莫象循对吧?”孟无知问道。 “是...是的。”莫理先颤颤巍巍的答道。 一旁的护士看到这一幕,满眼的骇然,她不敢相信,这位天汉银行的行长,竟然对着电话发抖! “哦,莫象循,你们生的儿子不好好教,那你们也别教了,他借着天汉银行的势力胡作非为,也该付出代价了。你们两口子准备重新生一个吧,一天后就会有人来帮你们处理这个累赘,就这样了,再见。”孟无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师父!”莫理先狂叫着拿着手机,想要重新拨通,结果打过去只听到一阵盲音... 陈玉眉满脸恐惧,她连忙取出自己的手机,“快,用我的打,求师父放过循儿吧。” 莫理先接过陈玉眉的电话,结果打过去还是提示已被拉黑。 陈玉眉二话不说,目光扫到一旁的护士,她一把拉过护士,护士尖叫一声,一脸害怕的盯着双眼通红的陈玉眉。 “把你手机拿出来。”陈玉眉催促道。 护士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交给了陈玉眉。 陈玉眉拿到手机,连忙输入孟无知的号码,又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陈玉眉马上哭着说道:“师父,我和老莫做了错事,对不起您,我们没良心,我们该死,您想要怎么处置我们都可以,求求您放过循儿好吗?” 莫理先这时也在一旁哀求道:“师父,求您放过循儿吧。” 里面孟无知声音阴沉冰冷,“就是你们这种维护包庇,才造成了他今天的嚣张跋扈。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这件事因他而起,就应该因他结束。我只取他一个人的命,你们应该谢天谢地了。” “师父!!”莫理先哀吼一声,“您怎么能这么无情。” 孟无知淡淡地道:“我当初把天汉银行交给你们两口子来管理,这就是最大的情。我从没要过你们回报什么,你们管理天汉银行,我有干涉过任何事情吗?结果我不干涉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觉得可以无法无天了?莫象循在你们的娇惯下,短短三年就逼死了六个女孩,结果你们连骂都没骂过他一句。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你们还是怪我?别以为我取他的命就会放过你们,你们的帐,我也会慢慢跟你们算。” ‘嘟嘟嘟嘟嘟...’手机中传来一阵盲音,莫理先和陈玉眉相互对视一眼... ‘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一旁的护士连忙心疼的捡了起来,快速跑出了豪华病房。 “呜...”陈玉眉瘫倒在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莫理先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紧皱着眉头,眼角剧烈的抽搐着,忽然,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莫象循,想起了刚刚电话里孟无知的一句话。 “此事因他而起,就要因他结束..”此事,是什么事? 还有师父为什么回去委员会查档案?委员会为什么要干涉太衍的事情? 一道灵光从莫理先脑海中划过,莫理先突然之间好似抓住了什么要点,一下子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原委! 是太衍先打了莫象循,然后自己这边要对太衍提起诉讼,然后委员会就插手了,再然后就是自己师父... 莫理先一拍额头,很明显,这个太衍来历很不简单,不止和委员会有关系,可能还和师父孟无知有关系。 他略带悔恨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哭泣的陈玉眉,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太衍就在静安区警察局,直接去问一下不就可以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莫理先走到医院大楼下,飞快跑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莫总。”他的司机看到他这一副焦急的样子,关切的问了一声。 莫理先带着近乎狂躁的语气道:“快!去静安警察局!”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静安警察局外面响起,莫理先不等司机开门,自己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然后在众人一脸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冲进了警察局内。 “莫总?”正在布置任务的警员们看到冲进来的莫理先,都是一脸惊疑。 正好那个年轻的副局长路过,一眼就看到了莫理先,于是连忙迎了过来,“莫总?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莫理先上前一把抓住这位副局长的手,问道:“太衍道长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副局长闻言,道:“哦,太衍啊,不就是打伤象循的那个道士吗?您放心,他在我们拘留室里呢,保证跑不了。” “在就好,在就好,快带我去见他,快!”莫理先一脸焦急的说道。 副局长看到莫理先的这幅样子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说道:“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情,我带莫总去吧。” 副局长道:“莫总跟我来吧。” 于是副局长领着莫理先走出了办公大楼,朝着后方的那栋警务大楼走去。 第二十八章 一朝金阁做土尘 ‘哐当’拘留室的门打开了,莫理先风一般的就冲了进去。 “太衍道长!”看到坐在里面,面前的小桌上还摆着一本书的太衍,莫理先连忙叫道。 太衍抬起头来,看了莫理先一眼,指着审讯位的椅子道:“请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你以为这是你家?”副局长见到太衍这个样子,立时呵斥了一声。 而莫理先却抬步走到太衍面前,对着太衍强扯了一个笑容,然后低声问道:“太衍道长,您和孟老是什么关系?” 太衍翻看着手里的书籍,闻言道:“哪个孟老?” 莫理先说道:“就是癸水监狱的孟无知,孟老。” 太衍停了下来,目光平视着莫理先,“你就是莫理先?” 莫理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我就是,太衍道长认识我?” 太衍把手伸进道袍内,然后拿出一张金卡,摆在莫理先面前,“之前我去天汉银行找你,但是你们工作人员说没见过这张卡,你认识这张卡吗?” 莫理先眼睛一瞪,呼吸陡然一滞。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莫理先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张卡并非是银行的储蓄卡,而是一张数据卡。里面是天汉银行所有资产的归属资料,可以说有了这张卡,等于就掌握了整个天汉银行,尤其是天汉银行金库的开启权限。 莫理先和陈玉眉虽然已经做了天汉银行三十多年明面上的管理人,但是天汉银行的金库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甚至连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我...太衍道长,对不起,我马上回去就处理那几个工作人员,我...”莫理先急促的说着。 太衍合上书,看着莫理先道:“你处理她们做什么?我看她们本来就不认识这张卡,不知者不怪。” 说着,太衍看了一眼莫理先,“倒是我打了你的儿子,你来这里,是找贫道麻烦的吗?” “不不不不..”莫理先连连摇头,突然,他眼眶一红,对着太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莫总?”身后副局长和一干警员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人家打了你的儿子你还给人家下跪,怎么?腿部缺钙吗? “吴局长,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太衍道长说一下。”莫理先转过身来,朝副局长等人说道。 吴局长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过对于莫理先的话,他还是尊重的。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朝莫理先道:“莫总,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您放心,这里是警察局,没有任何人敢对您怎么样。” “谢谢。”莫理先感激地道。 等吴局长等人都出去后,莫理先顿时泪如雨下,“太衍道长,求您救救我儿子吧。这件事是我们不好,不管怎么样惩罚我我都愿意,只求绕过循儿一命。” 太衍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莫理先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要他的命,那点伤并不致死。”太衍缓缓说道。 莫理先痛声道:“是,您收下留情,饶了他一条命,可是...可是...” 太衍见他如此,眸光微动,“是不是老孟?” 莫理先赶紧说道:“是是,太衍道长,我们以前确实太宠坏象循了,可是...总要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啊,但是...师父他...直接就要处理掉循儿,我...我....唉....” 说完,他双腿又是一曲,但太衍及时拉住了他,“求太衍道长大人大量,放过循儿这一次,我保证一定让他改过自新,让我们一家人以后去打工、去种地、去要饭都可以...只求能饶他一命。” “胡闹。”太衍轻斥一声,然后看着莫理先道:“你有手机吗?” 莫理先闻言大喜,赶紧擦了擦眼眶,然后拿出进来前从司机那里借来的手机,“我和我老婆的手机都被师父拉黑了,这是我司机的手机...” 太衍接过手机,看了莫理先一眼,然后在脑海中翻查记忆找到了孟无知的手机号码,输入后拨了过去。 “喂?”里面传出了孟无知的声音,莫理先立即一脸紧张的看着太衍,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丝期待。 太衍道:“你做事倒是挺干脆的啊?” “哟,这么快就找到你那里了?没办法,我孟某人向来说一不二。再说了,癸水监狱几千年来都和妖邪势力打交道,论戾气谁也比不过这里。懒得和他们玩什么‘改邪归正’的游戏,该杀就杀。”孟无知说道。 听到这些话的莫理先顿时满眼的无助,失去了天汉银行这个资本他什么都不是,别说儿子,他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行了,把你的人还有这些决定都收回去,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太衍也不和孟无知废话,直接说道。 里面孟无知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嗯。”太衍应道,正准备挂电话,那边孟无知突然说道:“等一下,喵喵要和你说话。” 不多时,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绵软甜腻的声音,“小祖宗,是你嘛?” “...”太衍道:“不要叫我小祖宗。” “哦。”那边呆呆的应了一声,然后道:“小祖宗你在哪啊?” “...魔都。”太衍回道。 “是怎么去的呀?”小猫女又问道。 “坐高铁。”太衍答道。 “高铁怎么坐呀?”小猫女继续问道。 “先用钱买票,然后就可以坐了。”太衍继续答道。 “哦哦,钱是你问老孟要的吗?”小猫女问, “对。”太衍答。 小猫女问完了问题,最后说道:“小祖宗我说完了。” “好,那就不说了。”太衍说道。 “嗯嗯,我也要去晒太阳了。”小猫女道。 -- 太衍将手机递给了莫理先,在莫理先期待的眼神中道:“先坐吧,马上就有消息了。” 莫理先拿着手机连连感谢,“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太衍缓缓坐了下来,莫理先却依旧是坐立不安的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 太衍看了他一眼,然后翻开《逍遥游》看了起来。 莫理先手里拿着手机,眼睛不住的看向太衍,太忍不住来回踱步,但又怕打扰了太衍。 于是莫理先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满脸的焦虑。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莫理先自己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脸色微动,飞快取出手机接通,只听那边传来了自己助理疑惑的声音,“莫总,您的所有证件全都恢复了,还有出境限制也解除了。还有解除您职务的会议开到一半就取消了,那些神秘人也都离开了,留下几个元老一脸疑惑呢。” 莫理先顿时欣喜若狂,他连忙对助理说道:“好,你记住,好好找到甄老他们,他们可都是银行的元老,怠慢不得。” “是,莫总您放心。”助理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喜气,毕竟莫理先真要被解除职务了,自己也就完了。 挂了电话,莫理先对着太衍一个劲的道谢,一个劲的作揖。 太衍拦住了他,并对他说道:“我这么做,是因为你毕竟做了天汉银行三十年的总行长,经验丰富,可以帮到我。但是你儿子莫象循犯了那么多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莫理先点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他这条命现在就是道长的了。” “贫道不要谁的命,但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太衍说道。 莫理先紧张的看着太衍,问道:“那道长想要怎么处置他呢?” 太衍淡淡地道:“他这样的人不知劳苦,不明白生活之艰难,所以我要让他去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劳苦和艰辛。” 莫理先送了口气,道:“这好办,等他伤好了我就把他送农村去种地!” “不用了,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太衍淡淡的看着莫理先道。 莫理先一怔,随即问道:“那您的打算是?” “我要把他送到大西北的沙漠里去种树。”太衍缓缓道。 “种树?”莫理先一脸惊讶。 “对,种树,什么时候在沙漠里种活一千颗树,什么时候就可以恢复自由。”太衍说道。 莫理先一脸为难,“可是大西北...” “舍不得?”太衍瞥了他一眼。 “不!”莫理先闻言立即说道,然后一咬牙,点头道:“舍得。” 太衍点点头,“嗯,我会请安全委员会来做这件事,正好他们在戈壁滩上有一个劳改营,莫象循就去这里,和那些劳改犯一起种树吧。” 莫理先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听太衍道:“嗯,你回去好好再看一眼他吧,今晚大概就会有安全委员会的人来看守他,以后你们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了。” 莫理先笑了笑,哽咽道:“能留条命就好...” 说完,莫理先道:“我先把您保释出去吧。” “嗯。”太衍点点头。 然后,就在所有警员包括刘孝先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莫理先保释了太衍,并且说这是一个误会。 看着太衍和莫理先走出大楼的背影,一名年轻警员忍不住道:“是不是莫总要动私刑?他想要私底下报复啊?” “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工作吧。”刘孝先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被太衍捏成一堆废铁渣的手铐。 “越是莫理先这种大人物,安全委员会就盯的越紧,他们不敢越线的。”一旁一个老资历的警员笑道。 第二十九章 人心纷扰尘世乱 “您好,我叫木槿,她叫陈萱,我们是从徽州来的。”在魔都市第一医院精神科,两个长得清灵靓丽,娇俏可人的女孩推开了病房的门,对着里面的一家人说道。 坐在病床边的中年男女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您好,请问你们找谁?”中年男人有些局促的问道。 名叫木槿的长发女孩笑道:“我们是徽州旅游局的工作人员,听说楼亭筠先生曾经在我们黄山旅游时摔伤了头部,是吗?” “对对对,是这样的。”楼亭筠的母亲赵缦连连点头,然后看着木槿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要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另外,这是我们景区给楼先生的一些补偿。”木槿说完,伸手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赵缦看着厚厚的几叠信封,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有钱,再说那是亭筠他自己摔伤的,我们怎么能要你们的补偿呢。” 陈萱这时走了过来,对赵缦笑道:“阿姨您就不要推辞了,我们景区没有做好防护工作,导致楼先生脑部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这时我们的失职,这些补偿是应该的,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是将补偿送到您的手上,二是想要再跟楼先生了解一下,是怎么摔到的,当时是什么情况。这样我们景区回去以后也好整改,避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您说是么?” 赵缦闻言,道:“这是应该的,可千万别再让人摔到了,也是积德的事情,我们会配合的。” 木槿娇笑道:“是呢,所以阿姨,这钱您先收好,这钱可是楼先生的伤换来的补偿,您不要可不行呢。” 赵缦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想收却不好意思去拿。 这时候还是楼亭筠的爸爸楼缓走了过来,从木槿手中接过信封,不住地感谢道:“谢谢,谢谢你们。” 赵缦这时拉过两把凳子,对木槿和陈萱说道:“坐,你们坐。” 木槿和陈萱坐了下来,目光看向了床上的楼亭筠。 楼亭筠一身雪白的病号衣服,他一头长发已经被赵缦给整理过了,用橡皮筋扎在一边,繁密的胡子也被刮掉了,整个人看上去文秀了许多。 “楼先生?楼先生?”木槿轻声叫道。 楼亭筠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瞟过木槿和陈萱,突然直身坐起,淡淡道:“叫本座有什么事?” 木槿和陈萱对视了一眼,然后陈萱说道:“楼先生,我们是想问一下您,当初您在黄山顶上是怎么摔伤的?” 楼亭筠瞥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本座历劫之事,何须告知尔等?” “...”木槿转过身来,看了赵缦一眼。 赵缦连忙上前,拍了楼亭筠一巴掌,“好好回答木小姐的话。” 楼亭筠眉头一皱,道:“本座一代仙尊,罢了,念在你是我的母亲,便不与你计较。” ‘噗’陈萱忍不住笑了一声,木槿面带微笑,继续问道:“那么请问楼仙尊,可以告诉我你历劫的过程吗?” 楼亭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日我正在黄上采练仙气,突然心有所感,只见天都峰上射出万道霞光。本座掐指一算,便知此乃本座历劫仙光了。” 木槿和陈萱听到这里,瞳孔顿时一缩,但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哦?那这霞光您知道具体是从哪个位置发出来的吗?”陈萱关切的问道。 楼亭筠微微摇头,“本座虽为仙尊,可那历劫仙光乃是天劫,我暂时还不能与之抗衡。就在本座靠近之时,它突然打出一道仙光,破了本座的法力,本座跌落山间,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木槿眉头一簇,道:“您再仔细想想?” 楼亭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该说的本座已经说了,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了。” “哎呀,您就在仔细想想咯。”陈萱嘟着嘴巴撒娇道。 “滚。”楼亭筠一挥手臂,“本座最讨厌女人了。” -- 木槿和陈萱并肩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陈萱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然后看着司机位上的木槿抱怨道:“十万块钱就买了这么一个情报,真划不来。” 木槿微微一笑,安抚道:“也算可以了,至少确定那东西就在天都峰上。” 陈萱微微思索片刻,然后道:“要先报告队长吗?” 木槿点头道:“要,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队伍太多了,我们赶紧拿了东西就离开为好,我总感觉要出大事。” “是啊,据说连‘天使小队’都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陈萱满眼慎重的说着,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通讯器。 “我是式微,陈萱、木槿,你们那边有眉目了吗?”通讯器中传出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对木槿和陈萱说道。 她们这个小队名叫‘邶风小队’,是主神空间中评分为‘a’级的小队,也是一个纯女子小队,一般低魔世界的任务都难不倒她们,这次昆宣世界的任务她们也认为应该很轻松。 “有了,式微姐,那个在黄山上摔成精神病的人说了,他是在天都峰上看到的霞光,应该就是我们要的东西。”陈萱说道。 “很好,你们赶紧回来和我们汇合,然后一起去黄山。”式微说道,突然,她话锋一转,沉声道:“猛兽小队团灭了。” “什么?”陈萱一脸惊讶,“猛兽小队可是和我们同为a级的小队,这才来这个世界多久?” 通讯器那边式微说道:“主神空间已经给我们各个小队的队长发送了a级预警,意思是a级评分的队伍可能会有危险。” 陈萱看了旁边的木槿一眼,然后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式微道:“不是主神空间的队伍,主神空间给我们的消息只有两个。猛兽小队的团灭一个是这个世界华夏的‘安全委员会’,另一个是一个神秘人,没有准确的信息。” “不可能,当初神级队伍‘赤焰’在仙剑界被蜀山团灭,主神空间不也给出了蜀山的详细信息吗?”陈萱不解的问道。 那一头的式微沉凝片刻,道:“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主神空间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个人的信息,第二...就是主神空间无法查知这个人的详细信息。” 陈萱勉强笑了笑,道:“那应该是主神空间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了,故意不透露这个人的信息,想给我们的任务增加难度。”陈萱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毕竟主神空间给轮回者队伍暗地里下绊子这种事是有前科的。 “是吧...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先过来和我们汇合吧。”式微说道。 “好。”陈萱应道。 他们很有默契的关闭了通讯器,心里却不是那么轻松。主神空间从来没有在轮回者团队团灭的时候不公布敌人的详细信息的,但她们宁愿选择相信这是主神空间对她们下的绊子,也不愿意去相信另外一个结论,毕竟,那太可怕了。 “十万块。”赵缦将几个信封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一脸惊讶的看着楼缓道。 “正好也缓解一下现在用钱的压力。”楼缓拿出一支烟放到嘴边,结果打火机还没掏出来,就从嘴里取了出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赵缦点点头,“凭我们打工挣来的那点钱,想要治好亭筠的病,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不够我就再去挣。”楼缓轻轻道。 --- 莫辞今年九岁,但她几乎什么都会做了。洗碗、做饭、扫地、洗衣服,除了力气差一点之外,成年人能做的活她都能做。 她不知道家庭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父母的疼爱。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一片黑暗的,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别人说那个人是她的爸爸,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最恐怖的就是爸爸了。 她从小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去买的,这一点也不奇怪。家里一些被他们视为垃圾的东西,自己拿出去卖掉,竟然还能卖很多钱。 于是她学会了挣钱,换掉了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半年的旧衣服。 她觉得自己和别的小孩子不同,天生就不同,自己要比他们更优秀,更强大。 当她看到别的小孩子因为摔倒就哭泣时,她很不解,那有什么好哭的?爬起来不就可以了? 当她看到那些小孩子受了委屈,被大人们关怀一下就很开心的时候,她也很不解,受骂挨打怎么了,也没什么啊。 莫辞不知道感动是什么,因为她的心很冷,很硬。或许她只有在懵懂婴儿时,还能从这个世界上感到一丝温暖,但当她逐渐懂事时,她的心从来就不会被任何情绪所感化。 可是今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殴打、羞辱时。却有人站出来关怀她,保护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别人都很怕那个人,但是他不怕,哪怕被抓走,他依旧对着自己笑。 他给自己擦脸...还揉自己的脑袋... 当他被抓时,莫辞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所在的地方陪着他,也许他需要人陪着吧,就像自己有时候也很想有一个人陪着一样。 一阵轻柔的风掠过莫辞那满是淤青和伤痕的脸庞,伴随着一阵十分好闻的清香,就像是大自然中最纯净的气息。 “在想什么呀?” 耳畔响起一个玉润清朗的声音,莫辞倏然抬起头来,正看到自己内心中正在回忆的那张隽秀出尘,满带轻柔笑意的面庞。 第三十章 灵慧天赐少时真 天汉银行最顶层,第三十六层总行长的办公室内。 太衍坐在紫檀花雕椅上,双手平放于扶手上面,目光看着眼前站立的莫理先。 “你还是担任总行长,从这么多年的记录看来,你做的很不错,我也没必要去换人了。”太衍笑着说道。 莫理先微微躬身,“那我把办公室换到三十五层去。” “嗯,再给我找一个助理,我需要他帮我做一些事情。”太衍说道。 莫理先问道:“要男的还是女的?” “精明的。”太衍笑道。 “嗯,好,我马上去安排。”莫理先应道。 只是他刚转身,还没走几步,一个稚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可以。”一直站在太衍背后的莫辞突然开口说道。 莫理先一脸愕然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自己很少关注,却饱受凌虐的孙女,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哦?”太衍偏过头去,“我的这些事情可都很难的,你会吗?” 莫辞盯着太衍,“我会学,我什么都能学会。”说着,她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只要你给我发工资就好了...” 莫理先鼻子一酸,太衍没来之前,他对这个孙女感情很是淡薄。平常也没怎么关注过,听说莫象循经常虐待她时,也只是打个电话过去骂几句。 可是太衍一来,尤其是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这个祖父做的太失职,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个儿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张了张嘴,莫理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太衍想了想,笑着问道:“那你要多少工资?” 莫辞抬起头,然后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眨了眨眼睛,十秒之后回答道:“500块就够了。” “我...我先出去一下...”莫理先眼眶通红,略带哽咽的说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 莫理先出去后,太衍坐直了身子,指着自己正前方道:“站到这里来。” 莫辞疑惑的看了一眼太衍,然后缓缓站到了他的正前方。 太衍收敛笑容,朝莫辞道:“我知你饱受虐待,也知你经历了许多人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苦难。但这正如寒梅傲雪、草历严霜,待春暖寒去,霜雪消融,便是你一枝独秀的时候。千万莫要把这些经历看成仇怨劫恨,这只是上天在锻炼你。你需知道,天底下坐享其成的都不会长久。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财富传家三代而尽。你知道那些大族财阀,是靠什么一直传承百年的吗?” 莫辞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太衍。 太衍抬起手指,淡淡地道:“靠着两样东西,道和德。这道,就是持家守业、教育子孙、为人处世之道。这德嘛,就是标榜自身的东西,文化、礼仪、音乐等。道是骨血,德是皮肉,缺一不可。” “所以人立于世间,这两者照样不可缺少。缺了道,便浑浑噩噩,不知一生所求,不明一世得失,来也懵懂,去也懵懂。缺了德,便如人无皮肉,内里肮脏暴露在外,形容丑陋,一生为人鄙夷耻笑,就算一时富贵,也必遭横祸。” 太衍将莫辞的双手平平展开到自己面前,然后在她的左手手心写了一个‘道’字,在她右手手心写了一个‘德’字。 莫辞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太衍看着她笑道:“只要你永远手握这两个字,再辅以他种手段,便足可长久。” 莫辞看着太衍,深深的将他的话烙印在了心底,“是,我记住了。” -- 门被推开,莫理先又走了进来。 太衍看着他道:“好了,你莫家这个孙女很不错,就跟在贫道身边打打下手吧。” 莫理先闻言一怔,道:“我倒是没意见,可是小辞她...可以吗?” “你可以吗?”太衍看着莫辞。 莫辞默默的站回到太衍身后,道:“事在人为。” “好。”太衍起身,拿出孟无知为他办的身份证,递给了莫理先,“给我办张卡,里面多放点钱,我有大用,办好了给小辞就是。” “对了,帮我找两个女孩子来,带着小辞去好好清洁梳洗一下。”太衍说着,转身来到莫辞身边,将莫辞凌乱的头发捋顺,“总要干干净净的才好。” -- 随后莫理先让自己的助理找了两个前台职员,巧合的是那两个职员正是先前接待太衍的女孩子。 她们别说是三十六层了,连银行的六层都没上来过。这一下猛然在传说中的三十六层办公室看到太衍,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惊慌。 “怕什么?”太衍看着战战兢兢的她们,“我要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您...您...您说?”两个女孩子此时都不敢正眼看太衍。 “你们两个,帮我带她去买几件好衣服,然后好好清洁梳洗一下,可以吗?”太衍拉过一旁的莫辞说道。 莫辞低着头不说话,要是别人她马上就会回一句“我自己可以。”,但对于太衍,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 “啊?”两个女孩子看着莫辞,这不正是莫总的孙女吗?虽说整个银行都知道这个孙女在莫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但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咸鱼翻身了? “怎么样?”太衍看她们脸色就知道她们的思绪不知道飘哪去了,于是抬高了声音问道。 “啊?啊!好的,好的,没问题。”两个女孩子忙不住的点头,她们还在疑惑莫总叫她们做什么。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以为是同事们说的要让她们去照顾受伤的莫象循,现在看来完全没这回事嘛。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打了莫象循还一点事都没有,她们就完全想不明白了。 “嗯。”太衍写了一张纸条,然后盖上了莫理先的印章,“拿着这个去财务部取钱。”说完,他扫了一眼莫辞,然后问两个女孩子道:“你们觉得需要多少钱?” 两个女孩子闻言一愣,随后飞快的看了一眼莫辞,然后互相讨论了片刻,其中一个女孩子说道:“大概三四千吧。” “太多了...”莫辞站在太衍身边,低声说道。 太衍笑道:“那就去领三万吧,用两万给她买四季常服各两套,外加梳洗清洁。剩下一万你们两个拿着,就当是奖金了。” 两个女孩子顿时开心不已,一脸激动的从太衍手中拿过纸条,然后朝莫辞道:“小...莫小姐,我们走吧...” 莫辞点点头,看了太衍一眼,便和两个女职员离去了。 “太衍道长,我是来搬莫总的文件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了办公室,躬身朝太衍说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莫理先的助理,马少阳。 相对于银行其他人对太衍神秘的猜想,他则对太衍的身份有更深的体验。 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突然出现的人是如何出示天汉银行的财产文件,是如何召开会议要取消莫理先的总行长职务的。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手握亿万财富,连各国领导人都以礼相待的天汉银行总行长莫理先,竟然也会被人说撤职就撤职的。 而让他认识到这一点的,并给与他巨大震撼的,正是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 “嗯,随意。”太衍说道。 说完,太衍就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在元神中不断翻找着各种修炼的典籍。 昆宣世界灵气稀薄,但许多上乘法门都不需要灵力就可以修炼。 大道太衍身合大道以后,他现在可没有丝毫的修为傍身,必须尽快将修为提升上来,后面的事情做起来才能更方便。 最后,他选中了一篇功法:《太清洞神经》。 第三十一章 但且随水长流去 “太上冥冥,阴阳炁平。一元开合,筑列三星。周天熠熠,混沌明明。灵台澈澈,神意清清。动静交合,清浊无定。虚实来往,枯旧荣新。空常无物,无物曰空。曰空无空,无空有空。无空入神,神意皆空。入神有物,神圆意通。照神缺满,盈亏有终。阴阳转化,万物和冲。修虚炼实,内外一统。心持三宝,力从诸空。心随意转,法与神同。清静为本,虚实为用。举清踏浊,天地交融。一炁化生,名曰神通...” 此乃《太清洞神经》炼精化气一篇的开篇法诀,也是最为浅显基础的一篇法诀。而这篇功法越到后面就越深奥,也更玄妙。 虽然越到后面越难修,但《太清洞神经》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修炼无需灵气。 《太清洞神经》与《玉清洞真经》、《上清洞玄经》同为三清的证道妙法,修行时自然可以借助天地间的一切能量。 除去灵气外,可借助的能量有: 第一、天地间的元气,但此为天地之根本,不可妄取,妄取则会动摇天地根基,到时天灾肆虐,生灵涂炭,可不是太衍的本意。 第二、万物的精气,万物在诞生时,皆有天地赐予的精气,万物死后精气则归散于天地,又成为元气来补益天地。可是昆宣世界现在的草木药石可取的精气太少,只有人身上的精气最多,但显然太衍不可能这样做的。 第三、先天之气,这先天之气,并非是天地诞生之前的能量,而是一种天地之外的能量。比如每日清晨,第一缕太阳照进天地时,都会带着一缕紫气。只要采了这一缕紫气,就能胜过平常一年的修行。但这紫气极难采取,除了要采取之人有强大的沟通天地的能力之外,还要有上好的符合天道的修行法门。 太衍目光游移,突然看到莫理先的助理手中拿着一块玉雕,他连忙叫住。 “把那玉雕给我看看。”太衍说道。 助理一怔,随后马上走了过来,捧着玉雕递到了太衍的手中。 太衍单手拿着沉重的玉雕,看得助理一脸紧张,他解释道:“这是苏州邵大师的名作‘布雨行云’,是莫总花了四百万买回来的。” 那玉雕乃是一条四爪青龙,龙首昂天,吐云施雨,遮掩乾坤。龙尾入海,搅乱汪洋,翻波兴浪。 太衍将青龙玉雕放到自己面前,双目微动,凝神一摄,霎时间一股清灵精纯的玉石精气便被太衍收了过去。 助理只看到太衍的双目突然变得十分明亮,然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至于那青龙玉雕,再看时却似乎没有了先前的那股灵气。 “好了,拿去给莫总吧。”太衍将玉雕递了回去,淡淡的说道。 助理以为太衍只是好奇,也不多问,只觉得这个太衍似乎有些怪怪的。但这些大人物不都是怪怪的吗?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太衍将那一股精气炼化,修为顿时进入了炼精化炁的阶段。 刚刚那玉雕青龙内的精气,是原本蕴藏于玉石之中的精气。是经过千百年的凝炼以及日月光照所聚成的精气,那邵大师见其质美,便雕成了玉龙。 好在那邵大师毕竟是个大师,知晓玉雕中的门道。凡是雕刻龙、凤、麒麟等神兽时,不能点睛,点睛则无神。 譬如当初张僧繇‘画龙点睛’,那并非画中之龙成精。而是那纸中精气被张僧繇点活,开了灵慧,自然借神龙之躯飞天而去。 纸乃木所造,木中有灵,附于纸上,自然会有异变。 莫理先财大气粗,定非只有这玉雕龙,若是还有别的,恐怕还能摄取一些精气来修炼。 想到这里,太衍起身立起,迈步朝楼下走去,很快就来到了莫理先三十五层的新办公室内。 莫理先此刻正在指挥着一群经理、主管布置办公室,看到太衍来了,连忙走了过来,道:“太衍道长?” 太衍看着他笑道:“不去医院陪儿子么?” 莫理先摇摇头,“我已经给我家那口子打过电话了,医院里有她在,我去了也是多余的。银行一天这么多事,得先把办公室弄好才行。” “嗯。”太衍点点头,然后问道:“我看了你那个玉雕青龙,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收藏?我想去看看。” 莫理先一愣,随即道:“嗨,这没什么,您喜欢那玉龙我送给您就是了。” 太衍摆摆手,“我不好收藏,只看一眼便可,这世间那么多美丽的东西,难道全都要收藏起来么?世间至美之物,贫道看一眼便足够了。” 莫理先站在那里,目光中带着一丝敬佩,然后他朝自己的助理道:“小马,过来。” 马少阳飞快的跑了过来,“莫总。” 莫理先对他说道:“你带太衍道长去我的收藏室看看。” 马少阳立即点头道:“好的,莫总。” “太衍道长,您跟我来。” -- 莫理先的收藏室整整占了一层楼,整个天汉大厦第二十层全部被改装成了莫理先的收藏室。 “这里大概收纳了莫总的一千三百多件藏品,有国内的、欧洲的、美洲的、倭人的、东南亚的、中东的...反正代表全世界各国文化的宝贝,这里几乎都有。”助理一边说着,打开了收藏室的大门。 一座华丽巨大的展室显露在太衍的面前,一眼望去全部精雕细琢的展架和各种珍奇的宝物。 一股淡淡的檀香弥漫在周围,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宁。 太衍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顿,朝助理问道:“这里面有别的人吗?” 助理笑道:“没有,除了会有定期的安全人员会来检查安全设备以外,这里不会有别的人在的。” 太衍点点头,道:“好,这里我自己慢慢看,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助理欣然点头,他确实也有一堆事情要做。再说了,他也不担心太衍会不会偷拿这里的藏品,因为太衍想要的话,整个天汉银行都是他的,这一点莫理先早已经告诉过他了。 “那我就先去了,您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按那里的通讯器,就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过来的。”助理指着一根水晶柱子上的一颗银色按钮道。 “嗯,好。”太衍应道,然后目光就在巨大的藏厅内观察起来。 助理走出收藏室,关上了门,然后转身离去。 太衍等助理离去后,目光迅速锁定了右前方一处展架,他右手伸进道袍的袖口之内,将少宗剑取了出来。 他并不是将少宗剑藏在袖子内,而是袖子里面有神通‘袖里乾坤’。虽然以太衍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维持百寸大小的空间,但也足够了。 太衍持着少宗剑,手中灵光一转,对准右前方的展架就掷了出去。 ‘咻’的一声利响,少宗剑在半空划过一道虹光,带着破空声直直的飞向了展架,巧妙的避开了所有宝贝,从展架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只听展架后‘当’的一声轻响,一点火光绽起,但迅速湮灭在空气之中。 太衍袖袍一扬,少宗剑‘唰’的一声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持剑向前,脚步轻快沉稳,目光如剑,犀利而又充满正气。 缓缓来到展架后面,太衍微微一愣。 眼前站立的是一个身穿灰袍,头戴大帽的人,他脸上蒙着一块白巾,但也遮不住他那长长的垂至腰间的大白胡子。 此刻的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雪玉瓷瓶,左手拄着一根法杖,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太衍。 太衍目光一凝,“你不是昆宣世界的人?” 那人呼吸陡然一滞,眼神忌惮的看了太衍一眼,然后左手法杖往地上一砸,口中念了一段咒语,整个人瞬间化作一股白烟。 太衍迅速上前,少宗剑猛地劈斩出去,然而那白烟散去,什么也不曾劈着,只有几缕白色的长胡须凌空飘落下来。 太衍神念扫过整个展厅,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踪迹。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长胡须,然后将其捡了起来。 “你走不掉的。”太衍看着手里的几缕胡须笑道。 第三十二章 总见人间有余哀 法兰西的抗议活动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全国。 抗议者们高举旗帜,手持燃烧瓶,砸烂公共建筑,聚集到议会大楼前。 他们甚至还搬出了当年杀死路易十四的断头台,在博物馆中久经岁月沧桑的木制断头台又重现天日。 它静静的伫立在议会大楼前的广场上,时隔一百多年,仍旧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息。 断头台的立柱上被刻上了法兰西总统的名字,抗议者们穿着绿背心,不断的示威、呐喊,甚至与维持治安的警察爆发了冲突。 当冲突开始蔓延后,越来越多的抗议者已经加入了进来。 最后,那些维持治安的警察也在这种大势之下穿上了绿背心,一同向总统发难。 情势似乎有了失控的危险。 -- 议会大楼之内,法兰西的议员和各部长们沉默的坐在那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他们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真的没有办法吗? 不! “我想我们不应该沉默的坐在这里了,同僚们。”一名议员站了起来,用他尖利的嗓门高声说道。 “面对当前的局势,我觉得有必要调我们的外籍军团进驻巴黎。”法国上将比利斯起身说道。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议员们纷纷坐不住了。 “怎可如此?” “你要置我法兰西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断不可为!” “切尔斯狼子野心,冒然招入巴黎定会生变。” “万万不可!” 就在议员们争吵不休时,议长突然宣布道:“先生们,安静,总统来了。” 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议员们立即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门口。 先是副总统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然后是法国的国防部长,财政部长等等。 议员们看到这些部长们都是一脸的失落,正疑惑不解时,法国总统巴萨龙缓步步入议会大厅。 ‘哗’整个议会大厅突然喧哗了起来。 只见法国总统巴萨龙身上穿着绿背心,面带笑意的看着大家。 而下面的议员部长们则是如丧考妣,纷纷哭嚎着、推搡着。 一名议员哀嚎道:“我等正欲死战,总统何故先降?” -- 就在场面混乱不堪时,突然整个会议大楼一阵剧烈的晃动。 “地震了。” “地震了,快跑。” “总统先走。”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大厅,一股浩荡的冲击波‘轰’的一声打烂了大厅的金色大门。 ‘哗啦啦’整个大厅内的人员一下子全部都被冲倒在地,就连巴萨龙也被掀翻出去,落在了下方的人堆里面。 然后,在那已经倒塌破烂的金色大门上,一只红色的水晶鞋子踩在破碎的木屑之上。 从水晶鞋的视角缓缓往上,是雪白结实的大长腿,是紧致的短裤和性感的臀部。再往上看,是饱满圆润的胸部和粉红色的小t恤。 最后,是一张典型的欧洲美女的面孔,诱惑的双唇涂着深红色的口红,长长的睫毛,雪白娇嫩的肌肤,以及精巧高挺的鼻子。 在她的身后,三男四女紧接着走了进来,同样的欧洲面孔。他们有的绅士帅气,有的阳刚壮实,有的成熟妩媚,有的清纯可爱。 但他们的手上,却都拿着各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国防部长托德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指着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问道。 ‘噗’的一声,只见一道橘红色的光线从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手中射出,瞬间将穿过托德的手枪。 然后托德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枪竟然只剩下半截了,而另外半截被整整齐齐的切断,掉落在地上, “我劝你不要乱动。”为首的女子,正是上次在视频中和狮子对话的德芙。 托德神情凝重的看着她,问道:“你们效命于谁?”说着,他看向了德芙身后众人手中从未见过的武器,“你们是美利坚派来的?” “不。”德芙柔媚的笑了笑,“我们不效命于任何人,我们...”她目光一凛,“效命于神。” “议会大楼里应该有你的军队吧,托德先生。”总统巴萨龙此刻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我亲爱的总统先生,那些军队和保护您的特工,是无法抵抗神的意志的。”德芙扭着细腰,款款走到巴萨龙面前。 香风入鼻,但巴萨龙却眯起了眼睛。“神是谁?” 德芙伸出纤指,轻轻捏着巴萨龙的脖子,然后周围的人就看到巴萨龙的身体缓慢的升起,最后只剩两只脚尖在地面上晃悠。 巴萨龙的脸顿时憋得通红,身体在半空手舞足蹈的胡乱挣扎。 “放下总统!”一个女议员朝德芙吼道。 ‘啪’的一声,一道橘红色的光线直接洞穿了女议员的额头,一股血线立时飙了出来,女议员眼睛睁的大大的,然后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整个大厅顿时寂静无声,所有的部长议员们看着地上那具慢慢变得冰冷的尸体,刚刚她还在和他们争吵,转眼就成为了一个死人。 德芙缓缓放下巴萨龙,他好似从酷刑中得到了解脱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贪婪了呼吸着空气。 德芙指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笑道:“神是谁?我想我的手下已经给了你最好的解释。” 巴萨龙凝视着德芙,语气沉重的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德芙眯着眼睛,看着巴萨龙悠悠地道:“1940年5月,在德军占领巴黎前一个月。法国政府秘密将一批文物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我对这批文物很感兴趣,不知总统是否知道那个秘密的地方在哪里呢?” 巴萨龙神情一凝,目光陡然变得深沉起来。 “抱歉,我身为法国的总统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从哪里听说的?”巴萨龙淡淡地说道。 又是‘噗’的一声,一旁的国防部长再次被那道死神一般的橘红色光芒给洞穿了头颅。 巴萨龙脸色大变,看着国防部长的尸体吼道:“天哪!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说,还是不说?”面对一脸震骇的巴萨龙,德芙却只是一脸平淡的问着。 巴萨龙转过脸,冷冷的看着德芙,“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但我要警告你们,你们最好不要挑战法兰西的底线。” ‘噗’‘噗’‘噗’三声枪响,三道橘红色的光线分别从财政部长、议会议长以及一个议员的额间穿过。 巴萨龙彻底崩溃了,他执政的基础就这样被毁灭了。同时,他不禁在心中反复询问着自己:“法兰西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可以告诉我吗?”德芙轻柔的语气在巴萨龙耳边响起,同时一把极具科幻造型的枪也顶在了他的额前。 巴萨龙的愤怒、屈辱以及恐惧的情绪不断的在目光中轮流交替,德芙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您如果不肯告诉我,我相信其他人也愿意告诉我,我之所以不想伤害您,是因为您这个总统对我来说还有一点价值。” 巴萨龙脸上的愤怒逐渐平息,最后只剩下了屈辱和恐惧。 他回身看了一眼同样满怀恐惧的议员们,最后颓然道:“好吧,我配合你们。” 第三十三章 一场惊神妄作孽 在总统的办公室内,德芙站在那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背对着巴萨龙道:“这就算是我们之间的一次交易,我们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而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 巴萨龙颓然的坐在办公桌前,喃喃道:“我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呢?” “有。”德芙转过身,“你要重现法兰西的荣光,让埃菲尔铁塔的意志主导整个世界。继承拿破仑的征途,让欧洲在你的身影下颤抖。你不是愚蠢的高卢鸡,也不是怯懦的五常耻。你是法兰西,伟大、荣耀的法兰西。” 巴萨龙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能做到吗?” 德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发射器,它浑身布满了冰冷的暗色纹路,令人感到森冷,恐怖。 ‘啪’,德芙将金属发射器放在巴萨龙的办公桌上,“它叫‘清道夫’,上面有一个按钮,只要你按下这个按钮,里面就会有十万个纳米机器人供你使用。” 说着,德芙性感的臀部轻轻坐上办公桌,俯下身子朝巴萨龙道:“它们杀人于无形,从毛孔进入,携带着比空气中尘埃还小十倍的烈性神经毒素,以这个世界的医学科技,根本无法查出任何原因。” “它们也可以潜伏在人的体内,并且使这个人的思想不断朝你靠拢。”德芙微微一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巴萨龙看着眼前的金属发射器,然后猛地抬头问道:“我要怎么做?” 德芙娇笑一声,说道:“把你的手覆盖上去,按下按钮,向里面的纳米机器人录入你的声音就可以了。” -- 三天之后,整个巴黎城内的抗议示威人群突然来了一个让全世界发蒙的大转变,他们由先前的反对总统,转而变为了支持总统巴萨龙。 同时整个巴黎在三天之内莫名其妙的死了六百多人,而且全都是法国精英上层人士,以及政府要员,如果仔细地分析,就会发现这些大多数都是巴萨龙的反对者。 这些人全都死的不明不白,就连欧联派出的具备世界先进科技水平的医疗研究小组也没有查出任何原因。一切都是那么神秘,那么令人怀疑,总统巴萨龙随即宣布全国戒严,调外籍军团入驻巴黎城内。 美利坚的xnn新闻版面全是法国的消息‘巴萨龙扭转局势’、‘法国新世纪的复兴之路’‘三天内离奇死亡六百多人,新的黑死病将爆发?’ 看着手中的报纸,巴萨龙坐在办公室里吃着早餐。和德芙的合作无疑是成功的,他清除了自己的一切阻碍,国内混乱的局势正在逐渐平息下来,现在他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志来运行法兰西议会。 也是因为巴萨龙‘平息了’国内的风波,在那些未参与抗议的平民中又获得了巨大的威望。 但他知道,眼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其中必然充满了无穷的艰辛,想到这里,巴萨龙暗暗道:振兴法兰西任重而道远,我辈当勠力而为... 随后巴萨龙深深的为自己的敬业精神而感动,竟然还能时不时蹦出两句华夏成语,自己真是太优秀了。 “总统先生。”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巴萨龙拿起餐纸擦了擦,然后正襟危坐,看着已经被自己任命为新的国防部长的比利斯上将走了进来。 比利斯来到巴萨龙的面前,敬了一个军礼,目光直视前方,一丝不苟,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比利斯的瞳孔深处有着一抹诡异的光芒。“总统先生,德芙女士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 巴萨龙闻言,慎重地说道:“很好,你一定要挑选最优秀的特种队员前去协助德芙女士。另外,埃菲尔铁塔周边十公里内戒严,一律禁止通行。” 比利斯再次敬礼,高声道:“是,总统先生。” -- 一百辆装甲车、七十辆坦克、还有四万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军队,他们将埃菲尔铁塔周围十公里区域全部戒严清空,就连流浪汉都被赶了出去。 天空中传来阵阵的嗡鸣声,随即一架直升机缓缓飞到铁塔前方。直升机缓缓降落,下方一个军人迈步向前。 德芙和她的队友们跳下直升机,看着前方的那个军人道:“情况如何,中尉先生。” 中尉敬了一个军礼,道:“正在等候您的命令,随时可以打开入口。” “就在埃菲尔铁塔下方?”德芙问道。 “正下方。”中尉回道。 德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希特勒到死也想不到,他想要搜集的神之遗物,就被当时的法国政府埋藏在这埃菲尔铁塔下面。”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的。”副队长尼斯在德芙身后说道。 德芙转身朝一个金色头发,扎着小辫的少女道:“安吉娅,汇报情报。” 名叫安吉娅的少女道:“已经初步确定,‘法尔的石头’和‘努阿达的神剑’,至少有一样被当时的法国当权派随同国库里的文物一起被藏了起来,也就是说,埃菲尔铁塔下面,至少埋着法尔之石或者努阿达神剑。” 尼斯点点头,手指轻轻撩了撩一头帅气的棕色头发,然后目光转向中尉:“开启入口。” 随着中尉一声令下,整个埃菲尔铁塔前的广场陡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广场的地面瞬间裂开,一瞬间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德芙等人迅速退后,直升机也在漫天尘烟中起飞。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地裂声伴随着大地的震颤,所有人都是一脸惊异的盯着尘烟深处。 ‘哐!!’一道金铁相撞的开合声发出一声嗡鸣,一个幽阔黑暗的入口,在弥漫四周的尘土之中缓慢显露出来。 --- 与此同时,在非洲平原,位于达荷美境内的一座山谷中,突然间风云骤变,飞沙走石。 山谷之内暴雨倾盆,鬼哭狼嚎之声弥漫四野。 住在山谷周边的土著从草屋里面跑了出来,满脸兴奋并手舞足蹈的望着山谷方向,叽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嗡’天地之间传来一阵阵嗡鸣,随后山谷内忽然腾起一股血色的光芒。 这一道血光直入云霄,顷刻间穿透云层,将整个天空都染得如血一般殷红。 第三十四章 总把低坳作高台 太衍将手中的筹签放下,微微闭目养神。没有了大道那种古往今来全知晓,四方宇宙一目尽的道行。以他现在练炁一重的修为,想要算出关于这个世界根基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点。 “连山易不行就用紫微斗数,紫微斗数不行就用周易,实在不行就炼制罗盘慢慢找。”太衍心中暗道。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到正前方坐在小桌子面前的莫辞。 莫辞已经被那两个女职员领着好好打扮了一翻,整个人除了面部的一些淤青之外,已经焕然一新。 她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小衬衫,下身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运动裤。乌黑亮丽的头发被梳在脑后,用一根白润的丝带扎在脑后。 这些都是莫辞自己要求的,苗条的牛仔裤、美丽可爱的连衣裙还有那些蠢萌可爱的t恤她都不喜欢。 莫辞十分专注的盯着桌上的那个小本子,那是太衍专门给她准备的识字小册子。 莫象循并没有把她送到学校去过,所以她识得字也不多。 “一点一横长,八字在下方。”太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莫辞却抬起了清秀的小脑袋,脱口而出:“六。” 太衍轻轻一笑,继续道:“眉下心头田出垄。” 莫辞轻眉一簇,眼帘轻垂,看着眼前小本子上的一堆汉字,过了大约一分钟才道:“自由。” 太衍袖袍一扬,将束发的云巾抛去脑后,“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莫辞对答如流。 太衍点点头,接着道:“《村居》。” 莫辞明眸轻闪,用她那柔嫩清靓的声音流畅地背诵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莫辞背完,太衍又道:“练得身形似鹤形。” “...”莫辞安然静坐,许久后才道:“不会。” 太衍悠悠站起,道袍展动间轻诵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莫辞抬眉,静静的看着太衍,见他朝走了过来,然后从自己手中取过了铅笔。 太衍握着铅笔,在莫辞的小本子上把这首唐代李敖的《问道诗》一笔一划极为工整的写了出来,然后将笔放在小本子上,看着莫辞笑道:“有人是天上云,有人是瓶中水。” “抄四十九遍。”太衍指着四句《问道诗》道。 “嗯。”莫辞臻首轻点,拿起铅笔就开始照着太衍的字认真抄写起来。 太衍转身朝门外走去,这时莫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去哪里?” 太衍回身笑道:“我下去走走,你不用跟来。” “嗯。”莫辞闻言,应声点头,然后又坐下开始专心致志的写字。 -- “大师,拿到了吗?”在魔都市一处隐秘的地下停车场,木槿看着那个身穿灰袍的人上了车之后问道。 灰袍人动了动嘴唇,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丸,取出一颗药放在嘴里,这才开口说道:“拿到了,但是我被人发现了。” 木槿脸色一僵,连忙问道:“你有没有处理掉他?” 灰袍人摇摇头,从怀里取出那个雪玉瓷瓶,递给了前面的陈萱。 “你没处理他?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木槿立即追问道。 灰袍人道:“他并不是坏人,我本来就是去盗窃他们的宝物,这已经违背了我的准则,我不能再伤害别人。” 陈萱将雪玉瓷瓶收好,然后看着灰袍人说道:“大师,您要明白,我们用位面卷轴把您请来,是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的,这个任务是绝对不能失败的。” 灰袍人抱着法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来帮你们完成这次的任务,但不代表我要听命于你。而且我们是有交易的,希望你们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木槿见灰袍人语气中的不满,连忙笑着说道:“大师言重了,您放心,只要我们这次任务能够完成,一定会兑现承诺。” 灰袍人‘嗯’了一声,道:“希望能够尽快完成,中土世界现在的情势已经非常危险了。” 木槿点点头,“既然大师已经取来了雪玉瓶,那我们就赶紧去和队长她们汇合前往黄山。” -- 太衍来到一楼,一路上无论是银行高管还是社会精英,只要见识过那天太衍教训莫象循的,无不投来敬佩的目光。 有实力,有势力,还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可以说是值得学习的楷模了。 “...道长!”一声呼喊从人群中传来,太衍侧目看去,正好看到赵缦和楼缓带着楼亭筠在一个自动存款机前排队。 而叫他的正是楼缓,随着楼缓的声音,赵缦和楼亭筠也看了过来。 “道友!”楼亭筠眼睛一亮,穿着一身病号服直接就跑了过来。 太衍看着他,“你怎么穿着这个就出来了?” 楼亭筠浑不在意,“凉快,衣服还不是能穿就行,本座当年为仙尊时,什么样的衣袍没穿过?” “也倒是。”太衍笑了笑,然后走到楼缓身边,“你们是来...” “存钱的。”楼缓和太衍握了握手,“前两年我们去黄山旅游,亭筠就是在那个时候摔伤了脑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黄山那边的旅游局送来了一些慰问款。” “哦...”太衍点了点头。 一旁的楼亭筠却摇头叹息道:“为了这点钱,把本座的证道之密都给说出去了,唉!” 楼缓和赵缦略微有些尴尬,赵缦说道:“道长别听他胡言乱语。” 太衍笑着点了点头,之后看向楼亭筠道:“是什么样的证道之密?” 楼亭筠正要开口,突然闭上了嘴巴,眼睛在周围看了看,低声道:“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到远处的一个安全门旁没人,就拉着太衍说:“走,我们去那边说。” 赵缦有些担心,楼缓拉住了她,“没事的。” -- 太衍被楼亭筠拉着到了安全门的过道里面,楼亭筠立马就口若悬河地说道:“话说本座当初游历黄山....” “等等。”太衍打断了他,“我觉得可以简略一点。” 楼亭筠无奈的看着太衍,“小伙子真没耐心...” 于是他快速地说道:“就是说我在黄山天都峰上遭劫,被万道霞光给打落凡尘,你可懂了?” 太衍目光闪动,一缕明悟之色从眼中浮现。他笑着拍了拍楼亭筠的肩膀,“仙尊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楼亭筠看着太衍的手臂,有些不悦道:“你怎可对本座如此无礼?” 太衍笑道:“多谢了,贫道要先去一趟黄山,走,贫道请你喝茶。” 楼亭筠连忙拉住太衍,“你说你要去黄山?” “对啊。”太衍看着他,“怎么了?” “我也要去。”楼亭筠说着,“本座要去找回丢失的法力。” “那你去啊。”太衍疑惑的说道:“想去直接去的就可以了。” 楼亭筠吭哧半天,这才说道:“我...我没钱。” 太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受伤后开了天灵,脑子里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东西,一时融合不了,造成了思维混乱。” 楼亭筠迷惑的看着太衍,然后努力的晃了晃脑袋,“你在说什么?” 太衍笑了笑,“没什么,先回去吧。” 第三十五章 餐茶共坐当一聚 太衍和楼亭筠回到大堂,看到楼缓和赵缦已经存好了钱,正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楼亭筠挠了挠后脑勺,“这两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太衍‘啪’的拍了他肩膀一下,“那是你爸妈。” “嘶!!!”楼亭筠倒吸一口凉气,“本座居然还有爸妈?那他们岂不是天地初开时的恐怖存在?” 说完楼亭筠猛地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楼缓和赵缦身前,连磕三个响头,“二位大人今日出关,称霸仙界指日可待。” 周围顿时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楼缓和赵缦满脸尴尬。 “你快起来。”楼缓赶紧上前去拉楼亭筠,可楼亭筠跪在那里纹丝不动,让楼缓又急又气又尴尬。 太衍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托住楼亭筠,轻轻松松就拎了起来。 这时旁边有一男子,西装革履,满脸正气。只见他快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打开微博,点击上传图片,配发文字道:“重病男子因无钱治病欲自杀,父母赶到及时劝阻,男子下跪场面感人...” 在他的身旁,另一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打开快逗视频,录下了眼前这一段,并取标题为:“男子病重取钱就医却不料遭假道士欺诈,幸被两老人拆穿,男子当场下跪感谢...” 而在远处,一个社会精英打扮的中年人皱眉看着这一幕,最后他拍了一张照。照片里楼亭筠跪在地上,但他父母却被周围的人给挡住了,只有太衍上前做了一个攀扶的姿势。 精英中年人将照片发到外网,并配文:“华夏魔都市一男子病重无钱就医,在银行下跪求救周围却无一人出手相助,试问这样冷漠的国家前途在哪里?这锅怎,我陷思,定体问...” -- 先不管这些人怎么发布的消息,这件事热点被炒起来都是三天以后了。 此刻太衍朝楼缓和赵缦道:“你们还没吃饭吧,相逢就是缘,今天这顿贫道请了。” “不用不用。”楼缓连忙摆手说道。 “是啊,我们已经吃过了。”赵缦马上也说道。 不过他们的神态岂能瞒过太衍的眼前,他抬手一压,一股淡淡的气势就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只见他笑道:“没事,贫道也正要去吃点东西,就一起吧,一顿饭而已,算不得什么。” “这...好吧...”楼缓和赵缦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 于是四个人就走出了银行,银行的对面正好就是美食街,得益于天汉国际银行的名气,养活了周边两条美食街数百家餐馆。 太衍找了一家装修的古色古香的餐馆,一进去就听到了清雅美妙的琴声。 “还行,颇有本座当年仙宫里的感觉。”楼亭筠一脸欣慰的说道。 “闭嘴。”赵缦瞪了她一眼。 楼亭筠一缩脖子,看了赵缦一眼,说道:“你法力高,你说了算。” “先生您好,请问是四位吗?”一名长相甜美、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她目光看着太衍微微诧异惊艳了一下,然后便和颜悦色的问道。 “是。”太衍应道。 “那请问是要雅间还是大厅的位置呢?”服务员再次问道。 太衍摇了摇头,“吃饭哪里吃都一样。”目光一转,指着不远处一个靠窗的位置道:“就那里吧。” “好的,那四位贵客请先入座。”服务员十分专业的指引着太衍等人。 等太衍四人落座后,服务员将菜单放在了太衍的眼前,“先生,请点菜。” 太衍拿着菜单放到了楼缓和赵缦的面前,“看看爱吃什么。” “您点就可以了,我们不挑食。”楼缓连忙说道 “不要客气,既然来了就要吃好。”太衍将菜单推了过去。 赵缦见了,不再客气,于是好奇的翻开菜单,结果菜倒没怎么看,菜单后面的价格却让她一阵头晕。 赵缦按着头将菜单推回了太衍面前,说道:“我有点头晕,道长您看着点就好了,我们现在还不饿,不用点太多。” 太衍见此,也不勉强,他合上菜单,抬头对服务员说道:“三荤五素两个汤,要米饭,你就按这个要安排便是。” 服务员眼睛一亮,这样的客户倒是不少见,随自己安排... “好的,先生,我马上去安排,请您稍等。”服务员说完,马上跑了回去。 不多时,服务员便排了一张清单,她的同事走过来瞥了一眼,立即眼睛一瞪,“哇,你这样安排,得六七千吧?他到时候不给钱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同事,极为自信地道:“放心吧,你看他一身衣服就比我这菜单贵。真正的有钱人大部分是不会计较这个的,只要菜好吃,别说六七千,六七万对他们来说也就是询个开心,反而斤斤计较的都是那些没钱装有钱的。” “仅凭一身衣服你怎么就断定他有钱了?”同事瞪着眼睛问道。 她耐心说道:“吃饭只要雅间的,有三种人。一种是请领导或者有求于别人的人,第二种是好面子的人,第三种就是暴发户。” “所以他不要雅间,你就觉得他是有钱人?我不信。”同事摇了摇头,然后离去了,临去时还说道:“你最好给他换成便宜的,不然到时候真的产生交易纠纷,最麻烦的还是你。”说完就走开了。 她挠了挠头,略微有些犹豫,目光朝太衍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定住了,因为太衍正坐在那里,和楼缓一家有说有笑。 太衍清秀俊逸的面庞棱角分明,剑眉入云,目似星河。再加上一身道袍,更显洒脱气质。 “小林姐,这是菜单吗?”一个穿着厨师制服的年轻人飞奔到前台,拿起那张菜单就朝厨房跑了回去,边跑边喊道:“小林姐我先把菜单拿走了,大师傅已经在等着了。” 小林回过神来,突然看到自己眼前的菜单不见了,这才恍惚有点印象,是厨房掌勺大厨师傅的徒弟拿走了。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去把菜单追回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很快,第一道菜就被端了上来,只见一个通体玉润透白的大瓷碗里满满的一碗清汤,在清汤中看不到任何佐料和颜色,只有一碗白菜和一碗清汤。 “这...”赵缦正要说话,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菜香从大瓷碗里飘了出来。 “先生,这是开水白菜,是我们掌勺师傅的拿手好菜哦。”小林在一旁解说道。 太衍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的磁卡,递给小林道:“再做一道这个菜,陪一份米饭,送到天汉银行第三十六层办公室里。给一个小女孩,就说是太衍道长给她订的,另外,我这里的返钱和她的返钱,也都让她支付。” “啊?”小林看着眼前的白色磁卡,不由得愣在原地。天汉银行第三十层?那地方她怎么进得去?就凭这张卡?还有小女孩什么鬼?小女孩能付得起这么多钱? 一时间小林真的后悔没听同事的话,难道真的要坑? 第三十六章 谁知从后也相宜 小林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卡,菜都端上来,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决定自己亲自去送菜,客人点了菜嫌贵不付钱这种事她也见的多了,但并不是没有处理的办法,只是会很麻烦并且会影响到自己的绩效考核而已。 太衍知她心有疑虑,不过他不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你只管去就是,有此物在,断无忧疑。”太衍指着她手中的磁卡说道。 小林犹豫的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柔清甜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是谁在说话?这么有古风?” 小林转头看去,只看到从一个价格高昂的雅间内走出一个穿着华贵旗袍的古典美女,以及一个身穿西装的外国中年男子。 旗袍美女腰肢款摆,雍容华丽的走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太衍。 “哦,真是太巧了,朋友。”旗袍美女身后的那个外国男子突然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太衍仔细一看,竟然是莱斯特。 太衍眉头轻蹙,手指敲打着桌面,然后抬头朝小林说道:“那就拜托你走一趟了。” 小林看到莱斯特和太衍认识,虽然她不认识莱斯特,可她认识这个旗袍美女,这个美女就是魔都市著名的女明星,也是魔都市的顶级名媛曾曼雅。 能和曾曼雅认识并在一起吃饭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太衍起身和热情的莱斯特握了个手,然后指着桌上说道:“我和我的朋友正在吃饭,要么您和我们一起,要么就恕贫道失陪了。” “道长不仅人俊衣美,连说话都这么礼貌有风度,比那些市井俗人高尚许多。”曾曼雅眸光闪亮,地说道。 太衍盯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没有市井流俗哪来你的高尚风雅?” 曾曼雅脸色一僵,但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于是更加巧笑倩兮地说道:“道长说的是,是小女子肤浅了。” 太衍点点头,不再理会她。 莱斯特却欢喜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对于朋友的邀请我向来是不拒绝的。” 说着,他就从一旁的椅子上直接坐了下来。 “...”不仅太衍沉默了,就连一旁的曾曼雅也有些无语,人家太衍的话明显是说我们正在吃饭,不方便和你聊天,结果你还当真了。 “行吧,那就一起吃吧。”太衍开口笑道。 曾曼雅却不会去凑这无趣,她久于人际场中厮混,知道太衍是不喜欢她们参与进去的,莱斯特一个外国人当然不懂中国这一套,所以无所顾忌,但她就不同了。 不过太衍长得实在好看,曾曼雅怎么看怎么喜欢,太衍身上的那种气质十分吸引她,让她心里就跟猫爪在挠一样。 “太衍道长,我在影视圈还有一点人脉,觉得您这个条件不进入这一行实在太可惜了,方便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吗?”曾曼雅自信的说道,她相信在华夏,没有一个人不认识自己的。 太衍摇头道:“贫道并无此意,多谢抬爱。”说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白菜,放进嘴里慢慢品尝着。 曾曼雅顿时明白太衍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她十分疑惑,难道这人从不看电视的吗?还是自己已经过气了?但她并不想放弃,继续问道:“那不知道长住在哪里呢?” 太衍看着拘束局促的楼缓夫妇,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不着痕迹的屈指一弹,霎时一道灵光瞬间打入曾曼雅的额头。 随后只看到曾曼雅眼光顿时一阵发直,然后对太衍笑道:“对了,我还有点急事,先失陪了。” “好,那就恕不远送了。”太衍点头笑道。 然后曾曼雅就直接转身离开了餐馆,戴上帽子和墨镜,朝停车场走去。 “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太衍看了一眼从未注意到周边只顾吃饭的楼亭筠,然后朝楼缓夫妇说道。 曾曼雅走后,楼缓夫妇也都放松了下来,他们看了一眼莱斯特,也不去管一个外国人,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莱斯特抓住两根筷子,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说实话,我刚刚吃得很饱。”莱斯特说道。 太衍静静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莱斯特闻言,坐正了身体,直接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有一个很大的生意要做,预计收入会非常高,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呢?我是很诚恳的邀请您的加入。” “没兴趣。”太衍直接回答道。 “是什么样的生意?”就在此时,坐在一旁的楼亭筠忽然问道。 “亭筠,吃你的饭。”赵缦见楼亭筠说话了,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 楼亭筠淡淡一笑,显得极有风度,除了他那身病号服,“你做什么生意的?” 莱斯特疑惑的看着楼亭筠,“您是?” 楼亭筠道:“毫无疑问,本..我是一名科学家。最近生了点小病,所以正在治疗。” “哦?”莱斯特肃然起敬,“不知您从事何种研究呢?” “这位先生,他说的话您不要在意。”楼缓连忙对莱斯特说道。 莱斯特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只是在进行学术交流,您不必介意。” 楼缓愣愣的看着莱斯特,最后只能无奈的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不再去管了。反正楼亭筠说什么都是在胡扯,而且他有大医院开的精神问题证明,再怎么胡扯也不作数。 既然无法阻止,就随他去吧。 -- 此时餐馆大堂里的电视机被服务员打开了,里面正播放着一些世界各地的奇闻。 “非洲某国突然出现大片火烧云,整个天空鲜红异常,十分美丽,世界各地的摄影爱好人士正朝着那里汇聚,生怕错过了这个自然界的奇观。” “美利坚西海岸于昨日呈现壮观一幕,大批鱼类聚在一起畅游,鱼群绵延一千多海里,吸引了大批海洋爱好者围观。” “前日,有西欧渔民大西洋海中自称目睹了海中巨型生物出现,疑似传说中的海妖。” “日本海滩惊现大量深海生物的腐烂尸体,方圆十公里内恶臭熏天。” 这些新闻瞬间就吸引了太衍的注意力,他盯着屏幕中的那些画面,尤其是非洲的火烧云和美利坚海岸的鱼群。 非洲的那明显不是火烧云,倒像是血煞之气。 至于美利坚海岸的鱼群,主持人的话明显不可信,那些鱼群分明是在逃逸,而且太衍目光如炬,敏锐的发现了镜头中一闪而过的美利坚军舰。 太衍坐在那里,盯着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莱斯特和楼亭筠倒是很聊得来。 “这么说您从事的是外太空研究?”莱斯特一脸敬佩的问道。 楼亭筠傲然一笑,“那是当然,实不相瞒,我现在正参与一项在月球上种植植物绿化月球的项目。” 莱斯特闻言说道:“可是据我所知,月球上现在只有气态水和固态水,并没有液态水吧?那如何种植植物呢?从地球上运输液态水以及在月球转化液态水,那成本很高吧?” “没错,但根据我的研究,可以用一个价格低廉,但是效率极高的办法获取大量的水。”楼亭筠说道。 莱斯特闻言极为震惊,正要问是什么办法,突然眼珠一转,看了一旁的楼缓和赵缦,便把话咽了回去,“这种事情肯定是机密吧,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原来莱斯特把楼缓和赵缦当成监视楼亭筠的特工了。 “没关系,这有什么,来,我告诉你。”楼亭筠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莱斯特非常激动,他特意站起身体前倾,警惕的挡住了楼缓和赵缦,谨慎的朝楼亭筠道:“是什么办法呢?” 楼亭筠严肃地说道:“根据我的研究,只要把贴吧14级以上的人全部发射上去,不用半个月,别说月球,整个银河系就都是水!” “....”莱斯特立刻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第三十七章 凡尘俗礼何洒洒 莱斯特被楼亭筠给耍了一道,十分生气。 但他又不好直接发火,他看了太衍一眼,然后看着眼前的佳肴美食也没什么胃口,只能起身道:“太衍先生,我先失陪了。” 太衍看着他,一脸笑意地道:“莱斯特先生慢走。” 莱斯特走了,小林带着一脸震撼从门口走了进来,呆呆的看着餐馆的前台,许久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小林将目光转到太衍身上,然后恭敬的走了过来,将那张磁卡还给了太衍,“先生,菜已经送到了,您的帐也结清了。” 太衍接过卡片,手指夹住一丢就丢进了袖中,然后朝小林道:“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小林回应着,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前台位置上。 “咦?那不是莱斯特先生吗?”小林的同事走了过来,一脸惊异的说,“原来他和莱斯特先生认识啊?” 小林笑嘻嘻的看着她,然后拿出收款的机器,指着上面的一个订单说道:“看,已经结清了。” “真的结清了,哟,小林,眼光不错啊。”同事笑着说道。 “嘿嘿。”小林得意的笑着。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后楼缓他们和太衍告别,然后就带着楼亭筠回了医院。 太衍自己则直接回到了银行三十六层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吃完饭,正站在那里看书的莫辞。 “小辞,你等下用我的身份证买两张去徽州的票,还有,去买一部手机拿着。”太衍直接朝莫辞说道。 莫辞转过身,放下书本,“今天就要吗?” “对,今天就要。”太衍点头说道。 “好。”莫辞不再多说,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打开保险柜,取出了里面太衍的身份证件,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莫辞离去后不久,一男一女突然脚步踌躇的出现在太衍办公室的门外。 男的西装领结,脸色如常。女的衣饰华丽,满脸犹豫。 这正是莫理先和他的妻子陈玉眉。 莫理先看了战战兢兢的陈玉眉一眼,然后朝屋内道:“道长,我是莫理先。” 太衍手中拿着一本《周易》,闻言淡淡地道:“进来吧。” 莫理先推开门,和陈玉眉走了进来。 陈玉眉一直低着头,莫理先倒是没有那么畏惧。 “这是你的内人?”太衍目光一直放在书上,头也没抬的说道。 太衍话一出口,陈玉眉突然朝太衍跪了下来,眼眶通红地说道:“太衍道长,象循犯的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您要罚就罚我们吧。大西北那么艰苦,我怕象循受不了啊,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太衍淡淡道:“你这话应该早十年说出来,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大西北很艰苦,那从古至今生活在那里的人又怎么说?贫道就不给你举那么多例子了,就说一个眼前的吧。莫辞被他虐待那么多年,怎么就顽强的活到了现在?” “此事既然已经决定,断无更改之理。”太衍十分干脆的说道。 “太衍道长要是不答应,我就一只跪在这里不起来。”陈玉眉一脸决绝的说道。 莫理先一脸意外,他万万没想到陈玉眉会来这一手,“你这是做什么?来的时候我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 陈玉眉说道:“你忍心让象循去大西北戈壁滩上种树吗?” 莫理先劝道:“这也是对他的锻炼,再说人家到那边都没事,象循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他就要去扶陈玉眉。 结果陈玉眉直接甩开了他,目光直视着太衍道:“我只求太衍道长饶恕他这一次,给他一次机会。” “谁给那些被莫象循伤害的人一次机会?”太衍冷冷的回道。 陈玉眉一滞,马上回道:“我们已经给过他们家人赔偿了。” “嗯。”太衍点点头,也不跟她废话,“那你就跪着吧。” 陈玉眉在太衍面前撒泼,莫理先气的发抖。但他深知陈玉眉的性格极其倔强,自知劝不动的他也只能无奈的陪着站在那里。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陈玉眉依旧跪在那里,虽然过惯了富贵日子,但是她当年和孟无知一起学的武艺还在,哪怕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也丝毫不觉得累,这也是她的底气。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莫理先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玲珑可爱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莫...小辞,小辞,我是你奶奶啊。”陈玉眉看到莫辞走了进来,连忙开口叫道。“你快来,帮你爸爸求求情,他就要被送到大西北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然而莫辞根本就像是没听到,也没看到陈玉眉一样,径直走到太衍面前,把手机和两张票递了过去。 “买号了,下午四点的票。”莫辞说道。 太衍接过票,把装手机的盒子推了回去,手机你就拿着吧。 说完,太衍朝莫理先问道:“几点了?” 莫理先看了一下手表,回道:“二点四十。” 太衍起身,拉着莫辞的手朝莫理先道:“贫道要去一趟徽州,过段时间才回来。” “啊?”莫理先一怔,随机连忙回道:“好的。” “太衍道长,你...”陈玉眉正要说话,却看到太衍直接带着莫辞走出了办公室。 她连忙不甘心的喊道:“莫辞,你难道一点良心都没有吗?那可是你爸爸啊。”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给她,只有一旁的莫理先冷声道:“小辞被打的时候,你怎么没记起有这回事呢?” 陈玉眉一愣,随后整个人都颓然的坐了下去。 -- 太衍和莫辞上了高铁,他的装束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过现在的人见多识广,汉服也不是没见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突兀。 太衍看着莫辞将新买的手机和电话卡装好,然后报出了孟无知的号码,“他叫孟无知,记录一下,然后打给他。” 莫辞点点头,小手操作着保存了孟无知的号码,然后拨通了过去。 “你之前用过手机?”太衍看着她熟练的样子问道。 莫辞摇摇头,“是我问手机店的人,让他们教我的。” 太衍笑道:“好,学得真快。”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孟无知的声音。莫辞将电话递给了太衍,太衍拿着说道:“我是太衍,你明天到徽州来一趟,我这里有事需要你帮忙。” 孟无知愣了愣,“哦,是少祖师啊,好的,明天就到。” “嗯,我到了徽州之后会把落脚点发给你,你明天直接来找我就是,具体什么事情,你到了再说。”太衍说道。 “好,明白。”孟无知应道。 挂了电话,太衍又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拿出两本书。一本是《黄庭经》,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本是《说文解字》,递给了莫辞。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开始认真的看起书来。 第三十八章 青山微雨暮沉沉 齐云山下着轻柔小雨,暮霭沉沉,薄雾淡淡。 此时山中游人稀疏,或匆忙赶路,或焦急避雨。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上山的小路上,一个身形伟岸,身穿蓝色道袍的俊逸道士,左手持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伞面点珠泼墨,轻描淡绘,伴随着道士脑后束发的长长飘带轻轻扬动。 在道士左侧,一个小女孩紧紧的挨着道士,她面目清淡,一双眸子看似毫无情感。 她小小的身形被油纸伞完全遮住,任凭伞外柔雨潇潇,身上却一滴也不曾沾着。 齐云山的路走了一半,道士忽然停住脚步问道:“累了吗?”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道士的脸庞,点头应道:“嗯。” 道士淡淡一笑,道:“那就是静立休息片刻。” 于是小女孩和道士便停在原地,目光看着眼前朦胧山水,静静听着雨打尘埃,一言不发。 “雨在动,心在动,世间万物皆在动。”过了一会儿,道士突然开口说道。 小女孩沉吟片刻,随即答道:“雨未动,心未动,世间万物皆未动。” 道士眸光微闪,“那是什么在动。” 小女孩低下了头,“是静在动。” 道士微微侧目,看着小女孩笑道:“你每次在说自己的感悟时,都会低下头去,为什么?” 小女孩回答:“怕说错。” 道士笑道:“怕说错往往不会错,不怕错往往总是错。静极了总有动,动极了才是静。” “那现在可以动了吗?”小女孩问道。 道士迈开脚步,“可以动身,上山了。” -- 齐云山的道观在苍茫的暮霭中显得十分庄肃静谧,这座已经伫立千年的道观,在人世更迭中安然存续下来,饱经沧桑岁月,看尽世态炎凉。 “拿好伞。”道士将油纸伞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微微犹豫片刻,然后接了过来。 道士信步踩踏着湿润的青石板,缓缓走向了前方的道观大门。 微雨绵绵,可无法靠近道士周身一寸,道袍展动,发带飘扬,看上去仙姿孑然。 ‘笃笃笃’ 道士敲响了道观的大门,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少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道观的大门豁然打开,一阵微妙的玄意从道观内飞散出来,令人神醉。 一名穿着黑白两色道袍,头戴混元巾的女冠出现在道士眼前。 女冠上下看了一眼道士,连忙稽首道:“福生无量,敢问是何处师兄?法驾于此。” 道士也打了一个稽首,清声道:“贫道太衍,来徽州办事,特来贵观落脚。” 女冠点头道:“既是同道,便无他言,请入观内说话。” “小辞,进观。”太衍朝身后叫道。 原来这道士和小女孩便是来到徽州的太衍与莫辞。 莫辞撑着伞,来到太衍身后,又合上了雨伞,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多看,亦不多说。 女冠点点头,然后便引着太衍与莫辞入内。 来到三清大殿前,太衍对着三清神像微微稽首,但并不上香朝拜。 倒是莫辞,自动上前烧香叩拜,完毕之后才回到太衍身边。 女冠微微一怔,随即道:“贫道素然,不知道友来徽州所为何事?” 太衍看着她,道:“此事暂不便相告。” 素然也不多问,伸手一引,“请道友入偏殿,贫道近日刚采了一些新茶,正好用来招待。” 太衍颔首道:“那就多谢了。” -- 一缕缕白烟升起,素然面容静谧,一双白皙柔嫩的双手不断的在茶壶与茶杯之间转换。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茶香缓缓飘起,弥漫整个偏殿,令人心旷神怡。 素然生着一双独具魅力丹凤眼,眉毛似柳如刀,一眼看去,便知这是个凌厉果决之人。 一缕茶烟在半空汇聚,不到片刻便如一条长龙一般盘旋在空中,素然玉指一点,那长龙立时飞腾挪转,随后破开烟云,直朝太衍飞来。 莫辞猛然抬头,她目光看着茶烟凝聚的长龙,目中没有惊惧,只有浓浓的好奇。 而太衍则是右手一抖,从他袍袖之上瞬间飞起一条细细的金线,金线穿空破云,只对着那长龙旋游一绕,然后就缠住了长龙的身体,将其紧紧的束缚在了半空。任其如何挣扎,都不能脱得半分。 素然素手一曲,那长龙顷刻间烟消云散,而那金线没了目标,也晃晃悠悠的掉了下去。 素然放下茶壶,突然左臂一震,瞬间道袍上绘着的云纹就化为实体,变成一只青雀,快速的拍动云翅,双爪如勾,对着太衍俯冲而下。 太衍结成剑指,对着眼前的桌面一敲,霎时桌面上亮起一片白芒。 这些白芒冲霄而起,化作一张白色的大网,对着俯冲下来的那只青雀兜头就罩了过去。 青雀一声凄鸣,瞬间就被白网罩在其中,挣扎扑闪了几下后,无力的化作云纹,飞回了素然的衣服。 那白网在青雀消失后,也重新落下,变成了茶桌上的雕木纹路。 “茶好了。”素然从茶壶中沏了一杯清茶,然后递给了太衍。 太衍接过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点头笑道:“清甜香洌,静心怡神,的确是好茶。” 素然摇头笑道:“只是与道友的神通比,还差了些。” 太衍摇头说道:“神通在外,神明在内。” 素然怔了怔,失笑道:“倒是贫道妄言了。” “明日还会有一人前来,还望素然道友莫嫌叨扰。”太衍将一杯茶递给莫辞,然后朝素然说道。 素然坐直身体,清眸看着太衍问道:“不知是哪位道友?” “癸水监狱的孟无知,孟道友。”太衍说道。 素然愣道:“原来是孟前辈,且不劳道友言说,他若是来,清茶总是有一杯的。” “这便好。”太衍欣然笑道。 “之前从未见过道友之面,但我看道友神通,不像是无名之人...”素然看着太衍,“当然,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疑惑,道友万勿见怪。” 太衍摇头:“不怪不怪,人间之事,千奇百怪。” 第三十九章 回望天都镜中人 苍山出海雾,重云绕天都。 天光漫照在绝顶之上,群峰耸立,峭壁凌空。 四面群山周拱,放眼万壑绵延,举目上接霄汉,抬首星旋斗环。 清晨的天都峰顶十分寒冷,张嘴一呼就是一口冷气。 一个九人的小队沿着阶梯走上了天都峰峰顶,这个队伍基本都是女子,只有后面跟着一个浑身罩在灰袍之下的人,从他动作来看,应该是一个男的。 她们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旅游的,而且个个穿着单薄的衣衫,完全无惧这天都峰顶清晨的浓浓寒意。 “这里就是天都峰顶了。”一个柔糯清灵的声音响起,众人停下脚步,看着前面那个身穿白色素纱衣裳的女子,她的衣裳纯白如雪,外衣上面还绣着几道极其好看的金线。 她身形轻灵挺拔,纤细高挑,只是她那略显可爱精致的脸上时常都透着一股呆滞和迷蒙之色。 她就是主神空间中这支名为‘邶风小队’的队长,式微。 “真美。”陈萱站在式微一旁,看着天光破云,照射乾坤,眼前云雾腾腾,如梦似幻。 式微眨了眨眼睛,语气柔糯,“若是我家乡也有这般美景,那该有多好。” 陈萱不说话了,她们都是来自各个不同的世界,世界不同,景物自然也不同。 “中土不比这里差。”那灰袍人拄着法杖,站在那块‘天都绝顶’的石碑前说道。 “中土比起这里,总是少了些许韵味。”式微淡淡说着,然后转身道:“大家抓紧找到那处所在,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除了式微和灰袍人还站在原地之外,其余的七人纷纷开始在天都峰周围的悬崖峭壁之上搜寻起来,如果这一幕被黄山管理人员看到了,肯定会吓得半死。因为这些人竟然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就开始在天都峰四周攀行。 式微目光落到四面云海之上,只见金光漫漫,耀人心神。她微微回首,目光霎时就落到了来时山洞上方的那块巧石身上。 她缓缓展开从黄山脚下买来的地图,看着图上的巧石和那名为‘仙桃洞’的洞口,檀口轻启,“甘道夫。” 那灰袍人取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慈和的脸庞和满头的白发。 “知道了。”甘道夫一握手中法杖,转身对式微说了一声。 式微点点头,目光看着下方攀岩搜索的众人,“重点搜查那里。”她晶莹玉润的手指带着陈萱、木槿七人的目光看向一处最险峻的陡峰,道:“鲫鱼背。” -- 甘道夫举起法杖,对着峭壁之上的那座巧石一挥,顿时九天上陡然出现一方巨大的冰块,那冰块带着轰鸣之声,就像是陨石一般破开云空直朝着那座巧石坠去。 ‘轰’就在那巨大的冰块将要砸中巧石时,那巧石突然喷出一股炽烈的火焰,顷刻间便将那冰块给烧化,熔成一大片水珠倾洒而下。 甘道夫并不意外,手中法杖一点,只听‘轰隆’一声,仙桃洞瞬间垮塌下来,在一阵乱石滚落之下,那巧石立时就被碎石堆叠埋没。 甘道夫法杖斜指,漫天的雾气马上变成冰寒的水汽落下,落在那垮塌的乱石之上,只见一阵寒气冒起,整个垮塌的仙桃洞都被冻成了一座冰峰。 这时甘道夫才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唳’就在甘道夫收回法杖的那一刻,突然从不远处的光明顶之上响起一阵嘹亮的鹤唳之声。 随后只见满天重云并卷,狂风呼啸天地,一个巨大的影子腾空而起,朝着天都峰振翅而来。 甘道夫面色微变,他抬头一看,赫然便见一只巨大的仙鹤扑闪着羽翅,利爪长喙,迎面就扑了下来。 甘道夫连忙举起法杖,霎时间天地间寒意陡生,无边寒气蔓延,仿若要将一切都冰封一般。 那仙鹤羽毛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水,它身形一晃,几乎要掉落下去,但很快它就震动双翅,一股烈焰生起,覆盖全身。 仙鹤大翅一扇,一道劲风凌厉的落到了甘道夫身上,甘道夫瞬间就被吹倒在地,他手握法杖,高唱一句咒语,顿时自仙鹤头顶突兀的落下一块巨石。 ‘咚’的一声闷响,仙鹤鹤背霎时就被巨石砸中,仙鹤凄鸣一声,伸出长爪抓住甘道夫,摇摇晃晃的飞出了天都峰,然后长爪一松,就将甘道夫朝下方万丈悬崖扔了下去。 谁知甘道夫在下落中,法杖骤然亮起一阵绚烂的白芒,白芒笼罩了甘道夫,马上止住了他下坠的身体,然后将他凌空带起,飞回了天都峰上。 甘道夫凌空而立,对着那只摇摇晃晃的仙鹤挥动着手中的法杖,一时间寒冰凝冻、巨石坠落,转眼就把仙鹤围困了起来,仙鹤长唳一声,身上燃起滔滔烈焰,双翅巨振,将眼前的一切困阻横扫一空。 甘道夫眉头紧皱,眼前这只魔兽比他在中土世界见到的还要难对付的多,而且自己并非此界之人,不知道这魔兽怕什么魔法。 就在此时,下面一直冷眼旁观的式微动了。 只见她缓缓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小瓶子,她那一双略有些呆滞的眼眸看了一眼天上的仙鹤,然后玉臂一振,手中的小瓶子立即就朝着仙鹤疾飞而去。 甘道夫目光一凝,他看到那小瓶子刚飞到仙鹤的眼前,就被那仙鹤的利爪给抓住,然后‘咔嚓’一声就被捏的稀碎。 甘道夫有些疑惑的看了式微一眼,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阵凄厉的鹤鸣,他连忙转头一看,只见那仙鹤浑身的火焰突然熄灭,然后一缕缕黑烟从它身上飘起,最后整只仙鹤身体瞬间崩散,化作漫天的碎纸屑如同雪花一样飞洒而下。 甘道夫目瞪口呆。 -- “刚刚那小瓶子里的是什么?”甘道夫落在式微身边问道。 式微眸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虚无处,淡声道:“天葵血。” 甘道夫一头雾水,“什么是天葵血?” 式微不答,只是说道:“我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道术,这仙鹤应是道门法术所化,用来守护此地的。道门法术多是纯阳清正之术,天葵至阴秽浊,正好用来破法。” 甘道夫皱眉看着式微,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女孩子。与她可爱的外表相比,她的内心更为复杂,甚至可以说混乱。 甘道夫每一次看到式微,都有一种迷茫的感觉,那并非是甘道夫内心的迷茫,而是这个女孩子的迷茫。 她就像那种不知道来处,找不到归宿的人。 “我想,你是否应该再让自己更快乐,更坚定一些。”甘道夫朝式微说道。 式微淡淡的摇了摇头,“来日再看镜中我,熟知我非镜中人?” “找到啦,式微姐!”鲫鱼背方向的峭壁之间传来一声欢呼。 式微脸色一动,快速上前朝鲫鱼背走去。 甘道夫看着式微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也迈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 谁知珍宝隐石壁 在鲫鱼背的峭壁间,有一个十分狭小的洞口。洞口内是宽阔的石府,这个洞府生的十分奇怪,无论从上下左右,都无法看到这个洞口所在。只有在正面才能看得仔细,而稍微离得远一点,又会显得迷雾朦胧。 式微顺着鲫鱼背的峭壁一跃而下,寒风一涌而来,吹动了她的素纱衣裳,下方峭壁上,七名姿容异美,各具风采的少女或脚踩树枝、或轻抓绝壁兀石,就那样站立在峭壁之上,远远看去,恍如仙女群绛,香沁凌峰。 式微单脚踩在悬崖上的一处凸石上,衣带飘动间散发出一阵凌冽寒香。 看着眼前的狭小洞口,式微手按石壁,身体微动,却被身旁的陈萱拉住了。 “式微姐,小心有危险。”陈萱拉着式微的手说道。 式微拍了拍陈萱的手,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洞府之中。 陈萱等人在式微进入洞府之后,也跟着跳了进去,只留下甘道夫在洞口外,脚踩白光凌空而立。 -- 洞府之内宽阔明净,四面石壁敛蕴含光。 式微走在前方,身后七名女子紧紧的守御在她四周,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变化。 她们来到石洞深处,这里内无别通,只一单室,不见任何机关暗道。 左右墙壁皆是蜿蜒凹凸,唯有正面石壁光滑明亮。 式微臻首轻抬,目光盯着眼前这面石壁,“若那物事就在此间,应是还未显现。” 木槿一双明亮的双眸扫过四下洁净的墙壁道:“可是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玄妙之处。” 式微伸出纤指,轻柔的抚在冰冷光洁的石墙上,“找。” 话音落下,陈萱、木槿七女立时就动了起来,她们对着墙壁敲敲打打,仔细搜索,希望能找到什么机关线索。 一时间整个石洞之内都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只见到七个长相美丽的女子或俯或倚,或蹲或立,有的甚至还拿出了主神空间中的仪器。 “能量匣子并没有侦测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一名身穿青褐绫波裙的高挑女子拿着一个方形仪器,对着四周探测一番后说道。 “岑姐姐,来之前主神空间已经提示过了,这个世界的能量不在能量匣子的侦测范围之内。”一个个子比较小,身体玲珑有致的少女笑着说道。 岑蒹葭闻言,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把这个给忘了。” 说完,便将能量匣收了起来。 看着众人四处搜寻,却没有一点头绪,式微转过身来,背对墙壁正向洞口。 这一下,式微一眼就看到了洞口的甘道夫,看到他身上的白光越来越浓烈,甚至泛起了一丝金光。 式微秀眉一抖,她突然开口朝甘道夫道:“甘道夫,不要挡住洞口。” 外面的甘道夫听到后,便把身体朝左边移了一些。 ‘唰’甘道夫移开身体后,前方洞口陡然射进了一束阳光,式微看到洞外千山铉隀,绵延四宇,那一束阳光照破人间,引动天机,直直落到身后的那石墙之上。 式微猛然回身,目光直视那面石墙,只见那石墙瞬间喷出一股氤氲之气,随即一阵悦耳的清鸣从石墙内部发出。 “式微姐,小心。”岑蒹葭看到这一幕,身形倏动,想要上前保护式微。 “别动。”式微伸手制止了岑蒹葭。 于是岑蒹葭停在原地,其她几人也都站在那里,举目看向那面石墙。 ‘嗡’那石墙射出一束束明灵之光,每一道明灵之光中都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灵气。 式微整个人沐浴在这明灵之光内,雪白的额头上陡然生出了一对玉白色的鹿角,那对鹿角散发出乳白色的盈光,吸收融合着明灵之光内的灵气。 式微闭上眼睛,面色舒缓松适,整个人犹如身罩一层天外云光,凛然如仙。 当那些明灵之光渐渐敛去,那光滑的石墙立即显出一个石龛,在那石龛之内,静静的躺着一颗七彩圆石。 当那一束阳光落到七彩圆石上的一刹那,整个石洞顷刻间被万千氤氲彩光笼罩,如梦如幻。 在这些七彩云光的笼罩下,整个石洞就如浸泡在灵气液体中一般,每个人都感到身体每一处毛孔都在贪婪的吸纳着这些灵气。 “好美妙的感觉。”木槿看着眼前的七彩华芒,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陈萱呆呆的看着那石龛中的七彩圆石问道。 甘道夫此刻也走进了洞内,他目光惊奇的眼前这一幕,“这种能量非常神奇,竟然与我的魔力不相上下?” 而且甘道夫还发现,这些灵气所展现的能量虽然强大,却并不霸道,并没有很强的排斥性,这就非常神奇了。 式微收敛心神,转身朝甘道夫道:“宝匣拿来。” 甘道夫将之前从天汉银行展厅中取来的宝匣递给式微,式微拿着散发出青檀香气的宝匣,将一枚紫翠玉璜放了进去。 当这玉璜进入宝匣之后,瞬间腾起一股紫色气流,这股气流升腾而起,冲入石龛之内,卷起那七彩圆石便飞回了宝匣。 式微迅速盖上匣盖,扣上玉锁,将其收进了腰间的纳袋之中。 “得来全不费工夫!”岑蒹葭看着主神任务的‘神石’已经到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 太衍从地上捡起一块冰渣,目光朝仙桃洞眺望片刻。 “他们已经破了天门阵。”太衍轻轻一捏,手中的冰渣顿时变成一缕水汽飘然而起。 孟无知今天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双目炯炯有神,“有邪气。” 太衍嘴角一撇,道:“是天葵血。” 孟无知身形一闪,立即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已经出现在了仙桃洞上,看着满地冰封的碎石,他目光游移。 很快,孟无知眸光一定,一指点出,顷刻间将眼前厚厚的冰层消去,露出了里面的那块巧石。 孟无知上前,点出两道灵光落在巧石之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巧石顿时化为一名枯瘦苍老的老人。 “鹤道友。”孟无知连忙叫道。 老人悠悠睁开了双目,面含微笑的看着孟无知,气若游丝,“孟...孟道友,我劫数已至...” 说完,老人嘴唇微动,对着孟无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气息断绝,一个淡淡的人影从老人躯体中脱离出来,那便是他的魂魄。 那魂魄对着孟无知打了个稽首,然后就欲飞走,却不料一道金光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将他留了下来。 老人魂魄一脸迷茫的朝一旁看去,孟无知也疑惑的看向了太衍。 太衍看着老人魂魄,轻笑道:“你神魂被那阴秽之物沾染,如此转世,必定根骨尽损,道途断绝。” 孟无知闻言一凛,双目看向老人魂魄,果见他神魂深处似乎有一缕黑色的邪气附着在上。 太衍剑指一转,那金光瞬间透过神魂,将那缕黑色邪气抹除一空。 此时老人神魂看上去比刚才更加凝实通透,老人魂魄转过身来,对着太衍拱手三拜,然后化作流光飞入轮回,转世去了。 “鹤道友把守黄山天门三百年,终究还是难逃一劫。”孟无知叹息着道。 “下一世生而为人,天资俱佳,根骨固全,如此重入道途,岂不更好?”太衍淡笑道。 孟无知点点头,“也是。” 第四十一章 敕令声声威严广 “神石已经到手,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少女穿着粉桃色衣服,头上斜插着一支木簪,将柔顺的长发挽在头顶。 式微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娇嫩欲滴的小圆脸,轻笑道:“又想着去哪里玩?” 少女低着头,一双眼睛狡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我和阿水那天找到了一个可好玩的游戏...” 式微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们是来执行主神给的任务的,不是来玩的。” 说完,式微看向一旁那个略显文静的女子,“沧水,不要什么都由着她,这也是为她好。” 名叫沧水的女子点了点头,“嗯,式微姐放心,我会看好夭夭的。” 式微颔首,然后道:“走吧。” 只是众人刚走到洞口,甘道夫突然挡在了前面。 “上面有人。”甘道夫法杖指着石洞头顶说道。 式微目光一凝,“应该是上山游览的行人。” “我去将他们驱赶下山。”少女桃夭自告奋勇的说道。 式微看了看她,点头道:“好,你去吧。” 桃夭走出石洞去,式微却突然上前拉住她,桃夭目光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式微,只听式微说道:“我们此行重在隐秘,不可显露太多,免得引人注意。” “明白了,式微姐。”桃夭娇俏地应声说道。 式微看着桃夭顺着石壁攀岩而上,身后的沧水忽然道:“我怕她没有分寸。” 式微静静的站在那里,头也不回道:“只要走出第一步,分寸总会有的。” - 桃夭双手紧紧的扣住石壁,那一双娇巧柔嫩的小手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力量,她灵巧的身子一个攀越,就冲上了鲫鱼背的悬崖一侧。 她身子紧紧贴着悬崖侧壁,脑袋慢慢伸了出去,朝鲫鱼背上面觑视。 桃夭的目光左右游移,并未看到有什么游人的迹象,正要转头之时,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突然伸到了她面前。 “呀!” 桃夭吓了一跳,双手猛松差点坠下悬崖,幸好那只手及时抓住了她的右手,紧紧拉住了她。 桃夭看着身底下的万丈悬崖,只一阵脸色发白,浑身颤颤。 “吓到了吧,上来。”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桃夭抬头一看,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面孔立时映入眼帘。 桃夭心底顿时涌现出一股浓浓的安全感,她颤声点头,然后那人的手一用力,她整个人都被拉上了鲫鱼背。 只是她刚刚站稳,正要道谢,却见那个救她的人剑指在她眉心一点。 ‘呼’ 桃夭只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周身,整个人瞬间被禁锢了起来。 “你...”桃夭惊讶的看着太衍,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口尚能言语,“你要做什么?” 一张符纸落到桃夭的身上,立时将她带起,飞向了不远处的天都峰上。 “你等擅闯仙府,破坏天门大阵,杀死镇守灵鹤,罪在不赦。”孟无知脚踩符剑,御空而行。 桃夭被符纸困在天都峰上,看着孟无知道:“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孟无知冷笑一声,“无知小儿,不知我道法玄妙,你等破我玄门大阵,我瞬息之间便可知晓。” 桃夭闻言,立即张口叫道:“式微姐,救我。” 桃夭尚在呼喊,鲫鱼背下突然腾起一道白芒,白芒化刃,瞬时破开寒雾就杀向了太衍。 太衍袖袍一挥,漫天灵光收束,只听‘叮’的一声,那白刃撞在灵光之上,顷刻间便与灵光一同散碎开来。 式微一袭素裳,孑然站立于鲫鱼背崖边,山峰吹动衣襟,长发飘然。 太衍负手而立,道袍展动,他目光落在式微身上,淡笑一声:“练炁小妖,也敢来此作乱?” 式微瞳孔一缩,眼中一抹红光乍现。 ‘呼’‘呼’‘呼’ 就在此时,太衍周围的岩壁上突然飞起六个人影,她们手持利刃,行动迅疾如风,朝着太衍便冲杀过来。 太衍双臂一展,袖口中立刻飞出数十张金符,金符光震,顿时四射而出。 对着太衍攻来的六人眼见金符近身,纷纷发力相抗,却不料那金符竟然直接穿过她们手中的武器,‘啪’的一声就打在了她们眉心。 六人顿时头晕目眩,身形一歪,就纷纷从半空跌落下去。 式微眼看着六人跌落悬崖,却并不相救,而是将目光紧紧的盯在太衍身上。 ‘哗’四面悬崖突然亮起一道圣洁的白光,随后只看到甘道夫用那白光托举着陈萱六女缓缓飞了上来。 “甘道夫,先将她们送走。”式微扬声说道。 甘道夫略一点头,将那白光聚合一处,然后发动咒语,瞬间打开了一道光门,那光门内不知是何方山水,但绝对是在昆宣世界之内,甘道夫的魔力还远远没有达到跨世界传送的地步。 就在甘道夫传送六女期间,手中握着法杖朝天都峰猛地一砸。 只听半空一声轰鸣,一股无穷的压力瞬间从孟无知头顶落下。 孟无知手掐法诀,一道剑光清鸣,立马斩破重障,他腾空而起,抬手就是一道剑芒射向了甘道夫。 甘道夫见自己的魔法被破,加速将陈萱六人传走,然后收摄白光护持己身,朝着孟无知的剑芒迎了上去。 - 太衍宽大的袖口一阵轻微摆动,一柄古檀色的木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你已经取了洞府内的‘碧元云晶’,对么。”太衍看着式微,伸出了手,“交出来,贫道便放你离去。” 式微眼中红芒一闪,整个人突然在瞬息之间移动到了太衍的背后。 “呀嗬!” 式微一掌打在太衍背上,却见太衍后背道袍突然无风自动,随即一道金光符咒突然从道袍上显现,‘咚’的一声,式微的手掌与金光符咒相撞,式微立时就被震飞了出去。 ‘砰’ 式微双脚重重的踩在鲫鱼背狭窄的通道上,抬起自己的手掌一看,竟然乌青肿胀,伴有血丝渗出。 “呵。”太衍转过身来,“拿来。” 式微手臂灵光一闪,伤势迅速痊愈,她看着太衍,额头上再次出现了一对玉白色的鹿角。 第四十二章 剑压平空镇妖伥 ‘轰’ 甘道夫手中的法杖一挥,与那剑芒霎时碰撞,黄山的天空陡然一亮,随即那层叠的云雾以圆形范围飞速消散。 甘道夫将法杖持在左手上,白色的圣光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而他右手一抖,一把奇特的长剑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把剑极为好看,剑柄之上镶嵌着宝石,整把剑周身显现出淡白与淡金色的光芒。 孟无知眉头一抖,屈指一弹,只听一声剑鸣,然后那把已经被他祭炼完成的少元剑便破空而起,剑如清鸿。 甘道夫面色微微一变,“为何他能凭空驭使长剑?” ‘咻’ 天空中响起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只见那少元剑突然带着一抹鸿光朝甘道夫飞驰杀来。 甘道夫见状,迅速握紧了手中的敌击剑,却见他少元剑眨眼间已经来到了头顶。 甘道夫只觉浑身一阵发寒,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生平仅见的强敌,他持着敌击剑猛地斩了过去。 ‘叮’ 又一声清响,敌击剑与少元剑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甘道夫握剑的手虎口一阵发麻,而少元剑也被甘道夫这一击给挡了下来。 ‘咻’ 虽然一击不中,但少元剑却重新调转剑锋。 ‘吟’ 只见少元剑在虚空中一阵颤动之后,猛然化作一道流光刺向了甘道夫。 甘道夫双目一瞪,手握敌击剑再次斩出,整个天都峰上的空气一阵动荡,甘道夫大喝一声,周身白光暴涨,敌击剑散发出慑人的威势,对着少元剑当头斩下。 ‘咔嚓’一声,敌击剑顷刻间将少元剑斩碎。 甘道夫吐了口气,但猛然发现对面半空中的孟无知手掌一压,他顿时汗毛倒立,抬头一看,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凌厉的剑意让他的头皮都感到一阵刺痛。 ‘吟’ 少元剑转瞬落到了甘道夫头顶,却被他身上的白光给死死顶了下来。 甘道夫喘着粗气,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 孟无知见他有白光护持,大手一招,少元剑立即飞回了他的手中。 “我观你法术法力,皆非此界所有。”孟无知看着甘道夫,“你是从天外而来?” 甘道夫对着孟无知微微鞠躬行礼,“我从中土世界来。” 孟无知抱拳回礼,“但你可知,你们天外之人,进入此界,不明因由坏我玄门大阵,杀死镇守灵鹤,此事是万万不能善了的。” 甘道夫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已经承诺了她们,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嗯。”孟无知点点头,剑指一引,少元剑顿时冲天而起。 - “玄虚冥冥,道神清清。赐我真法,诛魔灭形。”孟无知念动咒语,那九天之上的少元剑顷刻间分散出万道剑芒。 这些剑芒上应三十六天罡,下应七十二地煞,五气腾腾,神光万丈。 甘道夫心神巨震,“好强大的威势!他怎么可以调动如此强大的天地之威?” 心中虽然震惊疑惑,但他却不敢大意,左手持着法杖,右手持着敌击剑,口中念念有词。 ‘嗡’ 须臾之间,甘道夫法杖奋力一举,一道剧烈的白光恍如太阳一般被法杖托举出来。 甘道夫须发皆张,灰袍鼓动,浑身力量澎湃,一呼一吸之间都搅动着漫天云彩。 孟无知凌空盘坐下来,手掐真诀,运转神功。 “敕!”孟无知口宣法令,那周天剑芒顷刻间如雨点般落下,转瞬间便朝着天都峰覆盖下去。 “天罡守阳,地煞负阴,结我剑阵,运转无停!”孟无知双臂一举,九天之上一股天阳之气落下,华山地下则涌起一股地阴之气。 二气交汇,与各处剑位合一,顿时形成剑阵,剑光撕裂空气,阵阵威势扩散,甘道夫整个人都被困在了这剑阵之内。 --- ‘嘭’一股紫芒在脚下炸开,太衍身形一晃,但马上稳了下来。 ‘唰’ 式微趁此时欺身而上,手中握着一枚玉璜,正是先前用来收取那‘碧元云晶’的紫翠玉璜。 现在这把玉璜浑身紫光流转,周身变得锋利无比。 太衍猛地朝后一仰,那玉璜带着一抹寒芒从太衍鼻尖略过。 太衍抬手一掌打在式微的小腹之上,一道玄门符印顺着这一掌就钻进了她的体内,瞬间将她的气息法力搅乱。 式微连连后退,唇角突然溢出一丝鲜血,她飞快将手中的玉璜对着小腹一拍,只看到紫光一闪,那被太衍打进她体内的符印便被玉璜给摄了出来。 太衍目光闪动,看着式微那手中的玉璜道:“难怪你如此修为就敢四处闯荡,原来是有着玉璜相助。” 式微额头上的一对玉白色鹿角发出莹莹白光,她平复了气息,对着太衍道:“我并未得罪你们,只是来此界取几样事物,然后就离去。” 太衍笑道:“此界宝物,自然归属于此界中的生灵。” 式微气息一滞,“哼,你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不过也想着独占那神石罢了。” 太衍剑指轻轻抹过少宗剑剑身,“我要那碧元云晶,是要炼制一件法宝,这件法宝可以用来为此界打通灵眼,到时灵气复苏,此界生灵便可再入修行之途。” “哼。”式微轻哼一声,她看到随着太衍的剑指抹过,那少宗剑剑身开始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式微神情一凛,她立即掐动法诀,将浑身灵力尽数灌入那紫翠玉璜之中。 ‘嗡’那紫翠玉璜倏然一震,随后一股磅礴的能量震荡开来。 “去!”式微厉喝一声,那紫翠玉璜顷刻间震开虚空,直朝太衍打去。 太衍弹指一点,那少宗剑发出一声剑鸣,随即带着一道长长的金色流光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天都峰剧烈的一阵颤动,少宗剑与紫翠玉璜撞在一起,两股汹涌澎湃的力量缠斗在一起,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太衍袍袖轻展,剑眉一挑,“玄门正法,刚柔相济。” 少宗剑金光一敛,气势顿收。紫翠玉璜见状,气势暴涨,紫光大盛,倾尽全部力量压了过来。 太衍朗声一笑,便见那收敛威势的少宗剑突然化作流水一般,避开势头顺着紫光来处而去,然后金芒敛束,威势尽放,‘咻’的一声疾射而出,直接打在紫翠玉璜本体之上。 “噗。”紫翠玉璜本体造创,那浩荡的能量顷刻间土崩瓦解,式微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她玉臂一招,紫翠玉璜摇摇晃晃的就飞回了她的手中。 太衍见她如此,立即驱动少宗剑,金光乍现,收摄天地之气,然后带着无比强横的威势杀了过去。 式微咬着牙,目光冷冷的看着朝自己杀来的少宗剑,突然她泛白的脸上露出一股狠厉之色,二话不说就朝着少宗剑迎了上去。 但是就在少宗剑将要把式微给斩成两段之时,她手中的紫翠玉璜再次亮起一道绚烂的紫光, 太衍面色微变,“不好。” --- 一道道白光在剑阵中横冲直闯,孟无知控制着剑阵,目光冰冷的看着阵内的甘道夫一次又一次的用蛮力来冲撞大阵。 “哼,不明五行八卦,不晓天地阴阳,仅用蛮力,如何能破阵?”孟无知淡淡一笑,抬手就发动阵法,又一次打出万道剑气。 甘道夫剑漫天剑气袭来,连忙挥动法杖防御。 但是他的魔力已经越来越少,圣光将大部分剑气一一消除,可仍有一部分落到了他的身上。 甘道夫此刻身上灰袍已经被剑气划的破破烂烂,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丝丝血痕。 “再这样下去,等我魔力耗空,就会被这些剑气杀死。”甘道夫愁眉不展,“这个世界的魔法实在太过诡异。” “嗯?”正在操控大阵的孟无知突然神情一凛,目光看向了鲫鱼背那边。 只见一股强大浩荡的金色剑芒在一道紫光的牵引下飞了过来,目光正是剑阵下的一处阵眼。 孟无知面色大变,正要动作,却见那金色剑芒已经落到了一处阵眼之上,顷刻间阵眼蹦碎,大阵陡然出现了一处破绽。 幸好太衍见势不妙,及时收回了少宗剑,不然如果是少宗剑带着这道剑芒过去,整个大阵都有被崩毁的可能。 但尽管如此,甘道夫还是发现了这个破绽,他立即对此处展开了一阵猛攻。 ‘哗啦’一声,那处阵眼被破开,甘道夫一个闪身就逃了出来。 孟无知收回少元剑,撤了大阵,亲自御剑而来。 这边太衍看着神情萎靡的式微,二话不说一剑斩了过去。 却不料她周身白光一闪,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雪白美丽的小鹿,小鹿纵身一跃,顿时腾风而起,化作一道流云飞走了。 ‘呲’少宗剑削断了鲫鱼背上的一处石台,太衍收剑立身,皱眉看着天上那个已经远去的像一只小鹿的白云。 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太衍迅速抬头,朝孟无知喊道:“休叫走了甘道夫。” 随后,太衍驭使着少宗剑,朝还在半空中的甘道夫杀去。他现在虽然无法御空飞行,但至少可以御物,助孟无知留下甘道夫。 第四十三章 留待他日祭云光 ‘吟’九天上响起一声剑鸣,旋即一柄金剑当头落下,霎时间破开甘道夫的护体圣光,直接斩在了他神魂上。 甘道夫神魂俱震,一瞬间跌落云头,朝着华山下的万丈深渊坠落。 孟无知扬手一抛,一条青藤迎风而涨,直朝下坠的甘道夫卷去。 谁知那青藤还未接触到甘道夫,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出现,将那青藤绞成碎屑,然后裹起甘道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外神插手。”孟无知脸色阴沉,身体缓缓落在鲫鱼背的岩石上。 太衍脸上没有丝毫气馁,他弹了弹道袍锦领,说道:“这股力量应该是西方神祇,不过竟然能把手伸到华夏来,说明还有些本事。” “我们在西方也有布局。”孟无知自信满满的说道。 太衍转身,“我要见一个人。” “谁?”孟无知好奇的问道。 “华夏的最高领袖。”太衍道。 孟无知看着太衍,“我可以引见。” “好。”太衍点头,然后目光朝天都峰上瞥了一眼,“那鹿妖是天地异种,身具驾云神通,刚刚她化为原形驾云而走,但她受了重伤,又强行发动神通,肯定走不了多远。” 孟无知沉思道:“但她若存心隐匿不出,我们怕也不好寻找。她们并非昆宣世界的人,在此界没有跟脚,若用卜筮之术恐怕也算不准确。” 太衍回身看着孟无知,然后手臂一扬,一道令符瞬间飞去了天都峰上。 这时,被禁锢在天都峰边缘的桃夭看着众人走的走,逃的逃,正心里惊慌恐惧之时,忽然感觉身上的禁制松动了起来。 她连忙运功挣扎,只见身上的金符封印立刻土崩瓦解。 桃夭飞速起身,然后马上蹲了下来,目光偷偷的瞟了鲫鱼背上的太衍和孟无知二人一眼,然后转身快速跃下悬崖,手指扣住崖壁,身形敏捷的朝崖下爬去。 一道令符从天而降,无影无息的贴在桃夭的肩上,然后隐没无形。 - 孟无知朝太衍竖了一个大拇指,但却接着说道:“那甘道夫呢?” 太衍呵呵一笑,从怀中拿出了甘道夫的几根头发,“一个都跑不掉。” 这时,黄山上突然冲上来许多穿着警察和消防制服的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搭救设备以及急救设备。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着一片混乱破碎的天都峰,一脸惊讶道。 “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一名中年警察发现了太衍和孟无知,于是连忙带着人走了过来。 太衍朝孟无知使了使眼色,孟无知微微点头,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张证件,上前递给了中年警察。 那中年警察接过证件,看到上面的徽章图案,脸色大变,然后朝身后的警察示意,将手中的证件递给了他。 另一个警察拿出微型电脑,扫描了证件,然后说道:“证件核实无误。” 中年警察面色肃然的将证件递还给孟无知,然后笑着说道:“幸苦了。” 孟无知笑着摇摇头。 中年警察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只是不知道这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在山下只看到这山顶光影重重,时不时还有雷鸣金铁的声音,我们还以为发生了山体崩塌或者爆炸。” 孟无知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中年警察道:“是超自然事件。” 中年警察一怔,而他身后的那些年轻警察无不一脸惊异加好奇,但也有一些满脸的不以为然,以为孟无知只是在敷衍他们。 可中年警察不同,他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警察,对这种事就算没见过,也是听过的,尤其是孟无知的那个证件,最能说明问题。 “好,我只是了解情况,不会多问的,但这里的事我会上报,您没意见吧?”中年警察问道。 孟无知摇摇头,“没意见,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就先走了。” “好。”中年警察转身让开一条路,让孟无知和太衍通过。 - 等孟无知和太衍走后,那些年轻警察才围过来问道:“林局,怎么放他们走了,黄山可是遭到了这么严重的破坏,他们要接受调查的。” “是啊,万一他们是危险分子呢?” “他拿出来的是什么证件啊?” “好了好了,别问了。”林局长喝止了他们,“那个证件是什么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现在马上去配合消防做好黄山景区的善后工作,还有,把景区的负责人找来。”林局长对众人说道。 而那边消防已经在开始清理碎石,林局连忙走过去,对一些带着白手套的警察说道:“检查一下,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垮塌。” “好的,林局长。” 没过一会儿,黄山景区的负责人带着一堆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林局长一看见他就连忙走了过去,“陈主任。” 穿着灰色夹克,身形微胖的陈主任一头大汗,他看到林局长马上迎了过去,握住林局长的手说道:“林局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据我们调查,是仙桃洞和鲫鱼背发生了垮塌。我现在需要你发通告,关闭天都峰两天,不要对游客开放。”林局长指着仙桃洞那边的一堆乱石堆说道。 “什么??”陈主任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顿时惊慌失措地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搞的破坏?赶紧抓起来。” 看着陈主任发白的脸色,林局长走过去安慰道:“没事,这件事你如实往市里上报就行,有人会承担这个责任的。” 陈主任呆呆的看着林局长,良久之后才问道:“谁?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林局长拿出手机,调出了内部资料,然后将里面的一个红色徽章放大,放到了陈主任面前,“这个会负责。” 陈主任疑惑的看了林局长一眼,然后看着徽章,“这是哪个部门?我怎么没见过?” 林局长淡淡一笑,手指一滑屏幕,露出了徽章下面的一行小字。 看到这行小字,陈主任的瞳孔猛地一缩。 -- 当天晚上,太衍乘坐着一架专机飞到了首都。 晚上七点左右,首都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到了七点半,整个首都范围天降大雨,狂风呼啸,并伴有诡异的电光游转天宇。 八点时,一道龙吟之声突然在重重弥补的乌云之中响起,震荡着整个寰宇。 然后,数千万人同时目睹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首都的天空,一条百丈长的金龙在漫天雷电乌云之中游弋腾飞,时而翻滚浮腾,时而吐露神芒,时而兴云布雨,时而倒海翻江。 这样的奇异景象,在顷刻间就刷爆了全国的互联网。 首都奇景,真龙现身。 第四十四章 青竹难舍场中客 太衍坐在一间清雅简朴的阁楼内,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目光矍铄,满脸慈和的老人。 “从我国几千年的记载来看,有些事情哪怕不相信,也不代表它不存在。”老人看着阁楼之外,电闪雷鸣、重云覆盖的天空,看着那条翻滚游弋的金龙说道。 太衍抿了一口茶,笑道:“贫道不过是提前点开了你体内的真龙之气,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老人微笑着道:“我听道长说起来历,莫非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如道长所说的那样吗?” “只要能够打通灵眼,到时此界灵气兴盛,重现修行繁荣的辉煌景象,也是轻而易举。”太衍缓缓说道。 老人沉吟片刻,“你的计划极为广大,许多事情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太衍点头道:“只要能在华夏国内给贫道一定的权限便可。” 老人目光深邃沉静,仿若看透世间万象,他很快给出了答复,“好。” 太衍目光一抬,那九霄重云的中的金龙突然震天一吼,然后突然飞了下来,直接飞进宫殿阁楼之中,没入老人的体内。 老人精神一振,他坐直了身体,握了握双拳,只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太衍端起茶杯,“若打通灵眼,那么世间那么夙慧灵智之人,惊才艳艳之辈,都会步入道途,而那时,世界也不复今日这般安定平稳。” 老人站起身来,走到阁楼边,双手轻轻撑在栏杆上。 太衍轻靠椅背,目光凝视着老人背影。 半晌之后,老人转过身来,他的双目炯炯有神,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自信和期待。 “我愿华夏儿女,人人如龙。” -- “那是真的龙!绝对是!” “对,我也看到了,好震撼啊,当时我都吓傻了。” “那天晚上场景真吓人,但我实实在在的看到龙了。” “什么龙?不就是商家搞的一次3d投影而已,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文盲!” “楼上你说谁文盲呢?首都千万人都看到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拜托你们多去看看书好不?这世上哪有龙?要讲科学,科学!” “这我就不同意了,龙和科学并不矛盾啊,有龙也可以有科学,有科学也可以有龙嘛。”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真的有龙,那么龙属于什么动物呢?” “哺乳类?还是鳞甲类?” “应该是两栖类吧?” “你怎么不说三栖啊,它还能飞呢。” “大家快去隔壁帖子看,又有人上传龙的视频了。” “走走走,去看看。” ..... ..... -- 首都真龙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官方却一直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甚至就连辟谣的专家都没有一个冒头。 久而久之,网友们终于回过味来,官方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那这里面的道道就很多了。 于是网上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些商家搞的投影活动,或者说是某个电影制片厂在做实景特效,那金龙并不是真的龙。 但这一派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龙是假的,因为国内没有任何一个公司、商家站出来承认这是出自他们的活动,而那些敢出来说:这就是我制造的这种话的公司,很快就被网友扒了出来,然后证明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而另一派则人数众多,理由证据也十分充分,因为网络上有上百万条不同视角、不同环境拍摄出来的视频,那些视频被很多技术宅们研究过,并没有做过什么加工。 那也就是说,那些视频里都是真实的画面。 一时间整个华夏沸沸扬扬,首都人心惶惶,每天开始,都有人去各大道观寺庙里上香。 网上吵翻了天,各大网站每天删那些带有违禁词汇的帖都差点删不过来。 各地的人们开始筹资修建龙王庙,许多大公司里都开始供奉龙王神像。 许多的up主们开始科普、剪辑、搜罗各种奇闻异事,不管真的假的,反正就是要蹭着这波‘真龙热’多涨些粉丝。 而有很多主播,开始兴致冲冲的汇聚到首都,到处挖掘、打探各种关于龙的传说。 每天这些主播的直播间至少都有十几万的流量,只要故事说得好,打赏雨点般的就落了下来。 一些探险主播人气更旺,他们开始跑遍各种名山大川,学习和科普传统神话故事。 一时间整个华夏似乎都躁动了起来。 就在这个档口,官方终于发声了。严令禁止各种不文明参观古建筑、古文物的行为,严令禁止胡乱穿越、进入各大名胜古迹。 这个发声看似只是一则保护古建筑和名胜古迹的文件,但是一些敏感的人却敏感的注意到了这里面一些隐藏的含义。 那就是,这些古建筑、古迹很有可能蕴藏着什么秘密,再联想到首都真龙事件... 所有人脑海中不自觉的就蹦出了小说中常见的剧情,‘灵气复苏’。 -- 太衍又回到了徽州,落脚点还是齐云山的道观。 他走进大门,目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观内莲花池旁边的两个小身影。 “起来。”莫辞右手拿着铅笔,左手按住石桌上的笔记本,低头朝那个躺在地上,掀开衣服露出雪白的小肚子的女孩说道。 “你再给我买一个圆筒好不好啊。”小猫女躺在地上,一双大眼睛盯着坐在石凳上的莫辞说道。 莫辞看着抄了一半的诗词,皱眉道:“你昨天已经吃了一个了,素然姐姐说吃多了不好。” 小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莫辞身上,小手臂一紧就抱着莫辞,把自己的嘴巴贴着莫辞的脸蛋,“再给我买一个吧,我以前都没有吃过啊。” 莫辞被小猫女抱住,一下子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她连忙推开小猫女,轻叱道:“你刚刚才在地上滚过,现在又来抱我!” 小猫女呆呆的看着一脸冰冷的莫辞,随即瘪着嘴巴,泪眼汪汪地说道:“对不起嘛,我习惯了,你可以给我再买一个嘛,我没有钱...” 莫辞看着她这幅样子,脸上的冰冷之色逐渐消解,她一把拉过小猫女,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以后不要往地上躺,很脏的,你要吃甜筒的话,等我把剩下的诗抄完就带你去买。” 小猫女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嗯嗯,那你快画。” 莫辞纠正她:“这是写字,不是画画。” 小猫女咬着手指,“我觉得都一样啊...” ...... 远处的太衍看到这一幕,淡淡一笑,便径直朝道观里面走去。 道观的正殿供奉着三清,偏殿供奉着一位天子模样的神仙,他脚下是腾空而起的巨龙,头戴冕冠,正是华夏始祖之一的轩辕黄帝。 素然正在打扫神坛,见太衍走了进来,飘然出尘地打了一个稽首,然后脆声说道:“孟前辈在文祖殿。” 太衍微微颔首,然后又向文祖殿去了。 当太衍看到孟无知时,他正抱着少元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甘道夫并非妖魔,少元剑对他的压制并不会太强。”太衍看着出神的孟无知说道。 孟无知恍然醒来,摇头失笑,“少祖师一言点醒梦中人啊。” 他起身看着太衍,“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利吗?” 太衍抬起手臂,轻轻一抛,只见一本红皮证件便朝孟无知飞了过去。 孟无知伸手接住,打开一看,顿时哈哈笑道:“有此物在,便无忧矣。” 第四十五章 九华遥遥也蘧然 “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我欲一挥手,谁人可相从。君为东道主,于此卧云松。” 在峰峦叠秀,绿水青山绵延无际的九华山上,一个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灰白色运动裤的少年看着眼前九华胜景,慨然朗诵道。 “伯之,又在吟诗了。”少年身旁一群少男少女们看了过来,其中一个长相俊秀,怀抱一妙龄女子的男生笑道。 陆伯之长相不算出众,但也并不丑,属于那种比较平凡的相貌。 但他呼吸动作之间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用他朋友们的话来说,这就是‘斯文’。 在当今这个社会,‘斯文’可算不上一个好词,甚至在某些人嘴里,‘斯文’已经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陆伯之不在乎,哪怕尘世陷困,人生愁锁,他心有乾坤,不受拘束。 “陆伯之,你看大家都是成双成对,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啊。”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子挽着自己男朋友的臂膀,掩嘴朝陆伯之说道。 “是啊,要不等假期过了,回公司我帮你介绍一个,前台那个小颖就不错。”和陆伯之平时关系不错的一个男子走过来,揽住陆伯之的肩膀揶揄道。 陆伯之看着他们,笑着摇头道:“你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的缘分还没到呢。” “哇,说什么缘分还没到,要不要这么迷信。”一个长得娇俏可人的小女生依偎在男友怀里,看着陆伯之嗤笑道。 “小唐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迷信不迷信,现在这个世界灵气正在复苏,说不定什么时候真的就冒出一些鬼神来了。”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反驳道。 “张诚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首都真龙事件。”有人忽然开口道。 “这是假的,不然国家早就封锁消息了。”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网上那么多视频,全都是真的。” “世上怎么可能有龙嘛?” “你不懂,如果没有龙,那龙这种生物又怎么会被我们知晓呢?” “那只是老祖宗的幻想罢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陆伯之看他们又吵了起来,颇觉有些无趣,于是摆手道:“你们先聊着吧,我去别处转转。” “别跑太远,中午还要去吃饭。”朋友朝陆伯之喊道。 “知道了。”陆伯之挥了挥手,转身便沿着一条小路离去了。 -- 陆伯之走在苍松翠岭之间,感受着云烟雾散,呼吸着清净空气。 尘世间的烦扰在这一刻远去,灵魂在自然的滋润下变得自由明灵。 “步履着泥混俗尘,山水之间证道心。” 陆伯之静心感受着山水空灵,心神空寂,这种天地合一,与自然契合的感觉,在繁杂躁动的尘世中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他从小就喜欢那些神仙鬼怪的故事和书籍,他在那些玄奇的世界中似乎能找到心灵的寄托和期望。 他向往谢灵运寄情山水之间,神游天地宇内的生活。 他渴望陶渊明‘种豆南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人生。 可人生有定,他生来就要为生活打拼,为家人努力。 作为一个从农村来到城市工作的游子,他并不羡慕豪车豪宅,也不向往纸醉金迷,更不喜欢笑穷夸富。 他所向往的,是悠游林泉之上,寄情于山水之内。 他羡慕的,是如白云一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飘荡在天地之中。 但他也知这些生活都是可念而不可求,所以他喜欢山水,喜欢名山大川。 在这些钟灵毓秀的山水之间获得的那份清净与出尘,足以洗刷尘世间的一切浑浊与污垢。 - 陆伯之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他站在一颗古松之下,看着云海漫卷,灵雾蒸腾。 金色的阳光洒遍万壑千山,晨风吹动下云海翻滚如龙,天地澄澈如镜。 陆伯之慢慢在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朝下一瞥,顿时一怔。 只见在他右下方悬崖上的几颗松树之间,一缕轻纱随着晨风慢悠悠的在空气中飘动着。 是谁丢的垃圾?陆伯之心中想着,便不再关注,这些垃圾会有专门的清洁人员去拿掉,并不需要他操心。 只是过了一会儿,随着山风越来越大,那一缕轻纱显露的越来越多,看上去似乎是一件衣裳。 陆伯之站了起来,走到崖边往下一看,双目立刻瞪直。 只见在两颗松树的枝丫间,躺着一位身穿汉服衣裳,外披雪白素纱的女子。 “是自杀的人?”陆伯之双腿一阵发软,几乎想要拔腿就跑。 但他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赶忙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 就在他刚刚输入报警电话,还没拨出的时候,眼光猛然察觉到那挂在树梢上的女子手臂似乎抬了一下。 陆伯之眨了眨眼睛,将手机拿在手里,又仔细的看了看。 果然,那女子的身体又动了动,不是被风吹动的,而是真真实实的肢体动作。 “还没死。”陆伯之心里一惊,但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因为随着山风的吹动,女子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往树枝的边缘移动了。 “她会掉下去的。”陆伯之心里想着。 报警?叫救护车?叫消防队? 陆伯之心中立刻涌现出无数的选择题,但他发现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女子从树枝上救下来,不然叫谁来都没用,因为那树枝下面就是深渊悬崖。 陆伯之的手紧紧的捏着手机,抬起头四下探望,却发现周围竟然没有任何游客。 他站在原地来回转动,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握住手机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靠。”陆伯之一咬牙,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拉上裤兜的拉链,双手拽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就朝崖下翻去。 他顺利的爬到了那颗松树之上,站在松树粗壮的枝干上,他满头都是冷汗。 此刻山风已经吹走了浓雾,陆伯之目光往下一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那万丈深渊就如同一张吞噬生灵的怪口一样。 他双脚哆哆嗦嗦的朝树枝边缘滑去,左手不断的从一根又一根的树枝往下移。 最后,他来到了女子的身边,此刻女子的身体已经挂在树枝最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去。 陆伯之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子的手臂,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要是抓她的手臂,很可能会重心不稳,或者手里一滑就危险了。”陆伯之吞了口唾沫,最后目光落到了女子的腰间。 “好细。”陆伯之心里感叹了一声,他突然有了办法。 于是他慢慢半蹲下来,伸出右臂轻轻揽上了女子的细腰,将她整个人夹了起来。 “好软,好轻啊。”陆伯之心里又是一阵惊叹,在惊叹女子的细腰如此柔软之际,更加惊叹于女子的身体竟然这么轻。 陆伯之聚精会神,一手死死的把女子夹在身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树干往回返去。 来到了松树的根部,陆伯之总算松了口气,他双腿站在松树根部的分叉处,后背靠着粗壮的主干,双手托举着女子身体,慢慢的把她推上了崖边。 陆伯之最后也爬了上来,他飞快将女子抱到山峰的中间平地上,这时他才有暇朝女子脸上看去。 这一看,陆伯之呆住了。 “好美...” 第四十六章 怎能长慰心中意 陆伯之见她肌肤胜雪,长发如瀑,一双星眸半闭,樱桃小口紧抿,黛眉如云,面如清霜,如此绝艳姿容,哪怕是饱经各种ps、美颜洗礼的陆伯之都不由得为之痴迷起来。 ‘呃~~’女子檀口轻启,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陆伯之猛然醒转,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然后拿起手机,低头朝女子说道:“你别怕,我马上打急救电话。” 然而他刚刚按下号码,一只纤细柔嫩的小手就按在了他的手上,触感温润滑腻,十分舒服。 陆伯之连忙侧目一看,只见女子秀眉紧蹙,嘴唇微动,好似在说着什么。 他赶紧俯下身去,呼吸之间一股馨香沁入鼻尖,顿时令他心旌动摇起来。 好在陆伯之闲时也读过许多佛、道经文,自持力极好,他稳定心神,将耳朵放在女子唇边。 带着柔风的话语飞入耳中,陆伯之终于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不要。” “不要什么?”陆伯之急忙问道。 女子嘴唇轻动,“不...不要...打..急救电话...” 陆伯之眉头一皱,轻声道:“你应该伤得很重,如果不叫急救电话,你会死的。” 女子急促的呼吸片刻,然后更加急促的说道:“不要...不要叫急救,不要报警...” 陆伯之也急了,让他看着一个绝美的妙龄少女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不开,但你应该想想自己的父母。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现在就打120,你要怪我就等你好了再说,到时候打我骂我都行。” 陆伯之二话不说拿起手机,但是在他还没按下拨号键的那一瞬间,女子身上一道紫色的光芒倏然亮起。 一只粉嫩的手臂瞬间揽上了陆伯之的脖颈,陆伯之猝不及防被那手臂猛地一拉,整个人一下子就压在了女子的身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陆伯之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压坏了女子身体,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地上的女子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明净,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睛,陆伯之在看到这双眼睛的一刹那间,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不要报警,不要叫救护车,带我去一家小诊所就可以了。”朦胧中略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在陆伯之耳边响起。 随后,紫色光芒瞬间消散,女子的脑袋往后一仰,整个人立即晕死了过去,而在她腰间的一块紫翠玉璜此时也完全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暗深沉起来。 “喂,喂...”陆伯之轻轻叫了两声,女子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唉!!”陆伯之长叹一声,一把将手机狠狠的揣回口袋,然后抱起女子,飞快的朝山下疾行而去。 -- 这里是徽州市区一处繁华地段的豪华会所,名叫‘王子会所’。 王子会所在徽州市最出名的莫过于其奢华程度,简直和宫殿有的一拼。 再加上其位于最昂贵的地段,以及金碧辉煌的外观和精致豪华的建筑,无不吸引着来往路人的眼球。 但是只要长期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知道,这‘王子会所’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这里是给那些有钱有势,又很孤单的富婆消遣的地方。 这里面的男人个个长相英俊帅气,能力超强,虽然这里饱受人们诟病,却始终屹立不倒,反而越来越红火。 此刻,在王子会所顶层的一间极其奢侈豪华的包厢中,灯彩绚烂、酒气弥漫,三男三女相互拥抱着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话筒深情的唱着情歌。 三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无比妖艳,但仔细看其面目,就能看出脸上的皱纹。 这三个女人大概都在四十多岁左右,而那三个男人确实年轻气盛,面目英俊,身材威猛。 “宝贝,等你过生日那天,我要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最中间的女人躺在穿着皮裤、裸露的上半身还打着领带的俊朗男子怀里,柔情蜜意的说道。 “前天伍家豪过生日,冯姐送了他一辆奥迪呢。”男子紧紧的抱着女人,一双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摸索着。 女人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双眼朦胧的盯着男子,腻声道:“那我送你一辆宝马怎么样?” 男子顿时满脸大喜,“真的吗?” 女人娇哼了几声,满脸享受的说道:“只要你让我开心,不就是钱么?” 男子一把接过女人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深情的捧起女人的脸,丝毫不介意她脸上清晰可见的鱼尾纹,然后深情的吻了下去。 周围的两对男女此时欢呼一声,对着两人不断的鼓掌。 就在他们无比沉浸的时候,包厢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轰烂,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坐在那里的六人给推飞了出去。 然后,一道明光乍现,一股威严浩大的气息涌入包厢。 ‘咻’‘哗啦啦’一条铁链子突然飞了进来,铁链顶部打成一个圈套,稳稳的落到了那个男子的脖子上,立即将他套了起来。 男子顿时满脸惊恐,他怪叫着想要逃跑,可那铁链却死死的将他套住。 “亲爱的,你怎么了。”那女人此刻也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套住,顿时满脸愤怒的看向门口,怒吼道:“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 没人回应她,这时另外一边的两个女人也爬了起来,纷纷怒喝:“你们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门口耀眼的白光散去,屋内的几人这才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两个身穿道袍的道士。 “你们是谁?想坐牢吗?”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满眼冰冷的朝门口两个道士说道。 左边的道士并不言语,伸手一抓,便抓来一人,将他踩在脚底,目光淡然的看着女人。 那女人低头一看,顿时骇然,“于总??” 那道士脚底踩着的,不正是这王子会所的大老板? 只是此刻,那于总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 “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于总?不要命了吗?”那个被铁索套住心上人的女人立刻怒斥道士。 这时,那右边的道士手臂一扯,铁索顿时就拉着那个男子倒飞回他的脚下。 “宝贝!”女人尖叫一声,“快放开他!不然我叫你们后悔一辈子!” 谁知那道士根本不理会她,而是目光清淡的看着地上被铁索套住的男子叱道:“你这孽畜,私自逃下山来,竟干起了这种肮脏勾当,败坏我纯阳观门风,待我将你拿回去让师父发落。” 地上被套住的男子瑟瑟发抖,面白如纸,不敢有丝毫反抗。 “你们!!”那女人还想说话,却不料被身后的两个女人给急忙拉住,她转过头去,只看到两个好友目光在地上的于总身上一扫。 女人立即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两个道士,再也不发一言。 这时,又见左边的道士踢了踢于总道:“师兄,他怎么办?” 右边的道士瞥了一眼于总,于总立刻就被吓得浑身发抖。 只听右边的道士说道:“我们只拿这孽畜便可,这里是徽州,不是三晋。徽州的妖孽,还需要齐云山的道友来处理。” 左边的道士点了点头,道:“好,只是那太衍道长以‘真君’的名义召集华夏各地道观派人来齐云山集会,我听说茅山这次派来的是应真鸿道友,只怕他若见了这些妖孽,会忍不住杀个干净。” 右边的道士摇摇头,道:“这就不该我们操心了。” 说完,转身牵着铁链,将那男子拉了起来,冷冷道:“是我这样牵着你,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男子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跟在两个道士身后,在整个会所保安、工作人员、服务人员敬畏害怕的眼神下,穿过花花绿绿,金碧辉煌的走廊楼梯离开了王子会所。 第四十七章 总晓人间有微患 在池州青阳县的一家小诊所里,一位穿着白褂子的中年医生坐在一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他将手从一只皓白的手腕上收了回来,然后转身对着后面的陆伯之说道:“你这个朋友受的伤很奇怪,外伤并不严重,但是内伤很严重。” “内伤?”陆伯之疑惑的问道。 医生笑了笑,“就是身体内部的伤势,比如五脏六腑的损伤,我建议最好去大医院治疗,她的伤势虽然严重,但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危。” 陆伯之闻言,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也想,...但是她不同意。” “你一个大男人,女朋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竟然还舍不得那点钱吗?”门外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褂子的少女,她看着陆伯之,一脸鄙夷的说道。 陆伯之顿时面色发红,连忙解释道:“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茵。”中年男子朝少女瞪了瞪眼,那名叫小茵的少女对着陆伯之‘哼’了一声,然后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 “让开,我要给你女朋友检查外伤。”小茵语气极其不善的对陆伯之说道。 陆伯之赶快转身出门,中年医生也交代了小茵几句,然后也走了出去。 陆伯之和中年医生走到前面的药厅里,然后问道:“大夫贵姓?” 中年医生微笑着道:“免贵姓吴,单名一个权字。” 陆伯之点点头,“那吴大夫,你看她的伤...能治吗?” 吴权抿了抿嘴唇,走到药柜旁拿起一张药单,然后对着药单配了一包西药,包好放在柜台上,之后才转身说道:“她身上有些伤能治,有些伤我摸不准,建议去医院拍个片子,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陆伯之皱眉道:“就是这个比较难,她不肯去大医院。” 吴权目光盯着陆伯之,许久之后才说道:“年轻人,我知道大医院药费贵,但是在大医院里花钱效果比在这里花钱好多了。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因为吝惜一点钱财,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陆伯之失笑道:“吴大夫,真的不是我舍不得花钱...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她本来和我没关系。我是在今天去九华山旅游的时候,看到她挂在悬崖上,这才把她救下来的。” 吴权将信将疑的看着陆伯之,“那你怎么不打急救电话?或者报警?” 陆伯之摇头说道:“她不让。” 吴权‘哦’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但是人命关天,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过一会儿就没有。她的伤势有可能加重,到时候就更难治了。我这里设备简陋,也没有专业的仪器,如果不能弄清伤情,实在不好对症下药。” 陆伯之听出了吴权话里的意思,毕竟在华夏社会,医生治不好人,或者治疗的病人出现了别的状况,那可是要负首要责任的。 到了这一刻,一向洒脱的陆伯之突然就感到有些沉重了起来。 他一个人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双臂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五分钟后,小茵端着水盆走了出来,她脸色微微有些怪异,先是走过去对着吴权说了一些什么,然后又端着水盆来到陆伯之前面,开口问道:“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陆伯之抬起头来,茫然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说道:“不是啊,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茵嘻嘻笑道:“我先前还以为你在骗我,现在看来她确实不是你女朋友。” “啊?”陆伯之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小茵‘嘿嘿’笑道:“就凭你这样貌,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完美的女友。” “...”陆伯之无言,不再理会小茵,而是起身朝病房里走去。 - 陆伯之站在病床前,目光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对黛眉微蹙,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她,逐渐陷入了沉思。 ‘呃~~’在陆伯之沉思之际,病床上的女子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好似被刻意压制的痛吟声瞬间就击碎了陆伯之的思索,直达他的灵魂深处。 陆伯之再也没有犹豫,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五分钟后,县医院的急救车就开到了小诊所的门口,陆伯之看着女子被医生护士抬上了救护车,然后也跟着坐了上去。 大医院行事极为干净利落,诊断、化验、拍片、治疗等一系列程序很快就完成了,到了下午两点,女子已经在县医院的病房中沉睡着。 此时她的呼吸平缓,脸色也好了很多,就连紧皱的黛眉也舒展开了。 陆伯之看着她,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微笑,只是想起银行卡里那在几个小时内就化为乌有的一万多块钱,他的脸颊就微微一抽。 “算了,花都花了。”陆伯之对钱的事情想得极开,这是他和许多人都不同的一点。 再当他想到自己攒了半年的钱都用来救助别人时,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您是陆先生吗?”这时,一个白大褂走进病房问道。 陆伯之连忙站起,道:“对,我是。” 白大褂看了病床上的女子一眼,然后对陆伯之道:“你这个朋友的伤情有些奇怪,她的一些伤势在拍片和透视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但是通过把脉又能查知,所以我想问一下,她是怎么受的伤呢?” 陆伯之闻言颇觉怪异,“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在九华山的悬崖上把她救下来的。” “哦?”白大褂奇道:“这么说你们并不认识?” “是的。”陆伯之点头道。 “嗯。”白大褂点点头,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根据我们主治医生的判定,这姑娘的病可能要长期观察,可能后期会有更大的手术和花费,你有没有联系她的家人?” “没有...”陆伯之摇头。 白大褂说道:“那我建议你先报警,让警察先来核实她的身份,这样也好联系到她的家人,你说呢?” 陆伯之点头道:“医生你说得对。” “嗯,我们会安排专门的护士过来看护她,而且我们也会对她的伤情进行跟进。”白大褂说道。 “好的,谢谢你了。”陆伯之急忙感谢道。 -- 青阳县警察局,局长祁又凌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招待两位特殊的客人。 这两位客人穿着一套规整的黑色制服,胸前佩带着一枚徽章。 他们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祁局长,这是最高委员会向全国各级部门统一发布的通告,今后还需要您多多协助。”左边的客人给祁又凌递上了一份文件道。 祁又凌拿起文件,翻开自己看了看,大概十分钟后,他抬起头来问道:“国家又设立真君这一职了?” “是的,现在由太衍真君执掌。”右边的客人沉声说道。 祁又凌点点头,然后说道:“自明末五百年以来,真君一职只有百年前国初设立过,现在又重开真君一职...” 左边的客人道:“祁局长不用妄自猜测,我们可以告诉你。” 祁又凌愣愣的看着两人。 “是天地灵气将要复苏,所以必须要有真君来执掌法度。”右边的客人说道。 “这...”祁又凌满脸呆滞。 左边的客人拿出一个u盘,放到祁又凌桌前,道:“这是我们安全委员一百多年来接触、处理的所有灵异案件的一小部分,相信你们内部也有相应模糊的记录,不过这里面的更为详细,你闲暇时可以看看。” 祁又凌拿起那个u盘,犹自不敢相信地道:“自从首都真龙事件后,我每天都会接触到很多奇怪的东西,.....这世界变化也太快了。” “这样的世界才更精彩,不是么?”左边的客人轻笑道。 “好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县传达,就不打扰祁局长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和祁又凌握了握手,直接转身就往外走。 祁又凌连忙起身,将二人送出门去。 走到警察局门口,那两人又回过身来,只听其中一人说道:“那个u盘里除了有一小部分资料以外,还有一份追查令,是道君那边发布的,希望祁局长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发现一定知会我们一声。” “好的,好的。”祁又凌应道。 祁又凌送走了两人,独自一人转身走回办公室,路过接警大厅时,隐约听到了一个女警的声音说道:“县医院有人报案,说九华山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跳崖自杀,被人救了,就在县医院里需要去核查一下身份。” “她身上没有身份证明之类的吗?”有警察走过来问道。 “没有,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指纹检测仪和dna检测仪。”女警对出警的警察说道。 “好咧,知道了。”出警的警察应了一声,然后拿好仪器,快步走出了警察局。 这种出警一个星期不知道多少次,祁又凌自然不会太过关心。 当他坐在办公桌电脑前,插上u盘,打开文件,看到里面几十个标注着各种年份、日期的‘保密文件’时,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浓浓的好奇之色。 有时候警察办理的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到最后都会由安全委员会接手,这也导致了一些案子的案综很模糊。 ‘2102年松溪谷无头案’‘2104年草还峡血池案’‘2109年大垌坡碎肢案’ ‘2113年万流大厦夜哭案’‘2114年东川双子楼工地活尸案’ ‘.....’ 祁又凌随便点开了一个文件,看着里面无比详细的记述和现场照片,明明是大白天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寒意。 只是随便看了几眼,他就有些受不了,连忙退了出来,深吸几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文件上面。 ‘真君敕令’四个字映入眼帘,祁又凌点开这个文件,看到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txt文档。 祁又凌先是打开了照片,顿时一个花容月貌、气质出尘,如仙女一般的女子照片就出现在祁又凌眼中。 祁又凌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他一直盯着照片看了十多分钟,愣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最后他还是以莫大的毅力关掉了照片,点开了那个文档。 祁又凌看着文档,里面只有精短简练的几句话,但却让他的脸色瞬间惊异沉凝起来。 “此女乃天地异兽金灵白鹿化形,于黄山天都峰盗窃仙石,被太衍真君重伤后潜逃而去,其身负重伤,应还在徽州境内,通告各处详细排查。” 第四十八章 妖物也须知敛藏 “你已经吃了三个了!”莫辞一巴掌拍掉那只放在自己腿上的肉嘟嘟的小手,一脸不耐的说道。 小猫女红嫩的舌头不停的舔着左手手指和手心,眼睛盯着莫辞,低声下气地说道:“可是喵喵还是想吃啊。” 莫辞坐直身体,将自己的手放到小猫女眼前,一字一句道:“一个甜筒要七块,你昨天吃了四个,今天吃了三个,加起来就是四十九块钱,你还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吃,谁养得起你啊。” 小猫女蹲在莫辞面前,伸手推了推莫辞的小腿,“那你要喵喵干什么嘛,只要能给喵喵买甜筒,喵喵什么都可以做哦。” 莫辞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再也不看她。 小猫女急了,连忙站起来,“莫姐姐你不要不理喵喵。” “你比我还大,你怎么叫我姐姐?”莫辞皱眉说道。 小猫女带着一丝谄媚讨好的说道:“这不是...你有钱么..” “...”莫辞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忽然,小猫女眼睛一闪,随即说道:“莫姐姐,要不喵喵给你捶肩吧,老孟最喜欢喵喵给他捶肩膀了。” 说完,小猫女举起拳头对着莫辞的双肩就捶了下去。 ‘咔’‘咔’ 只听到两声脆响,然后伴随着莫辞的一声惨叫,莫辞整个人突然朝前一扑倒在了地上。 小猫女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莫辞,只见她满脸苍白,而且面目扭曲,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啊呀!!”莫辞压抑痛苦的叫着,很快就惊动了道观里的人。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孟无知瞬间出现在观外的青石广场上,他飞快来到莫辞身边,放出神识对着莫辞一扫,心里立刻明了。 他挥手送出一道灵力渡入莫辞体内,莫辞苍白的脸色马上就红润了许多,叫声也逐渐微弱了下来。 然后孟无知抱起莫辞,把她放到一方石凳上,莫辞咬牙坐着,孟无知双手带着灵光覆盖在莫辞的双肩上,又听到两声轻微的‘咔咔’声,莫辞这才长吸了口气。 孟无知起身,转头看着呆呆的站在那里的小猫女,说道:“你的力量与常人大不相同,怎么能随便给人捶打,你以为人人都是我吗?” 虽然孟无知语气平和,但小猫女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责怪的意味,这让她心里非常难受,好像就要失去什么一样。 “...对不起....呜...”原本还只是呆呆站立的小猫女一张嘴就哭了出来,一双大眼睛又是害怕又是抱歉的看着莫辞,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从眼眶里滚落。 “怎么了?”太衍负手从道观里踱步而出,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 孟无知道:“哦,莫辞的双臂刚刚骨折了,应该是喵喵给她捶肩的时候打的。” 太衍看了眼莫辞,然后缓步来到小猫女面前,轻轻蹲下来用道袍长袖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别哭。” 小猫女看到太衍的样子,心里那恍若要失去的东西一下子又稳固了下来。 小猫女止住眼泪,但仍然不停的抽泣着。 太衍摇头一笑,看着小猫女道:“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比如说你在吃甜筒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很小心的拿着它?” 小猫女点了点头,抽泣道:“我怕捏的太紧掉下去...” “对了,在对待朋友的时候,要控制自己的力量,要像拿甜筒一样的温柔适度。在对待敌人的时候,就要像吃甜筒的时候坚硬果决。”太衍拍了拍小猫女的脑袋,“记住了,人有兽性。但妖也有人性,人是保持人性克制兽性,妖是蜕去兽性转化人性。能做到这一点,你就正果可期。” 说完,太衍伸出剑指在小猫女额头一抹,一道金光化作敕令,没入小猫女的眉心。 “这是贫道的敕令,最近齐云山会来很多道门高手,这道敕令可以表明你的身份,免得被其他道友把你当成入世害人的妖怪给诛灭了。”太衍说完,任由小猫女满脸迷糊的站在原地,起身便朝莫辞那边走去。 太衍伸手捏了捏莫辞的手臂,然后说道:“是有些虚弱。” 莫辞轻轻动了动,然后脆声对太衍道:“已经不疼了。” 太衍展颜一笑,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伸手将莫辞凌乱的头发拨到了她耳后,“以后每天只用两个小时学习,上午就去和素然姐姐学习道法,好不好?” 莫辞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太衍,“不好。” “为什么?”太衍问道。 “我想跟你学。”莫辞低头说道。 太衍哈哈一笑,“我迟早是要教你的,只是现在先去和素然姐姐学才行。” 莫辞抬起头,看了太衍片刻,然后点头道:“好。” “嗯。”太衍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孟无知,说道:“素然道友一个人在布置道场,我看她有些忙不过来。” 孟无知无所谓地说道:“行,我去帮她。” 太衍袍袖一扬,“嗯,我去市博物馆走一趟。” 孟无知看着太衍,道:“那里面就算有上千年的古董,也不见得还存有精气。” 太衍淡笑道:“看看也无妨。” -- 等太衍和孟无知都离去后,莫辞坐在那里,眼睛时不时的朝小猫女看一眼。 小猫女一个人坐在地上,有些失落的低着头,小手在地上画着圈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辞起身朝小猫女走去,来到她的身后,低头一看,顿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只见小猫女一根白嫩的手指在地上画着一个图案,仔细一看,就是甜筒的样子。 “哎。”小猫女画完,悠悠的叹了口气,满腔的忧愁和后悔。 大概是她以为这次是得罪了莫辞,以后再也没有甜筒吃了。 想到这里,小猫女抽了抽鼻子,有些伤心的瘪了瘪嘴。 莫辞摇了摇头,在小猫女身后柔声道:“今天只能再吃一个哦。” 小猫女倏然转头,看着面带笑意的莫辞,瞬间感觉阳光明媚,世界为之一亮。 小猫女连忙站起,局促的看着莫辞,“对...对不起...” 莫辞拉着她的手,朝不远处的一家商店走去,“以后每天只能吃三个,知道么,吃多了不好。” 小猫女被莫辞拉着,跟在她后面连连点头,“嗯嗯,喵喵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摄取精灵长功行 太衍浑身一尘不染,道袍飘然灵秀,慢悠悠的走进了徽州省博物院。 但他并不是要去参观文物宝贝,而是径直朝博物院的楼顶走去。 “先生,您好,这上面是不开放的。”一位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太衍,他见太衍穿着奇怪,脸上便略带了一些警惕。 太衍朝他问道:“这上面莫非不是楼顶吗?” “是的,但是楼顶只有工作人员能去,其他人是禁止通行的。”工作人员非常礼貌的说道。 太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太衍便转身离开了,当然,这只是工作人员眼中的太衍转身离去了。 而真正的太衍,早已从他身后进入通往楼顶的通道了。 太衍到了博物院楼顶,看到这上面安装的各种机器,以及密布的通风管道,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盘坐下来。 太衍伸出双手,双手成掌放在左右两侧,双目微闭。 ‘嗡’ 太衍的双手之上顿时亮起一道青色的灵光,这道青灵之光迅速扩大,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博物院。 如果有一个修行人士此时路过博物院,他就会看到,整个博物院都被一片青光笼罩着,同时在青光之中,一道道文宝精气被摄起,朝博物院的楼顶汇聚过去。 文宝精气,是一件宝器或者出自名家笔下的墨宝,经历了百年千年的传承,不断吸取人世间的灵气所形成的精气。 宝物有灵,为什么有灵?就是因为有了这股精气。 譬如,王羲之的一卷墨宝,被历代的书画大家所瞻仰,收藏,膜拜,久而久之,这卷墨宝就会从这些大家的身上汲取‘灵’气,这灵并非天地之中的灵气,而是‘灵性’的灵。 这种灵气汇聚在这些宝物之上,形成精气之后,就会有一些奇特的效果。 而这种精气,一般的修行之人几乎用不到,只有专门修炼这种功法的人才有用。但是助益却比直接从天地之间吸取灵气修炼还要大,可是这种修炼功法,世上可以说是极少的。 太衍这次修炼的《太上洞神经》是一门广纳兼修的法门,既可以用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也可以用文宝器物的精气修炼,可谓是大道通途,来者不拒。 ‘轰’ 整个博物院的空气一阵轰动,那笼罩在博物院上空的青气尽数收敛,太衍浑身气息鼓动,道袍猎猎飞扬。 他缓缓站起,手掐法诀收摄气息,体内津元充斥,神意圆满。 “练炁化神。”太衍一抖袍袖,负手而立,站在博物院楼顶看着整个徽州市区。 练炁化神,在道门中,便是已经打好了修炼的基础,可以朝着大道探求了。所以这一阶段,俗称也叫做‘筑基’。 摄取文物宝贝身上的精气,对这些文物本身并没有影响,所以太衍才选择这个修炼之法,以弥补天地间灵气的不足。 虽说那个灵眼被堵塞,但每年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灵气溢出,滋润着这方天地。 可是这点灵气让华夏的修道之人都捉襟见肘,他要是再去用这些灵气修炼,怕是那些修道人连汤都没得喝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便回去吧。”太衍抬步,脚下一缕云光乍现,已经练炁化神的他已经可以御物飞行了。 只是就在他刚要离开时,突然笼罩博物院的神念传回了一个信息,让他立即就停了下来。 “哦?”太衍双脚落地,微微沉思片刻,然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不见了踪迹。 - 王臻作为徽州省博物院的院长,平日里其实并不是很忙。一些重大事务,都有具体负责的副院长去安排,自己反倒轻松了很多。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上面突然召开会议,召集全省的文物专家开会。作为国家一级考古专家,王臻自然也是要每天都去参会的。 会议的内容也很奇怪,将全省所有超过一千年年份的‘龙形’文物全部汇总,然后统一运往首都。 消息一出,几乎在场所有的专家和博物馆馆长们都急了,认为这又是首都博物院的操作。 不管首都来的人怎么解释,总之所有的专家和博物馆负责人都拒绝这样做。 王臻虽然很冷静,一方面是因为徽州博物院并没有龙形文物,一方面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那些事。 远的不说,就说前两天的首都真龙事件,到了他这一级别,知道的内情也不算少了。 从他了解到的信息来看,首都真龙事件,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 “去年英吉利沉船考古事件中的海妖,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王臻点了一支香烟,靠在沙发上,沉沉吐出一口白烟。 半晌之后,他掐灭了烟头,双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这个世界,神秘的很呐。” 说起来,他们也并不会感到惊慌或者恐惧,因为从古至今,各种神怪之事一直在发生着。 普通人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而身为他这类的为国家服务的人,自然能够接触很多普通人不能接触到的东西。 远的不说,就说癸水监狱,那里面很多东西都无法解释。 尤其是癸水监狱的孟无知,据说还有一身高强法力,而且癸水监狱的地位在整个华夏也是极其超然的,由此可见一斑。 “吸烟有害健康。”一个清淡的声音在王臻的办公室里响起,王臻下意识地说道:“抽了这么多年,忍不住。” 说完,他就愕然的抬起头来,这很明显不是他助理的声音。 这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剑眉星目,身形俊伟的道士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王臻起身看着太衍,然后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然后道:“贫道太衍。” “太衍?”王臻念着这两个字,“怎么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呢?”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思索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时,对面的太衍手指一抬,一道灵光托着一张红本就飞到了王臻的面前。 王臻立时看的目瞪口呆,指着太衍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先看看再说吧。”太衍笑道。 王臻深吸了口气,看了太衍一眼,然后犹犹豫豫的江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红本取了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疑惑大解,“太衍真君,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原来您就是太衍真君。” “快,真君请坐。”王臻连忙请太衍就坐。 太衍落座后,看着局促不安的王臻,淡淡一笑,手指朝他一点,只见王臻突然脸色一变,然后猛地趴到一旁的垃圾桶上一阵咳嗽。 王臻咳嗽过后,嘴巴猛地张开,然后一口白中带黑的浓痰就吐了出来。 王臻迅速直起身,涨红的脸上满是清爽愉悦之色。 “舒服...”王臻喃喃说道。 太衍笑道:“吸了三十年烟堆积的老痰吐了出来,当然舒服。” 王臻听到太衍的话,马上恭敬的走到太衍面前,“真君果然神通广大。” “呵呵。”太衍摇头一笑,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坐,贫道这次来,是有求于王院长。” “哦?”王臻好奇的看着太衍,“不知真君有什么事需要我出力?” 太衍道:“是这,贫道欲借博物院中的一个龟壳一用。” “龟壳?”王臻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难道是那个古新世晚期,距今约5000万年历史的潜山龟化石?” 太衍微微点头,道:“对。” 王臻陷入了沉默,太衍静静的看着他,并不催促。 许久之后,王臻才说道:“真君...” 太衍抬手安抚道:“院长要是有为难之处,贫道也不勉强,无妨无妨。” “不,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需要请示一下首都。”王臻轻声说道。 太衍点头,“可以。” 王臻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首都的专线电话。 电话接通,王臻对着电话里恭敬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将情况说明。 然后,电话中传出一个平淡却极具威严的声音。 “太衍真君要借,给他就是,不用请示。” 第五十章 见妄不堕真信众 这里是一片虚空之地,朦朦胧胧,不见真物。 甘道夫拄着法杖,目光四下探视,他脸色很差,浑身气息虚弱至极。 “甘道夫。” 一个浩荡森严的声音从虚空四面传出,然后一双烈焰般的眼睛从虚空隐现,恍如帝王一样注视着甘道夫。 甘道夫抬头看着这双眼睛,微微站直身体,说道:“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烈焰之眼眨动了两下,然后那个声音说道:“是的,你本身就是一位次神,而我也是一位次神。” 甘道夫将左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很高兴认识您,次神阁下。” 烈焰之眼看着他,“甘道夫,你是一个优秀的次神,当你晋升为白袍法师的时候,你将会变得更为强大。” “这都是伊露维塔的赐予。”甘道夫恭敬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不,不只是伊露维塔,身为生命之神,万物之主的蒂乌莱芙一样可以赐予你永恒的寿命,与无穷的力量。”烈焰之眼发出敬仰与狂热的召唤。 甘道夫明白了烈焰之眼的用意,他摇头说道:“我只效命于伊露维塔。” “甘道夫。”烈焰之眼叫道,“相信我,伟大的生命主神蒂乌莱芙,能给予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我只想驱逐人世间的邪恶,拯救人世间的生灵,我并不想要你所谓的那些强大的力量。伟大的伊露维塔创造了我,我的信仰将永远属于伊露维塔。”甘道夫极其坚定的说着。 烈焰之眼喷发出滔天的火焰,他用狂怒的声音说道:“甘道夫,接受生命主神的招揽吧,只要你效忠于生命主神,强大的轮回空间将会接纳你的到来。” 甘道夫握紧了手中的法杖,铿锵有力地回道:“不,我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伟大的伊露维塔。” ‘轰隆’ 整个虚空骤然间火焰喷涌,能量爆裂,甘道夫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灼热正向他的肉体侵蚀过来。 但他无动于衷,坚定的信仰与强大的意志让他在这烈焰之中稳如磐石。 十分钟后,那漫天奔腾的烈焰逐渐散去,那双烈焰之眼也变得沉静下来。 “甘道夫,我很敬佩你的忠诚。”烈焰之眼看着下方已经几乎脱力的甘道夫说道。 “但是,你不要忘了,是我从那些华夏法师的手中救下了你,为此,我几乎损失了当初布置在华夏的一些力量。”烈焰之眼沉声说道。 甘道夫看着烈焰之眼,皱眉说道:“阁下救了我,我感激不尽。但是若要我改变信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烈焰之眼发出一阵大笑,笑的空间震荡,四方雷动。 “蒂乌莱芙大人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改变对伊露维塔的信仰,我刚才只不过是试探你罢了。”烈焰之眼说道。 甘道夫疑惑的看着烈焰之眼,却见从烈焰之眼中飞出一个药瓶。 “这里面装着生命主神赐予你的神药,可以恢复你的魔力,以及治疗你的伤势。”烈焰之眼说道。 甘道夫伸手拿过药瓶,然后点头说道:“感谢生命主神的赐予。” “我叫‘玛尔兀’,是大人手下的次神,我奉大人之命救你,是为了和你进行一场合作。”烈焰之眼玛尔兀说道。 “合作?”甘道夫疑惑的看着玛尔兀。 “对,合作。”玛尔兀回答,“这个世界有数之不尽的神秘力量,更有一块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神力之眼,主神大人的目的,就是要获得这个世界的神力之眼。” -- “什么?没有她的户籍信息?”陆伯之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两名警察,“是不是查错了,麻烦你们再查一查吧。” 康荣将手中的微型电脑放到陆伯之面前,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您看,我们经过指纹比对,甚至是血液中的dna比对,都找不到一个符合她信息的记录。” “这说明,这个女孩子是个黑户。”康荣的同事,也就是户籍警宋达对陆伯之解释道。 陆伯之满脸的质疑,“可...这怎么可能呢?” “事实就是这样,我想问一下,她真的是你从九华山上救下来的?”康荣仔细问道。 陆伯之点点头,“是的,当时她挂在一颗松树上面,我还以为是自杀的人呢,而且她当时还叫我不要报警...” 说到这里,陆伯之瞬间止住了,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不让自己报警和打急救电话了,因为她来历不明,是个黑户... “这就对了,我们要马上上报局里,调查这个女孩子的来历。”宋达朝康荣说道。 康荣点点头,转身朝医院的副院长说道:“这个女孩子先暂时在医院诊治,后续的治疗费用我们在调查清楚后会进行专项申请。” “好的,请警察同志放心。”副院长连忙笑着说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我们也舍不得把她强行赶出去啊。” 陆伯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对女孩越发不放心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医生,他手里举着一个装着血液的小玻璃瓶,急急忙忙的跑到主治医生的面前,“张...张主任,刚刚我在那边化验血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那个被称作张主任的主治医生连忙问道:“是血液有问题?” 年轻的医生长出了几口气,舒缓了一下气息,才道:“是,我们发现这个女孩子的血液和正常人类的血液不同。” 张主任眉头一皱,康荣和宋达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面带疑惑的看向了年轻医生,至于副院长,则是朝年轻医生说道:“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 年轻医生点点头,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们通过化验发现,这个女孩子的血液结构有点...有点像动物的血液,不是人的血液结构。” “什么?”张主任闻言惊叫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是不是拿错化验血液了?” ‘砰’ 突然,众人身后响起一道尖利的破窗声。 “啊!!!” 然后,一声尖叫陡然从身后的病房里传出,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康荣和宋达,连忙转身冲进了那个女孩子的病房中。 众人连忙跟进去,却发现原本的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护士站在旁边,目光呆呆的看着窗户。 “怎么回事?”副院长连忙问道。 那护士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带着哭腔指着窗户道:“她...她跳下去了。” “什么??”陆伯之脸色大变,飞速冲上前去,只见原本的窗户玻璃已经完全破碎,就连窗户外面的防盗钢架也被巨大的力量给撞掉了。 陆伯之趴在窗户往楼下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雪白的病号衣服的娇弱女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回身朝陆伯之看了一眼,并对着他轻柔的笑了笑,然后赤着双脚转身快速朝医院外面跑去。 “快,给局里打电话,让局里出警截住她。” 陆伯之正呆呆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此刻听到这话,他猛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冲出病房,跑下楼梯出了医院,朝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 康荣和宋达这边刚上报警察局,那边女子已经穿过了几条街道。 她虚弱的奔跑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因为她而堵在了一起。 一时间骂声四起,远处的交警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沉,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因为女子长发披散,所以众人也看不到她的长相。 司机们不断的发出一声声咒骂,交警赶过来制止了司机们的牢骚,然后一边指挥车辆通过,一边朝女子靠了过来。 “这位同志,你是从县医院出来的吗?你这样横穿马路很危险的...”交警想要伸手去扶女子,却不料女子突然一掌对着他拍了过来。 交警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看着她伸出的纤细白嫩的手掌并未在意。 谁知当这一掌落到他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力量顷刻间将他拍飞了出去。 ‘咚’交警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他捂着胸口急促的呼吸着空气,憋了三分多钟才慢慢缓过神来,至于周围的那些司机和路人早都看傻了。 而那女子,此时也钻进了一条巷子,不见了人影。 第五十一章 疲命奔走转千方 陆伯之将交警扶了起来,旋即问道:“她去哪边了?” 交警咧着嘴,揉着胸口指着前面的巷子,喘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陆伯之看准方向,一头也冲进了巷子中。 交警脸色由青变白,最后逐渐恢复如常,他拿起通讯器说道:“九华西路,九华西路有情况,请求支援...” 陆伯之在高楼小巷之中快速奔跑着,但每次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他满头是汗,已经记不清跑了多远。 看着前方出现的三条岔路,他茫然的停了下来,一手撑着墙,弯着腰剧烈的喘息着。 但他并未停留多久,马上又直起身体,朝前面的岔道口小跑过去。 “这是?”到了岔道口,陆伯之突然看到地上有三点殷红的血液。 他立刻抬起头,很快就在左前方的一条小路上看到了女子弯腰狂奔的影子。 “哎呀。”一声尖叫,只见一个双手提着各种购物袋的妇女突然被女子给推到一边,手里提着的物品顿时散落一地。 陆伯之连忙飞奔过去,帮助妇女将地上散落的物品给捡了起来,然后又朝着女子追了上去。 “什么人啊,神经病。”妇女满脸不悦的骂了一声,然后又看着陆伯之喊道:“谢谢你啊,小伙子。” - 陆伯之又追过了三条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人民公园里的一处林间小路看到了女子的身影。 此刻她半跪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手里牢牢抓着从医院破窗而出时拿走的那个纳袋。 陆伯之顾不得歇息,快速跑了上去,来到女子背后,伸手就去扶她,“你怎么样...” ‘呼’ 谁知女子当头一掌就拍了过来,陆伯之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立刻就被这一掌打在胸口,整个人在两个后翻滚后躺在了地上。 而女子也在拍出这一掌之后萎靡不堪,身形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陆伯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歪着头看着女子倒地,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跑到女子身边,双臂一伸就抱起女子,发命的朝公园外狂奔而去。 到了公园外面的道路一旁,陆伯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交代了地址,抱着女子就坐上了后排的座位。 “哟,是情侣啊,闹矛盾了?”前排的司机大哥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半开玩笑的说道。 陆伯之喘着粗气道:“她最近生病了,我带她出来走走。” “哦哦,你们感情真好。”司机大哥羡慕的说道。 女子躺在陆伯之怀里,一双清亮的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角还不时的溢出一丝鲜血。 陆伯之低头朝女子微微一笑,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滑落,脸色也越来越差。 但他还是伸出手,将女子嘴角边的鲜血拭去,然后左手抬起,放到女子面前,“你刚刚拍我的时候掉出来的。” 女子目光一紧,连忙朝陆伯之左手看去,只见一枚紫翠玉璜被陆伯之拿着。 陆伯之将紫翠玉璜放到女子怀里,叮嘱道:“拿好,别再掉了...咳咳咳...” 陆伯之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黑紫。 女子看着陆伯之眉头一紧,这时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大哥说道:“小兄弟,到了,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陆伯之取出钱包付了车费,然后打开车门,抱着女子走进了一栋住宿楼。 当陆伯之进了自己的个人宿舍,将女子放到床上后,直起身来开口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女子见状,急忙爬了起来,然后从床上滚到地上的陆伯之身边,手中握着紫翠玉璜,只见玉璜散发出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女子对着陆伯之胸口轻轻抚压下去。 ‘嗬...’ 只见陆伯之在女子的抚压之下,张口吐出一股黑色的气息,然后气息瞬间平缓下来,脸色也不再是黑紫色,而是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女子松了口气,目光在陆伯之平凡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脸上也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疲惫之色。 最后,女子脑袋渐渐垂了下来,有些乏力的靠在陆伯之的手臂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 “我道门已有百年未曾有过真君执掌法度,此次不知为何,国家突然敕封了太衍道友为真君呢?”素然与孟无知一前一后走在道观菜园中的小道上,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孟无知呵呵一笑,忽然停了下来,蹲下身从地里挖出几颗土豆,然后说道:“你可知我癸水监狱的传承吗?” 素然点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癸水监狱自三皇五帝之时便已存在,受天地法令,镇世间邪祟。据说癸水监狱的创立者孟真君曾辅佐轩辕黄帝统一华夏,功盖寰宇,其修为也足以比肩日月,乃人间真仙。” 说道孟叔,素然也是面露敬仰,语气中满是向往。 孟无知摇头道:“说不得比肩日月,先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真仙。不过他的来历,你可知道吗?” 这回素然就有些疑惑了,“这个素然倒是不甚明了。” 孟无知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先祖孟叔,乃是从天外而来。” “天外?”素然掩嘴惊呼,“莫非孟真君并非昆宣世界的人?” 孟无知点头道:“不错,先祖孟叔乃是奉天外祖师之命,前来昆宣世界传播道统。华夏道门之初有三经,一曰《易经》、二曰《道德经》、三曰《太元一炁经》,这《太元一炁经》便是先祖所留。” 素然道:“《太元一炁经》晚辈知道,可是孟真君竟然是从天外而来,这倒令晚辈十分惊奇。” 说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孟无知道:“难道太衍道友...” “没错。”孟无知笑道:“他正是受天外祖师派遣,前来昆宣世界助我道门发扬万界的。” 素然满面惊奇,“难怪我初见太衍道友时,他修为虽不及我,却屡屡能破我法术,原来如此...” 素然说道这里,孟无知也有些奇怪,“说起来少祖师刚到癸水监狱时,修为并不弱...但他也说过,这方天地有限制,他不便持有太高的的修为,应该是这个原因了。” “哦,说的也是,此方天地灵气衰竭,若修为太高,便会造成阴阳失衡,气运混乱,对人间酿成灾难。”素然表示理解。 “若是如此,那我就不担心了。太衍道友有此来历,又有高深修为,还有孟前辈的癸水监狱背书,这个真君之位是实至名归啦。” 素然说完,又满眼向往地说道:“不知那天外世界,又是如何精彩,想必定是道法昌盛,英杰辈出。” 孟无知笑着点头,然后指着她身后的一块菜地道:“再摘一点青辣椒吧,按照时间,纯阳观和玉泉观的小家伙们也该到了,他们可是很喜欢辣椒的。” “罗浮山和元妙观的道友可吃不得辣椒。”素然将地里长得又大又嫩的辣椒摘了十几个,然后轻笑着说道。 “不怕,青菜、萝卜、豆腐都有,随他们怎么挑。对了,面条和豆皮都有吧,武当的那几个可最喜欢了。”孟无知忽然问道。 素然纤手一指道观,“放心吧,冷库里都有的。” “那就好,嘿,茅山那小子最爱胡辣汤,这回给他炖一锅,让他喝个够。”孟无知满脸笑意的说道。 素然看着孟无知的样子,低头一笑,“孟前辈对他们的爱好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孟无知闻言,长叹了口气,“毕竟我也是看着你们这些小家伙长大的,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素然也略微有些感慨,然后两人提着菜篮,继续在菜园里上下菜摘。 第五十二章 原知由始无来处 午后的阳光从窗台照进小屋,一点点淡素的清香混合着尘埃在阳光下漂浮飞舞。 陆伯之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香,自从走出学校,他很少有睡的这么香的时候了。 正要起身,忽觉左手臂弯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低头侧目一看,顿时就发觉一张精致完美的容颜,正香甜的枕在自己的臂弯里酣睡。 陆伯之扶额一笑,然后又慢慢的躺了下来,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情却出奇的宁静。 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更没有一些旖旎的心思,有的,只是如一泓秋水般明澈清静的心绪。 “丫头,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原形显露出来。” “除了我和你娘,万万不要在外面显露本体。” “夫人,微儿,你们看,我今天又采了好多灵药。” “傻丫头,我是你师父,师父看一看你的本体又怎么了呢,来,给师父看看。” “武灵姬!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卑鄙!” “枉我夫妇待你如上宾!你竟如此恶毒,要夺我女儿灵根。” “哈哈哈,云传啸,窦丽蓉,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妖竟然还能生出这样的天地异种,我若是夺了她的灵根,岂不是仙路可期?” “微儿,快走,记得爹娘的话,照顾好自己。” “什么?云传啸、窦丽蓉你们想干什么?不!!” “爹!!!娘!!!” ... “我是生命主神创造的奇迹,在这里,你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长久的寿命,以及无与伦比的机遇,当然,你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取。” “你愿意进入主神空间么?幸运者?” “我愿意。” “你好,我叫陈萱,我们一起组队吧。” “姐姐你好,我叫木槿...” “这个任务是去一个叫‘昆宣世界’的世界抢夺几种宝物。” “这个任务简单,我们就去这个任务吧。” ... “呵,区区小妖,也敢来此作乱。” “将碧元云晶交出来!” ... “不!” 女子口中惊呼着,猛地睁眼从陆伯之怀里坐了起来。 陆伯之微微一惊,眉头微蹙,很快闭上了眼睛,装作在熟睡的样子。 女子面色有些惊惶,眼眶略有些湿润,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然后才平静下来。 女子侧身,看着还在地上沉睡的陆伯之,感受着他那并不是很均匀自然的呼吸,脸上的惊惶散去,变得如原来一般平淡。 她撑着床沿站起,紧握成拳的左手缓缓松开,露出了里面那个散发出微弱灵光的紫翠玉璜。 这是她爹娘在和武灵姬同归于尽前交给她,并且将她送走的法宝。 这玉璜最大的一个功效就是可以缓慢的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并且用这灵气为主人疗伤。 虽然身体还虚弱至极,法力也没有完全恢复,但她已经可以自然的行动了,再加上在医院里还进行过全面的治疗,所以伤势也恢复的极快。 女子低头又看了一眼陆伯之,看着阳光照在他那平凡静谧的面庞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祥和安平。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陆伯之的脸上,虽然行走万界,但每次都来去匆匆。 尽管在别的世界也不是没见过貌美多才的风流才子,也不是没见过富贵权势之家的俊俏公子。 但她一个都不曾看多一眼,只是此刻看着陆伯之那平凡的面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绪却有些乱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子的脸色突然一黯,然后再也不看陆伯之一眼,迈步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小厅的阳台前,目光透过窗纱的缝隙,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行人过客。 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此刻陷入了深刻的沉寂之中。 而这沉寂,很快便被打破了。 因为陆伯之的手机响了,这下陆伯之也不用装睡了,直接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我说你在哪呢?我们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不接?”话筒中响起了好友兼同事焦急的声音,陆伯之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下山去医院里检查了一下。” “哦?医院里检查?什么样的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医院里检查?你不会有什么病吧?”朋友关切的问道。 陆伯之笑着说道:“就是一点老毛病,检查了一下,正好也做个体检,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就说让你少撸点,要多注意节制。”朋友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些揶揄,并且周围还伴有一阵嬉笑。 陆伯之也没辩驳,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边朋友笑了笑,然后对陆伯之说道:“那行吧,你不舒服就先休息,晚上我再叫你吃饭。” 陆伯之略有些为难的朝客厅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样吧,过两天我请你们吃吧,今晚你们就先吃着。” “?你不来?”朋友有些奇怪。 “是啊,我有些没胃口。”陆伯之说道。 “...好吧,好吧,那行,你先休息。”朋友说道。 “嗯嗯,好。”陆伯之说完,便挂了电话。 随即陆伯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到了客厅,站到了窗边。 两人就这样并排站立,沉默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才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和朋友去吃饭?” 陆伯之淡淡一笑,“饭天天都有的吃,又不急于这一时。” 女子收回目光,静静的落在阳台上的几盆‘多肉’上面,“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来历不明有什么不得了。”陆伯之笑着说道。 女子目光一闪,转头看着他。 陆伯之看着眼前的浮尘,“这世界上,又有几人能说清自己的来历呢?我觉得啊,你不是那些世俗之人,思想不必囿于这一方小世界。不言来历,不问归处。心有逍遥,何惧殊途。” “不言来历,不问归处。”女子眼中瞬间泛起一阵耀眼的光彩,她一双明眸与陆伯之清亮明净的眼眸对视在一起。 “我有名字,式微。”女子收回目光,清声说道。 陆伯之低着头,轻轻诵道:“式微,式微,胡不归?” 第五十三章 一意禀承向道心 “喏,你看。”小猫女一双肉肉的手掌抓住路边一座至少百多斤的石凳,然后奋力一举就把石凳给抱了起来。 莫辞瞪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和小猫女身形极为不协调的石凳就这样被她抱了起来。 “怎么样,喵喵没吹牛吧?”小猫女得意的朝莫辞说道。 莫辞看她得意的样子,连忙说:“我相信你了,快放下来吧。” ‘咚’ 小猫女将石凳放在原处,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素然姐姐都教了你什么呀?” 莫辞闻言说道:“教了我小周天的运行之法。” 小猫女右手拍打着身旁的一根狗尾巴草,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莫辞看她将那狗尾巴草拍过来拍过去,那狗尾巴草摇摇晃晃,顶端的草絮不断的摆动,小猫女的眼睛也跟着草絮不断的移动着。 随后,只听小猫女嘴里发出一声极其兴奋的猫叫,然后一下子扑了过去,把狗尾巴草扑在地上逗弄着。 “...”莫辞一脸无奈,上前一把抱起小猫女,“你怎么又往地上滚呢。” 小猫女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说道:“习惯了啊,我一直都这样的哦。” 莫辞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耐心地说道:“你又不是小猫小狗,以后不要在地上打滚了,知道吗?” 小猫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辞,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猫啊?” “....”莫辞疑惑的看着她。 小猫女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过来的时候老孟把我的耳朵和尾巴变没了...” “...???”莫辞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猫女看着莫辞的脸色,连忙说道:“小辞姐姐你不要生气,等会儿我让老孟把我的尾巴和耳朵变回来。” 说完,她像献宝一样地说道:“我的尾巴和耳朵可好玩了,我自己没事的时候就经常玩呢。” - 莫辞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远处突然飞来一根朱红色的细绳,这根红绳大概一米多长,两头和中间各串着一枚铜钱。 红绳绕着莫辞和小猫女飞了一圈,随后猛地俯冲下去,瞬间缠绕在小猫女身上,然后整条红绳都发出一道红色的光芒。 “啊呀!”小猫女惊叫一声,整个人霎时间被红绳捆住,然后被拉到半空。 莫辞脸色骤变,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辞姐姐,快跑,有坏人。”小猫女双手连同上身都被捆住,只有一双腿在半空中挣扎踢蹬着。 莫辞上前,站在小猫女下面使劲跳了两下,想要伸手将小猫女拽下来,可小猫女离地两米多高,她完全够不着。 莫辞一脸急切,转身欲望观内去叫孟无知,却猛然看见前方道观外的大路上站着一个身穿道袍,头戴朱雀冠的年轻道士。 - 那年轻道士面目冷肃,两道浓眉上尽是肃杀之气。 他一手控制着红绳将小猫女束在半空,另一只手结成剑指,从袖口中祭出一柄铜钱剑。 莫辞一眼就断定是他控制了小猫女,于是喊道:“快放了她。” 那年轻道士淡淡的瞥了莫辞一眼,然后手掌一翻,小猫女顿时面朝天空,背部朝下,只见捆住她的红绳闪过一道明光,小猫女头上立即长出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屁股上一条长长的猫尾巴顿时就露了出来。 莫辞惊异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只听那年轻道士的声音道:“她是妖。” 莫辞心底一凉,“她是妖。”这三个字让莫辞听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不...不是的,你快把她放下来。”莫辞叫喊着,并且拔起双腿就朝年轻道士跑去。 “哼,执迷不悟。”年轻道士剑指一拂,那铜钱剑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杀向了小猫女。 此时天上的小猫女‘哇’的一声就哭了,“不要杀喵喵,喵喵还要吃甜筒...” “呜呜呜呜,喵喵不想死,小祖宗快来救喵喵。” “....” - 听着小猫女的哭喊,莫辞愤怒到了极点,她捡起地上的大石块猛地朝年轻道士砸了过来,并且怒吼道:“快点放开她!” ‘砰’ 年轻道士道袍一振,那大石块立时被一道灵光打的粉碎。 ‘呼’ 一声震响,一股平缓柔软的力量朝着莫辞席卷过去,将她卷起丢回了道观门口。 然后年轻道士口发敕令,那悬在小猫女头顶的铜钱剑立即就对着小猫女额头刺了下去。 “不要啊!!” 莫辞尖叫着,眼眶一下就变得赤红一片。 - ‘嗡’ 一道金光陡然腾起,自小猫女眉心突然飞出一道金色的敕令,那敕令散发出无穷的威严。 敕令金光笼罩着铜钱剑,短短三秒之后,那铜钱剑瞬间化作流光飞回了年轻道士的手中。 “真君敕令?”年轻道士脸色微变,纵身一跃跳起五米多高,然后稳稳的落到了道观的广场上。 他手臂一挥,那红绳立即带着小猫女落了下来。 莫辞飞快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小猫女,看着她恐惧不安的目光,然后双臂一拢紧紧的将她抱住。 “小辞姐姐~~~呜呜呜呜呜.....”小猫女也躲在莫辞怀里,放声大哭。 年轻道士收回红绳,看着两个抱头痛哭的小人摇了摇头。 “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道观内响起了素然的声音,然后只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即素然的身影就出现在道观门口。 当素然站在道观门口看到年轻道士时微微一怔,然后又看向那边抱着小猫女痛哭的莫辞,当即脸色就是一变。 “糟糕!”素然暗道一声不好,身形如风一般掠到了莫辞身边,然后朝小猫女看去。 见小猫女在莫辞怀里大哭,她立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说完,她转过身来,看着年轻道士,一脸责怪地说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年轻道士毫不在意,打了一个稽首,道:“我茅山守正斥邪,见妖必除。” “她才这么小,能做什么邪恶事?”素然指着小猫女说道。 年轻道士负手而立,“贫道只管除妖,不论其他。” - “好你个应真鸿,这么多年了这脾气也没改改。”孟无知从道观大门跨步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的指着年轻道士说道。 应真鸿见到孟无知,连忙拱手拜道:“茅山上清洞弟子应真鸿,拜见孟前辈。”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走,进观去说吧。”孟无知朝应真鸿说道。 “不行,他要给莫辞和喵喵道歉。”素然指着哭声不止的两个小家伙说道。 “哼。”应真鸿冷哼一声,径直走向观门,“孟前辈请。” “应真鸿!!!”素然怒道。 孟无知看着两人摇了摇头,然后对素然道:“没事,你哄哄她们就好了,喵喵身上有少祖师的敕令,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少祖师?”应真鸿奇道。 “哦,就是太衍真君。”孟无知回道。 “哦?”应真鸿表示不解。 “是这么回事....” 素然看着两人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抱着莫辞和小猫女就哄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八卦行运有乾坤 陆伯之进门后,将两个大袋子放在地上,目光朝客厅看了一眼,然后又朝卧室里看了看。 见式微侧卧在床上,他确认了一下式微没有睡着之后,开口说道:“警察现在到处找你,不过你放心,我刚刚去过警察局了,他们暂时不会找到这里来。” 式微从床上坐起,低着头闭目小养了会儿神,“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陆伯之笑着说道:“那也要先把伤养好,你要的人参我都给你买回来了。” 式微双脚落地,轻轻站起,朝客厅走了过去。 只听到陆伯之坐在凳子上,撕开那两个袋子,“都是些小参,医院里常用的那种。” 一股香风从身旁落下,陆伯之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式微,“那天我把你从悬崖上救下来,看到你手里的那个玉璜在发光。当时我就想,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是天上的神仙吧。” 式微眉头一簇,目光迅速在陆伯之身上划过,然后黯然低下头来,“你见过这么落魄的神仙吗?” 陆伯之摇头说道:“你并不落魄啊,你只是暂时谪落凡尘而已。” 式微抓起一根人参,握在手中,只见她的手心泛起一道道蓝色的光芒,然后那根人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而式微的脸色却平添了一丝红润,陆伯之看着这一幕,激动的站了起来,“你会法术?” “你不是说我是神仙么?”式微眉头一挑,嘴角含笑的看着陆伯之。 陆伯之手足无措,“我...原来这世上真有法术,我还以为只是我自己的妄想..我...太好了...” 式微看着激动兴奋的陆伯之,“这世上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力量,只是你还没有找到运用它们的法门而已。” 陆伯之‘唰’一下就来到式微身边,目光盯着她那玉嫩纤细的手说道:“我就说你是神仙,难怪你那一掌能有那么大的力量,从医院那么高跳下来都没事。” 式微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因为陆伯之的脸离她的脸颊只有咫尺距离。 她稍稍往旁边移了一点,陆伯之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抱歉。”陆伯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太激动了。” 式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参大概够我恢复一部分法力,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疗伤了。” 陆伯之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帮助式微将这些人参摆好。 “嗯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了...”陆伯之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 式微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那一丝异样,同时心底也涌现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式微问道。 “我姓陆,陆伯之。”陆伯之回答道。 “伯之,陆伯之,好听。”式微笑道。 陆伯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你的名字好听。” - “对了。”陆伯之一拍手,起身连忙朝卧室内跑去,然后一阵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便抱出一堆书籍走了出来。 “你看,这是我收藏的道教经文。”陆伯之将那些书一一摆在面前,“我闲来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 “这是《道德经》、这是《清静经》、《南华经》、《化胡经》、《参同契》。”陆伯之摆完之后,发现还少了一本,回头一看才发现掉在了地上。 他连忙将那本薄薄的经书捡了起来,并且朝式微递了过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太元一炁经》,这可是癸水监狱出品,你看,上面还有癸水监狱的法印呢。” 式微伸手去接,可是当她的手刚触到《太元一炁经》上,那经书背后的法印瞬间飞了起来。 ‘呲呲呲’ 同时,式微的手在经书上冒起一阵阵的白烟,整本经书骤然间变得通红。 “哎呀!”式微痛呼一声,连忙振力甩开经书,经书掉落在地,恢复原样,而式微的手指却一片乌黑。 ‘咚’ 一道黄钟大吕的声音陡然在客厅中响起,陆伯之耳朵一阵嗡鸣,随后整个人都陷入晕眩状态之中。 只见那从经书上飞出的符印瞬间化作一道八卦图横在半空,道道玄灵之气垂落。 式微见此胆战心惊,起身便冲着门口飞去,结果那半空中的八卦图突然发出一道卦印,随即式微的身体陡然如陷入泥淖之中一般,任凭她如何使力,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 然后八卦图又是一道卦印落下,直接罩在式微头顶,瞬间一股烈焰从她的头顶直接喷落,覆盖并煅烧着她的整个身体。 式微痛苦的喊叫着,额头上逐渐显露出两支雪白晶莹的鹿角,眼中泛起一道道血红色的光芒。 “式微!”陆伯之看着被煅烧的式微,立刻满脸焦急的冲了过去。 等他冲到面前时,看着喷涌的烈焰,不做丝毫犹豫,埋头就冲了进去。 但等他冲到里面才发觉,这些烈焰竟然对他无效。 陆伯之抬头看着天花板下方的那个八卦图,他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就抱住了式微。 就在陆伯之抱住式微的那一瞬间,‘兑’字卦印和‘离’字卦印立刻停止运转,飞回了主卦处。 - ‘嘭’ 陆伯之抱着式微重重的落在地上,但他没有丝毫放松,目光四处搜寻,很快就发现了悬在八卦图中央的那个法印。 他抄起桌上的水杯,对准地上的《太元一炁经》就泼了上去。 只听到‘呲呲呲’的声响过后,《太元一炁经》经书立刻冒起一阵白烟,然后自动腾起一股烈焰焚为灰烬。 经书被毁,天上的法印顷刻间消散。 陆伯之看着怀中昏迷的式微,赶快拿起一支人参,放进了她嘴里含着。 - “伯之,你在搞什么?叮叮咚咚的。” “楼上在干嘛?” “陆伯之,你发疯啊?” 这时,周围的邻居纷纷朝陆伯之的宿舍喊道。 陆伯之连忙回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没事吧你?”这个声音听上去大约在三、四十岁左右。 陆伯之朝门外喊道:“孙姐,没事,我擦点药就好了,实在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没事没事,以后小心点啊。”孙姐又说道。 “好咧。” - 陆伯之回应完后,低头看到式微口中的人参已经完全干枯,他的目光在式微额头上的一对鹿角上划过,然后又从桌上抓了一把人参,抱起式微就进了卧室。 将式微放在床上,他慢慢的将那根干枯的人参取出来,又换了一根人参放到她嘴里。 第五十五章 众聚一堂明道神 “素然师姐,孟前辈。”一声欢呼在齐云山道观前方的停车场中响起,然后一个娇俏灵敏的身形立刻就化作一道黑影冲了过来。 素然张开双臂,紧紧的和这个黑影抱在一起。 “冲璇,好久不见了。”素然抱着怀中的人柔声道。 “是啊,我可想死你了。”张冲璇朝素然说着,然后转身朝孟无知行礼道:“武当张冲璇,拜见孟前辈。” 孟无知微笑拱手还礼。 这时从车上又走下一个和张冲璇穿着同样道袍的中年人,他面带微笑,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朝孟无知拜道:“武当鹤龄子拜见孟前辈,见过素然道友。” 孟无知呵呵一笑,朝鹤龄子问道:“你师父还好吧?” 鹤龄子恭敬地回道:“每日里悠游山林访友论道,品茶下棋,很是逍遥。” “好,好,钟道友真是洒脱啊。”孟无知笑道。 “你们先进去坐吧,茅山的应真鸿道友早已经来了,正在三清殿里打坐休息。”素然对鹤龄子和张冲璇说道。 “哦?”原本非常从容,执礼甚恭的鹤龄子一听素然这话,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太好了,上次符道切磋他略胜我半筹,今天非得扳回一局不行。” 说完,鹤龄子急急忙忙的就冲进了道观。 “...”素然看着这一幕,然后惊讶的问张冲璇:“你师兄竟然和应真鸿比符道?” 张冲璇无奈地说道:“他也是被应真鸿的激将法给刺激了,我武当本来不擅长符法...” “确实。”孟无知面带微笑,“鹤龄子应该和应真鸿比御剑之术,这样百分百不会输了。” 张冲璇摇摇头,“应真鸿精明着呢,他才不和师兄比这些。” “哈哈,看来鹤龄子道友是被应真鸿给带偏了。”素然笑着说道。 “哇,武当的这么快就到了,都是这个孽畜,害我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一个略显气急的声音凭空响起,张冲璇和素然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人、一辆车也没看到。 “听声音好像是纯阳观的罗云清、风不屈两位道友。”张冲璇望着前方疑惑的说道。 “怎么没看到人?”素然目光四下寻找,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候一旁的孟无知抬手一拍,只见前方的空气瞬间一阵激荡,然后在三人前方两三米处,顿时显现出三个的身影。 其中两个年轻人穿着道袍,仪态规整素然。 另外一个则是下身穿着黑色皮裤,光着上半身,脖子上还打着一条领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脂粉气,脖子上还有一条铁链。 “哈哈,看来我得隐身之术还是瞒不过孟前辈的法眼。” “你们这是?”素然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铁链拴着的人问道。 “罗云清,风不屈你们两个搞什么?怎么还带了这么一个人过来?”张冲璇眉头紧皱的说道。 只见罗云清和风不屈先是对孟无知拱手行礼,然后罗云清才一拉手中的铁链,然后伸手对着那男子额头一拍。 ‘唏律律’ 顿时一声驴叫响起,那个男子被罗云清拍回原形,变成了一头黑驴。 “这孽畜本是我师父养的一头驴,因为早生灵慧,被师父点为坐骑,没想到一年前它竟然逃出道观。我师兄弟调查了半年才知道它跑到了徽州,竟然还在会所里当起了兔爷。这不,这次正好来赴真君大会,顺手把它抓回去。”罗云清说着,抬腿又踢了那头驴一脚。 素然撇了撇嘴,看也不看那黑驴,挥手道:“我这里可没有关牲畜的地方,就把它拴在路边的树上吧。” 罗云清点点头,然后对风不屈道:“师弟你去把它拴好。” 风不屈接过铁链,微微点头便牵着黑驴朝公路另一边走去。 “咦?武当就来了你一个吗?什么时候你也能独当一面了?”罗云清随即看着张冲璇揶揄道。 张冲璇双目一瞪,霎时间一道金鸣之声响起。 “哇!” 罗云清惊叫一声,只见从他脚下的地面骤然破出两道剑气,直直的朝他下身射去。 罗云清急忙打出一个法印,身形立刻隐去,两道剑气顷刻间刺空,一直朝天空飞了五百多米才逐渐消去。 只见罗云清的身形在三米外显现,他看着张冲璇道:“开个玩笑嘛,不要激动。” 张冲璇冷笑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张冲璇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栓好黑驴的风不屈突然风一样的冲了过来,一把拉住罗云清就跑进了道观里面。 素然和张冲璇看着他们消失在道观里的身影,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缕疑惑。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身穿淡青色道袍从天而降,直直落在素然等人面前。 男的大概三十多岁,一脸正气。女的二十多岁,体态优雅,风姿从容。只是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愤怒,甚至是激动。 “天水玉泉观陈至虚(赵佑屏)拜见孟前辈。”两人朝孟无知拜道。 “不必多礼。”孟无知抬手虚扶道。 然后,两人又朝素然和张冲璇行礼,素然二人回礼。 礼毕后,赵佑屏立刻问道:“罗云清和风不屈那两货呢?” 素然嘴巴微微一张,张冲璇连忙问道:“刚刚进道观去了。” “走。”陈至虚二话不说,立刻也冲进了道观。 素然一把拉住赵佑屏,低声问道:“佑屏,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佑屏看着素然和张冲璇,怒声道:“你们不知道,上个月这两货去我们玉泉观参加法会,我师父让他们帮忙画平安福和镇宅符,好给上香的人派符,结果他们....”赵佑屏说到这里,脸色气的发红。 “他们怎么了?”张冲璇好奇的问道。 赵佑屏气恼道:“他们画个鬼的符!全部画成小猪佩奇了!法会当天派符的时候那些上香的信众发现的,我师父肺都快气炸了!!” “...”素然和张冲璇相对无语,然后张冲璇拉着赵佑屏的手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孟无知此时看着张冲璇和赵佑屏道:“也别太过,打一顿就行了。” 十分钟后,一辆白色面包车稳稳的停在了停车场中。 从车上走下了四个道士,他们一起走到道观前,对孟无知拱手一拜,然后又朝素然行礼。 “元妙观曾清逸,拜见孟前辈,见过素然道友。” “罗浮山刘定中、李定仁拜见孟前辈,见过素然道友。” “金仙宫郭守敬,拜见孟前辈,见过素然道友。” 素然回礼过后,看着四人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郭守敬淡淡一笑,操着一口三晋地区的普通话道:“在山下遇到了,就一起包了一辆车来了。” “其他几位道友都到了吗?”曾清逸用带着闽越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都到了,就等你们啦。”素然开心地说道。 “走,既然已经到齐,就先进去吧。”孟无知说道。 “太衍真君可在?”刘定中忽然问道。 “贫道在来的路上就渴望一睹真君仙容。”郭守敬笑呵呵地道。 “真君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素然说道。 “原来如此,无量寿福。” 第五十六章 西极多有不速人 小山头孤独的伫立在茫茫无际的戈壁大漠之中,放眼四顾,风沙莽莽,草木凋零。 带着沙子的冷风吹动了沙漠中的芨芨草,它们就像是流浪在无垠天地间的无根浮萍。 ‘轰’ 突然,一阵强光从小山头上闪过,然后一道绚烂的刀光将整个小山头整齐的拦腰削断。 ‘轰隆隆’ 一瞬间山崩石裂,风沙弥天。 待漫天狂沙落下,一个身穿锦衣华服,长发披肩的俊美男子出现在平整的小山头上,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前方。 ‘哗’ 很快,一阵水波在空气中荡起,然后一个身穿红色绫罗锦衣,头戴凤冠,容貌绝美,身形妖娆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目光冷冽,只有在接触到男子的时候,瞬间化作火焰般的柔情。 “嫣然。”男子轻声唤道。 “龙绝哥哥。”名叫嫣然的女子嫣然一笑,然后双脚落地,快速上前,和龙绝抱在了一起。 “儿女情长不可取。”一个淡然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龙绝和凤嫣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从主神空间的传送波纹中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说道。 “想不到我们的队长竟然是筑基期的实力。”又是一个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名锦衣玉冠,容颜秀气的男子随即也走了出来。 龙绝看着两人,“你们把炼灵境叫筑基期?” “呵。”青衫男子轻轻一笑,“这是修为的最普遍划分,练炁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 “只有修行之道落后的世界才不知道这种划分方式。”锦衣玉冠的男子也说道。 “哼。”龙绝面庞一冷,顿时放出了一股凌厉的威压。 青衫男子和锦衣玉冠的男子身形一震,然后立刻口吐鲜血。 “你干什么?别忘了主神空间说的话。”青衫男子看着龙绝说道。 “呵呵,就凭你们这点实力,也敢说自己的世界是高级修行世界?”龙绝冷笑着看着他们。 凤嫣然依偎着龙绝,一双美目盯着二人道:“主神空间说不许自相残杀,但却没说不许教育教育你们。” “哈哈哈。”一声大笑在众人耳边响起,最后又从主神空间内传出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金龙黄袍,浑身气势威严,不怒自威。 他走出来之后,身后的主神空间传送通道立刻关闭。 “在下谢晟,金琉世界大楚皇朝三皇子。”谢晟对着四人抱拳说道。 龙绝点点头,然后道:“龙绝,破天大陆龙家长子。” “还是大陆十大最优秀的俊杰之一。”凤嫣然在一旁自豪的说道。 龙绝哈哈大笑,揽住凤嫣然道:“她叫凤嫣然,破天大陆凤家最优秀的年轻一代。” 青衫男子这时也说道:“叶无道,青峰大陆鼎灵宗外院首席弟子。” 而那个锦衣玉冠的男子冷冷的说道:“苏璩,瀚灵大陆天音学院第一百七十六期新人榜榜首。” “哟,主神空间看来这次挺大方,这个随即组成的队伍竟然都是俊杰。”谢晟看着众人,有些讶异的说道。 “哼。”叶无道淡淡的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龙绝看着他们,道:“这次临时任务,我是队长,现在我宣布,凤嫣然是副队长,有没有反对的?” “不反对不反对。”谢晟首先开口说道。 苏璩冷冷一笑,“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叶无道则是没有任何表示。 龙绝傲然的看着众人,很满意的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 “这些都是小节,现在最重要的是主神空间的任务,这次任务,很不简单。”叶无道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有龙绝哥哥完成不了的任务。”凤嫣然忽然说道。 龙绝狂笑一声,大声说道:“神挡杀神!我宣布,我们的队伍就叫‘弑神小队’。” 这时,主神空间的消息立刻传给了众人,“临时任务小队命名成功,‘弑神’。” “呵呵。”谢晟僵硬的笑了笑,“好名字。” 叶无道没有任何表示,但眼底深处却有着深深的鄙夷。 苏璩则是一脸冰冷。 龙绝看着众人,然后说道:“既然小队已经成立,那么现在我们该商议一下这次的任务了。” 说起任务,众人也不再耍性子,而是将目光同时投到了龙绝身上。 龙绝道:“根据主神空间的提示,这次的任务分为很多步骤,我们只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根据各地方的小队汇集到主神空间的信息,这个世界对于主神空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对,这个‘道门’。” “道门?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凤嫣然皱眉说道。 龙绝温柔的看着她,“那些实力传承越弱小的门派就越喜欢起一些奇怪的名字,这个道门也差不多。” “道门传承我虽然没见过,但主神空间给的信息,可不弱。”叶无道此刻说道。 苏璩说道:“可是这个世界的道门实力很弱。” “你怎么确定他们没有隐藏的高级修士?”叶无道问道。 龙绝一挥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道:“不要怕,再强也没关系,有主神空间提供的武器,只要是不超过皇者境的修士,都可以对付。”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龙绝补充道:“对了,皇者境就是你们说道金丹期。”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叶无道问道:“是什么武器?可以对付金丹期的修士?” 龙绝看着他们,神秘的笑了笑。 -- 一辆开往西域的列车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行过。 莫象循坐在柔软的座位上,目光出神的望着外面的广袤沙漠。 在他的身边是负责押送的安全委员会干员,他们也是去西域执行换班交接任务的干员。 “这里比魔都怎么样?”身旁一个中年干员,看着出神的莫象循,笑着问道。 身上还抱着纱布的莫象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过了很久才说道:“跟魔都比,简直就是一块荒芜的废地。” 中年干员从怀里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了闻,然后又放了回去。 半晌后,他才说道:“西域可不是废地,从汉唐开始,我们的祖先就一批批的从这里踏上征途。” 他抬起头来,目光看着窗外的沙漠,“华夏男儿心中永恒的浪漫之地,不是魔都。是这里,西域。” 说完,他靠在座位上轻声哼唱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听着身旁干员的哼唱,莫象循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在他的心中,永远是魔都的繁华温柔,永远是夜总会里的纸醉金迷。 就在莫象循昏昏欲睡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到了远处荒漠中的一座小山上闪过一道剧烈的强光。 然后一片尘土腾空而起,甚至隐隐约约还看到有人影。 不过他也没那种心情去在意这种东西,从魔都贵公子一下沦落到西域阶下囚,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东西。 第五十七章 经略一方有道传 轮台,位于巴州以西、塔里木盆地北部边缘、天山南簏的位置。 西汉时,此地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轮台国所在地。 汉太初三年,武帝命李广利率军灭轮台国。 宣帝本始二年,又复国为乌垒国。 汉神爵二年,汉帝国于此设‘西域都护府’,正式在西域设官、驻军,将西域纳入管辖范围,行驶国家主权。 正如《汉书-郑吉传》所载:‘汉之号令班西域矣...’ - 然自汉亡,西域又逐渐脱离中原王朝掌控。 混乱分裂三百余年后,唐帝国建立,军膂亟奋,长驱四夷。 灭高丽、却突厥、擒王灭国,不计其数。追亡逐北,扫清寰宇。 又于贞观二十二年,设立龟兹都督府,命为‘乌垒州’。 - 近代华夏国建立后,设为轮台市。 轮台县设立三十年后,又在全国各大道门宫观甄选‘得道之士’前往轮台建立‘西域经略府’,正式掌管西域‘文教’‘传统’教化。 西域经略府建立至今,已历八十二年。 - 西域经略府,位于轮台市东城区,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的古代华夏宫观建筑群。 如今的经略府有在职人员一千六百零七人,这些都是精心培养的后备人员,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在某一方面协助国家力量来维持西域的稳定。 经略府现任掌教为全真修士‘方清德’,下有执事五人,协助掌教管理、处置经略府的日常工作。 - 董翰一身为经略府的执事之一,他在西域已经生活了二十年。 跟另外四位从小在西域长大的执事不同,他是在三十岁的时候,自己申请从青城山调到西域的。 还记得那时他就发下誓言,一定要将华夏道统播撒到西域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的誓言要实现有多么困难。 从经略府设立到现在,一批又一批的同道进入西域,加入经略府。 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或尸骨无存,或身死道消,或被风沙掩埋在大漠之下。 可董翰一只是失落了几天,很快就又振奋了起来。 老祖宗常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正是因为难,所以才要去做。 十年不行,就一百年。 一代人不行,就一百代。 此去蓬莱本无路,砥砺万世大道出。 “师父,是谁在弹琴呀,好好听。” 坐在种满了花草的庭院中,董翰一抬起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感受着物换星移的轮转,听着不远处飘来的淡雅琴音,内心一时无比的宁静。 董翰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道袍,大概十岁左右,粉琢玉砌可爱无比,头上扎着总角的小女孩蹲在一处栽满薰衣草的花圃前,听到远处的琴声抬头问道。 “慧灵啊,晚课做完了吗?”董翰一看着小女孩问道。 道号为‘慧灵’的小女孩点点头,说道:“《黄庭经》看了三篇呢,也都背会了。” 说完,她指着眼前的一株薰衣草问道:“师父,我可不可以摘一枝拿回房中,我昨天准备了一个很好的瓶子...” 董翰一笑道:“瓶子再好,也养不活无根的花草哦。” “哦。”慧灵失望的应了一声,静静的蹲在那里,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株挺拔美丽的薰衣草。 远处的琴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令人神醉,清晰得令人沉迷。 “师父,那我可不可以移栽一株到我的房间啊...”慧灵又转头,期望的朝董翰一问道。 董翰一的眼皮眨动得极快,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疲倦的感觉。 听着远处的琴声,伴着带有凉意的风儿,他竟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这种舒适让他想要好好的大睡一觉。 于是他靠在椅子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当他听到慧灵的话时,内心莫名的涌起一股被打扰时的不愉出来,于是他说道:“花种在这里是给大家看的,别人都没有移栽的想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慧灵听完回答,柔声道:“师父,慧灵知错了,是慧灵太自私了,师父别生气。” 说着,她将目光移到那一株薰衣草上,“慧灵只是很喜欢它而已,其实每天做完课慧灵都会来看看它,这样也很满足呢。” 董翰一听着慧灵的话,有些不耐烦地道:“要看你自己安安静静的看,师父困了,想要睡会儿。” 慧灵有些好奇的看了董翰一一眼,然后便安安静静的蹲在那里,再也不说一句话。 - 此时远处的琴声越来越高亢激昂,随后在经略府的半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强烈的白光,那白光照亮了整个经略府,然后在一道高亢的琴声中瞬间变成了一张绘着一把黑色巨刃的图卷。 慧灵缓缓起身,转身看着天上那张巨大的图卷,图卷上的黑色巨刃散出一股浓烈的煞气。 “师父,那是什么?”慧灵立刻叫道,然而董翰一并未回应,而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慧灵没有再出声,只是仔细看着。 - 这时,从经略府掌教大殿陡然间腾起一道金光,并伴随着一声高喝:“哪位道友在此,贫道西域经略府掌教,方清德。” ‘轰’ 方清德话音刚落,只见天上的那张巨刃画卷突然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随后从中涌出千万道带着浓烈煞气的黑刃,铺天盖地的就朝整个经略府覆盖了下来。 慧灵脸色一白,飞快的朝庭院的墙后躲去。 只是她刚到墙后,只听到‘噗呲’一声,那厚达十五厘米的水泥墙直接被黑刃射穿,跟切豆腐一样的被切开。 “呀!”慧灵吓了一跳,看到洞穿水泥墙后没入自己脚下地面五厘米深的黑刃,她吓得连忙大喊三声:“师父!师父!......师父!危险啊!!” 慧灵喊完,拔腿立刻朝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跑了过去。 还好这假山是一堆巨石堆起来的,足以防御住那些黑刃的攻击。 慧灵藏在假山后面,探头朝庭院内看去,见到董翰一还躺在椅子上大睡,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他身边的地面上已经插了五六把黑刃。 “师父!危险!”慧灵焦急的喊叫着。 ‘咻’ 一道黑光闪过。 ‘噗’ 一阵轻响,董翰一的左腿瞬间被黑刃洞穿,鲜血一瞬间就流了出来。 慧灵见状,眼眶一红,立马冲出了假山,跑到了董翰一的面前。 她剧烈的摇晃着董翰一的身体,大声的吼叫着。 “你吵什么吵...”董翰一双目紧闭,丝毫没有感受到腿脚上的痛楚,反而满脸不悦的朝慧灵斥道。 “那琴声...”慧灵作为经略府的后备弟子,对法术自然有很多的了解,她一下就想到肯定是那琴声导致了师父这样。 但她的修为比起师父来说就差的太远了,怎么她没有受影响呢? ‘咻’ 耳旁一阵急促的刺破空气的呼啸声响起。 ‘噗呲’ 慧灵双目一突,然后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满带煞气的黑刃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黑刃前端从胸口露出,冰冷狰狞。 慧灵张了张嘴,一股黑血立刻就从嘴巴里涌了出来。 她面目扭曲的用尽全力奋力一推,董翰一顺着推力就倒进了后方的花坛里面,花坛周围是一圈环围着的水泥台子。 慧灵身体前扑,趴在了花坛的环台上,她嘴角无声的动着,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 只见随着她的念动,她的身体表面渐渐浮现出一道淡泊的金光。 慧灵艰难的抬起手,从道袍中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躺在花坛中的董翰一身上。 “六...丁...六甲...护...护保..金身........” 灵符闪起耀眼的灵光,将董翰一笼罩起来。 而慧灵脸上也露出了一缕扭曲的微笑,然后,她将目光转到不远处花圃中的那株薰衣草上。 ‘咻’ 黑刃飞过,那株薰衣草被拦腰斩断。 慧灵的瞳孔也黯淡了下去,而在她的身上,插着足足九柄黑刃。 身上那一缕淡泊的金光散去,慧灵的生命也随着那株薰衣草一起消逝在西域晴朗美丽的夜空中。 第五十八章 人立天地何处安 ‘轰’整个经略府宫观群上的天空猛然一震,随后一道蓝色的巨大光幕瞬间笼罩了整个经略府。 蓝色的巨大光幕之上腾转显现出二十八个星宿图案,这些图案散发出耀眼的星芒,排列在蓝色光幕之上,跟随周天运转,地势流动,护持着整个经略府区域。 方清德启动了经略府的二十八星宿大阵,一时间漫天黑刃被阻拦在外,在蓝色光幕前七米的位置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掌教,那琴声是三千烦尘音。”方清德身下传来一个凝重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执事李卿尘。 方清德目光一凝,三千烦尘音,这是一种惑乱修行之人心智的一种音律。众所周知,修行之人历经红尘磨难,修道之心极其坚韧,一般的东西很难迷惑他们的心智。 而三千烦尘音不同,专门就是用来惑乱那些修行日久的修道人士的。你经历的红尘越多,经历的世事越多,就越容易被迷惑心神。 所以董翰一会被迷惑住,而慧灵并没有受到影响的原因。 方清德识念立刻锁定了经略府东南方向的琴声,他朝李卿尘道:“速去三皇殿请伏羲琴笺,然后打开地宫禁制,让孩子们进地宫躲避。” “是,掌教。”李卿尘应声抱拳,然后飞身朝三皇殿奔去。 - 整个经略府不时响起一阵孩童的哭声和尖叫,方清德立刻用识念覆盖整个经略府,安抚那些小道童的心灵,并且传音给他们道:“不要怕,不要怕,你们快点去炎黄殿集合,全部都去,乖。” “掌教师祖,小晴死了...呜呜呜...” “掌教师祖,师兄腿断了,怎么办...” “张教师组,我好害怕啊...” 方清德识念听着这些孩子的哭泣声,再次加强功力,强行让他们的心神安定下来,最后说道:“大家不要怕,听师祖的话,那些没受伤的好孩子,你们一起把受伤的师兄弟带去炎黄殿。很快就会有师叔来保护你们的,乖!快去!!!” 说完这些话后,方清德瞬间收回识念,然后袍袖一荡。 ‘唰’ 只见一道长长的白色物体突然从方清德袖口飞出,然后迎风涨大,顷刻间从二十八星宿大阵里面伸出,对着那幅巨画就扫了下去。 此时正在地面上操控巨画的叶无道脸色微变,迅速掐动法诀收回巨画。 那巨画煞气一凝,立刻收卷,飞回了叶无道手中。 然而还未等他高兴,只见那白色的物体竟然跟着巨画扫了下来。 叶无道大惊失色,纵身跃起,结果那白色的物体也随即而至。 ‘啪’的一声,叶无道被那白色物体当面抽中,此时他才看清那白色的物体是什么,竟然是一把拂尘。 ‘砰’ 叶无道重重的坠落在地,砸起一片尘灰,他张口吐出一股鲜血,只觉浑身上下酸痛无比。 他抬头看着那消失的拂尘,强忍住伤痛立刻起身朝后方退去。 “叶无道,去后面疗伤。”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无道转身一看,见龙绝站在那里朝自己说道。 随后龙绝手异样,一颗丹药马上朝着叶无道飞了过来,叶无道伸手接住,立马就感觉到了手中丹药里蕴藏着磅礴的能量和血气。 “这是龙血丹,我们龙家的特制疗伤丹药。”龙绝一脸傲然的朝叶无道说道。 叶无道朝龙绝点点头,然后一口吞下龙血丹,快步退出了战斗区域。 - 李卿尘打开了地宫阵门,将所有还活着的小道童全部送入地宫,交给他们十瓶辟谷丹和二十瓶伤药,然后关闭了阵门。 李卿尘来到三皇殿的三皇神像前,对着伏羲像三拜九叩,并且焚香祝祷。 只见伏羲像灵光一闪,一道符笺从神坛前飞起,然后金光熠熠的飞到了李卿尘的面前。 李卿尘恭敬的接过符笺,再次三拜,然后马上转身走出大殿,将符笺往天上一抛。 ‘铮’ 只听到一道悦耳的琴声陡然从符笺中跳出,然后迅速扩散到整个经略府包括经略府方圆千米内的地界。 随着第一道琴声发出,那符笺便开始不断的发出一道道清心悦耳的琴声,这些琴声纯净无垢,神意圆明,立时就祛除了弥漫在周围的三千烦尘音。 董翰一浑身一个激灵,双目陡然睁开。 “我怎么睡着了?”他话音刚落,左腿上马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董翰一朝左腿上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腿被一道黑刃给洞穿,连骨头都被削断了。 “发生了什么???”他眉头紧皱,迅速用法力封住经脉,然后抬头朝周围一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躺椅上,而是置身于花坛中。 “这...”还没等他弄清楚情况,眼睛突然就看到了趴在花坛边缘石台上的慧灵。 董翰一顾不得伤势,起身上前一看,只见到慧灵浑身被鲜血浸透,背上、腿上都插着黑刃,黑刃深深的没入她的身体,只留下短短的一截尾部留在外面。 董翰一连忙用法力将她身上的黑刃拔出,并且封住了她的伤口,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慧灵?”董翰一看着慧灵惨白的脸色,抱着她僵硬的身体,眼眶顿时就变得通红。 他目光一瞥,看到倒下的躺椅和慧灵所在的位置,以及躺椅原来所处位置周围地面上的黑刃,还有自己身上带血的六丁六甲符,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慧灵!”董翰一叫着,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罩住经略府的蓝色光幕,以及那清晰亮眼的二十八星宿,马上明白过来,有外道在攻打经略府。 董翰一抹了一把眼泪,抱着慧灵的尸体走到薰衣草花圃便,慢慢的将她放在花圃之中。 看着静静躺在一片薰衣草中的慧灵,董翰一再一次老泪纵横。 董翰一将周围散乱的薰衣草放到慧灵的身上,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慧灵的面颊。 “师父在你活着的时候,不能给你喜欢的,我不是个好师父。” 董翰一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天空。 “但死在弘道西域的道途上,是我们每个道门弟子莫大的荣幸。” 看着经略府周围不断响起的脚步声,以及不断冲天而起的法术光芒,董翰一大手一挥,浑身上下白光隐现,脚下腾起一股清风,随后一把蒲扇法器出现在董翰一的脚底,带着他腾空而起。 第五十九章 不绝真念动阴阳 ‘啪’‘叮叮当当’ 一阵杂乱的音声无序的响起,苏璩怀中的古筝琴弦一瞬间全部断裂。 “我的通心琴!!!”苏璩痛呼一声,抱着古筝站起,目光看向经略府天空,那一道符笺闪烁着金光,刺痛着他的眼睛。 “邪魔外道,竟敢攻打经略府,害我道门子弟!!”一道鲜红的光芒从经略府疾射而出,直奔着苏璩面门而来。 苏璩目光一扫,只见那红色的光芒中,是一道刻着法令的令旗。 “哼,竟敢毁坏我的通心琴!道门弟子?杀得就是你们道门弟子!”苏璩冷哼一声,对着令旗张口一吐。 ‘尨橐噫眚’ 一道道玄妙的神音从苏璩口中吐出,然后顷刻化作四道音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令旗,然后迅速将令旗缠起。 那令旗红芒一抖,也即时发出六道法印,只见法印一转,顿时将那四道音线给震散。 随后半空中劲风一扫,一名身穿紫袍,头插木簪的道人便出现在苏璩的面前。 苏璩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道人,“报上名来,我苏璩不杀无名之辈。” 道人凌厉的目光一闪,然后冷声道:“贫道生于天地之间,食天地之赐,修天地之道,用天地之法。” 道人剑指一点,“天地便是吾名。” “水火风雷,急急如律令!!!” 道人敕令一起,霎时间令旗巨震,一瞬间天降冰雨、地起幽火、风卷如刀、霹雳隐现。 苏璩后退一步,张口便又发出四道音线,然而音线刚出口中,便被迎面而来的刀风撕裂成碎片。 苏璩浑身灵光闪现,他将怀中的通心琴猛地一砸,只见一道神光乍现,然后神光化为惑神乱音直接撞破刀风迎着道人打去。 道人令旗一挥,只见十四道雷光落下,雷光弥漫,霹雳之声震耳欲聋。那雷光与雷鸣之声编织成一条雷音之网,一下子就兜住了惑神乱音,然后雷网一收,便将惑神乱音打成粉碎。 苏璩脸色骤变,突然脚底一股炽烈的灼痛传来,他低头一看,满地的幽火已经越烧越旺。 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双脚、以及衣服都在火中丝毫无损,但是那剧痛却发自灵魂。 灵魂? 苏璩脸色巨变,“这火竟然在烧我的魂魄!!!” 苏璩惨叫一声,然后迅速发动神音护体,但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消耗竟然是往常的三倍,他抬头一看,只见满天的冰雨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体内的灵气随着每一滴冰雨的落下便会被消去一分。 “这是什么邪术!!!”苏璩骇然惊呼。 “道门正法,专诛邪祟!”道人看着挣扎的苏璩,冷声说道。 就在此时,一股爆裂而磅礴的力量突然出现在道人的身后。 道人一心控制令旗对付苏璩,一时竟没有察觉。 只见凤嫣然手举一对银铁钩,猛地从后面将银铁钩狠狠的剜进道人的琵琶骨中。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道人惨叫一声,身形一晃立刻坠地,那令旗也在一瞬间摇摇晃晃的掉落下去。 那困住苏璩的水火风雷也随着令旗的落地而全部消散。 凤嫣然飞快上前拾起令旗,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转身一脚踩在地上失去法力的道人身上,轻喝一声:“臣服,或者死。” 道人微微一笑,“尔等妖邪,休得猖狂。你但取我命就是,何须多言。” 凤嫣然手中刀光一闪,立时将道人头颅斩掉,道人脖颈处鲜血如泉,喷出三米多远。 “张崇执事!”方清德惊呼一声,此时他突觉二十八星宿大阵压力剧增,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华服,长发披肩,容貌俊美的男子出现在大阵的外面。 “练炁化神?”方清德看着男子一惊,对方竟然还有筑基期的修士? ‘咻’‘咻’‘咻’ 就在方清德压力倍增时,外面的天空之上突然划过几道红色的光焰。 ‘轰’‘轰’‘轰’‘轰’ 一道道剧烈的火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凤嫣然连忙飞奔躲避,而苏璩直接被爆炸余波掀飞了出去。 苏璩只觉胸中一闷,然后一阵咳嗽之后,嘴里吐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快走。”身后一个人影冲过,抄起苏璩就朝远处跑去。 苏璩仔细一看,原来是谢晟。 - 龙绝眉头一皱,他凌空而立,转身朝后方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经略府外围的道路上已经停满了防爆车和密密麻麻的军队。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停止围攻经略府!立即停止围攻经略府!缴械投降,从轻处理!!” 一个军官手中拿着喇叭朝龙绝等人喊道。 龙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传音道:“嫣然、谢晟、叶无道、苏璩,你们去端了他们,不要留活口。” “好。”谢晟、凤嫣然等人同时传音给龙绝道。 龙绝继续传音道:“注意他们的那些爆炸武器,你们还没有到筑基期,那些武器足以伤到你们。记得不要蛮干,多用从主神空间兑换来的武器。” “明白。”众人应了一声,然后运起灵气,借着夜色,身形闪动,无比迅疾的冲向军队那边。 “董翰一执事、李卿尘执事、元宿执事、常桓执事,你们带人去支援军队。”方清德见状,也连忙对身后的四名执事和上千名道士说道。 “是,掌教。”四大执事立刻从各自执掌的阵眼处脱离出来,然后带着弟子出了经略府,支援远处的军队去了。 而四大执事一离开大阵,方清德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浑身气息一震,双手在五秒之内掐了四十九个法诀。 一瞬间便有四十九道敕令飞腾而起,在方清德的操控下运转着二十八星宿大阵。 三次劝降失效,军官放下喇叭,朝身后说道:“车载导弹,瞄准锁定区域。” “狙击手就位。” “装甲车准备突进。” “各部注意,敌人具备超自然力量。从现在开始,不限制任何武器的使用。” “营长,他们冲过来了。”身后的观察兵汇报道。 营长面目冷肃,闻言说道:“所有车载机炮、炮弹,从我方阵线前五十米往前推进,五百米范围内覆盖射击,一千米范围内覆盖轰炸。” 随着几十挺车载大口径机炮在同喷出烈焰火舌,随着上百发炮弹在同一时刻倾泻而出。 第六十章 更知生死应如常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龙绝目光直视着方清德,徐徐说道。 方清德掌控着二十八星宿大阵,一身道袍无风自动,双目平静无波。 “我记得西域教并没有筑基期的后起之秀。”方清德语气中略带着疑惑说道。 “哈哈哈。”龙绝仰天大笑,“什么西域教,我们可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修士。” 方清德瞳孔一缩,“不是这个世界的修士?” “对。”龙绝点点头,“我们是从天外而来,目的就是要清除这个世界的道门。” 方清德眉头紧紧的扭在一起,“清除道门?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绝摇摇头,“这个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安心去死就可以了。” 方清德轻笑一声,“那你先破了我这个二十八星宿大阵再说吧。” 龙绝闻言,满脸不屑的甩了甩头,然后双臂陡然一展,霎那间筑基期的威势铺天盖地的压了下去。 ‘嗡’ 二十八大阵在龙绝的威势压下来的那一刻,瞬时星辰斗转,然后爆发出一股三色明光。 ‘轰隆’ 二十八星宿大阵的三色明光直接将龙绝的一身威势尽数弹了回去,直将龙绝逼退了一百多米。 “你若不明星宿排列,生死八门之道,是无法硬破此阵的,除非你的实力超出我太多。”方清德盘坐虚空,身下一团云气法宝承载着他。 龙绝稳住身形,目光深深的看着方清德,然后笑道:“你说得对。” 随后,只见龙绝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圆罩往半空一丢。 ‘嘭’ 一声炸响,那透明圆罩顿时变得巨大无比,轰然一声落下,将那一千多名冲出经略府的道士全部罩在了里面。 龙绝面露微笑,转头看着方清德,“现在,你做个选择,打开阵法,或者这一千多人全部被我杀死。你放心,这裂神罩,是专门为克制你们道门法术炼制的。” - “厶箧吔瞿!”苏璩张口吐出四道音线,眨眼间落入前方军队阵线之中。 ‘噗’‘噗’‘噗’‘噗’ 一道道血光乍起,数十名军人瞬间被这四道音线拦腰切死。 “炸,直接炸,无差别覆盖轰炸!”营长指着四人吼道。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装甲车上的机炮喷出烈焰般的火舌,在阵线前方形成一道道耀眼的枪线。 “先杀机炮上的士兵。”叶无道喊了一声。 那边的谢晟闻言,立刻纵身跃起,机炮的大口径子弹不断的打在他身体外围的护体灵气之上,虽然护体灵气将这些子弹全部挡了下来,但是每挨一发子弹,那个部位的护体灵气就会稀薄一分。 谢晟凌空腾起,身形猛然一震,只听一声龙吟虎啸天地之间。 ‘昂!!!’ 龙吟之声响起,从谢晟背后窜起一条银色的巨龙,巨龙大吼一声,震动乾坤。 ‘昂!!!’ 在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下,那巨龙对着军阵就俯冲了下去。 那银色巨龙冲入军阵中,左冲右突,巨大的爪子四处狂扫,顿时人车翻乱,死伤惨重。 而那些军人根本无力抵挡,只能任由巨龙屠戮。 营长看到这一幕,脸色凝重,忽然,他神情一肃,下了一条命令:“向银龙区域发射重型云爆弹。” “营长?”身旁的军人惊讶的看着营长。 “执行命令。”营长果断地说道。 “是。” ‘砰’ 一颗巨大的炸弹向着银龙发射过去,然后瞬间引爆。 刹那间只见整条银龙周身空间随着爆炸散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在那波纹之内是一片熔岩一般的红光。 数千度的高温瞬间爆发,将银龙周身三百米内空间的一切氧气燃烧一空,形成了一个范围三百米的真空高温地带。 那银龙巨吼一声,却见那云爆弹爆炸后,爆射出来无数的红色星点,那些星点落到银龙的身上,立刻附着在其身上。 银龙仰天长啸,巨大的身体挣扎不已,最后它奋力一跳,巨大的身体砸到了三百米外的军队阵型里面。 “快撤!那是弹药车!”只听一个连长惊骇的喊了一声,随后所有的军人都四散跑开。 ‘轰隆’ 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巨龙的身体被红色星点寸寸分裂。 但那巨龙却突然自爆,然后引爆了一旁的弹药车。 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冲击波瞬间将整个营的阵型冲乱。 凤嫣然回身一看,身后的那些道士都被主神空间的武器‘裂神罩’罩住,她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后顾之忧已解,趁现在灭了他们。” 军人的阵型被冲乱,原本阻挡凤嫣然等人的机炮阵地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弹幕封锁,这一下凤嫣然等人借此机会快速冲入了人群中。 被修行之人近身,军队无法发挥武器优势。 屠杀开始了。 - 方清德现在面临着两难的抉择,一千多名经略府的道士被困在裂神罩内,他一眼就看出那裂神罩根本就不是执事他们能破开的。 但方清德脑子非常清醒,若是别人还会犹豫,但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 “打开二十八星宿大阵的办法只有一个,杀了我。”方清德目光清冷,语气平淡的看着龙绝说道。 龙绝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嗡’ 透明的裂神罩突然开始出现变化,透明颜色一瞬间转换为灰色,然后里面的所有植物、昆虫、动物在一瞬间解体,化为齑粉。 董翰一等四名执事用尽所有手段,都无法破开裂神罩。 这一刻他们心有所感,抬头看着头顶的裂神罩开始变化,看着周围的所有植物化为飞灰。 “劫数。”李卿尘淡淡一笑,然后就地盘坐下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李卿尘口中长念着。 董翰一、元宿、常桓三人见状,也都盘坐下来。 随后,一千多名道士齐齐的盘坐在裂神罩内,他们闭目静心,口诵经文。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一千多人同时念诵,声震四野。 ‘哗’ 在整齐划一的洪亮声音中,一千多名道士在裂神罩中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第六十一章 恶应真善杀纯良 龙绝一脸得意的看着方清德,“现在你只是孤身一人了,我实在很不理解你们这些人。以你的修为,想要跑掉,我也不一定能拦得住你,可是你却一定要护着这里。这倒是让我产生了一些兴趣,这里面有什么?” 方清德手掌轻轻一拂,一道清光乍现,只见一柄拂尘出现在方清德的眼前,方清德拿起拂尘,微微一抖,浑身气势轰然放出。 “可惜,你这里的传承很快就要断绝在我龙绝的手中了,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你们并不是第一个传承断绝在我龙绝手中的门派。”龙绝无比自豪的说道。 方清德敛神沉眉,缓缓说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西域经略府,而不叫‘西域经略观’么?” “我没兴趣知道。”龙绝摇摇头,然后突然转身扬手一抛,一道流光瞬间飞上九天,然后化作一道无比巨大的光幕,正对着轮台市扣了下去。 方清德看着这一幕,脸色骤变,他突然一步跨出大阵,挥动手中的拂尘就朝那‘裂神罩’打了过去。 ‘咣’ 拂尘重重的扫在裂神罩上,直接将那裂神罩给打偏了上百米。 ‘咚’ 但裂神罩倒扣而下,还是将半个轮台市都罩了进去。 一瞬间整个城市拉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以及人们惊恐的喊叫声。 “你总算出来了。”龙绝见方清德踏出大阵,立即挥拳就打了上来。 只见他浑身气势威猛,拳风带着无比强横的力量就朝方清德落下。 方清德抬眉一扫,然后拂尘一转。 ‘轰隆’龙绝的拳劲瞬间打在方清德刚才所站立的位置,巨大的力量瞬间掀起一片气流波澜,随后百米下方的地面上,硬生生被砸出一个直径两百米的大坑。 尘土飞扬,遮天盖地。 然而龙绝却眉头紧皱,因为他刚刚这一拳,没有打中方清德。 ‘唰’ 一声利响过后,一条拂尘带着一股磅礴的力量对着龙绝后背就是一下。 龙绝吃痛,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拂尘狠狠的抽了一鞭,身形几乎难以站稳,当头一扑就朝地面坠下。 好在他反应极其敏捷,一拳轰向地面,剧烈的拳劲撞击地面后掀起的冲击波又将他弹了起来。 龙绝借助这股力道,重新稳住了身形。 他面色微微一白,目光冷冷的看着已经重新回到阵中的方清德。 龙绝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他的手朝远处轮台市一指,“你是要这半城数万凡人的性命,还是要保你这大阵?” - 方清德静静的站在那里,耳中听着不远处城中传过来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他目光闪烁,握着拂尘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 “师父,这里明明都是道士,为什么不叫道观,要叫经略府啊?” “清德,你要记住。辅助国家经略西域,为我玄门布道四极,是我们永恒的使命。” “我听别人说我们道士都是绝弃红尘,不理世俗的呀。” “所以这里叫经略府,不叫经略观。” “哦,我明白了,师父。” “清德,还记得师父昨天的话吗?” “记得呀,师父说‘道在天地,应在万灵。’” “嗯,你要永远记住这句话。就算天地间万灵不存,但大道永恒。可是若无万灵显应大道德行、天地灵机,那将再也不会有修道之人了。” “嗯嗯,我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天地间如果万灵都不存在了,那么就算大道永恒不变,却再也不会有求道的生灵了,对吗?” “对啦。” “罢,罢。”方清德淡然一笑,然后屈指一弹,一道闪着金光的敕令就飞到了龙绝的面前。 方清德道:“你需对此敕令起誓,我开阵后,不得再杀戮凡人。” 龙绝笑道:“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方清德点点头,“嗯,是的,那就鱼死网破吧。” “龙绝哥哥,刚刚主神空间提示,在东部有两道强大的气息正在朝这里赶来。”已经结束战斗的凤嫣然此时突然传音给龙绝道。 龙绝听到后,也立刻感觉到了东方有两道威势不亚于自己的气息正在靠近。但他面不改色,看着方清德,忽然点头道:“好吧,谁让我心肠好呢。” 于是龙绝起誓道:“只要经略府撤去阵法,我龙绝绝不会再杀害城中凡人,若是违背誓言,五雷轰顶而死。” 龙绝话音刚落,那道敕令立刻原地消散,化于无形。 方清德点点头,然后拂尘一挥,打开了二十八星宿大阵。 “这个老家伙给我,你们直接杀进经略府,全部杀光,不要留活口,然后把这些宫观给我烧了,我要给这个世界的道门送上一个大大的问候。”龙绝对凤嫣然等四人传音说道。 “明白。”叶无道、谢晟、苏璩等人回道。 “多加小心。”凤嫣然传音给龙绝。 -- 龙绝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站立的方清德,“很好,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方清德拂尘一挥,一身的修为全部灌注到了拂尘之上。 “雷公显神!!” 只见凭空一声炸响,一条拂尘裹挟着数十条惊雷,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朝着龙绝当头劈落。 龙绝面对这股威势,脸色巨变,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艹!这是什么法术???” 他一咬牙,对着主神空间的系统道:“兑换替死金身。” “替死金身需要积分三万点,是否兑换?” ‘呲啦’ 龙绝衣衫已经在巨大的威势之下出现破裂,就连那俊秀的面容都已经开始扭曲。 “兑换!快!!” ‘轰隆’ 惊雷落下,万里震动。 整个西域天空在这一刻都亮如白昼,是那种惨白、惨白的白昼。 “龙绝哥哥!!”将一名还未断气的小道童杀死,凤嫣然惊骇的回过头来看着天上的震撼一幕。 “不好!”叶无道大惊失色。 苏璩和谢晟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调动灵力护住身体。 ‘嗡’一道金光从惊雷中闪现,数十道惊雷瞬间全部落到了那金光之上。 ‘轰隆隆’虽然那些惊雷的主要目标是龙绝,但浩瀚磅礴的力量一旦爆开,向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的那一刹那,一圈冲击波以龙绝为中心扩散出去。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席卷而出,将所有一切物体统统碾碎。 凤嫣然、叶无道四人站在原地,无比艰难的抵挡着冲击波。 然而他们就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仅仅抵挡了七秒左右,就瞬间被冲击波掀飞。 整个经略府的宫观群一瞬间倒塌,然后就燃起了一股滔天的大火。 ‘唰’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飞起,然后瞬间化作一条万米长的白色墙壁,将整个轮台市都围了起来。 白色墙壁无比坚固,硬生生将那些冲击波给挡在了外面。 仔细一看,那万米多长的白色墙壁,正是方清德的拂尘所变。 ‘砰’又是一股剧烈的能量爆起,然后方清德胸口陡然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拳头。 这一拳直接打碎了方清德的心脏,粉碎了他胸口处的肋骨。 ‘噗’ 方清德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吓人,他张口吐出一汩黑色的血沫,然后看着已至眼前的龙绝道:“不死法身...” “这叫替死金身,懂吗?”龙绝看着方清德笑道。 “嗬...嗬...” 方清德的呼吸逐渐消沉,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就算...你...毁了经略府...也没用,...我道门已有真君...显世...必定...道统不绝...” 说完,方清德垂下了头颅。 ‘嘣’ 随着方清德的死亡,那护住轮台市的拂尘也变回了原形,缩回本来的大小,静静的躺在风沙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光泽。 第六十二章 人间惟此一神方 屹立西域八十二年,教化二十九万人、布下道统四十八脉、救济十七万四千八百人的西域经略府,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龙绝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和烈焰火光,第一时间转身将那扣住半个轮台市的裂神罩收回。 这裂神罩极为珍贵,每一个都需要一千积分兑换,他是绝不可能用这个东西来杀凡人的。 要知道,当初他去执行一个封印叫什么‘伏地魔’的魔头任务,所给的奖励也不过才一千五百积分。 龙绝收好裂神罩,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下方废墟之中,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凤嫣然。 “嫣然,你怎么样。”龙绝将凤嫣然身上压着的一根断柱拨开,然后将她抱在怀中问道。 凤嫣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受了点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头有点晕。” 龙绝看着凤嫣然娇柔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凤嫣然顿时睁大了眼睛,但随后满眼的惊讶便化为柔情,两人就这样抱着忘情的深吻了起来。 “...”从废墟中站起来的叶无道三人无语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检查起身上的伤势来。 ‘啵’ 龙绝抬起了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凤嫣然饱满诱惑的红唇,然后起身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东边的那两道气息越来越近了。” 凤嫣然满面春风,柔情蜜意的看着龙绝,点头道:“听龙绝哥哥的。” 龙绝再不犹豫,挥手抛出一颗白色的圆珠,那圆珠落地之后,‘嘭’的一声炸开,变成了一艘五米多长的飞舟。 “上飞舟。”龙绝说了一声,然后拦住凤嫣然的柳腰,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飞舟。 叶无道三人也跟着跳上飞舟,然后一道强大的旋风凭空腾起,卷起飞舟冲天而起,霎时间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空。 在龙绝等人离开十分钟后,两道清光飞到了经略府的上空停住。 清光散去,露出两个穿着道袍的人来。 为首的那人鹤发童颜,身形清瘦,脚下踩着一根鸿羽,此人正是天水玉泉观主持道长,文清正。 另一人气质方刚,身形魁梧,长须垂胸,脚下踩着一面明镜,正是玉泉观羲皇殿殿主,邓清堂。 “怎么会这样??”邓清堂浑身气势汹涌澎湃,须发皆张,满脸惊怒。 文清正落到地面,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方清德尸身,他脸色剧变,轻轻一迈步便跨过百米的距离,到了方清德尸体旁边。 “方掌教?”文清正扶起方清德的尸体,却发现他肉身已坏,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完全代表着死亡。 但是方清德是修行之人,尽管肉身已坏,但他还有别的办法来传递信息。 一道清澈明净的光芒从方清德尸体上亮起,然后方清德的魂魄便出现在文清正和邓清堂的面前。 方清德魂魄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抬手打出一道令符。 文清正伸手一抓,便将令符收摄了过来。 随后,方清德朝文清正二人打了一个稽首,然后他的魂魄便被一道极其强大的接引之力接走了。 文清正和邓清堂知道,那接引之力是地府的力量。道门弟子为了避免被妖邪杀死后利用他们的魂魄作恶,或者为了避免被炼化魂魄,所以在入门之前都会签订地府的神契护住魂魄。 只要肉身一坏,魂魄马上就会被地府的力量守住。七天之内魂魄不会马上归去地府,七天之后地府就会强行拘走魂魄,送入轮回之中。 刚刚方清德将那记载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令符交给文清正后,便毫无留恋的去地府了。 这就是道门修士的风采,生死如常,毫不留恋,也从不后悔。 - “天水玉泉观主持道长文清正、驻西域安全委员会、西域屯垦军司令、西域省政府联合上报:有天外之人侵入西域,屠戮经略府人员一千七百九十人,毁坏经略府宫观群,其中有珍贵道门文物七百件被损毁、有道门千年典籍一万三千六百部,孤本四千五百部,尽皆付之一炬。” “轮台市伤九百零二人、十人遇难。” “西域屯垦军驻轮台1136装甲营全军覆没,壮烈殉国。” ‘咚’ 位于首都中枢区域的一间办公室内,华夏领导人听完汇报后,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鸦雀无声,他们的职位和级别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无数人巴结和恭维的存在,但在这里,他们无不战战兢兢。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凝重和冰冷,冰冷到所有人都心中发寒。 大约过了五分钟,领导人才慢慢的坐了下来,他开口便道:“从西部军区调十万人入西域,经略府被毁,某些势力肯定会趁机作乱,一旦有任何不稳定迹象,都要果断、坚决的处理。再让玉泉观从全国道观抽调五千道门人员,进驻西域,暂时履行经略府职责。” “是。”秘书连忙将他的指示记录下来。 “太衍真君现在在哪里?”领导人脸色微缓,然后问道。 这时前方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说道:“太衍真君正在徽州齐云山召集七派人员,应该是在商议关于灵眼的事情。” “嗯。”领导人点点头,然后朝中年男子道:“你将西域的事情报给太衍真君,请他务必出手。” “是,我这就去。”中年男子说完,转身离去了。 领导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全国警备力量升级,警备程度提高两个级别。”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全部人员,“没有人可以在华夏的地面上肆意屠戮华夏子民,就算他是神,也不行。你们都给我记住,只有华夏人自己才能做自己的神。” - 徽州,齐云山道观,净尘宫。 净尘宫内并未供奉任何的神祇,这只是一座庞大空旷的宫殿而已。 平常这里本来就是用作道门内部法会,或者炼制阵法、禳星问天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恢宏庄严的道场。 因为,这里就是太衍召集七派议事的地方。 第六十三章 乾坤开化元光箧 净尘宫中有道台七座,分列七个方位,这七个方位各占一卦,拱列在主位的两侧。 主位在七位之首,占据乾卦方位。 每一卦位后各有莲灯七盏,莲灯之后又有十天干以及十二地支法旗。 在法旗之后,各方又展布四大星宿图,七座道台共计二十八星宿全图。 四面铜铃阵旗密布,顶悬七十二候大罗盘。 地煞起势,天罡运转。 整个净尘宫中仙光凛凛,道意明明。三华神聚,五气朝元。 星斗交错,主次分明,万方朝礼,诸空鼎定。 整个布局呈九霄棋布,如拱月临空。 这时,净尘宫正殿大门轰然洞开。 然后,七派之人身穿玄黑色道袍,衣带之上绘七星,两肩之上绣日月。 他们在素然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的从大门鱼贯而入。 素然手执拂尘,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头戴玉玄冠,左手托着一方大印,严肃而从容。 众人进入大殿之内,静立于道台两侧。 素然缓步上前,走到乾位处,转身目光平视前方。 她拂尘一摆,朗声念道:“大道之德,生育天地。天地之德,长养万物。万物灵长,钦命曰人。人,秉大道而出,承天地之德。故有真君掌道,以行教化之功。” 素然说完,朝前方天地恭身一拜,高唱道:“有请‘中天紫微北极大帝’敕令。” 话音落下,七派弟子纷纷执礼参跪。 ‘咚咚咚’ 天地间三声闷雷震响,随后北方天空玄光一闪,一道写着‘北极大帝’的令旗瞬间出现在净尘宫上空,只见令旗一转,一道紫光自令旗内飞出,托着一道令符便从云端飞下,进入净尘宫内,缓缓的悬在乾位道台后侧。 “有请‘高上神霄玉清真王长生大帝统天元圣天尊’敕令。” ‘咚咚咚’ 又是三声闷雷震响,南方的天空红芒霎现,一道写着‘长生大帝’的令旗从净尘宫上空闪现,令旗一转,一道耀眼的红芒托着令符飞入净尘宫内,悬于乾位道台前侧位置。 “有请‘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敕令。” ‘轰隆隆’ 九天之上雷神隐鸣,四方天地鬼神哭嚎。一道写着‘勾陈大帝’的令旗直直的从九霄云中落下,令旗一转,一道雷电顷刻间将令符送入净尘宫内,悬于乾位道台西侧。 “有请‘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敕令。” ‘嗡’ 这一刻,华夏五岳之上腾起一股纯正温和的磅礴地气,这些地气汇聚一处,将写着‘后土娘娘’的令旗送到净尘宫之上,然后托着令符进入宫内,悬于乾位道台东侧。 当四道令符齐聚,素然手中的大印陡然发出一道绚烂的白光,然后大印缓缓从素然手中腾空而起,飞入道台中间,悬于半空之上。 “四御尊神敕令已至,请‘承天应道太衍真君’入殿掌印。” 随着素然一声高唱,殿外立刻玄光明明,仙音渺渺。 太衍一身道袍,仙姿玉骨,神意凛然,缓步迈入大殿。 孟无知同样一身玄黑色道袍,双手托着一条晶莹玉润的尘丝。 素然见状微微一怔,根据书上的记载,真君掌印时是没有这条尘丝的。 但她很快收摄心神,毕竟太衍来历不同,现在又是真君,他要这么做,自然不好说什么。 素然移步到乾位道台左侧,而孟无知则立于乾位道台右侧。 太衍步履虚空,盘坐于乾位道台之上,悬于头顶的大印瞬间爆发出一道金光,金光从太衍头顶垂下,将他罩于其中。 太衍伸手一招,孟无知手中的尘丝顷刻间漂浮而起,然后落到太衍手中。 太衍眸光一闪,随即那手中尘丝立即飞起,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大印之中。 那大印微微一震,马上金光隐去,化作一片清静明澈的白光。 ‘啪’ 大印从太衍头顶稳稳的落下,掉到太衍手中。 太衍手托大印,目光一转,看着大印上的四个篆字:承天应道。 七派之人看到这一幕,再无丝毫衣缕,虽不明白金光为何变为了白光,但真君法印和四御尊神留在人间的敕令已经承认了太衍的身份,于是他们纷纷朝太衍拜道:“拜见太衍真君。” 太衍点点头,道:“请七派弟子,持始祖信物入坐道台。” “是。” 众人恭身应道,然后各自起身,落在道台之上。 七派中大部分都来了两个人,那么便是师兄入道台,师弟(师妹)侍立在侧。 鹤龄子盘坐于道台之上,目光看着太衍,然后从一侧的张冲璇手中接过一件被明黄色绸布包住的物品。 他打开绸布,露出一把古朴威严的长剑。 “武当,祖师信物‘真武剑’在此,请真君查验。”鹤龄子捧着真武剑说道。 罗云清大袖一展,然后一张玉简出现在他的手中。那玉简闪着淡金色的光芒,灵光熠熠,气势非凡。 “纯阳宫,祖师信物‘纯阳简’在此,请真君查验。” “元妙观,祖师信物‘阴阳瓶’在此,请真君查验。” “茅山,祖师信物上清洞‘上清拂尘’在此,请真君查验。” “玉泉观,祖师信物‘琉璃盏’在此,请真君查验。” “罗浮山,祖师信物‘镇神符’在此,请真君查验。” “金仙宫,祖师信物‘坤舆金盘’在此,请真君查验。” 太衍大袖一挥,手中真君法印霎时飞出,凌空放出万丈仙光。 ‘嗡’ 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法印中生出,立时将七派手中的传承信物牵引至周身。 然后那七派传承信物轰然一震,各自发出一道光芒,映在真君法印之上。 真君法印受此七光,顷刻间快速旋转起来。 随即,那七件传承信物也随着法印极速旋转。 ‘哗’ 千万道七彩光华从真君法印之中喷薄而出,落到整个大殿内的每一个阵位之上。 在这一刻,五行八卦、天干地支、天罡地煞、三才九宫七十二候,都在一瞬间依次组合运转起来。 整个净尘宫内华光弥漫,神威凛凛。 ‘轰’ 一道玄光从净尘宫中笔直的腾霄而起,整个昆宣世界为之一振。 昆宣世界除普通人以外所有的修行之人,只要抬起头,就能清晰的看到这一道上彻九天,下通幽冥的渺渺玄光。 第六十四章 四方盗贼如蚁聚(1) “警告,警告,主神空间世界通道遭到破坏,将暂时关闭来往昆宣世界的通道,请所有执行昆宣世界的人员做好最后兑换所需物品准备,主神空间将在十分钟后关闭一切通道。”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陡然在每一个进入昆宣世界的任务小队通讯器中响起。 “什么?为什么会关闭通道?”在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中,一队容貌双绝的女子艰难行走在深山老林中,他们听到这个通告后纷纷惊讶莫名。 “昆宣世界有隐藏未知强者,继续开启通道会造成主神空间暴露。主神空间创造者生命主神正在修炼神典,所以主神空间遵循指令,启动避险模式。”主神空间用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 。 木槿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主神空间回答:“任务不可取消,继续执行,但是主神空间所有物品半价兑换,请记住,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众女脸色大变,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众女转头看去,只见陈萱指着远处的天边道:“你..你们快看那里...” 她们仰头望去,只见一道通天彻地的玄光横亘在天地之间,犹如支撑天地的一根巨柱。 那玄光四周雷声隐隐,星辰重旋,一道道玄奥莫测的气息从那玄光内扩散出来,震荡着整个天宇。 ‘扑通’ 白瑜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她哭丧着脸,绝望的喊道:“是神吗?昆宣世界有神吗?不是说昆宣世界是低级修行世界吗?” “这种威势,只怕比普通的神还要强大无数倍,我们的这个任务,真的那么简单吗?” “天哪,这不是要我们来送死吗?” “完了,完了...” 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来的镇定,她们满脸的震骇与绝望。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被抛弃了,哈哈哈哈!!!”陈萱突然仰天大吼着,眼中顿时泪雨磅礴。 “冷静,你们都冷静点!!”沧水看着失态的众女,不由提气高声吼道。 众女掩面哭泣,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沧水一喊,她们立刻停了下来,目光无助的看着沧水。 沧水看着她们说道:“主神空间并没有说会一直关闭世界通道,我们还有机会。” 而一旁一直都显得很冷静的岑蒹葭说道:“都检查一下自己的积分还剩多少。” 众女这才想起来,连忙去看自己的积分。 最后一汇总,所有人的积分加起来,共计五万九千点。 “不够,不够,这点积分完全不够啊,就算所有物品半价兑换,我们也买不起神级法宝啊。”白瑜哭丧着脸说道。 岑蒹葭眉头微皱,微微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众人的通讯器里忽然传出一个凝重沉稳的声音,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 “式微姐,是你?你在哪里?”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陈萱,她对着通讯器激动的说道。 通讯器中的式微声音有些微弱,只听她低声说道:“我还在徽州,不过我还在很好,大家不用担心。” “式微姐,你怎么还在徽州?” “式微姐,主神空间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式微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众女七嘴八舌的开口问着,一旁的岑蒹葭眉头一挑,对着众女喝道:“大家都别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了,听式微姐怎么说。” 众女立刻停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只见通讯器中的式微此刻忽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半天也没有回应。 众人疑惑的看着岑蒹葭,岑蒹葭挠了挠头,对着通讯器叫道:“式微姐?” “嗯~~”式微回应了一声,但众人此刻都从这一声回应中听出了式微的情绪波动极大。 “蒹葭,你是跟我在一起时间最久的,经验也最丰富。以后,你要照顾好大家。”很快,式微的声音又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岑蒹葭眉头一拧,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众女脸色微变,虽然不知道式微和岑蒹葭在说什么,但她们从两人语气中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 “式微!!”岑蒹葭叫道。 “式微你要做什么???”见式微没有回应,岑蒹葭满脸惊怒的吼道。 大概五秒后,所有人通讯器中响起了主神空间那冰冷的声音:“邶风小队队长式微已将队员岑蒹葭、陈萱、白瑜、木槿、李采薇、桃夭、沧水开除出队,邶风小队任务现在由队长式微一人承担。任 务奖励积分提高十倍,任务失败处罚提高至‘灭神灭形’阶段。”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迷惑的眼神中,一道光幕缓缓出现在众女的眼前,“由于你们被开除出队,任务取消,主神空间允许你们提前离开。” “式微姐...”陈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世界通道,一时竟无语凝噎。 “式微!”岑蒹葭暴跳如雷。 “蒹葭,采薇,你们两个是队里唯一的两个先天,木槿她们实力还不足以自保,以后你要担负起保护她们的责任,赶紧回主神空间去吧。”式微的语气无比的温柔。 “以后,大家要保重自己。”式微轻笑一声,“我们有缘再见。” “式微姐!!” “不,式微姐!” 世界通道陡然间光芒大放,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徽州,青阳县,陆伯之宿舍。 式微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然后侧目看着窗外那道通天彻地的玄光,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忽然,式微感觉到自己主神空间的通讯器一阵震动,她连忙抬起左手,看着隐藏于手腕上的那一道符文,这就是主神空间的通讯器。 “收到岑蒹葭转来的积分两万点。” “收到木槿转来的积分一万三千点。” “收到陈萱转来的积分八千点。” “收到李采薇转来的积分四万点..” 看到通讯器的一连串消息,式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 ‘滋滋’通讯器中一阵电流声响动,然后一个娇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式微姐,你在徽州哪里呀?” 式微心中一惊,“桃夭?你不是已经回主神空间了吗?” “啊?”桃夭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刚刚那个是世界通道吗?哦哦,我看到它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屏蔽了自己的通讯器信号哦。” 式微有些微怒,“你不要给我装傻,你为什么不回去?” “....”桃夭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回去做什么?我又笨,又没用,总是连累大家。当初我在主神空间里,大家都不愿意要我,只有式微姐你愿意带着我。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了家人,但从那 时起,我就把你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式微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式微顿时一阵抽泣,她含着泪摇头说道:“傻丫头,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 “嗯嗯,式微姐你等我,我也在徽州,我现在好像在歙县...”桃夭有些迷茫的说道。 “嗯,我在...”式微话刚出口,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 “站住,不许动。”一个威严刚正的声音响起,然后问道:“你叫陆伯之?” 刚刚下班回家的陆伯之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眼前的三名黑衣男子,疑惑道:“是,我叫陆伯之,怎么了?” “你好,我们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你是不是收留了一个女子?”站在中间的委员会干员朝陆伯之问道。 式微身体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对话。 “没有啊?什么女子?”陆伯之满脸疑惑。 “不要装傻,就是前几天你从九华山救的那个。”委员会干员厉声说道。 “哦,哦,那个啊,她早就跑了,不知道去哪了,你们也知道的啊,说起来她还欠了我两万多医药费呢,唉,亏死。”陆伯之满脸心疼地说道。 委员会的三名干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上前抓住陆伯之,“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调查。”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陆伯之被两个干员抓住,惊声喊道。 ‘嘭’陆伯之宿舍的大门突然炸开,然后一股强劲无匹的力量直接朝着三名干员汹涌而去。 “小心。”三名干员惊叫一声,随即便被那强大的力量给震飞了出去。 陆伯之呆呆的看着,此时式微从屋内冲了出来,一把抓住陆伯之的手便说道:“快走。” 然后,陆伯之便被式微拉着,直接撞开了走廊上的窗户玻璃就跳了下去。 陆伯之脸色变得惨白,但他身体被式微抱着平平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哇,轻功!” “神仙!” 楼下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了出来。 陆伯之还没稳下心神,就又被式微拉着极速奔跑起来,整个人好似飘在空中一般。 “快把制导火箭发射器给我!”追下宿舍楼的干员看着远去的式微二人,连忙喊了一声。 “没带,这里是市区!”另一个干员说道。 “...”那干员愣在原地。 “呼叫武装直升机支援,呼叫武装直升机支援。”另一个干员此刻开始拿出手机呼叫。 第六十五章 四方盗贼如蚁聚(2) 南海,华夏万里海疆。 严敬飞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吹着湿咸的海风,目光眺望碧蓝色的平静海面。 “听说太平礁的填海造陆已经完成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严敬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战友兼好朋友,郭小龙。 “是啊,已经五年了,现在太平礁已经和宝岛连在一起,规模比以前大了十倍。”严敬飞感慨的说道。 郭小龙趴在栏杆上,“等太平礁的大基地建好,咱们海军的补给地就更近了,到时候,这偌大的太平洋,还不是任由我们驰骋。” 严敬飞双目中满是希冀与欣慰,“可惜啊...你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郭小龙笑道:“没关系,就算我们退役了,我们的儿子、孙子那一代也可以开着航母,自由的航行在四大洋上面。” 清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海风温暖的吹在脸上,十分舒服。 “咦?要下雨了吗?”郭小龙看着天边那一朵突然出现的乌云说道。 严敬飞皱眉看了郭小龙一眼,然后举目望去。 只见远处海平面的天空上一朵小小的黑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他拿起望远镜,对着那乌云仔细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急声道:“不好,是花旗国的战机。” 郭小龙猛地撑起,“难道是战机故障?” ‘呜呜呜’ 就在这时,航母上的警报器发出了尖利的警报声。 整艘航母甲板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喧哗起来,数千名军人纷纷从休息舱中跑出,奔向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严敬飞和郭小龙也迅速穿好军装,朝着自己所在的战斗部门飞奔而去。 整个战备过程只用了三分钟不到,航母上的所有战斗岗位就已经满员全编就绪。 “警告,警告,你已进入华夏海域,请立即掉头,请立即掉头。” “警告,你已进入华夏领海,请立刻掉头。” “各部门注意,制导雷达锁定敌方战机,解锁导弹发射权限,全海域覆盖。” “各护卫舰、巡洋舰、补给舰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警告,你已侵犯华夏领海主权,我方将在十秒后对你战机进行正当防卫反击,十。” “九。” “八。” “七...” “求救,求救,我是花旗国第七舰队里根号航母舰载机飞行员乔治-伊纳,我方航母舰队在巡航途中遭到袭击,请求援助,请求援助。” “求救,求救,我是花旗国第七舰队里根号航母舰载机飞行员乔治-伊纳,我方航母舰队在巡航途中遭到袭击,请求援助,请求援助。” “我所驾驶战机遭到严重损毁,需要迫降,需要迫降。” “请贵方航母提供迫降通道。” 一架f33战斗机托着一大团黑色的烟雾和火光盘旋在华夏航母五海里外的天空中,驾驶员接通信号朝华夏航母发出了求救请求。 在华夏航母的指挥室中,舰长苏明和政委汪喆凝重的对视一眼。 “立刻下令,发射导弹击毁敌方战机。”苏明语气坚定的说道。 汪喆制止了他,“我们需要请示上面。” “嗯吗,你先请示,我来下令。”苏明说道。 “不行,你这样会带来大麻烦的。”汪喆反对道。 “在太平洋上,谁敢袭击花旗国航母战斗群?”苏明也反问道。 汪喆瞬间怔住,苏明说道:“现在的华夏可不是五十年前了,还想来南海找事,找死。” “听我命令...”苏明刚要下令,突然在局域通讯广播的频段中响起一阵巨吼声以及一声惊慌的惨叫声。 苏明、汪喆以及指挥使的所有军人立刻朝窗外看去,只见前方海域突然掀起一股滔天波澜,那一架f33战机疯狂拉升想要躲避什么。 ‘吼’ 顷刻间,一个庞然巨物瞬间从海面上一跃而起,张开一张血盆巨口,将那架f33给吞了进去。 在那个庞然巨物跃出水面的那一刻,整个天空犹如被乌云遮罩一般。 ‘轰隆’ 当那巨物落回水中,庞大的身躯顷刻间又掀起一道五米多高的海浪,朝着华夏航母群便汹涌澎湃的席卷而来。 当所有人都被惊吓的目瞪口呆时,苏明突然回过神来喊道:“所有舰只马上调整方向!!正向海浪!!所有人做好规避,快!!!” 巨大的海浪席卷而来,顷刻间从整个华夏舰队横扫而过。 包括航母在内的所有舰只都剧烈的震动和晃动起来,但所有舰只都开足了马力,正面朝着海浪开了过去。 当穿过海浪过后,整个舰队阵型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但还好,没有一艘舰只被掀翻。 “各部各舰汇报损伤情况。” “各舰雷达全开,声呐重点搜寻五十海里内一切异常生物。” “各舰导弹启动。” “立即发射水雷,深海炸弹。”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舰队政委方岳依旧是满脸骇然的看着舰队司令王隆道。 王隆眯着眼睛,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海面,“应该是深海生物。” “报告,有一巨物正从海下五百米处冲向我方舰队。” “报告,有一巨物正从海下三百米处冲击我方舰队,目标松江号航母。” “报告,距离疾速缩短,两百米。” “一百五十米。” “快,各战斗舰立刻朝目标方向发射导弹、鱼雷。” ‘咻咻咻’ 整个舰队的导弹和鱼雷一瞬间朝着那庞然巨物倾泻而出,顿时整个海面因为爆炸的冲击波变得极为动荡。 “它还在加速!!” “导弹和鱼雷没用!!” “松江号完了...” 随着海面翻腾起一股滔天的海浪,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一条比松江号航母还要大两倍的巨大物体跃出水面。 ‘昂’ 它巨吼一声,发出的音波瞬间将整个舰队所有舰只的玻璃震得粉碎。 然后它巨大的身躯在天上一摆,张开黑漆漆的巨口,露出满嘴锋利坚硬的牙齿,对着松江号航母就俯冲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绝望之色。 但就在整个舰队即将覆灭之际,九天之上突然飞来一根碧绿色的竹枝。 那竹枝散发出一道道碧绿色的耀眼光芒,然后竹枝一声清鸣,凌空对着那巨物轻轻一刷。 第六十六章 六合奸雄皆鹰扬(1) 那竹枝凌空对着巨物一刷,立时放出万道清光,从九天垂落。 ‘嗡’ 只听得一声嗡鸣,那万道清光顿时将那巨物兜头罩住。 ‘昂’ 那巨物在清光内挣扎吼叫,却无半分作用,只见那竹枝剧烈一震,一道道佛印随着清光落下,打在巨物的身躯之上。 最后那巨物被佛印封印,硬生生拘至九天上,没入那竹枝之中。 竹枝青芒一闪,那巨物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海面也霎时间平静下来。 整个舰队所有人都恍如梦中一般,只有周围破碎的玻璃,以及凌乱的甲板和损坏的舰只告诉他们,刚刚的那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 “发生了什么事?”苏明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朝周围的人问道,结果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惊愕加震骇的看着天空。 汪喆此刻回过神来,语气凝重地道:“应该是超自然事件...” 苏明看着汪喆,终于也冷静下来,“是谁救了我们?” 刚刚要不是那竹枝将巨物抓走,恐怕整个松江号航母都完了。 汪喆疑惑的摇了摇头,目光看着窗外。 一叶扁舟小,佛音入耳宏。 只见一艘木制小舟平波架海而来,就那样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穿过钢铁金属的庞大舰队,然后稳稳的停在了舰队的前方。 小舟上站着一人,她穿着僧袍,头戴僧帽,身形瘦弱,但却挺拔笔直。 她伸出素手朝九天一招,那悬于九天之上的竹枝立刻化作一道清光飞入她的手中。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后的庞大舰队,霜颜沉静,高宣一声:“阿弥陀佛。” 声音洪亮清澈,无比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贫僧南海妙音寺主持,法号‘清仪’,特为收此獠而来。现下此獠已被贫僧‘三宝妙音竹’降服,诸位可放心了。”清仪师太说完,不等众人回答,便盘坐在小舟之中,那小舟顿时调转船头,瞬 间加快速度原路返回。 “等等。”舰队司令王隆连忙叫了一声,结果那小舟并未停止,逐渐消失在海浪之内。 就在王隆和方岳面面相觑之时,耳中再次响起了清仪师太那清澈温润的声音:“诸位只需守住南海海域便可,贫僧已将最大的一只降服,剩下的那些你们的武器足以应付。切记,万万不可踏出南海 海域,否则便会大难临头。” 王隆和方岳对视着,“你听到了吗?”王隆问道。 方岳点点头,两人顿时惊讶莫名。 “诸位若再遇到此事,只要在南海区域,我妙音寺自会出手相助。不过华夏已有道门真君,相信过不了多久,真君便会调集南方道门之力,护住整个南海,那时才万无一失。” 话音落下,清仪师太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 莽莽雪山之上,龙绝等人聚集在雪山顶的一座山洞之中。 他们五人相对而坐,讨论着下一步计划。 “西域经略府已灭,此次任务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苏璩在坚硬冰冷的地上画了一幅华夏地图。 “这次主神空间给我们的任务目标很明确,主要是:西域经略府、青城山、玉泉观、金仙宫、纯阳观、武当、茅山上清洞、元妙观、罗浮山、龙虎山等等。”苏璩一一将这些道观从地图上标明出来 。 “大家应该也粗略的看过主神空间提供的信息位置,我的建议就是,从外围一直往内部清除,不能一下子冲到中原去,不然我们会陷入重重包围,很被动。”苏璩说道。 龙绝看着地图,怀里揽着凤嫣然,他点头道:“你的计划的确很稳重,先从外部攻破。不过这样太慢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苏璩看着龙绝,这时叶无道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龙绝微微一笑,无比霸气地说道:“直接中心开花,冲到中原去大开杀戒。” “这样做太冒险了。”谢晟摇头说道。 “虽然很冒险,但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龙绝无比自信地说道:“你们自己仔细想想,我们刚灭了西域经略府,然后就立马辗转万里到他们的中心地带,谁能想得到?” 凤嫣然此刻坐了起来,说道:“我觉得龙绝哥哥说的有道理,我们没必要这么怕他们,经略府我们都轻轻松松灭了,还怕其他的那些吗?而且别忘了,我们有主神空间半价优惠权限。” “你们快来看,那是什么?”突然,一旁的叶无道指着洞外的天空说道。 龙绝等人立刻起身,众人走出洞口,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道玄光。 “好强大的气息,我第一次遇到主神空间时的那道神光都没有这么强大。”苏璩语气无比震撼的说道。 “华夏国在搞什么?难道...” “不可能,主神空间说过,这个世界没有神的存在。”叶无道还没说完,龙绝便立刻否定道。 这时,他们的通讯器中响起了主神空间的声音,同式微他们一样,都是宣布主神空间世界通道将要关闭的消息。 “混账,主神空间搞什么?这个时候出问题??”谢晟怒骂道。 龙绝眉头紧皱,他问道:“主神空间,那道玄光是什么?” 主神空间沉默了片刻,回道:“那是华夏道门在进行祭祀祝祷,应该是在请求他们所信仰的神灵的指示。” “呼...”苏璩松了口气,“是这样我就不怕了,只是他们这动静也搞的太大了。” 龙绝等人也放下心来,“对了,主神空间你说所有任务小队的物品兑换半价优惠,那我们呢,本来就有半价优惠,现在...” 龙绝还没说完,叶无道等人立刻眼冒金光的看了过来。 主神空间说道:“全免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给你们神级法宝以下,七成优惠。” “哇,太好了。”叶无道直接惊呼出来,“我早就想要那件灵光图了,有了那件灵光图,神我也敢惹!!” 龙绝也是满脸激动,他看了凤嫣然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的兴奋。 “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简直十拿九稳了。”苏璩激动的说着,“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我们也有自保之力了。” 众人兴奋的说着,然后立刻打开兑换界面,把自己想要的所有法宝、药品、功法全部开始一扫而空。 只有主神空间的通讯器闪着幽暗的光芒。 他们,恐怕对神有着什么误解。 仗着主神空间的便利在低阶修行世界纵横十几年,早就让他们变得无比狂妄起来。 而且华夏不止有神,还有仙。 第六十七章 六合奸雄皆鹰扬(2) 一块椭圆形的石头,散发着无穷的魔力。它静静的躺在德芙手中,绽放着被埋藏百年的光华。 这就是法尔的石头,是滋养一切魔法的源泉。 “尼斯,找到神剑了吗?”德芙将石头装进特制的保险箱里,然后收进了从主神空间兑换的微型储物手环中。 通讯器中传来尼斯的声音,“队长,找到了,但是比较麻烦,它被上百件文物压在最底下了,我们正在清理。” 德芙眉头一皱,“你是考古队?还是收藏家?直接把那些文物炸掉,找石头就用了好几天,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上面。”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损坏了...”尼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德芙打断,“努阿达的神剑如果那么容易损坏,我们也没有找它的必要。” “好吧。”尼斯无奈的答应了一声,“希望法兰西人不要怪我们,这里可是有着他们最辉煌时代的所有文物。” “队长,你看。”一旁安吉娅忽然对德芙说道。 德芙转头看向安吉娅,然后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束她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的光芒,通天彻地,出幽入冥。 只是一眼望去,你就会感觉到它所散发出来的浩瀚之力和无尽的深邃与玄妙。 “那里是华夏吗?”安吉娅震惊的问道。 德芙心中虽然也很惊异和震骇,但她脸上却表现的十分平静。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心智,安吉娅。”德芙朝安吉娅说道。 安吉娅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看着德芙,“队长,您说这是假象?” “那只是华夏修士的障眼法而已,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内心的恐惧才能吓到自己。你要直面自己的恐惧,战胜它,安吉娅。”德芙轻轻抚摸着安吉娅的脸庞说道。 安吉娅的脸色果然平静了下来,她崇拜的看着德芙,“是,队长,安吉娅明白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主神空间通讯器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然后主神空间开始向他们宣布世界通道关闭的消息。 “队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神空间要关闭世界通道?”叶莉丝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语气说不出的疑惑和惊慌。 “队长,发生了什么事?”副队长尼斯问道。 ‘轰隆’ 尼斯话音刚落,从他那边的通讯器中就传来一声爆炸。 而其他队员的声音也很快从通讯器中传出,无一例外都是询问原因的。 德芙目光闪烁,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主神空间。 五分钟后,在小队通讯频段的一片混乱中,德芙说话了,“不用担心,我已经询问了主神空间。” “主神空间怎么说?”副队长尼斯关切的问道。 德芙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用那性感的红唇说道:“别慌,问题不大,是技术性调整。” “....”整个通讯器内一片沉默,最后换来一片嘘声。 “我感觉主神空间又要暗算谁了。”尤拉清丽的声音响起,顿时赢得一大片赞同声。 “队长,拿到努阿达的神剑了。”尼斯语气激动地说道。 德芙黛眉一挑,“所有人员,尽快完成手上的任务,尼斯,把努阿达神剑带出来。” “还有,每个人将自己的积分拿出一万点给我,由我统一兑换任务必须的武器和道具。”德芙语气平淡地道。 “是。”众人齐齐应道,然后同时将自己的主神空间积分转了一万点给德芙。 德芙看着安吉娅,说道:“马上排列出我们此行任务必然所需的武器和道具,要适合每个人的特长和发挥。” “明白。”安吉娅点点头,然后拿出纸笔,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后,安吉娅双眼猛然睁开,然后提笔在纸上飞快的书写着。 短短三分钟后,安吉娅便将一张手绘的表格和写满了三张纸的文字递给了德芙。 德芙接过之后,满意的看着安吉娅,“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助理。” 安吉娅受到了夸奖,顿时满脸的喜色。 然后德芙按照表格和纸张上的文字,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便兑换了所有的物品。 “德芙女士,为了你们此行任务的顺利,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帮手,他可以给予你们很大的帮助。”主神空间在最后的一分钟时间里朝德芙说道。 “哦?”德芙微微一怔,“是什么样的帮手?” 主神空间道:“是一位‘次神’,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激活自己的‘次神格’,但他的实力远远超出你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人。” “次神?”德芙脸色一凝,随即问道:“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主神空间道:“这位次神是其他队伍从别的位面世界请过来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给你们,但是你必须要出积分兑换,这些积分会给到那支队伍。” 德芙恍然大悟,不得不说主神空间这一手很阴险,看来被坑的应该就是请这位‘次神’来的队伍了。 其实她不知道,主神空间已经对邶风小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剩式微她们两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那个任务的。 所以主神空间才会把甘道夫这个强力外助转给幽灵小队,毕竟幽灵小队的任务也十分关键。 “需要多少积分?”德芙有些忐忑的问道。 “五万。”主神空间说道。 德芙眉头一皱,她想立即拒绝,但是又下意识的抬头朝华夏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又看到了那一束玄光。 “好!”德芙一咬牙,“我要了。” 五万积分瞬间扣除,德芙一阵心疼。 但是很快,在她前方三米处,一个黑黝黝的空间通道瞬间开启,然后一个身穿灰袍,右手提着长剑,左手持着法杖,身材高大,白发白须面目和蔼的老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德芙和安吉娅,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德芙迎了上去,对着甘道夫鞠躬道:“您好,次神阁下,我是德芙,幽灵小队的队长。” 甘道夫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华夏天空上的玄光,然后对德芙说道:“我叫甘道夫。” 介绍完自己,他又着那束玄光喃喃道:“我感受到了一股比‘索伦’还要强大的令人绝望的气息。” 德芙黛眉微蹙,看着甘道夫略有些疑惑和不解。 第六十八章 南华之用心若镜 “要去歙县的话,得走国道,其实坐车走高速最快,但我们估计走不了。”陆伯之和式微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边走边说道。 式微跟在陆伯之身后,闻言抬头道:“为什么走不了呢?” 陆伯之停住脚步,突然转过身来,式微一下没停住,两人就这样面对面靠在了一起。 式微面颊微微一红,呼吸略微变得有些急促。 陆伯之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然后笑着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已经被通缉了。安全委员会的权利很大,我把你藏在宿舍,是脱不了干系的。” 式微看着陆伯之,见他一脸的不在乎,内心有些歉疚。 “我们走吧,我有办法去歙县。”陆伯之说罢,转身朝前方走去。 式微连忙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式微突然抬起头来,对着陆伯之说道:“是我连累了你。” 式微说完,内心不由得有些忐忑的看着陆伯之的背影,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走在前面的陆伯之脚步一顿,式微面色开始变得有一丝紧张。 谁知陆伯之突然拉住了式微的手臂,然后快步朝前面跑去,边跑边用兴奋的语气说道:“我们到了,就在前面。” 式微满心的忐忑和满脸的紧张在这一刻统统消散,有的只是释然和轻松。 陆伯之拉着式微跑进了一座很老旧的工厂,这座工厂的大楼看上去有些年份了,楼上的墙壁开裂的开裂,掉漆的掉漆,就连门都是歪歪斜斜的。 “孙大叔,孙大叔?”陆伯之一进工厂,立刻开口叫道。 “喊什么喊,我听得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从厂房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陆伯之,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式微的身上。 “哟,这才几天不见,你小子就找了这么个漂亮姑娘。”孙大叔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透亮起来,“不错不错,这姑娘有灵气。” 式微朝着孙大叔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一双清亮灵动的目光就开始观察起这个厂房来。 陆伯之上前扶着孙大叔,“大叔,我想去歙县,你能安排一下吗?” “呵呵。”孙大叔笑了笑,“你惹麻烦了?以前来我这里只是借一些道经佛卷看,今天怎么也想走我这黑路。” 陆伯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是安全委员会。” 孙大叔脸色一凝,转头严肃的盯着陆伯之问道:“你怎么被他们盯上了?” 说完,孙大叔立刻反应过来,转头眯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抬头看着一棵大梧桐树的式微,“她来历不寻常吧。” 陆伯之笑而不语。 孙大叔抬起拐杖对着陆伯之的小腿抽了一杖,然后低声说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能够接触的,搞不好你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嗯。”陆伯之笑眯眯的看着孙大叔应了一声。 孙大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叹气道:“好了,我明白了。年轻人啊,年轻人...” “要去歙县是吧,我去给你安排,这次就不收你的钱了。”孙大叔说完,拄着拐杖进了厂房中。 “好了吗?”式微走了过来,看着离去的孙大叔问道。 陆伯之笑道:“要等一会儿,我给你说,孙大叔可神秘了,这世上好像就没他办不到的事情。我以前听说过,哪怕是通缉犯,只要上了孙大叔叫的车,就绝不会被查出来。” 式微平淡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陆伯之见她兴致不高,也就不再说什么,在院子里站了几分钟,便对式微说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式微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 陆伯之朝她笑了笑,然后跑进了厂房里面。 式微独自在宽阔干净的院子里转悠起来,院子的墙边种满了花草树木,它们生机勃勃的长在那里,令人看上去无比的赏心悦目。 她在一丛芍药花边停住,然后蹲了下来,伸出玉手抚摸着芍药花的花瓣,思绪飘然而起,瞬间回到从前。 式微蹲在那里,目光呆呆的看着芍药花。 忽然,一只带着皱纹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式微整个人陡然一缩,立马反身挡开肩膀上的手臂站了起来。 “孩子?”一个温柔且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式微一脸警觉,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一头花白长发挽在脑后,脸上皱纹隐约可见的妇女正一脸慈和的看着自己。 妇女见她戒心很重,径直提着一个花洒,来到芍药花丛这边,对着花丛开始浇水。 “你也喜欢芍药?”妇女背对着式微问道。 式微盯着妇女看了许久,然后才收回目光,“嗯,小时候不喜欢,现在喜欢。” 妇女笑道:“我也是,小时候我只喜欢什么玫瑰、牡丹、丁香之类的,现在啊...我只喜欢芍药。” 式微听她语气中带着一缕淡淡的伤感,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妇女站起身来,“你知道芍药其它的名称吗?” 式微摇摇头,“我只听过芍药,不知道还有其它的名字。” 妇女笑道:“它还有很多名字,红药、将离、离草。” “哦...”式微微微失神,因为她的父母也很喜欢芍药花。 妇女看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给花草浇水。 只是她口中却轻声唱道: “菟儿丝,伴风吟,我慕君风华。 稚言巧,青篱下,许年少无瑕。 熏风暖,酥心醉,谁开了心匣。 光阴逝,熟落瓜,谢了芍药花。 难回年少,相顾无言。 你身边,那个她。” “好了,我们出发吧。咦,孙姐,你也在啊?”就在式微听着妇女唱的歌一脸惆怅时,身后响起了陆伯之的声音。 式微的思绪瞬间被陆伯之拉了回来,她警惕的看了妇女一眼,然后再也不停留的朝陆伯之走去。 孙大叔拄着拐杖从陆伯之身后走了出来,妇女看到后,连忙放下花洒,朝孙大叔走了过去,叫道:“爸。” 然后孙姐看着陆伯之道:“小陆,你可是好久没来了,那些书都看完了?” 孙大叔被自己女儿搀扶着,然后看着陆伯之和式微道:“接你们的人马上就来了。” “孙姐,那些书还没看完呢。好的,多谢孙大叔了。”陆伯之感激的说道。 孙大叔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你好自为之。” “小陆,你过来。”孙大叔的女儿眼眸一转,笑嘻嘻的朝陆伯之招手道。 陆伯之迈步向前,走向妇女问道:“孙姐,怎么了?” 孙姐清眸看着陆伯之的面庞,然后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片银色的铭牌,铭牌上刻绘着一道极为复杂的符文。 “这是姐在庙里请的护身符,你拿着吧。”孙姐将铭牌递给了陆伯之。 陆伯之一看,连忙摆手道:“孙姐,这个您自己留着吧,我也用不着啊。” 孙姐一听,脸沉了下来,“怎么?嫌弃姐的礼物是吗?” 陆伯之一脸犹豫,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身后的式微一眼,然后又为难的看着孙姐。 孙姐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就黑了脸色,“枉我以前那么照顾你,难道你还怕我害你吗?” 这时,式微迈步走了上来,从孙姐手中取过那张铭牌,然后对陆伯之道:“长者赐,不敢辞。” 陆伯之看到式微亲手接过铭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顿时松了口气,他马上收起铭牌,对着孙姐说道:“孙姐,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却见孙姐一脸笑意的看着式微,然后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冷哼一声。 “老孙头,我到了,人在哪?”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厂门口,然后一个中年人探出头来朝孙大叔喊道。 孙大叔笑呵呵的拍了拍一脸尴尬的陆伯之,“快去吧,人已经来了。” 陆伯之朝着孙大叔鞠躬道:“真的多谢孙大叔了,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望您。” 说完,他看着孙姐道:“孙姐,伯之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 孙姐没好气地道:“快滚快滚。” 陆伯之嘿嘿一笑,然后朝式微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朝厂外走去。 等陆伯之和式微上了车,那司机朝孙大叔摆了摆手,油门一踩,只听一阵轰鸣,然后一股黑烟冒起,车子瞬间就已经开出了上百米。 “你把南明离火符给了他。”孙大叔看着自己女儿说道。 孙姐慈和的面孔逐渐变得冰冷下来,“嗯。” 孙大叔点点头,“这很好,说明你想开了。” 孙姐看着自己父亲,“我只想早日找道门算这笔账。” 孙大叔抬起拐杖,指着天空中的那束玄光,“虽然不知道道门又在做什么,但我劝你不要冲动,我只要你这么一个女儿。” 孙姐轻咬着嘴唇,“这些道门、佛门正派就是一些伪君子,只会干一些拆散别人姻缘的事情!趁早毁了还世界一个公道。” 孙大叔佝偻的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一边朝厂房内走着一边说道:“会有这一天的。” 第六十九章 太乙持身三境平 净尘宫中仙华绣澈,玉罗清平。太衍双目微闭盘坐于道台之上,弹指挥手间拨动着大阵内的天干地支,移转着日月辰星。 “纯艮为首,兰台藏元。疏流汇彻,五行在先。九宫星布,祝曰连山。” 太衍唱完,手中握着的拂尘一摆。只见星移物换,山岳起伏,那大阵之内陡然腾起五座巨大的山脉,这些山脉连天接地,覆压八方。 随即,只见那五座巨大山脉之中的其中三座飞起三彩光,太衍伸手一拿,将那三道彩光摄于掌内。 “先天演卦,八物逆转。神府交融,丹元溢满。三才定世,归藏于天。” 太衍手中拂尘再次一摆,打针中五行涌动,天罡显化九霄之上,地煞弥漫洲陆沉沉。 俄而,那五座山脉巨大的山脉中的一座腾起一道灵光。 太衍照常出手,将这一道灵光同时收摄。 “天干应物,地支泽人。日月普照,命接星辰。奇门相合,六四归真。七十二候,四时之宰。仰察紫薇,筹祈如神。” ‘轰隆隆’ 随着太衍的声音落下,大阵之内忽然海浪滔天,摧山撼岳。 一道又一道的波浪掀起巨大的狂澜,似要吞没整个天地。大阵摇摇晃晃,整个净尘宫中忽然间平地刮起了狂风。 太衍目光一凝,那束发的发带在脑后随风飘动,一时间仙光映照在他身上,见得他道袍飞震,清眉微扬。 太衍左手朝外一拍,瞬间落在半空中的真君法印上面。 那七派的祖师信物原本也摇摇欲坠,此刻随着太衍轻轻一按,瞬间平静下来。 “昆宣灵眼,速速显现!”太衍轻叱一声,霎时间海浪狂啸,覆海压天。 七派祖师信物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太衍一手按在真君法印之上,双目种金光一闪,随即口宣敕令。 ‘嗡’ 真君法印放出一片真彻明净的白光,然后只见那大阵内的滔天海浪中突然间射出一道幽芒。 太衍眉头一挑,立刻伸手将那幽芒摄取,然后将其封印,盛在掌心。 太衍目中金光朝那幽芒一扫,顿时那幽芒之中上万年的信息在这一刻纷纷汇聚到了太衍的脑海深处。 “去。”太衍拂尘一摆,那七派祖师信物瞬间脱离真君法印,飞回了各自门派弟子的手中。 而那真君法印则慢悠悠的飞回太衍身侧,静静的漂浮在太衍头顶的三寸虚空处,道道玄光垂下,将太衍护持在中间。 “真君,如何?”鹤龄子收回真武剑,然后目光关切的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吐了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眉心微微一阵跳动,然后恢复如常。 “贫道先用连山之术算出了三道异宝的所在,然后用归藏之术算出了另外一道异宝的所在。最后,贫道又用紫微斗数算出了昆宣世界灵眼的所在。”太衍笑着说道。 “哦?”七派弟子满眼惊喜,“如此一来,只需取得那四件异宝,便可打通灵眼了?” 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今的昆宣世界,灵气已经无比稀缺。 现在的道门弟子修炼,几乎全靠外丹之法,虽说也能有所精进,但外丹所得法力太过驳杂,而且毒性太重。每修炼一段时日,便需要闭关精炼法力,驱逐体内毒素。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灵气稀薄,炼制外丹的药材也越发的少了。 长此以往,修行之道断绝也只是眼前的事情了。 如今太衍从天外而来,执掌真君法印,打通天地灵眼,重新让灵气充斥天地之间,那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之人来说,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太衍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昆宣世界的灵眼,就在昆宣世界最大海域的最深处,名为‘钧天海眼’。一千年前,有天外修士为谋取钧天海眼,便将其封印,以便取走。” 七派弟子听着,脸色不由得大变。 “灵眼还能取走?”纯阳观罗云清惊道。 “不错,只要法力强大,便可将一个世界的灵眼取走炼化,为己所用。昆宣世界的灵眼,在小千世界中算是极大的,一名炼虚合道二重的化神期修士若能将钧天海眼炼化带在身边,足够十万年修炼挥霍之用。”太衍缓缓说道。 ‘哗’ 整个净尘宫顿时大哗,素然虽然内心震惊,但还是示意众人安静。 “那后来呢?”元妙观的曾清逸问道。 太衍笑道:“后来那天外修士在炼化昆宣世界灵眼时,被灵眼强大的力量反压回来,以至于走火入魔,最后肉身兵解,只有元神逃去了。” 太衍看着他们,又补充了一句,“而这个天外修士,修为正是化神期。” 七派弟子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又看向了太衍。 只听太衍说道:“这个天外修士虽然陨落,但他用来封印灵眼的禁制却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牢固。” “这是为什么呢?”张冲璇开口问道。 太衍说道:“因为这种封印灵眼的禁制都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吸取灵眼内的灵气,以维持自身运转。所以这一千年来,天地间灵气日渐稀薄。一是禁制吸收了大部分从灵眼内溢散出来的灵气,二是随着禁制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充足,整个禁制就变得越来越强大。到了今天,这个禁制已经运转自如,无比牢固,所以从灵眼中溢散出来的灵气也就越来越少,最后灵眼会彻底被堵死,灵气也会完全消失。” ‘嘶...’ 众人脸色无比凝重,只听郭守敬问道:“化神期修士的禁制,再加上千年以来的灵气维持,这种禁制我们能够打破吗?” 众人也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太衍。 太衍点点头,道:“自然可以,贫道此来,便是要取得四件异宝,用这四件异宝炼制成一件法宝,便可打破禁制。” “是什么法宝?”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太衍手指一点,虚空中清光一闪,一件仙威凛凛、通体翠绿透明,散发着七彩华光的法宝便投影在众人面前。 “就是它。”太衍指着那法宝的虚影,“碧霞灵光锥。” 太衍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需要取来泰山顶的一缕先天青霞,黄山天都峰顶天都洞府内的碧元云晶,以及七月七日华山顶上清晨的第一缕灵光,还有西昆仑精气所化的昆宣神铁,最后还要在后天地火中才能炼制而成。” 第七十章 函光纳虚明神祈 太衍将灵眼之事一一道来,待讲解完毕后,太衍看着众人:“可都明了?” 众人纷纷拜揖道:“明白了。” “嗯。”太衍点点头,“孟无知、鹤龄子、张冲璇。” 孟无知迈步走到大殿中央,鹤龄子从道台上起身,与张冲璇并排上前,站在孟无知身后。 “你三人随贫道去取另外三件异宝。”太衍说道。 “谨遵真君法令。”三人同时应道,然后退回两侧站立。 太衍拂尘一摆,叫道:“曾清逸、应真鸿、陈至虚、赵佑屏。” 四人起身行至大殿中间,恭身拜道:“在。” 太衍看着四人,挥手将一道图影打入他们灵台之内,“命你等搜罗此妖,取回碧元云晶。” 说完,太衍又道:“此妖乃天地异种‘金灵白鹿’,其身自有神通,须小心应付。” “请问真君,既是异种,是否要收服驯养。”曾清逸问道。 太衍眼睑微垂,淡淡地道:“只要取回碧元云晶即可,余者生死不论。我们要做的是有利于世间亿万生灵的大事业,不要计较些许小节。” “是,真君,弟子明白了。” 曾清逸点头说道,却听到旁边有人松了口气,侧目一看,却是应真鸿。 他心中一笑,这应真鸿不愧是茅山上清洞的弟子,只要见到妖物鬼怪必然出手杀之,除非那些妖物身上有道门印记。 只要道门收服的妖物鬼怪,身上都会有道门印记,以便于同道区分,免得被误杀。 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前要杀猫女,看到猫女身上的道门敕令又停手的原因。 就算他见妖必诛,那也遵守此中规则,只针对那些未被道门或佛门收服的妖物。 等四人退下,太衍再次叫道:“刘定中、李定仁。” 刘定中与李定仁同时站了出来,抱拳应道:“在。” 太衍挥手打出一道敕令,这道敕令清光一闪,立刻没入两人眉心。 “你二人持贫道敕令,即刻启程,前往两广召集各宫观道门弟子,入琼崖协助当地驻军及佛、道两派修士镇守南海,如有任何无法决断之要事,都可以唤出敕令通禀于我。”太衍说道。 刘定中和李定仁眉心显出一道极小的紫色令文,看上去就像点了一颗紫色的砂一样。 “谨遵真君法令。”刘定中、李定仁长揖一拜,然后立刻转身离开了大殿。 太衍目光又看向了罗云清和风不屈,这二人脸上的淤青早已散去,但太衍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脸上刚刚被众人揍的不轻。 “罗云清、风不屈。”太衍唤道。 二人立刻跳下道台,快步上前拜道:“在。” 太衍看着二人,然后道:“给你们二人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两人顿时一怔,随后罗云清有些忐忑地问道:“启禀真君,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任务?我二人功行底下,太重要的任务恐怕...” 太衍笑道:“此任务虽然重要,但你二人定是有能力完成的。” 风不屈闻言,立刻说道:“真君既然这么说,那弟子就放心了,看来此任务之重要,非我二人不可了。” 说着,他目光得意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太衍看着他二人先是担忧,又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由得轻笑道:“不错,此任务的确非你二人不可。” 罗云清拱手拜道:“请真君示下。” 太衍点点头,道:“贫道炼制法宝‘碧霞灵光锥’需要一处后天地火炉,此地火炉需要后天自然形成的大火山中才行。贫道要你二人奔赴海外,挑选一处适合作为地火炉的火山。然后构筑阵坛,建立地炉法阵,凝聚地火,以备我炼制‘碧霞灵光锥’所用。” “啊?”二人立时就愣在原地。 风不屈看着太衍,愣了半天才说道:“当工头啊...” ‘噗’ 赵佑屏一个没忍住,立刻就笑出了声,但她马上收敛心神,并朝太衍拜道:“弟子驾前失仪,真君恕罪。” 太衍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此任务绝非是添砖加瓦,糊泥上墙那么简单。地炉之重要,远远胜过去寻异宝。”太衍耐心说道。 罗云清用手肘顶了风不屈一下,然后对太衍说道:“真君,弟子二人愿意领此重任。” “很好。”太衍点点头,然后又打出两道白光,没入二人眉心。“此乃地炉选择的各种妙要,以及修筑阵坛法阵的方法,你二人可照此去做,料无差失。” “谨遵敕命。”二人收起轻浮神态,满脸严肃的朝太衍拜道。 太衍点点头,最后转头对郭守敬道:“你留下来与素然镇守齐云山。” 郭守敬起身,朝太衍稽首一拜,“尊法令。” 太衍布置完毕,轻摆拂尘道:“此次祈天法会已毕,各自送回师门祖师信物,然后即刻出发,不得懈怠。” “是!” 众人齐声应道。 这时,从道观外走进来一名弟子,他在净尘宫外停住,行过礼后,对素然道:“观主,外间有一人,自称是安全会员会徽州分部部长,他有要事请见太衍真君。” 素然转身看着太衍。 太衍目光一闪,掐指一算,眉头微蹙,然后看着素然道:“可带他来此见我。” “是。”素然躬身应道,然后转身朝那弟子说道:“去领他前来。” - 一道剑光穿破万里重云,越过千山隔阻,掠过江河湖海,最后停在武当山紫霄宫上方。 现任三丰派传人,武当掌教钟师行一身淡青色道袍,鹤形童颜,一身气息混元如一,行走坐卧间都在沟通冥冥天地。 他负手自紫霄宫中走出,抬眼一看虚空,见一道剑光清幽冥冥,悬于上空。 他伸手一拿,那位于百丈虚空之上的剑光眨眼间就被他取在手中。 等幽幽剑芒散去,一柄用黄布包着的古朴长剑显出身形,静静的躺在钟师行的手中。 这是真武剑,钟师行转身走进紫霄宫内。 他焚香三炷,然后对着真武大帝的神像顶礼膜拜。随后只见真武大帝神像上神光一闪,那真武剑便飞到真武大帝的左手之上,与神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把毫不起眼的剑形雕刻。 安放好真武剑后,钟师行这才重新展开手掌,原来除了那护送真武剑的剑光,还有随着真武剑一起到来的敕令。 钟师行看着眼前敕令,目光微微一凝,然后将体内的法力注入了敕令之中。 ‘嗡’ 只见那敕令被钟师行注入法力后,猛然一阵颤动,然后自敕令之内腾起一个伟岸威严的身影。 这身影头悬十方法印,周身有万道金光垂落,庄严肃穆,仙意凛然。 钟师行一看就明白了,他连忙后退一步,拱手揖拜道:“武当钟师行,拜见太衍真君。” 太衍投影的目光落在钟师行身上,微微点头道:“道友无需多礼。” 钟师行直起身来,恭敬地问道:“不知真君驾临,有何法令?” 太衍看着钟师行,轻声说道:“西域经略府被毁一事,你可知晓。” 钟师行点头道:“昨日便已知晓,我已派遣一百名武当弟子奔赴西域,协助玉泉观稳定局势。” 太衍道:“稳定局势固然重要,但诛除那些屠戮我道门弟子的天外首恶更加重要。” 钟师行目光淡然,他拱手道:“请真君示下。” “嗯。”太衍目光平和,缓声道:“这天外之人,灭我道门分支传承,西域经略府镇守西域多年,功德无量,却惨遭屠戮,若不能将其等正法,我道门还有何面目敢言教化苍生?” 太衍目光落在钟师行身上,“贫道命你穷搜天下,万里追杀,务必要让其等伏法,以正我道门威严。” 钟师行双目凝重,满面肃然,他再次躬身拜道:“钟师行谨遵真君敕令。” 第七十一章 不意中流化海潮 丁冲将手中的半根香烟踩灭,手伸进西服内衬里面,摸出了一张小镜子。 他对着镜子,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又抚了抚头上光亮油滑的头发。 “他们在老配件厂消失的?”丁冲用他那极具磁性的声音问道。 他的身后站着五名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的挺拔男子,以及停在路边的五辆轻装甲轿车,这时从最中间的一辆车上走下一人,“丁局,天网电子监控系统全方位搜索,他们的确是在老配件厂消失的。” 丁冲将小镜子放了回去,双手插兜,转过身来,“会不会藏在配件厂里面。” 助手手中拿着一台电脑,只是在屏幕上随意按了两下,就掉出了六个监控视频画面。 “老配件厂里面有消防监控,这里显示他并没有藏在厂房里面。”助手指着视频画面说道。 丁冲瞥了一眼屏幕,说道:“测试消防监控热成像感应装置。” 助手又对着屏幕点了几下,只见原本视频画面中高清的监控图案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灰暗,但是很快其中两个画面里就显示出两个正在行走的人体。 在那灰暗画面中,这两个人是以红色的人体形状展示的。一个佝偻着身子,一个身材挺拔。 “热成像感应装置检测成功,整个厂房内就两个人,是老厂长孙老头和他的女儿。”助手指着画面说道。 丁冲吸了吸鼻子,然后独自一人走上街道中央,面朝着老配件厂方向注视了一会儿。 忽然,他走到一间小卖部门口,拿出一百元钱递给老板,“来一条硬中华。” 小卖部老板看傻子似得看着丁冲,“您这点钱就够两包的。” 丁冲摇了摇头,“那你给我来一条假的硬中华就行了。” “我们不卖假烟,谢谢,那是犯法的。”老板语气僵硬的说道。 “不过我看你这身打扮不错,城里来的?”老板语气略带着戏谑问道。 丁冲半倚在柜台上,“不是,我也是乡下人,这次来青阳县相亲,想买条好烟给未来岳父。” 老板斜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买假烟给未来岳父,你也好意思吗?” 丁冲叹了口气,道:“您也看到我这身衣裳,花了老多钱了,就剩几百块,还得请人家女孩子吃饭,要不您将就着先收一百?我后面补给您?” 老板冷笑一声,“本店概不赊账!” 说完,老板又讥讽了一句,“这么小家子气,还是不要去跟人家姑娘了,扣扣搜搜,去了也没希望,人家看得上你?” 丁冲又叹了一声气,“不行啊,那姑娘长得是真漂亮,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信?来,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 说罢,丁冲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略带着一丝炫耀地放到玻璃柜上,“怎么样?漂亮吧?我亲戚介绍的。” 小卖部老板低头一看,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惊艳。 只见那照片上的姑娘身材高挑,满目灵光,一头乌黑的秀发从脑海柔顺的垂落,蛾眉淡扫,素面玉颜。尤其是那一身气质,清幽空灵,宛如明亮的弦月一般光彩照人。 小卖店老板看完,目光不舍的从照片上转移出来。 他盯着丁冲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然后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只几秒种后,他立刻朝丁冲幸灾乐祸地笑道:“你恐怕来晚了,这小姑娘我不久前才看到,当时她和一个小哥在一起,两人拉拉扯扯的很亲密,最后在老李头的厂门口上了一辆车走咯,现在不知道在哪亲热呢,哈哈哈。” 丁冲眼中精光一闪,但他很快便怒冲冲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说你不卖就不卖,怎么还侮辱人呢?” 说着,丁冲就做出了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小店老板见丁冲发火,连忙说道:“我可没有侮辱你,这是真的,这条街大家都看到了。” 但丁冲还是不依不饶,小店老板没办法,为了不挨打,只能把周围的熟人都叫了过来给他作证。 于是众人看过照片后都众口一词的证实了小店老板的话,丁冲最后由愤怒逐渐转化为悲伤,最后又变成了悲愤。 他看着小店老板,高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他们上了一辆什么车,走的哪条路?” 小店老板看着丁冲,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我可记不太清,我也是当时路过老配件厂偶然看到的,他们上的是一辆黑色的suv,应该是朝东南边的国道去了。” 丁冲听完,满脸的怒色瞬间消失,立刻冰雪消解,瞬间春风满面。 丁冲的转变让小店老板一下子就呆住了,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丁冲将那一百元钱递了过来,“来两包硬中华。” 小店老板愣愣的接过一百元钱,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他目光疑惑的看了丁冲一眼,然后拿过验证笔验了一下那一百元钱,发现是真钱后,从柜台里取了两包硬中华递给丁冲。 丁冲接过烟,转身就走向了车队,然后在走出店铺一直盯着他的小店老板一脸呆滞的表情中坐上了第而辆车的副驾驶。 “所有人员上车,目标有线索了,东南方向国道,可能朝黄山市去了。”丁冲拿起通讯器说道。 先前那站在车外的五名西装男子也快速上了车,而在第一辆车前面和后面的四辆车内,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安全委员会干员。 五两轻装甲轿车启动,徐徐开出了小镇,朝着东南方国道而去。 “通知国道两端全部交通部门,让他们注意一辆黑色的suv,把陆伯之和那女子的照片传过去。”丁冲对后方的助手说道。 - 丁冲等人走后,小卖店的老板回过神来,直接吓的一哆嗦。 “妈呀,我不会碰着黑社会寻仇了吧?”小卖店老板心头一跳,越想越不对。 “不行,我得报警,万一他们来找我麻烦就完了。”老板想到这里,拿起收起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很快,报警专线便接通了,里面传出一个温柔明快的女声,“您好,这里是青阳县警察局,请您直接说明自己的问题以及周边的环境信息,好方便我们出警后能第一时间赶到您的身边。” 店老板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这里出现黑社会了,他们好像是...是来寻仇的...” “黑社会?好的,请提供您的地址,以及对面准确的人员信息。”里面的女声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 店老板连忙说道:“这里是朱备镇梅谱街666号甜蜜蜜小卖部,他们大概五辆车十几个人。” 第七十二章 穷路截阻谁人意 在青阳县通往歙县的国道上,一辆黑色的suv正在高速飞驰着。 “我说,开这么快,太危险了。”陆伯之看着道路两侧的风景以极快的速度倒退变换着,有些心惊胆颤的朝前面的司机说道。 式微坐在陆伯之身边,身体不晃不摇,稳如泰山。 她轻柔的将自己右手放在陆伯之的左腿上,正想出声安慰,却见陆伯之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 式微心头一颤,心中慌乱的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收回来,但理智却让她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羞怯。 式微将手压在陆伯之的腿上,微微别过头去,柔声道:“别担心。” 陆伯之看着式微那纤细玉嫩的手,然后将自己的那粗糙的手掌覆盖了上去。 柔滑的触感涌上心头,触电一般的酥麻在二人指尖跳跃。 他们的眼睛都未看着对方,但这一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开始在二人之间纠葛缠绵。 ‘兹拉’ 车辆猛然一晃,将陆伯之顿时给甩的差点撞在玻璃上。 陆伯之抬眼看去,只见他们正在道路之中左右穿行,超过了前面的一辆又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 甚至在超车时,陆伯之所乘坐的这辆车还会进行一些漂移和急转,有很多次都差点撞到了别的车,但那些车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安安稳稳的开着车。 陆伯之这才反应过来,那些车主不是反应迟钝,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看到自己乘坐的这辆车。 现在陆伯之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大叔的黑车生意这么好了,这简直就是那些犯罪分子的福音啊! 自从救下了式微之后,原本只存在于传说和迷信中的事物纷纷出现在陆伯之的眼前,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探索的决心。 前面的司机抓起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瓶子,陆伯之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瓶子里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师傅,那是酒吧?” 司机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扭开酒瓶。 ‘顿顿顿’ 司机举着酒瓶猛灌了几口,然后痛快的砸了咂嘴,“小伙子不要怕,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叽叽。再说了,以我三十多年的车技,稳得很。” - 在歙县城外国道上的一座服务站旁,缓缓降下三架武装直升机和五架运输直升机。 ‘轰轰轰’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然后盘旋落下,依次将五辆外部装有一层轻装甲的轿车停在服务站的广场上面。 服务站的保安马上跑过来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等那五架运输直升机将车辆放好后,便升空离去了。然后便是那三架武装直升机缓缓降落到地面,接着从里面跳出五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以及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 “您好,我是九号服务站管理部主任海运才。”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胖子跑了过来,站直身体对丁冲说道。 丁冲拿出证件,在海运才眼前打开展示给他,“安全委员会徽州分部三局副局长丁冲,上面已经通知过你了吧?” “通知过了,通知过了,我已经在让人准备好了酒菜,请吧。”海运才谄笑着说道。 “呵。”丁冲看了海运才一眼,笑着说道:“我调集了三架武装直升机,五架运输机,装甲车五辆,5.8毫米突击步枪十五支,高爆手雷五十颗,热感应重型狙击枪三支,制导火箭弹三十枚...” “你觉得,我是来你这里吃饭喝酒的吗?”丁冲说完,径直跨过海运才,朝服务站办公室走去。 “从现在开始,服务站归属安全委员会掌控,一直到此次行动结束。”丁冲带着人员走进办公室,将办公室内所有没用的多余的东西全部移除,然后将地图、设备、武器全部搬了进来。 “小陈。”丁冲叫道。 “丁局。”正在安装一台遥感设备的小陈连忙起身应道。 丁冲看着他道:“三分钟内装好仪器。” “是!” 小陈敬礼回应,然后重新蹲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安装设备。 丁冲又走到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前,原本办公桌上的那些相册、装饰物品全都被扔出了窗外,现在只有一张大幅的电子地图铺开在桌上面。 丁冲对电子地图旁站着的助手道:“标出1142国道位置。” 助手立刻取出电子笔,在电子地图上的一条道路上圈了一个红圈。 丁冲手指在红圈范围里一拉,原本还不是很清晰的地图瞬间就被放大。 “他们以为把车和人隐形就能躲得掉么?要是警察还真发现不了,可我们是安全委员会。”丁冲看着电子地图中的那条国道上密密麻麻、来来往往的红色小点点,冷笑一声,然后拿出了通讯器说道:“指挥部,这里是徽州省分部事务三局,我是三局副局长丁冲。正在奉命捉拿太衍真君钦命逃犯,请求获取‘球闪卫星’监控权限。” 不多时,一个电子机械声音在丁冲耳中响起,“请提供特权编码。” 丁冲立刻念道:“1124-5578-0069。” 约一秒钟后,那电子机械声音便答复道:“权限开通成功,时间:3小时,3小时后特权码将重置。” 关闭通讯器,丁冲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一个微型数据器,将其插在了电子地图上面。 ‘嘀嘀’‘嘀嘀’ 电子地图立刻发出几道电子音,随后一个低沉的机械声音从电子地图上发出:“球闪卫星系统加载成功,正在获取权限...” “权限获取成功,时间:二小时五十九分31秒...” “授权单位:华夏安全委员会最高委员指挥中心。被授权单位:安全委员会徽州分部。” “授权程度:丙级,权限范围:监、控。” 机械音说完,加载画面消失,电子地图进入了指纹核对阶段。 丁冲将自己的手掌按到屏幕上,三秒过后,机械音响起:“指纹核对无误,手部温度正常,核对过程中未发现肢体断裂、肌肉收缩等异常,权限移交。” 随即,加载了‘球闪卫星’系统的电子地图彻底解锁。 丁冲迅速点击电子地图左侧的那个‘监’字,然后将目标对准1142国道上的一辆左冲右突的红点。 丁冲将光标对准那个红点后,立刻说道:“球闪监察系统启动。” ‘咔’ 只听到一声类似相机拍照的声音响起,然后地图上马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只见在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上,一辆黑色的suv正在高速行驶。驾驶位坐着一个身材结实,但脸部却十分精瘦怪异的中年人。 在车的后半部分,则坐着一个相貌略微有些清秀的男子,和一个容颜绝美的年轻女子。 “就是他们了,开车都这么不消停,左冲右突,以为在考驾照么?”丁冲看着电子地图的屏幕冷笑着,然后叫道:“零冲。” 一个身穿重甲的干员起身敬礼,“丁局。” 丁冲朝他说道:“马上带人去布置隐墙障碍。” “是。”零冲高声应道,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丁冲看着电子地图上那个被锁定的,距离服务站还有七、八公里的红点,笑道:“你们玩隐形,我也会。” “丁局,他们的那种隐形跟我们的可能不一样。”助手此时在一旁说道。 丁冲淡淡一笑:“有用就行。” 说罢,丁冲按下了电子地图屏幕右侧的‘控’字。 “启动,球闪卫星遥控系统。” 丁冲说完,整个电子地图屏幕闪过一道红光,然后一旁小陈的遥感设备立刻震动了起来。 - 1142国道,一辆白色的豪车正在以正常车速行驶,司机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他面目很正,浓眉大眼,一头茂密的黑发整齐的梳在头顶,看上去年轻时也是一个俊朗的帅哥。 并且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还随着车载音响里传出的歌声抖动着。 而在副驾驶位置上,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听这种几十年前的老歌...” 男子对着女子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了。” 说完,男子还朝着女子嬉皮笑脸的哼了起来:“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难听死了,这种几十年前的老古董早就应该扔在垃圾堆里去,换一首流行音乐听听!”女子说着就要去换歌,但她的手还没接触到按键,音响瞬间就自动关闭。 然后,一个沉稳并带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从音响中传出。 “正驾车行驶在青阳县至歙县1142国道上的车主们,你们好。”声音轻柔有磁性,非常好听。 女子看了正在开车的男子一眼,“这谁啊?是你下载的歌?” 男子眉头一皱,摇头道:“不是啊。”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叫丁冲,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工作的单位你们肯定认识。” “噗呲。”女子掩嘴一笑,“这时新时代的卖惨歌?我是一个无名的人,我在某某工地搬砖,为了生活辞家别妻出来幸苦打拼、流汗不流泪、就着咸菜吃馒头什么的?” 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接下来里面传出的那句话,让他俩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是华夏安全委员会徽州分部,事务三局副局长,丁冲。此次正在抓捕一名危险的通缉犯,他正开着车和你们在同一条路上。”丁冲的声音开始变得淡漠起来。 “...”女子的笑容逐渐收敛,伸出去换歌的手也缩了回来。安全委员会,这个名字甚至压过了后面的那‘通缉犯’三个字。 男子的笑容也逐渐散去,忐忑的吞了吞口水。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无比惊悚的事情,他手中的方向盘...竟然自己在转动。 男子慢慢的将手从方向盘上取下来,发现那方向盘正在自己操控着车辆的行驶方向。 他又将脚从油门和刹车上移开,发现竟然丝毫不影响车辆行驶的速度和状态。 “各位想必已经发现了,是的,你们的车辆控制权已经暂时通过‘球闪卫星监控系统’转移到安全委员会手中。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只是为了捉拿那名通缉犯,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让诸位换条路走,免得到时候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丁冲的语气再也不带丝毫感情。 “现在,就请大家安心的坐在车里,等车辆自动行驶到安全地带后,我们就会将车辆控制权还给大家,谢谢配合。” 第七十三章 翻斗凌落入罗网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司机闷了两口酒,整个人显得非常兴奋,扯开嗓子就吼了起来。 陆伯之面皮有些微红,尴尬的朝身边的式微说:“这歌的年代比我们两个年龄加起来都大。” 式微嘴角噙着笑,眼波流转的看着陆伯之说道:“也许吧。” 陆伯之稍稍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目光不露痕迹的朝式微的额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朝司机喊道:“师傅,你唱的歌也太老了吧。” “呃...”司机闭上了嘴巴,打了一个酒嗝,“那...那你唱啊...” 陆伯之又愣住了,坐在那里半天没说一个字。 司机大着舌头道:“别...别害羞,这车...是隔音的,你尽管唱...就是了。” 陆伯之嘿嘿一笑,“我唱不好。” 式微好奇的看着他,脆声道:“伯之,你也会唱歌吗?” 陆伯之听着式微的话,一颗心顿时止不住的狂跳,“我...有时候自己唱唱,难登大雅之堂。” 式微淡淡一笑,一双清亮的妙目期待的看着陆伯之。 什么话也不用说,陆伯之自然能感觉到式微眼中那浓烈的期待和好奇。 “那我就唱一首吧...”陆伯之说着,然后又补充道:“这首歌其实也是很久以前的歌,只是我觉得它的曲调不错,但歌词太轻佻了,我就自己重新填了歌词,我唱给你听。” “好啊。”式微开心的点点头。 陆伯之此刻心中也放开了,他笑了笑,“这首歌我改过了,所以自己胡乱取了个名字,叫《道将行》。” 说罢,陆伯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下,坐直身体便开口清唱起来: “度过函谷秦关,我传下五千言 将那轻飘飘的衣袖,挥动万里云天 终南山水辗转,借星斗于楼观 任百家争一时长短,大道睥睨苍寰 清松猿鹤相伴,独看千株花繁 烛台旁执笔开卷,那道可道非玄 成周雨雪霜寒,裂土纷争离乱 你的笑如上善无言,撞破尘世深渊 南华与蝶翩跹,这春光映入眼 一场遗梦还似当年,析骸炊食人间 逍遥只隔一线,礼乐近似天边 他效文王唱雅弄弦,我踌躇不可前 江河林泉行遍,寻道浮生清闲 借着重霄明月悬,问瑶台何可羡 成周雨雪霜寒,皆问鼎在君前 你的笑如上善无言,撞破尘世深渊 又在玉宇高檐,偕群仙下九天 无意服章十二冕,留大道在人间 红尘一隅流连,笑看沧海桑田 取拂尘把千秋挥散,两函经留人间 ........ 红尘一隅流连,笑看沧海桑田 取拂尘把千秋挥散,两函经留人间...” - 余音落下,式微深深的吸了口气,赞道:“好听。” “嗝...”司机又打了一个酒嗝,“好..好..好听是好听,就是我听不懂。” 陆伯之舒了口气,脸皮微红,“乱用了一些典故在里面,献丑了。” “怕是一般的修行之人,也写不出这样气度恢弘,洒脱明快的歌词来。”式微笑着说道。 陆伯之摇了摇头,“修行之人比我可强多啦。” 式微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比他们要好。” 陆伯之微微一怔,此时式微已经转过头去,他只能看到她白皙清美的侧脸。 陆伯之伸出手,握住了式微的纤手。 式微指尖轻轻颤动着,但她却没有把手缩回去。 “咦?”式微目光看着窗外,“他们为什么都排成一列了?” 陆伯之闻言,朝式微那边的窗外看去,只看了一眼,也说道:“奇怪,还有这样开车的?” 只见1142国道靠近歙县的十公里路程内的所有车辆,全部汇聚到了一条车道上,然后排成长长的一列,以相同的速度缓慢的前行着。 “哈哈哈,这些呆瓜,哪有这样开车的?”司机哈哈大笑,不屑的说了一句。 随即他又加快车速,“正好给我们让路,走咯!” ‘嗡’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整辆车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超歙县方向驶去,陆伯之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这辆车所在车道的前面、后面没有一辆车,全部都汇聚到了左侧的车道上。 陆伯之眉头紧皱,突然,他身边的式微语气凝重地道:“有点不对劲。” “快!师傅快停车!”陆伯之猛然喊道。 司机飙的正爽,闻言便道:“怕个锤子哟,你是不是要尿尿,没事,你看,前面就是服务站...我去!!!” ‘轰隆!!!’ suv就在服务站前方一点点的道路上突然撞上了什么,整辆车瞬间腾空而起,车体迅速变形。 “小心!”式微一把抱住陆伯之,挥手便将车顶拍碎,然后抱着陆伯之跳了出去。 而汇聚在左侧车道上的那些司机只听到右边车道上传来一阵巨响,然后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从空中突然出现,随后一辆变形的suv也显现出来,在一阵尖叫声下飞到半空,然后朝道路下边的陡坡翻了下去。 那一男一女也相拥着从半空中飞到陡坡下面,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还是有很多人看清了那女子的容颜。 “哇!仙女吗?” “胡说,明明是小龙女。” “不会吧,难道小龙女抱着杨过穿越了?” “刚刚那辆车是怎么出来的?” “灵异事件?” ... 然而丁冲根本不给他们任何下车看热闹的机会,让小陈控制着他们的车辆直接开出了服务站。 “所有人马上行动,小于,通知服务站人员撤掉隐墙路障。”丁冲飞奔出办公室,带着委员会所有战斗人员朝山坡方向猛冲过去。 “伯之,你没事吧。”式微双脚稳稳落地,落地之后立即朝陆伯之问道。 陆伯之脸色发白,他朝式微摇了摇头,强笑道:“我没事。” 说完,他突然朝下面正在冒烟的,已经不成形状的车子跑去,“师傅,师傅,你怎么样?” 陆伯之趴在地上,目光朝车子内部看着。 忽然,车子内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叽叽叽’‘叽叽叽’ 陆伯之眉头一皱,他奇怪的擦了擦眼睛,然后猛地朝车内驾驶座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得浑身发毛。 只见驾驶座上的司机此刻竟然变成一个半人半鼠的样子,尤其是还长着一张狰狞的老鼠脸,嘴里满是黑黄尖锐的牙齿,一双圆鼓鼓的眼睛还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嗷!”只听一声带着痛意的吼叫从车内传出,然后那歪曲变形的车子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撕开。 “妖...鼠妖!!”陆伯之满脸惊慌朝身后退去,他跌跌撞撞的起身便想逃离,却马上撞在一个柔软的身子上。 陆伯之定睛一看,是式微。 式微目光淡定的看着那只破车而出的,下半身是人,上半身是老鼠的妖怪。 然后,她的目光极其复杂的落在陆伯之的身上,“你......你害怕妖怪吗?” 陆伯之逐渐镇定下来,目光不知所措的看着式微,突然,陆伯之一把将她扑到在地。 “小心!” ‘噗’ 一股鲜血从陆伯之肩头绽起,式微被陆伯之压在身下,一颗子弹擦着式微的脑袋穿过了陆伯之的肩膀。 “伯之!”式微叫道,然后立即用灵力封住陆伯之的伤口,并迅速站了起来。 她抬头朝坡上一看,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委员会战斗人员已经携带着各式武器,在丁冲的带领了围了过来。 “嗷!!你们竟敢暗害我!都给我去死!!”一声怒吼发出,式微立马就看到那鼠妖司机运步如飞,浑身罩着一股黑气,张牙舞爪的朝就委员会干员冲了上去。 式微打出一道灵力,形成一道灵气护罩护住陆伯之,并朝他柔声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好。” 陆伯之捂着肩膀的伤口,脸上挂满了细汗,他忍着痛朝式微点了点头。 式微轻轻一笑,然后也化作一道白光冲了上去。 第七十四章 落血入尘化芬芳 ‘砰’‘砰’‘砰’ 鼠妖在自己身上爆起一道道血光的刹那,一抓拍在了一名干员的腰间。 只见那名干员瞬间被它的利爪拦腰撕裂,一时间鲜血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并伴随着各种内脏器官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 “啊!!啊!!”那干员发出几声痛苦惨叫,很快便扑倒在地。 ‘呲’一个身材高大的干员立刻拉开一枚高爆手雷丢向了鼠妖,那鼠妖挥手就将飞来的手雷挡飞。 但那身材高大的干员马上就举起手中的步枪照着鼠妖脑袋就是一梭子,那鼠妖痛叫两声,脸上一张丑陋的脸顿时被打的稀烂。 但是鼠妖却好像根本不受影响,只见他脸上的皮肉一阵蠕动,很快便将子弹挤了出来。 “一组、二组,你们对付这只老鼠。老七、老六,你们跟我一起拿下那女人。”丁冲吼了两声,然后从腰后拔出一把短匕,朝着正一掌将一名干员打飞好几米的式微冲了上去。 接着从何队伍中走出两个精装的男子,他们跟在丁冲身后,聚起手中的步枪,对着式微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整个道路下方的斜坡立刻响起了一阵爆炸声和枪声,而在国道上,此刻已经聚满了警察,他们引导着车流快速驶离,并且在1142国道两端设置路障,暂时封闭1142国道。 一颗子弹从鼠妖左侧脸颊穿过,带起一道长长的血痕,并且直接将鼠妖的左耳连根带起。 鼠妖吃痛,眼中红光一闪,身体猛地蹦出三四米,抓起那个开枪的干员,张开嘴露出满嘴的利齿,一下就咬断了他的脖子。 鼠妖脑袋左右一扯,顿时一大片血肉就被他撕了下来,那干员的脖子立时就缺了巴掌大的一块,鲜血顿时从里面喷出两米多高。 “小金!”一名干员连忙冲了上来,看着倒地浑身抽搐,脖子里还不断喷着鲜血的小金,他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鼠妖,然后立刻拉开了自己身上所有手雷的引线。 “快趴下。”周围的干员见此一幕,马上俯身卧倒。 那鼠妖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干员,二话不说一双利爪抓住干员的脑袋,然后往两边一撕。 鲜血混合着脑浆霎时流淌了出来,流了鼠妖一身,但它毫不在意,目光变得越来红,越来越兴奋。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整个山坡到处都是飞射的混合了血肉的弹片,这些弹片打在山坡之上,绽起一片片灰尘。 一股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那只见那鼠妖浑身血肉破碎,鲜血淋漓的跪在那里。 干员们飞速起身,举枪瞄准,干净利落的对着鼠妖就是一阵集火射击。 谁知那鼠妖突然站起身来,只见他狞笑一声,张口吐出一股黑烟。 那黑烟自鼠妖口中喷散出来,卷起那些朝它飞来的子弹,方向一转就反射了回去。 “不好,快躲!” 干员们脸色大变,但再躲也没有子弹来得快,一时间几百发子弹沿着发出的弹道反射回去,当先的六名干员顷刻间被数十发子弹当面命中,浑身上下顷刻间冒出数十个血流不止的弹孔。 鼠妖双腿一屈,然后奋力一跳,瞬间跃起七八米高,他浑身黑气瞬间凝聚,变成两把巨大的铁锤,然后身体猛地坠下,双手握着两把铁锤就朝下方的干员们砸去。 下方剩下的几名干员一看,连忙举枪射击。却发现子弹根本无法对鼠妖造成致命的伤害,最多只是在他身上留下几个弹孔,让他多流一点血而已。 就在这时,几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干员们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十几条尾焰划过,然后十二颗制导火箭弹呈扇形包围了鼠妖,然后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绚烂的白光中炸成一团。 - ‘刷’‘呲啦’ 式微细腰扭,避开了丁冲手中匕首的锋刃,她目光如电,在匕首擦着眼前空气划过时,她看到了匕首上刻着的两个字:‘癸水’ 式微心中一惊,不敢大意,在躲开匕首锋刃后挥掌一拍,一股强大的气劲顿时打在丁冲的身上。 丁冲脸色一变,整个人立刻倒飞出去,‘咚’一声撞在斜坡的水泥坎上。 耳边传来几声枪响,式微脚尖一点,轻柔的身体立刻高高跃起。但就在她跃起的那一刻,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式微抬首看去,正好看到十二发火箭弹将鼠妖给炸成一堆血雾烂肉。 式微心中一阵发毛,她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了站在斜坡上公路边缘的一排武装警察,他们正扛着制导火箭发射筒,此时已经对准了自己。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杂乱枪声响起,那些扛着发射筒的武装警察周围突然溅起一片碎石尘土,其中有两名武装警察的腿部中弹,立刻倒在地上。 式微趁此机会落回地面,迅速靠近丁冲等人,她眼睛余光一瞥,看到不远处的陆伯之趴在地上,右手举着一支自动步枪。 ‘呼’ 面前一阵劲风袭来,式微身形猛然顿住,只见老六小腿之上绑着尖刺,迎面就朝式微的脸上踢了过来。 式微冷哼一声,伸手轻轻一挡就将老六的这一腿挡在半米之外,然后一掌拍下,只听‘咔嚓’一声,老六的右腿从膝盖处瞬间断裂。 老六痛呼一声,立刻应声倒地,双手抱着右腿惨叫不已。 这时老七已经摸到式微身后,他枪口甚至已经顶到了式微的后脑勺处。 “别动!”老七厉声说道。 然而式微毫无惧意,身上白光一闪,只见老七手中的步枪在他眼中迅速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给硬生生折弯。 再然后,老七看到了式微那张绝美的脸颊。 ‘噗’ 老七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被式微踹飞,身体如断弦的风筝一般坠落下去。 ‘砰’ 不远处的服务站楼顶,一把重狙的枪口喷出一股火焰。 式微这一刻汗毛直竖,她飞快的躲闪,然而随着一道血光炸裂,她刚刚踹飞老七的那条玉腿顿时被重狙的子弹命中。 ‘咔’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虽然她的肉身强度为她抵消了不少的冲击力,但重狙的威力还不是她一个先天修士能抵抗的。 式微闷哼一声,身体一晃顿时扑倒在地。 “式微!”陆伯之一声惊呼,然后快速朝式微跑了过来。 但他还没跑到式微身边,就被那些杀死了鼠妖汹涌而来的干员一枪放倒。 式微看着陆伯之中枪倒地,愤怒瞬间到达顶点,她从怀中拿出紫翠玉璜,注入灵力激发。 只见一道紫色的凶光瞬间喷薄而出,随后整个斜坡附近二十里范围内地动山摇,房屋倾倒垮塌,1142国道上一阵爆响,然后一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面上扩大蔓延。 那三层楼高,战地面积极广的服务站立刻崩塌倾陷,灰尘漫天而起,遮天盖地。 四面八方惊声四起,哭声如雷。 刚爬起来的丁冲立刻就又被震倒在地,他满脸惊惶的看着那散发出朦朦紫光的紫翠玉璜。 式微艰难的站起,拖着一条断腿摇摇晃晃的来到陆伯之的身边。 “伯之,伯之?”式微焦急的推着陆伯之的身体叫道。 “咳咳。”陆伯之呛了两声,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式微,嘴角顿时露出一丝微笑:“没事,是腿上中的枪,死不了。” 式微眼眶一红,一手揽住陆伯之,“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你自己走吧。”陆伯之将式微推开,“他们不会杀我的,我只是包庇和藏匿要犯,顶多坐十几年的牢。” 陆伯之看着式微,“带上我,你也走不了。” 式微闻言,再不多说,毫不犹豫的上前抱起陆伯之。 “你的腿?”陆伯之被式微抱起后立刻就看到了她那条拖在地上、血淋淋的右腿,于是骇然的问道。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式微咬咬牙,转头笑着对陆伯之说道。 陆伯之苦笑一声:“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式微的语气柔和而坚定。 陆伯之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式微收起紫翠玉璜,然后伸手一抛。 一艘飞舟凭空出现在半空,然后沉沉的砸在斜坡上,慢悠悠的朝下面滑去。 式微抓住陆伯之,然后单腿纵身一跃,两人立刻就飞落到了飞舟上面。 ‘咚’ 两人掉在甲板上,陆伯之赶紧抱住式微,让她免于晃动。 然后只听式微开口说了一声:“启。” 飞舟周身顿时亮起一道朦胧的白光,然后便腾空而起,乘风凌云飞遁离去。 本来这飞舟式微是一直舍不得兑换的,因为对她来说太贵了一些。但当她看到陆伯之受伤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兑换。 尤其是刚才主神空间的一声提示:您有五万积分到账,主神空间破例为您免费开启兑换系统三分钟。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兑换了这艘价值三万积分的飞舟。 飞舟携着流云,穿破长空,载着陆伯之和式微遁入云间,飞越万水千山,绝尘而去。 第七十五章 门邸楼前空说缘 在歙县的一家小旅馆的房间内,桃夭坐在床上,双腿离地悬空前后摇晃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画面。 画面中,一男一女手牵手并排而行,四周的樱花纷纷落下,让整个场景显得浪漫温馨而又充满了甜蜜的感觉。 桃夭撇了撇嘴,拿起遥控器就开始换台。 “今日,在我省1142高速后段发现正被通缉的高度危险分子,我方抓捕人员精心策划,拼死作战,终于将其击伤,但目标身具超自然力量,携伤逃跑。现我省已调集精锐力量进行大力搜捕,请全省人民提高警惕,发现容貌相似者,立刻报案,凡提供准确报案信息的人,将给予最低100万、最高500万奖励。” 桃夭目光一沉,看着画面中突然出现的两张照片,她激动的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激活手腕上的通讯器。 “式微姐,你在吗?” “式微姐?” “姐,在吗?” 桃夭一连叫了好几声,却都没有回应,这让她无比的惶急和焦虑。 桃夭目光转向窗外,内中满是对陌生世界的恐惧和无助。 她是为了式微才留下来的,如果式微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在这个陌生世界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桃夭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又被一股怨气所取代,这股怨气不知何来,但她却想要发泄出去。 就在桃夭失神的站在那里,心中怒怨沸腾时,她手腕上的通讯器终于响起了式微的声音。 “夭夭,我在。”式微的声音显得极其虚弱。 桃夭的双目终于泛起一丝色彩,她连忙朝通讯器内问道:“姐,你受伤了吗?我看到新闻,那是你吗?” 式微那边很快答复道:“我是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你在哪里看到的?” 桃夭说道:“我在歙县,找了一家小店住着等你们,我是在小店里的电视里看到新闻里有你照片的。” “哦。”式微应了一声,随即嘱咐道:“我已经逃出来了,短时间内没法去找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桃夭点点头,“嗯嗯,你没事就好,我会注意的,你放心。你也要小心一点,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露面,他们已经出钱悬赏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式微柔声说道。 桃夭放下心来,忽然,她脸色有点怪异的问道:“姐,还有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也和你一起出现在新闻里面了。” 式微沉默了片刻,说道:“哦,他叫陆伯之,当初黄山上那一战我受伤了,是他救了我。” 桃夭想了想,问道:“那他现在还是和你在一起吗?” “是的,我们都受伤了。”式微说道。 桃夭说道:“杀了他吧,式微姐。” “什么?”式微语气不解的问道。 “我是说杀了他吧,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可能就是他出卖了你,你和他在一起不安全。”桃夭沉声说道。 那边式微再也没有声音发出,就在桃夭以为式微已经关闭了通讯器的时候,式微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夭夭,你在那边注意安全,我治好了伤就过去找你。” 桃夭再次撇撇嘴,不再提陆伯之的话茬,点头应道:“嗯嗯,好的式微姐,我知道了。” - ‘笃笃笃’‘笃笃笃’ 刚刚关闭通讯器的桃夭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仔细听了片刻,发现是自己的房门在响。 桃夭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长相清雅,气质出尘的美女,桃夭看出她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尤其是她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十分吸引人的淑女气质。 见到门外站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桃夭内心本就不怎么强烈的警惕心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打开房门,顿时一股非常好闻的檀香气味就飘了进来,令她立时神清气静,心旷神怡。 “你好。”桃夭疑惑的开口道。 这时桃夭才看清这个女子的全貌,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襦裙,星辉月影,衣袂飘渺。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挽在头顶,被一条发带系着,微风一吹,发带随风舞动,姿容绝尘。 桃夭开口之后,那女子看着桃夭目光一亮,随即展颜笑道:“你好。” 桃夭点点头,看着女子道:“是你敲我的门嘛?” “是的。”女子回答,然后她举起自己的右手,衣袖上的薄纱随着女子的动作滑落,露出了她那胜雪如玉的皓婉和素手,只见在这只极其好看的手上,纤细白嫩的手指中夹着一张红色的钞票,女子问道:“我刚刚在你门口捡到的,是不是你掉的?” 桃夭看着女子手中的一百元钱,然后背过身去低下头翻找了片刻,大约一分多钟后,她转过身来,看着女子道:“不是我掉的哦。” 女子朱唇微张,讶然的看着桃夭,“不是你的呀?” 桃夭点点头,“不是哦。” “哦哦,好吧,那应该是别人掉的,我拿去交给旅馆老板吧,他应该可以查监控看的。”女子收回钱说道,然后对着桃夭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桃夭连忙摇头。 女子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哎。”桃夭忽然叫了一声。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桃夭,“怎么了?” 桃夭有些赧然地问道:“那个...那个...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网吧在哪里呀?” “...”女子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说道:“网吧啊,应该这附近就有,你可以出去看看,只要门上写着‘某某网咖’的就是哦。” 桃夭一脸恍然,“哦哦,我明白了。”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尽量去那种‘千兆云光纤’的网咖,那里网速最快。” “好的好的,谢谢姐啦,姐姐你叫什么呀?我叫桃夭哦。”桃夭一脸感激的问道。 女子微微一笑,“桃夭?这名字真好听。我姓赵,叫赵佑屏,我也是和朋友一起来歙县玩的,就住在你隔壁哦。” 赵佑屏说着,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房屋说道。 桃夭开心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呀。” 赵佑屏满面笑容,“是啊,确实有缘。” 第七十六章 轻言挑弄生事端 赵佑屏回到了房间,曾清逸、应真鸿、陈至虚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赵佑屏进门,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 赵佑屏坐到陈至虚旁边,笑着说道:“是她,真君说在她身上留了一道符印,刚刚见到她时我就确认了。” 应真鸿轻哼一声,从道袍袖口中摸出一把铜钱剑,“她是人还是妖?” 赵佑屏说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她是人。” 应真鸿剑指一扬,铜钱剑‘刷’的一声化作金光飞入袖中,然后静静的靠在沙发上,双目微闭,“无妨,她的那个朋友是妖。” 曾清逸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自顾自的在那里转着,此时抬起头来,看了三人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手中的罗盘。 陈至虚拿出一本道经,展开慢慢翻看,“现在就等她那个金灵白鹿妖的朋友来找她了。” “那白鹿妖受了伤,估计不会那么快。”赵佑屏说道。 陈至虚摇摇头,“无所谓,可以慢慢等。” 应真鸿此时说道:“她万一不来怎么办?” 曾清逸收起罗盘,呵呵笑道:“请她来。” “嗯?”应真鸿疑惑的看着曾清逸。 只见曾清逸慢悠悠的起身,在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清水,“让军队和警察沿着她们飞走的方向大肆搜查戒严,把歙县这边的口子松一点就是了。人都有侥幸心理,都会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 “可她是妖啊。”赵佑屏说道。 曾清逸淡淡一笑,“妖就更好办了。” “什么意思?”应真鸿一脸不解的看着曾清逸,赵佑屏也看着他。 这时,才看了两页经文的陈至虚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昆宣世界从古至今,那些聪明的大妖怪都在癸水监狱里蹲着呢。” 应真鸿鄙夷的看了曾清逸一眼,“用得着拐弯抹角的说人家小妖怪蠢么?” - “什么时候到怀俄明州啊。”风不屈百无聊赖的坐在飞机客舱的座位上,朝身旁的罗云清问道。 罗云清目光紧盯着窗外的重云天光,闻言道:“大概7个小时吧,五个小时到洛杉矶,两个小时转机到怀俄明州。” “这么久?”风不屈十分吃惊地道。 “够快了,要是几十年前的飞机,得十几个小时呢。”罗云清耐心解释道。 “哎,我要是筑基期就好了,自己飞过去。”风不屈说道。 “噗。”隔壁座位上传来一声嗤笑,风不屈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肤白貌美面容娇俏的女子正朝着自己轻笑,“还筑基期,你以为你穿一身道袍就是修仙者啊?” 风不屈目光直视着她,嘴角一扯,淡淡道:“我是不是修仙者关你什么事?” 女子掩嘴轻笑,目光鄙夷的看着风不屈,“像你们这样的人还出国,真是给华夏人丢脸。” “好了,安琪,跟这些低素质的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女子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帅气男子此时开口说道。 女子笑了笑,回身说道:“知道了,亲爱的。” “华夏虽然比以前强大了不少,但国民整体素质还是太差了,比不上欧美人。”男子面带精英般的笑意,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还需要多学习人家啊。” 罗云清将目光从窗外的云景中收了回来,盯着风不屈看了一眼,说道:“那头驴丢了我们纯阳观的脸,你可是丢了整个华夏的脸。” 风不屈冷冷的看了那女子和男人一眼,然后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灵符往身上一拍。 然后原本风不屈坐着的位置顿时空无一人,风不屈也不见了踪影。 旁边的那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腻歪,当然没看到这一幕,倒是他们身后的两个老外看到风不屈突然消失,立马尖叫了一声。 “偶买噶????”一个女老外尖叫着站了起来,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英文,她身边的那些乘客和老外听了她说的话后一起站起,好奇的朝风不屈的位置看过来。 “亲爱的,他们怎么了?”安琪看着身后老外们的动作,好奇的瞥了罗云清一眼,然后问道。 那西装革履的男子看了一眼,笑道:“应该是闹什么笑话了,你看,人都不在了,他们应该是第一次出国吧,我都跟你说了,国民整体素质太差,一出国就出尽洋相。” ‘嘭’ 男子话音刚落,他的脑袋突然重重的往旁边的飞机内壁猛地一撞。 “亲爱的!!”安琪惊呼了一声,赶紧将男子抱住。 男子转过头来,安琪立刻吓了一跳,只见男子额头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眉心流下,而且他那只挺拔好看的鼻子也歪的不成形了,鼻血汩汩从中流出。 男子痛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啦的混着血水就淌了下来。 安琪赶紧呼叫空姐,然后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纸巾替男子擦着脸上的鲜血。 “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撞墙啊。”安琪惊声问道。 这时,空乘人员,一位空姐走了过来,她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这是怎么了?”然后她飞快的转身,“我去拿医疗箱。” 很快,空姐就把医疗箱拿了过来,打开箱子替男子消毒擦药。 等男子终于从钻心的痛楚中回过神来之后,他手指指着头顶说道:“刚刚上面有人推了我一把。” 空姐和安琪连忙抬起头来,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雪白的飞机内壁和一片空荡荡的顶部天花板。 “没有人啊。”空姐疑惑的说道,然后盯着男子严肃道:“先生,请您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们的飞机正在万米高空飞行,稍微出一点差错都会造成重大的事故,请您为了自身和大家的安全着想,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 “不,上面真的有人。”男子坚持道。 安琪又看了一眼,然后安慰道:“真的没有人啊。” “有的。”男子高声说道。 空姐眉头一皱,看着男子的状态,她看着安琪,隐晦地问道:“请问您的朋友需要心理咨询吗?” “他没有精神病!”安琪朝空姐吼了一声。 “他说的没错,上面的确有人。”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下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空姐急忙抬头一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声音的的确确是从天花板上发出的。 “看,真的有人。”男子捂着鼻子低着头,“快点把他给我抓住。” 安琪也骇然的仰头一看,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安琪和空姐心中一惊,同时说道:“明明没有人啊。” “有啊。”天花板上的声音近在咫尺,语气懒散轻佻,“来,数三、二、一,抬头,你们就能看到爸爸了。” 第七十七章 伪善终究还报难 男子、安琪、空姐以及舱内许多关注这边的乘客同时将目光看向天花板,然后让他们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个穿着华夏道袍的年轻男子双手抓着天花板缝隙,身体直直的靠在天花板上,在所有人目光中从无到有,慢慢的显露出身形来。 “啊!!”空姐和安琪同时吓得尖叫起来,尤其是安琪,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指着风不屈道:“你你你你你...” 风不屈轻轻落地,上前一脚就踹在安琪那张花一般美丽的脸上,安琪顿时倒飞出去,身体飞出四五排座位,落到了一个老胖子的怀里。 整个机舱顿时惊叫慌乱一片。 “你你你要干什么?”空姐连忙从医疗箱里拿起一把剪刀,指着风不屈,“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在飞机上。” 风不屈根本不理会空姐,上前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你们这些垃圾,从来就不明白一个道理,别人尊重的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实力,不是膝盖生根跪出来的奴像。你以为美利坚和白皮们以前在世界上的威望是他们用选票选出来的吗?我告诉你,那是他们几十代人用科技和鲜血杀出来的。” 风不屈将他按到地上,“现在,华夏几十代人的奋斗和牺牲才换来了如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地位,你们这些垃圾竟然还在跪着,多少年了,还在跪着???” “喂,你在干什么!”这时,飞机上的安保人员也赶了过来,如今的大部分国际飞机上的安保人员都有配枪,他们持着手枪指着风不屈,“不许动,立即停止你的行为。” 而空姐们也开始疏散其他乘客到别的舱内暂避。 “你不是很牛吗?再牛啊,哈哈哈哈。”看到持枪的安保人员,地上的男子挣扎着爬了起来,用手拍着风不屈的脸,得意的笑道。 “啊!!!” 谁知风不屈突然出手,将他的那只手狠狠一折,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手腕就被折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顿时捂着手腕跪在地上大叫起来。 ‘砰’ 此时,一名安保人员立即对着风不屈的左腿开枪了。 只见枪口喷出一股火焰,然后... 然后风不屈手指间就夹着一颗金黄色的子弹,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名安保人员愣了片刻,然后立刻同时连开三枪。 只见风不屈双臂飞速的闪动着,带起了一片残影,同时他整个人也消失在眼前。 三名安保呆住了,他们目光四处巡弋,却再也没有发现风不屈的影子。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喂。” 三人迅速转身,只见风不屈伸出手掌,掌心中静静的躺着几颗金黄色的子弹。 “我要是想,直接徒手拆了飞机都行,但这样一来,大家都得死。我只想教训教训这个膝盖生根的家伙,不想和你们大打出手。”风不屈语气诚恳的说道。 三名安保目光谨慎的交流了一番,然后看着风不屈道:“我们必须要确保此次航程的安全。” “好,我跟你们去你们的安全舱,等下了飞机再说吧。”风不屈说道。 三名安保点点头,下了飞机?下了飞机美利坚的防爆警察就来了,到时候你还不是随我们拿捏? “好,没问题。”三人立刻把枪口朝下,“那还请您换个舱位。” “师兄,走了,坐头头头等舱去了。”风不屈朝罗云清招手道。 罗云清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三人身后,笑着说道:“我和他一起的。” 三名安保人员顿时满头大汗,这货竟然还有同伴! 子弹拿他们没办法,看来这两人绝对具有超自然的力量。 不行,必须稳住他们,不能来硬的,不然出一点问题这架飞机几百号人都得死。等下了飞机,一切都好说。 于是安保人员一前两后,罗云清和风不屈在中间,去了飞机的头部安全舱内。 至于那男子,此刻呆呆的跪在那里痛苦的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有两名非常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专门为他处理伤势,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与此同时,洛杉矶国际机场,二十多辆警车和十辆武装防爆车开进了机场的停机坪,同时工作人员也开始紧急疏散机场的平民。 上百名警察和五十多名防暴警察手持各种轻重型武器,火力分部覆盖着整个停机坪。 不多时,一架大型客机缓缓降落下来,所有警察和防暴警察都在同一时刻紧张的注视着。 等飞机完全停下之后,所有人全部围了上去,将整架飞机围的水泄不通。 ‘嗤’ 一阵气流声响起,飞机的舱门缓缓开启。 数百个枪口同时对准了舱门。 “注意,敌人是具有超自然力量的异能者,飞机里还有大量人质,等下必须确保第一时间将其击毙,我们的异能小组正在赶来的路上,完毕。” 然而,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时,飞机舱门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时,却听到身后的指挥塔顶上一个响亮的声音传遍四方。 “哈哈哈,皿煮籽油的美利坚朋友们,你们好啊!” “道爷风不屈来搞事啦!!” 所有人回过头去,只看到两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指挥塔的塔台上,其中一人挥舞着手臂,那声音正是自他口中发出。 “法克!他们有隐形异能!火力覆盖射击!” 这一刻,整个洛杉矶机场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甚至是爆炸声。 风不屈和罗云清拿出一张六丁六甲符往身上一拍,顿时一道金光罩在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子弹精准的打在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被那金光罩牢牢的挡在外面。 “走。”罗云清口中喊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跳下塔台,稳稳到下方的候机室屋顶。 风不屈正面顶着密集的弹幕,朝那些警察和防爆警察挥了挥手,转身跟着罗云清跳了下去。 “不好,他们要去市区,通知机场外的队伍,拦住他们。” “我们的异能者什么时候能到?” “催促他们快点?什么?你说他们在开车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鸡?必须为它让路?” “奥买噶的,我们的异能者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动保组织?” “不,长官,是那只受伤的小鸡惊动了动保组织的人,她们为了抢救小鸡,叫来了五辆救护车,一百多名医生护士,各种急救的仪器和设备,为此堵塞了整条通往这里的交通道路。” “奥,我的天哪,这只小鸡真应该庆幸它没有生活在几百年前印第安人的养鸡场里,它真是太幸运了。” “美利坚在堕落,我的长官。” “告诉那些异能者,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整个洛杉矶将为那只小鸡陪葬!” 第七十八章 初举锋芒立大阵 清晨,山中雾气弥漫,道观楼阁若隐若现。殿前香炉青烟袅袅,钟灵秀毓涵盖九天。 “小辞姐姐,小辞姐姐。”小猫女趴在门口,偷偷的朝里面叫着。 莫辞收纳气息,丹田神光内敛,缓缓睁开了双目。 “什么事。”莫辞转头看着小猫女问道。 小猫女嘿嘿一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双臂一张就抱住莫辞,用自己的脸去蹭莫辞的肩膀。 莫辞伸出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可以了。” 小猫女乘势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莫辞的手心,莫辞眼角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来,“脏不脏啊,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舔。” “不脏呀。”小猫女笑嘻嘻的说道。 莫辞嘴角露出一缕轻笑,“好了,说吧,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又打扰我修炼了,这样很不好。” 小猫女抱着莫辞,腻声道:“喵喵...喵喵...想要点钱....” 莫辞嘴角的笑意隐去,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转过头去,目光直直的盯着小猫女。 小猫女被莫辞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她低下头去,身体缩在一起,眼睛盯着地面骨碌碌转,却不敢去看莫辞。 “我记得前天才给了你五百,这才两天多一点,你就花完了?”莫辞清声问道。 小猫女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飞快转动着,忽然她想起了前几天在山下玩耍的时候听到别人的谈话,于是抬头说道:“不是的呀,那五百块钱我只花了一百。” “那还有四百呢?”莫辞问道。 小猫女得意的笑着,“那四百我拿去交养老金了哦。” “...”莫辞伸出手,捏着小猫女脸上肥嘟嘟的肉,“你才多大,就交养老金?” 小猫女咧着嘴巴喊道:“青年不参保,老了怎养老!年青不缴费,老了没有生活费!” 莫辞见他连宣传口号都喊出来了,于是摊开手掌,“那行,把你交养老金的缴费证明给我。” 小猫女直接傻眼了,半晌之后才巴巴地道:“还...还有缴费证明?不是交钱就可以了吗?” “当然有缴费证明啊,不然你交了钱,人家不给你开证明,怎么证明是你交的钱呢?”莫辞气呼呼的说道,“你是不是被骗了?” 小猫女默然良久,最后从兜兜里掏出一把钱来。 莫辞眉头一挑,接过那些钱一数,然后目光怪异的盯着小猫女道:“你这不是还剩四百五十六块吗?你又问我要钱做什么?” 小猫女见骗不过莫辞,于是低声问道:“小祖宗和素然姐姐他们在吗?” 莫辞摇头,“祖师和孟老今日出发去寻异宝了,素然姐姐他们去送祖师了。” “那你怎么不去送啊。”小猫女问道。 莫辞笑道:“祖师让我好好修炼,不要想其他的事。” 小猫女闻言,终于放心,于是神秘兮兮的凑到莫辞耳边,“小辞姐姐,后山上来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受了很严重的伤,还叫喵喵不要告诉别人,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哦?”莫辞转过头去,目光盯着小猫女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 小猫女道:“就在后山绝壁上的无尘洞里。” “带我去。”莫辞说道。 小猫女连忙开心的跳下床铺,拉着莫辞的手道:“好呀,那我们走吧。” - “你们有多少人?”杰克张戴着蓝牙耳机,嘴里嚼着口香糖,听着耳机内的那个苍老的声音。 杰克张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低声说道:“洛杉矶一局四处的异能者全部出动了,他们闹的动静太大。”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看能不能跟他们面对面确认一下,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嗯,我知道了,师父。”杰克张说完,断开了通讯链接。 “张,刚刚根据洛杉矶警察局发来的情报,那两人出现在资本街特没谱大楼顶上。”一个健硕的黑人走了过来,对杰克张说道。 杰克张闻言,立刻朝自己的车走去,“那我们要快点赶过去,洛杉矶已经失去秩序了。” 黑人也上了车,拿出一支雪茄点上,“其他小队已经赶往特没谱大楼了,张,你的祖父就是华夏人,不知道你对这两个人华夏异能者怎么看?” 杰克张看了黑人一眼,启动了车辆,车子缓缓开出,整个洛杉矶街道上到处都是繁忙的消防车和救护车,以及拉着刺耳警报的警车。 “我家庭三代人都生活在美利坚,我对那个遥远的国度早就很陌生了。”杰克张惆怅的说道。 黑人拍了拍杰克张的肩膀,表示理解。 资本街特没谱大厦,这座高达46层的标志性建筑,是整个洛杉矶最令人向往的所在。 不仅仅是它所代表的资本,更是因为能进入这里面工作的,无一不是社会的精英人士。 但是现在,整个大厦在颤抖、在尖叫、在摇晃。 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案笼罩在大厦顶端,搅动着浩荡虚空,催动了万里风云。 风不屈双手举着一杆星宿阵旗,在大厦之顶猛烈挥动着,随着他的每次挥动,整个特没谱大厦周边就会尘埃四起,风云卷动。 而他只要将阵旗往下一杵,以特没谱大厦为中心,周边十公里范围内就会发生剧烈的震动。 “哈哈哈,道爷今天就让你们这些白皮蛮子知道,什么叫呼风唤雨,什么叫翻天覆地!” 风不屈挥舞着手中阵旗,霎时间风云涌动,乌云压城。 一旁的罗云清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站在大厦顶端的阳台之上,面对着整个洛杉矶的人,不,是整个美国... 不对,应该说,是整个世界!因为洛杉矶的混乱,已经让各地的媒体闻风而来。 罗云清高举着桃木剑,大喝一声:“风来!” ‘呼’ 刹那间一股暴风席卷至洛杉矶,一瞬间树木花草被吹的弯下腰去,高楼玻璃被吹的狂震欲碎。 楼顶的避雷针在巨大的撕裂声中摇摇欲坠,气象局的天线、侦测仪器被吹的七零八落。 路上的行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走路都摇摇晃晃。 而那些盘旋在特没谱大厦周围的警用直升机立刻失去平衡,在半空中乱晃乱撞。 “飞机失去平衡,立刻返航。” “迫降,迫降!” “小心!要撞到大楼了!” “立刻降落!” “疏散平民!” 罗云清看着一架直升机失去平衡,直直的朝自己撞了过来,但他却不慌不乱,当那直升机靠近他三十米范围内的时候,一道雾蒙蒙的天幕顿时出现,直接将其挡在了外面,然后白光一闪,将直升机弹了出去。 是的,这俩直接在特没谱大厦布下了一座‘太极八卦阵’。 第七十九章 太极开道镇乾坤(1) 大厦下方周围的防暴警察都躲在车后,天上时不时的就会掉下一块玻璃和坠落物。 ‘呜’ 一阵巨大的乌鸣声在天空中响起,众人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一架飞机的叶片刮在墙上断裂,正架飞机立刻失控朝下面的几十辆警车中央掉了下来。 “法克,快离开这里。” “快跑!” 所有人都吓得朝两边做鸟兽散,而还没等他们跑多远,飞机就已经快砸到了地面。 那些离的近的人都是一脸的绝望。 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架直升机坠落到地面上空三米处,突然就悬空停止了坠落。 “麦克,是我产生幻觉了吗?”一个警察看着悬浮在半空的直升机,朝身边的那个警察说道。 他身边的警察摇了摇头,“并没有,老崔,见鬼,是我们的异能者,他们终于到了!” 所有的警察回头看去,只见他们身后的大楼顶端,并排站着十一个各式打扮的人。 他们有的手握雷电,有的脚踩冰霜,有的身材威猛力大无穷,有的周身环绕着一圈赤红色的火焰。 “就是这么一层防护罩,就让这些警察对他们毫无办法?”一个头顶红毛、身上纹着火焰纹身的白人男子轻声说道。 “哼。”在他身边,一名穿着蓝色长裙,脖子上戴着钻石项链的冰霜美女看着底下那些警察,鄙夷地道:“一群废物。” “张,你怎么看呢?”黑人转身朝杰克张问道。 杰克张还没说话,就见一个扎着脏辫的混血女孩说道:“这算是小型的黄祸吗?”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谁都知道这是一句标准的华夏威胁论语调,尤其是当着一个具有华夏血脉的人说,就更具备侮辱性。 杰克张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而是指着前面的太极八卦阵,对身边的黑人队友道:“这是华夏道门的一种阵法,可以调动天地之力,用于己身。若是用来防御的话,你就不是在和他战斗,而是在和天地间的力量作战。” 黑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么神奇?那他凭着这个岂不是就可以毁灭世界了?” “哧。”脏辫女孩嗤笑了一声,目光十分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太极八卦阵。 杰克张说道:“不是,阵法也要和自身的力量相匹配,以他们的力量,还无法布置那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大阵。” “华夏人除了狂妄自大,还会吹牛。”脏辫女孩再次说道。 所有在场的异能者都将目光看向了杰克张,但毫无例外,杰克张再次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杰克张如同往常一样,无视了小女孩的话,这让那些想看两人打一架的异能者们颇觉无趣。 “张。”那个冰霜美女柔嫩的声音从红唇中吐出,“你自从到了我们四处之后,从来没有展现过你的实力。” “不错,张,想要获得尊敬,你就必须要展露自己的强大实力。”黑人拍着杰克张的肩膀说道。 杰克张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无比自信的说道:“好,那么你们就看着我是怎样打破这个阵法的吧,我相信,你们没有人能比我更轻松的对付他们。” 杰克张话音刚落,那脏辫女孩立刻站了出来,“你太狂妄了,这个世界并非是无你不可。” 说完,脏辫女孩双手猛地腾起两股电光,她蔑视的看着太极八卦阵,然后对杰克张说道:“只需要三分钟,我就让那两个华夏人跪地求饶。” 杰克张闻言一笑,终于开口回应她了,“好,女士优先!珍妮女士,请吧。” 说完,杰克张干脆利落的退了回去。 这一下,周围的那些异能者们立刻反应了过来,杰克张竟然是在给珍妮设套,而长久的相处早就让杰克张摸清了她的脾气,所以刚刚那些话,都是说给这珍妮说的。 然而珍妮还没有察觉,她只是以为杰克张是害怕了,这很符合她家庭从小给她灌输的华夏人都是很懦弱愚蠢的思想,但她忘了一点,他父母还对她说过,华夏人还很狡猾。 当然,华夏人的狡猾怎么能叫狡猾呢,那叫老谋深算! “珍妮,小心。”冰霜美女瞥了杰克张一眼,内心对他提高了一丝警惕。 珍妮转过头,看着冰霜美女道:“雅莉姐姐放心,我要让某些人知道,这个世界的主宰并不是华夏人。” 说完,珍妮纵身一跳,然后跳出大楼,身体立刻悬空。 但她并未坠落下去,而是脚下电光一闪,一道道雷电在她脚下不断的闪现。 珍妮踩在雷电之上,就如同踩着平地一般在百米高的空中行走着。 “珍妮的雷电掌控又提升了不少!”身上纹着火焰纹身的白人男子赞叹道。 冰霜美女雅莉眼中露出赞许的光芒,“珍妮长大了。” 风不屈举着阵旗,挠了挠头,看着罗云清道:“师兄,是个小孩子哎。” 罗云清盯了他一眼,“举好阵旗,管这些做什么。” 风不屈着急地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哎,让我来收拾她吧!” “滚蛋。”罗云清手中桃木剑一挥,顿时一道灵光落入大阵之内。 ‘嗡’ 太极八卦阵陡然转动起来,阴阳鱼图的周身立刻显现出八个大字:乾、坤、震、离、艮、坎、巽、兑。 然后罗云清手中桃木剑一转,八卦也马上跟着转动起来。 “停!” 罗云清口中高呼,然后八个卦位瞬间停止转动,一个巨大的‘震’字悬在大阵的上空。 “我去!”风不屈惊呼一声,“震字卦!你这么狠吗?” 罗云清冷笑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玩雷电,那贫道就让她尝尝五雷正法的滋味。” “呀喝!!”珍妮嫩喝一声,脚踩电光凌空而立,双手托起一团庞大的雷电,然后照着前方五米处的大阵光幕砸了过去。 当那团雷电离开珍妮的双手,顿时爆发出剧烈的电光,整个洛杉矶的天空都为之一亮。 就算站在另一侧房顶的杰克张、雅莉等人也能感受到那恐怖强大的雷电之力。 所有人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一头长发陡然竖起,那正是空气中的静电被雷电之力引发所造成的。 “可怕,可怕,珍妮这小丫头越来越恐怖了。”黑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骇人的雷电之力喃喃自语道。 杰克张目光平静的看着珍妮发出的雷电之力,然后又看向了太极八卦阵上的‘震字卦’,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第八十章 太极开道镇乾坤(2) 记者:“您好,密斯李,作为我n的特邀嘉宾,您应该看到了这场异能者大战,那两个华夏人在大厦上面设下了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说法呢?” 密斯李:“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这个不是结界,结界是日式说法。在华夏这个应该叫阵法,华夏的阵法有很多种,这个应该是其中比较高级的一种。” 记者:“好的,我们知道人类从几千年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如今各国也都有自己的异能者组织,我们已经可以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很多东西了。” 密斯李:“是的,我作为研究异能力量的专家,对此我有很强的发言权。对于异能者,我们对于他们的力量体系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并且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我们完全可以据此制造出异能战士。但是华夏的异能体系,我们研究的还不是很透彻。” 记者点点头,说道:“那么您猜这场对决谁胜谁负呢?来自华夏的异能者和来自美利坚的异能者们的对决?” 密斯李:“我站在美利坚异能者这边。” 记者:“是因为华夏的异能者比我们的要弱吗?” 密斯李摇头:“不,因为华夏只有两个人。” 记者惊讶:“这也是看人数的吗?” 密斯李点头:“是的,每一个异能者所掌握的力量都是不同的,或者说单一的。所以人数越多,展示出来不同的力量也就越多。我们这边有十一个,华夏那边只有两个人,所以他们无法应对这么多异能者的同时攻击。而且你看,那位女士用的是雷电系异能,雷电是我们所知的所有异能中最强的之一。” n以及其他各大西方媒体的直播,让这场对决瞬间在世界网络上传开,一时间各国都竞相播送,世界网络沸腾一片。 经过长久的科技发展,异能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于人类来说,除了神还没有被证明存在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新闻。 - 珍妮有着一双漂亮的蓝色瞳孔,瞳孔深处闪烁着一道道刺眼的电光。 雷电光团落到了阵法之上,顷刻间亮起一道剧烈的白芒,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强光刺的闭上了眼睛。 唯有珍妮没有闭眼,她要亲眼看着眼前的阵法是如何被自己破碎的。 她要看到那两个华夏人哭丧着脸求饶的样子。 然而,她想看的一幕并未出现。 在绚烂的白芒之下,是岿然不动的太极八卦大阵,以及举剑下引的罗云清。 她看到了罗云清的脸,看得很仔细,很清楚,她看到罗云清在笑,笑意中带着凛冽的严霜。 ‘轰隆隆’ 珍妮抬起头来,九天之上四五道雷光闪过,在她那双蓝色的瞳孔中印下了深深的烙印。 然后,当所有人重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不是被雷电击碎的太极阵法,而是从半空中跌落的珍妮。 ‘咔嚓嚓’ 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桥,将珍妮接住,然后送回了高楼之上。 当冰桥化去,昏迷的珍妮静静的躺在一片冰水之中。 雅莉、杰克张、黑人在内的所有异能者,看着地上的珍妮都默然无语。 雅莉查看了珍妮的状况,最后起身只说了一句话,但却句话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她的异能消失了。”雅莉说道。 “怎么会这样?” “华夏人难道拥有了剥夺异能的力量?” “不可能,一定是那光幕结界的作用!” 异能者们都不淡定了,纷纷忌惮的看着阵法。异能可是他们的根本,如果异能被抹去,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 罗云清手持桃木剑,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些异能者们,冷声道:“轻易得来的力量也会轻易的失去,异能者?哼,要不是灵气枯竭,哪里有你们冒头的机会?” 说完,罗云清长剑一指,整个太极八卦大阵立刻发动起来。 “涵盖六合,运转八荒。” ‘嗡’ 只见太极八卦阵的八个卦象骤然一震,然后整个大阵瞬息之间扩大了无数倍。 身处洛杉矶的人们抬起头,就可以看到一道朦胧的光幕划过天宇,就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透明气泡,将整个洛杉矶囊括了进去。 巨大的阴阳鱼图横亘在洛杉矶城市上空,周围一圈围绕旋转着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乾、坤、震、离、艮、坎、巽、兑。 那幅阴阳八卦图案笼罩着整个洛杉矶,万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雅莉目光左右一看,身边的队友已经消失,她面前的景色也不再是洛杉矶的城市,而是一座无可逾越,上不见顶,左右不见尽头的冰山。 至于那个身上纹着火焰纹身的男子,他的面前则是一片火海,火海的边缘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汉字,虽然他从未学过汉字,但他此刻却看懂了石碑上文字的意思:“清静如常。” 黑人异能者所处的是一座笔直的绝壁,这座绝壁上下左右都看不到尽头,而他所处的位置正在绝壁中间一块只能容纳双脚的凸出石台上。 与此同时,所有处在洛杉矶的异能者们都被阵法单独送到了一处莫名的空间,而且是和他们异能同源的力量空间,比他们本身的异能力量还要强上数千倍。 - 杰克张站在罗云清和风不屈面前,转身看了看身边,所有的队友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张少阳,来云观第三十二代正传弟子。”罗云清打出一道符印,“在下罗云清,纯阳宫第七十三代弟子。” “风不屈,纯阳宫第七十三代弟子。”风不屈也打出一道符印。 杰克张,也就是张少阳,眼眶微红,挥手间打出一道灵光闪闪的符印,重复道:“张少阳,来云观第三十二代正传弟子,见过两位道友。” 罗云清和风不屈看着那道符印,也朝赵少阳打了一个稽首。 张少阳指着太极八卦阵,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这里?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罗云清和风不屈淡淡一笑,然后各自恭敬的站在原地,朝着阵法上空拱手一拜。 张少阳抬头望去,只见万米高空之上的八卦图玄光漫漫,随即霞光弥漫。 一道雄伟的身影从漫天霞光中走出,他道袍展动,辉耀云天。脑后飘带飞扬之间,携去流霞万千。 头顶法印,垂下玄光护体,双手负于身后,清目俯视天地。 “拜见太衍真君。”罗云清和风不屈连忙下拜喊道。 张少阳看着太衍,满脸惊骇,听到罗云清和风不屈的话更是惊道:“太衍真君?我道门又有真君了吗?” 只见天上的太衍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面带笑意道:“此身乃是贫道一缕识念照影,只是用来稳定此阵,你等不必多礼。” “真君!”太衍话音刚落,张少阳突然眼含热泪跪了下来。 “我张家三代人离开华夏,远赴海外隐姓埋名,只为我华夏道门打下海外根基,散播道传。不想今日真君再出,我张家的六十多年的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张少阳想起了自己已故的祖父和父亲,不由的伏地痛哭起来。 一道灵光落在张少阳身下,将他托了起来,然后只听太衍柔声说道:“自今日起,你便再也无需隐姓埋名了。你可正式传我玄门大道于异域,完成父祖的夙愿。” 太衍大袖一扬,那涵天盖地覆压整个洛杉矶的太极八卦阵瞬间绽放出万道光华。 “这大阵,就是贫道给你们准备的道场!” 第八十一章 太极开道镇乾坤(3) 就在太衍出现的那一刻,万里之外的天空之上落下一道圣洁的白光,那白光似从天外降下,直接破开了昆宣世界的天空。 在那白光之内,一柄黑色的十字圣剑洞开天光,然后剑锋一指洛杉矶的方向,接着转瞬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衍眉头一挑,目光直视前方,只见大阵之外风息云散,然后一道圣洁的光芒闪耀整个天地。 “上帝之剑!” 洛杉矶的民众们激动的跪了下来,看着大阵之外突然出现的十字圣剑,他们高念着圣经,诚挚的顶礼膜拜。 “万能的主啊,快帮我们消灭这个来自华夏的魔鬼吧!”洛杉矶的民众们祈祷着。 那些警察、富商、官员、明星们也都在这一刻跪地朝拜,无穷的信仰之力从每一个人身上升腾而起,朝着那十字圣剑汇聚过去。 太衍淡淡一笑,大手凌空一压,漫天的信仰之光瞬间被大阵给消解一空。 “贫道这里只有天地,没有上帝。”太衍屈指一弹,大阵倏然一震。 那十字圣剑周身神光一闪,顷刻间朝着太极八卦阵劈斩下来。 太衍剑眉一凛,周身气势陡然狂震而出,八卦阵上涌起云霞滚滚,天音漫漫。 ‘轰隆’ 那十字圣剑劈砍在大阵之上,只见万里天空倏然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八卦阵外的百里范围剧烈的震荡晃动起来,山摇地动,恍如末日。 八卦阵内安然无恙,但整个阵法范围外面的地界却遭了秧,太衍看着那十字圣剑道:“你强行将中千世界和下千连通,必受反噬。所以只敢送这么一把圣剑下来,却不知它却根本奈何不得贫道。” ‘嗡’那十字圣剑周身猛烈抖动起来,随后白光大方,照的周天明澈,玉宇晴空。 太衍见状面色一肃,双手成掌镇压大阵,浑身玄光瞬间铺展出去,覆盖了整个大阵范围。 ‘当!!!’ 一声惊天彻地的金铁之声震荡天地,随后那十字圣剑骤然崩溃,万里之外那道破开天宇的白光也立刻消失,恢复了原本的天空模样。 十字圣剑虽然崩溃了,但太衍却不敢丝毫大意,他不断打出一道道玄光稳固着大阵,护持着整个洛杉矶,然后还要分出精力来抵挡十字圣剑那一击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犹如天崩一般,无穷无尽的光明之力从天宇上方铺天盖地的坠落,轰击着太极八卦阵。 太衍双手撑天,双脚踏云,浑身气机并举,神意明发,死死的将大阵托起。 而在大阵只外,山蹋地陷,暴雨倾盆。 除了大阵护住的洛杉矶区域之外,周围方圆百里山崩地裂,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暴雨便形成洪水,朝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去。 太衍的这一道识念照影已经淡化了三分,看上去十分的虚无。 他张口一吐,一缕仙光裹挟着一道敕令迅速飞下云头,落到张少阳的手中。 “贫道命你为北美大天师,主持建立北美天师府。此令乃贫道真君敕令,凭此敕令可掌控此大阵。方才那十字剑不过是上界之人不甘之举,经此一次他已无力再来。有此阵在,足以护得山门。另外你需谨记,此阵对普通凡人无效,只能对付身怀异力或者修行之人。那些已经被囚禁于大阵中的异能者,只要能通过贫道的考验,就可以破阵而出,到时他们是去是留,由他们自己定夺。” 张少阳接过敕令,立刻朝太衍叩首拜道:“弟子谨遵真君敕令!” 太衍转头又对罗云清和风不屈道:“你二人此次做的很好,接下来你们便去寻觅地炉宝地。” “是,真君!”二人抱拳应道。 太衍交代完毕,昂首抬头,然后身化流云冲霄而起,直接飞出大阵,与那光明之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炸裂在整个北美的天空,然后原本电闪雷鸣,乌云密布,暴雨倾盆的洛杉矶天宇在这一刻瞬间被一道清光照亮。 太衍的照影与那强大的光明之力同归于尽,然后一道清光在九霄云层渐次扩散开来。 不到半刻钟,那清光便挥澈寰宇,净宁周天。 同时,在太衍的识念照影以自身承受了光明之力,并与其同归于尽后,洛杉矶周围大地的崩裂塌陷立刻停止,磅礴的暴雨也马上平息。 但这百里之内死去的数万平民却未能生还,太衍只能依靠大阵护住洛杉矶内的平民,却无法护住阵外的平民,因为他毕竟不是‘大道太衍’。 他所能做的,就是牺牲识念照影,与光明之力同归于尽,不让灾难扩散到更大的范围。 虽然死了很多平民,但太衍知道,这就是文明的对抗。 华夏文明要在上帝文明的地盘上立足,战争和死亡就无法避免。 如果上帝文明到了华夏文明的地界,死的人也只会多,不会少。 文明是一个民族的根脉,当两个不同的文明产生碰撞时,要么相互融合,要么一方灭绝。 太衍就是要用华夏文明来同化上帝文明,所以他要令张少华建立北美天师府,正式布道世界。 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洛杉矶的人们看着大阵之外的惨烈景象,有很多人都崩溃的大哭起来。 但更多的人都在继续祈祷,他们看到太衍已经消失,以为是上帝已经打败了他。 可是接下来他们发现,整个无论是教堂里的十字架,还是身上佩戴的十字架,又或者是衣服上印着的十字架图案,都在这一刻缓缓化为齑粉消失了。 在所有人愣神过后,整个洛杉矶终于崩溃了。 “主抛弃了洛杉矶。” “神抛弃了我们。” “不!不!” ‘砰’ 一名神父直接从旁边捡起一把手枪,开枪自杀了。 于是一切一发不可收拾,有人开始自杀,有人开始跳楼,甚至有的人开始绽放心中的黑暗。 整个洛杉矶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绝望之中。 信仰崩溃,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张少阳见此情形,立刻发动了真君敕令,掌控了太极八卦大阵。 太极八卦,是每一个道门弟子必学的入门之法,所以每个卦象基本的作用张少阳当然知晓。 ‘咚’‘咚’‘咚’ 一道道钟鼓清鸣之声从大阵四面响起,传遍八方,那些崩溃的人群在听到这钟声之后,浑身陡然一颤,脑海中顿时一片清明,目光也清醒开来。 他们呆呆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天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内心的悲伤与被神抛弃的失落占据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头。 张少阳与罗云清、风不屈三人看着他们,纷纷叹了口气,被自己坚定信仰的神灵抛弃,这种感觉他们能够理解。 风不屈摇了摇头,“太惨了,假如要是我们的神也抛弃我们,想想真是太难过了。” 罗云清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们修的是道,关神屁事。没了神,就不修道了吗?” 第八十二章 各有神异定人世 白宫,总统办公室。 现任美利坚总统关闭了直播洛杉矶情况的电视频道,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国务卿、国防部长以及一干白宫官员。 “第七舰队情况怎么样了?”总统朝国防部长问道。 国防部长索洛萨沉声道:“只有一艘护卫舰和三架f33返回,其余全军覆没。” 总统面无表情,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神使那边呢。” 说到神使,索洛萨表情变得兴奋起来,“神使已经找到,只需要将海神之心嵌入它的体内,它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总统点了点头,“再派一支舰队过去,一定要确保成功。” “是。”索洛萨立正敬礼,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索洛萨走后,国务卿希莱尔看着总统说道:“总统先生,洛杉矶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总统挥了挥手,看着希莱尔道:“先让大使馆交涉,华夏人一定也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强大力量。现在我们要拖延时间,等神使融合了海洋之心,整个世界的海洋都是美利坚的渔场,到时候华夏人一定会后悔的。” “那么总统先生,如何防止洛杉矶内的华夏传道士不向外发展扩散呢?我们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们呢?我们如何给国民一个交代呢?”希莱尔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总统笑了笑,说道:“美利坚是自由民主的国度,当然要用自由和民主的方式来给国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天后,美利坚一个装甲集团军和一个战略导弹部队开进了加利福尼亚州南部,在洛杉矶外围构筑军事防御工事。 与此同时,美利坚还派出了一支由一百名异能者组成的队伍,一起协助完成对洛杉矶的包围。 而美利坚其他各大城市则立刻展开了军事制度管理,防止类似洛杉矶的事情再度发生。 至于在美利坚境内的所有华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被无限期强制隔离审查。 “大使先生,洛杉矶发生的事情相信您也看到了。” “是的,我实在为贵国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不过请您相信,这绝对和我国无关,纯粹是他们自主的行为。” “到底是谁主导的此类行动,我们还在调查,但是我想请您转达我国总统的意愿,从现在开始,禁止任何有宗教身份的华夏人进入我国国境。” “我能理解,大使先生,我会转达的。并且,我再次代表华夏对贵国发生的事情深表遗憾和同情。” - “大云,你看到了吗!哈哈哈,那两个道士牛笔啊,跑到美利坚去搞事了!真的有道术啊,道法都是真的!” 朋友们兴奋的抱住大云说道,大云看着直播视频中重复播放的罗云清和风不屈的画面以及炸裂的直播间评论,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无比红润。 但是世界上所以的视频都只有风不屈和罗云清,以及他们和珍妮对战的画面,并没有八卦阵覆盖整个洛杉矶的内容。 所以世界各地,包括美利坚其他各州的网民都急切的渴望看到后续的内容。 “也不知道那两个道士怎么样了。”朋友一次又一次的点开视频看着,“他们真帅啊。” 大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然后说道:“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直接闯到美利坚去,估计...” “哎呀,出通告了。”这时另外一边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只听他念道:“在脸书上可以看到,是美利坚国防部的发布会。” 大云和朋友连忙凑了过去,只见那人点开视频,立刻就出现了美利坚国防部发布会的画面。 里面一个穿着军装的发言人,对着各大媒体说道:“我们的异能者已经打败了那两个来自华夏的入侵者,局势已经被我们掌控,洛杉矶已经恢复了平静。具体的消息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但大家可以放心,任何敢挑战美利坚权威、破坏美利坚安定的势力,都会遭到我们的强大打击。” “有翻译吗?”大云的朋友看完,连忙问道。 那人抬起头来,将发言人的话解释了一遍, “他们失败了吗?”大云的朋友听完,一脸失落的说道。 大云沉默了片刻,说道:“道法还是敌不过异能啊。” 而世界各地,除了华夏的大多数网民之外,无不欢欣鼓舞,大肆庆贺。 “美利坚无敌!” “华夏的道法已经证实无法与异能者对抗。” “法术的时代已经过去,异能的时代即将开启。” “神在美利坚!” ..... 那人翻看了一页又一页的评论,最后关闭了脸书软件。 他站起身来,眼睛里的余光扫了周围失落的人们一眼,笑道:“那个发言人在打官腔,他全程没有说明洛杉矶的任何详细情况,甚至都没有出现击毙、杀死或者如何处理那两个道士之类的话语。” 大云抬起头来,他朋友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摇头道:“我没什么意思。” 说完,那人就走了。 大云和他朋友对视一眼,然后大云说道:“美利坚封锁了消息。” ... 的确,整个美国本土的网络都已被美利坚政府监控,并且对网络发言进行筛选展示。除了美国本土的人,美国之外的各国网民都不知道洛杉矶现在已经处在一种与世隔离的状态中了。 - “小辞姐姐,他们就在这里面。”洞口响起了小猫女的声音。 刚刚用法力将陆伯之腿上子弹取出的式微警觉的抬起头来,看着洞外皱眉说道:“我不是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吗?” 痛的满头冷汗的陆伯之闻言,强自笑了笑,“你让她去帮我们买伤药,又没给她钱。小孩子心思单纯,乐于助人,肯定会回家问父母要钱,这样肯定会暴露的。” 陆伯之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起身握住式微的手,认真地说道:“他们只是凡人而已,不要伤害他们。” 式微点点头,有些愧疚地说道:“伯之,我的法力低微,只能帮你取出子弹,要是法力再高点就可以直接帮你疗伤了。” 陆伯之紧紧的握住式微的手,安慰道:“人世间强过于此的苦痛何其之多,这又算得了什么。” 式微挣扎着靠近了陆伯之,依偎在他身边,“当日在九华山上你救我时,我虽然昏迷,但神智清醒。当时我并不畏惧生死,你救我或不救我,我都不在乎。我人生并未有什么理想和奢求,浑浑噩噩,茫茫然然,只想带着她们随波逐流。” 她抬头看着陆伯之,“现在,我真是庆幸你救下了我。” 陆伯之笑了笑,然后看着式微的受伤的腿,关切地道:“你的腿要赶紧治疗,不然会留下残疾的。” 式微摇摇头,“不会的,我身体和你不同,再严重的伤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有事。” 而这时,小猫女和莫辞已经走了进来。 八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第八十三章 心存一念善更明 莫辞目光扫过浑身血迹的陆伯之和式微,余光落到了地上的那几颗子弹头上面。 她慢慢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颗沾满鲜血的子弹,仔细的看了看。 “你们受的是枪伤。”莫辞看着陆伯之道。 式微面色一紧,陆伯之则开口笑道:“小妹妹,你不认识我们吗?” “小辞姐姐都没见过你们呀,怎么可能会认识你们呢?”小猫女走上前来说道。 陆伯之道:“不一定哦,如果你们看电视新闻的话就一定认识我们的。” “不看...”小猫女摇晃着脑袋,“我只看猫和老鼠。” 式微此时才仔细的看了小猫女一眼,先前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此刻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小猫女的不同。 再看莫辞,却没有小猫女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小辞姐姐,你帮帮他们吧,他们伤的可严重了。”小猫女拉着莫辞的手臂撒娇道。 式微柔声朝小猫女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莫辞蹲下来,看着式微那条几乎断裂的玉腿,眉头紧皱,“要做手术才行。” “不用。”陆伯之连忙说道,然后他从怀里拿出钱包,从钱包中取出几百块钱,“我想麻烦你们帮我去医院买一点消炎药和中药店里的小人参就好了,剩下的钱哥哥请你们吃零食。” “好啊好啊。”小猫女高兴的拍手道。 莫辞看了小猫女一眼,然后点点头,上前去接陆伯之手中的钱。 可是就在莫辞的手即将碰到钱上面时,突然一个急转,直接朝式微腰间挂着的紫翠玉璜抓去。 陆伯之面色一僵,而式微柳眉一竖,眼中煞气迸发,扬手一掌就将莫辞拍了出去。 “小辞姐姐。”小猫女大惊失色,看着倒飞出来的莫辞连忙上前将她接住。 式微一掌打出,脸色变得煞白,但她强忍着剧痛单脚站起,挡在陆伯之面前。 莫辞从小猫女怀中站起,运起功法,将体内的震荡稳定下来,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还能逃脱,你果然也是个修炼之人。”莫辞看着式微说道。 式微冷冷的看着莫辞,“那东西我已经藏起来了,你如果想要,就不要伤害他。” 莫辞微微一怔,“什么东西?” 式微也是一怔,“你不是来抓我的吗?” “我抓你干什么?我是看到你们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竟然还能躲到这里来不被敌人追到,一定有什么蹊跷,所以就出手试了试。”莫辞淡淡地道 。 “....”式微愣在原地,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她眼前一花就仰倒了下去。 小猫女刚刚从方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此时连忙想要上去扶,但是没想到陆伯之比她更快的抱住了式微。 “她受了伤,刚刚又打了我一掌,此时气血亏损,再不治疗恐怕会伤及根本。”莫辞说着,“要不是她身负重伤,再加上我刚刚踏入练炁一重,还真会被她一掌拍死。” 陆伯之满头的细汗,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但他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脸痛苦的式微,一咬牙撑着山洞墙壁站起。满眼哀求的看着莫辞和小猫女说道:“你们两个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她吗?我去买点药就回来,希望你们再打一点清水给她,谢谢你们了。” “我给你买,我马上就去。”小猫女看见陆伯之的样子,突然就眼眶一红,转身就急急忙忙的往洞外跑去。 莫辞一把拉住小猫女,问道:“你有钱吗?你知道药店在哪吗?”不等小猫女回答,她便看着陆伯之和小猫女说道:“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 “谢谢,谢谢。”陆伯之满脸感激的说道。 看着离去的莫辞,陆伯之忽然叫道:“钱,你忘了拿钱!” “没事的哥哥。”小猫女仰起头看着陆伯之,“她有很多钱的。” 莫辞走出无尘洞,下山回了道观,然后进屋拿出了一个玉瓷卦盘。 她将玉瓷卦盘浸入清水之中,点燃一张符纸,将符纸的灰尘洒在清水之内。 只见那些纸灰落入之后化作点点星光,再然后清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嗡’ 一道玄光从水中照出,再然后水中场景陡然转变,映出一片翠绿巍峨的山脉。 之后,一个玄袍玉冠的道人出现在画面之内,“小辞。” 太衍目光清冽,玉颜如霜。 “祖师,你受伤了吗?脸色怎么....”莫辞一眼就看到了太衍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立刻关切的问道。 太衍摇头道:“不过损了一丝元神,无甚大碍,你有何事找我?” 莫辞说道:“那个鹿妖和一个男的受了伤,就在道观后面的无尘洞里,我让喵喵看着他们。” “伤势如何?”太衍问道。 “很严重,鹿妖的腿断了一条,那个男的也中了好几枪,他让我们帮她买消炎药和人参。”莫辞说道。 “嗯。”太衍点点头,“买给他们。” 莫辞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对太衍的话无条件遵从:“好的祖师。对了,她身上那条玉璜我看到了,我想取过来,但是失败了,不过她应该没有怀疑我。” 太衍笑道:“那玉璜今后自有缘法,不可去取。” “是,我知道了。”莫辞应道。 太衍点头道:“嗯,你将药买给他们之后,那鹿妖身上应该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你将那些宝物从她手中取过来,然后交给安全委员会的丁冲。” “丁冲吗?”莫辞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是,丁冲,就说这是我让你送的,要交到那些在1142国道牺牲烈士的家人手中。”太衍说道。 “是,祖师,莫辞明白了。”莫辞应道。 太衍柔笑道:“好好修炼。” 说完,星光散去,白雾蒸腾,太衍消失在画面之中。 此时那一盆清水已经变得浑浊,莫辞将玉瓷卦盘取出,擦拭干净之后放了回去,然后出了道观朝山下中医院而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道观门口。 莫辞从车上走了下来,在面包车司机一脸惊讶心疼以及佩服的眼中,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扛下了整整一尼龙袋的名贵草药。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司机抹了抹眼角,感慨地说道。 他不知道那袋子里面装着什么,如果知道那里面装着价值几百万的人参、灵芝、何首乌等药材,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八十四章 娇顽不觉尤巧舌 式微将一支颜色微微泛红的人参握在手中,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只看到她手上红芒一闪,那根比她手腕还要粗的人参瞬间就干瘪了下来。 式微睁开眼睛,脸上的气色立刻红润了许多。 “这是一株八十年份的人参。”式微惊喜的说道,然后目光看着眼前的那一大袋子草药,“如果都如这株人参一般,别说疗伤,我的功力甚至都可以再进一步。” “真的吗?”陆伯之在莫辞和小猫女的帮助下处理包扎了伤口,听到式微的话后也非常开心。 式微看着他那双被纱布缠住的双腿,笑道:“等我伤好了,就可以为你疗伤了。” “不急。”陆伯之摇头道,然后他看向莫辞,感激地道:“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了。”他大概也知道了莫辞两人并非常人,所以大大方方的恭敬道谢。 然后陆伯之看着那些药材问道:“这些多少钱?我给你。” 莫辞呵呵一笑,“不多,二百三十万。” ‘嘶’陆伯之双腿一阵剧痛,痛的他额头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他浑身颤抖着,背靠着墙壁,脸色极其地差。 半晌之后,他十分难为情地看着莫辞说道:“我...我先欠着可以么,我没这么多钱。” 说完,他整个脑袋都埋了下去。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钱够自己花就行,多了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总是很淡泊。 可是自从遇到式微之后,他深深的感到了这种钱财物质上的压力。 “噗嗤。”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陆伯之窘迫的看了一眼,却不料笑声是式微发出的,这让他整个人此刻更加的羞愧。 就在陆伯之无比窘迫之时,式微轻声道:“真是个傻瓜。” “对不起...”陆伯之低着头,语气即虚弱又羞惭。 式微拿出自己在主神空间内兑换的储物手环,从里面取出二三十件宝玉和各式各样的金银珠饰。 “这些可以抵你的那二百三十万么?”式微将金银珠玉放在地上,看着莫辞问道。 莫辞蹲下身子,一件一件的挑选着,最后将那些玉佩、玉钗、玉镯之类的物品取出收了起来,将金银之物推了回去,“这些就够了。” 看着那些玉饰,虽然没有专业的鉴定经验,可是凭现在练炁一重的眼力也能知道这些玉饰价值不菲。 “你们就在这里吗?要不要我给你们找一处居所?”莫辞看着两人问道。 式微说道:“不用,这里就挺好。” 莫辞笑了笑,“当然好了,这里可是祖师修炼过的地方。” “祖师?”式微疑惑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但很快就放下了,因为能被叫做祖师的,都是已经作古了的。 “你们这里是道观?”倒是陆伯之开口问了一句。 小猫女蹲在那里抢答道:“是呀,是道观。” 式微脸色一紧,陆伯之连忙道:“那还请你们不要把我们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可以吗?” “喵喵可是谁都没有说哦。”小猫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 “.....”莫辞、陆伯之、式微三人同时瞥了她一眼,然后便不理她。 式微和陆伯之主要是看着莫辞,莫辞淡淡的点了点头,“好吧,等下我会让喵喵再送些矿水水和食物上来。” 陆伯之道:“那真的太感谢了。” 莫辞点点头,然后转身道:“喵喵,跟我回去吧。” “你在干嘛?”莫辞忽然眼睛一瞪,看着正在那里偷偷啃人参的喵喵,“这也是你能吃的吗?” 喵喵立刻起身,将手里的那根人参藏到背后,“我就是尝尝咸淡啊。” 莫辞上前一把抓住小猫女的衣服后领,将她强行给拖了出去,“在哪学的这么多鬼话?” 小猫女被莫辞倒拖出去的空隙还摸了一根人参藏在怀里,并朝一脸呆滞的陆伯之和式微眨了眨眼。 - “一个成熟稳重,一个俏皮可爱,真是两个很好的女孩子。”良久之后,陆伯之微微感叹道。 式微看着他,嘴角含笑。 忽然,陆伯之握着式微的手说道:“你小时候一定比她们还可爱。” 式微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陆伯之。 陆伯之直视着式微的眼睛,那是一双灵动飘渺的眼睛,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仔细的看了看,忽然说道:“你猜我在你眼中看到了谁?” 式微好奇的看着陆伯之,一双眼眸中满含秋波。 “我看到了你。”陆伯之说道。 式微笑道:“你撒谎,你怎么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 陆伯之道:“因为我的眼里有你,你眼里也有我,所以我就在你眼中的我眼中看到了你。” “嘻,你说你从来没交过女朋友,我现在却是不信的。”式微轻声笑道。 陆伯之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式微洁白的额头,然后朝后挪了一点点,再两人之间留出了一点空间,然后柔声说道:“你先疗伤吧。” 式微面色微微泛红,在陆伯之的额头碰触自己时气息都有些急促,但陆伯之很快朝后挪了挪,她便立刻恢复了平静。 式微勉强盘着单腿而坐,将那些人参摆在面前,在她疗伤之前,转头朝陆伯之脆声问道:“你眼里会一直都有我吗?” 陆伯之微微一怔,沉思片刻后摇头不答,但式微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却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 “小辞姐姐,我好像流鼻涕了。”小猫女被莫辞拽出无尘洞,突然觉得鼻孔和嘴唇上有些湿湿的,于是连忙说道。 莫辞止住脚步,将小猫女放下,警告道:“不许再往我身上蹭啊。” “呀!!”小猫女一声尖叫,随后哭声道:“小辞姐姐,我流血了,好多呀。” 莫辞连忙转身一看,只见小猫女整只右手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 她连忙将小猫女抱在怀里仔细看,见一汩汩鲜血止不住的从小猫女的鼻孔里流出,很快将她衣服都浸成了红色。 莫辞又急又气,将她手里那半截人参抢过来丢掉,然后怒道:“都说了叫你不要乱吃,人参也是你能吃的。” 小猫女吓得哇哇大哭,强自争辩道:“那个姐姐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你看还在流血,怎么办呀,我是不是要死了。” 莫辞气道:“人家是鹿....人家是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天天吃的都是人参芝草,你一只猫能跟人家比吗?” 小猫女哭的伤心欲绝,“猫怎么啦,猫就不是人啦?” “....” 小猫女哭着哭着,哭声渐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小辞姐姐,喵喵好热啊,头还晕晕的。” 莫辞一惊,低头一看,小猫女的脸色异常的白,而鼻孔中的鼻血还在不断的流出。 莫辞不敢拖延,抱起小猫女就朝道观里飞奔而去。 第八十五章 惩前毖后苦中磨 “这些孩子先送回中原吧。”文清正对身旁的邓清堂说道。 眼前是几百名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他们都是这次西域经略府大劫中躲进地宫里存活下来的道童。 邓清堂看着那些小孩子默默的坐在那里,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初时的惊惶和悲伤,但整个经略府在一夜之间化为平地,还是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些熟悉的朋友,慈爱的师门长辈,以及玩伴们都在劫难中失去了生命。 邓清堂叹了口气,“这些可都是我道门的种子啊。” “所以更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文清正说道。 邓清堂点点头,然后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座军绿色的大帐篷走了过去。 帐篷之内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室,此时里面正有七八名军人不断的忙碌着。 “邓道长。”那为首的军衔最高的军人见了邓清堂,立刻迎了过来。 邓清堂看着军人笑道:“陈师长,那些从地宫里救出来的小孩子,是经略府所培养的最后的一批种子了,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希望把他们送回中原去。” 陈师长颔首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这样吧,我安排一个机步旅,将这些孩子送回中原。” 邓清堂抱拳道:“那就多谢陈师长了。” 陈师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他们不只是你道门的种子,也是我华夏的种子。” 只是到了晚上,文清正、陈师长、邓清堂三人坐在帐篷外的木桌前默默的喝着茶,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心事。 头顶是清朗的天空,繁星密布,皎月呈辉。 陈师长眉头紧皱,他看着文清正和邓清堂道:“想不到那些孩子竟然不肯去中原。” 文清正端着茶杯,凝声道:“他们说要为师长和朋友守灵。” 邓清堂语气沉重地说道:“怎么办?” 陈师长一拍桌子,“不如强行送回去吧。” “不行,这样会让孩子们心里留下负担的。”邓清堂连忙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再来。”陈师长说起那些人,语气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文清正愁眉紧皱,“孩子们不愿意走,我们也不要勉强,多分出一些人手来保护他们吧。” “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就会大大削弱的。”陈师长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文清正摇头说道。 就在三人烦恼不堪时,天空中突然剑光一闪。 文清正和邓清堂抬起头来,只见到一道剑光携着一缕清风飘渺而至。 “是何方道友?”文清正连忙问道。 陈师长立刻起身,从腰间拔出了手枪,他手一挥,那些正在清理经略府区域的军人立刻丢下了手中的铲子、铁锹、推车等工具,快速捡起脚下的枪支武器,朝着陈师长等人所在的位置集合了过来。 那剑光闪耀着慑人的寒芒,随后剑光收摄,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脚踩长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文清正和邓清堂见了这个道士,顿时满脸大喜,“钟道友!!” 二人连忙叫了一声,然后邓清堂对陈师长说道:“没事没事,这位是武当的钟师行道友,哈哈,你且放心,只要有他在西域,就一切无忧了。” 陈师长连忙收起武器,然后对着已经落地的钟师行道:“原来是武当山的钟师行道长,我是118师师长陈云华。” 钟师行先朝文清正二人打了个稽首,然后又大方的伸出手和陈云华握了握。 “我方才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话,可在就近挑一宜居之处,建立营地,将这些孩子暂且收容在此。无需担心那些鼠辈,贫道此次便是奉了太衍真君之命,前来追杀其等。”钟师行对三人说道。 “太衍真君果真行事利落,竟然直接将钟道友派了过来。先前贫道听说他是个年轻人,还有些怀疑...”邓清堂一脸惭愧的说道。 “好!有钟道友出手,西域安定有日了。”文清正笑着说道。 钟师行点点头,然后道:“不知方道友他们的灵位在何处,贫道当前往祭拜。” - 次日,在原经略府巨大的废墟之上,一万多名军人和数千名劳改犯正在进行着对废墟的清理。 莫象循将一块残破的石碑碎片抱到百米外的存放处,刚刚放下,他的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莫象循不顾形象的大口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汗水落入眼中,扎的眼睛生疼。 他红着眼眶,一边大喘气一边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一时间眼泪、鼻涕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滚滚而下。 周围的那些劳改犯瞥了他一眼,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新人都和莫象循一样,并且莫象循已经这样哭了十几天了。 刚开始他还大吵大闹,后来被看押的警察拉去饿了两天,关了两天小黑屋,就再也不敢吵闹了,只敢在哪里无声的哭泣。 莫象循的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累。身体累、心累、甚至连灵魂都无比的疲惫。 这种感觉他三辈子也没有过,现在别说让他回魔都去睡柔软大床,就算给他一块木板他也能睡到天荒地老。 “你在干什么?偷懒吗?赶紧去搬,还有两百多块石碑没有搬完!”一个穿着制服,带着‘监管’袖章的警察走了过来,厉声朝莫象循呵斥道。 莫象循用满是灰尘泥土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和鼻涕,目光怨恨的盯了监管一眼,然后起身继续朝废墟走去。 “等一下。”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莫象循行尸走肉一般的转过身来,看到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跑了过来。 “同志,有什么事吗?”监管看着军人,笑着问道。 军人敬了一个礼,然后对监管道:“我们要在那边河谷里面建一个营地,现在还缺人手。” 说完,军人朝莫象循说道:“你,跟我走。” 监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好的。”然后转头对莫象循道:“你跟着他去。” 莫象循连忙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这并不是他的腿瘸了,而是他的脚和腿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劳动,已经开始发酸肿胀了。 但莫象循还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军人问道:“是不是要接我回魔都?” “哧。”监管嗤笑了一声,“魔都?只要来了这里,想回去可就难咯。” 那军人看着莫象循道:“回什么魔都,你马上跟我来,领取安全帽,带上斧锯,跟我去工地。” 莫象循满心的期望落空,听到军人的话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头就倒在了地上。 监管和军人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查看,他们撸起莫象循的裤腿,脱下他的鞋子,只见那一双脚已经被磨掉了一层皮,而且肿得老大,袜子都被血水粘在了脚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发臭流脓。 再看看莫象循的一双小腿,肿的就跟注了水一样,还发着透明的亮光。 军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看就是平常娇生惯养的,一劳动就肿成这样。” “先送到野战医院去治疗吧,毕竟是劳改犯,不是死刑犯。出了问题,我要负全责的。”监管说完,亲自蹲下身去,把莫象循背在身上。然后军人带路,两人带着莫象循,一路朝军队设立的野战医院走去。 第八十六章 清关凝转破诸妄 星辰斗转,日月如梭。 眨眼间十多天过去了,这十多天里整个世界异常的平静。 齐云山那道直入云霄的玄光早就随着太衍撤去大阵而消失,但在华夏佛、道两教的眼中,俗尘中开始凸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宁静。 - 赫章县,韭菜坪。 碧蓝的天空清明如洗,山顶冷风习习,灵光倾洒人间。 万倾碧绿覆盖山野,亿万株紫色的韭菜花仿佛将整个大地都染成了一张紫色的轻纱。 空气清凉干净,澈人神魂。 站在山巅,俯瞰万里峰脉交叠,一眼尽收千山翠繁。 一声声清脆靓丽的声音在半山腰上回荡,牵动了山巅之人的目光。 小姑娘背着背篓,顺着山中小路往上走着。 她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上山,一边高声唱着悦耳的山歌。 调子婉转悠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就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在见到情郎时的激动兴奋与羞涩纠结。 此时清风已经吹散山间云雾,天空中也结出彩云朵朵。 山巅上时而云遮穹顶,清风拂面。时而阳光明媚,洒下万道金线。 风吹草动,花香沁鼻。 一道流光从远处天际笔直的划过天空,眨眼间就从韭菜坪山顶天空掠过。 ‘吟’ 剑气清鸣,荡开风云,化作一道长虹直入九天。 ‘轰’ 万丈高空之上陡然一声轰鸣,随后一团剑光在天上炸开。 山腰上的小姑娘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嘟囔着:“这么好呢天气,哪个还在打雷?” 小姑娘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上山,突然看到自山顶上飞下来一个黄颜色的东西。 那东西很薄很轻,是慢悠悠的飘下来的。 小姑娘认真的看着,等到哪个东西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了,那原来是一张纸。 “现在滴人真莫得礼貌,到处乱丢东西。”小姑娘说着好听的当地方言,看着那张黄色的纸朝自己飞了过来。 ‘唰’ 当那黄纸飞到眼前,小姑娘正要伸手去拿,结果那黄纸竟然直接一闪,贴在她的胸口。 ‘哗’的一声。 那黄纸贴在小姑娘身上之后,突然金光乍现,然后小姑娘双脚悬空,整个人瞬间被那金光裹着往山下飞去。 “哎呀!哎呀!”小姑娘吓得连声尖叫起来。 - 空中一团血气迸发,龙绝抱着凤嫣然,再用法宝护着叶无道、苏璩、谢晟等人缓缓落下地面。 叶无道三人脚踩大地,浑身发软,根本无暇去看这韭菜坪的美景。 凤嫣然从龙绝怀里钻出来,一双美目朝远处一望,立即就看到那个盘坐在山顶的身影。 “是他坏了我们飞舟?”凤嫣然回头朝龙绝问道。 龙绝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身影,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小心,他既然能毁掉飞舟,说明实力很强。”凤嫣然朝龙绝说道。 龙绝傲然一笑,“放心,实力再强,也没有我的手段多。况且从那一道剑气就可以看出,他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同阶之内一对一,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凤嫣然美目中泛着明亮的光芒,“那是当然,龙绝哥哥同阶无敌,我是知道的。” 龙绝点点头,转身对叶无道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龙绝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而他所站立位置周围的花草则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碾成碎沫。 “是你坏我飞舟?”龙绝身形出现在山巅之人的身后,他身上血气弥漫,脚下一股磅礴的力量散发开来。 整个山巅的花草土石都被这磅礴的力量给压碎,强大的气势瞬间笼罩着整个山巅。 “是。”山巅那背对着龙绝盘坐的人淡淡回答道。 龙绝得到那人的回答,立刻将所有外散的力量和气势朝他压了过去。 “呵呵,没想到竟敢直接承认,你什么来历?敢如此猖狂?”龙绝冷笑道。 那强大的气势和磅礴的力量在龙绝的控制着压到了那人身上,但龙绝却觉得自己压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 这时,那人缓缓站了起来。尽管龙绝的劲风肆虐,威势如山。可他却始终风轻云淡,处之泰然。 “独坐山野妄自癫,足踏游云若等闲。去岁举霞难得趣,今夕始觉有真仙。” ‘咻’ 轻吟之声落下,一道剑光已经杀至龙绝眼前。 龙绝瞳孔一缩,汗毛直竖,他浑身血气一旋,瞬间护住身体。 ‘噗呲’一声脆响,龙绝满脸骇然。 他那曾经防住无数攻击的‘血盾大法’竟然被那剑光轻易洞穿,冰冷的剑锋直直的从他胸口刺入。 剑锋一挑,龙绝身体瞬间被甩了出去,鲜血从伤口中喷洒而出,浓烈的血气瞬间弥漫着山巅。 “龙绝哥哥!!” “队长!!” 身后响起几声惊骇的呼喊,然后凤嫣然不顾一切飞快的奔跑了过来。 ‘砰’ 龙绝重重的砸落在花丛中,他迅速封住经脉,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他不由得万分庆幸,刚刚那一剑竟然只距离心脏的位置不到三寸。 “龙绝哥哥!”凤嫣然惶急的抱住龙绝,将他扶起。 龙绝脸色惊骇,目光惊惧的看着眼前那个穿着道袍单手持剑,身姿挺拔的道士。 “你...是谁?”龙绝沉声问道。 那道士双目灿若星霞,仙风道骨。 “武当,钟师行!” 凤嫣然掩嘴惊呼,“那不是我们正要去的门派吗?” 龙绝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忽然他抱拳朝钟师行道:“见过钟前辈,我们正要去武当拜访您,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龙绝说完,脸上强行扯出一道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他躬下身子假做善意,然后突然起身,无比迅速的拿出一道明光罩子朝钟师行丢了过去,然后抓起凤嫣然就朝后退去。 钟师行举剑一斩,却不料那明光罩子直接变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钟师行牢牢的扣在了里面。 “哈哈哈,被我裂神罩困住,你的死期到了。”龙绝大笑着,然后发动了裂神罩,大喊着:“死死死死!!” 裂神罩颜色顷刻变化起来,然后释放出庞大的湮灭之力。 钟师行淡扫了一眼,然后收起法剑,然后右脚往右边轻轻迈开一步,身体半蹲,平摊双臂,再然后左右双手呈阴阳之势慢慢推动起来。 远处的叶无道看了,不可思议地道:“他不想着打破裂神罩逃跑,竟然跳起舞来了。” 龙绝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刚那一剑虽然没有伤及心脏,却也着实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凤嫣然担心了看着龙绝,龙绝朝她温柔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 “他好像不是在跳舞,他...他在打拳!”苏璩看得仔细,此刻突然开口说道。 “打拳?在裂神罩里面打拳有什么用?而且那动作又慢又软,这种拳练来打小孩吗?”叶无道不屑的说道。 突然,龙绝猛然抬头,目光径直落入裂神罩内的钟师行身上。 只见随着钟师行的动作,他那一双手之间陡然出现一团黑白二气。 那黑白二气在他手中相融交汇,形成了一道太极气旋。 第八十七章 剑意长举取天机 “那是?”龙绝看着钟师行手中的太极气旋,目光中露出了浓浓疑惑。 “你们快看!”谢晟叫了一声,指着钟师行手中的那道太极气旋,然后怪叫道:“它在吸裂神罩的能量!” 龙绝等人相继骇然,满脸震撼。 “这不可能!!”凤嫣然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裂神罩内的湮灭之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然后汇聚起来,朝着太极气旋涌入。 钟师行双手一上一下,一阴一阳,托着手中的太极气旋,将整个裂神罩的湮灭之力尽数吸纳了进去。 ‘哗’如同水流之声一般,那裂神罩坚固的外形迅速变得透明,然后又变得极其微薄,最后彻底的崩散开来。 钟师行左手举着已经变得比人头还大、散发出黑白二色光芒的太极气旋,目光看向了龙绝等人。 “不好,快走!”龙绝大惊失色,一把抱起凤嫣然,掏出十几粒丹药一次性扔进口中,然后身化流云朝山下飞遁而去。 叶无道三人见情形不妙,第一时间便转身逃走。 钟师行淡淡一笑,看着逃跑的诸人,反手将太极气旋按进了已经出现在右手掌中的法剑之上。 ‘嗡’ 法剑周身一颤,随后剑芒暴涨,剑势冲天。 钟师行站在茕山之巅,右手轻轻一掷,便将法剑祭了出去。 剑气刺破长空,剑芒光耀千里。 正运功飞速奔逃的苏璩突然感到心中一悸,他急忙回身一看,耳边只听到一声剑鸣。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璩的头颅掉落在草丛中,颈口喷出的鲜血顿时将地上的鲜花染得更为鲜艳。 苏璩无头的身躯一阵抽动,然后便被附着在身上的湮灭之气化作一片飞尘散开。 叶无道肝胆剧颤,但那剑芒已经紧随其后而来,他怒吼一声,祭出了所有的法宝和主神空间的防御宝器,企图挡下这一剑。 ‘叮’ 一道火光跃起,叶无道眼中顿时腾起一股希望的光芒。 但转瞬即逝,随着那道火光的出现,他那十多件防御法宝‘刺啦’一声就被剑芒透过。 叶无道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丹田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嗬...嗬...”丹田被破,一身灵力修为顿时散尽。 叶无道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然后仰面倒地,身体随即被湮灭之气吞噬。 - “不!我不能死!”谢晟拼了死命的逃,浑身所有的力量全部运用到双腿之上。 “我还要做大楚国的皇帝,我还要把我母亲救出来,我不能死!!”谢晟双目赤红,状若癫狂。 ‘呲’他背上的衣衫突然撕裂开来,然后一道森然的剑意已经笼罩了他。 谢晟看着前方的龙绝二人,高声哀求道:“龙兄,救我!” 然而龙绝就跟没看到一样,抱着凤嫣然更加快了速度。 谢晟眼中出现一缕失望之色,他一咬牙,忽然祭出一面龟甲。 谢晟疯狂的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龟甲之上,随后那龟甲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谢晟迅速转身,将龟甲护在自己身前。 剑芒转瞬即至,轰然一声就撞在龟甲之上。 ‘嘭’ 谢晟被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足足飞了两百多米,然后落到地上连滚了十多圈。 他立刻用手撑着地面,稳住身形,喉咙一甜就呕出一口鲜血。 ‘啪’ 一声轻响,一块破碎的龟甲掉落在他的旁边。 谢晟急忙转身,双目骇然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和不舍。 剑芒绕着谢晟的脖颈一转,谢晟年轻的头颅立刻脱身飞起,脖颈上立时喷出一股鲜红的血柱。 谢晟的脑袋在半空转了两圈,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朵和自己那具喷血的无头身体。 他眼中的世界逐渐黑暗下来,谢晟脑中最后浮现出了母亲那温柔期盼的笑容。 “母亲,对不起...” ‘砰’ 人头落地,化为烟尘。 - 法剑连杀三人,力量竟然毫不衰减,反而愈加强大和迅速。 剑芒凛冽,剑啸刺耳。 凤嫣然在龙绝的怀里露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龙绝哥哥,它来了!”凤嫣然惊叫一声。 龙绝不管不顾,浑身血气磅礴,速度快如闪电,飞奔之中带起一道道残影。 以他的修为本可御器飞行,但坏就坏在先前被钟师行刺了一剑。 此刻有伤在身,御器飞行必然要消耗大量血元之力,这是他一切修为的根本,就像修士的灵力、道士的法力一样。 龙绝上山下坡、跳崖入洞,几乎各种地势都试了一遍,却始终无法甩脱法剑的追踪。 ‘呲’ 剑势如虹,须臾间便飞至眼前。 龙绝目光一凝,忽然拿出两件金光闪闪的法宝。 “替死金身?你换了三个?”凤嫣然看到这两件金光闪闪的法宝,顿时惊喜的问道。 此物在经略府那边就用掉了一个,现在竟然还有两个。 龙绝点点头,“先前在雪山洞中,他们将一部分积分汇集到我这里,我就是用那些积分换的。” “龙绝哥哥你真聪明。”凤嫣然倾佩地说道,“有了这个,我们就不用怕了。” 龙绝朝凤嫣然笑了笑,然后脸色一肃,感到身后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剑意,将一只替死金身放进凤嫣然怀里,并说道:“运功。” 凤嫣然马上听话的运起功法,浑身立即就罩着一层浓郁的凤凰家族的血脉之力。 但是,龙绝不等凤嫣然自己动手,便强行帮她发动了替死金身。 “龙....”凤嫣然还没说完,便瞪大双目,不敢相信的看着龙绝。 ‘咣’ 一声巨响,替死金身发动,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子身躯,女子的面目俨然就是凤嫣然的模样。 不,不只是样子很像凤嫣然,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凤嫣然。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还带着疑惑、敬佩、爱慕,以及无尽的伤感。 这替死金身与经略府龙绝使用的金身大不相同,因为这金身里面囊括了凤嫣然的真身。 而凤嫣然在被收入金身之前还运起了功法,可以说其坚硬程度和防御力直接翻了一倍。 龙绝深深的看了凤嫣然金身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激发了自己手中的金身。 但他没有自己被金身囊括进去,而是在两道金身被激发之后,他将最后一把龙血丹丢进口中,然后浑身血气一震,脚下立即出现一柄金刀,然后他御起金刀,调转方向,朝着华夏南海方向飞遁。 ‘吟’ 剑势威凌,首先就将落在了凤嫣然的那具金身之上。 ‘咚’ 类似铜钟大吕一般的撞击声响彻天地,那替死金身应声而碎,然后便是凤嫣然的身躯随同金身一起碎裂成数百块。 一片血雨落下,其中似乎还夹带着一颗满是伤心与怨恨的红色眼珠。 - ‘嗡’破了一座替死金身,法剑上的力量顿时被削去了一半。 而另外一个金身不等法剑过来,自己直直的就压了过去。 法剑一声清鸣,对着金身就刺了过去。 ‘轰隆’白色的剑光和金身的金光瞬间闪烁在赫章县的天空之上,一道雷鸣般的爆炸声随之震荡着九天云层。 金身具破,法剑上的力量也消耗一空。 - 钟师行收回已经追出五十多里的法剑,因为他神识感觉到祭剑时锁定的敌人已经全部身死,收好法剑之后正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钟师行眉头一皱。 “不对,还有一道气机未散。”钟师行凝神聚气掐指一算,目光朝南边一望,果见天边有一道隐晦的气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感察之中。 钟师行毫不犹豫,脚下剑光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云追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云行有法金光阙 “你把镭射炮给我。”桃夭眼睛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我看到山上有个人。” 赵佑屏将自己枪上的镭射炮卸了下来,丢到桃夭的脚下,“你能打死他吗?” 桃夭控制着游戏人物装上了镭射炮,偷偷伸出脑袋瞄着山顶的那个人影,“可以打死。” 赵佑屏拿出望远镜朝着山顶望了望,终于也看到了人,她估算了一下,最后说道:“你打不到啊,这个太远了。” 桃夭笑嘻嘻地把游戏切出桌面,然后点开一个窗口,点选了一个‘双倍距离’的选项。 赵佑屏看了,顿时惊道:“你开...” “嘘...”桃夭连忙示意赵佑屏,“我们玩了这么多天,一次都没赢过,我也想赢一次啊...” “...”赵佑屏不说话了,“那你速战速决,别被侦测到,不然会被封号的。” 桃夭点点头,“放心吧。” 桃夭瞄准山上的人,然后扣下了扳机。 ‘biu’的一声,一道黄色的光线直直的射入山顶。 很快系统提示:玩家‘逃之夭夭’击杀了‘开挂司马’,战场存活排名更新。 “哈哈。”桃夭开心的笑了出来。 就在此时,游戏中战局频道突然冒出一行文字:【开挂司马】:“...这么远你都能打的到?” 桃夭见了,马上回复道:【逃之夭夭】:“你觉得打不到是你技术不行。” 【开挂司马】:“开挂了吧...” 【逃之夭夭】:“你别冤枉人啊。” 【开挂司马】:“呵呵,孤儿。” 然后开挂司马就退出了战局,只剩下桃夭在那里洋洋得意地说道:“还有三个人了,杀了他们我们就是第一。” 赵佑屏盯着屏幕说道:“他骂你是孤儿,你不生气么?” 桃夭理直气壮地道:“我本来就是孤儿啊,生什么气?” “...” 桃夭说完,突然手臂一震,她脸色一紧,对赵佑屏说道:“你用我的电脑打,我去下洗手间。” 赵佑屏笑道:“好的。” 桃夭起身便朝洗手间飞奔而去,赵佑屏盯了她一眼,坐到了桃夭的位置。 五分钟后,桃夭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对赵佑屏说道:“我要出去一下,有点急事,你先玩着。” 赵佑屏点头道:“好的,注意安全。” - 等桃夭离开网咖后,赵佑屏也站了起来,走到网咖前台,“三十六号下机。” 前台服务员办理了下机程序,找出零钱递给赵佑屏。 赵佑屏去接钱的时候不料服务员的手往后一缩,然后笑眯眯的盯着赵佑屏道:“美女,加个威信呗。” 赵佑屏淡淡一笑,右手轻轻一摆,然后便转身朝网咖门外去了。 服务员只闻到一阵香风,然后呆呆的看着赵佑屏离去的背影,忽然他反应过来,连忙喊道:“美女,你的钱。” 然而赵佑屏并不停步,直接走了出去。 服务员刚要去追,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已空空如也。 “钱呢?”服务员目光发直,四下寻找,最后一无所获,“见鬼了?” - 歙县郊外的一片山野之中,一艘造型奇特的飞舟停在茂密的树林中。 式微和陆伯之并排站在飞舟的前方,陆伯之牵着式微的手,看着前方僻静的山路。 “式微姐。”一声带着欢喜的轻呼响彻寂静的山林,桃夭的身影马上出现在二人的眼中。 香风渺渺,式微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了过来。 劲风掀起一片尘土,陆伯之只觉得一股大力拍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瞬间就朝后面倒退了出去。 ‘咚’ 陆伯之的身体撞在了飞舟上,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伯之!”式微面色微变,连忙转身去看。 “姐姐。”桃夭双臂一展,将式微抱了一个满怀,但同时也拉住了她往陆伯之那边走的动作。 式微无奈,只能转过身搂着桃夭,“你太莽撞了。” 桃夭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式微脖子上蹭啊蹭。 陆伯之从飞舟旁站了起来,他揉着自己被撞的生疼的肩膀,满脸笑意的看着式微和桃夭,他是发自内心的为式微感到高兴。 桃夭目光看到那艘飞舟,双目瞬间瞪大,“哇,式微姐你竟然兑换了云行舟?” 式微抓着桃夭的双手,笑着说道:“上次多亏了这云行舟,才能从安全委员会手里逃走呢。” 桃夭面色一冷,“那些人真该死,式微姐你的伤好了吗?当时伤的重不重?” 式微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大碍,伯之受的伤比我的重。” 式微说着,目光中满是温柔,“夭夭,他就是陆伯之。” 说完又朝陆伯之道:“伯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好姐妹桃夭。” 陆伯之走上前来,面带笑意朝桃夭道:“你好。” 桃夭冷冷一笑,一双目光阴沉的盯着陆伯之,“你为什么要跟着式微姐?” “夭夭,你...”式微看着情绪变化剧烈的桃夭,一时有些疑惑。 桃夭见陆伯之不说话,上前一步逼近,“我姐姐上次受伤,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意思?”陆伯之一脸不解。 “哼,装的挺像的,说,你是不是那些人派来的卧底?”桃夭一把揪住陆伯之的衣领,手臂微微用力,就将陆伯之提了起来。 式微脸色一变,立刻上前阻止,“夭夭,你快放下他。” 桃夭将陆伯之猛地甩了出去,陆伯之的身体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的落到地上。 式微瞪了桃夭一眼,随后身化虹光迅速来到陆伯之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伯之,你没事吧?” 陆伯之摇摇头,对着式微笑道:“没关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桃夭纵身跃起,落到了云行舟上,手臂一挥就启动了云行舟。 主神空间除了一些特殊的道具法宝之外,类似云行舟这样的法宝在无人使用时,只要身具主神空间的烙印,就可以使用。 “姐姐,我们走吧,任务还没完成呢。”桃夭看着式微说道。 式微抓着陆伯之说道:“伯之,走吧。” “他不许去。”桃夭喝道。 式微眉头一皱,“夭夭,有什么误会可以说明白的,不用如此。” 桃夭冷冷地道:“我们做任务,可不能带上他。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兴许还是安全委员会的卧底,带上他太危险了。姐姐,你不要感情用事。” “你们要做什么任务?”陆伯之看着式微道。 式微张口想要解释,桃夭立即说道:“姐姐,不要告诉他,他一定是在套我们的话。” 陆伯之此时看着桃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和安全委员会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那为什么姐姐跟你在一起就会被安全委员会的人埋伏?为什么?而且当日在他们的围攻之下,那只老鼠都死了,你一个普通人却好好的活了下来?”桃夭质问道。 式微听完桃夭的话,马上站出来解释道:“夭夭,你错怪他了,他...” ‘哗啦啦’ 式微话还没说完,林间突然响起一阵风声。 式微警觉的抬起头来,只见群鸟惊起,树木摇晃。 桃夭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连忙喊道:“姐姐,快点上来。” “快走!”式微连忙拉着陆伯之朝云行舟跑去。 就在式微刚跳上云行舟,准备回身去接陆伯之时,桃夭却骤然发动了云行舟的防御阵法,陆伯之立刻就被弹飞了出去。 “伯之!!”式微见状纵身欲下云行舟,却被云行舟的防御阵法给挡了回来。 “夭夭!打开阵法!”式微朝桃夭喝道。 “想打开阵法,你就杀了我夺取控制权就可以了!”桃夭说完,控制着云行舟升空而起。 “你...!”式微气急,但云行舟已经腾空而起。她又急又怒,朝着桃夭道:“夭夭,听姐姐的话,打开阵法,好吗?” 然而就在云行舟刚刚腾空而起时,天上一道金光亮起,然后一把七寸多长的铜钱剑携着浩荡法力,陡然冲着云行舟镇压下来。 第八十九章 彀中安得泰平处 两张符纸从远处飞射过来,径直落在云行舟外的防御法阵上。 ‘轰’ 整个云行舟顿时被禁锁在半空,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吟’ 铜钱剑发出一声轻吟,瞬时从那两张金光闪闪的符纸中间镇压下来,立时化成一座三才法阵,法阵之内窜从七条锁链,伸展延长,顷刻之间就把整个云行舟给困在了阵中。 “姐姐,你看!他就是卧底,他出卖了你!”桃夭运起功法,驾驭着云行舟想要冲破三才法阵,可那锁链已经将云行舟锁死,根本不给它挣脱的机会。 无奈,桃夭只能灌注全部力量加持云行舟的阵法防御,然后怒气冲冲的朝式微道。 这云行舟乃是主神空间的产物,其自带的阵法防御只有筑基的修为才能强行破除。 但她们如此被困,时间久了哪怕阵法防御再厉害,被破开也是迟早的事。 式微抬头看着那两道符纸和那柄铜钱剑,她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极其凝重。 “这不是安全委员会!”式微沉声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了太衍的面容。 “是道门的人!”式微说道。 “伯之没有出卖我。”式微将紫翠玉璜拿在手中,目光坚毅地道:“我相信他!” “果然是一只金灵白鹿妖!”应真鸿身轻如燕,双脚踩着飞叶到来,然后落在一根树枝上面。 应真鸿之后,又是三道身影应声而来。 陈至虚脚踩灵光扇,曾清逸手执玉罗盘,身穿道袍,额台间华彩熠熠。 式微心中一沉,先前有甘道夫相助,尚且败逃而去,如今只有她与桃夭,岂不是插翅难逃? “式微姐,怎么办?”桃夭看着眼前的阵势,满脸惊慌的朝式微道。 式微目光朝云行舟下方瞥了一眼,看见陆伯之站在林中,目光担忧的看着这边,她心中的石头立刻放下。 “快离开这里。”式微心中想着。 道门与安全委员会不同,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并不会对陆伯之怎么样,这样一来式微一下子就少了许多顾虑。 “你们是来取这东西的?”式微从纳袋中将那个装着碧元云晶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盖子。 瞬间华光尽放,流光溢彩,一道道氤氲的灵光之气从木盒之中溢散出来,浓郁的灵气瞬间布满了整片树林。 “碧元云晶!”曾清逸目光一亮,然后看着式微说道:“你现在若将它交出来,你的朋友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谁稀罕,式微姐,不要给他们,”桃夭冷哼一声,将那木盒盖上后对式微说道。 式微将木盒放回纳袋之内,霜颜清冷,“想要,就自己来取吧。” 说完,式微将紫翠玉璜往云行舟防御阵法上一点,一道紫色的光芒瞬间从防御阵法之上耀起。 ‘哗啦啦’ 云行舟得到了紫翠玉璜的加持,立刻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嗯?”应真鸿脸色一变,然后双手结印,浑身法力倾泻而出,全部注入铜钱剑之中。 那铜钱剑金芒暴涨,立刻发出一股慑人的威势。 ‘轰隆’ 一声巨响,铜钱剑将整个云行舟往下压了四五丈深。 云行舟剧烈的晃动着,困锁周身的锁链被防御阵法上的力量不断的撕扯着。 ‘咔嚓’一声轻响,一条锁链瞬间断裂,整个三才阵猛然一晃。 式微见状,立刻将手中紫翠玉璜朝天一挥,一道紫芒腾空而起,打在防御阵法之上。 只见那防御阵法突然喷出一股火焰,瞬间将两道符纸围住。 符纸被烧毁,三才法阵立刻土崩瓦解,剩下的几条锁链纷纷断裂,云行舟也挣脱了束缚,眼看就要逃脱。 曾清逸见状,马上将自己手中的玉罗盘丢了出去。 那玉罗盘悬于云行舟上空,顿时发出一道道玉色的明光。 然后整个罗盘中飞出三道符令,曾清逸摄取其中一道白色的符令,然后盘膝坐下,掐念咒诀。 陈至虚摄取第二道红色的符令,也盘膝坐下,口中念着咒语。 第三道乃是黄色的符令,但应真鸿并没有去取。 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中,她伸手一招,那黄色的符令立刻飞到了她的手中。 她明眸闪动,手持符令盘膝而坐,念动咒语。 一瞬间三道符令爆发出三道光芒,这三道光芒打在云行舟上,然后那玉罗盘中立即喷出一股真火、一道寒冰、以及一片土黄色的玄尘。 那真火笼罩云行舟,不断的炼化云行舟的防御法阵。 而那寒冰则凝成一个巨大的冰柱,牢牢的冻凝在云行舟的下方。 至于那土黄色的玄尘,则散布在寒冰柱的周围,将真火和寒冰柱死死隔开。 这一下,整个云行舟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下一刻,应真鸿也纵身而起,跳至云行舟上空,御起铜钱剑,浑身法力激荡鼓动,道袍飘凛。 “五雷正法,听我敕令。诛妖除魔,灭神诛形!”应真鸿念完咒语,铜钱剑瞬间一声雷鸣。 随即那铜钱剑周身雷光电闪,携着骇人威势朝着云行舟落了下来。 式微面目清冷,脸上泛起一缕坚韧的神色。 她脚尖轻点,整个人腾跃而起,手中紫翠玉璜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平空一声炸雷,整片树林掀起一股狂烈的风暴。 ‘咔嚓嚓’ 一声声裂响,数百株大树在这一瞬间应声折断,原本树木繁茂的山峰陡然出现一片空旷的地带。 ‘咚’式微柔软的身体砸在云行舟的甲板上,她右手紧紧的抓着紫翠玉璜,浑身上下妖气弥漫,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液,额头上一对雪白的鹿角瞬间显露了出来。 而应真鸿也被紫翠玉璜的力量给震飞了出去,但他身体灵敏的落回地面,抬起双手一看,虎口尽皆裂开,双手都被血液侵染成了红色。 “阿微!”被一棵大树枝干压在下面的陆伯之挣脱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式微被一道金光给打下云行舟的一幕。 陆伯之飞快起身,朝着云行舟下面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苦苦支撑的桃夭也发现了下面的赵佑屏。 “是你???”桃夭看着执掌一道符令的赵佑屏,一脸发蒙的说道。 赵佑屏抬起头来,朝着桃夭微微一笑,“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以逸待劳将她等来。”说着,她目光落到了式微的身上。 桃夭闻言,一张嫩白纯真的小脸顿时变得涨红起来。 她喘着粗气,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愧疚的看了式微一眼,内心气急,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 她又急又怒的朝赵佑屏哭吼道:“你这个骗子!混蛋!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骗子混蛋!” “呜呜呜,式微姐,对不起。”桃夭伤心痛哭起来。 可她这一哭不要紧,整个防御阵法没了掌持,却立刻有了崩散的迹象。 第九十章 怒起真焰焚天林 ‘呲啦’ 真火烧穿了云行舟防御阵发的顶部位置,然后那红、黄相织的真火赤焰顿时顺着那一道裂缝蔓延进来。 那真火极其凶猛,首当其冲的就朝着掌控阵法的桃夭卷去。 式微马上冲上前去将桃夭抱住,二人滚在甲板之上。 但那真火却愈加喷薄,然后形成三条火龙直接卷了上去。 式微举起紫翠玉璜,想要挥退真火。 却不想那真火被紫翠玉璜的力量打中之后,反而更加熊熊燃烧起来。 “啊!!!” 式微惨叫了一声,那真火竟然绕过紫翠玉璜,直接附着到了式微的手臂上面。 一瞬间真火蔓延,式微整个人都被真火包裹。 一直被式微抱在怀里的桃夭一点事也没有,那真火对她来说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式微姐,式微姐!”桃夭挣脱出来,马上将式微抱在怀里。 凡是桃夭身体与式微身体接触的位置,那些真火都瞬间散开,就像是在躲避着桃夭一般。 式微痛不欲生,整个人在桃夭的怀里翻滚不已,口中不断的发出压抑痛苦的叫声。 “它...它在烧我的修为...和魂魄...”式微痛苦的说道。 桃夭吓得脸色惨白,斗大的眼泪顷刻间从眼眶里滑落:“那...那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把,把阵法维持下去...堵住缺口...”式微无力的呻吟道。 桃夭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控制着云行舟的防御法阵。 这时式微无力的躺在那里,举起紫翠玉璜,对准了防御阵法。 ‘嗡’ 紫翠玉璜爆发出一片绚烂的紫色光芒,然后那防御阵法瞬间开始自动修复封合起来。 “休想!”应真鸿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剑指一引,远处的铜钱剑立刻就朝他飞了过来。 ‘啪’ 将铜钱剑握在手中,应真鸿渡入法力,却不料那铜钱剑竟然‘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应真鸿脸色微变,仔细一看却见是那系铜钱的红绳断了。 “晦气!”应真鸿暗骂了一声,然后道袍的袖口一抖,一道带着乙木之气的青光自袖口中飞出。 应真鸿伸手一抓,立刻将其拿在手中。 青光散去,原来是一把桃木剑。 应真鸿剑指在桃木剑剑身一抹,只见原本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剑身立刻绽放出刺眼的红芒。 应真鸿纵身一跃三丈多高,手执桃木剑就对着云行舟劈了下来。 陆伯之刚刚就见到式微受伤,此刻又听到她的惨叫声,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冲到云行舟下方,随手一把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就对着天上的应真鸿砸了过去。 “小子,你快退后,道门法术可不是全都对人无效!”曾清逸看着冲过来的陆伯之喝道。 陆伯之丢出那件物事之后,对着曾清逸三人哀求道:“请各位道长放她离去,她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妖怪。” “知道她是妖怪,还替她说话,莫非被迷了心智?”陈至虚怒眉呵斥道:“速速退去,不可靠近。” “心清智明,方晓真情难得,只求诸位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陆伯之拱手哀求道。 赵佑屏皱眉看着陆伯之,“我道门虽不会阻挠你俩情义,但我们的事你也不要插手。若她知道悔改,尚且有一线生机,若执迷不悟,也只能将她打入轮回了。” 陆伯之闻言,面色一紧,“诸位道长,那就莫怪伯之失礼了。” 陆伯之话音落下,猛然朝着陈至虚冲了过来。 但陈至虚岂能由他近身,只见陈至虚眼中光芒一闪,随即一股澎湃的力量轰击在陆伯之的身上。 陆伯之瞬间倒翻了出去,最后掉落在一片树丛之中。 可就在此时,天上突然响起了应真鸿的惊呼声,“不好!” 陈至虚三人抬头一看,只见陆伯之扔出的那物事竟然爆出一团灵光,那灵光威势凛凛,光耀四方。 ‘唳’ 一声凶唳震撼的幽鸣声响彻群山壑岭,然后只见那团灵光之内陡然飞出一只灵焰环身、彩翅云翔的巨鸟。 “南明离火符!!!”曾清逸惊呼一声,这一刻陈至虚、赵佑屏、应真鸿同时变脸。 陈至虚连忙吼道:“快,把阵盘移到应道友身上,那离火符有七成神力在他正面,若无阵盘护持他会肉身瓦解,魂魄消融!” 陈至虚话音落下,三人立刻运转法力,将那玉罗盘从云行舟上面移到了应真鸿的头顶,然后玉罗盘垂下三道华光,将应真鸿护在其中。 而陈至虚三人在做完这一切后,也立即祭出了护身法宝,护住自己的身躯。 陆伯之从草丛里爬了起来,一把抹掉嘴上的血迹,举头朝天上的桃夭喊道:“快,带阿微走。” 桃夭深深的看了陆伯之一眼,然后迅速启动了云行舟,此刻没了束缚的云行舟再也没有丝毫滞碍,冲出这片山林,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天空。 - ‘轰’ 那巨鸟双翅一扇,长喙一张,顿时滔天烈焰席卷大地,覆盖山林。 这火焰的威力丝毫不逊色玉罗盘中的真火,只见那火焰喷薄而出,焚烧至整个山峰。 遇石化土,遇土成灰,整座山顷刻间就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硬生生的被烧掉了半个山头。 陆伯之抱住自己的身体,等着火焰将自己化为灰烬,但是左等右等,却只见那些火焰燃烧着一切,但他却连一丝灼热的感觉都没有。 他微微一怔,立马想起了当年他在孙大叔家借书的时候,孙姐曾经问自己要过一根头发。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一个浑身漆黑的人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将他凌空提起。 然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彻千里山川。 “金灵白鹿妖,想要救这个小子,就带着碧元云晶来齐云山道观换人!十天之内若是不到,贫道让他身形俱灭!” 说完,浑身漆黑的应真鸿狼狈的提着陆伯之朝山下疾掠而去。 随后山中又紧跟着窜出三道身影,无一不是狼狈异常。 - 已经飞出百里之外的云行舟上,式微猛地撑起身子,目光朝那座火光滔天的山峰望去。 眼泪自她眼眶中夺目而出,“伯之...” 式微一瞬间伤心欲绝,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地,好似被抽走魂魄一般,再也没有了一丝精气神。 “姐姐...”桃夭跪在式微的身边,低头轻声道:“是我错怪了他...” 然而式微毫无回应,只是目光呆滞无神的盯着湛蓝的天空。 “姐姐,你怎么了?”桃夭连忙抱着式微问道,当她看到式微的目光时,她浑身一抖。 这个眼神,她见过,在别的世界见过。 那是一种毫无生机,对生活已经完全失去希望与信心的眼神。 “姐姐,你别吓夭夭啊!”桃夭急忙抱着式微摇晃着,希望能将她从绝望中摇醒。 但任由她再怎么摇晃,式微都没有了半点反应,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姐姐...我错了...对不起,夭夭错了...”桃夭面色逐渐暗淡了下来,“你不要这样,好吗?” “夭夭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你要是出了事,夭夭以后怎么过啊。” 就在桃夭茫然失措时,一只玉手忽然无力的抬起,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桃夭一愣,随后大喜,低头叫道:“姐姐?” 只见式微满脸泪水,她看着桃夭颤声哽咽道:“夭夭,伯之...没了...” 桃夭的眼泪也立刻倾泻而出。 但就在二人心中弥漫着绝望与悲伤时,耳中却响起了一个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金灵白鹿妖,若想要救这个小子,就带着碧元云晶来齐云山道观换人!十天之内若是不到,贫道让他神形俱灭!” 第九十一章 此心长随君心去 “姐姐,你不能去,他们是在骗你!”桃夭拉住式微的手臂,“我不让你去!” 式微将一头长发挽在头顶,用一条雪白的玉带扎束着,这让她看上去更添了一丝纯洁与明净。 “夭夭,我心意已定,你不要劝阻我了。”式微将桃夭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你为了我才不愿离去,是我对不起你。” 桃夭猛烈地摇头,“不,那是我自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愿你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式微轻轻将桃夭揽在怀里,“伯之他有恩于我,在危难时救我性命,助我脱困,我怎能负他?” 桃夭急声道:“可是那离火符威力如此强大,他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式微抚摸着桃夭的脸颊,然后手指在她眉心一点。 桃夭身体微微一颤,瞬间瘫软了下去。 式微将桃夭抱在怀里,只见桃夭只有一双眼睛在焦急不安的转动着,身体却无法再动弹分毫。 “我会把所有的主神空间的积分都转给你,还有我这些年在每个世界行走时积攒的宝物和法宝,我都留给你了。如果我此去遭遇不测,今后你靠着这些,也能好好走下去。”式微说完,手握玉璜猛地一挥,眼前的悬崖瞬间发生一场剧烈的爆炸。 一道极强的力量打在悬崖峭壁之上,立时浓烟滚滚,碎石飞溅。 十分钟后,峭壁上出现一个新开辟的山洞,里面还不时的扬起一场场烟尘。 式微抱着桃夭进了山洞,然后将山洞布置了一翻,把桃夭放在一张铺上了柔软丝絮的石床上。 式微拿出一颗丹药放进桃夭的嘴里,柔声道:“你身上的禁制三天后会自动解开,这颗丹药可以保你七天之内不畏饥渴。” 桃夭的眼珠死死的盯住式微,眼睛疯狂的眨动着。 式微不为所动,起身走出山洞,举手将一片很薄的大石板压在洞口,以作伪装,只留下了三个采光通气的小洞。 做完了这一切,式微转过身来,目光迎着太阳,一身雪白的衣衫在微风中轻柔的飘曳。 式微目光远眺,将山川灵秀尽纳眼底。随后,她双目落到了悬崖边的一株老松树上面。 那老松树,正是当初式微自黄山败逃,受伤后被陆伯之救下来的那棵树。 而这悬崖,也正是九华山最高的一座悬崖峰顶。 式微玉手一拂,一道灵关闪过,云行舟倏然出现在峰顶,停在式微的面前。 式微踏上云行舟,然后启动飞舟破开云雾飞走了。 她的目的地,正是齐云山的方向。 - 齐云山,道观。 素然手持一把拂尘,正拍打着神坛和香案上的蛛丝与尘灰。 郭守敬则在三清大殿外香炉旁的石桌上,手里捏着一把黄豆,不断的在石桌上面摆放着。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郭守敬看着石桌上的局势,然后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形势与书中差异甚大,是我摆错了?” 说完,郭守敬将石桌上的阵型打乱,收回所有的黄豆,然后重新摆开阵势。 “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 “乾、坤、巽、艮为四间。” “水火金木合龙虎鸟蛇为四奇。” “四为奇,四为正,余为握奇。” “其形井字,开为九焉,五为阵法,四方闲地。” 郭守敬摆着摆着,不由得头昏脑涨,额间青筋鼓动。 ‘嘭’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面,掌下的数百颗黄豆应声而碎,变为粉末,但那石桌却没有丝毫损伤。 “不摆了不摆了,再摆下去就走火入魔了。”郭守敬摇了摇头,转身朝道观后面的药园里踱步走去。 - 两张小脸蛋从石桌下面探了出来,她们看着走远了的郭守敬,以及桌上的黄豆和黄豆粉末,四目对视。 “郭道长这么大个人了,还学小孩子过家家玩豆子。”小猫女坐在石凳上面,拿起一粒黄豆说道。 莫辞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黄豆粉末扫进垃圾袋里面,听到小猫女的话摇头道:“你以为人家像你似得,郭道长好像在研究什么‘八阵图’。” 小猫女憨憨的看着莫辞,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八阵图啊?” 莫辞将垃圾袋系好,放在地上,正襟危坐地对小猫女说道:“八阵图就是一种阵法,传说是三国季汉丞相诸葛亮创造的阵法,有通天地造化之机,鬼神莫测之威能。” 小猫女瞪大了眼睛,“哇,这么厉害啊,那我们去见见这个诸葛亮吧?” 莫辞看着呆头呆脑的小猫女笑道:“你真傻,诸葛亮都死了快两千年了,你怎么见?” 小猫女疑惑的看着莫辞道:“小辞姐姐,你在吹牛吧。你说他有通天地造化之机,鬼神莫测之威能。那为什么还会死呢?你是不是看我笨就来骗我呀?” 莫辞伸出手捏了捏小猫女的脸蛋,说道:“你还知道你自己笨啊,我那只是形容词,形容词懂吗?意思就是这个阵法很厉害。” “那你说很厉害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夸张?”小猫女嘟着嘴道。 莫辞无奈,解释道:“我只是让你对这个阵法的强大有一个直观感受嘛,所以才用这个形容词啊。” 小猫女撇了撇嘴,“可喵喵还是觉得你在吹牛,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莫辞问道:“那你要我怎么给你解释?” 小猫女说道:“不用解释呀,你把这个阵法摆出来给我看看,我不就有最直观的感受了吗?” 莫辞气道:“连郭道长和历史上那么多人物都摆不出来,我怎么可能摆的出来?” 小猫女拍着手大笑:“那还是说明你在吹牛,历史上所有人都在吹牛。” “你什么意思!”莫辞一拍桌子起身问道。 小猫女笑嘻嘻地说道:“你们都没见过八阵图,却说那八阵图多厉害,什么通天地造化之机,鬼神莫测之威能,就是在吹牛,想要骗我罢了。” “我骗你做什么啊!”莫辞抓狂地说道。 小猫女哼了一声,“你看我好骗,所以就骗我。” “啊!!!” 莫辞有些狂躁的冲上前去,双手一把掐住小猫女的脖子。 然后莫辞双手掐着小猫女,一脸崩溃地说道:“你根本不是猫妖,你是一只杠精!” 小猫女抓着莫辞的双手,朝三清殿内喊道:“素然姐姐,小辞姐姐欺负喵喵。” 殿内的素然转过身,看着外间的二人的样子,摇头一笑。 她当然看得出来莫辞并没有伤害小猫女的意图,“你们两个,等会儿帮我把丹药拿到云房那边去,给陈至虚道友他们,这样可以帮他们更快的治愈伤势,恢复实力。” 莫辞此时松开了小猫女的脖子,然后转头问道:“那个陆伯之呢?” 素然淡然道:“按时送饭就是。” 素然刚刚说完,道观的大门便走进来了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玉巾束发,气质出尘明净,容颜如玉,肌肤胜雪的美丽女子。 她走进来后,清声问道:“请问,这里是齐云山道观吗?” 莫辞和小猫女转身一看,顿时愣住,尤其是小猫女,惊叫道:“呀,姐姐你回来啦?” 第九十二章 忽听因果未曾消 “是你们?”式微看着莫辞和小猫女,脸色微异,“你们...” 莫辞上前说道:“这里是齐云山道观,我们是这里的道童。” 式微目光一凝,面色略带着一丝纠结的看着莫辞和式微,最后朝两人恭身一拜:“前日多谢两位仙童相助,我们的伤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小猫女看着情形有些诡异,她瞥了莫辞一眼,见莫辞摆了摆手,“助人为乐,无需如此。” 小猫女立马学着莫辞说道:“助人为乐,助人为乐。” 莫辞一把拉起小猫女,“我们去送丹药给应道长他们。” “哎!!”小猫女还想再说话,却被莫辞拉走,一直朝丹房跑去。 - 素然一抖拂尘,道道青光洒落,将拂尘上的蛛丝和尘灰送入远处的垃圾桶内。 素然理了理道袍,迈步走出大殿,来到式微的面前,拱手道:“贫道素然,忝任齐云观观主。” 式微也连忙行礼,“我叫式微。”她起身看着素然,“相信你也是知道我的。” 素然点点头,“碧元云晶在你身上,贫道如何能不知道?” 式微默然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素然见状,侧身引手,“请入内叙话吧。” “多谢。”式微再次一礼,然后随着素然进入三清殿内。 一进入殿中,式微只觉一道神光从大殿的三座神像上照了下来。 这神光不知来历,不明根本,就那样直直的照在她的身上。 当这神光落在式微身上的那一刻,式微整个人都感到心灵以及灵魂在这一瞬间不断的升华、超脱。 混一无我,无垢无尘。气净魂清,明心明神。 式微心中的苦涩、烦恼以及万千杂念,在这一刻尽皆化去。 素然并不知道式微此刻的感受,她见式微盯着三清神像发呆,于是笑道:“此乃我道门三清祖师。” 式微闻言,上前跪伏在蒲团之上,对着三清神像三拜九叩。 然后,她起身说道:“我生而为妖,年少懵懂时不知世事艰险。后来行走诸空各界,才知人间斥妖为邪,皆欲诛之而后快。我每至一处,必有神司拿我,不得已四处逃亡,苟存于世。纵然主神接容,也不过小卒棋子。方才三清神光照我神魂,无憎无鄙,至真至善。若我早知三清,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世间唯有尊神平等视我,唯有伯之以凡人之心见我妖形而以真心待我。” 素然闻言,静静的看着她。 式微抬头,目光平和宁静的看着面目慈祥的三清神像,然后再次跪了下去。 “若有一天式微不幸丧亡,来世若蒙尊神不弃,当入门下,修持正法。”说完,再次三拜九叩。 - 起身后,式微脸上再无半分纠葛犹豫,她目光看着素然道:“我此来是用碧元云晶换陆伯之的。” 素然点点头,“此事贫道已经知晓。” 式微闻言,连忙问道:“他真的还活着吗?” 素然回道:“不错,他的确还活着。不过他昨日所为,已经与我道门结下因果,迟早要还的。” 式微不明因果之意,但只听素然说要‘还’,便不以为意。 欠、还二字在式微看来,就和凡人之间借钱借物一样,将来还了便是。 可是若是欠因还果,那就远非她心中所想了。 素然见式微眼中对因果二字略有些疑惑,也不多做解释,而是转身从神坛之上拿起一面铜镜,素手在上面画了一道符咒。 然后只见铜镜一闪,便映出一间房屋。 素然将铜镜悬于式微面前,让她看陆伯之的状况。 式微凝眸看去,只见在简朴的房间内,陆伯之正坐在床上,身子靠着墙壁,目光出神的看着窗外园景。 “伯之...”式微眼眶微红,柔声唤道。 她收回目光,然后拿出纳袋,取出了那个装着碧元云晶的盒子。 素然没有去接盒子,而是将铜镜中陆伯之的画面抹去,然后从袖中取出一道敕令。 素然将敕令打入铜镜之中,然后恭身拜道:“弟子素然,恭请太衍真君。” 式微神情一肃,略带忐忑的朝那面铜镜看去。 ‘嗡’ 只见铜镜猛地一晃,然后一道玄光自铜镜内射出。 玄光映澈大殿内外,道道妙音自玄光内发出,充斥着整个大殿。 其后,一个伟岸的身形自玄光中显出,太衍身照玄光,目如星河。 “是你?”式微看着大殿内凌空显化的太衍,一脸惊诧的说道。 太衍微微一笑,负手看着式微道:“你来了。” 式微叹了口气,朝太衍拜道:“原以为黄山之上能逃出升天,没想到还是落入道长手中。” “世间万物因果纠缠,岂是你自以为能逃就可以逃脱的?”太衍淡淡的说道。 式微双手捧着木盒,“式微只求用它换得陆伯之安然无虞,至于当日冒犯,式微甘受一切责罚,所有过错,式微愿一身承担。” 太衍袖袍一震,一道玄光飘渺而下,卷起她手中木盒。 玄光托着木盒飞回太衍手中,太衍打开木盒,瞬间万千华彩溢散而出。 太衍从木盒中取出碧元云晶,看着上面流光溢彩,仙气氤氲,“嗯,做的不错,知道用千年沉香木来盛放它,不至于失了仙根,仅此一事,便能消去你三分罪业。” 太衍将碧元云晶收入袖中,然后对素然道:“放陆伯之离去。” “是。”素然应道。 式微连忙拜谢,“多谢真君大恩,式微愿一力承担往日罪责,任凭道长责罚。” 太衍笑道:“你且先别谢我,也不要求我责罚。今日贫道只要碧元云晶,你与陆伯之都可自由离去。” 接着,太衍笑容收敛,“但你不仅欠我道门一桩因果,还身染凡间业力。陆伯之虽无业力加身,但也欠着一桩因果。” 最后,太衍目光看着式微,道:“现在只是时机未到,等他日时机一至,你二人都需要还这因果,消这业力。” 说完,玄光收摄,太衍身形隐入玄光之中,最后玄光没入铜镜之内,一切归于清寂。 “恭送真君。” 素然送走太衍显化之身后,转身朝式微道:“你且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陆伯之,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离开了。” 式微喜道:“多谢道长大恩,多谢真君垂怜。” 第九十三章 离别何须声声念 式微跟在素然身后,朝关押陆伯之的房间走着。 忽然她脚步一顿,素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于是驻足回身问道:“怎么了?” 式微笑了笑,“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吧。” 素然目光一凝,随即颔首道:“好,贫道去带他过来。” 待素然走后,式微脸上的笑容立刻散去,变得极为沉重。 她抬起左手,露出皓婉上的主神空间通讯器。 “邶风小队,主神空间侦测到昆宣世界你方任务目标全部消失,任务判定失败,根据前次条例,你将被处以十倍惩罚,即:灭神灭形。”主神空间冰冷的声音传入式微脑海之中。 式微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无穷的湮灭之力从主神空间的通讯器中溢散出来,式微的整条手臂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灭神灭形之后,再无来世。”主神空间冷冷的宣判着结果。 “主神,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伯之。”式微满目绝望,颤声说道。 ‘呲’ 已经蔓延到式微脖颈的湮灭之力立刻停了下来,过了良久,主神空间回道:“主神大人念你往日完成了许多任务,所以刚刚又单独给你安排了一个任务。如果你能完成它,不仅不用死,而且主神空间还可以吸收陆伯之为成员,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式微深吸了一口,问道:“什么任务?” 主神空间答道:“带上你的‘玉璜’,去海外找到幽灵小队,并且帮助他们完成任务。” 式微沉思片刻,最后应道:“我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任务更新,用‘玉璜’协助幽灵小队完成任务,请在五天之内与幽灵小队汇合。”主神空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后那些湮灭之力迅速缩了回去,而随着湮灭之力的收回,原本已经被湮灭之力吞噬的式微手臂也逐渐还原。 最后湮灭之力彻底缩回了式微手腕上的通讯器中,式微看着这一幕,心中发苦。 她见过主神空间将人灭神灭形,那是无法逆转的过程。 而刚刚那湮灭之力吞噬了自己的身体,此刻却能够逆转,那说明主神空间并没有杀自己的心思,它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任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然后来让自己接下来现在这个任务。 但是这个紫翠玉璜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连主神空间都对它另眼相看? 式微第一次对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玉璜有了一丝神秘陌生之感。 - “阿薇。”一声轻呼将式微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式微连忙朝前方看去。 只见陆伯之跟在素然的身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伯之。”式微也冲上前去,双手和陆伯之拉在一起。 “我一直在担心你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陆伯之看着式微道。 式微抬手将陆伯之脸上的尘土拭去,然后笑道:“你知道我会来?” 陆伯之拉着式微的手,转身朝素然躬身道:“多谢素然道长的照料,请素然道长帮伯之代为转达对那四位道长的歉意,伯之也迫不得已,实在很对不起。” 素然拂尘一摆,笑道:“贫道会转达的。” “多谢素然道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陆伯之说完,拉着式微就往道观外走去。 才走了没多远,式微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素然深深一揖。 素然看着她,然后又看着陆伯之,最后说道:“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 - 山间小道,树林静谧。 陆伯之与式微并肩而行,看着风吹叶落,嗅着淡雅花香。 “这齐云山古时叫做‘白岳’,因‘遥观山顶’与白云平齐,所以又叫‘齐云山’。是道教四大名山之一,也是洞天福地遍布之地。”陆伯之开口讲述着齐云山的历史。 式微目光转动,落到陆伯之身上,“你很喜欢道教吗?” 陆伯之点点头,“如果说我有唯一的信仰的话,那就是道教了。” “为什么?”式微明眸善睐,手指紧紧的握住陆伯之的手掌,“他们刚刚才把你放出来。” 陆伯之摇头轻笑,“小时候喜欢道教,是因为四个字。长大了还是喜欢道教,不过又是因为另外四个字。” “我想听听。”式微说道。 陆伯之点点头,“小时候喜欢,是因为‘大道无情’这四个字。长大了喜欢,是因为‘道法自然’这四个字。” 式微抿嘴一笑,“我对道教典籍涉猎不多。” 陆伯之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叶,道:“这就是道法自然。” 然后又指着齐云山的叠翠峰峦、百岳千山道:“这就是大道无情。” “太玄奥了。”式微摇头说道,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拜入道门呢?” 陆伯之轻声道:“小时候我就想,可惜我爸妈就我一个独生子,只在道观里学了几天经文。后来长大了,更知父母不易,人生艰难。所以念头也就淡了,等到工作之后,就算想去,也没时间了。” 式微嘻嘻笑道:“那这些道观可能会很后悔,错失了你这么一个天才弟子。” 陆伯之摆手摇头,“哈哈,可别这么说,其实你还不太懂,你愿去就去,不愿去就不去,人家才不稀罕你呢。” 式微‘噫’了一声,“不会吧,我从没见过不稀罕好弟子的教派,别的教派到处抢人、传教,怎么到了道门这里就不稀罕了呢?” 陆伯之淡淡地道:“道门有句话:‘宁劝百人还俗,不劝一人出家。’” 说完,他又看着式微道:“至于你前面的问题,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我有自知之明。是我不对在先,我怎么会怪他们拘禁我呢?这个世界的人太浮躁,做事从不考虑因由原委。是我错在先,我并不怪他们。” “你都是为了我,才得罪了安全委员会,又得罪了道门的人。”式微目光中满含着感动。 陆伯之哈哈一笑,“就算得罪天下人又何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我陆伯之这二十多年,从未真心为哪一个人付出过,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一个人,就算粉身碎骨,亦无憾了。” 式微停下脚步,陆伯之也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出现的飞舟,式微松开了陆伯之的手。 “伯之,我不要听任何山盟海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式微认真的看着陆伯之说道。 “什么话?”陆伯之看着式微。 式微笑道:“如果我现在离你而去,你会恨我吗?” 陆伯之眉眼一抖,笑容敛去,轻声问道:“你要去哪?” 式微道:“你也知我来历不凡,我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陆伯之目光紧紧的盯着式微,呼吸渐渐紊乱了起来,但他还是强自压着情绪,“那你...还会回来吗?” 式微转过身,“也许回来,也许...回不来了。” 陆伯之鼻子抽了抽,他忽然想笑,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笑会比哭还难看。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陆伯之问道。 “你去不了。”式微的手抬了抬,她背对着陆伯之,“伯之,如果我三年....不,一年内没有回来,你就忘了我吧。” “能不走吗?”陆伯之又颤声问道。 只听到式微抽了抽鼻子,“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与愿违,有太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伯之,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在一起...” ‘呼’ 一阵风声响起,然后陆伯之猛地扑到了式微的身上,双臂从后面将她抱住。 陆伯之将脸埋在式微的肩上,嗅着她身上醉人的清香,然后抬起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帮不上你的忙。” “但我会等你回来,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我只想等你回来。” “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然后,陆伯之退后了一步,主动放开了式微。 式微的双肩微微抖动着,她很想转身,却不敢转身。 一滴清泪落在地上,溅起一缕灰尘。 式微迈开脚步,坚定而沉重的走上飞舟。 然后,在陆伯之的眼神中,她驾驭着飞舟飞入九天。 陆伯之猛然向前跑了两步,然后伸出手对着式微离去的方向抓了抓,但除了残留在空气中的余香外,什么也没有了。 陆伯之张了张嘴,只觉得喉间一哽,左手突然捂着胸口,双腿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低下头去双肩不住的颤抖着。 第九十四章 祭以生灵问鬼神 海风吹拂着棕榈树,碧蓝色的海面与湛蓝的天空连成一线,天空不时飘过一朵朵白云,四面散布着一座座干净美丽的岛屿。 这里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度假胜地,环境优美,大海辽阔。 可只要站在一座岛上,抬头向前方远眺,就能看到一艘艘巨大的军舰以及频繁来往的补给船只。 那些军舰停在海面上,周围是上百艘各种型号的战舰,天上不时的飞过一架架战机,并且时刻都有武装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他们警告着周围的来往船只不许靠近,只要靠近,就会发射导弹拦截。 世界上惟一一个如此霸道的军队,除了美利坚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了。 哪怕是已经和美利坚并称双雄的华夏军队,也不会有这么霸道的态度。 “报告。” 在一艘旗舰之上,一名美军走到肩扛五星的上将面前。 这个高大的白人五星上将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士兵说道:“上尉,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上尉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神使那边有新的需求。” 五星上将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眉头一皱,“又要三百名献祭者?” “是的。”上尉回答道。 五星上将问道:“海神之心与神使融合的怎么样了?” 上尉答道:“进度非常快,华盛顿先生说只要下一批献祭者到位,就能很快的将海神之心与神使彻底融合。” 五星上将一拍手杖,然后对身边的助手说道:“派一支海军陆战队,去日落群岛上,记住,三百人。” 然后五星上将又接通了舰队各指挥部的电话,“再派一支舰队,封锁日落群岛周围,不许任何人进出。没错,尤其是记者,还有,断掉上面的一切通讯网络。对,要去抓献祭者。” 不多时,一支小型舰队带着海军陆战队开往了日落群岛。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后,海军陆战队先上岛将岛上的一切通讯设施全部破坏。 岛上的居民见美军凶神恶煞的来了,纷纷藏在家中不敢有任何动作。 有些居民拿出了武器想要自卫,但海军陆战队直接掏出手雷丢了过去。 伴随着岛内几声炸响,顿时火光冲天。 但整个岛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混乱与喧哗,所有的居民都对美军有着深深的恐惧。 最后只用了半个小时,陆战队便押着三百名年轻男女上了运输船。 “继续封锁这座岛屿,也许后面还需要更多的献祭者。”小型舰队的旗舰上,一名美军中校军官说道。 - 当运输船带着三百名青年男女驶向舰队最中央时,五星上将双手撑在甲板的护栏上面,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海面。 海浪阵阵拍打着船身,咸湿的海风吹动了船上的旗帜。 五星上将的目光盯着海面,似乎要看透这不太平静的海面。 与别处蓝色的海域不同,在整个舰队所在的这一片海域,只有海水表面一层是淡蓝色的。 但是只要你仔细看,你就能看到在海水下方,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这阴影之大,直接覆盖了整个舰队所处的两百多海里的海域范围。 五星上将看了几分钟,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异样。 他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助手低着头看着甲板。 “你有深海恐惧症?”五星上将笑着问道。 助手抬起头来,看着五星上将,然后说道:“我能从海军学院毕业,并且来到您的身边服役,说明各项指标考试都是通过的。” “但下面这个东西...我相信,它足以让任何看见它的人患上深海恐惧症。”助手沉声说道。 五星上将笑道:“它的确很大,但终究会为我们所用,我们还要用它来重新将美利坚的荣耀洒遍全球。” 助手敬了个礼,朗声道:“是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 六架直升机停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然后从上面走下数十个装备精良的军人,然后又走下来十名穿着怪异的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但毫无疑问是这一群人的中心。 尤其是那个长相妖艳美丽的女子,以及那个身上穿着灰袍的老人。 没错,他们就是幽灵小队。 德芙抬起头,目光望向了前方的几座山峰。 说来也奇怪,这里到处一眼望去都是草原,但只有前方这里伫立着几座山峰。 这里就是达荷美,曾经的法属殖民地。 德芙看着那几座山峰下的山谷,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山谷中就是马格特瑞德的神墓了吗?” “是的,队长,饮魔之盾和达格达的魔法锅就在神墓里面。”安吉娅展开手中的地图说道。 德芙点点头,“很好,进谷。” 于是众人迈开脚步,那些军人分散在两边,保护着德芙等人前进。 等他们到了山谷入口之后,却发现入口有许多的栅栏和泥墙挡住了他们的前路。 “怎么回事?”德芙皱眉道。 “喔喔喔喔喔哦喔喔!” “殴殴。” “喔喔喔!” 德芙话音刚落,从山谷中顿时冲出上百个浑身漆黑,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草裙的土著居民。 这些土著居民手持着长矛、弓箭等最原始的武器,口中发出一声声怪叫,满脸警惕的看着德芙他们。 “谁会说土著语言?”德芙转身问道。 没人回答,谁也不会说土著语言。 就连主神空间的语言传译类法宝也没有这种土著语言的,因为他们连基础的文明都没有,自然不会被主神空间收录其语言。 “警告他们,让开道路。”德芙没有耐心和这些土著们纠缠,直接吩咐前面的军人说道。 一名士兵上前,对着那些土著朝天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顿时惊起四周一片飞鸟,草丛中的小动物也立刻窜回了洞中。 而那些土著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各个发出更加怪异的叫声。 就在这时,土著人群中一名个子比较高的,手持弓箭一箭就射了出来。 只听‘嘣’的一声弦响,一支利箭瞬间带着呼啸声穿过了那士兵的喉咙。 “希伯来!”士兵的战友们惊呼了一声,然后马上上前将中箭的希伯来拖了回来,结果一检查,那支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希伯来浑身一阵抽搐,然后瞳孔逐渐涣散,很快就死了。 那些土著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一个苍老的土著男人朝着那个放箭的土著吼了一声。 那个放箭的年轻土著微微一愣,然后也不甘示弱的朝老土著吼了一声。 然后年轻土著眼眶赤红,喘着粗气又拔出一支箭弯弓上弦,箭头正对着队伍中央的德芙。 “呵呵。”德芙饱满红润的嘴唇中发出一声冷笑。 然后她目光看向护送队伍中领头的军人,冷声道:“全部杀了,清出一条入谷的通道。” 那个军衔为上尉的军人狞笑一声,然后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下一刻,整个山谷瞬间被枪林弹雨和冲天而起的爆炸火光淹没。 第九十五章 前事因由出乱柄 “如今碧元云晶、先天青霞、一元灵光、昆宣神铁皆已齐备,正可着手炼制‘碧霞灵光锥’了。”太衍与孟无知、鹤龄子、张冲璇三人盘膝坐于巨大的苍松之下,看着苍山蔼蔼,听着猿鹤清鸣。 张冲璇一双凤目之中闪着灵光,她满心期待地说道:“当灵气重返天地之时,不知那又是何等的光景。” “定然是万法昌盛,天地生灵同享大道。”鹤龄子慨然说道。 孟无知双臂抱胸,靠在一棵松树上面,笑眯眯的看着张冲璇与鹤龄子二人。 张冲璇此时看向孟无知,忽然问道:“不知到时孟前辈作何打算?” 孟无知从地上捡起一颗松果,然后轻轻往上一丢。大松树上一只趴在树枝后面的松鼠连忙伸出爪子接住了松果,开心的叫了几声。 “我啊。”孟无知轻轻道:“步履着泥混俗尘,山水之间证道心。” 鹤龄子笑道:“原来孟前辈是想悠游林泉之中,嬉戏于红尘之外啊。” “真君呢?”张冲璇又将目光转投到太衍身上,“不知真君之志?” 太衍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天空说道:“那时,贫道在天外等着你们。” 太衍话音刚落,忽而抬眸朝山外云空看了一眼。 一只白色的飞鸟由远及近,慢慢飞了过来。 张冲璇连忙起身,伸出手去,那白色飞鸟正好落在她的手中,仔细一看,原来并非鸟儿,而是一只纸鹤。 张冲璇看着纸鹤上的印记,来到太衍身边道:“真君,是安全委员会的法印。” 一缕清光带起张冲璇手中的纸鹤,然后飞到太衍面前。 太衍伸出手指按在那红色的法印上面,内中的信息顿时一览无余。 “少祖师,发生了什么?”孟无知此时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淡笑道:“没什么大事,安全委员会近期发现,有大批被严密监控的人群在往徽州汇集。” “哦?”鹤龄子讶然,“被安全委员会严密监控的,除了一些官面人物之外,就只有我们道门列出来的那些名单了。” “什么名单?”太衍问道。 鹤龄子解释道:“我们道门弟子行走俗尘时,如遇到可疑的、潜藏的妖物,就会进行观察。如若他们行凶作恶,为祸人间,便会将其打杀。如果他们规规矩矩,遵守人间行事法则,便会将其登记下来,每月送往安全委员会造册,重点监视。” 鹤龄子想了想,最后说道:“当然,也不是所有道门弟子都会这样。比如茅山的道友,他们若是在人间遇到妖物,第一时间便会将其打杀或者封印。” 太衍点点头,“道门虽是一家,但各有各的立世之法,也无可厚非。” 说完,太衍手一抖,将纸鹤焚为灰烬,说道:“那么‘慈英配件厂’是怎么回事?” 鹤龄子与张冲璇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有什么隐情?”太衍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隐情。”鹤龄子叹了口气,“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当时我才十六岁。” 鹤龄子缓缓讲述道:“慈英配件厂的孙休,是终南山楼观台中修炼了三百年的雉精。因为是在楼观台中得道,所以与我道门中许多前辈都有交情。我道门也从未将他看作异类,这孙休有一个女儿,叫‘孙璃’。二十年前,孙璃因为贪玩下了终南山,结识了一个正在长安读书,名叫‘郑源的徽州年轻人。两人一见钟情,互定了终身。” “孙休知道这件事后,没有反对。不过我师父当年曾对孙休说过:人妖毕竟不同,若非天定姻缘,实难偕老,但孙休没有在意。” “后来,两人进展迅速。孙璃用法术帮助郑源从拿到了学校各项成绩第一,还帮他完成毕业论文,拿到了学位。” “再后来,郑源回到了徽州老家,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同样,孙璃也帮他顺利拿到了徽州省考第一名,郑源被分配到了省里工作。” “因为孙璃的原因,孙休也离开了终南山,到了徽州开了一家‘配件厂’,孙璃和郑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本来这一切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确实挺不错。可惜,那孙璃却闯下了大祸。” 鹤龄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孙璃是妖,寿命极长。但郑源是人,寿命不过几十年而已。当时孙璃心生私念,为了让郑源也能长寿,竟然闯入崂山去偷那‘金鳌内丹’。结果被崂山的道友重伤,损了修行根基,差点被打回原形。后来孙休急忙赶来,苦苦哀求,崂山的道友才放了她。不过那时她已然重伤,性命垂危。崂山的金鳌道友此时已经蜕去凡胎,此时孙休登门谢罪,说清了原委,金鳌便将内丹赠与孙璃,救回了她的性命。但是经此一伤,孙璃的天寿也衰老了三十年,这却是劫数,救不过来。” “但那郑源却见孙璃容颜衰老,久而久之心中嫌弃,孙璃也性情大变,整日烦躁哭闹。有一日孙璃去省里见郑源,偶然路过明教寺时遇到了郑源。那时郑源正在与一个长相貌美的靓丽少女在寺中礼佛,孙璃仔细观察,见二人状态亲密,仿若情侣。于是孙璃大怒,上前质问。原来那少女是高官千金,正在追求郑源,此次两人来寺中,是求姻缘签。” “孙璃失去理智,要杀二人。但明教寺中主持‘宏远大师’佛法高深,出手降住了孙璃,并将她打出原形。但孙璃幸有‘金鳌内丹’护体,故而宏远大师并未下重手。可那郑源见孙璃乃是一只雉精,当即吓得请求宏远大师将孙璃诛杀。宏远大师将孙璃收在寺庙中,任那郑源百般请求,皆未应从。后来正源无奈,托那高官千金的关系,从嵩山请来了‘灵山方丈’,并邀佛、道二家做见证。当面与孙璃绝了一切关系,从今往后互不相干。孙休当日也在场中,因此事牵涉到人妖关系,所以佛、道两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郑源正可回他的红尘中去,而孙璃从此也可以一心一意的修行。” “但不知为何,自从那日过后。孙休与道门再也不相往来,与孙璃隐居与那配件厂中。因为之前的关系,所以道、佛两家也没有再去打扰他们。” 鹤龄子说完,看着太衍道:“不知真君为何忽然问起他们?” 太衍指着地上那一堆纸鹤的灰烬说道:“那些朝徽州聚集的妖类,目的地就是‘慈英配件厂’。” “孙休他们要做什么?”孟无知冷声道。 张冲璇忽然道:“孙璃为情所伤,必然对世人充满怨愤。当初明教寺绝情论判,孙休一定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父女二人断绝与道门往来,在徽州蛰伏二十多年,恐怕...” 鹤龄子面色微变,“若真是这样,恐怕徽州将有大变。” 他们三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太衍,却见太衍一脸淡然,风轻云淡地挥了挥袖袍,清声道:“无须忧心,若他真敢聚妖作乱,为祸人间,贫道到时自有定夺。” 第九十六章 神墓深处有仙踪 山谷道路上摆满了血淋淋的尸体,粗略一看至少两三百具。 这些尸体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都赤着身子,穿着草裙。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山谷通道,令人闻之欲呕。 ‘哗啦啦’ 一只只军靴踩在地上淤积的血水坑里,一个个军人面无表情的往谷内行走着。 甘道夫面有不忍之色,“将他们驱赶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杀死?”甘道夫对德芙说道。 德芙手中握着一条铁鞭,她面无表情的扫过地上的一具具残破的尸体,然后看着甘道夫道:“你知道麻烦的根源在哪里吗?”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甘道夫,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前天从书上看到一个关于华夏古人的寓言故事,说一个父亲很多儿子。有一天这个父亲拿了许多交织错杂的麻线给这些儿子,想要考验他们。让他们将手里的那团乱麻理清,其他的儿子都拿起乱麻,坐在那里一点一点仔细的抽理麻线,忙的焦头烂额,大汗淋漓。只有二儿子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你猜他怎么做的?” 甘道夫好奇的看着德芙,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故事和眼前的这一切有什么关联。 德芙笑道:“二儿子拿起刀,一刀将手中的乱麻斩断,然后告诉他的父亲:乱者须斩。” 甘道夫听完后,忽然低头沉默不语,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心中叹了口气。 众人逐渐进入谷内,就在他们通过山谷通道之后,那些山谷中的淤积的血水坑突然冒起一阵水泡。然后就像是下边有空洞一样,那些血水在瞬间全部沉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行人进入谷内,只见这里面极为宽阔,四面山峰环围,除了没有水源以外,环境属实极佳。 再往前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三角形石山,这座石山形状和金字塔相似,但是顶部比金字塔要圆一点, “这就是马格特瑞德神墓。”安吉娅仰望着巨大的石山神墓说道。 德芙目光敏锐的注意到了神墓前面的那些石块,以及石块上面摆放的动物尸体。 “那些土著人把神墓当成了神庙。”德芙语气轻蔑的说道。 “队长。”欧文喊了一声,指着前方的巨大神墓道:“你看,神墓上面有东西。” 德芙眉头一皱,顺着欧文所指的方向朝神墓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神墓上面有一个文字一样的图案。 “去看看那是什么?”德芙说道。 欧文快步爬到右侧的山峰上,拿出望远镜朝神墓仔细看了看,然后几个纵步跳了下来。 欧文从安吉娅手中接过纸笔,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图案。 画好之后,欧文将纸张递给了德芙,德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令’字图样。 “队长,这个图案应该是人为的,这个图案是用石头在神墓顶上堆积出来的图案。”欧文说道。 副队长尼斯走了过来,他目光朝德芙手上的图案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这有点像某种巫文符号。” 德芙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西方的神文符号。” 德芙将图案递给甘道夫,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符文?” 甘道夫侧身瞥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身体便随即僵住。 “这...”甘道夫张口欲言,最后却没有讲话说出来,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德芙问道:“你确定这里面埋葬的是西方的神灵吗?” 德芙疑惑的看着甘道夫,“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甘道夫指着那图案说道:“这个图案我在华夏那些道士手里见过。” “什么?”德芙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华夏的道士什么时候拜起西方的神了?” “不一定是拜神。”甘道夫若有所思地道。 “可能是盗墓。”叶莉丝推了推眼镜,一脸深沉地说道:“我了解过,华夏的道术里面专门就有挖坟掘墓一类的学问,他们把这个称作...嗯...这四个字无法翻译,我用汉字念给你们听:风水堪舆。” 叶莉丝说完,众人还没什么反应,德芙的脸色顷刻间大变,只听她说道:“不好,难道被华夏人抢先了一步!” 德芙说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副队长尼斯首先对军官说道:“快点,炸开神墓入口,去看看神器还在不在里面。” 军官闻言,迅速的点了点头,然后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开山炸药埋到神墓的入口处。 “等等。”甘道夫朝那些士兵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对德芙说道:“我建议把那个符文留下,最好不要破坏掉。” “不行,那符文可能有什么古怪,绝对不能留着,一起炸掉。”德芙断然道。 甘道夫眉头紧锁,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德芙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话语权。 “队长,你快看,天上。”此时尤拉喊了一声。 包括德芙在内的所有人立刻朝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上突然飘来一片红色的云朵,以那神墓为中心,遮罩方圆百里范围,映的整个天空就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德芙看过之后,马上收回目光,朝那些正在布置炸药的军人喝道:“马上打开入口,不要拖延!将那符文一起炸掉!” 于是士兵们加快了速度,开始打起炸洞,将炸药填埋进去。 十分钟后,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撤了回来。 “迅速隐蔽。”军官喊道。 于是众人飞快后退,一直推到了山谷通道里面。 “起爆!” ‘轰隆’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山谷中陡然烟尘四起,乱石飞溅。 天上不断落下一块块碎石,并且浓烈的烟尘从谷内喷涌而出。 ‘咳咳’ 士兵们捂住口鼻,举起盾牌横在头顶,遮挡着从天上坠落的碎石。 整整过了二十分钟,谷内尘烟才逐渐消沉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德芙、甘道夫以及尼斯以外,所有人都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走。”德芙起身说着,回头看着灰头土脸的众人,难得的笑出了声,“等任务完成了,我带你们去幻魔世界的精灵圣池里洗澡。” “太好了。”安吉娅高兴地跳了起来,“那些精灵好可爱的。” 尼斯嘿嘿一笑,“上次那个女精灵真够味。”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强了那个女精灵,我们至于被精灵女王赶出来?”欧文气急败坏的说道。 尼斯脸上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的看着欧文。 “好了,马上进入神墓,希望神器还在里面,不然我们就麻烦了。”德芙收起笑容,对着众人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于是当他们来到神墓前面,看着已经被炸开的墓口通道,一股股阴森的气息从里面飘散出来,让众人心头不自觉的跳了跳。 “这是什么气息?”墨菲有些惊惶的问道,她以前从未在任何神墓里面感受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不要管这些东西。”德芙说了一声,然后开口道:“照明。” 两侧的军人排成两列,手中拿着照明灯,灯光顺着黑黝黝的洞口照了进去,幽冷蜿蜒,深不见底。 德芙率先迈开脚步,踏进了神墓入口,然后回身道:“安吉娅、墨菲,你们两个带十名士兵在外面把守洞口。” 安吉娅和墨菲闻言,顿时脸上露出一股轻松之色,连忙点头说道:“好的,队长。” 德芙和甘道夫走在前面,两侧是负责照明和护卫的士兵。 他们在狭窄幽暗的神墓甬道里走着,只觉得越往里走,就越能感到那股森然冰冷的气息。 ‘嘶’ 最前面的几个士兵打了一个寒颤,他们只觉得那股冰冷的气息直入骨髓,令他们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停。”德芙忽然高喊了一声,然后众人停了下来,纷纷看着德芙。 德芙手指着前方,说道:“看。” 众人纷纷将探照灯朝德芙所指的方向打了过去,只见在前方甬道的最中央,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德芙和甘道夫快步走了上去,然后一群人围着那石碑仔细看着。 只是,这石碑上的字却让他们十分的惊异。 “是汉字。”军官语气中满是质疑,“这里怎么会有汉字?难道华夏人真的已经来过了?” 德芙伸出手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摸了一遍,然后通过主神空间通讯器的语言翻译功能将其逐字翻译了过来。 只听德芙对着石碑上的文字轻轻念道:“公元2047年,阴历丁卯年,甲辰月,乙亥日。以七星镇魂大阵镇压血魔于此地,另刻上清符令在穹顶,引日月星辰神力镇之。血魔以万灵精血为养,故而贫道外布山阵,封绝敝野,以使人畜无近。后来者若见此碑,万勿破除墓顶符令!!万勿破除墓内七星阵碑与四十九盏明灯!!否则血魔破开封印重出人间,必使生灵涂炭,万姓绝灭。” 最后,石碑文字落款:“茅山上清洞第八十九代传人,凌正英。” 第九十七章 扰动七星乱长明 “看来这里有一个封印。”当众人听德芙念完石碑上的字后,甘道夫沉思道。 “这里明明是一个神墓,为什么会有魔鬼被封印在这里面呢?”安吉娅问道。 德芙看着前方墓室,然后解释道:“应该是有魔鬼闯入神墓之中,吸取了神尸的能量。” 然后德芙回身看着众人说道:“进去墓室之后只找达格达的魔法锅和饮魔之盾,其他的一概不要乱动。虽然不知道这‘血魔’是什么样的怪物,但少一些麻烦总是好的。”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他们绕开了石碑,依次进入了主墓室之中。 这神墓是标准的西方式风格,一条甬道直通入墓室之内。 当德芙等人走了漫长的一段高低起伏的甬道之后,终于来到了主墓室的大门处。 这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封住了主墓室的入口。 明亮的探照灯照在石门之上,那石门忽然发出一阵幽暗的光芒。 只见那幽光从石门上浮起,形成了一个个怪异的符文。 “这是守护之灵,是西方的符文。”德芙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华夏人还没有进入到主墓室里面。” 然而甘道夫却指着石门两侧的石壁说道:“不一定。” 德芙微微一怔,然后朝两侧石壁看了看,脸色顿时一沉,因为在石门两侧石壁上,是两道赤红色的道教符咒。 德芙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对安吉娅说道:“打开石门。” 众人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片空间。安吉娅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走上前去,然后右手拿着一个沙漏,左手捧着书本。 只见安吉娅正对着石门,高举着沙漏,然后照着书本上的文字念道:“我来自时光的长河,对你献上神的祝祷。愿你在圣洁之地永眠,不被肮脏的世界打扰。守护之灵陪伴着你,人间信徒呼唤着你。你是我的主宰,你是万物的希望...” 安吉娅足足念了三页,花了十几分钟,连德芙等人都听的不耐烦了。只有甘道夫始终严肃的站在一侧,给予了墓主人足够的尊敬。 当安吉娅念完之后,猛然将手中的沙漏丢向了那守护之灵的符文。 当沙漏接触到守护之灵符文的那一刻,整个守护之灵瞬间爆发出一阵明亮的幽光,光芒照彻整个墓室,映的四面都幽然清寂。 ‘哐’ 一声巨响过后,那石门陡然朝两边分离洞开,露出了主墓室的神秘面孔。 “进。”德芙朝那军官说了一声。 军官神情肃然,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士兵们左手拿着探照灯,右手端着武器排列进入了主墓室内。 “没有问题。”率先进入其中的士兵朝外面喊了一声。 然后德芙等人才开始迈步进入主墓室内,当他们进入主墓室里面的那一刻,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整个主墓室内干净整洁,除了正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石棺外,就是周围围着一圈小型的石棺。 但让德芙等人感到惊异的是,在主墓室内的中央石棺和小型小型石棺上面,以及围绕着中央石棺,各依次排列着一圈铜制的油灯。 叶莉丝上前数了数,然后转身说道:“队长,一共是四十九盏油灯。” 德芙走到一座小型石棺的旁边,俯下身子看着眼前油灯,只见在油灯的灯把上刻着四个小字:“七星长明。” 德芙起身,看着安吉娅说道:“马上找出魔法锅和饮魔之盾所在的石棺,其他的一律不许动。” 说完,她目光阴冷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谁要是乱动,我就杀了他。” 那些士兵们心中一凛,原本还有些想要掏棺掘墓发点死人财的心思立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安吉娅捧着那厚厚的旧书,和幽灵小队的队员一起走了过来。 她按照书上的记载开始推算两件神器所存放的石棺。 最后锁定了中央石棺两侧边缘的两个小石棺,“就是这两个石棺。” 德芙立刻说道:“打开。” 叶莉丝和尼斯来到了左边的那个石棺旁,欧文和科玛来到了右边的石棺侧。 “队长,这油灯怎么办?”叶莉丝指着石棺上的长明灯问道。 此时甘道夫开口说道:“这油灯应该是封印的一环,前面石碑上的文字有提及。” 德芙眉头微皱,她沉思片刻,说道:“小心将它取下来,这油灯在这里面几十年都在继续燃烧,说明这灯芯是最重要的,只要油灯不灭,应该就没问题。” “好。”叶莉丝四人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油灯底座上面,将其从石棺上取下。 他们将长明灯放在地上,然后用力掀开了两座小型石棺。 只见两道明亮的幽光从两座小石棺中散出,顷刻间一股神力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在那两座小型石棺内,各自放着一把黑铁盾牌和一个圆形的铁锅,盾牌上散发出一道道幽暗的光芒,周身刻绘着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 而那铁锅则漆黑如墨,一眼看去目光却落不到实处,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 叶莉丝和尼斯将魔法锅取出,科玛和欧文将饮魔之盾取出,一起来到了德芙的面前。 德芙目光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我们总算集齐了所有神器,接下来只要做最后一步召唤,就可以回主神空间了。” “哈哈哈,这次的任务,看起来还挺轻松的,我真不明白别的那些队伍是怎么失败的,尤其是华夏的那两支队伍,也太丢人了。”尼斯一脸不屑的说道。 甘道夫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的那两盏长明灯,忽然说道:“快看,那灯要灭了。” 德芙闻言,立即收起了两件神器,然后朝地上的长明灯看去,只见那两盏长明灯的光焰越来越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熄灭。 “快,马上把油灯放回原处!”德芙急忙说道。 叶莉丝和欧文迅速转身,将地上的长明灯捧起,然后另外几人盖上石棺盖子。然后叶莉丝和欧文将长明灯轻轻的放回原位,那长明灯立刻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好了,没问题了。”欧文松了口气说道。 欧文这句话是正对着长明灯说的。 ‘呼’ 只听一声风响,长明灯瞬间熄灭。 ‘呼’‘呼’‘呼’ 于是,接二连三地,周围的四十九盏长明灯也在这一刻同时熄灭。 整个主墓室在顷刻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九十八章 法令不至得天应 茅山,自古有秦汉神仙府,梁唐宰相家之美誉。 更有道门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称。 这一日,茅山上清洞第九十一代传人陶亦辰,正在三茅峰与崇禧万寿宫、九霄万福宫、元符万宁宫、德佑观、仁佑观、玉晨观、白云观、干元观 等宫观掌教闲谈论道。 众人说至兴起处,不由得高唱道诀,抚掌大笑。 观山川灵秀,听三清妙音,抚山巅白云,谈大道玄妙,怎一个惬意了得。 更兼两侧有童子侍立,添茶敬香,好不自在。 ‘啪’ 忽然道坛中传来一声脆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各宫观掌教们侧目看去,原来是陶亦辰那处发出的响动。 却见陶亦辰手中瓷杯落地而碎,他本人倏然起身,目光看着西方,沉声道:“不好,师祖镇压血魔的七星镇魂大阵被坏了。” “哦?”周围的掌教们面色一凛,其中一名鹤发童颜,羽衣金冠的老者问道:“莫不是凌正英前辈镇压血魔的那个大阵?” 陶亦辰点头道:“正是,贫道方才就觉心神不宁,此刻天灵示警,仔细一算,方知有人闯入了那处古墓,想来大阵已被人坏去了一部分。” 众掌教们纷纷起身,目光同时朝西方望去。只见整个西方此刻隐现一阵朦朦血光,浸透天地。 “不好,血魔一旦现世,人间大劫将至!”一名身披玄袍,手握拂尘的中年道人一脸骇然地说道。 “必须速速上报,我等也应立刻调派人手前往血魔古墓,查探情况。”说话的是一名端庄慈和,身穿月白色道袍,手握绿如意的女道人凝声道。 陶亦辰点点头,“我这就动身去首都。” “我等也该回去挑选门人,即刻派往古墓。” “只恐大阵已完全被破,到时我等纵然调遣再多的弟子,也于事无补。” “当初凌正英前辈舍去三十年修为才封印了血魔,我等修为如何能比凌正英前辈?” “不,有人可以。” “谁?” “太衍真君!”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最后纷纷反应过来,立刻附和道:“不错,国主拜为真君,必是已经点醒了国主体内的五爪金龙真身,定有办法对付血魔! ” “真君之职乃我道门领袖,此事当请示真君。” “对,应当先上禀太衍真君,请下真君法谕。” 众人立刻众口如一的说道。 陶亦辰扶额说道:“嗨!怪我失了方寸,竟忘了我道门已有真君执掌法令,我这便布设法坛,请示真君。” 陶亦辰刚刚说完,三茅峰上空突然云光四射,彩霞漫天。 整个三茅峰上顿时一片惊异,无数道门弟子抬头愕然看着那盈天霞彩,不知发生了何时。 只有万寿宫掌教突然恍悟过来,连忙说道:“此乃灵诏仙光,乃是真君驾临之征兆。” 陶亦辰等人闻言,立刻恭身肃立,揖身拜道:“恭迎真君法驾。” 玄光洒落寰宇,彩霞熠熠盈天。 太衍伟岸的身形从九天虚无中踏出,真君法印悬在头顶,灵光漫漫浸透重云。 “血魔之事贫道已然知晓,尔等不必惊慌。”太衍淡声说道。 陶亦辰等人顿时放下心来,然后陶亦辰问道:“敢问真君,欲派何人前往镇压?” 太衍摇摇头,说道:“血魔之劫不在昆宣世界,而在天外其他世界。” “哦?”众人心中疑惑。 “只是若放任不管...恐伤万千生灵。”仁佑观掌教说道。 太衍笑道:“数十年前,凌正英道友以牺牲自身功行的方式将血魔镇压,拯救了数百万生灵,所以功德圆满,羽化飞升。如今血魔重出,乃是天 外不速之客所为,也是天意运转至此,那血魔被她们放出,所造一切孽障,自有她们去担那业力。” 陶亦辰犹豫了片刻,然后问道:“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太衍摇头道:“那血魔出世自有因果,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遁去天外。你等可挑选门中精擅医术、渡经的弟子,前往那里去拯救生灵,超度亡 魂。” “谨遵真君法谕。”众人恭身应道。 太衍点点头,复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收束玄光,敛尽霞彩,身形隐入虚无之中。 “恭送真君。” - “吭!!” “吭!!” ‘轰隆’‘轰隆’ 整个神墓之内阴煞弥漫,怪声不断。 “打开探照灯!”德芙高喊了一声,然后那些士兵纷纷将探照灯打开,整个主墓室顿时被照亮。 然而他们除了那些石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什么声音?”安吉娅有些惊恐的问道。 ‘碰’‘碰’‘碰’ 整个主墓室中不断的响起一阵阵怪异的声音,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耳边却不断响起一连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些声音里面有类似低沉的牛吼,有类似撞门的声音,有类似累极了发出的剧烈喘息声。 “马上,马上离开这里,快!”德芙大喊一声,所有人立刻转身朝主墓室外退去。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德芙转身一看,只见叶莉丝此刻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到了中央石棺上面,浑身被一层血光笼罩,她双手撑住石棺,奋力挣 扎,想要摆脱这股力量,却始终无济于事。 欧文离叶莉丝最近,他迅速上前抓住叶莉丝的手臂,想要将她拉下来,却不料他刚刚靠近,那股力量瞬间也将他吸到了石棺上面。 “队长,救我!”欧文惊声叫道。 德芙立刻叫道:“甘道夫。” 甘道夫立即上前,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此时德芙又朝身后道:“你们先出去!” 甘道夫手中的法杖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那圣洁明彻的光芒照耀着整个主墓室。 欧文和叶莉丝在那圣洁光芒的照射下,瞬间脱离了中央石棺,那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缩回了石棺之中。 欧文和叶莉丝脱困之后,马上朝主墓室出口跑去。 德芙也转身喊道:“甘道夫,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如同石磨转动的响声,在那中央大石棺边缘发出,甘道夫亲眼看着那厚重的石棺一点一点的被掀开,露出了里面血一般的光芒。 ‘轰隆’ 整个神墓剧烈的颤动着,碎石灰尘不断的从墓顶砸落下来。 甘道夫回过神,立刻用神力卷起德芙和叶莉丝三人,在圣光的保护下飞速向出口冲去。 当所有人都跑出神墓,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却见守在神墓外面的尤拉以及墨菲等人一脸呆滞的看着天空。 德芙和甘道夫也朝天空望去,这一看不得了,所有人都吓得张开了嘴。 只见整个天空此时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而且还在朝着天边扩散蔓延。 天地间陡然阴风四起,鬼哭神嚎,煞气从地下升腾而起,卷动着万里风云。 ‘轰隆隆’ 四面山峰在大地剧烈的摇晃中开始倾陷垮塌,整个金字塔状的神墓也开始塌陷崩毁。 “马上离开这里!”德芙说完,挥手打出三道光芒,那三道光芒落地变成三艘飞舟。 “上飞舟,走!”德芙跳上一艘飞舟,然后幽灵小队的人也跟着跳了上去。 其余的士兵上了另外两艘飞舟,德芙以一人之力启动了三艘飞舟,并控制着它们腾霄而起,向着天边飞去。 ‘轰’ 神墓瞬间炸开,就如火山爆发一般,滔天的血光从神墓里面倾泻而出,像一道血色的擎天巨柱一样顶立在天地之间。 那滔天血光中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闷吼声,随后一只巨大的血手从血光内伸出,瞬间穿过千里云空,对着德芙等人的飞舟轰然握下。 第九十九章 一朝枉死作泥尘 ‘嘭’ 三艘飞舟在那巨大的血手一握之下顷刻炸开,爆出一团火光。 甘道夫聚出神光护罩,将德芙等一干幽灵小队的人员护在其中,但他手中的法杖‘咔嚓’一声,突兀的出现了三道裂痕。 甘道夫大惊失色,朝着德芙喊道:“我支撑不了多久,快想办法!” 而此时那位于两侧的两艘飞舟无有护持,直接被捏爆,里面数十名士兵在德芙等人的眼中生生的被那血手吸住。 然后,幽灵小队的所有成员亲眼目睹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那些士兵被血手吸入一团血雾之中,然后他们的眼珠‘啪’的一声爆开,两股血液从爆裂的眼珠中流了出来,然后被那血手尽数吸收。 那些士兵眼中的血液就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最后他们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短短一分钟内就只剩一层干巴巴的人皮附在骨头上面。 但这还不算结束,那些士兵的骨头也在随后的过程中缩紧瓦解,最后连骨髓也被吸了一个干净。 “啊!!” 安吉娅终于无法忍受的尖叫了起来,连带着墨菲也一起惊叫不已。 副队长尼斯面无人色,欧文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咔咔咔’当那些士兵全部死光之后,那只红色大手威势更甚,它紧紧一握。 只听‘咔嚓’一声,甘道夫的法杖瞬间断裂。 神光护罩立时消退,一股巨大的牵引之力迅速将叶莉丝和墨菲吸了出去。 “队长!!!” “救命!!” 德芙大手一抛,一道雾蒙蒙的灰光亮起,然后一个巨大的光罩出现,将众人囊括在内。 “裂神罩?”尼斯惊叫道,然后目光疑惑的看着德芙。 “裂神罩的防御比飞舟更强,只要我不发动湮灭之力,就能撑住!”德芙语气凝重的解释道。 “叶莉丝!墨菲!” 安吉娅和欧文站在裂神罩内,朝着天空喊道。 德芙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叶莉丝那娇俏美丽的脑袋瞬间爆开一团血雾,破碎的断颈之中一道血柱喷洒了出来,然后被血色大手吸收。 一旁的墨菲张着嘴巴撕心裂肺的嚎叫着,看着叶莉丝那迅速干瘪枯萎下去的尸体吓得直接大小便失禁。 ‘噗’‘噗’‘噗’ 墨菲额头、喉咙、心脏、小腹四处位置接连发出一声炸响,然后这四处立刻爆开一道血洞,浓郁的血气瞬间从这四处血洞内喷出。 ‘砰’ 安吉娅白眼一翻晕死过去,欧文看着已经变成人干的墨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面色发白,两眼呆滞。 “甘道夫,你是次神,你有没有办法?!”德芙转头朝甘道夫问道。 甘道夫眉头紧锁,看着手中断裂的法杖,然后说道:“它比我更加强大!除非是真神才有一战之力!” “真神?”德芙目光一亮,然后马上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那四件神器:法尔的石头、巨神之剑、达格达的魔法锅、饮魔之盾。 德芙将四件神器放置于裂神罩内的四个方向,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洒在四件神器上面。 ‘嗡’ 只见那四件神器瞬间吸收了德芙的鲜血,然后齐齐爆发出一阵炽烈的白光。 法尔的石头为魔力源泉,它为巨神之剑、达格达的魔法锅、饮魔之盾提供魔力。 巨神之剑是杀戮的力量,它在强大魔力的灌注下爆发出浓烈的杀戮之意。 达格达的魔法锅是综合的力量,它借助着法尔的石头提供的魔力,将巨神之剑的杀戮之意凝聚在一起,然后在整个裂神罩内又凝起了一个防御光罩。 最后,由代表着防御的饮魔之盾飞入那防御光罩之内,瞬间一个仅比裂神罩小一点的盾型结界出现在德芙等人的头顶。 “呼~~~”德芙看着头顶的双层防御,总算是松了口气。 - 达荷美王国,是西非平原上的一个自治王国。 波多诺伏是达荷美王国的首都,也是国民议会的所在地。 波多诺伏也是达荷美王国最古老的城市,距今已经是五百多年的历史。 如今的波多诺伏,已经极其的安定繁荣,几十年没有过战乱,让人民能够安心自由的发展。 这座有着二十多万人口的繁荣城市,也是西非大地上名列前茅的著名城市之一。 张训义来到波多诺伏已经七年了,在这七年里,他曾走遍西非的每一个城镇,只为了宣法布道。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张训义在西非大地上布道五年,信者寥寥无几。 这不是他的修行不够,而是道法对于西非的这些土著来说,的确是深奥无比。 你要是按照原文来讲,别说西非的这帮子土著兄弟,就连华夏人都没几个听得懂文言文。 但是你要翻译成当地语言,则根本失去了最原初的意义。 反倒是一些在西非定居的白人对道法很感兴趣,也成为了张训义的朋友。 经过五年的布道经历,张训义是暂时不对西非传道抱有希望了。 于是两年前,他在波多诺伏定居下来,开了一家中药铺,专门为这里的人们看病疗伤,顺便再潜移默化的宣传道教文化。 结果张训义发现,这一招出奇的好用。 因为这帮子非洲兄弟对西医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西医实在很贵,所以普通民众有点小伤小病都不怎么去医院。 反倒是张训义的中药铺,非常受当地民众的欢迎。在他们眼中,这种类似于巫医的治疗手段,不仅非常神奇,而且效果还很好。 所以张训义的中药铺可以说是非常的红火,而在中药铺的帮助下,张训义反而顺利的将道教文化传播了出去。 比如现在,张训义刚刚起床,打开窗户,就看到许多民众聚集在自己的中药铺外面。 他们不吵不闹,反而整整齐齐的站在空地上,然后开始做起了一些华夏老人们常做的动作。 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则在那里跳着怪异的舞蹈,有时像虎、有时像鹿、有时像鸡,这正是张训义教他们的五禽戏。 当然,张训义也有交过八段锦,可惜,没人学的会。 张训义洗完脸,终于打开了药铺的大门。 只是刚刚走出药铺,他就觉得今天的天色好像有些不正常。 那些非洲兄弟看到张训义走了出来,纷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恭敬的围了过来。 但是张训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朝他们抱拳行礼,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北方天空。 在张训义此时的眼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就暗了下来。 然后,北方天际一抹血红的云彩倏然飘至,眨眼间就飞到了波多诺伏的上空。 不,那不是血云飘了过来,而是整片天空都被浸的血红。 第一百章 恰似有情真无情 “这...这是?”张训义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那些非洲兄弟却猛然跪了下来,朝着天空不断的顶礼膜拜。 张训义盯着这些非洲兄弟,只从他们‘叽哩哇啦’的语言中听出了似乎是什么‘神灵’。 “笑话,哪有神仙降世是这个样子的?”张训义抬头惊道:“如此浓郁的血煞之气...” “不好,是有妖魔作祟!”张训义想到这里,转身就想回去取法器。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血雾从天边海潮一般汹涌而来。 “快!快躲开!”张训义看到那血雾的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猛然转身朝那些跪拜的非洲兄弟大喊,可是没人回应他,都是一脸虔诚的祈祷着。 也无怪乎他们如此,因为在几十年前,达荷美王国曾经出现过一次非常严重的瘟疫。 凡是得了这种瘟疫的人,无不是在极快的时间内死亡,而且浑身干瘪,气血尽枯。 后来某一天,整个达荷美王国的天空忽然变得血红一片,而在一个小时候,那血红色的天空恢复原样,而那几乎传播在整个达荷美王国的瘟疫也从此消失了。 于是达荷美的民众相信,是那血色的神灵救了他们。 可他们不知道,那瘟疫就是血魔造成的,而那一个小时的血红色天空,正是凌正英与血魔斗法时出现的异象。 后来凌正英封印了血魔,自然瘟疫也就随着一起消失。 张训义见这些人根本不听他的,于是飞速进了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把用雷击木炼制的法剑。 张训义咬破手指,一汩精血瞬间从伤口冒出,然后张训义将精血往法剑身上一抹,顿时整柄法剑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 “助神有灵,助我真法。驱除邪祟,涤荡妖魔,急急如律令。” ‘嗡’ 张训义将法剑横出,霎时间一道直径三百多米的金光护罩横亘在张训义的身前,将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土著居民护在其中。 ‘呜’ 血色的大雾瞬间冲入波多诺伏,血雾弥天,顷刻间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内。 张训义浑身一震,双腿止不住的往后滑行了一米多,但他左脚往地上划了一个太极,然后猛地一跺,后退的身形顿时止住,牢牢的支撑着金光法罩。 此时那些虔诚跪拜的土著居民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漫天血雾,以及护住他们的金光法罩,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兴奋和激动。 与此同时,周围不断的响起一阵阵惨叫哀嚎之声,其声极其凄惨,令张训义听了心中都一阵悚然。 而那些在金光法罩中的土著居民们却好似听到的不是惨叫声,而是举办篝火晚会时的欢呼声。 他们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眼前的金光法罩,手指毫无阻拦的就穿过法罩伸了出去。 所有的土著居民开心极了,口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一堆话,然后一头冲出金光法罩,扎进了血雾之中。 而张训义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沐浴神水”、“神之洗礼”之类的话。 张训义又气又急,连忙用土语喊道:“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 就在张训义大喊之时,突然一个土著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张训义的手臂。然后一脸兴奋地对他又说又笔画,然后他一把将张训义手中的法剑拍掉。 金光法罩随着法剑落地,瞬间崩散。 张训义气息顿时一阵紊乱,体内法力翻滚沸腾,他喉咙一甜,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 张训义抬起头来,正要骂人,就见眼前的这个土著竟然伸出了双手对着血雾做拥抱状,然后极为虔诚享受的深吸了一口。 ‘呲’‘呲’‘呲’‘呲’ 土著刚刚深吸了一口血雾,下一秒他的眼珠里陡然喷出两股细细的血线,然后他的鼻子、耳朵里面也喷射出两道血线。 他倒在地上,一张脸极为痛苦的扭在一起,身体在地上打滚翻转。从他耳、鼻、眼中喷出的血液并未落地,直接融入血雾之中。 他此时挣扎着一把抱住张训义的大腿,然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张训义捡起法剑,一脚踹开土著,“我救你时不自知,现下合该你当死!” 张训义封住六识七窍,快步进入自己房中,然后布下法坛,用令符封住了房屋四周,然后盘坐在法坛前,紧守心神,以金光罩体,牢牢的将血雾抵御在房屋之外。 - 当血雾自波多诺伏席卷而过,天外一道剑光飞至。 然后钟师行的身影便出现在波多诺伏的天际上空,他目光朝下一看,霎那间脸色巨变。 只见整个波多诺伏煞气冲天,死意弥漫。 整个城市一股腐烂的气息腾空而起,令人一闻头昏脑涨。 再抬头一看,天空一片血红,远处还有一团巨大的血雾如暴风一般朝着西方肆虐而去。 钟师行掐指一算,骇然道:“血魔出世了??” 钟师行二话不说,迅速朝封印血魔的地方御剑飞去,但只不过飞了三百多里,他立刻止住身形,目光惊疑的看着远处那个直入九天的血色光柱和巨大的血色大手。 “封印已经完全被破除,是谁干的!”钟师行目光闪烁,以他一人之力,断然无法与血魔正面相抗。 当年凌正英可是金丹的修为,尚且牺牲了自己三十年的功行才将血魔封印! “不行,我必须立刻返回华夏,禀报真君知晓。”钟师行心中想着,“那龙绝就暂且放他一马,眼前这血魔才是头等大事。” 想到这里,钟师行立刻调转剑锋,朝着华夏方向飞去。 飞不多远,钟师行忽然再次停下,然后御剑直下波多诺伏城中的一座中医药铺。 “是哪位道友在此?”钟师行站在门外叫道。 听到钟师行的声音,张训义飞快的打开了药铺大门。 当他看到钟师行时,惊喜地说道:“原来是钟前辈,晚辈是龙虎山张训义,拜见钟前辈。” 钟师行面色和蔼,将他扶起,然后说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速速随我返回华夏。” 张训义抬起头来,目光扫过眼前的空地街道。 下一刻,张训义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只见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皮包骨头的腐烂肢体,到处都是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干尸。 然而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还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钟师行一把抓住张训义,然后剑光一转,二人已经腾霄而起。 “他们...”张训义站在钟师行身后,满脸震怖。 钟师行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劫数。” 第一百零一章 妖非觉人知廉耻 式微站在船头,任飞舟掠过下方山水浮云,她目光不时的往船舱看去,内心深处总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庞和身影。 身后空空如也,她失落的转过身来。 ‘扑扑扑’ 一阵阵急促的翅膀拍动的声音在式微耳旁响起,她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大苍鹰从飞舟旁边振翅飞过。 她并未怎么在意,将目光收了回来。 可是紧接着前面又有大量的飞鸟扑扇着翅膀朝着式微的飞舟逆飞而来,甚至有些飞鸟还慌不择路,径直撞在飞舟的防御护罩上面,然后被防御护罩上的能量给打成碎沫。 式微秀眉微蹙,减缓了飞舟的飞行速度,然后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的飞鸟从两侧飞过。 她本就是妖,对于动物的感察自是非常敏锐。 这些飞鸟的行迹杂乱,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式微控制着飞舟降下云头,当她进入云层内的那一刻,一股夺目的血色光芒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心头猛然一阵悸动,灵台内陡然生出一股怯意,这是她妖心示警。 但式微并不想回头,因为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看了看主神空间通讯器,发现幽灵小队的位置正好就在正前方,那血色光芒最浓郁的地方。 飞舟的防御护罩将煞气都拦在了外面,但式微仍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死气。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然后驭起飞舟朝着前方幽灵小队的位置飞去。 只是刚飞了没多远,她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然后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前面是哪位朋友,可以载我一程吗?”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从中响起。 式微眉头一挑,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听到式微的回答,便提高了音量道:“我是弑神小队的队长龙绝,你是?” 不等式微回答,龙绝忽然说道:“莫非你是邶风小队的队长式微?” 式微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哈哈。”龙绝大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们这些队伍都被暂时编入幽灵小队的任务里了,资料和通讯都是共享的。” 式微微微一滞,然后挥手停下了飞舟,打开了防御护罩。 不多时,一个锦服男子飞入了飞舟之上,只是他此刻看上去极为狼狈。一身锦衣破破烂烂,像是被利刃划破的。 式微站起身来,目光静静的看着踏上飞舟的龙绝。 龙绝进入飞舟,看着外面一层防御护罩,顿时舒了口气。 半个小时前他用出了最后的压箱底法宝,终于甩掉了钟师行,不过他自身的力量也所剩不多,此时上了飞舟,他才真的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但当他抬起头来,便又是一愣。 只见在飞舟甲板边缘,站着一名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的美丽女子。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琼花孑立,不染俗尘。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顺着丝滑的衣衫垂落,发间系着两条长长的白色飘带,被风一吹,发带飘绫间仙姿渺渺,脱尘绝俗。 龙绝立刻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散乱的头发,然后对着式微严肃的行了一个贵族礼仪,“小姐您好,在下来自破天大陆,第一家族龙家的长子,龙绝。” 式微看着他,面上毫无波澜,她素手一引,轻轻地说了声:“请随意。” 然后式微顺着船头坐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 式微纤指轻轻抚摸着书册的封皮,动作极其温柔细腻。 龙绝见式微竟对他如此冷淡,不由得有些怔然,不过他对自己是极有信心的,于是便走入船舱内,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 龙绝将头发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奢华的锦衣,步履走动间长发飞舞,衣衫飘动,看上去倒显得很是潇洒。 他自信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式微身边,目光朝她手中的书册看去。 式微并未翻看书册,而是将手放在书页封面上的三个小字上面抚摸。 “陆伯之?”龙绝缓缓念着,“他是谁?” 式微回头一看,顿时面色一怔,眼前龙绝长发随风飞舞,一身衣衫飘零展动,一眼看去的确俊美霸气。 龙绝见式微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心中对自己的魅力更加得意与自信。 然而式微却站起身来,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飞舟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龙绝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欲拒还迎?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缕邪魅的笑容,他就喜欢这种害羞含蓄的小姑娘。 于是龙绝慢悠悠的又走到了式微旁边,就靠着式微坐了下来。 式微眉头一紧,渐渐坐直了身体,转头看着龙绝,冷声道:“自重。” 龙绝闻言,哈哈一笑,看着式微道:“俊男美女,山河美景,正当共赏啊。” 式微冷冷一笑,她将手中书册翻开三页,然后指着其中一行字道:“披发左衽,其蛮夷也。” 龙绝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式微缓缓站了起来,再次走到另一侧,背对着龙绝道:“一个人最失败的事情,就是让一个妖来告诉你什么叫‘礼义廉耻’。” 龙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眼中冒出一股股羞怒的火焰。 但他很快忍了下来,然后看着式微,心中冷哼了一声。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以你这种实力,等我恢复功力之后还不是随我摆布!”龙绝说完,也闭口不语,盘坐在船头开始恢复起功力来。 - 飞舟又行了近百里,终于靠近了幽灵小队的位置。 但此时正在认真看书的式微却收起了书册,起身将目光看向了前面十多里处的那只血色大手。 只见那只大手携着莫大的威势,正与下方那个灰蒙蒙的结界抗衡着。 天空四周血雾弥漫,煞气盈天。 式微看得心惊胆颤,面色发紧。 “到了?这是什么东西?”龙绝也从入定中脱离了出来,抬头就看到了那血色的大手说道。 “下面应该就是幽灵小队的队伍了,他们被这大手给困住了。”式微脸色凝重的说道。 龙绝闻言,浑身血气一震,说道:“那我们赶快去救他们。” 但式微却控制着飞舟朝后方退去,龙绝见了,立即喊道:“你做什么?” 式微说道:“那血手威势极盛,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不如暂且退去,再做筹划。” “不,那血手不过是形状巨大而已,我看不堪一击。”龙绝自负地说道。 式微冷冷的看着他:“那你自己去吧。” 说完,她就要控制着飞舟离去。 而此时龙绝突然一个闪身,朝着式微攻了过来。 式微柳眉一竖,立时也扬手一掌朝着龙绝打了过去。 ‘嘭’两人双掌重重的撞在一起,式微顿时被打飞了出去。但她反应极快,左手迅速 龙绝哈哈一笑,趁势夺取了飞舟的掌控权,然后驾驭着飞舟朝那血色大手疾速冲去。 然后他回过身来,朝着式微伸出手掌,笑道:“美人儿,刚刚没控制住力量,不好意思。” ‘哗’ 式微脚尖一点飞舟侧身,整个人顿时飞了起来,然后凌空一掌对着龙绝劈了下去。 龙绝身形一闪避了过去,然后一甩长发,对着式微道:“美人儿,先别发火,等救出了幽灵小队,我任凭你打骂。” 式微冷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救谁就救谁?” 龙绝脸色微变,“美人儿,说话注意点。” 说话间,飞舟已经冲到了那血色大手的下方。 - “队长,快看,有人来了。”下方防御结界内,尼斯朝着德芙说道。 德芙连忙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头顶出现了一艘飞舟。 她飞快的打开通讯器,“上面的是哪个队伍?” 不多时,通讯器中响起了龙绝的声音,“我是弑神小队的龙绝,和我在一起的是邶风小队的式微。” “弑神小队!”德芙闻言立刻大喜,弑神小队虽然是临时小队,但是其综合实力比这次来昆宣世界的所有队伍都要强。 “德芙队长,我现在马上救你们出来。”龙绝自信满满的说道。 德芙连忙说道:“好,那就拜托龙绝队长了,请您尽快行动,我们的防御结界撑不了多久了。” “好,看我的吧。”龙绝干脆利落的答道。 第一百零二章 熟知更以卵击石 龙绝站在船头,浑身气势雄凛,血气汹涌澎湃。 他回头朝式微道:“等下我去对付它,你驾驭飞舟,将德芙队长她们接出来。” 说完,龙绝放开了对飞舟的控制,式微冷冷看了他一眼,双手间灵光一闪,接过了飞舟的控制权。 龙绝此刻转身面对着血色大手,见它正凝聚力量对付下方的防御结界,于是大喝一声,浑身血气猛然一震。 ‘昂’ 只听到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声骤然从龙绝口中发出,式微面色一惊,目光瞬间看向龙绝,却见他身上并无半分妖气。 “哈哈哈,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龙家《傲龙诀》的厉害!”龙绝飞身跃起,然后周身瞬间爆起一团金光。 ‘昂!!’ 又是一声龙吟响起,随后那龙绝陡然化作了一条银白色的银龙。 式微一瞬间心神悸动,魂魄摇摆,她本是金灵白鹿修炼成人,此时遇龙自然有一种压迫之感。 就在她极为难受之时,身体忽然感到一阵暖意,随后所有的压迫感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式微低头一看,原来是腰间的玉璜散发出朦胧的柔光,笼罩着她的身体。 此时那龙绝所化的银龙已经腾空而起,刹那间携着滔天威势,搅动着周天风云。 ‘轰’ 那银龙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顷刻间将四周弥漫的血雾驱散。 巨大的身体在天空中一阵翻腾搅动,只搅得天地昏昏,飞沙走石。 ‘翁隆隆’ 银龙横身扫尾,一瞬间打在那血色大手上面。 只见天地间一声闷雷炸响,那血色的大手一阵猛烈晃动,然后调转方向,煞光席卷四野,朝着银龙抓来。 银龙一声长鸣,猛然扑跃上去,四爪牢牢的抓住血色大手,然后巨尾横扫。 只听‘碰’的一声,天光流转,四柱动摇。 那血色大手‘哗啦’一声崩散开来,化作漫天血雾飞散。 “快去救他们!”银龙朝着式微吼道。 式微立刻驾驭着飞舟朝下方结界飞去,但异变突生。 只见远处那血红色的光柱突然爆发出一阵照亮整个天地的血色光芒,然后血光收摄,聚成一道血月。 ‘轰’ 一股滔天神威忽然从那血月内扩散出来,方圆千里之内的地面骤然塌陷下去,草木枯萎,万灵横死。 ‘昂!!’ 龙绝所化的银龙被这股神威摧枯拉朽一般的给打下云头,还没等他从天天坠落,就见那血月瞬间凝成一个高大的人形。 那血色人形身披赤红道袍,整个身体和面目都被笼罩在一片血光之内。 他脚踏血云,头戴道冠,挥袖间再次聚出一道大手,将龙绝所化的银龙捏在手中。 “贫道修炼三百载,寿元将尽,无奈才来此地发掘神墓,炼化神尸以为己用。却不料这西方神灵名不符实,以元婴的修为就敢妄称神明。可惜了贫道数十年炼化,最后只能将其炼为血元,以神体为炉,吸取万灵血元延寿五百载。可那凌正英自持正义,竟以我为邪魔,要诛杀于我。他虽天纵英才,可又能奈我何?只能用浑身解数封印于我,今日我脱困而出,呵呵,正好拿你们来补我血元增功!” 那道人说完,手中红芒一闪,龙绝所化银龙的一身血气尽皆被他吸了过去。 一身血气入体,道人身形更加壮大一分。“哈哈哈哈,不错,竟然是修炼自身血气的功法,正好为贫道所用!” 说完,那大手将银龙猛地朝下方结界砸去,“给我破!!” ‘轰隆隆’ 浩瀚的力量从天上倒灌下来,直接朝着碾压下来。 式微所在的飞舟剧烈的摇晃倾斜,那环绕舟身的防御护罩在这股浩大的力量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式微顿时就感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从头顶压了下来,直要将她压成粉碎。 那银龙和式微同时从天空坠落下去,在那股浩瀚磅礴的力量之下,有一点可以肯定,直要他们落地,就会被那力量给碾成齑粉。 “甘道夫,你不是有传送之术吗?将他们传进结界里来!”德芙此刻看着犹如天河倒灌一般浩荡的力量涌下,在看着龙绝和式微同时坠落下来,猛然朝甘道夫喊道。 甘道夫没了法杖,但他很快就举起了敌击剑,以此来替代法杖。 “他们两个离得太远了,我不能同时将他们接进来,只能接一个!”甘道夫面色凝重的喊道。 德芙目光在龙绝和式微身上连续闪烁了四五次,最后她一咬牙,喊道:“将那男的接进来!” 甘道夫立刻发动神力,只见敌击剑上白芒一闪,随后外间半空坠落的龙绝周身被一道白芒罩住,再次一闪之后就掉入了防御结界之内。 此时德芙忽然对着通讯器吼道:“主神空间,神器已经集齐,天空之神努阿达。” ‘嗡’ 那支撑结界的四件神器陡然亮起一道道眩目的神芒,随后九天之上虚空洞开,一道清灵神光立时从天外照了进来。 “轰!” 浩荡的力量落下,整个大地剧烈的抖动起来,顷刻间整个达荷美王国山崩地裂,江河断流,遮天盖地的灰尘腾空而起,遮蔽日月。 那裂神罩的防御和四件神器所构筑的结界也在这一瞬间瓦解,但就在那强悍的力量将要把德芙等人拍成齑粉时,一道神光冲霄而起。 随后,一个十米多高、身罩神光的巨人撑起了一个穹罩,将德芙等人护在其中。 “天空之神努阿达!”尼斯扯着嗓子喊道,他激动的几乎流出了眼泪。 只见原本那四件神器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天空之神努阿达站在那里。 他将那浩荡的力量全部接了下来,然后手持一把三彩巨剑,目射神光,直视着远处凌空而立的血道人。 “哦?”血道人负手而立,“竟然还会召唤神灵?” 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动寰宇,“不过,你们西方的破烂神,贫道可不怕!” 天空之神努阿达手举巨剑,身形瞬间暴涨数十倍,一直涨到百丈多高。 然后他双手握着巨剑,兜头就对着血道人劈落下去。 血道人双臂一展,卷动周天血光,对着天空之神的巨剑就拍了过去。 巨剑与漫天血光撞在一起,霎时间天地为之一震。 血道人周身血光一消,身形爆退出去,而天空之神努阿达巨大的身躯也立刻摇晃倾斜,费了好大得劲才站稳了身形。 血道人见此一幕,哈哈大笑,然后猛然打出一团血光,轰然一声落在努阿达脚下炸开。 ‘哗啦啦’ 随着那血光炸开,一股汹涌澎湃的血水立时漫卷而出,顷刻间在努阿达脚下形成一片血河的沼泽。 并且从血河沼泽中冒起数百条骷髅手臂,死死的将努阿达的双脚给拉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努阿达双脚上神光一闪,顿时将这些骷髅手臂震散。 但他的双脚刚恢复几秒钟的自由,从那血河之下便又窜出数百条骷髅手,死死的附着在他的双腿上面。 “哈哈哈,这些骷髅是贫道炼化的数百万生灵枯骨所化,看你能摧毁多少!”血道人说完,周身血气纠缠,瞬间凝成一只血手朝德芙等人抓了过来。 努阿达双脚瞬间陷了进去,一直深陷数十米,更兼那些骷髅手臂纠缠,巨大的身躯顿时动也不能动。 “糟了!”德芙看着被困的努阿达,以及那已经飞至头顶的血手,脸色煞白的说道。 “完了...”尼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甘心!!”龙绝仰天大吼。 甘道夫心中叹道:“结束了,佛罗多-巴金斯,中土世界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血色大手对着德芙等人轰然落下,远处的努阿达猛然挥动巨剑,发出一道强悍的剑光劈斩了过来。 但这无疑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那剑光强悍无匹,根本没有任何保留,就算能斩破血色大手,德芙等人也无法在这剑光下存活。 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只能闭目等死。 ‘嗡’ ‘轰隆’ 惊变突现,只见一道紫色的华光突然从百米之外疾射而来,顷刻间洞穿了那血色大手。血色大手轰然崩散,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而血道人更是浑身一震,浑身血气沸腾。 “是谁!!”血道人震怒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惊疑。 第一百零三章 法消神藏飞天外 式微右手举着一块紫色的玉璜袅袅腾起,身显玉色灵光, 她娥素飞扬,衣带轻舞。头顶化出一片云彩,此云彩非气非烟,五色氤氲,煞是好看。 玉璜紫光卷起云彩,于瞬息之间铺满九天,驱散血煞之气,映的穹霄明明,人间清灵。 “好美...”龙绝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被无色氤氲云彩笼罩的式微,整个人都好似被夺去了神魂一般。 德芙牙齿咬着丰满下唇,内心陡然升起一股自觉不如的感觉。 “难怪主神空间会破例留她一命,让她来帮我们完成任务。”尼斯喃喃自语,眼中一片神采飞扬。 血道人举目四望,天地间再无一丝血煞之气,他此时的气势与方才有如云泥之别。 “哈哈哈哈哈。”一声声狂笑震彻寰宇,血道人指着式微怒道:“原来是一只白鹿,难怪会自生景云。” 血道人浑身红芒喷发,霎那间朝那漫天景云压了过去。 整个西非的天空顿时被一片奇异的景色所充斥。 只见一般的天空明明郎朗,五彩景云喷薄涌现。 另一半天空则是阴暗深沉,血红色的光芒铺天盖地。 那五彩景云与血色煞光相互倾轧吞噬,如同彩墨入水,卷动万里云空。 血道人长啸一声,骤然间虚空震动,四方血煞升腾。 “景云又如何?上瑞又如何?” 却看那血道人伸手一拿,从血云之中扯出一条骨鞭来。 此鞭乃是以冤死生灵骸骨炼就,凝聚着无穷怨气,若是挨上一鞭,管教人魂魄缺残。 血道人举起骨鞭,飞在空中,带着冤孽煞气从空中打了下来。 只听一阵鬼哭狼嚎,那骨鞭惊起一片风云,正中式微头顶。 式微幸有景云护持,托住了骨鞭,但那景云亦是消散不少。 血道人见一鞭得势,立刻再举长鞭,对着式微兜头打下。 式微不敢大意,连忙咬破舌头,将一口精血喷到那玉璜之上。 那玉璜顷刻照出霞光万丈,紫气飞腾,喷出一道彩柱卷起骨鞭,只见那五色氤氲之光一闪,骨鞭顿时冰销叶散。 血道人见此,不由得咬牙喊道:“好白鹿,竟敢坏我神鞭,我与你势不两立!” 此时天上景云势气暴涨,将那血光尽数吞噬消解,不到片刻便再次映耀四方天地。 原来式微本是金灵白鹿修炼成形,白鹿乃是‘二十四上瑞’之一,其身自带祥瑞景云。 而血道人乃是灾劫应厄,专害生灵,若世间大乱,祥瑞不出,当是他纵横四方,杀戮生灵。 但此刻有玉璜助持,又兼式微本就是上瑞之身,自然能将他克制。 那血道人复又重聚威势,正要杀向式微。 却不料身后擎天剑芒一闪,一把巨剑当头落下,直把血道人分为两半。 原来是式微的景云驱散血煞之气,所以那困住努阿达的血池也被化解,努阿达脱困而出,杀了过来。 血道人身体被斩,一切血煞威势立时瓦解。 式微见状,立刻催动玉璜,朝前一裹,紫气景云瞬间将血道人残躯裹住,然后光芒一放,血道人身躯顿时被景云吞噬。 一束血魄冲天而起,然后昆宣世界的天空立即破开一个黑漆漆的虚空大洞。 那血魄以极快的速度飞入那大洞之内,努阿达与式微合力也未能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魄遁出了天外。 随着血魄的离去,一个满带怨念的声音在天空响起:“小白鹿,你我来日方长,他朝天外再见,我必报此仇!” - 天地间重归平静,天空之神努阿达的目光从那愈合的虚空大洞离开,收起巨剑,他朝式微深深的看了一眼,稍稍点头示意,然后身体变回原来大小,回到了德芙等人身边。 式微一身景云收束,玉璜飞回她手中,衣带飘然,也自半空落下。 尼斯等人喜极而泣,此刻终于幸免于难,不由得相互拥抱安慰。 德芙松了口气,朝天空之神努阿达恭身行了一个大大的拜礼。说道:“多谢神灵福助。” 努阿达身上罩着神光,他淡淡的朝德芙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吾不过是奉生命主神之神诏,降临此界,不必谢我。”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主神空间通讯器马上响起了一个主神空间那冰冷的声音:“集齐神器召唤天空之神努阿达任务完成,幽灵小队所有人获得奖励积分一万点。” “弑神小队获得积分三千点。” “邶风小队获得积分三千点。” “太好了,任务终于完成了。”安吉娅激动地说着。 “我们可以回去了。”雪莱抱着安吉娅哭着说道 德芙也激动不已,于是问道:“主神空间,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任务未完成,无法回到主神空间。”主神空间冷冷的说道。 德芙一愣,其他人也立即愣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你们完成的只是第一阶段的任务,还有第二阶段的任务,你们要配合天空之神努阿达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才行。”主神空间说道。 龙绝站起身来,小步跑到式微身边,朝式微笑道:“前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可是式微根本就不理他,目光注视着德芙,心思全在主神空间通讯器上面。 “这个任务奖励积分为:十万点。”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十万点! 原本得到了一万点就很多了,现在直接来个十万的,怎能不让他们心惊。 尤其是尼斯等人,眼中冒出一团精光,但很快又有些畏缩起来。 光是刚刚的一万点,就遇到了血魔这样的对手,而且还死了两个队员,现在这十万点的,又是如何的困难。 仿佛主神空间知道他们的心思,马上说道:“这个任务你们只是辅助天空之神努阿达,而且还会有另外一个神灵出现帮助你们。这个任务不会再有刚刚那样的对手,那只是一个意外,是你们太过大意造成的意外。” 众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他们在取神器时将那长明灯弄灭,那血魔根本不会出现。 “是什么任务?”德芙凝声问道。 主神空间答道:“毁灭华夏国,杀死一个叫做‘太衍真君’的道教徒。” “我拒绝这个任务。”式微脸色惊异,立即开口说道。 “这个任务无法拒绝,除非死亡。”主神空间冷声道,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寒。 式微面露决绝之色:“那你杀了我吧。” 主神空间沉默片刻,然后道:“你兑换的那一艘飞舟,有湮灭之光附着在上面。陆伯之和桃夭两人都乘坐过,所以他们身上都潜藏着湮灭之光。主神空间随时可以发动湮灭之光,他们两个两秒内就会从人世间消亡。” 式微神情骤变,脸上顿时阴晴不定,她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她想反抗,但一想到陆伯之和桃夭,她的心就是一阵纠痛无力。 良久之后,式微凄声一叹,脸上神魂散乱,引人怜爱。“...那你必须答应我,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好,我答应你。”主神空间淡淡的回道。 式微低下了脑袋,眼中、脸上再无半点神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得一旁龙绝焦急不已,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德芙振作精神,看着众人笑道:“刚刚主神空间说了,有两位神灵相助,灭一个普通人的国度简直毫不费力。” “只是华夏道门颇有些厉害的人。”龙绝此刻深有体会的说道。 德芙看着他,微微一笑,“不怕,我们有神,他们那些人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人而已。” 德芙说完,目光看向了天空之神努阿达。 只见努阿达腾空而起,目光微闭,一身神意顷刻间笼罩着整个昆宣世界。 半晌之后,他睁眼说道:“吾只感察到了一股能与吾抗衡的力量,但是它也是我们的同伴,此时正在融合神力。” “太好了。”欧文一拍手掌。“看来拿这十万积分,真是轻而易举。” 努阿达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说道:“吾先前往华夏,你们随后跟来就是。” 说完,努阿达化作一道神光,朝着华夏的方向飞驰而去。 “走吧,我们去完成最后的任务。” 德芙挥舞着手臂,斗志昂扬地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故地重游长感怀 陆伯之发现,安全委员会和警察已经取消了对他的通缉,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行走了。 于是他回到了青阳县,回到了当初救下式微的那座山峰。 微风徐徐,云雾缭绕,陆伯之出神的坐在一块大石上,脑海里尽是这段时日与式微在一起的画面。 陆伯之就这样坐着,回忆着,反复回忆着,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 他不愿醒来,或者说,他不愿从那些短暂而开心的回忆里脱离出来。 与式微在一起,就算四处奔走,就算疲于奔命,就算被安全委员通缉,他也觉得很开心。 但式微一走,他对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关心,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兴趣。 陆伯之坐在山峰,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次日,陆伯之在一阵奇怪的响声中被惊醒,他立刻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饥渴袭来。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坐了这么久?”陆伯之惊愕的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感到双腿一阵剧烈的酸麻,陆伯之脸色大变,双手按在腿上,口里立刻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这种酸麻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不痛不痒,但却让人十分难受。 整整过了二十多分钟,那酸麻之感才逐渐消去。 陆伯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只感到浑身一阵酸痛。 他双手敲打敲打身子,然后转身颤颤巍巍的朝山下走去。 当他下了山峰,回头朝峰顶出神的望了望,突然眼眶一颤,两道热泪夺目而出。 “哈哈哈。”陆伯之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边擦边笑。 然后他转身,跌跌撞撞的下山去了。 陆伯之下山后,进了一家小饭馆,选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然后点了饭菜。 小饭馆里面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老板是一个身材比较胖,面目和善的人。 “老板,把电视打开,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闻。”一个顾客朝老板喊道。 老板笑嘻嘻的从后厨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虽然现在科技比几十年前更发达了,但是做饭炒菜,依旧得人来才行。 无论是什么机器人,多灵活、多智能,也做不出真正好吃的饭菜。 华夏人吃的,不是流水线似的食物。他们吃的永远是那万世不变的‘地道’,永远是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延续不断的传承。 老板打开了电视机,马上就跳出了华夏国的新闻频道。 但陆伯之没有在意,只是翻开手机,呆呆的看着手机里面仅仅只有一张的式微照片。 “哗。” 突然,整个小饭馆里响起一阵惊呼。 陆伯之抬起头来,猛然看到了电视机里的画面。 只见那电视机里不断摇晃的镜头内,天空一时血红一时五彩,并伴随着杂乱的吵闹声和惊呼声,甚至还能听到极为明显的哭泣声。 再看电视机下方的字幕: “西非‘达荷美王国’境内出现血色魔鬼,达荷美灭国,数百万人死于非命。” “疑似西方神灵出现,大战并诛杀血色魔鬼。” “达荷美陆地下沉十米,影响至周边数国。” “达荷美数百万人民死于魔灾。” “...” - “短短几个月,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一名顾客长叹一声,“魔啊鬼的,全都冒出来了。” “就是,我听说咱们青阳县最近也有很多闹鬼的事件发生呢。” “不对,我听说是妖。” “管它是妖是鬼,九华山的法师们已经下山了,最近你看大街上到处都是和尚,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是啊,不仅和尚,道士也有很多。” “唉,最近感觉世界越来越乱了,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普通人吧。” “我感觉是这个世界灵气复苏了!怎么我就没有生晚一点呢?” “灵气复苏?你小说看多了吧。” ... 陆伯之听着他们议论,思绪又飘到了式微的身上。 一直到老板将饭菜端到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陆伯之吃完饭后,付了款走出饭馆,在他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偶然听到了电视新闻中的一条播报:“首都已经下达指令,命令沿海各城市紧急疏散居民至内地,或将小城镇居民迁移至大城市中。各地政府积极响应筹备,疏散迁移工作已经初步开始。” 陆伯之脚下一顿,最后叹了口气,走出了饭馆。 他走出饭馆后,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陆伯之有些愕然,他发现出租车司机有些面熟,仔细回忆了片刻,恍然发现司机正是当初他带着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式微回出租房的那个司机。 但是司机没有认出他,陆伯之也不说破,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去九华村公墓。” “好咧。”司机干脆的应了一声,然后一脚油门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陆伯之靠着车窗,目光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道路行人。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伯之凝眸一看,原来是到了自己的租房的那栋大楼前, 眼前正好是红灯,司机停车静心等待着。 陆伯之看着房东正指挥着人将一件件家具和一些物品搬了出来,有用的装上货车,没用的直接扔掉。 而那些家具物品,对陆伯之来说极为熟悉,因为那就是他的东西。 那日安全委员会找上门来,式微带着自己破门逃了出去。 而自己被通缉之后,房东肯定不会再为自己留着房子了。但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房租没交,好在有押金,所以房东也没什么损失。 那些家具肯定是被房东给拉去卖了,然后再把房子租给别人。 陆伯之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看到前方红灯变成了绿灯,车子缓缓驶了出去。 九华村公墓,是整整一座山头改造的公墓。 陆伯之的父母就埋葬在这里,陆伯之父亲五年前患上了癌症,他和母亲拼了命的挣钱给父亲治病。 他的亲戚们也纷纷慷慨解囊,在他们家万分窘迫的情况下还借钱给他们。 虽然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但足以让陆伯之感念一生。 后来父亲的病还是没治好,撒手人寰,母亲也在父亲去世后,整日里郁郁寡欢,再加上积劳成疾,一个月后忧郁而死。 当时伤心欲绝的陆伯之,在亲戚们的帮助下将父母合葬在九华山公墓。 然后他回家后,果断卖掉了房屋,用来还亲戚们的钱,自己则在青阳县里找了一份工作,租房养活自己。 他来到了父母坟前,缓缓跪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心若顽执人难度 “爸、妈。”陆伯之轻轻唤了一声,“伯之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还好吗?肯定很好,对吧?” 陆伯之满脸微笑,“儿子现在很好,二老不必担心。还是那句话,你们为我劳累了一辈子,现在就好好休息,不用再操心我这个不孝子啦。” “我知道你们始终盼着我带着妻儿来看你们,但伯之又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陆伯之低着头。 沉默了良久,陆伯之抬起头来,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脸上强拉出一缕笑容,“爸,你还记得你走之前对我说的话吗?你说我们凡人这一生,心里总要有一个寄托和伴念。当时我不相信,我觉得我不是凡人,我没有人凡人的感情。” “你当时还笑我,说我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让自己变成凡人的人,我当时对你的话不屑一顾。” “但现在我相信了。” “二十五年来,我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情。哪怕她再漂亮,对我来说也只是凡花俗草而已。” “可是她不一样,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当时我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想法,我只是觉得,看着她会让自己很舒心,很快意。” “嗯...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很微妙。爸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我说的清楚,那我形容一下吧...” “就好像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很美的美女,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想和她睡觉和占有她。” “但是我遇到她的感觉不同,我没有任何的欲念。我就是很自然的想要保护她,想要帮助她。” “我记得妈妈说过,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超越肉体,超越物质的,是纯真而不惨任何杂念的。” “爸,我喜欢她。” “妈,儿子有喜欢的人了,你临走时对我说,房子不要卖,留着结婚用。欠亲戚的钱慢慢还,我没听你的。唉,这世上有些事,总要经历了才知道...” ... 陆伯之靠着墓碑,“我想你们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对你们说过这话。爸、妈,儿子想你们了。” 半个小时后,陆伯之红着眼眶走出了九华村公墓,然后又打车来到了青阳县高铁站。 他要回徽州去,他要在齐云山等式微回来。 她说过,她会回来的,陆伯之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 九个小时之后,陆伯之又回到了齐云山后山的那个山洞里。 刚踏入洞内,他就看到了一个年轻道人正在里面打扫。 年轻道人长得十分俊美,不是那种阴柔之美,而是阴柔阳刚皆有的美感。 陆伯之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道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都是完美无缺的。 “哦?有客人来了。”年轻道士抬头看着陆伯之笑道。 陆伯之连忙抱拳行礼,“我叫陆伯之,敢问道长仙名。” 年轻道士将手中拂尘收起,然后打了一个稽首,“贫道太衍。” 陆伯之说道:“原来是太衍道长,伯之有礼。” 太衍摆了摆手,然后指着一旁的蒲团说道:“先且安坐,待贫道将这里的蛛丝尘网打扫干净。” 陆伯之疑惑的看着洁净无尘的洞府,然后说道:“恕我眼拙,这洞内石壁如此干净,并无蛛丝尘网啊。” “诶~~~”太衍笑着摇头,然后指着周围光洁的石壁说道:“纠杂缠绕,千转百结,如此密乱如麻,怎言无有啊?” 陆伯之认真的环顾四周,最后茫然地道:“可是我真的看不到啊。” 太衍走了过来,用拂尘点了点陆伯之的胸口,笑着说道:“不要用眼看,用心看,来,闭上眼睛,用心感悟。” 陆伯之闻言,将目光对准石壁,然后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他便睁开眼睛,看着太衍摇头道:“不行,我心太乱,不能视物。” 说完,他猛然愣住。 “道长莫非是在说我?”陆伯之恍然说道。 太衍哈哈一笑,转身走到蒲团处盘膝而坐。然后看着陆伯之道:“你为尘劫所困,又身负道门因果,日后必有灾祸。” 陆伯之马上也走到一处蒲团坐下,然后朝太衍道:“敢情道长指教。” 太衍伸出手指,一字一句道:“天地之间有三劫,这其一便是‘尘劫’。尘劫乃红尘万物之劫,情爱亦属其中。身犯尘劫者,红尘杀之。你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便罢,尘劫对你并无妨害。可你偏偏少时修习道经,虽无法力,但也与道门结缘。所以你尘劫加身,必然会有身死之灾。而你又与道门结下因果,他日积因还果,又有尘劫在侧,定然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陆伯之面露骇然之色,他连忙抱拳道:“那如何才能化解?” 太衍袖袍一展,露出一只浑然如玉的手来,只见在太衍手中,有一道清灵之光,然后太衍说道:“此为‘黄粱一梦’,此光若入你灵台,你从前一切经历都会如黄粱一梦般散去。也就是说,你再也记得以前的任何事物。你只需接纳此光,然后拜入道门清修十年,便能消去尘劫,保全自身。” 陆伯之听完太衍的话后,默然无语。他目光盯着太衍手中清光,最后摇头道:“纵使黄粱一梦,也不及此心恒常。多谢道长了,若真有尘劫因果加身,伯之但以身受,但前尘往事,断不能忘。” 太衍收回那清光,然后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好吧,你有此选择,也是天意,贫道也无能为力了。”说完,太衍便转身离开了山洞。 太衍迈步走出洞府,口中悠然唱道: 一朝入尘网,悬身梦黄粱。 但觉世事好,不知人间伤。 聚散终有日,姻缘何堪尝。 爱恨皆一念,情仇牵两旁。 天道难测度,因果无遁藏。 他日轰雷至,生死两茫茫。 - 陆伯之目送着太衍离去,听着他唱着歌诀离去,渐渐陷入了沉默。 大约半个小时后,陆伯之复又抬起头来,此时他脸上露出了一缕洒脱的笑容,“管它尘劫因果,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他站起身来,目光在当初式微养伤的地方看了看,恍如又看到了两人当时的情意绵绵。 陆伯之脸上露出一丝温柔怀念的笑意。 忽然他目光一闪,不经意间看到了太衍方才所坐的位置,似乎又一本书落在了蒲团上面。 陆伯之走上前去,拿起书本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阵道纲领》。 第一百零六章 藏而不露有筹谋 “队长,我们不是要去华夏吗?”尼斯见德芙将飞舟降落在印度洋里的一座小岛上,不由有些疑惑的问道。 德芙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去做什么?” “我们的任务难道不是毁灭他们?”尼斯问道。 德芙扭过头来,“毁灭一个国家办法有很多,直接打上门去,要么具有强大的实力,要么就是无知者无畏。” 她抬起头来,看着驾驭飞舟朝东方而去的式微,“还有就是持有特殊宝物的人。” 龙绝的目光朝式微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强忍着内心追上去的冲动,目光看着德芙,他不知道德芙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 欧文眼睛一亮,“队长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纷纷朝德芙看了过来,能避免正面交战自然是极好的,毕竟没有人愿意流血受伤。 只见德芙从储物空间中搬出一台大箱子,这台大箱子浑身乌黑,但颜色光泽亮滑,看上去并无那种粗糙的丑陋感。 德芙将自己的手掌按在箱子的正上方,然后她手掌所触及的那个位置立刻塌陷了下去,机械转换的声音响起,然后箱子表层外壳收缩,露出一面闪着绿光的屏幕。 “这?”欧文看着这个黑箱子,“也是主神空间的东西?” 德芙用手指在屏幕之上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然后那屏幕陡然一闪。 ‘咔’大黑箱子从中间部位裂开,然后一个球形的绿色水泡显露在众人眼前。 这个水泡有成年人脑袋那么大,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光,流转氤氲。 “这是什么?”龙绝看着那晃晃荡荡,仿佛十分不稳定的绿色水泡问道。 德芙说道:“三年前我独自一人完成了一个任务,那个任务的奖励就是这个东西。” “三年前?”雪莱一头雾水,“三年前我已经加入幽灵小队了啊,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哦!”尼斯此刻一拍额头,“我记得,三年前主神空间发布过一个没有积分奖励的任务。” “我也想起来了。”尤拉说道:“那个任务没有积分奖励,所以根本没人去做。” 德芙抬头看着他们,然后才道:“你们还记得前几天华夏天空上的那一道光束吗?” 众人点点头,安吉娅问道:“知道啊,最近好像不见了,怎么了呢?” 德芙笑道:“正是因为那一道光束的原因,我才选在此地停留,并且决定使用这个东西。” “可这到底是什么呢?”尼斯好奇的问道。 德芙目光阴冷,艳丽的红唇轻启,“板块震荡仪,一次性物品。” “板块震荡仪?”龙绝一脸疑惑,“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就连甘道夫也有些不解,将求知的目光看向了德芙。 倒是安吉娅捂住了嘴唇,一脸惊愕的看着德芙,“队长,您不会是想要...” 德芙点点头,然后说道:“我要用它震荡印度次大陆板块,促使其与亚洲板块进行碰撞。” 看着龙绝等人还是有些不明白,德芙问道:“地震知道吗?” 龙绝、甘道夫甚至是欧文和雪莱都点了点头。 德芙淡淡地说道:“这个板块震荡仪一旦在印度板块与欧洲板块交界处发动,至少能推动印度板块往亚洲板块瞬间移动20厘米左右,然后撞击亚洲板块。撞击的能量将主要覆盖华夏的西北、西南,并形成10级以上的构造地震,地震的震波将环绕昆宣世界12圈,整个华夏西部、南部、北部将被岩浆和大地裂缝吞没,使东部化为一片废墟。” “这...”众人心里一惊,“这得死多少人...” 德芙将那震荡仪从黑箱子里面拿了出来,然后转身,递给了甘道夫。 “我们这里,只有你是次神之体,而且神力强大,足以承受海底的水压,安稳的将此物放置于板块连接处。”德芙看着甘道夫说道。 甘道夫对着德芙手中的震荡仪,轻轻一叹,“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那个女孩子来这里,中土世界的危机我们自己也能解决。” 德芙柔柔地笑了笑,“也许某天我还能接到去中土世界的任务呢?” 甘道夫立刻警觉的看着德芙,他知道这是威胁。 “要怎么放置。”甘道夫双手捧着震荡仪问道。 德芙指着震荡仪右下方,那里一片绿色的光芒中有一个小红点在微微闪烁着,“将这个红点朝向东方。” 然年后德芙拿出一个腕表之类的东西,递给甘道夫道:“你戴上这个,它自然会带你去目标点放置震荡仪。” 甘道夫接过之后戴在手腕上,然后盯着德芙看了一眼,最后身上罩上一层神光腾空而起,转瞬间就飞出了千米之外。 “队长,你对他这么放心吗?”雪莱轻声问道。 德芙淡淡地道:“那震荡仪只有我能够引爆,而且还可以远程控制引爆方向,我只是要借他神力把震荡仪送到目的地而已。”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尼斯一脸敬佩的朝德芙问道。 德芙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打开手腕上的主神空间通讯器,“主神空间,连接各队通讯。” 通讯器立刻折射出一道白色的明光: “流云小队,通讯已连接。” “蝎子小队,通讯已连接。” “神风小队,通讯已连接。” “破神小队,通讯已连接。” “唯我小队,通讯已连接。”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尼斯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德芙问道:“队长,这些队伍从哪冒出来的?” 德芙目光看向了安吉娅,安吉娅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是我让队长雇佣的小队,每队一万积分的酬劳。” 德芙看着众人说道:“主神空间关闭世界通道时,安吉娅建议我雇佣几支b级小队。当时甘道夫说华夏天空中的那道光束让他感到恐惧,于是我就接受了安吉娅的提议,雇佣了这五支b级小队,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 “队长就是队长!”尼斯心服口服地说道。 欧文笑着说道:“现在我总算明白,我们幽灵小队始终能霸占着主神空间a级队伍的前三名位置的原因了。” 德芙淡淡一笑,然年后对着通讯器说道:“各队汇报情况。” “流云小队已经达到英吉利,正在展开行动。” “蝎子小队正在法兰西待命,一切准备就绪。” “神风小队正在赶往印度。” “破神小队预计半小时后到达北高丽。” “唯我小队已到达俄国,正在行动中。” “他们这是...”欧文听着里面各队的汇报,有些迷糊的问道,“我们的任务好像和这些国家无关吧。” “有关。”安吉娅沉声道。 尼斯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吞了吞口水,道:“这些国家...都是有核国家...” 德芙娇笑一声,“努阿达祂们与华夏的修士在南海必有一战。” 德芙缓缓起身,扭动着腰肢,双臂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到时候,你们将会有幸目睹一场无比壮观的世纪美景,昆宣世界80%的核弹,都将在那里引爆。” “嘭!”德芙妩媚的口中发出一声轻响,看着众人道:“那是很棒的焰火表演。” 第一百零七章 四方宣调定神域 茅山。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 千株老柏,带雨满山青染染。万节修篁,含烟一径色苍苍。 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生香。岭上蟠桃红锦烂,洞门茸草翠丝长。 任谁来见了这仙山奇景,也不免感叹一声:洞天福地,道家门堂。 陶亦辰方从祖师殿出来,忽见天泛彩光,掐指一算,立刻转身吩咐两侧童子:“速去设立香案,真君法令将至。” “是。”童子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已在山前天门处设下了香案。 少时,天上云霞遍布,漫漫如烟,忽地一声雷鸣,只见一道令旗飞至山前。 “承天应道,太衍真君!” 一个金甲天兵幻化出来,手擎令旗,口宣法命。 陶亦辰俯身跪拜,口中高呼:“上清洞陶亦辰,恭迎真君法旨。” 与此同时,茅山九峰二十六洞掌教皆现身,对着金甲天兵拜下。 只听那金甲天兵一挥令旗,天上霞光垂落,降下一道法旨。 金甲天兵拿了法旨,高声宣道:“承天应道,太衍真君敕令:着茅山上清洞陶亦辰、崇禧万寿宫王至清、九霄万福宫张物元、元符万宁宫刘德瑞、德佑观海赟方、仁佑观高钦礼、玉晨观杨正业、白云观周代亭、干元观林飞应等人,即刻前往琼崖省道坛听候宣调,不得迟误,若违法令,天刑加身,如律令!” “谨遵真君法旨。” 众掌教齐声应道。 金甲天兵令旗一挥,那法旨被云霞摇举,落在香案之上。 然后金甲天兵执着令旗,转身化作一道金符飞入九霄云中,眨眼间便杳无踪迹。 - 崂山。 “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 崂山东高而悬崖傍海,西缓而丘陵起伏 山岭锦绣,万仞翠繁。时闻仙鹤唳,每见瑞鸾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瑞鸾翔处,毛辉五色彩云光。 白鹿玄猿时隐现,细观灵福地,果乃胜天堂。 一道金符凭空飞来,停在崂山之上,霎时卷起千重飞云,惊动四方真修。 崂山各宫观清修之人飞出洞府,仰头望天。 只见那悬空金符化形,变为一金甲天兵。 “太衍真君敕令!” 崂山众修士纷纷下拜,静候法令。 金甲天兵面容沉肃,取出法旨,宣唱道:“承天应道,太衍真君敕令:着太清宫李哲法、上清宫刘若玄、明霞洞邱拙玉、太平宫李处机、通真宫张玄清、华楼宫齐本寿等人即刻前往松江市听候宣调,不得迟误,若违法令,天刑加身,如律令!” 众人立刻应道:“谨遵真君法旨。” 然后各自起身,回观中取了法宝,驭气凌空,飞遁而去。 金甲天兵复而宣道:“着蔚竹庵薛绫、白云洞陈希、明道观蒋振楼、百福庵龙呈德、大崂观袁清弥、太和观应守珍等人即刻前往辽东听候宣调,不得迟误,若违法令,天刑加身,如律令!” “谨遵真君法旨。” 众人领了法命,拿了法宝,立刻腾霄而起。 金甲天兵收了令旗,化作金符返回齐云观复命去了。 - 齐云观,净尘宫。 金符飞入宫中,落于太衍脚下。 太衍手按法印,高声敕道:“请四御尊神法旗。” 天雷地火,勾动乾坤。五气郎朗,充斥寰宇。 六合祥云卷凑,八方威风重重。金柱明堂立神庭,海内承宣拜帝宫。 四道法旗悬于太衍周身,冲天威严覆压千万生灵。 太衍身上玄光一转,随即拿起一面法旗,清声唤道:“孟无知何在?” 孟无知跨步而出,抱手施礼:“在。” 太衍将法旗送至他面前,道:“贫道命你执‘后土皇地祗法旗’,前往西极昆仑山,调运洲陆地气,护住西、南地脉,不得有误。” 孟无知上前,接过法旗,高声应道:“孟无知谨遵法旨。” 太衍嘱托道:“此事关系亿万生灵,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孟无知应道:“弟子明白。” 太衍点点头,又拿起一面法旗,唤道:“鹤龄子何在。” 鹤龄子应声而出,“弟子在。” 太衍将法旗送至鹤龄子面前,道:“贫道命你执‘南极长生大帝法旗’,前往琼崖省,调度闽、粤道门弟子,以护持南海、闽粤生灵,不得有误。” 鹤龄子眉头微皱,有些犹豫的站了出来。 “你有何顾虑?”太衍问道。 鹤龄子说道:“真君已宣调各处宫观掌教前往南海听调,我不过一个后辈,如何能...” 太衍淡声道:“你持我法令,如我亲临,谁若不从,可以此法旗,调用其中神力惩治,绝不轻恕。” “鹤龄子谨遵敕命!” 太衍点头,复而再次拿起一面法旗,宣道:“郭守敬何在?” 郭守敬走了出来,拜道:“在。” 太衍将法旗与他,道:“贫道命你执‘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法旗’,前往松江市道坛掌法,主持调派所有道门弟子,务必护持吴、越生灵,使其免遭涂炭。” 郭守敬接过法旗,高声应道:“弟子领命。” 最后,太衍看着张冲璇与素然,叫道:“张冲璇、素然上前听宣。” 张冲璇、素然立即上前,恭身听命。 “贫道命你二人执‘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法旗’,前往辽东道坛调度,务必要与辽东各处道门弟子布下大阵,护住辽东生灵不失。” 张冲璇与素然齐声应道:“尊令。” 太衍吩咐完毕,嘱咐众人道:“你等身兼要责,务必尽心。此四面法旗竖起之日,便会上结虚空、下固地陆。与华夏四方边境、上下乾坤凝元混一,到时自可护住华夏大地根脉,不受外力侵毁。” 太衍神色凝重,“此事关乎数十亿华夏生灵,尔等万万不可大意,万万不可轻心!!!” 众人见太衍如此慎重交代,不由得心中一凛,他们不敢大意,纷纷应道:“是,我等必然谨记!” - 太衍神色放缓,见众人都谨慎对待,于是便道:“贫道要去海外炼制‘碧霞灵光锥’,在此期间,会有外神进攻华夏。所以你等要尽心竭力,护持华夏万里方域,亿兆生灵。” “待我炼成‘碧霞灵光锥’,便能给这天地众生打通大道之途。”太衍轻声说道。 随后,他看着众人,道:“尔等速去准备,然后启程前往各方镇守。” “是!”众人齐声道。 等孟无知等人离去后,太衍按着真君法印的手微微敲了敲法印上的神兽,然后目光看向了青阳县。 “去海外之前,还需将其等处置妥当,不然恐生大乱。”太衍心中想道。 第一百零八章 非我族类其心异 瘦小的身影风一般的冲进了配件厂,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这些目光来自配件厂的广场上,原本空旷的广场此时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形貌各异。 瘦小的身影穿过人群,直接跑到了房子里,大声喊道:“走了走了,全都走了!” 孙休‘刷’的一下从竹椅上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瘦小的那人道:“你说清楚点。” 孙璃放下了手中的一排竹简,抬起头来。 那人激动的说道:“不出孙爷所料,各地道门宫观掌教全部离开山门,去沿海城市了。” 孙休闻言,迈开步子来回走了两步,然后一拍手掌,大笑道:“好,好,如此一来,我们的大事可成了。” “三年前那一卦果然很准。”孙璃走了过来,“当年卦象显示,道门将在南海有一场恶战,而在此战过后,天地秩序重定,气象一新,看来我妖族执掌此方天地的时候到了。” “到时孙爷就是妖王。”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妖冶男子拍马屁道。 孙璃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到时,我要让所有羞辱我的百倍偿还。” 孙休周身妖光一闪,整个人再不复龙钟老态,而是焕然一新,变成一个身披三彩云袍,头戴金羽雉冠的中年男子。 他浑身灵光闪烁,飞身而起,来到了广场前方。 “孙爷。” 数百个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妖怪朝着孙休跪了下来,匍匐而拜。 孙休看着群妖,高声说道:“从古至今,数千年来,我妖类一直仰人鼻息存活。稍有不慎,便有被道、佛打灭神形的危险。而那些自持人间正道的道、佛修士,却活的自由自在,逍遥洒脱,我们妖类却要小心翼翼,事事谨慎。他们自己可以不受拘束,无有限制,却要给我们制定那么多的规则律令,这公平吗?” 群妖默然,一片沉寂。 孙璃缓步走出,头上两条彩翎闪着熠熠辉光。 她看着群妖,知道他们心里都压着一股火。这股火不针对任何一种势力,也不针对任何人。 这股火,是被长久压制的兽性。妖,有兽性。 一个长着獠牙、猿背弓身的男人站了出来,他眼中冒着红光,看着孙休道:“孙爷如今是我们这些还在尘世中厮混的妖类中,修为最高的,所以我们愿意跟着你。我只望孙爷到时候不要食言,我们要真正的自由。” 孙休道:“只要我们能够成功,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人能吃飞鸟走兽,那妖也能吃人。” “嘿嘿嘿。”一个浑身肤如黑炭的妖怪狞笑道:“老子在火葬场找工作就是想吃人肉,娘的,老吃死人肉早烦了,现在好,可以吃活的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群妖们纷纷响应,一时间整个广场都吵杂起来。 孙休抬起双手轻轻压了下来,然后对群妖说道:“我也知晓你们的心情,但大家需要多忍耐忍耐。现在还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总要等到我们灭了道门才行。” “孙爷你直接吩咐,怎么做?弟兄们都听你的。” “是啊,孙爷你直接下命令吧。” “请孙爷吩咐。” ... 孙休点点头,然后说道:“直接杀往徽州,然后沿途点火造乱。以我们的人手,想要搅动整个局势,未免太过困难。但是,只要让一座座城市的人乱起来...” “哈哈哈,明白孙爷的意思了。” “孙爷放心,杀人放火可是我们的强项。” “它乃乃的,总算可以发泄发泄这些年受的鬼气了!” ... 孙璃上前一步,朝着众妖高声道:“听着,我们的计划是,三十人一组。每到一个城市,先杀死所有官员以及警务人员。然后让整个城市陷入混乱,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掩护!” “明白!”众妖群情激奋地吼道。 孙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众妖道:“我这些年隐居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天,我已经为你们炼制了上好的法宝,每人都有一件,全都是取自年轻力壮之人身上的精气所炼制。” “多谢孙爷!”众妖一听还有用人类精气炼制的法宝,顿时激动不已。 孙休笑了笑,然后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为你们取来法宝。” - 孙休和孙璃转身进了厂房内。 在孙休那间占地面积最大的生产车间内,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桌子。 桌子上是用黄梨木雕刻而成的木架,木架之上盛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宝。 孙休看着这些法宝,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到了徽州之后,你直接去找郑源一家。”孙休轻声说道。 孙璃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异样,“那你呢?” 孙休笑道:“我要带着他们去明教寺,一雪前耻。” 孙璃低下了头,“明教寺有宏远那老和尚在。” “没事,我现在的修为和他不相上下。”孙休摸着孙璃的脑袋,柔声说道。 孙璃看着孙休,“可是我听说那个什么太衍真君就在徽州,如果他...” 孙休摇头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修为如何,但这些法宝,就是我为他准备的见面礼。” 孙璃看着那些法宝,沉默不语。 孙休看着她,说道:“你杀了郑源一家老小之后,要马上离开华夏,走的越远越好,然后躲藏起来,潜心修炼,知道吗?” 孙璃鼻子一抽,问道:“你不走吗?” 孙休摇摇头,“我生于终南山,听老君大道而化形。是因你受辱,而与道门决裂。我现在只想毁掉明教寺和当年那些参与的道门宫观,以此来洗刷我受到的羞辱。至于生死,我早已放下了。” “爸...”孙璃笑着道:“现今他们掌教全部前往南海应对海外之敌,无暇内顾。说不定,我们还能内外夹击,配合那些海外的势力,将他们全部杀死。” 孙休呵呵一笑,看着孙璃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道门是你想灭就灭的?无论道门还是佛门,传承底蕴都是你无法想像的。” 孙休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毁了他们山门,灭了他们门中弟子,出一口恶气便可。我只担心你,你记住,杀了郑源一家马上前往海外,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停留。” “那他们呢?”孙璃指着外面的众妖问道。 孙休淡淡一笑,“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他们,让他们潜伏到各处,为我收集情报和炼制法宝的人类精气。主要目的,就是用来炼制这些法宝给他们。” “这些法宝其实还有一个妙用,那就是在瞬间吸收其主人的一切修为精元,然后引动天地之间的阴煞之气,其所凝聚的力量,足以摧毁整个徽州省。” “所以我才说,这是给那位神秘的太衍真君准备的见面礼。” 孙休面露微笑,“杀死道门几百年才一出的真君,足以让他们气运大减,试问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吗?” “那你也会死...”孙璃红着眼眶,哽咽着道。 孙休一挥大袖,将数百件法宝全部收起,揽入怀中,“死即死矣,何惧之有。只要为你洗刷屈辱,都是值得的。” 孙休转身走了出去,“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便无所遗憾。” 孙璃看着孙休的背影,这么多年来,明教寺所受的一切耻辱在她心中根深蒂固,让她饱受折磨,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要发泄,想要毁灭那些伤害她的人。 孙休是她父亲,理解她,支持她。所以从来没有劝她放弃仇恨,反而一起帮她谋划复仇之事。 孙璃一直以为自己为了复仇可以不顾一切,可以牺牲所有。 但事到临头,自己的父亲要用生命去为她实现目标的时候,她心里却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 但这一丝动摇很快便被她掐灭。 自己的仇要报,但父亲不一定会死!她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 欺形骗影道行高 太衍将眼前的画面从虚灵元镜内抹去,然后回头看着身后一干目瞪口呆的安全委员会干员们道:“这些妖怪,你们准备怎么应付?” 安全委员会徽州分部事务三局局长周应景脸色微沉,她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是整个华夏安全委员会里为数不多的身居高位的女子。 丁冲因为捉拿式微受伤,所以这次的慈英配件厂出现许多重要监控人物集会的事情,就由她亲自带着队伍到朱备镇来监视动向。 在到朱备镇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四处走访调查,发现这次集会很有可能只是一次他们内部的聚会,因为怕暴露自己,所以也没有太深入调查。 当时周应景认为,自己带着这么多人,都是安全委员会里的精英,应该有能力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但是今天下午太衍的到来,让她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 现在看到了太衍虚灵元镜中孙休与妖怪们的对话,以及孙休和孙璃的交谈,她终于知道,这些人是想要搞大事情。 他们要做的事,是华夏绝对不能做的事情之一,那就是破坏社会稳定! “我要调人来,最好是军队、还有全省的干员!”周应景沉声说道。 太衍摇了摇头,“贫道既然来了,就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周应景目光看着太衍,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好,真君既肯出手,那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不知真君需要哪些武器援助?” “哦?”太衍微微一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袖袍一展放在扶手上,“你能拿出什么武器来?” 周应景眼睛放出一道亮光,立刻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太衍的面前说道:“59改等离子光束轰炸机、洪武级重型坦克、九型广域单兵云爆弹,嗯...如果有真君出面申请的话...”周应景此刻脸上略微有些羞涩,并十分期待地说道:“如果真君出面向上面申请的话,还可以给我们配备区域型战术核弹头...” 太衍目光注视着周应景,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你的下级部门向你申请单兵云爆弹,你怎么回答?” 周应景马上一挥手,说道:“不给,这太危险了,大范围杀伤性武器要严格把控的。” “那贫道又有什么道理去帮你申请战术核弹头...”太衍笑着说道。 “....”周应景目光直直的看着太衍,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那种模样就像是小孩子问父母要玩具,而被父母拒绝之后的样子。 “哈哈哈。”太衍朗声大笑,最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些妖魔鬼怪。” 周应景急忙站了起来,“需要带什么武器?” 太衍转过身,目光往桌上一扫,最后看着整个办公室内的干员们,道:“带上茶杯、水果、象棋就行了。” “啊?”周应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君,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是去开联谊会的。” 太衍负手道:“的确不是,贫道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你们一点,有时候,我们不能只单纯的借用外力。” 周应景和身边的同僚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下令将所有能带的武器全都带上,然后跟着太衍一齐朝慈英配件厂去了。 此刻在朱备镇的街道上,早已站满了警察和政府人员,他们是负责维持镇上秩序,防止突发情况出现。 因为是深夜,小镇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所以不用担心会有凑热闹的事情发生。 - 当太衍已经站在慈英配件厂大门口,看着那高大紧闭的铁门时,身后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安全委员会干员才前前后后的跑了上来。 “太...太衍道长,你也太快了,这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吗?”周应景第一个跑到太衍身边,喘了两口粗气问道。 太衍回身一看,每个安全委员会的干员身上都背着一百多斤的装备快步跑来,于是问道:“很累吗?” 一个小组长蹲在地上,有些轻微的喘息道:“不累,就是有点乏。” “我们都是经过专业特种训练的,像这种五公里百斤负重疾跑,小意思了...喘几口就好了。” “是啊,是啊。” ... 周应景已经调整好了气息和状态,她看着太衍问道:“要敲门吗?” 太衍点点头,“敲敲试试。” 周应景走上前去,伸手在铁门上重重的砸了砸,“有人吗?” 没人回应。 周应景并不焦急,而是耐心等了会儿,继续开始砸门,“请问有人在吗?开下门。” “大半夜的有病啊!敲什么敲!”门内响起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有什么事明天来,都睡觉了!” 周应景回头看了太衍一眼,然后笑着喊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的,我们是工商、消防、卫生、安全联合检查组,要来检查一下你们厂里的消防、卫生环境,请开一下门。” “娘的,大半夜的搞检查?你以为劳资是小孩子?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滚,不然有你好看!”门内的那个声音粗暴的回道。 周应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你以为我们想要这半夜的来检查?赶紧开门接受检查,不然我们就让警察来了。” “哟,还叫警察?你这种骗子把戏谁不知道?我不管你是谁,想要干什么,明天再来,好话只说一次。”门内的声音嗤笑道。 周应景听完,马上就再次开口,不过这次她的语气开始有些软了,而且还带着一丝无奈,“同志,请您理解一下,我们真的是来检查的。我们也不想这么晚打扰你们,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明天有省里的领导下来视察呢,我们也是没办法,紧急检查。” 这回里面又沉默了,但是过了不到三分钟,里面那个声音回道:“又是领导视察?真麻烦,行吧行吧,你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周应景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片刻。 然后转身对众人低声道:“听脚步声至少三百多人。” - “爸,怎么办?”孙璃看着眼前慌乱无处躲藏的几百号人,转头朝孙休说道。 “要不现在就开始行动吧!”孙璃果断地说道。 孙休摆了摆手,然后沉思着道:“明天有大领导下来视察,肯定会跟着许多各级领导陪同,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造成的混乱可以更大!” 孙璃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有道理。” “你用隐身符,把他们全部隐身,只留下两三个充门面就行。其他人就说在宿舍睡觉,反正我们也是打着招工的幌子招他们过来的,政府的人也知道。这两天我们这里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藏起来也不正常。”孙休说道。 “明白。”孙璃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几百号人全部进了厂房里面。 而孙休则快步朝门口走去,只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起。 孙休在门口等着,并让两个汉子朝外面喊话让再等等。 同时他也用神识覆盖了周围五百多米的区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在他的神识的覆盖下,清楚的看到门外站着一群穿着西装、衣衫整齐,挎着文件包的公务人员。 过了两分多钟,孙璃站在厂房门口点了点头,孙休才让两个汉子打开大门。 只是当他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孙休和两个汉子立刻就愣住了。 尤其是孙休,他发现大门外的真实情况根本不是他神识看到的那种场景,什么联合检查组、公务人员根本就不存在。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道士,和一群全副武装的安全委员会干员。 “不好!上当了!”孙休脸色巨变,惊声叫道。 能在他当面阻碍神识探查,修改他神识所看到的景象,这个陌生的年轻道士绝不是简单易与之辈! 第一百一十章 自生杀灭除祸乱 在孙休喊出那句‘上当了’的第一时间,孙璃就瞬间撤除了对那几百号妖怪的潜藏,然后闪身飞出了厂房,带着群妖浩浩荡荡的冲了出来。 “准备战斗!”周应景高呼一声,所有人都第一时间举起了武器。 然而太衍手臂一展,将周应景她们全部拦下,其后太衍周身玄光澈澈腾空而起,他轻抬右手凌空往下一按。 ‘轰’ 一副极为耀眼的两仪图像在半空展开,并迅速将整个配件厂囊括了进去。 那些冲到院子里的小妖们抬头一看,立刻浑身一颤。 太衍脚踏金云,手握两仪,目光淡淡的扫过下方群妖。 一条条淡金色的雷光在两仪图下闪烁奔命,骇得那些小妖浑身颤抖着纷纷跪倒在地,兴不起丝毫抵抗之力。 “五雷轰顶!!”孙璃骇然惊叫,随即疯狂躲闪。 ‘轰’ 整个青阳县的夜空倏然一亮,但除了两仪图内的人,外间之人根本听到任何声音。 “啊!”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雷光落下,数百小妖齐齐一声惨叫,然后便被雷光给消去了修为灵智,统统打回了原形。 至于孙璃,则被一道雷光打中后背,显露出半人半鸟的形状。 太衍立于天上,目光淡然明亮,“贫道念在尔等入世以来并未造下杀孽,故而只消去修为灵智,放尔等一条生路,现下各自离去吧。” 周应景以及她身后的那些干员们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在配件厂的大院里,密密麻麻的趴着一堆动物。 这里面有三米多长的毒蛇、有几十斤重的老鼠、还有脸盆那么大的蝎子。 有花纹靓丽的虎豹、有羽彩鲜艳的飞鸟... “太衍真君,先不要放它们离去,这里并非它们栖息的地方,恐怕会伤及群众。”周应景连忙抬头朝太衍喊道。 太衍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然后挥手间将那些被打回原形的动物们都收进了一个透明的小瓶中。 那小瓶摇摇晃晃,飞到了周应景手里。 “你可找一处妥善之地,然后倒置瓶口,将它们放出即可。”太衍说道。 周应景连忙点头说道:“明白。” “太衍真君?”此时唯一还站在那里的孙休惊骇的看着太衍,“你是华夏新任的道门真君?” “嗤。”周应景捧着那透明小瓶,朝着孙休嗤笑道:“这事儿都多久了?你才知道吗?” 周应景身后的一名干员低声道:“看到没,这就是不看新闻的后果。” 太衍身形缓缓落地,站在孙休前方两米处。 “你纠集这么多妖怪,想做什么?”太衍看着孙休,目光清冷的问道。 孙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朝太衍抱拳道:“孙休见过真君。” 太衍点点头,“嗯,贫道问你,你纠结群妖,想做什么?” 孙休摇头笑道:“无他,杀人而已。” “杀谁?”太衍继续问道。 孙休指着太衍,“杀和尚、杀道士、杀你这个太衍真君。” 孙休话音落地,周身法力凝转,瞬间朝着太衍压了过去。 随后数百件法宝随着漫卷如潮的法力铺天盖地的砸向了太衍,这变故只在短短的一瞬,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太衍真君!”周应景惊呼了一声,她迈开脚步朝里面冲去,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两仪图的光幕给挡在了外面。 当那海潮般的法力和数百件法宝将太衍埋没的那一刻,孙休陡然转身疾退,然后一把抱起地上的孙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轰隆’ 一声巨响,以太衍为中心,突然爆起一团剧烈的白光。 随后那数百件法宝顷刻间爆裂所形成的毁灭性力量环荡在整个两仪图内,那座已经伫立了十三年的老厂房在这强大的能量下轰然倒塌,然后被这一波又一波的能量来回洗礼,最后由高楼变成废墟, 由废墟变成平地,就是那种被压路机来回压过数百遍的平坦地面。 ‘哗’在这能量的反复冲刷之下,两仪图内的一切事物都烟消云散。 围墙、铁门倒塌了,然后被强大的能量洗刷,磨成了齑粉。 那些孙璃精心培育的花草瞬间化为烟尘飘荡在空中。 而孙璃自己,被孙休死死的保护在身下。 但孙休本人也被这强大的能量给磨消了修为,变成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雉鸟。随即雉鸟本体也被磨灭,肉身崩毁。 到了最后,那巨大的雉鸟肉身彻底灰飞烟灭,只余下一缕青烟袅袅腾起,环绕在孙璃的周围,依旧死死的保护着她。 ‘哗啦’ 一声轻响,两仪图再也支撑不住,一瞬间崩散了。 顿时一股不低于十级的狂风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当头就将周应景等人掀飞出去,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这股大风以朱备镇为中心,一直向着四周扩散,席卷横扫了周围的五个市县。 农民的蔬菜大棚被卷飞到高空、一些木头搭建的临时房屋被摧毁、工地上的脚手架瞬间坍塌。 而且一路上无论是民居还是高楼大厦,正、后两面的窗户玻璃全部开裂,甚至破碎。 整个朱备镇以及周围的市县在这一瞬间变得喧哗了起来,早已经入睡的人们听见动静,纷纷起来查看情况。 但各市县各处街道很快就出现了警察的身影,他们拿着大喇叭沿着街道一路高喊稳定人心:“今夜有飓风从我市(县)经过,请大家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以免受伤。” - 周应景从七荤八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感到脖子上有点微热,于是伸手一抹,顿时满手的鲜血。 她连忙检查自己的脖子,并未发现伤口,于是往脸上一抹,立刻感觉到了一阵痛意。 原来那些血迹是从她脸上的伤口流出来的,周应景顾不上这些,起身立刻飞奔向厂门口,她目光急切的朝太衍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一名身形俊伟的道人稳如磐石的站在那里,一身道袍微微展动,丝毫看不出有半点损伤。 “真君?”周应景来到太衍身后,轻声唤道。 太衍没有答复,身体一动不动。 周应景心头一跳,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立刻走到太衍面前,朝太衍脸上看去。 只见太衍面无表情,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孙璃。 周应景伸出手在太衍面前晃了晃,却见太衍目光朝她看了过来:“你破相了。” 周应景松了口气,随后满眼崇拜地看着太衍道:“我还以为您...,果然是道门真君,在如此凶险的境况中竟然毫发无损,您...应该能扛核弹的冲击波了吧?” 太衍淡淡一笑,对她说道:“检查人员伤亡,立刻派出人员维持镇上秩序。” 周应景立刻立定敬礼,对太衍道:“是。” 然后她感到脖子上又出现了一丝温热,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抬起左臂,用衣服将浓稠的血液抹去,然后拿出了夜光镜对着自己脸看了看。 从夜光镜反射的画面可以看到,周应景原本娇美白嫩的左脸上出现了一条十厘米所有的伤口,这道伤口极为骇人,鲜嫩的皮肉外绽,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啊!”周应景惊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冲了出去。 只见她跑到那些刚刚起身站稳的干员们身边,抓住他们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然后十分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快看!!我也要有刀疤脸了!是公伤!公伤来的!哈哈哈哈!!” 那些干员们见她如此,也都是一脸的喜意,纷纷说道:“恭喜周局,盼了十多年的功勋伤疤终于来了。” 周应景哈哈大笑,一脸得意,“现在我看谁还敢说我是细皮白脸小娘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应景笑个不停,边笑还边说:“我也有‘功勋章’了,哈哈哈。” 一直笑了三分多钟,周应景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欸?”周应景眉头一皱,“怎么有点头晕...”说完,身子晃了晃,就朝后面倒下。 干员们纷纷上前,其中两个女干员连忙抱住周应景。 “快,送周局去医院!” “对了,告诉医生,周局脸上的伤口千万不要上‘除疤药’,不然周局到时候估计得疯!” “其他人马上配合警察维持秩序,救助受伤的群众。” “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太衍真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结顿解道可求 孙璃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目光看着那环绕自己周身的袅袅青烟。她知道,那是孙休的魂魄在守护着她。 “爸...”孙璃轻呼一声,最后猛地朝前一扑。 孙璃的身体穿过青烟,直接扑到了地上。 再也没有了那个温暖厚实的怀抱,只有魂魄绕转,散发出幽暗的清光。 “爸....”孙璃再次一声呼唤,眼泪夺眶而出。 孙璃此刻痛彻心扉,趴在地上如同小孩一般放声大哭。 太衍看着她,语气清淡,不带丝毫感情,“你贪恋红尘,致遭情伤。不思反悔,却谋报复。这些年来四处取人精气,炼制法宝。” 孙璃止住哭泣,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太衍。 “贫道本应将你打入轮回,但念在你只取人精气,并未害人性命,故而将你镇压在终南山中三百年,你可认罚?”太衍缓缓说道。 孙璃看着太衍,摇头道:“现下不过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之罪恶但凭你说,我之性命但随你定夺。只是让我服气,却是不能。” “嗯。”太衍点头,“你服气也罢,不服气也罢。此番却是不能饶你,将你镇压终南山中三百年,望你好自为之。” “且慢!”孙璃突然说道。 太衍看着她道:“你还有何话说?” 孙璃慢慢站起身来,“你身为道门真君,想必是道行渊深,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太衍淡淡笑道:“你问吧。” 孙璃道:“人妖相恋有错吗?” 太衍说道:“你自小虽你父在中南山修行,修的乃是道门正法。自然不知,这草木鸟兽成精化妖,就算能够化形成人,其自身修为也不足以消去体内的‘妖毒’。” “妖毒?”孙璃疑惑的问道。 太衍点点头,“对,妖类化形为人身,并非是真正的人。所以体内会有‘妖毒’,此妖毒对你自身无害,但若与凡人相遇,便会毒害凡人。尤其是人、妖阴阳交欢之时,这妖毒便会发作。自动吸取人类精元,并毒害其神魂。” “那我为何没有妖毒?”孙璃反问道。 太衍伸出手指,“一来,妖物并不能自己察觉到自身妖毒,就如同人类永远无法看清自己的本性一样。妖怪们身上最毒的就是成妖化形时的‘妖毒’,而人类身上最毒的便是潜藏于灵魂深处的‘本性’。” “二来,你自小修炼道门正法,妖毒早已祛除炼化,故而无事。”太衍说道。 孙璃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我还要感激道门咯?” 太衍轻轻一笑,反问道:“道门需要你的感激吗?奢求你的感激吗?有眼巴巴的盼着你去感激吗?” 孙璃愕然,随后沉默无言。 过了十多秒,她叹了口气,“二十年筹谋一场空....” 孙璃道:“好吧,就如你所说,妖类身上有妖毒,会害了凡人,那么我们妖怪就不能获得自己的爱情吗?” 太衍微微一愣,然后不再说话。 孙璃见太衍反应,以为是他答不上来,于是冷然逼问道:“你不是道行高深吗?回答我啊!” 太衍摇了摇头,最后目光看着孙璃,直接说道:“这个问题你该不问贫道。” “问谁?”孙璃问道。 “问那个你爱过的人。”太衍说道。 孙璃顿时如遭雷击,正是她爱过的人抛弃了她,嫌弃她是妖怪,然后请来了那么多和尚道士,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了她。 “我明白了...”孙璃惨笑一声,一瞬间面如死灰。 “我为了空中楼阁般的爱情,害了自己,害了同伴,也害死了我自己的父亲。”孙璃仰天长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天没错,地也没错,和尚们没错,道士们没错,郑源也没错。” “错的是我...” “我不该爱上一个凡人,我不该用一个虚假的人类身份去谈这一场恋爱。” “我错了...” ‘扑通’ 孙璃跪倒在地,“太衍真君,孙璃认罚。” 太衍点点头,“好。” 在太衍抬起手,将要把她镇压时,孙璃猛然说道:“真君,我自愿被镇压在终南山中五百年,每天清修道法,颂念经文,为人间万灵祈福。” 太衍看着她,“贫道只说镇压你三百年,你自己多请这两百年,却是何故?” 孙璃柔声道:“我愿承担一切罪孽,用这二百年换我父亲转世为人,好好享受人间太平,世事安乐。” 太衍道:“好。” 孙璃轻轻一拜,“多谢真君。”她抬起头来,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递给太衍,“真君,烦请您再帮我一个小忙,感激不尽。” 太衍接过那件物事,看了一眼,笑道:“此事易尔。” 然后,太衍打出一道玄光,将孙休的魂魄送入了轮回之中。 孙璃看着孙休进入地府关门,神情顿时舒解,再次叩拜道:“多谢真君成全。” 太衍看她再无话说,挥手将其收入一道法印之内,然后借周天星斗将其送到终南山楼观台处。 只见整个终南山深处星光一闪,从此这里就多了一只被镇压的雉精。 - 郑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自从自己的岳父退休之后,原本显赫的身份和地位一瞬间就荡然无存。 当初那些上门巴结,百般讨好的官、商也不再上门,反而对自己是敬而远之。 因为,徽州省新上任的高官,和自己的岳父很不对付。 所以现在自己在单位里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 但是从最近领导的动向看来,自己恐怕要被调到清水衙门去养老了,这对于正在壮年的他十分要命。 打开门,自己的妻子出现在眼前。 她也早已不复当初高官千金的那种娇娇之女形象,才过四十岁的她,脸上就已经挂满了忧虑和清晰可见的皱纹。 自从岳父下台,新高官上位,他们一家很不好过。 原本政府分派的房子没了,岳父的班底一个个从重要岗位上调走,家里亲戚的公司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可以说现在就剩郑源自己还在硬挺着,但是,“恐怕过不了几天,我也得被调到清水衙门养老了。” 郑源的妻子默默的从他手里接过公文包,然后说道:“雨儿被学校开除了。” 郑源脸色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 “他在学校打架了。”郑源的妻子说道。 郑源顿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他一拍大腿,道:“我去跟他们校长说说。” “说了,没用。”郑源的妻子盯着他,“是我爸去说的。” 郑源闻言,颓然的坐了下来。 “家里的开支仅够每月支出,我姐他们公司还欠了银行好几个亿...” “如果要给雨儿转校的话...” 郑源听着妻子的话,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良久之后,郑源抬起头来,强笑着看着自己妻子说道:“没事,我去想办法。” ‘笃笃笃’‘笃笃笃’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郑源看了妻子一眼,然后起身道:“我去开门。” “别开了吧,应该是来找我姐催账的,就跟他们说我姐不在这里就行了。”郑源妻子说道。 郑源点点头,然后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面看去。 只见三名身穿西装,其中有一个还提着公文包的人站在门口。 其中两个人胸前还佩戴着一个徽章,而那个提着公文包的人则没有徽章。 郑源看着那徽章,神情一凛,他转过头来,面色有些凝重。 “是安全委员会的人。”郑源说道。 郑源妻子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来了?我们...我们家好像没人犯事吧?” 这时外面的人又开始敲门了,郑源一咬牙,打开了房门。 “您好,是郑源先生吗?”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一看到郑源,便上前伸出了手。 郑源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茫然的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说道:“我是徽州青叶律师事务所的张恒律师,这两位是安全委员会的人。” “哦哦,你好,你们好,进来说,进来说吧。”郑源连忙请众人入内。 - “什么?!”郑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三人道:“你们说有人送了我十套豪华别墅,还有十五亿现金资产?” “没错,她将这些资产全部送给了你。”一名安全委员会的男子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郑源说道。 郑源妻子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满脸激动的站在那里。 郑源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信纸,他打开信纸,入目便是一行万分熟悉的娟秀字迹:“晚来的贺礼,祝你们一生幸福。” 没有落款,但郑源的身体却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来,眼眶开始有些模糊地看着安全委员会的人问道:“写这个信的人,她在哪?” 那名安全委员会的人淡淡地说道:“她犯下大罪,已经被太衍真君严厉处置了,这些东西,是她临刑前托太衍真君转交给你的。” “郑源先生,签字吧,后面还有很多法律上的资产转移程序要走,稍后税务局的同志也会过来。”那个律师看着满脸呆滞,眼眶通红,脸上怀念与悔恨之色交替出现的郑源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蟾照海映楼台 琼崖省,位于华夏南方边陲。因其形状像一只匍匐在地的玉蟾,而且正向南海,钟灵汇聚。 故而,又有“玉蟾照海,琼崖仙光”的美誉。 此刻这里已经成为了道门真修汇聚之处,来自华夏内地各处宫观的掌教几乎大部分都来到了这里。 钟师行带着张训义从海外而来,但并未回武当去。 他见琼崖道坛局势紧张,一问之下才知太衍真君四方宣调,有外神来犯华夏,所以便留了下来。 这两天‘茅山上清洞陶亦辰、崇禧万寿宫王至清、九霄万福宫张物元、元符万宁宫刘德瑞、德佑观海赟方、仁佑观高钦礼、玉晨观杨正业、白云观周代亭、干元观林飞应’等人不断赶来,这些可都是一派掌教,都有‘练炁化神’的修为,让钟师行更加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前兆。 站在琼崖道坛内的一座高楼上,目光看着整个琼崖省天空飞机来来往往,接送频繁。路上车辆接连千里,拥堵缓慢。 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和军人,看着他们的目标方向,正是华夏内地。 到时大战一开,琼崖肯定会首当其冲,现在把人撤往内地安置是必然的。 不只是琼崖,还有宝岛以及两广等地都已经开始把居民往内陆疏散,或者直接全部安置聚集到大城市里,再由已经赶到各大沿海城市坐镇的道门弟子和安全委员会的人员进行保护。 “训义,你跟他们一起回内地吧。”钟师行转身对一旁的张训义说道。 张训义道:“我想留下来帮忙。”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一个轻缓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钟师行转身,只见上清洞掌教陶亦辰慢慢走了进来。 “这里都是一派掌教,修为至少是练炁化神,你修为不过才练津化炁,能帮得上什么忙。”陶亦辰看着张训义说道。 张训义连忙行礼,“晚辈张训义,拜见陶掌教。” 陶亦辰摆了摆手,“你去准备一下,稍后与此方道坛中的弟子们一起乘飞机去内地。” 张训义看着陶亦辰,又看了看钟师行,最后只能说道:“好吧。” 陶亦辰看着他道:“你若是没有什么准备的,就去玉蟾阁帮他们搬运道经典籍,这些可都是琼台观千年的传承,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是。”张训义拱手应道,然后朝二人施礼一拜,下楼去了。 张训义走后,陶亦辰走到钟师行身边,双手按在楼阁的扶栏上,远眺那万里海疆,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钟师行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感到头顶隐隐有一道强大的目光在暗处盯着我们。” 陶亦辰笑道:“是啊,他们其实早就来了。” 钟师行皱眉道:“真君有什么交代吗?” 陶亦辰淡淡地说道:“是外神。” “外神?”钟师行目光一凝,“我们东西方修行界素来两不相干,他们为什么要来进攻华夏?” “你忘了真君是来做什么的了,那外神应该也是受了天外势力的驱使,前来阻止真君打通灵眼的。”陶亦辰说道。 钟师行冷哼一声,“原来如此,如真君一旦打通灵眼,受益最大的便是我华夏修士。” 二人并立良久,最后陶亦辰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真君虽是天外道门高修,但在此界也受限极大,这打通灵眼...能成功吗?” 钟师行倒是没什么担忧,反而轻快地说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真君既有此志,我华夏修士又怎甘落于人后?此事成败与否,并不重要,而在我等向道之心而已。若不能成功,无非身死道消,有何憾矣?” 陶亦辰看着他,问道:“若是失败,华夏道门将不复存在。” 钟师行哈哈一笑,“大道若在,道门便在,何言不复存哉?” - “总统先生,刚刚我们的大巫师收到了一位‘神’的讯息。”国务卿来到白宫总统办公室,朝着美利坚总统说道。 总统放下手中文件,抬起头来,“我想知道,除了我们美利坚,还有哪个国家在祭祀神灵?” 国务卿说道:“先生,这位神灵是欧洲的神灵,不过他并不是被欧洲国家请来的,而是被一个叫做‘幽灵小队’的雇佣兵召唤出来的。” “哦?现在的雇佣兵还懂神学吗?”总统说完,站起了身体,“那么这位神灵叫什么名字?又说了什么?” “祂叫‘努阿达’,祂让我们尽快让神使融合海神之心,然后与祂一起进攻华夏。”国务卿说道。 美利坚总统点燃一根雪茄,缓缓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道:“看来,这些神灵比我们更想要消灭华夏这个国家。” 国务卿不苟言笑,一脸正经地道:“不,先生,他们要摧毁的不只是这个国家,一个叫‘华夏’的国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叫做‘华夏’的文明。” 美利坚总统再次站了起来,对着国务卿说道:“告诉我们的五星上将先生,让他加快献祭的速度。” “那样需要更多的祭品。”国务卿道。 总统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派了两个舰队到马绍尔群岛,不是去度假的。”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国务卿,“整个马绍尔群岛上的人,都是祭品。” “我明白了,先生。”国务卿点头说道。 - 五星上将看着眼前一艘艘运输船满载着从各个岛屿上抓来的献祭者,目光中毫无一丝同情。 “美利坚是天选之地,我们都是上帝子民。”五星上将转身,对着身后整齐站立的一排排军官们说道。 “所以。”他指着身后那些繁忙的运输船道:“能够为上帝牺牲自己,是他们的荣幸,我们应该永远铭记他们的功劳。” 五星上将转过身去,将右手贴在胸口,低着头,“先生们,为他们勇敢的牺牲而感恩吧,就如同我们为印第安人专门设立了感恩节一样。缅怀他们、感激他们。” 三分钟后,五星上将转头朝助理问道:“加快献祭的速度,问问华盛顿先生,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融合。” “是。”助理应道。 过了一会儿,助手跑了过来,朝五星上将敬礼道:“华盛顿先生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献祭,大概再有五天就可以了。” 五星上将神色渐缓,回头说道:“通知白宫,再等五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波未平渐次开 转眼间,时间已经是五天以后。 陆伯之这一日正在齐云山中散步,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是那天太衍在无尘洞中留下的《阵道纲领》。 这里面记载了许多道门阵法,有一些尤其厉害。 可是陆伯之再怎么研究,也学不会里面的布阵之法,倒是里面关于阵门的妙要,他倒是能够看懂。 阵门,也就是俗称的‘阵眼’。 阵门:乃出入之门,通转之道。大阵之内各门相通,可生生不息、周天循环。阵若无门便是死阵,死阵不能运转,如人死而僵,不能灵活使动。 阵若只开一门便是孤阵,独阳不生,孤阴不长,只有一门便破绽极多,不能稳固。所以阵法要开两门以上,只要有两门以上的阵法,便能出入有道,运行无滞,就算一处出现破绽,也可用另一处藏隐弥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但这《阵道纲领》之内的阵门之道,陆伯之也仅仅学会了‘填阵之法’。 什么是填阵之法呢?便是将世间之物练成与大阵相合的阵灵,这种法门在修炼时不会伤及事物的根本。 如果布阵之人遇到阵门被破,便可将用此法炼制的阵灵填补到被破坏的阵门之中,从而稳固阵法。 所以修炼阵法之人,手底下多有‘掌旗童子’。 陆伯之对此等法门颇有兴趣,正巧也看得懂,于是他便自顾自的开始修炼了起来。 结果这才几天而已,陆伯之居然真的练成了这道法门。 为了试验成效,他不得不去寻找能够炼制成‘阵灵’的东西。可是他一个普通人,又哪里找得到适合的宝物呢? 除此之外,就只能用人来练,但他绝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恶人。 尽管书上说过,把人炼制成阵灵,并不影响这个人的日常生活,但他还是无法在别人身上做这种事。 于是,陆伯之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便开始在自己身上试验。 结果十分顺利,陆伯之竟然将自己的身体练成了阵灵之体。 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内蕴藏的力量,那种力量是一种天地自然之力,无比磅礴和强大,而且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但是他却无法使用这种力量,最多用来自保和护身。 当他单手举起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大石头时,他在开心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遗憾。 若是能将体内的那种力量全部发挥,那他就可以去寻找式微,并且能对她有所帮助了。 不过,陆伯之深深的知道,自己体内的那些强大力量,是属于阵灵之身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有在所对应的大阵之中才能完全发挥出来,但是到了那个时候,阵灵本身也会融入大阵,再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去想这种事情的,那等同于自杀。 “我这算是迈出了修行的第一步吗?”陆伯之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陆伯之一边散步,一边低头研读《阵道纲领》时,一道倩影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陆伯之鼻尖嗅到一股香风,顿时一怔,他抬起头来,只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白嫩水灵,清颜曼妙的少女。 陆伯之愣了片刻,随后一脸惊喜地道:“桃夭?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他目光朝桃夭身后看去,却没看到式微的影子,“你姐姐呢?” 桃夭看着陆伯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正要问你呢,我姐姐去了哪里?” 陆伯之身上灵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桃夭的手震开,桃夭一脸愕然的看着陆伯之:“你...” “你没和式微一起离开?”陆伯之惊讶的问道。 桃夭皱眉看着陆伯之,“你什么意思?什么离开?” 陆伯之道:“那天式微来这里接我离开,可走了没多远,她就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然后就离开了,我以为她和你一起的。” 桃夭脸色一变,突然抬起左手,用通讯器试着接通式微。 可是这次通讯器还和前面一样,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桃夭顿时急的眼眶泛红。 就在此时,通讯器的显示屏幕上突然亮起一道绿光,随后一排小字便出现在桃夭的眼前。 “夭夭,当你醒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我将碧元云晶拿去换伯之导致任务失败,为了不被主神空间抹杀。所以我要去做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你先别急,听我说。你醒来之后,马上找到伯之,带他去我们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地方。到时候主神空间会在那里开一个世界通道让你们离开,你们一定要从那个通道离开,华夏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不用为我担心,我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很快就会来找你们的。夭夭,答应我,一定要带伯之一起离开,如果你和伯之一人有事,我也不会独生。” “姐姐!”桃夭惊叫一声,随后抬起头来,满眼通红的盯着陆伯之吼道,“都是你害了姐姐!!” 陆伯之被桃夭突如其来的喝骂给惊住了,半晌之后才问道:“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桃夭怒气冲冲的盯着陆伯之,最后冷哼一声,才将此事前后一一道出。 陆伯之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待我受过?” “不行,我绝不能一走了之。”陆伯之转头看着桃夭,“你知道她最有可能去哪里吗?” 桃夭低声吼道:“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还会来这里吗?” 陆伯之站在原地来回踱步,最后目光一亮,转身飞快的朝齐云观跑去。 “哎,你去哪里?”桃夭叫了一声,随后也快步追了上去。 当桃夭来到齐云观外,看到陆伯之已经跑了进去,顿时大怒,厉声喝道:“你果然是个坏东西,又来出卖我们!” 可是话音落地她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两名道童只是斜斜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去,根本不理会她。 桃夭咬着嘴唇,转身后退,一直退到了道路边,然后静静等着。 不管陆伯之在里面做什么,她总要听式微的话,带陆伯之一起走。 “希望你没有看错人,不然我也走不了了。”桃夭心里默默道。 十多分钟后,陆伯之突然从道观里冲了出来,他左看右寻,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道路边的桃夭。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陆伯之手中捏着两支玉签,远远的朝桃夭喊道。 桃夭眉头一挑,快步上前,抓住陆伯之便问道:“在哪里?你如何知道的?你如何知道的?” 陆伯之将那两支玉签递给桃夭,“我去观里问了一卦,你看。” 桃夭接过玉签,将信将疑的看了陆伯之一眼,然后仔细看着玉签上的文字。 两支玉签,共有四行谶语: 玉蟾照海映蓬莱, 琼崖高绝入楼台。 紫竹林中说点化, 净瓶拨洒云雾开。 桃夭看得一头雾水,她朝陆伯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上面没说姐姐去哪里了啊?” 陆伯之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上面的四句谶语道:“这前两句是道门谶语,后两句是佛门谶语。” 陆伯之见桃夭更加迷惑,于是就说道:“玉蟾照海映蓬莱,玉蟾,是宋朝一位道门大德‘白玉蟾’的名讳,玉蟾照海,也是形容琼崖壮美的词句,意思就是琼崖之美,不输仙山蓬莱。而第二句很明确的就点出了琼崖省,说明式微就在琼崖省范围内。而后面两句,紫竹林是说佛门观音大士的道场,净瓶更是观音大士的法宝。” 说到这里,陆伯之断言道:“从这四句谶语可以看出,式微她如果不是从琼崖去往南海,就是从南海到琼崖。” 桃夭闻言,顿时急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陆伯之看着桃夭,笑道:“你按照阿微给你的路线离开吧。” “那你呢?”桃夭问道。 “我要去找她!” ...... 桃夭盯着陆伯之,随后轻声道:“那我们一起去找她吧。” “可是...”陆伯之还欲劝她。 桃夭一挥手,看着陆伯之冷冷地道:“我对她的感情,不比你差。”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淘浪席卷万灵厄 式微乘着飞舟,坐于高空之上,俯视着大海汪洋。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八天,她不明白努阿达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这里距离华夏不过只有六百海里而已。 她虽然看不到努阿达在哪里,但她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附近。 式微手中握着玉璜,自从那**退血魔之后,她就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觉,这玉璜绝非是等闲之物。 ‘呼’ 一阵海风吹来,吹起了式微柔顺的长发,撩动了她身上的衣袂轻纱。 她眺目远望,只见沧海万倾,天水相接。 ‘呼呼呼’海风越来越大,只把式微的长发与衣襟吹的猎猎作响,系发的白玉丝带展动飞扬。 式微秀眉微蹙,她伸出手去,大风从指间吹过,刮的手指间白嫩的皮肤也微微颤动。 ‘吱呀’ 身后飞舟的桅杆发出一声轻响,式微回头一看,只见那桅杆竟然在海风的吹动下开始摇摆起来。 ‘呼呼呼呼’ 式微身形微微一晃,差点向后倒去,她连忙稳住身形,目光看着远处天空一凝。 只见海面平顺,并无大浪。只是远处依旧是海天相接,湛蓝一片。 “奇怪。”式微心中疑惑,转身打开了飞舟的防御阵法,然后便欲往船舱内去。 只是她刚走到船舱门口,突然身子一僵,然后猛然回头,看向了远处的海天相接处。 式微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她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双拳紧握着,胸口剧烈起伏。 只见那天海想接的地方,骤然一片泛白。 水浪滔天,漫卷长空。 耳中逐渐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眼前高耸入云的狂浪飞卷六合八荒,携带着吞没万里山河的气势扑面而来。 式微朱唇颤抖着,半晌才哑声道:“主神空间...你说过会保护陆伯之和桃夭的。” “是的,你可以放心。”主神空间冰冷的回答道。 一道神光从天空落下,将式微的飞舟笼罩在其中。 式微无力的看着眼前呼啸而来,达千米之高的海啸,整个人都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当铺天盖地,足以毁灭世界的海啸从飞舟前席卷而过,有努阿达神光保护的飞舟依旧完好的停在那里。 但式微却无心再看那海啸过后的晴朗天空,而是转身看向了海啸的去处,华夏。 - 世界各国的卫星都在这一刻发现了那千米之高,宽度几乎覆盖整个华夏海岸线的滔天海啸。 没有人幸灾乐祸,因为这种规模的海啸,摧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华夏而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世界各国的政府都在疯狂报道,并且各国都紧急启动了灾难应急机制。 那些工业化水平达到一定基础的国家,都已经开始疏散平民到地下设施中避难。 而那些工业化水平不足的国家,他们的人民只能无助的祈祷,甚至...是疯狂的混乱。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美利坚的政府当然知道这滔天海啸从而而来,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开始清除网络上任何关于这场海啸的报道以及图片画面。 并且用铺天盖地的新闻解释这只是一场谣言,美利坚政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场海啸正是他们的‘神使’造成的。 而神使既然能造成这样的海啸,也能将其抚平,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这海啸会伤及美利坚。 “这场海啸过去之后,华夏将不复存在。当然,东亚的那些小国家,也许会受到一点波及。”美利坚总统淡淡的说道。 “但谁会在意呢?总统先生?”国务卿笑着说道。 是的,谁会在意呢?也许只有那些国家自身才会在意,美利坚从不会在意他人的毁灭,只在意自身的利益是否得到满足。 - 华夏。 安全委员会控制了各地方卫星电视台,关闭了全国所有的网络基站。 并且,有将近三百万军队、八百万警察以及地方辅警投入到全国各地维持秩序。 全国断网,关闭卫星电视台引起的混乱足以撼动一个地区的稳定,所以要严格控制。 华夏最高领导通过最原始的广播向全国通报,“同胞们,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听从安排,进入本地的紧急避难所。第二,保持稳定,不要混乱,并没有什么大事,一切都会过去。第三,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华夏人民。” 安全委员会最高委员部发动内部动员,“第一,用一切手段维持各地稳定,消灭一切不稳定因素。第二,保护好人民。第三,在保护好人民自身安全的基础上,保护好人民的财产安全。” 华夏最高政府发布全国动员令:“全国紧急状态,各地粮库所囤积的粮食、棉被、盐等战略物资,优先供应各省、市、县、镇避难所,务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各地人民全部疏散至各地避难所中。如有发生哄抢、踩踏、扰乱稳定等不安因素,应果决果断处置。” 这一天,这个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基层组织、全世界最高效的基层体制的政府,开始全功率高效运转起来。 无论是政府公务人员、还是军队警察,他们执行的任务目标只有两个:第一,疏散人民到避难所中。第二,消灭一切不稳定因素以及反抗势力。 - 马尼拉,苏禄国首都。 这里是东南亚最繁华的一座城市,八十年前,苏禄国经过其总统杜特的改革,原本在经济、军事都处于弱势的苏禄国在三十年的时间里迅速强大,并成为影响东南亚局势的重要力量。 如今,马尼拉的人们在怀念杜特总统之余,也享受着无比富足与悠闲的生活。 何塞是一名土木工程师,他这个月刚获得了特假,这让他可以好好的在家中陪陪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何塞经常一工作就是至少三个月或者半年都不能回家,这让他的妻子经常在电话里抱怨他,就连女儿也逐渐对他有些疏远。 这让他非常遗憾,所幸的是这个月公司给了他十五天的特殊假期,所以他可以带着妻子和女儿来马尼拉旅游。 当穿着花格子衬衫的何塞,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揽着妻子,走在马尼拉美丽的海滩上时,他的内心无比的满足与快乐。 “爸爸你看,大海和天空连到一起了。”可爱的女儿洛丽塔坐在何塞的肩膀上,忽然指着远处的天边说道。 何塞与微微一笑,与妻子转头向海面看去。 这一刻,大地在震动,狂风怒吼,海啸奔腾。 无论是何塞还是所有马尼拉的人,无论是马尼拉还是菲律宾,无论是菲律宾还是整个东南亚,这一刻都在那滔天的海啸下面沉默失语。 这场海啸速度极快,快到连菲律宾政府都无法发出疏散的指令。 整个东南亚国家被一扫而空,有将近十亿人在海啸中丧生。 而灾难,依旧还在继续。 - “雅子!快,不要拿那些没用的东西,快点!”小泉林一催促着自己的妻子,见她居然还想要去拿一只布娃娃,他又急又气的跑上前去,拉起她就朝市里的避难所飞奔而去。 一路上有无数的人都在朝同一个方向飞奔,他们有老有少,有快有慢,而且好恶秩序,一片混乱哀嚎。 而那些警察和军人,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理秩序,他们也在带着自己的家人朝避难所逃亡。 “林一,我...我跑不动了。”雅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让小泉林一十分着急,他马上将雅子背在身上,并疯狂的朝避难所跑到。 然而当他们跑到避难所时,却见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而且这里的情况更为混乱,前方似乎还发生了斗殴和争吵。 小泉林一背着雅子挤到前面一看,发现避难所的设施大门竟然牢牢关闭着,根本没有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小泉林一惊讶的说道。 “该死!我们的政府把财政系统里面一半的钱都拿去讨好美利坚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对避难设施进行任何维护。”旁边一名穿着和服的老人怒声说道。 “什么?”小泉林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避难设施的开启程序故障,根本打不开!”旁边一名西装男子急的满头大汗,而前面那些围在设施边缘的工程师们也束手无策。 “那怎么办?”当即就有人哭了起来 “天照大神,请保佑您的子民吧。” “天照大神...” “.....” 林泉林一转过身,看着跪成一片的民众,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天空,一面千米之高、两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墙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汹涌而来。 “天照大神啊...”林泉林一目瞪口呆的呢喃着。 “林一,那个布娃娃是我们结婚时,你送给我的。”雅子在小泉林一的背上,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声音颤抖着说道。 “雅子,我爱你。”小泉林一看着那威压万重天地的海啸喃喃道。 五秒钟后,海啸从东到西将整个东瀛国横扫贯穿,寸瓦不留。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众道齐心立三才 “哦不!我的舰队!!!”五星上将看着被巨浪吞没的航母和驱逐舰,以及在漫天神力扭曲瓦解的舰载机以及各类型战斗机,发出一声声惨嚎。 五星上将站在一艘旗舰甲板上,朝着身边助理怒吼道:“快点给我联系华盛顿!他不是能够控制神使吗?为什么会这样!” 助理脸色惨白,不断的用通讯器呼叫着大巫师华盛顿。 很快,通讯器接通了,但里面只传出一阵阵杂乱的破碎声和呼救声。 助理疯狂的呼叫着华盛顿的名字,但久久得不到回应。 就在助理快要放弃之时,通讯器中忽然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救命,救命!” 助理神情一凛,立刻问道:“你是谁?华盛顿先生呢?” 那个声音哭声道:“水下祭坛快要被神力压碎了,华盛顿先生被神使给吞噬了。” “什么!”助理惊呼一声,随后看向了五星上将,“华盛顿先生也被神使献祭了。” 五星上将浑身颤抖,脸色一阵发青。 “求求您,救救我们!”通讯器里的那个声音不断哀求着。 助理立刻切换通讯器频道,然后对军舰上的指挥室发布命令道:“左满舵,目标洛杉矶港口,全速前进!!” 巨大的军舰立刻开始转向,然后朝着洛杉矶的方向全速驶去。 “完了,完了,我的舰队...”五星上将看着正在沉没的航母战斗群,爆炸燃起冲天火光的军舰一脸的崩溃。 ‘呜’ 海域上空一声嗡鸣,一股滔天的神力倾泻而下,瞬间将五星上将所乘坐的军舰给砸的粉碎。 在丹药殉爆下的冲天火光中,一个卫星通讯器高高飞起。 然后,通讯器被一只蓝色的手掌牢牢抓住。 - “总统先生,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都失去联系了。”国务卿急急忙忙的走进白宫办公室,一脸凝重的对美利坚总统说道。 “继续联络。”美利坚总统淡定的说道。 ‘嗡’ 一道蓝色的光晕突然从总统办公室中亮起,然后一个淡蓝色的人影从光晕中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国务卿面色骇然,刚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被那蓝色的人影一把捏住身体。 然后,美利坚总统便目瞪口呆的看着国务卿浑身冒起一阵蓝色的光芒,最后整个人都被那淡蓝色的人影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总统吞了口唾沫,目光盯着淡蓝色的人影,问道:“你是谁?” 淡蓝色的人影一阵扭曲,然后变成了国务卿的样子,“你的问题很愚蠢,你召唤了我,却不认识我?” 总统骇然道:“你是神使?” “我是海神的使者。”淡蓝色人影说道。 总统道:“你杀了我的国务卿。” “我还灭了你的两支舰队。”海神使者说道。 总统惊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海神使者道:“你们都只是我的祭品而已,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总统道:“美利坚都是上帝的子民!” “可我是海神大人的使者,和上帝有什么关系?”海神使者冷冷的说道。 总统怔然无语。 海神使者看着总统,森然说道:“我现在要遵从海神大人的命令,摧毁华夏文明。等我做完这件事,再回来处置你们这些‘上帝子民’。” 说完,蓝光一闪,海神使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美利坚总统失神的跌坐在办公椅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国务卿方才站立的位置。 “上帝,难道你放弃美利坚了吗。”他喃喃自语着。 忽然,他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拿起办公桌前的电话,接通知后,他几乎是大吼着说道:“发布全国紧急避灾令,疏散全国民众到避灾设施里面避灾!” “什么?不愿意的就随他们去死,让所有听从政府命令的民众全部到避灾设施里面去!” “怕暴乱?法克!每年十万亿美元的军费是让你们开着坦克飞机玩过家家的吗?” 做完这一切,他喃喃自语道:“天佑美利坚。” 然后飞快的冲出了办公室。 - “天呐...”莫理先站在天汉国际银行楼顶,看着那道横亘天幕的水墙,脸色露出无与伦比的震撼之色。 他没有去避难所里面避难,他只安排自己的妻子去了避难所。 整个华夏沿海城市负责维持秩序和疏散民众的军警、政府人员都在这一刻抬起头来,看着那如银河倒灌而来的海啸,脸上虽然露出无比的震撼与惊惧,但心里缺并无一丝绝望。 因为,他们的家人和各地的民众,都已经完成了疏散,此刻,他们都在地下避难所中安稳无虞。 周应景站在医院的窗台前,左手抚摸着自己那被包的厚厚的左脸,遗憾的说道:“可惜还没等结疤...”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必死的那一刻,整个华夏天空忽然雷声震耳,神音滚滚。 只见华夏的八方天地忽然腾起漫天彩霞,随后一面巨大的八卦图从地面升起,悬在华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天空上。 八卦展动,旋转如虹,瞬间镇住了整个华夏国土。 那倾天而来的海啸撞在八卦图上,顿时周天动摇,八卦颤乱。 随后四道法旗从华夏四方飞起,悬于八卦图上空。 这四道法旗垂下道道金光,立刻稳住了周天八卦,定住了华夏四维。 - “四御法旗!”位于琼崖省的道门真修们看见八卦图和四御法旗护住了华夏洲陆,立时御空而起。 “诸位道友,真君已经在海外地炉炼制‘碧霞灵光锥’,我等一定要全力以赴,挡住外神入侵!”陶亦辰对着众多掌教抱拳说道。 钟师行脚踩法剑,朗声道:“务必阻外神于琼崖之外,不可让他们攻打四御法旗,破坏大阵。” 这时,脚踩一枚青梭的崇禧万寿宫掌教王至清道:“外神来势汹汹,且看他掀起这滔天海啸便知其修为高于我等甚多!必须要布下阵势,借以大阵应敌,方才能有与其拼杀之力,不至于自乱跟脚!” “王道友有何高见?”玉晨观杨正业连忙问道。 王志清点点头,道:“我崇禧万寿宫、与九霄万福宫、元符万宁宫,三家本为同源,我三宫之中,各掌有万寿青灵仙光、万福赤罗仙光、万宁白烁仙光。此三光合会,便可借日、月、星辰之力,布下大三才阵。” “不错!”九霄万福宫张物元、元符万宁宫刘德瑞二人纷纷点头,“王道友说的没错,我三家祖师的确留有此三光在世。” “如此,便麻烦三位道友了。”钟师行稽首说道。 就在此时... ‘轰隆’ 天边陡然一声雷震,随后只见万里阴霾,重云叠嶂,风云怒滚,四海沸腾。 “来了!”陶亦辰看着九天异象,语气凝重的说道。 “诸位道友,外神已至,请速速助我等布阵迎敌!”崇禧万寿宫王志清、九霄万福宫张物元、元符万宁宫刘德瑞三人纷纷祭出三道仙光,高声喝道。 随后,钟师行、陶亦辰等数十名道门真修纷纷飞向那三道仙光,然后以自身法力注入仙光之中,以帮助三宫掌教尽快展开仙光,布下大三才阵。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卦行转压周天 “居然...挡住了!!”德芙等人乘着飞舟,站在数千米的高空上,看着华夏上空的四道法旗和八卦图,个个都是一脸呆滞。 “华夏也有神灵??”尼斯怪叫一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安吉娅拿出主神空间的能量探测器,对着华夏测了半天,最后说道:“不,没有!华夏没有和努阿达与海神使者相同能量展现的存在。” “是防御结界。”甘道夫开口说道,“是华夏神灵留下来的防御结界。” 德芙目光闪动,“听说华夏人很擅长这种结界。” “应该是阵法。”龙绝脸色阴晴不定,主神空间竟然让自己带着那么几个人去毁灭华夏道门? 当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一想... 主神空间用心极其不良,龙绝心思快速转动,但他并未显露在脸上。 “队长,如果现在引爆‘板块震荡仪’,是否可以破坏掉那个...阵法?”欧文指着八卦图,朝德芙问道。 德芙轻咬下唇,最后毅然摇头道:“我不确定,震荡仪就这一个,不能冒险。” “队长,您看。”安吉娅指着南海方向说道。 德芙等人看去,只见两个巨大的虚影伫立在南海的天空,然后逐渐凝固身形。 最后,那两个巨大的虚影化实,横亘在南海天地之间。 无穷的神威开始在天地之间蔓延激荡,那两个巨大的身形,一个浑身罩着银白色圣光,手提巨剑。一个浑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脚踩千丈巨浪。 “吾乃天空之神努阿达!” “吾乃海神使者塞洛恩!” “奉吾主之意志,审判异教罪徒!” 话音落下,一道倾天剑光从天宇轰然落下,直直的朝八卦图劈落。 那滔天海啸漫卷汇合,一瞬间形成一条直达天际的水龙卷。原本高达千米的海啸水墙,此刻被一股神力给捏成了一条长达万丈、粗有百米的巨型水鞭。 只见那剑光带着雷霆轰鸣之声落下,那巨型水鞭划开天宇,带着刺耳凄厉的尖啸声对着八卦图抽了下来。 ‘轰隆’ 剑光嘶鸣,巨啸盈天。 当那剑光和水鞭落在八卦图的那一刻,万里云气陡散,四面海陆沸腾。 一道冲天的威势震荡寰宇,周天轰鸣。 德芙等人乘坐的飞舟在那强大的威势之下瞬间粉碎,所有人身形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还好甘道夫反应极快,将他们用神光兜住,然后罩在半空。 他们刚刚在甘道夫的保护之下站稳,凝目朝华夏方向看去。 只见那护住华夏的八卦图在四御法旗的掌控下突然开始转动,天宇晴空忽然北斗凸显,只见七星东指,八卦明合。 ‘艮’字卦转到东方,骤然间爆发出冲天的光芒,然后从那‘艮’字卦内一座山岳擎天而起,硬生生将那剑光和水鞭挡了回去。 而那山岳在挡住剑光和水鞭后,也轰然塌碎,就连整个‘艮’字卦也暗沉了一分。 昆仑山癫,穹星扭转,孟无知吐出一口浊气,脸色霎然变得苍白一片。 他全身法力毫无节制的注入头顶的‘后土皇地祗法旗’内,维系着整个八卦阵图。 “昆仑地脉乃是华夏祖脉源流之一,其中内蕴万年灵脉。你此去昆仑,一人之法力断然无法维系此阵,故而贫道这里有一神通,名曰‘取灵机’,现下传授与你,你到了昆仑之后,可用此神通,攫取昆仑万年灵脉之中的灵力,便足以维系大阵运转。”太衍的话语在孟无知耳边响起,他立刻发动神通‘取灵机’,立刻便有道道玄光从孟无知周身垂落至昆仑地脉之内,然后一股股浩瀚的灵力从昆仑地脉下方奔涌而出,顺着玄光汇入孟无知体内。 “切记,那昆仑万年灵脉乃是维系华夏四维天柱之根本,你最多取三次,三次之后就不可再取,不然便会造成灵脉暴乱,导致昆仑地脉无有灵气维持,一朝崩散。”太衍的戒告随之响起,孟无知紫府内灵力充满,他立刻收回了神通,专心维系大阵。 - “好厉害,竟然完全挡住了两位神灵的攻击!”安吉娅惊叫一声。 “看,那个符印暗淡了。”龙绝指着八卦的那个‘艮’字说道。 “这防御结界是由人来掌控的。”甘道夫瞬间说出了关键。 “人力有尽,而神力无穷。”德芙冷笑道,“只要塞洛恩与努阿达再来几次这样的攻击,这个防御结界必破。” “看来华夏毁灭,只是时间问题了。”欧文笑着说道。 德芙等人能看出来,天空之神努阿达与海神使者塞洛恩也看得出来。 只听塞洛恩神音滚滚道:“努阿达,他们是以人力在维持结界。” 努阿达大笑一声,震声说道:“吾知晓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这些无知的凡人看看吾巨神之剑的威力!” 然而努阿达话音刚落,自南海上空突然三光跃起,闪耀寰宇。 与此同时,昆宣世界的天空之上陡然出现了太阳、月亮、以及漫天星辰并列的局面。 “什么?”塞洛恩诧异的抬起头来,“为何日月星辰会在此刻出现?” 德芙等人也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天上日、月、星同时出现的异常景象。 就在所有神、人都疑惑不解时,只见天上的日、月、星辰突然射下三道明光,明光照彻寰宇,笔直的照入昆宣世界南海之中。 随后,一股磅礴的气势从南海震荡而起。 “周天行运,三光应灵。日月并列,星斗储居。灼耀青天,普照生灵。吾奉太阳星君、太阴星君、并周天星斗神君敕令,立三才大阵,护我生灵,急急如律令!” 一道高亢明朗的清音从南海发出,瞬间回荡在九天寰宇之上。 随后,一座三光汇聚,明彻周天的三才大阵擎空而起,横亘在华夏洲陆前方,万里海疆之上! “又来一个?”尼斯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华夏人手段怎么这么多?” “垂死挣扎罢了。”德芙毫不在意的说道。 “神的力量是无穷的,以人力和神对抗,不管有什么力量可以借助,最后都是失败的下场。”龙绝无比肯定的说道。 果然,努阿达和塞洛恩在最初的惊异过后,便不把前方的三才阵放在眼里。 “哼,蝼蚁岂能撼动大象!”塞洛恩不屑的说道,但他下手没有丝毫犹豫,神力一转,那巨大的水鞭划过长空,朝着三才阵打了下去。 努阿达手擎巨神之剑,绕开三才阵,继续朝着八卦阵攻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地残缺以身炼 面对携着万钧神力落下的水鞭,王至清手托万寿青灵仙光,口发敕令:“三光应元,腾龙起陆!” 三才阵内,钟师行、陶亦辰等人盘坐阵内虚空,闻听王至清敕令后,同时将法力汇向万寿青灵仙光处,只见敕令声下,那万寿青灵仙光神芒暴涨,一声龙吟陡然间穿破万里长空,惊起四海波澜。 一条金龙自三才阵内腾起,刹那间飞入云霄,顷刻间四海翻腾,周天震颤。 只见那金龙盘亘虚空,张嘴一吸,便将那万丈之长的水鞭吸入口中。 巨龙吸水,倒海翻江。 “什么?他们怎么可能...”龙绝看着那占据着半个天空的巨龙身体,脸色骤变,骇然地说道:“他们怎么能召出金龙?” 龙吟滚滚,四海臣服,在那金龙腾转飞挪之间,整个太平洋的海水立时被抚平下去,变得海波不兴,风雨清平。 “嗯?”塞洛恩怒吼一声,“我是海神使者!我才是大海之王!” 说罢,他神力倾涌而出,顿时又卷起漫天海浪,朝着那金龙呼啸倾轧过去。 但那金龙神尾一摆,顿时将汹涌而来的海啸分出一道水路。 然后金龙腾云入内,飞悬于海浪之间,周身金光熠熠。霎那间自两侧海浪中冲出无数虾兵蟹将,旌旗云卷,擂鼓鸣鸣,遮星闭月般朝着塞洛恩杀去。 塞洛恩神力迸发,挥手一荡将漫天的虾兵蟹将碾死,顿时只见满天鱼、虾、大鳖的尸体纷纷落下,掉入汹涌咆哮的海浪之内。 塞洛恩一招碾死了数十万虾兵蟹将,抬头一望却见那金龙已经再次抚平了自己用神力掀起的滔天海浪。 努阿达手持巨神之剑劈斩而下,八卦图迅速急转,‘巽’字卦陡然从努阿达面前跃出。 一瞬间努阿达只觉眼前物换星移,巨神之剑携带着滔天剑芒斩落下来,却径直被一股无来由的罡风给吹到了虚空之外。 铜钟大吕之声骤然响起,努阿达眼前景象再次一变,又恢复到了八卦图阵的场景。 而八卦图上的‘巽’字卦如先前的‘艮’字卦一样,周身光芒立时暗淡了下去。 努阿达见眼前八卦图如此神妙,更加不能任其发展,他见那八个符印大字已经有两个暗淡了下去,立马明白了过来。 “只要这八个符印全部暗淡,这结界就会崩散!”努阿达神目闪烁,再次高举起了巨神之剑。 就在这时,努阿达忽然神念一阵示警,他猛然回头,却见一道赤色的仙光从身后的三才大阵中冲霄而起,然后对着自己打了过来。 “不好!”努阿达急忙运转神力,然后对着那赤罗仙光就拍了出去。 努阿达神力与赤罗仙光相撞,顷刻间周空一震,一股股浩荡的力量向着下方扩散。 一时间地陆倾陷,烟尘弥天,整个东南亚的地陆被压的四分五裂。 高山被夷为平地、平地则被碎成几十上百块小型岛屿。 原本东南亚有一部分躲过一劫的人,此刻在这力量的轰击下几乎死绝。 努阿达刚刚消解了赤罗仙光的攻击,忽然身后一阵滔天威力压了过来。 他急忙转身一看,只见那八卦图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圈卦象,仔细一数竟有六十四象。 努阿达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六十四卦中腾起一道卦象。 ‘火雷噬嗑’ 火雷噬嗑,刚柔相济。离阴震阳,小惩大戒。 努阿达看着眼前的‘火雷噬嗑’卦升腾而起,便陡觉天地间出现一道无名的力量缠绕在自己身上。 他神力运转,想要将这道无名之力驱逐,却发现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神力。 这就像是天地之间最自然纯正的力量,这种力量天有、地有、人有、神也有,非是外力,乃内业迁然。 “啊!” 努阿达惊叫一声,只见那股神秘之力直接将消去他的左臂,任凭他如何使用神力,也无法重新将左臂凝聚出来。 努阿达惊骇不已,就在这一刻,那缠绕着他的业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努阿达迅速爆退,退回了塞洛恩的身边。 鹤龄子脸色微异,他用法力托举着‘南极长生大帝’法旗,有些惊异地说道:“有人帮他承担了业力,我本想用噬嗑卦激发他身上的业力,使其立遭天谴,却不想仅断了其一支臂膀,他身上的业力便被人接走了。” 刘定中和李定仁二人主持着太衍所赐的‘镇神符’辅助鹤龄子维系大阵,闻言皆是一怔。 刘定中问道:“可以拨动卦象,算出此人所在。” 鹤龄子摇头道:“那帮他承担业力之人并不在这方天地。” 李定仁立刻说道:“那无疑便是天外神灵,帮他接过了业力。” “无妨,他原接就让他去接,待滔天业力加身,神佛也难免要入轮回走一遭。”鹤龄子淡声说道。 - “这结界太过奇诡,如果陷于两个结界中央,那便是腹背受敌。”努阿达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怒地说道。 塞洛恩一边与金龙对峙,一边看着努阿达道:“我刚刚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主神的威严。” 努阿达点点头,满脸严肃地说道:“那结界能够激发一种神秘的力量,那种力量无法用神力驱逐,会逐渐消磨我们的神体!” “什么?”塞洛恩满脸惊讶。 “是主神大人施展了无上神力,将那神秘力量消去,我才能脱身的。”努阿达说道。 然后,他凝声道:“必须要毁掉前面这个结界,才能去进攻后面的结界,不能绕过,否则太过危险。” 塞洛恩点点头,“好,听你的。” 说完,塞洛恩大吼一声,神力并发。 而努阿达也重新高举巨神之剑,两人同时发力,顷刻间以无上神力朝那金龙打去。 只听一声暴雷惊世,然后漫漫神力震动四方寰宇,那金龙在两人的共同打击下轰然崩散,化作一片金光散落四野。 ‘轰隆’ 金龙一死,大海又重新被塞洛恩掌控,再次波翻浪涌,沸腾翻滚。 ‘噗’三才阵内,金龙已死,王至清脸色一变,口一张吐出一股精血,他抬起目光看向三才阵东南处,“糟了,东南木离阵眼被破!” 阵内众修朝东南方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斗大的黑洞出现在木离相交之处,一道道乙木青气和炽烈的离火赤气勾兑交缠,顿时引发一片连锁反应。 在乙木青气和离火赤气的交缠下,那离火愈发厉害,逐渐沿着那破碎的阵眼开始烧灼整个大阵。 “必须马上填补阵眼,镇压疏导木、离二气。”王至清急声叫道。 “我去阻住他们,其他道友迅速炼补阵眼!”钟师行祭出法剑,起身欲朝阵外而去。 “不可!”万福宫张物元控制着赤罗仙光,朝钟师行喊道:“就算我等一起上去,也不是他二人对手,只能依托大阵,以天地之力才能坚持下去。” 万宁宫刘德瑞控制着白烁仙光道:“张道友说的没错,况且炼补阵眼最快也要一盏茶的时间,你根本撑不住那么久!” “糟了,他们发现阵眼被破,要发起攻击了!”陶亦辰惊声喊道。 形式无比危急,就在此时,一个郎朗之声忽然响彻大阵内外,“我来!” 众人看去,只见仁佑观掌教高钦礼倏然起身,手托金符,道袍飞展,他朝众人抱拳道:“诸位道友且护持阵法,贫道去补那阵眼!” “高掌教欲要如何炼补阵眼?”王至清喊道。 高钦礼不再多言,径直飞往阵眼处,只见他周身金光一闪,一道阵符从体内飞起,悬于头顶。 “阵灵金符!”王至清惊呼一声,“高掌教,你...” 还没等他说完,便看到高钦礼瞬间激发金符,只见金符发出一道金光,裹着高钦礼瞬间投进了那阵眼之中。 ‘嗡’ 阵眼内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随后只见高钦礼的肉身瞬间被巨大的阵法能量压碎。 高钦礼肉身俱毁,只有魂魄头顶金符,盘坐在阵眼中,调动运转阵眼中的木、离之气,使其互不相冲,运行顺畅。 随着高钦礼以自身填补阵眼,那被破碎的阵眼顿时愈合,整个三才大阵顷刻间运转无停,稳如磐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今以残躯付苍生 漫天神威滔卷而至,重重的落在三才大阵之上。 南海海域轰然一荡,数千里海域生灵顿遭灭顶之灾。 主持三才大阵三道仙光的王至清、张物元、刘德瑞三人神魂一震,三花散乱,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但仍然死死支撑着大阵。 “看你们能撑多久!”塞洛恩冷笑一声,调转周天神力,猛然倾轧在了三才大阵之上。 努阿达将手中巨神之剑猛然一抛,只见巨神之剑携带倾天之力,从九霄云中落下,重重的压在大阵头顶。 海神神力和天空之神神力同时镇压着三才大阵,这让王至清三人压力极大。 三才阵虽可调用周天星辰之力,但是主阵之人毕竟还只是三个练炁化神修为的修士,他们的肉身根本不足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钟师行浓眉一挑,陡然说道:“真君方才传诏于我,命我等只需守住大阵三日便可!” 刘德瑞雪白的长须在狂风中飘扬,他吐出一口浊气,神意迸发,道音清鸣:“好,这三日就靠诸位道友了。” 钟师行上前一步,看着苦苦支撑巨大压力的王至清三人,忽然将头顶法剑收入体内。 然后他踏云而起,手掐剑诀,只听钟师行头顶天灵处一声响亮的剑吟,随后他整个人浑身剑势凌冽,浑然如一。 ‘嗡’ 一副太极图从钟师行身体之上显现,然后他飞至三才大阵顶端,盘坐在大阵连接周天星辰的天门处,周身太极气意运转,疏动星辰流光。 “钟道友!”刘德瑞目光一阵闪烁。 张物元头顶赤罗仙光,看到钟师行的动作,不由得说道:“钟道友以师门太极神通为我等承运转化三光星辰之力,我等切不可懈怠。” 说罢,王至清三人掌控着三才仙光,果然运转调动起来比方才轻松了不少。这主要是有钟师行为他们分散了来自周天星斗的压力,他们现在只需要控制三才大阵对抗二神便可。 但仅仅两个小时之后,三才大阵在塞洛恩与努阿达的神力倾轧下开始晃动起来。 ‘砰’ 就如同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样,三才大阵内部又一处阵眼被破开了。 张物元满头细汗,他高声喝道:“金、坎阵眼破了!” 只见那金坎相交阵眼之处,一片金色的光芒内不断流出一汩汩金色的水流。 那金色水流的重量极其恐怖,每一滴都有不下十万斤的重量,整个阵眼在那金色水流的重压下开始逐渐扩大。 尤其是在大阵顶上还有两个神灵的神力镇压,整个阵眼崩散的速度非常快。 就在张物元喊出金、水阵眼被破的两秒后,上清洞掌教陶亦辰身化一道雷光冲入了金、坎相交的阵眼之中。 ‘轰’ 陶亦辰肉身瞬间被压碎,但他的魂魄迅速头顶雷符,盘坐在内炼补阵眼,巩固大阵。 努阿达与塞洛恩眼见大阵出现破绽,马上就会被阵内的人以血肉浇筑,魂魄炼补,脸色微异,但很快便不以为意。 “看你们有多少人来填补破绽!”努阿达嗤笑一声。 作为一个神灵,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努阿达与塞洛恩继续加持神力,以无比强大的力量朝着三才大阵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倾轧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万寿青灵仙光、万福赤罗仙光、万宁白烁仙光,三道仙光所展现的威势也越来越大,所摄取的星斗之力也越来越多。 元符万宁宫掌教刘德瑞口吐鲜血,厉声喝道:“诸位道友,我肉身已无法承受仙光之上的力量了,还请为我布下七星魂灯。” 说完,只见刘德瑞双臂高擎仙光,“呀啊!!” 刘德瑞周身法力暴涨,但他皮肉却在这一瞬间寸寸崩裂。 从双臂开始一直到双脚,他的肉身先是皮肉崩裂,然后筋骨寸断,最后整个肉身都化作烟尘消散在大阵之内。 德佑观掌教海赟方、玉晨观掌教杨正业、白云观掌教周代亭、干元观掌教林飞应四人立刻上前,用道门神通稳固住刘德瑞的魂魄,然后在他魂魄周围点燃七盏长明魂灯。 ‘嗡’ 只见刘德瑞的魂魄在七星魂灯的护持下,变得更加凝实宏壮,托举着白烁仙光,使其在各种强大力量的冲击下纹丝不动。 “土、艮阵眼破了!” 六个小时后,三才大阵一声巨响。 随后双臂皮肉上已经绽开十多条裂缝,鲜血不断的倒流在身上,把全身都染得通红的王至清脸色狰狞的叫了一声。 “我来!” 德祐观掌教海赟方道袍一展,运转法力化作一道长虹,祭出阵灵金符投入土、艮阵眼之中。 “七星魂灯!” 又过了数个小时,九霄万福宫掌教张物元高喝一声。然后浑身皮肉尽裂,筋骨尽碎。 杨正业、周代亭、林飞应三人迅速上前,在他魂魄周边点起长明魂灯。 ‘嗡’ 当七盏七星魂灯点燃的那一刻,张物元的魂魄猛然一震,将头顶的赤罗仙光狠狠的顶高了七寸。 随着张物元的魂魄将赤罗仙光顶起七寸,整个三才大阵金光大放,威势竟然更胜了一分。 “蝼蚁撼象,垂死挣扎!” 塞洛恩神音迸发,他神力淘转,源源不断的调动海神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三才大阵席卷碾压。 “斩!” ‘轰隆’ 巨神之剑每一个小时便会腾至九天之上,然后凝聚天空神力,再重重的劈斩下来。 ‘噗’ “啊!!” 王至清口含鲜血怒吼一声,“七星魂灯!” 杨正业、周代亭、林飞应迅速飞上前去,开始牵引王至清魂魄,点燃长明魂灯。 王至清的双臂彻底崩碎,他的双腿、前胸后背、甚至脸部头颅都开始寸寸撕裂。 他以残音振声唱道: “混沌茫茫阴阳生,玉斧霹雳开乾坤。今以残躯筑大道,仙路铺给后来人。” 唱罢,王至清肉身俱毁,只有魂魄在七星魂灯的护持之下,仍然坚韧的支撑着万寿青灵仙光! - “哈哈哈,看你们还能支持多久!”塞洛恩与努阿达见三个主阵之人都肉身毁灭,继续加大了神力倾撞。 在那连绵不绝、浩浩荡荡的神力轰击下,三才大阵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看着三才大阵中发生的一切,甘道夫沉沉叹了口气:“人力如何能与神相抗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德泽万千后来人 “已经七十个小时了。”尼斯看着那仍然在苦苦坚持的三才大阵,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震撼之意。 三才大阵内,只剩下盘坐在阵顶的钟师行,以及那护持二十一盏七星魂灯的千元观掌教林飞应。 玉晨观掌教杨正业和白云观掌教周代亭,在前面的二十四个小时里面相继舍身填补了阵眼。 眼下整个三才大阵已经是千疮百孔,而努阿达与塞洛恩的神力却仍然滔滔不绝的倾轧上来,使整个大阵都开始摇摇欲坠。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德芙目光清冷的看着下面的场景,然后拿出了一个信号器。 “队长,你要发动震荡仪了吗?”欧文激动地说道。 德芙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按下了手中信号器的开关。 昆宣世界的天边泛起一丝诡异的光芒,但转瞬即逝。 全世界的水域内,无数大鱼小鱼开始疯狂的游窜。 成千上万飞鸟冲天而起,向着四面天空飞起。 候鸟、蝙蝠一类的飞禽都失去了方向感,开始乱飞乱撞。 密密麻麻老鼠、蛇开始窜出地面,四散奔逃。 天地间响起一阵阵低沉的类似于牛吼般的声音,这种超声波常人听不到,但修行之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昆仑山癫,孟无知双目中神光一闪,立刻通过法旗传音给另外三面法旗所在的道坛:“来了,马上拨转八卦方位,定住华夏地脉!” 鹤龄子、郭守敬、素然以及张冲璇等人立刻将全部法力注入法旗之内,然后拨转卦位,定压乾坤。 昆宣世界发出一阵好似地陆撕裂般的声音,然后整个印度板块瞬间朝东方移动了十多厘米,重重的撞击在亚洲板块上面。 整个中东爆发剧烈的地震,数千万栋房屋在这一瞬间倒塌下去,大地裂开上百道峡谷一般的裂缝,滚烫鲜红的岩浆开始从地底下喷射出来。 整个印度都在颤抖,强烈的地震撕裂大地,将人和牲畜吞没在恐怖的裂缝下面。 恒河的水位在迅速下降,短短三分钟内,整条恒河都干涸成一条巨大的峡谷。 而在峡谷的下方,是一条宽达两百多米的幽深裂缝。 在这场地震中,整个印度都被掩埋在十米多深的泥土之下,随后便是火山隆起,岩浆喷发。 再接着,就是一场紧随地震之后洗刷大地的倾天海啸。 弥天的烟尘将整个亚洲的天空层层遮住,半个昆宣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与此同时,华夏的上空八卦明亮,运转无常。 乾、坤、震、离、艮、坎、巽、兑八个卦印爆发出冲天神光,随即那四御法旗猛然从天外接来一道阴阳光幕。 只见那阴阳光幕对准八卦阵图,在八卦阵图那闪耀周天的光芒中覆盖下来。 ‘嗡’ 八卦阵图神芒冲霄,普照大地,在阴阳光幕的覆盖下,整个八卦阵图瞬间朝华夏地陆沉降下来。 ‘轰’ 八卦阵图如同一道虚明的符印,沉沉的印入华夏大地之中。 ‘轰隆隆’ 在八卦图印入华夏大地的下一秒,华夏周边国家顷刻间天翻地覆,地陆沸腾。 四方大地撕裂震荡,烟尘弥天,万灵遭厄。 只有华夏大地,在这场浩劫之中岿然不动,丝毫未伤。 但八卦印入华夏地陆,护持华夏地脉,整个八卦大阵已然消解。 看着华夏天空缓缓散去的阵法光幕,努阿达和塞洛恩连忙调转神力,朝着华夏内陆席卷而去。 “竟然连这么强大的力量都能抵挡?”德芙见自己的板块震荡仪竟然被八卦阵图给挡了下来,顿时骇然叫道。 “队长!你成功了。”安吉娅在一旁欢呼道。 德芙闻言一怔,随后朝华夏方向仔细一看,只见那原本护住华夏的八卦阵图已经消散,四御法旗也不翼而飞。 “现在努阿达和塞洛恩他们已经畅通无阻,直接可以用摧毁华夏大陆了!”尼斯也大笑着说道。 龙绝看着德芙道:“德芙队长果然冰雪聪明,在关键时刻用那板块震荡仪扭转了局面!” “唉。”只有甘道夫叹了口气,他发现与昆宣世界的惨烈相比,中土世界的战争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糟了。”林飞应看着八卦阵图消散,惊声一喊,“华夏危险了。” 钟师行看着那努阿达和塞洛恩以滔天神力轰击华夏,脸色大变,他抬头一看周天星斗,已经逐渐被腾起烟尘遮住,这一刻他再不犹豫,朝林飞应喊道:“林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林飞应抬头一看,只见钟师行将武当神通太极神意抱于胸前,然后正向三才大阵顶上的天门。 林飞应立刻明白了钟师行的意图,于是腾空而起,飞到钟师行身后,将一身修为法力尽数渡入钟师行体内。 “太极圆转!” ‘嗡’ 随着钟师行一声暴喝,他怀中的太极神意顷刻间爆发出一阵极强的牵引之力。 只见周天星斗的力量瞬间被那太极神意吸纳,日、月、星三光在这一刻陡然暗淡了三分。 “来!!” 钟师行将那膨胀骇人的太极神意猛地纳入身体之内,然后他的身体迅速被强大的力量撕裂。 钟师行魂魄化作一道清鸿,瞬间吞噬了那太极神意。 ‘吟’ 伴随着一道响彻万里周空的剑鸣之声,一柄仙光四射的长剑从钟师行魂魄之内飞出,然后破开空间,直直的朝努阿达与塞洛恩杀去。 这柄长剑气势如虹,将一切向着华夏大地席卷而来的神力消磨瓦解,然后威势不减分毫,正面杀向努阿达与塞洛恩。 努阿达手提巨神之剑,面对着这一柄杀向自己的长剑,他厉喝一声:“死!” 然后挥动巨神之剑,猛然朝着长剑斩落。 ‘轰隆’ 周天一声雷鸣,那巨神之间将钟师行魂魄驾驭的太极神意剑斩的粉碎。 “哈哈哈哈。”努阿达振声大笑。 ‘咔嚓’突然,努阿达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他微微一怔,随后骇然发现自己的巨神之剑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努阿达大惊,立刻用收回了巨神之剑,放回神池之中炼养。 在另一边,塞洛恩汇聚一身神力,猛地朝三才大阵砸了下去。 这一刻三才阵再也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四分五裂。 那些稳固阵眼的魂魄在顷刻间被摧毁,只留下一缕缕残魂飘荡在南海天空之上。 林飞应看着道友们的残魂,不顾一切地冲天而起,拿出一个玉葫芦,想要将他们的残魂收拢。 努阿达因巨神之剑遭损,怒气勃发,他神力一卷,立时便将林飞应肉身碾碎。 然后努阿达将漫天的道门真修残魂捏在手中,厉声喝道:“全都给我魂飞魄散吧!” ‘嘭’ 一道玄光从九天落下,笔直的打在努阿达的额头之上。 努阿达巨大的身形瞬间一阵晃动,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一身神力顷刻间被消去了三分之一。 而原本被努阿达握在手中的那些残魂,则被那一道玄光卷起,瞬间没入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谁!!!”努阿达爆喝一声,神力倾泻而出,横扫四面八方。 就连塞洛恩,这一刻也被那玄光骇住,震惊的看着四方天宇。 下一刻,昆宣世界六合八荒,四面寰宇,陡然间涌起漫天霞彩,涵盖万里虚空。 六合八荒仙音渺渺,四方寰宇玄光垂彻。 第一百二十章 阴阳逆转决生死 漫漫玄光充斥诸空寰宇,仙音渺渺洒落碧云天穹。 太衍一步跨越万里州陆,头顶法印,袖揽清光,脚踏九彩云光,身披万丈金霞。 “炉里重霄炼金霞,紫府金丹腾玉华。神明本非显于外,自在内海聚三花。” “走!走!”甘道夫一看到太衍出现,猛地惊喝一声,转身便卷起神光带着德芙等人想要逃离此处。 却不料德芙抓住甘道夫,“等一等。” 甘道夫朝她喝道:“现在不走,你就永远走不了了。” “我不信他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力压两位神灵,我还有最后的手段!”德芙冷声喝道。 甘道夫抬起法杖,气急道:“狂妄!愚蠢!” “哼!”德芙对着甘道夫冷哼一声,然后打开主神空间通讯器,“各小队汇报情况。” 通讯器内立刻传来三支小队队长的声音,但前往印度和中东的两支小队没有回复,肯定是在板块地震中一起团灭了。 德芙对着另外三支小队吼道:“目标,华夏大陆、华夏南海!把所有核弹全部发射出来!” 谁知德芙命令刚刚下达,通讯器对面便响起一阵阵惨叫。 “怎么回事?”德芙满脸惊愕的问道。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只听到通讯器中传来一道道杂乱的电流声,然后一个陌生的、沉稳的声音响起:“你好。” 德芙脸色阴沉,低声问道:“你是谁?” “华夏安全委员会国外事务委员部部长,谭正岩。”对面答道。 “你们怎么能使用主神空间的通讯器?”德芙疑惑的问道。 对面的谭正岩轻轻一笑,“逆向工程,从太衍真君灭了你们第一批队伍后,我们就得到了通讯器的样本然后进行了逆向工程。” “不可能!”德芙怒吼一声,“凭你们的科技,根本就不可能对主神空间的任何事物进行成功的逆向工程突破!” 谭正岩嗤笑一声,“抱歉,这里是华夏。我们的政府可以在一天之内调集七万八千三百六十二名顶级科学家参与实验,可以在三天之内为一项科研任务配齐两千六百四十一座材料工厂,可以在七天之内召集九百七十二个一级专业部门投入科研领域,并可以集中三分之一的国力来做我们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说完,谭正岩冷笑一声,“任何试图毁灭华夏的阴谋都将被英勇的华夏人民粉碎,你们就等着太衍真君的惩治吧。” 通讯器关闭,德芙猛然抬头。 只见昆宣世界的天空倏然一暗,随后一座覆盖了整个南海的两仪大阵在太衍翻手之间落了下来。 这一刻,无论是甘道夫还是幽灵小队,无论是努阿达还是塞洛恩,没人可以逃脱。 “吼!!!” 塞洛恩仰天巨吼,浑身神力倾涌而出,朝着两仪大阵四周轰击过去。 太衍脚踩阴阳二气,盘坐于大阵中心。 他见塞洛恩神力浩荡狂涌而来,淡淡一笑,挥手之间运转阴阳二气,只见大阵内黑白两道光芒一闪,塞洛恩的滔天神力立刻被消解于无形。 “什么?”塞洛恩大惊失色。 ‘呛啷’ 一声巨响,原来是努阿达见如此强敌,再次从神海中抽出了巨神之剑,然后将自己全部的神力倾注在巨神之剑上,对着太衍当头劈了下去。 剑芒擎天,威势无穷。 然而太衍只是剑眉一挑,然后屈指一弹,阴阳之气对着巨神之剑轻轻一旋。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咔嚓’ 一声脆响,那巨神之剑顿时被自身的滔天力量反噬,顷刻间土崩瓦解,碎成一片齑粉。 “妈妈呀!!”远处,同样被困在两仪大阵中的幽灵小队众人骇然失语,欧文更是吓得哭了出来。 两位神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眼前这个道士,究竟有多强! “这次来昆宣世界,是我这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龙绝颓然说道。 德芙看着远处大阵中心的太衍,嘴里喃喃道:“我不服!我不服!” 说到最后,她竟然直接从储物空间中搬出了一台微型电磁炮对准了太衍。 太衍大手一压,两仪大阵陡然垂下道道阴阳之气,这些阴阳之气化作黑白两色的锁链,瞬间将努阿达和塞洛恩锁在大阵之内。 随后,他们身上的神力顺着阴阳之气泄出,被两仪大阵缓缓吸收。 “你二人无端掀起灾劫,致使亿万生灵湮灭。贫道今日便削去你等修为,魂魄打入十八重地府,受一千年酷刑。之后再投入畜生道轮回一千年,方消罪业。” 太衍说完,那阴阳二气紧紧的缚住塞洛恩与努阿达,任凭其如何挣扎也无法得脱。 太衍看着他们,淡淡道:“不要妄图挣扎,落在贫道手里,无人可以救得了你们。” 说完,太衍大袖一挥,整个昆宣世界的天机都被他借助两仪大阵拿在手中,任何天外意志都无法渗透进来。 果然,努阿达与塞洛恩再也无法感应到任何主神的神意。 更为恐怖的是,这个大阵、这个缚住他们的阴阳之气,真的在将他们的神格一点点的削去,而且无法恢复! “不!!” “主神大人!!救我!!” 努阿达和塞洛恩疯狂的挣扎呐喊着,就如同在砧板上挣扎待宰的鱼一样。 ‘咻’ 一道蓝色的电磁突然朝着太衍打了过来,然而那电磁只飞到一半,就被阴阳之气完全消解。 “呵!” 太衍轻轻一笑,手指一点,一道阴阳之气瞬间飞到德芙面前,直接无视甘道夫的神光护罩,卷起德芙便飞向了太衍处。 “队长!!” “德芙队长!!” 德芙被阴阳之气禁锢在太衍面前,她傲然昂首,好似根本不屑去看太衍一般。 太衍淡笑道:“你震荡地陆,害死生灵无数,唯有魂飞魄散,方消罪业。” 德芙玉颜一滞,她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太衍,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高傲与清冷。 太衍目中玄光一闪,只见那阴阳二气瞬间发动。 德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被阴阳二气磨成齑粉,德芙魂魄脱体而出,那阴阳二气再次一旋,瞬间将德芙魂魄磨灭。 随后阴阳二气卷动,又将龙绝拘到了太衍面前。 龙绝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他面色发白,看着太衍颤声道:“饶...饶命...” “你毁掉西域经略府,杀死我道门弟子数千,贫道罚你堕入畜生道两千年,两千年内永在猪、牛、鸡、羊四畜中轮回,两千年期满才可转世为人。”太衍说完,那阴阳二气立时抹去了龙绝肉身,将其魂魄投入畜生道内。 最后,太衍目光投向了甘道夫以及幽灵小队的其他人。 安吉娅、尼斯、欧文等人身体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们满目绝望的看着太衍。 “打入十八重地狱,受五百年重刑!”太衍清声说道。 ‘轰’ 一道道雷霆落下,瞬间将欧文、安吉娅等人劈死,然后被阴阳之气拘走魂魄,打入十八重地狱之内。 最后,太衍看着甘道夫,道:“你先前本无罪过,但你帮那德芙放置器物,其中业力也有你一份。贫道便削去你的修为,魂魄送回你主那里。” 说完,雷霆降下,将甘道夫肉身和修为同时劈碎。 而阴阳之气卷起甘道夫的魂魄,将其送往天外,太衍看着离去的甘道夫魂魄,朗声道:“你且记住,业力可消,因果难逃,他日中土世界,必有道门法传现世!” 处理完了一切,太衍收回目光。 忽然,太衍眉头一挑,看向了前方两仪大阵的边缘。 那里,还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子。 - “就是现在,马上动手!” “快!” “马上动手,不然桃夭和陆伯之都得死!” 式微听着脑海中主神空间冰冷的声音,犹豫片刻之后,终于颤抖的拿出了紫翠玉璜。 式微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液全部滴入那紫翠玉璜之中。 ‘嗡’ 一阵冲天的紫光亮起,随后一股庞大的气势直接震荡着整个两仪大阵。 ‘吟’ 那紫翠玉璜陡然冲霄而起,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恐怖力量。 而这股力量,竟然让两仪大阵内的阴阳之力毫无反应,就好像那些阴阳之气根本不把那紫翠玉璜发出的力量视为敌人一般。 ‘轰’ 紫翠玉璜重重的撞在两仪大阵的顶部,瞬间一个恐怖的缺口在大阵顶部出现。 在那个缺口之中,阴阳二气相互纠缠冲撞,一道道毁天灭地的力量立刻从那缺口中溢散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拿天机润生灵 随着两仪大阵被紫翠玉璜打出一道缺口,太衍立刻运转周身玄光将那缺口罩住,防止其中的能量散出,否则整个昆宣世界便会被那能量给压碎。 太衍运转周身全部力量维系缺口处,避免其扩大,目光却落到了式微身上。 “这玉璜本是祥瑞之物,故而两仪大阵对它无有伤害。”太衍缓缓说着,“那在身后指使你的人,怕是也该现身了吧?” 太衍话音刚落,还不等式微答话。 只见两仪大阵外面一个虚影缓缓腾起,那虚影极大,使得整个天空都为之一黑。 式微转身看着那虚影,忽然惊声道:“你不是生命主神!” “哈哈哈哈哈哈!”那虚影忽然发出一声声狂笑,只笑的周天震动,风云散乱。 那虚影看着式微道:“小白鹿,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是谁让你受到主神空间的招揽吗?你知道是谁给你安排了来昆宣世界的任务吗?” 式微呆呆的看着虚影,忽然浑身颤栗,眼泛泪花,“你...” “不错,千年前来昆宣世界炼取灵眼的便是本座,只可很那灵眼太过狂暴,本座准备不足,致使功亏一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本座元神逃遁到那个世界之后,偶然发现八百年后将有祥瑞诞生。本座掐指一算,如果能借此祥瑞以做修炼,必然事半功倍!若是再利用此祥瑞来炼取灵眼,便能受到天运加持!”虚影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那主神空间,不过是某个上界大能放在下界,用以摄取各界气运的工具,却不想被本座给利用,哈哈哈。”虚影得意地说道:“虽然不知你这个真君从何而来,背后有什么玄机,这昆宣世界的灵眼,你就别想了,本座这次取定了!” “你...你...”式微看着虚影,又怒又气,却对此一点也无可奈何。 “小白鹿,谢谢你了。你果然是个祥瑞,如果没有你,我这次的计划恐怕又得被这大阵给破坏。”虚影大笑着说道。 太衍看着那虚影,道:“你以为区区一枚玉璜,便能束缚住贫道吗?” 虚影笑道:“玉璜的确无法束缚住你,但整个华夏地陆,整个昆宣世界亿万生灵呢?” 太衍默然。 “你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力量用来维补大阵缺口,因为玉璜的祥瑞之力你无法用阴阳二气强行抹去。若你不去管它,它就会逐渐扩大,然后导致两仪大阵崩溃。一旦两仪大阵非正常崩溃,其狂暴的阴阳之力就会席卷毁灭昆宣世界!现在你是进退两难了!” 虚影忽然腾卷而起,“现在我看你用什么去填补这个阵眼!哈哈哈,等你将大阵抚平,本座早就炼化了灵眼,到时候有灵眼在身,法力万世不绝,真仙都奈何不了本座!!” ‘轰’ 虚影说完,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太平洋的最深处,那里,就是‘钧天海眼’所在地。 突然,整个太平洋上陡然卷起了一道旋涡,随后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那个已经飞入太平洋海底的虚影猛地发出一声惊怒的巨吼:“生命主神!” ‘轰隆’ 一声巨响,那个虚影瞬间被一道强烈的神光摧毁,然后虚影的元神迅速往天外遁去,却发现通往天外的通道已经被太衍的两仪大阵截断。 “不!!” 虚影惨叫一声,伴随着那一道照亮整个昆宣世界的强光耀起,虚影的元神直接被打散,顿时魂飞魄散。 而在那太平洋深处,钧天海眼旁边,一道世界之门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从门中透出圣洁的神光,开始吞噬钧天海眼。 - “哈哈哈。” 塞洛恩看着这一切,顿时发出一阵嘲笑,大阵内的阴阳之气极其紊乱,尽皆被大阵顶上的那个斗大的缺口吸收了过去,并且不断被转化为一道道狂暴的湮灭之力。 “你们全都被利用了,生命主神大人早就在灵眼旁边布置好了一切!” “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生命主神大人也可以将我们复活,别忘了,他可是生命主神!” 努阿达也狂妄的朝着太衍吼道。 “呵!” 太衍再次一声冷笑,忽然振身而起,道袍一凛。 那悬于太衍头顶的真君法印顿时被漫漫玄光托举而起,然后飞入大阵顶部的缺口内,立时止住了周围的阴阳二气朝缺口涌入。 然后太衍剑指一点,顿时一道磅礴的阴阳之气将努阿达和塞洛恩卷起。 “本想留你们一命,好待日后赎清罪孽,没想到你们不思悔改,那贫道就将你们灭形灭神,看看那生命主神如何俘获你们!”太衍说完,剑指一绞,顿时那磅礴的阴阳之气发动,将努阿达和塞洛恩的痕迹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个阶段同时磨灭。 二神烟消云散,看得式微心中一寒。 太衍目光落到式微身上,冷声道:“你可愿伏法?” 式微跪在太衍面前,低声道:“式微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伏法。” 太衍问道:“你可曾后悔今日所为?” 式微心中想起了陆伯之和桃夭,心中一阵轻松,摇头道:“不悔。” “好。”太衍点头,“你的玉璜坏了贫道大阵阵眼,眼下贫道就算能稳住阵眼,但要将其抚平也需许多时日。但那时钧天海眼早被生命主神摄去,贫道大事皆为你所坏,今日断不能饶你!” 太衍说完,抬起了剑指,式微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真君且慢!!”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高呼。 式微听见这声音,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陆伯之身泛金光,脚下踩着一道阵灵金符,满脸急切的说道。 “伯之!!”式微叫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们走吗?” “姐姐,我们怎能舍你一人在此?”桃夭站在下方,脚上踩着主神空间的飞行器说道。 “真君,求你饶恕姐姐一命!桃夭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桃夭朝太衍哀求道。 太衍看着陆伯之和桃夭,冷冷地道:“她驱使玉璜坏我大阵,眼下大阵仍有缺口,稍有泄漏便会害死亿万生灵,断不能饶恕!” “真君,大阵尚有可补!”陆伯之手中举着那本《阵道纲领》喊道。 太衍使动剑指,朝式微点去。 陆伯之大急,厉声喝道:“真君,伯之已从《阵道纲领》内醒悟,我乃‘阵灵之体’,以我补阵正可契合阵法之道,伯之愿以身补阵,但愿真君能留式微一命。” “伯之!!”式微凄声喊道,“不要!” 陆伯之再不多说,发动了阵灵金符。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陆伯之身体瞬间投进了那阵眼缺口里面。 一时间金芒暴涨,一道契合天意的阵道之力立时填充了整个两仪大阵的阵眼缺口。 “好!”太衍轻喝一声,收回剑指,翻手压下两仪阵,瞬间将陆伯之的身体炼进了阵眼之内。 陆伯之肉身寸寸碎裂,转瞬化为齑粉,只留下魂魄上顶阳爻,下踩阴爻,瞬间填补了整个缺口。 ‘轰’ 被那玉璜打出的大阵缺口瞬间愈合,玉璜也被强大的力量轰飞,笔直的落入式微手中。 “不!伯之!!” “伯之!!” 式微疯狂的哭喊着,同时扑到太衍脚下,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哀求太衍道:“真君,求你,求求你。” “何须求我?”太衍看着她道。 “求你不要让伯之魂飞魄散,求求你了。” 太衍笑道:“我道门真修以身填阵时,可没有这么多的哀怨。” 式微跪在太衍脚下,忽然哭着朝太衍叩拜道:“式微愿以一生修行,换陆伯之一缕残魂转世!” “一生修行?”太衍问道? “对,一生修行!”式微满目清泪,凄声说道。 “好。”太衍左手成掌,调转阴阳之力,瞬间将式微一身修行全部抽出。 ‘呦呦呦’ 玄光落下,只听得一声清幽的鹿鸣响起,原本太衍脚下跪着的式微已经消失,只有一头白色的小鹿。 小鹿受惊似地尖叫一声,随后身体穿破云层,直直坠落下去。 “姐姐!!” 桃夭哭的梨花带雨,朝着小白鹿坠落的方向飞了过去,然后将小白鹿接住,抱在怀里。 只见小白鹿口中衔着一枚玉璜,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茫然,就像是新生的婴儿第一眼看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样。 ‘呦呦呦’ 小白鹿茫然的看了桃夭几分钟,然后亲昵的朝她叫了叫。 “姐姐...”桃夭紧紧抱着小白鹿,瞬间大哭了出来。 - 而此时的太衍,有了陆伯之的阵灵之身填补大阵,使得两仪大阵更为强大和稳固。 “阴阳相转,无缺有缺。阴阳相生,有缺无缺!” 太衍高声宣敕,随后浑身玄光迸发,双臂将整个两仪大阵托举起来。然后将两仪大阵从覆盖整个南海那般的巨大阵法,生生的凝压成手掌大小般的阴阳玄光。 太衍身体冲霄而起,手托阴阳玄光,然后拿出一支霞彩斑斓的玉锥打入阴阳玄光内,大喝一声,对准太平洋上的那个大漩涡就砸了下去。 当太衍丢出阴阳玄光的那一瞬,整个昆宣世界的天空突然一黑,然后又是一亮。 ‘叮’ 一声脆响,那‘碧霞灵光锥’稳稳的打在了钧天海眼之上。 而那阴阳玄光,则顺着那道‘世界之门’进入了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轰隆’ 在一处茫茫的宇宙虚空中,一个不知名的小世界突然炸开,无尽的阴阳之力从中爆发而出,将一个直径数百光年的星域变成了一片空白区。而紧接着,那钧天海眼旁边的世界之门立刻崩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嗡’ 整个钧天海眼一阵颤动,随即在钧天海眼之上,一道竖形的口子骤然被碧霞灵光锥戳开。 ‘轰’ 无尽的清灵之气从钧天海眼之内喷薄而出,形成一道清灵光柱,直插天际。 当几分钟后太平洋上的旋涡缓缓平复,那清灵光柱依旧顶天立地,伫立在天地之间。 ‘哗啦啦’ 整个昆宣世界在十分钟后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但这与往日寻常的雨水不同。 此刻覆盖整个昆宣世界的雨水中,蕴含着磅礴浩荡的浓稠灵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承继有道长传续 “中东基建公司招人,月薪五万,五险一金,包吃住,有专门的车队负责往回接送,面试成功后即可获得道门基础练炁法门一本。” “印度基建公司招人,月薪四万,五险一金,包吃住,有专门车队负责往回接送,面试成功后即可获得佛门、道门基础练炁法诀一本。” “东南亚屯垦公司招人,月薪五万,五险一金,包吃住。要求:会种地、能吃苦耐劳、能在东南亚长久安家的来,面试通过即可获得《茅山练炁决》一部。” “‘叩门人’安保公司招人了,月薪十万,五险一金,包吃住。要求:熟练使用各种轻武器枪械,有极强的纪律性,退伍军人优先,本公司业务范围:东南亚、南亚、中东、中亚、东瀛、太平洋各国等等...面试成功后即可获得安全委员会预备役的证书。” ..... 南海大战已经过了十多天,华夏人民已经从避难所里面走了出来,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其实说正常,也不正常,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原本热闹喧嚣的昆宣世界如今变得清冷寂静,不只是抽象意义的那种冷寂,还有现实中的。 人们只要抬起头来就会发现,天上的太阳虽然依旧发出明亮的光芒,但照到地球上的温度却比十多天前整整低了十多度。 而且这个温度每天都在下降,伴随着一起下降的还有太阳的亮度。 华夏作为在这一场劫难中唯一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国家,此刻当然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从国内招募救援队和基建队伍,前往那些无能力灾后重建的国家,帮助他们进行灾后重建。 各种前往国外参与基建与救援的公司相继成立,进一步带动了整个华夏的就业率。 而华夏各处的寺庙也在此时开始纷纷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并且寺庙里的和尚们也走出山门,到凡间传法度人。 一时间无论是华夏各省,还是国外各地还有幸存者的地方,都布满了和尚们的身影。 他们拿着金钵、穿着袈裟,面目慈悲,走到一处,便超度那里的亡魂,并且还从国内运来粮食,施粥放粮。 这样一来,使得除华夏外,原本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那些各国人民,都开始信仰佛陀。 佛门在海外的昌盛之势,已经逐步显露。 - 至于道门,这一战使道门元气大伤,原本就清静无为的各处道门宫观,在这一战之后更加的沉寂起来。 武当掌教钟师行、茅山上清洞掌教陶亦辰、崇禧万寿宫掌教王至清、九霄万福宫掌教张物元、元符万宁宫掌教刘德瑞、德佑观掌教海赟方、仁佑观掌教高钦礼、玉晨观掌教杨正业、白云观掌教周代亭、干元观掌教林飞应。 以上这些人都在南海一战中身陨,但太衍保住了他们的魂魄,并且在战后亲自送入轮回,下一世,他们将入‘仙道’轮回之中。 其后,太衍又到了这些宫观,亲自主持掌教正位大典,让他们的真传弟子继位掌教之位。 “不要伤心了。”太衍坐于武当真武大殿上座,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的鹤龄子,“你要继承钟道友的遗志,弘道四方,振兴武当。” “是。”鹤龄子沉沉的朝太衍叩拜,然后接过了真武剑。 “弟子叩见掌教真人。”张冲璇红着眼眶,朝鹤 龄子跪了下来。 鹤龄子扶起张冲璇,然后看着大殿内跪成一片的武当弟子道:“诸位师兄弟都起来吧。” “是,掌教。” 众人齐声站起。 然后鹤龄子转身看向了太衍,只见太衍袖中飘出一道魂引,并说道:“十年之后,你可凭此魂引,接钟道友转世之身重入道途,其他宫观亦是如此。” 鹤龄子连忙上前接过魂引,无比郑重的收了起来,然后再次拜道:“多谢真君。” 太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身如青烟,逐渐隐入无形,归于飘渺之中。 - 小猫女抱着一袋薯片,趴在地上看着几只蚂蚁在那里使劲的推着一粒米,她看的津津有味,一边吃着薯片,一边为小蚂蚁加油。 忽然,一只雪白嫩滑的手捏在了她的耳朵上,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小猫女疼得龇牙咧嘴,“哎呀,哎呀,谁揪我耳朵。” 转过脑袋,才发现是莫辞,她正一脸冰冷的看着自己。 小猫女脑袋一缩,把怀里的薯片递了过去,畏畏缩缩地说道:“小辞姐姐,吃薯片嘛。” 莫辞看着小猫女,冷声道:“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往地上趴,这个月零花钱减两百。” 莫辞说完,小猫女微微一怔,随后鼻子抽了抽,一脸委屈的把那半袋薯片收了回来,无比珍惜的将其折好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莫辞看见她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小猫女泪眼朦胧地说道:“你扣了我两百零花钱,我要省着点吃,这半袋薯片应该够我吃半个月了..” 莫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然猛地上前,双手揪住小猫女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又揉又捏,“扣了两百你还有八百啊!你在这里装什么可怜?别人家的小孩子谁像你?这么小就能一个月有一千块的零花钱???” “哦!”小猫女推开莫辞的手,退后一步笑道:“也是哦,我还有八百呢。” 说完,她又把折好的薯片袋子拆开,开心的吃了起来。 小猫女吃了两口薯片,突然问道:“小辞姐姐,这两天明明那么大的太阳,为什么还这么冷啊,喵喵想晒太阳,可是一点温度也没有哦。” 莫辞抬头看了看那正当午的太阳,确实一点温度也没有,不过这种事也不该她操心,昨天晚上祖师就和素然姐姐说起过了。 “嘿嘿。”莫辞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小本本,对小猫女道:“你看这个。” 小猫女好奇的凑了过来,莫辞打开小本本,指着上面的字说道:“入学通知书,姓名:莫小喵,年龄:9岁。” “这是什么?”小猫女嚼着薯片问道。 “是孟爷爷给你办的入学证明,还有户口证明,从现在开始,你真的就是我妹妹啦,我是你的监护人。”莫辞笑着说道。 “监护人?监护人是什么人?”小猫女舔着手指问道。 莫辞笑眯眯的揪住小猫女的耳朵,“监护人就是负责监管和保护你成长的人....我说了!!!!别舔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小辞姐姐快放手,我耳朵疼!!”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九霄云里驾金銮 华夏最高领导人看着眼前的科学家们,默默的点起了一支香烟。 只见烟头亮起一丝明亮的火光,然后他看着科学家们问道:“这么说,未来3-5百年内,太阳将再无法为地球提供任何光照?” “是的。”一名科学院老院士推了推眼镜,“我们的球闪卫星监控到,太阳的热量突然消失了一半,我们现在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如果等太阳恢复的话,至少要四百年的时间。” “那么你们预测,地表的温度会降低到多少度?”领导人问道。 “将在未来的一个星期内,降低到零下五十度左右。更重要的是,太阳有一半的热量消失,未来几百年内,地球将处于极其昏暗的状态,植物无法再进行光合作用。”另一个气象院士沉声说道。 领导人点了点头,“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用核弹吧,大当量核弹炸太阳,促进其内部聚变加速,重新产生热能。”一名院士说道。 “不行,我们现在的投送能力还无法将核弹投放到太阳上面。”另一名院士反驳道。 “谁说不可以,让道门、佛门的人去送,他们不是可以御剑飞行么,简直就是智能投弹机!”院士十分激动地说道。 “放屁,宇宙里面那么多射线,他们根本扛不住,至少以他们现在的修为,连大气层都出不去。”反驳的那名院士说道。 “有一个人就可以,太衍真君一定可以!让他扛核弹去炸太阳,就没问题了。”那院士激进地说道。 ‘咳咳咳’ ‘咳咳咳’ 整个会议大厅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声,就连领导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越说越离谱。”领导人敲了敲桌子。 忽然,他看着会议大厅里的科学家们问道:“刘电工呢?” 身旁的秘书连忙说道:“刘院士现在蜀中科学院。” “对啊。”一些科学家们立刻想了起来,“刘电工不是在主持‘人造太阳’计划吗?问问他的人造太阳计划怎么样了。” “领导,问问刘电工吧。如果人造太阳计划不行,恐怕就要马上开始移居地下的计划了。”科学家们催促道。 “其实现在昆宣世界灵气充足,修炼之人会逐渐多起来,就算没有太阳,也不打紧吧?”有人说道。 “修炼之人是不打紧,可是那些不能修炼的人呢?”有人问道。 会议大厅又陷入了沉默。 很快,领导接通了专线,和刘电工通了电话。 领导和刘电工说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最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领导说道:“人造太阳计划刚刚立项,光是可控核聚变的研究就还没有完全突破,所以短时间内指望不上了。” “唉。” 许多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难道刚打开灵眼,人类就要移居到地下城市去住吗?” “对了,领导。”一名科学家忽然站了起来,他朝领导说道:“您为什么不问问太衍真君呢?” 众多科学家们的眼中顿时泛起一丝光芒,就连领导也立刻站了起来。 “快,联络太衍真君。”领导说道。 一旁的秘书马上将一块印玺拿了出来,恭敬的摆在了大厅主位空置的檀香案上。 - 九华山巅,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鹿浑身灵光闪闪,它口中衔着一枚玉璜,正站在山顶,目光怯怯的看着面前的太衍。 桃夭跪在太衍面前,三拜九叩。 然后,她起身将小白鹿抱了起来,慢慢走到一架金銮战车旁,将小白鹿放了上去。 太衍大袖一挥,只见一道玄光闪过,桃夭身上亮起一道灿烂的光华,随后桃夭一身装束大变。 只见她此刻身穿玄色兗服,头戴冲天冠,腰系一柄长剑。 桃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后朝太衍拜道:“真君,我去了。” 太衍看着她,笑道:“你要考虑清楚,这一去,可就是五百年无有休止。” 桃夭笑了笑,回身看着金銮上的小白鹿,“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行,更何况,这是为她洗清罪孽的好机会。” 太衍点点头,“好,那你去吧。” 桃夭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站在金銮车驾的车头,手中金鞭猛地一挥。 ‘啪’ 一声清脆的鞭笞声响起,随后眼前的空气陡然化作四匹威武雄壮的天马。 ‘唏律律’ 四匹天马昂首嘶鸣,然后迈开雄健的步伐,踩着青云,拉着金銮直上九天。 - 领导他们看着印玺,只见上面玄光一闪,太衍便从印玺中走了出来。 “太衍真君。” 众人纷纷叫道。 太衍朝领导打了一个稽首,然后又对着众多科学家打了一个稽首,笑道:“大家的忧虑贫道知晓,太阳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当日南海大战,三才大阵摄取了一缕太阳真光,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不过贫道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嗯,你们且出去看看天上。” 领导疑惑的看了太衍一眼,那些科学家们也看着太衍。 太衍微微一笑,然后率先迈步走出了会议大厅。 领导和几百名科学院士一起随着太衍走出大厅,来到了外面的大广场上。 他们站在广场中央,抬头一看。 只见九霄云上一道灿烂的金阳徐徐升起,与原来的太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咦?怎么有两个太阳?”有人惊讶的说道。 “快,把天文望远镜搬来。”领导朝身后人说道。 很快,几十名警卫便将十台望远镜搬到了广场中央。 科学家们迫不及待的用望远镜朝天上看去,很快,他们便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领导也亲自来到了一台望远镜前,然后通过望远镜朝九天一看,顿时愣住。 只见在昆宣世界穹霄顶上,一辆金色的马车在天宇上从东到西缓缓奔行着。 金色的马车,车头上站着一位身穿玄色兗服、腰佩长剑、束发戴冠的少女,她手执金鞭,不断驱使着前方的四匹天马。 而在金銮马车后方的无顶盖车厢上,站着一只灵光闪闪的小白鹿。 而放出那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光芒的,正是小白鹿口中衔着的那枚紫翠玉璜。 随着金銮马车的奔行,天地间的温度逐渐回升到了正常的标准,而天空的亮度也恢复到了往日的程度。 “御天马,驾祥銮,金阳往来照寰宇。温柔还似在人间。” 天音渺渺,空灵洞虚。 领导等人回过身来一看,太衍早已不见了。 - 齐云山,烟雨朦胧。 素然将手中的《太虚素还真经》递给莫辞,并看着她道:“这是真君留给你的。” 莫辞接过经卷,抬头问道:“祖师有留下什么话语吗?” 素然拂尘一摆,笑着说道:“他说在天外等你。” 莫辞轻轻一笑,摇头说道:“来也无妨,去也无妨,既是天外能相逢,总是也无妨。” ...... “小辞姐姐,我放学啦,我跟你说,喵喵今天打哭了三个同学哦...” “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疼疼疼!!!” 《大道清理计划》第三卷,完。 敬请期待第四卷:半是苍松半是云 第一章 绝死堂上药生尘 梁州,汉阳城。 俗话说梁州九城,汉阳最盛。 汉阳城一直是整个梁州人口最多,资源最丰富,也最繁华的城市。 无论是跑货的商旅,还是旅行的凡人,又或者是修行之人,只要路过汉阳城,都会在这里停留几日。 无他,因为汉阳城不仅有许多让凡人流连忘返的山川美景。更有无数规模巨大的,让修仙者们都为之惊叹的丹房宝阁。 这里,是神荒仙界。仙界有时候不一定全是仙人,就像是神荒仙界。修士多如牛毛,仙人更是时不时的四处显圣。 但神荒仙界更多的,是凡人。修仙的多,不能修仙的,就更多。 所以仙凡同处,共同生存在这个广袤无垠。资源、土地、人口无限的中千世界内,当然,不仅仅是仙凡,还有妖、魔。 一个神荒仙界的凡人,是无法想像他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多大的。 而一个仙人,想要走完整个神荒仙界,不停不休至少需要飞三百年的时间。 可能也许还不等他走完整个神荒仙界,就陨落在某个妖、魔或者同道手里了。 - 今天的汉阳城阳光明媚,路上行人如织,道旁香花垂柳,点缀俗尘。 墨尘扛着一个麻袋,健步如飞的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城东处的一家药铺前。 绝死堂,这就是这家药铺的名字。 墨尘每次看到这三个字,都下意识地读作‘死绝堂’。 再看这药铺四周冷冷清清,根本就没人来光顾,不为其他,就这名字太渗人了。 不过墨尘不在乎,因为他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卖药的。 他扛着麻袋走进了药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竹椅上,身穿一件青色道袍,束发纶巾的年轻人。 墨尘已经在这里卖了好几次药了,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绝死堂的大夫,而且一来二去两人也比较熟了,于是开口说道:“大夫,你这药铺名字得改改吧,不然太吓人了。” 年轻的大夫睁开眼睛,一缕玄光从他双目中闪过,但墨尘却没看到。 太衍从竹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看着墨尘笑道:“小伙子,你要明白。极阴之处能生阳,绝死之地能化生啊。” 墨尘放下麻袋,炫宝似地低声说道:“大夫,我跟你说,今天我采到三株灵草。” “哦?”太衍迈步走了上去,墨尘立刻打开麻袋,从里面取出三块檀香木盒。 墨尘将木盒放在药柜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顿时一阵沁人心鼻的药香便扑面而来,墨尘激动的满脸红润,“大夫,你看。” 太衍俯下身,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三株灵草,然后点点头,看着墨尘道:“好小子,不错嘛。” 说完,他从左往右指着三株灵草说道:“这一株是三百年的灵肌草、这是一百七十年的化元草、这是九十九年的含芝草,不错,不错!” 墨尘两眼放光,抬头朝太衍道:“您真神了,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灵草的年份,掌事师父都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来的,他还想拿御风符跟我换,我才不换呢,那...大夫...你能给我什么价格?” 太衍盯着墨尘看了看,然后笑道:“你拿着三株灵草,肯定不是为了换些黄白之物吧?” 墨尘期待地道:“大夫,您那种‘凝神丹’特别好用,上次我在修炼之前吃了你送我的那一粒。只觉得神魂立静,天心畅通,修炼的效果是平常的五倍...我...我想换‘凝神丹’,可以吗?” 太衍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这三株灵草,只能换六粒凝神丹。” “够了够了!”墨尘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我感觉您的凝神丹比宗门给的元灵丹还好用,虽然我到现在都没吃过一粒元灵丹,嘿嘿。” “只要努力,总会吃上的。”太衍半开玩笑的说道。 墨尘挠了挠头,随后说道:“元灵丹可是宗门给正式弟子派发的丹药,我...我只是一个杂役弟子...” 太衍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将那三株灵草收了起来,挥手将一个玉瓶摆在药柜上,“这里面就是六粒凝神丹,拿去吧。” 墨尘连忙拿起玉瓶,万分谨慎地打开瓶口,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无比沉醉地说道:“就是这种感觉......” 等墨尘沉醉完了之后,连忙盖上瓶口,收起玉瓶。 太衍目光往他的麻袋一扫,然后抬起头道:“你剩下的这些药材,只能换银子了。” 墨尘一脸满足地说道:“无妨无妨,剩下这些换成银钱就好了。” 太衍拿出三十多两银子,丢给墨尘,墨尘接过之后,看着太衍道:“整个汉阳城,就你这个大夫最奇怪。别的大夫都是凡人,买的也都是给凡人治病的药,收的也都是普通的药材。只有你,看上去倒像是个凡人,可做的都是那些炼丹师的事情,你怎么不去专门给修士设立的交易坊里开丹房呢?以你的炼丹手法,生意肯定会比那些半吊子炼丹师强!” 太衍笑吟吟的说道:“我这不就在攒本钱么,等本钱攒够了,我就去那边买个大丹房。” 墨尘摇了摇头,目光一扫整个药铺的药架子,然后说道:“你药架子上面的药都快发霉了,也没见人来光顾,啥时候才能攒够金银去买丹房?” 太衍重新在竹椅上躺了下来,说道:“我倒是宁愿天下所有药铺里的药都发霉,这样就说明天下再也没有了病人,你说多好?” “噫,不跟你扯了,我先回去修炼了。”墨尘笑着说道。 太衍挥了挥手,“自去,自去。” - 你道为何修仙之人也要金银? 这你就不懂了,修仙之人炼丹、炼器时,若修为达到练神返虚,便可用金丹真火来锻炼法宝,熬制丹药。 但若是修行不足时,便可用黄金白银为薪柴,其燃烧时的火焰足以媲美金丹真火,但消耗量也极大。 修士炼制一件法宝或一炉丹药,一个时辰便能烧去三千斤白银,或者一千斤黄金。 所以,黄金白银不只是凡人用,在修行之人中间,也是最基础的交易物品。 不过,相较于交易时都是以几两、十几两为单位的凡人们来说。他们自然是无法想像,修士们使用黄金白银动辄就是几千斤、几万斤的庞大数目。 - 太衍刚刚闭上眼睛,药铺外突然响起一阵吵杂的声音。 “大夫救命啊!” “大夫在吗,快救救我父亲!” “大夫,大夫!” 四五个男女惶急的跑进了太衍的药铺中,一脸惊慌杂乱的叫喊着。 在他们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疾步跑了进来。 第二章 初闻仙门收供奉 太衍起身看着冲进来的人群,指着后堂说道:“去后堂。” 太衍所说的后堂,其实是一座小院,小院的四周是一排鳞次栉比的房间。 众人七手八脚的进了靠左的一间屋子,将中年男子背上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抱了下来,然后放在了窗边的窄床上。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吧。” 中年男子看着床上昏迷的老人,转头就对太衍跪了下来。 他身边的两男三女也同时跪下,哀求着太衍。 太衍走到床边,目光朝老人身上微微一扫,然后转身问道:“伤者是从高处落下摔伤的?”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是,是。我父亲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大夫,整个汉阳城的医馆我们都走遍了。他们都说治不了,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啊。” 中年男子说着,眼泪混着汗水从脸上滚滚滑落。 太衍说道:“你父亲今年有六十了吧?” “六十三。”中年男子身后的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道,想来她便是老人的妻子了。 “六十三岁,从悬崖高处坠落。肋骨和腰骨都有断裂,腿骨折断三处,手臂断裂四处,脑部也有撞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太衍淡淡地说道。 老妇人含泪看着太衍问道:“大夫,还能治吗?您给我个实话,如果不能治...我们就回去给他安排后事。” “娘!”中年男子喊了一声,然后对太衍说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爹,我就算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不会亏欠您的诊费。” 太衍对中年男子说道:“院子里有柴火,厨房是东南角的那间屋子,去烧一锅热水来。” 中年男子立刻转身对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道:“小弟,你和弟妹去烧热水。” “好的,大哥。”年轻男子二话不说,点头起身拉着自己妻子便走了出去。 太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老妇人,说道:“瓶中有吊气丹,每隔三个时辰,放一颗在他嘴里含着。” 老妇人连忙接过玉瓶,太衍说道:“现在就取一粒放进嘴中。” 老妇人揭开瓶口,倒出一粒雪白的丹药,然后上前捏开老人的嘴巴,将丹药用力的塞了进去。 “嗯,对。”太衍点点头,“就是这样,每隔三个时辰放一粒。” 老妇人看着老人的脸色瞬间由原本的死灰色,开始出现一缕红润,她眼中顿时就涌现出一股希望。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老妇人连忙起身,朝太衍作揖。 中年男子看着老妇人手中的玉瓶,他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吊气丹这种药。 但看此时自己父亲的脸色,明显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危,这让他顿时对太衍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既然是神荒仙界,那对于凡人来说,修仙者已经不稀奇了。 只要抬起头来,随时都能看到天上飞过的那些修仙之人,只是凡人和他们难以接触罢了。 “你跟我来。”太衍对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转身对自己的妻子嘱咐道:“你和娘在这里照顾爹。” “嗯。”妻子柔顺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中年男子对着自己妻子,嘴角扯出了一缕笑意,然后转身跟着太衍去了。 太衍带着中年男子走到药房仓库,然后开始从仓库里的药架子上取下一样又一样的药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衍才在中年男子目瞪口呆表情中,将一簸箕的药草抬到药碾子旁,转身朝中年男子道:“别愣着,过来磨药。” “哦哦!”中年男子连忙上前,坐在药碾子一侧的小板凳上,然后抬头问道:“大夫,怎么磨?” 太衍指着那一簸箕的药草说道:“根茎和叶子全部碾碎,把里面的药汁挤到陶罐里面,然后把碾碎的药沫放到另一个陶罐里。记住,碾的越碎越好。” “好的。”中年男子连连点头,然后抓起一把药草就开始放到药碾子上碾磨。 太衍说道:“药沫是正位续骨,药汁是疏通血络,好好磨。” 中年男子立时恍然大悟,然后重重地点头道:“明白了,大夫。” 太衍转身走到了药铺大堂,一眼就看到自己药铺的大堂门外站着七八个锦衣斓衫的老人。 “诸位大夫到鄙处来,有何指教?”太衍抱拳迎了上去,对他们说道。 其中一人奇道:“我们还未自报家门,你如何知道我们是大夫的?” 太衍哈哈笑道:“诸位皆身有药香,不是大夫难道是病人?” 这些老人闻言,各自相互看了看,然后摇头一笑。 “老夫姓杜,怡安堂杜丛。” “永延堂邵元。” “琦玉堂周德兴。” “牡丹堂孙星。” “....” 等众人自报家门后,太衍也抱拳道:“贫道太衍。” 几人微微一怔,随后只见杜丛问道:“您是方外之人?” 太衍看着他们笑道:“莫非道士便开不得药铺了吗?” “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好奇罢了。只是凡是方外之人,无不修仙炼道,怎么会来着俗尘之中开一家药铺呢。”永延堂的邵元好奇道。 “贫道不过是略好岐黄之术而已,来凡间治病救人,也积攒些功德。”太衍说道。 牡丹堂的孙星朝太衍药铺望了一眼,问道:“不知太衍道长的药铺可曾接到了病患?” 太衍目光一闪,这些人对自己的药铺状况很了解嘛,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于是说道:“有,方才来了一位病人,是很严重的摔伤。” “哦...”众人闻言,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声音,然后只听那周德兴道:“这位病人可不好治。” 太衍摆手道:“但尽医者本分罢了。” 随即,太衍忽然道:“你看我,真是怠慢诸位了,快,请诸位进来喝杯茶吧。” “哎!不了不了不了.....”众人连忙摆手,目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太衍药铺‘绝死堂’三个字的牌匾说道。 “好吧,贫道这里还有些事,就不留诸位了。”太衍抱拳说道。 “太衍道长。”就在太衍转身的片刻,怡安堂杜丛忽然叫道。 太衍回过身,问道:“杜大夫还有何指教?” 只听那杜丛道:“再过半月,就是‘金阳宗’来收供奉的时候了。” “供奉?”太衍问道。 “是的,我们汉阳城是隶属于玄真教下金阳宗的管辖,每半年城中各行各业的铺子都要向驻守在汉阳城的金阳宗分坛上缴供奉,否则就要收回药铺,逐出城去。”杜丛说道。 “哦。”太衍点了点头,“那不知这供奉要交何物呢?” 杜丛说道:“白银千斤,黄金百斤。如果没有这些,可以用五十株百年份的灵草来抵。” “好,多谢杜大夫相告。”太衍抱拳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杜丛笑着道。 第三章 原知真仙在此中 凌霞山,位于汉阳城西三百里处的凌霞山脉深处,也是金阳宗凌霞分坛所在。 凌霞山脉,南北绵延三千多里,东西覆盖数百里,几乎占据了整个汉阳城的管辖范围。 墨尘骑着由‘羽鹤符’变成的纸鹤,在半空中以缓慢的速度朝凌霞山飞着。 虽然一匹千里马的速度都比这羽鹤符的速度快,但千里马再快,跑的也都是弯路。这纸鹤虽然慢,走的可是直线。 而且还能乘风悠游天地,俯瞰四野山川,别提多惬意了。 从怀中拿出那一小瓶凝神丹,墨尘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枉自己在凌霞山脉中餐风露宿半个月,终于采了三株灵草,换来了这一瓶丹药。 墨尘估计,有这六粒凝神丹,自己肯定能在一个月内从练炁二重修炼到练炁五重,到时候自己就能参加外门弟子选拔了。 墨尘骑着纸鹤飞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凌霞山分坛所在的高耸山脉。 他将纸鹤的脑袋一按,调转了方向,朝杂役峰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嗡’ 墨尘在飞往杂役峰的空中,忽然听到主峰方向响起了一阵轰鸣。 他转头看去,只见在分坛主峰方圆百里范围内,一道刺眼的白芒亮起。 随后,一个巨大的天幕出现在分坛主峰百里天空之上。 不多时,从那天幕之内陡然飞出十多名身着金阳宗道袍的修士。 为首的修士脚踩虚空,御风而行。而他身后的那些修士则脚踩法宝,御器飞行。 “竟然是练炁化神的内门弟子和练神返虚的金丹期执事!”墨尘迅速将纸鹤降下云头,然后起身恭身行礼,不敢有丝毫不敬。 在和墨尘同样骑着各种符咒化物飞行的杂役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也都纷纷停了下来,对着天空之上出现的那些人行礼。 很快,当天上的那些高阶修士远去之后,墨尘等人才松了口气。 “墨尘。”墨尘只听到背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声,转头一看,原来也是杂役峰的杂役弟子。 墨尘认得这个人,他是杂役峰丙子院的管事弟子,不大不小,也是个头头。“陈师兄。”墨尘连忙拱手拜道。 陈跃群盘坐在一头由符纸变化的‘青鸾鸟’上,看着墨尘道:“你小子又去汉阳城了吧?” 墨尘笑道:“是啊,前些时日采了一些草药,去汉阳城里卖了。” 陈跃群连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带些凡间的评书回来?” 墨尘诧异地道:“上次我不是给陈师兄看过一本吗?你好像不喜欢。” 陈跃群摆了摆手,道:“上次那本我是不喜欢,好像叫什么《痞子修仙传》是吧?” “对。”墨尘说道。 陈跃群一脸鄙夷:“看了三话,差点没把我恶心死。那里面的主角加入宗门,所有师兄、长老都针对他、看不起他。你说,就连我们这些杂役弟子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修炼,更何况那些内门师兄和长老?哪有时间专门对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还有,所有漂亮的师姐都对主角另眼相看,倾心以待。唉,我只能说,凡人啊,就是见识少。跟修炼想比,情情爱爱获得的那点快感又算什么? 别说是漂亮师姐,就算是漂亮仙子喜欢我,也得等我把修炼提上去,进入外门再说。” 墨尘哈哈笑道:“只怕到时候进了外门,又想要等到先进了内门再说。” 陈跃群抚掌道:“不错,的确如此,修炼一途,不进则退,唉,不能停哟。” 墨尘道:“所以那本《痞子修仙传》我已经扔掉了。” “扔得好。”陈跃群道。 “对了。”墨尘忽然问道:“刚刚好像有练神返虚的金丹期执事带着好多内门师兄出去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跃群道:“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四院的苦师兄说,汉阳城外的深山里最近好像不太平。” “不太平?”墨尘疑惑道。 “对,听说近来有很多百姓莫名其妙的在山里死掉。各种死状都有,汉阳城的镇守执事已经上报了分坛,所以分坛才派出云执事前往调查。”陈跃群说道。 墨尘沉思片刻,然后问道:“难道汉阳城外出现了妖魔?” “绝无可能。”陈跃群摇头道。 看着墨尘疑惑的目光,陈跃群道:“你可知我们汉阳城是谁的管辖范围?” 墨尘答道:“是我们凌霞山分坛啊。” “那凌霞山分坛又归谁管?”陈跃群问道。 墨尘道:“当然是金阳宗了。” “呵呵。”陈跃群微微一笑,“那金阳宗上面呢?” 墨尘答道:“我们金阳宗是‘玄真教’的分支门派,而玄真教则是‘玄真重嬛天’内‘玄嬛帝君’传下的道统。玄嬛帝君乃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主宰之一,也是神荒仙界的教主之一,这些我刚入杂役峰就知道啦。” “对啊,你也知道,那你觉得哪个妖魔敢在‘玄嬛帝君’的地盘上闹事?”陈跃群问道。 墨尘摇头道:“此言差矣,妖有妖祖、魔有魔祖。皆是与玄嬛帝君一样,天地初开就存在的大能,难保不会为了争夺道传而侵入东方天的地界。” 陈跃群一听,也颇觉有理,于是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见地,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没多大的关系。” “是啊,我们现在就是做好杂役,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成为外门弟子。”墨尘说道。 二人就这样闲聊着,很快就到了杂役峰,落下山头,在墨尘走下纸鹤的一瞬间,那只纸鹤便化作一堆纸灰。 墨尘摇了摇头,这种飞行符就这么麻烦,用一次就没了。 “陈师兄,我先回去了。”墨尘朝陈跃群说道。 陈跃群点点头,“好。” 于是二人分别,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吱呀’ 墨尘推开自己住处的院门,立刻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 他抬起头来,立刻看到一名星眸如彩,青丝微束,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的美丽女子站在院子里面。 墨尘走进小院,关上了院门。 那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了那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 “丹药呢?”女子开口,声清如鹂,净澈无尘。 墨尘一脸淡然,从怀中拿出了那装有凝神丹的玉瓶。 第四章 金银不及人心诚 “墨尘师弟,你真的不愿意把那位前辈引荐给我吗?”女子手中拿着玉瓶,盯着墨尘道:“如果你把那位前辈引荐给我,不出一个月,我就能让你成为外门弟子。” 墨尘不为所动,只是伸出手去,“我的功法呢?” 女子静静的看着墨尘,最后挥手抛出一本书册,“《五行归真诀》,这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功法,足够你从练津化炁修炼到练炁化神了。” 墨尘接过功法,笑嘻嘻地对女子道:“谢谢叶师姐。” 叶弦有些不甘心地朝墨尘问道:“师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如果能提前进入外门,你就能得到门里分配的修炼资源,对你以后的修炼大有好处。” 墨尘抱拳道:“多谢叶师姐的好意,不过我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进入外门,我这些杂役弟子别的没有,只有一股不服输的心气。” 叶弦点点头,“好吧,那你下次去见那位前辈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好的。”墨尘恭身说道。 叶弦粉臂一拂,一道莲光出现在她的脚下,然后叶弦驾驭着那朵粉色莲花,飞出了杂役峰。 等叶弦走后,墨尘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玉瓶,原来在前面他查看玉瓶时,就已经取出了三枚凝神丹放在了另一个瓶子里。 他和叶弦约定的是,用三枚凝神丹换一部能筑基的修炼法门。 现在自己还剩下三枚丹丸,应该够自己修炼到练炁五重了。 “得抓紧修炼了。”墨尘叹了口气,然后快步走进了自己的住处。 - “叶弦师侄。” 叶弦回到内门,迎面就被一位身穿执事道袍的金丹修士给叫住了。 她连忙停下脚步,看着那位执事,拜道:“弟子叶弦,拜见徐师叔。” 徐有功点点头,对叶弦道:“你随我来。” “是。”叶弦应声道,然后跟在徐有功身后,漫步朝前方的云阁金殿走去。 进了云阁内,徐有功伸手一点,只见大殿的虚空中一道水纹浮现,随后一块玉牍从水纹中飞了出来。 徐有功接过玉牍,递给叶弦道:“今次由你负责汉阳城供奉的征收。” 叶弦好奇地问道:“弟子好像是明年轮值吧?” 徐有功道:“不错,但你前面轮值的齐师侄三天前陨落了。” “什么?!”叶弦一惊,“此事我怎么不知道?齐师兄是如何陨落的?” 徐有功道:“他的心窍和阴根被取走了,只有魂魄逃了回来,现在已经转世去了。” 叶弦瞪大了眼睛,急促地说道:“这很明显是那些妖魔的手法!他在哪里遇害的?” 徐有功道:“不是妖魔,是魔。” 叶弦神情一凝,“西方天的邪魔?” “对。”徐有功对叶弦道:“你此去汉阳城,务必小心谨慎,不过汉阳城中有我门中的执事驻守,你不出城也没什么大事。” “千万不要去汉阳城外的‘灵丘山’,观主已经派门中金丹期执事带领弟子前往探查,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了。”徐有功嘱咐道。 叶弦道:“弟子谨记在心。” “嗯,你去吧。”徐有功挥袖道,然后身形飞入云阁内的彩云蒲团之上,闭目打坐起来。 “弟子告退。”叶弦缓缓抱拳退出。 退出云阁,走出金殿后,叶弦沉思道:“距离征收供奉还有半月,时间充足,不妨先去修炼。” 说完,叶弦便朝着自己的洞府的方向走去。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十天。 这一日,太衍正蹲在绝死堂外,手指逗弄着一只肥嘟嘟的小土狗。 “汪汪汪。”小土狗肥嘟嘟的身体左右蹦跶着,不时的伸出两只前爪来,抱住太衍的手指就是一顿啃咬。 太衍抱起小狗,起身走回自己的药铺里,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团油纸,太衍微微一笑。 “大夫,刚刚我去街市上买菜的时候,特地给您带了两只鸡腿,那家铺子的鸡腿做的特别香,小时候我爹就经常买给我和弟弟吃,您尝尝。”方石,也就是前几天背着他父亲来求医的中年男子,此时站在药铺里,殷勤地对太衍说道。 太衍眉开眼笑,左手抱着小土狗,右手将油纸撕开,动作十分流畅自然。 一股油而不腻的清香顿时从油纸中飘了出来,两根淡金色的鸡腿静静的躺在油纸上面。 “这是果酥油,用含香果肉里的青汁炼的油。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带着水果的清香,而且可以消除肉中的肥腻。”太衍说完,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双筷子,然后筷子在其中一只鸡腿上轻轻一夹,竟然直接就从上面夹下了一块嫩肉。 方石看的眼都直了,半晌之后才无比拘谨地说道:“大夫...您...您是修仙之人吧?” 太衍将鸡腿肉送进嘴里,然后笑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道袍,“在这个世界穿道袍的,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修仙的吧?” 方石立刻就跪了下来,他朝太衍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道长救我父亲脱离危难,方石感激不尽。近来也知晓道长所用的药草皆非寻常之物,奈何方石家贫,无有多少钱财。愿意先将家中十年积攒的十两银子奉与道长,剩余诊金方石将用一生辛劳来偿还。” “味道是挺不错。”太衍点了点头。 “汪汪汪。”小土狗在太衍怀里叫了一声,四条小短腿焦急的往桌上爬去。 “哈哈,莫急莫急。”太衍拍了拍小土狗的脑袋,然后又夹了一块肉放到它嘴里。 ‘啪叽啪叽’ 小土狗一口叼住鸡腿肉,立刻开心的躺在太衍怀里嚼了起来。 “起来说话。”太衍笑着对方石道。 方石忐忑的站了起来,太衍看着他,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户姓‘张’的人家?” 方石闻言,立即说道:“对,张二哥家就姓张,整个村子里就他们一家姓张。” “嗯,那张二哥的儿媳妇已经怀胎九月了吧?”太衍继续问道。 方石连连点头,“对对对,道长真不愧是修仙之人,连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太衍呵呵一笑,“贫道不收你任何诊费,只要你做一件事。” 方石闻言,脸色一肃,道:“请道长吩咐就是。” 太衍说道:“贫道要你每日上灵丘山中,采得‘青木灵果’,送与张家儿媳,从明天开始,每日送三枚果子,直到她诞下麟儿为止。” 方石点头道:“这没问题!只是...我不认得那什么‘青木灵果’啊?” “无妨。”太衍笑道,“你过来,我教你如何辨识那青木灵果。” 第五章 错失机缘悔恨生 “老人家,身体好多了啊。”太衍一进后堂,就朝着院子里已经能够自己下地走路的方大云说道。 方大云看到太衍,立刻激动的走了过来,太衍上前扶住方大云,说道:“还是安心静养的好。” 方大云对着太衍连连作揖,“我已经听小石头说了,太衍道长真是妙手仁心,不仅把小老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免了诊金,小老儿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您的恩情。” 太衍笑了笑,“贫道已经为你备好了一月的药贴,只需带回家,每天三次按时服药,一个月后便可痊愈了。” 方大云一愣,随即笑道:“是,我们一大家子在这里这么多天,太叨扰道长了。” 太衍摆摆手,“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你的伤势已经无需在贫道这里调养,只需回家好好将息就是。” “是,多谢道长了,不知道长这里还缺什么用具?我这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就靠一身木匠手艺过活。”方大云说着,“要是太衍道长缺什么了,就给老头子我说一声。” 太衍摇头道:“无有差缺,不过,老人家,你还记得你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过程吗?” 方大云眉头一皱,然后说道:“当时我在山里找木料,看到悬崖边有一株好木,正好拿来做手杖。我记得我去砍那根树时,只感到身后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 太衍一挥袖,一股劲风顿时朝着方大云推了过去,不过太衍没有出多大力,所以这股劲风只是将方大云身上的衣服给吹的猎猎作响。 “是不是这样的?”太衍问道。 方大云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力量,不过比这个要强很多,我当时直接就被掀到了山下。” 说到这里,方大云还是满脸的后怕。“要不是有太衍道长相救,我这条老命...唉。” 第二天,方大云就告别了太衍,然后一家人就搀扶着方大云出城去了。 时光匆匆,又是四天过后。 太衍躺在竹椅上晒太阳,那只小土狗就趴在他腿上,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看着绝死堂外清冷的街道。 突然,小土狗从太衍腿上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街道一阵狂叫。 随后,天上一道虹光落下,只见一名肌肤胜雪的女子踩着一朵粉色的莲花,带着二男二女四名弟子稳稳的落在了绝死堂外的街道。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目光中顿时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绝死堂?这名字...啧啧。”女子身后一名男弟子摇头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和惊奇。 女子迈步走了进来,看着竹椅上的太衍道:“你就是这家药铺的掌柜?” 太衍睁开眼睛,看着女子淡淡答道:“既是掌柜,也是大夫。” 女子点点头,然后对着太衍拱手道:“凌霞山叶弦,奉师门之命,前来收缴供奉,请问贵店准备好供奉之物了吗?” 太衍起身,对着叶弦微微抱拳,但并不行礼。“怎么收供奉这种事,竟要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亲自出马?” 叶弦见太衍竟然不对自己行礼,目光微微闪烁,不过并没有计较,“世间万事,皆需亲力亲为。况且凡人多欲,若让他们代为收缴,只恐欺上瞒下,仗势伤人,祸害无穷。” 太衍转身,走到药柜前,问道:“那么我需要交多少供奉?” 叶弦道:“各家药铺一样,白银千斤、黄金百斤,或者百年份灵药五十株。” 太衍好奇地道:“白银千斤,黄金百斤,我不信那些药铺都能缴纳的起。” “所以可以用灵药来补,神荒仙界最不缺的就是灵药。在灵气充沛之地,形成一株具有三百年药力的灵药只要十几年。”叶弦认真解释道。 “哦。”太衍点点头,然后抽出钱柜,摆在桌面上,“我这里只有白银六十两,黄金一两都没有,对了,灵药有三株...” “噗。”叶弦身后一名女弟子掩嘴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这么穷?” 太衍摇头道:“我这药铺自从开张以来,就只有一个病人上门,怎能不穷?” “都怪你名字起得太好。”另一个女弟子揶揄道。 叶弦目光落在桌上那六十两银子和三株灵药,然后淡淡地对太衍道:“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啊?”太衍微微一怔,“我去哪里啊?” 叶弦说道:“交不齐供奉,收回药铺,逐出城去。” 太衍看这叶弦,道:“这...难道不需要断我一条手臂或者打断我一条腿,又或者用我的命来抵债吗?” 叶弦面色怪异,看着太衍道:“你哪来这么多的凡俗念头?”随后认真地看着太衍道:“限你一日内出城,否则城内的巡游弟子便会出手将你送出去,到时候他们把你送到哪里,我可不敢保证。” “好吧...”太衍叹了口气,俯身将小土狗抱了起来,转身欲往外走。 “等等。”叶弦叫道。 太衍转身,开心地看着叶弦道:“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叶弦面无表情地指着太衍怀中的小土狗道:“狗也要留下。” “什么?”太衍脸色一变,“这狗为什么也要留下?” 叶弦说道:“凡是属于药铺的,都不能带走。” 太衍闻言,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这狗不是药铺的,它是我在外面捡的。” “你捡的不就是你的了吗?”叶弦身后的女弟子说道。 太衍一怔,随后喜道:“对啊,我捡的不就是我的了么,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这可比开药铺赚钱多了!”说完,太衍感激地说道:“多谢你啊,教了我一个发财的好办法。” “狗留下。”叶弦见太衍道谢完了转身就走,挥手就丢出一条铁链,立时将太衍捆了一圈,然后一把拉了回来。 太衍倒飞进了药铺,但他却没有摔倒,而是稳稳的站在了叶弦面前。 “你骂人?”太衍冷冷看着叶弦道。 “....”叶弦嘴角一抽,指着太衍怀里的小土狗道:“把它留下,你不能带走。” 太衍毫不畏惧,争辩道:“这狗是我捡的,又不是药铺捡的,所以狗是我的,不是药铺的。” 叶弦冷冷一笑,“小子,我们修士虽然清心寡欲,不染俗尘,可你要跟我们玩这套,可会死的很惨。” “好吧好吧。”太衍脸色发苦,然后将小土狗放了下来。 “那我可以走了吗?”太衍问道。 “请。”叶弦道。 “告辞。”太衍拱手说了一声,然后走出了药铺。 叶弦只看到太衍走了几百步,突然回头对小土狗喊道:“我去城外等你啊。” “汪汪汪。”小土狗肥嘟嘟的小短腿开心的蹦了蹦,然后迈着小碎步就朝药铺外面跑去。 “叶师叔。”看着小土狗随着太衍离去的方向追去,身后的女弟子叫了一声。 另外一名男弟子道:“我去拦住它。” 叶弦制止了他,轻声道:“虽可杀万灵之命,不可绝万灵之情。我们是大教弟子,不是西方天的邪魔,一切随缘,就由它去吧。” “是。”男弟子恭身说道。 叶弦转过身来,对四名弟子道:“检查药铺,有无缺损。” “是,师叔。” 叶弦慢慢踱步到柜台前,看着太衍抽出来的那个钱柜,忽然目光一凝。 她看到钱柜里面,竟然摆放着一个玉瓷瓶和一张白纸。 叶弦拿起玉瓷瓶,入手温润滑腻,灵光氤氲。 再看那白纸,只见上面写着:“租用药铺两月,无有供奉可缴。留下十枚自炼的‘凝神丹’,以作抵偿。” 叶弦眼睛一瞪,猛地揭开玉瓶的瓶塞,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 一瞬间叶弦脸色大变,身形刹那间化作一道清光飞出了药铺,放出神识覆盖了千丈以内的范围。 然而,千丈之内并没有太衍存在的痕迹,就连那只小土狗的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形。 叶弦接着又绕着整个汉阳城搜索了半个时辰,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半个时辰后,叶弦回到了药铺中。 早已经清点完毕并且在药铺里候着的四名弟子,看着叶弦铁青着脸走进了药铺,都不明所以的在私下里交换了眼神,最后同时沉默的看着叶弦。 叶弦来到柜台前,猛地一拍桌面。 ‘砰’ 一声巨响,三米多长的药柜在这一掌下直接被拍的粉碎。 “唉!”叶弦满脸悔恨,沉沉的叹了口气。 第六章 不惧山高取灵果 “爷爷,你看,一个道士和一条狗欸。”汉阳城外宽阔的道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向着前方缓缓徐行。 一个粉琢玉砌,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从车窗内伸出了脑袋,盯着路边的太衍和小土狗好奇地说道。 “平儿,回来,危险。”车厢内传出一个沉稳严肃的声音。 小男孩‘哦’了一声,然后悻悻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不过,他还是偷偷的掀开帘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太衍和小土狗看啊看。 太衍转头对小男孩笑了笑,但那小土狗却不干了,它一屁股蹲在地上,张开嘴巴吐着舌头不走了。 太衍停下脚步,看着小土狗道:“累啦?” 小土狗‘呜呜呜’的叫了几声,然后抬起前面的小短腿在鼻子上抓了几下。 “上来吧。”太衍摊开手掌,小土狗立刻开心地蹦了上去。 随后太衍抱着小土狗,从大路右转进了一片山林之中。 - 方石肩上挎着一个白布搭子,搭子里装着三个龙香木做的盒子。 他家本来就是干木匠活的,各种好木材家里几乎都有存料,所以他听太衍说要木盒子来盛放青木灵果,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祖父做的这三个盒子。 正好,一天摘三颗果子,而且果子不能过夜,当天菜摘当天就要服食。儿正好盒子也是三个,这简直是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事情。 方石右手提着一把砍柴刀,沿着山路就进入了灵丘山深处。 常年生活在大山周围的人应该知道,深山里很危险。但你只要不乱走,出事的几率就很小。 要知道,一座山周围如果有人生活,那这些人世世代代上山下山,就会走出一条人走的山路来。 一条山路人走得多了,就有人气,野兽山鬼之类的就不会在这条人走的路上停留。 除非是害人的山鬼或凶残的野兽,但若是一个山里死人多了,若是山鬼妖魅作祟,人们自然会去请修士来除妖。 若是野兽拦路,人们定然也会组织捕杀。 方石现在就沿着这条祖辈们走了上百年的山路进山,一路上山景奇秀,天光照耀山川泉泽,偶尔有清风掠过,吹起漫天飘叶。 方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在山脊上回望山下的小村。 只见那小村庄群山环围,静谧祥和,左侧有小溪从群山低壑中蜿蜒留下,在天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恍如星垂四野,清灵毓秀。 歇息了片刻,方石继续埋头爬山。 这灵丘山极大,要是想赶在今天回村,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青木灵果。 “太衍道长说,青木灵果生长在三阳交汇之地...”方石回忆着太衍的话。 他记得太衍当时说道:“三阳:乃一阳生,二阳长,三阳泰。所谓一阳生,便是此地乃是一阳生生之地,分辨之法就是,你只需以目视之,见其上空终年有清清云光凝而不散,便是一阳生生。所谓二阳长,便是此地万物向阳,生长极为繁茂,远远高于别处一头,分辨之法就是,鹤立鸡群,耸立高卓。这三阳泰嘛,便是此地所生长的一切物事,无不蕴藏神力,具有非凡的效用。” “青木灵果,其树木枝干为青色。六叶分脉,络红如血。其果有异象,闻之畅然。” 方石站在山头,找了一块大石头爬了上去,然后垫脚举目眺望。 只见群山明翠,峰峦叠嶂。沟壑纵横间虹光漫漫,落叶飘零时千山如珑。 忽有远山上的一座山谷格外显眼,仔细一看,那山谷上空有淡淡清光凝而不散,时有时无,就好像青灯朦胧,明灭不定。 再一细看,那山谷内的树木比群山各处都要繁茂,一眼望去,恍如一片碧玉般的丝绸铺在那里。 “那处不是重背坡么?”方石喃喃自语着,“原来重背坡就是三阳交汇之地,难怪爷爷生前一直说那里是仙人居所,先辈们都不去那里伐木狩猎。” “嗯...现在已经是巳中五刻,到重背坡还得走半个时辰左右,得抓紧了。”方石抬头看了看太阳,心里算着时辰。 方石脚下生风,一刻不停的朝重背坡疾行。 - 游致宏带着众弟子落下云头,站在灵丘山顶,吩咐道:“我等于四方山林巡查半月,唯有此方山川煞气遍布,想必那孽障应是潜藏在山岳之内,仔细搜查。” “是。”众弟子应声领命,然后各自驾起法宝,朝着四方山头搜寻开来。 游致宏立于峰顶,从袖中取出一个紫铜罗盘。 他手指往罗盘上一转,一道灵光涌现,那罗盘顿时凝光而起,飞上半空照下一道金光没入灵丘山中。 下一刻,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地面腾起,然后一个身穿灰色罩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游致宏的面前。 青年男子看了一眼游致宏,然后拱手道:“是道友唤我?” 游致宏打了一个稽首,然后说道:“道友乃是灵丘山神,对灵丘山了如指掌,故而冒昧唤来道友。” 灵丘山神点点头,道:“你有何事问我?” 游致宏道:“贫道凌霞山游致宏,前些时日我门中有一弟子在此山中丧命。其伤与西方天邪魔手法相似,故而奉观主之命前来查探。不知道友近来可有发现山中有怪异之处?还请相告,万分感谢。” 灵丘山神摇头道:“灵丘山方圆万里,皆在我掌控之内,并未有任何异常。” 游致宏闻言,打了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相告。” 灵丘山神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身上光芒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游致宏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罗盘,见其上的晷文极其明亮,而且晷文木刻旋转极快,放出的金光也越来越耀眼。 这时,远处一道长虹划过,一名弟子落到游致宏面前道:“师叔,前面有一山谷,谷中阳气甚足,有清光凝而不散,更生有一种灵果,但弟子不认得,特来禀报。” 游致宏单手一划,只见眼前空中顿时出现一面水幕,水幕中出现一座树木繁茂的山谷,山谷上空清光四溢,谷内阳气充足,灵气交织不绝。而四面的煞气都不约而同的避开山谷,转而向着外围铺散。 “可是此处?”游致宏指着水幕中的场景问道。 那弟子看了看,点头道:“正是此处。” 游致宏手指一点,那水幕迅速放大,画面进入山谷。 只见谷中有一株青色的树木,那青树枝繁叶茂,繁盛如陇,上结青果,灵光氤氲,霎是好看。 游致宏笑道:“此乃三阳谷,谷中灵气浓郁,三阳汇聚。可孕育出药力极其充沛的灵芝仙草,你等可以入谷中菜摘灵药仙草,但是切忌,那青树和青果万万不可妄动。” “这是为何?”弟子好奇的问道。 游致宏道:“整个三阳谷内,唯有这一株青树生长于正中央。而那山谷中央正是三阳交汇之处,说明此树乃是天生机缘,乃是给有缘之人的,若是冒然摘取,定会遭受天谴。” 那弟子似懂非懂的问道:“天?师叔,可是我凌霞山可是重寰天之下玄真教的道统,重寰天教主便是执掌天地的人啊。” 游致宏朝他额头拍了一巴掌,说道:“教主虽然执掌神荒仙界天地规则,但并非是执掌天道之人啊。” “那天道由谁执掌?”弟子问道。 游致宏笑道:“天道运转,往复无穷,杳杳茫茫间,可悟不可得。但修行一途,正是天道求索,永无止境。” 弟子问道:“那...教主他们...也在追寻天道吗?” 游致宏笑眯眯的说道:“这个问题你自己留着吧,别问我。要好好修炼,等以后成仙得道,能见到教主时,你再当面请教于她老人家。” 此时,那些先前分派出去的弟子已经逐渐回到了峰顶。 “师叔。”众弟子叫道。 游致宏转过身来,“可探查出什么了吗?” “师叔。”一名女弟子上前一步,低声道:“方圆百里之内的煞气,都环绕着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峰。” 游致宏抚须笑道:“原来如此。” 众弟子看着游致宏的神情,纷纷腾空而起,分列在山峰的四周,然后祭出法宝,严阵以待。 游致宏面色一肃,目光转向了天上那飞速运转的罗盘。 第七章 惟此方是真邪魔 游致宏剑指一点,喝道:“周行六虚,网罗棋布!” 紫铜罗盘元光一转,霎时间整个灵丘山主峰微微一抖,其后一张巨大的金网从地上升起,将整个灵丘山主峰范围内的一切山魈魑魅给兜了起来。 数百只山魈鬼魅惊慌失措的在金网之上挣扎逃窜,但越是挣扎,那金网就越是将它们死死的缠在上面。 而在那些山魈鬼魅的中间,一个身着灰色罩袍的青年男子也静静的站在金网上面。 金网上面的金丝死死的将青年男子的双脚缠住,然后只看到青年男子被缠住的脚腕部位开始冒起一缕缕的黑气。 “灵丘山神?”一名弟子看着金网中的青年男子惊呼一声。 游致宏一声轻笑,“什么灵丘山神,不过是夺了灵丘山神躯体的邪魔罢了。” “哈哈哈!”那灵丘山神狂笑几声,随后周身躯壳瞬间剥裂,一个内衬黑衣,外披锦袍,长发飞扬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果真是邪魔!”那浑身的魔气再也掩藏不住,那缚住他双脚的金丝瞬间被魔气侵蚀,瞬间寸寸断裂开来。 那些山魈鬼魅见了男子,眼中纷纷露出惊恐欲绝的神情。 那男子双臂一振,整个金网顷刻间崩断,那些被金网困住的山魈鬼魅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尖叫。 随后,数百只山魈鬼魅便被那男子魔气侵吞,眨眼间就被取走了一身精元,化作漫天的人、兽枯骨坠落下去。 “好魔头,看我来取你性命!”一名男弟子挥手间祭出一把五环刀,咄声就朝那邪魔斩去。 男子浑身魔气一转,化作一柄巨锤,当空对着五环刀就是一砸。 只听‘咔嚓’一声,那五环刀应声而碎,而一缕魔气霎时间顺着男弟子与五环刀残余的联系就侵蚀了过来。 关键时刻,游致宏眼中金芒一闪,立时切断了男弟子与五环刀那一缕残存的联系,随后那侵蚀而来的魔气瞬间显形,对着男弟子脸上就扑了上来。 男弟子临危不乱,手结法印,打出镇邪金光,将那扑面而来的魔气瞬间打灭。 “你等退后,注意稳守心神,左右戒备,万万不可大意。”游致宏对身后的一众后辈说道。 游致宏说完,脚踏祥云腾空而起,一身法力浩浩荡荡的就朝邪魔压了过去。 那邪魔振身一扑,滔天魔气席卷而出,一时间整个灵丘山主峰草木皆枯,生灵暴死。 同时天上乌云如墨,煞气沸腾。 游致宏一边以法力镇压魔气,一边调转紫铜罗盘,只见那紫铜罗盘方位一转,随后射出万束金光照在了邪魔的身上。 邪魔周身的魔气被这金光一照,瞬间消散,游致宏的磅礴法力也随着压到了邪魔的身上。 那邪魔冷冷一笑,随后便被游致宏的法力给压得四分五裂,命丧当场。 游致宏正要收手,忽然发觉天上的乌云竟然未散,他翻转罗盘,欲用金光去照。 却不料三股魔气从那乌云中飞出,一股朝游致宏而来,一股朝罗盘而去,还有一股朝着后方那些弟子飞去。 游致宏脸色一变,立刻退回主峰上,并召回罗盘,却不料其中一股魔气速度极快,在罗盘即将飞到他手中时撞了上去。 ‘轰’ 灵丘山主峰爆起一团金光,那紫铜罗盘竟与那一股魔气同归于尽,碎裂成数十片。 而另外两股魔气一左一右袭向游致宏,游致宏浑身法力鼓荡蒸腾,同时抵御着两侧魔气的进攻。 游致宏浑身一颤,那两股魔气以极其庞大的魔力撞到了游致宏的真身之上。 “师叔。”一名女弟子惊叫了一声,随即立刻祭出一柄长剑。 那长剑剑身清冽如水,如月映清潭,清耀灵华。 女弟子玉指一点,那长剑‘倏’的一声飞射出去,立时站在那魔气之上。 ‘嗡’ 那魔气被长剑从中间斩断,立时被削去一分威力,游致宏压力大减,调用更多的法力去应对另一侧的魔气。 而那被长剑斩中的魔气则分为两股,一股继续牵制着游致宏,另一股则朝着女弟子飞来。 “师妹小心!”远处的那些弟子惊呼一声,纷纷冲向了女弟子。 而那魔气速度极快,瞬间就缠上了女弟子的右手之上,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女弟子的身体蔓延。 那魔气如同附骨之蛆,无论如何也无法用法力驱逐。 女弟子脸色发白,但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目光一凝,口中厉喝一声:“斩!” 那长剑闻令,须臾间便腾起一道剑芒。 ‘噗呲’ 一声利响,长剑瞬间将女弟子的手臂齐根削落。 女弟子的玉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顷刻间便被那附着在上的魔气化为一滩浓血。 女弟子左手握住长剑,尽管疼得满头冷汗,她也毫不痛叫一声。 “师妹!”其他弟子纷纷围了上来,女弟子咬牙说道:“封魔钉!” 众人马上排成一列,然后从丹田之内祭出一根七寸长的银钉。 随着众弟子一声高叱,七八根银钉瞬间带着灵光疾射而出。 ‘噗’‘噗’‘噗’‘噗’‘噗’ 一阵阵轻响发出,那些银钉顿时钉入魔气之内。 ‘哗’ 随着银钉钉入,那些魔气瞬间四分五裂,在封魔钉耀眼的银光之下寸寸崩散消解。 游致宏运转磅礴法力,控制着八根封魔钉转头朝着天上的乌云内打去。 ‘叮’‘叮’‘叮’ 连着三声金铁相交的脆响,那八根封魔钉瞬间被乌云内射出的黑箭打落。 随后,那乌云一阵翻滚,从里面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衣锦袍的年轻男子,正是先前被游致宏法力压死的邪魔。 此刻在年轻男子的周身上下,环列着九个黑色的影子。 那九个影子长短胖瘦都与年轻男子一模一样,除了看不到脸面以外,与年轻男子没有任何差别。 而且那九个影子浑身的魔气以及气势,都与年轻男子相差无几。 游致宏脸色一变,看着年轻男子道:“十阴魔灵!” 在游致宏说出‘十阴魔灵’的一瞬间,他身后的几名弟子纷纷脸色骤变,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透着一股诡异与鄙夷的神情。 尤其是两名女弟子,脸上更是出现了极度厌恶的表情。 只有一个男弟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道:“十阴魔灵?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天上的十阴魔灵看着游致宏阴森森地道:“今天,你们全都要死!” 说完,十阴魔灵转身卷起漫天乌云,化作漫天魔气铺天盖地地席卷下来。 游致宏神情一紧,立时将所有法宝全部祭出,法力从体内汹涌不绝的倾泻出来。 然而就在那那十阴魔灵携着滔天魔力迎面扑来,游致宏全力以赴做最后的对决时。 突然那滔滔魔气一收,漫天乌云陡散。然后天清气朗,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游致宏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呆呆的站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竟然...跑了...” “师叔,追吗?”身后的弟子们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问道。 游致宏摇头道:“邪魔最善诡遁,没有把握轻易不要追击,尤其是十阴魔灵。” “那...”一名弟子犹豫着,但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游致宏笑道:“你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探查,先回门中吧。” 游致宏转身走向那名断去一臂的女弟子,看着她道:“你方才做的很好,处事果决果断,回去后拿我印信去领取一年的修炼灵丹,这是对你的奖赏,并准你休养三年,三年内门中任何差遣你都可不必参加。” 女弟子恭身说道:“多谢师叔。” “嗯,我们回去吧。”游致宏说着,伸手摄取了地上一枚金珠。这金珠,正是紫铜罗盘中央的那一枚金珠。 游致宏挥袖间打出一片云光,然后带着众弟子踏上云光,腾空而起。 在云光之上,先前那名不明所以的弟子忽然问道:“刚刚你们说十阴魔灵,究竟什么是十阴魔灵啊?” 两名女弟子脸上又出现了厌恶恶心的神情,她们连忙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而那几名男弟子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道:“...根据书上记载,十阴魔灵是邪魔后天培养的一种具有先天特性的魔头,你刚刚看到他周身环绕的那九个影子了吧?” “嗯嗯,看到了。”那弟子答道。 “那就是十阴魔灵的厉害之处,那九个影子,就代表着九条命。据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杀他,都只能斩去他的一影。然后他就会短时间内遁于无形之中,就连真仙也算不出他的所在。要想真正杀了他,就只能将他的九个影子全部斩灭之后,第十次才能将他杀死。但是厉害之处就在于,你斩灭他一影之后,他就能遁入无形之中七十二个时辰,你根本无法一次留住他。也就是说,你要遇到他十次,并且次次都要赢他才能真正杀了他。”那名男弟子解释道。 “哇!”小弟子惊呼一声,“这么厉害?可你们刚刚为什么是那种表情?” 那男弟子嘿嘿一笑,然后说道:“那就要说到这十阴魔灵是怎么培养的了。” “怎么培养的?”小弟子好奇的问道。 男弟子看了看游致宏,见他面含笑意,并不阻止,于是说道:“首先,是一个女魔头先培养一个天资极佳的男魔头,然后和这个男魔头同房,在同房的最后阶段用魔功将男魔头精元吸干。这时女魔头就会怀上一对双胞胎小魔头,然后女魔头会将双胞胎小魔头在腹内用法力隔开。让其中一个资质较差的成长,另外一个资质较好的保持幼胎原形。等到另外一个胎儿长满十个月后,女魔头就会把他生产下来,继续培养他。等女魔头将这个小魔头培养到十八岁时,就会再次与他同房,和前面一样,在行房的最后一刻将其精元吸干,然后把吸来的一半精元转移到先前那个保持原形的幼胎体内,再用一半的精元在胎腹内形成另一个胎儿,并和那幼胎相联系。也是和前面一样,原来那个幼胎保持原形。再把这个新的小魔头继续生下来,培养到十八岁继续与之行房...” “总之,这个过程要持续十次左右。然后那个资质最好的幼胎经过十次同胞兄弟的精元灌注,就会演变成为‘十阴魔灵’。这时候就可以将他生下来,就是先天邪魔,十阴魔灵了。” “这个过程虽然我说的比较简单,但这其中从第一步开始就困难重重。如果第一次不是双胞胎怎么办?中途分合精元失败怎么办?各种因素加起来,成功率不到三成。” 等男弟子说完,那小弟子已经满脸的惊骇,以及满目的鄙夷,“这...这不是有悖伦理吗?那...这....这...怎么行呢?这也太疯狂、太丧失了!”他满脸无法置信的说道,好似整个人生观念都被冲刷了一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游致宏目光淡淡的看着弟子们,“如果他们和我们仅仅是修行观念不同,如果他们跟凡间说书先生说的那样讲道理、重情义,也不至于千万年来被称作邪魔。” “我要你们明白一个道理。” “魔,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第八章 不忘旧日人情贵 “咦?怎么刚刚天气好像要下雨的样子,现在又晴了?”方石抬头看着灵丘山主峰山顶方向,刚刚还乌云密布,现在就晴空万里了。 方石脚踩着土坎,手里抓着树枝,身体在林间攀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山谷前。 这山谷入口两面是山崖,一面是笔直的陡坡,只有正对方石的这一面是入口,但这个入口处全是乱石堆彻,杂乱无序。 方石看着谷口前的乱石堆,心里想着太衍的话,“太衍道长说要看着石碓中的那一束青光走。” 方石目光在乱石堆中搜寻了片刻,最后看到有一束青光在乱石堆中幽幽闪烁着。 他径直走入乱石堆里,然后只觉得周围一阵冷风吹起,随后四面浓雾遮罩,难辨方位。 方石低头一看,只见这雾气的浓郁程度竟然让自己连双脚都看不清了。 他朝前方看去,浓雾中只有一道青色的幽光在移动闪烁着。 方石谨慎的朝那青光走去,然后跟在青光后面,左绕右绕,终于一步跨出了乱石堆。 眼前灵光氤氲,天光烂漫,转身一看,那些乱石堆静静的伫立在谷口,显得无比寻常。 方石表情无比敬重,这无疑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他转过身去,看着谷中央那株高高的青木,枝繁叶嫩,每个枝头上都坠满了青光熠熠的灵果。 方石恭敬的朝那青木拜了拜三拜。 ‘啪’‘啪’‘啪’ 方石刚刚拜完,那青木忽然一阵晃动,然后三枚灵果径直从树上掉落下来,掉在了方石前方七步处的草地上。 神树有灵,方石上前,取出木盒将灵果放了进去,然后起身,再次朝着青木拜了拜,起身便往回走。 只是当他转身的一刹那,面前的乱石堆突然炸开,方石猝不及防之下被掀了一个跟头。 等他站起身来仔细一看,只见一片黑云乌泱泱的涌了进来。 那十阴魔灵目光看向青木神树,随即身形一动,眨眼间便出现在青木神树旁边。 他伸出手去,十分轻松得就摘下一颗灵果,然后魔气一卷,那灵果之内的神力便瞬间被他吸收的一干二净。 “呼!”十阴魔灵畅快的吐了口浊气。 他双目贪婪的看着满树的青木灵果,“这么多灵果,足够我将十阴之身修炼到大成!” “哼,这些东方修士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利用,还扯什么有缘之人,我今日就把它全部取了,管他什么有缘无缘!”十阴魔灵说完,周身魔气尽数朝青木神树笼罩了过去。 “上仙,还请留下一些吧。”方石在下方看到这一幕,顿时高声呼叫道。 十阴魔灵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方石,挥手便是一道魔气朝着方石打去。 ‘嘭’ 魔气落在方石身上,方石惨叫一声,顿觉身体似乎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碎。 而且自己的精气魂魄都要被抽走一般,那种痛苦就像是自己的一身血肉都在被活生生的抽离身体一样。 “上仙饶命!”方石痛苦的叫着。 但那魔气刚在方石体内行转不到一个周天,也就一息左右的短暂时间后,方石怀中一道灵符突然爆起一道金光。 金光对着方石一刷,将那些魔气尽数扫灭。 “嗯?”十阴魔灵眉头一挑,转身朝方石看去。“还有点手段。” 十阴魔灵说完,周身魔气一转,化作一个巨大的鬼头,携着浩荡浓烈的魔气朝着方石飞去。 方石怀中灵符立时跳了出来,只听一声清鸣,那灵符倏然发出一道金剑。 只见那金剑疾如风,迅如电,只一个呼吸间便笔直的没入十阴魔灵的额头中。 十阴魔灵只觉眼前一黑,他发现在这金剑之下,自己的十阴魔体竟然无法运转! “哎呀!” 十阴魔灵痛呼一声,整个人立刻跌下云头,砸落在地。 那金剑消去了他一身魔气,斩去了他的一缕元神。顿时那些笼罩青木神树的魔气和朝着方石打去的鬼头,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一击虽然不致命,但却让十阴魔灵受到了重创。 十阴魔灵从地上站起,无比怨恨和忌惮的看了方石一眼,然后周身血光一闪,逃入了无形之中。 方石一脸后怕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太衍给他的灵符。 “此符你贴身携带,采灵果时,如果遇到危险,它会帮你化解为难。只是你需注意,它只能伤人,不能杀人,所以你自己也要多多谨慎。”太衍当时给他灵符是说的话在心中回响。 “太衍道长真是神仙中人。”方石带着无比敬仰的语气说道。 然后将那灵符仔细的放回怀里,然后捡起掉落在地的白布搭子,检查了三个装着青木灵果的盒子没有损坏后,这才缓缓离开山谷,下山去了。 - “张二哥,张二哥。”方石回到村里,来到张大牛家门外,踮起脚朝里面叫着。 叫了两声,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他见方石站在外面,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脸淳朴的笑容,“是石头啊。” 石头是方石的小名,眼前这个张二哥和方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只是同样都是四十多岁,眼前张二哥看上去却和方石的父亲一样苍老。 “石头,方伯怎么样了?”张二哥把方石迎了进来,边走边问道。 方石说道:“我爹已经回来了,现在在家里将养身子。” 张二哥脚步一顿,“方伯的伤已经治好了?” “是啊,完全治好了,连后遗症都没有。”方石高兴地说道。 张二哥也开心地笑道:“城里大夫的医术就是好。” 说完,张二哥默默的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到方石的旁边,“坐。” 方石坐了上去,却感觉有些晃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椅子的腿脚断了一只,只被一条破布缠着。 方石抬头看着张二哥家里的家具,都已经破旧不堪。 他开口道:“等下我把这几张椅子带回去,给你修补一下再送过来。” 张二哥朝方石笑了笑,“好,那就麻烦你了。唉,桐儿出事以后,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没怎么修理过。袖祁又有九个月的身孕,现在我连接生的稳婆都还没找好。” 张二哥说完,抹了一把眼睛,“家里没钱了啊。” 桐儿就是张桐,是张二哥唯一的儿子,五个月前在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了巨蟒,结果葬身蛇腹。 方石听了张二哥的话,立刻起身说道:“二哥,我家里还有些积攒的银子,要不你先拿去给袖祁请稳婆吧。” 张二哥起身按住方石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要跟你讨钱。石头啊,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给方伯治病的大夫引见给二哥?” “可是...”方石道:“可他是个男大夫,怎么能给女人接生呢?” “只要能保住袖祁和孩子平安,我哪还顾得上那些东西?”张二哥苦笑着说道。 方石沉默了片刻,最后郑重地对张二哥道:“二哥你放心,袖祁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会帮你想办法,你也别急。” 张二哥眼眶一红,“兄弟,谢谢你了。” 方石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将肩上的搭子取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三个盒子。 “二哥你看,我听城里大夫说起过,他说这种果子孕妇吃了对胎儿有很大的好处,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今天特地进山里去找了一下,还真被我给找着了。”方石满脸笑意的打开盒子。 顿时一股清香飘荡在破旧的房屋内外,那青木灵果散发出淡淡的灵光,看上去无比喜人。 “真的吗?”张二哥大喜,他目光紧紧盯着盒子里的三个果子,然后取了一个出来仔细看了看。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果子。”张二哥说道。 “我在重背坡找到的。”方石说道。 张二哥一愣,“重背坡?我记得太爷爷说的,有仙人居住的地方吗?” 方石顿时就想起了十阴魔灵,但他很快就摇头道:“仙人我是没见着。” “也是,仙人哪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张二哥说完,对方石道:“石头,有心了。” “没有的事,二哥,这三个盒子和果子就先留在这里,你让袖祁每隔一个时辰吃一个。明早我来取盒子,继续上山去摘果子。那大夫说了,这个果子要连着吃一个月呢。”方石说道。 “真的多谢你了,只是重背坡远在深山,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能有这心我就很开心了,不要冒险啊。”张二哥说道。 “没事,我走的都是老路,摘了果子就下山,没什么危险的。”方石哈哈一笑。 “那二哥,我先回去了啊。”方石起身,将屋子里几个已经破损的椅子提在了手里,看着张二哥道:“这几把椅子我过两天给你送过来。” 张二哥眼里滚出一串热泪,笑着对方石道:“好嘞!” 第九章 道士携狗去云游 “总爱人间清净处,洗去凡根无尘埃。” “汪汪汪。” “啊?你说贫道唱的不对?那你唱一个听听。” “汪汪汪,汪汪汪。” “嗯...是比我唱的好听。” “汪汪。” “叫的真好,来,再叫一个。” “汪汪。” “再叫一个。” “汪汪。” “再叫一个。” “......” 小土狗趴在太衍怀里,它的嗓子都快哑了,这一路来它叫了不下三百多声。 太衍把它抱在怀里,用手捋着它柔软的毛,说道:“现在你懂了吧,人和狗都一样。如果叫的太好,又老爱表现,迟早会累死的。” ‘呜呜呜’ 小土狗呜咽着,用小脑袋在太衍怀里蹭啊蹭。 太衍眺目一望,此刻他已经身处在灵丘山深处。这里是一处平缓的山坳,四周峰峦叠起,树木葱翠,花草繁盛。 更有一条水流充沛的小溪从山顶蜿蜒而下,滋润着山间生灵。 小溪流过山坳,自然形成了一个清澈的圆形清潭,清潭水深二、三丈,源头活水奔腾不绝。 而在清潭的周围,则生长环绕着一圈茂密的竹林,清风一吹,竹枝晃动间响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竹叶声。 “真是个清静的好地方,你觉得呢?”太衍低头问道。 “汪汪。” “没有鸡腿?”太衍将小土狗放在地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放心,只要好好跟着贫道...” “汪汪。” “好好跟着贫道,别说鸡腿,鸡毛都没有哦。” “汪汪...呜呜...汪...” 太衍面朝着清潭,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只见一抹仙光亮起,随后在那清潭之外,竹林小路间缓缓出现了一块青色的石碑。 那石碑上浮现出三个大字:清心林。 太衍带着小土狗走进竹林,又在水潭边立下一块石碑,名曰:静心潭。 做完这一切,太衍蹲下来,抓住小土狗两条短腿笑道:“清静山里清心林,清心林中静心潭,还有什么?” “汪呜...” “对啦,还有道士和狗。” ‘轰’ 忽然山坳中刮起一阵猛烈的狂风,只吹的四面飞沙走石,树木弯折。 “汪汪汪。”小土狗缩着身子藏到了太衍脚下。 太衍身上的道袍衣袂飞展飘动,束发的玉带也被吹的高高扬起。 随即一团魔气黑煞煞的从竹林里飘了起来,吓得小土狗怪叫了一声,躲在太衍身后瑟瑟发抖。 “别怕,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狗啊。”太衍柔声说道。 十阴魔灵从魔气中现身,随即跌坐在地上捂着脑袋,龇牙咧嘴满头冷汗,可以看见他此刻十分的痛苦。 十阴魔灵强忍着脑中的剧痛,他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未失过手的十阴魔体这次就不灵了。 十阴魔体除了可以让他拥有十条命以外,更有帮助他承担攻击、化解伤害的能力。 可是那金剑竟然直接无视了十阴魔体,直接击中了他的本身。 难道有真仙级别的强者在汉阳城附近? 十阴魔灵惊恐的想道,顿时一身冷汗,这样一来的话,自己的任务恐怕就危险重重了。 而且既然有真仙级别的强者来到了汉阳城,那说明东方天的人也得到了那个消息,已经开始在灵丘山中搜查了起来。 不行,自己从西方天来,人单势孤。而灵丘山乃是东方天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找寻起来肯定比自己更容易。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丝线索,只能能将其找到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魔祖到时候都会召见自己,到那时真的是一步登天。 想到此处,十阴魔灵立刻强忍剧痛站了起来。 只是他刚刚迈开脚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咬住自己的裤腿扯了一下。 十阴魔灵立刻就一个狗吃屎的动作扑在了地上。 “谁!!” 十阴魔灵怒吼一声,猛地转身跃起。 随后,他就愣住了。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玉面星眸,剑眉清颜的道士。在道士旁边,还有一条小肥狗,此时它正对着自己汪汪乱叫。 十阴魔灵立刻汗毛倒竖,这个道士和那条狗,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自己都没感觉到!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十阴魔灵身形一展,顿时飞了起来,随后浑身气势暴涨,魔气汹涌澎湃。 “汪汪。” 小土狗一见这架势,吓得一个趔趄滚在地上,然后又屁丢屁丢的藏到了太衍的道袍下面。 十阴魔灵张牙舞爪,魔气磅礴笼罩整个山坳。 可他却见太衍毫不畏惧,而且还伸出了一只手臂。 他要干什么?十阴魔灵心中想道。 “不好,跑!”十阴魔灵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气息,二话不说就遁入了无形之中。 可谁知他刚刚遁入无形之中,还没松口气,一只玉白色的手就紧跟着抓了进来,一把掐住了十阴魔灵的脖子。 十阴魔灵张口结舌,只觉得那只手如同铁钳一样掐住自己的脖子,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分毫。 ‘哗啦’ 十阴魔灵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将他从无形之中给揪了出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只手主人的脸面。 “你吓到狗了!”太衍冷冷的说道。 “汪汪~~~”小土狗见太衍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十阴魔灵,立刻趾高气昂的站在那里,仰着脑袋叫着。 十阴魔灵大概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现在的场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沉默了良久,十阴魔灵声音干哑地说道:“要杀就杀,但你要是现在杀不死我,以后我灭你满门。” 太衍看着十阴魔灵,深沉地道:“要灭贫道满门,首先你就得自杀才行。” “....?”十阴魔灵看着太衍,“装神弄鬼!” “呵。”太衍看着十阴魔灵道:“你被金阳符剑所伤,至少三个月内无法恢复,就不要在贫道面前装大头了。” “那灵符是你的?!”十阴魔灵震惊的说道。 “怎么,还想再试一次?”太衍看着十阴魔灵,冷笑道。 “....” 见十阴魔灵不说话,太衍道:“你刚刚吓到贫道的狗了。” “汪!”小土狗凶凶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咬一口咬在了十阴魔灵的小腿上。 小土狗整个肥嘟嘟的身子顿时就吊在了空中,但它的牙齿紧紧咬住十阴魔灵的小腿,任由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晃荡也不松口。 太衍看着十阴魔灵道:“我这狗爱吃鸡腿,正好你被金阳符剑伤了,正好留下来帮贫道养鸡。” 十阴魔灵冷冷地道:“你直接杀了我吧。” “杀你干嘛?贫道只要你帮我养鸡。”太衍道。 “不养!”十阴魔灵歪过头去,冷声道。 “汪!”刚刚听到太衍说让十阴魔灵养鸡的小土狗好不容易松开了嘴巴,一听这话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我给工钱的。”太衍诚恳地说道。 “.......” “汪汪汪!” 第十章 妖皇历劫入尘世 游致宏带着众弟子回到了凌霞山门内,在安排吩咐了些许事宜之后,便径直朝万霞殿走去。 山门内是严禁飞行的,任何人包括观主本人都要步行。 唯有一种情况可以在山门内御空飞行,那就是有重要事务在身的人,不论地位尊卑,身份高低,都享有御空飞行的权利。 游致宏来到了巍峨的万霞殿前,抬头便看到大殿上空闲逛垂旋,庆云蒸腾。 别看凌霞山只是金阳宗的一个分坛,但是凌霞山分坛的观主‘千昀真人’可是一位真正的仙人,已经渡劫成功的仙人。 “游执事,你此来观主已经知晓,特命我在此等候。”万霞殿前的道童走上前来,恭身对游致宏说道。 游致宏恭敬地道:“有劳。” 道童回身来到万霞殿外,禀报道:“观主,游致宏执事到了。” “宣。”殿内传出一个悠悠渺渺的声音。 道童转身唱道:“宣,内门执事游致宏,入殿。” 游致宏左手盖住右手,左手拇指放在右手手心,右手拇指搭在左手拇指上,然后将双手放在小腹丹田处,昂首挺胸,眼睑低垂,道袍轻展,衣袖飘然的走入大殿之内。 “弟子游致宏,拜见观主。”游致宏入殿后,立刻恭身参拜, 参拜完毕之后,游致宏这才直起身子,直视观主千昀真人。 只见千昀真人紫袍玉冠,目如朗星,乌发如墨,三尺长须垂于胸前,威势如虹,仙气凛然。 “灵丘山之事,可有结果?”千昀真人问道。 游致宏将那枚金珠拿了出来,捧在手中。 顿时,一道仙光从上空落下,卷起那枚金珠就飞到了千昀真人面前。 千昀真人目光扫过金珠,顿时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 “这么说,你的紫铜晷被那十阴魔灵给毁了?”千昀真人问道。 游致宏道:“是,那十阴魔灵也是练神返虚的修为,已结出了紫府金丹,修为与我不相上下。” 千昀真人笑道:“不是不相上下,他乃是十阴魔灵,论起修为你或许和他不分伯仲,但论起手段实力,你还差他一头。” 游致宏也坦然道:“观主所言甚是,只是不知他为何在自身具有优势之时却卷旗而逃,令弟子百思不得其解。” 千昀真人道:“那十阴魔灵远道而来,盘踞在灵丘山中,必有所图。但他深知灵丘山距离我凌霞山分坛不过千、百里地,若我分坛派人围剿,他定然会有所损伤。所以,他在此行目的未达到之前,断然不会与你多做纠缠。” 游致宏恍然的点了点头,“观主慧眼如炬。” 千昀真人看着眼前的金珠,道:“你这紫铜晷是为门中大事而损毁,准许你去天炉洞挑选十件灵材,作为修复紫铜晷所用。” 游致宏顿时大喜,恭身拜道:“多谢观主厚赐!” 千昀真人挥手将金珠送了回去,然后说道:“你且下去休养,那十阴魔灵我自会处置。” “是,弟子告退。”游致宏恭身一拜,随后转身退出了大殿。 待游致宏退去后,千昀真人拂尘一摆,随后一道仙光从万霞殿内冲天而起,没入无穷之处。 不多时,忽然凌霞山分坛上空彩云漫卷,金霞滚滚,随后一束仙光笔直的照进了万霞殿内。 千昀真人起身,看着殿内闪耀的明明仙光,他打了一个稽首,道:“凌霞山分坛,千昀,见过上宗仙使。” “千昀道友无需多礼,贫道也只是奉宗主之命,前来传达宗主钧旨。”那仙光内响起一个清灵明净的声音,但却看不到具体的人影。 千昀真人闻言,恭身肃然站立。 只听那仙光内的声音说道:“宗主说,你所上报之事他已览阅,十阴魔灵出没灵丘山中确是大事,令你即刻派出分坛弟子前往围剿,不可使其肆意纵窜,为祸生灵。汉阳城乃是梁州第一城,我重寰天道传聚集地之一,万万不可有失。如有困难之处,可直接上报宗门,不得延瞒。” “是,弟子领命。”千昀真人应道。 “嗯。”那仙光之内一阵闪烁,然后语气一转,说道:“其实不止是十阴魔灵出现在灵丘山,其他各州包括另外两位帝君教主的道传州城,都出现了西方天邪魔的影子。” “哦?”千昀真人神情一变,但他并不多问,只是静静的看着仙光。 果然,那仙光接着说道:“宗主推测,应该是北方天的妖皇涅槃入世了。” 千昀真人眼睛一眯,疑惑地道:“妖皇涅槃入世?” “对,宗主说,北方天的妖皇‘白玉凡’本体是一只先天凤凰。她每隔三千年就要经历一次涅槃之劫,入世历涅槃劫一百年。每次涅槃过后,实力就会更强一分。现在她已成功涅槃了三次,修为已经是太乙玄仙,实力位列各位帝君教主之下。但是她每次历劫,入世的位置都大有不同。有可能在西方天邪魔的地域内,有可能在东方天人族的地域内,也有可能在她北方天妖族的地域内。在她涅槃期间,就连各位帝君教主都无法准确推算出她的位置。”仙光内的那个声音清冷的说道。 千昀真人呵呵一笑,说道:“请仙使回禀宗主,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嗯。”仙光内的声音应了一声,说道:“务必要仔细搜寻,尽可能的找到妖皇的应劫之身。只要我们能在她涅槃完成之前找到她,并让她欠下我玄真教的因果,等她涅槃之后重归妖皇之位时,就可以借助这段因果,让她同意我玄真教去北方天妖族传播道统。” “是。”千昀真人沉声应道。 “千万不要让那些邪魔找到妖皇的应劫之身,不然只怕那些邪魔会把妖皇抓去,然后炼成什么怪东西,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妖、魔之间大战,对我东方天传教不利。而且妖、魔大战,对人族稳定也有极大的危害。”仙光内的声音说道。 千昀真人恭身道:“弟子明白。” 那仙光对着千昀真人闪烁了两下,算是回礼,然后仙光冲天而起,回到那漫天金霞之中,片刻之后便没于无形。 第十一章 去石从鬼魔来处 太衍站在山林间,负手看着眼前的一株参天大树,此树主干粗壮挺直,枝叶茂密由下至上,就如一把直向云霄的利剑一般。 “好木,好木。”太衍绕着大树转了一圈,口中连连赞叹不绝。 “好一个栋梁之材啊。”太衍看着高大挺拔的大树,转身朝十阴魔灵说道:“这么好的树,用来给我盖屋子太可惜了,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十阴魔灵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在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小土狗,那小土狗脖子上戴着一串玉风铃,晶莹剔透,珠蕊灵光,十分好看。 太衍回身一望,看到上方山头似乎有些生长的歪歪扭扭的树木,于是说道:“我看那几颗不错,走,上去看看。” 说完,太衍脚尖轻点,身体立时腾空而起,衣袂飘动间已然落在山头之上。 “汪汪。” 小土狗仰起头叫了两声,然后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脖子上的玉风铃顿时就发出一阵清脆悦耳、曼妙宁静的风铃声。 随着风铃声响起,十阴魔灵的身体突然纵身一跃,然后也飞上了小山头。 太衍看着他道:“怎么样,贫道这狗很有音乐天赋吧?” 十阴魔灵阴声道:“纵使你能掌控我的躯壳,也无法控制我的心神。” 太衍指着他的胸口笑道:“心是要靠教化的。” “我是魔,不需要你教化。”十阴魔灵道。 太衍哈哈笑道:“你是什么魔?你连魔的真意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魔?” 十阴魔灵鄙夷的看着太衍:“你一个道士,竟然在这里跟我谈魔的真意?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太衍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你听好了:初得一炁入玄门,行道制御化魔神。元始无形本妙有,修得十魔返本根。” “哼,胡言乱语。”十阴魔灵不屑地道。 太衍淡淡一笑,忽然大袖一摆,一身仙气顿时消弭无形。 随后,十阴魔灵只看到太衍缓缓飞起,盘坐在虚空之上,他周身玄关一转,身下陡然化出一片黑红两色的魔云。 ‘轰’ 一股无形的滔天魔气从太衍身上散发出来,十阴魔灵脸色骇然,然后一道无与伦比的魔威压了下来,直接将他那一身魔气碾压揉碎。 在太衍的魔威面前,十阴魔灵只觉得自己如同蝼蚁一般弱小。 “你!你也是魔!?”十阴魔灵惊骇的看着太衍道。 太衍目光凌冽,看着十阴魔灵道:“魔本就是三千大道之一,与仙乃是相辅相成。你可知魔的真意吗?魔,元初之名乃是从石为‘磨’,本是大道用来砥砺试炼世间修行之人的先天神灵。后来三千大道开辟,磨也作为其中之一。因‘磨’道修行讲求极端磨练,弃情绝义,所以便为一些性格坚韧无情的修士所修习。后来逐渐演化,‘磨’去‘石’从‘鬼’,变成了现在的‘魔’字。” “从砥砺试炼的‘磨’到集大力邪鬼的‘魔’,可见世间修行的堕落。”太衍说完,背后玄光一闪。那滔天魔威瞬间收摄,转而再次化为清清灵灵的仙气。 “如果你无法明白这个道理,那你永远就无法证得大道。”太衍目光看着十阴魔灵说道。 十阴魔灵盯着太衍道:“你实力很强,比我见过的魔王大人还要强。但我只信仰魔祖,你这一套歪理邪说,休想说服我。”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不能杀了我,将来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还报于你。”十阴魔灵阴狠地说道。 太衍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一棵歪脖子树道:“这棵树不错,砍了。” ‘叮铃铃’ 小土狗脖子上的风铃轻轻响动,然后只见十阴魔灵忽然从紫府中取出一把斧子,走到歪脖子树前就砍了起来。 修士的紫府位于丹田之内,只要是在丹田中成功凝结金丹的修士,都会在丹田内生出紫府。 这紫府既可以用来孕养法宝,也可以用来储物。 至于十阴魔灵这把斧子,并非是一开始就随身携带,而是太衍专门帮他炼制的。 ‘砰’‘砰’‘砰’ 十阴魔灵砍了三斧,那棵树纹丝不动,就连一点劈痕都没有。 他转过脸来,看着太衍道:“你的爱好就是用这种办法来折辱人吗?可你忘了我是魔,你这样根本无法羞辱到我。” 太衍看着他道:“砍树就专心砍树,不要张口闭口自己是魔。” 太衍说完,伸出手掌对着十阴魔灵额头一拍。 顿时他身上一切邪魔的特征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一眼看去,和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你...你做了什么?”十阴魔灵感觉到自己修炼了数百年的魔功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彻彻底底,什么也不曾留下。 “不要怕,我只是帮你把修为暂时藏了起来,等你哪天明白我现在的话了,它就会回来的。”太衍笑着说道。 十阴魔灵闻言,原本有些惊愕的脸上陡然出现一缕坚毅,“你休想用这种方式来使我屈服,也不要用这种办法来威胁我。修为没了,但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就始终有修回来的一天,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白费功夫罢了。” 太衍满意地说道:“好,好,要的就是这种心气。继续伐木,不要三心二意。” 一身修为都被太衍搞没了,但十阴魔灵的心境却在这一刻无比的沉静下来,无论对于修仙之人还是修魔之人,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咔嚓’ 十阴魔灵一斧子劈在歪脖子树上,这一斧子竟然在歪脖子树上劈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来。 十阴魔灵瞳孔一缩,他心思百转,又是一斧子劈了上去,但这一斧又同上次一样,劈在树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面色微异,沉下心来,精心凝神,然后挥动斧子猛劈下去。 ‘哐当’ 金石木屑飞溅。 ‘咔嚓’ 眼前的歪脖子树一声巨响,然后应声断裂,在一片轰隆声中倒了下来。 太衍抱着小土狗倚在一个青石上,看着十阴魔灵笑道:“这就对了嘛,无论修仙修魔,都要心无杂念,至真至纯。大道三千,但是能让你走的路,就只有一条!那一条,才是你的道。” 第十二章 多行教化助生灵 “观主,汉阳城驻守执事上报,灵丘山东南处有魔云隐现,并有魔威溢散。汉阳城有四百多名驻守弟子被魔威震慑心神,道基受损。”一名金丹执事快步进入万霞殿中,朝千昀真人禀报道。 千昀真人睁开眼睛,看着下方的金丹执事道:“此时贫道已经知晓,方才那魔威腾霄而起时,贫道便已感应到了。只是此人魔气至纯至阳,断非一般邪魔可比。” “是否是那十阴魔灵?”金丹执事问道。 千昀真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十阴魔灵至阴至邪,不可能是他。” “难道还有其他魔头也到了灵丘山附近?”金丹执事皱眉道。 千昀真人淡淡一笑,然后说道:“着白云洞齐处纤、凝冰崖甄处元、小青山韩处虚三人前来见我。” “是。”金丹执事恭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大殿之外落下三道清虹,只见三名身着黑白两色道袍,束发簪缨、丰神俊逸的道人站在万霞殿外拜道:“弟子齐处纤,奉命前来听调。” “弟子甄处元,奉命前来听调。” “弟子韩处虚,奉命前来听调。” 很快,万霞殿内走出一个道童,对着三人道:“观主请三位师叔入殿。” 三人并行入殿,先大礼参拜之后,便起身侍立在大殿右侧。 “你三人乃是分坛中炼虚合道、元婴抱一境界中修为最高的,此次十阴魔灵出没灵丘山中,恐有别图。我命你三人前往灵丘山追查其行踪,然后择机除之。”千昀真人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只听齐处纤道:“十阴魔灵有十重魔体,杀其一体容易,想要灭其本体...” “那十阴魔灵修为不过金丹期的修为,你三人乃是元婴修士,若是拿捏得当,斩其魔体轻而易举。就算不能将其彻底灭杀,只要将他重创也可。十阴魔体杀一个就少一个,总有被杀完的一天。”千昀真人笑着说道。 三人这才明白了过来,于是恭身应道:“弟子领命。” 等三人走后,千昀真人吩咐道童道:“传我法旨,命宗内所有金丹执事全部出动,沿凌霞山脉、灵丘山脉巡查搜罗,凡是发现任何珍奇异禽,不论是何种类,全部带回宗门。” 道童领了法旨,又问了一句:“宗门现有金丹执事五百六十七人,其中一百二十九人正在闭关,请问是否全部召集?” 千昀真人道:“闭关乃是修行要事,如非生死存亡之时,不可强行搅扰。已经闭关的金丹执事,可以不用召集。” “是。”道童应道,然后走出大殿传令去了。 - 太衍手中握着一根竹条,在静心潭一侧地上勾勒着一副图案。 “这里建云房,也就是贫道修炼睡觉的地方。这里建凉亭和环廊,闲时听风观竹,看水戏鱼。懂了吗?”太衍说完,抱起小土狗摇了摇铃铛。 十阴魔灵身体立刻就动了起来,手拿镐锄上前开始挖地基、搬运石头、砍伐木材。 “汪汪。” 小土狗趴在太衍肩膀上,朝着十阴魔灵叫了两声。 “哈哈,不劳你催促,他有‘玉风铃’控制,干起活来勤快的很。”太衍抓着小土狗笑道。 “汪汪。” “你想去玩?好,去吧。”太衍将小土狗放了下来,“记不记得回来的路?” “汪汪汪。” “嗯,那就好,去吧。”太衍笑道。 小土狗蹦蹦跳跳,迈着小短腿就跑出了竹林,朝着山里跑去。 太衍回头看了一眼正用锄头挖地的十阴魔灵,然后走进竹林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精钢来。 他拿着精钢左右翻看,最后点了点头,“正好炼成一把钢锯。” 说完,食指轻轻一点精钢,顿时一股赤金色的火焰便将精钢包裹了起来。 看着精钢在赤金色的火焰中瞬间溶化开,但一点也没有滴落出去,而是逐渐的在火焰中被凝塑成一把锯子的雏形。 ‘唰’‘唰’‘唰’ 三道灵光从天上飞过,但很快折返了回来。 然后三名道袍簪缨的修士便落在清心竹林间的小道上,齐处纤目光落在十阴魔灵身上,但很快就移开了。 就连韩处虚和甄处元也没有对十阴魔灵过多关注,在他们眼中看来,那不过就是一个正在干活的凡人罢了。 “这地方好生奇怪,一进入此中便会感觉心神宁静,神魄如一。”齐处纤轻声说道。 韩处虚也道:“不错,如果能在此地开府清修,想必是极好的。” “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此地?此地如此清幽灵妙,应该早就有修士在这里开辟洞府了啊?”甄处元好奇地道。 “你说得对,所以现在这里已经是贫道的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路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将齐处纤三人惊了一跳。 “是谁在说话?”齐处纤神识瞬间将整个竹林覆盖起来,但一无所获。 韩处虚惊疑道:“有他人在侧,我等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而甄处元身体直接化作一道明光进入竹林之中,方一进入,便看到了盘坐在那里的太衍,以及他面前的那团赤金火焰。 “在这里。”甄处元对齐处纤和韩处虚传音道。 随后两道虹光闪过,齐处纤与韩处虚同时出现在甄处元的身边。 “刚刚的我的神识根本没发现这里有人啊!!”齐处纤讶异道。 太衍站了起来,看着三人道:“贫道草舍还未建起,就有道友造访鄙处,真是荣幸之至。” 韩处虚凝眸看着太衍,清声道:“道友何方人士?为何以前从未谋面?” 太衍洒然道:“贫道最爱四处云游,近日初来此地,道友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 齐处纤说道:“我看道友修为不亚于我师兄弟三人,恐怕也是个有名姓的人物。这东方天炼虚合道的修士各宗各坛都有造册记录,还请道友报上名号。” “好说。”太衍拱手道:“贫道太衍。” “没听过。”甄处元摇了摇头,随即怀疑地看着太衍道:“你怕不是东方天的修士吧?” 齐处纤和韩处虚闻言,立刻祭出法宝,一身浑厚的法力浩浩荡荡的奔涌而出。 太衍眉头一挑,淡笑着对三人说道:“年轻人,要冷静啊。” 第十三章 不识仙人真面目 十阴魔灵直起身,转头就看到了竹林间的齐处纤三人。 他现在没有修为,无法感察到三人修为高低,但从他们身上的道袍来看,就知道是凌霞山的道士。 十阴魔灵脸上毫无惊慌之色,心思急转之下,很快就明白了眼前这三个凌霞山道士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邪魔的身份。 他目光在竹林中的太衍身上一扫,然后眼睑低垂,很快便在玉风铃的控制下干起活来。 “贫道不过是想要在此隐居修炼,你们不必如此。”太衍朝着齐处纤三人说道。 齐处纤抱拳道:“这倒也简单,你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紫府便可。” 太衍闻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既然要检查紫府,那便来吧,不过贫道有一言在先。” 甄处元道:“请讲。” 太衍看着竹林周围说道:“如果你们查看了贫道紫府,无有异状,那此地便归贫道所有了,你们凌霞山可要给我入册。” 甄处元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说道:“可以。” “好,来吧。”太衍点点头,然后便负手站在原地。 齐处纤和韩处虚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太衍两侧,甄处元走到太衍身后,伸出手去搭在太衍肩上。 只看到一阵剧烈的灵光从太衍肩上泛起,然后一股强横的力量径直涌入太衍体内,然后环绕在太衍下丹田紫府周围。 紫府乃是修道之人的根基,如果无所阻挡的被人侵入,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别人只需用法力一震,便能轻易的摧毁其道基,所以修道之人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随意的查看紫府的。 可是当甄处元的神识随着进入太衍体内的法力看到太衍的丹田时,他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无他,因为太衍的丹田竟然是一片混沌,而在这片混沌之中,一道明亮的紫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混沌。 甄处元的法力只稍稍进入了一丝,就被那强悍无比的混沌给吞没于无形。 甄处元立刻撤出了法力,收回了神识,然后对着太衍抱拳道:“前辈见谅,晚辈失礼了。” 太衍笑呵呵的问道:“检查好了?” 甄处元恭敬地道:“前辈断然不会是邪魔妖类。” “甄师兄?”齐处纤和韩处虚疑惑的叫了一声。 太衍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然后说道:“既然已经查看完毕,那么你们也要兑现诺言。” 甄处元道:“是,等晚辈等人回去就给前辈入册。” 太衍摇摇头,“何必等那么久,就现在吧。” 说完,在三人一脸惊愕之下,太衍大袖一挥。 只见一道云光腾起,三人瞬间从竹林中消失不见。 - 万霞殿前的童子偷偷从丹田里拿出一个玉葫芦,放在耳边摇了摇,只听到一阵水流晃荡。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拔下玉塞,将玉葫芦支到嘴边,仰头就朝嘴里灌了两口。 “哈~~~”道童两眼发光,一脸兴奋的晃了晃脑袋。 他闭眼眼睛回味了片刻,然后又将玉葫芦搭在嘴唇边。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喝道嘴里,就看到面前突然仙光一闪,然后齐处纤、韩处虚、甄处元三人就从仙光中跌了出来。 三人一脸呆滞的从仙光中摔出,还好最后反应了过来,稳住身形落在地上,才不致于出丑。 “三...三位师叔?”道童愣愣的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把玉葫芦放回了丹田内,随即迎上前去,“三位师叔,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处虚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惊愕加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道童还以为三人发现了自己偷喝灵酒,所以也很不自在的站在那里。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万霞殿内突然走出一人。羽衣霞冠,仙光罩体,正是千昀真人。 “拜见观主。”韩处虚三人连忙下拜道。 “观主。”道童也连忙拜了下去,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的四下转动着。 千昀真人看着三人道:“送你们回来的人在哪里?” 甄处元道:“在灵丘山东南小山脉的一处山坳中。” 千昀真人眼中金光一闪,顿时看遍了万里山河,然后他点头道:“他有对你们说什么?” 齐处纤将太衍的要求说了出来,千昀真人点头道:“那就为他入册,将那处山坳连同小山脉一同划为他的道场。就以他的说法,名为‘清静山’。” “是。”甄处元应道。 千昀真人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道:“清静山不用再去巡查,往他处去搜寻吧,十阴魔灵不可能躲在那里,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是,观主。 - 十阴魔灵自从出生到现在几百年来,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腰酸背痛’。 这才挥了七百多下锄头,他就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还是有法力好啊,只需要眨眨眼,挥挥手,就能开辟一座洞府,建起一座大殿。 就在他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休息时,忽觉头顶有些异样。 他抬起头来,只看到天上云蒸霞蔚,庆光翻腾,飘花零落,香琉飞洒。 十阴魔灵脸色巨变,“是仙人。” 天有异象,只能是仙人出没,很有可能就在凌霞山的某位仙人。 十阴魔灵二话不说,翻身就跳进了自己挖的屋基深坑里面。强烈的紧张让他甚至都忽视了身体的疲惫,小心翼翼的收敛气息,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因为在仙人面前,除非遁入无形之中或者修为比他还高,不然再怎么伪装隐藏都没有作用。 太衍盘坐在竹林之内,仔细的锻炼着眼前的精钢。 当仙光从他面前降落,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而那仙光中走出的道人,竟也不去打扰,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等到钢锯成型,太衍收回了赤金火,这才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千昀真人。 千昀真人站在那里,身体似乎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这是成仙后的又一个特征:万物为一。 千昀真人打了一个稽首,“太衍道友。” 太衍也回了一个稽首,道:“千昀道友。”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在竹林中相对而坐。 “太衍道友既能看我道名,想必修为定在‘地仙’之上。”千昀真人坐下之后,朝着太衍说道。 太衍道:“修为如何,并不重要。” 千昀真人道:“然求道之路,修为断然不可缺失,否则寸步难行。” “不错,修行之路凶险异常。不仅有天劫地灾,还有人祸妖魔,若无修为法力傍身,确实寸步难行。”太衍淡然笑道。 “不知太衍道友从何而来,为何之前从未听过道友名讳呢?”千昀真人好奇地问道。 太衍目光看着千昀真人,淡淡道:“贫道自天外而来。” 第十四章 坐而论道述篇章 “哦?”千昀真人惊疑的看着太衍,“道友莫要诓我,中千世界天外便是混沌,其中有混沌祖焏充斥蔓延四方宇宙,莫说道友,就连神荒仙界各位教主都无法穿渡。那混沌祖焏有无相生,其威力足以将世间万物从有化无。” 说到这里,千昀真人忽然道:“莫非道友...是从神荒仙界下辖的那些小千世界飞升而来的?” 太衍不置可否地笑道:“算是吧。” 千昀真人点点头,“这样贫道倒是可以相信。” 千昀真人接着问道:“不知道友如今是何修为?” 太衍说道:“贫道方入此界,故而修为乃是‘地仙’境界。不过,修为、境界对贫道来说并没有多少限制。” 千昀真人笑道:“道友刚刚飞升,对神荒仙界的一切还不甚了解,可千万不能大意。” 太衍自然明白千昀真人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妄自尊大,不过他也不会去在意这些话语。他知晓千昀真人乃是好意,凡有人提醒你不要狂妄自大,那说明他至少没有害你之心。 千昀真人见太衍不答话,以为他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于是有心想要让太衍了解神荒仙界远非那些小千世界可比。 随后,千昀真人道:“道友刚刚飞升,恐怕对神荒仙界还有许多未知之处,贫道愿为道友效劳。” 太衍笑着说道:“愿闻其详。” 千昀真人道:“神荒仙界分为四处天域,你我所处的乃是属于东方天域管辖,而东方天域也是整个神荒仙界最繁荣的天域。东方天域的主宰,便是我三教的教主,也可以叫帝君。他们分别是居于‘玄真重嬛天’的玄嬛帝君、‘玄虚琉素天’的灵虚帝君以及‘玄明斗酆天’的元都帝君。三位帝君乃金仙修为,是此方天地初开时就已经存在的主宰。三位帝君立有大教,玄嬛帝君立‘玄真教’、灵虚帝君立‘玄虚教’、元都帝君立‘玄明教’。三教立世,只为教化众生,普渡世人。” 太衍抚掌道:“善。” 千昀真人笑了笑,“我凌霞山便是玄真教的道统。” 太衍点了点头。 千昀真人继续道:“其次是北方天域,北方天乃是妖族立世之地。其妖祖也是先天大能,居于‘衡禹青寰天’上。名为‘万御帝君’,主宰妖族天域。” “再次是西方天域,西方天域乃是世间诸魔盘踞之地。其魔祖是先天魔气所化,居于‘自在古寂天’中。名为‘元启帝君’,主宰世间一切魔。无论东方天域还是北方天域,只要有人入魔,就会被接引到西方天内。” 最后,千昀真人道:“最后是南方天域,南方天域乃是无垠大海。此海名为‘玄牝海’,茫茫渺渺,混混沌沌,乃神荒仙界之维系,万物仙灵之根本。” 千昀真人说完,看着太衍道:“道友莫看你我乃是地仙,其实在这神荒仙界也是打底的罢了。在地仙之上,还有‘真仙’、‘天仙’、‘玄仙’、‘太乙玄仙’等修为境界,最上面的,便是诸位教主帝君证得的仙道‘金仙’大道。” 太衍笑了笑,问道:“那金仙之上呢?” 千昀真人一怔,随后摇了摇头,“金仙之上或许有其他境界,但此已非我所能知了。中千世界,金仙便已经是主宰般的存在了。” 太衍呵呵一笑,然后拱手道:“多谢道友了。” “你我同为正道,这是理所应当的,道友不必谢我。”千昀真人摆手道。 太衍道:“道友说你我同为正道,莫非还有邪道吗?” “不错。”千昀真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妖族且先不说,那西方天的邪魔,正可谓是邪道。” “邪道当如何呢?”太衍问道。 千昀真人道:“邪道当以先行教化,若是教化无功,便可兴杀伐之力,将之斩尽杀绝。” 太衍点点头,“看来道友心中是以人族为天地之主了?” “不错。”千昀真人点头说道:“人族乃天地之主,妖、魔乃居次位。” “何以见得?”太衍问道。 千昀真人笑了笑,道:“天地初开生一炁,一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育万物。道者大也,一炁者无极也。无极化生,两仪者为阴阳也。阴阳交泰,三才者天、地、人也。惟其以三才为尊,有此三才,则万物生焉。天时有变,无恒定之理。地载苍生,有承负之德。人于其中,受天覆地载,万物滋养。灵长物类,以人为先。人何以为先?盖因明天道,晓地理,知人伦。天道运转,四时轮回,生灵有其尽,万物有其终。万物长灭,仅存一世。人虽有终,而其道恒传。是以大道择其优以统万物、主生灵。万物枯荣,生灵盛衰,皆依天道,此为定数。然枯荣之间有其青,盛衰之内有其静。如能于枯荣之间炼其青,如能于盛衰之中养其静。则枯荣不喑,盛衰易明。大道间行,不在其首,不在其尾,而在首尾之间矣。此中至理,人皆怀之,如何不能为天地之主?” 太衍哈哈大笑,“此乃善言。” 千昀真人笑着看向太衍道:“那道友以为呢?” 太衍看着千昀真人,缓缓说道:“虚无妙有,亿万生灵,皆是大道。” 千昀真人疑惑道:“此大道可求否?” 太衍点头道:“可求。” “如何求之?”千昀真人问道。 太衍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千昀真人沉凝半晌,最后摇头沉声道:“此言玄妙,令我似有所得又似乎无所得,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太衍摇头道:“难说,难说。” 千昀真人只以为太衍也不知道,却不知道是太衍故意不说出来,不然说出三清名号他会更加糊涂,也许还会以为太衍胡言乱语。 千昀真人笑道:“与道友坐而论道,真乃人生畅快之事。只是宗内俗务甚多,不宜久出,道友即隐居于此,今日先且告辞,容日后贫道再来拜访。” 太衍起身笑道:“善,正合我意。” 千昀真人也站了起来,朝着太衍稽首一礼,“告辞。” 然后脚踏仙光,驾起金霞,飘然而去。 第十五章 小兽行路迢迢迹(1) 山林里,一只毛发乌黑光亮的小土狗正在林子里玩耍撒欢。 忽然,它轻轻踩着地上堆积的树叶,盯着前方一只愉快鸣叫的鸟儿悄悄摸了过去。 等到了鸟儿身后,它突然纵身猛扑。 ‘叽叽喳喳’ 那鸟儿极其敏觉,展开翅膀立刻就飞上了枝头。 ‘扑通’一声,小土狗一头撞在了树干上,随即眼睛一花,一跟头倒栽了下去,肥肥的身体在铺满树叶的陡坡上圆圆的滚了下去。 ‘哗啦啦’ 小土狗一路倒滚下山,惊动了许许多多的鸟儿和松鼠,它们爬上树站在枝头上,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下面那个圆滚滚的黑色物体。 “吱吱。” “啾啾。” “吱吱...吱吱吱...” “啾啾...啾。” “叽叽喳喳...” 一时间整个林子都热闹了起来。 终于,小土狗滚到了一处平地上面,但它的身体已经被一层树叶给裹住了。 它就这样在树叶下面躺着... ‘呜...’ 许久之后,小土狗才一声呜咽,扒开树叶爬了起来。 可是它一爬起来就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将小土狗气的直跳脚。 它四只小短腿在原地跳来跳去,奈何身体太胖总是跳不高。 所以它只能一边猛跳一边对着树上的那些鸟儿和松鼠吼叫,“汪汪汪。” “吱吱吱...” “啾啾啾...” 鸟儿和松鼠们站在枝头上,排成一排对着小土狗叫,小土狗孤单的站在那里,仰着脖子叫。 但是一只狗怎么叫的过上百只鸟儿和松鼠呢,于是小土狗的声音很快就被鸟叫声淹没了。 小土狗见叫不过它们,呜咽了两声,立时就伤心的捂住了眼睛趴在了地上。 鸟儿们见小土狗认输了,立刻就叫的更开心了。 顷刻间整片小树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除了小土狗.... ‘嘤!!!’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高亢清丽,稚嫩却又充满了威严的叫声。 顿时,群鸟伏喑,百禽惊惶。 整个森林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无论是飞禽走兽,这一刻再也不发一声,全部都静静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土狗耳朵耷拉着,两只前爪捂着眼睛趴在地上。 原本周围都是嘲笑它的叫声,此刻却突然寂静了下来。 小土狗不由得松开爪子,睁开一丝眼缝看了看。 顿时,小土狗惊呆了。 只见眼前五彩斑斓,霞光漫卷。 它睁大了眼睛,抬头一看。 只见在一棵枯朽巨大的梧桐树树洞中,静静的站立着一只绝异天秉的幼鸟。 这只幼鸟形容神异,只看它是:鸡头而燕颔、龙文而龟背、蛇颈而鱼尾,身披五彩霞光,高一尺许。其目象日,眼中神光泛泛。 它就站在那里,清冷高绝,身上五彩霞光鲜明鲜丽,周身景云环绕,祥瑞弥漫。 小土狗见了,顿时匍匐在地,然后四条短腿刨动,来到了树洞前。 “汪汪。”小土狗对着异鸟叫了两声。 那异鸟神目一转,便将小土狗送下了山,小土狗在飞离的半空中四条腿猛烈的划动,并且急促的叫着。 但那异鸟根本不理它,依旧无情的用神力将它送走了。 送走小土狗后,霞光收束,梧桐木的树洞缓缓封闭,而那异鸟也随着树洞封闭而消失在树林中,彷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天上突然飞来三道清光。 清光落地,显出三名身着道袍的男女。 “方才那清鸣之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吧?”为首的女子簪发珠结,粉饰玉络,娥黛如山。 “那清鸣声极像鸟鸣,且不是寻常鸟禽。”一名男子目光如剑,扫过眼前的树林。“但我神识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女子也放出神识搜寻了片刻,最后沉声道:“既有清鸣之声,断无寻常之理。事出反常,当仔细查探。” 两名男子点点头,道:“此言甚是。” 那女子说道:“那便由我在此驻守,看看到底是何物发出的叫声,我不信我一直守着,它就一直不出来。” 两名男子抱拳道:“那就幸苦师姐了。” 女子道:“二位师弟可去别处巡查,我便驻守于此。” 两名男子点了点头,然后驾云腾空而起,化作虹光飞向远山深处。 - 小土狗歪着脑袋,一路无精打采的走着。 它不时的回过头去,望着刚刚被送离的山林。 忽然,前方飘来一缕香气,小土狗精神一震,立马摇着尾巴迈开小步子朝着前方跑去。 小土狗顺着香气,跑到了一座破落的小院子外面,它吐着舌头喘着粗气,来到了小院子的大门前,把脑袋顺着墙根伸了进去。 只看到院子里的小屋中,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子坐在桌边,她对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此时两人正吃着饭,那香味正是从这家飘出来的。 小土狗遥遥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对耳朵立即就竖了起来,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尾巴摇啊摇摇啊摇的。 可它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直接进院子里去。 以前在城里的时候,随随便便跑进别人的家院,是要被主人打的。 这是它亲眼看到一只大狗闯进一户人家院子里扒剩饭吃,结果被主人打了个半死总结出来的教训。 小土狗的口水都滴到地上了,尾巴也摇的越来越急。 小土狗口水流了一地,眼看着人家都吃完了,收拾碗筷了,它也没吃上一口,就闻了香气了。 小土狗失落的靠在墙根,耳朵又耷拉了下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土狗瞥过眼睛一看,原来是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吃完了饭,正在院子里散步。 它偷偷的躲在墙根,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那个女人,尤其是她的那个大肚子。 小土狗觉得有趣极了,那个大肚子和她的身子完全不成比例,看上去非常怪异。 小土狗看着看着就眯起了眼睛,看了一会儿,不自觉的就怪叫了两声,“汪...汪...” 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在压抑着自己的窃笑,立刻就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第十六章 小兽行路迢迢迹(2) 女子走到大门边,低头看着小土狗,小土狗也抬起头来望着女子。 “汪汪。”小土狗十分友善的叫了两声,然后屁股往后一蹲就坐在那里,和女子上下对视着。 女子柔柔一笑,转身朝院子里喊道:“爹爹。” 张二哥连忙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脸关切的看着女子道:“怎么了?” 女子指着小土狗道:“这里有条小狗。” 张二哥走了过来,盯着小土狗看了看,说道:“这小狗子长得真肥。” 小土狗望向孙二哥,马上站起来朝着孙二哥叫了两声。 张二哥看着小土狗,对女子道:“这么肥肯定有很多肉,不如杀了给你补补身子。” 小土狗发现自己只听得懂太衍的话,别的人说话它竟然听不懂。 不过它也不在乎,管他呢,反正看到人摇尾巴就行啦。 小土狗非常热情的朝孙二哥摇着尾巴,还不时的轻叫两声。 女子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么小的狗,杀了多可怜。我也不需要用肉补身子,方叔送的那些果子,我吃了感觉很好。身体比之前有力气的多了,我又何必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去伤害它呢。” 张二哥闻言笑了笑,“还是袖祁明事理。” 孙袖祁又看了一眼小土狗,然后对张二哥道:“爹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给它一些吧,我看它也是饿了。” 张二哥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然后又对孙袖祁道:“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好的。”孙袖祁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土狗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进了院子。 “汪汪。”小土狗看着孙袖祁转身就走,满心的希望马上又落空了。 小土狗身子一晃,不由得黯然神伤。 张二哥这会儿也跑了进去,不多时就拿着一张烙饼和一块骨头走了出来。 “汪汪汪。”小土狗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张二哥手里的东西。 它立刻蹦起来,在原地来回反复蹦跳着,等到张二哥把烙饼和骨头放到地上后,它马上冲上去叼起烙饼就吃了起来。 “哈哈哈,老头子我烙饼的手艺可是没得说。就是这骨头味道淡了些,是三天前和人进山打的野鹿,我分了一条腿,这就是那野鹿的腿骨。已经用它炖了三天汤了,我觉得你嚼起来肯定没味道了。”张二哥蹲在小土狗面前笑着说道。 小土狗听不懂张二哥的话,只是埋头吃着烙饼。但它的一只爪子却按在骨头上,按的死死的。 “你慢慢吃,我还得去洗碗了。”张二哥拍了拍小土狗的脑袋,然后起身走进了院子里。 小土狗趴在地上,没管张二哥,自己抱着烙饼吃的十分欢实。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土狗吃完了烙饼,正懒散的趴在那里一点一点的啃着骨头。 这期间张二哥已经洗完了碗筷,拿着柴刀,背着背篓走出了院子。 他看到小土狗还没有离去,摇头笑了笑,便招呼了一声孙袖祁,然后就关上院门出去了。 小土狗看着离去的张二哥,抬头又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于是抱着骨头,将脑袋放在爪子上,片刻后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小土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日已西斜,凉风阵阵,大山空灵清越,小村静谧安然。 ‘哇呜’小土狗撑起身子,张开嘴巴伸了一个懒腰。 忽然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它抱着骨头走到墙角,也不管来人是谁,只是伸出脑袋往院子里看了看。 方石来到院子前,径直走了进去,“张二哥在吗?” 很快,大着肚子的孙袖祁从门口望了出来,一眼看到方石,立刻笑道:“方叔来了,快进来坐。” 方石看着行动不便的孙袖祁,三两步上前,站在门外朝孙袖祁说道:“你快坐快坐,不要管我,你身子重,可要小心些。” 孙袖祁点了点头,只听方石又道:“等下回去我叫娃他娘每天过来照顾你吧。” 孙袖祁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怎么好麻烦婶子呢。” 这时张二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方石笑道:“老弟来啦。” 方石对着张二哥道:“二哥,明天我让月娥她过来照顾袖祁吧。” 张二哥听了,马上感谢道:“那真的是太谢谢老弟了,月娥能来帮忙照顾袖祁的话,我就能出去挣点零碎了,不过月娥来帮忙的话,我肯定不让她白帮忙的。” 方石说道:“这没什么,咱兄弟俩就别说这个了。” 方石说完,取下白布搭子,将三个木盒子取了出来,把里面的青木灵果递给孙袖祁道:“这是今天的果子。” 孙袖祁接过了青木灵果,然后对方石道:“方叔,真是辛苦你了。” “嗨,这算啥,你要养好身子,给张家生个大胖小子,好继承香火啊,哈哈。”方石爽朗的说道。 孙袖祁眼眶一红,重重地点点头,“嗯!” 小土狗在墙根听了半天,看样子这顿晚饭是等不到了,它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晚了。 于是小土狗叼起骨头,转身沿着来路的方向迈着小碎步跑去。 小土狗刚离开,方石就拒绝了张二哥留他下来吃饭的要求,然后转身走出院子。 “咦,那只小狗走了。”把方石送到门口的张二哥低头一看,轻声说道。 方石朝远处一看,正好看到一条肥嘟嘟的小土狗远去的背影。 方石眉头一皱,暗暗道:“这条狗...好像在哪见过....” 小土狗一路翻山越岭,熟练的来到了先前遇到异鸟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再看到异鸟,更连那些鸟儿和松鼠都不见了。 此刻林暗风清,小土狗举目四望,发现前方一棵大树下竟然盘坐着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女子。 那女子气质超群,容颜绝世,周身罩着一层莹莹灵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女子睁开眼睛,瞥了小土狗一眼。 小土狗立刻身子一抖,她觉得方才女子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把自己皮都扒掉了一样。 那种感觉让它感到很惊恐。 于是小土狗赶紧低下脑袋,夹着尾巴朝太衍所在的清静山里去了。 第十七章 绵绵若存玄牝海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小土狗每天都要下山要村子里去蹭吃蹭喝。 十阴魔灵在玉风铃的督促下,终于在这十多天里把房子都盖好了。 静心潭边坐落着一座宽大简朴的木屋,木屋的一侧,也就是静心潭边缘的水面上,多出了一个与木屋相连的观风亭。 至于木屋两侧,则是蜿蜒曲折,长有十多丈的木质环廊。 环廊绵延十多丈,径直没入两边的竹林之中。而在广袤的竹林中间,两条环廊的尽头也各连着一座小亭。 太衍站在云房前的空地上,看着两侧环廊蜿蜒,静心潭水波光粼粼。四面山川峰岭叠秀,更兼有清风吹动竹林,飘下竹叶片片。 “好个清净地。”太衍满意的点了点头。 十阴魔灵静静的靠坐在一旁的环廊下,目光中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太衍。 太衍转向十阴魔灵,道:“不错,不错,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 十阴魔灵将脑袋扭向一侧,根本不理太衍。 太衍淡淡一笑,也不在意,而是伸手一点,道:“你为贫道修建云房道场,这算是贫道送你的礼物。” 说完,太衍指尖一道仙光飞射出去,直接没入十阴魔灵的脑海中。 十阴魔灵浑身一颤,整个人倏然站起,但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便陡然呆在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太衍刚刚送入他脑海中的那个东西。 那不是禁制,也不是控制他的法术,而是一门功法。 十阴魔灵大略一看,顿时满脸震惊,他转头朝太衍道:“这是什么功法?” 太衍笑道:“这不是功法,这是一门神通。名曰《十方魔相》,与你十阴魔体相辅相成。这门神通可以让你完全掌控十阴魔体,并将其化为自己的十个元神。到时候就不是十阴魔体了,而是十相元神。” 十阴魔灵呼吸急促,满脸的激动之色。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将这《十方魔相》修炼成功,那么自己这十阴魔体就不单单只是多十条命那么简单。 十相元神,分开就是十个修为相同、法力相同的十阴魔灵。合在一起就是十个修为相同、法力相同的十阴魔灵融合在一起。 而且其中一个元神受损,只要另外九个一起修炼,就等于是九个人在给一个人疗伤。 “现在贫道隐去了你的修为,你就安心在这里研习这《十方魔相》吧。等你哪天不依靠修为,单凭《十方魔相》就能唤出你的十阴魔体并加以炼化为‘十相元神’,你就可以解除修为封禁,离开这里了。”太衍说完,便转身离去。 - 神荒仙界,南方天,玄牝海。 玄牝海海域十分宁静,海波清平已经三千多年。 但在三千年前,玄牝海突然潮涨,淹没了半个神荒仙界。 在那一次的玄牝海涨潮中,光是玄仙就死了十多个,真仙数百个,地仙不计其数。 所以神荒仙界的人们都知道,玄牝海虽然总是以平静的面目示人,但是她若狂暴起来,无人可以承受她的破坏力。 而玄牝海又是神荒仙界的根本,神荒仙界的一切都是玄牝海所生,别说是凡人,就连主宰神荒仙界的几位教主,也对玄牝海敬畏非常。 一座银矿、金矿开采完了,没关系,玄牝海又会在另一处生出一座金矿来。 世间的灵草、灵果没了,无妨,玄牝海会在神荒仙界生出更多的灵草和灵果。 若世间没有奇珍异兽,玄牝海中会出现许多的奇珍异兽,补入神荒仙界之中。 这就是玄牝海,神荒世界之根源。“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平静的玄牝海上波浪不兴,长空晴澈,万里无云。 无数的渔船在玄牝海沿岸的水域上驶行,渔家们又开始了一天的捕鱼生活。 在一艘渔船上,一个老人带着自己的小孙子,驾着渔船徜徉在碧蓝的海面上。 小孙子趴在船沿,双手拍打着海水,玩的不亦乐乎。 小孙子一边拍着海水,一边看着在阳光照射下,海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儿,然后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爷爷用来捕鱼的渔网。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渔网的洞比自己的手掌还大,而水里的鱼儿很多逗比自己的拳头还小。 于是小孙子开口问道:“爷爷,渔网的洞那么大,很多小鱼都抓不到呀。” 正在划船的老人笑呵呵地说道:“就是要做那么大的网。” 小孙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呀?做这么大,不就会漏掉很多小鱼儿了吗?” 老人松开船桨,来到小孙子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啦。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世代靠着大海,总不能做什么都一网打尽吧?你知道为什么猎人只打成年的野猪,却不会漫山遍野的去找野猪窝?你知道猎人为什么只射飞鸟,不掏鸟窝吗?” 老人捏了捏孙子白嫩的脸颊,“要是吃绝了,子孙后代靠什么活?要是爷爷把大鱼小鱼都打完了,你以后长大打什么呀?哈哈哈哈。” 小孙子有些懵懂,爷爷说的这些他都不感兴趣。 不过有一件事,却让小孙子很感兴趣,“爷爷,你经常说世上有仙人,可是为什么这里看不到仙人呢?仙人们不打鱼吗?” 老人笑的眉毛都颤动起来,他对孙子说道:“仙人们都在洞天福地的大山里隐居修炼呢,这里可看不到哟。” “海上也有很多海岛,那些海岛也很好看,仙人们为什么不在海岛上去修炼?”小孙子问道。 老人抬起头来,目光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然后说道:“因为海里有异兽。” “异兽?”小孙子眼中露出了一丝浓浓的好奇。 “对。”爷爷点了点头,“很大很大的异兽,还是爷爷的爷爷说的。” 小孙子迷糊了,“爷爷的爷爷...那是什么?” 老人笑道:“那你可得叫太爷爷。” “那太爷爷说什么?”小孙子急不可耐的问道。 老人说道:“太爷爷说啊,玄牝海里有一种叫‘吞仙’的异兽,这种异兽体型比山还大,眼睛比太阳还亮,它的叫声就像海啸一样。它飞出海面的时候,就像是乌云把天都遮住了。” “那这和仙人有什么关系呢?”小孙子问道。 老人笑道:“因为异兽叫‘吞仙’啊,传说这种异兽专吃那些路过的仙人。久而久之,那些仙人也都不敢靠近玄牝海了。” “哦...”小孙子似懂非懂,“那它吃人吗?” “哈哈,异兽只吃仙人,不吃凡人哦。”老人说道。 “为什么不吃?”小孙子问道。 老人说道:“因为凡人的肉不好吃啊,仙人修身练形,残霞食气,以日月精华筑炼肉身,吃起来比凡人好吃多了。” 小孙子闻言点了点头,“那还是做凡人好点,仙人太危险了。” “哈哈哈。”老人笑着拍了拍小孙子的脑袋,然后起身走到了船桨边,抓住船桨开始划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孙子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上惊声道:“爷爷,你快看,天上有个好大的彩虹。” 老人连忙转身看去,顿时愕然。 只见在远处的海面天际上,彩霞漫天,仙光盈盈。 一条东西横亘数千丈的七彩云带出现在海天相接处,就像是一条搭在海面上的彩霞仙桥。 第十八章 各教初现说人劫 玄牝海上,穹霄之顶。 这里云蒸霞蔚,彩彻盈天。 无尽灵机奔涌升腾,漫漫仙光垂照寰宇。 祥云朵朵飞卷天南,碧落萧疏香花漫天。重云之上忽现楼阁金辉,紫雾弥漫。白鹤歌奏仙曲,青鸾舞摇翠鬟。 不多时,天上一道金光落下,俄然间飘落仙音阵阵,金莲瓣瓣。 “一划金阙返本源,三光同转玉台前。教化人间无穷事,玄真开教重寰天。” 仙音落下,随后一朵云床从九霄飘落,悬于七彩仙桥之上。 只见云床上并无人影,而是从上至下排列着九个霞彩组成的大字:玄真重寰天玄嬛帝君。 随后,又是一道金光飞来,只见四道琉璃光束垂落,在这四道琉璃光束下,漫天灵机瞬时大定。 “星河无定两界关,手执天意掌万仙。紫霞铉隀群霄外,了无玄虚琉素天。” 仙音飘落,只见那四道琉璃光束中央,一座云床浮现。 那云床上也是由九个彩霞组成的大字:玄虚琉素天灵虚帝君。 紧接着那四道琉璃光束的,是一道劈开虚空的神意。 那神意无比强势霸道,直直撕裂虚空,然后从中飘出一座云床。 “初举碧落卷神宵,此心一意试天高。” 仙音戛然而止,然后只见那云床神芒暴涨,随后九个大字显现:玄明斗酆天元都帝君。 当东方天三大教主的神意出现后,整个重霄都陷入一片寂静。 很快,只听那玄明斗酆天的云床之上响起一道神音,“妖、魔两位帝君还未到么?” 玄虚琉素天内也传出神音道:“魔祖只怕是已经来了,不敢现身吧。” “哈哈哈哈。”一声狂笑从九霄落下,然后一座黑魔莲台缓缓飘落。 莲台之上也有着九个大字:“自在古寂天元启帝君。” 只听那黑魔莲台上一个神音震声说道:“元都道友,十万年前那一战,莫非被我斩去一道元神金花的事情,已经忘了吗?” 元启帝君话音刚落,一直未说话的玄嬛帝君便清声道:“元启道友,莫非你忘了十万年前被贫道打散的胸中五气吗?不知十万年已过,你胸中五气可曾理顺?” 元启帝君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玄嬛道友,当初多亏你打散我胸中五气。我才能在五气沸腾,三华摇乱的情况下了悟‘自然妙我’的境界,现下我修为和十万年前已是今非昔比,这还要多亏玄嬛道友相助。” 玄嬛帝君闻言也说道:“原来如此,那贫道可就要恭喜元启帝君了。既然被贫道打伤可以促进道友的修为增长,那下次贫道还乐意相助道友。” 魔祖元启帝君和东方天的三大帝君就这样扯着嘴皮子,但他们不可能真的动手打起来。 他们这种境界的修士,一旦大打出手,那可不是小打小闹,所以只要不牵扯到天机和各家根本的事情,一般都是让下面的小辈去解决。 因为他们一出手,势必会造成天机动乱,大地崩裂。 虽说神荒仙界能承受住他们的力量,但不代表天地间的生灵能承受住。如果光是杀戮修仙之人,那倒没什么不得了。 可若是造成生灵绝灭,凡间涂炭,那滔天的业力和天地因果他们是绝对不想去沾染的。 就在东方天三大教主和魔祖你来我往,互打机锋时,天边忽然青光泛泛,祥瑞喷涌。 无边的景云拥蔟着一朵紫云飘来,那紫云在仙桥之上停住。 然后紫云之中喷出一股祥瑞光华,光华漫漫中,九个大字隐隐浮现:衡禹青寰天万御帝君。 “妖祖来了。”魔祖元启帝君看着那紫云说道。 “诸位道友,好久不见。”那紫云中响起一个纯正柔和的声音,朝四人说道。 “道友好。”东方天的三位教主同时朝妖祖回道。 只有魔祖说道:“万御,听说你妖祖那个小丫头又开始历涅槃劫了,我看你不如把她送给我当个坐骑吧,我看她修为不错,也挺喜欢的。” 妖祖万御帝君语气平淡,“你敢这么做,我就灭了西方天的邪魔。” 魔祖笑道:“哈哈,这世间之魔,你是灭不尽的。” 眼看这两位要吵起来,东方天的三大教主立刻引开了话题。 只听玄嬛帝君道:“诸位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 一听玄嬛帝君这话,妖祖和魔祖同时沉默了下来。 只见妖祖说道:“有三个小千世界,正在被神荒仙界牵引过来。” 灵虚帝君道:“此事只有我等这般修为才能察觉到,可是小千世界与中千世界隔着‘天地界关’,如何会被中千世界给强行牵引呢?” 这时元都帝君道:“但现在天地界关并无异常,那三个世界是如何突破界关,朝着神荒仙界飞来的?” 魔祖问道:“知道是三个小千世界吗?” 灵虚帝君道:“这三个小千世界被天机掩盖,无法得知。” 魔祖忽然说道:“我记得玄嬛道友成道法宝‘琅嬛玉册’,可以探查天机。” 魔祖话音落下,整个仙桥之上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过了许久,才听玄嬛帝君道:“贫道早已用琅嬛玉册探查过,但是结果并非是琅嬛玉册明晰天机所得,而是天机故意漏出了这个结果给琅嬛玉册。” “是什么结果?”众人同时问道。 玄嬛帝君道:“这三个小千世界,只有两界是我等主宰下的修行道统,另外一界,并非传自我等的道统。” “哦?小千世界中还有非我等道统的存在?”魔祖惊疑地问道。 “不错。”玄嬛帝君道:“这个世界叫做‘昆宣世界’,此界天机掩盖最深。” “那另外两个世界呢?”妖祖问道。 玄嬛帝君道:“另外两个世界,一个是神荒仙界道统传承最深厚的‘神荒世界’,另一个名叫‘恒州世界’,这两个世界天机遮盖最浅。” 随后灵虚帝君问道:“还有更多天机吗?” 玄嬛帝君道:“没了。”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元都帝君道:“那为何又召我等来这玄牝海呢?” “不错,莫非与这玄牝海有什么关联?”魔祖说道。 玄嬛帝君说道:“不错,这次那三个小千世界与神荒仙界相连之处,便是在这玄牝海周围。” “原来如此。”元都帝君淡淡地道。 妖祖和魔祖也道:“即是如此,当早做准备。” 灵虚帝君说道:“当传下法旨,令各教弟子、两界妖、魔于玄牝的沿岸构筑道坛,时刻观察,以防不测。” “区区小千世界,挥手即灭之,有何可怕?”魔祖不屑地说道。 妖祖冷冷地道:“那你说说,从神荒仙界天地初开到现在,有几个小千世界主动突破天地界关,被中千世界牵引过来的?” “...”魔祖一阵沉默。 “此事非同小可,人、妖、魔三天应当提前布置。”玄嬛帝君说道。 魔祖突然道:“莫非是定世三劫之一的‘人劫’将至?” 众人闻言,纷纷惊醒。定世三劫从大道设立的那一刻,所有修行之人天心通达之下都能明了。 人劫在尘劫之上,天劫之下。神荒仙界诞生千万年,恐怕是第一次‘人劫’就要现世了。而也只有是人劫现世,天机才会如此隐晦不明。 “元启道友言之有理。”玄嬛帝君和灵虚帝君同时说道,就连妖祖和元都帝君也不反驳。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提前布置。我等应在玄牝海沿岸划出一片地界,使东、西、北三天弟子都可以入驻其中,不可相互攻杀。”妖祖此时说道。 “可。”玄嬛帝君道。 “可。”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也同时答道。 “诸位皆可,我自然并无不可!”魔祖朗声笑道。 第十九章 丹火焚心挥金锤 小土狗跑到十阴魔灵面前,伸出爪子推了推他的手臂。 十阴魔灵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低头冷冷的看着小土狗。 小土狗有些畏缩的看着十阴魔灵,随即后退了两步,晃了晃脖子上的玉风铃。 风铃阵阵响起,十阴魔灵的身体立刻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站了起来,然后沿着竹林小道,朝着山里面走去。 小土狗坐在原地呆呆的等着,小脑袋不时的回过头去看一眼云房。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十阴魔灵便从外面提着两只很肥的野鸡走了回来。 “汪汪汪。”小土狗兴奋的跑了过去,然后领着十阴魔灵来到了环廊下的一个土灶处。 “汪汪。”小土狗对着土灶叫了两声,然后摇动了脖子上的玉风铃。 十阴魔灵便开始杀鸡拔毛,然后生火,准备调料,给小土狗烤鸡肉吃。 一阵阵鸡肉的香气开始在整个清心林内飘荡起来,小土狗坐在土灶边更是馋的不得了,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火堆架子上的那两只烤鸡。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鸡肉终于烤好了。 十阴魔灵熟练的把两只鸡的大鸡腿撕了下来,将四只颜色金黄,肉质鲜美的鸡腿放在小土狗前面的两张大荷叶上。 小土狗开心的趴在荷叶边缘,爪子按住一只鸡腿就开始撕咬起来。 吃着吃着,小土狗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十阴魔灵,然后叫了两声,又摇了摇脖子上的玉风铃。 风铃声再次响起,十阴魔灵将手中的鸡身体上的肉放到嘴边开始吃了起来。 十阴魔灵表情僵硬,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烤的鸡肉。 小土狗一口气吃了三条鸡腿,还剩下一条,它眼睛转了转,然后将荷叶一卷,叼起来就朝清心林外跑了出去。 这时十阴魔灵才将剩下的鸡肉在竹林里找了一个小坑,然后埋起来,走到静心潭边洗了洗手。 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盘坐下来开始参悟《十方魔相》。 小土狗叼着鸡腿,来到了一片树林里。它老远就看到了那个盘坐在林中的女子,目光下意识的朝那天出现梧桐树的地方望了望,然后就跑到了女子面前。 小土狗将嘴里的荷叶放到女子面前,然后用爪子拨开,露出了里面的鸡腿。 “汪汪。”小土狗献宝似得叫了两声,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女子。 那女子睁开眼睛,看着那片荷叶上的鸡腿,然后摇了摇头。 小土狗见状,顿时失望的低下了脑袋,它对着女子叫了一声,然后自己叼起鸡腿走到一边赌气似得吃了起来。 女子见它耷拉着脑袋,埋头啃着鸡腿,那模样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她摇了摇头,目光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就在女子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又猛然睁眼,同时身体凌空飞起。 在女子飞起的一刹那,一团炽热的火焰从她盘坐的地方升腾而起,瞬间将周围十丈以内的一切事物化为灰烬。 只有一只小土狗,身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玉色光芒,正是被脖子上的玉风铃给护住了身体。 那女子凌空而立,周身灵气翻涌,看着下方那炽烈的火焰道:“丹火!” ‘唳’ 一声唳鸣响彻四方山川,随后一只体型巨大的松鸡腾空而起。 “妖?”女子看着那只松鸡面色微异,“原来那天的叫声是你发出的?” 只见那松鸡双翅一扇,然后身体迅速缩小,变成了一个身高七尺,身披红翎,头戴赤冠的男子,他冷眼看着女子道:“真是难为你在这里守了我五天。” 女子淡淡一笑,“那也不亏,待贫道拿了你这妖孽,再回师门交差。” “凭你也想拿我?”松鸡法力一振,立刻祭出一把火红的长刀,对着女子兜头便斩落下来。 女子也祭出一条轻纱,只见那轻纱带起一片星光,‘铛’的一声就将那长刀挡了下来,然后轻纱一卷,立刻就将长刀给牢牢缠住。 ‘噗’ 就在轻纱将长刀缠住的片刻,陡然从里面传来两声轻响。 女子脸色一变,马上就看到自己的星罗纱被两道火光烧穿。 女子连忙收回星罗纱,却不料星罗纱刚一入手,立刻就有两根通红的钉子附着在星罗纱上,‘咻’的一声就打入了女子的丹田。 “赤焰钉!”女子怒叫了一声,顿时她浑身皮肤都变得一片通红,就像是铁块被放进炉子里烧过一样。 “哈哈哈,受死吧!”那松鸡妖见自己的赤焰钉奏效,立刻祭起长刀朝着女子扑斩了过来。 女子浑身血液、灵气沸腾不已,丹田内就像是着火一样痛苦难受不已。 她的皮肤变得滚烫通红,甚至已经开始冒起一阵阵白烟。 女子忍着剧痛,从丹田内抽出一柄铜锤,口中高呼一声:“去!” 只见那铜锤陡时化作一道灵光,笔直的飞至松鸡妖的面前。 那松鸡妖见了,马上调转刀头,对着铜锤劈来。 ‘咚’ 只听一声闷响,那铜锤立时将长刀砸成两段。 松鸡妖脸色大变,这时又听到远处女子一声厉喝:“咄!” ‘呜’铜锤在空中带起一片乌鸣,松鸡妖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而那铜锤却紧追上去,照着松鸡妖的肩背就是一下。 ‘噗’松鸡妖嘴里喷出一口精血,然后身形陡变,整个人重新变成一个巨大的松鸡,振动双翅朝着深山飞走了。 女子见松鸡妖逃走,连忙发出一道灵符。 只见灵丘山上空一道灵符仙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所有在灵丘山中巡查的凌霞山弟子都收到了消息。 只见在短短的片刻之间,数十道白光腾霄而上,朝着松鸡妖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女子看到那些同门已经追了上去,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晃便栽下云头。 ‘嘭’ 一个通体赤红的人冒着白烟落回了山林中,顿时惊起一片尘土。 “汪!”刚刚被那一股火焰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土狗刚刚缓过神来,此时又被眼前这个浑身冒着白烟的人给吓了一跳。 第二十章 静心潭中炼神津 十阴魔灵仔细揣摩着《十方魔相》,刚刚有一点头绪,就再次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他愤怒的睁开双眼,用那满是怒气的目光盯着在眼前狂叫不止的小土狗。 但还没等他发火,那小土狗就摇动了脖子上的风铃。 风铃发动,十阴魔灵的身体马上就自动站了起来,然后被小土狗带着跑出了清心林,朝着山林间跑去。 等到了女子所在的地方,十阴魔灵眼睛一眯,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被焚烧成一片灰烬的大片山林,立刻判断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汪汪。”小土狗在下方叫了两声,十阴魔灵的身体快步走到女子身边。 低头一看,只见女子的皮肤已经极度干裂,而且已经开始发黑。 而女子的满脸的狰狞和痛苦之色,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那一双水灵的眼珠才刚刚看了十阴魔灵一眼,就瞬间冒起一股白烟。 ‘呲’女子的眼珠也被瞬间灼干。 “呃...呃...” 女子干裂的嘴唇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浑身的灵力开始迅速的从体内溢散出来。 “汪汪汪。”小土狗叫了两声,脖子上的玉风铃急促的响动着。 十阴魔灵的身体在玉风铃的控制下,飞快的上前将女子抱在了怀里。 ‘嘶’ 就在十阴魔灵将女子身体抱在怀里的一瞬间,他的双手也开始冒起一股浓烈的白烟。 十阴魔灵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将女子放回地面,然后看着那双被汤起一堆水泡的手掌。 “汪!”小土狗又叫了一声,十阴魔灵将手缩进衣服袍袖里面,然后又被小土狗摇着玉风铃控制着抱起了女子。 这回他的手没有被烫伤,因为修行之人穿的衣服都是经过炼制的法衣,有避水火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女子的身体都已经被烧灼成这个样子,而她身上的衣服一点损伤也没有的原因。 十阴魔灵在小土狗玉风铃的控制下,抱着女子飞速的回到了清静山里,进了清心林后,将女子放在了太衍云房的环廊下。 “汪汪汪。”“汪汪汪。” 小土狗来到太衍云房前,用爪子拍打着太衍的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太衍云袍展动,迈步走了出来。 他弯腰拍了拍小土狗的脑袋,轻声笑道:“狗可以改得了吃屎,却改不了管闲事的毛病。” “汪汪。”小土狗热情的舔着太衍的手指,轻轻叫了两声。 随后,太衍快步上前,来到女子身边,然后手指一点。 ‘嗡’ 只见一道青光瞬间落在女子身上,然后青光大方,裹着女子的身体缓缓腾空而起。 太衍手指朝静心潭一指,那青光顿时带着女子身体飞向了静心潭。 ‘哗啦啦’ 青光缓缓将女子的身体放进了静心潭水中,十阴魔灵惊愕的发现,女子那滚烫的身体竟然在静心潭内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十阴魔灵亲自走到静心潭边,伸出手试了试潭水,发现一点也不寒冷,只是寻常的山间水温而已。 但他目光看着沉入水底的女子身体,那烈焰一般的颜色正在逐渐退去。 “这就是仙人手段?”十阴魔灵喃喃道。 太衍笑道:“不错,这就是仙家手段,所以你要好好参悟《十方魔相》。等《十方魔相》大成之日,你就可以轻松渡劫,成为仙人。” 十阴魔灵冷冷地道:“我就算成仙,也是魔仙,不是仙人。” 太衍点点头,“也对,十阴小魔仙。” “是魔仙,不是小魔仙。”十阴魔灵纠正道。 太衍看着他道:“计容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十阴魔灵惊愕的转过头去,看着太衍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 太衍哈哈一笑,伸出左手道:“贫道只需掐指一算,什么都能知道。” 太衍调侃完十阴魔灵计容,然后迈步走向了静心潭上。 只见他双脚踩在水面,直接走到了女子的上方。 太衍低头对着沉在水底的女子道:“火焚内丹,外水难消。你需息心息念,精心凝神。常使灵台空寂,万念不生。方可炼出灵津,浇灭内火。” 太衍说完,只见水底女子紧皱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开来,随后太衍看到她开始逐出灵台杂念,保持心神空灵,周围的灵气在这一刻快速朝着她的身体汇聚过来。 “嗯,孺子可教。”太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静心潭,朝着云房走了回去。 “汪汪。”小土狗上前咬住太衍道袍的衣襟,拉住他不让他进屋。 太衍停住脚步,转身蹲下来抱起小土狗,揉了揉它圆圆的小狗头,小土狗躺在太衍怀里舒服的哼了两声,然后只见太衍笑道:“自己去玩吧,想吃什么让计容去给你打来就是。” 说完,太衍将它放在了地上,重新迈步进了云房。 ‘吱呀’ 在太衍进入云房的那一刻,云房的大门自动关闭了起来。 小土狗眼巴巴的看着太衍又进了云房,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计容。 计容脸色微僵,目光阴森森的看着小土狗。 “嗤。”小土狗对着计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叱,然后迈开小短腿,晃悠着小尾巴离开了。 看着小土狗离开,计容终于舒了口气,这才返回原位,盘坐下来继续参悟十方魔相。 天将暗时,两道长虹飞入灵丘山中,不多时便落在那片满地白灰的林中。 “糟糕,楚师姐遇险了。”一名男子目光一扫,“是丹火的气息。” “白天那只赤松妖。”另一名男子脸色一变,忽然说道。 “楚师姐修为不弱,应无大碍。”最先说话的男子说道。 另一名男子道:“那赤松妖手段诡异,只怕是有什么害人的暗招,必须尽快找到楚师姐。” “好,你我分头去寻。” “好。” 二人说完,立刻冲天而起,化作两道红芒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飞去。 在两人走后不久,一只小土狗扭着肥嘟嘟的身子跑了过来。 它小脑袋四处望了望,然后爬上小山坡,来到了一处枯朽的梧桐树前。 这梧桐树十分厉害,前面那么大的丹火,竟然没有伤它分毫。 “汪汪。”小土狗对着梧桐木叫了两声。 只见一道霞光闪过,那梧桐木外面散开一层水幕,随即一道道绚烂的五彩霞光照射在小土狗的身上。 第二十一章 谋凤凰邪魔说炼实 第二天,小土狗早早的就让计容打了两只鸡来烤了,然后特地剩下了两只鸡腿,用荷叶包裹着,衔着朝树林里去了。 到了林中,小土狗来到梧桐树前,只见霞光一闪,梧桐树外华光散去,露出了那只异鸟的身形。 相对于昨天晚上,此时异鸟身上的五彩霞光已经非常暗淡了,小土狗急忙将包着鸡腿的荷叶摆放到异鸟面前,示意它可以吃了。 但那异鸟只是看了一眼鸡腿,便摇了摇头,然后一缕神意透入小土狗脑中。 小土狗感受到异鸟传入自己脑中的信息,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那样子看上去蠢极了。 异鸟似乎不抱什么希望,对着小土狗柔和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神光一转,再次封闭了梧桐木。 小土狗蹲坐在原地,看着变得毫无出奇之处的梧桐木,忽然眼睛一亮,然后转身跑了回去。 计容在小土狗用玉风铃的控制下,十分不耐烦的又去山里采摘了一堆野果子,红的、白的、青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上了年份的灵果。 计容将果子用大片荷叶包好,然后在上面系了一条绳子,将绳子按照小土狗的意志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然后小土狗便托着一大包果子慢悠慢悠的跑掉了。 计容看着小土狗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一皱,坐下来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跟随着小土狗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小土狗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他发现这里正是昨天救下那个女子的地方。 计容站在一棵大树后看着小土狗拉着一包果子,吃力地爬到一株朽坏的梧桐木前,然后蹲坐在那里等待着。 就在计容疑惑不已时,小土狗面前的梧桐木忽然绽放出一阵亮眼的霞光。 那霞光有五彩色,祥瑞景云,宝光万千。 随后自那梧桐木中,出现一只异鸟,这异鸟鸡头而燕颔、龙文而龟背、蛇颈而鱼尾,身披五彩霞光,高一尺许。其目象日,眼中神光明明。 计容眉眼剧烈的抖了抖,然后脸上无可遏制的泛出浓浓的激动之色。 “妖...妖皇历劫之身!”计容兴奋不已,双眼中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抬腿就要冲出去将那小凤凰给抓住,却突然身形一顿。 “不行,我现在没有修为,根本无法破除她的先天护体神光。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妙。”计容心里盘算一阵,转瞬便有了定计。 于是他继续躲在树后,暗中观察。 小土狗将计容采来的果子放在小凤凰的面前,小凤凰神目一扫,再次摇了摇头。 “汪汪!”小土狗又气又怒,朝着小凤凰大叫两声,然后伸出爪子将那堆果实给拍的散落一地。 小凤凰终于抬起她的霞羽金翅,对着小土狗的脑袋轻轻抚了两下。 小土狗生气的拨开小凤凰的霞羽金翅,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凤凰就开始生闷气。 小凤凰无奈的收回双翅,周身神光一扫,身形逐渐隐去。 小土狗转过身来,看着再次空荡荡的梧桐木,悲伤的低下了脑袋。 它不明白,自己把好吃的鸡腿和果子都送给了她,她竟然不吃,是看不起自己吗? 小土狗想到这里,再也不想逗留,扭头就往回走去。 不过一路上它都耷拉着脑袋,就像是小孩子费尽心思拿着自己最爱的东西去交朋友,结果却被对方给嫌弃了一样。 一只脚出现在小土狗的眼前,挡住了小土狗的去路。 ‘碰’ 小土狗一头就撞在了这只脚上,顿时给撞的滚在了地上。 “呜~~汪汪汪!”小土狗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看到了计容。 它立刻怒火冲天,疯狂的摇动了脖子上的玉风铃。 随着玉风铃声强烈的响动,计容身体瞬间被控制着走向一棵大树。然后他双手抱树,将自己脑袋对着树干一下又一下的撞了上去。 小土狗就那样蹲坐在计容身后,双眼冷冷的看着计容在那里撞树。 ‘咚’‘咚’‘咚’ “等...” ‘咚’‘咚’ “等一下...等...” ‘咚’‘咚’‘咚’ ‘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棵大树直接被计容给撞断了,高大的树干朝着山下轰隆一声倒了下去。 这时计容的身体才归他自己控制,他疲惫的转过身来,额头上破了一块皮,鲜红的血液顺着眉心和鼻梁骨一直流到了下巴上。 计容看着小土狗,摆手道:“我没事...”说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计容蹲下来,看着小土狗说道:“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吃你送她的东西。” 小土狗歪着脑袋,一脸迷惑的看着计容。 计容眉头一皱,他想起来这只小土狗只能听懂太衍说的话。 于是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远处的梧桐木。 小土狗这下明白了,它马上站了起来,目光也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十分热情的摇着尾巴,满眼期待的看着计容。 计容见状,伸手朝着远处的清静山指了指,对小土狗示意跟自己来。 小土狗立刻乖巧的点了点头。 计容微微一笑,转身领着小土狗回到了清静山。 到了清静山,计容又带着小土狗钻进了清心竹林中。 抬起头来,计容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大片竹枝上那挂满了的青色果实。 计容从竹枝上摘下一挂竹实,放在小土狗眼前,说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炼实不食,非酆泉不饮。你用山间野果和鸡腿,她肯定是不吃的。” 小土狗看着眼前的竹果,它目光由茫然变成了恍然,“汪汪。”它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朝着计容叫了两声,但这次的叫声非常的友善和睦。 然后计容又砍了一截竹筒,来到太衍云房后侧,静心潭边的一个小水坑边,用竹筒打了一筒的清泉水。 “这下你送过去,她肯定会吃的。”计容对着小土狗一边说一边比划道。 “汪汪。” 小土狗十分开心,亲自叼起两挂竹实,然后又摇动玉风铃,让计容拿着剩下的那些竹实和清泉水,转身朝着小凤凰所在的地方走去。 又到了梧桐木前,小土狗对着梧桐木叫了两声。 但这次梧桐木久久没有霞光出现,小土狗回过头来看了看计容,眼中满是担心和疑惑。 计容眉头一皱,马上明白应该是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看来不能太操切。”计容想到这里,对着小土狗笑了笑,然后将手中装满清泉的竹筒放了下来,便转身离开了。 小土狗看着计容离去,眼神里的疑惑之色变得更深了。 但就在计容离开小土狗的视线后,眼前的梧桐木突然霞光大放。 小凤凰再次出现在小土狗眼中,她的目光中也带着疑惑的看着小土狗。 当她眼睛看到小土狗身前的那些竹实时,眼中疑惑顿去,双目中神光明澈。 “嘤~~”小凤凰愉快的叫了一声,然后身上神光大放,将眼前的竹实和清水全部收进了梧桐树洞之中。 “汪汪汪。”小土狗欢快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又叫又闹,最后甚至开心的满地打滚。 小凤凰目中射出一道神光,神光如电,打在小土狗的额头之上。 顿时在小土狗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焰纹图案,小土狗从地上爬起来,蹲坐在原地看着小凤凰。 小凤凰用金喙衔起一颗竹实,对着小土狗点了点头。 小土狗张着嘴巴,一个劲的点头摇尾。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小凤凰再次封闭了梧桐木。 但小土狗却再也不垂头丧气,而是迈着开心的小步子一路小跑回家了。 第二十二章 惊天宇混沌出榜文 神荒仙界天外,茫茫无际的混沌。时而紫雷翻涌,时而水火滔天。时而阴阳颠乱,时而五行克谐。 这里无始无终、无生无灭,金仙不能涉足,生灵无法长存。 忽然,阴阳颠倒、五行翻滚的混沌之中一声霹雳炸响,随后金光大放,照亮万千世界。 玄真重寰天宫之中,盘坐于庆云之上的玄嬛帝君妙目一凛,她抬首望向天外。 与此同时,玄虚琉素天宫内的灵虚帝君,与玄明斗酆天内的元都帝君同时被这一道霹雳惊动。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天外混沌之中,眼中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 “尔等速来天外见我。” 一道浩渺玄音自天外传入众人耳中,随后一道玄光从天外垂落,直接照在三天仙宫之中。 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三位帝君从庆云之上站起,略一思索,然后拨动天机,却一无所获。 看着眼前的玄光,玄嬛帝君思索良久,最后迈步走了进去。 玄光一闪,玄嬛帝君瞬间发现眼前场景一变,再看之时,自己已经出现在茫茫无际的混沌之中。 她举目四望,只见茫茫混沌之气翻腾不休,无数生灵在短暂的诞生之后又迅速湮灭。 那些短暂诞生又迅速湮灭的生灵,其中不乏与她同为金仙的仙魔,但在这混沌之中,无有天道规则的保护,直接被混沌之力给磨碎湮灭。 玄嬛帝君看着自己周身罩着的一层玄光,正是这一层玄光,让她在这凶险的混沌之中不收丝毫影响。 接着,在玄嬛帝君左侧,一道玄光闪过。 她侧目看去,只见妖祖万御帝君也出现在混沌之内,身上同样覆着一层玄光。 万御帝君看到玄嬛帝君,微微一怔,然后打了一个稽首,目光便在周围的茫茫混沌之中扫视着。 很快,又是两道玄光相继闪过,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也出现了。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疑之色。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 约半个时辰之后,一道玄光忽然爆发出凌厉的光芒。 随后一个身穿黑色兖袍,头戴琉璃通天冠的男子被那玄光给强行拘了过来。 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万御帝君四人看着眼前的男子惊声道:“魔祖?” 魔祖元启帝君狼狈的站稳身体,然后对着四人尴尬的笑了笑。 玄嬛帝君脸色诧异地道:“道友行色为何如此匆匆?” “哼!”灵虚帝君看着魔祖冷冷一笑。 元启帝君知道玄嬛帝君是故意在嘲讽自己,本不想计较,但灵虚帝君的那一声却将让他心火大起。 只听元启帝君冷声道:“你们也别笑我,我本想试试这玄光威力,却不料刚有这个想法,便被其强行拘了过来。诸位,能使出这等玄光之术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纷纷一沉。 “来者不善。”万御帝君沉声说道。 玄嬛帝君则道:“不然,若真是来者不善,他只需用玄光将我等拘来混沌,然后撤去玄光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可他并未如此做,想来是有什么目的。” 众人听完玄嬛帝君说的话后,也纷纷点头。 只听元启帝君说道:“此人实力强横,恐怕已经超出金仙境界了。” 元启帝君这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金仙以上的境界?” “这么说金仙之上,并非就是天道,而是还有其它的境界?” “看来是我等修为困在金仙,难以寸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随后个个激动异常。原本以为金仙就是修炼的尽头,再往上就是天道,没想到金仙之上竟然还有境界。 这等如就是告诉一个已经无敌的人,外面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而是一个能让他们兴奋无比的好消息。 只有一个真正有能力、有实力、有毅力的人,才有资格说出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话。 “你们快看。”正在众人激动之际,元都帝君忽然指着周围的混沌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醒转过来,看向了他们周围的混沌之中。 只见在那茫茫混沌中,无数个闪亮的光点在混沌气流中间闪烁不止。 其中这些光点有大有小,有虚有实,有远有近。 众人疑惑的看着那些光点,忽然玄嬛帝君浑身一震,随后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光点说道:“这...这不是神荒仙界吗?” 立刻,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他们仔细一看,果然!那个最大的光点竟然真的是神荒仙界。 只见神荒仙界是所有光点之中最大、最亮的一个,也是天道规则保护最严密,覆盖最完全的一个。 就在此时,前方的混沌突然一声巨响,将五位帝君给惊了一跳。 他们抬起头来,只见前方金光闪烁,一道道狂暴的混沌气流席卷而出,将无数没有天道规则保护的世界湮灭消磨。 神荒仙界及其下属世界,在天道规则的保护之下,在这狂暴汹涌的混沌气流席卷中纹丝不动。 五位金仙级别的帝君,此刻面对这混沌气流显得无比的渺小,他们心中清楚,要不是有体外的玄光保护,他们早就被这些混沌气流给磨灭几万次了。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天道规则以及这玄光主人的强大之处。 当狂暴汹涌的混沌气流逐渐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后,那原本的爆炸处金光弥漫四方,照亮了五人所处的混沌区域。 随后,在五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卷金色的榜文被无穷的混沌气流和金光给托举了出来。 “先天灵宝!!!” 五人看着那金色榜文,无比失态的惊呼道。 “天道渺渺幽且远,鬼神冥冥茫昧然。破开混沌出金榜,立天封神万界安。” 一道高昂玄妙的声音响彻混沌之中,刹那间定住狂暴杂乱的混沌气流,清清郎朗的传入五位帝君的耳中。 五位帝君心神一凛,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那金榜的上方。 只见一位道袍凛凛,身形俊伟,周身玄光映澈寰宇,玉颜仙姿眉清目朗,眼中似有一片浩渺星空的道人,缓步自虚无中走出。 他手执拂尘,脑后云带飘动,飞扬在混沌内外,携起流光万千。 第二十三章 说封神五帝签金榜 太衍看着五帝,手指轻轻一点。 顿时五人脑海之中便多出了一道天机,这一道天机便说明了太衍的来历。 “原来前辈是代天道来监管封神之事。”玄嬛帝君首先反应过来,朝太衍拜道。 太衍笑道:“你等不必称我前辈,唤我一声道友便可。贫道来此界,并非是来传播道统的,故而与你们并无高低前后之分。” 五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拱手朝太衍一拜,“见过道友。” 太衍点点头,他拂尘一摆,那金色榜文立时就飞到了太衍面前。 太衍指着榜文说道:“此便是‘封神榜’,乃是天道为定立万界秩序所设。此次贫道来意,便是为神荒仙界‘立天封神’。” 五帝心念急转,只见元启帝君问道:“不知道友,这立天是如何立法?封神是如何封法?” 太衍自然知晓他们五人心中的想法与担忧,于是说道:“你等可以放心,立天乃是立神荒仙界的天,封神封的也是神荒仙界的神。” 见五人还是有些不解,太衍指着混沌中发出盈盈光芒的万千世界问道:“神荒仙界,乃是中千世界,下有七千一百零六个小千世界。那么贫道问你们,你们可知这七千一百零六个小千世界的完整状况么?你们知晓其中全部的传承道统吗?你们可明白每个世界天道规则的运转吗?” 太衍的问题一连串的问出来之后,五帝都是一脸的茫然。 最后还是灵虚帝君道:“道友,我等虽然主宰神荒仙界,但有天地界关在,我等想要窥得下界情况也是十分困难的。” 太衍点点头,道:“不错,所以这‘立天’,便是要在神荒仙界立下天庭,天庭设天帝一人、天后一人。天帝掌管神荒仙界及其下辖有小千世界天道运转,以及掌管所有男仙。天后掌管神荒仙界一切女仙,并辅佐天帝管理天庭。其次,天庭当有正神三百六十人,主掌周天行运,管理天庭执掌世间一切职司。天帝乃世间至尊,代天道主掌其天界内的一切规则,代天道维护其天界内的一切秩序,代天道护佑其天界内的一切生灵。” 五帝脸色骤变,这天帝权力如此之大,简直就是天道的代言人。 只见元都帝君问道:“那不知,谁人可以做这天帝?” 随着元都帝君的话音落下,五帝的目光都落到了太衍的身上。 太衍摇头道:“贫道已经说了,贫道只是来代天道监督封神而已,不是来做这个天帝宝座的。无论是天帝、天后,都要从神荒仙界及其下属的小千世界中选定。” 五帝心头一跳,目光互相看了看,最后同时沉默下来。 太衍看着他们,然后指着面前的封神榜道:“人劫会随着此榜一起入世,在封神之人出生之后,人劫便会开启,但封神榜会悬于天外混沌之中,凡是在人劫之中陨落修士,其元神无法转世,无法被灭,全部都会被送入榜上。等人劫结束后,主持封神之人便可在贫道处取走封神榜,开始封神。” 万御帝君惊讶道:“莫非封神之人并非道友,另有其人?” 太衍点头道:“不错,封神之人现在还未出生,此人乃是天选之子,正是由他来主持封神,贫道只是代天监管榜文罢了。” “原来如此!”五帝心中明了,同时他们心理都开始活泛起来,既然封神的另有其人,那这里面可以谋划的就有很多了。 只听玄嬛帝君忽然问道:“请问道友,人劫一开,其中定然死伤无数。那三百六十位正神要如何确立呢?莫非要从无数死伤之人中遴选吗?” 太衍道:“此事自有天意定夺,三百六十位正神自有造化,入榜后凭天意定其神位归属,如有冗余多出的,便自动归入三百六十位正神麾下得一神职官位,编入天庭仙册之中。” 太衍解释完毕,又听元启帝君问道:“那这天庭立下,我等五人又如何自处?” 这也是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在元启帝君问出来之后,他们都一同看向了太衍。 太衍淡淡道:“天帝、天后受封御极后,天道自然会提升其修为法力,至金仙境界。其地位也与五位道友相同,但五位道友极其弟子可不归天庭管辖。” “我等幸苦修行千万载,才有今天的修为与地位,他天帝何德何能得此便宜?”元启帝君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太衍看着元启帝君道:“道友若是不满,贫道可请求天道,将你也纳入人劫范畴,届时来这封神榜上走一遭如何?” 元启帝君闻言,顿时一滞,然后就不说话了。 虽说他是神荒仙界帝君之一,但并非是无敌的,还有另外四个帝君呢。 天道要是想整他,那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元启帝君在沉默一阵之后,忽然看着太衍问道:“道友,神位是否是那封神之人所选定?” 太衍点头道:“不错,神位乃是由那封神之人定夺。” 元启帝君问道:“那如果封神之人要拜我为师,又当如何?” 太衍笑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天道与贫道都不会干涉。” 元启帝君问完,又经过太衍肯定,另外四位帝君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略带敬佩的看了元启帝君一眼,心里都不由得豁然开朗。 果然不愧是魔祖,天道的漏子都能找得到。 谁也没说不能收封神之人为弟子啊,到时只要收了此人为弟子,还不是在榜上想封谁就封谁? 到时候送几个弟子上榜,专挑好的神位封不就可以了? 说不定,还能谋划到天帝的位置,到那个时候,万千世界,还不是随便传播自己的道统? 太衍不去管他们在打什么样的心思,而是将榜文送到五人面前,淡淡道:“既然已经明了,那么就请诸位签榜吧。” 五帝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金色榜文,只见上面龙凤腾翔,金云铺叠。 “签榜之后,断无反悔之理。无论今后何人上榜,无论他得何种神位,都不得反悔。若有反悔,天罚罚之。”太衍说道最后,语气陡然凛冽了数倍。 五帝同时保证道:“断无反悔之理。” 于是五人用自己的金色的仙血,在封神榜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号。 签完之后,只见一道金云翻滚,将五人的名号隐入封神榜中。 下一刻,五人的元神立刻感到一缕天意和自己的元神连在了一起,五人心中一凛,更加不敢轻视大意了。 “签榜已毕,尔等可以回去,静待人劫开启了。”太衍说完,挥手将五人送回了神荒仙界中他们各自的天阙内。 五帝回到各自天阙的那一刻,都立刻反应过来,并且同时唤来仙童,对他们交代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玄嬛帝君吩咐完毕之后,朝仙童道:“速速传下仙诏,诏令我各方、各门、各道坛弟子以此事为首重要务,不得有误。” 而另外四位帝君,也都在做着同样的布置。 一时间整个神荒仙界人、妖、魔三方天的人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寻故人卧霞再相遇 “啥?换人了?”方石盯着眼前陌生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看牌匾已经换成‘生生堂’的药铺,一脸的意外。 “对,前一任掌柜交不起给凌霞山的供奉,药铺已经被收回了,现在已经换人了。”新掌柜对方石说道。 方石一脸失望地看了一眼药铺,然后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出来。 “哎!”就在方石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新掌柜连忙叫了一声。 方石转过头,看着新掌柜道:“掌柜的有什么事吗?” 新掌柜走上前来,拉着方石说道:“朋友是有家人生病了吗?” 方石摇摇头,不说话。 那掌柜和善地笑道:“没事,你放心说,我们虽然是新开的药铺,但我们这里的大夫可个个都是医术高绝哦!” 方石看着掌柜道:“谢谢掌柜的,我们家没人生病,是我兄弟家的儿媳妇要生产了。” “哦?”掌柜的一怔,随即道:“这要请稳婆啊,请大夫可接不了生啊。” 方石点了点头,然后在掌柜的注视下离去了。 当他走到城门口,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那里争吵,不过男的明显保持了克制,女的脸色则十分难看。 不过他没有去看热闹,附近也没有人敢去看他们的热闹。 因为这一男一女身上穿着凌霞山的道袍。 这一男一女,正是墨尘和叶弦。 “修为比我高这么多,脑袋还是一根筋。”墨尘一屁股坐在大药袋子上,丝毫没有一点修行人风范的朝叶弦道。 叶弦一双美目冷冷的看着墨尘,“你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我这个师姐吗?” 墨尘看了她一眼,“尊重有什么用?我以前那么尊重你,结果你看你办的什么事?” 叶弦反问道:“我有办错什么事吗?我一切按照规则办事,他交不了供奉,就应该收回药铺,这关我什么事?” 墨尘冷笑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只怕也后悔的很吧?” 叶弦道:“后悔归后悔,但我做的事没错。况且,你要是提前告诉我实情,至于会这样吗?” 墨尘看着她道:“我要是告诉你了,以你的修为想要甩开我自己干不是太容易了吗?” 叶弦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墨尘,把墨尘看得心里发毛,他赶紧对叶弦说道:“你...你想干什么?谋害同门,死路一条。” 叶弦猛地一把提起墨尘,对着他的脸一拳就打了过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殴打师弟可不会触犯门规。” ‘砰’ “啊呀。” ‘啪’ “别打脸啊...啊...” “师姐...别...我错了...” 方石满心失望的回到了卧霞村,太衍道长的药铺被收回,那太衍道长肯定也被赶出汉阳城了。 他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得到。 看来真的只能去请稳婆了,但他是真心不想去请那些老婆子,一个个贪心的很,他宁愿把这几天打猎采药卖的钱来请太衍道长,也不愿意给那些老婆子。 而且,请稳婆的话,自己攒的这些钱可能还不够。 方石走进村子里,忽然听到一阵清亮稚嫩的狗叫声。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只黑色的小土狗正在村口的野花丛里扑蝴蝶,满眼兴奋玩的不亦乐乎。 “嗳?这狗?”方石眼睛瞬间瞪直。 “这狗怎么啦?”身后响起一个略带笑意的清朗声音,方石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跳,然后急忙转身看去。 只见在村口右侧小树林中的一棵大槐树上,正悠然的躺着一个年轻的道人。 道人躺在交叉的大树枝上,嘴里噙着一片树叶,正转过脸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太衍道长!!”方石大叫一声,随即激动不已的朝着小树林跑了过去。 ‘哗啦’‘嘭’ 方石一不小心,脚下勾到一条树枝,立时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但他毫不在意,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疾步来到大槐树下。 “太衍道长,太衍道长...”方石站在槐树下面,昂起头语无伦次的叫道。 太衍哈哈一笑,单手撑着树枝从两米多高的槐树上飘然而下。 太衍落到地面,指着方石道:“怎么,见到贫道连话都不会说啦?” 方石满脸通红地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太衍道长我刚刚还去城里找您了呢。” 太衍叹道:“唉,我被赶出来啦。” 方石顿时气愤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交不起供奉就不能宽延些日子吗?以太衍道长您的医术,怎么可能会交不起供奉呢?” 太衍负手摇头摆手道:“罢了,罢了,看来贫道不是做生意的料。” 方石满眼疑惑的盯着太衍。 太衍哈哈大笑,拍着方石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看来贫道不仅不会做生意,还不会装可怜,连你都骗不到。” 方石憨笑着说道:“道长哪里的话,您这么高超的医术,还是修仙之人,要不是您自己不愿意,怎么可能连那点供奉都交不起。” 太衍指着方石笑道:“都说外表老实的人,内心都很活泛,说的就是你吧?” 方石搓着手道:“太衍道长,我昨天在山里打了几只红绣锦鸡...” 太衍闻言,故意高声说道:“啊?你家有鸡肉吃呀?” “汪汪汪!”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响起,然后小土狗从花丛里两三个蹦跳就跑了过来,肥嘟嘟的身子抱着太衍的腿,抬起小脑袋,伸出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太衍。 太衍微微一笑,弯腰抱起小土狗,对着方石道:“那贫道可就得尝尝鲜啦。” 方石顿时满脸开心地说道:“好说好说,只要太衍道长不嫌弃就行。” 说完,方石恭敬的领着太衍朝村内自家走去。 “汪汪。”小土狗在太衍怀里叫了两声。 “哈哈,鸡腿肯定没你的份。” “呜汪~~呜呜...” “有有有,鸡腿多的是。”方石连忙在一旁说道。 “汪汪汪?”小土狗看着太衍。 太衍低头笑道:“你这蠢狗,就知道吃,放心,鸡腿多得是。” 小土狗立刻开心不已,并不住的朝方石点起了小脑袋。 (为小土狗征名,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证名帖回复,截止到四月一号,点赞数最多的取用) 第二十五章 传仙诏道仁降世间 玄真重寰天乃是玄嬛帝君的道场,玄嬛帝君创立了玄真教,她本人则是玄真教的教主。 但执掌玄真教事务的,并非玄嬛帝君本人,而是她的弟子‘玉涵真君’。 另外两教、妖、魔两族也是一样,帝君本人虽然立教,但并不会执掌教中事务,而是交给弟子负责。 此时玄真教掌教玉涵真君刚刚从重寰天宫仙童手中接过诏令,她对仙童说道:“师弟一路辛苦。” 仙童摆手行礼道:“掌教师兄执掌教务,日理万机才是辛苦,我不过是在教主身边跑跑腿罢了。” 玉涵真君笑道:“那还请师弟代我回禀师父。” 仙童行礼道:“请师兄放心。” 说完,仙童跳上鹤背,白鹤清鸣展翅,载着仙童飞上九霄。 玉涵真君转身进入大殿,然后打开了仙诏。 仙诏上立时亮起一阵金芒,玉涵真君目光往仙诏上一扫,心里顿时明了。 “封神榜...人劫...三方小千世界...封神之人...” 玉涵真君看完仙诏之上的信息后,一对玉眉微蹙起来,“师父说那三方小千世界至少还有十年才会接近神荒仙界...那人劫恐怕就是和这三方小千世界有关,至于封神之人...” 想到这里,玉涵真君手中出现一根三尺长的玉杖,对着身旁的一座铜罄敲了三下。 ‘当’‘当’‘当’ 铜罄三响,亮起三道灵光。 随后自大殿外茫茫渺渺的白云中飞出一群白鹤,这些白鹤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列队走入大殿,然后静静的站在大殿之内。 玉涵真君道袍云袖一挥,立刻从袖中飞出数百卷金光闪闪的仙诏。 玉涵真君看着这些仙鹤道:“尔等持我仙诏,送往各宗、各坛处。” 伴随着白云间一阵阵清风鹤唳,无数只仙鹤从白云灵山之上飞往四面八方。 - 当墨尘再次见到叶弦的时候,她的脸色看上去很让人疑惑。 叶弦看见墨尘,挥手丢出一个玉瓶,“这里面是治疗外伤的灵丹。” 墨尘接住玉瓶,笑道:“谢谢师姐,不过我的伤已经好了。” 叶弦并不在意地答道:“哦,没事,留着下次用吧。” “...”墨尘看着叶弦,好奇地道:“叶师姐今天来是做什么?那位前辈现在已经不知踪迹,师弟我对您好像没什么作用了吧。” “死人才是没用的人。”叶弦说道。 墨尘警告叶弦:“再说一次,谋害同门,死路一条。”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谋害你了?”叶弦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墨尘说道。 墨尘盯着叶弦,“你别装傻,你没想谋害我,你说那句话做什么?” 叶弦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死人确实是没用的啊?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墨尘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弦,然后说道:“师姐,我要修炼了,如果您没什么别的事,请恕师弟我失陪了。” 叶弦抬起手,朝着墨尘丢出一张令牌,“有事,这里有个任务,我们两个被分配到了一组。” 墨尘接住令牌一看,果然上面写着叶弦和墨尘的名字,他立刻跳脚道:“酬勤殿那帮家伙灵酒喝多了吧?我可是杂役弟子,竟然跟内门弟子分到一起执行任务?” 叶弦笑道:“他们没喝多,你自己看。”说着叶弦指着杂役峰天外道。 墨尘转头朝杂役峰外的天空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灵光清虹冲霄而起,无数道清光从各个杂役峰上飞入天空,这些人就像一团乌云一般铺天盖地。 墨尘粗略一算,天上至少有一两万人... “他们...这是...”墨尘目瞪口呆的看着叶弦道。 叶弦笑着说道:“是上宗仙诏,命令各坛派出弟子,前往各自辖区内收徒。” “收徒?”墨尘惊讶地说道。 “对,收徒,所以才要你们杂役峰的人配合,你们不就是做这个的吗。”叶弦点头道。 “可是十年一次广开山门,现在还有五年啊。”墨尘疑惑地道。 叶弦道:“封神榜和人劫的事你还不知道吧?也对,你们杂役峰消息不灵通,我路上慢慢跟你说,走吧。” 叶弦说完,一把抓起墨尘,驾起法宝冲入九霄,御器朝着凌霞山外飞去。 - “啊!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喊叫撕破了卧霞村平静的气氛。 张二哥、方石以及整个村子的男人们都站在张二哥家院子外面,他们不停的劝着张二哥不要心急。 而村子里的女人们则挤在张二哥家,忙里忙外的帮孙袖祁鼓劲。 这时一个高个子中年妇女冲了出来,盯着张二哥问道:“稳婆呢?稳婆怎么还没来?” 张二哥马上转头看向了方石,方石也急得不行,他一直不停的朝村口望,“太衍道长说好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什么?道长?不是稳婆?”中年妇女惊道。 方石道:“我请的是给我父亲治伤的那个大夫,他医术很高明...” “你搞什么?”中年妇女大喝一声,“就算他医术再好,但这女人生孩子的事他一个大夫怎么处理得了?” 就在这时,屋内又跑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她一脸惊惶地说道:“袖祁嫂子流了好多血,不会难产吧?”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张二哥瞬间吓得脸色发白。 “快点去请稳婆啊!!!”中年妇怒吼一声,“一个大男人做事怎么这么没有方寸??” “我去,我去,我马上去。”张二哥急的满头大汗,浑身发抖,几乎带着哭音说道。 张二哥这时才知道自己多糊涂,提前竟没有做好准备,袖祁肚子里的可是自己儿子唯一的骨血,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张家可就真的绝后了。 “现在去请稳婆,赶回来也晚了啊。”周围有人说道。 张二哥一听,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随后放声大哭起来。 方石心里又愧疚又焦急,要是袖祁出了什么事,自己真是百死莫赎! “太衍道长太衍道长太衍道长!!!!你怎么还不来啊!!”方石心里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汪汪。”两声狗叫在村口响起,立刻让方石浑身一个激灵,他连忙朝村口看去,只见一条小黑土狗在路上蹦蹦跳跳着撒欢,身后跟着一个衣袂飘飘的道士。 “太衍道长!”方石高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村口。 还不等方石迎上去,只见太衍轻轻一个跨步,整个人瞬间跨过十多丈的距离,出现在张二哥院子外的人群面前。 ‘哗’ 这一下所有人大哗一声,纷纷喊道:“仙人!仙人!” 这种缩地成寸的法术,不是仙人还是什么? 而张二哥此刻猛地站起来,跪倒在太衍面前哀求道:“求道长救命!!” 太衍扶起张二哥,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粒金光闪闪的丹丸,递给那个中年妇女道:“将此丹丸以热水喂她服下。” 中年妇女此刻面对太衍,也是战战兢兢满脸恭敬,接过那闪着金光的丹丸道:“是。” 然后转身飞快冲进了院子里。 太衍负手悠然站在院外,周围的村民们再也不似刚才那般嘈杂,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起,只把关切焦急的目光投入张家小院中。 在哪中年妇女进去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到一声清脆高亢的哭声响彻云霄。 随后只见方石的妻子满头细汗,一脸兴奋地跑出来喊道:“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哗’ 整个张家院外又开始热闹起来,众人欢呼一声,然后纷纷对张二哥道喜。 张二哥也是喜极而泣,不停的对着周围的村民作揖道谢。 然后张二哥来到太衍面前跪下,“多谢仙长。” 村民们也朝着太衍道:“仙长慈悲!” “仙长慈悲。” 最后,张二哥对太衍道:“是仙长救了她们母子,小民斗胆请仙长赐名。” “请仙长赐名!”村民们也立刻说道。 太衍微微一笑,看着张二哥道:“好,那贫道就为他取个名字。你家姓张,就叫‘道仁’吧。” 张二哥抬起头来,仔细念着这个名字,“道仁,张道仁。” 随后他目光越发明亮起来,朝太衍叩拜道:“以后小孙就叫张道仁了,多谢仙长赐名。” 第二十六章 秉玄门初尘统神荒 张道仁出生两个月后,太衍再次来到了卧霞村。 这一次,太衍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露面,直接来到了张家。 一大清早,张余刚起床,正在准备早饭。 太衍悠然走进院子里,张余一转身就看到了太衍。 他放下淘米的碗,连忙迎了出来。 “太衍道长!”张余来到太衍面前,“那天您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我正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刚才还想着去找您,没想到您就到了。” 太衍笑道:“张二哥,贫道今天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哦?”张余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太衍道长有什么事?您直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得到,刀山火海我都去!” 太衍摇摇头,他看着张余道:“我是来找道仁的。” “找阿鸾?”张余愣了愣,“太衍道长来找阿鸾?” 太衍点点头,笑着问道:“阿鸾是乳名吗?” 张余笑眯眯地说道:“是,袖祁说,取个小名,好养活。” “嗯,不错。”太衍道:“是这样的,贫道今天来,是要带道仁去山中。” “啊?”张余一呆,随即有些惊慌地问道:“道长要带阿鸾去哪里?” 太衍指着远处群山间的清静山方向道:“去山中。” 看着张余一脸呆滞,太衍说道:“你无须担忧,阿鸾非同寻常,乃是有大机缘的人。贫道只是要将他带在身边,朝夕教导,免得他今后误入歧途。” 张余听完,满脸不愿与不舍地问道:“道长是要收阿鸾为徒吗?” 太衍摇头道:“不是收他为徒,而是教导于他。这并非是要你们至亲骨肉分离,贫道就在这山中清修。你们随时可以来看他,也可以见他带回家来团聚。只要让他十六岁之前跟在贫道身边即可,你可同意吗?” 张余看着太衍,沉默了良久,问道:“我们可以跟道长一起去山中吗?” 太衍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以,那你和袖祁带着阿鸾一起去山中吧。” “好,我去准备。”张余马上说道。 太衍制止了他,笑道:“何须如此麻烦。” 说完,太衍大袖一挥,只见四面云雾金霞蒸腾而起,随后只见四面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一转。 ‘轰隆’ 一声巨响,在清静山中陡然多出了一座农家小院来。 “爹爹,方才是什么在响?”一个轻柔的声音自屋内响起,随后孙袖祁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当她走出房屋的瞬间,只看到自己的父亲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而一个道人就站在院子里面。 孙袖祁迈步走了出去,见张余没有回应,她正待开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于是她转身一看,这哪里是在熟悉的卧霞村?分明是陌生的深山老林! 可是...自家的房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呢? “这...真是仙家手段啊...”张余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伸手掐了一把脸上的肉,然后无比惊骇的说道。 太衍朝一脸茫然的孙袖祁点了点头,然后对张余道:“后面那片竹林,便是贫道清修之处了。” 说完,太衍转身飘然走出了张家小院。 - 神荒世界,神亭岭,授业峰。 林初尘从云床之上站了起来,走到授业峰巅,目光看向四方山川。 他道袍展动,任由清风拂过衣襟。 一道灵光飞至山前,随后仙门洞开,霞光铺路。 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踏上金霞铺就的路面,一路来到了林初尘身后。 他恭敬地拜道:“参见掌教真人。” 林初尘负手而立,清声问道:“嗯,若有要事,尽可直言。” 那中年男子答道:“掌教,如今神荒世界大部分门派,都已表示遵从我玄门旨意。” 林初尘转过身,慢慢踱步而行,“那小部分呢?” “那小部门门派,现如今全部集结在沉月宗,妄图与我玄门对抗到底。”中年男子答道。 林初尘问道:“那些人实力如何?” 中年男子道:“那些人中实力最强的是千心门宗主‘林天南’,罗天宗宗主‘由歩升’、灵泉宗宗主‘元秦问’、皆传山宗主‘苏牧寒’、浑天宗宗主‘云正翎’,这些人都有元婴期的实力,李掌门和孙长老他们颇感棘手,正会和各派宗主商议对策。” “那沉月宗呢?”林初尘问道。 执事回道:“沉月宗宗主先前早与晗元观李掌门有过约定,可是那五派宗主是趁两边疏忽之时,一齐弃了山门,攻进了沉月宗。沉月宗宗主极其长老、全派弟子都在五派宗主的挟持至下,也正是因为这样,孙长老她们才倍感难做。” 林初尘坐回云床之上,看着眼前的执事道:“李掌门和孙长老如今都还只是金丹境界,凭借法宝与玄门功法能将这些人全部压制在沉月宗,已经十分不易了。” 执事微微一怔,随后问道:“掌教真人,如今他们汇聚一处,若是并力抵抗,恐怕李掌门她们...” 林初尘点点头,道:“此事贫道早有预料。”说完,他对执事道:“你且去沉月宗告诉李掌门和孙长老,贫道已请来高人相助,稍后便会与他们汇合。” 执事拜道:“弟子领命。” - 沉月宗。 山溪明秀,如星沉月落。云烟聚散,似煌煌天河。 千山葱郁,万壑争流。奇花异草随地生长,山野处处仙禽异兽。 千山鸣翠之间,宫阙林立,阁楼纵横。 章台环廊飞天连栈,玉宫紫殿熠熠生辉。 真是好一派仙家景象,世外灵境。 这,就是沉月宗山门所在。 一道巨大的云光天幕,涵盖沉月宗前后左右五百多里山川沟壑,将整个沉月宗笼罩在内。 那天幕含光流萤,浑然无缺,威势天成,把沉月宗罩得滴水不漏。 而在沉月宗五百里外的高山之巅,一座巨大的云台横亘在半空。 那云台似被群山托举,覆压云空。 云台之上,两名身着道袍,身材高挑,娥黛清颜,珠钗玉络的女子站在中间。 她们衣饰敛净,气质出尘,一举一动,仙意凛然。 而在这两名女子的周围,环绕着数百名容貌各异,实力高低不同的修士。 他们无不恭敬的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那两名女子的训示。 第二十七章 聚沉月众修苦无策 云台上,一众修士讨论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什么好法子来。 面对眼前的局势,都一脸无奈,束手无策。 “掌门,如果不顾忌沉月宗的话...”一名修士走上前来,低声对李青姌说道。 李青姌还不等他说完,便摆手道:“不行,画姐姐待我至诚,以前更是多方照顾晗元观。今日我怎能忘恩负义,置她于险地而不顾?” 那修士摇了摇头,然后一筹莫展的退了下去。 孙致璇看着李青姌凝重的神情,淡淡一笑,道:“那我再去与他们说说吧。” 李青姌一双明眸落在孙致璇的身上,感激地道:“那就多谢师妹了。” 孙致璇摇头轻笑,那支斜插在她发间的彩羽轻轻一阵颤动,彩羽颤动间流素飞霞,十分好看。 然后孙致璇驾云而起,朝着沉月宗山门上空飞去。 孙致璇站在云头上,青丝含香,飘带飞扬,她朝下方护山大阵打了一个稽首,道:“有请诸位宗主出来答话。” 只见千心门宗主林天南、罗天宗宗主由歩升、灵泉宗宗主元秦问、皆传山宗主苏牧寒、浑天宗宗主云正翎五人缓步从沉月宗大殿内走了出来,他们自护山大阵内腾霄而起,飞到了阵内与孙致璇高度差不多的位置。 “叛徒,你还有脸来见我?”灵泉宗宗主元秦问一见孙致璇,便冷声呵斥道。 孙致璇扫了一眼元秦问,随即笑道:“当日贫道已经散去一身修为,且在前次大战中保下了灵泉宗,这份因果已经还清了。” 元秦问冷冷道:“叛徒就是叛徒。” 孙致璇指着元秦问说道:“贫道是不是灵泉宗叛徒不要紧,但你现在已是灵泉宗的弃徒,若是还执迷不悟,小心性命不保。” 元秦问道:“你们以为立一个伪宗主就能夺走我灵泉宗数千年的基业吗?天真!” 孙致璇道:“天真的是你们,我玄门只不过是要统合神荒世界修行之道而已,并非是要让你们灭门,奈何你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掌教真人要做此大事,也只能先将你们清除了。” “你们玄门口口声声要行教化,难道就是靠杀人来教化的吗?”罗天宗宗主由歩升高喝道。 孙致璇朝由歩升看去,拱手说道:“这是掌教真人定下的大计,贫道不敢妄自猜度,但你的疑惑,掌教真人早已说过。” 她目光一一扫过五位掌门,道:“对于那些不服教化的人,送他们入轮回走一遭,就是最好的教化。” 皆传山宗主苏牧寒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你尽管来攻打就是,何必如此废话?” “不错。”千心门宗主林天南道:“我们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来教化我们吧。” “哈哈哈哈。”五人对着孙致璇大笑了起来。 孙致璇也不生气,她是出名的好脾气。 只听她说道:“贫道此来,就是奉劝诸位,如果接受我玄门法令,各位可立即回去,继续做自己宗门的宗主。” “屁!”浑天宗宗主云正翎怒道:“你们玄门法令,摆明了是要我们放弃神荒世界几十万年以来的境界划分,从而归于你们玄门划分。如此一来,所有的功法典籍都要重新推演修炼。这和断我们传承,灭我们宗门有什么区别?” “你们这种把戏瞒得过那些小门小派,岂能瞒得过我们?”灵泉宗元秦问说道。 “对,要打便来打,我等随时恭候。”千心门林天南说道。 孙致璇点头道:“好吧,那这样,你们不妨磊落一些,把沉月宗宗主及其门中弟子放了,我们再见分晓,如何?”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大笑起来。 随即,灵泉宗元秦问指着孙致璇道:“你真是个白痴。” “不放,不放!要打就来打。” “哈哈哈哈。” “你们尽管来打,大不了让这沉月宗十五万修士给我们陪葬,也算是幸事。” “对对对,是这个理。” “....” - 孙致璇回到了云台之上,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尤其是李青姌,更是满眼关切。 孙致璇对着他们摇了摇头,顿时所有人都难掩脸上的失望。 李青姌更是眉头紧皱,一向沉稳的她此刻脸上也满是迟疑和纠结。 孙致璇仿佛看出了李青姌的心思,于是上前说道:“无需担心。” 李青姌抬起头看着孙致璇,只听孙致璇接着说道:“再想办法便是,总之不可强攻沉月宗。” “师妹...”李青姌叫道。 孙致璇手一摆,道:“这并非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我玄门断然不能弃沉月宗十几万同道于不顾。当日沉月宗宗主已经与我玄门有了暗约,如今不慎被五宗趁虚而入,掌控了护山大阵,所以我玄门更不可能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李青姌听完,脸色顿时纾解了许多,周围那些小门派的宗主们也都是一脸的认同。 他们能接受玄门的法令,一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二是因为玄门承诺,一旦接受法令,日后只需按照玄门的标准划分境界便可。其他的一概自主,也就是说,不用给玄门做附属,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上缴供奉。 而玄门也承诺,除了法令上的条款以外。玄门不会对各宗内务插手,也不会以各种名义去统辖他们。 而这次对五宗残余势力的围剿,这些小门派的掌门都是自愿过来帮忙的,虽然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此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长须老者,孙致璇仔细一看,原来是万宇宗的宗主。 只见万宇宗宗主说道:“我曾经听门中前辈说过,这沉月宗的护山大阵乃是依托方圆千里的地脉。如果我们能催促这些地脉,就可以破除大阵。” 众人眼睛一亮,只见另一个宗门的宗主也说道:“不错,我等如今困局便是,五宗控制了沉月宗同道,如果我们强行攻打大阵,不说能不能攻破,他们肯定会先一步残害沉月宗的十数万同道。投鼠忌器啊,如果我们派人暗中破坏地脉,地脉一破,大阵便破。只要没有大阵阻拦,就可以直面攻入,让他们无有空暇对沉月宗的同道们下手。” 李青姌一挥手,身后立刻走来一名晗元观的长老。 这名长老手中拿着一件堪舆之器,然后在李青姌的示意下冲霄而起,绕着整个沉月宗飞了一圈。 半个时辰后,那长老又回到了云台之上。 “如何?”李青姌问道。 那长老沉声道:“如要破坏此方地脉,需二十七名金丹期修士一起出手,方能在三天内全部摧毁。” “三天?”李青姌一惊,“破坏地脉别说三天,三个时辰都能察觉到。” “此法不可行!”李青姌断言道。 于是云台上又陷入了沉寂。 不多时,天空上流光一现,随后孙致璇抬起头来,只见那流光落到了云台之上,化作一人,快步走了过来。 “彭执事。”孙致璇脸色一喜,看着来人道:“师兄他可有什么法谕吗?” 彭执事对着众人拱手行礼,然后朝李青姌和孙致璇道:“李掌门、孙长老,掌教真人让我回禀二位,他已请来一位帮手,稍后便会赶来。” “太好了。”李青姌心下一松,“有玉尘真君出手,便无忧矣。” 玉尘真君,玉尘乃是林初尘的道号,真君则是林初尘这个神荒世界玄门掌教的尊号。 孙致璇也点头说道:“那我们便稍等片刻吧。” 众人也纷纷点头,并且一脸好奇的想着这个帮手是谁。 第二十八章 得神助云中子破阵 画意容扶着沉月宗宗主陆青华来到殿阁之中,陆青华发丝散乱,脸色苍白,气息也极度紊乱。 “师姐。”画意容一脸悲戚地叫道。 陆青华拍了拍画意容的纤手,笑道:“不过是丹田破裂,修行之人,岂惧这等小恙。” “数百年修行,一朝毁散,...都是我的错。”画意容满怀愧疚地说道。 陆青华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你怎么样?” 画意容道:“他们只是禁锢了我的修为。” 陆青华眸光闪烁,朝画意容说道:“你与晗元观李掌门相交莫逆,想来是要以你为质,使李掌门心有顾忌。” 画意容扶住陆青华坐在香榻之上,然后看着紧闭封锁的殿门,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道:“门中其他长老,都已经归降了。” “嗯。”陆青华点点头。 画意容问道:“师姐,你不生气吗?” 陆青华摇摇头,道:“我沉月宗的护山大阵,以四方地脉为依托。李掌门她们想要破阵....,很难!” 画意容笑道:“有玄门在,想必总是有办法的。” 陆青华道:“就算玄门掌教林初尘亲自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开护山大阵。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我沉月宗...” “不,她们不可能会放弃沉月宗的。”画意容断然说道。 陆青华轻轻一笑,“晗元观终究是以玄门为主的,李青姌不想放弃,不代表玄门不会这么做。” 画意容顿时陷入了沉默,脸上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杂错。 陆青华看着她道:“玄门的行事风格,这两年来我也有所了解。唉,沉月宗是存是亡,只能看天意了。” “但愿,我不是沉月宗最后一任宗主。” - 李青姌、孙致璇等一众修士在云台上等待着,须臾之间只见天边飞来一阵清风。 随后,众人便看到一道人身带清风,飘然而来。 李青姌与孙致璇仔细一看,只见这道人头带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道袍翡翠绣阴阳,腰下双绦王母结。脚登一对踏云鞋,面如傅粉一般同,唇似丹朱一点血。 好道人! 无论是李青姌还是孙致璇,又或是各派宗主长老,在看到这道人的那一刻心中都是一凛。 如此仙姿玉骨修为玄渺,风貌卓然气势如天的道人,任谁也不敢小觑。 只看那道人脚踩青云而下,身后跟着一个清雅稚嫩的小童。 众人连忙迎了上去,朝着道人行礼。 然后李青姌开口问道:“前辈可是来解我等困厄?” 那道人笑道:“不错,贫道受玉尘道友所请,前来助你等一臂之力。” 众人大喜,尤其是李青姌更是满脸兴奋,她连忙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那道人说道:“好说,贫道乃终南山玉柱洞练气士,云中子。” 李青姌与孙致璇拜道:“原来是云中子前辈。” 他们虽然这么说,但到底还是不知道云中子是谁,只当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罢了。 随即,孙致璇叫来一位长老,道:“你且把此间之事为云中子前辈细细道来。” 那长老站了出来,然后对云中子行了一礼,恭敬地讲了起来:“.....所以那五宗宗主趁着沉月宗没有防备,便杀入宗内,联手控制了沉月宗护山大阵。此大阵乃是依托千里地脉而建,极难破除。我等虽可强行攻打,但只怕他们打定主意,要与那沉月宗十数万同道同归于尽。” 云中子听完,淡淡一笑,“原来是手握十数万人生死,让你等投鼠忌器。” “不错,还望云中子前辈能为我等破去此阵,只要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破阵,我等就有把握牵制住他们。”李青姌说道。 云中子摇了摇头,对李青姌道:“何须如此麻烦。” 李青姌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孙致璇,孙致璇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云中子。 只见云中子对身后金霞童子道:“去将林中老枯松枝取一段来,待我削一木楔,破去此阵。” 童儿道:“何不用金阙宝剑,斩断大阵地脉,永绝祸根?” 云中子笑道:“区区小阵,岂足当我宝剑?只一枯松枝足矣。况且地脉乃养育山水生灵之本,怎可随意斩断?” 童儿恭身道:“是。” 随后只见金霞童子驾云而起,飞入群山中去。 片刻之后,那金霞童子便拿着一根枯松枝飞了回来。 云中子结果枯松枝,众人只看到云中子手中金芒闪过,随后一把木楔便出现在他手里。 云中子对金霞童子道:“且拿藤网在云上照看着。” “是。”金霞童子随即纵身化作一道白光飞入云上。 随后,众人只见云中子将手中木楔对着远处那沉月宗护山大阵一丢。 ‘咻’ 一道破空声陡然响起,旋即那木楔电光火石般的落在护山大阵的天幕之上。 ‘哗啦’ 一声碎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固若金汤的沉月宗护山大阵顷刻间蹦碎开来。 随后五道白光腾空而起,正是那五宗宗主林天南、由歩升、元秦问、苏牧寒、云正翎,他们五人飞在半空,满目呆滞的看着前方的木楔。 只听千心门宗主林天南惊骇道:“这是什么法宝?竟然破了大阵?” 还不等五人回过神来,九霄云头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去!” 随后五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张青色的藤网兜头就落了下来。 五人大骇,纷纷催动体内灵力想要逃走,却不想那青藤网速度比他们更快,只一念间便将五人兜了进去。 随后藤网四角一拢,紧紧系在一起,将五人死死的困在了里面。 金霞童子提着藤网,将五人带到了云中子面前。 云中子瞥了五人一眼,笑道:“玉尘道友前日里来请道友帮忙,贫道对他说,只要能赢我五盘棋,贫道就来帮他。可他却连输了贫道五局,然后说:他若赢了,贫道便出山相助。他若输了,便送贫道五个采药童子。” 金霞童子也笑道:“这五人正好带回去给师父采药。” 云中子点了点头,看了看藤网中满目惊恐,缺不能发一言的五宗宗主,然后转身对李青姌和孙致璇道:“且代贫道跟玉尘道友道个谢。” 说完,云中子不理会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带着金霞童子一步迈入虚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久许久,云台之上都是鸦雀无声。 还是远处沉月宗里爆发出一阵巨响,才将她们惊醒过来。 李青姌和孙致璇被沉月宗里的响动给惊醒,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然后对身后的各大长老执事、各宗宗主说道:“快,全部进入沉月宗,先找到陆青华宗主和画意容长老。” 说完,云台之上上百名修士化作漫天金虹飞入沉月宗内。 第二十九章 助同道林初尘拜庙 九霞煌煌开金阙,万宗巍巍拜玄门。 神亭岭上仙光溢彩,星璇云流,神荒世界大小宗派的宗主、长老齐聚授业峰。 沉月宗一战因为有云中子的相助,很快就得到了解决,现在整个神荒世界再没有一派、一人与玄门抗衡。 林初尘领着孙致璇,以及刚刚结成金丹的张芩从道宫大殿内走了出来。 那些宗主长老见了,纷纷迎了上来,拱手行礼。 林初尘面带笑意,也朝众人打了一个稽首,孙致璇亦是同时还礼。 只有张芩怀中抱着一个娃娃,对这些宗主长老们不搭不理。 “张芩。”林初尘叫道。 张芩抬起头来,懒声懒气地道:“在...” 林初尘笑道:“祖师殿打扫过了吗?” 张芩闻言一怔,随即诺诺地道:“还...还没...” 林初尘袖袍一振,道:“那还不速去打扫?” 张芩瘪了瘪嘴,应道:“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授业峰,朝浮山村飞去。 林初尘转过身来对着众多宗主长老笑道:“诸位,久等了。” “不妨不妨。”众人纷纷表示不介意。 林初尘也不入座,站在原地,朝众人道:“如今神荒已定,我玄门说的话定不反悔。从今往后,各宗各派,无需以我玄门为首。我玄门也不会无端干涉各宗之事,今后,我玄门只会传道,绝不以任何理由妄生事端。” 各宗宗主心下大定,纷纷发自内心地说道:“玉尘真君一言九鼎,我等自然信服。” 林初尘点点头,看着众人:“但有一事,以后不论那一派哪一门,若是敢无端屠戮凡人、祸害生灵,就休怪我玄门不讲情面。” 各宗宗主一怔,随即无法宗宗主问道:“若是修士之间互相杀伐呢?” 林初尘道:“修士之间互相杀伐,各凭本事,无甚好说,我玄门也是一样。要是你们见我玄门弟子杀戮凡人,祸害苍生,可以直接将其诛杀,我林初尘感激不尽。” 说完,林初尘对着众人拱手一拜。 各宗宗主纷纷动容,连忙上前道:“玉尘真君言重了,以后我等皆要向玄门学习,传道四方,导人向善,功德无量。” “是啊是啊。”众人应和道。 林初尘微微一笑,忽然朝身旁的孙致璇问道:“沉月宗陆掌门呢?” 孙致璇道:“陆掌门丹田破碎,修为尽失,是画长老带着她来的,现在浮山村内休息。” “唉,陆掌门也是天降横祸啊,几百年的修行,一朝皆丧啊。”一名宗主叹息道。 众人也都叹息一声,为陆青华感到惋惜。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陆掌门吧。”林初尘笑着说道。 于是祥云盖天,霞彩飞溢,万重仙光凝凝,铺成一条五色云光直直落入浮山村中。 李青姌和画意容一起陪在陆青华身边,如今的浮山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这里是凡人的村落,但来来往往的全是一些修仙之人。 “你们不去见玉尘真君,在这里陪我,怕是不太好吧。”陆青华坐在凉亭里,朝画意容和李青姌笑道。 李青姌道:“玉尘真君又不是绝情清高之人,相见自是能见到,又不急在今天。” “哈哈,贫道自认非绝情之人,但这不清高的说法,贫道却是不服。”一个爽朗的笑声在门外响起,李青姌和画意容连忙站了起来,陆青华的目光也瞬间朝小院门口看去。 只见林初尘头戴紫金冠,身穿飞鹤袍,云带飘飘,衣袂渺渺的走了进来。 在林初尘进门之后,紧随其后的是孙致璇和神荒世界各大小宗门的宗主、长老们。 “玉尘真君。”画意容脸色一肃,连忙拱手行礼。 陆青华也从凉亭的石凳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林初尘道:“陆青华见过玉尘真君。” 林初尘连忙走了上去,来到陆青华面前,问道:“听说陆掌门的丹田被人毁了?” 陆青华苦笑道:“是,技不如人,致有此劫。” 李青姌说道:“陆掌门以一敌众,双拳难敌四手。” 林初尘沉思片刻,说道:“说不定有办法。” “?”陆青华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初尘。 画意容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初尘问道:“玉尘真君,您刚刚说什么?” 林初尘看着她们的脸色,笑道:“我说,陆掌门的丹田应该有办法复原。” “....” 现场一阵沉寂,所有人都一脸怪异的看着林初尘。 最后,李青姌才说道:“林道友,莫要说笑,丹田乃是修行之人的基础,是通天彻底的本源。陆掌门丹田已碎,基础全无,本源消散,已经不可能再修炼了。” 林初尘道:“陆掌门遭此大劫,也是因我考虑不周,我断然不会拿此事说笑。” 陆青华见林初尘神情肃然,眼中陡然出现了一缕希望,她颤颤巍巍地问道:“玉尘真君,难道真有办法吗?” 画意容此时也无比关切的看着林初尘,只有周围的那人脸上满是好奇和质疑。 纵然玄门中人个个修为不俗,法宝威力极大,但这种扭转乾坤的造化之功,他们不相信林初尘有这个本事。 是的,林初尘是没有,但有人有。林初尘看着陆青华笑道:“当日祖师离去时,曾对我说过,有事可于浮山村庙中拜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未曾劳烦祖师,今日为陆掌门,就不得不搅扰祖师了。” “玄门祖师!!”众人听完林初尘的话,除了孙致璇和李青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初正是这个神秘的玄门祖师缔造了如今这个强大的玄门,而他本人却未曾露过面。 起时他们还以为是什么隐世宗门,谁曾想竟是从天外而来,早就已经离去了。 就连灵泉宗那五宗宗主后来明白此事之后,也后悔不已,因为那时是剿灭玄门最好的机会,可是当时不知道玄门祖师已经离去。 此刻李青姌最先反应了过来,“若是太衍祖师,我倒是相信的,只是太衍祖师如今并不在神荒神界啊。” 陆青华一脸紧张看着林初尘,从修为强横的一派宗主陡然变成一个修为全无的凡人,她纵然心胸再宽大,也无法抹去内心深处的怨念与遗憾。 林初尘淡笑道:“祖师法力,岂可以一方一界视之,陆掌门不妨随贫道前去祖师殿拜请祖师,自见分晓。” 陆青华看着林初尘自信的神情,重重地点头道:“那就劳烦玉尘真君了。” 随即,林初尘走在前面,李青姌和画意容搀扶着陆青华,那些宗主长老紧随其后,他们都对这个玄门祖师无比好奇。 另外他们也要去看看,这个玄门祖师是否真有那么厉害,能够将修士已经破碎的丹田复原? 要知道这可不是给凡人治病续肢,修行之人的丹田、元神都是与天道规则挂钩的。将已经破碎消散的丹田复原,才是真正的逆天之事。 古往今来多少修士被废去丹田之后,就修为尽失,只能苟活残老而终。 至少神荒世界的修行界几十万年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当众人来到浮山村祖师庙前,顿时愣住了。 原本以为祖师庙十分奢华广大,但是眼前这个简陋的泥瓦土庙,很难和他们想象中的那种规模相提并论。 而在那泥瓦土庙的庙门两侧,挂着一幅对联,当众人看清这幅对联时,却更加吃惊了。 上联: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 下联:持身守正,见吾不拜又何妨。 第三十章 吞异草小兽得机缘 “那天是你救的我吗?”银铃一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在计容耳旁响起,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如出水芙蓉般青妍靓丽女子。 计容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转向了一边早已冷却的柴火堆。 “我姓楚,双名灵女。是凌霞山的修士,你也是修行之人吧?”楚灵女见计容不说话,主动上前问道。 计容扭了扭脖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楚灵女朝计容笑了笑,那笑真如桃花开蕊,明艳轻灵。 “多谢你救了我。”楚灵女朝计容稽首拜道。 计容终于开口了:“你应该谢那条狗,而不是我。” “狗?”楚灵女愕然。 但计容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要修炼了。” 楚灵女知趣的不再打扰计容,而是在云房四周好奇的散步观察起来。 那日她被赤焰钉打伤,生死存亡之际隐约知道有一个男人救了自己,而她很肯定那个人就是计容。 但朦胧中却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才是自己今天能毫发无损的从潭水中痊愈醒来的关键。 很显然,计容的声音和那个声音不一样。 楚灵女在静心潭边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捧了一把清澈明净的潭水。 “这水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什么却能治疗我的伤势呢?”楚灵女一双清灵的眼眸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太衍道长!太衍道长!” 就在此时,前方竹林间小路突然变得吵杂起来。 楚灵女起身朝前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短褐的老人急急忙忙的从竹林外跑了进来。 他满脸焦急,口中高呼着‘太衍道长’。 楚灵女注意到,计容此刻也站起身来,朝那个老人走了过去。 她快步走了过去,看到那老人怀里正跑着一只小土狗。 以楚灵女的修为,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只平平无奇,很普通很常见的一只小土狗。 此时那只小土狗被老人抱在怀里,浑身不停的抽搐,口中还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它怎么了?”计容朝张余问道。 张余急的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我去山里拾枯柴,听到它在叫,我就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狗子在地上打滚。” 计容从张余怀里接过小土狗,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没有受伤。” “难道是被人喂毒了?”张余脸色一变,村子里有些人为了防止猫、狗偷吃,就会在院子里放上一些食物,这些食物里面大多都是下了药的,猫狗一但吃了这些食物,就会被毒死。 楚灵女闻言,说道:“给我看看。” 计容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小土狗递了过去。 楚灵女伸手抱住小土狗,只见它身子蜷缩在一起,双眼紧闭,口中不断发出一阵阵虚弱痛苦的呻吟。 楚灵女手中发出一道道灵关,将小土狗的身子包裹了起来。 张余在一旁看的双眼发直,但他没有过多惊讶,太衍道长本来就是修行之人,那太衍道长这里的人自然也都是修行之人了。 楚灵女检查了片刻,皱眉道:“...好像...没问题啊...” “啊?”张余一怔,诧异道:“没问题?”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土狗,“但它不像是装的啊...” “它的气息在减弱。”计容淡淡的说道。 楚灵女闻言,仔细感应了片刻,随即脸色微变,道:“不错,它的气息已经极度衰弱了。” 计容快步走向了云房,轻轻敲了敲房门。 随后只听里面一个清淡的声音道:“贪吃致祸,将它放在门口吧。” 楚灵女听着里面的那个声音,顿觉无比熟悉,跟那天指导自己如何谨守心神,稳定丹田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朝着云房散出神识,想要感应里面的那人存在,却不想神识方一靠近屋子,就像是滴水入海,气归混沌一样。 楚灵女只觉得里面的气息渊深莫测,高妙绝然。 她快步上前,将小土狗放在云房门口。 只看到小土狗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四爪朝天不停的踢蹬着。 随后,一道浓郁至纯的仙气从云房内喷涌而出,瞬间落到了小土狗的身上。 只见那仙气如同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在小土狗的身上,然后在那仙气的作用下,小土狗身上陡然腾起一道阴煞之气。 这阴煞之气十分纯正,不带任何邪气,反而有一种清溟的感觉。 随着这一道阴煞之气被仙气抽出小土狗的身体,小土狗的呻吟立刻止住了。 过了不到十几息,小土狗顿时无比精神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汪汪汪。”小土狗朝云房叫道。 “你这蠢货,什么都敢吃。那‘隐无草’本是至阴纯煞之物,多是邪魔用来炼制‘孽身’的药材。”太衍的声音略带一丝斥责的说道。 “汪汪。”小土狗低着脑袋,叫声显得有些害怕。 “隐无草?”计容心头一跳,但很快平静了下来。隐无草虽说是邪魔中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但对他来说,现今并没有多大作用。 此时只听太衍又道:“也罢,这也是你的机缘。你误食了隐无草,尔后再无仙缘。但经贫道仙光过体,再加上隐无草自身神效。从今往后,你虽无仙缘,但可不受岁月磨限,无病无灾,永葆今日的年龄体态。” 楚灵女满目惊奇的看着小土狗,笑道:“一只小狗竟然也有这么好的机缘,虽然终生无法修行,但无病无灾,长生不老,也是天赐之福了。” 但她同时也看了出来,云房中的这位前辈修为极其高深。难怪观主会将这里划为无需巡查的区域,有这么一位存在,确实不可能有妖、魔出现。 说完,楚灵女上前对着云房一拜,“凌霞山修士楚灵女,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谁知她刚说完,就听里面的太衍笑道:“谢贫道作甚,要谢就谢你面前那条狗吧。” “...”楚灵女低头朝那只畏畏缩缩的小土狗看去。 “若不是它发现了你,让计容带你回来,贫道也懒得救你。”太衍淡淡地说道。 楚灵女讶然,看着计容笑道:“你叫计容?” 计容对女人跳跃的思绪又有了新的理解,他干脆不理会楚灵女,自顾自的走回修炼处盘坐了下来。 “太衍道长,狗子没事了,那我先回啦。”张余喊道。 太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好。” - 浩荡的玄光从陆青华身上散去,然后飞回了玄坛上太衍的神像之内。 ‘轰’ 一股强大的气势猛然从陆青华身上扩散出来,瞬间覆盖了整个浮山村的天空。 “哈哈哈!”陆青华双目中神光如电,大笑一声,冲出祖师庙飞天而起。 “我的丹田恢复了!我的修为回来了!!”陆青华脚踏青云,在一瞬间就飞过了万里山河,然后又回到了浮山村。 画意容也激动的无以言表,飞上天空朝陆青华道:“恭喜师姐,贺喜师姐。” “太衍祖师,果真神威无边!” 那些看热闹的各大宗主长老这一刻无不心服口服,在这一刻,他们对玄门的深厚背景有了无比深刻的认识。 陆青华带着画意容,身携流光降下云头。恭敬的步行进入祖师庙中,在太衍神像前跪了下来,叩拜之后说道:“多谢太衍祖师再造之恩,从今往后,沉月宗唯玄门是从!” ‘嗡’ 随着陆青华的话音落下,太衍的神像又是玄光一闪。 随后,陆青华的面前出现了一本明光闪闪的玉册。 陆青华微微一愣,随后凝目一看,只见那玉册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浑天星移》 第三十一章 悟修行道仁思磨砺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十年弹指即过,但对神荒世界的仙人们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已。 在这十年里,无论是东方天、北方天还是西方天,都疯了似地大开山门,收纳弟子。 尤其是妖、魔,更是不断的出入东方天地界,收罗了无数资质极佳的门人。 但要说收徒,妖、魔如何能比得上占据东方天的三教。 这十年里,三教几乎将九成在这十年间出生的婴孩收入门下,被妖、魔招去的不过是极少的部分而已。 在这种情势下,东方天地界内也是妖魔频出,乱象始生。 就连张道仁被太衍接走的消息也在后来被凌霞山知晓,凌霞山观主千昀真人亲自找上门来,当然不是抢人的,而是要张道仁在凌霞山入册。 三位帝君传下的仙诏是,不能遗漏任何一个有可能是主持封神之人的婴儿,所以张道仁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婴孩,或者说自封神榜现世后的每一个凡人婴孩,都被凌霞山无比重视。 这一日,楚灵女带着张道仁从凌霞山回到了清静山中。 一飞入竹林便看到计容扛着一把锄头,戴着斗笠,裤脚高高的挽起,身边跟着一条肥肥的小土狗。 这模样,就像是刚从田里耕作回来的老农。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十年前那个十阴魔灵计容,如今也在清静山中开辟了一块荒地,每日辛勤耕种,将那些田地打理的井井有条。 “计道友。”楚灵女一看到计容,清丽的容颜之上便露出一道发自内心的笑。 计容朝楚灵女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张道仁身上。 十岁的张道仁长得颇为秀气,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头顶,被一根玉白色的飘带系着,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道袍。 他眉宇间灵光玉灼,自生一股浩然之气,气质从容宁静,明秀空灵。纵使再洒脱不羁的人,在仅仅十岁的张道仁面前,也无法跳脱起来。 “计叔。”张道仁朝计容拱手拜道。 计容看着张道仁,问道:“去凌霞山都学了些什么?” 张道仁回道:“入门练气之法,御空斗战要诀。” 计容不屑道:“纸上所学,口耳相传,都不是正道。要会斗战之法,还要去实打实地厮杀一番才行。” 楚灵女笑道:“计道友说的有道理,只是阿鸾如今还小,厮杀之事又凶险重重。” 计容扛着锄头,缓缓朝竹林内走来,“荣辱何惜一命,生死存乎一心。” 楚灵女牵着张道仁的手,走在计容身边道:“计道友,这种极端想法是那些邪魔才有的,你万万不要相信他们。” 计容回过身看了楚灵女一眼,也不说话,将锄头一放,就把肩上的搭袋放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两只长着青色羽毛的野鸡。 “这是灵鸟?”楚灵女好奇的看着计容手中的野鸡尸体,“至少是筑基期的灵鸟,计道友,你的修为恢复了?” “一点点。”计容答道。 楚灵女高兴地道:“恭喜计道友啦。” 计容在小土狗的催促下快速的拔着鸡毛,并不多去理会楚灵女和张道仁。 张道仁和楚灵女也不见怪,十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计容的性格。 反倒是小土狗,十年里除了太衍,就越来越喜欢和计容在一起玩,不太喜欢张道仁。 大概是它觉得在张道仁面前太拘束了,不能放开自己得性子玩闹吧。 “阿鸾,我先回门中去了,最近妖、魔出现频繁,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你去门中修行。”楚灵女低头对张道仁说道。 张道仁点了点头,朝楚灵女笑道:“好,师叔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 楚灵女拍了拍张道仁的脑袋,“师叔心里有数。” 然后她的目光移到了计容的身上,高声说道:“那我走啦。” “...”计容已经架起了柴火堆,就像是没听到楚灵女的话。 楚灵女也不尴尬,嘻嘻一笑,朝张道仁眨了眨眼睛,然后脚下飘起一条水袖。 那水袖清清凌凌,泛着氤氲霞光载着楚灵女冲霄而起,不见了踪影。 张道仁看着楚灵女离去,便转身走向了太衍所在的云房。 这十年来,太衍几乎没怎么出过清静山,一直都在云房中清修。 张道仁迈步来到云房外,拜道:“道仁拜见祖师。” 太衍玄渺清朗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是。”张道仁应了一声,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双脚甫一踏入云房,天地霎然一换。 只见简朴的木屋云房已经消失,眼前是一片清静虚灵的山水,万物繁茂勃勃生长,仙禽异兽充斥四野。奇花异果盈盈飘香,灵草菡芝宝光熠熠。 太衍盘坐于清潭中央的一块清净大石上,脸上带着一缕清淡的笑意,看着张道仁:“此番去凌霞山中修行,有何收获?” 张道仁随地找了一块大石,半倚半坐的靠在上面,回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修行,修行,既要修,也要行。我观凌霞山中修士,无不磨刀砺剑,日行万里外,斩妖除邪魔。” 太衍笑道:“那你说说你自己对斩妖除魔的看法。” 张道仁道:“斩妖除魔不是目的,以妖魔来验证修为功行,才是目的。” 太衍点点头,道:“那就出去磨砺吧,你元神中的那篇《玉清一元初始经》,从现在起可以修炼了。” 张道仁起身,朝着太衍跪了下来,“是,祖师。” 太衍看着张道仁,问道:“你准备从哪里出发?” 张道仁道:“凌霞山半月后要派门中弟子前往剑州城,与‘玄虚教’剑州城分坛论道斗法,我想借此机会出行。” “好,记得和你母亲道别。”太衍笑道。 张道仁道:“是,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我回来就是为了陪陪母亲的。” “好,那你去吧。”太衍挥袖道。 张道仁再行叩拜,“是,弟子告退。” 张道仁退出了云房,忽然问道一阵香气。他侧目一看,原来是小土狗的灵鸟肉已经烤好了。 “汪汪。”看着从云房里退出来的张道仁,小土狗朝着他挥了挥小短腿,然后指着面前荷叶上的一根鸡腿。 张道仁微微一笑,捋了捋袖子就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那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汪汪汪。”小土狗满意的叫了几声,然后两个人一条狗就这样相对而坐的吃起肉来。 第三十二章 出山去道仁赴凌霞 半个月后,张道仁辞别了太衍和孙袖祁,被楚灵女接去了凌霞山中。 如今的凌霞山随处可见和张道仁差不多大的孩子,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还以为凌霞山的修士全都是孩童。 “楚师叔。”一名筑基期的弟子领着一群道童迎面走来,看到楚灵女连忙打了一个稽首。 楚灵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蒙师侄要去哪里?” 那姓蒙的修士指着身后一群十岁左右的道童说道:“阳明峰的弟子居已经建好了,由我带他们去阳明峰居住。” 楚灵女笑道:“那就好,如今许多新入门的弟子都是两人挤一间屋子,委实不好。” 就在蒙姓修士和楚灵女说话时,那群小孩也都对着张道仁不断的指指点点。 张道仁虽然每隔半个月就要来凌霞山修行三个月,但是他的性子比较安静,所以在孩子堆里并不怎么得人缘。 “好,那蒙师侄先去忙吧。”楚灵女朝蒙姓弟子说道。 蒙姓弟子朝楚灵女行了一礼,“师叔慢走。” 楚灵女笑了笑,牵着张道仁便走过人群朝自己的住处去了。 只是在路过之时,一个离张道仁比较近的小孩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张道仁脑后的飘带,然后用力一扯,张道仁的头发瞬间就散落开来。 那个小孩子迅速将手中玉白色的丝带扔到地上,假装没有看到一样。 张玄清止住脚步,随即转身从地上拾起束发的玉带。 他手中握着丝带,目光落到了已经缓缓离去的孩童人群。他们不时的回过头来,朝自己不断的做出各种鬼脸。 “你的头发怎么了?”楚灵女转过身来,朝张道仁问道。 张道仁笑了笑,道:“哦,没事,太滑了,发带系不住。” 楚灵女不露声色的朝远去的人群盯了一眼,那个扯掉张道仁发带的男孩正偷偷回望,此时一见楚灵女的目光看来,顿时吓了一跳。 楚灵女的道场是一座建在青阳峰上的亭苑,四周绿树成荫,高峰独树一帜。 站在亭苑小阁之上,就可以俯瞰大半个凌霞山脉。 而张道仁这么多年来,只要到凌霞山,就是住在楚灵女的道场中。 而这亭苑只是楚灵女道场的外围建筑,真正的居所在亭苑下方,青阳峰悬崖绝壁上的洞府。 修行之人最爱高山深水,所居住之地也是风水绝佳的宝地。 这青阳峰上有群山连翠,下有湍溪碧水,时有清风拂面,日月长照峰顶。 张道仁坐在青阳峰边缘的一座延伸出悬崖的景阁中,目光看着太阳照在凌霞山脉千山万壑之间,和煦的清风拂面而来,吹动了衣襟和头发。 景阁四周的纱帐在清风吹拂下悠悠飘动着,发出一阵阵柔和的沙沙声。 楚灵女手中拿着玉带,认真的将张道仁的头发盘在头顶,然后用玉带扎好。 楚灵女看着玉带束起张道仁的长发后,还有五尺多长的玉带从张道仁的脑后一直垂到脚跟。 她不由得微微一笑:“若是和那些孩童争斗,你这条巾带可是一个大大的累赘。” 张道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笑道:“楚师叔有所不知,这条玉带还是我跟祖师求来的。” “哦?”楚灵女走到一张紫木檀椅前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那盏灵茶抿了一口。“太衍道长身上的物事,随便拿出来一件恐怕都是宝物,这条玉带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张道仁摇头道:“没有,这就是一条普通的玉带,曾经是祖师用来束发的。” 楚灵女笑道:“我听观主说,太衍道长形容俊伟,他用这条玉带自然无碍,可是你这么小,这条玉带比两个你还要长。” 张道仁道:“那也无妨,我总会长大的,到时候就正好合适。也不用母亲那么辛劳,又是梭织又是缝补。祖师也是听我这么说,才把玉带送我的。” 楚灵女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张道仁的额头,“你可以问师叔我要啊,我这里的东西,难道你都看不上眼?” 张道仁道:“祖师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母亲也说,不能无端受人恩惠。” 楚灵女给了张道仁一个白眼,“你住我这里就不是受我恩惠了嘛?” 张道仁笑道:“所以我就更不能再问您要这要那了。” 楚灵女抿嘴失笑,一双好看的黛眉笑的都变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 她直起身子,提起桌上的玉壶,往玉盏内倒了一杯清冽的甜酿,递给张道仁:“你呀,不要老是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点也不可爱。” 张道仁接过玉盏,轻轻尝了一口,顿时眉目一展,“好甜呀。” 说完,他猛地将玉盏中的甜酿灌进了口中,随后双目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好甜啊。” 张道仁看着桌上的玉壶问道:“师叔,这里面的是什么啊?” 楚灵女道:“这里面是我自己用三十种灵果酿的甜酒。” “酒?”张道仁闻了闻玉盏,“没有酒味啊。” “有酒味我还会给你喝吗?”楚灵女笑了笑,然后指着玉壶道:“我看你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所以就专门给你酿了一些,哈哈,小孩子果然就爱吃甜的。” 张道仁坐在楚灵女的对面,提起玉壶又倒了一杯,“楚师叔真是心灵手巧。” 说着他又喝了一杯,结果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很快,一壶的甜酿都被张道仁给喝光了,但他仍觉的有些不过瘾。 “这是灵果酿的,你身子小,喝一壶就够了,不然体内灵力太多,你承受不住。”楚灵女见找道仁满脸遗憾,就知道他没喝够,于是开口说道。 “啊?难道楚师叔还有?”张道仁惊喜地问道。 “当然还有,明天再喝吧。”楚灵女笑道。 张道仁点点头,“楚师叔真是太好了,我都有点不想离开了。” 楚灵女脸色一变,看着张道仁道:“离开?你要去哪?” 张道仁说道:“我想出去走走,我已经跟祖师说了,祖师也同意了。” 楚灵女立刻站了起来,一脸不满地说道:“简直是胡闹,我看太衍道长是老糊涂了吧?你才十岁啊。” 张道仁看着激动的楚灵女道:“楚师叔你不要生气,听我解释。” 楚灵女怒气冲冲的看着张道仁。 张道仁解释道:“你没见过祖师,其实他很年轻的。” “...” 第三十三章 起争执大殿定论道 “你想一起去玉眉山论道?”千昀真人看着眼前的张道仁,然后目光朝万霞殿内坐着的弟子们看了一眼。 这些弟子中从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一直到化神期都有,都是凌霞山最优秀的年轻一辈弟子。 就连那个化神期,也是凌霞山最年轻、资质最好的化神期弟子。 张道仁恭敬地道:“是,请观主成全。” 千昀真人抚了抚长须,然后看着张道仁问到:“你可有问过太衍道友?” 张道仁捧出一张金帛,那金帛立刻从张道仁手中飞到了千昀真人的手中,千昀真人扫了一眼金帛,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太衍道友已经答应,那贫道自然可以开此方便之门。” 说着,千昀真人对张道仁说道:“那你就作为半个凌霞山弟子,前往玉眉山参加论道吧。” “是。”张道仁应道。 “我反对!”一个高亢的声音突兀的在万霞殿内响起。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霓裳鹤衣,头戴紫金冠,腰系青云带,脚踩碧灵靴的女道人起身说道。 千昀真人略微有些意外,看着女道人道:“桐裳,你有何话说?” 原来这名女道人,便是凌霞山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鹤桐裳。 只见鹤桐裳打了一个稽首,然后看着张道仁道:“他年纪不过才十岁,修为不过练气一重,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论道。” 千昀真人笑道:“此乃他之本意,又有太衍道友手书所请,贫道也不好拒绝。” 鹤桐裳柳眉一竖,道:“那太衍道人什么来头,观主岂能在这等大事上与他人情?” 千昀真人皱眉道:“太衍道友乃是高修大德,不可无礼。” 鹤桐裳拱手抱拳,“弟子知错。” 然后她直起腰说道:“我凌霞山与玉眉山素来不和,这是三教同道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两家弟子互相杀伐,这才有了论道一事。” 她看着殿内众人,“上一届论道大会,是在我凌霞山举行的。那次我凌霞山无论是在筑基期、金丹期、还是化神期的论道都赢了玉眉山,只有元婴期这一阶输了一局。此次论道,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四阶头筹。而观主却派这么一个小孩子去,岂不是让玉眉山笑我凌霞山无人吗?” 殿内众人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鹤桐裳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千昀真人却笑道:“此事简单,十年来也不止我凌霞山招收了许多新弟子,各家都有新弟子入门。不妨就在筑基期以下,多设下一个十二岁以内道童的论道比试,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鹤桐裳想了想,点头道:“观主说的有道理,不过这参加论道的弟子,都是在门中层层选拔出来的,都是每一个修行阶段里出类拔萃的人。” 说完,她指着张道仁说道:“如今怎么能不经选拔,便直接指派他去参加呢?” 带着张道仁一起来的楚灵女听着鹤桐裳的话,心里是满腹怒火和牢骚。 但她没有开口辩驳,因为那鹤桐裳修为比她高太多,辈分上她也得叫一声师叔。 况且她本来也不想张道仁怎么早就出门历练,所以她虽然对鹤桐裳的话很不满意,但也觉得如果张道仁因为这样去不了的话,反而是好事。 千昀真人听着鹤桐裳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太衍在金帛上请求他的事情他却不好回绝。 鹤桐裳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说出这些话来也纯粹是为了凌霞山着想,他也不好斥责。 此时那鹤桐裳见千昀真人面有犹豫之色,于是说道:“望观主以凌霞山名誉为重,谨慎抉择。” 鹤桐裳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就后悔了。脸色微微一变,但说出的话犹如倒出去的水,岂能收回。 果然,只看到千昀真人脸色大变,随后目光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千昀真人看着鹤桐裳,斥责道:“我曾多次说过,修行之人不要将声名富贵看得那么重,你却是忘得极快。” 鹤桐裳跪在地上,垂首道:“弟子知错。” 千昀真人指着鹤桐裳道:“如果你不能真正的看清本心,你纵然在我面前说一千遍、一万遍‘弟子知错’,将来该死还是得死。” “是。”鹤桐裳应道。 千昀真人面色渐缓,对着鹤桐裳道:“你起来吧。” 鹤桐裳慢慢站了起来,千昀真人挥袖道:“张道仁参与论道一事,贫道自有定夺,你等无须多言了。” “是,观主。”众人纷纷拜道。 千昀真人挥手丢出一道令牌,飞到张道仁面前,“张道仁,从现在开始,你便以凌霞山记名弟子的身份,前往参与玉眉山论道。” 张道仁接过令牌,朝着千昀真人拜道:“是,多谢观主成全。” 千昀真人面露微笑,看着找道仁说道:“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论道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且问你,三教经文典册,你看了多少。” 张道仁回道:“启禀观主,一页未看。” 千昀真人一怔,随后又问道:“那凌霞山历代经籍,你又看了多少?” 张道仁答道:“一页未看。” 千昀真人愕然道:“那修行纲要、神荒纪历、百家杂学、九流贤文你看了多少?” 张道仁摇头说道:“一页未看。” 楚灵女的脸色通红,一直红到了雪白脖根,她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不敢抬头看人。 至于鹤桐裳以及其他被选拔出来前往玉眉山论道的弟子,全都憋着笑看着千昀真人。 鹤桐裳此刻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观主不必担心,或许玉眉山的那些孩童也都‘一页未看’过呢。” 千昀真人自己也笑了笑,然后无奈的看着张道仁,说道:“也罢也罢,此去玉眉山大概两万多里,你们赶在仲秋之前到玉眉山便可。这路途中还有些时日,桐裳,就由你在路上多教他一些吧。” “啊?”鹤桐裳一怔,“我?” 千昀真人点点头,无奈地笑道:“不错,至少教他一些基础的东西,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鹤桐裳脸色一垮,怏怏地回道:“是....” 第三十四章 玉眉山同道始发难 七头金猿拉着一座巍峨的宫阙在天上缓缓行走,它们脚下是一片巨大的白云。 随着那七头金猿的双脚落在白云之上,一道道隐隐的雷声不断的从云中传出。 一名道童倚坐在宫阙的重檐歇山屋顶上,靠着青瓦屋檐,手里执着一根长鞭,专门看着前面的七头金猿。 要是哪头金猿走得慢了,他就打一鞭子,那金猿马上又快了起来。 道童百无聊赖的枕着双手,躺在屋顶吹着天上寒凉的风。 忽然,他眼睛余光一瞥,发现一只小手抓在宫阙屋顶的檐角上,然后一个明秀灵俊的小孩身形矫健的爬了上来。 道童微微一笑,看着张道仁道:“你不在里面看书,却跑这上面来吹风,怪哉。” 张道仁来到道童身边坐下,目光好奇的看着前面拉着宫阙行走在白云天上的金猿,问道:“这些大猴子都是凌霞山养的吗?” 道童笑道:“什么大猴子,这叫‘五灵风雷猿’,天生就会驭使风雷之力。所以才能在九天之上行走,而且力气极大,正好用来做这等活计。” 张道仁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这五灵风雷猿如此奇特,为什么不教会它们修炼之法呢?看它们体型如此巨大,又天赋异禀,岂不是绝好的打手?” 道童摇摇头,道:“莫看天赋异禀,其实它们脑子蠢得很,而且很懒。一只风雷猿要从小调教到大,才能拉着师叔、师祖们的宫阙出去行走。” “哦?”张道仁略感惊奇,“莫非不调教,它们还不会走了吗?” 道童笑道:“那是自然,去年凌师祖出门访友。问观主借三头风雷猿代步,观主说门中已经没有成年的风雷猿了。凌师祖好面子,硬借了三头小的。结果他上了宫阙就闭关,醒来时已经被那三头风雷猿拉到南方去了,差一百多里就进了玄牝海。凌师祖吓了一身冷汗,连忙回了山门交还了那三头风雷猿。” 张道仁问道:“为何靠近玄牝海会让那凌师祖害怕呢?” 道童看着张道仁好奇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冒出一阵得意来,他说道:“你还小,当然不知。那玄牝海中有一种异兽,名为‘吞仙’。只要是修行之人进入玄牝海,就会被那吞仙吃掉。” “啊?”张道仁脸色一惊,“如此危险,难道不能将其除掉吗?” 道童摇头道:“且不说那吞仙异兽实力高深莫测,玄牝海中还有更加强大的凶兽存在。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仙人葬身那片海域...” 说着,道童悄悄的低声在张道仁耳边说道:“据说连三位帝君,都无法掌控那玄牝海。” 就在两人闲聊时,一个倩影带着一阵香风飞上了宫阙屋顶。 那道童脸色微变,马上正襟危坐,目光严肃的盯着前面的那七头金猿。 鹤桐裳目光落在张道仁身上,一脸严厉地说道:“叶弦说你每次都是书只翻两页就不看了?” 张道仁起身朝鹤桐裳打了个稽首,回道:“是的。” 鹤桐裳厉声道:“你这样子也像是去论道的吗?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你自己丢人没关系,我凌霞山的脸面恐怕都要被你丢光了。” 张道仁好奇的问道:“鹤师祖,这论道很重要吗?” 鹤桐裳道:“当然重要,我凌霞山和玉眉山几万年来争执不休,全靠论道来定一时胜负。” 张道仁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 “什么叫争一口气?”鹤桐裳一把揪住张道仁,“这是争万年来的好几口气!” 鹤桐裳本身就很高,此时抓住张道仁,立刻就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鹤师祖...”一旁的道童低声叫道。 “做什么?”鹤桐裳竖眉瞪眼地看着道童。 道童指了指张道仁,说道:“师祖,他...才十岁...” 鹤桐裳一怔,随后看着被自己提的高高的张道仁,把他慢慢的放了下来。 “十岁怎么了?我十岁的时候已经在寒冰池里洗澡了!”鹤桐裳冷冷地说道。 道童满脸不信,“那寒冰池水终年不化,只有每年正阳时分才会冰消融水,两个月后又会结成寒冰,十岁别说在里面洗澡,把寒冰融化都极难的。” 鹤桐裳看着道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不信?” “哎呀。”道童痛叫一声,只觉得脑中一阵嗡响,随即眼冒金星。 他转过头来,也不说话,但眼中的质疑鹤桐裳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不信是吧?”鹤桐裳点点头,“好,等这次论道回来我带你去看!” 道童惊骇欲绝,满眼恐慌的盯着鹤桐裳道:“看...看您在寒冰池里洗澡?” ‘啪’ 一声脆响,那道童被鹤桐裳一巴掌扇到了宫阙下面。 鹤桐裳揪着张道仁的衣领,将他提下了宫阙屋顶,看着从地上麻溜爬起来的道童说道:“敢开师祖的玩笑,你这回轮值时间延长一个月。” 道童拉了拉手中的长鞭,揉着脸颊笑道:“谢师祖,我还正愁轮值完了找不到这么轻松的活呢。” 鹤桐裳见他没脸没皮,轻笑了一声,斥道:“讨打!” 鹤桐裳将张道仁按在蒲团上,指着他面前玉案之上的一堆书册道:“十天之内,必须全部看完。” “嗯,好的。”张道仁点头说道。 鹤桐裳有些不放心,转头把叶弦叫了过来,“你继续监督他,如果他十年内看不完这些书,我就拿你是问。” 叶弦挠了挠头,最后无奈地道:“是...师祖。” 鹤桐裳点了点头,然后走进宫阙内殿闭关去了。 叶弦坐在张道仁面前,一双美目盯着他说道:“快看吧...十天之内...” 张道仁笑道:“别说十天,三十天也看不完。” 叶弦眨着眼睛,看着找道仁说道:“你自己也知道啊,谁让你在宗门里不好好修习,现在已经晚了。” 张道仁笑着摇了摇头。 叶弦看着他,催促道:“看吧看吧,快看吧,十天能看多少是多少。” 张道仁道:“不看了,反正也看不完。” 叶弦眼睛一瞪,怒道:“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次是以凌霞山弟子的身份来论道的,不是以我们自己的名义。” 张道仁摆了摆手,“论道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不难?”叶弦怒极反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难以想象这几年都是谁教的你,也太不负责了。” 张道仁笑道:“但且放心便是,教我的那人绝对是个高人。” “我看他除了教出一个十岁的小老头,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叶弦嗤笑道。 张道仁手指在玉案上轻轻点着,“到时候便知。” - 十天之后,金猿拉着宫阙停了下来。 随后外间童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启禀诸位师叔、师祖,玉眉山到了。” 随后,宫阙内数道灵光闪过,此次来参加玉眉山论道的凌霞山弟子依次走出了宫阙。 最前面的是化神期的鹤桐裳,其次是元婴期的齐处纤、然后是金丹期的周潜虚、最后是筑基期的叶弦以及练气期的张道仁。 宫阙外的天空上腾起四五道金光,随后一名化神期的修士抱拳问道:“可是凌霞山的同道?” 鹤桐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正是,我等是奉观主之命,前来参加论道大会的。” 玉眉山的化神期修士点了点头,然后右手一引,“久候多时,请凌霞山的同道入山。” “请。”鹤桐裳说完,踩着金云,带着齐处纤、周潜虚、叶弦以及张道仁便往玉眉山里飞去。 然而就在鹤桐裳等人快飞入玉眉山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天幕,将鹤桐裳等人拦在了外边。 鹤桐裳停下金云,眉头一皱,转过身来朝那些玉眉山接引修士道:“这是何意?” 玉眉山接引修士飞上前来,只听那名化神期修士笑道:“哦,是这样,我玉眉山内山中禁止飞行,所以还请诸位贵客落下云头,从山门步行而入。” 鹤桐裳眉头一凛,还未说话,便听叶弦道:“岂有此理,当初你玉眉山来我凌霞山论道时,观主可是大开山门,让你等踏云驾阕入山的!” 那化神期修士道:“十分抱歉,我玉眉山乃是大派,规矩森严,任何人都不可以逾越。” 鹤桐裳看着他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大不了这道我们凌霞山不论了。” 那化神期修士笑道:“若是凌霞山的道友们自知不敌我玉眉山,早早返回也是极好的。” “你们!!”叶弦大怒,却被一旁的齐处纤拉住了。 只听鹤桐裳道:“若你们玉眉山有诚意,就请打开护山阵法。只是这降云步行入山,是断无可能的。”如果他们降下云头步行入山,岂不是就自认低了玉眉山一头? 玉眉山化神期修士摇头道:“门有门规,还请见谅。” 气氛霎那间凝滞了起来,两方人员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站在叶弦身后的张道仁突兀的走了出来,朝那玉眉山的化神期修士打了个稽首。 “怎地还有个小童?”玉眉山那边的修士们看到张道仁出来的瞬间,纷纷低声议论道。 那化神期修士见张道仁朝自己打了一个稽首,于是也连忙回了一个稽首。 随后只听张道仁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说道:“既要我凌霞山降云而入,那玉眉山也要降云而迎。此次我凌霞山是客,玉眉山为主。岂有客人在地上走,主人在天上飞的道理?若是玉眉山连这等简单的礼仪都不懂,我看还是早些散了功行去做个种地的农夫,免得堕了我等修仙之人的声名。” 第三十五章 观天马俊杰当弛扬 鹤桐裳听了张道仁的话,也立刻对玉眉山的修士道:“不错,要我们降云而行也不是不可以,你们也需要降云来迎。这等粗浅礼数,你们玉眉山不需要我凌霞山来教吧?” 那玉眉山的化神期修士脸色一僵,他身边的那些修士也都是一脸错愕。 化神期修士抬头朝玉眉山群峰看了一眼,最后朝鹤桐裳点头道:“理当如此。”然后他转身朝身后的玉眉山修士们喊道:“随我降云迎请凌霞山同道。” 鹤桐裳见此,也降下金云,落在玉眉山前的千重玉阶上面。 看着从山门前走出相迎的玉眉山众修士,鹤桐裳从叶弦身后一把拉过张道仁,在他脸上使劲的揉了揉,笑着夸道:“做得好。” “玉眉山接引殿执事,容亥成,奉观主之命,前来迎接诸位凌霞山同道。”玉眉山化神期修士容亥成拱手行礼,朗声说道。 鹤桐裳也领着众人上前,朝容亥成抱拳行礼。 然后众人便从玉眉山山门进入了玉眉山中,张道仁深吸了一口气,只觉一股沁人的仙灵之气瞬间直入胸肺,令他神清气爽。 再抬头一看,见玉眉山锦云秀簇,山水空冥。道旁瑶草遍布,山中仙果生香,奇灵景秀丝毫不输凌霞山。 一声震响,陡然惊动了四面寰宇,千峰万壑。 鹤桐裳等人抬起头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只见玉眉山流云翻涌,霞光滚滚。 其后,三百匹通体如玉的天马从流云上奔驰而过,它们威武神骏,气象不凡。 盖驤首奋臂,颈长而身轻,奔行间挥霍雷电扬风埃。 “西极天马!”叶弦看着眼前奔云而去的三百匹天马,语气中难掩羡慕和喜爱之色。 容亥成自豪地道:“当年我玉眉山祖师只身前往西极之地,抓了四对天马回来,经过四百多年的豢养,如今已经有三百多匹了。” 鹤桐裳赞叹道:“我听说此天马不仅威武神壮,更可踏风雷、走流云,日行万里?” “万里?”一个银玲般稚嫩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鹤桐裳举目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色云霓裳,头戴青蛟如意簪,脚穿灵松景云靴的女孩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她目光在鹤桐裳等人身上扫过,然后高傲地说道:“此西极天马可日行三万里,夜转五十州。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们,毕竟凌霞山没有天马,所以你们有些无知,也不怪你们。” 鹤桐裳等人并不会对一个小女孩的话太过计较,反而朝小女孩问道:“你是?” 小女孩虽然高傲,但却极懂礼数,她朝鹤桐裳拱手施礼,道:“我名玉璇,乃玉眉山观主辰须真人之女。” 鹤桐裳还礼道:“原来是玉璇师妹,我在凌霞山早早就听说玉璇师妹冰雪聪明,乃是玉眉山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真的吗?”玉璇一身高傲尽去,眨着大眼睛盯着鹤桐裳:“凌霞山的人真的都这么说嘛?” “咳咳。”容亥成咳嗽两声,低声道:“玉璇师妹,凌霞山的道友此行是来论道的,还请他们先见过观主再说吧。” 玉璇臻首一扬,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步朝玉眉山主殿走去。 “诸位道友,请。”容亥成引手道。 “请。”鹤桐裳说道。 一行人到了主峰,看着前方的巍峨大殿,如同一座镇压山川地势的魁斗,沉沉稳稳的坐落在千峰环抱的主峰之上。 这就是玉眉山的主殿,魁星殿。 魁星殿外两侧修士如云,整齐的排列在外,他们依次从主峰山前一直排列到魁星殿外。 鹤桐裳一眼望去,这些修士都是玉眉山的弟子。他们从筑基期开始,然后是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 粗略一扫,筑基期五百人,金丹期五百人,元婴期二百人,化神期六十人,他们身着道袍,身罩灵光,静静的站立在主峰大殿前。 当容亥成领着鹤桐裳等人朝魁星殿走去时,这些人突然振声高呼:“请凌霞山道友入殿!” 磅礴浩荡的声音撕破云霄,直入九天。更有滚滚威势,朝着鹤桐裳排山倒海倾压而来。 鹤桐裳周身灵光一闪,但很快便隐没下去。眼前有六十多名化神期修士,自己只有一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合力而来的威势。 索性,鹤桐裳便不躲不抗,身体笔直挺拔的站在那里 当上千名修士的威压滚滚而下时,鹤桐裳身形猛烈一阵晃动,最后迅速倒退出去,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齐处纤身上。 鹤桐裳稳住身形,慢慢站直身体,但齐处纤、周潜虚、叶弦等人可就没有她那么轻松了。 三人满头虚汗,双腿不停的颤抖着,尤其是叶弦,几乎都要被这庞大的威压给压的跪了下去。 叶弦狼狈的抓住前方周潜虚的肩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前后辈,万万不能被玉眉山的人给逼得下跪,那样一来凌霞山的人还没开始论道,就先输了。 却不料被叶弦这么一抓,周潜虚身体一颤,直接跪了下去,还好他反应够快,气沉丹田,重心后移,整个人本来是跪下去的,现在变成了蹲在地上。 “叶师侄,你也太重了...”周潜虚大汗淋漓,半开玩笑的说道。 叶弦脸色一红,“对不起啊,周师叔。” “咦?”前面的玉璇停下脚步,看着鹤桐裳等人笑道:“你们怎么不走了?” 鹤桐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风轻云淡地说道:“此间风景独好,故而驻足观赏。” 一旁的容亥成也走了过来,好奇的盯着蹲在地上的周潜虚和双手撑在周潜虚身上的叶弦问道:“二位这是?” 周潜虚抬头起来,脸上挤出一缕笑容,“腿麻了,蹲一下。” “哦?”容亥成眉头一挑,“周道友可是金丹期的修士,也会腿麻吗?” 周潜虚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朝容亥成笑道:“大概是你们玉眉山的路不好,所以连我这个金丹期修士的腿都走麻了。” 叶弦在后面道:“就是,看来玉眉山这几百年精力都放在养马上面了,连路都修不好。” 几人话音刚落,原本就笼罩在他们头顶的庞大威势此时又强大了数倍,看来是不逼的他们屈服就不肯罢休了。 鹤桐裳一声闷哼,脸色霎那间变得一片醉酒似得酡红。但她仍然毫不服输,玉眉山和凌霞山的矛盾由来已久,是谁也不肯服谁的。 周潜虚和叶弦浑身已经湿透,体内的灵力被蒸发成汗水从全身毛孔中流了出来。 “诸位,请!”容亥成看着辛苦支撑的几人,笑着引手指着魁星殿道:“观主他们还在里面等候诸位道友呢。” 鹤桐裳脸色极其难看,她尝试着迈腿行走,立刻就有一股强大的威势专门针对着她轻压下来。 鹤桐裳奋力抬头,看着方的玉眉山众修士道:“有本事一对一过招!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 就在鹤桐裳等人都快坚持不住时,一直跟在叶弦身后不被人注意的张道仁突然慢悠悠越过众人,走到了鹤桐裳的前方。 ‘哗啦啦’ 鹤桐裳只觉眼前一花,随后两条玉白色的飘带高高扬起,玉带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飞展,带起一片柔和的清辉。 鹤桐裳、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四人猛然惊觉周身的威压这一刻尽皆消失,一阵柔顺的清风吹在他们身上,将一身的疲累一扫而空。 “玉眉山的路不好走,我作为后辈,当然义不容辞要为师长们探路。”张道仁笑着说道,然后迈开步子,轻快的朝魁星殿内走去。 玉璇、容亥成以及所有玉眉山的弟子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他不仅没有被那磅礴如海的威势压到,反而在其中轻松自如的行走着。 随后他们更加震惊的发现,自己发出的所有威压此刻竟然都如泥牛入海一般,只要传过去便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化解,消失在无形之中。 就连鹤桐裳等人也惊讶不已,但此时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将疑惑和震骇压在心底,紧跟在张道仁身后,快步走向了魁星大殿。 鹤桐裳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至少先进了大殿,玉眉山观主总不可能厚着老脸来给自己一行人使绊子。 “你...”玉璇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衣袂飒飒,发带飘扬的张道仁。 玉璇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谁知张道仁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玉璇愣愣的转过小脑袋,看着张道仁的背影,以及那近在眼前,巍峨壮观的魁星殿。 第三十六章 拜山门本非我轻狂 魁星殿内仙光炽目,妙乐盈耳,走进殿内只觉神清气灵,一切杂念尽归虚无。 “观主,凌霞山的同道们到了。”容亥成站在大殿中央,朝上首云床上的道人禀道。 漫漫仙光敛去,鹤桐裳等人抬起头来,只看到大殿上首云床上,盘坐着一男一女两位道人。 左边的男道人身穿云鹤道袍,头戴朱雀冠,面目白净,只有下颌上长着两寸胡须,看上去清静平和,正是玉眉山观主,辰须真人。 至于辰须真人旁边的女道人,则身穿琼花满绣袍,头戴红鸾珠结冠。玉颜凝霜覆清雪,眉黛含香蕴柔情。她乃是辰须真人道侣,南屏真人。 鹤桐裳在容亥成禀过之后,立刻带着众人上前,此时张道仁已经回到了叶弦身后。 “凌霞山鹤桐裳携门中弟子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张道仁,奉观主千昀真人之命,前来赴论道之会。” 说完,鹤桐裳拱手深揖,“鹤桐裳拜见辰须真人、南屏真人。” 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张道仁也在随后长揖而拜,“拜见辰须真人,南屏真人。” 辰须真人点了点头,南屏真人则是面带笑容的朝众人道:“不必多礼。” 而在魁星殿右侧,依次站着玉眉山各殿长老、执事近百人,他们也朝着鹤桐裳等人拱手行礼。 鹤桐裳等人也连忙回礼,最后辰须真人指着魁星殿空荡荡的左侧道:“请入座。” 说是入座,其实也就摆了几张蒲团在那里。 鹤桐裳等人走过去,左看右看觉得只要坐下去,不管你怎么坐都显得很别扭。 而且坐在蒲团之上,说话时要么站起来,要么就得抬起头望着玉眉山的人说。 看着眼前的几张蒲团,鹤桐裳淡淡一笑,来到最前面的一张蒲团前,脱掉靴子,光着雪白柔嫩的玉足踩了上去。 然后转身朝正对面的玉眉山一众长老、执事抱拳笑道:“脚垫甚为柔软,贵派有心了。” 那些长老、执事皮笑肉不笑的对鹤桐裳还礼,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哈哈哈。”看到眼前这一幕,辰须真人忽然一阵大笑,随后看着鹤桐裳说道:“凌霞山果然俊杰辈出,令人欣慰。” 鹤桐裳连忙自谦道:“观主过奖了,我等不过是凌霞山中的微末修行罢了。只是因为门中俊杰事务繁忙,才让我等前来献丑的。” 说完,她双手捧起一张玉帛,举过头顶道:“此乃我凌霞山千昀观主手书,请观主过目。” 辰须真人微微点头,随即只见鹤桐裳手中的玉帛亮起一阵仙光,然后自动飞到了辰须真人面前。 辰须真人目光一扫,便已明了。 “原来是要增设十二岁以下的论道小比,你们凌霞山已经挑好了弟子么?”辰须真人目光落在叶弦身后的张道仁身上,却特意的朝鹤桐裳问道。 鹤桐裳道:“是。”然后叫道:“道仁。” 张道仁缓缓步行而出,朝鹤桐裳打了个稽首,然后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他不惧不恐,不卑不亢,虽然只有十岁,虽然满脸的青涩幼稚。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却让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他的年龄。 张道仁立于大殿中央,朗声拜道:“凌霞山记名弟子张道仁,拜见辰须真人,拜见南屏真人。” 辰须真人目光看着下方的张道仁,眼中逐渐露出一丝惊奇。 而南屏真人则用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张道仁上下打探,随后伸出手柔声朝张道仁道:“好孩子,过来。” 南屏真人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鹤桐裳一时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倒是张道仁站了片刻,见鹤桐裳没有什么回应,于是便迈开脚步,走到大殿上首,来到了南屏真人面前。 南屏真人看着眼前的张道仁,见他小小的人儿沉稳有度,不卑不亢,且毫无惧意,不由得大为喜欢。 “来,坐我旁边。”南屏真人拍着自己身侧的云床,对张道仁说道。 下方鹤桐裳此刻倒是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道:看来南屏真人挺喜欢小孩子的。 张道仁笑道:“殿前议事,不敢放肆。” 南屏真人一呆,随即柔声笑道:“像个小老头似的,这可不好。” 一旁的辰须真人开口道:“你便是在山前说‘降云而入,便需降云而请’的那个小童?” 张道仁转向辰须真人,应道:“是。” 辰须真人又道:“你方才在殿外,又为何于滔天威势之下风轻云淡,信步从容?” 张道仁沉默不语,辰须真人目光闪烁,忽然指着张道仁束发的玉带说道:“可否将此玉带借我一观?” 下面的鹤桐裳恍然大悟,原本她就怀疑张道仁一个小小的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一条玉带,原来这玉带竟然是个宝物? 不过鹤桐裳也不在意,辰须真人说要看一看那玉带,她也不会担心。 一派之主如果会出手抢夺一个小孩子的法宝,那传出去别说在东方天被人嘲笑,就连在玄虚教内部都会被人耻笑。 张道仁从头上解下玉带,送到了辰须真人手中。 辰须真人在接过玉带的那一瞬间,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了?”和辰须真人上百年夫妻的南屏真人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夫君的异常,于是开口问道。 辰须真人淡淡一笑,将玉带递还了回去,并对张道仁道:“是个好宝贝。” “此乃祖师所赐。”张道仁轻笑道。 “哦?”辰须真人好奇地道:“祖师?” 这时下方的鹤桐裳站出来说道:“道仁所说的祖师,是我凌霞山观主的挚友,平日里相交甚笃,切磋论道,堪称知己。” 张道仁面带笑意的退了回来,心里却对鹤桐裳的话不以为意。祖师隐居清静山中,常年不出,怎么在鹤桐裳口中却是天天都在往凌霞山跑呢。 当然,他也不好揭破。 辰须真人点了点头,然后对鹤桐裳等人道:“你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暂去休息几日。至于这十二岁以下的小童论道之事,既然千昀道友提出来了,我玉眉山也不好拒绝,只是还要酌情安排,所以请诸位先且去仙苑殿阁歇息,待安排好一切之后,这论道大会便可正式开始了。” 鹤桐裳应道:“观主之言,合情合理。” 辰须真人点了点头,朝大殿外叫道:“童儿,带凌霞山道友们去会仙苑中暂住。” 一名道童走了进来,朝辰须真人拜道:“是。” 然后对鹤桐裳等人道:“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鹤桐裳转身对辰须真人道:“那我等便告退了。” 张道仁重新用玉带系好了头发,对着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拱手拜别,然后跟在叶弦身后走出了魁星大殿。 - 鹤桐裳等人离开后,南屏真人一双妙目移到自己夫君身上,问道:“方才见你看那条玉带神情有异,是何原因?” 只见辰须真人道:“非为其他,那条玉带背后的主人,其修为怕是极高。” 南屏真人神情一凝,“莫非是真仙境界?” 辰须真人摇了摇头,“难以测度。” 南屏真人沉思道:“那如此一来,千昀真人突然提出要增设十二岁以下童子论道,恐怕是早有预谋。” 辰须真人闻言,朝下方一众长老问道:“正是如此,所以此事要谨慎布置,我门中近年来招收的弟子,十二岁以下资质超群的有多少?” 一名长老站了出来,回道:“资质超群者不下三十之数。” 辰须真人一拍手掌,大笑道:“千昀既然跟我来这一手,我也不能客气。” “你有安排了?我看那孩子少年老成,沉稳有度。又长得灵秀乖巧,豁达明慧,我还挺喜欢的。”南屏真人问道。 辰须真人自信的看着南屏真人道:“少年老成也还是少年,况且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这次定叫千昀谋划落空,不论他派来的这个张道仁如何聪明,背后的那人如何强大,我都要让他在我玉眉山折戟沉沙,大败而归!” 第三十七章 定论道辰须示仙术 鹤桐裳等人在玉眉山中暂住了下来,而玉眉山则开始了此次论道大会的布置。 修行中人讲究的东西并不多,就像是这论道大会,何时开始,只定好了年份。但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月份和日期,只看双方哪月哪日赴会,便开始布置准备。 同时玉眉山也开始选拔十二岁以下新入门的弟子,来参与此次的论道,如果能在论道中稳压凌霞山一头的,就可以直接成为观主身边的道童,跟在观主身边修炼。 这一来无疑是极好的鼓励,几乎每一个十二岁以下的玉眉山弟子都踊跃参加选拔。 最后,通过三天的遴选,有九名最为优秀的弟子被带到了魁星殿,辰须真人的面前。 “观主,这是通过选拔后,我玉眉山十二岁以下最杰出的九名弟子。”一名长老带着那九名弟子,站在大殿中央朝辰须真人说道。 南屏真人看着下面那些跪在地上,一脸拘谨的九名稚嫩的小弟子,又低头看了看正靠在自己怀中呼呼大睡的玉璇,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了辰须真人。 “夫君看他们谁适合去与那张道仁论道呢?”南屏真人笑盈盈的问道。 辰须真人笑道:“无论是谁,我都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哦?”南屏真人好奇的看着自己夫君。 辰须真人看着下面的九名小弟子,柔声道:“你们且上前来。” 那九个小弟子抬头看了看长老,长老对他们笑着说道:“观主叫你们过去。” 于是他们站起身来,无比拘束的走到辰须真人的云床前面,他们的小脑袋低垂下去,战战兢兢,颇为拘谨。 南屏真人朝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如此,大方一些,抬起头来。” 九名小弟子脑袋转了转,最后纷纷抬起头来,只是看了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一眼,便又快速低下头去。 辰须真人哈哈一笑,大袖一展,手中顿时出现一道月白色的仙光。 这月白色的仙光出现的一刹那,南屏真人便感到一阵浩荡的仙力充斥在整个魁星殿内。 “夫君,这是?”南屏真人看着那月白色的仙光问道。 辰须真人道:“此乃灵慧仙光,乃是我玉眉山第三任观主留下来的一道仙术。” “哦?”南屏真人好奇地问道:“此仙术有何奇妙之处吗?” 辰须真人道:“若是对修为已达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用在十二岁以下的弟子身上,则有奇效。” 说罢,辰须真人解释道:“此仙光可以激发人之夙慧,使其在瞬间慧光洞开,三日之内学习任何东西都入醍醐灌顶一般顺畅。” 南屏真人问道:“可有什么隐患吗?” 辰须真人摆手道:“没有,不过通过仙术打通灵慧学来的东西,毕竟是借了外物,非是自己用功习得,故而我并未用在璇儿身上。” 南屏真人低头看着怀中的玉璇,笑道:“确是如此,不过也许问过他们本人才行。” 辰须真人点点头,然后看着眼前九名弟子道:“我问你们,愿意受此仙光么?受此仙光后,三日之内便可学会仙册以下的任意一部经籍典章,并且融会贯通。只要在论道大会上力压凌霞山弟子,便可成为魁星殿的道童,享受门中执事待遇。” 九名小弟子目露明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说道:“我们愿意。” 辰须真人道,“好。”然后挥手将那仙光分为九道,每一道都朝着一个弟子的眉心飞入。 当那一道仙光飞入他们眉心的那一瞬间,每个人眼中都泛起一阵明灵之光,仔细一看,精如日月星光一般灿烂。 “林长老。”辰须真人叫道。 “观主。”林长老恭身道。 辰须真人指着眼前九名弟子道:“带他们去传经殿,并挑选九部最主要的三教典籍经卷,分别交给他们九人学习。你务必亲自督促,让他们九人在三日之内看完分给他们的典籍经卷。” “是。”林长老恭身应道,然后对那九名弟子道:“你们随我来吧。” 那九名弟子此时再也没有方才的青涩稚嫩,也看不到任何拘谨之色,他们对着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恭身一揖,然后转身随着林长老离去了。 等那九名弟子离去之后,南屏真人才问道:“你让他们每人各学一册经卷?” 辰须真人笑道:“三日也仅够他们看完一册。” 南屏真人皱眉道:“那你要让他们哪一个参加论道大会呢?学的最好的那个吗?” 辰须真人哈哈笑道:“被灵慧仙光打通夙慧之后,不管学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炉火纯青的,所以他们九人并不会有好坏优劣之分。” “那...”南屏真人有些不明白了。 辰须真人道:“不是我来挑选。”他看着自己妻子疑惑的目光,“是让那张道仁来挑选。” “啊?”南屏真人一惊,“让张道仁来挑选?” 辰须真人点点头,“不错,这样才显得我玉眉山大度无私,让他自己挑选对手。可他无论在这里面挑选哪个,都是已经将一门典籍经卷学的出神入化的对手,哈哈哈。” 南屏真人一呆,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有点像舞弊吗?” 辰须真人指着南屏真人笑道:“你啊,你的想法还停留在凡俗层面。我们这些修行门派,比拼的就是底蕴和修为。谁的底蕴多,谁的修为高,谁就高人一头。如今这已经算很普通的比试了,若是放在万年以前,玉眉山和凌霞山早把脑浆子打出来了。” 南屏真人本就是凡间女子,因和辰须真人两情相悦,最后在辰须真人的帮助下步入了修行之道,二人也结为道侣,只是她对神荒仙界修行人之间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 辰须真人说道:“你知道凌霞山和玉眉山的观主以前是更替最频繁的吗?就是因为两家经常大打出手,就连观主也有陨落的危险。后来两家新的观主觉得这样下去只会陷入无休无止的厮杀,然后才确立了论道大会这种比斗方式。” 南屏真人听的心惊胆战,“可是为什么要如此拼斗厮杀呢?为了什么?” 辰须真人道:“就为了一口气,当初凌霞山第一任观主和玉眉山第一任观主,因为一座洞天仙境起了争执,最后不惜大打出手。两方弟子也卷入其中,且不断蔓延。后来两位观主在那座洞天仙境内同归于尽,但两家新继位的观主仍然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夺。” “这场争执一直持续了三千年,两家换了十多位观主。最后还是两教上宗出来调停,由最新一任的观主一起定下了论道之会,来解决争端。”辰须真人说道。 南屏真人满脸震撼地说道:“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还不肯罢休吗?” 辰须真人淡淡地道:“现在只不过是那场持续了三千年厮杀的余波而已,还有两家万年来大争小争攒下的那口气。” “那...那座洞天仙境呢?”南屏真人问道。 “打烂了。”辰须真人说完,剑指一点,眼前虚空陡然一转。 随后从眼前虚空之中缓缓飘出一道紫金仙诏,那仙诏飞到辰须真人面前,紫金光芒闪了两下,然后辰须真人伸出手指在两道紫金光芒中点了点。 ‘咻’ 那仙诏顿时化作两道紫金仙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唉。”南屏真人叹了口气,“为了一座洞天仙境,死了那么多人,又何苦来哉呢。到头来还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白忙一场。” 辰须真人道:“我等修行之人年岁悠长,不求权利,不贪虚荣,争得就是一口气。” “论道日期已经定下了吗?”南屏真人看着飞出去的两道紫金仙光问道。 “就五日之后。”辰须真人笑道。 - “五日之后?”鹤桐裳看着眼前的玉眉山童子道。 那童子恭敬地道:“是的,观主已经用仙诏禀奏了上宗,三日后上宗仙使便会到来,主持论道大会。” 鹤桐裳点了点头,这上宗是两家上宗。 一家是凌霞山上宗,玄真教下金阳宗。 另外一家就是玉眉山上宗,玄虚教下御虚宗。 两家论道的结果,便是由这两大上宗共同裁定的。 “好,请回复辰须真人,我凌霞山无有异议。”鹤桐裳说道。 “是。”童子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退了出来。 鹤桐裳送走玉眉山童子,回到仙苑,看到半躺在小阁睡觉的张道仁,上去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张道仁睁开眼睛,满脸无奈地道:“鹤师祖,让我睡一会儿。” 鹤桐裳冷冷地道:“睡什么睡,你以为有太衍道长赐的法宝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告诉你,论道可不只是拼的法宝和法力。” “可我才十岁,让我睡一会儿吧。”张道仁轻声说道。 鹤桐裳道:“十岁怎么了?我十岁的时候都在寒潭里洗澡了。” 张道仁揉了揉眼睛,“鹤师祖,你没必要强调这个事情,我并不想看你洗澡呀。” 鹤桐裳单手将张道仁高高的举了起来,张道仁被举在半空,眼睛和鹤桐裳对视着,系发的玉带都落到了鹤桐裳的脸上。 鹤桐裳就这样举着张道仁,张道仁也挂在半空看着鹤桐裳。 “睡,就这样睡。”鹤桐裳说道。 “...”张道仁叹了口气,面色一转,语气一软,说道:“那我可睡了啊...” 第三十八章 入道场一言惊四方 转眼便是五日之后,整个玉眉山晴空万里,千山碧透。 伴随着三声钟罄声响,从远处青峰之上陡然飞来一条五彩天桥,稳稳的落在鹤桐裳等人居住的仙苑中。 “走吧。”鹤桐裳负手前行,双脚踏上五彩天桥,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张道仁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走在完全悬空的五彩天桥上面,看着两侧仙鸟飞鸣,群鹤高旋。下有清风拂面,上有金日凌空,四面高山深壑霞气蒸腾,寰宇云空仙光弥漫。 当众人过了五彩天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大广阔,用万千玉石铺就而成的道场。 此刻,鹤桐裳目光一转,看着前方立着的那块石碑,那石碑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论道峰。 这论道峰上没有任何建筑,就连一两座高台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片玉石平坦的地面。 鹤桐裳一眼望去,在道场两边,已经坐满了玉眉山的杰出弟子。 左侧坐着筑基期与金丹期的弟子,共二万六千人,以筑基期的居多。 右侧坐着元婴期与化神期的弟子,共一万九千人,以元婴期的居多。 数万名门中杰出的修士就这样席地盘膝而坐,两方相对,只留下中间一条宽阔的道路,以及中央道路旁两侧空出来的十个蒲团。 鹤桐裳越过那些修士,往中央道路尽头望去。 只见尽头处盘坐着四名修士,他们身披羽衣,头戴鹤冠,坐于云床之上,周身仙光流转,灵气飞盈。 鹤桐裳认得,最左边的那人,道袍之上绣着玄虚教的章纹,想来便是御虚宗的仙使了。 左起第二人,道袍上绣着玄真教的章纹,这个章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凌霞山上宗金阳宗的章纹。 至于最右边的那两位,自然就是玉眉山的辰须真人以及他的道侣南屏真人,当然,还有一个依靠在南屏真人怀里的小女孩,自可忽略不计。 鹤桐裳迈开脚步,带着身后众人径直踏入道场,然后沿着中央宽阔的道路直行。 当鹤桐裳等人来到辰须真人面前时,辰须真人指着身旁两人道:“这位是御虚宗的仙使‘楼泉真人’,这位是金阳宗的仙使‘莲说真人’。” 那楼泉真人长须垂胸,灵风鹤形,面目清润明净,眼含笑意,目中无动无静。 而莲说真人则玉面白嫩,好似婴儿一般。他面色温润,不露一丝笑意,却也不显一丝严肃。 “玄真教、金阳宗下凌霞山弟子鹤桐裳,拜见莲说真人、楼泉真人、辰须真人,南屏真人。” 齐处纤等人也依次拜见,最后站立于一侧。 御虚宗楼泉真人目光对着众人一扫,然后点头道了两声:“好,好。” 而莲说真人则笑道:“此次论道虽是玉眉山东主,你等也不要惧怕,输赢事小,可不能失了我玄真教的风采。” 鹤桐裳拱手道:“是,请莲说真人放心,弟子等定然全力以赴,定不叫玉眉山同道小觑我等。” “哈哈哈。”楼泉真人仰头大笑,指着鹤桐裳道:“千昀真人这次倒派了一个刺头来。” “好好。”莲说真人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朝辰须真人道:“那么便让你玉眉山的俊杰现身吧,到了现在,就不要藏着掖着啦。” 辰须真人笑着拍了拍手,随后,从那盘坐在道场内的万千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弟子中各站起一人。 他们统一穿着灰白朴素的道袍,一举一动毫无一丝嚣张狂傲的气质,有的只是沉静如水,淡泊如云。 第一名走上前来的,是一名木簪束发,面容沉静朗逸的年轻人,他对着辰须真人四人恭身一拜,然后转头朝着鹤桐裳等人拱手行礼。 辰须真人指着这名年轻人道:“想来我不必介绍了吧。” 鹤桐裳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名年轻人,随即还礼说道:“怎敢劳烦观主,桐裳自然认得卓道友,只是上次见面,卓道友还是元婴期,如今已经是化神期修士了。” 那卓姓修士笑道:“彼此彼此,你应该就是当年我在凌霞山元婴期论道中,赢了崇凌子道友之后起来大喊不服的那位吧?当时你也是元婴期修士,如今不也是化神了吗?” 鹤桐裳道:“当初崇凌子师兄是大意之下才被你侥幸赢了,我的确是不服。” “嗯,好。”卓姓修士眼中星光闪烁,“我卓玄清最喜与天下俊杰论道,稍后我们道场上见高低吧。” “善。”鹤桐裳说完,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其后,除了卓玄清与鹤桐裳两人相互有印象之外,后面的两派弟子就素未谋面了。 “在下玉眉山张九岳,见过道友。”一名元婴期男修士来到齐处纤面前拱手拜道。 齐处纤也回礼道:“凌霞山齐处纤,见过张道友。” 两人自报家门后,也各退了一步。 接着是金丹期,“在下玉眉山魏鳌,见过道友。” “凌霞山周潜虚,见过魏道友。” “在下玉眉山凌步凡,见过道友。” “凌霞山叶弦,见过凌道友。” .... 当两边都见过礼后,九名十岁左右,穿着白色道袍,弦丝束发的小童来到了张道仁的面前。 “....” 看到这一幕,不仅张道仁呆了呆,就连鹤桐裳等人也呆住了。 随后,鹤桐裳连忙朝辰须真人问道:“请问观主,这是何意?” 叶弦喃喃道:“玉眉山不会这么不要脸,让九个欺负一个吧?” 而莲说真人和楼泉真人也楞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辰须真人。 只见辰须真人笑道:“我玉眉山岂会如此不要脸皮,其实是这样的。” 说着,他面色一苦,道:“奈何我玉眉山新晋的这批弟子中,天才实在太多,我选来选去,也无法定夺。” 然后辰须真人面色一转,看着张道仁道:“不如就让小友自己选一个对手吧。” “哦?”楼泉真人抚须一笑,“原来如此,甚好甚好啊。” 莲说真人看了一眼张道仁,然后便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 尤其是鹤桐裳等人,自然明白,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便宜给你占? 在他们将一个大便宜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暗地里的套子已经下好了。 但辰须真人下的什么套,鹤桐裳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也不知道辰须真人有‘灵慧仙光’这东西,所以想破了脑袋,最后也只能看着张道仁提醒了一句:“阿鸾,可要谨慎。” 张道仁看着眼前的九名孩童,见他们脸上充满了自信,眼中也满是挑衅的光芒。 看到这里,张道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好笑,于是他‘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上座的四位仙人好奇的看着突然发笑的张道仁,尤其是南屏真人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笑什么?” 张道仁面朝辰须真人,指着眼前九名玉眉山小弟子朗声说道:“既是论道,又何必选,让他们九个一起上吧。” 第三十九章 决大事太衍赠神通 “咯咯咯。” 张道仁话音落地,一个银玲般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只看到南屏真人怀中的玉璇朝张道仁笑道:“真会说大话,娘,你看他真会说大话。” 南屏真人将玉璇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许无礼。” “哦...”玉璇吐了吐舌头应道。 辰须真人怔然失笑:“千昀道友这次派来的弟子,可都独特的很呐。” 莲说真人看着张道仁,轻声说道:“小友,你可要考虑清楚再说。” 鹤桐裳等人也吓了一跳,她连忙站出来对辰须真人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然后转过身朝张道仁道:“阿鸾,不要胡闹!” 辰须真人哈哈大笑,十分大方地道:“好,童言无忌,那就让这位小友重新选一次吧。”他目光紧紧盯着张道仁:“只能选一次哦。” 张道仁看着他们,抖了抖道袍的素袖,淡淡道:“不用了,就让他们九个一起上吧。” 辰须真人轻笑一声,将目光转向了鹤桐裳。鹤桐裳面色一沉,想要发作,却被齐处纤给制止了。 这时,张道仁朝辰须真人、莲说真人、楼泉真人恭身一拜,说道:“既是论道,就有胜负,既有胜负,当有彩头。” “哦?你还想下彩头?”辰须真人问道。 “对。”张道仁指着眼前的九名玉眉山弟子,“若我一人胜他们九人,从今往后,凌霞山玉眉山两家就不必再争了,就以我凌霞山胜出结束。” ‘哗’整个道场顿时大哗,尤其是辰须真人,脸一下子就变了。 “狂妄小童!”道场中忽然响起一阵呵斥。 “张道仁!”鹤桐裳厉声喝道:“你有何资格说这话?还不退下!” “一言定胜负,好,这个办法好。”楼泉真人立刻说道。 辰须真人马上起身道:“若是你不能赢他们呢?” “那就以玉眉山胜出结束。”张道仁说道。 “不行!辰须真人,他不过是一个小童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定此大事。”鹤桐裳连忙说道。 叶弦更是上前一把将张道仁抱了回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辰须真人转头看向莲说真人和楼泉真人,问道:“二位仙使以为呢?” “贫道以为可以。”楼泉真人笑道。 莲说真人面无表情,但却开口道:“鹤师侄说的不错,张道仁乃是一介小童,不足以定此大事,当问过千昀道友。” 鹤桐裳见楼泉真人和辰须真人似乎极力想促成此事,于是说道:“莲说真人说得对,此事当请示观主方可,弟子斗胆劳烦莲说真人,以仙术将此事传达于我家观主。” “好。”莲说真人二话不说,挥手打出一道仙光,穿破万里云空,瞬间朝着凌霞山的方向飞了去。 而楼泉真人和辰须真人见此,立时摇了摇头,暗道可惜。 很明显,千昀真人是断然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的。 - 凌霞山,千昀真人道场。 此时的千昀真人脚踩神光,猛然奋力将眼前一片方圆数百里的山川完整地举了起来。 千昀真人力拔山岳,脚踏虚空,周身仙力一转,然后将那一片山川朝着前方的虚空处压了过去。 眼前的虚空寸寸爆响,被那遮天盖地的数百里山川给压的变了形。 在那数百里范围的山川飞出千丈之后,忽然前方虚空一转,一大片祥云突兀浮现,随后笼罩在山川上空。 “呵!”千昀真人一声高喝,那片山川陡然一震,爆发出一股足以震荡地陆的强大力量。 然而那片祥云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其上金光一闪,那片山川瞬间被祥云给压了下去,随后稳稳的落回了原来的地陆上面,并且严丝合缝,丝毫看不出这片山川先前被人给拔了起来一样。 ‘轰’ 山川落地,千昀真人一身仙光崩散,他整个人都被震得退后了几步,然后朝前方虚空拱手道:“太衍道友法力高深,修为广大,贫道不及也!” “哈哈哈。” 紫云翻腾,祥光氤氲,太衍大笑着从虚无中踏步走出,来到千昀真人面前,“道友并未出全力,若是全力以赴,胜败难料。” 千昀真人摆了摆手,道:“道友也未出全力,贫道就算出全力,也还是不及道友。” 太衍笑了笑,并不答话。 千昀真人好奇地道:“只是方才道友使出的那片祥云,是何仙法?” 太衍道:“是一门神通,名曰‘凭云借势’。此神通重在借彼之势,以破彼之法。简单来说,就是借力打力。” 千昀真人闻言,心悦诚服地道:“好一个借力打力的神通。” 就在他们闲聊之际,道场之外忽然飞来一道仙光,千昀真人眉头一挑,伸手拿住仙光。 随后关于论道大会的消息便传入千昀真人的眼中,他看完之后,面含轻笑,将那仙光中的内容展示在太衍的面前。 太衍只是淡淡一扫,然后笑着对千昀真人道:“贫道这凭云借势的神通,与道友所修的功法乃是绝配,若道友不嫌弃,贫道亦不会敝帚自珍。” 千昀真人微微一怔,随后大喜道:“哈哈,贫道怎会嫌弃?太衍道友此话当真?” 太衍从广袖中取出一卷玉册,递给了千昀真人。 千昀真人好奇的接过来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眉飞色舞,口中不住地赞道:“好!好!果真是奇妙神通!” 说完,千昀真人收起玉册,同时也打出一道仙光,飞向了玉眉山的方向。 “太衍道友,贫道前日在凌霞山深处采得一树灵茶,如不嫌我手艺粗糙,还请一试。”千昀真人笑道。 太衍点了点头,“有茶喝,自是极好的。” “请。” 千昀真人伸手一引,然后二人便朝道场中央的道宫殿阁踏云而去。 - 玉眉山,论道峰。 一道仙光飞入论道峰,静静的悬浮在莲说真人等人的面前。 仙光展开,上面没有多余的长篇大论,只有一个大字:“可!”随后便是几个小字落款:“凌霞山,千昀。” “哈哈哈!”辰须真人大喜,“千昀道友同意了。” “什么???”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大惊失色。 鹤桐裳更是冲上前去,看着那仙光中的字迹,随后脱口愤怒道:“观主老糊涂了吗?!!” 莲说真人眉头紧皱,他搞不懂千昀真人这是玩的哪一套。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章程吧。”莲说真人缓缓说道。 事已成定局,纵有再多的愤怒也无可奈何,周潜虚颓废地道:“既如此,那还要我们来作甚,就让他们来比就好了,反正也是他一人定胜败。” “唉!”叶弦叹气摇头,松开了怀里的张道仁,不再理他。 齐处纤没有说话,目中一片淡然,古井无波。 鹤桐裳在愤怒和疑惑过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回头扫了周潜虚和叶弦一眼,说道:“纵然如此,也不可放弃。就算输,也要输得好看些。” 周潜虚和叶弦抬起头来,看着鹤桐裳坚毅的目光,顿时振奋精神。 不错,就算万年以来的那口气今朝要废在一个小童手中,他们也要尽力而为,不怨天,不尤人。方无遗憾,方显风采。 鹤桐裳来到了张道仁面前,蹲下来。先是瞪着眼看着他,见张道仁丝毫没有畏惧和后悔,不由得一阵气恼,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惹祸精。” 张道仁笑了笑,鹤桐裳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不要太轻敌大意。” “嗯!” 第四十章 初交锋叶弦得首功 “四位真人,可否让这些小童排到最后,由我等先来。”鹤桐裳向四位仙人问道。 辰须真人不反对,其他三人也并无不可,于是一致通过。 “多谢四位真人。”鹤桐裳拱手一揖,然后回到原处,走过张道仁面前时,低声说道:“仔细看着。” 说完,鹤桐裳站回了原位。 随后,辰须真人从云床上站起,并走了下来。 他高声说道:“今次论道,不同以往。凌霞山与玉眉山万年争斗,胜负将于今朝一见分晓。” 说完,他转身朝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道:“劳烦二位真人做个公证。” 楼泉真人与莲说真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同时扬手洒出一道仙光。 那两道仙光一左一右,一东一西飞入空中。然后轰然一声化作两根玉柱,这两根玉柱耸立虚空,化出一座道台,瞬间占据着两根玉柱之间数十里的虚空。 随后,楼泉真人与莲说真人驾云而起,飞上天空,分别落在连根玉柱上盘坐下来。 “那就开始吧。”辰须真人面对两边的弟子说了一声。 两边弟子都无异议,然后一名玉眉山的长老缓步走了上来,对着两旁弟子高声道:“请凌霞山筑基期弟子叶弦,登台论道。” 叶弦走了出来,对着四面抱拳行礼,然后凌空而起,飞入虚空中两根玉柱之间的道台中央。 那道台虽在虚空中,但奇特的是,上下四方的人都可以清晰完整的看到场中的情况。 叶弦入场后,玉眉山长老又叫道:“请玉眉山筑基期弟子凌步凡,登台论道。” 凌步凡从蒲团上站起,理了理衣衫,然后对着四面同道拱手一拜,也飞上了道台。 当叶弦与凌步凡都进入道台后,道台四面一阵透明的波纹泛起,将整个道台都封闭了起来。 当道台封闭之后,道台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听到道台里面的一切声音、事物,但道台里面的人则听不到、看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以及事物。 这是为了让论道之人不受外物影响,也是防止外面有人以法力干涉论道结果。 “叶道友。”凌步凡拱手叫道。 叶弦面带笑意,朝凌步凡拱手道:“这次论道,玉眉山是东主。所以应由你们出题,我们解题。” 两家论道,规矩是东主出题,另一方解题。出题数没有限制,一直出到对面解不出来,或者出题方无题可出为止。 凌步凡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这一题出自《玄虚游灵经》第三章,题目为:敖友。” 凌步凡出完题后,负手而立,不再发一言。闭目宁神,不再有动作。 叶弦凝神静思,双唇微抿,一缕青丝从耳旁垂落下来,她抬起素手轻轻撩至耳后。 下一刻,叶弦开口道:“丹府中营之道,循序不宜远修,其犹光乎日月,而载乎列星,不名犹突奥也。上乎洞濔之野,下乎沉默之乡,前乎窈冥之室,后乎澒洞之光。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焉无见,听焉无闻。其外尤有泼泼之汜,其行一举而千万里。乃云穷观,岂不陋哉?汗漫于九垓之上,岂不长哉。” 凌步凡陡然睁眼,目光射出两道明亮的光芒,随后抬头朝道台边缘看去。 只见道台边缘有一石碑,这石碑非是他物,而是用来检验修士境界的明心石碑,各教都有此碑,乃是教主专门为门中弟子检验道行境界所炼制。 凌霞山与玉眉山论道,当然是要借一块明心石碑来判定论道的结果。 只见石碑上先是闪过题目:敖友,随后下方便出现了一排排叶弦给出的解答。 最后石碑上仙光一闪,凌步凡的题目和叶弦的解答被同时一起录入石碑之中。东方天三教的每一块明心石碑都是互通的,这道题目和解题的答案被录入石碑之后,东方天各宗各派的弟子都可以参考观摩。 而被录入石碑,也代表叶弦解题完成,没有错误。 凌步凡展颜一笑,对着叶弦说道:“恭喜。” 叶弦只是淡笑致意,此时在她的内心,已然平淡如水,清和如云。 “请出题吧。”叶弦说道。 凌步凡点了点头,然后闭目沉思起来。叶弦知道,他在选题。 论道之前,出题的人肯定会准备多道题来,但是这些题能用上的很少。比方说前面那一道‘敖友’,如果这道题在凌步凡准备的题里面属于中等的,那这道题被叶弦回答出来之后,那些下等的题就已经废了。就连中等题目里面,有许多和敖友相近的,也不能用了。 故而修仙者论道,讲求的只是质量,而非是数量。 忽然,凌步凡睁开了眼睛,说道:“阴恒。” 此题一出来,叶弦秀眉顿时一簇,随后展目四望,看向四面空寂的道台。 “答不出来了吗?”道台之外,那些玉眉山的筑基期弟子一个个也都眉头紧锁。 “怕是答不出来了,这阴恒出自哪一经?”一名玉眉山的筑基期弟子低声问道。 另一名玉眉山弟子道:“并非出自经籍,只怕是凌步凡师兄自己作的题目。” “啊?那怎会有答案呢?”问话的弟子惊讶道。 那名玉眉山弟子道:“你真傻,凌步凡师兄既能说出这道题,并且明心石碑已经展示了题首。说明已经得到了明心石碑的认可,当然会有答案。” “哦哦,原来是这样。”问话的弟子恍然道。 那名玉眉山弟子摇头道:“难,难,能在明心石碑上自己作出题目。凌师兄果然不愧是我玉眉山筑基期中最优秀的天才,我不及也。那叶弦...恐怕要铩羽而归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就在众人以为叶弦答不出来时,她却突然抬起了臻首,只见她明眸闪闪地说道:“阴以阳恒,阳以阴生。治身之道,爱神为宝。养性之术,死入生出。常能行之,与天相毕。因生求生真生矣,以铁治铁之谓真,以人治人之谓神。故此,谓之阴恒。” 叶弦话音落下,那明心石碑顿时亮起一道耀眼的仙光,随后将‘阴恒’题目和叶弦的解题全部收录了进去。 ‘哗’ 外间霎时一片喧哗,“真的解出来了!” “厉害啊。” “看来是我小觑凌霞山的道友了。” “佩服佩服。” “能从万千筑基期修士中脱颖而出,这叶弦也非寻常人啊。” 凌步凡摇头一声轻笑,随即来到叶弦面前,朝着叶弦深深一揖,“凌步凡心服口服。”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前方虚空抱拳道:“二位仙使,弟子凌步凡,已无题可出,自愿认输。” “可。”一道仙音响起,随后道台外的阵法烟幕撤去,凌步凡纵身而起,飞下了道台。 叶弦怔怔的站在道台中央,最后在莲说真人的提醒下才醒转过来,然后也飞了下去。 “不错。”鹤桐裳满脸笑意的看着叶弦赞叹道。 齐处纤笑着对她道:“‘阴恒’那道题,换做是我,也不会答得比你好了,玉眉山能于我凌霞山争执万载不败,实力果真不可小觑啊。” 叶弦笑了笑,没有志得意满,也没有失落哀愁。更没了先前的焦躁忐忑,此时有的,只是万念如常,风轻云淡。 那凌步凡朝着辰须真人拜道:“弟子有愧。” 辰须真人摆手笑道:“无妨,胜负无常,仙路漫漫,当常持本心,无愧天地便可,不必歉疚。” “是,谢观主开点。”凌步凡躬身一拜,然后退回了原位。 这时,玉眉山长老再次清声喊道:“请凌霞山金丹期弟子,周潜虚登台论道。” 周潜虚走了出来,对着众人一礼,然后飞上了道台。 玉眉山长老又喊道:“请玉眉山金丹期弟子魏鳌,登台论道。” 魏鳌面目清淩,洒然出列,对着四面一拜,也飞上了道台之中。 道台上仙光一闪,大阵再次将道台完全封闭起来。 第四十一章 失意气两家论道法 周潜虚一手负在身后,一手随意拍了拍道袍,然后看向魏鳌说道:“出题吧。” 魏鳌也不多话,开门见山便道:“我只有一题,此题乃是一副上联,你只需对出下联,我便认输,上联为:木火土金水相生相克。” 周潜虚展袖摇头,直接说道:“答不出来。” 魏鳌面色一怔,就连外间的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也愣住了。 倒是齐处纤明白了周潜虚的想法,低声说道:“他要斗法。” 齐处纤的声音不大,但整个道场几乎都能听得到。 辰须真人眉目一凝,看向了道台中央。 魏鳌见周潜虚答不上来,便问道:“既然道友答不出此题,那是否愿意认输?” 周潜虚摇头道:“不认输。” 魏鳌恍然大悟,“道友是想斗法决胜负?” 周潜虚笑道:“对。” 魏鳌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一道金光骤然从魏鳌体内射向了周潜虚,那金光旋转游弋,陡然化作两条金色的长蛇,蛇口猛张,朝着周潜虚吞了过来。 周潜虚脚下一震,慢慢云光腾起,只见周潜虚从袖中突然抽出一条金鞭,照着左边大蛇‘唰’的就是一鞭。 那大蛇被金鞭抽的鳞甲纷落,痛叫一声便崩散开来。 另一条大蛇却更加凶狠,一口便将周潜虚吞了下去。 周潜虚一入蛇腹,浑身灵力瞬间被大蛇抽取炼化,归入魏鳌的丹田之中。 然而就在魏鳌源源不绝的吸收着从周潜虚体内抽出的灵力时,身体倏然一震,随后他内视发现自己的丹田中竟然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魏鳌调转丹田中金丹的灵力,化为丹火试图驱逐这些寒气,却不料那丹火刚一出现,他的金丹便陡然一暗,随后灵光熄灭,金丹之上也覆上了一层冰霜。 “你的灵力...”魏鳌浑身蜷缩在一起,身上冒着浓烈的寒气,整个人瞬间冻得一片僵直。 ‘昂’ 那长蛇没了魏鳌灵力支撑,瞬间也崩散开来。 周潜虚瞬间从崩散的长蛇腹中出现,然后稳稳的落在地面。 他的气息有些粗喘,脸色稍稍发白,但精气神比此刻的魏鳌要好许多。 ‘嗡’ 道台上的大阵被立刻撤去,一道仙光护持着魏鳌飞下了道台。 辰须真人打出一道仙光,接住了魏鳌,并为他驱散了丹田之中的寒气。 只见魏鳌双目紧闭,张口吐出一股极寒之气,那极寒之气刚从口中吐出,就将眼前的一大片空气给冻住了。 辰须真人用自己的真阳仙焰帮助魏鳌驱散寒气,消去了金丹上的寒霜。 魏鳌脸色慢慢变得正常起来,最后又吐出一股寒气,这才逐渐醒转了过来。 魏鳌快速起身,朝辰须真人拜道:“观主。” 辰须真人点了点头,道:“下去休养吧。” “是。”魏鳌应声退了下去。 看着周潜虚从道台之上飞了下来,辰须真人笑道:“想不到凌霞山还有人修成正严至寒金丹。” “正严至寒金丹?” “想不到竟然是正严至寒金丹。” “难怪魏鳌师兄会败在他的手中,魏鳌师兄修的本来就是以吸取他人灵力增强自身的法门,这正严至寒金丹中蕴藏着极寒灵气,除了修炼正严至寒金丹的人以外,任何人碰到极寒灵气,都会被瞬间冻住金丹。” “可怕,可怕!” “如此一来,凌霞山就赢了两局了。” “哈哈,赢四局也无妨,他们比的不作数。” “哈哈哈,凌霞山千昀观主,也许真的老糊涂了吧,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 不理会众人说什么,周潜虚静静的站了回去。 下一个上场的,是凌霞山的元婴期弟子齐处纤,和玉眉山的元婴弟子张九岳。 两人刚一飞上道台,就猛然听到张九岳和齐处纤几乎同时说道:“我无题可出,自愿认输。” “我答不出来,自愿认输。” “....” 张九岳和齐处纤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怔然无语。 道台之外的众人也是眼睛掉了一地,呆呆的看着十分具有默契的两人。 “他们...在干什么...”南屏真人无语地说道。 辰须真人眼含笑意,对着玉柱之上的两名仙使道:“我看就算平局吧。” 两位仙使将目光落到鹤桐裳身上,鹤桐裳道:“弟子没有意见。” 于是齐处纤和张九岳就算打平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打。 当两人返回之后,张九岳施施然的对辰须真人行礼过后,便回到了原处。 鹤桐裳则朝齐处纤问道:“你为什么认输。” 齐处纤笑而不语,静静的站了回去。 最后上场的,便是鹤桐裳和玉眉山的卓玄清。 鹤桐裳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飞入了道台之上,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同时飞上道台的卓玄清,“这一天我盼了十年。” 卓玄清轻笑道:“可当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此时论道对你来说仅仅只是内心深处的执念罢了。” 鹤桐裳黛眉轻舒,淡声道:“不错,两家万年争斗,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为了一口气?”卓玄清道。 鹤桐裳道:“对,只为了一口气,凌霞山和玉眉山万年争斗,其实都只是我们憋在心中的那口气,无关其他。” 卓玄清面色微微一肃,看着鹤桐裳道:“你看明白这点,就比十年前的崇凌子要强不少。” 鹤桐裳一挥云袖,淡淡地道:“谁强谁弱毫无意义,你比我强,可是这天地之间还有比你更强的人,甚至还有比你更强的人还要强的人。现下,我眼中就这一口气,无论这口气是将它吐出来,还是咽下去,过了今天,我都没有遗憾。” 鹤桐裳一双玉眸明光熠熠的看着卓玄清,“出题吧。” 卓玄清笑道:“既是论道,便无题目。我这里只有几个修行之中的疑惑,还请道友为我解惑。” 鹤桐裳听完这话,脸色顿时肃然沉凝起来。 只听卓玄清负手道:“我听人言,神荒仙界外,乃是一片混沌,却不知这‘混沌’到底是何物?是如仙灵之气,修之可得?还是如生死之道一般,将我神荒仙界困于这一隅之内?” 说完,卓玄清笑道:“还请道友为我解惑。” 第四十二章 惜败论桐裳得机缘 “这题...”南屏真人檀口微启,“玄清这题,就连我也答不出来...” 辰须真人此刻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修为虽然是地仙,卓玄清的实力仅仅只是化神期。他和卓玄清的实力差距不只是一个阶段的差别,而在本质上是有差别的,因为卓玄清只是化神期修士,而他是真正的仙人。 但在卓玄清这道题面前,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解答。 混沌是什么,这在《三教宝箓》中,就有三位帝君关于混沌是什么的解释。 问题的重点在于卓玄清后面的那个问题,混沌是否修之可得,或者无法修得。 “他是真的在论道。”辰须真人叹了口气,“玄清已经走出了‘争口气’的桎梏。” 南屏真人眸光闪亮,“那她能答出来吗?” 辰须真人摇头,“不知道。” 此时,道场内所有的玉眉山修士,都无比专心致志的看着道台内的二人。 鹤桐裳深吸了口气,她秀眉紧蹙,脑中意乱如麻,仿若有无数条交织在一起的丝线需要她去理清一般。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卓玄清静静的等待着,鹤桐裳仍然在凝思。 三个时辰过去了,道台之内一片沉寂,就连道台之外的道场也一直保持着无与伦比的寂静。 日沉月升,天地间一片昏暗。论道峰上清风习习,蝉音阵阵。 “娘,我不想在这里玩了,这里不好玩。”玉璇从南屏真人怀里爬起来,她很不适应这种极端沉寂的场面。 “好,那你回内门去吧。”南屏真人柔声说道。 随后一名执事便跟在玉璇身后,朝内门方向去了。 “动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南屏真人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道台中央的鹤桐裳动了一下。 卓玄清目光一闪,落到了眼前的鹤桐裳身上,期待着她的答案。 可惜鹤桐裳只是摇了摇头,道:“还未有答案。” 鹤桐裳说完,忽然一双长长的玉腿一弯,身子快速沉了下去。 然后她蜷缩着双腿坐到了道台地面上,右腿斜放在地面,左腿弯曲,左脚框住右腿支在地面,然后将雪玉一般的下巴靠在了左腿膝盖上。 卓玄清见她如此,也干脆盘坐在了地上,将双手随意的搭在双膝上面。 就这样,又是一夜过去了。 当星沉月落,东方红日升起,照遍千山万水之时,鹤桐裳突然将目光投向了东方天穹。 只见整个东方重云尽赤,如同烈焰蒸腾大地,一个火红的烈日缓缓升腾出天地,照耀四方寰宇。 “有了。”鹤桐裳收起双腿,盘膝与卓玄清对坐,“幽幽冥冥,渺渺茫茫。清明空虚若无,洪源溟涬若有。浑然一体,不可分剖。返朴归真,无相无形。” 卓玄清羽眉一动,洒然道:“好。”随后倾身问道:“可得否?” 鹤桐裳摇头道:“混沌生于开辟之前,孕育天地之物,不可修得。” 卓玄清紧问道:“何以见得?” 鹤桐裳道:“混沌生育天地,正如母胎孕育婴儿,虽可观其理,不可得其道。” 卓玄清道:“世间女子,皆可生育,又如何说不可修习其道?” 鹤桐裳道:“世间女子岂能孤阴而孕?尚且需阳精和合,方能孕育生命。” 卓玄清抚掌道:“如此说来,混沌阴阳一体,内生精元玄牝,故而玄奥无穷,能生万物?” “正是此理。”鹤桐裳点头道。 卓玄清道:“那如何不可得其道呢?我修士之修行,亦同混沌一般。丹田之中,存灵纳气。窍穴之内,藏神含精。阴阳平泰,魂魄安宁,这难道不是混沌之德吗?” 鹤桐裳点头道:“不错,修士谐转阴阳,修调五行,安定魂魄,正如混沌一般。可这只是观混沌之理而修其行,并非是返混沌之本而得其道。” 卓玄清摇头道:“我以为,人人皆可成混沌。” 鹤桐裳反驳道:“那你是卓玄清,还是混沌?” 卓玄清道:“未成混沌时,我为卓玄清。成得混沌时,我便为混沌。” “你的混沌在哪里?”鹤桐裳问道。 卓玄清道:“尚未可知。” 鹤桐裳大笑:“既未可知,怎言混沌可成?” 卓玄清道:“正因为混沌不可知,我才以为其可成。” 鹤桐裳拂袖斥道:“此言虚谬。” 卓玄清振袍而起,高声唱道:“混沌渺茫未可知,阴阳剖刨更有时。凝转五行合大道,岂言我辈难得之?” 鹤桐裳柳眉一挑,也站起身来抖了抖道袍,纤指指天又指地道:“混沌在天地外,而你在天地内。混沌孕育天地,天地孕育卓玄清。你生于混沌孕育之天地,又如何成为混沌呢?” 卓玄清负手迈出两步,回身道:“雨珠落地成江河,江河归于大海。大海之水又升腾为云气,最后复成雨珠,此乃循环往复的道理。混沌生育天地,天地生育卓玄清,卓玄清复成混沌,此正合于天道也。” 鹤桐裳猛然转身,柳眉半竖,双目如电。 俄而,她猛然朝卓玄清恭身一拜,“桐裳输了,心服口服。” 随后,鹤桐裳突然仰天大笑,“天道循环往复,绵绵不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完,鹤桐裳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脱掉了脚上的轻靴,一把扯去了束发的玉冠,随后她赤足披发,状若癫狂般的走向道台之外。 道台外的大阵禁制撤去,鹤桐裳大笑着凌空踏出。 她雪白的玉足在虚空中每走一步,便生出一朵霞彩。 “天道循环往复,恒古长存,绵绵不绝如缕,生死轮转自然。”鹤桐裳呢喃着,脚踩霞光,步履虚空,最后越走越远,没入玉眉山万千峰岭之中。 众人最后只听到一阵随清风而来的清灵之声:“少入凌霞求真道,蜕去红尘上凌霄。回望前缘四百载,方知意气一鸿毛。” 声已去,人已远。 整个道场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无声的看着鹤桐裳悠悠离去。他们表情中虽然有着疑惑,但都很好的保持了沉默。 - “鹤师祖!”叶弦和周潜虚朝着鹤桐裳离去的方向叫了一声,满脸的焦急。 齐处纤略显淡定,伸手安抚了二人,“鹤师叔机缘到了。” 卓玄清此刻也从道台中飞了下来,他看着叶弦和周潜虚道:“真羡慕她,这一次走在了我的前面。” “鹤师祖她...”叶弦和周潜虚满脸疑惑担忧的看向了辰须真人。 辰须真人笑道:“鹤师侄恐怕即将就要渡劫成仙了,你等切莫去打扰她。” “太好了。”叶弦和周潜虚欣喜不已。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这里是我玉眉山的范围,鹤师侄不会有任何危险,唯一的危险,就是她能不能渡过天劫,成为地仙!”辰须真人目光幽远,眺望着鹤桐裳远去的方向说道。 齐处纤面露微笑,在他心中,就算这次论道真的以凌霞山失败而告终,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凌霞山多了一位地仙,实力彻底和玉眉山对等,在此后神荒仙界更广阔的天地中,也有了更为强大的基础。 “那么现在...”辰须真人目光一转。 张道仁缓缓迈步而出,“现在就轮到我了。” 第四十三章 论金丹借诗从容对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张道仁的身上,但张道仁毫无一丝压力,他看着道场上的众多玉眉山修士,淡淡地道:“只有那些天才俊杰才会无聊的一对一,像我这种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人就要一打九!” 刚在蒲团上落座的卓玄清听完哑然一笑,然后指着张道仁对身边的同门笑道:“看到没,这就是童言无忌。” 张道仁转身朝齐处纤道:“劳烦送我上去一下。” 齐处纤微微一笑,轻轻扬袖,顿时一阵清风将张道仁送上了道台。 玉眉山的九名弟子依次从座山站起,然后静静的等待着辰须真人的诏令。 “你们认为,需要出几人几题就可以打败他?”辰须真人朝眼前的九名弟子问道。 那站在左侧,个子最高的弟子说道:“回禀观主,无需几人几题,我一人一题就能让他甘拜下风。” 南屏真人面色有些不悦,“修行之人需常常保持清静淡泊,不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那高个子脸色一紧,连忙认错道:“弟子知错。” 南屏真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哈哈哈,少年人狂一点也有好处,不必如此。”辰须真人大笑道,然后挥手将九人送上了道台。 “这万年争斗,终于要在我手里结束了。”辰须真人满脸笑容地说道。 南屏真人秀眉微蹙,说道:“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妇人家就爱多想。”辰须真人摇头道。 南屏真人不服地说道:“你不觉得那张道仁有些太自信了吗?” “不自信的人修不了仙!”辰须真人摆了摆手,“但自信是一回事,实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屏真人白了自己夫君一眼,然后目光开始看向了道台之内。 张道仁看着眼前九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玉眉山弟子,好奇的问道:“你们谁先出题?” “我来!” “我来。” “我!” “我先来!” ... 九个小孩马上就各自争执了起来,谁都想做着第一人,将张道仁斩于马下,然后获得至高无上的殊荣。 但他们争执的场景在外面的人看来,却显得极其幼稚,这说明他们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秩序。 南屏真人斜了一眼辰须真人,见他坐在那里目光淡然、面无表情,不由得心头一阵轻笑。 那九名弟子争来争去,几乎都互相撕扯起来。 外间的玉眉山修士看得直想笑,但最终笑出声来的也只有卓玄清一人。 其他人都不敢如卓玄清一般放肆,毕竟辰须真人这个观主还在这里。 此时,忽听道台中的张道仁上前对着争执的九人道:“你们这样要争到什么时候,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 九人停下了争吵,目光一致朝张道仁看了过来。 张道仁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猜拳决定谁先不就好了。” 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点头道:“好,就来猜拳。” “猜拳就猜拳,来!” “谁怕谁!” “...” ‘啪’卓玄清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半晌后才道:“九个人,被人家一两句话就兜的团团转。” “呵。”辰须真人淡笑一声。 叶弦低声对周潜虚道:“感觉阿鸾在那九个小家伙的面前就像是个成年的人。” 终于,在道场一片怪异的气氛下,那九人终于猜拳结束,选出了一个身材微胖的道童。 那小孩高昂着脑袋走了出来,对着张道仁说道:“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出题了。” 张道仁笑道:“你出吧。” 微胖道童说道:“我的题目是:南明离火赤。” 张道仁立刻答道:“中央厚土黄。” 明心石碑金光一闪,通过。 微胖道童略感奇怪,稍稍一顿,马上又道:“西极采得庚金气,炼成巨阙开山河。” 张道仁稍一思索,便开口答道:“北冥遨游寻真水,遍洒玉露泽八荒。” 明心石碑金光闪过,再次通过。 微胖道童脑袋一歪,没有再急着出题,而是停下来仔细思考起来。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微胖道童终于开口道:“正反相得益,枝脉络络传。四方维柱立,中央玄珠产。金莲开三叶,爀爀五花繁。小童抱元一,奋臂向天攀。” 当微胖道童的题出完的那一刻,张道仁还没有什么表示,道台外的人先炸了锅。 首先是那些玉眉山的筑基期弟子一脸迷糊,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那小童在说什么。但又不觉得他在胡说,而且一些筑基后期的弟子隐隐觉得小童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就像一片新天地在他们眼前,他们却看不到,因为这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但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就是捅不破,只能急的在哪里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叶弦也是一样,她觉得那小童说的话极为不凡,但是不凡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而周潜虚和齐处纤同时脸色大变,那些玉眉山的金丹期修士以及金丹期以上的那些修士,则个个面露惊诧,最后脸上同时出现一副幸灾乐祸的神秘笑容。 “这算是作弊了吧?”齐处纤转头看向辰须真人,“这小童说的分明是金丹期修士的法力营运之道。” 辰须真人笑道:“这可是我玉眉山的天才弟子。” 齐处纤道:“再是天才,他不过练气一重修为,如何能将金丹期的境界说的如此精妙?” 辰须真人指着道台道:“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二位仙使,有没有作弊。” 还不用齐处纤问,莲说真人和楼泉真人便同时对九名玉眉山弟子开始检查,最后说道:“他们没有作弊。” 齐处纤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天才’这两个字那么简单。 但两位仙使都说了没有作弊,他也不好再纠缠不休,那样就显得太没气度。 “唉。”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幽叹,齐处纤侧目一看,正是叶弦。 只听她说道:“这种境界方面的东西,不是在书本上就能学到的,阿鸾就算看了再多书又有什么用...还是他聪明,根本就不想学,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吧。” 齐处纤见她语气中满是失落和消沉,不由得眉头一皱,叶弦显然是道心有了缺碍。 齐处纤当即喝道:“不要胡思乱想。” 叶弦猛地惊醒,随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心境竟然不自觉的就有一股消沉的意味,“是心魔。” 叶弦立刻消除杂念,收摄心神,不再去胡思乱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道仁答不出来的时候,张道仁忽然开口唱道:“传真诰来话幽情,只是真铅炼汞精。铅池迸出金光现,汞火流珠入帝京。若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辰须真人倏然站起,南屏真人脸色巨变。 而莲说真人与楼泉真人也神情一震,瞬间将目光投向了道台中央的张道仁。 与此同时,那明心石碑顷刻间绽放出漫天霞光,将张道仁的对答瞬间收录了进去。 “若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辰须真人脸色凝重的念着这四句话,心中无比的震撼。 而卓玄清也一反往常般严肃地道:“这话出自哪里?我怎么从未在经卷典籍上看到过?” 齐处纤、周潜虚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这定是那太衍道长所教! 而张道仁,则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微胖道童笑道:“拿吕祖的金丹诗来应你题目,实在大题小做了,你且下去吧。” 张道仁说完,目光在剩下八名弟子身上一一扫过:“下一个。” 第四十四章 出恶题反挟以证伪 “哼!”一个高个子走了出来,看着张道仁,抱拳施礼后说道:“莫要得意,还有我呢。” “你是谁?”张道仁问道。 那高个子胸膛一挺,“我是...” 可还没等他说完,张道仁便伸出手来,说道:“不用自报家门了,你直接出题吧。” 高个子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用了许久才平复下去。 随后,高个子站的笔直,俯视着张道仁,“我这里只有一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就认输。” “好。”张道仁笑道:“请讲。” 高个子面容一整,然后沉声说道:“我们都是修行之人,既然是修行。那到底是以‘修’为主还是‘行’为主呢?‘修’和‘行’哪个更重要呢?如果要从这两者中去掉一个,那么,去掉哪个好呢?” 叶弦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们真的只是十多岁的小孩吗?” 魏鳌吸了口气,心里有些发冷。 张九岳凝声道:“这个问题如果答不好,那张道仁以后的修行之路有九成几率会走入歧途,最后功亏一篑。” 南屏真人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辰须真人淡淡地道:“出什么题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又不是我决定的。对手也是他自己挑的,不是我为他选的。” 张道仁目光轻闪,随后朗声道:“‘修’则为功,‘行’则为‘法’。有功无法,就像有锅无米,纵然此锅能做出天下第一等香甜饭食,然而无米又有何用?故而我以为,修行之人,当以‘行’为主,以‘修’为辅。若要从中去一,当去‘修’而存‘行’。” “何以见得?”高个子紧问道。 张道仁展袖道:“门前栽树,何如山野看林?对影自娱,何如与众同欢?闭门独练,何如剑试天下呢?” 明心石碑亮起金芒,将此次问答录入,通过。 高个子眼神一黯,看着张道仁道:“我输了....” 张道仁拱手行礼,“承让。” “下一个。”接着,张道仁便继续喊道。 辰须真人此时的脸色已经不复先前那般从容,从现在张道仁的表现来看,绝对是个不亚于任何天才的天才。 “人家自信,是真的很有本事呢。”南屏真人赞叹道。 一个身材壮实的道童接着走了出来,他目光严肃的看着张道仁,然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不过我这里有一道题,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张道仁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题?要问我敢不敢接?” 壮实道童笑了笑,“你就说敢不敢接。” 张道仁想了想,最后回道:“既是论道,我有什么不敢接的,你说吧。” 壮实道童道:“我问你,人无心可不可活?若是可活,你需亲自证明给我看。若是不可活,你也需亲自证明给我看。” “这是论道???”周潜虚怪叫一声,“这分明是杀人!” 叶弦上前来到辰须真人面前一拜,高声道:“辰须真人,贵派弟子所为,和那些邪魔有什么区别吗?” 一些玉眉山修士也议论纷纷,觉得这道题也太过恶毒了,无论张道仁回答能还是不能,最后都要把自己的心剜出来证明给对手看。 辰须真人也是有些不悦,他完全没想到灵慧仙光竟然这么强大,让这些小童不仅将经卷融会贯通,而且还让他们对这些经卷有了自己的思考。 辰须真人抬起头看向道台两侧的玉柱,只见那玉柱之上的两位仙人看了一眼明心石碑,随后宣布道:“明心石碑并未示警,此题没有问题。” “观主,可否让那小童认输,我玉眉山绝不做那等邪魔的事情。” 一名玉眉山的修士站了起来,抱拳对辰须真人说道。 但支持这名修士的人也极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更多的都是冷眼旁边。 这时玉柱上的莲说真人和楼泉真人同时说道:“此间论道,旁人不可干扰。” 辰须真人坐了下来,朝叶弦、周潜虚、齐处纤三人说道:“你们放心,若张道仁真有意外,我定会严厉惩处,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弦见结果无法改变,冷哼一声,兀自站了回去,再也不看辰须真人一眼。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道台之中,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张道仁。 “阿鸾,认输吧,认输吧。”叶弦心中默默想道。 整个道场又一次陷入了沉寂,那壮实道童双目森冷的看着张道仁,“怎么?答不出来吗?若是答不出来,就认输吧。” “对,答不出来就认输吧。” “快认输!” “不认输就要回答哦!” “哈哈,要么认输,要么挖心!” “快些决定!” 一群道童纷纷起哄,逼迫着张道仁。 张道仁双手背在身后,双拳紧握,看似一脸云淡风轻,其实掌中已经满是冷汗。 他此时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并未表现出来,此时他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看着张道仁一时没有回应,那些道童气势更上一层楼,他们不停地催促、调侃着张道仁。 张道仁脑中嗡嗡作响,双鬓之上也渗出一滴冷汗。 就在张道仁内心焦灼,神魂虚浮之时,恍然间似乎又听到了一个柔和清冽的声音:“不要急。” ‘哗啦啦’ 一瞬间,张道仁内心焦躁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挥退,张道仁的神魂瞬间安定下来,变得一片清宁。 “对,祖师常说不要急,不要急,就一定有办法。”张道仁心中想着太衍的话,那双负在背后捏成拳头的双手轻轻松开,然后在道袍上将汗水擦掉。 他立定脚跟,目光凌厉的盯着壮实道童,“人无心,可活!” ‘哗’道台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叶弦脑中一道霹雳闪过,随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傻了吗?”南屏真人皱眉说道。 此时,道场内所有人都认为张道仁已经失去了方寸。 但唯有一人,用他璀璨如星辰般的目光盯着张道仁,眼中满是无尽的期待。 他,就是卓玄清。 壮实道童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张道仁,笑道:“你说人无心可活,那你证明给我看吧。” 张道仁也笑了,“不用我来证明了,你自己已经证明了。” “我?”壮实道童猛然一怔,递出匕首的手停在半空,“我怎么证明了?” 张道仁说道:“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说明人无心可活呀。” 壮实道童愣住,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没心?” “对。”张道仁点头道。 “哈哈哈。”壮实道童大笑,“说我没心?”只见壮实道童大笑之后,朝天上问道:“敢问二位仙使帮我看看,我有没有心?” 一道仙光从壮实道童身上扫过。 “你有心。”随后,两位仙使说道。 “哈哈哈,看到没,仙使说我有心。”壮实道童说道。 张道仁也抬起头来,问道:“敢问二位仙使,若是将一个凡人的心脏挖出,不用任何仙法外力帮其吊命,这个凡人能不能活下去?” “不能。”两位仙使回答。 张道仁得到答案,转身看着壮实道童道:“你听见了吗?如果你有心,怎么会问出这种荒谬绝伦、不符合天道规律的问题呢?若是你无心,那岂不是就证明我回答的‘人无心可活’是正确的吗?” “这....这....”壮实道童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这时远处的明心石碑将壮实道童的问题隐去,并在后面附加了一段话:“此乃伪题,证伪者:凌霞山张道仁。” ‘呼’叶弦听到身旁周潜虚突然长吁口气,她连忙睁开眼睛,看向了道台中央。 当她看到结果后,顿时满脸惊喜。 南屏真人一脸惊讶,连连赞道:“妙解,妙解!” “好。”辰须真人看着这一幕,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 卓玄清目如朗星,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张道仁看着壮实道童,见他此刻神慌意乱,早已没了分寸。 于是便对他说道:“不学无术之人,勿再多言,你退下吧。” “下一个。”张道仁冷声道。 第四十五章 听钟鸣道仁惊入魔 当第四个小童走出来时,张道仁对他说道:“你可要考虑好了再出题。” 这第四位小童朝张道仁拱了拱手,随后笑着说道:“我的题你放心,没有那么多麻烦。” “哦?”张道仁疑惑的看着他。 却见这小童从怀里取出一根铁棒,又从宽大的道袍袖口中取出一个淡青色的铜钟。 “你敢让我在你双耳边敲两下钟,我就自动认输。”小童笑着说道。 张道仁好奇的盯着那口淡青色的小铜钟,不由问道:“这小钟有什么稀奇,能取我性命么?” “我想取你性命,可两位仙使也不会允许。但这小钟有什么玄妙,我却不能对你说,你只管回答我,敢么?”那小童问道。 张道仁点点头,“有何不敢?你来就是。” 小童笑道:“好,那我便来了。” 说完,他走到张道仁身边,将小钟支到了他的左耳边。 ‘叮’ 一道悠扬绵长的钟音在张道仁耳中响起,令他目光一闪,说道:“好清脆的声音。” “呵呵。”那小童又将小钟支在张道仁的右耳边敲了一下。 ‘咚’ 这次是一阵沉稳厚重的钟音,张道仁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了。”那小童敲完,收起了小钟,对着张道仁拱手道:“我认输。” 说完,他径直退了下去。 张道仁眉头一皱,心里略微有些迷茫。 “那么就该我了。”当第五个对手走出来的时候,张道仁内心似乎有了一丝明悟,方才那小童莫非是在给后面的人打什么掩护? 想到这里,张道仁心中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当第五位对手来到面前时,张道仁对他说道:“请出题吧。” 第五位小童也不多说,直接开口道:“众所周知,我修士从天地之中汲取灵气以修炼,然后在丹田之中化为法力,才有了移山填海的威能,对么?” 张道仁点点头,道:“对。” 第五位小童道:“那么,我这里有个问题。这天地间是先有灵气之后才有修道之人呢?还是先有了修道人后才有了灵气呢?” 这个问题,道场外的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问题里面有一个极大关系,那就是先后的关系。天地间是先有灵气?还是先有修道之人?这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论点。 这问题看似只是单纯的灵气与修道人的先后之争,其实背后有一个更加宏大的争论,那就是:天地是自己开辟,还是人为开辟。 如果天地是自己开辟的,那么就是先有灵气,后有修道人。 如果天地是人为开辟的,那么就是先有修道人,后有灵气。 正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一般人只能看到‘鸡’和‘蛋’,但实际上这后面隐藏着理念规则之争。 先有鸡,就代表生于一。天地间先有了第一只鸡,那么这只鸡生下蛋,蛋孕育出小鸡,于是绵延无穷。 如果是先有蛋,那就是归于一,而不是生于一。 先有鸡,生于一,有鸡之前也有极。 先有蛋,归于一,有蛋之前则无穷。 这个问题再往深究,就会陷入一个更加庞大的宇宙问题中去。看似有极限,实则无穷尽。虽然无穷尽,但人类目光所能及的,终究是有极限的。 ‘嗡’ 张道仁脑子忽然一阵炸响,一下子无数的念头都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贪念、淫邪、欲望、愤怒、悲戚...重重杂念顷刻间占据了张道仁的脑子,让他面红目赤,恍如入魔一般。 “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观其男之性,既禀刚而立矩。女之质,亦叶顺而成规。夫怀抱之时,总角之始。虫带米囊,花含玉蕊...” “旋教魔神入乡村,杀剥生灵过朝夕。” “伐怨聚煞通冥孽,饮血食人造红轮。” “读经三千卷,不如一念禽。” “销魂蚀骨真滋味,长此人间度春宵。” .... 各种淫邪、阴怨、狂躁的念头不断充斥在张道仁的心念脑海之内,让他浑身犹如水火交态,万年沸腾。 “他这是...”叶弦看着道台中的张道仁,见他浑身冒气一丝丝黑红色的烟瘴,骇然道:“阿鸾入魔了???” “不。”齐处纤道:“不是入魔,是被激发了心中的魔念!” 周潜虚眯着眼睛道:“是刚刚那小钟,那小钟发出的声音激发出了阿鸾心中的魔念。” “那怎么办?”叶弦急声问道。 齐处纤摆了摆手,道:“不要慌乱,这既是祸,也是福,若是阿鸾因此能驱逐魔念,清静归一,以后的修行便是一帆风顺。” 此时的张道仁满心都已被魔念占据,无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魔言语灌入脑中,让他苦不堪言。 张道仁挣扎着,努力恢复了一丝清明的意志,当那一丝清明意志占据心神,张道仁借助着这一缕清明意志想道:“这些邪魔念想占据本心,才让我如此痛苦,此刻当念祖师给我的《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当张道仁坚持着用那一缕清明意志念起清静经时,内心的一切邪念瞬间被镇压了下来。 当他念第二遍清静经时,所有的邪念都被一股浩然清静的力量给涤荡的粉碎。 当他念第三遍清静经时,内心的邪魔之念已经被扫荡一空,然后那浩然磅礴的清静之力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神魂。 “...三元杂聚,万法从生。承禀真意,大化魔神!” 当张道仁念完《清静经》之后,心情顿时放松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小道童们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张道仁眉头一皱,忽然神情一凛,“我刚刚念得是什么?” ...三元杂聚,万法从生。承禀真意,大化魔神! “这不是《清静经》!!”张道仁骇然不已,那自己以为的‘清明意志’竟然才是真正的魔念,他让自己以为是在念《清静经》,其实是在念《魔神经》。 此时随着他念完《魔神经》,那邪魔真意已经侵入了他神魂皮肉,再也无法驱逐。 自己入魔了! 张道仁绝望的想道。 “不好,他入魔了,快杀了他。”玉柱之上,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脸色骤变。 “不!不要!”叶弦惊叫一声。 南屏真人倏然起身,“怎么会这样?”她目光陡然看向了自己的夫君辰须真人。 辰须真人失声道:“那小钟并不是我给他的!” 然而就在此时,还不等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动手,九天之上风云骤变,随后一个幽冥通道陡然出现在空中,一道强大的魔光落下,直直的照在张道仁的身上。 “接引魔光!”莲说真人骇然叫道。 ‘砰’张道仁挥臂一掌将眼前的小童打倒在地,感受着笼罩在自己身上,带着强大吸力的接引魔光,他二话不说,将束发的玉带抽了下来,然后缠绑在了额头上面。 ‘嗡’ 当张道仁将玉带绑在额头上的那一瞬间,一道仙光猛然飞起,重重的打在那接引魔光上面。 随后楼泉真人与莲说真人、辰须真人等人惊骇的看到,那接引魔光竟然被玉带上的仙光瞬间打碎。 随后那幽冥通道迅速闭合,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张道仁也几近虚脱的跌坐在了地上。 第四十六章 胜大论录名问道章 西方天的邪魔之所以那么多,就是因为魔祖有接引魔光,无论是哪里的修士入了魔,那接引魔光都能将他接到西方天去。 而且,这接引魔光是魔祖的神通,所以除非三位帝君出手,否则无人可以阻止。 但三位帝君何等身份,岂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修士大动干戈破那接引魔光?而且在三位帝君看来,入魔之人被接引到西方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还能让东方天清静一些。 可是在东方天各门派看来,多一个被接引到西方天的邪魔,就让东方天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所以修士们只能在接引魔光出现之前,将入魔之人杀死,以绝后患。 现下接引魔光竟然直接被那玉带发出的仙光击碎,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辰须真人、南屏真人、楼泉真人、莲说真人四位真人立刻飞进了道台之上,来到了张道仁的面前。 南屏真人将张道仁扶起来,语气严肃的问道:“你怎么样?” 辰须真人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个用小钟的道童,以及那个出伪题的道童,寒声问道:“你们的问题和法器,是谁给你们的?” 那些小童吓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辰须真人伸出手掌,“将那小钟交出来。” 那小童浑身瑟瑟发抖,最后颤抖着将小钟递给了辰须真人。“观主...这...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辰须真人将小钟拿在手里,仔细用仙光一扫,最后眉头一展,将小钟递了回去,“这是一种能激发人心中魔念的斗战法宝,你以后记住,千万不要对同门和同道使用,明白吗?” “至于论道,就拿你们从经卷典籍中学到的道理出来就可以了,不要走旁门左道。”辰须真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小童点了点头,“是,观主,我记住了。” 既然不是邪魔作祟,辰须真人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我没事,多谢真人。”张道仁站起身来,一旁的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指着他头顶的玉带问道:“这玉带是何人所赐?” 张道仁说道:“乃是太衍祖师所赐。” “太衍祖师?”两位真人眉头一皱,“这是何人?” 辰须真人连忙说道:“这太衍祖师乃是凌霞山千昀观主的好友,据说法力极其高强。而且,这位小友的修行和道法也是这位太衍道人教的。” “哦!”楼泉真人与莲说真人恍然,随后面色严肃地对张道仁说道:“这条玉带断不可取下,等你回去之后,务必要去见那位太衍祖师。” 辰须真人与南屏真人知晓两位仙使为什么这么说,这是因为张道仁已然入魔,正是这玉带将他心神中的魔念压制了下来。 这玉带既然能压制魔念,那送出这玉带的太衍祖师肯定也能帮助他驱逐魔念。 而且得知张道仁背后有了太衍祖师这么一个后台,也断然不敢将他除去,仅仅是法宝中的一道仙光就能轰碎接引魔光,由此可见,那位太衍祖师本人的法力又是何等的深厚。 “那这论道,是否还要继续进行?”楼泉真人问道。 辰须真人道:“继续进行吧,我在这里看着。” “好。”两位仙使应了一声,重新飞回了玉柱上面。 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飞身退后,张道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那第五位道童道:“你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我认为,是先有修道人,才有灵气。” 道童看了一眼远处的辰须真人,稳定了心神,反问道:“有何为证?” 张道仁说道:“《定世经》上说:神荒世界开辟之时,天地间一片寂寥荒芜,乃是诸位帝君点化万物,教育万灵。立日月之光,启天地之灵。于是修者如云,天道昌盛。可对?” 道童答道:“对,《定世经》上是这么说的。” 张道仁点头道:“那我问你,诸位帝君修不修道?” 道童一怔,随后有些低声道:“书上说诸位帝君常修天道,定人世...应该是...也修道的吧。” 张道仁点了点头,“那就很明显了,诸位帝君也修道,而神荒世界的万灵都是他们教化的,神荒世界的天地灵气也是诸位帝君开启的,那么,先有修道人,后有灵气,我说的对吗?” 道童想了想,最后说道:“是这么个道理,我认输。” 于是明心石碑金光一闪,张道仁再次胜出。 “五个了。”南屏真人看着自己夫君说道。 辰须真人脸色微沉,“这不是还有四人么?” 南屏真人道:“我看剩下这四人也不一定能辩的过张道仁。” 辰须真人轻哼了一声,“现在,我倒是对那个太衍道人很好奇了。” 南屏真人眼眸轻动,“我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若是把玉璇也让他教两年...” “我玉眉山的底蕴不比他差,玉璇也不比这张道仁差。”辰须真人说道。 南屏真人轻轻一笑,“你说的是,咱们的女儿玉璇是最好的。” 第六位道童:“何以生天地?” 张道仁:“混沌开世界,阴阳分天地。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 明心石碑金光闪过,张道仁胜出。 此时道场内的一部分玉眉山弟子脸上都出现了一缕焦急之色。 第七位道童:“何以生万物?” 张道仁:“清浊相斥为天地,阴阳交泰生万物。” 明心石碑又闪过一道金光,张道仁胜出。 “好玄妙的对答,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辰须真人皱眉轻声道。 南屏真人也一脸惊讶地说道:“应该是那太衍道人所教。” 第八位道童:“什么是天道?” 这个问题问出,立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滞。 “这个问题,怕是玄仙也无法回答!”辰须真人说道。 张道仁:“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此言一出,众皆骇然,不仅道场内的玉眉山、凌霞山弟子脸色大变。 就连辰须真人、南屏真人也骤然变色。 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飞入道台,也不在玉柱上坐着了,他们二人也是脸色凝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楼泉真人喃喃念道,随后叹道:“此言足以自开一道,这太衍道人,果真是个奇人!” 第九位道童:“天道有情还是天道无情?” 张道仁道:“天道无情,生育天地。天道无情,运转日月。天道无情,长养万物。” “这...”第九名道童一怔,最后颓然道:“我认输了。” “玉眉山...输了。”辰须真人长叹一声,沉声说道。 南屏真人也说不出话来,从张道仁的解答之玄妙看来,玉眉山输的不冤。 或者说玉眉山并不是输给了张道仁,而是输给了他身后的太衍道人。 “千昀啊千昀,你请了一个好帮手...”辰须真人连连摇头叹息。 此时那明心石碑闪出万丈霞光,将张道仁的所有应答文字全部显现出来,最后全部收录到了明心石碑:《问道卷》中。 “《问道卷》,竟然是《问道卷。》。”莲说真人一脸震惊的说道。 楼泉真人也咂舌道:“这《问道卷》可是三教弟子修炼心境时,必修的一门经卷。” “《问道卷》可是专门收录那些修为已达‘玄仙’的大仙真言卷章啊!” “这张道仁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上了《问道卷》,名动三教,不知是好是坏。” “就算是坏事,给我机会我也想上!” “那太衍道人太厉害了,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弟子,凌霞山的实力今后又涨一分啊!” 玉眉山的那些弟子也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张道仁,最后,他们齐齐一叹:“太衍道人,真乃神人也。” 第四十七章 得捷报玉眉山护法 千昀真人正坐在万霞殿中参悟‘凭云借势’,他参悟越深,就越感到这里面的神妙。 “那太衍道人虽然来历神秘,但一身法力却是极其高深。”千昀真人收摄法力,端坐在云床之上,静静沉思道。 这时,一名长老从大殿外走了进来,走到殿下拜道:“观主。” 千昀真人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长老说道:“玉眉山论道已经到最后阶段了。” 千昀真人眉头一挑,“哦?形式如何?” 长老回道:“叶弦和周潜虚都胜了,齐处纤平手,鹤桐裳败在了卓玄清手下。” 千昀真人点头道:“桐裳这孩子,心气太高太傲,正好让那卓玄清消磨消磨她的锐气。” 长老眉头一皱,有些犹豫地说道:“观主,您为何要应下玉眉山的要求?他们既然敢提出来,定然是做了万全准备...” 千昀真人问道:“你们认为张道仁赢不了?” 那长老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难,一对一都难,更何况是一对九...门中弟子们...” “他们怎样?”千昀真人问道。 “都认为这个张道仁太狂妄,我凌霞山与玉眉山万年争斗,互有胜负,但如今恐怕就要毁在他的手中。”长老沉声说道。 千昀真人点头笑道:“其实我也不相信他会赢。” “哦?”长老微微一怔,随后道:“那您还...” 千昀真人道:“是因为太衍道友送了我一门十分厉害的神通,我做个顺水人情,就同意了这件事。” “神通?”长老愣道:“是什么样的神通?能让观主用此事来还人情。” 千昀真人摇头道:“此神通玄妙非常,我还未参悟透彻,等日后参悟透彻,再录入传法殿,任你等参悟修习。” 那长老想了想,道:“弟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值。” “哈哈哈。”千昀真人闻言大笑,指着长老说道:“你也是化神期修士,有些事情却不如玉眉山的卓玄清看得清楚。” 长老一脸迷惑的看着千昀真人,只听他说道:“两家万年争执不休,只是为了一口气而已。说难听点,就是面皮问题。修行之人年岁极长,没有什么好争好求的,于是就来争这一口气,争那一张面皮。其实毫无意义,反而让门中精英弟子浪费大量时间在这嘴皮子争论上。经卷典籍要学,那是因为要用它来提炼心境。却不是用来争夺胜负的,此次张道仁输了也好,从此我凌霞山弟子就可以专心修炼。提升心境修为,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太衍道友赠我一门神通,不比在论道大会上赢个七八场要实惠吗?” 长老闻言,在原地愣了许久,最后拜道:“观主深谋远虑,弟子不及,只是...” “只是你怕那些激进弟子不服?”千昀真人看着长老道。 “是,这些弟子都是万年前,在与玉眉山争斗中陨落的前辈后人,他们恐怕不会服气...”长老说道。 千昀真人笑道:“这些人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 长老应道:“是。” 就在此时,大殿外突然快步冲进来一群身着道袍的长老执事。 千昀真人眉头一皱,目光看着他们急匆匆的冲进大殿,顿时震怒,“慌慌张张做什么?” 先前来的那名长老也疑惑的看着这些师兄弟们,“你们这是...” “哈哈哈,观主,您真是英明啊,哈哈哈。” “观主英明!” “大喜事啊观主。” 这群长老执事一个个欢喜的忘乎所以,让千昀真人和那个长老都是满眼的不解。 “好了好了。”千昀真人身上仙威一放,顿时镇住了眼前激动的众人。 “直接说吧,有什么好事?让你们这么开心?”千昀真人问道。 “赢了啊,观主!” “张道仁一对九,赢了!” “是啊,现在整个凌霞山都知道了,所有弟子都聚集在那十块明心石碑前看他们的论道记录呢。” “张道仁的答论还被明心石碑录入了《问道卷》里面。” “扬眉吐气啊,万年来憋的这口气终于顺畅了,哈哈。” “观主果然英明。” 千昀真人倏然起身,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缕红润,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一看观主竟然还这么淡定,不由得心中越发的敬仰他的心性。 然后一个个强忍着内心欢喜,恭敬的对着千昀真人行礼,然后准备退出大殿。 “等一下。”千昀真人突然叫道。 千昀真人看着这些长老执事,道:“也是一件大喜事,传我法谕。自元婴期以下所有弟子,各自可去传法殿挑选一部功法,元婴期及以下功法随意挑选,只限一部,其余没有限制。” “是,观主!”众人齐声应道。 但是等这些长老执事们都退下后,千昀真人坐回云床,随后叹息一声道:“想不到还是欠了太衍道友一个人情啊。” “太衍道长本就录入我凌霞山仙籍,也算半个凌霞山的修士,日后总有需要我凌霞山帮助的时候,观主不必忧心。”先前那位长老竟然还没走,此刻出声说道。 千昀真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就在此时,一道仙光飞入大殿,千昀真人脸色一动,瞬间抬手将其摄取了过来。 随即,千昀真人目光扫过仙光,顿时站了起来,随后脸上涌现出一阵激动无比的神情。 长老看了不明所以,刚刚论道应了也没见观主这么兴奋,此时又是什么事情呢? 只听千昀真人大笑道:“好,好!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事啊,桐裳在与卓玄清的论道中败给了卓玄清,但却临门顿悟,此时要渡劫成仙了!” “真的?”长老也瞪大了眼睛,激动的问道。 千昀真人将手中仙光散去,“此乃莲说道友亲自发的传讯仙光。” 千昀真人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随后一拍手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玉眉山为桐裳护法。” 长老急忙道:“观主,只需派遣几名弟子就可以了,您何必亲自去玉眉山呢?” 千昀真人道:“相比论道的胜负,门人修为的提升对我凌霞山才是有真真切切的好处。孰轻孰重,当需拿捏清楚。桐裳一旦渡过仙劫,我凌霞山便能多一位地仙!” 千昀真人说完,对外间童子道:“童儿,传谕,诏各殿长老立刻来万霞殿见我,我要分派门中事务,然后前往玉眉山为桐裳护法。” “是。”殿外童子应了一声,随即离开万霞殿,朝各殿传谕去了。 第四十八章 晨昏天冥台峰杀人 玉眉山,论道峰。 所有弟子都默默的起身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四位真人、玉眉山一干长老以及凌霞山几人留在原地。 “此次论道结果已出...”楼泉真人目光平静的看着辰须真人道。 辰须真人脸色如常,点头说道:“万年争端,如此结束,于我两家来说也是幸事。” “好,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回报宗门了。”楼泉真人拱手说道。 辰须真人笑道:“两位仙使何必急着走呢,千昀真人稍后便到了。” “哦?千昀道友要来?”莲说真人与楼泉真人惊讶地问道。 辰须真人道:“他要亲自来为鹤桐裳护法。” “原来如此,那便暂歇片刻,也不急于一时。”莲说真人笑着说道。 “善。”楼泉真人自无不可。 随后辰须真人对齐处纤、周潜虚、叶弦、张道仁等人道:“你们也幸苦了,就先回仙苑中休息,等千昀道友来了,我便派童子知会你等前去魁星殿拜见。” “是,多谢观主。”齐处纤等人恭身应道,随后在一名长老的带领下,朝先前居住的仙苑去了。 最后,辰须真人转身朝南屏真人道:“那九名弟子,就补为魁星殿道童吧,虽然论道已败,但不失为可造之才。” “好,听你的。”南屏真人柔声笑道。 下午时分,凉风习习,玉眉山沐浴在一片晚霞暮霭之中。 少时,天外泛起一片金霞,随后玉眉山整个山门大开。 四名仙人飞入穹霄,站在霞云之巅,四面洒下漫漫仙音,流转熠熠灵光。 “怎敢劳四位道友相迎。”一道仙音从虚空落下,随后千昀真人脚踩流云,出现在玉眉山虚空之中。 辰须真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千昀道友,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千昀真人笑着说道,然后来到辰须真人四人面前,拱手一礼,“诸位道友,好久不见了。” 南屏真人巧笑倩兮地道:“也并未有多久,自前次上宗一别,也不过才六十年而已。” 千昀真人哈哈一笑,“贫道记得那时二位才刚刚结为道侣吧。” 南屏真人点点头,“当时我还只是刚刚被夫君带入修行之门,才筑基期的修为。” “六十年成就地仙,南屏道友果然天资不凡。”千昀真人赞道。 南屏真人笑道:“是么?可是有些人还觉得我把他家的宝库都吃完了。” 辰须真人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千昀真人道:“请道友魁星殿一叙。” 千昀真人又向楼泉真人和莲说真人行礼,只听楼泉真人笑道:“凌霞山近些年来可是人才辈出啊。” 千昀真人摇头道:“我门中弟子,无一人能与玉眉山的卓玄清相比。” “那张道仁呢?”莲说真人问道。 千昀真人叹道:“他不过是我凌霞山的记名弟子,真正的师承是太衍道友。” “这太衍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南屏真人好奇的问道。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先入殿吧。” “请。”千昀真人笑吟吟的对众人道。 于是五道仙光从虚空中落入了玉眉山魁星殿的方向。 - 叶弦趴在庭院中的玉台上,看上前方坐立不安的周潜虚,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她直起身来,说道:“周师叔,你就这么急着见观主么?” 周潜虚嘿嘿一笑,“那是当然,论道大胜,不知观主会给我们什么奖励。要是能让我在门中宝阁里面随意挑选一件法宝、或者是一件炼器材料该多好啊。” 叶弦说道:“想太多了,你那场胜根本没什么作用,我们能赢,全是阿鸾的功劳。” 周潜虚叹了口气,“这小子运气真好,能得到太衍道长那样的人亲自教导。” “怎么,你的意思是看不上凌霞山的师祖们咯?”叶弦反问道。 周潜虚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叶弦对面的玉台凳子上,大袖一挥,只见一道灵光闪过。 随后白玉台上便出现了一副棋盘,周潜虚将装有白子的翠玉棋盒递给叶弦,然后自己拿黑子,并对叶弦说道:“来,下棋。” “让我五手?”叶弦捏着一颗棋子问道。 “....”周潜虚看着叶弦,最后无奈地道:“行,五手就五手。” 就在两人刚刚下了一百多手时,庭院的月门处忽然伸进来一只小脑袋。 “请问...”那个小脑袋目光在庭院里一扫,随后盯着下棋的两人脆生生的说道:“请问张道仁在吗?” 周潜虚和叶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灵巧可爱的女孩子正站在月门前。 “是玉璇师妹。”周潜虚和叶弦连忙站了起来,然后迎上前去,“玉璇师妹,你怎么来了?” 玉璇一双明亮的目光盯着周潜虚道:“我是来找张道仁的。” “找他?”叶弦好奇的问道。 “嗯嗯。”玉璇点了点头,于是满脸期待地说道:“我想找他和我去玩。” 叶弦和周潜虚也没多想,对玉璇道:“好,你稍等,我去叫他。” 于是叶弦走入后院,来到了张道仁的屋子外。 ‘笃笃笃’ 叶弦敲了敲房门,叫道:“阿鸾,阿鸾。” 张道仁打开房门,看着叶弦道:“叶师叔,怎么了?” “玉眉山小观主来找你玩了。”叶弦笑着说道。 张道仁闻言,眉头一皱,“我和她有什么好玩的,不去。” 叶弦听了,还没说话,只听到后便就响起一个脆生生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你不喜欢和我玩吗?” 叶弦和张道仁看去,只见玉璇穿着一身碧玉色的绣云襦裙,柔娇娇的站在那里,双眼盯着张道仁道。 叶弦朝张道仁摊了摊手,道:“阿鸾,你自己去拒绝她吧。” 张道仁挠了挠头,然后走到玉璇面前,说道:“你找别人去玩吧,我现在要修炼。” 张道仁刚刚说完,只见玉璇突然一把抓住张道仁的手臂,然后转身就将他拉走了。 “我带他出去玩,等下就送他回来。”玉璇拉着张道仁跑出仙苑,同时高声对周潜虚和叶弦说道。 周潜虚与叶弦呆呆的看着已经跑远的两人,最后周潜虚摇头叹道:“完了,希望这俩孩子不要生出感情来。” “周师叔,你真会胡说,两小屁孩能有什么感情。”叶弦鄙夷的说道:“师侄斗胆说一句,希望周师叔的心思能够正常一些。” 周潜虚看着叶弦,深沉地说道:“你懂什么,比如鹤师祖,那可是十岁就能在寒潭里洗澡了的...” “...” - 玉璇拉着张道仁一路飞奔,穿过花谢灵廊,跑过彩桥玉阶,来到了玉眉山中的一处高峰之上。 张道仁跑的气喘吁吁,等上了高峰,才缓了几口气,然后盯着玉璇说道:“你...你把我带这里来做什么?” 玉璇松开张道仁,然后嘻嘻一笑,自顾自的朝前面山峰的悬崖边走去。 “喂。”张道仁叫了一声,见玉璇独自跑向了崖边,微微一怔,随后眉头一皱,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来路往回走。 当他回身走到悬桥前的山崖边时,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他迅速转过身来。 只见到在这山峰的黑暗之中,一个高大轻灵的人影朝着张道仁走了过来。 “绫姐姐,张道仁我带来啦,你要带我们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呀。”玉璇跟在那个高大轻灵的人影身后,轻轻的、满带期待的问道。 那个人影走得近了,张道仁这才看出来,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极其俊秀的女子。 她生着一双凛冽的剑眉,面如刀削一般冷峻,此刻她双目中泛着清冷的寒芒。 张道仁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断定自己麻烦了。 他轻施一礼,“请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女子道袍的长袖中泛起一道明光,随后那明光闪过一道炽盛的光芒。 “啊!”玉璇只觉眼睛一阵刺痛,随后便在这炽盛的光芒中捂住了眼睛。 ‘噗呲’ 一声轻响,当光芒散去,玉璇惊慌失措的松开捂住眼睛的双手时,看到了令她惊骇的一幕。 只见一柄闪着幽幽寒芒的长剑从张道仁胸口刺了进去,剑身完全没入张道仁的身体,滚烫的鲜血从张道仁胸口汩汩流出,瞬间浸透了他的身躯。 张道仁目光逐渐暗淡无神,最后女子剑指一转,那刺入张道仁胸口的长剑瞬间抽出张道仁的身体,然后飞回了女子的手中。 ‘噗’一股滚烫的血液随着长剑抽出,瞬间从胸口喷了出来,直溅了女子一身。 女子毫不在意喷在自己脸上、身上的滚烫鲜血,踢出一脚重重的踹在张道仁的身上。 ‘砰’的一声,张道仁的身体瞬间凌空飞出山峰悬崖,然后直直的朝万丈悬崖坠落下去。 女子亲眼看着张道仁的尸体从悬崖坠落,然后消失在自己眼中。 在张道仁下落瞬间,也许是山风的缘故、也许是下坠重心的原因,被张道仁系在额头上长长的玉带开始缓缓缠绕在张道仁的胸口处。 不过女子并未在意,因为她知道,在自己剑下,张道仁必死无疑。 除非,老天爷不想让他死。 “啊!!!!” 玉璇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惊恐的尖叫着,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双目无比恐惧的看着女子手中那把还滴着鲜血的长剑。 女子转过身来,她看着玉璇,然后打出一道灵光。 那灵光飞到玉璇身上,带着玉璇就朝魁星殿的方向飞去。 “小璇儿,告诉观主和凌霞山千昀观主,就说我在冥台峰杀了张道仁。”女子看着被灵光带着远去的玉璇,朱唇微启,云淡风轻般的说道。 第四十九章 说缘由自绝生异象 看着化作一道仙光飞下悬崖的千昀真人,辰须真人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杀张道仁?” 女子抬头看着一脸严肃冰冷的辰须真人,说道:“我的师祖、师父、师弟都在和凌霞山论道中失败,导致道心不稳,修为崩溃而死,此仇不共戴天,今天张道仁赢了我玉眉山,我只有杀了他,才能祭奠死去的师祖、师父和师弟。” 南屏真人眉头紧蹙,听了眼前女子的话,轻叹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去。 辰须真人来到女子面前,突然一脚踹在了女子肩头。这一脚没有动用任何法力,纯粹是用地仙的肉身力量。 女子也没有用法力抵抗,直接被辰须真人踹倒在地上,但她没有丝毫怯懦,娇躯一震,重新直直的跪立在辰须真人面前。 “你师祖死于狭隘的心胸,你师父也是如此,你师弟也是如此!”辰须真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们师徒三代全都是如此,你们的眼光只能看到眼前几寸的地面,让你们抬起头来看远一点比死还难受!” 女子又从地上直起身子,坚毅的跪在那里,“我只想给他们报仇!” “报仇!”辰须真人勃然大怒,举起手臂照着女子的身体就打了下去。 辰须真人的长袖泛着一道道仙光,重重的抽打在女子的身上,“凌霞玉眉两家万年前生死争斗,死伤何止百万??有多少人在大战中陨落,又有多少人失去了他们的师长兄妹。但他们还是摈弃前嫌,确立了论道夺胜负的局面!就是为了让你们好好修行,避免无谓的死伤!东方天同道仇恨再大还能大到哪里去?如今人劫将开,我玉眉山更要静下心来提升修为实力,以求能在人劫中保留更多的种子。所以才定下一场定胜负,来提前结束这毫无意义的论道和仇恨。这样的责任感你为什么就没有?为什么?!” 辰须真人越说越怒,最后抬起一脚将女子踹的翻滚出去。 女子在地上滚了四五圈,然后又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两步跪在辰须真人面前,“我没眼光,没心胸,但我不后悔。” 辰须真人怒极反笑,“你不后悔?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张道仁,会重新挑起两家的血战?!到时候谁为那些死去的弟子负责?” “到时我自去冲杀!冲在前面!”女子高声说道。 “哼!”辰须真人冷笑一声,“到时?你想的太好了,等千昀真人回来,我要把你交给他处置。” 女子脸色一变,随后厉声道:“观主,我自入玉眉山以来,门中待我恩重如山。我杀了张道仁,并不后悔,观主要杀要罚,我无怨言。但要让我受他凌霞山处置,这却万万不能。” “由不得你!”辰须真人寒声道。 女子不再开口,一手从地上抓起那把杀死张道仁的长剑,然后猛地一剑刺入了自己的丹田中。 长剑毫无阻碍的刺破女子丹田,瞬间她三花散乱,五气沸腾,从她七窍中各流出一汩鲜血,看上去骇人之极。 女子咬牙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灵光一闪,随后上百道剑气从长剑中绽出,在她的丹田内翻滚绞刺。 一瞬间,女子的丹田被剑气撕裂粉碎,紫府轰然一声倒塌,随后元婴跃出头顶,散作漫天华光。 “绫儿!”南屏真人惊叫一声,飞快上前抱住女子。 此时女子丹田已毁,紫府已破,更兼内脏尽碎,几百年修行,在这一剑化为乌有。 南屏真人眼泛泪光,连忙运起仙力想要稳住女子性命,却不料刚抬起素手,就被女子紧紧的抓住了。 女子躺在南屏真人怀里,左手紧紧的抓着南屏真人的手,“一命...抵一命,两清...” 说完,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霞彩漫漫的天空,最后肉身兵解,化作一缕缕灵光,融入了天地之间。 千昀真人一无所获,飞回了冥台峰,正好看到女子自杀的场景。 辰须真人朝千昀真人走了过来,拱手道:“千昀道友...” 千昀真人摆了摆手,然后看着辰须真人道:“我没找到张道仁的尸体,要么是被山中妖魈吞了,要么是被邪魔带走了,否则就算摔的粉身碎骨,凭我地仙的灵感也能寻到。” 说着,千昀真人目光淡淡的看着辰须真人,“此事我已经知会了太衍道友,就看他怎么解决了,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唉。”辰须真人畅谈了一声。 千昀真人继续道:“张道仁名义上也是我凌霞山的弟子,而且太衍道友与我凌霞山交好。如果他做出什么决定,我凌霞山定然不会置身事外。” 辰须真人听懂了千昀真人的话,意思就是如果太衍要对玉眉山发难,那我凌霞山肯定也会帮他的。 “我们能见一见太衍道长吗?”南屏真人此时起身说道。“两家万年争斗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结果,不能因为一人意气而废啊。” 千昀真人皱眉道:“我问问吧。” 但还不等千昀真人有所动作,天外便径直飞来一道玄光,这道玄光毫无阻碍的穿过玉眉山的护山大阵,随后直接落到了冥台峰上。 千昀真人、辰须真人、南屏真人三人愣愣的看着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玄光,一时间有些茫然。 还是千昀真人反应够快,“这是太衍道友回的消息。” 辰须真人心中一凛,这玄光直入玉眉山,完全视玉眉山一切防御于无物,可见这太衍道人的法力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南屏真人也凝重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心中思衬道:“以这太衍道人的实力,恐怕玉眉山两位地仙也完全不是其对手。” 平白惹了一个大敌,辰须真人也是头疼的很。 就在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心思千转之际,千昀真人已经接过了玄光。 那玄光在千昀真人手中渐渐散开,随后在半空中组成了几个大字:“肇事者已死,并非玉眉山有意为之,张道仁之事贫道不再追究,并祝贺玉眉、凌霞两家万年之怨终解,太衍。” 三人同时愣住,尤其是辰须真人和南屏真人,更是满脸的惊愕之色。 “太衍道长,果真如此大度么?”辰须真人心中暗思,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修行之人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修炼,其次就是徒弟门人。 自己的弟子在别人家里被杀,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了? 这要么是这个弟子不值得大动干戈,要么就是别有图谋。 而张道仁很显然不属于那种不值得的弟子。 就在三人怎么也想不通太衍为何如此平淡的处理这件事时,整个神荒仙界突然一暗。 三人脸色大变,只觉得天地间的仙气灵机突然变得无比沉滞暴乱起来。 同时神荒仙界的天机也瞬间变得复杂交错,就好像是被人给拧成了一团乱麻一般。 这一刻,整个神荒仙界的修士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台竟然无法再沟通天地。 修士无法沟通天地,那还如何修炼? 所有的神荒仙界修士、仙人抬起头来,看着震荡不安的九重天宇,内心都生出了无尽的惶恐。 第五十章 三界动齐聚定海城 整个神荒仙界的天宇都在颤动,一阵阵令人惊惧的天啸声传入修士们耳中。 玉眉山群峰响起一阵嘈杂的惊叫声,辰须真人连忙飞上虚空,磅礴仙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瞬间将整个玉眉山安抚下去。 “不要惊慌,全部到各自峰首授业台上集合。”辰须真人仙音如雷,覆盖回荡在玉眉山数百仙峰之上。 有辰须真人话音压阵,玉眉山的低阶修士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在长老执事们的带领下朝授业台汇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门派不能先乱了起来。 “我要先回凌霞山去。”千昀真人脸色凝重的说道,他也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沟通天地了。 而且凌霞山没有他坐镇,但凭那些长老恐怕还镇不住慌乱的门人。 修士无法沟通天地,虽然当前的法力修为还在,但是如果一直无法沟连天地,就不能修炼,修为也就无法再增长半分了。 “好,千昀道友可先回门中去,桐裳那孩子我亲自去为她护法。”南屏真人此刻忽然说道。 听到南屏真人的言语,千昀真人忽然一顿,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点了点头,朝南屏真人道:“那就多谢南屏道友了,现下我等修士已无法沟通天地,不知对桐裳突破有多大影响。还请南屏道友保她平安,事后我一定亲自去见太衍道友。” “好,请道友放心。”南屏真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千昀真人朝辰须真人拱了拱手,然后腾起一道仙光离去了。 “我去鹤桐裳那里为她护法,你留在门中坐镇。”南屏真人朝辰须真人道。 辰须真人握住南屏真人的手,“多加小心。” - 玄真教,玄真殿。 玄真教掌教玉涵真君纤指轻轻点动茫茫虚无,在那虚无之中,一条条天机逐次被理顺。 但到了那筹杂交错之处,玉涵真君却无能为力。 “以我太乙玄仙的修为,想要理清小部分天机容易,但大部分天机都十分隐晦深涩,难以明了。”玉涵真君收回仙指,挥袖将眼前一片虚无万象隐去,随后端坐在云床之上。 不多时,一名仙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玉涵真君拜道:“启禀掌教,九天之上突生异象,天宇震颤不止,万方摇曳飘零。自下方各宗各坛禀报,全部只说他们灵台封闭,各宗弟子全都无法再沟通天地,各分坛修士无不惊慌恐惑。” 玉涵真君点点头,玉齿轻动,“你且以贫道敕令发下仙诏,告谕各宗、各坛。此异象乃天外三界即将与我神荒仙界通联之故,天道为防灵机动乱,酿成大祸,故而将玄仙以下修士灵台全部封闭。告诉他们不必惊慌,只需静候数日,天道便会重开灵台沟通天地之法。” 那仙童听了,脸色顿时大喜,为何?因为他也无法沟通天地了。 “是。”仙童高声应道,随后转身离去。 随后,玉涵真君又唤来一名仙童,对那仙童说道:“传我仙诏,命金阳宗宗主立刻前往南方定海城。就说天外三界即将与神荒仙界相会,让他代我玄真教与三界各教派、势力联系。” “是。”仙童恭身应道,随后也离开了玄真大殿。 - 玄虚教,总坛, 这里仙灵山川之气,定鼎大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道同体。 西北有镇原山,九龙蜿蜒而来。巍巍兮如虹贯,蟠绕其下。其地雄胜,建楼于巅,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天造地设,蔚为宏伟,极其壮观。 玄虚教总坛大殿,名为玄虚殿,与玄真教一样,皆是取自教派名称。 掌教清胤真君手执拂尘,漫步于仙苑莲池之中。脚踏莲池真水,道袍自生华光。 “掌教。”一名童子站在莲池边缘的凉亭中,对着站在莲池中央水面上的清胤真君说道。 清胤真君拂尘一摆,一道仙诏飞入童子手中。 “将此仙诏传下去,并独发一诏,着御虚宗宗主即刻前往定海城,就言天外三界交汇,让他代我玄虚教接触三界修士。”清胤真君说道。 “尊法旨。”童子高声唱喏,随后离去。 莲池间腾起朦胧细雾,将清胤真君身影遮去。 - 玄明教,总坛。 玄明教所处之地极其简朴明净,这也符合玄明教不好奢华的教旨。 在庞大宽敞,却又干净整洁的玄明大殿中,玄明教掌教合荒真君端坐蒲团之上,两侧各摆放着一盏琉璃青灯。 “三界汇合,人劫将起,可那封神之人却还未曾露面。”合荒真君睁开眼睛,对着天外异象微微一叹。 东方天三教几乎将近十年来所有新出生的婴儿都收入门下,一直以来都以繁盛著称的东方天也是有最大几率将封神之人收入门下的。 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那个封神之人的消息传出,哪怕只是一丝丝,都没有。 “听说玄真教与玄虚教下两个分坛论道,出了一个叫张道仁的小童,其道理极其不俗,甚至被明心石碑录入了《问道卷》之中,封神之人是否就 是他呢?”一名侍立在侧的玄真教长老说道。 合荒真君心念一转,便已经将明心石碑上记录的所有关于凌霞、玉眉论道的过程看在心中。 “确实不俗,极有可能。”合荒真君面露惊讶之色说道。 “可是这张道仁已被玉眉山一名元婴期的弟子给杀死了,若不是突然天生异象,恐怕两家又要开战了。”长老笑着说道。 合荒真君皱眉道:“那这张道仁恐怕就不是封神之人,封神之人乃是天意所选,断不会半路夭折。” 说完,合荒真君摇头一笑,“这封神之人,怕是有天机掩盖,藏得极深。” “但他总会露头的。”长老说道。 合荒真君微微一笑,然后挥手打出一道仙诏:“将此仙诏传下去,另让逍遥宗宗主,代我玄明教前往定海城与那三界修士联系。” “是,掌教。”长老接过仙诏,应声说道。 而北方天也派出了妖王前往定海城,西方天则是派出了魔王前往。 一时间整个定海城空前的热闹起来,三天修士汇聚交杂,让定海城的局势都变得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 当东方天三教修士,以及妖、魔都在各自忙碌应对天外三界之时。 一个道士拄着木杖唱着歌,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的、眉间有一道焰纹的肥胖小土狗一摇一晃,一摇一晃的跟着道士走进了深山中的一座小山村里。 第五十一章 听噩耗清静山访道 “叶弦师侄。”当叶弦他们回到凌霞山时,无不受到了门中师兄弟们的热情迎接。 凌霞山大胜玉眉山,从此扬眉吐气结束了长达万年的口舌之争。 就在叶弦享受着这种被众人拥蔟敬仰的美妙感觉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呼,让叶弦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叶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色云霓道袍,头戴金丝羽鹤冠的女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楚...楚师叔...”叶弦看着楚灵女,忽然就结巴了起来。 只见楚灵女快步走上前来,抓着叶弦的手道:“叶弦师侄,恭喜你们啦。” 叶弦强笑了一声,随后好似忽然响起了什么,说道:“哎呀,楚师叔,我还有点急事,实在很抱歉,过两天我再去专门拜见您。” “等等。”还不等叶弦离去,楚灵女就一把拉住了她。 楚灵女拉住叶弦,问道:“阿鸾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叶弦挠了挠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而且许多次欲言又止。 楚灵女看着她这副神色,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弦目光犹豫的看着楚灵女,只是连声叹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叶弦感到无比惭愧为难之时,一个道童忽然来到了楚灵女的身后道:“楚师姐,观主让您去万霞殿见他。” 叶弦顿时松了口气,她看着楚灵女满眼愧疚地说道:“楚师叔,对不起...” 楚灵女眉头一皱,开始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叶师妹,观主让你等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到万霞殿中受赏。”观主身边的童子,元婴期以下是不必讲辈分的,可以同时对金丹期和筑基期同辈而论。 “是。”叶弦应了一声,然后又对楚灵女深深一揖,便转身离去了。 那童子复又对楚灵女道:“楚师姐,请随我来。” “什么?阿鸾被...”楚灵女一脸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目光再也没了平常的恭敬,直勾勾的盯着坐于上首的千昀真人。 千昀真人点点头,“此事我随后会亲自去清静山中,给太衍道友赔罪。” “赔罪有什么用!杀人偿命!”楚灵女怒声道。 “杀人者已死。”千昀真人说道。 楚灵女道:“这定然是玉眉山的阴谋,他们杀害阿鸾,就是因为阿鸾赢了他们,他们不服...” “够了。”千昀真人制止了楚灵女,“你怎么想都可以,但是当下,不能再生事端与玉眉山开战。” 楚灵女眼眶通红,哽咽道:“观主,你不公!” 千昀真人看着她,叹了口气,柔声道:“太衍道友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他也说既然杀人者已死,便也不再追究。” “阿鸾是他亲手养大、亲自教导的,他怎么可能反应会如此平淡,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楚灵女说道。 千昀真人听完,心中也是微微诧异,随后看着楚灵女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们马上去清静山见太衍道友。” “是...”楚灵女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点头说道。 当千昀真人带着楚灵女来到清静山中太衍的居所时,只看到孙袖祁端着一个簸箕在家门口晒豆子。 孙袖祁一转身就看到了千昀真人和楚灵女,千昀真人她不熟悉,可楚灵女她却很熟悉。 “阿灵。”孙袖祁笑着叫道。 楚灵女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悲意,朝着孙袖祁道:“姐姐,忙呢。” 孙袖祁点头笑道:“今天太阳好,把豆子晒一晒,正好太衍道长养的那条顽皮狗也不在,正是好机会呢。” “我先去见太衍道友。”千昀真人朝楚灵女说了一声,然后朝孙袖祁点了点头,迈步走入了竹林中。 楚灵女走上前去,帮助孙袖祁把剩下的那些豆子都抬了出来。 “阿灵,阿鸾现在在哪里?他过的好吗?”孙袖祁看着楚灵女,满眼关切的问题。 楚灵女一怔,随后笑着回道:“阿鸾...好着呢,现在应该是在外面游历呢。” 孙袖祁点点头,笑道:“游历好啊,阿鸾早就跟我说,他想出去游历山川四海。我觉得男儿本应如此,尤其是阿鸾也是你们修行中人了,更要多磨砺磨砺。” “你不想他吗?”楚灵女忍着伤痛问道。 孙袖祁道:“想啊,做母亲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呢,但儿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他想做什么,去哪里,我不拦着他。” “可他才十岁...”楚灵女低声道。 “我这儿子和别人的儿子不同。”孙袖祁自信满满地道:“他是最好的。” - 楚灵女帮完了孙袖祁,也进了竹林中,却发现只有计容一个人坐在那里修炼,而千昀真人则是一脸淡然的站在一旁。 “观主,太衍道长呢?”楚灵女来到千昀真人身后,轻声问道。 千昀真人道:“太衍道友不在山中,已经离山而去了。” “哦?”楚灵女微微一滞,随后问道:“会不会是去玉眉山了?” 千昀真人脸色微变,随后沉声道:“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衍到底是去玉眉山报仇的,还是去寻找张道仁的,这就无法判断了。 这时,楚灵女转身来到计容面前,朝计容道:“计道友,你可知太衍道长去处吗?” 计容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指着太衍所居的云房道:“敲三下便可。” 楚灵女眉头微蹙,但还是依照计容的话来到云房门口,对着房门敲了三下。 ‘嗡’ 顿时一道明亮的仙光泛起,随后一个丰神俊逸的道人身影一步从云房内跨出。 “太衍道友?”千昀真人上前一步,朝那身影深深一拜,“太衍道友,贫道此次特来请罪,没有保护好张道仁小友,此乃贫道之过。” 太衍的元神留影对着千昀真人摆了摆手,笑道:“这是他的劫数,怨不得旁人,此劫虽重,但有贫道在,并无妨碍。” 千昀真人脸色一喜,“难怪我没有寻到张道仁小友的尸体,原来是被道友救走了吗?” 太衍点点头,“不错。” “那阿鸾现在在哪?”楚灵女连忙问道。 太衍看着她,微笑着道:“勿急勿急,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太衍说完,身影渐渐淡去,最后消散于无形之中。 第五十二章 再相逢小兽终得名 “燕子来时春意满,百花香,鸟儿还。” “梨花落后天地清,促织叫,夜鸣蝉。” ...... 山谷中响起一阵阵黄鹂般清脆悦耳的歌声,只见一个梳着双尾辫,身着麻布衣的小牧童骑在牛背上开心的歌唱着。 小牧童看着天泛霞彩,山水清明,脸上也洋溢着欢快喜悦之色。 牧童不是修行人,所以无法察觉到天地之间的异变,更别说什么灵台封闭,三界汇合天宇动荡了。 小牧童骑着牛来到一处清澈的浅潭边,然后跳下牛背,牵着牛绳走入水中。 “快些喝饱,上山吃草。”小牧童拍着牛背笑着说道。 大水牛叫了一声,然后便将嘴巴放进水中,开始‘吸溜’‘吸溜’的喝起水来。 小牧童听到大水牛喝水的声音,也抿了抿嘴唇,然后自己走到上游一处水源清澈的地方,趴下来也开始捧起水喝了两口。 只是才刚喝了两口,就见到水中一条玉白色的飘带顺着水流飘了过来。 小牧童好奇的拾起玉带,用手摸了摸玉带又摸了摸自己的麻布衣服,顿时双目明亮地道:“这是丝绸么?比我衣裳的布料好多了。” 小牧童顺着玉带往上游看去,只见到在上游小水潭中,似乎有一大片白色的东西。 于是赶紧走上去,趴在石头边一看。 “哎呀!”小牧童吓得朝后一跌,立刻跌倒在地上。 原来那小水潭中竟然漂浮着一个脸色惨白惨白的死人!小牧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向大水牛出。 “死人,死人!”小牧童翻上牛背,一脸恶心的干呕了两口,然后拍着牛背就要离开。 小牧童并不害怕死人,因为以前就见过。只是因为喝了泡死人的水,而感到恶心而已。 神荒仙界,并没有国家的存在。统治这个世界的就是那些修仙之人,而修行人多半时间都要修炼。 所以管理普通百姓的事务就交给那些城中的权贵,那些权贵仗着身后有修行之人撑腰,对百姓是极其苛刻。 所以很多百姓宁愿住在山野之中被妖魔吃掉,也不愿意住在城中被那些权贵们盘剥。 在这样的管理之下,自然是富者越富,穷着越穷。 住在城里会被权贵们盘剥的一无所有,最后贫病而死。 住在山野之间,也许会被妖魔吃掉,但在被妖魔吃掉之前,至少会活的自在,至少能混个温饱。 小牧童骑着牛走了一段路,忽然又停了下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又翻下牛背往回跑去。 来到了那个小清潭,小牧童忍着恶心慢慢靠了过去。在靠近小潭的时候,故意的用鼻子吸了吸空气,发现并没有以前看到死人时的尸体恶臭,于是便放心的走了过去。 小牧童努力不去看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而是一把抓住那条玉带用力扯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条玉带才跑回来的,小手抓住玉带猛地扯了扯,发现竟然扯不动。 于是便更加用力的拽起来,很快便发现拽动了。 抬起眼睛一看,发现那尸体竟然随着拽动快速的飘向了自己。 小牧童眉头一皱,最后强忍着恶心将其拽了过来。 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小牧童微微一呆,原来这个死人和自己差不多大,而且从那惨白的脸上还能看出,他长得十分秀气好看。 “可惜可惜。”小牧童摇了摇头,对着尸体说了一声,然后就开始伸手去解他头上的玉带。 可就在小牧童的手碰到那尸体的额头时,忽然一阵仙光陡然亮起,随后那尸体瞬间被仙光托了起来,缓缓飞到了岸边,将尸体静静的摆放在岸边的草丛上。 小牧童吓了一跳,看到仙光的那一刹便松开了玉带,随后跪在地上高声喊道:“仙人绕命,仙人饶命,我不知道您在修炼,对不起,对不起。” 小牧童吓得连连磕头,却久久未见那尸体有什么反应。 最后小牧童偷偷的抬起头朝那尸体看去,见那尸体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俯身看着尸体。 只见那尸体浑身的水渍已经被仙光给挥散,尸体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正常起来,此刻仔细一看,果然是个俊秀小生。 小牧童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喜欢。 “长得这么好看,可惜已经死了吧...”小牧童自言自语,看着那条极其不凡的玉带,“难道刚刚那仙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等一下,小牧童忽然惊愕地看向那具尸体,“死人哪来这样的脸色。” “他还没死。”小牧童想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意外之色。 小牧童抬起目光四处一看,见到不远处一片石崖下面有个山洞,最后看着眼前的那人道:“就帮你一下吧,但我不会医术,可救不活你。” 于是小牧童上前,双手将人拖起,慢慢的朝山洞那边走去。 当小牧童将人拖进山洞之中后,整个人都累倒在地。 随后小牧童看着那人道:“唉,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啦。我可是没有能力给你请大夫呀,我自己都吃不饱呢。” 说完就坐在原地,目光呆呆的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 “汪汪汪。”就在这时,山洞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狗叫,小牧童微微一呆,“哪来的狗?” 话刚说完,自己就尖叫一声,“哎呀,我的牛。”说完就跑了出去。 等小牧童刚把自己的牛牵到山洞外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长得极其俊朗出尘的道士站在前方的小山坡上,清风吹动他道袍衣襟,显得飘逸绝俗。 而在那道士脚下,一条黑色的土狗正追着一群蝴蝶到处奔跑,玩的不亦乐乎。 小牧童愣愣的看着道士,一时竟忘了言语。 等那道士走到面前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道长好。” 无论在哪里,神荒仙界的道士都受到普通人尊敬,因为他们代表着整个修仙群体,代表着神荒仙界的基本秩序。 太衍弯腰将小土狗抱起,然后目光看了看大水牛,又看了看小牧童,笑呵呵的问道:“女孩子也放牛吗?” 小牧童闻言,眼睛就是一瞪,她朝太衍反问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放牛吗?” 太衍摇头问道:“家里的男孩呢?怎么让女孩出来放牛?” 小牧童哼哼地道:“男孩是家里的心头肉,宝贵的紧。女孩不受待见,当然要出来放牛。” 太衍哈哈一笑,伸出手捏了牛小牧童的脸颊,“普通老百姓不待见女孩,但那些修行的仙人们可是很待见女孩的哦。” 小牧童眼睛一亮,“为啥啊?女孩子有啥好的?为啥仙人们就待见女孩?” 太衍缓缓道:“因为女子属阴,性格似水。而水的特征最符合道的特征,即‘上善若水’。男孩阳刚,刚极易折,不符合道的特征。女孩阴柔,柔能克刚,再加上水的心性,当然最适合修道啦。” “哦。”小牧童根本不懂的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好奇的看着太衍怀里的小土狗,羡慕地说道:“好肥的狗啊,你养它做什么,是等它长大了就吃掉吗?” 太衍笑道:“交友要交仁厚之人,养狗要养忠义的狗。” 小牧童道:“我可以抱抱吗?” 太衍将小土狗递了过去,小牧童立马兴奋的将小土狗抱在怀里。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土狗,温柔的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它有名字吗?” 太衍摇头道:“还没有。” 小牧童顿时开心地说道:“那我给它取一个好嘛?” “好啊。”太衍笑道。 小牧童想了想,道:“那就叫‘如意’吧。” 于是,小土狗终于有了它的名字,如意。 - 第五十三章 求仙缘得赐名弦心 “哎呀,那里面还有个人。”小牧童惊呼一声,抱着小土狗就冲进了山洞里面。 太衍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入山洞之中。 “这个人是我在水里面捡到的,好像要死了。道长,你会不会仙法呀?”她转身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上前,在张道仁身边盘坐下来,小土狗如意也从小牧童怀里跳下来,在张道仁身边抓了一圈。 “汪汪汪。”如意朝太衍叫了两声。 太衍摸着如意的脑袋笑道:“我知道。” “道长,你可以救他吗?”小牧童好奇的问道。 太衍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一抓,顿时一道道玄黄之气便被他抓在手里。 那玄黄之气清灵柔和,至正至纯,散发出淡淡的亲和之力,让人感到神魂清明,天心通透。 “这...这是什么呀?”小牧童呆呆的看着太衍手中的玄黄之气,开口问道。 太衍道:“这是‘功德’。” “功德?”小牧童眨着眼睛,“功德是什么?” 太衍看着张道仁说道:“他刚刚帮助两个势力,结束了万年以来无休无止的争斗,所以上天有感,降下了功德。” “哇,这么厉害啊,那他怎么会这样呢?”小牧童指着躺在那里毫无动静的张道仁问道。 “劫数,每个人都有劫数。过得去一飞冲天,过不去一命呜呼。”太衍说着,看着小牧童道:“所以,做人要多积累功德,等你劫数到来时,你的这些功德说不定就能救你一命。” 太衍说完,将手中那些玄黄之气捏成了一个心脏的模样,随后他朝那玄黄色的心脏吹了口气。 ‘扑通’‘扑通’‘扑通’ 那玄黄之气变成的心脏顿时在太衍手中跳动起来。 然后小牧童就看到太衍将那个心脏按进了张道仁的胸口,然后从太衍掌心亮起一道仙光。 ‘嗬呼’ 躺在那里的张道仁忽然张开嘴巴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他的呼吸也渐渐的平复,脸色开始恢复正常。 “啊,活了活了。”小牧童拍着手跳了起来,口中欢呼着。 “好了,他明天过后就会醒来,不过即便是醒来,也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行动。”太衍起身,低头对小土狗叫道:“如意,走了。” “汪汪汪。”小土狗蹦蹦跳跳的来到太衍身后。 就在这时,一双洁白粉嫩的小手抓住了太衍的道袍。“道长,别走。” 太衍转过身来,看着扯着自己道袍的小牧童,“你有什么话说吗?” “道长,我要跟你走,我要拜你为师。”小牧童紧紧拽住太衍说道。 太衍笑着问道:“你跟贫道走了,你家人怎么办?” 小牧童道:“没关系,他们都不喜欢我,走了也没关系的。” 太衍指着洞外的大水牛,“那它呢?” 小牧童一愣,看着水牛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立时就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不能留下来么?”小牧童松开太衍的道袍,低声问道。 太衍转身俯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小牧童抬头道:“我没有名字,只有奶奶给我取的乳名。” “那你乳名叫什么?”太衍问道。 小牧童说道:“心妹。” “哦。”太衍笑了笑,“心妹,好,好,你父亲姓什么?” 心妹说道:“我爹姓李啊。” 太衍点点头,“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好啊。”心妹顿时开心不已,一脸期待的看着太衍。 太衍道:“你姓李,那就叫‘李弦心’吧。” “李弦心?”心妹低下头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诶...道...” 当她抬起头来,发现太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道长...”心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山洞,有些失落的叫道。 “李弦心,照顾好你眼前这个人,他日自有缘法。”就在她为错失仙缘而感到遗憾之时,忽然太衍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李弦心猛地抬头,“道长?道长是你在说话吗?” “切记。”太衍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弦心确认过后,顿时大喜,对着虚空不断作揖,连连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 距离太衍打通灵眼已经过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里昆宣世界的修行极速发展,短短十年之内,佛、道两家就接连不断有人突破金丹期,并且向着元婴迈进。 此时的昆宣世界,修炼之道无比兴盛,基础的练气功法几乎已经普及到了每一个人。 可是功法普及,不代表人人都能修炼,这也是要讲缘法和资质的。 华夏国,首都。 此时的华夏国首都正在开着一场庞大的会议,与会人员是佛、道以及科学研究人员共六百五十人的会议。 华夏国领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起身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根据球闪卫星发回的卫星图报告,我们的世界将在三天后与另一个世界进行空间层次上的对接。” 华夏国领袖目光清溟如虹,看着参会的众人道:“球闪卫星的来历大家可能还不清楚,国家以前也从未公布过。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这球闪卫星,乃是以九鼎的碎片制成的卫星。” “九鼎碎片?”已经晋升为金丹期的武当掌门鹤龄子眉头一凝,发言道:“难道是当年夏禹镇九州的九鼎吗?” 华夏领袖点头道:“对。” 然后,华夏领袖道:“一个月前我们就通过球闪卫星接到了天道传来的讯息,问我们是否要与那个高等位面对接。” “高等位面?”众人疑惑道。 “不错,我们即将要靠近的是一个高等位面,你们称之为‘中千世界’。这是因为我们的世界打通了灵眼的缘故,已经具备了从小千世界升为中千世界的基础。但是我们还不具备世界升格的条件,天道建议我们融入眼前这个中千世界,被动完成世界升格。这样一来,我们世界的修行之路会更加的畅通。”华夏领袖说道。 华夏领袖看着眼前的佛、道两家众多代表,问道:“现在我们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是要融入中千世界,被动完成升格,还是走另一条路?” 众人微微一怔,随后一名佛门高僧问道:“请问另一条路是什么路?” 华夏领袖道:“另一条路就是脱离小千世界位面,但是不主动融入中千世界,而是在中千世界位面独自、主动进行世界升格。这样一来,世界的掌控权利也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但是这一条路无比艰辛,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不是小千世界位面,而是仙人遍布的中千世界位面。” “那科学院的人是怎么选择的呢?”一名道门金丹修士问道。 这时,科学院一名代表站了出来,对着佛、道两家修士说道:“我们的选择一向很明确,那就是走独立自主的路。”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 许久之后,佛、道两家代表也同时说道:“我们也同意科学院代表的意见。” 华夏领袖听完,也笑了出来,“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好,那明天就正式开始在全世界启动投票表决。” “不过我们还是要派出代表去见一见对面世界的人,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华夏领袖笑着说道。 这时,一名科学院的人问道:“如果美利坚和那些欧洲国家不同意怎么办?” 华夏领袖坐了下来,淡淡地道:“谁不同意,就把他送到对面世界就可以了,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但是,昆宣世界的命运,只能我们大部分人自己来做主。” 第五十四章 三界动恒州起风云 次日,华夏领袖,昆宣世界联盟主席开始向全世界讲话:“昆宣世界同胞们,你们好。我们刚刚从十年前的那场大灾难里走出来,如今我们又要面临另一条选择......也就是说,现在全世界开始投票,来决定我们昆宣世界的命运。是要被动融入那个陌生的、强大的世界,还是我们自己独立自主,创造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中千世界。稍后,全世界公共网络会开启投票入口,请同胞们进行投票。” 说完,全世界的公共网络都弹出了一个投票的窗口,而各国、各州、各省市地区都开始设置流动投票站。 三个小时之后,全世界的投票数据已经出来了。 全世界99.9%的人赞成不与神荒仙界对接融合,剩下0.1%的人赞成与神荒世界对接融合。 随后,世界新闻播报再次打开,华夏领袖又出现在画面中。 “很显然,同胞们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建设自己的家园,的确,我们自己的家园,我们自己的世界,由我们自己做主。投票已经通过,不与神荒仙界融合。至于那0.1%的同胞,如果愿意前往神荒仙界,我们也尊重你们。你们可以向本地的政府申请前往神荒仙界,我们将会统一将你们送往神荒仙界安居。你们的安居费用,以及今后十年的用度,都由世界联合政府承担。” 最后,华夏领袖说道:“请要前往神荒仙界的同胞尽快考虑清楚,两天后我们将派出第一批交流人员,前往神荒仙界进行初次联系,届时我们将会递上移居人员名单。” - “神荒世界本就是神荒仙界的直系传承世界,此次会和本就是回归根本。诸位也无需太过担忧,神荒仙界虽然仙人众多,但我等也不一定要寄人篱下,受人掌控。”林初尘高高坐在云床之上,轻笑着说道。 沉月宗宗主陆青华已经恢复了修为,此时从蒲团上站起说道:“玉尘真君,从天道给我们神荒世界的旨意看来,那神荒仙界可是仙人遍地,我们这些连一位仙人都没有的宗门去了,的确很难立足...” “是啊,若是他们强要我们为其附庸...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呢?”晗元观掌门李青姌摇头说道。 下方的各宗宗主都是一脸忧虑,土皇帝做久了,当然不愿意头顶上再来一个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林初尘听着众人的担忧,略一思索,便道:“无妨,两天后,贫道亲自去与他们交涉。” “掌教师兄?”孙致璇起身道:“您还是留在神荒世界主持大事,我代您去吧。” 林初尘摆手笑道:“我辈修行之人,何惧之有,切不可犹犹豫豫,做那小儿女之态。” 孙致璇知道林初尘说话处事极其果断,于是也不再劝,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还需命人前往界关处把守。” 林初尘点头道:“此言有理,需派出人手往界关驻守,以免有人擅自出入两界,平添祸事。” “但凭玉尘真君吩咐。”李青姌首先表态说道。 沉月宗宗主陆青华也道:“如今两界交汇,正是需要我等团结一心之时,我沉月宗也但凭玉尘真君差遣。” 如今神荒世界除了玄门以外两个最大的宗门都说这话了,其他的宗主也没有意见,纷纷表态表示愿意听从林初尘的调遣。 林初尘看着众人,起身笑道:“好,既然如此...李道友。” 李青姌站了出来,拱手道:“请玉尘真君吩咐。” 林初尘道:“两日后贫道前往神荒仙界与其等交涉,你率晗元观弟子驻守界关,不得让两界任何人穿过界关,擅自越界。” “是。”李青姌以铿锵之声应道。 “陆道友。”林初尘又叫道。 陆青华也拱手抱拳道:“请玉尘真君吩咐。” 林初尘道:“从现在开始,请陆道友协调各派道友,对神荒世界各州、各国进行派遣驻守,以防有人趁机生乱。” 陆青华高声应道:“必不辱使命。” 林初尘点点头,笑着说道:“好,有赖众道友齐心协力,我神荒世界修士定不会沦为神荒仙界的附庸。” - 徐翰文在三年前就已经成为了随国的新一任丞相,也就是在三年前,随国皇帝杨乙在全国选秀,一次在后宫中纳了六位妃子。 但这六名妃子里面有两个最得杨乙喜爱,一位是出自原来陈国豪商之家的富家女荣灵儿,另一位是衡州普通农户的女儿赵丽华。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生了一件让徐翰文头疼不已的事情,那就是杨乙至今没有确定立谁为皇后。 在这件事情上,随国皇太后刘君华和大臣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皇太后主张立豪商女荣灵儿,因为荣灵儿家财富极多,在民间的势力极大,一旦册封荣灵儿为皇后,那么杨乙这个皇帝就能得到皇后家的巨大支持。 但正因为荣灵儿家势力极大,所以大臣们才坚决反对立荣灵儿为皇后,因为皇后家的势力过大,就会影响到朝廷政治中来。 一旦有什么意外,外戚干政就成为了不可避免的事情。而有荣灵儿这个皇后做后台,又有荣家的势力辅助,一旦出现外戚干政的局面,大臣们根本无法制衡。 尤其有一件事令徐翰文反感,那就是在随国灭掉恒州世界所有小国,依托太平教的力量迅速的平定了广袤、巨大的疆土之后,荣家暗地里却制造舆论,诋毁太平教。 最后太平教在现任大贤良师的主持下,彻底退出了国事,归到民间去了。 因为如今的皇帝杨乙,是上一任至圣大贤良师太衍祖师钦定的人皇,所以太平教对皇帝是极其恭敬的。 连太平教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那些宗门派别了,个个都对随国巴结不已。 这也是为什么随国灭了那么多国家,统治着如此广袤的疆土却没有出现分裂的原因,因为有这些修士宗门在帮助随国朝廷维持各地的治安和统治。 可以说,拿着太衍祖师亲赐‘人皇印’的杨乙,是整个恒州世界唯一的主宰,没有人敢去挑战他的权威。 “丞相。”就在徐翰文为立后的事情苦恼不已时,大殿之外飞快跑进来一人,他手中拿着一张文告,迅速来到了徐翰文面前。 “张御史,你怎么来了?”徐翰文看着一身官服,满头大汗的御史好奇的问道。 只见张御史将手中的传报递给徐翰文,并急声说道:“大事了,丞相,出大事了。” 徐翰文眉头一皱,“出什么大事了?不要急,慢慢说。” 张御史抹了一把汗,说道:“溟督郡...溟督郡太守发来传报,说...” “说什么?”徐翰文看着张御史的脸色,不由得催问道。 张御史吞了口唾沫,指着那传报道:“您...您还是亲自看一下吧。” 徐翰文皱着眉头展开传报,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上面写着:“三月九日,有贼人夜闯溟督郡太平教道观,引出驻守道观祭酒。随后潜入道观砸毁玄坛三座,毁坏至圣大贤良师法身一座。” 徐翰文眉头一拧,将那传报往案上一拍,“混账!” 忽然,徐翰文心头一跳。溟督郡,是以前陈国一个极为富庶的城市,而且,也是荣家势力最大的核心城市。 “马上进宫,我要面见陛下。”徐翰文立刻说道。 张御史道:“丞相您可得快点,这件事太平教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而且闹得沸沸扬扬。要是再晚一些,恐怕他们连溟督郡都要给拆了。” 第五十五章 秉真意杨皇怒宣度 水薏作为六合宫掌教真人,在前面的五年里依次打败了六合派、三元派、乾元宗、缳星门、神庭门,并且将这五个宗门全部并入到了六合宫的势力之下。 这五宗宗主自然是不愿意向水薏称臣,最后都被水薏送去转世轮回了,但是允许他们已经归降六合宫的弟子,在他们转世之身出现后接入门中修行。 而且,水薏已经是恒州世界几位大修士之一,真虚谷的那些隐修,如今也不再是水薏畏惧的对象,甚至与他们平起平坐。 这不得不说水薏原本就有着极佳的修炼资质,后来又经过太衍点化,资质悟性是更上一层楼。 而另外那些大修士,除了隐居在真虚谷中的几人以外,剩下的两人则全是太平教里面的。 一人是如今的太平教大贤良师玄恒真人,另一位是玉鸾山玄都观天师玄音真人,他们都已经达到了‘化神期’的修为。 此时水薏正静静的盘坐在雒州城善渊观三清大殿内,目光望着上首的太平教大贤良师玄恒,对面则是玄音真人,荀音。 只见荀音嫩白的葱指间夹着一枝桃花,她盘坐于蒲团上,左侧却用法力生出一枝桃树,此时的她正用冰雪一般洁白的手臂撑着脑袋,斜倚在桃树上面。 三清大殿外挂着的一串串紫玉风铃,它们在清风的吹拂下散发出清灵的乐声。 而荀音却执着桃花拂过自己柔嫩的面颊,随后轻启朱唇道:“怎么样?有决定了吗?到底是朝廷派人去,还是我们太平教派人去?” 玄恒说道:“杨皇想派朝廷使节去神荒仙界,可又怕使节不是修士,没有法力,去了也会被人辱笑。但只派太平教的人去,虽然是修行之人,但是却无法代表随国朝廷。” “哦。”荀音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道:“陛下这是又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而我们太平教,只能做个跟班附庸,对么?” 玄恒笑道:“当今陛下乃是祖师亲定人皇,不可冒犯。” 荀音慵懒的叹了口气,然后坐直身体伸了一个懒腰,长发柔顺的垂落至胸前,更令她平添一丝风雅。 “贫道本是山野之人,说话是直了一点,料想陛下也不会计较的。”荀音淡淡地道。 玄恒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边就派出两位天师,随同朝廷使节一起前往神荒仙界吧。” 水薏一言未发,她向来如此,此时见事已定下,也没有什么异议。 “如今恒州世界大局渐定,又要与神荒仙界交会,此次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从前那些普通的对手,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可都是真正的仙人,万万不能大意。”玄恒嘱咐两人道。 “请大贤良师放心,贫道省得。”水薏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荀音笑了一声,“纵是真仙又如何,挡了我的道,不是他入轮回,就是我归地府,何惧之有。” 荀音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僵,随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沉寂了下去。 水薏抬起头来,原本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玄恒面无表情,但从他那逐渐冷冽的面庞就知道此时他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大殿外灵光闪过,纪楠穿着一身青灵的道袍快步走了进来。 她如今主持着太平教的大部分事务,因为其余几位天师,不是躲在深山里清修,就是满天下游历做功德去了,只有她留在善渊观帮助玄恒处理教 中事务,这其中原因,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也乐得出去自在逍遥。 纪楠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先是对荀音和水薏拱手行礼,然后来到了玄恒的面前。 玄恒看着纪楠脸色,就已经知道她为何而来,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玄恒看着纪楠说道。 纪楠语气冰冷的问道:“请问大贤良师,如何处置?” 玄恒手中拂尘一摆,说道:“让溟督郡驻守天师严查,限期三日查清是何人所为。另外,通知各地教众,不许妄动。” 纪楠语气依旧冰冷,“怎么查?” 玄恒道:“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一只查到幕后主使之人为止。”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陛下呢?”纪楠语气中带着严重的不满,玄恒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当年做出太平教退出随国朝政的决策有所不满。 当时太平教内就有许多人对自己的决定不满意,只是隐忍不发,如今出了太衍祖师神像被毁这事,正代表当年自己做出的决策是错误的,所以情绪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但玄恒此刻面对纪楠爆发的情绪,却只是淡淡地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看着一脸错愕的纪楠,玄恒说道:“当初他们发动民间舆论抹黑太平教,如果我强行镇压,就会让我太平教在民间的名望瞬间败毁。如果当时我们太平教还介入朝政,就正如他们抹黑的那样。所以我才做出决定退出朝政,所以舆论平息了,现在他们终于忍不住,主动出手了。” 荀音冷冷地道:“可是代价却是祖师的神像被毁了。” 玄恒语气也逐渐冷冽起来,“所以,这次必须要让一切反对太平教的人看到,当年我太平教是怎么平定随国内乱的,又是怎么样把一个积弱的随国给辅佐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 “我知道了。”纪楠的语气终于柔和了下来,她转身离开了三清殿,看着纪楠离去的背影,水薏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波即将席卷整个恒州世界。 - 徐翰文见到随国皇帝杨乙的时候,他正在文华殿中批阅奏章。 当宫殿外的宦官宣唱丞相觐见的时候,杨乙抬起头来,看着已经步入大殿的徐翰文,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丞相此时不在府中治事,却急着来见朕,是有什么要事吗?” 徐翰文不敢耽搁,连忙取出溟督郡传报,道:“陛下,这是溟督郡千里加急传报。” 杨乙立刻接过传报,展开一看,顿时勃然大怒,“找死!!” 他将传报猛地往玉案上一拍,转身叫道:“来人。” 一名羽林卫士快步走了进来,拜道:“陛下。” 杨乙对这名羽林卫士道:“速让大将军来见朕。” “是。”羽林卫士领命之后,快步离去。 杨乙看着离去的羽林卫士,忽然神情一凛,转身朝徐翰文问道:“太平教那边如何了?” “太平教早已知道了此事。”徐翰文说道。 “唉!”杨乙长叹一声,随后厉声道:“若是因为此事,而导致溟督郡数十万百姓生灵涂炭,朕一定要将那主使之人碎尸万段!” “陛下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吗?”徐翰文忽然问道。 杨乙道:“还未查出元凶,朕怎么会知道...”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随后满眼骇然的看着徐翰文,许久之后,杨乙后退两步,擦了擦脸上的虚汗,“不...不可能会是荣家,他们没这么大胆子...” “陛下,大将军求见。”此时,门外宦官又报了一声。 很快,一个身穿铠甲,头系青巾的魁梧将军走了进来,他朝杨乙参拜道:“臣孙元化拜见陛下。” 杨乙从玉案之上拿起传报,递给孙元化,道:“大将军,朕命你速领大军五万,前往溟督郡。” “溟督郡有人叛乱?”孙元化立刻问道。 “不。”杨乙神情凝重地道:“比叛乱更严重。” 孙元化见杨乙如此严肃,不由得心头一凛,他接过那张传报,仔细看了看,也是脸色大变。 孙元化意识到,这件事的确比叛乱更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太平教的力量足以颠覆整个恒州世界。 “陛下,臣这就前往溟督郡!”孙元化立即说道。 “大将军!”在孙元化即将离开之时,杨乙叫了一声。 孙元化转身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杨乙上前,握着孙元化的手道:“此事无论查出是谁主使,都要如实禀报,不得隐瞒。” 孙元化看着杨乙冰冷决绝的眼神,心领神会地道:“遵旨。” 第五十六章 三方天定策守三域 神荒仙界,定海城。 来来往往的修士让定海城比往日看上去更为繁华,宽阔的定海大道上看不见一个凡人,全都是来自三方天的修行之人。 “那些身上罩着一层血光的,就是西方天的邪魔了。”一个年长的东方天修士对身后的门中弟子说道。 那些年轻弟子有些惊惧的看着那些不断从面前走过的邪魔,问道:“那大家怎么不出手灭了他们啊?” 年长弟子抬起头指着定海城上空,如同星辰一般围拱着定海城的数十道仙光,说道:“有仙人镇守,定海城严禁三方天弟子互相攻伐。” 正说着,他们眼前忽然走过一对邪魔。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长着三尺长须,面目俊朗。女的头戴簪花,浑身珠饰明珞,妖艳绝丽。 只听那女子挽着男子,娇声娇气地道:“爹爹,前日那件青萝袍,是极好的避水避火的法宝呢。” 男子闻言皱眉道:“就是坊主要价太贵,但这里不是西方天,不然就直接给你抢来了。” 女子撒娇道:“可人家就是想要呢。” 男子不为所动,那女子想了想,将丰满的红唇靠近了男子耳朵,腻声道:“爹爹,女儿很想要呢...” 男子眼中顿时冒出一股邪火,他揽紧了女子软腰,无奈地道:“好吧,买就买!你啊,跟你娘性格真像...” 看着男子和女子说着污言污语,相互搂抱着离开了。 一名东方天的新弟子脸色怪异道:“他们...” “不要大惊小怪,走吧,今天去西城那边的法宝阁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件适合的法宝。”年长的修士淡淡地说道。 - 在定海城最中央,伫立着一座三十六重高的大楼。 此楼名为定海楼,是三方天教主以大法力炼制的一座法楼。 定海楼的作用,是为三方天商议神荒仙界事务提供场所,这也是为什么定海城不允许三教修士互相攻伐的原因。 如今,在定海楼三十四重云霄殿内,三方天的宗主、妖王、魔王已经齐聚一堂。 在大殿东面,是东方天的三位宗主以及东方天驻守定海城的修士。他们分别是:玄真教金阳宗宗主青霞真人、玄虚教御虚宗宗主通乾真人、玄明教逍遥宗宗主大易真人。最后则是东方天派驻定海城的真仙修士,重霄真人。 在大殿北面,则是北方天妖族俟丘妖王,以及北方天派驻定海城的妖族真仙大妖含光妖王。 至于西面,正是西方天邪魔的位置,此刻在这里的是悲渡魔王和西方天派驻定海城的万仞魔王。 “天外三界的人明日就要到定海城来,如何对待,需得详加商议。”金阳宗青霞真人开口说道。 众人眼睑微垂,随后西方天悲渡魔王指着大殿南面空位道:“可让三天修士同坐南位。” 御虚宗宗主通乾真人点头道:“可。” 逍遥宗宗主大易真人也没有反对。 而妖族俟丘妖王则道:“三界本就是小千世界,让他们共坐南面之位,已是大慈悲。” “既如此,我三方天弟子则需布列南方,镇守各处,以免有变。”青霞真人说道。 悲渡魔王道:“我西方天真魔可去镇守南方万里独崇山脉。” 俟丘妖王道:“那我妖族去镇守陵荒大泽。” 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通乾真人道:“那我东方天便镇守南岳州。” 南岳州,是南方天除去独崇山脉、陵荒大泽之外的一个大州,也是南方天人口最多,资源最丰富的一个州。 妖、魔都选择了最为荒僻的山川大泽,是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就算他们要选南岳州,东方天也不会允许。 - 第二日,三方天所有化神期、元婴期、金丹期修士,在地仙长老的带领下前往各方驻守。 而南方天宇却在一阵绚烂的天光下,三道界关豁然洞开。 伴随着天地之间一阵阵爆鸣,三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虚影便浮现在玄牝海域最边缘的天宇之上。 第一个世界灵气充裕,天地元气十分磅礴,整个天地看上去也是生机勃勃。但这个世界的景物建筑和神荒仙界完全不同,看上去颇为怪异。 第二个世界,和神荒世界的天地规则极其相近,几乎不用辨别,就知道这个是神荒仙界的传承下界:神荒世界。 第三个世界一片雾蒙蒙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景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护在其中。 随即,那三个世界的界关处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自那三界界关之中立刻出现了一群人影。 这时,定海城中一道白虹冲天而起,只见一名风姿脱尘,仪态不俗的道士站在半空,朝着三界界关处的人喊道:“敢问可是昆宣世界、神荒世界、恒州世界派来交涉之人吗?” “正是。”三界界关处的众人答道。 那道士恭身一引,“欢迎诸位道友,请诸位道友进入云霄大殿之内,三方天真人已久候多时。” 随后,那三界界关处的人同时飞了过来,那负责迎接的道士微微一怔,却见其中两个世界的人员中间还带着一个凡人。 但他并未多想,两个凡人而已,他们喜欢带就带,还能翻了天不成? 当三队人来到道士面前时,道士指着后方的定海楼道:“五位真人已经在定海楼中等候诸位了,请随贫道来。” 看着那座巨大巍峨,高耸入云的定海楼,三界之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昆宣世界虽然已经有九十多层的高楼,但是要和这座大楼比,也仅仅就相当于它十五层的高度吧,如果在昆宣世界造这么大一座木制高楼,花费至少得上千亿啊。”从昆宣世界来的一名穿着道袍的修士说道。 迎接的道士淡淡的笑了笑,“此楼并非是人修的,而是三方天掌教们用无上仙法炼制出来镇压洲陆的法楼。” “原来如此,我说总觉得此楼总是散发出阵阵玄妙非常之意,原来是仙人所炼制的法楼。”一名穿着太平教天师道袍的修士赞叹道。 随后众人被接引道士带到了第三十四层云霄殿前,看着青烟渺渺,仙音阵阵的殿宇,众人只觉仿若置身一座巨大华丽的宫殿中,忽略了自己所处的乃是一座高楼的第三十四层。 “请三界众道友入内。”四名早已等候在大殿外的化神期修士威势凛凛的站于两侧,引手朝内说道。 林初尘目光淡淡的扫过四名化神期修士,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微微一沉。 如今神荒世界除了自己和孙致璇以外,并没有几个实力超过化神期的。实力差距如此之大,若要强行抗衡,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林初尘目光看了看另外两个世界的人,他也没有想到,除了神荒世界,竟然还有两个世界也要和神荒仙界交会。 而另外两个世界的人也下意识的朝林初尘看来,林初尘立刻朝他们点头致意,然后快速伸手退让道:“诸位道友,请。” 另外两界的人也相互笑着示意,然后各自客气了一番,最后同时步入了云霄大殿之内。 第五十七章 三界开四方显异同 林初尘等三界之人进了云霄殿内,发现这里面竟也是奇大无比,足可容纳万余人。 等他们被道士引到南面方位时,看着远处三方天的修士各占一方,顿时觉得十分怪异。 只听林初尘道:“此间如此之大,我等不妨便同享一域。” 另外两界的修士闻言,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因为林初尘的个提议,让本来觉得孤立的他们似乎有了帮衬。 这胆气一壮,立刻就自然了许多。 林初尘一挥手,立刻出现一排云床,同时对另外两界的修士道:“诸位道友,请坐。” “多谢多谢。”恒州世界和昆宣世界的来人纷纷道谢,然后脚踩云阶坐了上去。 当他们坐好后,整个云霄大殿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本来神荒仙界的五位真人是想等这三界的人主动向他们行礼,现在却发现人家根本没这个打算。 一时间整个云霄大殿内的气氛都有些凝滞起来,三界修士中的那两个人凡人,其中一个身上穿着大红色官服,下颌长着一缕长须。 他作为随国的使者,与太平教的天师一起到神荒仙界,所代表的是杨皇,自然不能主动给别人见拜,以免失了颜面。 至于另外一个凡人,是昆宣世界华夏国安全委员会的一名局长。 他对眼前的这些神仙毫不感冒,如果是昆宣世界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出现,他或许还会行后辈之礼,但神荒仙界...还是算了吧。 林初尘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道袍衣袖,目光轻轻的从对面五位真人的脸上扫过。 但他也没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倒也是,都已经成仙了,还会让你看出脸色?岂非笑话? 林初尘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所忌惮的,无非就是三界还未彻底融入神荒仙界,因此有天道护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必须在世界融合之前,把一些规矩谈妥,这样才能为本世界的修士谋取到最大的自由。 于是两边就这么沉默着,就在气氛越发诡异之时,好在神荒仙界这边也不仅仅是五位真人,还有另外三位驻守定海城的真人。 于是东方天的重霄真人此时主动站出来,指着东方天的三位真人道:“此乃我东方天三位宗主,这位是金阳宗青霞真人、这位是御虚宗通乾真人、这位是逍遥宗大易真人。” 妖族的含光妖王也说道:“此乃我北方天妖族的俟丘妖王。” 西方天邪魔万仞魔王道:“此乃我西方天真魔悲渡魔王。” 三方天的人说完之后,林初尘终于动了,既然对方已经主动开口介绍,那他们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神荒世界,玄门掌教林初尘,拜见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俟丘妖王,悲渡魔王。”林初尘拱手行礼道,神荒世界就来了他一个,看上去倒也干脆。 五位真人也朝林初尘拱手还礼。 随后,昆宣的三人也站了起来,他们一人穿着道袍,一人穿着袈裟,还有一人穿着一整套黑色的西服。 只见那个穿着道袍的修士打了个稽首道:“昆宣世界武当真武殿长老,道号开冲子,见过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俟丘妖王,悲渡魔王。” 随后那个身着袈裟的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昆宣世界少林寺伏魔殿长老,法号性感,见过三位真人,见过妖王魔王。” “哼!伏魔殿?”悲渡魔王一双阴冥的冷眸朝性感长老扫了过来,顿时一片浓郁的魔气瞬间朝着性感长老侵袭而来。 只见性感长老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口中高宣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嗡’ 一阵剧烈的金光从他身上亮起,随后那浓郁的魔气顷刻间被消解的无影无踪。 悲渡魔王瞳孔一缩,并不是为性感长老的实力,以他的实力,自己想要杀了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方才那一阵魔气只是试探而已,但此时她却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这个所谓少林寺伏魔殿长老的人,他那身金光居然对魔气有着天生的克制力。 “这个门派,日后断不能留。”悲渡魔王心念一转,但并不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道:“好好,性感长老果然有些实力。” “过奖过奖。”性感长老退后了一步。 随后那个穿着西装的安全委员会局长走了出来,鞠了一躬道:“昆宣世界华夏安全委员会外务局局长赵国平,见过各位真人,见过妖王,见过魔王。” “一个凡人,有何资格与我等平起平坐?”俟丘妖王看着赵国平道。 赵国平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此刻他才发觉,这些仙人和昆宣世界的修行者们可不是一路人。 “天生万物,众生平等。”赵国平说道。 “呵呵,这不过是你们凡人一厢情愿的话罢了。”通乾真人淡淡地说道。 赵国平也不生气,而是从怀里拿出五个黑漆漆的圆珠子,向前捧出道:“这是我昆宣世界人民送给各位真人的见面礼。” 五位真人相互看了看,随后五道仙光卷起赵国平手中的圆珠子,他们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将其毫不在意的丢进了自己的须弥世界内。 “你方才给我们的珠子,里面似乎蕴藏着一种极强的力量。”青霞真人看着赵国平问道。 赵国平点头道:“对,那是我们新研发出来的一种微缩型核弹,当量大概是三百万吨。” 大易真人掐指一算,马上就从天机处明了了核弹的原理以及当量的意义。 随后他嗤笑道:“这种东西,对付凡人还有大用,可惜对付我等修行之人,却没有多大用处。我等修行之人可借天地之力,手拿虚空。只需将其封印在一个茶杯大小的封印之中,任你当量再大,也不会对我等造成任何损伤。” 赵国平笑道:“没错,我们的科学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这些年里全力攻坚了一个课题,那就是‘空间撕裂’。只要核弹具备撕裂空间的能力,就可以让修行之人的封印形同虚设,因为你们的封印,说到底还是要借助天地宇宙的空间来布置的。” 赵国平说完,五位真人突然脸色微变,随后他们袖中一阵青烟袅袅升起。 五位真人神念一扫,顿时惊呼道:“我的须弥空间!” 原来他们的须弥空间全被那微型核弹给炸烂了,并且就连须弥空间本身都被一股巨大的撕裂空间的力量给撕碎了。 “这就是昆宣世界人民给五位真人的见面礼!”赵国平表面上笑意满满,心中却十分惊骇。 那新型的微型核弹本身就具备了撕裂空间的力量,但是却也只是在五人没有防备之下炸掉了他们的须弥空间,而这五人却丝毫不受核弹威力影响。 科学院让自己做的实验算是完成了,但科学对抗仙法,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因为一个三百万当量,具备撕裂空间力量的核弹,竟然只是把人家一个装东西的‘包包’给炸坏了,其本人还连一点事都没有!仅仅对那个‘包包’有些心疼罢了。 “有趣,有趣!”五人回过神来,看着赵国平,他们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核弹’十分新奇有趣。 “想不到凡人也能拥有如此之大的力量,是我等小觑了。”青霞真人朝赵国平打了个稽首,“昆宣世界的凡人,你有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 “多谢。”赵国平笑呵呵的应了一句,然后坐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恒州世界,此次恒州世界来的是随国朝廷的使节,和两名太平教的天师。 “恒州世界,太平教天师刘卿、叶元义,拜见三位真人,拜见妖王、魔王。” 五位真人朝着刘卿和叶元义颔首还礼,随后刘卿和叶元义重新坐了下来。 那名随国使节则行礼道:“恒州世界随国使者方冯,代陛下向诸位真人问好。” 通乾真人眉头一皱,“你那陛下又是何人?竟敢如此傲慢?各界修士尚且不敢怠慢,他为何不亲来拜见?” 只听方冯答道:“陛下乃人皇之尊,不能屈身下见。” 只听悲渡魔王冷哼一声,“哼,人皇?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使者听了,也不说话,而是拿出一杆笔和一张纸写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大易真人好奇的问道。 使者答道:“回禀真人,我在将这位魔王的话记录下来,回去好回报陛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笑,只有林初尘等三界来的人没有笑。 只听悲渡魔王满脸笑意地说道:“你记,你记便是,看看你们陛下能耐我何?” 而青霞真人则问道:“你们陛下不肯屈尊来见我等,那他肯屈尊见谁呢?” 使者笑着答道:“能安邦定国,治理天下的贤人,陛下对他们自然礼敬有加,甚至给予官职让他们发挥才干。能够守卫百姓社稷,保护天下平安的兵士,陛下不仅可以礼敬他们,还可以给予他们荣耀,给他们丰厚的赏赐。那些能够勤劳耕种,结善乡邻,守法爱君的百姓,陛下可以给他们安定的生活,帮他们主持公道不受官商欺压,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只有这三种人,才可以让陛下屈尊。” 五位真人听完,沉思片刻,最后大易真人指着云床道:“阁下不辱使命,请坐。” “多谢。”使者恭身一拜,然后也坐回了云床。 第五十八章 昆宣界去三方无功 定海楼中这一坐,转眼就过了五六天。 这五六天里,不管神荒世界和恒州世界的人怎么说,神荒仙界始终只坚持一条。 那就是神荒世界和恒州世界必须要接受三方天的统辖,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最后,昆宣世界的人没了耐心,他们本来就没准备与神荒仙界融合。 “既然谈不拢,那也就不必谈了。我昆宣世界的人从不仰人鼻息,实不相瞒,我们昆宣世界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与神荒仙界融合。”开冲子站了起来,向神荒仙界的五位真人说道。 五位真人闻言微微一怔,随后青霞真人说道:“这可不是小千世界的星河宇宙,中千世界之外便是茫茫混沌,昆宣世界一个小千世界,随时都有被混沌之气倾灭的危险。” 性感大师满目慈悲,沧桑的面庞略带着一丝坚毅,“当年佛祖菩提证道,亦是苦经岁月,饱厉磨难,我等正要去走佛祖那苦禅坚修之路。些许危险,不过是证道路上的磨砺罢了。” 开冲子道:“道在浑无渺茫间。” 赵国平此时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华夏国有句老话: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区区危险,怎能难倒我们具有五千年历史的伟大民族?” “哈哈哈。”通乾真人摇头一笑,“你五千年何足道哉,我神荒仙界至今已历千万载岁月。” 赵国平一怔,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臂被旁边顶了顶,他转过头去,只见开冲子低声对自己说道:“别用黄帝历,按元会算啊。” 赵国平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然后笑着对通乾真人道:“实在抱歉,刚刚说错了。其实我昆宣世界已经历了五万个元会,一个元会12万九千六百年寿,到如今共历六十四亿八千万年。” “....”所有人都无语的看着赵国平。 只见通乾真人道:“你连昆宣世界开辟的时间都算上了吧,如果这样算,我神荒仙界至今也有近百亿年了,贫道说的是我神荒世界出现修行之道,传承到如今已经数千万年了。” 赵国平道:“对,我说的也是出现修行之人,他们家典籍上记录的清清楚楚,确实是五万个元会,六十四亿八千万年。” “....”通乾真人摇了摇头,摆手道:“无知小儿,罢了罢了,你们想要自谋他路,我等也不会阻拦。” 开冲子和性感大师朝众人施了一礼,道:“那么诸位慢谈,我等先回去了。” 林初尘目光闪烁的看着他们,随即开口道:“保重。” “后会有期。”太平教的两位天师也诚挚的朝他们说道。 开冲子一怔,随后明白这是林初尘在提醒他们,一个小千世界在混沌中游荡,其危险程度不亚于一只蚂蚁跳进燃烧正旺的火炉。 小千世界天道规则极弱,根本不足以保护它们不被混沌湮灭。 随后,开冲子一行人便走出了云霄大殿,驾起法宝,带着赵国平返回了昆宣世界的界关。 - 恒州世界,随国皇宫。 看着孙元化从溟督郡传回的邸报,杨乙整个人气的脸色铁青。 “荣天明!”嘴里蹦出了一个名字,杨乙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缕森冷的笑容。 随后他走出大殿,朝身旁的寺人道:“去仪德宫。” 寺人转身,用尖利的嗓音喊道:“陛下有旨,摆驾仪德宫。” 当杨乙的銮驾来到金碧辉煌,豪华壮丽的仪德宫前时,以前他还不觉得这座荣家出钱扩建的宫殿有什么不妥,此时却觉得十分的扎眼。 这座仪德宫的华丽、奢侈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上朝、处理政务的宫殿。 百官们反对立荣妃为后,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杨乙心中想着。 但心念一转,脑海中又出现了荣妃娇媚俏丽的容颜,温柔软腻的体态,以及令人销魂蚀骨的娇躯,回想起过往两人在一起的种种,都令他无比的沉迷与眷恋。 当杨乙沉浸在与荣妃相处时的美妙回忆时,常伴在他身侧的那枚人皇印立刻散发出淡淡的清光,这清光清清静静,瞬间将他脑中的杂念全部抹去。 杨乙清醒过了,瞬间吓出一声冷汗,“我已对荣妃如此迷恋了吗?” 他内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杨乙将手搭在了人皇印上面,突然手心一凉,杨乙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流从人皇印中流向了自己的体内。 这股清凉的气流就像炎炎夏日里的一碗冰镇酸梅汤,从杨乙头顶凉到脚底,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后,当杨乙再次睁开眼睛时,双目中一片冰冷,再无任何杂情。 “陛下,仪德宫已经到了,是否宣荣妃出迎。”寺人恭身说道。 “不必了。”杨乙摆了摆手,然后起身振了振冕服的袖袍,扶着腰间的天子剑,在寺人的搀扶中走下了銮驾。 守卫仪德宫的侍卫见到杨乙来了,马上下跪参见,杨乙让他们平身,并示意不必禀报。 杨乙在羽林卫和寺人们的拥蔟下,朝着荣妃所在的寝宫走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群宫女,她们怀里抱着各种颜色鲜艳美丽的衣服。 宫女们看到杨乙,连忙跪在地上叩拜:“陛下。” 杨乙看着她们道:“平身吧。” “谢陛下。”宫女们缓缓站了起来,然后纷纷退到路边,垂眉低首,不敢正视杨乙。 杨乙看着她们怀中的那些锦衣玉纱、满绣金丝的衣裳问道:“荣妃在何处?” 一名宫女道:“回陛下,娘娘在怀恕殿里休憩。” 杨乙点了点头,忽然开口指着她们怀里的衣服问道:“你们要去何处?” 宫女答道:“回陛下,奴婢们要将这些衣物丢弃掉。” 杨乙目光扫过那些金丝玉缕,“这些衣裳是什么时候的?” 宫女回道:“回陛下,是荣妃娘娘上月让京城里的巧匠们做的。” “花了多少钱?”杨乙问道。 “三万两银子。”宫女回道。 “穿了多久?”杨乙语气已经冷冽了起来。 宫女见杨乙脸色有些不对,更加小心翼翼地道:“两日。” “三万两银子做的衣服,只穿两日便要丢弃?”杨乙皱眉冷声道。 宫女吓了一跳,回道:“陛下,娘娘一直如此啊,无论什么衣服,她从来都是只穿两日便要丢弃的。” 杨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知道这件事,以前一直未曾在意... “好了,你们去吧。”杨乙挥了挥手,此时再看那些华贵的衣物,再不觉得有多好看了。 杨乙身着玄黑色冕服,腰悬长剑,快步朝荣妃所在的怀恕殿走去。 第五十九章 法身案荣家入魔门 壮美华丽的怀恕殿寝宫内,亭苑里的香风轻抚着寝宫四面的轻纱幔帐,荣灵儿侧卧在满是金丝锦裘铺就的柔软凤床之上甜甜的睡着。 寝宫外的宫女和侍卫看到皇帝驾到,正要行礼,却被杨乙制止住了。 然后杨乙让所有人守在外面,他独自走进了满是花香的寝殿之中。 杨乙走到凤床边,轻轻坐在床沿,目光温柔的看着沉睡中的荣灵儿。 她在睡梦中带着甜甜的笑意,雪白柔嫩的肌肤看上去无比的光滑靓丽,她身上穿着金丝线绣的纱衣,玲珑有致的身形在那半透明的纱衣中若隐若现。 杨乙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俄然,一阵清风吹进了大殿,荣灵儿忽觉一阵清凉之意袭身,随后渐渐醒了过来。 “陛下。”荣灵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杨乙,顿时一声欢呼,然后起身伸出一双藕臂就攀上了杨乙的脖子。 杨乙只觉一阵诱人的体香扑面而来,然后一个温暖滑嫩的身子就闯进了自己怀里。 杨乙伸出双手,将荣灵儿从自己怀中推开,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前些时日,祁候又往宫里送了一批珍宝贡品。” 荣灵儿从凤床上站了起来,娇躯款摆着来到杨乙身边,靠在他的身上娇声道:“是呢,爹爹就是这样,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最亲近的人呢。” 杨乙笑道:“那你这里有送吗?如果没有我让人将那些贡品送一些到仪德宫来。” 荣灵儿紧紧抱着杨乙,“当然有送呢,是前几天跟送陛下的贡品一起送来的。只是肯定没有给陛下的多罢了,但也够臣妾使用了。” “哦。”杨乙淡淡一笑,“那溟督郡太平教道观的事,他们也跟你说了?” “说...说什么呀?”荣灵儿柳眉一皱,“陛下,您问这些做什么呢?臣妾许久都没回过溟督郡了,哪里知道溟督郡的事呢?” 杨乙转身,目光盯着荣灵儿道:“你知不知道,太平教在溟督郡的道观被贼人闯入,至圣大贤良师的法身被刻意毁坏了。” 荣灵儿闻言,摇头笑道:“这些臣妾怎么会知道呢,而且这么小的事,不就是一个法身么,再塑一个不就好了?” 杨乙冷哼一声,看着荣灵儿,冕服袍袖一抖,一张邸报出现在荣灵儿眼前。 “大将军孙元化奉朕旨意去溟督郡调查此事,毁坏至圣大贤良师法身的元凶也已抓到,主使他们的,正是你的那个好父亲。”杨乙冷笑着说道。 荣灵儿脸色一变,随后生气的转过身去,“不就是一个法身么?我父亲要是原因,再给他塑一百个法身都可以!而且,凭什么以两个凶徒的招供就怀疑我的父亲?难道我父亲每年进献那么多珍宝,还不如一个木头法身?” 杨乙冷声道:“不错,你父亲就算将全部家业拿出来,也比不上一个至圣大贤良师的法身。” “那陛下今天来找臣妾,是来问罪的吗?”荣灵儿一脸委屈的问道。 杨乙看着她,缓缓问道:“朕来只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荣灵儿看着杨乙,十分生气地道:“臣妾知道,又如何?”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杨乙怒声喝道。 荣灵儿被吓得浑身一抖,她从未见杨乙发这么大的火,自从嫁入皇宫,杨乙一直对她十分温柔。 此时此刻,荣灵儿内心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最后眼眶一红,豆大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荣灵儿轻声抽泣着,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杨乙。 杨乙看着荣灵儿的背影,冷冷地道:“荣家有多少口人?” 荣灵儿只是哭泣,并不回答杨乙的问话。 “你不回答,朕也知道,荣家一共有六支,共九百七十六人。太平教的人平日里宣扬仁善,布施天下。可你荣家千不该万不该去动太衍祖师的法身,这是太平教的逆鳞。”杨乙寒声说道。 荣灵儿心头一颤,猛然转身泣道:“陛下,您要将荣家赶尽杀绝吗?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哈哈。”杨乙怒极反笑,“你们荣家到底有多无知?知不知道朕这个人皇是怎么来的?是太衍祖师钦命的!若是太衍祖师的法身可以被你们随意糟践,那朕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可以被你们踩在脚下?” 荣灵儿扑了过来,扑在杨乙的身上,娇声哭泣道:“陛下,灵儿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对陛下不敬呢。” 杨乙推开荣灵儿,转身朝大殿外走去,“你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别去,荣家朕救不了,你...安分一些。” “陛下!”荣灵儿冲上前去,但杨乙已经快一步走出了大殿。 荣灵儿也跟着冲出大殿,却不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悲声朝杨乙道:“陛下,难道您真的如此绝情吗?” 杨乙转过身来,用一种荣灵儿从未见过的冷厉之声说道:“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天下太平的根基,荣天明不行,荣灵儿也不行,谁想让朕的天下动乱,谁就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荣灵儿泪眼迷蒙的看着杨乙的背影,哀呼道:“陛下!!” ‘轰’ 就在此时,整个仪德宫上空忽然乌云密布,随后一声炸响,滔天魔气席卷而下,顷刻间将整个仪德宫都笼罩在内。 “哈哈哈哈。”猖獗的狂笑在杨乙头顶响起。 随后,只听一个桀骜的声音说道:“小皇帝,没想到你这么有种,竟然真的为了一个破雕像动我荣家。” 杨乙猛然转身,只见到一个身穿饕餮锦袍,周身魔光环绕的中年男子在仪德殿上方凌空而立。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皇宫!”羽林卫队此时也聚集到了杨乙的身边,带队的羽林郎看着虚空上的中年男子,大喝一声,随后指着半空中的中年男子道:“放箭!” 顿时,上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虚空之上的中年男子。 但还不等他们射出,一团魔气瞬间化作漫天箭雨落下,仅仅眨眼之间便将数百名羽林卫尽数杀死,独独留下了杨乙站在那里。 杨乙左手按着腰间天子剑,看了一眼身边数百名羽林卫的尸体,然后抬头看着半空中的中年人笑道:“原来是老岳丈,你藏得真深,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也是修行中人呢?” 虚空上的荣天明渐渐落到地上,转身将荣灵儿扶了起来。 “爹爹!”荣灵儿仿佛受了偌大的委屈一般,一下子扑进了荣天明的怀中大哭起来。 荣天明安抚了荣灵儿,然后看着杨乙,冷哼一声,“你这么无情无义的狗皇帝,枉我女儿那么喜欢你,你竟然为了一尊烂法身就要杀我荣家全族?” 杨乙闻言,笑道:“怎么,太平教的人已经将荣家九百多口全部抓起来了吗?” 荣天明怒哼一声,“本来只是想打坏一个法身,借此试探一下太平教,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杨乙指着荣天明笑道:“你就算砸了三清法身,也比砸了太衍祖师的法身好。” “哼!”荣天明一声冷哼,“什么狗屁太衍祖师、什么狗屁大贤良师,如今恒州世界就要与神荒仙界融合,到时候诸位魔王一至,管你太平教还是六合宫,统统化作齑粉!” 杨乙心头一动,“原来你在神荒仙界有后台?” 荣天明笑道:“不错,六年前我便接到了诸位魔王的指引,已经拜在了诸位魔王座下!” 说完,他指着杨乙道:“前些时日诸位魔王赐法于我,使我突破元婴期,而且还赐我上魔法宝,就算那位大贤良师来了,我也不怕。今天,我就先杀了你这个狗屁人皇,然后再化作你的模样,掌管整个随国!等两界合一后,我就可以带着整个恒州世界投效诸位魔王!这一定是个天大的功劳!哈哈哈哈!” “爹爹,不要,不要杀他。”荣灵儿忽然从荣天明的怀里挣扎出来,拉住荣天明,满脸惊惶的说道。 “灵儿,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放心,等诸位魔王接管了恒州世界,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的夫君。”荣天明说道。 “不,不,爹爹,你不要伤害陛下!”荣灵儿急忙拦在了荣天明面前。 “闪开!”荣天明一把推开荣灵儿,荣灵儿娇柔的身躯瞬间就猛然后退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面。 杨乙见了神情一动,却感到一股无比磅礴的力量朝自己压了过来。 杨乙抬头一看,只见浓烈的魔气仿若无边无际一般朝着自己镇压下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这魔气之下被撕裂成千万道碎片。 虽无法力,但此刻在自己无法对抗的力量面前,却挺直了身体。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杨乙暗叹一声,猛地拔出了天子剑,准备在那魔气镇压下来之前自刎而死。 然而就在此时,整个被魔气笼罩的仪德宫乌黑的天空忽然金光一闪,随后一道彩翎陡然飞了进来,直直的撞在了那磅礴的魔气上面。 ‘轰’ 彩翎携带着浩然灵光,瞬间将那滔天魔气撞散。 随后彩翎一转,迅速射向了荣天明。 荣天明双掌内魔气一转,猛地朝那彩翎拍出,只听‘砰’的一声,彩翎瞬间被荣天明打飞,并且是朝着杨乙的方向飞了过去。 杨乙急忙横剑一挡,‘当’的一声,天子剑瞬间亮起一道明光,那明光和人皇印上的明光一模一样。 天子剑虽然挡住了彩翎,却没有完全卸去其力量。 只见杨乙整个人身子一仰,随后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 “是谁!”荣天明朝天怒吼一声,随即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彩翎,原来竟是一只鸾鸟的羽毛! 荣天明话音刚落,虚空之上突然灵光漫漫,彩霞飞扬。 随后,一名头戴金鎏莲花冠,身穿淡素如意道袍,云带飘舞,目露星光的女子踩着空中灵霞缓缓走了出来。 “凭云阅经揽清风,足踏林泉悟玄功。三清妙参融真意,原来万法俱是空。” 清溟恬淡的吟哦声自女子檀口中响起,随后她身披霞光,脚踏灵云缓缓落地。 女子清丽绝尘,不染凡俗,亭亭玉立着,挥手打出一道灵光落在杨乙的身上,将他身上的伤势抚平。 然后,女子转身朝荣天明打了一个稽首,她头顶莲花冠上端的红玉滴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着,随即只听她语气清清凌凌地道: “贫道杨幼真。” 第六十章 宣敕令七星诛魔阵 “阿姐!”杨乙对着杨幼真背影叫了一声。 但杨幼真并未回他,而是目光看向了前方的荣天明。 荣天明此时也在打量着杨幼真,他听到杨乙的称呼,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于是荣天明怪笑道:“你就是那个侍奉过你们太衍教祖的女娃儿?长得确实不错,听说你和你们那位教祖关系很不一样?” 见杨幼真不回答,荣天明又猥声道:“怎么样,你们那位太阳教祖厉害不厉害,不如你不要侍奉他了,来侍奉我吧,我肯定比你们教祖还要厉害。” 杨幼真听完,忽然展颜一笑,看着荣天明道:“贫道总算明白那些邪魔为什么要把你这么个东西收入门墙了。” 说完,只听九天之上一声剑吟,荣天明脸色一变,陡然抬头。 只见一柄七星大剑从天上倒悬而下,破开重重魔障,径直杀向了荣天明。 荣天明双手结印,只听天地间一声巨吼,随后自他身后猛地腾起一个巨大的魔影。 那魔影双手擎天,以极其强大的法力将那七星巨剑捏在手中。 那七星巨剑被魔影拿住,顿时剧烈的摇摆颤动。 但那魔影震天一吼,随后一掌捏爆漫天灵力,那七星巨剑立刻被炸成一堆碎屑。 杨幼真手掐剑指,对着眼前虚空一划。 只听数道剑吟之声响起,天空之上突兀的又出现了七柄巨剑。 只见杨幼真脚踩七星,手中法结印转,口中高喝道:“天枢!” 为首的巨剑霎那间勾连星辰,射出一道星芒,瞬间落在了荣天明头顶。 荣天明脸色微变,他身化魔影,四处闪躲,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天枢星芒的照射。 “天璇!” 第二柄剑再次射出一道星芒,这道星芒落在荣天明前方五丈处的地面上。 荣天明目光一转,他忽然化作魔影卷起滔天魔气,瞬间朝地面之下遁去。 只觉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整个仪德宫的地面开始裂出数十条三寸多宽的裂缝。 ‘咣’ 然而,荣天明刚刚遁入地底,就见一阵星芒从数十条裂缝中闪耀而起,荣天明整个人都被天璇星芒从地底给弹了回来。 荣天明甩了甩脑袋,只觉头脑一阵发涨。 此时杨幼真剑指朝天一引,口中高喝道:“天玑!” ‘嗡’ 整个仪德宫范围内的虚空轰然一荡,随后整片虚空连成一片。 这一下,天上地下,全都被封死。 杨幼真双手合印,“天权诛魔听吾敕令、玉衡封魔听吾敕令、开阳荡魔听吾敕令、摇光摄阵听吾敕令!” 只见杨幼真话音落下,天空之上的天权、玉衡、开阳三剑立刻射出三道星芒剑气。 “星辰位列周天斗,七星除魔寰宇清!”杨幼真高宣敕令,随后摇光剑摄阵四宇,连天接地,立刻构筑了一片七星除魔阵网,将荣天明的本体和魔影全部困在了其中。 随后,天权、玉衡、开阳三剑的星芒剑气兜头落下,顷刻间地动山摇,荣天明身后的魔影刹那间被星芒剑气给剿灭。 “啊!!”荣天明痛苦的嘶吼着,只见他浑身魔气席卷而出,厉声喝道:“我跟你拼了!” 随后荣天明立刻将一身元婴修为引爆,在炸裂开来的肉身碎屑中,一阵阵狂暴恐怖的能量向着整个七星除魔阵横扫而来。 ‘哗啦’ ‘砰’ 在元婴期修士自爆的恐怖力量下,整个七星除魔阵瞬间土崩瓦解,杨幼真也被强大的余波给推了出去,一直后退了百多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好好!你们等着,今天的仇,我荣天明来日必报!”一个头显魔光,与融天长相一模一样的元婴在九天上对着杨幼真撂下一句狠话,然后飞速念动咒诀,整个元婴顿时化作一道血光朝恒州世界 与神荒仙界的界关疾射而去。 杨幼真脸色微变,正要去追,忽然远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爹爹~~~” 杨幼真转身一看,只见荣灵儿躺在怀恕殿外的一片废墟之上,身上还压着一根横梁。 杨幼真快速上前,推开横梁,从废墟下将荣灵儿抱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只是受了一些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于是她将荣灵儿抱到远处杨乙的面前,将荣灵儿递了过去,冷冷地道:“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 “阿姐...”杨乙看着杨幼真的表情,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但他还是接过了荣灵儿,将她抱在怀里。 “她受的是外伤,让御医治疗便是。”杨幼真说完,脚踩霞光冲霄而起,沿着荣天明元婴逃离的方向追去。 太平仙光,连通整个太平教内部的仙术。 “是哪些人在守界关?”原本一片安静的太平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声清问。 所有未在修炼状态的太平教弟子们都愣了愣,随后太平仙光才显示这个声音是太平教天师杨幼真的声音。 于是众人反应过来,立马七嘴八舌的说道:“启禀天师,是冯皓南、远至屏、海同旭三位祭酒。” 而冯皓南、远至屏、海同旭三人也立刻在太平仙光中问道:“请问天师,有何谕令?” 杨幼真道:“有一个元婴期的邪魔,自爆了肉身,现在他的元婴朝界关来了,务必给我拦住他。” “是。”三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荣天明的元婴使用的是神荒仙界魔王传给他的血魔遁法,速度极快,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横穿了大半个恒州世界,来到了天地界关处。 当他的元婴来到界关前时,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立起了大阵。 荣天明元婴脸色一凝,但很快发现,界关处的大阵竟然是专门拦截灵魄的阵法,而不是克制魔气的阵法。 “哈哈哈,天助我也!”荣天明元婴大笑一声,然后卷起滔天魔气瞬间就朝界关处压了过去。 冯皓南、远至屏、海同旭三人虽然只是金丹期,但是要拦住一个元婴修士的元婴并不困难。 元婴一旦脱离修士肉身,其防御和威力就下降了数倍。 看着朝界关冲来的元婴,三人立刻发动大阵,然后朝着元婴绞杀过去。 “极怨魔身!!”忽然,荣天明的元婴一声高喝,随即在那元婴体外瞬间凝成了一个魔身。 “怎么可能?”冯皓南三人大惊失色,看着前方站着的那个浑身魔气沸腾,威风凛凛的元婴期修士,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邪魔的元婴竟然还能瞬间凝聚肉身。 “杀!”荣天明厉吼一声,随后魔气滔滔向着大阵压下。 顷刻间整个界关处的大阵都被魔气给压成齑粉,数十名太平教方伯,数千名太平教天兵在这魔气之下瞬间被抽干了精元血液,化作一具具枯骨。 随后那魔气肆虐,将整个界关方圆百里内的一切事物的精元吸干,然后补益到了元婴之中。 冯皓南、远至屏、海同旭三人一身修为精元尽失,金丹化作石珠自丹田内碎裂。 然后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随后死去,然后腐烂,最后化作枯骨。 荣天明临时凝结出来的法身在破掉大阵,杀死太平教驻守人员后也霎时消散,再次变成了元婴形态。 但他看着前方的天地界关,眼中露出了无比兴奋之色。 “哪里走!”忽然,身后天边响起一声怒喝,荣天明元婴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天边一道霞云快速飞至,杨幼真已经身披灵光追了上来。 “怎么这么快!”荣天明元婴惊叫一声,然后拼命的朝天地界关处冲去。 第六十一章 骇真仙三千定灵光 杨幼真见荣天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天地界关,脸色一沉,随后身形在半空中止住,抬起剑指,随后敕道:“三千定灵光!” ‘唰’杨幼真剑指顶端一缕真光泛起,随后整个恒州世界的天宇微微一亮。 荣天明元神一阵惊悚,他回头一看,只见九霄天上忽然落下三千条灵光。 荣天明元神示警,霎那间惊骇莫名。 虽然不知道那灵光是什么东西,但是元神上发出的警示让他明白,一旦被这东西沾染上,定然万劫不复。 荣天明元婴嘶声叫道:“魔王救我!” - 定海楼三十四重云霄殿内,气氛陷入凝滞。 林初尘转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随国使者,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五天了。 他们这些修士还好说,无论坐多久都没关系,但一个凡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易真人此时说道:“不论如何,神荒世界,恒州世界两界都必须要归一方统辖。要么归我东方天统辖,要么归北方天和西方天统辖。” 这也是三方天原本就商议好的,本来加上昆宣世界,就有三个界天,正好可以三方天来分管。 但是现在昆宣世界拒绝与神荒仙界融合,所以只有两个世界。 但还是有办法,那就是东方天三教占据一个世界,北方天和西方天共同占据一个世界。 理由很简单,东方天虽说三教一家,但至少还是要分出三家地盘来,等于也就是三教分一界。 而妖、魔两家内部统一,所以是两家分一界,这种事情,在先前就已经商议妥当,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分歧。 林初尘道:“可否宽限一百年,一百年后,我两界自可归于诸位辖下。” “对,给我们一百年,熟悉熟悉神荒仙界的环境也好。”太平教天师刘卿开口说道。 通乾真人摇头道:“不行,三界合一之后,你们两家就必须归于我三方天统辖。今天坐在这里与你们商议,是我神荒仙界给足了你们面子。若是不知好歹,到时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俟丘妖王点头道:“不错,除非你们也如昆宣世界一样,被天道允许自主一界,不与神荒仙界融合。” 林初尘笑了笑,“就算天道允许我神荒世界自主异界,我也一定要和神荒仙界融合,这神荒仙界,也不见得就是你们三家的。” 青霞真人笑道:“你尽可一试。” 林初尘眨了眨眼睛,然后沉默不语。 青霞真人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东方天便统辖神荒世界。” “我西方天和北方天就统辖恒州世界。”悲渡魔王和俟丘妖王说道。 刘卿和叶元义两人身为太平教的天师,见他们轻描淡写之间就决定了两个世界无数生灵的归属,一时有些气愤。 但他们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世界连个仙人都没有呢。 但这种任人拿捏的感觉,实在令他们极其恼恨。 就在这时,稳坐于云床上的悲渡魔王忽然心有所感,她抬起头来,望向了云霄大殿外。 随后她眉头一挑,忽然伸出手来,一股磅礴的魔气瞬间涌出,立时扭转了虚空。 俟丘妖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悲渡魔王,而东方天的三名宗主也同时看了过来。 恒州世界天地界关处,马上就要被三千定灵光打中的荣天明元婴头顶忽然虚空破开,随后一道魔光罩在荣天明的头顶处,将他瞬间接引了进去。 看着突然消失的荣天明,杨幼真眉头一皱,但她并未放弃,而是直接将那三千定灵光打进了破裂的虚空之中。 ‘呼’ 云霄大殿中一阵阴风刮起,随后一个巴掌大小的元婴突兀的从悲渡魔王撕开的空间裂缝中钻了出来。 “这是?”青霞真人脸色一凝,看着被悲渡魔王接引过来的元婴问道。 悲渡魔王正要说话,忽然感到那正在缓慢愈合的空间裂缝中有一阵异动。 她冷哼一声,知道是对方在透过空间裂缝施展法术。“不自量力。” 悲渡魔王冷声说道,随后挥掌就要透过虚空裂缝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那虚空裂缝中突然灵光大闪。 瞬间整个云霄殿内所有的仙人、修士元神一颤,随后道心疯狂示警。 “什么东西?”通乾真人惊声问道。 ‘唰’ 漫天灵光闪烁,只见从那空间裂缝中突然窜出数百道灵光,瞬间便从悲渡魔王身上刷过。 所有人只感到一阵令人惊悸的力量陡然出现,随后又陡然消失。 然后,俟丘妖王、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等人敏锐的察觉到悲渡魔王的气息瞬间比方才微弱了许多。 当那灵光散去,被悲渡魔王撕开的空间裂缝也被天地规则愈合。 但悲渡魔王看着手中荣天明的元婴,却陷入了沉默。 众人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都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 此时太平教的两位天师忽然站了起来,行礼道:“诸位上仙,既然已经谈到了这里,那我们就先回去复命,过两天再来向诸位上仙复命。” 青霞真人等人点了点头,转头对林初尘、刘卿、叶元义道:“可以,那你们回去和本世界的人好生说清楚。” “是,那我等告退。”刘卿和叶元义带着随国使者快步转身走出了云霄大殿。 而林初尘也在告辞一声之后快步追了上去,等他御空而行,追到恒州世界界关处才追上了他们。 “诸位,为何如此匆匆离去?”林初尘高声叫道。 刘卿和叶元义转身一看,见是林初尘,也十分恭敬地行礼道:“林道友。” 随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说道:“方才那悲渡魔王接触的灵光,林道友可认识?” 林初尘摇了摇头,“不认识,莫非二位认识?” 刘卿和叶元义点头道:“认识。” 但林初尘也看出二人不愿多说什么,于是也不再追问,反而看着两人说道:“二位道友,我神荒世界风景秀美,洞天福地极多,不知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刘卿和叶元义瞬间就从林初尘的话里听出了隐藏的意味,马上说道:“有,待我二人回去禀过之后,定然要前往一观。” 林初尘大笑道:“好。”随后挥手抛出一块令牌,说道:“只需持此令牌,便可通过界关。” “多谢。”刘卿两人抱拳说了一声。 林初尘摇了摇头,“那二位先且回去吧,贫道在神荒世界静候二位驾临。” “好,一言为定。”刘卿与叶元义应了一声,便转身带着随国使者通过界关,飞回了恒州世界。 当他们一入界关,看到的不是驻守界关的太平教弟子,而是满目的疮痍,顿时愣住了。 当他们抬起头时,正看到杨幼真静静的盘坐在天空之上。 顿时,一切都明了了。 - 而当林初尘等人离去后,俟丘妖王、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了悲渡魔王的身上。 此时,悲渡魔王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道:“方才那灵光,削去了我一百年修为。” 俟丘妖王、青霞真人等人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缕惊骇之色。 “这灵光极其厉害,也是那人修为远不及我之故,否则方才我被这灵光沾身,就不仅仅是被削去百年修为那么简单了。”悲渡魔王阴沉地说道。 “这!!”在场的众多仙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缕不可思议之色,他们看着悲渡魔王,久久说不话来。 悲渡魔王虽被削去百年修为,但其玄仙的境界并未跌落,所以虽然暂时有些虚弱,但也只需闭关修炼数月,便能恢复。 她目光阴冷的看着手中瑟瑟发抖的荣天明元婴,冷冷地道:“把你遭遇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第六十二章 诛首恶真火炼邪魔 “启禀大贤良师,溟督郡教祖法身被毁之事已经调查清楚。”一名太平教祭酒步入三清大殿内,朝玄恒拜道。 纪楠坐在玄恒下方,看向这位祭酒道:“报来。” 这名祭酒道:“此事是一个名为‘天魔宗’的小门派联合荣家家主荣天明所为,溟督郡天师观派出金丹弟子三十人,天兵一千人,黄巾力士三千人,与大将军孙元化合力将天魔宗与荣家一网打尽,除荣家家主荣天明一人未寻到踪迹外,其余全部落网。” 荀音此时开口问道:“那天魔宗宗主呢?” 祭酒答道:“抓住了,是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且入魔极深,为防生变,严真阙天师亲自将其押送到了雒州城中,此时正在殿外求见。” “宣。”玄恒道。 祭酒转身走到大殿门口,高声喊道:“宣,溟督郡天师严真阙觐见。” 一名身着清华道袍,青巾束发,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的中年道人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驻守溟督郡,主持溟督郡教化的天师,严真阙。 “弟子严真阙,拜见大贤良师。”严真阙进殿后,直接走到大殿中央,朝玄恒行礼拜道。 玄恒看着他,开口问道:“严真阙,溟督郡教祖法身被毁,你如何解释。” 严真阙极为恳切地道:“此乃弟子失职,愿受大贤良师责罚。” “你身为一方天师,竟连教祖法身也无法保全,实在太过,便罚你...”纪楠话还没说完,就被玄恒给接了过去,“便罚你闭门思过三日,下不为例。” 纪楠皱眉看着玄恒,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接过了自己的话,而且还给出了这么轻的处罚。 严真阙自己也说道:“大贤良师,弟子失职致使教祖法身被毁,只罚我闭门三日,弟子心中亦是愧疚难平。” 玄恒笑道:“你主持溟督郡十载,教化百姓无数,积累功德十数万,当可抵此罪过。” 说完,玄恒大手一挥,严真阙的功德便少了三万。“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太平教立世,自当教化世人,安定黎庶。你有此深厚功德,自可免去此罪。” 严真阙动容,随后叩拜道:“多谢大贤良师指点,弟子明白了。” 纪楠明白了玄恒的意思,于是平静的坐了回去。 下一刻玄恒说道:“那天魔宗宗主呢?” 严真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尊玉净琉璃塔,“此塔是弟子用五万功德从太平仙光中换取的一件降魔法宝,那天魔宗宗主便被弟子囚禁在此塔中。” “将他放出来。”玄恒说道。 严真阙对着玉净琉璃塔轻轻一拍,瞬间一道华光耀起,随后一股慑人的魔气便从塔中飞了出来。 只见一团漆黑的魔气瞬间飞出琉璃塔,化作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他目光扫了周围一眼,然后立刻变成一团魔气朝三清殿外飞了出去。 “哪里去。”还没等他飞出大殿,就见一只金光大手从身后抓了过来,顷刻间将他抓了回去。 ‘轰’ 那金光大手将男子一身魔气全部封入他的体内,然后锁住了他的变化之力。 年轻男子顿时浑身一软,跌坐在大殿中央。 “你便是天魔宗宗主?”玄恒看着年轻男子问道。 那年轻男子发觉自身法力一股强大的力量封印,立刻也失去了逃跑的念头,转而起身,目光扫过殿内诸人,随即笑道:“尔等腐草荧光,只要恒州世界与神荒仙界两界相合之日,我主魔王定然会让你们全部扫平。到时,无论是太平教还是六合宫,都将不复存在,哈哈哈哈!” 玄恒、纪楠、荀音三人都淡淡的看着他,最后纪楠朝殿外道:“黄巾力士何在?” 两名身材高壮的黄巾力士走进大殿,抱拳轰然道:“在。” 纪楠指着天魔宗宗主道:“此魔毁坏教祖法身,蛊惑数千百姓堕入魔道,罪大恶极,立刻将他押往焚神殿中,投入真火炉中灭其神魂。” “遵法旨。”两名黄巾力士领命之后,取出一条杯口那么粗,上面刻满了镇魔符文的锁链将天魔宗宗主捆住,然后将其拉出大殿,朝焚神殿而去。 “哈哈哈哈哈,你将我神魂毁灭又如何,魔从来不在神魂中,不在肉体上,而在万灵的心中!!!”天魔宗宗主在被押出去的过程中依旧在狂笑着,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平教的覆灭一般。 等天魔宗宗主被拉出三清大殿之后,玄恒忽然开口朝严真阙道:“立刻把所有接触过天魔宗的弟子,全部送到玉鸾山清净谷中闭关,每隔七日用化魔金光洗练神魂。” “这...大贤良师,有什么问题吗?”严真阙听着玄恒的话,愕然问道。 就连纪楠和荀音也疑惑的看着玄恒,尤其是荀音道:“清净谷乃是当年祖师闲来无事,在谷中用鸿毛书写《清静经》的地方,为何要将那些弟子送到此处呢?” 玄恒不答,只是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只见在他掌心静静的悬浮着一团幽冥魔气。 “这是?”纪楠神情一凛,轻轻问道。 “这是我方才从神魂中剥离出来的一缕神念,已经完全被魔气侵蚀。若不是有三清神光庇护,我恐怕根本无法发觉。如果任其在神魂之中发展,恐怕等我发觉之日,便是入魔之时。”玄恒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竟如此厉害?”纪楠、荀音与严真阙都骇然不已,随后三人也立刻借助三清神光检查自己的神魂,发觉并未有任何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奇怪,此魔乃是我亲手镇压,为何并未侵蚀我的神魂呢?”严真阙皱眉道。 “是你手中琉璃塔的原因,太平仙光乃是祖师当年亲手布下,由我太平教弟子使用的神通,从里面用功德兑换的法宝与功法,就算等阶低,其功效也是极为强大的。而我方才用金光手将他捉回时,并未动用任何克制魔气的法宝和法术,所以被他趁机侵入神魂。”玄恒说道。 说完,玄恒最后警惕道:“这魔气并非是他本人所有,乃是由神荒仙界那些邪魔主导。那些邪魔修为已是成仙的真魔,想要侵入我未成仙修士的神魂,实在太轻松了,修士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其魔念掌控,根本无法察觉到自身异常,还以为自己走的是正道,其实已经进入了魔道。” 严真阙脸色骤变,“糟了,那些天魔宗弟子还在溟督郡,被那些金丹期弟子看押者。” 纪楠闻言,立刻说道:“你马上前往溟督郡,用琉璃塔将那些天魔宗弟子押到这里,然后全部投入真火炉中炼化,然后将那些接触过天魔宗魔修的弟子送往玉鸾山清净谷闭关,并用化魔金光洗练神魂,然后带到三清殿用三清神光确保神魂无虞之后才可出关。” “是!”严真阙肃声应道,然后飞快转身出了大殿,驾起云光朝溟督郡飞去。 第六十三章 借法宝修百万功德 一名道童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玄恒道:“启禀大贤良师,前往神荒仙界的两位天师和文宣真人回来了。” “哦?”玄恒脸色一喜,纪楠对道童说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刘卿和杨元义便走进了大殿,朝玄恒行礼道:“拜见大贤良师。” “无需多礼。”玄恒笑着说道,然后看着道童问道:“幼真师弟在何处?” 道童恭敬地回道:“文宣真人去玄坛参拜教祖了。” “这倒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荀音斜倚着桃枝,眸眼半睁地说道。 玄恒点了点头,对道童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道童应了一声,然后出了三清殿。 “二位,请入座。”玄恒对刘卿和杨元义说道。 “多谢大贤良师赐座。”二人坐了下来,然后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刘卿主动说道:“此次与神荒仙界修士商议,我等无功而返,实在惭愧。” 玄恒与纪楠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预料之中的事。” “哼。”荀音一声轻哼,“不管哪个世界都一样,无论是宣扬仁善也好,信仰邪魔也罢,都要有实力撑腰。” 她轻轻摘下一片桃瓣放在精巧稚嫩、玲珑剔透的鼻尖,嗅了嗅桃花的馨香,“我太平教这么多年宣扬仁善,教化百姓,靠的可不是清丈田亩,平分土地。也不是施粥放粮,救济灾民。而是我们有能够扫除一切敌人的实力,相信这个道理,在座的不会不明白。” “但是现在,该我们被扫除了,只要神荒仙界随便来一个真仙,我们就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纪楠笑着说道。 荀音淡淡一笑,“如果祖师听到你这番话,恐怕今后十年都高兴不起来。” 纪楠掩嘴轻笑,“无妨,祖师若是不高兴了,我再抄五百遍《道德经》就是。” 玄恒此刻也说道:“祖师当年早就给我们留下了应对今天这种局面的办法。” “哦?”纪楠眉头一挑,“是什么?” 玄恒伸手一点,一道仙光在虚空中泛起。 “太平仙光?”纪楠对太平仙光可谓是无比熟悉,这个东西对太平教可是太重要了。 “对。”玄恒肯定地道:“太平仙光,只要能聚齐一百万功德,就可以在太平仙光中借得一件法宝,只要有这件法宝,足可让神荒仙界之人不敢小觑我太平教。” “借?一百万功德都不能换?还只能借?”纪楠惊讶的问道。 荀音此刻也说道:“我也只是对太平仙光略有猜测,认为祖师布下此神通一定有所远谋。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宝?” 玄恒笑了笑,随后摇头说道:“我只看到其名为‘斩仙飞刀’,具体有什么作用,我却不甚明了。” “斩仙飞刀....”纪楠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眼睛一亮,“莫不是专门用来斩杀仙人的飞刀。” “不可能。”荀音断然道:“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如今整个太平教功德加起来,够不够一百万?”纪楠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玄恒摇头道:“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三万。” 纪楠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太平仙光,在其中发布了大贤良师敕令:“从现在起,太平教所有弟子,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功德。从现在起,所有人,所有功德全部充公,不得私用。” 命令一出,顿时整个太平仙光内都沸腾起来。 “啊!!!我刚攒了一千功德,正要换一件法宝的啊。”一个不知名的新弟子在角落里抱怨了一声,很快便被千万条翻滚的信息淹没。 但纪楠却很敏锐的看到了这一条牢骚,于是将其灵识信息牵引了出来,并问道:“你要换什么法宝?” 一瞬间,整个太平仙光内的嘈杂景象猛然一止,变得一片寂静。 千里之外,一处小镇上的太平教道观中,一名负责本镇教化的小弟子盘坐在蒲团上,一脸的呆滞。 “不会吧,我就随便抱怨了一下...”他哭丧着脸,“完了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捂住脑袋痛苦的喊道。 “我会被处罚?还是被逐出太平教?”他心中念头百转,瞬间给自己想到了几十种悲惨的结局。 “愣着干什么?”突然,头顶一个声音响起。 小弟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一位白发长须的老道,惊愕道:“观主?” 只见观主对他道:“如实回答玄心真人的话。” 小弟子看着观主,最后一咬牙,对着太平仙光内的纪楠神念答道:“回玄心真人,我...我想换一把法剑。” 很快,纪楠便对衡阳郡天师府发布了一道命令,“从宝库中挑选一柄价值一千功德的法剑,三天之内送到此弟子手中。” 驻守衡阳郡的天师立刻回道:“是。” 随后,玄恒又在太平仙光中颁布命令:“所有教众功德全部上缴,一切损失都由太平教承担。有缺法宝、灵草、丹药的,都可以向各自所在州郡 的天师府领取,各州郡天师府不可吝惜,尽量给予。” 随后,各大州郡的天师府驻守天师纷纷出声道:“谨遵大贤良师法旨。” - 等玄恒将一切安排妥当,才又转头向刘卿与杨元义道:“你们此去,可有什么发现吗?” 杨元义连忙回道:“有,原来此次并非我们一界与神荒仙界会合。” “哦?”荀音顿时来了兴趣,“还有别的世界?” 杨元义道:“还有另外两个,一个叫昆宣世界,一个叫神荒世界。其中那个昆宣世界,被天道允许自由选择,可以不用融入神荒仙界。只剩下那个神荒世界和我们恒州世界,必须要与神荒仙界相合。” “那神荒世界的人如何?”玄恒连忙问道。 刘卿说道:“说来奇怪,神荒世界只来了他一人,而且修为高深...我们在他面前,就好像....”刘卿说着,看了一眼玄恒。 玄恒笑道:“但讲无妨。” 刘卿于是说道:“我们面对他,就好像面对大贤良师一样的感觉。” 玄恒点头道:“看来此人修为与我不相上下,只是不知其传承如何...” “他临行时,还邀我等前往神荒世界一叙。”刘卿说道。 随后,杨元义将那块林初尘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 一道灵光托起令牌,飞到了玄恒面前。 玄恒拿着令牌一看,目光微微一凝,随即道:“不错,此人修为与我相当。” 随后他站了起来,拿着令牌道:“我当亲往之。” “不可。”纪楠连忙起身道:“对方正邪不明,善恶不知,不能贸然前往。” 刘卿和杨元义也道:“不如我俩就再往神荒世界走一趟,等摸清情况,大贤良师再去不迟。” 荀音也说道:“不错,况且对面那个世界叫神荒世界,与神荒仙界只有一字之差,没有摸清情况之前,不能贸然涉险。” 玄恒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劝阻他不要去的。 但就在此时,一个清淩的声音在三清大殿外响起:“修行之人,何以如此畏缩。”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杨幼真身着道袍,扬袖飘香般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杨幼真踏入大殿,目光直直落到玄恒身上。“大贤良师准备何时前往神荒世界,贫道亦随法驾前往。” 第六十四章 论杀伐怎决人生死 “幼真师弟。”荀音看到杨幼真的那一刻,马上站了起来,赤着玉足就迎了上去。 荀音来到杨幼真面前,一双明灵的眼眸在她身上看来看去,最后笑着说道:“你这一闭关就是三年,元婴期的修为也愈发稳固了。” 杨幼真朝荀音打了一个稽首,然后淡淡地说道:“可惜就算如此,也没能留下荣天明的元婴。” “事情我已经知道,这不怪你,荣天明的元婴极有可能是被神荒仙界的邪魔给救走了。”玄恒说道。 杨幼真朝荀音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来到大殿中央,朝玄恒稽首施礼,随后道:“驻守界关的弟子魂魄我已经用太平仙光护住了,可直接送魂魄转世。” 玄恒点点头,道:“好,稍后我会亲自送他们去转世的,幼真师弟请坐。” 此时刘卿与杨元义也站了起来,朝杨幼真抱拳道:“见过文宣真人。” 杨幼真转身,笑着朝两人还礼道:“二位辛苦了。” 刘卿二人摇头道:“只不过废了些许唇舌,寸功未立,不敢言苦。” 杨幼真倒是朗声一笑,然后对二人说道:“请入座吧。” 众人一一落座,但是当杨幼真将目光看向玄恒等人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这倒是让玄恒、纪楠、荀音三人有些疑惑,只见纪楠有些疑惑的问道:“幼真师弟,为何独独对我等冷眼相对呢?” 杨幼真淡淡地道:“我一出关就听到祖师法身被毁,而三位师兄身为太平教主事人,对此事却毫无防备,莫非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吗?” 玄恒脸色肃然,“这是我的过失,我已在祖师玄坛前请罪,等待祖师责罚。” “祖师会罚你才怪了。”杨幼真立刻说道。 纪楠摇了摇头,随后朝玄恒问道:“那些荣家九百多名族人该如何处置?” 玄恒说道:“首恶是荣天明,现在荣天明已经被神荒仙界邪魔救走,其余族人,若是有修炼的。一起送往玉鸾山清净谷,洗净魔气之后任由他们去留,若是没有修炼的凡人,交给朝廷处置。” “是。”纪楠应声道。 玄恒复又对众人道:“我意明日前往恒州世界,幼真师弟随我一同前往,阿楠你与玄音师弟共同执掌教中一切大小事务。” 荀音与纪楠同时点头应道:“是。” 随后荀音说道:“那你何时回来?我想回玉鸾山了。” 玄恒闻言一笑,“笙儿那丫头就不随你来雒州吗?” 荀音苦着脸道:“她说她只喜欢呆在玉鸾山里。” 玄恒道:“如此...那我尽快赶回来吧。” “好。”荀音顿时笑着说道。 - 杨乙看着御医们从寝宫中退了出来,便开口问道:“如何了?” 身着一名医官说道:“回陛下,娘娘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需敷药静养数月即可。” 杨乙笑道:“这就好。” “陛下,臣等告退。”御医们叩拜之后,有序的退了下去。 杨乙转身对一名寺人道:“多安排些宫女伺候,不得怠慢。” 寺人恭身答道:“遵旨。” 杨乙点点头,然后说道:“去微宁宫。” 当杨乙的玉辇浩浩荡荡的前往微宁宫时,在皇宫天空上忽然飞来一道灵光,随后一名身着云素道袍,头戴莲花冠的女道士静静的漂浮在皇宫的上空。 皇宫中值守的羽林卫士们抬头一看,马上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不用问,敢在皇宫天上飞行的,除了文宣公主之外,没有别人了。就连玄恒也不会在皇宫上面飞行,还是那句话,杨乙是太衍钦定的人皇,只要是太平教内的修士,都不会对皇宫不敬。 而那些太平教之外的修士,也不敢冒犯太平教的规矩。 “陛下,护国真人,文宣长公主到了。”玉辇外的寺人轻声禀报道。 “阿姐?”杨乙一喜,马上从玉辇中起身走了出来。 当他抬起头时,就看到杨幼真正好从天上一步步踏着云落到了自己面前。 “阿姐。”杨乙看着杨幼真,连忙跑下玉辇走上前去,并欢喜的叫了一声。 杨幼真看着面前的杨乙,自然也没个好脸色,伸出手正要去捏他的脸颊,发现现在的杨乙已经长大了,而且周围都是他的属下。 于是捏脸的手转而向下,帮他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冕服,“大贤良师要把荣家九百余口人交给朝廷处置,你想怎么处理?” 杨乙按着腰间的天子剑道:“族老全部斩首,男子为奴,女子为妓。” “荣灵儿呢?”杨幼真又问道。 杨乙微微一怔,随后面色一冷,毅然道:“等她伤好之后,便遣出宫去。” 杨幼真摇了摇头,“荣家九百多口人,都是凡人,将他们家产没收,然后留给他们足够活下去的田地和粮食,不必杀伐太重。” 杨乙眉头一皱,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可是他们冒犯了至圣大贤良师。” “那只是荣天明以及小部分人的作为,和其他人无关。”杨幼真说道。 杨乙一怔,随后又道:“根据孙元化调查,发现他们家族内部有大量诋毁辱骂至圣大贤良师的文集书册。” 杨幼真笑道:“那又如何,百姓们天天还在骂‘贼老天’,也没见老天爷怎么样,祖师也不会在意的。” 杨乙看着杨幼真,最后问道:“当真如此吗?大贤良师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不错,你须记住,修炼之途重杀伐,治理人间重教化。”杨幼真说完,脚下腾起祥云,随后冲霄而去。 - 第二日,玄恒与杨幼真启程前往天地界关处,然后进入了神荒仙界。 这次刘卿和杨元义没有跟来,只有玄恒与杨幼真,轻装简从。 “灵气竟然如此浓郁!”玄恒方才进入神荒仙界,顿时一脸震惊的说道。 杨幼真也点头道:“此界气运宏广无边,哪怕是真正的仙人只怕也如沧海一粟般渺小,难怪不将我们两界放在眼里。” 玄恒目光一转,看向了神荒世界的方向,“那里就是通往神荒世界的天地界关了。” 杨幼真道:“我们快些过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玄恒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化作流光朝神荒世界天地界关飞去。 但他们不知道,当他们刚刚出现在神荒仙界时,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定海楼五位真人的眼底。 玄恒与杨幼真的一切行为,所说的一切言语,都被五位真人看的真真切切,听的清清楚楚。 “呵呵,小家伙们想联手了。”俟丘妖王淡淡地笑道。 大易真人毫不在意地说道:“蚍蜉撼树而已。” 第六十五章 欲练手玄恒至神荒 当玄恒和杨幼真来到界关前时,只见一个身穿道袍,实力不亚于玄恒的女冠已经站在界关处等候了。 玄恒与杨幼真飞上前去,稽首说道:“贫道玄恒,恒州世界太平教大贤良师,见过道友。” 杨幼真也行礼道:“太平教天师杨幼真,拜见道友。” 那女冠还了一个稽首,笑道:“贫道神荒世界,晗元观掌门李青姌,封玄门玉尘真君之命,在此驻守天地界关,并迎候二位道友到来。” “哦?”玄恒微微一愣,“莫非你们知道我们今天要来?” 李青姌摇头笑道:“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但知道你们迟早会来。” 杨幼真道:“原来是李掌门当面,这位是我太平教大贤良师,此次专程受邀前来神荒世界。” 李青姌立刻朝玄恒一拜:“竟是大贤良师亲至,见过大贤良师。”李青姌虽然不认识玄恒,但从杨幼真的话语中也听得出来,这个大贤良师恐怕就是整个恒州世界所有势力的掌教之人了。 只是玉尘真君明明说的是邀请的是恒州世界的使者,没想到他们的掌教竟然亲自来了。 “玉尘真君已在等候诸位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大贤良师亲自来了。如此,我当亲自引二位往见玉尘真君。”李青姌说完,回身对着身边的长老们嘱咐了几句,然后又转身对玄恒和杨幼真道:“请二位随贫道来。” 玄恒笑道:“那就多谢道友了。” 随即,三人脚下腾起祥云,朝着神亭岭飞去。 - 当李青姌带着两人来到神亭岭前时,停住了身形,转身对两人道:“前方就是玄门掌教玉尘真君所在的授业峰了,那授业峰乃是玄门祖师为玉尘真君授业的地方,禁止任何人御空飞行。故而我等还需步行上山,实在抱歉。” 玄恒摆手道:“无妨无妨,尊师重道,亦是我辈必修德行。” 玄恒说完,目光往四方山川,万里灵域看了一眼,目光中一片淡然。 而杨幼真也借此机会匆匆一扫神亭岭附近的山川地脉,发觉四方山川灵气蒸腾,八方地脉霞光氤氲。 而且玄意昌明,法界威凛。山明水秀中神意盎然,云蒸霞蔚间仙气如虹。 杨幼真心中一凛,单此山门景象,就远胜太平教诸多宫观。 唯一可以与这神亭岭气象比肩的,恐怕只有玉鸾山的玄都观了。 当三人落下地面,云步如飞朝授业峰走去,不时欣赏两侧的风光奇秀,山水青灵。 当他们只用了不到二十息的时间便爬上了千丈多高的山峰,来到授业峰山门前时,发现早已有一男一女两名道人站在那里等候。 只见那男道士身穿玄袍,头戴紫金冠,身后映出一片清灵灵的玄光。只是他容貌平凡,并不出众,这一点他与玄恒相差无几,若是论容貌,是那种满街都能看到的普通模样。 但若是论气质,就连亿万修行之人中,也找不出几个。 甚至,眼前那个男道士的出尘气质,比玄恒还要高出一截。 而那名女道士则不同,不仅容貌娇妍绝尘,就连气质也超凡脱俗。 可以说她与杨幼真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女子的气质温婉淑雅,像是一个用温香软玉打磨而成的美丽手镯。 而杨幼真,则像是用寒冰精铁打造的一把利剑。 她们各有各的出彩之处,也各有各的不同性格。 远远地,就看到林初尘和孙致璇一前一后迎了上来,只见林初尘来到玄恒面前七步处停下,抱拳长揖道:“贫道林初尘,忝为玄门掌教,喜闻大贤良师驾临,不生荣幸,特在山门前静候法驾。” 玄恒也连忙拜道:“贫道玄恒,忝为太平教大贤良师,不过是受了祖师恩泽,才有今日罢了,万万不敢当玉尘真君称赞。” 林初尘爽朗一笑,又对李青姌道:“辛苦李道友了。” 李青姌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杨幼真朝林初尘拜道:“太平教杨幼真,拜见玉尘真君。” 林初尘对着杨幼真微微一笑,“杨道友不必多礼。” 孙致璇也朝玄恒行礼道:“玄门孙致璇,拜见大贤良师。” “孙道友也不必多礼。”玄恒连忙说道。 “哈哈哈。”林初尘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玄恒道友,杨道友,李道友,请入内一叙。” 就在此时,杨幼真忽然问道:“玉尘真君,我初到贵地,见四方山川仙奇灵秀,想四处走走,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玄恒立刻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淡淡地道:“先谈正事,其后再看也不迟。” 杨幼真道:“一切大师自有大贤良师决定,师弟我正好借此空闲在四处悠游一番。” 玄恒还没说话,林初尘便道:“这有何妨,杨道友尽管放心去看便是,只是不知可否需要向导?” 杨幼真笑道:“多谢玉尘真君,这向导就不必了。” 林初尘点点头,然后交代孙致璇道:“传下令去,有恒州世界道友来访,各山各弟子务必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是。”孙致璇恭身应道。 “多谢玉尘真君。”玄恒此时也稽首谢道。 “无需客气,玄恒道友里面请。”林初尘笑着说道。 随后,除了杨幼真以外,所有人都走进了授业峰山门内,朝掌教大殿去了。 - 而杨幼真则站在山门前,吹着和煦的带着花香的清风,目光如电,瞬间看遍了四面的山川江河。 “这才是修行胜境啊,若是我太平教也脱离俗尘。去萍山绿野中建立宫观,朝观日出,暮望天河,该是多么逍遥自在。”杨幼真轻声一叹,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一百年内是不行的。 就在杨幼真望着眼前明秀山川感慨不已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哼!小小你说,林初尘是不是越来越坏了,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杨幼真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玲珑少女,抱着一个仙灵之气氤氲的小娃娃,一路怄着气走了过来。 令杨幼真好奇的是,这个少女明明才十五六岁,但却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而且她怀中那个娃娃更是极为不凡。 “林初尘是个大坏蛋!”张芩转身对着山门大骂了一声,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抬头一看,忽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张芩看了一眼杨幼真,发现竟然是个极其漂亮的大姐姐。 “你不要得意,我长大了比你还好看!”张芩朝杨幼真扮了一个鬼眼,昂起头高声说道。 “....”杨幼真愕然,随后展颜一笑,看着已经朝山下走去的张芩,心里暗道还真是个活泼的小女孩。 正在杨幼真看着张芩背影时,忽然看见她怀里那个小娃娃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膀,这个小娃娃长着和张芩一模一样的容貌,而且更为精致,更为小巧可爱。 杨幼真看着小娃娃,忽然眉头一皱,“这好像是道经中记载的伴生灵童?” 想到这里,杨幼真身形一晃就出现在张芩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张芩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杨幼真,顿时吓了一跳,她眼睛一瞪,喊道:“你做什么?吓死人了!” 杨幼真笑着道:“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的小娃娃有些好奇,你能给我看看她吗?” 张芩把张小小往怀里一抱,一脸警惕地说道:“你也想抢我的小小?我告诉你休想!初尘哥哥很厉害的,小心我让他打你。” 杨幼真柔声道:“我就看一下,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敢抢你呢,就看一下,可以吗?” “不给你看!”张芩说道,然后快步绕过杨幼真,朝山下跑去。 杨幼真身形一闪,又拦在了张芩面前。 张芩气呼呼的看着杨幼真道:“你干嘛?说了不给你看,你脸皮真厚。” 杨幼真说道:“就看一眼,好不好?” “不看,你不要挡着我,我还要去祖师殿打扫呢。”张芩翻了个白眼道。 杨幼真眼睛一转,“为什么要你打扫呢,你们门下没有做杂役的道童吗?” 张芩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没有,可是有些人嫉妒我长得好看,就罚我去扫,你有意见吗?” 杨幼真连忙道:“没意见,没意见。不如这样吧,你给我看一下娃娃,我帮你打扫祖师殿,好吗?” “真的?”张芩问道。 “真的。”杨幼真说道。 张芩道:“那……也行,不过你要先打扫完了才行。” 杨幼真点头道:“好,没问题。”说完,她看着张芩道:“可是你万一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张芩伸出白嫩葱指道:“我们拉钩。” 杨幼真笑了笑,眼中一缕童心未泯,也伸出自己的手指道:“好,拉钩。” 两人拉完钩,杨幼真对张芩道:“好了,那你带我去你们祖师殿吧。” 张芩点头道:“嗯,你跟我来叭。” 第六十六章 浮山村杨幼真认祖 杨幼真和张芩一路进了浮山村,看来来来往往的村民们,十分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凡人啊。” 张芩抱着张小小说道:“是啊。” “你们门中还接纳凡人的吗?”杨幼真问道。 张芩又摇摇头,“我们就是村子里的人啊,初尘哥哥也是。” “玉尘真君也是这个村里的人?”杨幼真更加好奇了。 “是的,他是十几年前来村里的,那时候我还很小。”张芩答道。 张芩说到这里,又有些惆怅地说道:“初尘哥哥越来越不老实了,以前他刚来村子里,还没有修炼的时候挺好的一个人...唉...” 杨幼真笑着问道:“他怎么不老实了?” 张芩道:“就拿祖师来说吧,我见过祖师的,张小小就是祖师送给我的。可是祖师是个很老很老的老人家,他硬是给祖师雕了一个年轻人的塑像,一点也不像祖师。” 其实这也怪不了林初尘,林初尘后面见到的那个是太衍故意变化出来的相貌。第一面和第二面见到的才是太衍显化的本来面貌,所以林初尘在为太衍塑像时,发现后来的面貌雕出来之后,会自动变化为本来的面容。林初尘那时才明白,原来最先见到的那个才是太衍的本来模样。 “修行之人能够自行变化模样,这是很正常的啊。”杨幼真笑着说道,“倒是这个娃娃竟然也是你们祖师送的,看来你们祖师真是个厉害人物。 张芩得意地道:“那当然,我家祖师可是真正的神仙,初尘哥哥十几年前跟他修炼,现在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什么?”杨幼真微微一惊,“玉尘真君才修炼了十几年?” “那是当然咯。”张芩回道。 杨幼真心中惊骇莫名,玄恒亲口说过,林初尘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那也就是说,林初尘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修炼了十几年,化神期!这种修炼的速度几乎不亚于他们任何一人了。 看来玄门的这位祖师,也是一位大能啊!杨幼真心中想道。 “到了。”张芩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 杨幼真抬头一看,只见前方静静伫立着一座简朴清净的庙宇。 这座庙宇由泥砖红瓦构筑,四周环绕着一圈木篱笆,有三名金丹期的修士,盘坐在庙宇前方的篱笆院中。 当杨幼真和张芩到来时,他们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二人,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张芩带着杨幼真来到庙宇前,杨幼真忽然心头涌出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她举目一眼,发现庙宇两侧贴着一副十分有趣的对联。 “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守正,见吾不拜又何妨。” “这倒是和我太平教教化世人向善有异曲同工之妙。”杨幼真心中暗道,想到这里,她心里对玄门这位祖师好感增添了许多,对玄门也有了一个明确的印象。 随后,杨幼真随着张芩走入了祖师殿内,进入正殿后,顿时一阵清淡的檀香飘了过来。 杨幼真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此时忽然听身边的张芩道:“这就是我们祖师啦。” 杨幼真抬起头来,看着那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玉颜含笑,道袍凛凛似神,玉带飞扬如仙的塑像,心头陡然一震。 随后,杨幼真眼眶瞬间一红,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滚滚而出。 “祖师!”杨幼真立刻跪了下来,朝着太衍的塑像叩拜了下去。 “诶?你这是...”杨幼真的动作,让一旁的张芩看得呆住了,一脸茫然的朝杨幼真问道。 - “你醒啦。”张道仁睁开眼睛,无神的盯着头顶一片黑漆漆的墙壁。 耳边传来一个略稚嫩的声音,张道仁眨了眨眼睛,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在胸口部位摸了摸。 “咳咳咳。”张道仁忽觉有一股浊气憋在体内,张嘴咳了几声,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舒坦不少。 他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坐了起来,忽然前方一阵明亮的光芒出现,张道仁立马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 再次睁开眼睛,透过狭窄的洞口,张道仁看到了山野中盛开的鲜花,看到了山间流淌的清澈溪水,看到了碧绿的青草。 “这是...人间...?”张道仁喃喃自语地道。 “这是长松岭。”身后再次响起那个稚嫩的声音,张道仁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张道仁微微后退,拉开了一丝距离,这才借着洞外照进来的光亮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长相十分普通,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 “...是你救了我?”张道仁开口问道。 李弦心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一位仙人救了你。” “仙人?”张道仁眉头一皱。 李弦心眼中亮起一丝光彩,“是的,仙人,长得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他叫什么?”张道仁问道。 李弦心道:“我不知道,不过他带着一条小黑狗,很肥的一条小黑狗,哈哈。” 张道仁心中立刻就明白,是祖师救了自己。 他站起身来,只觉得自己身体十分阴沉湿冷,于是他转身朝山洞外面走去。 张道仁出了山洞,脚踩着柔软的青草,抬头望着明媚的阳光,顿觉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自己身上的陈腐之气正在迅速的消散着。 “喂,你...你也是修仙之人吗?”李弦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张道仁回头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麻布短褐,头发胡乱的系成两条辫子垂在脑后。 她的脸并不美丽,也不秀气,极其普通,极其平凡。 但不知为何,张道仁看着这张毫无出彩之处的面容,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排斥与厌恶。 “算是吧。”张道仁笑着答道。 李弦心微微一滞,有些出神的看着张道仁明秀的面庞以及那温暖的笑容。 张道仁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弦心回过神来,露齿一笑,“我乳名叫心妹,仙人给我取的名字叫李弦心。” “是救我的那个仙人吗?”张道仁问道。 “嗯嗯,是的。”李弦心点头回答,然后转身从一棵大树下面解开系牛的绳子,牵着大水牛从张道仁身边走过。 “那位仙人让我照顾好你,你跟我回我家去吧。”李弦心对张道仁说道。 “哦,好。”张道仁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于是点头说道。 “什么?住在我们家?不行!”当李弦心将张道仁带到自家爹娘面前时,李氏就尖声说道:“我们家自己住都嫌小,哪还有地方给别人住,不行!” 李弦心哀求道:“娘,偏屋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子么,让他住那里吧。” 李氏冷冷地道:“不行,那间屋子是给你弟弟的教书先生准备的。” 而这时李弦心的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张道仁,见他样貌不凡,穿着不俗,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张道仁笑道:“我不是哪家公子。” 李父又问道:“你想住我家,有银子吗?” 张道仁摇了摇头,“我一穷二白,没有银子。” 李父冷声道:“滚。” 这时李弦心忽然说道:“爹、娘,如果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就让他住我屋子吧。” 此言一出,李父陡然变色,抬起手对着李弦心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李弦心左脸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手印,同时伴随着李父的怒喝:“贱人!这么小就学会勾搭男人,以后怎么得了!今晚没你饭吃了!” 李弦心跪在地上,强忍着痛楚,低声说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儿的意思是,让他住我的屋子,我去牛棚里睡就好了。” “老娘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小贱人,为了一个野男人竟然要去睡牛棚。好,你睡,你以后就永远睡牛棚吧。”李氏尖利的骂了一阵,然后跑到一个小屋子里将李弦心的被褥全部抱了出来,扔到了外面的牛棚里面。 “以后你就睡牛棚吧!”李氏指着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李弦心说道。 张道仁将一切看在眼里,此时也不再沉默,立刻上前说道:“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李父看着张道仁,冷笑一声道:“你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老子教育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完,李父又一脚把李弦心踹倒在地。 张道仁连忙上前扶起李弦心,却见她面目沉凝,稳静有度,心中似有一种信念异常坚定。 张道仁看着这一双眼神,面容也瞬间肃然起来。 他低声道:“没事,我去山洞里住着也一样。” 随后他起身朝李父以及李氏看了一眼,最后朝他们拱手拜了拜,“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所以想要在此借宿,既然不太方便,那我走就是,不关她的事。” 说完,张道仁十分干脆的转身离去了。 李氏两口子目送着张道仁离去,随后李父说道:“这小子还算识趣。”然后低头看着李弦心道:“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再把外人往家里带,看我打不死你。自己去牛棚把被褥抱回去,我好歹是你爹,就不赶你到牛棚睡了,但是今天的晚饭就没有了。” “谢谢爹。”李弦心说道。 “爹娘~~~”一声轻呼传来,远处一个身上穿着织绣衣服的小男孩跑进了小院子。 李氏夫妇一看到这个小男孩,马上换了一副脸色,两口子连忙迎了上去,抱住小男孩又搂又亲,宝贝的不得了。 “儿子,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娘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是你爹专门去镇上买的。”李氏笑眯眯的看着小男孩说道。 “好耶好耶,谢谢娘。”小男孩拍着手说道。 李弦心默默的站起来,朝牛棚那边走去。 就在此时,那个小男孩突然看着李弦心道:“我要骑马。” 李弦心停下脚步,看着飞奔过来的弟弟,她微微一笑,然后在不远处父母的目光下双手撑地跪在地上。 小男孩爬上了李弦心的背,开心的喊道:“驾!驾!马儿快快跑!” 第六十七章 赠玉露张道仁明心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李弦心就早早的起了床,看了一眼还紧闭着的父母房间,然后走到水缸边,打了一盆凉水,粗略的洗了洗脸,然后就来到牛棚将大水牛牵了出来。 村子里已经有人陆续起来了,他们看到李弦心牵着大水牛,都熟练的笑道:“心妹又去放牛啦。” 李弦心笑着回道:“是啊,三伯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三伯笑道:“年纪大啦,觉就少咯。”随后他看着李弦心左边脸颊上的几条血痕,皱眉道:“你昨天又挨打了?” 李弦心摇头道:“没呀,我自己放牛摔的。” 三伯叹了口气,走过来抚了抚李弦心的脑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随后只见三伯走回自家屋里,拿出两张硬硬的饼,递给李弦心道:“拿去吃吧,老是不吃早饭,会长不高的。” 李弦心笑着接过两张饼,“谢谢三伯。” 三伯点头道:“要吃完啊,不要被你爹娘发现了,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嗯嗯。”李弦心点了点头,记得上一次她就收下了二伯给她的一个馍馍,结果被她爹发现了,挨了好一顿打。 只是因为李父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要吃别人的东西,那不是丢自己的脸吗?可他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早上那么早就被他们赶去放牛,也没见他们给做什么吃的。 李弦心牵着大水牛,抱着两张干硬的饼就朝山里走去。 当她靠近山洞处时,陡然加快了脚步。 同时她的目光紧张的朝山洞那边看着,生怕会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 李弦心来到山洞外,将大水牛系好,然后跑了进去。 可是整个山洞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李弦心顿时急了,她开始摸着黑在山洞里仔细翻找着,别说人了,连一根草也没有。 李弦心转过身,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就算她在被父亲毒打的时候都没有叹过。 李弦心颓然的跪在地上,双目呆呆的看着地面,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我真的没有仙缘...”李弦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一刻,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挨打时的坚强。 有的只是颓然,与失望。 “咦?你这么早啊?”就在李弦心来到大水牛身边,准备解开绳子去放牛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弦心猛然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张道仁。 李弦心二话不说,飞快的冲了过去。 当李弦心冲到张道仁面前的那一刻,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李弦心从怀中拿出了那两张干饼,她递给了张道仁一张,“吃...吃饼...” 张道仁目光如炬,看着李弦心额头一片亮晶晶的东西,问道:“你很热吗?” 实际上一点也不热,而且这里的早晨还十分的冷。 张道仁看着李弦心的气色,感受着她的气息,马上明白了过来,“你是不是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李弦心擦掉额头上的虚汗,只觉得双腿、双手不听使唤的在打颤。 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这是饥饿的感觉,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都会从路边的茅草中拔出一些茅草,然后把茅草根的皮剥掉,去吃里面鲜嫩可口的茅草根。 李弦心双手打着颤,将一张饼塞在了张道仁怀里,然后自己坐在地上,捧着干饼狼狈的啃了起来。 ‘咳咳咳’吃着吃着,李弦心忽然一阵咳嗽,原来是干饼太干呛着了。 这时一个竹筒出现在她的面前,李弦心转头一看,原来是张道仁已经打了一竹筒的清水递了过来。 李弦心接过竹筒,仰头喝了一气,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水怎么有点甜?”李弦心好奇的问道。 张道仁坐在那里,闻言笑道:“这可是我接了一个时辰的玉露。” “玉露?那是什么?”李弦心问道。 张道仁道:“就是天地间阴阳交汇时,凝聚在树木灵草叶子上的露水。修行之人在修炼时,为了保持身体洁净无垢,体内阴阳平衡,所以就要接玉露来充饥。” 李弦心听完,忽然感到了腹中的饥饿感竟然消失了,她惊奇说道:“我好像不饿了啊。” 张道仁笑道:“那是当然,一口玉露,可顶一天饭食。” “真是个好东西,要怎么接啊。”李弦心看着手中半张干饼,往石头上一放,来到张道仁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手里的竹筒问道。 张道仁道:“你需有修行基础才行,若是没有基础,是无法从万千露水中分辨出真正蕴含灵气的玉露的。” 李弦心‘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不会修行,没人教我。” “修行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长久坚持才行。”张道仁说道。 李弦心看似毫不在意地道:“那你教我呗。” 张道仁看着她,笑道:“我说不定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如果冒然教你修行,以后我离开了,你修炼出问题怎么办?那我不是害了你么。” 李弦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说道:“其实我就是说笑的,你别在意。” 张道仁看着她,忽然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因为两人离得近,张道仁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一股浓烈的牛粪味。 “已经不肿了,不过有疤痕,疼吗?”张道仁问道。 李弦心摇了摇头,“疼,但是没关系,不用管的,过两天就好了。” 张道仁放开了她,“你昨晚真的在牛棚里睡了吗?” 李弦心笑道:“怎么可能,没有。”说完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臭,但是我另外一套衣服还没有晾干,你要是觉得臭,我就离你远点吧。” 张道仁笑着说道:“臭,但是没关系,不用管的,习惯了就好了。” “哈哈哈。”李弦心指着张道仁笑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走,我和你一起去放牛吧,正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张道仁起身说道。 “好啊,我带你去我经常放牛的地方玩。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长松岭。” “不,我说的‘地方’和你说的地方含义不同。” “哦,那我就不懂了,我可笨了。” 第六十八章 青枝绿叶本是一家 杨幼真仔细的将祖师殿每一寸地面,每一寸墙壁都打扫清理了一遍。 就在张芩认为她要结束了的时候,却没想到杨幼真又执着拂尘,朝太衍的法身走去。 随后杨幼真将太衍的法身上的灰尘用拂尘拭去,之后又开始清点油灯,整理供案。 张芩看得目瞪口呆,哪怕是门中专门负责管理祖师殿的弟子,也没有杨幼真这么仔细啊。 “喂...”张芩来到杨幼真身后,拉了拉她道袍的衣襟。 杨幼真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此时她再看张芩,并不觉得陌生了,而是以看同门晚辈的眼神看着她。 “你已经打扫的够好了,你...你看吧。”张芩说着,将张小小递了出去。 杨幼真没有去接,而是淡淡地笑道:“不用看了。” “为什么?”张芩瞪着眼睛问道。 杨幼真说道:“我先前怀疑你怀里这个娃娃是传说中的伴生灵童,所以要确认一下,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确认了。” 张芩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伴生灵童啊?初尘哥哥告诉你的?” 杨幼真摇摇头,起身说道:“祖师若是赐物于你,那必然是最好的东西。” “你...”张芩反应了过来,“你也叫他祖师?可他是我们的祖师!” 杨幼真失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祖师什么时候到你们村里来的吗?” 张芩歪着头道:“我记得...是我五岁的时候来的吧。” 杨幼真一眼就看透了张芩的身体,从她的骨龄看来今年差不多十六七岁,这说明祖师是从十一二年前到神荒世界的。 这样说的话....祖师也是十一二年前离开神荒世界的,时间上有少许偏差,这可能是每个世界的时间少有不同造成的。 这样推算的话,祖师到神荒世界的时间应该在恒州世界前面。 这样一来的话,恒州世界太平教的人还得称呼玄门的同辈为师兄。 杨幼真双手按在张芩肩膀上,柔声道:“原来我们还是同门。” “啊?”张芩彻底迷惑了,“你在说什么啊?” 杨幼真摇摇头,然后起身走出祖师殿,驾起金霞朝授业峰山下飞去。 落到授业峰山脚,此时的杨幼真心中再也没有之前攀登授业峰时的随意,而是满心的虔诚与敬仰。 因为,这里是太衍授业的地方,哪怕是给别人授业的地方。 杨幼真上了授业峰,然后来到峰顶山门前,朝童子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杨幼真请见。” “请稍后。”童子朝杨幼真说道,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此时在授业峰道宫之中,林初尘与玄恒相对而坐,孙致璇和李青姌则坐在下首。 此时只听林初尘道:“神荒世界与神荒仙界交会之日,我玄门自有祖师所留遗惠,自可护得自身周全。” 玄恒闻言,也笑着说道:“我太平教亦有祖师遗惠,只是我两家虽能护得自身周全,但到时也只能被禁锢于一隅之地,难以长久发展。” 林初尘点头道:“故此,我两家还需同心合力,共渡时艰。” 玄恒欣然道:“贫道此来正是此意。” 林初尘闻言,说道:“贫道也有此意,本来还想亲赴贵地商议,没想到道友亲自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你我就此签订盟约如何?” 玄恒道:“如此甚好,既如此,就设下天地坛来,于天地前盟约立誓。” 林初尘起身说道:“好。”随后他朝外面说道:“来人,立刻设下天地坛,我要与玄恒道友祭天盟誓。” 忽然一名道童走进了大殿,恭身说道:“掌教,山门外杨幼真道友求见。” “哦?”玄恒眉头一皱,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快请。”林初尘笑着说道。 很快,杨幼真便快步走了进来,她进殿之后,先向众人行礼,然后看着立在上首的玄恒与林初尘,不由得问道:“二位师兄这是要?” 玄恒心中有些奇怪,杨幼真的称呼似乎有些问题。 叫自己师兄那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称呼‘二位师兄’呢? 不仅是玄恒,就连林初尘、李青姌、孙致璇等人也是诧异的看着杨幼真。 林初尘虽然也是心中疑惑,但也只是以为这是杨幼真对自己的敬称,于是便笑着说道:“我们正要去设下天地坛,祭告天地,盟约立誓。” 杨幼真闻言笑道:“何须如此麻烦天地,我有一法,自可让两家盟约坚如金石!” 玄恒微微一笑,对杨幼真道:“师弟,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杨幼真朝玄恒与林初尘施礼道:“请二位师兄移步浮山村祖师殿便知。” “祖师殿?”林初尘微微一怔,祖师殿和两家盟约有什么关系?难道杨幼真想让两家对着祖师来盟约?这样的话林初尘倒是很乐意,可是玄恒就不一定同意了。 毕竟谁家还没个祖师,为什么要在你家祖师面前盟誓? “幼真师弟,说话莫要只说一半,为何让我等移步祖师殿呢?况且祖师殿乃是玄门道友们祭拜祖师的地方,我等前去,恐怕不适合吧。”玄恒说道。 杨幼真笑着说道:“请二位师兄相信我,只需移步祖师殿便知晓了。” 林初尘见杨幼真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朝玄恒道:“玄恒道友,既然杨道友这么说,自有道理,无妨,那就由我来为道友介绍一下我玄门的祖师吧。” 玄恒摇头笑道:“好,那就麻烦道友了。” 随后,众人一行出了道宫大殿,下了授业峰,朝浮山村内而去。 半路上,玄恒传音给杨幼真道:“你为什么要我们去玄门祖师殿呢?莫非有什么隐情?” “嘿嘿,你去了就知道了。”杨幼真回道。 玄恒无奈的看了杨幼真一眼,然后与玄恒并肩而行,来到了祖师大殿外。 杨幼真和李青姌、孙致璇并排而行,面带笑意的样子看得两人满头雾水。 “这就是我玄门祖师殿了,道友请。”林初尘说到。 玄恒仰头一看,只觉心中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口中说道:“贵派的祖师殿,正符合大道至简之意啊。” “咦?”林初尘微微一怔,随后笑道:“这话正是当初祖师所说的话。” “这...”玄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等进了大殿,林初尘恭敬地朝着面前的神案拜了拜,随后看着眼前的神像道:“这就是我玄门的祖师了。” 林初尘抬头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张口结舌,半晌之后才惊呼了一声:“祖师!” 随后,在玄恒、李青姌、孙致璇等人惊愕的眼神中,玄恒快步上前,跪在神案前的蒲团之上,对着太衍的神像就磕了三个响头。 而杨幼真也上前跪下来恭敬叩拜起来。 “这...这...”林初尘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致璇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李青姌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玄恒叩拜完之后,起身看着林初尘,无比激动地说道:“这位祖师是道号为太衍?” 林初尘点头道:“不错,正是太衍。” 玄恒大叫一声,“我太平教教祖也是太衍祖师。” “哎呀!!”林初尘也叫了一声,随后连忙上前抓住玄恒,“想不到,我们竟是同门。” “我要拜见祖师。”玄恒说道。 “拜,拜,一起拜。”林初尘拉着玄恒来到神案前,拿起两支清香,一支递给玄恒道:“一起拜见祖师。” 当两缕青烟蜿蜒而上,随后那些青烟在半空中交汇盘旋,最后形成了一个道人的样子盘坐在虚空之上。 “祖师!”林初尘和玄恒连忙跪了下来,孙致璇、李青姌和杨幼真也同时跪了下来。 只见那由青烟幻化的太衍身形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手指一点,两道仙光顿时飞了下来,落到两人面前。 林初尘与玄恒看着眼前的仙光落下,并化作一根树枝和一片绿叶。 然后太衍的身形便缓缓隐去,又变成了两束青烟散于虚空。 林初尘捡起树枝,玄恒捡起绿叶,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相视而笑。 太衍的意思很明显,枝、叶本为一体,两教本是一家。 林初尘和玄恒同时起身,然后玄恒说道:“既然如此,无需盟什么约了,两教一家,何分彼此,自当同心协力!” 林初尘也大笑道:“正是如此!” 杨幼真转头看向孙致璇,起身笑着拱手道:“师兄,师弟幼真有礼了。” 孙致璇甜笑着拉着杨幼真的手道:“幼真师弟!我玄门总算不是孤悬于这中千世界之内了。” 李青姌满怀笑意地道:“恭喜诸位了。” 林初尘和玄恒看着李青姌,最后同时大笑起来,那是发自内心无比真诚、毫无防备与怀疑的笑声。 第六十九章 长松岭上诚心问剑 “心妹,你过来。”张道仁朝李弦心叫道。 李弦心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根短棍,一双眼睛盯着张道仁问道:“怎么了?” 张道仁伸出手掌对着李弦心一拍,霎时一道灵光绽放,随后灵光化作一阵清风吹过李弦心的身体。 ‘哗啦啦’ 李弦心的衣服头发都被吹的猎猎作响,只是十息过后,灵光彻底散去,清风也一去不返。 而李弦心也焕然一新,整个人身上再也没有一丝臭味,头发和衣服、甚至皮肤都变得干净白亮。 张道仁笑道:“这才对嘛。” 李弦心好奇的看着自己变得白净的衣服和皮肤,抬起头激动的说道:“这是仙术吗?” 张道仁道:“修道之人最爱干净,这不过是寻常的净尘之术罢了。” 李弦心道:“可是我听那些说书人说,有许多形容邋遢的仙人啊,这又是为什么?” 张道仁解释道:“扫洒净尘是每一个初入修行之人必做的事情,这也是为了静心宁神。若是居处不洁,穿着不净,就会影响心境,修炼的时候就 有走火入魔的可能。而那些已经具有高深修行的大修士们,行为怪癖,外表看似邋遢,其实心中清净无垢。” 随后,张道仁说道:“修行本就是从外至内的过程,一个初入修行之道的人,内心杂念颇多,故而要通过洁净身边事物来做到清理内心杂念。等到修行有成,心境圆满,心无一物时,外表如何已无法对他心境造成影响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李弦心恍然大悟,再想起自己那小屋子里邋遢的样子,顿时内心十分惭愧,“难怪那位仙人看不上我,原来是我太脏了,以后一定要爱干净一些。” 李弦心暗暗下了决心,然后握着手中木棍,有些献宝似地对张道仁说道:“我给你看看我自己练得剑法吧。” 张道仁愕然,“剑法?” 李弦心点头道:“我放牛的时候无聊了,就捡一根木棍,自己练练剑法。” 说完,李弦心就执着木棍挥舞起来,张道仁看她上跳下蹦,左摇右摆,完全就是胡乱的杂耍,不由失笑。 等李弦心耍完一套剑法,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转身朝张道仁问道:“我的剑法怎么样?” 张道仁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木棍,随后问道:“颇有一些章法,从哪里学的?” 李弦心说道:“在集市上看那些卖艺的大师傅耍的剑法,我记住了几招,回来自己练。” 张道仁摇头道:“那些卖艺人给你们耍的套路,都是花架子,只是为了好看,方便自己挣点钱。真正杀人的路子,就算耍出来,也没人会觉得好看,不好看,就没有钱。自然,卖艺人就只耍好看的给你们看咯。” 李弦心听了,有些惊讶地道:“你说我这个剑法是花架子?” 张道仁说道:“我看你有些不服,这样吧,你拿这根木棍,我也拿一根木棍,我们俩比一比剑法。” 李弦心顿时开心地道:“好啊好啊,不过你不准用仙法!” “不用不用。”张道仁说道。 于是李弦心又为张道仁捡来一根和自己手里差不多长的木棍,递给了张道仁,“我们开始吧。” 张道仁手持木棍站在原地,李弦心也持着木棍,随后她大喊一声:“看我剑法!” 说完,右手挥舞着木棍,凌空转了几圈就冲了上来。 张道仁目光一凝,看准李弦心木棍的轨迹然后一棍打出。 ‘啪’的一声脆响,李弦心手中挥舞的木棍瞬间被张道仁的木棍拍偏,李弦心的手臂也随着木棍轨迹的偏转微微一晃。 然而还没等她重新把木棍举回来,就感觉到脖子上微微一凉。 她举着木棍低头一看,张道仁手中的木棍已经驾到了她的脖子上。 张道仁看着她笑道:“你死了。” 李弦心翻了个白眼,然后退后一步,收起木棍,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你的剑法好快,我都看不清楚。” “哈哈哈。”张道仁大笑一声,随后说道:“我没用什么剑法,就是看准你的木棍,抓住破绽挡开,然后用剑抹你的脖子。” 随后张道仁看着她道:“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真正致命的就一下。所以我才说,江湖卖艺的就算耍出来,大家也不会觉得好看,因为大家喜欢看那些你来我往精彩的花架子。” 李弦心没有反驳,而是坐了下来,双臂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沉思着。 张道仁也没打扰她,而是径直走到山坡上正在吃草的大水牛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厚实的牛背。 “以我练气一重的实力,在神荒仙界最多就比凡人好一点,在修仙界就是垫底的存在,必须要在这长松岭修炼些时日,将修为提上去,再离开也不迟。”张道仁心下思衬着。 “喂...”身后响起李弦心的声音,张道仁转身一看,只见一根木棍出现在自己眼前。 李弦心笑容满面,“再来。” 李弦心这次没有再胡乱挥舞木棍,而是提着朝张道仁冲了过来。 当李弦心冲到张道仁面前时,他抬手了。 ‘啪’这一次李弦心的木棍先一步打到了张道仁的木棍上,却不料张道仁反手一抽,被李弦心打到的棍子转瞬顶在了她的胸膛上。 “你死了。”张道仁笑道。 李弦心问道:“为什么?” 张道仁说道:“我刚刚打你的木棍,是让你的攻击短暂偏离了目标方位,等你重新调整回来时,我已经杀死了你。但你刚刚打我的那一下,我不仅还没有出手,你更没有让我的武器产生任何偏转。不出手就是没有攻击目标,武器没有产生偏转就代表它完全受我控制。所以,你那一下打了还不如不打。” “哦。”李弦心还是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坐在原地思考起来。 张道仁见她这个样子,也盘腿坐下,手掐子午诀,开始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弦心又轻轻将张道仁推醒。 张道仁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根熟悉的木棍。 然后就是李弦心低垂着脑袋,有些怯怯地道:“再来一次,可以嘛?” 张道仁接过木棍,面带笑意起身站在原地。 李弦心也走到远处与张道仁对立着,随后,她再次提着木棍朝张道仁冲了过去。 在冲的过程中,李弦心逐渐将木棍持平,将其对准了张道仁身体刺去。 但张道仁却始终没有动作,这让李弦心心中有些诧异。 就在李弦心的木棍将要刺到张道仁身上时,张道仁的手臂忽然一动。 李弦心连忙收回木棍朝自己的右边一挡,但这一挡,却挡空了。 下一刻,李弦心感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她低头一看,是张道仁木棍。 她抬起头来,只见张道仁满带笑意的看着她道:“你死了。” “为什么!!”李弦心又问道。 张道仁说道:“你刚刚如果不把木棍收回去,就可以在我之前杀死我,但是你收了回去。你以为我会来打你的棍子,其实我没有,我直接来刺你。” 张道仁最后说道:“第一,不要有太多花架子,花架子越多破绽就越多,死的也越快。第二,出手不能留余地,瞻前顾后,死的还是你。第三,要果决果断,不能迟疑犹豫,更不能舍本逐末。你仔细想想,你都已经要杀死我了,你干嘛还要去挡我的武器?这就是舍本逐末。” 李弦心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我就是太笨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记住的。” 张道仁笑了笑,转头看着远山间已经到了山头的太阳,转身对李弦心道:“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家吧,以后每天来,我教你武功。” “真的!”李弦心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谢谢谢谢!!!” 李弦心激动不已,“我...我要拜师吗?” 张道仁摇了摇头,“不用拜师。” 李弦心仍然激动万分,她搓了搓手,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淡粉色的香包,递给张道仁说道:“我听别人说学艺要给老师礼物,这是我去年在山里路中央捡到的一个香囊,很漂亮一直没舍得用,不过你放心,我一直贴身带着,绝对是干净的。” 李弦心双手捧着香囊,一脸通红并且忐忑的看着张道仁。 张道仁微微一笑,看着李弦心的目光愈发柔和,他伸手接过香包,随后放进袖子里,道:“好,我收下了。” 李弦心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转身上坡将大水牛牵了下来,说道:“那我们先下山去吧,明天我会很早就过来的。” “好。”张道仁点头道。 然后两人一牛,在夕阳的残照中,身后拖着长长的黄昏背影下山去了。 第六十九章 三界合一人劫初启 时光匆匆,眨眼间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李弦心正在长松岭上练习张道仁传给她的导气之发。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声嗡鸣,就像是山石滚落,大地震颤的那种嗡鸣声。 她连忙睁眼起身,回头望山上看去,却不见任何一处有灰尘扬起,也没有山石滚落下来。 而在她睁开眼睛那一瞬间,耳中的嗡鸣声立刻就消失了。 “咦?”李弦心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 她方才收回目光,忽然南方天宇爆发出一团夺人的红芒,李弦心连忙转头朝东南方天际看去,马上就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 只见南方的天际处,两轮火红的红日从破开天宇,从天外进入神荒仙界。 随后万里云霞霎时沸扬腾起,弥漫诸空。 那火红的两轮红日映照着半边天际,将十几万里天宇范围内的白云浸染的一片通红。 此时此刻,整个神荒仙界的半边天就像是被烧红的火炉子一样,虽然没有焚烧世间一切的温度,但看上去也着实骇人。 而南方天宇中央的那两轮红日,正在慢慢的沉降下来。 李弦心睁着眼睛看着,那种场面就像是两个巨大的太阳正在缓缓的沉入一片通红的岩浆之中一般。 这种场景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当那两轮红日彻底沉入神荒仙界,漫天红云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天地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但天地间的人心,却不再那么沉静。 李弦心也一样,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大事情。 她的内心焦躁不安,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人在面临未知之时的焦虑感,但她的焦虑感在看到远处一株松树上的那个身影后,却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道仁脚尖一点,轻身飞跃下来,落到了李弦心的面前。 “刚刚那是什么?不会是天塌了吧?”李弦心有些脸色发白的朝张道仁问道,她觉得张道仁是修炼的人,肯定知道。 张道仁确实知道,因为就在方才,他的神魂中便多了一条天机。 那是天道通过天机向所以修行之人发布的一条消息,那就是神荒仙界现在多了两个州陆。 一个叫‘神荒州陆’,一个叫‘太恒州陆’。 张道仁转头朝李弦心笑道:“不用怕,没事的。就算天真的踏了,也有那些仙人顶着。” 张道仁这么说,李弦心就放心了许多,“哦,那就好。” 既然张道仁说了没事,那她也就不担心了,于是转身从一处树荫下搬来一捆茅草坐了下来。 张道仁看她的样子,微微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修炼的地方,继续开始修炼。 眼下三界已经合一,所以天道对修士的限制已经去除。 现在修士们已经可以正常沟通天地,进行修炼了。 - “尔等都来混沌之中见我。”三方天帝君耳边传来了太衍的声音,随后在她们天宫内一道玄光照射了下来。 五位帝君这次毫无犹豫的踏进了玄光之中,最后在玄光的接引下,进入了混沌之内。 还是那茫茫无际的混沌,还是那蕴含着莫名天威的金榜,还是那个玄光汇聚的云床,还是那个仙姿卓然的太衍道人。 “见过太衍道友。”五位帝君同时拜道。 太衍点了点头,说道:“三界合一,人劫将起。从现在开始,所有被杀死的修士,元神都会归入封神榜中,等候封神。” 五位帝君道:“是。” 太衍淡淡一笑,看着他们道:“呵呵,元神入了封神榜,便与原来的师门传承完全割断因果纠缠,从此以后只能听从天帝的命令。” “什么?!”五位帝君大惊失色,“断绝因果?” 太衍点头道:“不错,你们坐下任何一位弟子被杀,元神上了封神榜后,就与你们再无任何干系。天道会自动了断其一切因果纠缠,此后只是神荒仙界天庭的从属。” “这....”五位帝君顿时失语。 玄嬛帝君问道:“道友何不早告我等?” 太衍摇头道:“此乃天机。” 灵虚帝君道:“那我等若是不让弟子门人离开呢?” 太衍道:“你们可以回去告诫弟子不许下山,但不得亲自出手干预。贫道此后会镇守封神榜处,监察神荒仙界封神之事。也就是说,你等以后不许插手封神,哪怕弟子被杀,也不能出手干预。若是擅自出手,不说天道不许,贫道就会先与你等做过一场。” 太衍说完,不等五人反驳,挥手就将他们送回了神荒仙界各自的天宫之内。 玄嬛帝君被送回自己玄真重寰天天宫后,连忙吩咐童子道:“速将三友唤来。” 三友,乃是玄嬛帝君最得意的三名亲传弟子,合称为‘重嬛三友’,与玄虚教的‘玄虚六魁’,玄明教的‘斗酆七仙’并列为东方十六仙。 待得三友进了天宫,参拜了玄嬛帝君后,只听玄嬛帝君道:“从今日开始,尔等无我命令,不得私自离开玄真重寰天。” 重嬛三友虽然疑惑,但玄嬛帝君的法旨她们断不敢违逆,纷纷说道:“弟子谨遵法旨。” 随后,灵虚帝君也在玄虚琉素天中召见了自己的弟子玄虚六魁,命令他们不得擅自离开玄虚琉素天。 元都帝君更是封闭了玄明斗酆天,并告诫弟子斗酆七仙道:“谁若擅自离开玄明斗酆天,便不在是我的弟子。” 北方天妖祖、西方天魔祖亦是同时将亲传弟子召入天宫之内,明令不得擅自离开。 - 此时神荒世界和恒州世界已经融入神荒仙界,并且三界融为一体。 神荒世界落入玄牝海东南,形成了一片辽阔巨大的‘神荒州陆’。 而恒州世界则紧紧与神荒州陆相邻,就在神荒州陆的西面海域中形成了一片广袤的大陆‘太恒州陆’。 而神荒州陆、太恒州陆又与南方天的陆地紧挨在一起,无形之中就扩展了南方天近千万里的陆地规模。 但尽管如此,融合了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近千万里陆地的南方天,在庞大浩瀚的玄牝海面前,依旧显得无比渺小。 玄牝海,这个神荒仙界的源始之海,将永远主宰者神荒仙界的兴衰,不为任何事物而改变。 就在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融入神荒仙界的那一刻,天地界关消失,天道对两个世界的保护也立刻消失了。 而在定海城中,三方天的几十万修士以及妖、魔,在各家数十名地仙和一名真仙的带领下,浩浩荡荡,驾云腾雾,遮天蔽日的开向了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神荒州陆和太恒州陆,就已经被三方天的仙人、修士、妖魔威势所笼罩。 阴云弥天,风怒云沉。此刻的两大州陆,正在真仙的威势之下震颤着,发抖着。 第七十一章 护生灵功德尚缺欠 敛常是俟丘妖王座下的真仙之一,北方天妖族之中已成仙的妖若是没有具体的职司,便统一称作‘妖仙’。还没有成仙的,统一称作‘妖怪’。 此刻敛常奉俟丘妖王之命,率领手下二十三名地仙、十万妖怪从太恒州陆左天域进入。 右天域,则是悲渡魔王座下真仙之一的异伯真魔,率领手下二十名地仙、及十万邪魔进入太恒州陆。 一时间整个太恒州陆妖风四起,魔云遮天。 天地之间鬼哭神嚎,万灵悲泣。 面对如此景象,原本听说仙人即将到来的太恒州陆百姓吓得魂飞魄散,这哪里是仙人,分明是妖魔鬼怪啊。 同时随国朝廷下令,各州百姓全部进入屋内躲避,门外需张贴太平教黄纸符,全国宵禁不得随意外出。 而敛常和异伯发现,他们的魔气和妖力虽然可以笼罩整个太恒州陆,却无法透入那些民居之内。 敛常掐指一算,立刻心中明了,他对异伯说道:“此乃是因为太平教广布驱邪符,以致我等妖魔之力无法遍及凡人居所。” 异伯说道:“既然如此,需先将这太平教铲除。” 敛常点头,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二十三名妖族地仙道:“尔等即刻点齐人马,与我毁了那太平教。” “尊令!”二十三名妖族地仙应声而去,各自领着数千妖军落下云头,奔赴随国各大城池去了。 异伯见了,一双神目往下界大地一扫,发现随国州城足有百数之多,于是朝敛常道:“太恒州陆既是以城池划分地域,那我两家也不妨以城池划分。以现有人马前往各城摧毁太平教道观,并占据此城。我两家各占城池落脚,其后剩余城池,便由两家自由争夺,如何?” 敛常妖仙闻言,点头应道:“甚好。” 异伯转身朝二十名真魔地仙道:“我命尔等点齐军马,占据城池,务必灭毁太平教道观。” “遵命!”一众真魔地仙立刻各带数千邪魔分别朝各处城池去了。 敛常与异伯站在云头,身后魔云翻卷,妖气冲天,他们威压四宇,俯瞰着整个太恒州陆的生灵。 雒州城,玄恒站在善渊观观星台上,手中执着法旗,看着那笼罩在雒州城外围的团团迷雾说道:“此阵只能坚持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不能聚齐百万功德,便再无办法了。” 纪楠问道:“这‘迷仙阵’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吗?” 玄恒点头道:“若是仙人布置,自然能够持续更长的时间,但我们并未有成仙的修士,所以无法太久维持阵法存续。” 纪楠眉头一皱,道:“现在多少功德了?” 玄恒扫了一眼太平仙光,说道:“八十三万。” 纪楠焦急的说道:“十天也不过才得了十四万功德,半个时辰如何能聚齐百万功德?” 忽然,纪楠眼睛一亮,“若是让陛下下令,将全国罪犯赦免,能得功德否?” 玄恒摇头道:“不能,恐怕还会削减功德。” 纪楠沉默了下来。 云中郡,一名真魔带着数千邪魔冲入了城池,那些守城的随国将士见如此之多的邪魔向着城内冲来,纷纷前来阻挡。 一时间冲杀之声四起,密集的箭雨朝着邪魔攒射而去。 但邪魔岂惧凡物,只见那名地仙真魔挥手之间,漫天魔气汹涌而至,顷刻间便将这些将士笼罩。 等笼罩着守城将士的魔雾散去时,那些守城的将士都呆呆的立在原地,他们眼中泛着红红的煞光,身体如同傀儡一般的朝着地仙真魔跪了下来。 那地仙真魔看着已经被自己魔念控制的将士,高喝一声:“去,将全城百姓押到城外。” 这些军士纷纷冲入城内,来到每一座民居面前。 看着民居上贴着的黄纸符,那黄纸符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将一切邪魔之气阻挡在外。 一名被魔念控制的军士走上前去,拔出长剑,然后横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抹。 ‘呲啦’长剑在这名军士的脖子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股滚烫的鲜血瞬间从那大开的、泛着白肉的伤口中喷射了出来,喷到了那黄纸符上。 ‘呲’黄纸符瞬间冒起一阵黑烟,随后化作一片灰烬。 而那名军士的身体也失去生机,跪在地上,他的脑袋后仰,脖子上的伤口撕裂开来,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 黄纸符被毁,军士们冲进了民居中,在一片尖叫声下将这一家人抓了出来。 同时,这一幕不断的在整个云中郡城中上演。 只要抓出了百姓,那些被控制的军士就不用自己的血来破坏黄纸符了。 “孩子!我的孩子!”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啊!!” 一名年轻的妇人凄厉的哭喊着,只见她那五岁的女儿被一名军士提了起来,对准一家民居上的黄符,然后一刀劈了下去。 ‘噗呲’ 小女孩的脑袋瞬间咕噜噜的滚落在地,粉嫩的勃颈顿时出现一个碗大的血口,里面滚烫的鲜血喷出一丈多高,然后洒在了黄纸符上。 那年轻妇人气息一滞,看着地上女儿的头颅,眼睛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此时整个云中郡城十多万百姓都已经被这些军士和邪魔抓了出来,汇聚到了一起,慢慢的朝郡城之外的那片荒地走去。 在云中郡城外的荒地之上,已经被那名地仙真魔用法力开出了一个天然的地炉,地炉之中填满了青冥色的魔焰。 那地仙真魔看着眼前的十多万百姓,双目中顿时泛起血红色的亮光。 “将他们全部赶进去,我要把他们炼成血露,到时候你们都有份!”地仙真魔高声吼道。 这时,从城内飞出一名化神期的邪魔,他来到地仙真魔的面前说道:“禀告真魔大人,那太平教道观内空无一人,但我们无法摧毁道观,似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保护。” 地仙真魔眉头一狞,随后飞身说道:“化神期的邪魔都随我来,其他人继续将这些凡人赶进魔炉中炼化。” 随后,地仙真魔带着一众化神期邪魔飞入城内。 就在那些邪魔将哭天喊地的十多万凡人往魔炉中赶时,远处忽然飞来数百道金光。 随后漫天金光飞来,顷刻间在邪魔中炸开。 无数克制邪魔的法术铺天盖地汹涌而至,瞬间将留守在魔炉边的数百名邪魔杀的神魂俱灭。 此时那些凡人一看,竟然是太平教驻守云中郡城的天师带着太平教弟子回来了。 所有人欢呼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天前整个城中的太平教道长们都出城去了,按他们的说法,是要到各处去做功德。 云中郡城的太守高呼一声,“沈道友。” 太平教驻守云中郡城的天师沈方落地,来到了太守面前。 “驻军叛变了!他们勾结邪魔杀人夺城!”太守泪眼汪汪的朝沈方说道。 沈方刚要开口,突然城中一阵巨响,随后冲天烟雾腾空而起,紧接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升腾了起来。 “不好。”沈方脸色大变,这种威势不用他讲,所有太平教弟子都知道有成仙的邪魔在这里。 沈方看着眼前的十多万百姓,忽然一咬牙,指着身后的魔炉对太守说道:“你们马上跳进里面,快!” 太守微微一愣,“这!” “快!相信我!”沈方大声吼道。 太守一滞,随后也是心一横,咬牙闭眼喊道:“诸位,今天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不妨便听太平教天师的,跟我一起跳吧。” 太守说完,率先冲向魔炉的边缘跳了下去。 而他身后紧跟着是太守的家人们也跳了下去,沈方朝众人喊了一声:“都下去啊。” “哈哈哈,太平教的道士,你们总算回来了。”地仙真魔大声说着,然后踩着魔云,带着数千邪魔呜呜泱泱的从城中飞了出来。 “邪魔!休要猖狂。”一名元婴期的太平教弟子冲天而起,祭出法宝就冲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他飞到邪魔面前,只见那地仙真魔一双赤目就朝他扫了过来。 ‘呼’随着一道赤色的光芒扫过,那名元婴期弟子的身体瞬间爆成一团血雾,元婴甚至来不及逃出,就被那地仙真魔的魔气给侵夺,随后被吸走了全部的修为。 “曾师弟!”沈方悲呼一声,曾远转瞬身死法消,令他真正的认识到了修士和仙人的差别。 此时从魔炉中又响起一阵惨叫,沈方回身一看,已经有大半百姓都跳进了魔炉,此刻他们正被魔焰焚烧炼化着。 沈方再不犹豫,转身猛地朝魔炉中跳下,在下落的半空中,只见沈方浑身爆发出一阵绚烂的白芒。 随后,沈方的肉身瞬间崩散,只留下元婴与魂魄悬在半空, 一道巨大的灵光大网陡然从魔炉上空洒落,然后将整个魔炉中的百姓都护在了灵网之内。 那些魔焰在灵网形成的那一刻,瞬间疯狂后退,丝毫不能进入灵网七尺之内的范围。 剩下的那些太平教弟子,看到这一幕都明白了过来。这是太平教的一门功德神通,名为‘上善负生’,是牺牲自己以保护他人的神通。 所有的太平教弟子再也没有犹豫,纷纷跳下魔炉,同时发动上善负生神通,加固完善了灵网。 而整个灵网任然是由沈方的元婴主持着,其他的弟子只是以自己的修为补全了灵网而已。 此时上百个属于太平教弟子的魂魄悠悠飘起,那地仙真魔带着一众邪魔飞了过来,他目光一扫魔炉,只见十多万百姓在灵网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地仙真魔一掌拍了下去,顿时整个云中郡城山崩地裂,城池崩塌,滔天的烟尘冲天而起。 但是,那灵网却纹丝不动。 “可恨!!”地仙真魔怒不可遏,接着又是十多掌拍了下去,云中郡城百里范围内山崩地陷,万灵灭绝,但是那灵网依旧完好无损。 地仙真魔面色狰狞的看着那飘荡而起的太平教弟子魂魄,怒道:“好,好,那我就将你们魂魄炼成我的魔奴,让你们永不超生!” 就在他要动手将那些太平教弟子的魂魄拘拿过来时,忽然这些魂魄纷纷被一道仙光卷起,然后迅速腾上云霄,飞出了神荒仙界的天宇。 随后,那些死去的邪魔魂魄也被那仙光卷起,飞上了九霄。 - 混沌之中,太衍盘坐在封神榜旁边,看着那些被天道仙光护佑的魂魄飞入封神榜内,面色淡然。 这些魂魄虽然都上了封神榜,但是却没有名字显现,说明这些人都不在天庭正神的序列之中。 但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本来身死道消,转世之后也不一定能再入道途,现在可以直接进入天庭为神,虽然不是正神,但至少也有了神位。 第七十二章 发宏愿真仙初上榜 太平仙光中,功德陡然暴涨了十万变成了九十三万。 玄恒神念一扫,才发现太平教数十个郡城,四十多位天师,数万弟子为了获取功德而用上善负生真诀保护百姓。 这十万功德,就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因为经过太平教十来年的发展,整个太恒州陆上的大功德几乎都被做完了。 各地古战场散乱的数百万骸骨早就被太平教的道士们收敛掩埋,各地的桥梁道路也都被道士修整完善。 各处冤谷亡魂也都被超度,可以说能做的大功德全都已经被做了。 “还差七万功德!”玄恒眉头紧皱,面色略带一丝焦虑的说道。 而身后的纪楠看着逐渐变得沉寂暗淡起来的太平仙光,简直心如刀割。 太平仙光每暗淡一分,就代表有一千名弟子陨落。 看着平日里热闹无比的太平仙光内部,此时是如此的寂静冷清,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时间快到了。”玄恒盯着头顶正在消散的迷仙阵说道。 纪楠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泪珠,双目凛然的看着头顶缓缓飘散的迷雾。 就在此时,灵州郡方向忽然冲起一道滔天火光,随后一片无比刺眼的灵光从天外照射进来,将整个灵州郡的天空映透亮。 “那是幼真师弟的三千定灵光!”玄恒脸色凝重的说道。 纪楠连忙通过太平仙光联系杨幼真,“幼真师弟,怎么回事?” 不久之后,杨幼真冰冷的声音从太平仙光中传了出来,“那些邪魔打上了玉鸾山,玉鸾山宫观已经被毁了!还有清净谷也被毁了,在里面修行净心的同门全部陨落了!” “你在哪里?还有荀音师兄呢?”纪楠焦急的问道。 杨幼真沉默了片刻,就在纪楠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杨幼真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有祖师赐的三千定灵光,暂时逃了出来,荀音师兄她们也和我在一起,不好,他们恐怕要追过来了。” “幼真师弟!”纪楠叫道。 “纪楠师兄,你和大贤良师保重,若是我们今天逃不掉,记得帮师弟多给祖师上柱香!”杨幼真声音落下,太平仙光的联系瞬间断开。 纪楠呆呆的看着眼前已经无比暗淡的太平仙光,忽然双目中泛起一阵神芒。 “是那灵光!”异伯真魔看到灵州郡方向的三千定灵光,惊叫一声,立刻发下命令,“留下化神期的邪魔驻守城池,其余地仙真魔全部给我去抓那个放出灵光之人!” 这可是悲渡魔王亲自交代他要抓住的人,前段时间悲渡魔王可是在这灵光之下吃了一个闷亏。 也就在此时,一旁的敛常妖仙说道:“快看。” 异伯真魔目光顺着敛常妖仙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微微一怔。 原来不知何时,在太恒州陆东北部,一座巨大的城市凸显出来。 那座城市规模宏大,上空气运汇聚,直冲云霄。 “那是随国国都!太恒州陆气运所聚之城,太平教总坛便在此城中!”异伯真魔大声说道。 随后,异伯真魔和敛常妖仙同时化作两道仙光,冲向了雒州城所在的方向。 三息之后,两位真仙便已经跨越万里山水,来到了雒州城上空。 “哈哈哈。”异伯真魔看着下方巍峨的皇城,宏大的城市,以及青光漫漫的太平教道观,他大笑一声。 随后,异伯真魔对着下方善渊观轻轻吹了口气。 刹那间风卷云怒,虚空震动,善渊观的宫观殿阁在一瞬间尽数崩摧,那些护持宫观的阵法在这轻轻一口气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纷纷瓦解垮塌。 仅仅只是一瞬间,在真仙一口气之下,主宰太恒州陆秩序,代表着太恒州陆最强实力的善渊观就这样被夷为平地。 异伯真魔看着一片废墟的善渊观,此时那里只有一座还未垮塌的高台。 高台之上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哦?你就是太平教的掌教?”异伯真魔看着下方的玄恒问道。 玄恒站在观星台上,看着四周善渊观的废墟,然而现在功德仍旧只差七万。 “这就是天意吧。”玄恒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不错,这就是天意。”敛常妖仙看着玄恒笑道,“我看你资质上佳,不如拜入我的门下如何,你放心,我妖族绝不像你们人类那般看重出身。” 玄恒淡淡一笑,敛常妖王还以为他在考虑,所以没有出手。 此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大贤良师。” 玄恒转过身去,只见纪楠走上前来,将自己的剑和剑图递给了玄恒。 玄恒眉头轻皱,看着纪楠道:“阿楠,你这是?” 纪楠并不回答,转身朝善渊观三清殿的方向跪下,然后高声道:“祖师在上,弟子纪楠,愿弃今世此身修为性命、愿弃百世成仙之望,换得太恒州陆生灵俱安。” “阿楠!”玄恒脸色大变,然而就在下一刻,纪楠身上一道金光亮起,瞬间削去她的元婴,抹去她的肉身,只是裹起她的魂魄消失在茫茫虚无之中。 然而就在下一刻,玄恒发现太平仙光中的功德瞬间达到了一百三十万。 他还来不及为纪楠的死悲伤,只觉脚下地面一阵颤动,随后抬眼一看,整个雒州城城墙已经彻底消失,此时随国的皇宫也被异伯一掌给拍成了废墟。 整个雒州城都被无尽的烟尘笼罩,四面风吹火起,大火瞬间开始在雒州城中迅速蔓延。 无数的百姓都在惊恐的叫着,哭泣着,天地间阴风阵阵,煞气冲销,妖光魔雾,铺天盖地,恍若末世。 此时,从随国皇宫之中忽然响起一道震天彻底的龙吟声,震动了整个雒州城。 “这里有龙?”身为妖族的敛常妖仙脸色骤变,说着就要朝随国皇宫方向飞去。 “慢!”玄恒目光清冷,抬头朝敛常妖仙和异伯真魔叫道。 敛常妖仙看着玄恒:“你考虑好了?要拜我为师么?很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玄恒看着两位真仙,语气森冷地道:“我想请二位看个宝贝。” 异伯真魔不屑地笑了笑,“你一个化神修士,能有什么好宝贝。” 敛常妖仙倒是很感兴趣,“那就拿出来瞧瞧。” 玄恒点点头,然后袖袍一挥,顿时一道仙光从袖袍中飞出,然后仙光一振,静静的悬浮在玄恒的面前。 那一道仙光光华浓烈,仙意氤氲,同时一股淡淡的威势从中散发了出来。 异伯真魔不屑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看着这仙光道:“从这气势判断,倒的确是个好宝贝。” 敛常说道:“很好,就以此物作为你拜师的礼物吧。” 异伯真魔急忙说道:“且慢。” 敛常妖仙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异伯真魔好奇地道:“这宝贝被仙光笼罩,我实在看不清楚,可否让我看清楚一些?” 敛常妖仙听完,觉得一个化神期的修士能拿出这样的宝贝已经很不错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给他看一看也无妨。 于是敛常妖仙笑着对玄恒道:“好徒儿,将仙光收去,让他见识见识。” 玄恒朝着两人看了一眼,然后面对着那团仙光,长揖一礼。 只见那仙光缓缓散去,两人终于看清楚了宝贝模样。 那是一个红葫芦,葫芦内有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上边现出一物,长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朝敛常与异伯罩了过去,瞬间钉住了两人泥丸宫,敛常妖仙与异伯真魔在这白光照射下立刻昏迷,万念俱灭。 玄恒此时对着那葫芦开口说道:“请宝贝转身。” ‘咻’ 葫芦内的那一线毫光瞬间飞出,随后敛常妖仙与异伯真魔二人的脑袋应声落地。 他们的无头身体在半空摇摇晃晃,脖子上喷出几股仙血,便陡然从云头落下,砸在地面。 被斩仙飞刀斩掉头颅,哪怕你是罗天上仙,哪怕你法力再高,也是直接灭去生机,断无再生之理。 二人被斩,其魂魄被一道仙光裹起,往封神榜上去了。 第七十三章 剑华青莲谪落人间 定海城,定海楼三十四重云霄大殿。 盘坐在云床上的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忽然睁开双目,随后腾身而起,化作两道仙光飞出了定海楼。 青霞真人、通乾真人以及大易真人看着飞出定海楼的两人,忽然定心一算,顿时脸色微变。 随后三人也腾起仙光,飞出了定海楼。 当五人立在虚空,目光看向太恒州陆时,只见到整个太恒州陆上空金霞漫漫,早已不复方才的妖风魔雾。 同时无数的惨叫之声传入众人耳中,须臾之间,妖、魔两方派去的二十多万妖怪和邪魔全都陨落在了太恒州陆上。 仅有二十多名妖仙和真魔驾云朝定海城疯狂逃命,看着天边二十多道仙光飞至,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悲渡魔王看着那些满脸惊惶的真魔手下,脸上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怒意。 然而还未等她发作,只见那些真魔和妖仙身后便出现一个身穿道袍的化神期修士。 青霞真人愕然道:“方才算到太恒州陆有变故,原来竟是一化神期修士吗?” 通乾真人道:“数十位地仙竟被一个化神期修士追杀,呵呵。” 悲渡魔王与俟丘妖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到了极点,他们也不清楚太恒州陆发生了什么,但两个真仙四十多名地仙竟然在一个连仙人都没有的州陆折戟沉沙,这让他们实在难以接受。 俟丘妖王看着前方已经飞出太恒州陆,朝自己等人飞来的一群妖仙,大怒道:“站住!” 那些妖仙看见俟丘妖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满脸激动的朝俟丘妖王飞了过来。 俟丘妖王勃然大怒,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只见那二十多名妖、魔两家的地仙身后飞来两道白光。 只见那白光罩住那些真魔妖仙,随后一道毫光闪过,那二十多名地仙的脑袋顷刻间离身飞起,然后栽下云头。 随后他们的元神便被仙光卷起,送往封神榜上去了。 这一下,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再也没了丝毫怒意,满脸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同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事情,那白光罩住这些地仙之后,竟然锁住了他们的元神。 仙人一旦被锁住元神,那就再也不能使用任何神通法力以及变化逃遁之术,只能任人宰割。 在修士修成元婴之后,便凝三魂七魄为元神,这是一身修为法力的根本。 这白光竟然能锁住元神,怎能不让他们惊骇莫名。 随即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对视一眼,只见悲渡魔王大袖一展,手中顿时出现一把宝扇。 悲渡魔王手持宝扇,对准玄恒猛地一挥,骤然间罡风肆虐,金霞散乱。 玄恒看着眼前刮来的罡风,来不及躲闪,顿时被卷回了太恒州陆。 那狂暴的罡风瞬间肆虐在太恒州陆之上,一时间太恒州陆靠近神荒仙界的区域内山脉崩塌,河流阻截,无数江河之水被罡风卷起,倾天大水被甩向四面八方。 在玄恒被罡风卷走之后,俟丘妖王此时面前出现一张篆刻了金符的大鼓。 然后俟丘妖王一锤敲打在大鼓之上,顿时天音滚滚,雷鸣周天。 最后,俟丘妖王连敲四下,只见太恒州陆上空立刻出现四条音柱,那四条音柱从太恒州陆四个方向落下,犹如四条天柱一般,钉在太恒州陆的四方边界。 当那四条音柱钉住太恒州陆后,四面音柱各铺开一片妖幕,四片妖幕相连,顿时配合四条音柱将整个太恒州陆的东、南、西、北四面封死。 最后,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合力,以两大玄仙法力炼成一张巨大的妖魔穹顶,封在了太恒州陆上空。 一瞬间,整个太恒州陆剧烈的震动起来。 当强烈的震动消失之后,太恒州陆上的人们抬起头来,凡人们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心头却始终觉得头顶投什么东西罩住了他们。 而修士们则清楚的看着,四面妖幕和一张穹顶,将太恒州陆牢牢的封印起来。 - 与此同时,在神荒州陆的方向,忽然冲起一片剑芒。 随后东方天三教派去的弟子尽数被逐出了神荒州陆,不似西方天与北方天那般在太恒州陆杀掠侵夺,东方天三教的弟子明显没有做的太过分。 所以在那冲天剑芒之下,三教弟子一人未死,一人未伤,全部被送到了青霞真人等人的面前。 “你们???”通乾真人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名玄真教真仙来到青霞真人面前道:“启禀宗主,那神荒州陆有仙人存世。” “什么?”青霞真人惊呼一声。 “这不可能!”大易真人说道:“三位帝君明明说过,这两界并未有仙人存世。” 然而还不等那真仙弟子解释,只见神荒州陆方向一道剑芒飞射而来,随后在众人面前倏然炸开。 那炸开的剑芒在半空化作数百道青莲,带着碧绿色的莲光从天宇垂落,霎是好看。 同时,一名束发纶巾,面容俊朗神秀,身穿素白圆领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的男子脚踩青莲,缓缓落下。 俟丘妖王与悲渡魔王刚刚封印了太恒州陆,此刻发觉神荒州陆也出了变故。心中的惊怒与脸上的难堪顿时消散,他们收摄心神,与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一同看向了这个脚踩青莲的不凡男子。 当男子踩着青莲凌空站立在五人面前时,五位真人顿时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威势。一瞬间,他们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哈哈哈哈!”五人只见眼前这位俊朗神秀的男子突然朝他们放声大笑,顿时心中一怒。 “这位道友,你好猖狂。”通乾真人冷冷地道。 男子一双凤目对着五人一扫,然后开口唱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俟丘妖王嗤笑道:“无名之辈,也敢说自己非是蓬蒿之人?且问问我的天阴鼓同不同意!” 俟丘妖王话音落下,悲渡魔王以及青霞真人等人立刻将自己门人弟子送往定海城中,并且齐齐向后退去。 只见俟丘妖王面朝男子,对着面前的天阴鼓重重一锤。 刹那间一道音声震荡虚空,随后山呼海啸一般朝男子荡去。在这音声之下,虚空中的一切力量顷刻间瓦解蹦碎。 当鼓声蔓延到男子周身时,那数百道青莲也在一瞬间被震散,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男子看着脚下最后一朵青莲被震碎,温润神秀的俊脸含蓄的笑了笑。 其后,他周身衣袍瞬间被一阵无名之风给吹的猎猎展动。 看着被自己天音笼罩的男子,俟丘妖王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天阴鼓。 随着鼓声越来越大,男子顿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给震得倒退了几步。 但他毫不在意,反而从腰间取下一个玉葫芦,揭开塞子,仰头便喝了几口清酒。 酒一入腹,男子脸上顿时泛起一丝明光,只见他对着俟丘妖王摇了摇头,摆手笑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男子话音方落,那些将他包围的鼓声突然在他周身凝顿,随后顷刻间化作千条音剑,对着俟丘妖王杀了回去。 只见俟丘妖王所处的虚空剧烈一震,他身形猛地一晃,随后嘴里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而他的天阴鼓也瞬间灵光黯淡,遭到了极大的创伤。 俟丘妖王看着男子,满嘴苦涩地道:“想不到道友也是精通音律之道的人。” 男子看着俟丘妖王,淡淡地笑道:“我只是受人所托,来保神荒州陆,不愿杀人,你去吧。” 俟丘妖王叹了口气,朝男子抱了抱拳,然后退回了定海楼中。 看着站立云头,不为所动的悲渡魔王、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等人,男子眉头一挑,“神荒州陆我自保之,谁若不服,且上前来,看看我剑是否锋利!” “大言不惭,别以为懂得音律之道,败了俟丘道友就能藐视天下众仙不成?”通乾真人高喝一声,飞上前来。 “贫道便来试试你的剑到底如何锋利!” 第七十四章 破去万法呼为诗仙 通乾真人手臂一举,一枚青光大印立时出现在头顶。 那大印外散朦胧青光,上面显出两个大字:镇海。 通乾真人手中法诀一束,头顶镇海印霎时放出一道青光照在男子身上。 男子只觉身体一沉,随后泥丸宫中翻腾浩荡的法力顷刻间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给镇压了下去。 他再无法调动半分力量,瞬间变成了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其后男子脚下白云一散,身体立刻从高空坠落下去。 “哈哈哈哈。”通乾真人大笑一声,“任你法力渊深如海,贫道亦能将你镇住。” 那男子在跌下云头的一瞬间,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话音方一出口,九天之上当即落下一道仙灵之气,瞬间灌入男子体内,随即他飞天而起,弹指一道剑气打在了通乾真人的镇海印上面。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镇海印陡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即气势一散,镇海印顿时落回了通乾真人手里。 “这!!怎么可能!”通乾真人看着男子,“你的法力明明被我镇海印镇住!怎么还能运转自如?” 男子哈哈一笑,“你能镇住我泥丸宫中的法力,还能镇住这天地之间的力量不成?” 通乾真人一阵恍惚,最后摇了摇头,朝男子抱拳一拜,退回了定海楼中。 男子目光看着剩下的三人,问道:“该三位道友出手了。” 青霞真人与大易真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后同时飞了出来。 男子看着两人同时飞身出来,立刻明白二人是要合力对付他,洒然一笑道:“也罢,便一起来吧。” 说完,男子挥手打出两道剑芒,盯住二人元神就斩了出去。 青霞真人与大易真人面色凝重非常,此刻道心示警,剑芒已经斩到了眼前。 二人元神一阵刺痛,青霞真人毫不犹豫,挥手拍出一把铁尺,只见那铁尺出现后元光一闪,青霞真人便与铁尺一同消失不见。 而大易真人手中出现一把拂尘,只见他手握拂尘,对着面前剑芒一转,顿时两股清浊气涌现出来,缠住那剑芒便将其碾碎了。 男子身后元光闪过,顿时青霞真人的身形出现在男子身后,而那道斩向他的剑芒也随之反身劈来。 但是青霞真人出现在男子身后,那剑芒首先就对着男子劈落。 就在青霞真人满脸期待时,却见男子伸手将那劈落的剑芒抓碎,随后一朵青莲乍现,须臾间就飞到了青霞真人头顶。 青霞真人暗道一声不好,发动铁尺立刻消失在原地。 而此刻一把拂尘陡然朝着男子打落,一股浊气更是扑面而来。 男子口中一声轻叱,顿时朵朵剑莲朝着那拂尘而去。 却不料那拂尘带着一片浊气,顷刻间罩住了那些剑莲。 只见眨眼之间所有剑莲便被浊气缚住,最后纷纷坠落,砸在地面散成万千灵星。 大易真人见状满脸喜色,立刻朝青霞真人说道:“青霞道友,贫道这清浊拂尘正好克制他的剑芒。你可看准机会,趁他不备送他上那封神榜去!” 一处虚空元光一闪,青霞真人顿时出现,朝大易真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消失不见。 此刻大易真人甩动清浊拂尘,无尽的浊气顿时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的卷向男子。 男子眉头一皱,周身立刻凝出万道青色剑莲,他剑指一点,万道剑莲瞬间朝着四方杀出。 然而无论多少剑莲,无论哪个方向,一旦被那浊气沾染,立刻就会丧去灵光,坠入凡尘。 天地万物有相生,亦有相克。这不是凭着修为法力有多高强就能扭转的,因为这是天道之力,自然规则。 男子的青莲剑气乃是至清至洁的剑道,此刻遇到这浊气,正好被其克制。 就在男子皱眉之时,在他的右侧突然闪过一道元光,随后一根铁尺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打了过来。 男子连忙运转法力去挡,并且移身一躲,但那铁尺仍旧重重的打在他的肩背之上。 “哈,贫道这丈坤尺可无视一切距离,隔空而至,你就算运转法力护住身形也没有用。丈坤尺可以直接穿过任何障碍空间,打在你的身上!”青霞真人见丈坤尺偏了一点,没有打到他的后脑勺上,不由得有些遗憾。 但是一击建功,总算是拔了头筹。 一击即中后,青霞真人并不停留,马上祭起丈坤尺,移到了浊气之外,这是为了避免男子反应过来用剑芒回击。 男子的剑道他们可是见过的,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挡得住其威力。 男子肩背中了一尺,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右臂顷刻抬举无力,他抓起腰间的玉葫芦喝了口清酒,然后转头看着周围的浓浓浊气。 “呵呵。”男子将玉葫芦挂回玉带带勾之上,然后左手剑指一凝,周身立刻聚出十六道青莲剑光。 但这十六道青莲剑光并不发出,而是仅仅环在周身,这是为了防止青霞真人用丈坤尺偷袭。 而看到男子用青莲剑光护身,那围住他的浊气瞬间喷涌上来,想要将这些青莲剑光破去。 而男子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全身法力聚于剑指顶端,口中唱道: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作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当男子念毕,剑指顶端陡然升起一轮清亮的明月。 只见那明月腾空而起,悬在男子头顶,如一张散发出无尽光明的银盘一般,照亮了四方阴浊。 所有围住男子的浊气,在这一瞬间被清光照透,瞬息之间便消散一空。 ‘吟’ 整个定海城上空响起一道剑吟,随后两道剑芒一道刺破虚空,将青霞真人从虚空中逼了出来,随后剑芒如虹,将他左胸洞穿。 另一道剑芒朝着大易真人飞了过去,大易真人脸色骇然,手中握着清浊拂尘不断的挥舞着,却在男子头顶月轮的照射下没有丝毫作用。 最后大易真人连忙叫道:“道友且慢。” ‘嗡’ 那一道剑芒终究还是停在了大易真人面前,没有彻底刺下去。 男子挥手收回了剑芒,目光看着青霞真人与大易真人,笑道:“如何?” 二人垂头一叹,道:“道友神通妙绝,法力高强,我等认输。” 然后朝男子抱拳一礼,转身飞回了定海楼中。 最后,男子目光落在了悲渡魔王的身上,淡淡的问道:“你呢?” 悲渡魔王摆手道:“前面四位都不是道友你的对手,我一人如何能敌道友。只是我很不解,为何两个小千世界,一个有能够斩仙的法宝,另一个有道友这样厉害的真仙,我实在是想不通。” 男子不答,反而说道:“你等强行夺人之地,未免太过霸道。” 悲渡魔王反问道:“修行之道正是如此,强弱有别,强者夺取弱者之物,岂非天经地义?” 男子笑道:“那若是天道无端将你抹杀,也是天经地义?” 悲渡魔王一怔,随即强行答道:“天道能这么做,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说不得什么。” 男子摇头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对待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一视同仁,生死都依其规律,从不多加干涉,任万物自然发展。而你等身为得道仙人,却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男子说完,看着悲渡魔王道:“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的修士,自有其修炼发展的道理。你们为何不派出弟子,进入两州和平传道呢?我想,若是如此,两州修士断然不会反对。” 悲渡魔王看着男子道:“你莫非以为打败了我们几人,便可以轻视我整个神荒仙界了吗?” 男子长袖一甩,不在乎地说道:“神荒仙界何足道哉,混沌之外天地之大,远非你等所能想象。我只受人之托,来护此州陆,你等若有后手靠山,不妨找来便是。” 说完,转身踏云朝神荒州陆飞去。 “慢,且留下名姓!”悲渡魔王连忙说道。 只见男子悠悠驾云而去,天空中只飘来一阵温润如玉的清朗声音: 问余何意栖碧山, 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悲渡魔王听着杳杳仙音,那人终究并未有姓名留下。她眉头轻蹙,最后只能看着神荒仙界的方向叹道:“足可当‘诗仙’矣。” 说完,便转身回去,想必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神荒仙界了。 到时候,她必然要向魔帝交代。 第七十五章 起残垣众人再相聚 纪楠元神被天道仙光带到了封神榜前,她的目光朝眼前的金榜看去,顿时一道金光罩在她的身上。 纪楠立时元神清明,在金光的照射下明白了此榜的原委。 她转过神来,目光从茫茫混沌中找到了神荒仙界所在,尚有一丝留念的朝神荒仙界看了一眼。 随后,她的元神便被天道仙光送入了封神榜中。 在纪楠的元神被送入封神榜之后,她的名字缓缓在榜文上浮现了出来。 太衍就坐在封神榜的旁边,但纪楠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这也是他如今不在世间显化的缘故。 修道之人只要证得‘大罗金仙’的道果,就可以屏蔽己身天机,使自己不在人前显化。 只有修为同为大罗金仙,或者比大罗金仙更高修为的神仙,才能算出其根脚所在。 太衍双目微闭,一缕心念拨转天机,霎时将封神榜与整个神荒仙界所以的修士、仙人的灵台连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以后但凡是谁上了封神榜,所有神荒仙界的修士都能知道。 这样做也没有别的意义,不过是将谁上了封神榜给神荒仙界的修士们知会一声而已。 - 在封神榜的天机被太衍拨转清明的那一刻,各方天域内的修士同时知晓了这个消息。 封神榜上第一个有名人,纪楠。 很多人在疑惑,这纪楠何许人也?是哪教的弟子? 真仙以上的修士掐指一算,才明白竟然是太恒州陆,太平教的内的一个元婴期修士。 妖、魔两家死了那么多地仙,真仙也陨落在太恒州陆,他们竟然都没有在榜上留名,反而是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留名了。 同时也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天道主持的封神榜,是真的不按修为、不按出身择人,而是全凭机缘。 - 玄恒一身道袍破烂不堪,那毁掉数百里山河的罡风已经消散,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 山脉崩塌,江河断流,整个太恒州陆北部五分之一的地域都变成了一片荒芜废墟。 他打坐片刻,恢复了些许法力,沿着被毁坏的地域搜寻了片刻,始终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玄恒面朝着被夷为平地的广袤地域,看着原本繁华的城市荡然无存。 正在此时,玄恒灵台处天机一动,随后封神榜与人劫缘由尽数入了他灵台天心之内。 “原来如此。”玄恒看到纪楠已经成为封神榜上有名人,心中酸涩凄苦如泉水般涌现。 但他很快便将这些杂念斩除,现下这种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纪楠发下的誓言是绝百世成仙之望,就算她去转世,那也是一百世都不能修炼成仙。 现在虽不能成仙,却可做那天庭正神,也是有了一个好结果。 玄恒剔除心中杂念,抬首看着那封印住太恒州陆的妖魔天穹,脸上逐渐浮现出浓浓的坚毅之色。 当玄恒回到雒州城时,见到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人, 当他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影身穿玄色章服,长发束起,被一根玉带系着。 此时他正带着一群人在城外游走着,不时的将目光看向雒州城。 玄恒一个闪身,来到了这群人的身边。 当他们看到玄恒时,脸色一喜,“大贤良师,你安然无恙!太好了!” 原来这人正是皇帝杨乙,他正和群臣巡视雒州城。 玄恒打了一个稽首,“陛下。” 杨乙上前抓住玄恒的手道:“先前见你去追杀那些妖魔,我还担心你被神荒仙界之人所伤,你能平安回来,真是我随国之福。” 这时丞相徐翰文上前道:“大贤良师,先前我见四面有天柱落下,最后又有穹顶遮盖天宇,只是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是何缘故?” 玄恒点头道:“是那些妖魔,惧怕我手中法宝,故而用法力将太恒州陆封印了起来,想要将我们困在这一隅天地中。不过他们虽然将我们封印,但是他们自己也无法再进来了,想要进来,就得破开封印。” 杨乙闻言,大笑道:“随他们封印便是,封个几百年。等我们就有能力打破这封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太恒州陆便不怕他们的仙人了。” 玄恒问道:“陛下,宫中如何了?” 杨乙摆了摆手,道:“宫中伤者居多,死了一些宫女和宦官,朕已经让人对她们家人进行抚恤。当时朕正在太史阁看书,只觉地动山摇然后大殿垮塌,若不是至圣大贤良师所赐的玉玺保护,恐怕朕就命丧黄泉了。” 玄恒道:“是那一声龙吟吗?” 杨乙笑道:“不错,当时只听那玉玺中一声龙吟,然后便有一条金龙护住了朕。” 说罢,杨乙叹息道:“唉,想来至圣大贤良师已经离开太恒州陆十多年,当日所留一切仍然余泽苍生,十多年前赐我的玉玺至今还能救我性命。 若是至圣大贤良师还在,定能解今日困厄。” 玄恒说道:“祖师神通似海,法力无边,恐怕早已跳出此方界域了。” 杨乙点点头,随后转身对玄恒道:“经此妖魔之乱,有许多州郡都已成为一片废墟,必定要带领百姓重建家园。” 玄恒道:“此事易尔,六合宫与我太平教同气连枝,他们在此次妖魔作乱中处于边缘地域,损伤不大。更是庇护了许多百姓,我马上请水薏道友 前来雒州,与陛下照面。” 杨乙也知道太平教在这次劫难中弟子几乎损失殆尽,能指望的也就是六合宫了。 就在玄恒欲传讯水薏时,却听到远处一个清灵的声音传来,“贫道已经到了。” 随后,就见到水薏踏云而来,随后落到了众人面前。 “玄恒道友。”水薏朝玄恒拱手行礼,然后又对杨乙打了个稽首道:“陛下,贫道有礼了。” 杨乙笑道:“道长一路辛苦。” 这时,远处又是一道灵光落下,化作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道士,只见他满面焦急的走了上来,匆匆对着玄恒一拜:“弟子栾正一拜见大贤良师,大贤良师,我师父在何处?” 玄恒扶起栾正一,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道:“幼真师弟与荀音师弟在一起,应该无事。” 正说话间,天边又是一道彩云飞来,并从彩云之上传来一声轻呼:“徒儿。” 栾正一抬起头来,看到天上彩云,只见师父杨幼真与师伯荀音站在云头,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待得彩云落下,栾正一连忙走上前去,来到杨幼真面前跪了下来,唤了一声:“师父。” 杨幼真上前,将栾正一拉了起来,看着他笑道:“你长大了,在六合宫住的还习惯吧。” 水薏此时说道:“他一直都在担心你和太平教的师兄弟们,要不是被我给封住修为,他恐怕就要亲自来找你了。” 杨幼真摇头轻叱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来了也是找死,还不如安心修炼。” 栾正一点头道:“是,弟子明白。” “嗯。”杨幼真应了一声,然后上前朝玄恒道:“大贤良师,纪楠师兄她...” 玄恒淡淡一笑,却不说话,只有一缕愁绪无声的萦绕在他的眼中。 杨幼真轻叹了一声,“我已用太平仙光发令,命全天下所有太平教弟子,全部赶往雒州城来。” 玄恒道:“好,到时再行谋划。” 这时荀音也挽着一名身穿粉桃襦裙,头戴珠玉桃花簪的娇嫩女子上前。 “大贤良师。”荀音行礼道。 玄恒朝荀音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她身旁的清笙,“小笙儿,怎么今天愿意离开玉鸾山了?” 清笙看着玄恒,清亮的双目中顿时泛起一丝水雾,“玉鸾山毁了呀,我的桃林也没了。” 荀音连忙抱住清笙,安慰道:“没事,我们再种就是了。” “嗯嗯。”清笙在荀音怀里不住地点头。 一旁的杨乙见到六合宫与太平教的主要掌事人都到了,于是说道:“诸位,去宫中详谈吧,朕已命人在宫中筑起了小阁。” 玄恒、水薏、荀音几人闻言,顿时朝杨乙道:“好,那就叨扰陛下了。” 徐翰文这时说道:“陛下,您与大贤良师他们回去,臣留在这里主持此间事务。” 杨乙对徐翰文笑道:“好。” 第七十六章 三方天各自商计议 青霞真人、大易真人方才回到定海楼中,当俟丘妖王和通乾真人看到二人时,俟丘妖王目光闪烁道:“二位道友怎么回来了?” 通乾真人更是惊讶地道:“莫非你们联手也未能胜他?” 青霞真人道:“那人剑气极其厉害,我等缺乏防御之宝,难以抵挡他的剑气。” 这时悲渡魔王也进了云霄大殿内,众人朝她看去,却见她风轻云淡,毫无大战之后的疲乱。 “诗仙剑气虽利,但以我观之,更为奇诡的是他那些神通。”悲渡魔王此刻说道。 “他叫诗仙?”通乾真人眉头一挑,随后点头道:“嗯,倒也相合。” 随即,众人换来各自天域驻守定海城的门人,嘱咐道:“我等要回去面见掌教,尔等在此看顾,不得有误。” 说完,五位真人便驾起金云,出了定海楼,朝着各自天域飞去。 - 东方天,洛廷山玄真殿。 玄真教掌教玉涵真君,正在大殿内与玄虚教掌教清胤真君、玄明教掌教合荒真君相对而坐。 他们目光盯着眼前的一方莲池,只见其中一只黑色的玄龟在莲池之中游荡。 莲池内并没有水,有的只是虚渺飘动的灵雾。 那玄龟在灵雾中上下腾游,不时咬一口莲叶,吃一颗莲子,或者饮一口灵雾,显得无比惬意。 “这便是那承天神鳌了。”清胤真君手中出现一枚碧绿色的莲子,朝莲池中掷了下去。 池中玄龟见到一枚碧绿色、闪着灵光的莲子落了下来,连忙浮游而起,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玄龟身形一沉,又潜入了朦朦灵雾之中。 玉涵真君淡淡一笑,此时玄真殿外一名童子走了进来,道:“启禀掌教,三位宗主到了。” 玉涵真君点头道:“宣。” 不多时,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三人同时迈步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三位掌教拜道:“弟子拜见掌教,拜见二位师叔。” “起来吧。”玉涵真君说道。 三人站起,只见青霞真人道:“掌教,弟子有负使命,还请降罪。” 玉涵真君摇头道:“此事不怪你们,我等亦是没有料到。” 通乾真人说道:“那诗仙剑气极为厉害,若是没有防御之宝,很难抵御他的剑气。” 合荒真君道:“那剑气中有一道清明不拘之意,可直透神魂脏腑。需要时刻保持元神清明,无欲无念方能躲避。” 通乾真人有些迷惑,朝合荒真君道:“弟子有些不明白,请师叔指点。” 合荒真君微微一笑,伸手朝通乾真人道:“意思就是,在与他斗法时,他一道剑气过来,你不能生出任何杂念。包括如何躲避,如何防备的念头,只要念头一生,便再也躲不过去了。就是:不避而避,不备而备。” “多谢师叔指点。”通乾真人朝合荒真君行礼道。 这时清胤真君对三人说道:“那诗仙剑气虽然厉害,但你们倘若以绝死之心与之对抗,尚有一战之力。真正厉害的,是那太恒州陆化神期修士使用的法宝。” “哦?”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脸色微异,随后大易真人问道:“不知那红葫芦有何厉害之处?” 清胤真君道:“你等与诗仙一战虽然有来有往,但我们也能看出他的一些根脚。故而那诗仙与我等修为应是不相上下,可是那红葫芦的神异,我却不能看出半分根脚。” 这时玉涵真君道:“你们恐怕不知,那化神期修士即将冲出太恒州陆时,西方天的魔帝亲自给那悲渡魔王下了指令,命她将那化神期修士挡在太恒州陆上,故而悲渡魔王才与俟丘妖王联手封印了整个太恒州陆。若是让那化神期修士带着红葫芦进入神荒仙界,就连我三人也救不了你们了。” 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满脸的讶异。 随后,玉涵真君继续道:“你们先回定海城去,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之事,我们会与西方天、北方天重新商议。你们回去只需镇守定海城,防止再生变故,无需再入神荒州陆去了。” “是!”三人同时应道。 - 而在西方天,悲渡魔王跪在一座巍峨的黑石大殿前,等候魔帝的召见。 不多时,一个身穿人魔锦服的童子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看着悲渡魔王道:“魔帝宣你入殿觐见。” 悲渡魔王起身,俏首低垂,缓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魔帝,全称是‘自在古寂天浑无大统魔帝’,其本体是‘万化地魔’修炼得道。 悲渡魔王走进大殿,立时就感到四面庞大浩瀚的魔念,汇聚交杂在整个大殿之中。 她脸上泛起一阵激动的神情,这大殿内的地魔之气实在太过浓郁,让她这个人魔之身感到无比的享受和舒坦。 “弟子大悲人魔,悲渡,拜见魔帝。”悲渡魔王不敢抬头直视魔帝,径直在大殿中央跪拜道。 只听一阵魔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太恒州陆上的人全都要死,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不然若是他日封印被破,我西方天诸魔将遭大劫。” 悲渡魔王道:“请恕弟子冒昧,魔帝为何会对一个化神期修士如此重视呢?” 只听那魔音说道:“我非是惧怕那个化神期修士,而是忌惮那件红葫芦法宝。” 悲渡魔王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一线毫光将二十多名地仙瞬间杀死的一幕,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时那魔音继续说道:“你要庆幸,使用那红葫芦法宝的只是一个化神期修士,若是一个地仙,你的元神现在也在封神榜上了。” 悲渡魔王一惊,封神榜的事情现在神荒仙人只要是修行之人就无所不知。但是愿意上榜走一遭的人可是很少的,要知道大家本来就是各教或者各天域弟子,享受着丰厚的修行资源,安定的修行环境。突然要去做什么神,还要受人掌管,那谁也不愿意去啊。 尤其是悲渡魔王这种,本身在西方天就是一个魔王,大权在握,自由自在,怎么可能会去做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地位的神呢。 “那红葫芦真有这么厉害吗?”悲渡魔王问道。 那魔音道:“那红葫芦中有一线毫光,那一线毫光是一柄极其厉害的飞刀。并且那红葫芦发出的白芒可以锁住元神,使你无法用神通法力进行变化逃遁。此法宝你且要看好了,务必将太恒州陆上的生灵灭尽,到时我要取那法宝过来。若是我能得到那件法宝,莫说玄仙,太乙玄仙也只在眨眼之间就能斩杀。” 悲渡魔王闻言一惊,随后说道:“可是您已命我将太恒州陆封住...” 一个铜盘此时忽然飞到了悲渡魔王面前,只听那魔音说道:“你拿着这个万象盘,将它罩住太恒州陆,便可借其神通发动灾厄,渐次毁灭太恒州陆生灵。” 悲渡魔王接住了万象盘,那个魔音又说道:“只是要发动万象盘,需要大量法力,以你玄仙的修为,最多一年内只能发动一次。” 悲渡魔王收起万象盘,并叩首拜道:“弟子一定不负使命。” “好。”魔帝应了一声,然后悲渡魔王只觉周身景移物换,再看时自己已经不在西方天了,重新置身于定海楼云霄大殿中。 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东方天三位掌教、北方天俟丘妖王也被扭转虚空的大法力送了回来。 五人相见,各自对视一眼,随后无声的回到了各自的位上。 第七十七章 守诺言酬谢右军贴 神荒州陆,授业峰顶。 李青姌大步来到那一株古松之下,转身折下一根松枝,对眼前各宗的掌门笑道:“那位青莲前辈剑气凌厉非常,那些玄仙不过几合之下就败于青莲前辈剑下。” 一位宗主站出来说道:“自从与神荒仙界合并以来,天机清明,修行之人对化神期之后的境界也有了些许明悟。化神期渡过仙劫之后便是地仙,地仙往上便是真仙,真仙再往上就是玄仙,玄仙再上就是太乙玄仙,太乙玄仙再往上便是金仙。青莲前辈如此轻松的便击败五位玄仙,可见其修为定在玄仙之上。” 画意容走上前来,从李青姌手中接过松枝,然后面对众人站在原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玉葫芦。 只见她右手执着松枝,左手提着玉葫芦悬在头顶。 众人见了,哈哈大笑,孙致璇朝画意容笑道:“形似而神不似。” 画意容将手中松枝一甩,摊手说道:“形足意不足,只得心向往之啊。” “想不到玄门中竟还有青莲前辈这样的高手,我先前的担心真是多余的呐。”一名小宗门的宗主说道。 其他那些宗主纷纷道:“不只是你,我们也一样,那些真仙、地仙来时,都是心有戚戚。” “只是那太恒州陆似乎被封印了起来,不知现在局势如何。”一名宗主一脸担忧的问道。 “是啊,好歹也是和我神荒州陆联手的同道。”众人纷纷忧虑地道。 孙致璇此刻说道:“太恒州陆的道友既能将神荒仙界的人逐出州陆,想必没有什么大碍。” 众人一想,也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授业峰外飞来两道仙光,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林初尘与那青莲道人驾云而至。 所有人都激动莫名,他们站在授业峰上,恭敬地道:“拜见青莲前辈,拜见玉尘真君。” 林初尘与李白落在地面,朝众人笑道:“诸位道友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李白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着急的拉着林初尘道:“你小子可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林初尘朝李白笑道:“对前辈的承诺小子怎敢忘记,前辈请随我来。” “快快!”李白拉着林初尘,焦急的催促道。 林初尘淡淡一笑,对众人抱歉道:“请恕贫道不能久陪,孙师弟,你就代我招待众位道友吧。” 孙致璇笑着打了一个稽首,“是,师兄。” 随后众人只看到李白拉着林初尘进了大殿之中,一群人站在外间,一脸疑惑的看着。 只见李青姌走到孙致璇身边道:“姐姐,玉尘真君给青莲前辈做了什么承诺?” 孙致璇道:“掌教师兄当时请青莲前辈出手时,以一件宝物做为请青莲前辈出山相助的条件。” “什么宝物?能让青莲前辈如此在意?”李青姌好奇的问道。 孙致璇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然后便闭口不语。 李青姌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也就不再询问。 但是孙致璇却有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件宝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别说其他人了。 当林初尘和李白进了大殿之后,林初尘并请李白坐于大殿上座,然后头顶玄光一闪,那诸天承宣殿便出现在林初尘的面前。 李白看着那诸天承宣大殿,脸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明显。 林初尘不再拖延,直接从承宣殿中取出一物。 随后,承宣殿重新飞回林初尘的元神之中。 而林初尘的手中,此刻已经多出了一方紫檀木盒,他上前将紫檀木盒放在李白面前的玉案上,笑着说道:“前辈,您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 李白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冒起一阵精芒。 只见他将那紫檀木盒轻轻的转动过来,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木盒的盖子。 一本帛书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而这帛书也显得极为普通,上面没有丝毫的法力。 可是李白却如获至宝的将其捧了出来,然后在玉案之上铺开。 只见那帛书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那些文字一个个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极具灵气。 李白看完之后,拍案叫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这的确是王右军的真迹。” 林初尘也在一旁说道:“前辈,这上面写的似乎是《黄庭经》。” 李白抬头看了林初尘一眼,点头道:“对,这上面是王右军亲手抄写的《黄庭经》。” 林初尘面有疑惑,说道:“可是前辈,这黄庭经我等修道之人皆能熟记于心,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而这字迹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的文字,有什么稀奇的呢?” 李白闻言,仔细的看了林初尘一眼,随后摇头说道:“小子,你不懂...” 说完,李白将腰间葫芦取了下来,喝了一口清酒,然后对着林初尘挥了挥手,“速去速去,莫要扰我雅兴。” “....”林初尘微微一怔,随后苦笑着行礼道:“是,晚辈告退。” 随即李白便不在理会林初尘,而是侧过身子,将左臂靠在玉案上,左腿蜷曲摆放在地上,右腿蜷起,目光极为专注的盯着那帛书上的字迹。 林初尘见他将玉葫芦中的清酒倒在了玉案上,然后右手凝成剑指,沾了一些酒水,一边看着帛书上的字,一边在地上临摹了起来。 林初尘见李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告退,于是淡淡一笑,转身朝殿外走去。 就在他快走出大殿时,忽听身后的李白感叹了一声:“此时此刻,若是张伯高也在便好了。” 张伯高是谁?林初尘并不知道,但是他却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能被青莲前辈提起的,又岂是寻常之人? 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尽快和太恒州陆打通联系。 虽然先前青莲前辈已经说过,太恒州陆有自己的磨难和机缘,并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能在太恒州陆被封印的情况下与之联系,能给他们一些帮助也好。 想到这里,林初尘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出了大殿。 第七十八章 欲卖女弦心织草茅 傍晚,李弦心牵着大水牛回到了家,迎面便看到自己的父母毕恭毕敬的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送出了大门。 当他们看到李弦心时,马上停下了脚步。 李弦心的父亲对她喊道:“过来。” 李弦心牵着大水牛走了过去,停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李父卑躬屈膝的朝那锦袍男子道:“袁兄弟,您看,这是小女...” 那袁兄弟目光朝李弦心扫了两眼,然后上前捏了捏李弦心的肩膀,伸出手按了按她的背,最后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 李弦心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这个袁姓男子对她的身子左捏右掐。 她虽面无表情,但握住牛绳的手却拽的越发的紧了。 等那袁姓男子在李弦心身上都捏了个遍以后,回到原地摇头说道:“屁股太小,长得也不好,干干瘦瘦的,那些大老爷们怕是都看不上。” 李母此时谄媚地笑道:“嘿嘿,袁大兄弟,您看您说的哪里话,我们也不求她能给哪个大老爷做妾,能到哪个府上做丫鬟都可以。” 那袁姓男子点点头,左右对着李弦心又看了看,最后说道:“虽说长得丑,但气质还行。送到富贵人家的府上做丫鬟,还是可以的。” 袁姓男子话音落地,李父和李母眉头同时一皱,他们仔细看了看李弦心,果然,这大半个月李弦心的气质的确是变了不少。 他们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这让李母心中很不舒服,只听她朝李弦心冷声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牛牵回去,饭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去吃。” 李弦心躬了躬身,然后牵着大水牛径直朝牛棚去了。 这时李父才转身朝袁姓男子道:“袁兄弟,您看这...” 袁姓男子想了想,伸出一根指头,缓缓道:“最多十两。” “十两?”李母一声惊呼,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最后低声道:“十两?” 李父也激动不已,“十两?” 袁姓男子道:“不错,十两,怎么,嫌少了?” 李父和李母连忙摇头摆手,“不少不少。” 尤其是李母,更是一脸懊悔,“早知道就多生几个女儿了!” 袁姓男子看着激动的两人,说道:“那我就二十三日那天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好好好。”李父李母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袁姓男子转身离去,李父李母也一脸兴奋的转身往回走去。 等他们都离开院子大门后,李弦心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她还是面无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道剑气从张道仁耳边划过,‘咄’的一声将张道仁身后那棵铁杉树拦腰斩断。 被斩断的铁杉树发出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声响,然后在一阵轰鸣声中倒落在地。 张道仁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断树,然后回身看着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口中喘着粗气的李弦心。 “杀气太重了。”张道仁摇头说道。 李弦心将那根树枝丢在了一旁,然后又从远处的树林中抱出两捆茅草来,将茅草往地上一扔,便坐回地上开始抓起一把茅草在手中编织起来。 张道仁走到李弦心身边坐下,看着她道:“你跟我学了半个月的剑法,能发出那样一道剑气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你最多发出一道剑气,如果强行发出第二道,你就会脱力。在对敌时,脱力就是死路一条。” 李弦心转头对着张道仁露齿一笑,然后将手里的茅草编在一起,好像是在编一个毯子。 “你不修炼吗?”李弦心用清脆的声音问道。 张道仁笑着说道:“遇到了一个瓶颈,需要感悟自然,体会天地,才能顿悟。” 李弦心一边编织着茅草,一边问道:“瓶颈是什么呢?” 张道仁想了想,伸手从远处摄取了一片手掌大的树叶,然后将树叶围成一个下面大上面小的形状。 张道仁指着下面大的那一部分道:“这里面就是你的力量,这个口子就是将你力量升华的通道。但是力量这么大,通道这么狭窄,怎么过的去呢?” 李弦心说道:“可以慢慢来啊,一点点的过去。” 张道仁摇头道:“过去一点,消耗一点,是永远无法升华的。要整个一起过去,才能完成升华。” 李弦心道:“那就强行冲过去。” 张道仁道:“强行冲过去,瓶口就会破裂。” “破裂会怎么样?”李弦心问道。 张道仁笑道:“瓶口破裂,就好比一个人的脖子破裂了一样,身体里的血上不去脑袋,脑袋也无法再控制身体。” “这么可怕?”李弦心脸色一变。 张道仁看着她:“修炼本就十分凶险,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这种凶险很多时候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 李弦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是好好感悟吧,先不要修炼了。对了,你能帮我去山下把我泡在水里的竹条抱一捆上来么?我力气小,要抱半天才能抱上来。” “好,我去帮你抱。”张道仁起身说道。 在此后一连五天,李弦心把牛牵到山上后,上半天练剑,下半天就抱着几捆茅草在那里编织着。 到了五天之后,李弦心终于编好了她要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东西,我还以为你见我没地方睡,是在给我编草席呢。”张道仁看着李弦心怀里抱着的东西笑道。 李弦心挠了挠头,看着张道仁恍然道:“对哦,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行,我明天给你编个草席。” “算了算了,我不需要睡觉的,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张道仁摆手笑道。 “...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在你的山洞里吧。”李弦心说道。 张道仁问道:“你编这个不是为了下雨的时候穿的吗?你放在我这里,下雨了你穿什么。” “小雨了还放什么牛,再说我只是暂放,过两天我再拿回去。”李弦心笑着说道。 “哦...这倒也是。”张道仁点头说道。 到了二十二日下午,李弦心从山洞里将那些编织好的物品放在大水牛的背上,然后自己牵着大水牛一路回村去了。 张道仁站在山洞外的小山坡山,目光注视着在夕阳下远去的李弦心。 当李弦心回到村口时,眼看四面无人,便飞快的将那些东西从大水牛背上取下来,然后藏到了村口一堆杂草下面。 起身再次朝四面一扫,确定没有人看到之后,这才牵着大水牛进村去了。 第七十九章 蓑衣遮路剑气锋芒 二十三日,小雾。 宜:沐浴、扫舍,余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天地间飘荡着一层白蒙蒙的雾气,一个小小的影子从村里跑了出来,一直跑到村口的杂草堆前。 她翻开了杂草堆,从里面取出了早就放好的物品。 - 袁休如带着三个随从,骑着马出了曲乡城,在官道上狂奔了一个时辰之后,拐进了一处小道。 这条小道通往好几个小山村,其中有一个小山村就是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 袁休如是曲乡城里出了名的牙行,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从他这里买奴仆下人。 山路不好走,蜿蜒曲折,而且十分不平坦。 不过袁休如早就钉好了马掌,所以马儿跑起来也不太吃力。 他们一行人在山路上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远方山坳间的小山村。 “就要到了。”袁休如指着前方群山环绕的小山村说道。 “老爷,您这次物色的姑娘怎么样?”袁休如身后的一名随从问道。 袁休如笑了笑,说道:“不怎么样,长的还不如你家三丫头。” 那随从也笑了,“我家三丫头够普通了,比她还不如,那得多丑啊。” 另一名随从也说道:“那老爷您还要她做什么?估计买回来也卖不了几个钱。” 袁休如说道:“虽然长得不好,但那姑娘气质还行,至少大户人家愿意买回去充门面。而且气质好,容貌丑,不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们最喜欢的丫鬟么?” “哈哈,这倒也是。”两名随从大笑。 此时山路两旁的荒地里已经有小山村的村民们在劳作了,每年他们都会在山里找一些好地方开荒地,这样可以增加每年的收成。 但是开荒也不是所有的山都能开荒的,要看土质适不适合种地,下面是石头还是泥巴等等。 这些村民们看着小路上的袁休如等人,见他们穿着锦衣,便知是城里的富贵人。 袁休如也不去管这些人,在曲乡城的人看来,这些城外的百姓就是野人,根本不屑与之打交道。 三个人,三匹马在乡间小路上慢悠悠的行走着,两旁是埋头耕种的百姓和刚开出来的荒地。 “好奇怪啊,那个人已经在树下面站了一个上午了。” “是啊,还穿着蓑衣,天又没下雨。” “是个怪人,对了,可得把孩子看好了,就怕是...” “有人来了,快让开。” 迎面两个村妇背着背篓,脸上带着好奇的脸色在说着什么,当她们看到袁休如一行人时,马上跳出了小路,躲到了路边去。 袁休如听着她们的话,抬头朝前方一望,果然看到在一颗大树下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人个子极高,而且浑身上下都被茅草编织的蓑衣给罩的严严实实。 袁休如眉头一皱,忽然心头一紧,脑子里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来:要不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给打消掉了,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催动马匹直直的朝前走去。 当他们靠近那棵大树时,那个依靠着大树的人突然直起身子,站到了路中央。 袁休如微微一怔,连忙勒住了马匹,目光朝前面挡在路中央的高大身影看去。 “不长眼的东西...”袁休如身后的随从见有人敢挡住去路,立马高声斥责。 但袁休如马上制止了他,然后目光回转,落在面前这个看不清身体,看不清样貌,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斗笠和蓑衣里面的人道:“朋友,在下是曲乡城的袁休如,跟您借个光,过个道如何?” 蓑衣人微微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可以,你们排好,一个一个过。” 袁休如眉头一挑,这个声音太过诡异,听上去就像是脖子被掐断了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袁休如将手背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两名随从立马从腰上拔出了匕首,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蓑衣人道:“好,没问题,我们一个一个过。” 以他的经验看来,眼前这个蓑衣人有很大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但是找谁的麻烦,这个他就摸不准了,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别人。 但是,遇到这种事,做好准备就绝对不会错的。 他一边让手下做好戒备,一边让他们排在自己身后,而他的手也摸到了马背上的刀柄处,一旦有变故,他可以在瞬息之间抽刀反击。 可惜他还是想错了,他觉得蓑衣人假如要动手,自己三人过他面前时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就在他们三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小路上时,却猛然听见一声铮鸣,随后一道白光瞬间就从蓑衣人的蓑衣下面闪了出来。 袁休如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随后脑袋一蒙,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远处那些好奇的看着这边的村民们此时目睹了令他们惊骇的一幕,只见那个蓑衣人身上白芒一现,随后那三个骑在马上的人上半身直接被一道剑光给劈成了两半。 三个人,上半身整整齐齐的被劈成了两半,他们那两瓣身体喷着鲜血,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最后陡然坠地。 村民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后一声声尖叫响起,村民们开始四散奔逃,惊叫着冲入了树林中,然后朝村里奔去。 蓑衣人杀了袁休如三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迈动步伐,然后来到三人身边,有些吃力的蹲了下来。 蓑衣人在袁休如三人身上摸了片刻,最后摸出三个钱袋放进自己怀里,然后歪歪扭扭的起身,将那三匹有些受惊的马儿牵住。 最后,蓑衣人牵着三匹马,一摇一晃的在身后那些村民们惊恐欲绝的目光中远去了。 - 这一天,整个小山村的村民们都把孩子关在了屋里,自己则拿着镰刀、扛着锄头、扁担等家什聚集在村子中央。 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他们能依靠的,也就是抱团取暖,这样才有安全感。 李父李母也在这群人中间,他们早就把自家的儿子锁在了房子里面。 现在袁休如死了,他们两个也是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知道今天袁休如是干嘛来的。 还不是他们把李弦心卖给了袁休如,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但至少能让他们两口子提心吊胆了。 “这死丫头,今天牛也没出去放,还在牛圈里!自己跑出去疯,指不定去哪私会野男人了。”李母为了排解心中的恐惧,不由得揪住一天不见的李弦心骂道。 李父坐在一旁不吭气,周围还有一堆村民围着呢,他还顾忌着脸面。 倒是李母,一点也不顾忌别人怎么看,依旧在那里骂,骂到最后,放了一句狠话:“死丫头,回来看我打不死你。” 第八十章 海阔天高任我徜徉 到了黄昏时,男人们依旧守在村子中间,女人们各自回家做饭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顿时刺破了整个村子的寂静。 “那不是老李家吗?”村子里的年轻人朝尖叫声发出的方向一看,转身朝李父说道。 李父脸色大变,抓起锄头二话不说就朝自家飞奔了回去。 而周围的村民们稍稍一犹豫,最后在村里老人们的带动下也跟了上去。 当李父冲到自家门口时,看到自己妻子正抱着儿子,满脸惊恐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李父松了口气,妻子儿子没事就好。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李父朝自己老婆问道。 身后跑上来的那些村民们,也都围拢过来问道。 “心妹...心妹的房子里...”李母胆战心惊的说着。 李父连忙看了一眼李弦心的房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跑上前去,站在房子外面透过大门朝里面望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就吓得魂不附体,因为在屋子里面赫然站着一个穿着蓑衣斗笠的人。 李父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指着李弦心的屋子说道:“那...那里面...” 村民们脸色大变,有很多人转身就想跑,但被村子里的年长的人给拉了回来。 “跑跑跑,跑了人家一个个把你们都杀光!”一位老人喊着,最后一挥手:“都跟着我。” 于是众人潜首缩尾的朝那间小屋子走去,当他们拿着火把,围住了小屋子,并且借着火把的灯光往里面看时,又不禁一愣。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套沾血的蓑衣挂在里面,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众人打着火把走了进去。 李父上前一脚将挂在那里,沾满了血迹的蓑衣踢倒在地。 当支撑蓑衣的木架倒地之后,一张用鲜血绘上了图案的白色毯子露了出来。 众人上前一看,只见那毯子上用鲜血画了一幅图。那图上一个穿着蓑衣的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离去了,在他们身后是一块闪着光芒的银子。 看完这幅图画,众人微微一愣,目光一转,果然,在毯子角落里放着一块银锭,大概十两左右。 “你家心妹,被那凶人带走了?”李弦心的三伯愕然的说道。 李父赶紧上前将那银子捡了起来,然后揣进怀里。他什么话也不说,将那蓑衣和毯子抱到院子里一把火给烧了,最后转身看着众人说道:“今天大家幸苦了,明天我请大家吃饭。” 当李弦心的三伯李正回到自家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妻子做好了饭,正抱着儿子坐在那里满脸焦急的等待着自己。 李正心下一暖,迈步走了进去。 李正的妻子看到李正回来了,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李正摇了摇头,走到妻子身边坐下,叹道:“老三两口子,真不是东西。” 妻子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李正无比生气的说道:“心妹被那凶人带走了,留了十两银子给他们。两口子这会儿高兴的很,明天还要大摆宴席请村里人吃饭。” 妻子听了,微微一愣,随后也叹了口气,安慰道:“心妹被带走了也好,也许那凶人对心妹比他们对心妹还要好呢?遇事往好了想。” 李正抱着脑袋,良久之后才说道:“但愿如此吧,我真是心疼那孩子,唉!” “吃饭吧。”妻子柔声道。 李正刚坐直身体,忽然屋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三伯,三伯。” 李正闻声一怔,随后倏然起身道:“是心妹的声音。” 妻子脸色大变,害怕地说道:“快去叫大家来啊。” 李正转身跑出了屋子,飞快的朝屋后跑去。 当他来到房屋后面,看到两个身影静静的站在屋后的香果树下。 夜色中,李正看不清那两个身影的脸庞,但其中那个瘦弱的身影他却十分熟悉,那是心妹。 只见心妹慢慢的走了过来,当她走到李正的面前,李正马上就看清了她的脸。 李正一把抓住心妹的肩膀,朝她问道:“孩子,你没事吧。” 心妹摇了摇头,然后抓起李正的手,将一个袋子放在了他的手中。 “三伯,拿着这些钱,带着三婶去城里吧。”心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她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了回去。 然后另外一个比心妹高一点点的身影,牵着两匹马走到了心妹身边,然后两人跨上马背,调转马头便离去了。 “心妹!”李正轻呼了一声,正要上前去追,却不料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李正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妻子。 “让心妹走吧,以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妻子看着李正问道。 李正愣愣的站在原地,的确,如果心妹是被掳走的,断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心妹有自己的机缘,你不要担心了。”妻子说道。 李正又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妻子,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先前李弦心二人站立的香果树下,翘首眺望。 只见在茫茫夜色下,两个轻灵的身影在山路上远去了。 许久之后,当李正和妻子回到屋中,他忽然想起了心妹给自己的那个袋子。 他将那个锦袋放在桌上,竟然还有些沉重。他和妻子对视一眼,道:“这是心妹刚刚给我的。” 妻子思索道:“恐怕是那个带走心妹的人给的吧。” 李正缓缓将袋子打开,然后将锦袋摊开,露出了里面五坨白花花的大银锭。 “这...”李正和妻子顿时呼吸一滞。 眼前这五个银锭,每一个都要比留给李父的那十两要大。 李正的妻子呼吸急促的伸手拿了一锭起来,微微在手里颠了颠,最后才压着无比兴奋的声音说道:“这...这些银子...怕是有上百两!” ‘嘶’李正倒吸了一口凉气,上百两银子,他得挣几辈子啊... - 李弦心兴奋的骑在马背上,虽然她没学过骑马,但至少是和张道仁学过武艺的,所以很快就能掌握基本的诀窍。 她看着前面纵马轻驰,玉带飞舞的张道仁,开心地喊道:“我们去哪里啊?” 张道仁衣袂飘飘,脑后玉带被风吹得高高飘起,他闻言道:“南方!” “好,我们去南方!”李弦心就像是一个脱离鸟笼的鸟儿,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和期待。 第八十一章 玄坛显圣灾劫降 悲渡魔王来到太恒州陆上方天宇,挥手将万象盘掷了出去。 只见那万象盘在天宇之上耀起一阵幽光,随后从天宇上轰然落下,迎风涨大而后定在了那封印太恒州陆的穹顶上面。 俟丘妖王看着万象盘,沉声道:“你是要将整个州陆上面的生灵全部绝灭吗?” 悲渡魔王纤指发出一道魔气,落在那万象盘中,那万象盘顿时射出两束明光,上接碧霄,下连州陆。 随后,悲渡魔王转过身来,看着俟丘妖王道:“难道等着那些修士出来,用那红葫芦把我们都杀光?” 俟丘妖王微微一凝,随即不再说话,转身朝定海楼飞去,临走时说道:“若需相助,尽可唤我。” 悲渡魔王看着远去的俟丘妖王,妩媚一笑,然后飞身而起,落到了万象盘上盘坐下来。 她目光看着身下万象盘的边沿,有一圈圈的真魔纹在上面旋转着。 悲渡魔王仔细看了看,最后选定了一个绘着‘地灾’真魔纹的小格,然后将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 只见那块小格骤然一亮,随后一阵嗡鸣,悲渡魔王感觉到自己泥丸宫中的法力瞬间被抽空。 悲渡魔王的身体顷刻瘫软下去,可她马上强撑着坐了起来。 此时的她正处于自修炼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候,哪怕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都能轻易伤她。 “想不到这万象盘拨转一次需要耗费我所有的法力,至少要一百多天我才能完全恢复,看来真如魔帝说的,我一年最多拨转一次万象盘。”悲渡魔王心中想着,然后直接在万象盘上盘坐修炼起来。 她现在除了在万象盘恢复法力之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万象盘可以帮她隐匿气息,不至于被人看出她现在的虚弱。 - 玄恒带着太平教仅存的几百名弟子,在雒州城善渊观的原址上重新建起了一座道观。 他带着众人,将太衍的法身重新供奉在祖师殿的玄坛上。 随后玄恒跪在蒲团之上,率众弟子三拜九叩。 忽然,当玄恒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只见太衍法身闪过一道金光,随后一张绢帛凭空出现,缓缓飘落在玄恒的面前。 “祖师显圣了!”身后的杨幼真激动地说道。 此时张世清和董谒也在一侧,他们二人已是自玄恒、杨幼真、荀音三人以下修为最高的太平教天师了。 玄恒连忙恭敬的接住绢帛,然后摊在手中,只见上面十六个大字缓缓浮现。 “水火天罗,灾出妖魔。白鸾北至,福祐恩泽。” 玄恒看着绢帛上的十六个字,脸色立刻就凝重了下来。 他将绢帛递给一旁的杨幼真等人,然后转身说道:“祖师这是告诉我们,太恒州陆将有大的灾劫出现了。” “而且是来自那些妖魔。”杨幼真看完绢帛之后说道。 荀音疑惑的看了两眼,然后将绢帛递给了张世清和董谒。 张世清捧着绢帛,与董谒一起仔细揣摩,最后说道:“这白鸾北至,福祐恩泽是什么意思?” 玄恒转身道:“定是说有白鸾从北而来,可以解救太恒州陆的灾厄。” “可是如今太恒州陆被妖魔封印,这白鸾又如何来呢?”董谒问道。 玄恒道:“祖师既有此言,定然有其深意。这白鸾既能解我太恒州陆灾厄,就肯定不会为封印所阻。” “原来如此。”荀音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看着太衍的神像说道:“想不到祖师一直在看着我们。” 玄恒转身朝着太衍一拜,悲声道:“弟子无能,还要祖师为我们劳心劳力。” 然而就在玄恒话音刚刚落下,忽然天地间一阵闷沉沉的嗡鸣。 修士之人最是灵感,他们立刻回身朝殿外望去。 此时只见天地间忽然腾起一种异光,随后天边万鸟燥鸣,振翅飞过雒州城上空,群鸟飞过,恍如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整个雒州城。 ‘砰’ 就在众人站在大殿门口,看着眼前异象之时,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撞在了大殿的门上。 水薏正好站在这个位置,她侧目一扫,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只夜幽蝠的尸体。 众人抬眼,正好看到上千只夜幽蝠在整个善渊观四周乱飞乱撞,就好像瞎了一样到处乱飞。 此时天地间再次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房子要塌时,房梁柱子在垮塌弯折时的凄鸣一般。 仅仅片刻之后,水薏在太平仙光中收到了来自六合宫长老们的传讯。 她脸色大变,转身开口朝着众人说道:“东陂郡、天尚郡、雄广郡、建南郡、陵抚郡、镇宝郡、道阳郡、崇会郡等八郡出现了地龙翻身,八郡山岳崩摧,大地开裂,更有大泠河河口决堤,淹没了八郡城隘,七江河水倒灌而下,波及周围十五个郡,死伤生灵无数。” 玄恒听完,立刻低头看了手中的绢帛一眼,随后走到大殿中央,叫道:“杨幼真。” 杨幼真上前一步,“弟子在。” 玄恒道:“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前往东陂郡消灾救民。” “弟子杨幼真,谨遵大贤良师法旨。”杨幼真说完,点了三十名弟子,转身离开大殿冲天而起,带着三十名弟子驾云朝东陂郡方向去了。 “荀音。”玄恒叫道。 “弟子在。”荀音上前一步道。 “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天尚郡消灾救民。” “弟子荀音,谨遵大贤良师法旨。”荀音说完,转身看了一眼清笙,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点了三十名弟子,飞出了大殿。 “张世清,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雄广郡...” “董谒,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建南郡...” “刘卿,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陵抚郡...” “叶元义,命你三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镇宝郡...” “涂何,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道阳郡...” “云清赐,命你率十名金丹弟子,二十名筑基弟子,往崇会郡消灾救民。” 不多时,整个大殿便人去楼空。现场只剩下玄恒、水薏与栾正一。 随后,玄恒朝水薏道:“水薏真人,还请你速回六合宫,派遣精英弟子往各郡救济灾民。” 水薏点了点头,手中拂尘一摆,一身冰丝道袍无风自动,只见她打了一个稽首,说道:“是。” 然后水薏脚下腾起一道金云,瞬息之间就已飞出千里之外。 最后,玄恒看着栾正一道:“正一,你便随我去见杨皇,请他拨一万与我点化为黄巾力士,然后前往八郡周边的十五郡赈灾救民。” 栾正一恭身道:“是。” 第八十二章 云间渡上觅行舟 曲乡城外三十里处,有一渡口,名曰‘云间渡’。 渡口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云间渡以地势之高,常年云雾缭绕而得名。 庞大的渡口上人来人往,行船如织,靠船如墙。 张道仁与李弦心牵着马,漫步行走在云间渡的青石岸堤上,看着行人交错,车马如龙。 “好多人啊...”李弦心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们个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锦衣玉袍,金钗珠琉。 再看看自己的粗布麻衫,宛如乞丐一般,顿时有些赧然地说道:“我好像个野人啊。” 张道仁看了看,然后笑道:“不妨,待会儿去裁缝店做一套衣服就是了。” 李弦心惊讶的问道:“别人会给我们做衣服?” 张道仁道:“有钱什么都能做。” 李弦心一怔,随后一脸懊悔地说道:“可是我把银子全留给三伯了...” 张道仁拍了拍身后的马匹,“这就是钱。” 李弦心道:“你要卖马吗?你卖了马我们怎么赶路啊?” 张道仁指着眼前港口停泊的一排排大船,以及那涛涛奔涌不绝的河流,“坐船啊。” 李弦心挠挠头,“我还没坐过船呢,坐船好玩吗?” 张道仁淡淡一笑,“应该好玩吧。” “这位道友,你要卖马?”张道仁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张道仁和李弦心转过身去,只见两名身着淡粉色道袍,头戴琉璃玉饰,发间插着紫木香簪。容颜娇嫩绝色,身材高挑,行走间绫罗轻摆,正对着张道仁款款而来。 李弦心一见到两女,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她偷偷的瞥了张道仁一眼,见他目光平淡的看着两名女子。然后她垂下头去,好似没有脸面见人。 张道仁虽然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可他身上穿着的道袍可是绣着凌霞山的法印。所以那两名女子丝毫没有将他当作普通的小孩看待,而是直接以道友相称。 “是,我们正要卖马以换钱财。”张道仁朝两女拱手说道。 左边的女子朝张道仁点了点头,然后笑颜如花地道:“我姐妹二人乃是重苍山弟子,近日外出归山,正欲购买良马代步。”她们目光朝张道仁和李弦心身旁的两匹马看了一眼,道:“正好听见道友要卖马,我看道友的这两匹马雄壮健硕,故而相问。” 张道仁运转《玉清一元初始经》,对着两女子一扫,顿时看清了她们的修为。 原来两女子都是练炁五重的修为,不能御器飞行,所以需要借助马匹来赶路。 虽然有供低阶弟子飞行的符咒,但是太消耗灵力,尤其是距离山门远的时候,灵力就极为宝贵,因为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所以马匹就成了最好的代步工具,张道仁自己虽然是练炁四重,但是他的功法《玉清一元初始经》却是顶级的修炼法门。 所以张道仁虽然看透了二女的修为,二女却毫无察觉。 “好,既然二位想买,那我当然愿成人之美。”张道仁笑着说道。 右边的女子问道:“那你看一匹马十两银子怎么样呢?” 张道仁心里算了算,按照这两匹马的脚力来算,一匹卖十五两都不算贵。 但是他也不去计较那么多,点头道:“可以,两匹一共二十两。” 两名女子很干脆,也不还价,然后右边的女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张道仁。 张道仁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左边的女子,然后转头,看着李弦心正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缰绳站在那里。 “心妹,把缰绳给这位姑娘。”张道仁朝李弦心说道。 但李弦心毫无反应,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心妹?”张道仁又叫了一声。 “你的丫鬟在发呆哩。”左边的女子牵着马,笑嘻嘻的朝张道仁说道。 张道仁摇摇头,“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的朋友。” 然后张道仁上前握着心妹的手,心妹倏然受惊般的抬起头来,正好对着张道仁的脸。 “马已经被这两位姑娘买了。”张道仁笑着说道。 “哦。”心妹松开了缰绳,任由张道仁将其递给右边的女子。 “多谢了。”两名女子朝张道仁抱拳说道,然后牵着马就要离去。 此时张道仁忽然道:“且慢。” 两名女子转过身来,看着张道仁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道仁笑着问道:“无他,就是想要请教一下,你刚刚说自己是重苍山的弟子,莫非是玄明教下曲乡城,重苍分坛的重苍山吗?” 两名女子点点头,只见左边的女子道:“不错,正是。” 张道仁拱手拜谢,“多谢二位相告。” 右边女子道:“你们要去哪里?” 张道仁道:“去南方天。” 右边的女子道:“那可远了,你们得要坐船往阴谷关那边去,然后过了阴谷关,再走半个月出曲乡城辖域。再一路往南,走十天左右进陵荒大泽。再从陵荒大泽走一个月,就能到南岳州定海城了。” 张道仁点了点头,道:“多谢,多谢。” 那女子道:“你不要谢我,我还要提醒你,最近南边不太平,你们可要小心些。而且陵荒大泽现在是北方天的妖怪们驻守,比往常更加难走。我方才说的时间只是我们全力赶路的时间,换作你们的话,时间恐怕还要多加一倍。” 说完,两名女子牵着马转身离去了。 张道仁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然后转身看着呆呆愣愣站在那里的李弦心道:“想什么呢?” 李弦心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突然就陷入了迷茫和恐惧,“好多人啊...” 以前在那个小山村里,她的眼界也就那么小,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可是一旦出来之后,见识到了世界的广袤,人间的繁华,顿时就有一种孤独与渺小的感觉。 张道仁看到她的模样,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走,给你做衣服去。” 李弦心见到张道仁还如以往那般,丝毫没有变化,顿时心下一安,那股迷茫与恐惧顿时消解了不少。 “坐船还要钱吧?要不先去坐船,衣服以后再买...”李弦心低声说道。 张道仁这么一想,也是,还不知道租船要多少钱呢。 于是他拉着李弦心的手,道:“那好,我们先去租船,等到了阴谷关再给你买一身好衣服。” 李弦心被张道仁拉着,也说道:“我不要好衣服,我就要你身上穿的那种。” 张道仁看了一眼身上的道袍,胸口部位隐隐还有一道被剑划破的痕迹。 “好,到时候也给你做一身道袍。”张道仁笑道。 “什么?今天没船了?”张道仁看着眼前微胖老者问道。 微胖老者点点头,道:“所有的大船、小船都被曲乡城的上仙们征调了,他们要去平秋渡接重苍山外出历练的道长们。” 张道仁好奇地道:“重苍山外出历练的弟子能有多少?需要这么多船去接?” 微胖老者伸出五根指头,道:“五万多人。” “这么多?”张道仁一惊,随后释然了,他忽然想起来,这十多年里东方天各教各派都在凡间招收了许多弟子,这些人都是在这十年中出生的人。 说起来五万多人也不算多了,据张道仁所知,光是凌霞山就招了不下十五万,原本的凌霞山分坛都住不下了。 “真的一艘船也没有?”张道仁问道。 微胖老者摇头道:“我掌管着云间渡所有行船记录,若是有,怎么可能不租给你们呢。” 张道仁问道:“那你手里有空闲的小船吗?卖我一艘,我自己划。” 微胖老者哈哈一笑,看着张道仁说道:“那你有行船令吗?” “行船令?”张道仁眉头一皱。 “不错,行船令,你要跑船,需要给云间渡行船会交足一万两银子,然后行船会就会给你发一块行船令,有这个令才能行船,不然不能行船。”微胖老者说道。 随后,他又上下扫视着张道仁,调侃道:“就算给你船,你这小身板,能划得动?” 张道仁叹了口气,大袖一挥,叹息道:“看来真的没办法了。” 然后,微胖老者就看到,随着张道仁挥动手臂,一股浩荡的灵力喷涌而出,瞬间在这间布置的极其奢华的房间内掀起一阵狂风。 一时间,整个房屋内的摆设都被吹的七零八落,那些存放档案的书架以及装饰的花瓶、物架都被掀翻在地。 “舵主!”房屋的门被推开了,一群持刀的猛汉冲了进来,将张道仁团团围住。 而微胖老者却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朝张道仁道:“原来是仙长驾临!恕罪恕罪。” 第八十三章 满山苍翠酬行旅 张道仁显露出了修行之人的实力,微胖老者也不敢怠慢了,挥退了那些守卫,然后走上前来朝张道仁道:“仙长要去哪里?” 张道仁说道:“阴谷关。” “哦?”微胖老者眉头一动,回到桌案前沉思了一阵,然后起身道:“如果是别处,我这里确实没船了,但是去阴谷关的话,我可以给仙长安排一艘小船。” 张道仁揽袖笑了笑,“小船也行,反正我们两个也用不到那么大的船。” 微胖老者拱手道:“多谢仙长体谅。” 张道仁又是一挥手,房间中所有倒地的家居书架全部重新回归了原位,散落一地的书籍等物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微胖老者面容微异,然后朝外边道:“叫秦伯来。” 不多时,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舵主。” 微胖老者来到秦伯身边,指着身后的张道仁和李弦心道:“秦伯,这位仙长要去阴谷关,我这里没有空余的船了,只能劳烦您老了。” 秦伯目光朝张道仁身上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朝老者道:“好说,既然舵主安排,那老头子就亲自跑一趟阴谷关。” 张道仁朝微胖老者拱手道:“那就多谢了,不知这价钱?” 微胖老者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说道:“仙长说笑了,一艘小船,拿去渡客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就当是为仙长效劳了。秦伯,你行船的船资从库房里领就是了,另外...” 微胖老者走到桌案前,从厚厚的账本下面拿出一封信笺,递给张道仁,“阴谷关有一座道观,名叫‘听风观’,我一位好友就在此观中修行。这封信,还望仙长帮我送到他的手中,感激不尽。” 张道仁接过信笺,打了个稽首道:“好说,贫道自会帮舵主送到,只是不知这位道友姓甚名谁?” 微胖老者说道:“茹子期。” - 一艘小舟平稳的行驶在波澜起伏的江面上,张道仁盘膝坐在船头,观赏着两岸的山水美景。 沿江两岸山势陡峭高耸,树林青翠繁茂,有白云沉沉,盘旋缠绕在沿江青山之上。 再看江波荡漾,清澈碧透。林间鸟兽嘶鸣,绵长悠扬。 船桨划动水面声音听起来轻灵悦耳,在四面苍翠碧绿的山林间回荡。 李弦心紧挨着张道仁坐在船头,小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晕乎乎地说道:“我好晕啊。” 张道仁说道:“第一次坐船都会晕的,没事,你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就好了。” “哦。”李弦心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靠在张道仁背上,双臂揽住他的腰就睡了起来。 当李弦心沉沉睡过去时,张道仁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放进了船舱中平放在舱内,然后用船夫的蓑衣盖在她的身上。 “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对仆人这么好的仙长老爷。”秦伯划着船,看着从船舱中走出来的张道仁说道。 张道仁笑道:“您说错了,她不是我仆人,她是我朋友。” 秦伯哈哈一笑,“朋友好,朋友好啊。” 张道仁坐在船夫边上,看着眼前壮美的沿江山林,秀丽的江水。如果目光顺着江面一直往前看的话,就能从碧绿的江面上直接看到远天的白云。张道仁长处一口气,不由赞叹道:“这真是天河一线啊。” 秦伯呵呵笑道:“四十年前,这条河可凶得很。” “哦?”张道仁回身看着秦伯,“怎么说?” 秦伯道:“四十年前,这条河中曾被一条黑蛟占据,据说那黑蛟修炼了几千年,就快化龙了。于是在这里纠集了一大批妖怪,它们翻江倒海,兴云布雨,致使河水从千米之高的云间渡倒灌而下,淹没了整个曲乡城。” 张道仁眉头一皱,“后来呢?” 秦伯笑了笑,“四十年前,我那时才十七岁,河水淹了我的村子,好在父母提前把我放在了一艘大船上,这才幸免于难。后来重苍山的仙人们出手,剿灭了黑蛟,也治好了大水,把云间渡修成了今天这个大渡口。” 说完,秦伯脸上的皱纹突兀的多了起来,只听他略带一丝感伤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当时也是重苍山的仙人弟子。后来剿灭黑蛟时,听说她被黑蛟的妖火给烧死了,就在这江河底下。” 张道仁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就在这条河上行了四十年的船?” 秦伯笑道:“我记得她对我说过,修行太过寂寥,少了许多凡尘的乐趣。我叫她下山来,不要修炼了。她也没个回应,后来我一年没看到她,就去山里找仙人问,才知道她没在了这里。我知道她性子爱热闹,可是这条河并没有多少行船往来,平时也冷清的很,所以我这四十年。有事没事都要跑这趟路,一路上我都会说说话,有时候没载客人,我都要说个不停。我不知道她的葬身之地在哪,所以我就整条河都走一趟,这一来就是四十年。正因为这样,我才对这条水路无比熟悉。” 秦伯摇着船,看向张道仁,问道:“我见过许多要求仙的人,有的是为了钱财,他们说修成了仙人,就有用不完的钱财。有的是为了权势,他们说修成了仙人,就有了滔天的权势。有的是为了美人,他们说修成了仙人,就有了睡不完的美人。老头子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为了什么?” 张道仁斜倚在船沿上,任由道袍的云袖垂落在水面上,他回道:“这个嘛,我不知道。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和他们一样,只知道要修炼,只知道要变强。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或许只有走到那一步,才能明了吧。” “再说了。”张道仁伸手从湖面上捧起一把清水,泼在了自己脸上,依靠着船舷道:“修炼有成之后,金银除了用来烧炉火,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修行就是修去人性,重返天性,到时再大的权势,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远不及一篇经卷的价值。至于美人,修行之人修为越高,七情六欲便愈发淡泊,这也是因为修为越高,人性就越少,天性便越强的原因。” 秦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修行之人便不娶妻生子了吗?” 张道仁笑道:“修行之人也有道侣,阴阳交泰,也是天地之道。但若是生子,那就需看缘法。或许某一天,缘法一到,随便吃个果子也能怀胎呢。” “哈哈,听你这么说,这修行倒也极为有趣。”秦伯笑着说道。 二人说话间,小舟已经过了万重山,远远的都能看到一座高大的城池关隘伫立在群山之间。 “看,到了,那就是阴谷关了。”秦伯指着极目处的高大关隘说道。 张道仁站了起来,举目一望,只见远处群山阴气重重,四面山林妖气阵阵。 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下一沉。 第八十四章 烛火明光为故人 小舟靠岸,张道仁叫醒了李弦心,背着她下了船。 河岸虽然不如云间渡那么繁华,但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过客,以及零星的商贩小铺。 “上仙,好走。”秦伯看着张道仁背着李弦心,轻轻松松的就下了船去,也跳下船头说道。 张道仁看着秦伯在船头系绳,笑着说道:“且等一等。” 然后张道仁来到了岸边一间食铺中,对着老板说道:“老板,来三斤牛肉,一壶酒,肉且包好,我要带走。” 食铺老板看了一眼张道仁,见他年龄虽小,气度不凡,而且身穿道袍,不敢怠慢,只是好奇的问道:“道长也吃牛肉吗?” 张道仁笑道:“道长不吃牛肉,道长拿给别人吃。” 老板闻言,忙叫小二去沽了一壶酒,又亲自钻进后厨,半晌之后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片肉道:“实在抱歉,只剩两斤了。” 张道仁一摆手,“无妨,那就两斤牛肉,一斤猪瘦肉,要熟的。” “好咧,您稍候。”老板笑着又跑进了后厨。 不多时,两包肉已经包在油纸中,和一壶酒一起败在了张道仁面前。 “好香啊。”李弦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呆呆的盯着眼前的两包肉说道。 张道仁这才想起,李弦心也许久没吃饭了,于是对老板说道:“没牛肉了吗?” 老板摇摇头,“道长说笑了,哪能天天摔死牛啊。” 张道仁一想也是,便道:“那有其他的什么肉,每样炒一小盘来,另外,要米饭。” 说完,张道仁将十两银子摆在桌上,“这些够吗?” 老板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够够够,不仅够,还多了许多。” 张道仁道:“多了不怕,这样,你去帮我找个裁缝,为我朋友做一身道袍。” 张道仁指着身边的李弦心说道。 老板眼睛一亮,一把抓起桌上的银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这就去。” 老板给后厨安排了李弦心的饭菜,便快步出去了,张道仁让李弦心在店里等着,自己提着肉和酒来到了秦伯身边。 “秦伯,喝的酒吗?”张道仁问道。 秦伯将船绳系好,转身一看,“哎哟,上仙,您也好这口?” 张道仁摇头道:“我不好喝酒,这是给你买的。” 秦伯连忙摆手道:“老汉我有地方吃饭,怎敢劳仙长相请?” 张道仁递了过去,“拿着吧,回去的路上吃,不过这酒的话,得少喝,不然太危险了。” 秦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朝张道仁拜道:“多谢仙长了。” 张道仁笑了笑,之后见秦伯将酒肉放回了船舱,然后又走了下来,道:“我还得去买点香烛。” “哦?”张道仁好奇地道:“香烛?” 秦伯笑道:“嗯,买点香烛,回去的路上祭奠一下我那好友。” 张道仁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看着秦伯慢悠悠的从岸边的小商贩那里买了一些香烛纸钱,然后对张道仁说道:“多谢上仙的酒肉了,老汉我也不用去船港那里吃饭了,这就回去给舵主交差了。上仙,后会有期。” 张道仁看着秦伯,轻声道:“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秦伯解开船绳,站在船头朝张道仁摆摆手,然后吼着号子远去了。 看着秦伯在船头点上了香烛,燃烧着纸钱,一切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自然,可以看得出来至少这几十年里他都是这么做的。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张道仁回到食铺中,忽然看到食铺老板鼻青脸肿的坐在里面,身边围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凶悍男子。 李弦心呆呆的坐在一边,目光不断的朝厨房里张望,脸上满是焦急和期待,可是她等的饭菜半天也没见上来。 张道仁进来后,走到李弦心身边,问道:“怎么了?” 李弦心指着那些凶悍男子说道:“这些人刚刚把那位大叔赶了进来,还打了他,还堵在门口...不让那个端菜的大哥出来...阿鸾...我好饿啊...”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李弦心也知道了张道仁的名字和乳名。 张道仁上前,朝那些凶悍男子问道:“诸位,贫道有礼了。” 这些凶悍男子见张道仁年纪小小,但是举止有度,且身着道袍,顿时不敢得罪,收敛了一身凶悍气。 只见领头的男子朝张道仁抱拳道:“小道长好,我是阴谷关听风观的使役,不知小道长是?” 张道仁笑道:“贫道是玄真教下凌霞山修士,张道仁。” “玄真教?”男子微微一怔,随后问道:“玄真教在梁州,这里是临武州,相隔十几万里...” 张道仁见他不信,伸出手掌凭空一握,顿时一柄尖刀就被张道仁握在手中。 张道仁左手手掌直接握住刀刃一捏,只听‘咔嚓’一声,整柄尖刀顿时就被张道仁捏成一团废铁。 所有凶悍之人都被张道仁这一手给惊呆了,为首的男子更是伸手一摸,腰间空空如也,再看张道仁手中的废铁,那不正是自己的宝刀么? 男子顿时心头一颤,有些畏惧的看着张道仁。 这时张道仁说道:“贫道是被长辈送来临武州历练的,你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没有没有。”男子连连摆手答道。 “嗯,我且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张道仁指着食铺老板问道。 男子答道:“回道长,是这样的。他家铺子上个月就该交租税了,可是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交,我们是奉命来让他交租的。” “道长,各位大爷,我实在是凑不够一百两了啊,如今来阴谷关的人越来越少,我这生意也越来越惨淡...实在交不上了啊。”食铺老板跪在地上悲声哭泣。 男子恶声道:“爷爷我管你生意怎么样,你租了听风观的铺子,到了期限就该交租!不交租就把所有家当留下,赶紧滚出阴谷关!” “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我家中还有妻儿要养活,留下所有家当,我如何回去,如何养活她们啊...”食铺老板哭诉道。 李弦心这时在张道仁耳边说道:“阿鸾,他好可怜啊。” 张道仁转头看着面露不忍的李弦心,然后对那男子道:“贫道稍后便会去听风观拜访一位朋友,你们且先回去,到时我自会为这位老板说项,请听风观宽延些时日。” 男子见张道仁这样说,也不好回绝,于是说道:“我们回去必然是要禀报的。” 张道仁淡淡地道:“尽管禀报就是。” 那些凶悍男子走了,食铺老板也跪在张道仁面前一个劲的道谢。 张道仁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你当初知不知道租下铺子要交租?” 食铺老板点头道:“知道,我还是问亲戚借了些银子,再用自己攒的银子,才租下了这个铺子。” 张道仁点点头,又指着河岸边的小摊贩问道:“那他们要交租税吗?” 食铺老板摇摇头,“他们日日露宿街头,风雨之中嘶喊叫卖,也没有租用听风观的店铺,自然不用交租。” 张道仁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帮你延长一些交租的日期,该交的租税,你还是得交。” 食铺老板感激地点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能延长一些日子已经是奢求了。” “嗯,我朋友饿了,快些将饭食拿上来。”张道仁说道。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老板连忙朝后厨跑去。 不多时,饭菜都端了上来,全是一些李弦心连见都没见过的饭菜。 看着眼前的大白米饭,李弦心第一个反应不是吃饭,而是用筷子去米饭里面划拉。 “你干什么?”张道仁看着她的奇怪动作问道。 李弦心抬头看着张道仁道:“我把里面没有脱壳的稻子找出来,那个吃起来硌牙。” 张道仁失笑,然后才道:“放心吧,这里卖的米都是脱了谷壳的,你放心吃就是。” 李弦心惊讶道:“这么好啊?” 说着她夹了一块肉,和着大白米饭吃了一口,顿时叹了一声:“...真好吃啊...我上次吃肉还是弟弟没吃完的那次,我觉得那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一顿饭...没想到还有更好吃的...”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张道仁笑着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不要着急,慢慢吃,以后想吃都有。” 第八十五章 听风观前问名姓 阴谷关外裁缝铺,李弦心穿着一身崭新合体的道袍从裁缝铺里间走了出来。 张道仁朝她看去,虽然李弦心长相并不出众,但穿着道袍的她却有一股质朴清灵的气质。 “怎么样,我们家的手艺不错吧?”裁缝铺老板娘走了过来,十分自得地说道。 张道仁朝李弦心问道:“怎么样?” 李弦心抬起双臂,微微抖了抖道袍的长袖,一脸激动地道:“真好看,穿着也比以前的衣服舒服多了。” 张道仁付了钱,带着李弦心走出了裁缝铺,然后朝着阴谷关关内走去。 李弦心穿着新衣服,感觉十分愉快,就连走路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张道仁回头一看,见她虽然穿了一身道袍,但是头发却依旧披散在脑后。 他抬头一望,见关内东北处有一股云气冲天而起,将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阴气冲散,使其无法在阴谷关上空凝结。 “那里应该就是听风观了。”张道仁心中想着,然后加快了步伐,带着李弦心进了关门,穿过宽敞的街道,一路来到了听风观外。 听风观依山崖而建,山门临近关门,竖有一座三丈多高的牌楼,上书‘听风观’三个大字。 在牌楼的两根玉石大柱子上,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为:修行需修性勿忘修心亦修命 下联为:听玄需听理谨记听道亦听德 张道仁抬头看着这幅楹联,不由得赞叹道:“真是一对好联。” 说罢,张道仁走上前去,对着牌楼下的一名听风观弟子道:“道友请了。” 那名弟子见了张道仁,目中明光一闪,立刻确定了张道仁也是修行中人,于是还礼道:“道友好。” 张道仁道:“贫道张道仁,有事要求见贵观茹子期道长。” 那弟子微微一滞,随后说道:“道友真是来的不巧,茹师叔如今并不在观中。” “哦?那他去了哪里?”张道仁问道。 那弟子说道:“阴谷关外五十里,有一座倒阳峰,近日那倒阳峰上忽有冲天妖气冒出,茹师叔已亲往探查了。” 张道仁问道:“那何日可归?” “这就非我所能知了。”弟子摇头说道。 张道仁点了点头,对着那弟子打了一个稽首道:“多谢相告。” 那弟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张道仁转过身来,正好见到李弦心在那里挠头。 李弦心与张道仁对视,她抓了抓脑袋,略有些烦躁地道:“好痒啊。” “你多久没洗头了?”张道仁问道。 李弦心掐着指头算了算,“十天吧...” “...走吧,去梳洗一下。”张道仁有些无奈地说道。 “且慢。”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叫住了张道仁。 张道仁转身一看,只见门楼下的两名弟子马上叫了一声:“齐师叔。” 很快,一名身着青白道袍的中年男子便从山阶上飞了下来,他目光落在张道仁身上。 不多时,中年男子身后快步跑来一群凶悍之人,他们恭敬地站在中年男子身后。 “就是此人吗?”中年男子问道。 那些凶悍之人连连点头,“回长老的话,就是他。” 中年男子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朝张道仁拱了拱手,道:“贫道齐陵,忝任听风观监务长老。” 张道仁运转《玉清一元初始经》中的‘玉清仙光’,对着齐陵一眼看去,顿时将他修为看透。 眼前这齐陵,赫然是金丹期的修为。 张道仁也连忙行礼道:“玄真教下凌霞分坛修士,张道仁,拜见齐长老。” 齐陵冷笑一声,对着张道仁道:“你一个玄真教的弟子,竟敢跑到我玄明教的地盘上作威作福?你凭什么,阻碍我派去的人收租税?” 说完,还不等张道仁开口,他忽然脸色一转,盯着张道仁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张道仁再次说道:“晚辈张道仁。” 齐陵一惊,连声问道:“可是凌霞山与玉眉山论道中的那个张道仁?你不是被玉眉山的人杀死了吗?你怎么在曲乡城来了?” 张道仁一怔,“怎么前辈也知道我吗?” “哈哈哈哈。”齐陵高声大笑,然后拍着张道仁的肩膀道:“现在三教弟子谁不认得你?你在玉眉山的道论,如今已经是三教弟子参悟明心碑必然钻研的道论了。” 张道仁连忙说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我不过也是沾了祖师的光而已。” 齐陵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位神秘的太衍道人?” 张道仁道:“正是,此次也是祖师救下了我,故而幸免于难,得以在此历练。” 齐陵叹道:“太衍道长我虽未见其人,却久仰其名。”说完,他看着张道仁道:“来来来,随我进观去吧,我那些师妹对你可佩服的紧呢。” 张道仁见他热情相邀,也不好回绝,于是说道:“那就叨扰了。” 齐陵大笑道:“请。” “齐长老...”那几个凶悍的汉子对眼前的变化猝不及防,连忙叫了一声。 齐陵转过身,对他们道:“哦,此事就按这位张道长的意思办,给那老板宽限半年时间吧。” 那几个汉子连忙应道:“是,长老。” 齐陵又对张道仁道:“张小友,快请。” 张道仁对齐陵道:“前辈请。”然后回身拉起李弦心,跟在齐陵身后,一起进了听风观。 等齐陵带着张道仁进入了听风观内,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许多听风观内年岁不大的弟子蜂拥而至,想要看看这个以一人之力战胜了玉眉山十位天才的神人。 玉眉山那十个弟子,虽说在张道仁面前不堪一击,可是他们出的题却也难住了三教大部分少年弟子。 如今三教中能够以另外一种论答答出那十个问题的少年弟子,不过一掌之数而已。 而就算他们答了出来,其答论的境界也比张道仁低了一筹。 张道仁看着眼前的听风观众人,连忙打了一个稽首,道:“诸位道友,在下张道仁有礼了。” 李弦心则完全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她何时见过这么多修行之人,而且他们聚在一起,所散发的气势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么小?” “还没我大啊?” “他就是那个论道的张道仁?” “也太小了吧...” “会不会是骗子啊?” “应该是骗子...” ... 看到张道仁的模样,在场所有听风观的弟子都怀疑了起来。 最后,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你说你是张道仁?我却不信!” 张道仁举目一眼,声音自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发出,他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友信不信,都是无妨的,我便是我,与他人何妨?” 那少年哈哈一笑,略带一丝狂傲地道:“你莫要心虚,我这里有个问题,你能答得出来吗?若是答得出来,我便认你是张道仁。若是答不出来,你就是个骗子。” 此言一出,顿时满园皆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道仁。 包括齐陵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张道仁。确实,他们也不能十分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张道仁。 空口白话毕竟无凭,还得验验真材实料。 而说话的那个,正是听风观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莫廷澜。 第八十六章 水瀑花鸟藏隐情 张道仁听了莫廷澜的话,眉头一皱,斥道:“你若是与我论道,我不胜欣喜,岂敢不从?但只为此等荒唐谬事,在下没那么多时间奉陪。” “你!”莫廷澜脸色一变。 “好了。”齐陵一挥袖,制止了莫廷澜,然后对张道仁道:“张小友,请。” “前辈请。”张道仁也说道。 如果是一般的练炁期修士,断然不可能有金丹期长老如此客气。但是张道仁就幸运在有玉眉论道这珠玉在前,在修行人眼中看来,修为高低固然重要,但是一个人的心境也是极为重要的品质。 张道仁论道时的那些答论,无疑凸显了他极高的境界。境界虽然很虚,完全不如修为是看得见的。但是境界比之修为更加重要,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如果没有金丹期的境界,那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弥补境界,不然没有境界支撑,再高的修为也随时都有崩散的风险。 这就好比一个凡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但是却没有与这力量相匹配的智慧,这样的人,从古至今,都死得非常惨。 当你既有了强大的力量,又有了和这力量相匹配的智慧,这样的人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修行也是一样,只不过把智慧要转为境界。 境界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张道仁也问过太衍,太衍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猴子’被‘佛祖’的五指山镇压的故事。 那个猴子当时就空有修为,而没有境界,所以他无论是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还是一个跟头一百八十万里,都飞不出那佛祖的掌心。 可要是猴子有与他本身修为相同的境界,无需用任何神通就能跳出佛掌,因为那佛祖的手掌根本没那么大。 这就是:心境越低,困境越大。心境越高,困境越小。 张道仁记得最后,祖师笑着说道:“话虽如此,可若是那猴子有那么高的心境,从一开始学艺归来,就会安安静静的呆在山中修炼。天庭、佛祖、取经都与他毫无关系。所以,你要记住‘神通不及天数’,天意之下,无人可以抗拒。” “哎呀。”张道仁跟在齐陵的身后,心中正在回顾着太衍的话,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叫,这声音是李弦心的声音。 他转过身一看,正看到李弦心趴在地上,周围两旁的听风观弟子正站在那里窃笑。 “平地上都能摔倒,果然不愧是张道仁的朋友。”莫廷澜站在那里高声说道。 ‘噗呲’ 周围又响起几声轻笑,不过还是有许多听风观的弟子上前,将李弦心给扶了起来。 张道仁上前拉过李弦心,伸手将她身上的灰尘给拍掉,轻声问道:“怎么摔倒的?” 李弦心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服,然后突然转身走到莫廷澜的面前。 张道仁和众人看着李弦心,见她走到莫廷澜面前又是弯腰作揖又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踢到你的脚了,你的脚没事吧?真的很对不起。” “...”莫廷澜面色一滞,马上朝李弦心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的脚你的脚,你在说什么东西?” 李弦心蹲下来,伸手抓着莫廷澜的左脚,指着他的脚背说道:“刚刚我踢到你这里了呀,是我自己不好,真的对不起,我给你揉揉吧。” 见她真要去揉,莫廷澜马上将脚收了回来,一脸不自然地说道:“你没有踢到我的脚,你看错了吧。” “没看错,我真的踢到你的脚了。”李弦心十分认真并满怀歉意的看着莫廷澜说道:“对不起啊...” 这一幕看在周围人眼里,顿时让他们看向莫廷澜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莫廷澜又气又急,最后满脸通红地指着李弦心,颤抖半天才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血口喷人,我的脚明明没被你踢...”说到最后,干脆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齐陵看着莫廷澜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转身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人你们也看到了,和你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众人一哄而散,齐陵对着张道仁说道:“走吧,我那师妹要知道你来了,肯定很开心。” 张道仁拉着李弦心,边走边问道:“...她为什么会很开心?” 齐陵走在前边笑道:“我那师妹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让她从小备受煎熬。就连玄仙修为的真仙都找不出病因,这些年她几乎受尽了各种苦痛。只是前些日子,她偶然在明心碑上看到你的那些答论,发现只要静心默诵,就可以极大的缓解她的痛苦。” “还有这样的事?”张道仁好奇的问道。 “哈哈,你见到她就知道了。”齐陵笑着说道。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终于来到了听风观后山的一处瀑布前,只见那瀑布飞流直下,水声如雷。 瀑布飞泄而下时,激起的水雾飘荡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半空中映出十多条彩虹。 “哇,好美啊。”李弦心瞪大了眼睛叫道。 齐陵微微一笑,指着前方瀑布下,一片花丛中的楼阁说道:“我去看看师妹在不在,小友稍等。” 张道仁点了点头,道:“好,请便。” 齐陵走后,张道仁拉着李弦心来到瀑布下的水潭边,指着清澈的溪流说道:“就在这里把头发洗一下吧,洗完就不痒了。” 张道仁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包,递给李弦心道:“这是修士们专门用来沐浴洗漱的药粉,洗的时候把它涂抹在头发上,可以让你的头发在一个月内保持清净自然。” 李弦心接过药包,蹲在河边就准备洗,这时张道仁忽然朝她问道:“刚刚你是不是故意的?” “啥?”李弦心疑惑的看着张道仁。 “那莫廷澜绊倒了你。”张道仁说道。 李弦心瞪着眼睛道:“啊?是他绊倒了我吗?我还以为是我踢到了他呢。他的腿好硬啊,我就像踢在了一个石头上一样。” 张道仁摇头一笑,伸出手揉了揉李弦心乱糟糟的头发,道:“好好洗吧。” “嗯嗯。” 第八十七章 天生顽疾求病理 正在此时,前方小楼庭院一声轻响,张道仁只看到篱笆竹门被轻轻推开。 其后,齐陵率先走了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女子。 此女云髻双蟠,肤白目清,身着翠袍,青丝束顶,头戴白鹤珠缨。足下一双菡萏薛,行走间花芳瑞彩生。 只是她双眉紧锁,目中始终泛着一缕幽芒。 张道仁远远的望着,那女子也看了过来,她身形消瘦,身上的翠色道袍在暖风的吹拂下紧贴着娇柔的身躯。 在衣襟展动之时,她的身体也跟着轻轻晃动。 张道仁用玉清仙光一看,顿时心中一惊,那女子明明是化神期的修为,一身气息却比自己还要虚弱杂乱。 齐陵走到张道仁身边,将他带到了女子面前,然后看着女子指着张道仁说道:“师妹,这就是你经常念叨着的那个张道仁。” 随后又朝张道仁说道:“这就是我那个师妹,其实按照修为算起来,我应该叫她师叔,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所以到现在我一直叫她师妹。” 张道仁朝女子打了一个稽首,“张道仁拜见前辈。” 女子缓缓的抬起了双手,不错,就是缓缓,真正意义上的‘缓缓’。 她那双手雪白柔嫩的玉臂一直抬了十几息的时间,双掌才搭在一起,然后朝张道仁一拱,就倏然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齐陵朝张道仁解释道:“师妹她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我这次请小友你来,也是想请你把道经传给师妹一些,好缓解她的痛苦。” 这时,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就在她摇头的时候,她眼中都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 最后,她强忍着给张道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兀自转身,朝小院内‘缓缓’走去。 看着女子转身慢慢的朝小院中挪动,张道仁刚要跟上去,却被齐陵一把拉住了。 只听齐陵道:“小友,如果你的那些道经真的能缓解师妹的痛楚,还望你不吝赐教,在下定有重谢。” 张道仁点头道:“前辈放心,若是真有用处,我定然不会藏私。” “好。”齐陵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进去吗?”张道仁好奇的问道。 齐陵笑道:“我知你那道经乃是神荒仙界从未出现过的道经,必然是太衍道长传授,我只求能用它缓解师妹的痛楚,我又何敢贪恋呢。” 张道仁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小院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道仁和女子终于进了临水阁楼之中,他们整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完普通人只需要五六息的路程。 “坐。”女子艰难的盘坐在蒲团上,然后看着对面的蒲团说了一声。 张道仁行了一礼,然后在女子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这时女子忽然开口,念了几句经文,张道仁一听,这不就是自己在玉眉山论道时的答论吗? 女子念完那几句并不连贯的经文之后,浑身忽然冒起一团五色云光,随后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很多。 女子此时长舒了口气,说道:“这几句经文,的确能缓解我身体的痛苦,但只能每日消解一个时辰,过后便再也不起作用,只能等到第二日才能再次消解一个时辰。” 张道仁好奇的看着女子问道:“听说连玄仙也束手无策?” 女子点点头,然后一双清眸看着张道仁道:“我本是逍遥宗大易真人的弟子,从小在师父身边修行,师父便是玄仙修为。可是也对我这病痛毫无办法,甚至连缓解疼痛也做不到。但我修炼进境极快,今年三十六岁,已是化神期的修为。我师兄比我大三岁,也不过才金丹期的修为。” 张道仁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从我修为进入化神期后,在逍遥宗内便日渐不适,甚至浑身疼痛加剧,几乎连动也不能动,除了有一口气在,与死人无异。所以师父在整个临武州挑选了一处僻静地,又命分坛真人建了一座道观,以使我能安居在此,师兄也放弃了在逍遥宗修行的便利,来到这里照顾我。”女子轻轻的说道。 张道仁笑道:“原来听风观便由此来,那山门前的一副楹联,是出自你的手中?” 女子道:“是,不过并非一开始的就有,前几年是没有的。而是在我偶然看到你在玉眉山答论时的那些经文时,参悟了半月想出来的。” 张道仁赞道:“那楹联写的极佳,若是祖师在此,定然也是赞不绝口。” 女子看着张道仁道:“这位祖师便是太衍道人吗?我只听说其人神秘莫测,法力高强,但也是近来才出现的人物,以前却从未听说过。” 张道仁不答,只是说道:“祖师的确法力高强,当日我被玉眉山的修士刺穿了心脏,也被祖师救了回来。” 女子好奇地道:“以你炼气期的修为,若是被刺穿心脏,便是玄仙也救不活你。” 说到这里,女子忽然目光一闪,随后说道:“看来这位太衍道人,真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 随即,女子将目光转向张道仁,道:“我方才听见外院那些弟子质疑你的身份,我开始也有怀疑,只是在见到你的时候,便不再有任何怀疑。” “哦?为什么?”张道仁问道。 女子说道:“因为你身上的气势,与那几句答论的道经完全相符。” 张道仁敬佩地道:“不愧是化神期的修士,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女子蹙眉一笑,“我这化神期修士,充其量不过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女子目光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张道仁道:“我有一事,从未对人说起过,就连我师兄也不知道。” 张道仁面庞也开始严肃起来,他盯着女子说道:“我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呲’女子忽然掩嘴一笑,若是齐陵在此,定会大惊失色,从小到大都没笑过的师妹,竟然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笑了出来。 女子笑了一声,看着张道仁说道:“你这人真有趣,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并不会以此威胁你。我只想你听完之后,能帮我想到抑制疼痛的方法。” “可我只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张道仁有些为难的说道。 女子淡淡地道:“可你有一个了不得的祖师,你且听我慢慢道来,相信你自会有一个分辨。” 张道仁看着女子,最后点了点头,“好。” 女子看着他,开口说道:“其实我此前并非是这神荒仙界的人,我应该是转世到这神荒仙界,但是我的前世记忆却并未完全被消除。” 张道仁顿时脸色大变。 第八十八章 道归众生传本经 张道仁看着女子,听她说自己转世而来,并且前世记忆尚在,立即有些惊骇的看着她。 张道仁听太衍说过,天道运行规则,就是生死无常。 哪怕是修士,哪怕是仙人,死了就死了。没有天道的允许,你谁也救不活一个死掉的人。 除非天道给你复生的机缘,你才能被救活。 所以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宝、灵药、神通,都被称作是‘夺天之术’。 而且无论谁死,都会被一个叫做‘地府’的地方拘摄元神魂魄,然后打入轮回。 但是打入轮回时,必然要剥夺他的此生记忆。 而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这让张道仁大为惊讶,深深的感觉到此女恐怕很有来头。 于是,他仔细的听着,只听女子说道:“前世,我出生在一个叫‘九州’的地方,因为生在一户姓‘周’的大户人家,所以前世的名字又叫‘周幼楚’。只是我前世懵懵懂懂,好似只有一点灵慧。所行所为皆受人掌控,我能感觉到,我是那个‘周幼楚’,但那个‘周幼楚’却不是我。后来在懵懂之中,我被那个掌控我的人杀死。只有这一缕灵慧在虚空中游荡,游荡久了,我看到那个掌控着我的人被杀死了。杀死他的好像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说实话,我很感激那个人,他让我得到了解脱。” “当那个掌控着我的人被杀死后,我彻底解脱了。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到了这个世界,转生在了一户穷苦人家中。但我发觉我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想法、行为,不再是浑浑噩噩,不再是受人摆布,我很高兴。可是出生后,我的身体就开始不断的产生剧痛,所以从小我就爱哭,一直哭,哭个不停。” “我的父母终于忍受不了,将我丢弃在荒野中,被师父捡了回去,并传授我修炼之术,将我养大。可是却对我的这种怪病束手无策,当我看到你的那些答论经文时,身体上的疼痛忽然被消去了,虽然只有一个时辰,但那一个时辰却让我体验到了明媚安宁的生活。” 周幼楚简单的将自己的经历讲述完毕,然后看着张道仁问道:“我一直在想,我这怪病,和我前世有没有关联呢?” 张道仁看着周幼楚,微微沉思片刻,说道:“能把你的右手给我看一下吗?” 周幼楚毫不顾忌,将自己玉嫩香白的纤手伸到了张道仁面前,然后轻轻将冰丝水绣的道袍长袖拉了起来,露出藕一样雪白柔嫩的玉臂。 张道仁这时做了一个让周幼楚目瞪口呆的事情,只见他忽然伸手将她撩起来的袖子又拉了下来,轻笑着道:“我只看看手掌就好了。” “...”周幼楚恐怕两辈子都没遇到这样的人,抿嘴一笑,也不说话,由张子愚盯着自己的手掌和手指看着。 张道仁看着周幼楚的掌心以及五指,随后手掐真诀,对着周幼楚掌心打出一道玉清仙光。 这道玉清仙光从周幼楚掌心进入,随后迅速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最后又从掌心飞出,回到了张道仁的体内。 “这是什么?”周幼楚十分好奇的问道,一个炼气期竟然能运转仙光,而且这仙光进入自己体内,自己体内的法力竟未有丝毫的排斥。 张道仁淡然一笑,道:“这是祖师赐我的修炼功法所生出的‘玉清仙光’。” 周幼楚点了点头,心中记住这个名字,对那太衍道人又多了一分崇敬,随即便不再多问。 只是张道仁此时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这病痛的来历了。” “真的!?”周幼楚‘咻’一下站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盘坐下来问道:“是何原因?” 张道仁道:“这全赖祖师赐我的功法,这玉清仙光强大无匹,自然能看出你体内的缺失。” “缺失?”周幼楚立刻就抓住了这两个字眼,问道:“我体内有何缺失?” 张道仁缓缓起身,走了两步,随后在周幼楚焦急的目光中说道:“五行缺失。” “什么?”周幼楚一愣,“五行缺失?” 张道仁点点头,伸出手指道:“你体内金、木、水、火、土五行俱缺,所以才导致体内五脏失调,骨肉燥乱。而且这种痛楚,还会伴随着你的修为日益加深而加深。若是一个人体内五行缺失,便不能运转气力,调和阴阳。” 张道仁说道:“而之所以大易真人身为玄仙也未察觉,是因为他们对五行之道修习不深的缘故。你体内五星俱缺,在他们眼中则会被当作是五行俱全,所以忽略了此节,故而找不到此病根由,束手无策。而你之所以会生来五星俱缺,我想,恐怕是由于你只是一缕灵慧转世,所以才会五星俱缺。” “原来如此!!”周幼楚大喜起身,上前握住张道仁的手说道:“多谢小友!即知根由,便可对症而治!” 张道仁的手被周幼楚紧紧抓着,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他立马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如今三教修炼之法,都不是走五行的路子。大都是阴阳之道演化,所以恐怕对你补足体内五行...没有多大帮助。” 周幼楚闻言一怔,随后默默的回到蒲团上坐了下来。 半晌之后,她一拍大腿,坚毅地道:“几十年痛楚都忍了过来,还怕这功法的不足么?大不了我穷尽一生去钻研五行之道,就算不能根治顽疾,也总要为后人铺下一条大路。” 张道仁听着她的话,眉头微皱,最后一咬牙,说道:“其实,我这里有一篇经文,可能会对你的病有帮助,也对你补全五行有帮助。” 周幼楚闻言抬头看着张道仁,随后又盘坐改为跪坐在蒲团上,朝张道仁拱手道:“敢请赐教?” 张道仁略微有些犹豫地道:“只是此法乃祖师所传...” 周幼楚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便笑道:“无妨,此乃贵门秘传,我能理解,小友能为我找出病根,已是感激不尽。” 张道仁满脸的纠结和犹豫,但是没有得到太衍的同意,他也不敢随意外传。 就在此时,阁楼外忽然吹进一阵清风,将张道仁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束发的那条玉带高高扬起。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在阁楼中蓦然响起:“贫道给你那些道经,并非什么秘传。传道世人,乃是每一个道门弟子的必行功德。道经既于人有用,你又怎可藏私?道取之于万灵,当用之于苍生,你忘了吗?” 张道仁听见这个声音吓了一跳,马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叩首便拜:“祖师!” 周幼楚听着这个声音也是激动不已,她起身朝着空旷的阁楼稽首道:“晚辈周幼楚,拜见太衍道长。” 这时清风散去,太衍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但张道仁却说道:“弟子明白了,祖师!” 随后,张道仁起身,朝着周幼楚道:“前辈,晚辈这就将那篇道经口诵于你。” 周幼楚连忙盘坐了回去,张道仁也盘坐在她面前,“此经名为《阴符经》,请前辈随我诵念。” 周幼楚满脸肃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张道仁收摄心神,正心念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周幼楚接着复述了一遍,并用心铭记下来。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周幼楚再次跟着念了一遍,并且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第八十九章 五行缺失后天补 周幼楚将张道仁送出了小院,齐陵正静静的站在树下,他听到身后的动静,马上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师妹,张小友!”齐陵快步走上前来,朝两人问道:“师妹,张小友,如何了?” 周幼楚道:“张小友已经传了我一篇道经,而且还用他师门神通为我找到了病根。” “真的?”齐陵大喜,抚掌开怀笑道:“太好了,师妹你终于可以不再受那疼痛煎熬之苦了。” 周幼楚眉目舒展,朝齐陵道:“多谢师兄!” 齐陵摆摆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哥哥照顾妹妹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周幼楚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 齐陵这时又朝张道仁道谢,张道仁摆手说道:“这篇道经虽然正应周前辈的病理,但还需要配合地利修行方可。” “哦?怎么说呢?”周幼楚问道。 张道仁说道:“此病应有五痛,五行缺失。春时有僵木之痛,其痛时浑身僵硬,血脉阻塞,筋骨犹如僵死一般的疼痛。夏时有灼火之痛,浑身赤红,五脏俱焚,血脉沸腾,犹如被投入火炉中煅烧一般痛苦。秋时有金刺之痛,体内体外,像是被刀割斧劈、万刃凌迟一般痛苦。冬时有寒冰之痛,浑身 冷冻如冰,神魂不稳,气血南行。并且四季常伴散土之痛,一身血肉时有破裂,疼痛异常。” 说到这里,齐陵是愁眉紧蹙,满脸不忍。 张道仁也是一脸的敬佩,“周前辈竟然能忍此苦痛数十年,真是大毅力之人。” 随后,他继续说道:“所以,周前辈在修炼《阴符经》时,春时僵木之痛,则需寻找一处灼火之地修炼。夏时灼火之痛,则需寻一地气极重之地修炼。秋日金刺之痛,则需寻一极寒之地修炼。冬日有寒冰之痛时,需寻一处乙木之气浓郁之地修炼。如此便能缓解疼痛,更可以加强修炼效果。” 周幼楚连忙问道:“那散土之痛呢?” 张道仁道:“散土之痛终年有之,故而无需择地修行,先补金、木、水、火四行,在补此四行的过程中,土行会自动补全。阴符经是为你的肉身打下五行根基,而我这个办法则是促使前辈体内的‘五行相生’,只要有四行开始相生运转,另外一行便也会自生出来。” “原来如此。”周幼楚恍然大悟,随后说道:“五行奥妙,今日方知!” 齐陵在一旁听的云山雾里,不明所以。 但这时周幼楚眉头一皱,说道:“张小友,十分抱歉,我先前以道经缓解身体的疼痛,现下马上就要复发了。我要去研修《阴符经》,就让我师兄代我招待二位吧。” 齐陵说道:“那师妹你快些回屋去吧,张小友有我来照顾。” 张道仁也道:“周前辈无需挂怀,有齐前辈在呢。” 周幼楚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一个闪身便消失了,没有五行之痛加身的她,完全可以发挥全部化神期的实力。 齐陵这时对张道仁说道:“小友,我在观中为你安排居处,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对我言说。” 张道仁道:“其实我来听风观,是受人之托,来给一位名叫‘茹子期’的道长送信的。” 齐陵一怔,说道:“茹长老啊?最近倒阳峰上忽有妖气冲天而起,茹长老去那边查探了,估计要五六日方能归来。” 张道仁道:“那可否方便告知倒阳峰在何处,我亲去找他。” “何必这么匆忙,不如先在观中小住,待他回来也不迟。”齐陵笑着说道。 张道仁看着齐陵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刚刚才把阴符经教给周幼楚。还不知道效果如何,齐陵是不可能放自己离开的。 想到这里,张道仁笑道:“好,那便在听风观住一晚,明天还望齐前辈能告知倒阳峰所在。” 齐陵目光一变,他立刻就明白张道仁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的对张道仁更加刮目相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智,以后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好,就这么说定了。”齐陵笑道。 张道仁随着齐陵离开周幼楚的小筑,来到了瀑布下的溪水边,这时李弦心已经洗完了头发,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晒太阳。 张道仁走到她的身后,见她一头青丝已不复先前那般干枯杂乱,而是柔滑平顺的垂落在双肩,并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心妹,走了。”张道仁叫道。 李弦心连忙起身,转身看着张道仁道:“你回来啦,那个姐姐是谁啊?长得真漂亮。” 张道仁笑道:“那是一位前辈,不是姐姐。” “哦,那个前辈长得真漂亮。”李弦心又说道。 张道仁失笑,“你也不差啊。” 李弦心失落地道:“我刚刚看了好久的水,我是真的丑...” 张道仁看着她散乱的头发,略一思索,便将自己头上那条问祖师要来的玉带解了下来,然后对李弦心说道:“你坐下。” 李弦心疑惑的看了张道仁一眼,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 随后张道仁上前,将李弦心的头发挽在头顶束起,然后将玉带系在她的头发上面。 李弦心顿觉一股清灵之气从头顶落下,滋润着神魂与肉身,令她感到无比的畅然清爽。 她好奇的起身,探出头对着水面一照。只见水中一个长相普通,但气质清灵出尘的女孩子倒映在水面上。 她束发的玉带御风而起,高高飘扬在空中,如同两条银河,在飘动中洒出片片星光。 李弦心愁思尽去,开心的转过身来,看着张道仁正要说话,却见他的头顶只剩下头发,没了玉带束发的他显得有些怪异。 毕竟李弦心看惯了张道仁束着玉带的模样,现在突然把玉带给了自己,她还有点不习惯。 “那你呢?”李弦心问道。 张道仁淡淡一笑,从袖中摸了一根玉簪,缓缓的插在头顶发间,笑道:“我还有呢。” 是夜,张道仁与李弦心便在听风观里住了下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当夜,听风观上空忽然出现了一股浓烈的阴气,盘旋在听风观的四周。 第九十章 持身守正斥妖邪 莫廷澜正坐在自己的玉榻上修炼,忽然眉头一皱,立刻睁开眼来。 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倏然起身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影朝莫廷澜打了一个稽首,道:“莫小友你好,我是禽之。” 莫廷澜看着眼前的禽之,发现他完全隐藏在一片朦胧自己,自己看不清他的面容。 “禽之?你大晚上到我房里来做什么?”莫廷澜沉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弟子?何时来的听风观?” 只见那禽之晃了晃,忽然从他手里飘起一块青玉,飞向了莫廷澜,“我想拜托你,将此物交给白天到观中来的那个张道仁。” 莫廷澜眉头紧皱,说道:“你要送他东西,为何不自己去送?” 禽之说道:“此物名为摄神玉,可将元婴期以下修士神魂摄住。” 莫廷澜脸色一变,说道:“你想要摄他神魂?” “怎么?莫非你不忍心?”禽之低声问道。 莫廷澜道:“你什么意思?” 禽之说道:“那白天给了你那么大的难堪,你难道就不想报复他么?只要你将这摄神玉送给他,就可以好好的出口气了。” 莫廷澜冷笑一声,道:“哼,他何时给过我难堪?白天他说的并没有错,是我太过执着于他的身份了。” 禽之笑道:“执着有什么不好,人只有执着才能走的更远,才能变得更强,没有执着的人只能随波逐流,一生平平淡淡。” 莫廷澜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禽之道:“所以,你并没有什么错,他却给了你那么大的难堪,你难道就这么绕过他?” 莫廷澜点头道:“他给了我这么大的难堪,我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禽之缓缓道。 莫廷澜道:“所以我要去给他道歉。” “...” 禽之沉默良久,“你说什么?” 莫廷澜看着禽之,“执着就一定要记仇吗?执着就听不得别人斥责了吗?执着就要因为一件小事便要将人置于死地了吗?执着就能掩盖自己的无礼吗?” 禽之听着这些话,怒哼一声,“你们这些正道弟子,真是个个迂腐不堪。” 莫廷澜双目一瞪,听到禽之的话再无犹豫,“我想的不差,你果然是个妖孽,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躲过观主他们的感知的,但你要是再不滚,我就让你永远也出不了听风观。” 禽之听完,哈哈大笑,“小儿无知,这只是我的一缕分身,不带任何妖气法力,那些牛鼻子当然感应不到我。我走可以,不过这块玉我留在这里,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便把摄神玉朝莫廷澜扔了过去。 谁知莫廷澜并不去接,而是一袖挡了回来,斥道:“大丈夫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守正斥邪,不入迷尘。我堂堂大教弟子,岂可与你这等妖孽为伍?拿上你的东西,滚!” 摄神玉穿过禽之的身体坠落在地,但禽之也没有去捡,而是化作一股阴风飞出了莫廷澜的房间,“小子有种,以后不要出山门,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 第二日清晨,张道仁和李弦心早早的离开了自己居住的厢房,一路来到了听风观山门前。 齐陵已经交代过,张道仁乃是周幼楚的客人,谁也不许怠慢。 这样一来,别说是普通弟子,就算听风观的那些长老们也不敢为难张道仁了。 周幼楚,那是谁?虽然不常露面,但谁都知道那是听风观的大师祖,听风观就是因她才有的,就连听风观的观主也要叫一声师叔的人。 张道仁和齐陵站在山门前,他们在等齐陵。 来往路过的听风观弟子们只要看到张道仁,都会拱手行礼,而张道仁也会还礼。 李弦心在一旁学着张道仁的动作问道:“你们这样这样...是什么意思啊?” 张道仁解释道:“这是在相互行礼,意为同道之意。” “如果不是同道呢?”李弦心问道。 张道仁笑了,“不是同道就不搭理他。” “哦。”李弦心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飞奔而来一个人影,迅速来到了张道仁面前。 张道仁微微一怔,随后马上打了一个稽首,“莫师兄。” 莫廷澜也还了一礼,然后将一块青玉递给了张道仁。 张道仁看着他有些不解,但看着莫廷澜将玉递到自己面前,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当那块青玉入手,张道仁立即恍然,随后朝莫廷澜道:“多谢莫师兄。” 莫廷澜点点头,看了李弦心一眼,随后说道:“一路保重。” “好。”张道仁点头回道。 莫廷澜转身离去了,天边却有一道云光落下。 仔细一看,原来是齐陵。 “齐前辈。”张道仁抱拳叫道。 齐陵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听风观就这么糟糕么?多住几天都不行?” 张道仁歉然道:“听风观好的很,只是晚辈要前往南方天去,这路途遥远,不赶不行啊。” 齐陵疑惑道:“太衍道长就那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到处历练么?你这样的修为,如果没有长辈照看,恐怕走不到南方天就会被路上的妖魔杀了。” 张道仁道:“天若绝我,寸步难行。” 齐陵摇头一笑,“那你为什么偏要到南方天去呢,要知道现在那里局势乱的很。” 张道仁道:“我有预感,我的机缘就在那里。” “哦!”齐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的话,那我就不拦你了。宁害人性命,不阻人机缘。我已命人为你们准备了两匹流云驹,此马速度极快,奔跑之时如流云飞逝,速度极快,正好拿来赶路。” 说完,齐陵一挥手,两名听风观弟子就牵着两匹通体雪白的宝马走了过来。 李弦心一见这两匹马,顿时就眼睛一亮,目光紧紧的盯在两匹马上移不开了。 等到这两匹流云驹被牵到张道仁和李弦心面前时,李弦心扑了上前,牵过马儿就开始抚摸它雪白柔顺的毛发。 张道仁朝齐陵拜道:“多谢齐前辈。” 齐陵摆了摆手,郑重地道:“你给我师妹的道经,十分有效,她修炼了一晚上,今早我去见她时,气势与以往大有不同!是我该谢你,也谢谢太衍道长。” 说着齐陵对着张道仁拱手便拜,张道仁连忙躲开,并且上前扶起齐陵。 “齐前辈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张道仁说完,问道:“齐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倒阳峰所在的位置?” 齐陵对着张道仁眉心一点,随后张道仁脑海中便浮现出一片山水图画,顿时整个听风观方圆数百里的山川水势都浮现在脑海中。 “多谢齐前辈。”张道仁知晓了倒阳峰的位置,立即谢道。 齐陵看着张道仁,说道:“此去倒阳峰,要走一段恶路,其间恐有妖魔盘踞,我听风观如今还未将那一带的妖魔清除完毕,所以你们路上要万万小心。” 说着,齐陵取出一条碧玉色、闪着点点灵光的竹枝,递给张道仁说道:“这是师妹托我转赠与你的,此物名为‘青竹枝’,乃是师妹在逍遥宗修炼时使用的法宝。她知你们此去一路艰险,故而将此宝赠送给你,希望你们能借此防身。” 张道仁恭敬的接了过来,“长者赐,不敢辞,请齐前辈替道仁向周前辈道谢。” 说完,张道仁将手中青竹枝递给李弦心,“你方练气导引,不日就可步入练气一重的修为,还未有法宝在身,周前辈赐下的青竹枝正好与你法术相契合。” 李弦心好奇的接过青竹枝,顿时一股清风入手,神思清明,体内的真气运转越发畅通。 “谢谢阿鸾。”李弦心对青竹枝爱不释手,喜笑颜开的说道。 齐陵看着这一幕,也笑了笑,然后朝张道仁问道:“那你呢?你用什么法宝?” 张道仁微微一笑,“我自有祖师所赐法宝。” 齐陵一抚额头,顿时叹道:“这我倒是相差了,既是太衍道长后辈,又岂能没有上好法宝护身?如此,我便祝你们一路顺风,望你早日寻得机缘。到时一定要回听风观来,多住几日。” “哈哈。”张道仁大笑,朝齐陵道:“一定,一定。” 张道仁和李弦心骑上了流云驹,转身朝齐陵拱手道:“前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齐陵笑着挥手,看着张道仁和李弦心骑着流云驹化作两道白色的流云离开了听风观。 第九十一章 倒阳峰下忽遇险 倒阳峰,位于听风观东南方六十里外的群山中,张道仁和李弦心骑着流云驹也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赶到。 毕竟流云驹再快,也还是在地上跑,不是在天上飞。 而且出了阴谷关,都是崎岖的山路,要跋山涉水,再快的马也无法全速奔行。 “这一路上人烟稀少,野兽众多,而且阴气绵延不尽,妖云盘旋不散,要多加小心。”张道仁勒住马儿,转头朝李弦心说道。 李弦心抬起头来,只见山水明秀,万籁俱寂,却也看不到什么阴气、妖气。 “我怎么看不到呢?”李弦心疑惑的问道。 张道仁说道:“你练炁未成,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 说罢,张道仁抬起头来,看着前方高耸的山脉高峰,只见其中一座山峰抱阴负阳,上大下小,形似倒斗。一眼望去,极为阴沉险峻。 “那应该就是倒阳峰了。”张道仁指着远处的那座山峰说道。 李弦心手搭凉棚,远眺群山,最后看着倒阳峰道:“好危险的山啊。” “走吧,我们上山。”张道仁策马说道。 李弦心有些害怕,“那山我上的去吗?不如我在山下等你吧。” 张道仁看着她说道:“你呆在山下更危险。” 李弦心挠了挠头,说道:“哦,那好吧。” 当两人策马来到倒阳峰山脚下,只感到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李弦心仰起头来,看到头顶巨大的倒阳峰,就像是一座倒立的山峰,随时都有可能倾倒下来一般。 李弦心被这种极具压迫感的山峰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伸出手抓住了张道仁的衣袖,表露出她此时心中的紧张情绪。 张道仁轻轻拍了拍李弦心的手,然后指着左侧的一条山道说道:“我们从这条山道上山。” 说着,张道仁便催动马儿,朝那条山道上走去。 李弦心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的用眼睛瞟着头顶的那座倒斗一般的巨大山峰,额头上不断渗出一滴滴冷汗。 两人两马走在山道上,四面清幽寂静,就连一声虫叫,一丝蝉鸣都没有听见。 张道仁眉头一皱,忽然抬头一看,陡然间听见一声剧烈的轰响,随后倒阳峰顶一片巨大的岩石崖壁突然脱落,直直的朝着张道仁和李弦心砸了下来。 “啊!!!!”李弦心发出一声尖叫,双目圆瞪看着头顶掉落的至少万斤重的巨大岩石崖壁,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尖叫声。 张道仁也是脸色发白,他看着以极快速度坠落的巨石,知道跑是来不及的,连忙发动灵力罩住自己和李弦心。 可是下一刻,张道仁忽然脸色一转,撤掉了笼罩在两人体外的灵光。 接着巨石轰然砸落,李弦心身子一晃,白眼一翻就坠下马背,晕倒在地。 张道仁骑在马上,目光四下一扫,哪有什么巨石崖壁。再抬头一看,倒阳峰一如往常,完好无损。 他翻下马来,上前抱起了晕倒的李弦心,用灵力探查了她的状况,知道她是被压抑的情绪控制了心神,接着被最后那一幕给吓晕了。 张道仁将李弦心抱在怀里,然后翻身上马,左手抱着李弦心并牵着缰绳,右手神在后方将另外一批流云驹牵住,然后策马朝山顶狂奔而去。 只是还没跑几步,突然地面上腾起一股阴雾,随后一声利响,张道仁连忙松开了身后那匹流云驹的缰绳。 在他松开的一刹那,那阴雾形成的一柄阴刀就劈了下来。 “你先下山去吧。”张道仁转头朝那匹流云驹喊了一声,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自己丝毫不作停留,拍马疾奔而去。 那匹流云驹差点就被阴刀给斩掉了脑袋,刚刚要不是张道仁松手极快,恐怕它现在已经是一具无头马尸了。 它看着张道仁朝着山顶远去,那些阴雾也在张道仁身后紧追不舍,于是它在原地驻足片刻,转身下山去了。 可流云驹再快,也不及那阴雾快。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阴雾便极速扩大,最后漫山遍野都是,立时将张道仁给困在了中间。 张道仁将李弦心紧紧抱在怀中,驻马而立,目光静静的看着四面阴雾。 看着眼前阴雾喷薄汹涌而来,张道仁迅唤醒了怀中的李弦心。 “心妹,心妹。”张道仁一边往她体内渡入灵力,一边轻声呼喊着。 李弦心忽然深吸口气长叹一声,然后悠悠醒转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张道仁的脸,“阿鸾...我们死了吗?” 张道仁猛地将李弦心推了起来,让她朝前面看去,“看到没,这就是阴煞之气了。” 李弦心呆呆的看着,最后茫然问道:“这...这不是雾么?这雾怎么是灰色的?” 张道仁带着她翻下马背,“把青竹枝拿好,我们有麻烦了。” 李弦心听完,马上从道袍袖口中将青竹枝取了出来。 只见她伸手往袖中一掏,从中取出一片翠绿的竹叶。当她将竹叶放在掌心后,那竹叶瞬间闪过一道灵光,变成了一条半人多高的青竹枝。 当两人背靠着流云驹站定后,那四面八方的阴雾陡然一收,随后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而在原本阴雾所覆盖的山野之中,此刻站满了各种奇模怪样的人。 这些人有的人身猪头,满嘴獠牙。有的人首蛇身,青面血口。 更有的面目狰狞,非人非畜。还有背生鸟翼,浑身羽毛的。 李弦心一看之下,双腿发软,闭着眼睛一把抱住张道仁哭道:“阿鸾,阿鸾!有妖怪,有妖怪.....” “别怕,你有青竹枝,只要它们敢过来,你就用青竹枝打它们。”张道仁将李弦心推开自己的身体,“你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不要害怕。” “呔!哪里来的黄毛小子,竟敢闯进我家大王的地盘。小的们,把他们给我绑了,抬回去给大王熬汤!” 此时,一个尖嘴长脸、浑身黑毛的妖怪从群妖中走了出来,踩在一块石头上朝张道仁他们喊了一声。 这时一个小妖站在石头下面,朝众妖喊道:“小的们,巡山校尉命你们速速拿下这两个人小儿,绑回去给大王熬汤喝!” “喔喔喔喔喔...” 群妖顿时怪叫着,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了下来。 “记住,它们靠近你就用青竹枝打!”张道仁丢下一句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叠令符,单手撑住马背立刻就翻到了另一面。 “哎...”李弦心看着张道仁离开,顿时吓得身体一缩,看着漫山遍野冲下来的怪模怪样、面目狰狞的妖怪们,突然身子一缩,就钻到了马肚子底下。 “阿鸾...我害怕...”李弦心抱着一条马腿大声哭道。 张道仁凌空跃起,打出五道灵符,瞬间化作一道金光罩将二人罩在其中。 四周围上来的妖怪们对着金光罩疯狂猛攻,那金光罩顿时变得摇摇欲坠。 张道仁将李弦心从马肚子下面提了出来,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害怕,可以继续回那个小山村去放牛,自由自在。” 李弦心面色一怔,满脸的畏惧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恐慌,她慌乱的盯着张道仁,惊声道:“阿鸾,你不要我了吗?” 就在此时,身后的金光罩忽然被妖怪冲开,一个手持大斧的妖怪对着张道仁的后背就是一斧。 尽管张道仁有练气期的灵气护体,但那妖怪也有练气三重的实力,这一斧子依旧劈开了他的皮肉,他体内的灵力只护住了他的脊骨。 李弦心只看到张道仁背后绽起一团血芒,随后张道仁脸色一变,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便被巨斧劈倒在地。 “哈哈哈。”一只虎头人身的壮汉将巨斧从张道仁背上抬起,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了舔斧刃上的血液,然后大声说道:“绑了。” 马上便有两个身材矮小的妖怪上前将张道仁的身体拖到后面,用绳子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李弦心看到张道仁被两个妖怪给捆住,背上一道巨大的泛着皮肉的伤口,浑身一颤,立即反映了过来。 李弦心惊叫了一声,“阿鸾!” 随后就疯了一般的朝张道仁冲了过去,但紧接着面前一黑,只见那个扛着巨斧的虎妖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丫头。”虎妖咧着长满尖牙的嘴巴笑了笑,忽然举起大斧,“吃你虎爷爷一斧!” “阿鸾!”李弦心带着泪花尖啸一声,挥起手中的青竹枝就打了出去。 只见青竹枝瞬间打在虎妖那肥大、长满毛发的肚皮上,顷刻间一道灵光迸现,那虎妖惨叫一声,整个身体立刻倒飞了出去。 虎妖的身体一直飞到几十丈外,随后妖气一散,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机的虎尸。 第九十二章 茹毛饮血妖食人 ‘哗’ 众妖大惊失色,看着李弦心手中的青竹枝骇然不已。 那虎妖在群妖中可以说是修为最高,气力最大的了,竟然被那青竹枝一击之下就打死在地。 这时,李弦心发疯一样的朝张道仁所在的方向冲过去,手中的青竹枝胡乱挥舞着,但凡是被青竹枝打中的妖怪都会当即毙命,断无活理。 这一下妖怪们纷纷后退,个个犹豫不前,看着地上一个个被打死而变回原形的同伴,顿时惊恐莫名。 站在高台上的巡山校尉见了,冷哼一声,突然出手。 只见一道妖光落在李弦心的脚下,顿时掀起一片气浪,将李弦心狠狠的甩飞起来。 李弦心身体高高飞起,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但那青竹枝她却始终紧紧的抓在手里。 “抓了。”巡山校尉指着李弦心说道。 群妖们见李弦心被巡山校尉打伤,顿时鼓起胆子冲了上来。 然而倒在地上的李弦心带着痛楚的呻吟了几声,口中喃喃的叫了两声“阿鸾”,整个人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弦心一站起身来,那些冲上前来的妖怪顿时怔住。 只见李弦心找准一个方向,狠狠的挥动着青竹枝冲了过去。 那些妖怪见李弦心冲了过来,一时间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朝李弦心杀去。 妖怪们极其聪明,他们一部分在前面吸引李弦心,一部分绕到她身后想要从背后攻击。 可是李弦心早就跟张道仁学过剑法,而且此时她一条心都在张道仁的身上,更是忘了什么是恐惧,只是不要命的左突右冲。 李弦心手执青竹枝,将自己周身守御的毫无破绽,并且不断的朝前杀去。 而但凡是和青竹枝有接触的,无论是妖怪还是他们手中的兵器,都立刻会被青竹枝强大的力量打烂。 一时间满地都是死去的妖怪,李弦心双脚踩着地上妖怪们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虽然她在小山村杀过人,但当时她是把自己全身都笼罩在蓑衣之中,杀人只凭一道剑气而已,只不过当时的血腥气让她有些头昏脑涨罢了。 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从小就听过的各种恐怖故事的主角之一,妖怪! 所以一开始她是非常害怕的,也非常恐惧的。 但看到张道仁问出那句话,以及他被劈倒在地的那一刻,她忽然忘记了一切恐惧。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真有什么值得她恐惧的话,那就是张道仁从此在她面前消失。 她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张道仁消失在自己面前。 有青竹枝的莫大威能,再配上她原本就有的一身武艺。顿时将群妖杀得人仰马翻,这时那巡山校尉也被震惊了,他二话不说,纵地一跃而起。双手结印,猛地打出一道水桶粗的妖光就朝李弦心兜头落下。 李弦心只觉身体一沉,她迅速抬起头来,看着落下的妖光,脸色一紧,胡乱的抬起青竹枝对着那道妖光打了过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那青竹枝竟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灵光,轻轻松松的便将那妖光给挡了回去。 “快闪!”那巡山校尉瞳孔一缩,看到自己的妖光竟然被青竹枝给挡了回来,马上闪身一跃,离开了原地。 紧接着那妖光便落在巨石上面,顷刻间巨石炸裂,一道道磅礴的力量四散开来,将周围一群小妖给掀翻在地。 此时那巡山校尉落在地面,从两只小妖手中抓起张道仁,大声喊道:“这小娘皮手里的竹枝厉害,我们不是对手,撤!” 说罢,巡山校尉抓着张道仁,卷起一阵妖风,带着那些还活着的小妖迅速飞天而起,朝着倒阳峰上飞去。 “阿鸾!!” “阿鸾!!” 李弦心见张道仁被妖怪给卷走,顿时满脸惊惶的追了上去。 但她两腿奔跑,哪里追得上妖雾的速度,只是眨眼间那妖雾就飞上了倒阳峰,而李弦心独自一人站在山林中,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巨大的、黑漆漆、阴森森的倒阳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妖怪们吃人,尤其是爱吃小孩子。所以小孩子不能乱跑,要是被妖怪抓去了,会被吃掉的哟。”耳旁回荡着小山村里老人们讲的关于妖怪吃小孩的故事。 李弦心浑身一震,悚然一惊。 “不,不,阿鸾不会被吃的,我要去救他。”李弦心紧紧的握住青竹枝,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飞快的往回跑去。 奔跑的过程中不小心勾到了一块石头,她身子一倾瞬间扑到在地,一根尖尖的树枝立即从她脸上划过。 一刹间,李弦心的左脸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皮肉外翻,并且迅速开始泛红,然后一汩血液从那裂口中渗了出来。 然而李弦心毫不在意,爬起来三两步跑到那匹不见丝毫惊慌的流云驹身边,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朝山顶,“驾!驾!” ‘唏律律’ 流云驹长嘶一声,迈开健壮的马腿就朝山顶飞奔而去。 - 阴暗的山洞,潮湿的地面,四处都是腐烂的恶臭,以及令人头脑发胀的腥臭味。 张道仁被巡山校尉带领着妖怪们抬进了山洞,然后进入山洞深处。 一路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野兽和非人非畜的妖怪,他忍着背上的剧痛,那伤口好似被一股阴沉的气息缠绕着,使自己无法用灵力将其治愈。 身上的绳子也极其结实,绳子捆着的位置灵力也完全过不去,就好似被阻断了一般。 看来这绳子正是专门为绑修行之人而炼制的,张道仁目光朝洞内看着,见有许多妖怪三三两两的坐在洞内四处,低头在啃食着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仔细看去,只见一个小妖怪手中抓着一条人类手臂,正用它一嘴的尖牙撕咬着,同时还十分享受的咀嚼着嘴里那满是鲜血的人肉。 当那些散乱的妖怪听到动静后,纷纷转身看来,当他们看到被抬进来的张道仁时,眼中无不露出一道道明亮的幽光。 那种幽光,就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忽然看到眼前摆放着鲜美可口的饭菜一样。 张道仁眉头紧皱,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被抬进了一处极为明亮的大洞中,随后那巡山校尉的声音在洞内陡然响起。 “启禀大王,小的们在山下抓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小道士!” 第九十三章 身陷囹圄见妖残 张道仁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洞内缓缓腾起。 随后,一个五六丈高的巨人顶着山洞岩壁走了出来,他头生双角,猿臂蜂腰,更兼赤足赤发,虎面兽口。 巨人呼吸如风,吐气如雷,若非这山洞极大极高,是决然不可能容得下他这么大的身体的。 “张道仁。”巨人坐在石座之上,一双棕红色的眸子盯着他叫道。 张道仁被小妖们放在干冷的山洞地面上,有些吃力的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巨人震声说道。 张道仁问道:“不认识我,为何能叫出我的名字?” 巨人伸出手臂,将张道仁从地上抓了起来,并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妖师说过,只要找到一个叫张道仁的道士,就能得知陛下的行踪。” 说着,他轻笑一声,“原本还想通过听风观那小子的手抓你,可惜那小子也是个硬骨头,没想到你自己竟然就送上门来了。” 巨人冷冷的看着张道仁,“说,陛下在哪里?” “什么陛下?”张道仁皱眉问道。 “当然是我北方天的妖皇陛下。”巨人怒吼一声,“告诉我,陛下在何处。” 张道仁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妖皇。” 巨人狞笑一声,“是么?我猇臣最喜欢吃你们这些小道士的肉,又细又柔,香甜可口。你不说,信不信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烤着吃?” 张道仁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猇臣说道:“不如这样,你让我仔细想想,我确实没见过什么妖皇。但你说的那什么妖师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他道理,或许我以前偶然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猇臣的手掌用力一捏,顿时张道仁身上的骨头发出一阵阵咔咔声响。 张道仁脸色煞白,紧咬着牙齿忍着痛楚,目光却直视着猇臣的双目。 猇臣松开手掌,看着张道仁说道:“好,给你一天时间,你最好,好好的想一想。” 猇臣目中妖光一闪,张道仁身上的绳子瞬间捆的越发紧了。 猇臣叫来两个小妖,将张道仁丢在地上,说道:“把这个小道士带到我的洞中去好生看守,等我解决了那个狗道士再来审问他。” “是。”两名小妖走上前来,提起张道仁便朝洞内走去。 猇臣又对着抓到张道仁的那些妖怪说道:“你们立了大功,昨天抓来的那几个人就赏给你们了。” “多谢大王!”小妖们连声拜谢,然后快速冲到了一个布满了围栏铁门的洞中。 这时那巡山校尉说道:“只是大王,跟这个小道士一起的还有一个女道士,她没什么修为,但是手里有一根青竹枝十分厉害。” 猇臣沉声道:“不用管她,那青竹枝是一个化神期修士送的法宝,你们这点修为肯定奈何不得。等我解决了那个狗道士,再慢慢地收拾她。” 张道仁很快就看到那些小妖们从洞里拖出几个男女,那些男女尖叫着、哭泣着,绝望恐怖之声立刻布满了整个山洞。 张道仁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被妖怪们拉出洞后,她疯狂的挣扎着,目光瞥到张道仁时恐惧着的喊着救命。 但很快她身后就出现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瞬间将她的脖子咬掉一半,滚烫的鲜血瞬间就喷射而出。 那些小妖们纷纷凑上前去,大口大口的接饮着女子脖子里喷出的血液,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狂笑。 女子浑身抽搐,五官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拧在了一起,在她身体反射性的抽了几下之后,那半块脑袋耷拉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张道仁不忍再看,于是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 李弦心在山林中策马前行,突见前方一片树林中妖光陡现,随后千百棵大树忽然左右晃动,摇摆不停。 随即那些大树枝丫迎风而涨,朝着李弦心卷了过来。 李弦心二话不说,左手抱着马脖子,身体脱离马背,整个人半挂在流云驹的右侧,手中的青竹枝不断的扫打在了那些树枝上面。 凡是被青竹枝打中的树木,顷刻间妖气尽散,复归原来模样。 这些树木被妖气侵蚀日久,已经淡出灵智,只是这灵智都是受到了妖气的感染。 此时李弦心用青竹枝将它们打回原形,等于也灭掉了那一缕灵智。 李弦心在倒阳峰山顶四处寻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有什么山洞入口,更不知道那些妖怪把张道仁带去了何处。 眼看太阳一点点落山,李弦心焦急万分,心里一横,直接催动流云驹朝倒阳峰山巅奔去。 流云驹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到了山巅悬崖边,但李弦心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愿。 只见她重重的朝马背拍了一巴掌,流云驹嘶鸣一声,纵身就跃出了崖顶,而下面,就是倒阳峰万丈悬崖。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灵光忽然飞来,罩住李弦心和流云驹,瞬间将一人一马给拉了回去。 ‘扑通’一声,一人一马跌落在一片平坦干净的树林中,李弦心迅速起身,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株巨大的古槐树参天而起,周围亮起一道道璀璨的妖芒,恍如夜里的月光一样明亮。 而在那古槐树前,一个身穿金袍的道士盘膝而坐,从他手中不断的溢出一道道法力打在古槐树之上,看得出来这一人一树正在进行激烈的对抗。 此时那金袍道士转过头来,看着李弦心道:“你是哪位师弟的弟子?无端端的跑到这倒阳峰上作甚?” 李弦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跑上前去,不断朝道士磕头道:“仙长救命,我朋友被妖怪抓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那些妖怪的洞府,求道长帮帮忙,救救我的朋友。” 道士呵斥道:“你一个凡人,连练气期也未修到,修士洞府都有法阵遮掩,你肉眼凡胎怎能寻到,方才若不是我将你拉回来,你此刻早已摔成一堆烂肉了。” 李弦心哽咽道:“求道长帮帮忙,晚了阿鸾就被妖怪给吃掉了。” 道士说道:“我现在脱不开身,这株古槐树之下便是此间大妖的根脚所在,此时我正与他对峙。他实力远高出我数倍,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这处根脚。若是我一旦放弃,便前功尽弃,死在旦夕!” 李弦心抹了一把眼泪,起身举起青竹枝,一发狠就朝那古槐树冲了过去。 当李弦心手中的青竹枝狠狠的抽在那古槐树上时,满树的妖芒瞬间被抽散,而那道士的气势马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瞬间控制了整个古槐树的外围。 “这是什么法宝?竟然能将元婴期大妖的妖光驱散?”那道士看着李弦心手中的青竹枝惊叹一声道。 “道长,现在你可以帮我去救阿鸾了吗?”李弦心跑过来问道。 那道士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青竹枝,摇头说道:“不行,我现在不过是掌控了古槐的外神,但这古槐并非是他的本体所在。他本体是寄附在这古槐体内,你这青竹枝只能将其外围妖光散去,却不能透过古槐去消去内中妖力。” 说完,他忽然说道:“你有这青竹枝在手,并非不能救出你那朋友。只是这老妖巢穴入口我也不知道在何处,你那朋友被抓去这么久,只怕凶多吉少。” 道士说完,忽然浑身一震,随后古槐树内妖力瞬间增强了数倍,立刻就将道士的一身法力震出了古槐树之外。 “老妖到了!”道士沉声说道。 第九十四章 迷途深愁有援来 “狗道士,你以为找到了我的本体,就可以和我抗衡吗?你不过一个金丹期修士,我只要动动手,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猇臣的声音从古槐树中传了出来,声震四野, 道士哈哈大笑:“来,你动手啊!你只要一动手,贫道保证把你本体暴露出来,到时候方圆百里之内的同道会蜂拥而至,死的就是你了。” “妖怪,快把阿鸾放了!”李弦心听见猇臣的声音,举起青竹枝就冲了过去。 但还没等她抽到古槐树上,一道妖芒就迎面打了过来。 李弦心举起青竹枝去挡,只见青竹枝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灵光,随后和那妖芒撞在一起。 只听得‘轰隆’一声,李弦心整个人连同青竹枝一起被击飞了出去。 “凡人,你用这青竹枝伤我手下那些小妖也便罢了,还想用它来伤我?若是炼制这青竹枝的人来了我还惧他三分,可你?呵呵。”猇臣说完,整个古槐树妖芒一闪,一阵妖风陡然刮起,瞬间将李弦心给吹出了这片区域。 青竹枝亮起一道道灵光,将李弦心保护在内,但看着李弦心消失在这片区域之中,那道士脸色瞬间一沉。 “你在想,自己忘了借那青竹枝来对抗我,是么?”猇臣的声音在道士的头顶响起。 “你想多了。”巨大的妖影从古槐树中腾起,伴随着滔滔不绝的妖力朝着道士倾轧而下。 - 李弦心被妖风卷了出来,抬头又是密林苍翠,而那古槐树和道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仙长?仙长?”李弦心高声喊叫着,声音遍洒在四面山林,很快就被清风吹走。 李弦心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只能无助的站在林间,嘴巴一瘪,两行清泪就从眼眶中滑了出来。 ‘咔嚓’‘咔嚓’ 就在李弦心无声哭泣时,忽听前面有什么东西踩着树枝走了过来。 她连忙握紧了青竹枝,擦干净眼泪站了起来,然后放眼朝前方看去。 只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步伐稳健的走在林间,那个影子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带着一股王者的气质。 李弦心脸色一紧,握住青竹枝的手指不由得开始泛白。 因为从那影子可以看出,来的定然不是人,而是一个猛兽。 老虎?豺狼?李弦心呼吸急促,将青竹枝横在身前,她不知道这青竹枝对非妖的动物有没有用,但有一个武器在手,心里总归要踏实一些。 然而就在那个影子快要接近李弦心时,突然顿在了原地。 随后,她看到那个影子缓缓靠后,两条后腿盘在地上,两只前腿撑在地上,就那样静静的蹲坐在那里。 李弦心见状,想要悄悄的离开这里。 可是她刚刚一动,身后那个影子便又动了起来,并且发出了走动的声响。 李弦心立刻停了下来,而那个影子又蹲坐在原地。 李弦心十分确定,这只猛兽可能盯上自己了,而且它还没有探清自己的虚实,所以才没有冲上来。 李弦心眉头一凛,心里一发狠,忽然走出大树背后,提着青竹枝面对着那猛兽的影子就走了过去。 当李弦心发现,随着自己的靠近,那只猛兽依旧没有动作的时候,她忽然抄起青竹枝冲了上去。 当她大叫一声,冲到那影子面前,举起青竹枝正要落下,整个身体却突然定住了。 随后,她手中的青竹枝猛然滑落,整个人都跪在了那个影子面前,双手撑地大声哭了起来。 当李弦心跪在地上大哭时,终于露出了那个‘猛兽’的真面目。 那是一条眉心有一道赤焰,浑身长着乌黑的毛发,又圆又肥的小土狗。 李弦心哭了几声,一把抱住小土狗,随后起身目光四处眺望,“如意,如意,道长仙人呢?快叫他去救阿鸾,阿鸾被妖怪抓去了。” 小土狗如意从李弦心怀里挣扎了出来,然后跳在地上,朝青竹枝伸出小短腿叫道:“汪汪汪。” 李弦心抹了抹眼泪,目光朝那边一看,马上领会了如意的意思,“你是叫我拿上青竹枝吗?” 李弦心马上上前将青竹枝拾了起来,然后只见小土狗摇了摇尾巴,转身找准一个方向一扭一扭的小步奔跑过去。 李弦心见状,也提着青竹枝快步跟了上去。 一人一狗就这样在树林里跑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最后来到了倒阳峰上一处向阳的悬崖边上。 然后,只见小土狗如意在悬崖边闻了闻,找到了一处位置,用爪子刨了一个土坑。 “如意,道长仙人呢?阿鸾被抓了,我们要快点去救他...”李弦心见小土狗带自己跑了这么久,却并不是来见仙人的,反而挖起了土坑,顿时焦急的说道。 如意回过头瞥了李弦心一眼,然后突然对着土坑翘起后腿便开始撒尿。 李弦心呆呆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在如意撒尿的那个土坑处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妖光。 随后那片地域迅速瓦解塌陷,最后磅礴的妖气妖光喷发而出,缓缓显出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来。 李弦心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想不到一条狗撒泡尿竟然就弄出了这么大一个山洞来,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而如意则面对着妖气盈天的洞口蹲坐下来,它毫不惊慌的对着洞口轻轻叫了两声:“汪汪汪汪。” 顿时一阵狗叫声迅速传进了山洞,并且快速的在山洞中扩散开来,且越穿越深。 不多时,只听到山洞洞口处响起两个尖细的声音:“咦?哪里来的狗叫声?” “是山里的野狗?” “洞口有大王的阵法,山里的野狗怎么跑的进来?准是有什么东西,走,去看看。” 很快,洞口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李弦心终于反应了过来,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很显然,这里就是妖怪们的老巢了! 当两个尖脑袋、鼠尾巴、大肚皮的妖怪跑到洞口时,顿时就惊住了。 “不好,有道士来攻打我们,快吹号。” ‘呜’ 号角声瞬间响起,传入了山洞之中,霎那间妖声如潮,震得李弦心头昏脑涨。 “汪汪汪。”然而几声狗叫响起,顿时让李弦心头脑清明,心思澄澈,再也不受那妖气和妖声的惶惑迷乱。 小土狗如意十分淡定的蹲坐在洞口,伸出一只爪子朝那两个吹号的妖怪指了指。 李弦心看到小土狗的动作,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提着青竹枝就杀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真法鏖斗辟邪光 猇臣庞大的身躯从古槐树中走了出来,此时他的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石斧,只见猇臣怒吼一声,猛然挥动石斧,携着浩荡的妖力朝道士劈了下去。 道士全力应对,一身法力尽皆汇聚在双掌之间,对着那劈来的石斧便打了出去。 一声巨响在整个倒阳峰乍起,一时间整个倒阳峰剧烈的颤动起来,那些本已栖息了的飞鸟走兽此时被这巨响给惊动,一时间整个山林鸟飞鸣、兽奔走,变得吵杂无比。 一道灰尘的光柱直冲云霄,瞬间搅动着九天风云。 道士口吐鲜血,瘫倒在地,眼前一颗金丹滴溜溜的旋转着,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笼罩着道士。 猇臣看着道士嗤笑道:“荧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说完,猇臣挥动巨斧,对着道士的金丹劈去。 “妖孽,找了你一个月,终于把你引出来了。”一声长啸从天上传来,猇臣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腰系玉带,头戴朱冠的老道士踏云而来。 只见老道士头顶悬着一把七寸长的铁钉,那铁钉不断散发出一道道青幽的光芒,并且散发出一股股慑人的气息。 只见老道士话音刚落,一道灵光从天而降,打在那个超道士金丹劈去的石斧之上。 那石斧被灵光打中,陡然一晃,顿时偏转了方向。 猇臣看见老道士,脸色顿时一沉,他抬头一看,只见冲天的妖气破开古槐树周围的阵法,直冲天际。 “该死。”猇臣知道自己着了这道士的道,他虽然实力无法和自己抗衡,但是可以将自己引出来,只要自己一出手,这古槐树天生的阵法便无法承受自己的力量,从而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观主!”那道士躺在地上,朝天上的老道士喊道。 老道士迅速打出一道灵光,卷起道士就要将他拉到身边,然而猇臣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挥动石斧再次劈了出去。 这一斧威势极强,就连老道士的法力也不能完全抵挡,只听一声巨响之下,道士直接连同体外的护身灵光被劈飞了出去。 老道士连忙去救,却不料猇臣此时携着石斧已经杀至。 老道士急忙转身应对,却被猇臣一阵猛攻,打得节节后退,只得疲于应付,毫无一丝喘息之机。 猇臣大吼一声,手中石斧猛然暴涨数倍,随后罩住老道士,携带着巨大的威势劈了下来。 老道士见势不妙,手掐法诀,身体之上骤然闪过一道金芒。 巨斧劈落而下,瞬间将老道士肉身劈成两截,老道士一身灵力血液瞬间在半空洒落,随后两截尸体从半空跌落到了下方山林中。 但猇臣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因为他没看到老道士的元婴从肉身中跑出来。 一阵清风从猇臣身后刮过,突然只听一阵震彻天地的霹雳声响起,随即一道水桶粗的雷光劈再猇臣后辈,猇臣顿时如遭重击。 猇臣痛呼一声,浑身妖力瞬间混乱暴戾起来,猇臣周身妖光一闪,顿时将那些混乱暴戾的妖力散出体内,但他的气息此时也被消去了一大截。 同样的,那凌空而立的老道士一身气势也消沉许多,他目光盯着猇臣,泛起一丝冷芒。 猇臣看着老道士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还有一具元婴期的身外化身,可惜毁于我手,哈哈哈哈!” 老道士一声冷哼,忽然剑指一转,头顶那散发着青幽光芒的七寸铁钉忽然调转方向,钉头瞬间指向了猇臣。 - 被石斧劈飞的道士从天上坠落而下,直直的落在悬崖边的一片空地上。 一片灰尘扬起,道士带着痛楚的呻吟几声,随后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前方两步便是悬崖。 他不由得心中庆幸,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点,就会坠下悬崖去了。 哪怕以他金丹期的肉身,此时一身法力全无的他掉下去也没有半点好果子吃。 忽然,他心头一震,脸色一僵,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按在了自己头上,那绝不是人的手。 是妖? 道士迅速抬头,马上就看到一只圆圆的狗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按在自己头上的,正是这只狗的一只爪子。 “...” 道士抬起头来,将那狗爪子拨开,艰难的撑坐起来,这才看到眼前这只小狗的全貌。 这是一条很肥的小狗,浑身长着黑色的毛发,眉心处有一道赤焰烙印,不经意看上去还颇有些神骏。 只是仔细一看,也不过就是一条小肥狗罢了。 只是很快,道士就将注意力从小肥狗的身上移到了一旁的一处巨大的山东入口。 “这...这是妖怪们的巢穴?”道士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处躺着的几具被打回原形的尸体,顿时张口结舌的说道。 同时道士还发现了一个让他更为惊异的事情,那就是眼前这只小肥狗蹲坐在这洞口,整个妖洞内的妖气全都被死死的压制着。 他有些吃力的运转金丹,仔细朝小土狗如意身上看了看,只见在它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层淡紫色的光芒,那光芒厚重沉静,时刻冲刷着周围的一切妖气、阴煞之气。 他脸色大变,立马惊叫道:“辟邪神光?!” 就在此时,洞内忽然传出一阵阵狂怒的妖吼之声,随后只见一群脸色发白,满脸惊恐的凡人从洞里疯狂的跑了出来。 他们惊叫着,惶急的从山洞内争前恐后的冲出,然后丝毫不理会洞口的道士和小土狗如意,只顾漫山遍野的逃命去了。 道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忽然又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什么也冲出了洞口。 “如意,如意,我救出阿鸾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弦心背着浑身被捆的张道仁跑了出来。 “道长?”李弦心看到道士的一瞬间便愣住了,但她很快便将张道仁放在地上,然后对道士说道:“道长,后面有好多妖怪追过来了,我去拦住它们,你帮我照顾一下阿鸾。” 李弦心说完,转身提着青竹枝又朝洞内冲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忽然腿脚一软便瘫倒在地。 然后她就再也爬不起来了,道士连忙上前,将李弦心抱到一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已经脱力晕倒了。 此时洞口已经冲出一个金丹期的大妖怪,举着一把长戟就狂吼着冲了出来。 道士脸色一变,情急之下拿过李弦心手中的青竹枝就甩了出去。 只见一道灵光闪过,眼前金丹期大妖怪手中的长戟法宝顿时就被青竹枝给当头打断。 那金丹期妖怪一惊,飞快后退的同时打出了一道极粗的妖芒,对着道士就轰了过来。 道士脸色大变,此时他的法力还未恢复,别说是抵挡了就连躲都躲不开。 那妖芒转瞬即至,道士只能用青竹枝去挡,尽管他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让他惊骇的是,手中的青竹枝竟然真的将那妖芒给挡了下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乖乖!”道士惊叹一声,看着手中的青竹枝,再无一丝顾忌,对着已经冲出洞口的一群妖怪们冲了过去。 “哈哈,来吧,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道爷的神威!”道士手持青竹枝大声笑道。 第九十六章 杀灭本根惊妖妄 老道士高宣一声敕令,头顶的七寸铁钉‘倏’地一声化作虹芒射向了猇臣。 猇臣巨大的身躯此时突然一缩,随后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虎,只是这黑虎头生双角,绝非寻常的老虎。 只见猇臣化作的黑虎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闪电般的消失在眼前,而那七寸铁钉在猇臣消失之后,突兀的射向了那古槐树之中。 只听得一声惊吼,整个倒阳峰瞬间剧烈的颤动起来,随后古槐树霎那间炸裂,倒阳峰上的树木花草在一瞬间尽数枯萎凋零。 老道士高声道:“妖孽,贫道这阴神钉可直打你的本根,哈哈哈,如今你本根已毁,看你还如何作孽!” ‘吼’ 再次一声巨吼传来,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虎从天而降,对着老道士扑了下来。 老道士腾空而起,单手擎天,聚起一道巨大的雷光便朝着黑虎砸了下去,只听那黑虎一声凄吼,顿时被雷法劈的神魂俱散。 此时一个元婴从黑虎尸身上跳了出来,老道士正要将其摄住,忽然倒阳峰下一股狂暴的妖气冲出万丈山石,直入云霄。 一瞬间四方皆惊,万灵惧骇。 “哈哈哈哈!”只见猇臣的元婴对着老道士狂笑一声,“你可知我的本根这么多年为什么要依附在古槐树上?因为我早就奉妖师之命,欲将其炼化为直通北方天的虚元镜门,现在大阵已成,我北方天的妖仙可通过此门直入你玄明教腹地!” 老道士闻言脸色巨变,随后勃然大怒,调转阴神钉瞬间将猇臣的元婴钉死,随后朝着重苍分坛方向发出了一道灵光。 只在瞬息之后,倒阳峰那冲天而起的妖光中便飞出一个地仙修为的妖仙,他方一现身,眼中便射出一道仙光,径直打在老道士身上。 老道士肉身瞬间化作飞灰,甚至连元婴都来不及逃出,便被仙光打碎。 最后老道士与猇臣的元神被天道仙光裹起,飞出天宇落到了封神榜上。 那妖仙目光一转,立刻落到了远处的妖洞洞口处。 此时那道士已经用青竹枝杀光了冲出洞府的妖怪,此时也感觉到了那股慑人的强横威势。 随后道士抬头就看到听风观的观主被那妖仙给杀死的场景,他顿时悲声呼道:“观主!” 下一刻,两道仙光再次从那妖仙眼中射出,直奔道士这边而来。 那骇人的威势,强大的力量,就连道士手中的青竹枝都黯然失色。 眼看仙光就要将道士、张道仁、李弦心等所有人尽数杀死,突然远处再次飞来一道仙光,将那妖仙的仙光给拦在半路,并在瞬息之间将其破除。 随后只见一个青衣道人瞬间出现,挥袖便将三人一狗给卷起,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朝南方飞去。 那妖仙目光神光一扫,那青衣道人的深浅他暂时看不出来,但当他的神光扫过那条土狗时顿时吃了一惊,“朱焰敕令!” 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是陛下的朱焰敕令!站住!” 妖仙高喝一声,跨步就要追去,却不料远方一道磅礴浩瀚的气势瞬间压了上来。 “哪里走!”一声厉喝,只见重苍山分坛出腾起一道仙光,随后一个身着玄黑色道袍,头戴紫金冠的道人一步跨越数百里,瞬间出现在妖仙身后。 妖仙回头一看,只见那道人袖中突然飞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玉壶。 只见道人对着玉壶一拍,自那壶口中顿时喷出一股浩渺云烟,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整个倒阳峰顷刻间便被一片浓浓的白雾给笼罩了起来。 就连那直冲云霄的妖光,也被那白雾罩在了其中。 不多时,道人身后再次飞来两道人影,皆有地仙的修为。 只听道人对他们说道:“我已用浩渺壶将此峰罩住,那妖仙一时还不能出来,两位师弟在此驻守,我去追前面那人。” 原来这头戴紫金冠的道人便是重苍山分坛的观主,仓渺真人。 只听那两位地仙修士道:“是,师兄当心。” 仓渺真人道:“无妨,那人气息虽然陌生,但身上并无阴煞之气,不是极恶之辈,无需担心。” 说完,仓渺真人身形冲天而起,化作流光朝南方追了上去。 - 青衣道人落在一处苍松翠岭之间,将张道仁等人放了下来。 那道士第一个冲了过来,在青衣道人面前深深一拜,“玄明教听风观茹子期,拜见前辈。” “茹子期?”地上被捆住的张道仁惊喜的叫了一声,“原来你就是茹前辈。” 青衣道人摆摆手,而茹子期却惊讶的转身,看着张道仁道:“你认识我?” 说完他立刻上前,想要帮张道仁解开绳子,却不料手刚一碰到绳索,立刻就被一道妖光给打翻在地。 茹子期痛叫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张道仁身上的绳索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青衣道人笑道:“此乃元婴期妖物用生人魂魄炼制的绳索,专门用来捆缚修行之人,你实力不及元婴期,自然会被其反制。” “那这如何是好?”茹子期指着地上的张道仁问道。 青衣道人目光一转说道:“此事简单,这绳索本就是邪秽之物,用至阳至正之物就能破除。这里不是有一只黑狗么,杀了取血泼在那绳索上便能破法。” 小土狗如意见青衣道人看向了自己,马上开心地蹦了蹦,朝着青衣道人示好般地叫了两声,“汪汪。” “好。”茹子期闻言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柄法剑,上前就要杀狗。 如意马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对着茹子期叫了两声,迅速躲到了张道仁的身后。 张道仁此时才看清小土狗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连忙说道:“慢,慢,且慢。” 茹子期定住脚步,问道:“怎么?” 张道仁说道:“这狗杀不得。” 茹子期问道:“哦?这是你的狗?” 张道仁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家祖师的狗。” “呜呜呜。”小土狗如意藏在张道仁脖子后面,只伸出一只狗头盯着这边。 茹子期收起了法剑,说道:“那你家祖师可不简单,这狗身有辟邪神光,诸邪不侵。” 说完,茹子期转身对青衣道人说道:“前辈,您法力高深,可否为他解去束缚?” 第九十七章 换玉赠丹期岁长 青衣道人淡淡一笑,挥手间打出一道仙光落在张道仁身上,瞬间解去了他身上的绳索。 张道仁脱困之后,立刻运转体内灵力,使其聚集到后背的伤口之上。 然后跑到一边抱起昏迷的李弦心来到小土狗如意身边,问道:“祖师来了吗?”张道仁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下。 如意歪着脑袋对着张道仁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个胖嘟嘟的爪子抓了抓耳朵,朝着张道仁摇了摇头。 忽然,张道仁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茹子期道:“茹前辈,我在曲乡城外渡口坐船时,有位掌管托我将这封信带给您。” 茹子期闻言一怔,随后上前接过信封,看到信封外面的署名,马上收了起来,并且朝张道仁道:“多谢小友。” “前辈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张道仁笑道。 随后茹子期也将手中青竹枝递给张道仁道:“原物奉还。” 张道仁也道了声谢,接过了青竹枝。 这时,那青衣道人忽然抬起头来,只见远处一道长虹飞至,瞬间落在众人眼前。 随后众人只看到一个身着玄黑色道袍,头戴紫金冠的道人出现在眼前。 “观主?”茹子期大惊,眼前这个观主可是和先前那个观主不一样。先前的观主只是听风观的观主,眼前这个可是重苍山分坛的观主。 “弟子茹子期,参见观主。”茹子期朝仓渺真人行礼拜道。 仓渺真人挥出一片云气将茹子期托了起来,然后茹子期悲声道:“观主,常慧师兄他...” 常慧,便是被妖仙杀死的那个听风观观主,仓渺真人不等他说完,便道:“我已知晓,你稍后随我回去,倒阳峰被开了一道虚元镜门,阴谷关和听风观都不能再待了,必须全部撤往重苍山和曲乡城。” 茹子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顿时一脸愕然。 而此时仓渺真人却将目光从张道仁、李弦心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青衣道人身上。 仓渺真人朝青衣道人打了一个稽首,道:“贫道重苍山仓渺,见过道友。” 青衣道人也打了一个稽首,回道:“贫道少衍,见过道友。” 仓渺真人道:“原来是少衍道友,不知道友仙乡何处?师承何门?” 少衍道人道:“贫道不过是山野散修,四海为家,更无有师承,不过方才路过之时见这几位小友有危险,故而出手相助,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仓渺真人说道:“无有冒犯,多谢道友救我门人。” 少衍道人摆了摆手,“道友无须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仓渺真人道:“贫道还有要事,需得先行离去,道友若有闲暇,不妨来我重苍山坐坐,到时自当扫雪烹茶以待。” 少衍道人拱手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仓渺真人哈哈一笑,然后头一转,目光看着地上的如意道:“咦?这条狗颇有些神异。” 少衍道人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一条能辟邪的黑狗罢了,连天门都未开,一生都无法修行,再神异也无用。” 仓渺真人点点头,“道友说的不错,这狗果然天门未开,连成妖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略带一丝遗憾的摇了摇头,同时他已经确认了这少衍道人不是什么邪魔妖类,所以可以放心离去。 于是他再次对着少衍道人拱手辞别之后,带着茹子期化作一道仙光飞走了。 - 待仓渺真人离去后,少衍道人忽然来到张道仁身边,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道:“贫道用这一瓶丹药,换你身上一件物事如何?” 张道仁将李弦心抱在怀里,有些疑惑问道:“前辈欲换何物?” 少衍道人笑道:“你身上的那块摄神玉。” “哦?”张道仁想了起来,这块玉还是那个莫廷澜送给他的,当时莫廷澜还传音给他,让他一路多加小心,有妖怪盯上了他。 那时他虽然很在意,但并不是很重视,后来果然被妖怪给抓了,而且那元婴期大妖竟然点名道姓的要抓自己。 那个时候张道仁才意识到莫廷澜的提醒有多重要,此刻张道仁的内心顿时对莫廷澜充满了感激。虽然他的警告自己没有重视,但人家已经尽了该尽的力。 “怎么?考虑好了吗?贫道这瓶丹药可不简单,足以让你在一个月内突破到元婴期。只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小小年纪,境界又不足,冒然突破到元婴期,到时候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少衍道人说道。 张道仁将那块摄神玉取了出来,“这个?” 少衍道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不错,就是此物。” “前辈要它做什么?您这样的仙人还对这样的法宝有兴趣?”张道仁问道。 少衍道人说道:“我看中的不是这块玉,而是玉中的纯阴之气。贫道平生最好炼制法宝,最近正在炼制一件极阴的法宝,正需要这纯阴之气。你这摄神玉中,就藏有大量的纯阴之气。” 张道仁闻言,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人说君子成人之美,前辈无需用什么交换,直接拿去就好了。” 说完便将摄神玉递给了少衍道人。 少衍道人结果摄神玉,伸出手指了指张道仁,笑道:“好小子,够豪爽。不过你让贫道白拿你的东西,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说着少衍道人又取出一瓶丹药,丢到了张道仁怀里,“一瓶换玉,一瓶就赠送给你。看你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这点修为放在神荒仙界着实不够看,用着丹药静下心来好好提升实力,再去各处历练吧。” 说完,少衍道人转身道:“小子,好自为之,希望还有再见面的那天。” 随后只见少衍道人一步跨出,顿时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 看着少衍真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张道仁看着手中的两瓶丹药,然后抱着李弦心站了起来。 想了想,他重新把停住,把李弦心背在背上,然后把小土狗如意抱在怀里。就这样,张道仁背着一个人,抱着一条狗,缓缓的朝小山深处走去。 “祖师既然没来,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汪汪...呜呜呜呜~~~” “....问你也没用,我们先在山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准备在这里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再去南方。那位少衍道长说得对,我必须把修为再提升一些才行。” “汪汪汪...” “到时候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南方吗?” “汪汪。” “...狗子,许久不见,你的叫声越发婉转动听了...” “汪~~~~~~~” 一人一狗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迈步走入了漆黑昏暗的山林中。 第九十八章 灵丹襄助结元婴 一年之后,倒阳峰已经彻底成为了曲乡城境内一个妖族的聚集地。 此地光是地仙修为的妖仙就有十余个,逍遥宗大易真人也从定海城赶回了逍遥宗,立即派出真仙一人,地仙十人,驻守在倒阳峰外围,防止那些妖仙四散到各处。 一年前三界合一,掌控另外两大州陆的打算已经泡汤,除了悲渡魔王以外,俟丘妖王、青霞真人、通乾真人、大易真人等人都回到了各自道场,毕竟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掌管宗门事务。 俟丘妖王也要回去管理自己的妖族城落,不可能一直在定海城不回去。 原本定海城就有三方天、各教派人驻守,所以有这些人镇守统辖各教弟子就足够了。 只有悲渡魔王,因为受了魔帝之命,所以在定海城控制万象盘,无法脱身。 在倒阳峰外围,十多名来自逍遥宗的地仙盘坐在一片搭建在山岭之上的道场阁楼之中,他们一身气机都笼罩在不远处的倒阳峰上。 而妖雾弥漫的倒阳峰内,也有十多道妖光对着这片道场。 双方一直在相持着,只是都没有动手而已。 “听风观的弟子和阴谷关的人全部撤回曲乡城没有?”一名地仙此刻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他身旁的一名地仙睁开眼睛,“一年时日,该走的也都走了。” “嗯,现在只等重苍山那边在云间渡外布下大阵,隔绝两地,我们就可以动手了。”那名地仙说道。 另外几名地仙同时点了点头,“只是虚元镜门只有太乙玄仙修为的大能才能关闭,我们就算能将眼前这些妖仙诛灭,也不能将虚元镜门毁掉。” “到时宗主自有决断,我等只需听命便是。”最中间的那名地仙开口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忽然他们目光一凛,同时看向了几十里外的苍翠群山之中。 只见那片群山中灵气冲天,琼光弥漫,天地间的灵气尽数朝那那片群山汇聚了过去。 “是有小辈在凝结元婴,熔炼三花了。”一名地仙淡淡地说道。 “看这气机,乃是是正宗的玄教功法,发一道仙令过去,让他结成元婴之后便离开此地。”中间的那名地仙说完,挥手打出了一道仙光,朝着那苍翠的群山中飞了过去。 山岭之中,飞禽走兽尽皆躲在巢穴之中,目光恐惧的看着外边天上的异象。 浓郁的灵气不断的汇聚过来,最后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将所有的灵气尽数吸纳了进去。 再然后那一道灵光收摄回去,四面灵气陡然一散,最后三片华光升腾起来,凝成一团氤氲。 张道仁仰天而立,张口便将那团氤氲华光纳入体内,随后整个人气势一放,犹如涛涛江河一般汹涌澎湃。 “元婴期。”张道仁这一年里修为连垮数阶,有那少衍道人的丹药相助,从炼气、到筑基、再到金丹最后元婴,他不费丝毫吹灰之力便达到了。 这得益于当初跟随太衍修行时,太衍教他的主要是增长境界的法门。 正如太衍那句话:在神荒仙界,随便一个仙人都能把一个修士从练气提到元婴,但境界却无法拔苗助长。所以,神荒仙界的低阶修士,修的都是境界。 只要境界到了,再去门中领取增长修为的丹药,便能水到渠成,现在张道仁再回头看太衍这句话,更加有了深刻的体会。神荒仙界不是下界,这是有真正仙人的世界。 所以修为提升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境界的提升。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凡人要是有真仙的境界,那三方天的大能们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立地成仙,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咦?阿鸾,你出关了?”身后响起一个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张道仁转身一看,只见李弦心抱着小土狗如意,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 张道仁仔细看了看,发现李弦心在这一年之内也晋升到了筑基期,不过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因为当时他闭关之前给了李弦心两颗丹药,又传授了她一些淬炼神魂,提升境界的道经,所以李弦心晋升筑基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正式迈入了修行之道,而且已经成功筑基。李弦心的个子也比一年前高了不少,而且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凝炼,虽然样貌没有改变,但皮肤倒是白了不少。 “不错,筑基了。”张道仁点了点头。 李弦心开心的说道:“阿鸾,你以前教我的那套剑法,我发现还可以继续往下练。” 张道仁笑道:“那本就是一套御剑之法,你当初练得是它的入门剑法,现在便可以演化为御剑之术。” “汪汪。”小土狗如意躺在李弦心怀里叫了两声,李弦心连忙把鸡腿放到它嘴边。 如意啃了两口鸡腿,然后舒服轻哼了两声,看着它这个样子,李弦心笑着说道:“如意只爱吃鸡腿,刚开始的时候我给它果子还有别的肉它都不吃。” 张道仁伸出手摸了摸如意的脑袋,结果被它给白了一眼。 这时天上飞来一道仙光,张道仁立刻伸手接住,仙光入手,他略微一扫。 “原来如此。”张道仁低声说道。 “怎么了?”李弦心好奇的问道。 张道仁看着她说道:“倒阳峰被打开了一个虚元镜门,北方天妖族可以依靠这个虚元镜门源源不断的进入此地。” “啊?”李弦心下了一跳,连忙问道:“那怎么办啊?” 张道仁笑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先去南方天。” “好!那我们马上启程,我去准备一下。”李弦心将怀里的如意递给张道仁,并且将手中的鸡腿直接整个塞到了如意嘴里,然后转身朝身后洞府里面跑去。 张道仁愕然看着她进了洞府,看来一年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呜呜呜~~~咔咔咔.....”怀里的如意一阵呜咽咳嗽,随后剧烈的挣扎起来,张道仁低头一看,只见整个鸡腿都被李弦心塞进了它嘴里,此时它正挥动着爪子想要将其打出来。 张道仁马上伸手把鸡腿从它嘴里取了出来,这才长长的喘了口气。 ‘啪’如意一爪子将张道仁手里的鸡腿拍飞,然后生气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李弦心便将洞府中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收进了张道仁先前为她准备的储物袋中,等她除了洞府,立马对张道仁说道:“阿鸾,我们走吧。” 张道仁点了点头,只见他身上灵光一闪,脚下顿时腾起一片云光。 “上来吧。”张道仁对李弦心说道。 李弦心好奇的看着张道仁脚下的那一团白云,走上去之后蹲下来用手拍了拍,发现只是一片云气,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 张道仁淡淡一笑,一挥大袖,驾云而起,化作一片白光朝南方飞去。 李弦心此时站了起来,来到张道仁身边。 她只看到如意突然睁开眼睛白了她一眼,然后又将脑袋转向张道仁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阿鸾,如意它怎么了?”李弦心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道仁轻轻一笑,“应该是吃太多,撑了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哦...” 第九十九章 灾劫复现出凶兽 杨幼真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双足踩在浑浊的水面上,看着眼前的滔滔大水从原东陂郡郡城流过。 她转过身,看着岸边的东陂郡郡守以及一干随从人员,双足轻点水面,回到了岸边。 “一年来这大水奔腾不休,恐怕此地不宜再复建郡城了。”杨幼真轻声说道。 郡守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那就将这里改建为河道,殿下以为如何?” 虽然杨幼真已入道门,但随国的官员仍旧以长公主的身份待她。 杨幼真抬眸朝上游一望,运转灵目看了良久,最后点头道:“可以,河水将河底冲刷一空,河流改道已成定局,正好将这里改建为新的河道,并且加筑堤防。” “好。”郡守笑着说道。 杨幼真点点头,问道:“如今新城中的粮食还够吗?” 郡守点头道:“足够吃两年,唉,灾劫来临之前,整个东陂郡有七百万人,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万了...” 杨幼真道:“幸好玄音真人那里有祖师赐下的‘苍粟斗斛’,可以源源不绝的生出粮食来,不然连这三百万也保不住。” 郡守又叹了口气,“为何没有融入仙界时,没这么多灾劫,一旦融入仙界,反而生出这么大的灾劫呢。” 杨幼真抬起头来,看着整个太恒州陆上空的穹顶,说道:“回去多注意提防,尤其是要严加防范瘟疫出现。一旦有淤泥或者水源中暴露出浮尸,必须马上处理掉。” “殿下放心。”郡守点头说道。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整个太恒州陆天空突然一暗,随后大地之上突然腾起浓浓的灵雾,那些灵雾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给吸上了半空,随后从那天穹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又怎么了吗?”郡守看着眼前的这般光景,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颤声问道。 郡守身后的那些随从也都是一脸惊惶的抱在一起,目光不断的看向四周。 杨幼真眼睛一眯,看向郡守等人道:“不要惊慌,马上回城里去,让城中百姓不要慌乱。” “殿下,这是?”郡守低声问道。 杨幼真说道:“恐怕又是那些妖魔在作祟,不过这次的灾劫是冲着我们修行之人来的,与凡人没有多大关系,你且先回城去安定民心,我去见大贤良师。” 郡守一听这话,顿时就放下心来,应道:“是,我等这就回去。” 郡守等一行人急匆匆的朝临时新建的东陂郡城赶回,而杨幼真则脚踩灵光腾空而起,朝着雒州城方向飞去。 只是飞了不到数里,她陡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只要消耗掉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任何补充。 她尝试着运转功法汲取天地间的灵气,然后发现,天地间空空如也,无灵气可取。 杨幼真脸色凝重的停了下来,目光看着四面八方,整个太恒州陆飘起的灵雾,终于知道这些是什么了。 那些都是太恒州陆天地间的灵气,此时正被那穹顶给抽离出这方天地。 “妖魔果真是要太恒州陆万灵绝灭么?”杨幼真脸色阴沉,撤掉了脚下的灵力,转而念动法诀,运转法力。 无论是修真、还是修仙,主要力量都是借助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体内的灵力以供驱使。 但‘修道’则不同,修道虽说也要吸取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但修炼有成之后,就可以在自己体内运转大小周天,从而诞生出‘法力’。 这法力不需要吸取天地灵气,只要运转功法,经过周身窍穴、泥丸宫,运转周天之后,就能生出法力。 法力虽然也有用光的时候,但是却可以自内而生。 但是在未成仙之前,主要的力量来源还是灵气,法力虽然可以自生,但是未成仙时生出的法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杨幼真此时运转法力,是用来施行御风咒,道门法咒众多,这御风咒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门小法术。 此时用着御风咒,御风而行,即可用来赶路,也可以节省灵力。 因为她的‘三千定灵光’,每用一次,就要耗去三分之一的灵力。 当杨幼真御风而行,花了三天三夜赶到雒州城时,却发现整个雒州城此时完全被笼罩在一片浓郁的红雾之中。 “好重的煞气。”杨幼真脸色凝重无比,看着那笼罩着雒州城的红雾说道。 随后,她再次施展御风术,起身就要朝雒州城飞去,但马上她便被人给叫住了。 “道友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幼真停下脚步,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青衣道士御风而至,随后落地走了过来。 杨幼真目中略微有些疑惑,用神念一扫,眼前这个青衣道士气息与自己不相上下,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 别说是在太平教里没有见过,就连以前真虚谷里面的那些人里面自己都没看到过,何况经过太平教在太恒州陆十几年的经营,各地有哪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太平教早都摸得清清楚楚。 但是眼前这个青衣道士,好似突然冒出来一样,杨幼真一点映象都没有。 出于谨慎,她上前稽首道:“贫道有礼了。” 青衣道士来到杨幼真面前,也还了一礼。 杨幼真接着问道:“方才道友叫住在下,不知所谓何事?” 青衣道士指着前方那涵盖雒州城方圆数百里的红雾道:“那红雾极其危险,我见道友欲进其中,故而唤住道友。” “哦?”杨幼真目光审视的看着眼前的青衣道士,开口问道:“贫道杨幼真,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青衣道士笑道:“好说好说,贫道‘少衍’。” 杨幼真道:“原来是少衍道友,只是少衍道友为何要说这红雾极其危险呢?我只见其内煞气弥漫,对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或凡人或许有影响,但对你我这样的修士,怕是没有什么妨碍吧?” 青衣道士脸色严肃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那红雾说道:“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且细看。” 杨幼真顺着青衣道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细看良久之后,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因为此时在她眼中,那红雾逐渐开始凝聚在一起,走近了看或许看不出来,但从杨幼真所站的位置远远望去,那红雾竟然慢慢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赤色凶兽。 此时那凶兽正张开巨口,对准了下方的雒州城,并将整个雒州城都包进了那张血盆巨口之内。 第一百章 五爪金龙祭劫光 杨幼真蘧然色变,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将整个雒州城吞入,她抬起手臂就要发动三千定灵光,却突觉雒州城中一声龙吟,随后一阵金光冲天而起。 杨幼真清楚的看到那金光之中一条百丈多长的五爪金龙飞上云霄,只见那五爪金龙盘桓在九霄云中,陡然睁开双目。 那双目恍如天上日月一般,射出两道神光,打在那赤色凶兽的身丄。 赤色凶兽发出一声震动天地吼叫,随后被那两道神光直接抹杀一空。 当那笼罩着雒州城的红雾消去,那庞大无比的凶兽也随之烟消云散。 “呵呵,还没完呢。”杨幼真只听到身后少衍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便猛然看到有十数道血红色的红光从凶兽死去的地方飞散向四面八方。 并且大部分红光直接冲破了那些妖魔布置的四面穹障,飞向了三方天仙界洲陆,只有一道红光是落在了太恒州陆西南方向。 杨幼真眉头紧皱,看着那些远去的红芒道:“那些是什么?” 先前她还以为这血红色的煞雾是妖魔搞出来的动静,现在看来断非如此。 少衍道人说道:“这是‘劫兽’。” “道友又是如何知晓的呢?”杨幼真此时看着眼前的少衍道人问道。 少衍道人呵呵笑道:“贫道平生最爱炼制法宝,曾经炼出过一副残卦。当时那副残卦卦象显示,在太恒州陆会出现劫兽,贫道已经在这里静候一年有余啦。” 杨幼真吃惊地道:“道友不是太恒州陆的人?” 少衍道人摇头道:“贫道当然不是,我是神荒仙界的人。” “那你是如何进得来太恒州陆的?”杨幼真好奇的问道。 少衍道人不屑地道:“贫道炼器之法早已炉火纯青,区区玄仙封印,如何阻得了我?” “那道友能破这封印吗?”杨幼真一脸激动的问道。 少衍道人摇头道:“破封不行,但是若要送一两个人出去,当然不在话下。” 杨幼真问道:“那道友说这劫兽‘还没完呢’,是何意?” 少衍道人眉头微蹙,道:“那卦象只显示到这里,后面便看不到了,不过贫道敢肯定,那些逃离的血光才是‘劫厄’的开始。” 正在说时,远处雒州城中飞来一人,杨幼真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徒弟栾正一。 栾正一飞到两人面前,然后撤去御风之法,落到地面拜道:“徒儿拜见师父。” 杨幼真伸手虚扶,笑道:“起来吧。” 少衍道人站在一旁,目光看着栾正一道:“这是你的徒弟?不错,不错。” 杨幼真目光一转,忽然笑着对栾正一道:“徒儿,来,拜见少衍前辈。” 栾正一闻言,走到少衍道人面前拜道:“晚辈拜见少衍前辈。” 少衍道人笑着点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件仙光氤氲之物递了过去。 “初次见面,这件法宝便赠送给你吧。”少衍道人笑眯眯地说道。 杨幼真微微一惊,从那仙光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感觉到此宝非同凡响,她原本只是想借栾正一试探一下这少衍道人,没想到此人出手竟如此大方。 栾正一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父,杨幼真此时微微犹豫片刻,最后朝少衍说道:“道友初次见面,便赠出如此厚礼,真不知该如何答谢。” 栾正一闻言,顿时明白了自己师父的意思,于是接过了那团仙光。 等仙光入手,栾正一顿觉手中一片清凉,随后等那仙光散去,一块玉印顿时显露出来。 “此宝名为‘通明玄光印’,你炼化此印时,在脑中勾画其人神意,便能将其法力神通在此印上显化出来,从而变为自己的法力神通。不过能否成功,这就要看你的修为境界了。”少衍道人说道。 “如此厉害?”栾正一极为吃惊的说道。 就连杨幼真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少衍道友,此宝是否过于贵重?” 少衍道人摆手道:“不重不重,这不过是贫道闲暇时炼制的一件法宝罢了,而且贫道有事相求,又谈何贵重呢。” 杨幼真闻言,略有一丝谨慎的问道:“不知道友有何事需要我等相助?” 少衍道人指着雒州城道:“贫道最近正在炼制一件法宝,需要一些极阳之气,我想见一见方才生出五爪金龙的道友,问他求取一些极阳之气。” 杨幼真听了,抬头朝已经消失不见的五爪金龙方向看了一眼,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弟弟杨乙手中的那方人皇印。 “只取一些极阳之气?”杨幼真心中微微沉思片刻,最后点头道:“好,此事易尔,道友且随我入城去吧。” “师父,陛下和大贤良师已在宫中了。他们知晓师父一定会赶回来,所以先遣弟子来迎候。”栾正一此刻说道。 杨幼真点点头,道:“好,徒儿且去回报,就说有贵客到来。” 栾正一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恭身道:“是。” 然后转身御风朝雒州城内皇宫方向飞去。 “道友,请吧。”看着栾正一入城而去,杨幼真这才对少衍道人说道。 “请。”少衍道人毫不在意,淡淡地笑道。 于是杨幼真便银子少衍道人,两人踏风而起,在漫天清风的护送下飞进了雒州城。 - “道长是要朕这玉玺中的极阳之气?”杨乙听完少衍道人的讲述之后,有些意外的问道。 少衍道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杨乙笑道:“想必方才道长也看见了,那五爪金龙便是出自这玉玺。” 少衍道人问道:“这玉玺极为神异,比贫道炼制的任何一件法宝都要厉害。” “那是自然,这玉玺可是我家祖师亲赐。”杨幼真在一旁说道,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目光中却满含着自傲与得意。 少衍道人露出一丝倾佩之色,随后说道:“陛下,想必您已经完全与这玉玺融为一体了吧?” 杨乙目露精光,看着少衍道人道:“道长好眼力,确实是这样,方才道长口中那‘劫兽’出现时,朕便觉得自己气机与这玉玺瞬息之间融合通联,合二为一。所以才能驱使金龙将其杀死,否则不免就要动用大贤良师的斩仙飞刀了。” “斩仙飞刀?莫非就是一年前连斩妖魔数十仙人的那件法宝?”少衍道人眼睛一亮,倏然问道。 玄恒袖口一转,一个红葫芦瞬间出现在他手中,那葫芦口上喷出一线毫光,一眼便觉不凡。 少衍道人见了,太阳穴上顿时猛地一阵跳动,他脸色一白,连忙说道:“道友请收回法宝。” 等玄恒收回斩仙飞刀之后,少衍道人才叹了口气,一脸骇然地道:“我一看见此物,便觉性命只在一线之间,着实恐怖。” 玄恒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杨乙此时说道:“道长欲求极阳之气,朕自无不可,不过朕还需请求道长一件事。” “哦?”少衍道人问道:“不知陛下欲请何事?” 杨乙与玄恒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请道长炼制一件能够破开妖魔穹幕,直通太恒州陆外界的法宝。” 第一百零一章 欲走南关恶人阻 悲渡魔王亲眼看着从下方太恒州陆中飞出数道血红色的光芒,她本欲摄取一道来查看,却不料那血红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神荒仙界的四面八方。 悲渡魔王眉头一皱,觉得此事非同凡响,于是打出一道仙光向魔帝汇报了这件事,便不再分心于此。 她目光看着从整个穹幕外围飞出的浓郁灵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抽空太恒州陆的灵气,里面的人就再也无法修炼和补足灵力。哪怕你有斩仙的法宝,没了灵力你又能如何?” 悲渡魔王盘坐在万象盘上,心念转动,随后闭上双目开始恢复因为波动万象盘而耗竭的法力。 - 张道仁驾云来到了南方天的边界处,目光往下一看,只见前方一眼万里全都是一片沼泽汪洋。 并且沼泽上空常年烟瘴弥漫,瘴疠之气浓郁无比。 张道仁用摄取了一片瘴疠之气,用灵力渗入其中,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地道,“烟瘴之中含有剧毒,必须时刻运转灵力护体才能消解毒素,这里应该就是陵荒大泽了。” “我们要从这里穿过去吗?”李弦心放眼一望那万里沼泽荒野,再回头看着身后隐隐青山,顿时有些迟疑的问道。 “记住,用灵力护体。”张道仁话音落下,立刻驱使脚下云光飞过边界,进入了陵荒大泽。 李弦心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温臭令人作呕的气息从鼻子里钻了进去。 李弦心脑中一声嗡鸣,只觉得头晕耳鸣,天旋地转,并且直欲呕吐。 她连忙运转灵力散于体外,瞬间将体内瘴疠之气排了出去,这才感到头脑清明、身体舒适了许多。 “这毒气好厉害...”李弦心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说道。 “哎呀。”她忽然想起怀里的如意似乎没有灵气护体,连忙低头一看,却见它正趴在自己怀里睡的正舒服呢。 而且如意体外还有一圈神光,将周围的瘴疠之气远远的隔绝在外面。 “如意身怀辟邪神光,这区区瘴疠之气,自然无法对它造成影响。”张道仁说道。 张道仁一边驱驰着云光一边说道,李弦心紧紧的抱着如意,闻言说道:“哦,如意好厉害啊。” 就在这时,张道仁脚下云光忽然一顿。 只听前方突兀的响起一声巨喝,震彻天地,“上飞何人,立即止步,降下云头,盘查过关。” 这声音将李弦心吓了一跳,她抬起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随后她便看到前方的天空之上,三道妖光格外明亮,阻住了他们的前路。 “妖怪!”李弦心惊叫一声。 “不要慌。”张道仁安慰了李弦心一声,然后说道;“用我给你的隐匿符,把如意额头上的令纹隐去,快。” 李弦心二话不说,马上取出一张金色的符纸,注入灵力拍在了如意额头。 只见一道敕令金光闪过,如意额头上的朱焰敕令立刻就被隐去了。 很快,一名元婴期的妖修从下方飞到了张道仁面前,一双灰白色的瞳孔看了张道仁两人一眼,随后用尖利的声音说道:“要去南方天?” 张道仁点头道:“不错。” 妖修说道:“降下云头,接受过关盘查。现在陵荒大泽是我们北方天镇守,所有过往修士都必须接受盘查。” 他这么一说,张道仁立刻就想了起来,南方天明面上是禁止三方天修士厮杀的。 私下里、暗地里你做任何勾当都可以,但明面上绝不能厮杀,不能坏了规矩。 张道仁抱拳道:“好。” 然后他便在那元婴期妖修的注视下降云落了下去,当他落到地面后,才发现前方伫立着一座庞大的石头关隘。 那关隘之中正有成群结队的妖修内外巡视,这些妖修有的是筑基期,有的是金丹期,甚至还有元婴期。 而在关隘内外的宽阔道路上,挤满了三方天的修士。 只见他们有的摆摊卖宝,有的以物易物,甚至还有擅长炼丹炼器的高声叫喊着收购材料。 张道仁再朝四面看了看,发现只要脚下这片关隘区域是用石头铺出来的平地,除了这里,周围全都是烂泥沼泽。 “好热闹啊。”李弦心目光看着眼前的关隘说道。 张道仁略微放下心来,有这么多三方天修士在此,说明这些妖修还是不敢明里破坏规矩。 “我们先过关去吧。”张道仁拉着李弦心说道。 李弦心目光在热闹的人群中来回扫视,忽然问道:“为什么那些妖修身上没有护体灵光呢,他们不怕瘴气吗?” 张道仁没有回答她,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不方便回答。 妖类本就是天地间的异类成精,然后修炼成妖,自然不会怕这瘴疠之气。 张道仁只是拉到李弦心来到关隘前,发现先前拦住自己的那个元婴期妖修正是驻守关隘的妖修之一。 张道仁到了关隘前面,发现已经有一大批东方天的修士在这里接受盘查过关,于是便和李弦心在这里等着。 “道友。”一声轻呼在张道仁耳边响起,张道仁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小道士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张道仁笑着道:“道友有事?” 那小道士和张道仁年岁相当,但气质性格颇为成熟稳重,而且修为也只有筑基期,看上去还是刚刚筑基成功。 “道友,要买道经吗?”小道士带着自信温和的笑容问道。 “道经?”张道仁好奇的问道。 “不错,贫道这里有绝品的道经,只因赶路匆忙,未带法宝灵药,急欲过关,故而忍痛割爱,欲以此道经换得一件法宝过关。”小道士满脸不舍的说道。 “过关还要法宝吗?”张道仁问道。 小道士说道:“当然要了,不过只需要在这一关交上一件法宝,或者千年年份以上的灵药三株便可以过关,其后的关隘便不用再交了。” 张道仁听完,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先前还在疑惑那些东方天修士怎么都搭起地摊来了,原来是自家身上的宝物不舍得交出来,想用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换一件别人身上的法宝。 不过张道仁身上却也没有一两件法宝,不过他自有办法,于是对小道士说道:“抱歉,我不要道经。” 小道士见他如此,马上劝道:“道友,贫道这道经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经,对于修士凝炼境界,熔炼神魂都有极大的好处。道友,我劝你换一本去,保证于你终身有益。” 张道仁再次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 小道士耐心地道:“道友,你是否在修炼之时会感到境界不稳呢?是否会感到自己的神魂难以凝炼抱一呢?我这道经正可助道友一臂之力啊。” 张道仁眉头一皱,但李弦心此时却说话了,“你这小道士烦不烦啊?都说了不要了。” 李弦心说完,那小道士脸色马上就是一沉,随后一股庞大的气息瞬间朝着李弦心压了过来。 “小丫头,道爷说话你最好少插嘴。”小道士目光冷冷的盯着李弦心说道。 李弦心只觉得头顶一沉,仿佛有一座山岳压了下来一般。 张道仁立刻将李弦心拉到自己身边,随后那无穷的压力瞬间消弭于无形。 随后张道仁目光朝四下一看,马上心头一跳,竟然有六道元婴期的气息锁住了自己和李弦心。 张道仁看着眼前满脸得意的小道士,顿时明白了他的倚仗是什么了。 “怎么样?你买不买?”小道士看着张道仁,略有些惊讶地道:“想不到你和我差不多大,竟然就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说着,他上下扫了一眼张道仁,怪异地说道:“你不会是个侏儒吧?” 李弦心正要开口,张道仁却制止了他。 “知道我是元婴期,你还敢强卖?”张道仁问道。 那小道士哈哈大笑,“当然敢,我们人多。” 他话音刚落,又有五道元婴期的气息锁住了张道仁。 张道仁心中一惊,十一个元婴期!难怪需要强买强卖,十一个元婴期就需要十一件法宝。 看看周围的那些修士,有许多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小道士,看来他们也被勒索过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驻守关隘的妖修却视若无睹,不过也正常,在他们看来,能交上法宝灵药的就给过,不能交上的就不给过,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去坑蒙拐骗,都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只负责收东西就行。 正在此时,把守关隘的妖修喊道:“下一个。” 张道仁回过神来,连忙拉着李弦心就要上前过关,却不料那小道士立刻带着三名元婴期修士挡在了面前。 “南方天禁止各派修士厮杀。”张道仁看着眼前的小道士说道。 小道士哈哈一笑,“我们没有厮杀啊,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们过去,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零二章 冒名生乱险为夷 张道仁与小道士等人就在关隘前这么对峙着,周围的那些修士纷纷退后了几步,都不想沾上这个麻烦。 那小道士后面有十一个元婴期修士,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既然事不关己,那就离远点看热闹也不错。 这时两名妖修走了过来,那小道士目光看着两名妖修,笑着说道:“两位道友,可否稍等片刻?” 那两个妖修没有理会小道士,而是直接来到张道仁面前,目光紧紧的盯着张道仁看着。 张道仁藏在道袍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十分紧张。 小道士和那些元婴期倒在其次,他们不过是想勒索一些法宝罢了。 可是若是被这些妖修盯上,那可就真的麻烦了。毕竟现在北方天妖族的主力都镇守在陵荒大泽之中,想要对付自己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时那小道士回身和那些元婴期修士交换了一下眼神,为了防止到手的鸭子飞了,马上上前,取出两株千年份的灵药递给两名妖修。 “还请两位前辈给个机会。”小道士笑着说道。 那两名妖修看了看灵药,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然后说道:“快点。” 便退后一步,站在一旁,但他们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张道仁看,看的张道仁心里直发毛。 尤其是李弦心,在这两方而来的巨大压力下,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张道仁的衣袖。 小道士得意的来到张道仁面前,说道:“劝你马上拿三件法宝出来换我的道经,否则,今天道爷我有的是办法治你。到时候,就不只是三件法宝能解决的了。” 张道仁不露声色的扫了一眼那两名妖修,他身上的确有几件合适的法宝,但此时他只想马上摆脱那两名妖修的视线。 只是眼下的境况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拼,所以一咬牙,便准备拿出三件法宝来向小道士妥协。 这三件有两件是凌霞山观主千昀真人给的,一件是鹤桐裳送的,至于太衍赐的宝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出来的。 当张道仁把三件宝物递给小道士时,小道士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了,身后的那些元婴期修士也是一脸惊讶,张道仁拿出的那三件宝物竟然都是元婴期修士可以使用的上品法宝。 小道士将手中道经递给张道仁,张道仁正要接了过了离开关隘,没了法宝他肯定不能过关去了,但只要摆脱眼前两名妖修,以后再想办法也可。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张道仁从小道士手中接道经接到一半,忽然小道士脸色一变,指着李弦心头顶的玉带说道:“我还要那条玉带。” 张道仁立刻滞住,小道士催促道:“快把那条玉带解下来给我。” 张道仁目光看着小道士,冷冷道:“道友,未免太过分了吧?” 小道士略带嘲弄地道:“你给不给?” 张道仁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正要发作,突然小道士一句话,把他满腔怒火都浇灭的无影无踪。 只听小道士傲然道:“你应该感到庆幸,用四件法宝就能换到我张道仁的一本道经!你去东方天三教打听打听,我张道仁的完整道经,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张道仁茫然的看着眼前满脸傲气自得的小道士,满腔怒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李弦心也从满脸气氛变得满脸呆滞,有些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但是有人反应过来了,除了那些在外围看热闹的东方天修士满脸惊奇的看着小道士外,先前那紧紧盯着张道仁的两名妖修也将目光瞬间从张道仁身上转移到了小道士身上。 “你说你叫什么?”那两名妖修走上前去,朝小道士问道。 小道士看着周围那些东方天修士们敬佩以及不敢置信的目光,和眼前张道仁李弦心一脸呆滞模样,虚荣心顿时收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再一次重复道:“听好了,贫道就是在玉眉山论道时,道经答辩被收入三教明心石碑的张道仁。” “...” 两名妖修对视一眼,立刻掐动法诀,朝天发出了一道妖光。 只是三息之后,一股狂烈霸道的威势瞬间从关隘上方的云霄中倾泻而下。 顿时整个关隘处所以的修士纷纷脸色大变,“是化神期的大妖!” 张道仁脸色也是一变,这时只听头顶一声巨喝,“张道仁在哪里?速速给我拿下!” 李弦心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张道仁道:“阿鸾,怎么办?” 张道仁也有些发慌,但他突然看到眼前也在发呆的小道士,一把将他推到两名妖修怀里,“这个人就是张道仁!他自己说的!” 两名妖修当然也是亲耳听到的,二话不说马上用妖法将小道士给拘了起来。 小道士这时反应过来,连忙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快放开少主!” “妖孽,快快放开小观主!” “小观主莫慌,我等马上来救你。” 周围那十一名元婴期修士顿时展露一身威势,同时朝着小道士疾驰而来。 此时头顶那化神期的大妖威势也压了下来,将在场所有修士都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前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张道仁连忙扯下李弦心头顶的玉带,并且将一头交给李弦心抓着,自己抓住另一头,“抓好了!” 李弦心慌乱的点了点头,然后张道仁便将灵力注入玉带之中,霎时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玉带内喷薄而出,将整个关隘都笼罩在白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而张道仁则通过玉带,趁着混乱迅速通过关隘去了。 “哪里来的白雾?” “不好,我元婴期的神念竟然无法穿透着雾气?!” “抓住张道仁!” “快来救我啊!!” “速速拿住张道仁,休要叫他跑了!” “快用法术神通驱散白雾,找到小观主!” “少主...你在哪里?” “小观主?小观主?” “....” 整个关隘顷刻间一片混乱,而张道仁和李弦心因为抓着玉带,丝毫不受白雾影响,已经快速冲过了关隘,绕过所有妖修、修士离去了。 “快点,绕指柔心烟只对那些心念不静的人有用,方才他们因为那个‘张道仁’而心念起伏波动,更因为化神期大妖生出了畏惧恐慌之情,所以这绕指柔心烟才有奇效。等他们稳定心神,收摄心绪之后,柔心烟便无效了。”张道仁一边拉着李弦心快速奔走,一边解释道。 等到两人运转灵力一路狂奔瞬息之间跑出关隘十多里之后,李弦心甚至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便被张道仁拉着脚踩云光冲天而起,朝着更南方头也不回的飞去。 第一百零三章 照虚镜中生华彩 又是半年匆匆过去,这一日玄恒正在自己的静室中擦拭着纪楠留下来的法剑和剑图,忽然窗外十多片花瓣飞了进来,并带着一丝丝桃花的清香。 如今善渊观的道观建筑全都是简朴的泥木房屋,只有祖师殿及三清殿是砖木混合修建。 将手中的法剑和剑图放下,玄恒转身望向了窗外。 只看到一个身着灼惢云华裙,脚蹬碧涵玉蝉靴的少女携着一树桃枝从道观上空飞过,口中不断发出一阵阵银玲般的笑声。 玄恒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灵力,倒是妖气十分的浓郁。 清笙自从被祖师以映心桃复生之后,便不再是人身了,而是妖类。 不过太平教从未将她当作妖类看待,玄恒亦是如此。 他看着自由自在的徜徉在清风白云,山水花鸟之间的清笙,心中忽然一动。 “天地间的灵力被抽空,但妖力却不受影响...”玄恒想到这里,眉头微微一凝。 “大贤良师。”门外陡然响起一个声音,玄恒一听就知道是栾正一来了。 “是正一啊,有什么事吗?”玄恒轻声问道。 “陛下请大贤良师过去,少衍道长回来了。”栾正一说道。 玄恒神情一凛,马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静室的大门在玄恒靠近之后自动打开,随后玄恒一步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那里的栾正一道:“陛下和少衍道长在哪里?” 栾正一说道:“在皇宫。” 当玄恒来到玄露殿时,看见玄露殿大殿中央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那铜镜之上神光流转,不时发出一道道玄奥的气息震荡着四面虚空。 而皇帝杨乙此刻正站在铜镜前仔细的看着,那少衍道人站在一旁,专心为杨乙讲解着铜镜的奥妙。 “陛下。”玄恒进殿之后,先是朝杨乙打了一个稽首,然后又对少衍道人点头致意。 少衍道人笑着抱拳回礼,而杨乙则快步走了过来,拉着玄恒的手臂道:“大贤良师快来看,少衍道长已经炼制出了可以连通外界的法宝。” “哦?”玄恒眼睛一亮,跟着杨乙来到了铜镜前面。 “莫非便是这面铜镜?”玄恒好奇的问道。 杨乙点头道:“不错,来,少衍道长,烦劳你再为大贤良师讲说。” 少衍道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指着铜镜说道:“此镜是贫道用五行精华所炼制,便是‘木宿元根’、‘九赤炎魄’、‘中央圭臬’、‘少神云钢’、‘元辰真水’这五行精华。” 玄恒问道:“少衍道长,据我所知,这五种材料中是五行中最为霸道互斥的材料。若用在一起炼制法宝,其中五行神力不会冲乱颠倒吗?” 少衍道人哈哈大笑,“正是要借着冲乱颠倒之力,才能将那封印打通,你看...” 只见少衍道人对着铜镜打出一道法诀,随后那铜镜之上骤然亮起一片五色光彩。 随后这五色光彩相互冲斥颠倒,瞬间将眼前的一片虚空瞬间颠倒错乱,随后那铜镜之中放出一道白光,将那被颠倒的一片虚空照住,并迅速将其固定成一道高约三丈,宽约一丈的五色光门。 “五行错乱,颠倒虚空。”少衍道人拍了拍铜镜,道:“此镜名为‘照虚’。” 玄恒走上前去,目光紧紧注视着那一道五色光门,那其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却能清晰的感应出对面肯定是另一片天地,而不是太恒州陆的地界。 此时此刻,玄恒才真正的对眼前的少衍道人产生出一丝敬佩,他拱手说道:“少衍道长果然技艺高超,就能炼制出这等绝妙的法宝,佩服。” 少衍道人摆了摆手,然后伸手一点,将照虚镜上的五色光华收摄回去,然后对玄恒道:“道友可将此镜悬于太恒州陆与神荒仙界南方天相临的位置,然后用此法驭使五行神光破开封印即可,只是需要注意,最多只能两人同时通过,万万不可超出两人,否则便有崩溃的危险。” “照虚镜一旦崩溃,就连我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少衍道人凝声说着,将一枚印有法诀的玉简递给了玄恒。 玄恒点头接过玉简道:“如此,便多谢少衍道长了。” 说完,他目光扫过玉简,随后掐动法诀收了照虚镜。 而这时杨乙也走到自己的紫檀木案前,将人皇印拿了过来,对着少衍道:“道长,请自取吧。” 少衍看着杨乙笑道:“陛下,此印已与你神魂合一,只能陛下将其放出,不然贫道是取不了一丝极阳之气的。” “哦?”杨乙微微一怔,随后目光看向了手中的人皇印,“那朕要如何将其放出呢?” “陛下心中默想即可。”少衍说道。 杨乙点点头,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手中人皇印。 只见那人皇印上的五爪金龙雕塑闪过一道明光,随后一片纯阳之气瞬间从龙口中喷薄而出。 少衍见状连忙取出一个玉瓶对准那些喷出的纯阳气息,然后那些纯阳之气瞬间瓶口进入了玉瓶之中。 等到玉瓶瓶口冒起一缕赤金色的气息时,少衍连忙说道:“够了陛下,够了够了。” 杨乙马上收回目光,然后眨了眨眼睛。随即人皇印上的五爪金龙立刻恢复了原本平平无奇的模样,少衍将玉瓶收了起来,感激地朝杨乙拜道:“多谢陛下。” 杨乙摇摇头,然后道:“少衍道长,你修为高深,身怀绝技,不知可否留在雒州城中帮朕?” 少衍微微一怔,道:“陛下有此玉玺护身,那妖魔就算封印此方天地,不断制造灾劫,也不能伤得了陛下,陛下还有什么需要贫道帮衬的呢?” 杨乙道:“朕自然无需道长帮衬,但我随国大业却需要道长帮忙。” 少衍摆摆手,道:“哈,这就算了吧,贫道只爱炼制法宝,世间争斗不愿参与。” 杨乙略有些失望道:“好吧,此次照虚镜之事还要多谢道长,朕还专为道长寻了一处清静之地,作为道长的静修道场,还请道长不要拒绝。” 少衍想了想,最后笑道:“好,那贫道就多谢陛下了。” “来人。”杨乙叫道。 一名侍婢走了进来,“陛下。” “你带少衍道长去善渊观道场歇息。”杨乙说道。 那侍婢应道:“是,陛下。” “贫道告辞。”少衍笑呵呵的朝杨乙和玄恒抱拳说了一声,随后便转身随同侍婢一起离去了。 等少衍走后,杨乙捧着人皇印,回到了上首的座位上。 “大贤良师,是否可即可安排人去试一试那照虚镜?”杨乙一脸关切的问道。 玄恒沉默片刻,随后说道:“我亲自去试。” “这...”杨乙犹豫道:“还是让弟子们去试吧。” 玄恒摇摇头,道:“前次灾劫,太恒州陆人口死伤过半。就连我太平教弟子也几乎都丧命妖魔手中,第二次灾劫,抽空了整个太恒州陆的灵气。那妖魔分明是要灭绝我太恒州陆的生灵,如此定不能坐以待毙。我欲借此照虚镜,提前一步进入神荒仙界,并联络神荒州陆的玄门,一起对神荒仙界发起攻伐。” 杨乙听着他的话,忽然问道:“以人伐仙,大贤良师有把握吗?” 玄恒说道:“困守是死,伐亦是死。与其等死,不如先伐其等,以明天道。” “天道?”杨乙一怔,“这其中还有天道什么事吗?” 玄恒指着杨乙面前的人皇印道:“祖师说过,此乃人皇印,陛下有此印便是人皇。” “所以神荒四方洲陆,也当归人皇统属。这是天意,我们是奉天意而伐众仙,此正是明行天道之理。”玄恒斩钉截铁的说道。 杨乙皱眉看着玄恒道:“大贤良师...祖师说的话...会被天意认可么...祖师当时的意思,应是我只当为恒州世界的人间皇帝...” 玄恒说道:“陛下可捧印问天,问问天意如何。若天道不认,到时再另做商议。” 第一百零四章 天道显圣定人皇 “好!”杨乙起身,双手捧起人皇印,来到玄恒面前,笑道:“那就让我们来问问这天意究竟如何。” 说罢,转身走出宫殿,玄恒也马上转身跟了出去。 杨乙与玄恒来到皇宫中央的祭天台上,祭天台中间静静的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上的香炉中终日香火不灭。 杨乙对着祭天的香案跪了下来,将手中的人皇印捧过头顶。 “苍天在上,太恒州陆随国皇帝杨乙敬拜。”说完,杨乙将人皇印放下,对着香案就是三叩首。 “杨乙斗胆,敢请天意明示。执此人皇印,可否掌人间?”杨乙说完,再次三叩首。 但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只见杨乙前方的人皇印突然一跃而起。 ‘昂’ 一阵龙吟震动九霄,随后一条五爪金龙冲天而起,方圆千里之内都能看到一条气势如虹、威压四宇的五爪金龙冲上云霄。 随后九天风云骤变,四面天雷隐隐。 “...”杨乙抬头看着九天之上风雷狂怒,顿时有些骇然地想道:“天道显圣了...” 就连玄恒也赶快跪在了香案前,有些意外的看着这种天象。“真的是天道显圣!” 他本来只想安定杨乙的心罢了,就算祖师给的人皇印不能统治整个神荒仙界,天道也不会理会他们,天道不理会,那也就是不反对,从而他就可以安住杨乙的心。 但此时看着天生异象,心中也有些惊讶和忐忑。 就在整个太恒州陆的人们看着天地变色,以为又是什么灾难即将到来的时,突然风息雷散。 随后漫天祥云滚滚,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从九天之上发出:“准,命人皇治世,统御八荒。” 随后,那盘旋于九天的五爪金龙突然卷起漫天祥云飞落下来,在一声龙吟之后,飞入了杨乙的体内。 杨乙身上顿时显出漫漫金光,一道道凛凛的帝王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地上的人皇印也缓缓飞起,漫漫的悬浮在杨乙的面前。 杨乙缓缓起身,伸出手来从托起人皇印,对着天地拜道:“杨乙今受天命,必遵天意而为,必遵天意而行,如有倒行逆施之举,人神共诛。” ‘嗡’ 整个天地都闪过一道清光,随后一道水桶粗的惊雷落下。 这一刻,天地认准了杨乙的人皇身份,也记下了他的誓言。 玄恒一脸激动的看着杨乙,立刻朝他拜道:“拜见人皇。” 随着玄恒高呼参拜,周围的黄巾力士、宫殿侍卫统统拜了下来,齐声高呼道:“拜见人皇。” 随后不断朝着四面扩散,整个皇宫的宫女、侍卫、妃子全都跪在原地,面朝祭天台处参拜。 “拜见人皇!” 同时在皇宫外,随国官员、兵士,以及整个雒州城的百姓也都在天意的运转之下明白了一切,纷纷激动不已的跪在地上,朝着皇宫跪拜高呼道:“参见人皇!” 而太平教的长老、执事、以及众多弟子修士,也无一例外的跪了下来,统统高声拜道:“参见人皇。” 不只是雒州城,整个北方、整个太恒州陆都在同一时间朝着同一个方向参拜着,高呼着。 此时已经在善渊观中的少衍道人刚刚踏进房间,就感受到了那一股强烈的天地威压。 如果他是一般的修士,此时早都被这天地威压慑服在地。 但很显然他不是,少衍道人关上房门,口中轻声唱道:“太阳与少阳,太阴与少阴。阴阳本一体,两仪四象循...” 杨乙右手托举人皇印,左手扶着腰间天子剑。他目光中威势凛凛,看着玄恒道:“大贤良师,朕封你为代天征伐大真人。专司征伐神荒仙界之事,凡一应伐仙之事,皆由你决断。” “你执此旗,代天征伐。杀人不沾因果,不染业力!” 说完,杨乙手中人皇印金光一闪,随即一杆金色令旗飞到了玄恒面前,令旗之上上书‘代天征伐大真人’七个大字。 玄恒接过令旗,抱拳道:“遵令。” 说完,玄恒起身退下祭天台,然后朝着皇宫外走去。 杨乙站在祭天台上,对着下方众人道:“敲闻天鼓,召集众臣上朝议事。” “是,陛下。”总管皇宫的寺人受命之后,领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侍卫便朝皇宫前殿快步走去。 片刻之后,轰隆隆的闻天鼓便响彻整个雒州城内外。 此时玄恒已经带着栾正一飞上九天,朝着南方天域的方向飞驰而去。 “大贤良师,陛下人皇之位已得到天地敕正了吗?”栾正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玄恒点头道:“不错。” 栾正一闻言,连忙问道:“那这妖魔封印可以解除了?” 玄恒摇摇头,转过身来将手中令旗展开。 “代天征伐大真人?”栾正一呆呆的看着那七个大字,随后疑惑的问道:“征伐大真人?征伐谁?” “神荒仙界!”玄恒说道。 “!!”栾正一吓了一跳,“征伐神荒仙界?那些仙人?大贤良师,就我们两个吗?” 看着栾正一一脸惊骇的模样,玄恒笑道:“我们两个只是去打头阵。” - 正在万象盘上闭目修炼的悲渡魔王忽然被惊醒,她目光朝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到处都是祥云清光,顿时有些惊讶。 “发生了什么?”悲渡魔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低头朝云下太恒州陆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事情的发生。 因为有封印阻隔,所以她也只能用肉眼来看,如果没有封印阻隔的话,她只需用仙光一扫,就能看到整个太恒州陆,所有的凡人以及修士都跪在地上,往一个方向朝拜着。 天道只在太恒州陆显圣,所以太恒州陆之外的真仙凡人对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只知道刚刚南方天上空风雷密布,异象腾腾。 不过这种场面在神荒仙界经常出现,所以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神荒仙界上到太乙玄仙、下至普通的练气修士,他们都没有料到,人劫开启,封神序幕,已经全都显示在眼前的这片异象中了。 玄恒看着前方封印着整个太恒州陆的穹柱天幕,挥袖将照虚镜放了出来。同时在太平仙光之中告知了六合宫的水薏,让其来此处襄助自己。 “正一,以前太平教传教定民,都是对待普通的凡人。所以我们要心怀慈悲,教化苍生。” “但是,当我用照虚镜打通这封印的时候,你要面对的,是无法用慈悲之心教化的真正的仙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 “天意,不可违。” “祖师当初在赐下人皇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天天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无论成败如何,无论是生是死。你只要记住:大道在前,万劫无悔!” 第一百零五章 剑莲灼灼破大悲 在整个南方天,总共有四大方域,最接近东方三天的是‘陵荒大泽’,如今为妖族镇守。 其次位于南方天西边的是‘独崇山脉’,如今是邪魔镇守。 在最接近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的,则是‘南岳州’,南岳州有三大州城,依次对着神荒州陆与太恒州陆排开,南岳州现在则是东方天三教镇守。 最后的则是整个南方天最主要的一座城,那就是‘定海城’,这一城就掌控一州之地,临玄牝海而建,三方天共同镇守其中。 当照虚镜的五行神光破开封印,在妖魔穹柱封印之上打开一道五行界门时,盘坐在万象盘上的悲渡魔王猛地睁开双目,随后迅速腾身而起。 - “大贤良师,我先过去看看吧。”栾正一看着五行界门上前说道。 玄恒拦住了栾正一,将斩仙飞刀托在手中,然后跨步走入了界门之中。 栾正一只看到那闪烁着五行华光的界门中闪过一阵耀眼的光华,随后玄恒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五行界门之内。 栾正一提着一口气,十分紧张的看着那五行界门。 玄恒只觉眼前白光一转,再看时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宇之上。 但还不等他欣赏眼前这片宏丽的天地,突然头顶一股极阴极煞力量轰然落下,瞬间便将玄恒给罩在其中。 玄恒暗道不好,这斩仙飞刀乃是杀伐之宝,并非是防御之宝,而且偷袭他的人实力高出他太多,根本来不及抵挡与反应。 悲渡魔王抓住机会一场偷袭,瞬间便将玄恒给定在那里,使他无法发动那红葫芦法宝。 其后,悲渡魔王陡然将自己的成道法宝‘悲秋扇’拿在手中,对着玄恒狠狠一扇。 一片阴光在悲秋扇的扇动下飞向了玄恒,随后迅速没入他脑中。 玄恒瞬间只觉无尽的悲愁从心中涌出,太平教几乎覆灭的经历、纪楠的身死、妖魔封印太恒州陆、灾劫致使整个太恒州陆生灵涂炭... 这一幕幕都在玄恒脑中迸现,使他顿时千种殇愁入魂魄,万古悲痛绕心神。 悲渡魔王凌空而立,冷冷的看着玄恒陷入自己‘大悲’魔境之中,就等他在大悲之下元神消溶,魂飞魄散。 同时,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玄恒手中的那个红葫芦,眼中露出两道强烈的抢夺欲望。 那红葫芦此刻就像是叫花子手里的无价之宝,被一个无恶不作的权贵给看上了一样。 但是玄恒一刻没死,她就不敢上前强夺,万一这法宝护主,那自己上去就是自找死路。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大悲魔境乃是人魔之境,自己本体就是大悲人魔。 所谓大悲人魔,就是集天地间大悲之事、集天地间大悲之情变化而成,修炼得道。 她的悲秋扇扇出出来的,就是千秋大悲风。 一旦沾染此风,就如同千秋万古的悲愁一同涌现出来。 这不是迷惑你的心智,而是真真切切的将你品尝过的、没品尝过的一切悲愁全部激发出来。 等到这股悲愁激发到极盛之时,中了此术的人便会悲痛欲绝,最后自泯元神,魂飞魄散。 魔之所以是魔,它们的神通法术与妖最大的区别便是,不需要迷惑人的心智。 魔所激发的出来的一切情绪,都是众生生来就有的东西。 悲是真真切切的悲,喜是真真切切的喜。 无论是人还是仙,都可以压制、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它们却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 而魔可以,魔可以让它出来就出来,让它消失就消失。 所以魔的危险,在于它能以生灵本身的七情六欲来掌控生灵的生死。因为掌控了修士的七情六欲,就能扰乱修士的心境,心境一乱,哪怕法力再强,也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玄恒颓废的跪倒在云头,此时他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偶。 大悲在心,玄恒满腔的斗志雄心都消沉无影,只要一旦有一丝丝一缕缕的斗志升起,马上就会被一股悲愁给浇灭下去。 他瞬间就像是老了几百岁,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平生已经经历太多。只想安静坐在庭前,看着晚霞慢慢死去,期待着死后的新生。 玄恒的神魂开始动摇起来,神念开始一点一点的泯灭。 当那悲愁越来越浓,甚至已经完全浸透玄恒的元神时,当千秋大悲风碰触到玄恒元神深处的那一刻,一道明光忽然升腾了起来。 一个画面突然在玄恒脑中闪过,安静的道观,明亮的烛光下,一个道士身罩玄光,坐在道观大殿中央。 而另一个中年道士则跪在他的面前,只见那个盘坐在大殿中央的道士道:“贫道赐你‘人仙功果’,以后便是自在人,起身吧。” 漫天清风扫杂尘,一缕光明净乾坤。 那几乎已经侵蚀玄恒元神的千秋大悲风忽然间从他体内消失的一干二净,玄恒整个人重新恢复了原来的神采。 “????”悲渡魔王脸色巨变,一脸茫然的看着下方从魂飞魄散的边缘突然恢复正常的玄恒。 但她反应极快,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千秋大悲风为什么突然失效,可是玄恒此时还在自己的法力镇压之下。 “死!”大悲魔境不管用,那她只能冒险直接用法力将其杀死。 悲渡魔王一挥悲秋扇,一道魔光迅速打落下去,直打玄恒的太阳穴。 但紧随其后的是天地间的一声剑吟,随后一道青莲剑光瞬息之间破开虚空,直接出现在玄恒的身侧,挡下了这一道魔光。 而那青莲剑气也瞬间被这给击毁,并且一缕千秋大悲风顺着青莲剑气来的方向侵掠而去。 “诗仙!”悲渡魔王惊呼一声,身形骤然爆退。 这时玄恒头顶剑光一闪,李白一身白衣负剑,踩着青莲缓缓落下。 只见李白挥手解去了玄恒身上的魔功镇压,然后一脸悲痛地看着手中的玉葫芦说道:“好一壶酒,竟然不能安安静静的品尝...唉...” 说到这里,李白忽然一凛,随后眼中剑光一转,一缕阴风瞬间被他逐出了体内。 李白抬起头,看着悲渡魔王,脸色凝重地道:“好厉害的大悲人魔...一不小心竟然着了你的道。” 而悲渡魔王却再也不敢停留,十分顾忌的看了一眼李白,随后又扫了一眼玄恒手中的红葫芦,二话不说转身便化作一道魔光飞遁而去。 玄恒正欲追赶,却被李白拦了下来。 “斩仙葫芦虽然厉害,但你冒然去追她,追不追的上且不说,万一她留有后招,你的修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李白淡淡的说道。 玄恒点点头,看着远去的悲渡魔王,立刻转身朝李白拜道:“多谢前辈相救。” 李白笑道:“谢什么,自有人去奔波劳累,我不过动动手而已。” “哈哈哈。”李白话音落下,林初尘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然后清光一闪,林初尘缓缓落在云头。 “抱歉抱歉,脚力不够,来得晚了。”林初尘抱拳笑道。 第一百零六章 人心纷杂各自飞 玄恒看着林初尘道:“道兄,多谢了。” 林初尘摆摆手,“你我皆是同门,何分彼此。” 玄恒疑惑的问道:“只是道兄是如何知道我会来此的呢?” 林初尘呵呵一笑,道:“我先前见太恒州陆上空有异象显现,于是便请人卜了一卦,自然知晓你会从此处破阵而出,并且遭遇困厄。” 玄恒惊奇道:“是哪位前辈的卦,竟然如此灵验?” 林初尘笑道:“哈哈,那位前辈深通六十四卦易理,可谓是高深莫测!” 李白见无事了,便说道:“你们两个小子慢慢聊,我回去喝酒去了。” “前辈幸苦,我已让门中弟子寻得五坛猴儿酿,已在授业峰上等着前辈了。”林初尘恭敬的说道。 李白一听,眼睛中顿时冒出两道精光,“猴儿酿?正不正宗?” 林初尘道:“绝对都是正宗的猴儿酿,是门中弟子跑遍千山万水,从那些山间灵猴巢穴中取来的。” 李白听完,顿时急的不行,随便摆了摆手道:“走了走了。” 然后便化作一道青莲剑光穿破寰宇,飞向了神荒州陆。 李白走后,林初尘转身看着玄恒身后的那一道界门,脸色怪异地道:“这界门是如何开启的?我前些时日问过刚刚的那位前辈,能否破除太恒州陆的封印,可前辈说时机未到,无法破除。” 玄恒说道:“这是一位名叫‘少衍道人’所炼制的法宝,那位少衍道人精通炼器之道,故而陛下请他炼制出了这件法宝。” “原来如此,那这位少衍道人也是一位奇人。如今太恒州陆中情况如何?道兄为何又突然出来这里呢?” 玄恒叹了口气,然后体内灵光一转,将这两年里太恒州陆的一切都展现在林初尘的面前。 林初尘看完之后,顿时眉头一皱,“妖魔如此妄为,就不怕触犯天道吗?” 玄恒此时取出那‘代天征伐大真人’的令旗,递给林初尘道:“天道已敕命陛下为人皇,代天巡狩,抚育万民。” 林初尘看着那面令旗,满脸震骇地道:“你们要征伐神荒仙界?” “是,我此次出来,正是要寻求盟助,不然但凭太恒州陆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与神荒仙界三方天对抗的。”玄恒说着,道:“方才我就差点被那邪魔给杀死,若不是有祖师赐我的人仙功果,和道兄你 请的那位前辈相救,只怕我就命丧黄泉,徒增笑料了。” 说着,玄恒看着手中的令旗自嘲道:“这旗子在我手中,看起来真像个笑话。” 林初尘认真的看着他,道:“那就别让它成为笑话。” 玄恒看向林初尘,问道:“我欲伐仙,道兄之意如何?” 林初尘问道:“道兄可否告诉我,那位随国人皇是怎么来的?” 玄恒道:“是祖师赐予陛下人皇印,钦命他为人皇。如今又被天道敕正,定为神荒仙界之人皇。” 林初尘听完,再无一丝犹豫,只见他立刻对着玄恒跪拜下去,“既是祖师之意,初尘怎能坐视,愿率玄门众弟子,听候大真人差遣。” 玄恒顿时激动万分,连忙上前扶起林初尘道:“你我同门,何言差遣,今后同心协力,不分高低,能者为上!” 林初尘起身,两人对视片刻,最后相视而笑。 林初尘开口道:“道兄,且先随我前往神荒州陆,仔细商议可好?” “好。”玄恒点头应道。 - “征伐神荒仙界?”神亭岭,玄门授业峰。 各派宗主齐聚一堂,当他们从玄恒与林初尘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为何要征伐神荒仙界?我们各安其地,专心修炼不是很好吗?”一名宗主起身说道。 林初尘道:“此乃天意。” “天意昭昭,岂惟人言?”另一个宗主此时也站起来说道。 “我们这些人,连成仙的都没有,竟然妄言征伐仙界,此等不自量力之事...实在可笑。” “玉尘真君,几位宗主言之有理,切不可为人言所惑。”就连沉月宗的宗主陆青华也站起来对林初尘说道。 玄恒听着一片反对之声,面无表情,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这些人的认同,他只需要林初尘同意就行。 林初尘开口问道:“大家都不同意?” “玉尘真君,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我们如何能够同意?” “对,不错,当初我们跟着你,是因为你玉尘真君能带着我们安定修行界,使大家能够安心修行。只是如今却要去征伐神荒仙界,此等不明智的举动,玉尘真君如何能听?” “玉尘真君,千万不要听信人言,以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是啊,是啊...” 林初尘站了起来,道:“既然尔等不敢为,那我玄门自当为之。” “不可啊,不可!” “玉尘真君,不可啊!” “玉尘真君,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玉尘真君...” 众人一同上来拦住了林初尘,都是一脸焦急担忧之色。 林初尘看着他们道:“我玄门一家独去,并且强迫你等,尔等为何拦我?” “玉尘真君,你这样做,将置神荒州陆于万劫不复之境地啊!” “是啊,玉尘真君,若是神荒仙界大能因此发怒,我神荒州陆将何以自处?” “玉尘真君,你怎么能只听他人胡言,就置神荒州陆于险地呢?” 林初尘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道:“原来,你们是在担忧自己在神荒州陆的安危,所以死也不愿得罪神荒仙界?” 所有宗主都下意识的避开了林初尘的目光,但很快他们又重新与林初尘对视,毫不相让。 “没错,玉尘真君,我等宗门已经在神荒州陆传承千载,若是一朝毁亡,如何对得起历代祖师?” “玉尘真君,您也不想太衍祖师传下来的玄门就此消亡吧!” “玉尘真君,三思!” “师兄...”这时,孙致璇在一旁轻声叫道。 林初尘目光转向了孙致璇,目光凝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孙致璇微微一笑,说道:“玄门上下,皆从掌教之命。” 林初尘眉头一挑,随后哈哈大笑,手中拂尘一摆,看着眼前的神荒州陆大小宗门宗主道:“我不勉强尔等,也不强迫尔等。” 说完,他高声说道:“这神荒州陆,就送给你们。我玄门,今天就要去神荒仙界立足!” “神荒仙界,仙人住得,我玄门就住不得?” 林初尘看着眼前的一众宗主,“诸位,后会有期。” 所有宗主都怔怔无语的看着林初尘,他们实在反应不过来。 怎么一切都好好的,突然林初尘就要发疯去征伐神荒仙界? 此时他又要举派迁往神荒仙界,难道是中了什么法咒?? 但玄门迁出神荒州陆,着实又让所有人看到了一丝机会。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授业峰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一片沉寂,而林初尘说出举派迁往神荒仙界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挽留。 就连沉月宗的陆青华也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两派合军征石碣 数万人浩浩荡荡,乘云踏雾向着神荒仙界飞去。 修为最高的化神期在最前方,其次是元婴期,再后面便是金丹期。 而筑基期的走在最后,他们每人都要带上五名练气期的弟子。 此刻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一面巨大的令旗高高竖起,上书‘代天征伐’四个大字。 玄恒、林初尘、孙致璇三人踏云而行,看着前方隐隐在望的神荒仙界,林初尘开口问道:“玄恒道兄,既要行征伐,当有立足之地,不知玄恒道兄可有打算?” 玄恒闻言,想了想道:“有,我意先取南岳州一城,为我立足之地。只是南岳州共有三城拱立,我尚有些犹豫,不知该取哪一城为好。” 孙致璇问道:“道兄有哪些犹豫之处?不妨说来。” 玄恒看着孙致璇点点头,道:“南岳州有三城,第一座城紧临太恒州陆,名为‘石碣城’。但此城四面地势险恶,出入不便,而且处于另外两座城的环围之中。第二座城位于石碣城左上,名为‘香山城’。其城地势平坦,灵脉丰富,而且直面石碣城。第三座城位于石碣城右上,名为‘韶州城’。此城山灵水秀,乃是修行宝地。但是早已被东方天三教打造的固若金汤,难以攻打,且此城居高临下,俯视香山、石碣二城,进退都极为便利。” 林初尘听完,默默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就抬起头来,说道:“取石碣城。” “哦?”玄恒看着林初尘,问道:“道兄有何高见?” 林初尘笑道:“石碣城四面地势险恶,出入不便,且乃是三城之中最差的一城,况且此城紧临太恒州陆,正可与太恒州陆互倚互补。” 玄恒听完,恍然大悟,立刻也下了决心,“那就先攻取石碣城!” 大计已定,林初尘转身对孙致璇道:“传我法令,攻打石碣城。元婴期长老护住金丹期弟子,金丹期弟子护住筑基期弟子,筑基期弟子护住练气期弟子。” “是。”孙致璇应道,然后挥手之间打出十多道敕令飞向了身后的那些元婴期长老手中。 就在玄门队伍即将飞出神荒州陆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高呼:“玉尘真君,且慢。” 林初尘等人立刻止住身形,他转身一看,只见一道灵光飞至眼前。 待灵光散去,一名身穿九真华素道袍,头戴金鹤道冠的女子缓缓显出身形。 “李掌门?”林初尘微微一愕,随后问道:“不知李掌门叫住贫道是为何事?” 李青姌笑道:“玉尘真君要伐神荒仙界,岂能少得了我晗元观?” 林初尘顿时愣住,看着李青姌道:“李掌门,你这是?” 李青姌一转身,指着身后道:“与请真君请看。” 林初尘等人眺目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中一片白云飘来,那白云之上站满了身着晗元观道袍的修士。 “晗元观与玄门同气连枝,自当同进退,共祸福。”李青姌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初尘听完,顿时上前,来到李青姌面前,拱手深深一拜。 玄恒与孙致璇也来到李青姌面前,对着她恭身一拜。 随后四人相视而立,随后放声大笑,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当晗元观的队伍汇入玄门的队伍之后,两派弟子也是欢欣鼓舞。 尤其是玄门的弟子,再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一支‘孤军’,所以对晗元观修士的到来饱含热情。 张芩在人群中四面寻找,最后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青嫄!”张芩叫了一声。 顿时,在前方晗元观修士之中的一名金丹期少女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张芩。 她面色一喜,飞快的踩在白云之上跑到张芩的面前,握住张芩的手叫道:“小芩儿。” 此女长相与李青姌有几分相似,但比起李青姌,更显得活泼娇俏许多。 她便是李青姌的妹妹,李青嫄。 “哈哈,青嫄你也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张芩看着李青嫄说道。 李青嫄也拉着张芩的手,道:“哈哈,我跟你说,姐姐在门中说要随同玉尘真君一起伐仙时,好多长老都不同意。” 说着,李青嫄略带着一丝自得地说道:“我可是强烈赞同姐姐的决定的哦。” 张芩一把抱住李青嫄,开心地道:“青嫄你真好。” - 玄门与晗元观两派会合之后,庞大的队伍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神荒州陆。 但当众人刚刚飞出神荒州陆,在进入神荒仙界的那一刹,一道极其强大的神念瞬间扫了过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就感觉自己浑身内外都被这一道神念看的通透无比,再没有丝毫隐秘。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孙致璇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要管,直奔石碣城!”林初尘高声说道。 随后林初尘对李青姌道:“李掌门,你速将所以元婴期以下弟子全部送进‘函蕴清寰江山图’中去。” 先前让元婴期往下依次保护低阶弟子,就是因为没有小世界法宝可以把这些弟子护住。 但此时李青姌来了,而且她那件法宝还是祖师亲手炼化出来的,正好用来保护这些低阶弟子。 李青姌听完,立刻将展开江山图,将两派所有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全部收了进去。 江山图中自成小世界,足可容纳十万修士在其中生活、修炼。 “只是如此一来,我便无法再用这江山图攻伐他人了。”李青姌说道。 林初尘笑着摇摇头,然后脸色一肃,“众人听令,全速赶往石碣城!” - 定海城,定海楼第三十重云霄殿。 东方天三教派驻定海城的重霄真人、北方天派驻定海楼的含光妖王、西方天派驻定海城的万仞魔王盘坐在云床之上,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神荒州陆意欲何为?”重霄真人开口说道。 含光妖王双目微闭,神念瞬息之间扫过南方天,随后脸色怪异地道:“他们是朝石碣城去的。” 整个大殿气氛一凝,石碣城,众所周知那是东方天三教镇守的地方。 “他们莫非要攻打石碣城?”万仞魔王疑惑地道。 “他们敢?!”重霄真人倏然起身,随后目光望着神荒州陆久久不语。 万仞魔王和含光妖王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窃喜。 若是神荒州陆先与东方天三教起了争端,那妖魔两家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下一刻,只见重霄真人返回云床之上,随后闭上双目,发出神念瞬间落到了神荒洲陆之上。 万仞魔王见了,惊声道:“你竟敢用神念扫视神荒州陆,不怕激怒那位诗仙吗?” 就连含光妖王也是心中一惊,但她也能理解重霄真人,毕竟他奉三方天掌教之命前来镇守定海城,统辖南方天修士,自然要慎重对待。 但很快,重霄真人便收回神念,睁开双目。 此刻万仞魔王和含光妖王在重霄真人的双目中看到了一丝欣喜,欣喜? 万仞魔王和含光妖王心头一怔,不知道重霄真人看到了什么。 随后他们也准备用神念观察神荒州陆,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霄真人是被逼到了眼前,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可不想去再触那个‘诗仙’的霉头。 第一百零八章 初战斩仙得首功 数万里天域,玄恒等人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 看着前方群峰高耸,危岩四立的一片山川,玄恒说道:“前方便是石碣城的辖域了。” 林初尘正要说话,忽然猛一抬头,随后手中清光一闪,一道剑芒瞬间朝着前方百丈处的天空打去。 只见那剑芒飞出,瞬间将百丈之外的虚空一片青云打散。 那青云散去后,一个白袍鹤发的道人静静的站立在半空,目光看着眼前的玄恒众人道:“你们要干什么?” 林初尘看着道人,指着身后‘代天征伐’的大旗道:“当然是干该干的事情。” 那道人扫过大旗,冷冷地道:“代天征伐?就凭你们?” 说罢,天地间忽然卷起一阵刀风,瞬间席卷而下,当即就有一个玄门元婴期修士被刀风卷起,随后肉身元婴瞬间被刀风刮碎,一道元神被仙光裹着上了封神榜。 “大家注意,这是五行刀风!”玄恒突兀的喊了一句。 马上,所有元婴期修士都反应了过来,周身灵光一转,随后一片丹火从体内腾起,护在周身之外。 那刀风遇见丹火,瞬间便被削去了八成威力,剩余两成威力更不足以对元婴期的肉身造成损伤。 那道人乃是一名地仙,他见这些元婴期修士用丹火挡住了自己的金灵刀风,顿时吃了一惊。 随后他趁着玄恒等人在应付自己的金灵刀风之时,突然打出一道仙光,那仙光化作一柄长刀飞向玄恒等人头顶。 只见那长刀一旋,‘咔嚓’一声脆响,便将玄恒头顶‘代天征伐’的大旗给斩断。 大旗应声而倒,玄恒脸色一凝,猛然一跃而起。 “哈哈哈!”那地仙道人大笑,看着前去接旗的玄恒道:“代天征伐?你们也配?” “我们不配,谁配?”玄恒的声音在道人耳中响起。 道人侧目一看,只见玄恒左臂擎着断裂的大旗,右臂残缺,但面前却漂浮着一个红色的葫芦。 葫芦口放出一线毫光,看上去极其危险。 道人看着那红葫芦,身上仙光一转,顿时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固若金汤的防御仙光。 “听说你这红葫芦杀了不少妖仙真魔?就是不知道能否破去贫道的防御仙光!”道人看着玄恒说道。 玄恒淡淡一笑,只听他口中道:“请宝贝转身。” ‘刷’ 一道刀光亮起,只是一眨眼的功法,那道人的脑袋瞬间从脖子上面跌落下去。 一股滚烫的仙人血液从他勃颈中喷出,随后道人的无头身体顿时栽下了云头。 随后一道仙光裹起他的元神,飞进了封神榜中。 玄恒、李青姌、孙致璇等人瞳孔都是一缩,看着玄恒面前的那个红葫芦眼神都变了。 - 而在定海楼中,一直关注着玄恒等人的万仞魔王、含光妖王两人眉头一抖,心中发寒。 “那就是大人说的斩仙葫芦。”含光妖王语气凝重地道。 万仞魔王眉头紧皱,道:“这法宝竟然如此厉害,我方才根本未看清它的轨迹,那道士便被其斩杀了。” 含光妖王摇头,道:“我也没有看清,防不胜防,防不胜防!” 尤其令两人惊骇的是,那斩仙葫芦表现出来的威力,连他们也感到了极端的恐惧。 方才见那斩仙葫芦斩杀那个道士时,他们道心也是一阵强烈示警。 “咦?重霄真人呢?”含光妖王看着四周。 万仞魔王笑道:“他哪里还坐得住,方才急匆匆的出去了。” “是去石碣城坐镇了?”含光妖王神念往石碣城周围一扫,却没有发现重霄真人的身影。 随后她脸色一变,“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万仞魔王好奇的问道。 含光妖王没有回答,而是调转神念,落向了神荒州陆的方向。 “你做什么?”万仞魔王吓了一跳。 下一刻,含光妖王倏然说道:“那诗仙不在神荒州陆!重霄真人带着一众地仙往神荒州陆去了。” “什么?”万仞魔王也大吃一惊,连忙用自己神念扫过神荒州陆,果然,先前那一股强大的气机已经消失,很明显那个‘诗仙’已经不在神荒州陆里面了。 “莫非...那诗仙也在那支队伍中?”万仞魔王惊疑不定的问道。 含光妖王脸色沉凝,摇头道:“说不定隐去了气机,如此看来,这些人所图甚大。” - 石碣城内,负责镇守此城的是玄真教的弟子。共有地仙十五人,化神期弟子六十人,元婴、金丹弟子数千人。 而石碣城镇守的十五名地仙中,实力最强的是地仙方旋。 所有城中的玄真教镇守修士都要听他调遣,此时方旋正坐在大殿内,静静的等候着数千里外的消息。 先前他派出了一名地仙前去拦截玄恒等人,此时还不见那人回来复命,不由得有些奇怪。 同阶修士,超出百里范围,便只能用神念辨别气息来确认其人方向。但若是对方刻意隐匿气息,那同阶修士也无法完全掌握其动向。 方旋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不由得起身说道:“秦源师弟去了这么久,为何还未回来?” 身旁一名地仙道:“师兄无需担心,那些人修为最高不过是化神期而已,秦源师弟对付他们,只是挥挥手的功夫罢了。” 方旋摇摇头,道:“重霄师伯的敕令中说了,那些人自神荒州陆而来,你别忘了,神荒州陆可是有一个‘诗仙’坐镇的。” “诗仙?”在场的众人听完,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那位诗仙的大名可是一惊传遍了整个神荒仙界,一人之力,打败东方天三位掌门,一个妖族妖王,还有西方天的魔王。 这等实力,放在整个神荒仙界也是极其恐怖的。 “方旋师兄无须担心,若是诗仙亲自前来,各位掌门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而且,诗仙出手,我等就算守不住石碣城,也不会受到责罚。”另一名地仙笑着说道。 方旋点了点头,道:“师弟言之有理。” 方旋耐心的坐了下来,只是屁股还没坐稳,大殿之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化神期弟子,一脸惊慌失措地喊道:“师父,师父,不好了。” 方旋看着自己这名弟子,眉头一皱,但还是紧声道:“何事?可是秦源师弟回来了?” 这名化神期弟子摇摇头,一脸焦急地道:“他们打着大旗,已经打到了城外,还扬言说秦源师叔已死,要我们限期献城投降。” “什么?”整个大殿中的地仙们纷纷一惊。 随后方旋神念一扫,果然,玄恒等人已经出现在石碣城外的天空之上。 同时,还有一面‘代天征伐’的带起高高的竖立着。 方旋脸色大变,怒声而起,“好贼子!” 他身边的那名地仙也起身道:“师兄莫怒,待我去将这些贼子斩杀,以祭秦源师弟。” “我与李璆师兄同去。”另一名地仙也应声而起,高声说道。 方旋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道:“好,李璆、琼明听令。”、 “在!”李璆琼明抱拳道。 方旋看着他们道:“命你二人即可出发,将城外贼人斩尽杀绝,不得有误!” “尊令!”李璆琼明二人应了一声,然后走出大殿,踏云而起,飞入石碣城外的虚空之上。 第一百零九章 黄沙漫漫蔽天清 李璆、琼明上得前来,见到玄恒便骂:“贼匹夫,我教宽宏大量,从未为难你等。如今竟敢攻我疆域,杀我同门。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玄恒上前说道:“若不是神荒州陆有诗仙前辈,恐怕早就沦为你等附庸。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征伐尔等,此乃天意,更有何言?” 琼明大笑道:“天意岂能由你做主?” 玄恒高声道:“陛下身为人皇,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代天巡狩,抚育万民。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征伐尔等正秉承天意!” 李璆说道:“师弟休要与他做无用唇舌之功,速速将其斩杀,再去复命。” “好。”琼明大喝一声,顿时祭出两道金符,朝着玄恒打了过去。 玄恒手托红葫芦,正要开口,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两道金符交叉贴在一起,一道道仙力自无穷处生出,将他发出的一切声音全部消隐的无影无踪。 “哈,你当我不知你有斩仙葫芦,看我封了你的音声,你且如何施展!”琼明大声笑道。 一旁的李璆见琼明‘封识金符’奏效,也放开手段,挥手一掌凌空拍下。 只见百里天空之上,一个巨大的手印轰然落下,瞬间将玄恒林初尘等人全部覆盖,然后拍落在地。 一片烟尘腾空而起,数座山峰轰然倒塌,几十道灵光冲天而起。 李璆目中神光一闪,看到那被仙光裹起飞出天外的几十道元神,顿时哈哈大笑:“日后被封了神,可别忘了感谢我!” ‘呲啦’ 一道剑芒忽然撕裂李璆的巨大手印,随后只见林初尘手持拭尘剑冲霄而起,漫天剑气随风而至,重重的打在那半空中的封识金符之上。 “不好。”琼明大吃一惊,连忙掐动法诀,再次打出两道金符。 但还不等后面的金符飞至,林初尘便倾尽全力一剑将那封识金符打碎。 而李璆此时也反应过来,猛地打出一道仙光,携着滔天力量打向了林初尘。 林初尘看着已至眼前的仙光,面色坚毅,瞬息之间便做出决定,手持拭尘剑刺向了第二道封识金符。 只听咔嚓一声,第二道封识金符也被林初尘打碎,但他也耗尽全力,无力应对已至眼前的夺命仙光。 可紧接着,从下方的弥天烟尘之中猛然照来一道白光,那白光瞬间照住林初尘,随后一卷绘有江山图案的画卷凌空飞起,将林初尘收了进去。 那仙光直直的撞在江山图上,但那江山图只是轻微的晃了晃,却丝毫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但是下方地面的李青姌却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迅速掐动法诀收回了江山图。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玄恒咳了一声,发觉封识金符已破,马上对着斩仙葫芦说道:“请宝贝转身。” ‘咻’一线毫光从烟尘中飞出,瞬间照住李璆琼明二人。 李璆、琼明道心剧烈示警,但此时他们发现在那毫光的照射下竟然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神通逃命。 两人心头涌起强烈的绝望之色,随后只见眼中刀光一闪,二人头颅一前一后在瞬息之间栽落云头,身体在云头之上剧烈的跑动两步后,也随即栽落下来。 只有两道元神被仙光裹着,上榜去了。 石碣城大殿内,方旋陡然变色,猛地起身道:“李璆、琼明二位师弟遭难了。” “师兄,想来那些贼人有高人相助,不可疏忽大意,我等一同出战吧!”旁边的那名地仙说道。 方旋点点头,随后对着大殿内剩下的十一名地仙道:“诸位师弟,请随我一同出战!” “是!”众人起身,齐声应道。 方旋走了两步,还未走出大殿,忽然叫来自己的大弟子,对他说道:“徒儿,你马上召集城内所有弟子,其后带他们去韶州城。” “韶州城?”大弟子惊疑不定的问道:“师父,您让我们离开石碣城?” 方旋道:“不错,速速离开,不得耽误。” 其余十一位地仙见到方旋的安排,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外面的那些贼人连杀三名己方地仙,可见其战力强悍,这些弟子留在城中也十分危险。 “等为师与你众师叔斩了那些贼人,你再带着众人回来。”方旋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膀说道。 大弟子双目看着方旋,随后点头道:“弟子遵命....师父、诸位师叔,多加小心。” 方旋带着十一名地仙飞出石碣城,目光一看到玄恒、林初尘、李青姌三人,二话不说挥手便打出一道仙光。 那仙光冲开天际,直入云霄,随后没入青冥之中。 须臾,只听天地间一声惊雷炸响,旋即一片黄沙从地面漫卷开来,瞬间覆盖了石碣城方圆百里范围的地域。 在这黄沙之下,玄恒等人只觉双目一阵刺痛,仿若眼珠子被刀剐一般的剧痛。 三人立刻闭上眼睛,封闭眼识,这才消去了疼痛。 但是眼识封闭,便不能视物,只得放出神念观察四面动静。 可眼前十二位地仙的神念比他们三个化神期又强出何止百倍,瞬间十二股庞大的神念倾轧过来,将三人的神念逼回了周身十丈以内。 “他有斩仙葫芦,万万不可靠近他十丈以内。我以剐目黄风困住他们,诸位师弟在寻机将其等斩杀。”方旋盘坐在虚空中道。 那十一名地仙同时应了一声,然后飞身而起,散布在黄风之中。 方旋掌控着铺天盖地的剐目黄风,令其避开那十一名地仙,只是将玄恒、林初尘、李青姌三人困在其中。 要说成仙和没有成仙的区别,那就是成仙之后气机便与天地相合,随时可以调用天地之力为己用。 此时三人被黄风所困,最怕眼前的这些仙人偷袭。 玄恒说道:“我等切不可离开十丈之外,当聚于一处,方能相互照应。” “好。”林初尘应了一声,为李青姌指明方位,随后三人迅速飞到了一起。 就在三人聚到一起的瞬间,突兀的一阵水纹在三人中间震荡开来。 “快散开!”玄恒惊呼一声,随即只见那道水纹瞬间扩散,三人只觉神魂一震,随后他们的三魂七魄顿时便有一魂二魄被震出体外。 方旋见了,连忙拨动黄风吹响那被震出体外的三人的一魂二魄,想要将那他们的魂魄给吹散。 林初尘与李青姌一身灵光散尽,神念瞬间消失,被黄风一吹便栽下云头。 当即就有两道仙光对着林初尘和李青姌打去,一声大喝也随之响起:“贫道的震魂钟滋味如何?” 玄恒目光神光一闪,那被震出体外的魂魄瞬间被他体内一道七彩华光给摄了回去。 “什么?”那手中拿着大钟的地仙修士大惊失色,看着玄恒体内的七彩华光道:“这是什么东西?” 玄恒冷哼一声,“祖师所赐人仙功果,你岂能知其中奥妙?” 说完,玄恒迅速出手,将林初尘与李青姌的一魂二魄招回定魂符中,然后袖袍一展,立刻便有七卷剑阵图依次飞出。 “七星剑图!列!”玄恒大喝一声。 刹那间,原本属于纪楠的七星剑图在玄恒手中冲天而起,依次在漫天黄沙狂风之中如七星一般排列开来。 第一百一十章 金榜鉴录亦有名 玄恒踏着七星剑图的剑气缓缓飞起,随后落在七星剑图斗柄之上,他剑指一点,喝道:“七星引路!” 顷刻间七道剑气自七幅剑图之上飞射出去,化作七道星光盯住了黄沙之内的七名地仙。 玄恒凭着七道星光的索引,瞬间掌握了七名地仙的位置,然后手托斩仙葫芦喝道:“请宝贝转身!” “小心!!”方旋看到这一幕惊骇不已,连忙高声疾呼。 然而被斩仙葫芦照住,任你是谁也逃脱不了。 只见滚滚黄沙,漫漫风尘之中刀光连闪七次,当即便有七名地仙被削去脑袋,七道元神被仙光护着直奔封神榜去了。 “封常师弟!” “幽见师兄!” “...” 所有人都惊恐莫名,盯着玄恒手中的斩仙葫芦满眼的忌惮之色。 “诸位师弟莫慌,他神念被制,目不能视,全靠那七幅剑图中的剑光索引,注意防备那剑光便是!”方旋大声说道。 方旋说完,黄风之中仅剩的四名地仙马上隐去身形,不敢妄动。 玄恒眉头一皱,弹指一挥,又是七道剑光飞了出去。 但这一次除了两道极其虚弱的气息之外毫无收获,玄恒驭使剑光一转,立刻从下方将那两道虚弱的气息卷起,飞回了七星剑图之中。 林初尘与李青姌被剑光卷回剑图之上,二人身上各有一个血洞,都在小腹之上,那里是丹田的位置。 玄恒迅速将两张封印着二人魂魄的符咒贴在他们身上,符咒之上的一魂二魄瞬间回到了他们体内。 玄恒连忙问道:“道兄、李道友,你们怎么样?” 林初尘回道:“无妨,那仙光毁了我的下丹田,我已将紫府泥丸移至中丹田了,不过少去几百年修为而已。” 而李青姌久久没有回应,林初尘道:“李道友因为要护住函蕴清寰江山图,没来得及搬走泥丸宫,此时受了重创,昏迷了过去。” 玄恒闻言,立刻将自己的一半灵力渡向了李青姌,随后说道:“道兄好生歇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好。” 林初尘也不矫情,当即便盘坐在原地,开始抓紧时间恢复法力,治疗伤势。 滔天黄沙依旧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 玄恒静静的盘坐在七星剑图之内,每隔数十息便会打出七道剑芒引路。 方旋与另外四名地仙死死的盯着那七道剑芒,并谨慎的隐匿着自己的身形。 先前那个拿着震魂钟的地仙看着七星剑芒缓缓消散,他轻轻抬起震魂钟,正要对着玄恒等人晃动。 却不料此时玄恒突然打出七道剑芒,瞬间有一道就盯住了拿震魂钟的地仙。 完了! 这名地仙一脸绝望,但他马上发现,那剑芒盯住他之后,玄恒并未发动斩仙葫芦。 他迅速将自己的身形再次隐匿起来,同时双目看着玄恒,微微一凝,“为什么他不发动那葫芦?”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却也不敢用性命去做什么试探,只能静静的隐匿在黄风之中。 众人就这样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旋却看出了一点问题。 这时他忽然拨动黄风,将自己暴露在那七星剑芒之下。 “师兄!”周围的四名地仙看到方旋暴露在剑芒之下,立刻吓了一跳。 然而令他们惊异的是,就算方旋被那剑芒盯住,玄恒还是没有发动斩仙葫芦。 等七星剑芒散去,方旋立刻也将自己隐匿了起来。 “师兄,会不会是他法力耗尽,无法发动斩仙葫芦了?”一名地仙带着一丝激动地传音道。 “荣师弟说的极是,他只是一个化神期修士,控制这种逆天的法宝,法力肯定不够用!”另一名地仙也说道。 方旋极其冷静地说道:“不,他这是在示弱。” “什么?示弱?”手拿震魂钟的地仙问道。 方旋道:“不错,示弱,他一个化神期修士,体内的法力肯定无法一直支撑斩仙葫芦。所以他想借此示弱,让我们以为他无法再发动斩仙葫芦,等我们全部暴露之后,他再发动斩仙葫芦,将我们一网打尽。” “嘶...”众人吸了一口冷气,仔细想了想,恐怕真是如此。 “那我们若是轮流攻他呢?”手拿震魂钟的地仙忽然问道。 这一刻,包括方旋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但是第一个甚至第二个人都是十成十的会死。 而且谁能保证玄恒只能再发动一次或者只能发动两次的斩仙葫芦?谁又愿先去送死? 就在方旋等人一片沉默之时,突然一名身着寒月绣花道袍,头戴无暇青翎冠的女子说道:“我去。” “玉翎师妹?”方旋一惊,道:“玉翎师妹你说什么?” 玉翎抖了抖道袍,淡淡地道:“我去试他,诸位师兄相机行事。” “这...”方旋尚在犹豫之间.... 却又听玉翎说道:“看淡生死寻常事,也是榜上有名人?” 说罢,玉翎身形化作一道仙光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玄恒。 “玉翎师妹!” ‘吟’ 一道剑芒立刻盯住了玉翎,但玄恒依旧稳坐剑图中央,没有丝毫动作。 玉翎目光一凝,眉间射出一道煞气,只见她玉指结成剑指,用尽全力打出一道仙光。 ‘倏’只见这道仙光顷刻间破开虚空,放从玉翎指尖射出,便已经出现在玄恒的眉心。 ‘噗呲’一声轻响,那仙光瞬间在玄恒眉心打出一条血洞。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玄恒应声而倒,一身灵力散尽,身上再无丝毫生机。 而那斩仙葫芦也跌落在剑图之上,七星剑图光华暗淡,隐隐开始崩溃。 “他真的不能再发动斩仙葫芦了!”玉翎还在发愣,身后的方旋却惊喜地说道,随后所有人全部展露身形,朝着七星剑图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那原本暗淡的七星剑图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星芒,随后七道剑光瞬间发出,盯住了方旋在内的所有地仙。 “不可能!!!”玉翎惊呼一声,她明明感察的十分清楚,玄恒的确是被自己的仙光给杀死了。 随后,只见那斩仙葫芦放出一线毫光,将方旋、玉翎五人照住。 “请宝贝转身。”玄恒清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璀璨的刀光之后,方旋、玉翎五人瞬间被斩掉头颅,元神窜体而出,被仙光裹起飞向天外。 五人即死,漫天黄风顷刻间停息下来。 玄恒的身影从他的肉身之上显出,最后凝成了实质。 但他的肉身依旧躺在那里,额头上一个骇人的血洞。 此时林初尘也睁开了双目,看着地上玄恒的尸体肉身,再看着站立在那里的玄恒,有些惊愕地道:“道兄...你...” 玄恒笑道:“祖师赐我人仙功果,我方才为了引蛇出洞,故而舍去了肉身,将元神魂魄、一身修为全部转移到了人仙之体上。” “那你...”林初尘看着玄恒,“你现在成仙了吗?” 玄恒叹了口气,道:“成仙了...但与别的仙又不同,我并非肉身成圣,元神成仙,乃是借用人仙功果成仙。从今往后,我若身死,莫说上那封神榜,就连转世重修也不成了,直接化为飞灰,烟消云散。” 林初尘听完之后,默默无语。 - 当方旋、玉翎等人的元神被仙光送入封神榜之后,盘坐于混沌之中的太衍睁开了双目。 “看淡生死寻常事,也是榜上有名人。”太衍轻声念着玉翎的话,微微一笑。 随后,只见那封神金榜之上,缓缓浮现出‘玉翎’两个大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仙路无情有至亲 玄恒孤注一掷,终于斩杀了方旋等人。 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先是将自己的元神魂魄、修为全部用以熔铸人仙之体,最后舍弃肉身,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他也借助熔铸人仙之体而成就地仙,但从此以后,他存于世间。就仅凭着这一尊人仙之体了,元神、魂魄都熔铸在这人仙之体内,日后一旦被杀,就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玄恒原本残缺的右臂,此时也因为人仙之体重塑肉身而长了出来。 到了这一步,玄恒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他却没有后悔。 “石碣城已下。”玄恒缓缓说道。 林初尘目光看着眼前巍峨伫立在群山之间的石碣城,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玄恒将昏迷的李青姌扶起,盘坐在她身后,往她体内渡入一道仙气,帮助她的灵力修复残破的泥丸宫。 就在此时,远处的五行界门忽然闪过一阵光华,随后一股神念扫过,最后一道灵光迅速朝着石碣城飞了过来。 “大贤良师?”来人降下云光,轻声唤道。 林初尘抬头一看,只见此人身着水韵道袍,头戴金仙鹤冠,一身气质温润柔静,如菡萏云香,令人如沐春风。 玄恒不断的将仙气渡入李青姌体内,十息之后便已帮她完全修复了泥丸宫。 李青姌檀口微启,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郁气尽消,脸色也舒展了许多。 玄恒起身看向来人,道:“水薏道友!” 水薏朝林初尘和悠悠醒来的李青姌打了一个稽首,随后看向玄恒道:“大贤良师,我听正一说你要征伐神荒仙界?” 玄恒看着她凝重的目光,哈哈一笑,指着下方的十多具地仙尸首道:“水薏道友,你来晚了,我们已将这石碣城的驻守地仙全部斩杀了。” 水薏一脸怔然的看着下方地面上,那些还未散尽威势的仙人尸体,目光最后落在玄恒手中的斩仙葫芦上。摇头叹息道:“大贤良师的斩仙刀何其之快啊...” 玄恒淡淡一笑,道:“水薏道友,接下来还请调派六合宫中弟子,进驻石碣城。” 水薏再次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劝劝大贤良师,征伐神荒仙界之事需缓缓图之...既然现在已成定局,那也不便再劝,我这就回去挑选门中弟子前来石碣城中驻守。” 玄恒嘱咐道:“水薏道友,切记五行界门一次只能容纳两人通过,千万要记住。嗯...再告知正一,让他即刻赶来此处。” 水薏点头道:“水薏晓得,请大贤良师放心。” 说完,她便化作一道灵光离去了。 最后,玄恒回头看了林初尘与李青姌一眼,然后一挥大袖,将遗落在地的那些死去地仙的法宝全部收了过来。 玄恒只留下了一件法宝,其余的全部交给了林初尘与李青姌二人,“这些法宝拿去赐予门中弟子,也好增强实力。” 林初尘与李青姌也不矫情,挥手便收了起来。 “我们先进城吧。”玄恒说道。 随后三人便驾云飞入了石碣城,他们刚一飞过宏伟高大的城楼,便看到城中的大小街道、广场之上跪满了凡人。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朝着玄恒三人低头跪着。 玄恒见此一幕,马上立于云头说道:“我等只为伐仙,不会害人,有愿意离去者,随时可以离去。有不愿离去者,一如往常,等待陛下派遣官员治理。但切记安分守己,不可胡作非为,否则雷霆之下,定不轻饶!” 那些城中的权贵们立刻抬起头来,大声谢恩,但也有人问道:“请问上仙,真的可以离去吗?” 玄恒说道:“从现在起,愿意离去的,随时可以带着自己的一切家产离去,我等自不会有任何阻挠。” 整个石碣城中跪着的至少数十万人,此时玄恒的话传遍了整个石碣城天空,所有人听完之后,俱都感激不已,纷纷叩拜道谢。 玄恒知道这些人肯定有一大半都会离去,凡人们只看实力。自己等人虽然杀了方旋等十多个地仙,占据了石碣城。但这对于整个三教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 留在石碣城中很危险,所以能走就趁早离去,免得他日大祸临头,就悔之晚矣。 不过,玄恒也不想留这些人,腾出来的地界正好安置太恒州陆的人。 他回身看了一眼那封印太恒州陆的穹幕,由不得他不这么想,毕竟谁知道下一次灾劫出现,又会有多少太恒州陆的生灵遭难。 然后,玄恒等人便不再理会这些凡人,直接飞去了城中的镇守道宫之内。 庞大巍峨的道宫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四面环廊小阁的纱帐、伴随着玉楼斗檐上的风铃声轻轻舞动着。 玄恒三人落下地面,进入大殿之中,空旷的大殿里铜灯鹤柱东倒西歪,使人一看便知这里的人走的极其匆忙。 “人都走完了,也好,可以少造因果,少了许多麻烦。”林初尘淡淡的说道。 李青姌在大殿内找了一处蒲团,咬着牙盘坐下来,开始准备恢复法力。 “嗯?”李青姌眉头一挑,她忽然发现在前方大殿角落里的一片道幡下藏着一个人。 与此同时玄恒与林初尘也发现了那个人,只见玄恒伸手一抓,一道仙光飞出,顿时从道幡后面将那人给抓到了面前。 只是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个粉琢玉砌,一脸稚嫩的小女孩。 玄恒松开了她,用仙力将她慢慢的放在地上。 小女孩一双明亮的水眸在玄恒三人身上扫过,然后一脸失望的低下了头。 大殿内的气氛微微有些凝滞,这时林初尘开口朝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起头,原本红润的脸蛋此时微微有些泛白,但她还是非常冷静地说道:“玉拙。” 林初尘扫了一眼她的修为,炼气期,于是又问道:“你住在这里?” 名叫玉拙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离开?”林初尘问道。 玉拙咬着嘴唇,轻声道:“我不想走,我等我姐姐回来。” “你姐姐?是谁?”林初尘问道。 “她叫玉翎。”玉拙说道。 玄恒眉头一挑,目光看向了玉拙的脸。 只听林初尘道:“你姐姐是什么修为?你知道吗?会不会已经走了?” 玉拙正要开口,玄恒却说道:“她姐姐已经死了。” 林初尘猛地一怔,玉拙微微一颤,随后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向了玄恒,“姐姐死了吗?” 玄恒看着她说道:“对,我亲手杀了她,不会错的。” 说罢,玄恒忽然一挥手,一道仙光从城外闪过,然后卷起玉翎的尸体飞了回来。 最后,玉翎无头的尸身和头颅便静静的摆放在大殿之内。 玉拙慢慢走到玉翎尸体旁,捧着玉翎惨白的头颅,慢慢的将其放在尸身的勃颈处。 然后,玉拙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仰头送进了口中。 林初尘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将玉拙抱住,然后灵力渡入她的体内,强行撑开了她的嘴巴。 但林初尘只看到一颗丹丸从她喉间滑了下去,林初尘用灵力封住她的喉咙,但那丹丸遇水即化,迅速散进了玉拙的五脏六腑。 “道兄,她服的是化神期毒丹!”林初尘朝玄恒叫道。 此时李青姌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的看着地上玉翎的尸体和服了毒丹,已经开始浑身发黑,魂魄颤栗不稳的玉拙,对玄恒请求道:“玄恒道友,救她。” 玄恒看着李青姌和林初尘的目光,最后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抱过玉拙的身体,用仙力将她体内的毒素从脏腑血液之中摄了出来。 然后玄恒抱起昏迷的玉拙,转身飞出了大殿。 林初尘与李青姌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闪烁着一丝疑惑。 玄恒抱着玉拙,脚踩金云一路飞向了韶州城的方向,而就在他快要靠近韶州城时,一道仙光迅速飞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一名地仙在韶州城边界天域临空而立,看着玄恒喝道。 玄恒用仙光裹住玉拙,送到了这名地仙的面前。 “她是驻守石碣城的玄真教地仙玉翎的妹妹,现在玉翎已死,她妹妹没来得及离开石碣城,我现在将她护送过来,亲手送到你们手中。”玄恒说道。 那地仙接住尚在昏迷之中的玉拙,很快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地仙满脸的震骇,随后化作一声轻叹,“想不到那些贼人如此厉害,玉翎道友他们还是没能幸免...那道友你是...” 话音刚落,他脸色骤然大变,“你便是那贼人??”随后他一身仙光熠熠生辉,满身仙力奔涌而出。 但玄恒并不理他,只将玉拙送到后,便化作一道仙光朝着石碣城的方向飞回去了。 而那地仙看着离去的玄恒,久久之后才收敛一身仙力,随后用道袍长袖拭去额间冷汗。 他低头看了看沉沉昏睡的玉拙,看着她眉头紧皱,一脸悲苦,顿时脸色一柔。 随后他抱着玉拙,飞快的朝着韶州城主城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朝长啸动风云 玄恒回到了石碣城道宫大殿,一进入殿内就发现除了林初尘与李青姌之外,还多了个栾正一。 只见栾正一见到玄恒,立刻走上前来,拜道:“大贤良师。” 玄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一,你来的正好。” 玄恒长袖一扬,手掌中忽然出现一座淡金色的铜钟。铜钟静静的躺在玄恒手中,散发出一股慑人魂魄的威势。 “这件法宝极为不凡,名为震魂钟,我将它赐予你,回去好生炼化。”玄恒对栾正一说道。 栾正一微微一愣,随后马上跪地拜道:“弟子多谢大贤良师赐宝。” 然后举起双手接过了震魂钟,将其收进了自己的泥丸宫内。 玄恒点了点头,道:“正一,你马上返回太恒州陆,将此间之事禀报陛下,请他马上派遣官员到石碣城来。” 栾正一抱拳应道:“是,我这就回太恒州陆去。” 玄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 等栾正一走后,玄恒转头看向林初尘与李青姌道:“我已经将那孩子送到三教修士的手中了。” 林初尘笑道:“道兄慈悲。” 李青姌脸色也好了许多,叹道:“不知为何,我方才看到她吞毒丹的时候,心里就很难受。” 林除尘看着她道:“正常,你也有一个妹妹。” 李青姌摇摇头,笑道:“也许是这样吧。” 玄恒坐于上座说道:“我等随行征伐之道,但也不可滥杀,往后若有愿意献城投降或者离去之人,可以不必赶尽杀绝。” 林初尘与李青姌也点了点头,“这是大道之争,并非私仇似恨,玄恒道兄言之有理。” 玄恒点点头,然后运转法力,打出十多道仙光,每一道仙光都化作一朵金色火焰,落到那些被斩杀的地仙尸身之上,将他们肉身焚烧,然后掩入土中。 林初尘与李青姌默默无言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大殿中玉翎的尸体被烧成灰烬,然后被清风吹起,飘散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 这不是玉翎或者方旋等人的下场,有可能将来也是他们的结局,或者每一个走在修行之路上的修士都会是这个结局。 仙路漫漫兮道阻且长,四方求索兮天地为乡。 - “他们竟然真的攻下了石碣城?”万仞魔王看着含光妖王,满脸不敢置信的说道。 含光妖王神情凝重,说道:“那斩仙葫芦实在太过诡异,一旦被其盯住,根本无法躲避,只有死路一条。” 而就在下一刻,神荒州陆方向一道霞光冲天而起,随后万仞魔王与含光妖王对视一眼,脸色更加的沉凝了。 “重霄真人他们,已经拿下了神荒州陆。”含光妖王低声说道。 万仞魔王道:“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人敢去攻打石碣城,肯定就已经放弃了神荒州陆。” “而重霄真人不去救援石碣城,就是要用石碣城牵着这些人,他好拿下神荒州陆。”含光妖王说道。 看着神荒州陆那一道冲天而起的霞光,两人知道,重霄真人已经趁着石碣城大战的这段时间里在神荒州陆设下了法坛,接下来东方天三教的仙人可以直接通过法坛掌控整个神荒州陆。 这样一来,局势非常明显了。玄恒一群人很显然是要背靠太恒州陆,再用石碣城立足,以此来对抗整个神荒仙界。 “这些人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死活?”含光妖王沉吟道。 - “南方天域,有贼人胆大包天,假借天意,妄行征伐。攻我镇守地界。杀我玄真教弟子门人,占我石碣城。今奉玉涵掌教敕令,金阳宗主钦令,伐之。” “着令,汉阳城凌霞分坛千昀,即刻率领门中元婴期以上弟子,随宗内真仙长老前往神荒州陆,与玄虚、玄明两教协同镇守,令至即出,不得有误!” “着令,五方城余兰分坛葛覃、升云城琼松分坛甘棠、擎山城姑臧分坛柏舟、飞元城鸾鸟分坛伯兮等,率领门中化神期以上弟子,随宗内真仙长老前往定海城听调,令至即出,不得延误!” “其余各城分坛,皆需时刻修备,随时听候调遣,不得松懈。” “玉涵掌教敕令,急急如律令。” “金阳宗主钦令,如律令。” “有敢违者,雷霆加身,天火焚神!” - 神荒州陆,神亭岭授业峰,重霄真人盘坐在云床之上,目光看着下方跪着的大大小小的宗主们。 他目光淡漠清冷,下方的那些宗主们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既然他们不听劝告,故而举派而去,那他们所作所为,也就与神荒州陆毫不相干。”半晌之后,重霄真人才缓缓开口道。 话一出口,下方的那些宗主们纷纷说道:“启禀上仙,绝无相干。先前奈何我等苦苦相劝,他们就是不听,与上仙、与神荒仙界作对,绝不是我等的意思。而是他们不知死活,绝对和我等无关啊。” “是啊是啊,和我等无关,我们十分倾慕神荒仙界,愿意永为附庸。” “上仙,我等愿意永为神荒仙界附庸。” “我等愿永为附庸!” 数十名宗主齐声高喊,洪亮的声音震破云霄,回荡在这玄门原址的山水之间。 重霄真人微微一笑,随后看着众人道:“难道你们有这一片赤诚之心,好,那贫道就将你们收为三教附庸。等三教的镇守弟子到来之后,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归附在哪一教下。” 陆青华心里一叹,到最后还是要成为他人附庸,不过能保住宗门传承,也比跟着玄门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好的多。 想到这里,她忽然问道:“敢问上仙,不知我等要在这三教之中选哪一教好呢?” 重霄真人看了陆青华一眼,发现所有的宗主都看向了自己。 于是重霄真人笑道:“三教亲如一家,尔等可自由选择,不必有所顾虑。” 众人这样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纷纷拜道:“多谢上仙。” 重霄真人点点头,道:“还有一事,需要诸位帮忙。” 一名宗主连忙问道:“请上仙吩咐。” 重霄真人道:“你们说此处乃是当初玄门旧址所在?” 那宗主道:“回上仙,正是,不过玄门离开之时,已经将一切都搬空了,包括下面浮山村的村民也带走了。” 重霄真人道:“贫道要你们做一件事。” 众人看着重霄真人。 只听重霄真人道:“我要你们带着贫道带来的人,将玄门留在此处的所有痕迹,全部毁去,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众人微微一怔,随后都争先恐后地道:“是,上仙!” 陆青华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一叹,但她最后也还是朝着重霄真人恭身一拜。 当陆青华回到自己的沉月宗时,沉月宗大殿外的一名弟子走了过来。 “宗主。”这名弟子拜道。 “何事?”陆青华问道。 这名弟子将一片玉简递到了陆青华面前,道:“这是画长老交代,要亲手交给您的。” 陆青华眉头一紧,连忙接过竹简,用灵光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陆青华脸色先是变得铁青,然后变得一片发白。最后变得一片通红,甚至还带着一缕浓浓的羞愧。 只见那竹简上写着:“掌门自顾好家业,玄门之恩,画意容自去报还,日后,沉月宗只当再无画意容此人。” 许久之后,陆青华对那弟子说道:“此事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传我谕令,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提起画意容长老,违者杀无赦。”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猛打穷追不饶人 万里晴空一声雷鸣,只见两个人影急匆匆的驾云朝南方飞去。 “你们往哪里跑!”在那两个人影身后,是另外六个人影,他们对前方的两人紧追不舍。 张道仁满脸疲惫的驱使着脚下云光,朝着前方拼命飞去。 李弦心则是抱着小土狗如意,不时的转身用手中的青竹枝将身后那些人的攻击挡下。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六人中,其中一人是个和张道仁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周围则是五个元婴期的修士,他们也都风尘仆仆,但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意。 “小子,你害小爷我差点被妖怪给捉了去,还害死了我家那么多元婴期修士,小爷一定要把你们抓住,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少年一脸狰狞的叫喊着。 张道仁眉头紧皱,这半年对方一直在追杀自己,从陵荒大泽一直追杀到了这里。 他该用的法宝都用了,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元婴期修士,谁没有一两件压箱底的法宝和功法。 而且他们那么多元婴期修士,自己只有一人,肯定是无法与之对抗的。 “阿鸾,怎么办?”在陵荒大泽中半年的亡命生涯,不但要防备身后这些人的追杀,还要躲避妖怪们的追查。 这不仅让李弦心迅速成长起来,更让她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尤其是在斗战方面,更是今非昔比。 张道仁抬头朝前方一望,只见远处澄澈的苍穹之下,一道巨大的穹幕高高耸立在天地之间。 并且那穹幕一眼望去,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慑人之势,但是,张道仁很明显能分辨出来,那穹幕是出自妖魔之手。 “我们去那里!”张道仁指着那一面穹幕说道。 李弦心放眼一望,顿时说道:“阿鸾,我感觉到那边煞气极其浓郁...” 张道仁点头道:“煞气浓郁说明那里十分危险混乱,但越是这种地界就越有利于我们脱身。” 李弦心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一道强大的威势袭来,李弦心迅速转身出手,用手中青竹枝将已经飞至眼前的一把飞剑荡开。 “他娘的!”远处追赶的那少年看见李弦心手中的青竹枝,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少年怒吼道 张道仁一言不发,闷头带着李弦心以极快的速度朝远处的穹幕方向飞去。 而就在他距离那穹幕的天域不到百里时,下方突然一道强悍无匹的气息冲天而起,拦住了张道仁。 “是何人敢在韶州城上空肆意御空而行?”一道震雷般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身着玄明教道袍的中年道人出现在张道仁的面前。 张道仁看着眼前的道人,顿时脸色一变,仙人!真正的仙人!至少也是一位地仙。 “哈哈哈!”正在身后狂追的少年突然大笑,然后迅速飞了上来,对那个中年道人说道:“前辈,我是玄明教、逍遥宗、云岭分坛孟瑶观主的儿子谭寐,前面那两人与妖族勾结,祸乱一方,我们正在捉拿他们。” “嗯?”那中年道人目光一凛,瞬间抬手便将张道仁与李弦心给镇压在半空之上。 那名叫谭寐的少年飞了过来,先对着中年道人拜道:“晚辈谭寐,拜见前辈。” 说完他拿出一块玉牌,递给了中年道人。 “拜见前辈。”那几名元婴期修士也同时拜道。 那中年道人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谭寐手中玉牌一看,马上确定了他的身份,于是点头道:“原来是谭师侄,孟瑶道友近些年来还好么。” 谭寐恭敬地道:“回前辈,母亲她很好。” 中年道人笑道:“那就好,这两人是?”他看着被自己仙光定在那里的张道仁和李弦心问道。 谭寐连忙说道:“回前辈,这两人勾结妖魔,祸害一方,为了捉拿他们,随晚辈一同出来的几位元婴期前辈都....唉...” 说完,谭寐还抹了抹眼角,他身后的那五名元婴期修士也一脸的悲戚。 中年道人眉头一皱,看着张道仁和李弦心道:“我观他们修炼的都是正统玄教功法,却不想竟勾结妖魔害人,如此祸害,当早早除之。” 说着中年道人便抬起手掌,对着张道仁和李弦心就要拍下。 谭寐连忙道:“前辈且慢。” “嗯?”中年道人看向谭寐。 只听谭寐道:“前辈,我想亲手手刃此二贼,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仇。” 中年道人闻言,非常欣赏的看着谭寐道:“你难得你有这一片赤子之心,很好,很好,那你来吧。” 谭寐激动地道:“多谢前辈成全。” 随后,谭寐转过身来,一脸狰狞的看着张道仁和李弦心,随后,只见他从丹田之中祭出一把金刺。 谭寐手持金刺,走到了张道仁的面前。 张道仁身形虽被定住,但目光仍在转动。 “狗贼,你不能很能跑吗?可曾想到有今日?”谭寐将金刺顶在张道仁下丹田处,狞笑着说道。 张道仁目光中毫无一丝畏惧,只是极其平淡的看着谭寐。 而谭寐见他竟然还能如此淡然,心头火气更甚,猛地用金刺狠狠的捅进了张道仁的小腹,将他的下丹田瞬间刺穿。 没了灵力护体,肉身也被仙光定住。那金刺尖利的锋刃瞬间从张道仁的后背透了出来,带起一片鲜血。 “哈哈哈哈哈!!!”谭寐看着满眼痛苦的张道仁,顿时狂笑了起来。 随后,谭寐猛地拔出金刺,一大片鲜血瞬间从张道仁小腹中喷涌而出。 此刻谭寐扫了一眼李弦心,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丑东西,不要心疼,等下我就送你下去和他团聚!” 张道仁痛苦的眼神在听到谭寐的这句话后,瞬间泛出一丝寒芒。 而谭寐又转过头来,看着张道仁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你放心,等下我就会送这丑东西和你一起下黄泉的。” 说完,谭寐举起手中金刺,猛地朝张道仁的额头刺了下去。 一旁的李弦心瞳孔猛地一缩。 ‘叮’ 一声脆响,不仅让李弦心绝望的眸子出现一丝亮光,更让那中年道人和那些元婴期修士微微一怔。 但更惊讶的,还是谭寐。 一道金光从张道仁眉心亮起,随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根二十一节的木鞭缓缓从张道仁眉心飞了出来。 在那木鞭飞出的一刹那,张道仁、李弦心身上的仙光镇压瞬间散去。 张道仁双目冰冷,伸出手掌缓缓握住那木鞭。 这一刻,一股无比强大浩荡气势,瞬间落在谭寐等人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毁封破法金鞭神 张道仁手持木鞭,对着谭寐等人猛地挥出。 只见一道强烈的金光陡然从那木鞭之上发出,随即那金光巨震,直将整个南方天域震得晃动不止。 在那金光之下,谭寐等人脚下灵气仙光猝然一散,包括那个中年道人,几人脸色骤变,瞬间从百丈高空之上坠落下去。 然而,那木鞭打出的金光仅仅只是震散了他们的一切法力,却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反倒是那金光,没有丝毫停滞,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远处那几乎涵盖了一州之地的穹幕。 那金光越是飞近穹幕,其光芒就越盛,到了最后,整个南岳州的人几乎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如太阳一般巨大的金色光芒,以极快的速度撞在那封印太恒州陆的穹幕之上。 州陆晃动,天宇震荡。 最后,在一片五色异光的闪耀之下,那封印太恒州陆接近三年的穹幕,先是从四根穹柱开始一寸寸的破碎。 最后那巨大的穹幕也开始一点点撕裂,短短三息之后,整个穹幕轰然崩塌,漫漫清光冲天而起,四方灵气瞬间朝着太恒州陆奔涌而去。 一面铜盘摇摇晃晃,最后被南方天外一道魔光给收了回去。 张道仁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木鞭,再看向远方破碎的穹幕,忽然道心中天机一现,立刻明悟了过来,“原来这就是我的机缘所在。” 但丹田处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就要跌下云头,却被李弦心一把扶住。 “去那里。”张道仁指着石碣城的方向说道。 也不去管谭寐等人如何,趁着现在无人阻拦。李弦心扶着张道仁御风而行,迅速朝着石碣城飞去。 正在大殿之中静坐的玄恒倏然睁开双目,随即腾身飞出大殿,飞上高空看着前方被金光蹦碎的巨大穹幕。 玄恒沿着那金光轨迹猛然回头,立刻就看到了正朝这边飞来的张道仁和李弦心。 玄恒挪动身形,瞬息之间便出现在张道仁和李弦心的面前。 李弦心脚下一滞,一脸紧张的看着玄恒。 就连张道仁此刻也皱紧眉头看着玄恒,他以为玄恒又是和先前那个地仙一样,和谭寐他们是一伙的人。 也就在这时,下方迅速冲起几道灵光,谭寐等人竟然毫发无伤的追了上来。 “前面那位前辈,请拦下那两个妖人,切莫让他们跑了。”谭寐高声朝玄恒喊道。 张道仁看着玄恒,轻声道:“前辈,可否放晚辈过去?” 玄恒盯着张道仁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令张道仁惊讶的问道:“那封印是你破除的?” 张道仁见玄恒手指的方向,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说道:“前辈,莫非那封印不能破除吗?” 玄恒看着张道仁,问道:“是你做的?” 张道仁看着玄恒的面色,知道今天是无法逃脱了,于是将木鞭横在自己和李弦心的面前,道:“不错,正是。” 玄恒点点头,朝张道仁笑道:“到我身后来。” “???”张道仁原本脸上一片肃然,现在却一脸疑惑的看着玄恒。 不等张道仁反应,玄恒一挥袖便将他二人揽到了自己身后。 “前辈,这两人勾结妖魔,快将他们拿下。”谭寐带着自己几名元婴期的护卫,飞上前来对着玄恒说道。 玄恒目光看着谭寐和那几个元婴期修士,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前辈,今天就不为难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谭寐目光一凝,看着玄恒道:“前辈,晚辈是玄明教、逍遥宗...” “慢。”玄恒制止了谭寐,并看着他道:“我再说一次,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谭寐顿时愣住,随后脸色青红交替,他看着玄恒,语气也硬了起来,“前辈,你一定要保护这两个人?” 玄恒看着他,“怎么,我想做什么,还要问过你不成?” 谭寐指着张道仁和李弦心道:“前辈,这两人勾结妖魔,残害生灵,罪孽深重,前辈要保护他们,也想要勾结妖魔?” “前辈,别听他胡说。”李弦心连忙在玄恒身后说道。 玄恒目光冷冷的看着谭寐,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急着寻死么?” “你...”谭寐大怒。 突然身后一道仙光飞来,卷起谭寐等人便将他们拉了回去,玄恒抬眼一看,是一名中年道人,修为也在地仙之列。 “前辈...你...”谭寐被那中年道人拉回身边,转身看着中年道人,一脸愕然。 那中年道人说道:“那不是我三教同道,正是那些贼子,杀了镇守石碣城的玄真教众道友,占据了石碣城!” “什么?!”谭寐等人闻言,顿时一身冷汗,回头望着远处云头上的玄恒,心里一阵发寒。 此时只见玄恒说道:“看在你一口前辈前辈的叫着,还算有些礼数,今天就不杀你们,下次遇到,就没有这等好运了。” 说完,玄恒带着张道仁与李弦心,转身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谭寐等人的目光之中。 - 玄恒将张道仁和李弦心带回石碣城道宫之中,此时林初尘和李青姌也都在大殿之中等候。 见玄恒带着两个小孩儿进入大殿,两人微微一怔,随后应了上来。 “玄恒道兄。”林初尘面带喜色,“恭喜玄恒道兄,困住太恒州陆的妖魔封印终于破开了。” 李青姌也是一脸笑意上前恭喜,玄恒却热情地将张道仁带到前边,说道:“哈哈哈,太恒州陆得脱封困,还要多亏了这位小友。” “哦?”林初尘与李青姌顿时一惊,目光落在张道仁的身上。 张道仁见眼前这三人一身浩然之势,毫无妖魔的邪气,于是大大方方地朝三人拜了拜,随后举起手中的木鞭道:“我也不知为何,这木鞭从我灵台中跃出。我只是随着神念一挥,便有一道金光迸现,将那穹幕给破了。不知三位前辈,那穹幕到底是何物事?” “这木鞭是何宝物?竟如此厉害?”李青姌目光闪烁的看着张道仁手中的木鞭问道。 林初尘眯着眼睛,看着张道仁手中的木鞭,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 玄恒转过身来,对林初尘和李青姌道:“坐下说吧。” 然后又看向张道仁和李弦心笑道:“两位小友,请先入座,此事需细细道来。” “多谢前辈。”张道仁拉着李弦心拱手拜道。 等众人落座,玄恒这才开口,对张道仁和李弦心讲述起自三界合一之后,妖、魔对太恒州陆所做的一切事情,以及又是如何封印太恒州陆,如何制造灾厄杀害太恒州陆生灵,自己等人又是如何借助少衍道人的法宝出来的... “原来如此,想不到那些妖魔竟如此丧尽天良...”张道仁听完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李弦心此刻倒是说道:“不丧尽天良的还叫妖魔么?” 张道仁失笑,随即忽然道:“咦?方才前辈说起了那位少衍道长...” “怎么,你认识?”玄恒看着张道仁问道。 张道仁点头道:“不仅认识,几年前还救过我一命。” 说着,张道仁便将自己是如何被妖怪抓住,又如何被少衍救,如何被谭寐等人追杀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最后,张道仁道:“所以我想,用此鞭破那妖魔封印,应该就是我此来南方的机缘所在了!” 玄恒听完,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张道仁道:“原来如此,此真乃天意也!” 林初尘仔细盯着张道仁手中的木鞭,突然说道:“哎呀,我知道了,这与祖师赐我那《太清九章天道清经》中记载的‘打神鞭’一模一样啊!” “打神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万事齐备往面圣 林初尘说道:“打神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名曰:“打神鞭”。可打神鞭只打封神榜上有名之人,咦?” 林初尘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着张道仁手中的打神鞭,忽然,玄恒说道:“封神榜,打神鞭...” 凭众人的修为,一眼便看出张道仁手中的木鞭与林初尘所描述的打神鞭一模一样,完全相符。 再想到神荒仙界的封神榜... “我明白了。”玄恒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 随即,玄恒看着张道仁道:“小友,此鞭你且收起来,收好,万万不可轻示于人。” 张道仁看着玄恒的目光,内心似乎也有了一点明悟,于是将那木鞭收回元神之中。 这时,大殿之外飞来三道灵光,只见水薏、杨幼真、栾正一还有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同时走进了大殿之内。 “大贤良师。”杨幼真进入大殿,便朝玄恒稽首道,栾正一站在杨幼真身后,也参拜下来。 而栾正一身旁的那名官员,则对玄恒拜道:“石碣城太守司马渊拜见大真人。” 如今玄恒是杨乙亲赐的‘代天征伐大真人’,所以官员都要按这个职位来拜他。 玄恒连忙从座上站起,然后走了过来。朝水薏和杨幼真打了一个稽首,又将司马渊扶了起来。 “大贤良师,那妖魔的封印破了!”杨幼真面带笑意的说道;“是大贤良师破的吗?” 水薏也将目光看向了玄恒,“妖魔封印已破,灵气重返了太恒州陆,大贤良师,你是怎么破除那封印的?” 玄恒哈哈一笑,道:“那封印被破并非是我功劳。” 说完,他朝张道仁说道:“小友,这几位都是我太恒州陆的同门,这位是六合宫的水薏真人,这位是我太平教的祭酒杨幼真,这位是太恒州陆随国石碣城太守司马渊,这位祭酒之徒栾正一。” 张道仁连忙拉着李弦心走上前来,对着众人拜道:“晚辈张道仁,拜见众位前辈。” “张小友不必多礼。”水薏、杨幼真等人对着张道仁友善的笑了笑,忽然看向玄恒,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莫非是这位小友破了封印?” 玄恒道:“正是。” 水薏一脸严肃的看向张道仁,随后点点头,道:“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元婴期修为,的确是少年天才。” 杨幼真疑惑地道:“可纵然如此,仅凭元婴期的修为,也不可能坏得了那妖魔封印啊。” 玄恒笑道:“这是因为张小友有一件法宝,威力极大,正好能破开那妖魔封印。这正是天意啊,天意令张小友到此,助我太恒州陆脱困。” “哦?”水薏、杨幼真等人听了,立刻严肃的看着张道仁,随后朝他深深一拜,“多谢张小友。” 张道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拜道:“诸位前辈万莫如此,万莫如此。” 众人落座,石碣城太守司马渊坐在仅次于玄恒的位置,其后众人随意入座,并无讲究。 水薏坐下后,朝玄恒道:“贫道已甄选五万名六合宫精英弟子,原本以为通过那五行界门,还需要好些天数。不想如此封印已破,所以那五万名六合宫弟子现已全部入驻城中。” 玄恒点点头,笑道:“很好。”然后又对李青姌和林初尘道:“二位道兄,玄门与晗元观弟子,是去太恒州陆建立山门,还是留在这石碣城中呢?若是去太恒州陆建立山门,各处洞天福地,任由二位 道兄择选!” 李青姌看着林初尘,却见林初尘笑道:“既然来了神荒仙界,那就得在这神荒仙界找一处洞天福地建立山门,要不然,我前日的大话岂不是白说了?” “哈哈哈哈。”李青姌仰头大笑,随后道:“既然玉尘真君有此壮志,我晗元观又岂能落于人后。” 但玄恒却说道:“二位,不妨先让众弟子去太恒州陆建立落脚之地。” 林初尘道:“不必,修行之人天地为家,在哪里修行不是修行呢?” “对,玉尘真君说的不错。”李青姌点头道。 见他们心意已决,玄恒也不再多劝,说道:“好,那李道友可将江山图中两派弟子放出,在石碣城地域中择地安置山门。” “好。”李青姌点头道。 随后,林初尘又对杨幼真和水薏道:“幼真师妹,水薏真人,你们暂且在这石碣城中,帮助司马太守建立郡府,镇守石碣城,我带玉尘真君与李掌门、以及张小友等人前往太恒州陆面见陛下。” 杨幼真与水薏抱拳道:“大贤良师且放心去,这里有我等坐镇便可。” 玄恒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李青姌和林初尘道:“二位道兄。” 两人也起身点了点头,然后玄恒又对张道仁道:“张小友,我欲带二位前往太恒州陆,面见我随国皇帝,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李弦心听得云里雾里,悄悄拉着张道仁问道:“阿鸾,皇帝是什么呀?” 张道仁也不太明白,但他心中清楚,玄恒并无恶意,于是笑道:“前辈相请,晚辈不胜荣幸,自然愿往。” 李青姌把江山图置于城外一片坦荡平原之上,只是打出一道法诀,便见那函蕴清寰江山图上亮起一道璀璨的虹光。 随后数万人从中飞出,落在平地之上。 李弦心看得吃惊不已,“啊!这画里装了这么多人呀。” 张道仁也是十分惊叹于这件法宝的神妙,他从凌霞山到南方天,还从没见过这种能够装这么多活人的法宝。 晗元观的几名长老和孙致璇飞上云头,朝林初尘和李青姌大礼参拜。 张道仁对孙致璇道:“师弟,你可带领门人,在这石碣城周围寻觅一处好地界,建立山门。贫道随玄恒道兄去太恒州陆面见人皇,门中一切事宜,就由你掌管。” 孙致璇连忙拜道:“是,请掌教放心。” 李青姌也对几名长老做出了同样的交代,几位长老也恭身应下。 随后,玄恒等人便驾起金云,飞往太恒州陆。 众人飞入太恒州陆,张道仁低头一看,只见在下方地面上,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围在一条大河两岸来来往往的忙碌着,不由得问道:“请问玄恒前辈...” 玄恒微微一笑,对张道仁说道:“小友不必如此拘谨,你修为乃是元婴期,于我等来说也差不了多少,不妨唤我们一声道友便可。” “这...”张道仁怔了怔,看着面含笑意、满脸诚恳的玄恒三人,最后略微有些腼腆地道:“玄恒道兄、玉尘道兄、李道兄...” “哈哈哈哈。”玄恒三人大笑,尤其是李青姌看着张道仁说道:“到底还是少年人,道兄便道兄吧,小张道友!” 张道仁听到李青姌叫自己小张道友,也是微微一滞,随后脸上腼腆尽去,露出了自然醇厚的笑意。 此时玄恒回答张道仁的问题,指着下方那些河道两边的人道:“那些人是在修河道。” “修河道?”张道仁疑惑地说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说道:“他们是在修渡口吗?”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云间渡的渡口。 “不是,他们是在修河道,防止河道决口,淹没村庄和田地。”玄恒说道。 李弦心倒是明白了,连忙说道:“我知道,以前夏天,村子里下大雨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出去在地里挖水渠,免得把庄稼给淹了。” “对,是这个道理。”玄恒笑道。 李弦心说道:“是啊,这种事都是每个村子里的村民必须要做的,春天挖渠,秋天挖窖,一年有好多要忙的呢。” 李弦心又看着玄恒问道:“那他们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来修河道的吗?是不是还要自己带粮食和水啊?” 玄恒摇摇头,道:“他们都是从各地征来的役夫。” “役夫?那是什么?”李弦心好奇的问道。 玄恒笑着说道:“五年前,随国丞相徐翰文上书陛下,对朝廷的徭役做出了修改。由国家出钱、出粮,从全国各地征兆役夫,服役期限为三年,每家一人。凡是家中有人在服役的,朝廷会给予十两银子、以及一千斤米粮的安置费用,而且免去三年的赋税。这些役夫,就专门负责在全国各地修建河道、官路以及修建朝廷设施。” 玄恒指着下方道:“刚刚你所看到的那些,就是役夫们在修理这一片区域的河道。” 李弦心听得十分茫然,但张道仁忽然问道:“那这些役夫的吃住都是那个什么朝廷管吗?” 玄恒点头道:“由朝廷设立在当地的郡府或者县府负责。” 张道仁听完,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哪得帝王降阶迎 众人又飞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在沉默思索中的张道仁忽然被李弦心给推醒了。 “阿鸾,你快看!”只见李弦心指着下方的平原之上满脸惊异的说着。 张道仁低头一看,只见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一座巨大的城市拔地而起。 城市内外到处都是竹木脚手架以及人员,还有运输石料、木料的车辆。 城市周围还升起数千道炊烟,而且在那城市内外,还不断的响起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吆喝声。 看着眼前这场面,张道仁微微一呆,随后问道:“这是在修筑城市吗?” 玄恒说道:“不错,这是苍梧郡新的郡治所在,他们正在修建新城。” 张道仁问道:“也是朝廷让修的吗?” “对。”玄恒说道:“苍梧郡在上次灾劫之中,整个郡城都被毁了,死人无数。现在朝廷正在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并且重建苍梧郡郡城。” “朝廷还帮百姓建房子?”玄恒惊讶的问道,就连李弦心也觉得不可思议,只听李弦心说道:“房子不都是大家自己建造的吗?” 玄恒笑道:“如果是寻常时期,某家的房子塌了、烧了、毁了,那当然是他家自己来修。但若是遇到天灾,大家的房子都被毁了,那就要朝廷来帮忙重建了。” “这是为何?”张道仁问道。“朝廷这么好吗?” 玄恒摇摇头,笑道:“不是朝廷好,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朝廷,代表一个国家。而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人民。如果百姓安定,自然民心归附。若是人民流离失所,过的苦不堪言,自然会 丧失民心。朝廷若是丧失民心,百姓们就不会再承认这个朝廷,就会再重新建立一个能让百姓安定的朝廷。” 张道仁似懂非懂,他问道:“那么,朝廷做这些事,哪来的银钱和粮食呢?” 张道仁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玄恒解释道:“百姓会种地,对么?” “对。”张道仁点头答道。 “那他们种地收的粮食,有些会自己吃,有些会拿去卖钱,对吗?”玄恒又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次倒不是张道仁回答,而是李弦心在回答。 玄恒道:“所以,这就是‘赋税’有关了。” “赋税?”张道仁听着这个新词,有些模糊。 “对,赋税。”玄恒点头道:“朝廷在每年秋天,会向全国的百姓征缴税银,哦,在丞相改制以前,交税的种类很多。住在河边的交水产、种地的交粮食、种棉花的交棉花、住山里的就交打的猎物... 但是在丞相改制之后,朝廷统一收银子。如果你一年劳作的成果卖了三十两银子,按照朝廷三十税一的税法,你要向朝廷缴纳一两银子的税钱。” 张道仁恍然大悟,他问道:“那这些税钱朝廷会拿来做什么呢?” 玄恒说道:“训练军队,招揽官员,维持治安,还有修建设施...等等等等...” 张道仁听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今日方知世上还有国家一说。” 李弦心道:“我只知道有那些仙人驻守大城,然后大城里的城主权贵们管理城域...” 张道仁此时又问道:“那朝廷在各城中设置官员又是为何呢?” 玄恒笑道:“当然是治理地方了。” “怎么治理?”张道仁就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一样。 玄恒说道:“一郡太守的职责,就是掌管郡中的事务。主要有这么几件是非常重要的,第一:徭役赋税、第二:治安刑罚、第三:教化百姓、第四:处理天灾人祸、第五:使百姓富裕安定。” “原来如此。”张道仁一脸敬佩地说道:“多谢玄恒道兄解惑。” 玄恒摆摆手,笑道:“我所言者,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若想学,等见到了陛下,让他安排你去全国郡府走走,跟那些治理当地的官员学习,那才能真正的了解这些事情。” 张道仁听完玄恒所说,顿时满脸期待。 众人飞了两个时辰,终于赶到了雒州城。 玄恒等人马上从天上降下,到了雒州城门口。 雒州城乃是随国国都,也是人皇龙潜之地,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飞行,如此对人皇不敬。 “大贤良师!”等玄恒等人一落地,马上就有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朝着玄恒跪拜。 张道仁看着这些百姓叩拜玄恒,他无法理解的是,如果这些百姓是畏惧玄恒的话,那还好说。 可是这些百姓分明对玄恒无比尊崇敬仰,感恩戴德。 好像看出了张道仁的疑惑,一旁的林初尘低声道:“玄恒道兄的宗门太平教,一直奉行教化百姓,功德行善。所以帮助剿灭妖魔鬼怪、帮助百姓渡过劫难,救治贫穷伤病,帮助乡村修桥铺路...故而如 此。” 张道仁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无法想像,一些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亲自走到乡村里面去,帮助那些普通的凡人修桥铺路,为他们治病疗伤。 别说张道仁无法想像,就连神荒仙界的那些仙人修士也无法想像。 张道仁只得深深一叹,久久无言。 李弦心也被眼前这一幕和林初尘的话所震动,身为金丹期的她,也正在蜕去当初小山村里的那一股子懵懂之气,甚至因为迈入修行之道的原因,她的心气也变得高了起来。 但在此刻,看到玄恒身为一个地仙,竟然亲自弯腰去扶那些普普通通的凡人百姓,这让她无比的震撼与骇然。 “诸位诸位,贫道还有要事,需要面见陛下。”玄恒将前面几个离自己近的百姓扶起来,然后高声说道。 百姓们纷纷起身,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来,并且朝城内喊道:“大贤良师有重要的事情,大家快快让开,让大贤良师过去。” 玄恒拱手朝百姓们拜谢,然后转身对林初尘等人道:“我们去见陛下。” 张道仁和李弦心,跟在玄恒三人身后走着,两侧的百姓眼中没有一丝对修行人的恐惧,有的只是慢慢的崇敬与热情。 这让张道仁和李弦心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并且开始对自己进行反思。 “陛下有旨,宣‘代天征伐大真人’入宫觐见。” “宣‘玄门掌教玉尘真君’觐见。” “宣‘晗元观掌教李真人’觐见。” “宣‘张道仁、李弦心二位真人’觐见。” ‘刷’‘啪’ 三道凌厉的鞭声在宫门口响起,使人心头一凛,其后铜钟大吕的玄教明章大乐随之响彻整个皇宫。 两侧黄巾甲士林立,威风凛凛。 玄恒走在前方,领着林初尘、李青姌、张道仁、李弦心缓缓步入皇宫。 李弦心跟在张道仁身边,低着头,满脸拘谨的往前走着。 这庄严巍峨的宫殿,以及肃穆深沉的玄教大乐让她感到无比的敬畏与十分的压力。 等众人行至主殿,抬头一看,却见杨乙身着天子章服,正站在大殿之外等候。 看到玄恒等人行至殿下时,杨乙面带笑意,扶着腰间的天子剑,在身旁官员的拥蔟之下降阶相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始有册籍载文宣 太守司马渊的到来,代表着石碣郡的建立。 从此以后,南岳州三城之一的石碣城变为随国‘石碣郡’,郡治还是叫石碣城,但从此纳入的随国统辖范畴。 随着一批批的黄巾力士,带着一车又一车粮食奔赴石碣郡各处村镇。 虽说石碣城里的富人权贵们几乎都离开了,但那些穷困的百姓并没有离开。 对于他们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来就很穷,什么也没有,还怕个什么? 只是,当那些高壮威武的黄巾力士们,在领头道士的吩咐下将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到村子里的时候,这些百姓们惊呆了。 “道长...您说...这是给我们的?”位于石碣郡边缘的一座小村庄里,村长带着村民们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黄巾力士,转头朝领头的道士问道。 李秀是一年前进入的太平教,自从妖魔之祸以后,太平教弟子几乎十不存一,所以又补入了一大批新弟子。 李秀就是这新弟子里面的一批最为优秀的弟子,此次被挑选成为第一批进入神荒仙界任职的弟子。 “不错,你马上把村子里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让他们来领米。按人口领取,如一家有三人,可以领三百斤。一家十人,可以领一千斤。”李秀一脸平淡的说道。 “这么多!!”村长吓得脸都变了,村子里最少也是一家三口人,三百斤米足够一家人正常吃六个月。而且像他们这样的百姓,有时候不劳作一天只吃两顿饭,可以节省大部分粮食。这样一算,三百斤米节省一点甚至可以吃一年。 但村长今年六十七岁了,自然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他看着李秀,有些犹豫地问道:“道长,拿这米...需我们要做什么?” 李秀看着村长,笑道:“问得好。” 村长用纠结忐忑的目光看这李秀,只见他从身后装米的大车上拿起一叠空白的书册,“把你们村子里所有人全部叫来,全部登籍入册。” 村长疑惑地道:“道长,什么事登籍入册?” 李秀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们以前的朝廷没有给你们登过籍、造过册吗?” 村长听完,更加疑惑了,他诚惶诚恐的问道:“敢问道长...什么是朝廷?” “....”李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她问道:“之前是谁管辖你们的?” 村长听完,说道:“是那些住在城里的仙长,他们让手下的人管理事务,我们每年交的银子,都是交给他们的。” 李秀明白了,神荒仙界居然没有国家的存在。 仔细一想,这个道理也很容易理解。毕竟这是一个有真仙人存在的世界,世俗的国家政权是很难建立起来的,或者根本就没必要建立。 李秀再往深里一想,马上就会心一笑。“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们现在做梦都会笑醒了。” 李秀为什么会这么想? 道理很简单,从来都是受仙人委任的凡人统治的百姓,从来只知道要每年给仙人们缴纳供奉,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报。 而城中那些权贵,仗着有仙人撑腰,自然对百姓欺压勒索,大发其财。 根本不会想到要给百姓回报,这一切都只因后面有仙人坐镇,百姓也翻不起浪来。 可国家不同,其运行模式就是两者互惠。百姓缴税赋,服劳役,国家则给予百姓保护和维持社会的安定,有灾难时还要赈灾。 一旦国家模式在神荒仙界推行开来,随国想要统治这些百姓,简直是轻而易举。 李秀已经想到,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到时候肯定会谋划如何施行恩惠来收拢人心了。 神荒世界之前没有国家、没有朝廷,所以神荒仙界的百姓也根本无从对比。 用一句常用的话,那就是‘天助我也’。 但李秀却不会浪费时间去解释朝廷是什么,他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回身一挥手,一道灵力瞬间将车上的一个米袋划开。 ‘哗啦啦’ 从那米袋中顿时流出一股股颗粒饱满、晶莹圆润的大米,那些大米落在地上,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百姓的注意。 “哎呀!哎呀!”村长大叫了两声,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按住米袋上面的口子,然后心疼的看着地上散落的大米。 “道长,这么好的米,洒了可惜了啊...”村长满脸痛惜的朝李秀说道。 李秀笑道:“村长,你将村子里的人全部叫来,让我登籍造册,这些米就是你们村里的了。” 村长此刻再无犹豫,连忙点头道:“好好,道长您稍候,我这就去叫。” 村长正要松手,几粒米顿时又漏了出来。村长脑袋左转右转,最后盯着李秀赧然道:“道长,能劳烦您按一下么....” “哈哈哈。”李秀看着村长,笑了两声,然后一挥手,立刻便有一名黄巾力士上前。直接将米袋立了起来,使那道口子朝上。 村长看了一眼黄巾力士,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村子里跑去。 李秀看着离去的村长,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周围的村民们,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 这时,忽然有个小女孩,端着一个瓷碗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来到李秀的面前,有些害怕地指着李秀脚底散落在地的那些大米问道:“道长...我...我可以捡吗?” 李秀目光一柔,蹲下来看着小女该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女孩缩了缩脑袋,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李秀朝着小女孩微微一笑,然后剑指一结,从一道灵光瞬间从指间发出,卷起地上散落的那些大米,落到了小女孩的瓷碗之内。 “谢谢道长。”小女孩朝李秀说了一声,然后便快步朝着村子里跑了回去。 李秀起身,眉间射出一道灵识,跟着小女孩进了村中。 不多时,小女孩便来到一座房屋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爹爹,有米啦,我给你熬粥喝。”小女孩开心的朝屋内说道。 “小红,这米是哪里来的?”屋里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 就在这时,村长也来到了屋外,叫道:“崔虎,快,有道长来村子里发粮了,一个人给一百斤粮,你们家两个人,可以领两百斤米!” “什么?二叔,有这种事?”名叫崔虎的男子急声问道,住在一个村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亲缘关系。 “千真万确!”村长说道。 屋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但半晌之后,崔虎说道:“可...可我的腿...动不了啊...” 村长道:“没事,让小红去,我让村里人帮你扛回来就是。” “好好。”崔虎连声应道:“谢谢二叔,谢谢二叔,小红,你快跟二叔去吧。” “哎,好咧。”小红脆声应道。 李秀收回灵识,抬眼一看,只见眼前村口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村民。 不多时,村长也领着小红来到了村口。 刘秀让黄巾力士搬来桌凳,然后坐在前面,将空白书册铺在桌上,目光看着站在那里,满脸疑惑并且有些畏缩的村民们,最后笑了笑,将笔一点:“村长,你先来吧。” 村长左右一看,很快就应了一声,然后把自己一家老小六口人全部带了上来。 “道长,我家一共六口人...”村长指着自己的老伴以及两个儿子儿媳,对李秀说道。 李秀往这些人身上扫了一眼,他们立刻满脸畏惧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李秀。 李秀笑了笑,然后开始登记:“姓名、年龄、所属郡县村镇...家有几口人、父母尚在否、是否成家、家中是否有产业、是否有田土...” 村长见李秀问的问题和他登记的东西,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李秀所登记的东西极其细致,几乎把他们家的一切都摸了个透。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登记完毕,然后李秀对身后的黄巾力士道:“村长崔青山一家,共有七口人,可领粮米七百斤。” ‘哗’身后的村民们爆发出一阵惊叹声,随后村长一家人也都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黄巾力士将七个装满大米的袋子搬到了他们面前。 村长看着眼前摞得高高的大米,顿时兴奋不已,随后,他忽然脸色一阵变幻。 很快,村长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李秀道:“道长,婴儿算不算?” 李秀会心一笑,一双目光雪亮的看着村长,笑道:“婴儿也是人,当然算。” 村长立刻说道:“我们家还有一个小婴儿,刚出生,怕见风,就没带出来,您看...” 李秀叫来一名黄巾力士,道:“多扛一袋米,去他们家看看,如果真有婴儿,就将那袋米给他们,没有就扛回来。” 村长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李秀给看穿了。 李秀并不在意,而是朝着众人说道:“下一家是谁?” 一袋袋的大米就在眼前,刺激着每一个人,现在没有任何人犹豫,纷纷抢着冲了上来。 “不要挤,一家一家来。”李秀高声喝道。 人群立刻静止下来,然后在黄巾力士们的注视下自觉的排好了队伍。 当日落西山时,整个小村的人只剩下李秀眼前的小女孩还没有登记了。 “我爹的腿不能走路...”小女孩看着李秀,低声说道。 李秀起身,来到小女孩面前,“没关系,我给你登记。” 村长这时也走了过来,道:“道长,他父亲叫崔虎,双腿残疾,母亲五年前去世了,就剩他们妇女两个相依为命。” 李秀点点头,让黄巾力士扛了三袋米,“鳏、寡、孤、独以及身有残疾者,可以多拿一百斤。” 村长微微一怔,随后猛地跪了下来,朝李秀一个劲的磕头,“道长慈悲,道长慈悲。” 小女孩也跟着村长一起跪下来,不断的磕头。 李秀将两人扶了起来,说道:“以后,整个石碣就是随国的统辖区域,你们以后就要受到我们的管辖,明白了吗?” 村长点头道:“明白,明白!” 李秀道:“那就好,村长,你身为一村之长,一定要维护好村里的安定,明白吗?” “明白,明白。”村长连忙说道。 李秀点点头,道:“过一段时间我们的人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们村就会正式被纳入随国的治下。” 随后,李秀让黄巾力士帮助小女孩将米扛了回去,然后便离开了,明天,她还要去下一个村子。 李秀今天在这个小村进行的事情,同一时间在整个石碣郡各地的所有小村庄、小城镇里都在发生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零落不知已异间 两座道观在石碣城一东一西的山水之中拔地而起,两座道观各修一条大路直通石碣城东城门与西城门。 这两座道观就是玄门和晗元观的新山门,它们一东一西,左右拱卫着石碣城。 按照司马渊的规划,石碣郡以后以石碣城为主城,将所有百姓全部迁往石碣城周围百里之外去。 这样做第一可以让石碣城的以修士为主,周围区域则以百姓凡人为主。 第二就是一旦神荒仙界的修士进攻,他们会直奔石碣城而来,因为百姓早就迁往百里之外,就算有大战,也会尽可能的不会波及百姓。 司马渊的想法,得到了孙致璇和水薏的支持,于是整个计划实行起来极其的快。 在玄门与晗元观修建山门时,三万黄巾力士也开始在石碣城南北三百里外的地方修建两座新城。 并且从太恒州陆与石碣郡之间,一条宽阔的官道也开始修建起来,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雒州城中运往隋国各地,包括石碣郡。 这一日,一名少年脚踩清风,缓缓落在石碣城的外面。 他目光请抬,看着与记忆中完全不相符的石碣城景象,不由得十分疑惑。 看着那些守卫在城楼上下、头戴黄巾的甲士,少年眉头紧皱。 他目光一扫,来到城门口一名黄巾力士的面前,问道:“你是哪座分坛的弟子?” 黄巾力士站在那里,直视前方,根本不理会少年。 少年眉头轻蹙,盯着黄巾力士又道:“我在问你话,你是哪座分坛的弟子?” 那黄巾力士还是不说话,这时,城门口处的一位方伯见了,连忙走过来,朝少年抱拳道:“道友,是要进城?”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问道:“你们是哪座分坛的弟子?” 这位方伯答道:“我们是太平教的。” 少年问道:“太平教分坛?我们玄真教下有这个分坛吗?” 方伯微微一笑,“阁下说错了,我们不是玄真教,是太平教。太恒州陆的太平教,不是东方天的玄真教。” 少年听完,恍然大悟,忽然,他反应过来,“你们为何在这里?我玄真教下的驻守弟子呢?” 方伯一挥手,“他们都死了。” 周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少年回头一看,发现周围已经全是黄巾力士,他被包围了。 方伯手持令旗,指着少年道:“你这贼子,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少年看着方伯,淡淡一笑,随后周身灵光一震,霎时一道灵力翻腾而出,瞬间将周围数百名黄巾力士全部震飞了出去。 那方伯也倒飞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轰然落地。 “金丹期!”方伯痛叫道。 少年扫了地上横七竖八的黄巾力士们一眼,然后纵身而起,瞬间跃起十多丈高,落到了城楼的楼顶上面。 在这高大的楼顶之上,少年只看到两边高高的屋檐上各坐了一个小女孩。 这两个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根风筝线,正一脸认真的盯着天上的风筝。 少年没有理会,在城楼之上朝城中道宫的方向望了一眼,脚下便腾起一阵灵风,身形迅速朝那道宫方向飞去。 只是他刚刚飞起,便看到眼前有一条细细的丝线朝着他飘了过来,那条丝线不偏不倚,正好飘向他的脖子。 少年目中灵光一闪,只听‘呲啦’一声,那丝线便被切断,少年抬头一看,左边的风筝脱离控制,瞬间飘落下去。 “你眼睛瞎吗?没看到我在放风筝?”身后城楼上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少年身形一转,重新落回了城楼之上。 这么高的城楼上为什么会有两个小女孩放风筝?她们怎么上来的? 先前少年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他却注意到了这一点。 少年手臂一挥,一道灵光瞬间打向左侧小女孩所在的位置。 不等灵光飞到,小女孩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屋檐之上,灵光打在那片檐角,瞬间瓦砾飞溅,半片房屋瞬间被灵光打得粉碎。 少年看也不看被自己打得粉碎的屋顶,转头看向了右侧的屋檐。 只见一名身着碧玉簪花裙,长巾束发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但是脸色却极不好看。 少年脸色一肃,眼前这少女修为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都是金丹期。 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金丹期就已经是天才了,没想到眼前竟然还有一个。 少年朝少女抱拳道:“玄真教下金阳宗弟子,养荣轩,见过道友。” 但令他意外的是,眼前那少女根本不理会自己,而是用一双冷眼盯着自己,口中说道:“小小,我要收拾这个家伙。” “哦,好的。”少女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回应,然后一个与少女穿的一模一样,容貌一模一样,甚至修为都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了少女的身旁。 “这!”养荣轩大惊失色,两个金丹期?还是双胞胎? “不对,这不是双胞胎,这有点像...身外化身??” “不,这不是身外化身,身外化身一真一假,这两个都是真的!!” “这到底是什么?” 养荣轩看着眼前的两名少女,正在疑惑惊异之际,突然发现两道灵光迅速奔向自己。 他连忙运转灵力,脚下一踩,整个城楼屋顶瞬间被他踩蹋,而他本人则挥掌朝前方拍出。 只听一声轰鸣,两道灵光霎时耀起,在城楼之上照出一片刺目的光芒。 张芩和张小小两人手上的灵力瞬间和养荣轩左右二掌的灵力撞在一起,养荣轩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你们...”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养荣轩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养荣轩一直飞出数百丈,身体撞在一面墙上,直接将这面城墙给撞穿,随后倒塌。 毕竟金丹期修士的肉身,再不济也不是凡人的建筑能够抵挡的。 养荣轩从一片城墙倒塌的大石堆里爬了出来,灰头土脸,但是眼神却极其明亮。 “太可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本身的修为。”养荣轩五脏六腑一阵翻滚,他连忙调动灵力安抚。 “她们一个人的力量,就好像是两个人加在一起,两个人的力量,就好像是四个人加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养荣轩心中无比震惊地想着。 下一刻,张芩和张小小从城楼上飞起,挥掌朝着养荣轩打来。 养荣轩这次不敢再和她们正面交手,纵身一跃躲过二人的掌力,只听得身后两声炸响,回头一看,自己先前所处的位置此刻出现了两个几十丈的深坑。 坑里面所有大小超过小拇指那么大的土块石头,全部都被强大的力量给碾成了齑粉。 护城河中的水哗啦啦的灌进了坑里面,养荣轩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果真如此,她们两个每次出手,其力量都是相当于两人叠加在一起的力量!”养荣轩喘着粗气。 忽然,远处张芩和张小小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养荣轩飞了过来。 养荣轩一咬牙,一拍丹田处,只见丹田中灵光一闪,一把青碧色的长弓顿时出现在养荣轩的手中。 只见养荣轩弯弓拉弦,一道灵光立刻在长弓与弓弦之上凝聚,最后灵光迅速汇成两支透明的长箭。 养荣轩用神念盯住张芩和张小小,口中轻喝一声:“中!” ‘咻’‘咻’ 两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随后两支透明的灵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张芩和张小小。 两人道心示警,凌空一顿,身形止在半空,张芩更是喊道:“小小,危险。” 但二人接着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看清那灵箭的轨迹。 张芩和张小小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便闪身而躲。 但早被养荣轩看在眼中,随后只见两道血光溅起,张芩与张小小一人右肩、一人左肩分别中箭。 那灵箭穿肩而过,不仅让他们中箭的那一半身体僵住,更是瞬间抽走了两人体内五成灵力。 于是两人痛叫一声,栽下云头去了。 养荣轩见神弓奏效,不敢停留,他也不敢再去道宫那边查探情况了。 只见他转身跃出城外,朝着茫茫大山中奔逃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应觉灵机落城守 三天后,杨乙颁布了人皇法旨,封林初尘为‘玉尘真君护国大真人’,封李青姌为‘晗光真君护国大真人’。 林初尘与李青姌拜领封赐,谢恩而去。 之后,三人便住在善渊观中。 至于张道仁和李弦心,则被杨乙安排住进了雒州城的别苑之内。因张道仁破开妖魔封印,与太恒州陆建有大功,所以被尊奉为‘玄德真君’。 其地位在随国已与玄恒并列,不在他人之下。 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玄恒对杨乙说了打神鞭之事。 当杨乙问起张道仁是否愿意留在随国时,张道仁说道:“陛下,贫道想游历太恒州陆,钻研国家之理,治国之道。” 杨乙听完后,大笑道:“此言大善,玄德真君所请,朕自无不可。这样吧,数日之后,朕要轻车简从,巡游天下,真君不妨一起同行,如何?” 张道仁答道:“多谢陛下成全。” 这日,玄恒正在善渊观外驻足看柳,忽闻身后有脚步响起,他嗅着鼻间的桃花香风说道:“笙儿,今日怎么没去你的桃林里玩。” 清笙低着头走了过来,用那一双秋波漾漾的眼睛盯着玄恒道:“你这次去了一趟外面,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没以前那么有人气儿了。” 玄恒笑道:“你自从以映心桃树为本体复生之后,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吗?以前的笙儿清纯可爱,活泼伶俐,现在是出入行走粉香常随,一颦一笑桃面含春。” 清笙抬起纤指,轻轻捋着耳边垂落的长发,盯着面前的柳树看了许久,最后翻手取出一件斗斛,递给了玄恒。 “阿音说她要闭关渡劫,要我把这斗斛给你。”清笙缓缓说道。 玄恒接过苍粟斗斛,将之收了起来,然后负手说道:“她下一次再出来,就是真正仙人了。” “嘻嘻。”清笙娇声一笑,随后化作漫天桃花,携着浓浓香风飞起,转瞬便消失在玄恒眼前。 玄恒转身朝观中走去,方一进门,便看到水莲池前站着一人。 玄恒上前道:“幼真师妹?” 杨幼真抬起眼眸,一缕清风吹起发丝遮住她的半边脸庞,只听她说道:“师兄,近日封印破除,神荒仙界灵气涌入太恒州陆,我感觉成仙机缘已至,欲闭无期之关,参悟天道,特来请示师兄。” 玄恒点点头,道:“可,如今石碣郡已得,有为兄与玉尘真君、晗光真君三人主持,内外暂且无虞。等你与荀音师妹渡劫成功,到时便会再多两大助力。” 杨幼真打了一个稽首,道:“多谢师兄。” 说完,她举步而起,踩着漫天清风向闭关之处去了。 玄恒注视着杨幼真离去的身影,忽然面露笑意,“若幼真师妹能渡劫成仙,那她的三千定灵光应是大有所为。” 就在玄恒思索之际,北方石碣郡的方向突然有两道强大的气机落下,分别落在东西两处,随后迅速隐没。 玄恒心中一动,目光微凝,随后周身仙光一闪,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等玄恒下一刻出现时,已经是在善渊观的正殿之中了。 “童儿。”玄恒朝殿外叫道。 “大贤良师有何吩咐?”道童拜问道。 玄恒道:“去请玄门掌教玉尘真君、晗元观掌教晗光真君前来议事。” “是,弟子这便去。”道童应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出大殿。 不多时,林初尘与李青姌便齐齐走了进来,玄恒起身相迎,三人相互稽首,然后落座。 刚一落座,林初尘便说道:“方才我见南岳州似有两股气机极为强大,是否有什么变故?” 李青姌也关切的看着玄恒,“莫非是东方天已经对我们发起进攻?” 玄恒摇摇头,道:“那两道气机一道落在韶州城,一道落在香山城,应该是东方天三教派出了真仙前来坐镇。” 林初尘目光看向玄恒,“那我等应及时赶回石碣城去。” 玄恒点头道:“我意也是如此,故而请两位道兄前来商议。” 李青姌道:“事不宜迟,我们拜辞陛下,立刻返回石碣城。” “好。”玄恒说道。 “嗯。”林初尘点了点头。 随即,玄恒三人入宫向杨乙辞别,并将苍粟斗斛交到了丞相徐翰文手中,并赐予徐翰文太平敕令,使其可以凡人之身驭使苍粟斗斛。 之后,三人便驾起金云,赶回石碣郡去了。 - 张芩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跑到一旁将张小小也扶了起来。 看着张小小肩头的血洞,张芩别提多心疼了,她连忙运转灵力,去帮张小小疗伤,张小小却推开她,说道:“阿芩,你也受伤啦。” 张芩瞥了一眼自己肩头的那个血洞,里面还在汩汩的往外边流血。 张芩随意用灵力封住伤口,便接着去帮张小小疗伤。“我用剩下的一半灵力给你疗伤,你快打坐恢复一下。” 张小小瘪了瘪嘴,看着张芩道:“我不要,你给我疗伤,我也要给你疗伤。” “...”张芩后退一步,拦住张小小,“好,那我们各管各的。” 说着,张芩脸色忽然一沉,转头看着养荣轩逃离的方向,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 “好,那我们去追他吧。”张小小也随便封住自己的伤口,朝着张芩说道。 两人正要飞身去追,突然肩头一沉,两只雪白的素手瞬间将她们两个从半空按了下来。 张芩和张小小脸色大变,落地后气冲冲的回身一看,“谁?谁敢拦我?” 但当孙致璇那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庞出现在两人眼中后,张芩和张小小顿时就泄了气。 “孙长老。”两人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朝孙致璇叫了一声。 孙致璇看着两人,笑着说道:“你二人相互伴生,一人之力即两人之力,一人之守御即两人之守御。如此尚且被那人一箭打穿肩骨,并且你二人体内五成灵力卸去,可见那弓箭乃是一件异宝,你们以负伤之躯,半残之身去追他,不想活了吗?” “那是我和小小大意了,他本来逃不掉的!”张芩仰头说道。 “就是就是。”张小小在一旁附和。 孙致璇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捏住两人雪白粉嫩的脸蛋,柔声道:“给我好好回去休养疗伤,没我的命令,休想踏出道宫一步。” “孙长老真讨厌。”张芩一脸不快的朝孙致璇喊道。 “就是就是。”张小小被捏着脸蛋,咧着嘴巴应声道。 孙致璇带着张芩和张小小回道宫去了,原地只留下水薏以及来接防城门的太平教众人。 水薏目光朝远处的丛山峻岭中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道:“正一、潇儿,那人还没走远,你们去将他除了,他手中那件灵弓法宝很厉害,需多加小心。” 十多年间,梅潇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玉姿绰然。 她抱拳道:“是,请师父放心。” 栾正一也朝水薏抱拳道:“弟子领命。” 水薏点点头,笑道:“你们需得尽早提升修为,日后与神荒仙界同阶修士斗法,更是无比凶险之事,稍不留神就会上那榜去。” 说完,水薏便转身离去。 梅潇和栾正一站在原地,等水薏走后,梅潇方才转身道:“我截他北路。” 栾正一道:“那我截他南路。” “好。” 二人商量完毕,各自飞身而起,化作长虹遁入天空。 第一百二十章 一战方知人外人 养荣轩一路向南,他怀疑北方通往韶州城的路早已被占领石碣城的人给封死,所以他冒然向北,可能会撞进他们的包围里面。 但如果向南的话,应该防守力量薄弱,凭借自己的虚灵神弓,冲破阻碍,从南边绕道香山城应该不难。 只要没有化神期的修士把路,就算元婴期的修士,自己有虚灵神弓在手,也不惧他。 看着前方山川灵气散乱,并无沉凝狂躁之象,不由得心中一喜,那些贼人果然没有在南方设立关隘,安排修士驻扎。 于是他毅然转身向西,朝着香山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养荣轩看着前方天地间灵光点点,如同流星一般坠落下来,煞是美丽。 “想不到这石碣城竟有如此异景,当初只顾修炼,没有来得及欣赏,下次再来,不知是何年岁了。”养荣轩心中想着。 但就在他快要飞到那一片灵光之中时,手中的虚灵神弓突然一阵发烫。 “嘶~哎呀!”养荣轩吃痛,差点一松手将那虚灵神弓给丢掉,但他转念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 养荣轩张开手掌一看,并无伤痕,而随着自己停下,虚灵神弓也再没有发烫的感觉。 养荣轩立刻反应了过来,灵物示警! 养荣轩极速后退,并且拉弓引弦,对着前方虚空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虚灵神弓之上顿时射出四支灵箭,转瞬没入虚空。 养荣轩手握神功,站在原地,祭出灵力护住肉身,神念死死罩住周身数十丈虚空。 ‘咻’‘噗’ 左前方虚空一声轻响,养荣轩转头看去,立刻便见一片血光迸溅,随后栾正一的身形便显现了出来。 栾正一的左腿上出现一道血洞,一汩精血和全身三分之一的灵力,瞬间被那支洞穿他的灵箭从那血洞中带了出来。 栾正一凝眉散,猛地祭出一把铜钟,用灵力狠狠敲响。 养荣轩正在拉弓,却不料被这钟声入耳,整个人瞬间如失去魂魄一般呆立在空中。 栾正一目光如神,他看到养荣轩三魂七魄在他体内晃乱不已,却没有脱身而出。 微微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关键。这震魂钟本来就是地仙所用的法宝,自己不过是金丹期,能震荡他人魂魄,使其在短时间内失去心智、魂魄晃乱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栾正一立刻凌空飞起,指尖朝着养荣轩一指,口中叱道:“三千定灵光!” 漫天灵光洒洒而下,转眼就要将养荣轩吞噬。 此刻养荣轩三魂七魄突然归位,整个人恢复如常。 只见他手掐法诀,口中高喝一声:“周天飞转!” ‘嗖’ 养荣轩话音落下,整个人顷刻间消失在茫茫天宇之中。 栾正一眉头一皱,但他仍然凭借着那些灵光所向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判断出养荣轩是朝北方去了。 “我的三千定灵光还未小成,若是有师父三成威力,他绝无可能逃走。”栾正一调集灵力聚于左腿之上去治疗伤口。 之后,他驭使灵力不再停留,快速向北飞去。 - 养荣轩看着前方石碣城的边界,过了那个边界,就是韶州城的范围了,养荣轩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从韶州城那边传来的阵阵威压,其中不乏同门的气息。 “哈哈,这些贼子竟然未在边界驻守修士。”养荣轩心中暗喜,更加快了朝韶州城地界冲去。 就在养荣轩距离两地边界仅仅不到百里时,身后一个清脆如同百灵鸟儿的声音响起:“道友请留步。” 养荣轩微微一滞,但他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前方,没有丝毫的停留。 梅潇见养荣轩气息极弱,似乎消耗甚大,立即判定他已经和栾正一交过手了,并且拼了命才逃了出来。 她在心中怨怪了自己一声,“太慢了,竟然没有截住。” 但梅潇还是不想放弃,她凝聚全身灵力,聚在指尖,朝着前方的养荣轩一指点出。 只听一声惊天轻吟,随后一道灵光剑芒以骇人的速度斩向养荣轩。 养荣轩头皮一阵发麻,只感到一股无比强悍的力量从自己身后袭来。 但他已经用过一次周天飞转,此刻一身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次使用周天飞转。 养荣轩回头看着斩来的灵光剑芒,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随后,只见养荣轩将手中的虚灵神弓往双腿之上一套,整个人猛地倒挂在半空,但是上半身却悬在套上虚灵神弓的双腿后面。 灵光剑芒斩下,一道磅礴浩荡的凌厉气势轰然斩落在虚灵神弓之上。 只见虚灵神弓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灵光,成功的在那灵光剑芒的力量全部落在虚灵神弓身上的时候,引动了宝物护住的力量。 而要引动虚灵神弓护主,必须要养荣轩本人受到致命的伤害。先前那三签订领馆连虚灵神弓都要发出警示,他自然不敢去赌虚灵神弓能不能挡住三千 定灵光,所以只能发动周天飞转逃命。 可是这次的灵光剑芒,虽然强悍无比,但是虚灵神弓却未发出警示,这说明虚灵神弓的力量不惧这灵光剑芒。 而要引动虚灵神弓护住,必须自己先遭到致命的伤害,所以他将虚灵神功套在自己双腿上面,并且倒挂护住上半身。 此刻那灵光剑芒的力量将养荣轩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尽数斩得粉碎,成功激发神功护主。 只见神功的力量和灵光剑芒撞在一起,方圆百里虚空顿时一荡,漫天的白云清风被这两道强大力量给扫的清清平平,空空荡荡。 而养荣轩也在巨大的力量下被震飞出去,一直在韶州城的地界飞了几十里才落到一片山林之中。 而他也正好落在一个玄真教弟子的驻扎营地中,那虚灵神弓早已光芒暗淡的飞回他丹田之内。 “这...这是...” “是养荣轩师兄!” “快,快来,是养荣轩师兄!” “养师兄怎么了?” “养师兄好像是从那边飞过来的。” “什么?那里不是石碣城地界??” “我知道了!一定是养师兄不知道那些贼子已经占据了石碣城,所以回石碣城时便...” “快看,养师兄的双腿。” “养师兄,养师兄!” 一群玄真教的弟子围着养荣轩,不停的将灵力输入他的体内帮他疗伤恢复。 许久之后,养荣轩才睁开双目,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无比虚弱地叫道:“诸...诸位师弟...你们...都在...” 说到这里,养荣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都在...都在就好...” 一些弟子不停的抹着眼泪,更有一些激进的弟子朝石碣城方向怒吼道:“你们这些狗贼!杀我镇守师祖,害我养荣轩师兄,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时,一名女弟子抱着养荣轩,眼泪模糊地道:“养师兄...你...你的腿...” 养荣轩感到两腿膝盖部位一阵剧痛,直痛得他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但很快,养荣轩硬是缓了过来,他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弟子笑问道:“你看我的手还在不在。” 女弟子神识朝养荣轩双臂一扫,马上摇头说道:“没事,你的手没事。” 养荣轩咬牙忍痛,自信地笑道:“手还在就行,只要双手还在,我的神弓就有用武之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定策宣调伐二城 玄恒三人回到了石碣城,水薏与孙致璇早已等在道宫大殿外。 落下云头,玄恒抬眼看了一眼道宫大殿,回身对林初尘和李青姌道:“这道宫有大殿十三间,房屋三百多间,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不如择选几座偏僻的殿宇以作议事之用,其余的全部给司马太守用作公务吧。” “理当如此。”李青姌点头道。 林初尘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问道:“道兄,接下来香山城与韶州城,该先伐哪处?” 玄恒想了想,指着大殿说道:“我们先进去说吧。” 水薏与孙致璇上前拜见,然后众人一齐进入大殿之中。 落座之后,玄恒说道:“我意同伐二城。” 众人面色一转,林初尘道:“同伐二城,恐人手不足。” 玄恒说道:“这一点我也知晓,如今韶州、香山二城都有两教真仙坐镇。我怕他们联手来攻,故而才决定两城并伐,使其不能联手御我。” 李青姌沉思片刻后,问道:“那道兄欲如何安排?” 玄恒道:“我带人马攻韶州城,二位道兄同带人马去攻香山城,仍留水薏道友与孙致璇道友坐镇石碣城调度。” 水薏与孙致璇同时一怔,随即水薏道:“大贤良师,此二城中皆有真仙坐镇,冒然去攻,恐怕...” 玄恒笑道:“水薏道友无需担忧,我有斩仙飞刀在手,只要时刻戒备,便是天仙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接着玄恒又道:“林道兄有祖师所赐《剑道总纲》,就算以化神期的实力,遇到真仙也能周旋一二,何况还有李道友的函蕴清寰江山图呢。” “仅仅是周旋一二?”孙致璇有些疑惑,“可若只能周旋,那谈何攻取香山城呢?” “哈哈哈。”玄恒笑而不语。 但林初尘和李青姌却立刻明白了玄恒的意图,他们起身说道:“玄恒道兄,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在香山城外与他们好好周旋一番。” 说罢,二人转身便要出殿去,玄恒却连忙起身追了上来叫住二人。 “林道兄,李道友。”玄恒叫道。 两人转身看着玄恒,只见玄恒在他们面前抱拳道:“多加小心。” “好,道兄也是。”林初尘与李青姌笑道。 林初尘与李青姌出来后,直接发出符诏,令门中除各大长老外,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全部到石碣城听命。 一时间四面八方金虹如线,彩霞如织。 玄门共有十九名元婴期弟子,四百名金丹期弟子前来。 而晗元观则有十三名元婴期弟子,两百名金丹期弟子前来。 两家合兵一处,林初尘与李青姌又在石碣城外大营中点了三万黄巾力士,竖起代天征伐的大旗,天鼓如雷卷云而起。 一片乌云笼罩山川,上面大旗飘动,鼓声雷震,直朝香山城方向去了。 而玄恒其后也招来了太平教弟子,共元婴期三名,金丹期六十六人,黄巾力士五万。 水薏与孙致璇站在城头静静的看着,忽然,孙致璇眼睛一瞪,她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混到了征伐韶州城的队伍里面。 孙致璇轻身飞下,来到玄恒身边,说道:“玄恒真人,芩儿和小小混到里面去了。” 玄恒摆摆手,道:“她们要去就让她们去吧。” “可是...”孙致璇眉头一皱。 玄恒笑着说道:“无妨,她有祖师所赐上法,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孙致璇抖了抖袖袍,朝玄恒抱拳道:“是。” 玄恒转过身去,看到眼前的太平教众人,大袖一挥,一面代天征伐的大旗瞬间被十名身材魁梧的黄巾力士给举了起来。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玄恒脚下仙光一闪,卷起眼前数万人便飞上天空,朝着韶州城方向黑压压的飞去。 - 韶州城,道宫大殿。 玄虚教真仙长葛真人盘坐在云床之上,缓缓睁开了双目。 “石碣城众贼欲犯我韶州,现已距翀江口不足百里地界。”长葛真人缓缓说道。 下方坐着的众多地仙们转头看了看,最后同时起身拜道:“请师叔指示,我等如何应对。” 长葛真人叫道:“林应物、钱正则、赵天虚、金风、罗大元。” 被叫到名字的五名地仙齐齐走了出来,抱拳道:“弟子在。” 长葛真人说道:“你五人点齐弟子,前往翀江口御敌。” “遵命。”五人齐声应道。 旋即,只见林应物上前一步,问道:“师叔,非是弟子害怕,而是那斩仙葫芦实在厉害,我等实在不知如何防备...” 林应物此话出口,另外四人也都纷纷点头,一脸殷切的看着长葛真人。 长葛真人眉头微蹙,转而笑道:“无妨,你们到了翀江口,可命手下金丹、元婴弟子前去挑战,自己稳坐不出,拖住他们便可。” 林应物五人一怔,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抱拳说道:“是,弟子明白了。” 同一时刻,在香山城道宫之中,玄明教的镇守地仙们也得到了林初尘、李青姌来犯的消息。 “师叔,我们何不直接派人杀将过去,半路将他们全部杀绝,再将石碣城中贼人全部诛杀!”地仙严光流起身说道。 其余的玄明教地仙虽然没有赞同严光流的建议,但也没有反驳。 大殿中沉寂了许久,众人都没有得到扶邵真人的回应。 严光流疑惑的看了周围的师兄弟们一眼,然后朝扶邵真人叫道:“师叔?” 扶邵真人这才睁开眼睛,只见他扫了众人一眼,手中拂尘一摆,抚须说道:“无需担心。” 一名女地仙倏然站起,只见她抱拳行礼,然后说道:“师叔,这些贼人法宝厉害,也不知从哪里得来。尤其是那一件斩仙葫芦,厉害非常!不得不防。” 说起斩仙葫芦,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看上去极为忌惮。 就连扶邵真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也凝重许多。 扶邵真人沉默片刻,此时殿外有童子忽报:“诸位真人,石碣城贼人已经攻破了平觉镇,直奔香山城来了。” “师叔!”严光流叫道。 扶邵真人看着众人略有些焦急的目光,淡笑道:“让他们来吧,不必害怕,自可稳坐城中,那斩仙葫芦,贫道已有应对之策。” “哦?”严光流微微一惊,看着重新闭上双目的扶邵真人,转头和师兄师弟们对视一眼,然后带着满心疑虑坐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阵前遇挫连折人 玄恒领着一众弟子并五万黄巾力士,过了石碣郡界关,一路朝韶州城飞去。 只是刚进入韶州城地界百里不到,便看见前方一道雄厚的气机挡在一条浩荡磅礴的江水之上。 玄恒见那江水浩荡而去,水面泛起点点磷光,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羽毛一样。 他掐指一算,道:“原来此处便是翀江口。” 说罢,停云暂驻,霎时间乌云翻滚,旌旗猎猎,一声声重鼓神音震荡在整个翀江口半空之间。 前方翀江口陡然腾起一片金光,随后一座大阵覆盖前后左右五百余里,稳稳的挡在玄恒等人的中间。 稍后,从那大阵之中飞出一名元婴修士,脚踩翀江之水,身御清灵之风,停在玄恒大军百丈之外。 “尔等贼人,你们杀了玄真教同道,占了石碣城。我东方天修士还未找你们算账,竟敢又来犯我韶州城,是何道理?”这名元婴期修士指着玄恒便开骂道。 玄恒回身指着身后大旗,回道:“我奉人皇之命,代天征伐神荒仙界!” “哈哈哈哈!”那元婴期修士大声狂笑,指着玄恒道:“那人皇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还代天征伐?哈哈哈哈!” “匹夫,狂笑什么?不想要命了吗?”玄恒身后一名元婴期修士怒道。 对面那名元婴修士看着玄恒身后的修士道:“爷爷我既然敢出来,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孙子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哼!”这名元婴期修士朝玄恒抱拳道:“大贤良师,弟子请战,诛杀此人。” 玄恒点头道:“好,霜清方伯,准你出战。” 霜清拱手一揖,然后祭出一根万年松木枪,飞出阵去。 霜清来到那名元婴期修士面前,指着他道:“匹夫,报上名来。” 谁知那玄虚教的元婴修士笑道:“不报,若是爷爷我连你这贼子也打不过,说出姓名也只是给祖宗丢脸罢了。” 霜清手中灵力一震,松木枪发出一声清鸣,随后化作一道抢芒破开虚空。 而那玄虚教的元婴修士却在一息之间打出千道灵光,随后那千道灵光卷起千条翀江之水,瞬间把霜清的松木枪给缠在其中。 霜清面色如常,并不惊慌,浑身灵力一震,只见那被千水缠绕的松木枪霎时间剧烈旋转起来,原本被千水缠绕而变得极其凝滞的松木枪此刻陡然间疾速穿出,对准玄虚教元婴修士面门就是一枪。 灵力巨震,灵光四射,那玄虚教修士顷刻间便被松木枪给破开防御,浑身炸裂,肉身散作一团灵光血雾飘散在空中。 但霜清却在这一刻心神大骇,他连连退后,急忙召回松木枪。 却不等松木枪飞回手中,就听耳旁一人喝道:“死!” 霜清连忙调转全身灵力防御,却仍被千条水龙缠身,随后那千条水龙将霜清紧紧裹住,一道寒气发出,这些翀江之水迅速冻起,凝成玄冰。 霜清体内体外的灵力也被这寒气给冻住,就连他本人也给冻得死死的。 此刻松木枪已经疾射回来,那玄虚教修士一惊,连忙闪避。 只听一声巨响,松木枪携带着巨大的力量撞在冻住霜清的玄冰之上,竟然只留下一道印痕,那玄冰却没有丝毫破裂。 随后,松木枪没了驭使,枪头一低,便掉了下去。 而此时玄虚教修士手掌一握,那冻住霜清的玄冰刹那间裂开道道裂缝,但同时裂开的,还有霜清的肉身。 霜清的元婴跳出玄冰裂缝,但被那玄虚教修士一把捏碎。 一道仙光裹起霜清元神,上榜去了。 玄恒目光一凝,看着那名玄虚教修士,脸色并未有所变化。 但他身后的那些太平教修士,以及金丹期弟子,都是脸色大变,目光凝重。 那名玄虚教元婴修士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转身看着玄恒道:“你们这些贼子,倒也讲些道义,没有以大欺小,也未暗中偷袭。可你们也太过没用,竟然连爷爷我这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过。啧啧,唉,就这样还想要代天征伐?面皮也太厚了些吧?” 玄恒没有回他,而是高声喊道:“谁愿再出战?” “弟子博一瀚请命出战。”一名玉带束发,风姿飒飒的元婴修士出阵说道。 玄恒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道:“好,博一瀚方伯,请你斩杀此人,振我声威。” 博一瀚抱拳应道:“遵命。” 随后,博一瀚祭出一道金符,飞将出来,对着玄虚教修士道:“贫道博一瀚,敢问道友名姓?” 那玄虚教修士一挥手,说道:“小子,爷爷名姓也是你配问的吗?你小小年纪就来送死,是想要爷爷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博一瀚眼睛一眯,笑道:“莫要只趁口舌之利。” 博一瀚说完,将头顶金符一点,霎时间万道灵光对着那玄虚教修士,博一瀚神念锁住他的位置,随后,金符中的万道灵光一一迸射而出。 玄虚教修士脚踩灵光,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躲闪着这些灵光。 他每闪过一道灵光,便有一道灵光落在地上。 这些灵光随随便便有一道落在山间、河中,都会剧烈炸开,一时间整个翀江口雷鸣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大地都在轰轰作响。 博一瀚双目一凝,他发现那玄虚教修士速度极快,自己的灵光根本追其不上。 随后,博一瀚微微一笑,将玄虚教修士每一个可能落脚的位置都算准,然后头顶金光巨闪,同时射出三千道灵光。 那玄虚教修士脸色巨变,瞬间停在原地,然后掀起一片翀江之手,将其凝成玄冰,环在上下四周。 有一百三十二道灵光打在玄冰之上,但只有一道灵光打穿玄冰,洞穿了玄虚教修士的右手腕。 “哎呀!”玄虚教修士痛呼一声,周身玄冰霎那间尽数破碎,一身法力也被灵光震散。 博一瀚剑指一转,头顶金符又绽放起一道璀璨的金光,随后又有三千道灵光从中射出。 玄虚教修士手腕一抖,封住伤口后退一步,看着漫天射来的灵光,嘴角突然出现一道诡异的笑容。 “嗯?”博一瀚眉头一皱,发现自己打出的三千道灵光速度突然变得极慢,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凝滞起来。 短短三息之后,以玄虚教修士为中心,方圆三百丈内的一切事物尽数被玄冰冻住。 那三千道灵光也被冻成玄冰,随后化作漫天冰雨,如同冰晶流星一般坠落而下。 随后,那些寒气越出三百丈的范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博一瀚面色一沉,身形一转正要后退,却不料双脚一寒,低头一看,自己下半身已经被玄冰冻住。 再一个呼吸之下,博一瀚整个人包括头顶的金符也被玄冰冻死。 ‘咔嚓’ 玄虚教修士手掌一拍,博一瀚肉身也随同玄冰一起破裂开来,这次就连他的元婴也直接被冻死。 只有他的元神被仙光护着,送上了封神榜。 玄虚教修士停在半空,大口急促喘息一阵之后,这才放声狂笑,“哈哈哈,也不过尔尔,贼人就是贼人,就这实力,还想与我神荒仙界作对?” 玄恒摇了摇头,缓缓闭目片刻,然后又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但那些太平教弟子,却都脸色涨红,盯着那名玄虚教修士,个个满脸羞怒,群情激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伴生双子骇众修 “大贤良师,让我去战他!”长须长发,灵袍飞展的修士迈步而出,朝玄恒请道。 玄恒并不应他,而是朝那玄虚教的修士说道:“你已连斩我方两人,想必灵力已竭,我若再派人战你,胜之不武,你且回去吧。但请你告诉里面的五位道友,翀江口我是必然要过去的。” 那玄虚教修士一怔,他的确灵力枯竭,再战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他本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出来传话的,顺便斩两个元婴修士壮大声威,没想到玄恒这番话一出口,他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杂念。 能生何必死?况且他话已传到,人也杀了两个,此行已经是涨了己方声势,可以说是首战告捷,立了大功。 他看着玄恒面色,不由得也立在云头,朝玄恒道:“你们虽然行事霸道蛮横,却也是有德之人,贫道原初,敢问尊号?” 玄恒笑道:“贫道乃太平教大贤良师,随国皇帝钦命‘代天征伐大真人’,道号玄恒。” 原初道人看着玄恒,道:“莫非就是手持斩仙葫芦的那人?” 玄恒点头道:“正是。” 原初面色微凝,朝玄恒拱手一拜,然后转身飞回翀江口大阵之中。 “大贤良师,他杀了我们两位方伯,就让他这么回去了?”一位元婴期修士怒气冲冲地说道。 玄恒淡淡地道:“不能被拖在这翀江口,如此纠缠,迁延日久,变数太多。” 玄恒一扬手,“擂鼓,准备破阵。” ‘咚’‘咚’‘咚’ 隆隆鼓声在天地间响起,数百名黄巾力士光着胳膊奋力敲打着巨大的鼓面。 代天征伐的大旗被清风吹动,在九天之上猎猎飘扬。 “慢!”一道悠扬的神音从翀江口大阵之中飘出,随后一道灵光出得阵来。 玄恒凝目一看,竟是一金丹期的修士,还是一个眉清目秀,倾国倾城的女子。 玄恒看着女子,问道:“莫非你也是前来挑战的?” 女子清清凌凌,立于云头上,朝玄恒抱拳一礼,“不错,贫道秋璇,特来会一会太恒州陆的金丹期道友。” “哦。”玄恒应了一声,“你们已经压我元婴弟子一头,现在又要来压我金丹期弟子一头?” “可以这么说。”秋璇明眸皓齿,俏声笑道。 玄恒微微一笑,“好。”然后开口道:“谁愿出战?” “我愿出战!” “我也愿出战。” “我去!” “我去!” 身后一群金丹期弟子纷纷踊跃而出,但玄恒却没有表态,他在等一个声音。 “我去。”一个清脆明灵的声音响起,随后众人只看到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怀里抱着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可爱娃娃。 “大贤良师,让我去!”张芩来到玄恒面前,盯着玄恒说道。 “咦?她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啊,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啊。” 玄恒笑眯眯的看着张芩和她怀里的张小小,然后点头道:“好,你去。” “大贤良师!”身后的那些金丹期弟子纷纷色变,连忙开口叫道。 玄恒一挥手,看着众人道:“退下。” 众人无奈,缓缓退了回去,但看着飞出的张芩一脸的担忧之色。 “慢慢慢,你们没人了吗?怎么叫一个小孩子出来?”秋璇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张芩,不由得连声说道。 玄恒笑着说道:“这个小孩子,已经是我阵中实力最低的金丹期弟子了。” 秋璇脸色大变,指着玄恒道:“你们也太不尊重对手了!” 玄恒笑而不语。 秋璇更生气了,说道:“那我等下打死她,你可不要后悔。” 玄恒摇头道:“不悔,不悔。” 张芩脚下灵力化作片片白云,漫步走到了秋璇前方三十丈的位置,目光盯着秋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拿弓的人?” “拿弓?”秋璇听到张芩的问话,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哦。”张芩应道。 秋璇看着她,忽然又说道:“你可要想好了,真要跟我打?这可是生死之战,你还小,不要和这些人走入歧途。你要是愿意反正归降,我可以介绍一位地仙做你的师父!也好过你跟着这些坏人犯下大错,一失足成千古恨!” 张芩朝着秋璇露齿一笑,说道:“是非对错虚无影,这些话你去封神榜上说吧。” “嗯?!”秋璇脸色一变,随后一脸淡漠的看着张芩道:“好,你既然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了。” 秋璇浑身灵力一震,霎时间一股磅礴浩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朝着张芩碾压过来。 与此同时玄恒身后的那些金丹期修士,有极大一部分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因为秋璇在这一刻所展示出来的金丹期威势,远远超过了他们大部分人。 随着一声轻吟,更兼一道灵光闪烁而起。 只见秋璇手中陡然出现一柄威势凛凛的长剑,剑势如虹,惊骇四野。 秋璇一声轻叱,手中长剑霎时间列出九道剑芒。 “斩!”秋璇剑指一转,那九道剑芒顷刻间从九个位置疾射而出。 这九道剑芒极其厉害,其中三道封住了张芩的三才位,三道封住了张芩的三光位,最后三道对着张芩的上、中、下三处丹田直斩。 三才位被封住,代表张芩无法借助天、地、人三才之力。若是她借助天力,则受一剑。借助地力,则受一剑。借助人力,则受一剑。 三光位被封住,则代表张芩无法借助日、月、星三光之力。若是借助太阳之力,则受一剑。借助太阴之力,则受一剑。借助星辰之力,则受一剑。 若是她天地人三才、日月星三光之力全不借助,那么就毫无任何力量可用,要受六剑,因为修士力量的本源都是出自此六处,同时三丹田之剑会自消去。 可是若是她使用其中一种力,则要受她所借的那一剑之力、和另外上、中、下三丹田的三剑,共受四剑。 所以这全看修士如何抉择,若是以灵力反击,则等于使用了‘天’力,要受天剑和三丹田之剑。 受六剑和受四剑,很多修士都选择了受六剑。只要三处丹田不损,便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所以大多数修士都选择受六剑。 秋璇使用的这剑诀,名为《九真少刑剑诀》,是她师父‘少刑真人’于一处仙人洞府中所获的残篇《九真剑诀》演化完成。 因为少刑真人完善了这部残篇剑诀,故而重新命名为《九真少刑剑诀》。 此剑诀一出,极少有修士能够全身而退。 此刻这场抉择轮到了张芩,但张芩一动不动,面无余色。 “她要受六剑?”秋璇目光一凝,体内灵力汹涌而出,源源不绝的催动着九剑朝张芩疾速刺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认为张芩要受六剑时,突然那刺向张芩的九道剑芒倏然一顿。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一脸呆滞的看着停在半空的九道剑芒,以及静止在云头的秋璇。 只有玄恒注意到,在方才张芩出阵的时候,她怀里的娃娃就已经不见了。 “啊!”突然,前方的秋璇一声惨叫,仰天喷出一口淡金色的精血,随后猛地转过身去,看着背后那个娇俏玲珑的身影。 秋璇胸口陡然炸开一团灵光,随后一股股浩荡磅礴的灵力从胸口的血洞中喷涌而出,溢散在天地之间。 秋璇身体一震,瞬间无力的跪倒在云头。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张芩,又看着眼前俏生生立在那里的张小小,满脸不敢置信地道:“身外化身?不...不是...” 秋璇嘴里又吐出一口精血,胸口处的血洞里也不断有淡金色的血液流出,她的丹田心脉全都被张小小一掌震碎了。 “为什么你们气息如此相同,为什么我只能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你是真身...她是假身...不!她是真身...你是假身...不...” “噗。”秋璇再次喷出一股精血,然后生机散尽,仰头倒下,坠下云头,落入翀江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一道仙光卷起她的元神,飞向天外。 张小小杀了秋璇,身化灵光,又变回了灵玉娃娃飞到张芩怀中。 这一刻,无论是玄恒阵营之中,还是前方翀江口大阵之内,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力战大破翀江口 翀江口,玄虚教大阵之内,所有聚集在大阵边缘处的修士都怔然无语。 “秋璇师妹...竟不是她一合之敌...”一名金丹期修士喃喃道。 “那娃娃是什么法宝?”有元婴期修士很快便抓住了重点,指着张芩怀里的张小小说道。 “不是法宝,恐怕是身外化身!”另一名元婴期修士说道。 众人再次沉默,这时,一名身穿兖金道袍的男子飞了出来,手持令符朝阵外飞去。 “吴师弟,你做什么去!”一名身材略胖的修士拉住了兖金道袍男子问道。 那身着兖金道袍的吴师弟寒声道:“我要为秋璇师妹报仇!” 胖修士知道吴师弟和秋璇师妹关系最好,心中也知道恐怕是劝他不住,于是嘱咐道:“吴师弟,千万要小心她的身外化身之术,而且那化身似乎能隐匿行踪,掌力也极为厉害。” 吴师弟点头道:“师兄放心,师弟不是莽撞之人。” 说完,吴师弟便飞出了大阵,径直朝张芩杀来。 “小畜生,纳命来!”吴师弟周身灵光一放,顿时一片刀光迸射而出,有三四百道刀光护住左右以及后方,另有一柄神光慑人的金刀悬在吴师弟面前。 只见吴师弟手中金刀威势猛涨,其后陡然涨大数百丈,搅动风云,挥斥雷电,骇人之极。 ‘轰隆’ 九天上一声剧烈爆响,随后那巨大的金刀对着张芩的小小身形就斩了下来。 这一刀骇人之极,翀江之水叠浪奔涛,四面山川垮裂摧崩。 风云变色,山水崩腾。 而处在风浪中心的张芩却如闲庭信步一般,只见她怀中灵玉娃娃青光一闪,随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娇俏少女并排而立。 张芩与张小小并排立于云头,周身灵光洒洒,头顶青光腾腾。 只见张芩伸出双掌,对着张小小一拍,而张小小也伸出双掌,与张芩的双掌对在一起。 下一刻,一道如太阳般璀璨的灵光从两人掌间漫卷出去,刹那间扫荡四方阴霾,涤清九天风雷。 吴师弟的金刀在这一股力量之下如摧枯拉朽一般被击碎,吴师弟整个人倒飞出去,手中那柄陪伴了他一百多年的法宝‘风雷刀’顷刻间破碎成数百残片。 吴师弟稳住身形,落下云头,看着手中残碎的风雷刀心痛无比。 吴师弟刚稳住身形,两道虚影便已追上前来,吴师弟抬头一看。眼前竟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粉琢玉砌的可爱面庞来。 他大喝一声,调动全身灵力,倾尽全力拍出一掌。 而张芩与张小小也同时对着吴师弟拍出一掌,三道恐怖的力量相撞,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芒,顷刻间将三人笼罩在内。 等到白芒散去,众人却只看到张芩与张小小并排站着,吴师弟已不知踪迹。 一片清风吹过,吹起了张芩左肩上一片破碎的衣襟,随后她左肩上整条袖子都掉落下来,露出了雪白柔嫩的粉臂。 大阵之内,胖修士掐指一算,脸色大变,颤声道:“吴师弟...他已经上榜了。” 这说明,吴师弟也死了。 此时,阵外响起两个稚嫩狂傲的声音。 “还有没有?”张芩朝大阵高声喊道。 等了半晌,无人回复,张小小又复述了一遍,“还有没有?” 还是无人回应。 张芩目光扫过大阵,轻嗤一声,然后拉着张小小便朝自家阵营飞去。 “再问一次吧。”张小小朝张芩说道。 张芩不屑道:“再问十次,也是一样。” 张芩这话终于让大阵中的玄虚教修士们反应了过来,纷纷大怒不已。 “太嚣张了,我去战她!”一名金丹期修士高喝一声,不等众人劝阻便飞了出去。 这名修士飞出大阵,叫住张芩,喝道:“贫道玄虚教、御虚宗弟子王大业,特来讨教。” 张芩与张小小转过身来,上下扫了一眼王大业,接着张芩便说道:“王大爷,请吧。” “黄口小儿!”王大业脸色一变,张口一吐,只见一把巨大的石锤瞬间被一团灵光包裹着飞了出来。 “橫石锤!王大业竟然得到了这件法宝!”大阵之内的修士们脸色大变,随后纷纷兴奋地说道:“这下那小儿死定了!” 王大业手持橫石锤,向前一步猛地朝张芩砸了过去。 这边方才一砸,那边张芩就已经猛遭重击,瞬间吐血飞了出去。 而张小小脸色骤变,回身去救张芩,却不料王大业将锤一横,再次重重的砸在张小小的腰间。 张小小痛呼一声,立时吐血飞出。 玄恒眉头一抖,目光一凝,看着王大业手中的橫石锤瞬间凝重起来。 张芩从地上爬起,这让王大业脸上露出一抹惊容,他看着张芩道:“挨我一橫石锤,竟然还能站起来,金丹期你是第一个。” “呸...”张芩将口中的血水吐了出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朝张芩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体内灵力瞬间喷涌而出。 王大业见状,手握橫石锤,对着张芩全力砸了出去,“死!!!” 玄恒看着这一锤,道袍袖口中的双拳都不自觉的握在一起。 而张芩双目一瞪,高声疾喝道:“灵清一气!” 而远处受伤的张小小也不顾伤势,猛地飞身而起,大声喊道:“心有灵犀!” 下一刻,张芩与张小小瞬间被一道灵光牵引在一起,只见两人合二为一,随后化作一气清光对着橫石锤刷了出去。 ‘轰隆’ 这一刻山崩地裂,江水断流,灵清一气与橫石锤撞在一起,磅礴恐怖的力量汹涌而出,顷刻间朝着四方荡开。 玄恒双目一亮,忽然大喝一声:“时机到了!” 此时自玄恒阵营后面迅速飞出一名女子,只见她快速上前,手掐法诀对着那股向四面荡开的力量叱道:“浑天星移!!” ‘轰隆隆’ 一瞬间那些向四面荡开的恐怖力量硬生生被一股强大的神力扭转过来,朝着翀江口大阵撞去。 这名女子,正是刚刚赶来的沉月宗画意容,玄恒正是要借她的浑天星移来破阵。 而那橫石锤的力量、与祖师赐给张小小伴生灵童的相生功法《灵清经》的力量相撞,其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加上浑天星移足可以正面破开玄虚教大阵。 橫石锤被灵清一气挡住,张芩与张小小立刻退出战场,画意容的浑天星移发动。 狂暴恐怖的力量汹涌而去,王大业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碾碎上了封神榜。 而那些力量毫不停留,重重的撞在翀江口大阵之上,顷刻间山摇地动,尘烟弥天,玄虚教布置的大阵瞬间崩裂破碎,翀江口大阵已破,五位盘坐云头的玄虚教地仙气机立刻暴露在玄恒的眼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事出蹊跷必有妖 大阵既破,林应物、钱正则、赵天虚、金风、罗大元五人气机立刻显露无疑,玄恒请出斩仙飞刀,拜了一声:“请宝贝转身。” 因为玄恒如今也是地仙修为,所以完全仅凭五人气机就能用斩仙飞刀锁定他们。 只见红葫芦中一线毫光腾起,直直盯住五人元神,其后刀光一闪,五人头颅立刻飞起。 五道仙光护着元神上了封神榜。 眨眼之间斩杀五位地仙,这让玄虚教数万弟子肝胆剧颤。 “五位师叔被斩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翀江口玄虚教防线立刻崩溃,众人无不拼命后退。 “快,大家快退回韶州城去!”一名化神期修士高声喊道。 “杀!”张芩一扬手,将王大业遗落的橫石锤收了起来,随后大声喊道。 “慢!”玄恒止住欲要冲杀的张芩以及众弟子,说道:“五位地仙已被我斩杀,余下之人不足为惧,切莫多造杀孽。” 张芩转身说道:“大贤良师有陛下亲赐‘代天征伐’大旗,杀人不沾因果,不染业力。” 玄恒挥手道:“我代天征伐,并非代天杀伐,岂可因为不沾因果,不染业力,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张芩憋了一口气,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顶撞玄恒,若是林初尘在这里,她恐怕早就顶撞回去了。 这是玄恒转身走到画意容面前,朝她拱手一拜,“多亏道友来得及时,才能用这浑天星移的巧力破阵。” 画意容淡淡一笑,朝玄恒道:“我此来正是为助大家一臂之力,只希望大真人不要嫌弃贫道法弱力微。” 玄恒朗声笑道:“哪里哪里,道友能来,我等自然欢迎之至!” 画意容抱拳道:“多谢大真人,接下来如何行事,但请大真人吩咐。” 只见玄恒点点头,然后转身指着前方飞快逃离的玄虚教修士说道:“众人听令,紧随其后,将他们往韶州城方向驱赶。” “是!”众人高声应道。 随后鼓声隆隆,乌云漫卷,金旗飞扬朝着韶州城席卷而去。 - 只说玄恒正往韶州城杀去,而林初尘这边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香山城下。 “咦?”云头之上,旌旗招展,鼓声如雷,但林初尘往下一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李青姌见林初尘一声惊叹,不由得也有些好奇,于是也往下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看了一眼,李青姌也惊异起来。 只见香山城彩带飞扬,礼乐交响,鼓乐之声直透碧霄。 而在城内城外,到处都摆满了桌子,桌子上铺着红布,红布上面摆放着酥糖、水果以及雕花美酒。 而在桌子四周,坐满了百姓凡人,一桌四人,整整上万桌酒席,将整个香山城给围的水泄不通。 而在香山城四城外面的山林中,上百台火灶冒着腾腾烟雾和热气,不停的有热菜被端到那些酒席上面。 “这...”林初尘呆愣在原地,李青姌也默然无语。 这时,下方城中飞起一人,林初尘仔细一看,竟是一名地仙! 只见这名地仙修士朝林初尘、李青姌等人看了一眼,然后道:“贫道玄明教逍遥宗弟子,严光流,拜见二位道友。” 林初尘打了一个稽首,“随国护国大真人,林初尘,拜见道友。” 李青姌也道:“随国护国大真人,李青姌,拜见道友。” “嗯。”严光流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两人道:“二位是从石碣城来,攻打香山城的吗?” “不错,我等奉大随陛下之令,前来讨伐你等。”林初尘指着身后代天征伐的大旗说道。 严光流恍然的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今天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李青姌问道。 严光流指着下方道:“整个香山城的凡人都在办酒宴,我们若是打起来,肯定会伤害无辜,会遭天谴的。如果二位道友原因承担这百万凡人的业力,我等也定无顾忌,奉陪就是。” 林初尘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样的酒宴,竟要上百万人参加?” 严光流道:“哦,这个嘛,有喜酒、有满月酒、有寿宴、有结拜酒、有喜丧、有乔迁、有开张、有....等等等等...” 李青姌冷笑道:“这么多酒宴,今天偏偏凑在一起,这不会是你们强迫这些凡人做的吧?” “这话从何说起?”严光流满脸委屈地道:“这都是他们自发办的酒,我们强迫他们做什么?不信你们去问问他们。” “哼。”李青姌再次一声冷哼。 那严光流微微一笑,“诸位不要急嘛,这酒宴最多十天半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两家再打也不迟。” 说完,严光流便转身飞回了城中。 一名元婴弟子走上前来,朝林初尘和李青姌道:“这么多凡人挡在城外,如何是好?” 林初尘和李青姌也是紧皱眉头,凡人不比修士。修士之间任你怎么杀伐,天道也不会在意。但是一个修士如果肆意屠戮凡人,那天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的。或许因果加身,或许业力加身,总之天道会给你一个很惨的下场。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受了人皇之命,代天征伐。既然是代天征伐,那就更不能肆意屠杀凡人了。若是在打斗中无心伤到了凡人,那也没什么,但差别就在你是否是主动刻意的去屠杀凡人。 “人皇之职,代天巡狩,抚育万民。”林初尘轻声念着,随后发令道:“且先降下云头,驻扎于城外,再行商议。” “是。” 等这数万大军落下云头,在香山城外的平原上搭起了芦蓬营寨。 林初尘与李青姌坐于芦蓬上首,下方坐着两排元婴期修士。 只听林初尘道:“不妨派人前去打探,看那些百姓是否是自发所为,若是被玄明教强迫,那我等也就无所顾忌了,这因果业力,自会算到玄明教的头上。” 李青姌想了想,忽然说道:“玄恒道兄的意思,分明是让我们在这里拖延住香山城的修士,不让他们去增援韶州城。如今这香山城如此拖延,不是正中我们下怀吗?” 林初尘呵呵一笑,“这我自然明白,可天数易变,运数难寻,任何事情都要早做准备。” 李青姌闻言,微微点头,道:“道友说的是。” 然后,李青姌亲自站起身来,道:“不如我亲自去打探吧。” 玄恒起身看着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劝阻的话来,“好,那你多加小心。” 这时,下方坐着的两派元婴期修士纷纷起身道:“何必让晗光真君亲涉险地?不如让我等去吧。” 李青姌压下众人,道:“我有江山图在身,如遇变故可安然脱身,你等实力虽然不弱,但遇到地仙,也难逃脱,不必再多说了。” 众人还欲再劝,但李青姌已经化作一道惊鸿飞出了芦蓬。 第一百二十六章 满目闹剧乱如蒿 扶邵真人坐在香山城道宫内的云床之下,下方众地仙都静静的看着他。 不多时,严光流飞回了大殿,并朝扶邵真人拜道:“师叔,弟子看清楚了,对面一共是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叫林初尘,是什么随国护国大真人。女的叫李青姌,也是随国护国大真人。而且,都是化神期修为。” 扶邵真人连忙问道:“可看清他们的法宝了?” 严光流摇头道:“没有看到他们手中的法宝,可能是收起来了。” 扶邵真人眉头一皱,说道:“那便再等等。” “师叔,还等什么,要是他们直接攻打进来,到时候一切都晚了。”一名地仙站了起来,一脸急切的说道。 扶邵真人淡笑道:“无需担忧,城外尚有百万凡人,他们不敢强攻。” “师叔,您如何敢肯定他们不敢强攻?”另一名地仙说道。 扶邵真人笑道:“他们既然打着‘代天征伐’的幌子,就断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屠戮凡人。还有,他们此刻已经在城外扎下营寨。” 因为众人都怕被斩仙飞刀锁定气机,所以并不敢用元神神识查探林初尘等人的状况。 但扶邵真人是真仙修为,但凭他的肉眼就足以看穿整个香山城,看到林初尘等人的大概状况。 严光流此刻说道:“师叔说的不错,那些人似乎颇为忌惮。” 那两名发声的地仙告罪一声,然后坐了回去。 突然,道宫之上落下一道仙光,悬在扶邵真人面前。 扶邵真人脸色微变,“这是真仙的敕令,难道是韶州城有变?” 说着,扶邵真人立刻拿住仙光,并仔细一看,随后众人只见扶邵真人惊道:“还有一支贼军,去攻打韶州城了。此刻已经破了翀江口大阵,杀死了林应物、钱正则、赵天虚、金风、罗大元五位镇守翀江口大阵的地仙。” “什么?”严光流惊呼一声,在场的所有地仙都大惊失色。 随后,众人全部回过身来,叫道:“那斩仙飞刀在攻打韶州城的贼人手中?” “那也就是说,眼前的这支贼军手里没有斩仙飞刀?”先前主张出战的那名地仙兴奋地说道。 扶邵真人的脸色却更为凝重,他说道:“没有斩仙飞刀,却仅凭两个化神期就赶来攻打香山城,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这...”众人猛然一怔。 此时扶邵真人继续说道:“别忘了,还有那个诗仙。” 众人心中一寒,诗仙,这个名字早就传遍了三方天。 “不是有传言说,诗仙自从上次定海城一战之后,便已经离去了吗?”一名地仙轻声说道。 扶邵真人看着这名地仙道:“传言何时能够当真话听了?” 众人陡然沉默了下来,扶邵真人道:“现在,必须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斩仙飞刀到底是在那支贼军手中。第二,诗仙到底还会不会出手帮这些贼人。” “那现在...?”严光流问道。 扶邵真人一摆拂尘,道:“拖!” - 李青姌出了芦蓬,将自己变成了商人模样,然后飞到香山城外,又用法力炼了一架马车,找来一匹马儿套上,慢悠慢悠的朝香山城驶去。 到了香山城外,到处都是酒饭茶香,到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 李青姌来到一桌酒宴前,朝一位老人问道:“这位老丈您好,我是从韶州城那边来的商人,你们这好热闹啊。” 老人头发花白,眼中却露出一道道精光,一看就知道他身体十分硬朗健硕。 老人起身朝李青姌抱拳道:“是啊,这种场面老汉我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啊。” 李青姌好奇地道:“那...为什么?哦,我的意思是,你们为什么要办这么大的酒宴啊?” 老人笑道:“因为今天是老汉我的喜丧啊。” “喜丧?”李青姌愣愣的看着老人,“可是...您老这不还在么...看您精神这么健硕,活到一百岁很轻松的吧?” 老人哈哈一笑,“你说,谁在死后能看到给自己办丧事的场面啊,我这不是提前感受一下么。再说了,喜丧喜丧,提前几年办也一样,以后的日子就按死了活,也挺好,哈哈哈。” 李青姌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开了,这时她来到了另外几桌,这几桌不同。所有人都穿着喜庆的衣服,而且尤其是最中间桌子上的那位老人,更是穿着大红衣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过寿诞,李青姌眼睛一扫,一下就看透了这位老人的身体,从他骨龄看来,也不过就五十多岁而已。 李青姌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突然听那老人的儿子说道:“今天,是家父一百岁大寿...” 李青姌脚步一顿,立刻走了过去,朝那年轻人问道:“多少岁?” 年轻人看了李青姌一眼,见她一身打扮,立刻笑道:“哦,一百岁大寿。” 李青姌不信,走过去看着老人道:“老爷子这么年轻,有一百岁吗?” 被人夸年轻当然好,那老人起身道谢,随后笑道:“老朽今年五十九岁。” “那您怎么过百岁寿诞?”李青姌问道。 老人笑道:“提前过嘛,万一我活不到一百岁,也可以过把瘾嘛。” 李青姌沉着脸又来到了第三处,她注意到这边喜乐洋洋,人人面带欢喜的看着前面那个穿着喜服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不过七岁左右,一脸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 李青姌走上前去,看着小男孩问道:“你成亲?” 小男孩抬头看着李青姌,见是一个陌生人,吓得连连摇头。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李青姌抱拳道:“朋友,你好。” 李青姌朝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抱拳问道:“好,今天是令郎成亲?” 中年人朝小男孩看了一眼,笑着摇头道:“不,小儿只是来做伴郎。” “哦。”李青姌点点头,这还正常点,七岁就结婚,也太过了。 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新郎新娘来了!” 顿时,众人一阵欢呼,随后,只见在那红毯之上,一白一黑两条狗身披大红色袍子,头上绑着大红花站在那里。 中年男子连忙朝小男孩道:“快,去牵绳。” 小男孩应了一声,然后和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小女孩一左一右,抓起狗头上红花的绸子,走在前面将两条狗牵到了拜天地的桌案前。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青姌忍不住骂了一声,离开了现场。 到了第四处,李青姌一问之下,这家喜宴的主人给了她一张告示,李青姌一看告示顿时一切都了然了。 原来告示上写着,香山城所有权贵富户们,倾尽家财来利用这些贫饿穷困之人。 他们将囤积的所以粮食拿出来分发,但前提是家里要有喜事的人,而且还必须在香山城外当场办喜宴。 虽然不是家家都有喜事,但家家找一个喜事出来还不容易吗? 但这张纸上的一切内容,都是那些权贵富户们慈悲心大发出的主意,和玄明教的修士们毫不相干。 而那些权贵富户,也都是凡人。 看到这里,李青姌终于明白了眼前这无数闹剧的由来。 李青姌身形一闪,整个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在香山城城头上,两个玄虚教的化神期修士,盯着方才李青姌站立的位置看了看,相视一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岂料呼名入仙图 原本衣冠满座的韶州城道宫大殿,此时已经变得清冷平寂,长葛真人听着韶州城外天空上的隆隆鼓声,目光却十分沉稳。 徐友丹如坐针毡,前面五位师兄弟去了翀江口,不到半个时辰全部身死,元神上了封神榜。 他抬头看了一眼长葛真人,心中微微一定。 这时,长葛真人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徐友丹眼皮一跳,心中猛颤。 “你过来。”果然,长葛真人开口朝徐友丹说了一句。 徐友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长葛真人面前,拜道:“师叔有何吩咐?” 长葛真人笑了笑,手一翻,一道明亮的仙光陡然闪过,随后在长葛真人手中出现一副画卷。 “你将此图带去,迎接外面的客人。”长葛真人缓缓说道。 “这...”徐友丹脸色一变。 长葛真人眼睛一眯,一股凝重的威势瞬间落在徐友丹的头顶,“怎么,你不敢去?” 徐友丹跪在地上,“这...我...那葫芦...” 长葛真人淡淡一笑,说道:“你且附耳过来。” 整个韶州城如临大敌,只因城外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先前翀江口大败的那些玄虚教弟子都逃进了城中,此刻韶州城四面灵光冲天,威势弥漫四面八方。 玄恒看着下方巨大的韶州城池,朝身后嘱咐道:“稍后大战之时,只可引他们出城来战,万不得已,不可殃及城中凡人。” “是!”众人齐声应道。 “叫阵。”玄恒挥手道。 张芩率先飞出,喊道:“我来挑战。” 玄恒道:“你伤还未好,不可。” 张芩将橫石锤扛在小小的肩头上,转身朝玄恒说道:“不劳大贤良师挂碍,我还可以一战。” “这孩子,真欠打。”玄恒身后一名元婴期修士低声说道。 玄恒回身瞥了这名元婴修士一眼,道:“不可胡言。” 元婴修士朝玄恒拜道:“是。”然后朝身旁的人眨了眨眼睛,便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只见张芩飞到韶州城上,举着橫石锤大声喊道:“城里的人,出来应战。” 城中无人回应,张芩又高喝道:“玄虚教的人,可敢出来应战?” 这是,城中飞起一道白光,随后一名金丹期的修士飞了出来,指着张芩道:“小娃儿,你乱叫什么?” 张芩看着眼前这名修士,说道:“叫你们的那些地仙、真仙出来应战,快点。” 金丹修士嗤笑一声,“小娃娃,就凭你?” 张芩一抖橫石锤,朝金丹期修士骂道:“张口一个小娃儿,闭口一个小娃娃,你说你娘的什么鬼话呢?” 然后举起橫石锤,“你敢挨老子一锤吗?” 那金丹修士大笑道:“哪里来的山野娃娃,如此没有教养,嗯?” 张芩大怒:“去你娘的教养吧!” 说罢张芩飞身举锤而起,那金丹修士只见到眼前黑黝黝的大锤一闪,然后便被一锤砸在天灵盖上。 金丹修士惨叫一声,头颅瞬间破裂,金丹飞出体外,被张芩一把捏碎。 随后,元神被仙光卷起飞出天外。 这一幕仅仅只发生在一眨眼的时间,一名金丹期修士就被张芩一锤打杀了。 骇得城内金丹修士个个目瞪口呆,就连玄恒这边的那些修士也都吃惊不已。 经过翀江口元婴一战,对面只是一名元婴弟子,就连斩这边两位元婴修士。 可见神荒仙界到底是神荒仙界,修士的底蕴和实力比他们这这些下界来的都要强出不少。 可以这么说,东方天三教、北方天、西方天随便出来一个元婴期,对太恒州陆和神荒州陆的同阶修士基本都有实力碾压的优势。 他们能够得以自安自保,完全得益于斩仙葫芦和李白的庇护,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以及当年太衍所赐的那些法宝,恐怕早都连骨头都成灰了。 张芩除了少数几人,包括玄恒知道有祖师所赐功法和伴生灵童外,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实力和底蕴,只以为她是和林初尘关系好,才在玄门有超然的地位。 此时看来,这小女娃娃果然非同凡响,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啊。 先前那名说张芩欠打元婴修士,此刻又感叹道:“果然天才行事,自有独特风格啊...” 他的同伴朝他扫了一眼,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此时,张芩拎着橫石锤,在韶州城外的天上耀武扬威,大声叫阵。 但就是没人理他,里面的那些金丹修士,自知没有几个是她对手,干脆都冷眼看着她在那里来回叫阵,纯当是个消遣。 就在此时,从城内道宫中飞出一道仙光,直朝张芩而来。 张芩见了这道仙光,顿时眼睛一亮,举着橫石锤就冲了上去。 “不可!”玄恒大叫了一声。 随后张芩还没碰着那道仙光,就直接被仙光之外的一道气息给拍飞了出去。 在这仙光面前,仅仅是一道气息她都承受不了。 玄恒连忙打出一道仙光,接住张芩将她拉了回来。 张芩落在玄恒的怀里,身上却没有受多重的伤,她身子一翻,跳出玄恒怀抱,然后扛着橫石锤又准备冲出去。 玄恒抓住张芩的手臂,张芩目光凌厉的转过来盯着玄恒。 玄恒看着她,“你做什么?” 张芩道:“我去打死他。” 玄恒将张芩送到身后,交给画意容看着,然后目光看着前方那道仙光。 当那道仙光停下后,化作一名羽衣金冠、脚踩山水图卷的年轻道人,这名年轻道人朝玄恒拜了拜,“贫道徐友丹,见过道友。” 玄恒也稽首道:“贫道玄恒,见过道友。” 徐友丹笑道:“都是修行中人,贫道也就不说什么替天行道、有理无理的废话了,你们已经破了翀江口,现在是要攻打韶州城,对吧。” “对。”玄恒说道。 徐友丹点头道:“好,贫道奉命出来应战,不过贫道想要先问一件事。” 玄恒道:“道友请问。” 徐友丹道:“是谁在翀江口以一己之力连斩我教三位金丹弟子?又是谁破了翀江口大阵?又是谁杀了我教五位地仙师兄?” 话音刚落,张芩便在画意容身边说道:“是我,前面杀了三个,刚刚杀了一个,但是我没杀够,你再叫几个出来给我杀!” 徐友丹呵呵一笑,看着张芩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敢问这位小英雄名姓?” 张芩听人喊她小英雄,顿时一脸傲然,只听她喊道:“你听好了,我叫张芩。” 徐友丹点点头,又问道:“那破我翀江口阵法之人呢?” 画意容上前一步,拜道:“贫道画意容,见过道友。” 徐友丹脸色微变,看着画意容道:“好,好,贵派果然人才济济,一名化神期弟子,便能破我地仙布置的阵法,难怪能有今日。” 最后,徐友丹看向玄恒道:“那杀死五位师兄的,便是道友了?” 玄恒道:“不错。” 徐友丹哈哈大笑,忽然脚下仙光倾涌而出,瞬间化作三道金光将玄恒、画意容、张芩纷纷罩住。 随后,在画意容和张芩头顶飞出三道清光,被那金光吸进了徐友丹身后的画卷之中。 玄恒此时才注意到,原本徐友丹脚下踩的山水图竟是一副极其玄奥的画卷。 手中红光一闪,斩仙飞刀已经出现在掌心。 徐友丹脸色一变,连忙收起画卷大声喝道:“慢!” 玄恒一滞,只见徐友丹指着画意容和张芩道:“你且看看她们。” 只见画意容和张芩目光呆滞,浑身僵硬,脸色灰白的站在那里,如同两具僵尸一般。 “哈哈哈。”徐友丹手持画卷大笑道:“她们魂魄已经被我收进这‘呼仙图’中,你若敢发动斩仙葫芦,我就立刻让她们魂飞魄散!连那封神榜都上不得!” 玄恒身后的那些太平教弟子连忙将画意容和张芩的身体抬到后面,紧紧护住,此刻有人注意到,就连张芩怀里的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娃娃也变得毫无灵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斩仙神威皆摄伏 别看徐友丹手持那呼仙图,仿佛成竹在胸。 但是他此刻却极为紧张,因为这呼仙图在发动之前,有一个问人名姓的法诀。 被问名姓的人,只要是当面在他口中说出一个名字,马上就会被呼仙图给摄取魂魄,那金光便是摄魂金光。 只要被金光罩身,就断难脱逃。 你若是想:我报个假名如何? 假名也是名,只要当面从你口中说出来,无论是真名假名,呼仙图立刻钉住你的魂魄,想逃也逃不掉。 但若不是当面,那你报个假名,是不能奈何于你的。 但是,刚刚呼仙图的摄魂金光分明已经罩住了玄恒,画意容与张芩的三魂七魄都被摄了进去,唯独玄恒丝毫不受影响。 这大出徐友丹的预料,并且打乱了他的分寸。 此刻徐友丹手持呼仙图,与玄恒对峙,他没有去纠结为什么玄恒的魂魄没有被摄进图中。 他现在只在赌玄恒会不会顾忌画意容和张芩的死活,若是他在意两人死活的话,自己此行不仅性命无忧,而且还完成了师叔的交代,算是大功一件。 要是他不在意...那自己也能拉两个垫背的,不亏了! 玄恒紧紧的盯着徐友丹手里的呼仙图,眉头紧皱。 他因为是人仙之体,故而没有魂魄元神,所以这呼仙图并没有什么魂魄可以摄取。 但画意容和张芩的性命他却不能不顾,画意容从神荒州陆而来,已经是背离师门,孤注一掷投入‘伐仙’的事业里,要是自己不顾她的死活,岂不让人心寒? 而张芩不仅是林初尘和孙致璇的师妹,更是玄门的重要人物。 而且,无论画意容还是张芩,都有祖师亲赐道法在身。单凭这一点,就不能置她们于不顾。 再说,两人皆有祖师亲赐道法,对于己方的实力有极大的帮助,只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罢了。 玄恒手托斩仙飞刀,目光淡淡的看着徐友丹,说道:“好,我不用斩仙飞刀。” 徐友丹心头一松,玄恒很在意这两人的性命,看来自己赌对了。 “落下云头,退后三十里,否则后果自负。”就在此时,长葛真人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传入玄恒等人的耳中。 徐友丹脸色微变,一脸忐忑的看着玄恒。 但玄恒却抬起头来,朝韶州城中看了一眼,最后问道:“是坐镇韶州城的那位真仙前辈吗?” “正是,你很不错,贫道的呼仙图竟然没能将你的魂魄摄取过来。”长葛真人的语气听不出息怒,但却带着一丝浓浓的疑惑。 玄恒目光一转,出言诈道:“我这斩仙飞刀可攻可守,你这呼仙图岂能奈我何?你最好不要伤害我这两位弟子的魂魄,否则今天拼去半生修为,也要让这韶州城鸡犬不留!” 说罢,玄恒目光立刻盯住徐友丹,然后对着斩仙葫芦说道:“请宝贝转身!” 没有人见过那斩仙葫芦是如何杀人的,因为亲眼见过的人基本都死了。 先前翀江口,因为隔得太远,那些驻守翀江口的弟子也没太看得清楚。 但是此刻,韶州城内城外,城头城下,所有玄虚教的修士眼睁睁的看着玄恒手中那个红葫芦里射出一线毫光。 那一线毫光瞬间盯住徐友丹元神魂魄,让他无法使用任何神通变化之术,随后刀光一现。 ‘噗呲’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徐友丹的头颅立刻坠下云头,无头身体在云头上摇摇晃晃,最后也扑倒下去。 此时,徐友丹手中的呼仙图突然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玄恒叹了口气,打消了抢夺呼仙图的想法。 一道仙光冲天而起,那是护着徐友丹元神上榜的天道仙光。 此时整个韶州城内外一片沉寂,所有人看着徐友丹的尸体沉默无语。 那些化神期的玄虚教修士,目光盯着玄恒手中的斩仙飞刀,一时间竟然全部失神。 至于那些元婴期、金丹期的玄虚教修士,则是面色苍白,浑身发寒。 玄恒却在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前辈,晚辈这斩仙飞刀威力如何?” 长葛真人半晌没有答话,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长葛真人才说道:“厉害至极。” 玄恒道:“那还请放了我两位弟子的魂魄,晚辈也在此承诺,绝不滥杀玄虚教弟子,我等拿下韶州城后,玄虚教可安然离去,我等绝不为难。” “呵呵。”长葛真人淡淡一笑,“我玄虚教何时要别人来相饶了?” 随后,只听长葛真人说道:“落下云头,后退三十里,若不听从,二人必死。” 玄恒目光一沉,他有心想要试探,但他却也不能随意拿画意容和张芩的性命来赌。 “好,我就降下云头,后退三十里扎营。但是,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让全城的玄虚教弟子为我两位弟子陪葬。”玄恒高声说道。 说罢,玄恒那浩荡似海的神念瞬间笼罩在整个韶州城内外,防止韶州城的玄虚教弟子逃出城去。 而长葛真人也只能隐匿自己的气息,不敢和玄恒的神念接触。 说来也很可笑,就连长葛真人本人也十分憋屈。 神荒仙界的真仙,什么时候对一个地仙如此惧怕过。 但是没办法,一旦他的气机暴露在玄恒的神念之下,就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玄恒铺撒出来的神念,那也足够玄恒用斩仙飞刀锁定他了。 不能冒险,必须谨慎,那些张狂大意、嚣张多情的人,在修行界是活不下去的。 - 香山城,两家也在对峙,不过比起韶州城的严肃场面,香山城这边则轻松滑稽了许多。 此时,一道仙光从东边天空飞来,径直落入香山城道宫之内。 扶邵真人挥手招来仙光,神念扫过其中内容,顿时面色一喜。 “师叔,是韶州城那边来的消息?”下面的地仙修士问道。 扶邵真人起身道:“长葛真人发来仙令,十分确定手持斩仙飞刀之人就在攻打韶州城的贼人队伍里。” “什么?”下方的地仙们惊喜地说道:“那岂不是说,外面的这些贼人不过是些疑兵?” “不错。”扶邵真人点头,随后转身叫道:“严光流、云旦、柳清一、法韵、周博、苏青!” 六名地仙齐齐起身,抱拳道:“弟子在!” 扶邵真人道:“命你六人坐镇香山城,伺机屠灭城外贼人,不得有误!” “谨遵师伯敕令!”六人齐声回道。 扶邵真人点点头,随后道:“贫道当往韶州城去助长葛道友一臂之力!既然那斩仙飞刀不在此处,你六人也足以抵挡他们。” “可是师伯,那斩仙飞刀极为厉害...”苏青有些担忧的说道。 扶邵真人摆了摆手,极为自信地道:“斩仙飞刀我自有办法对付,无需担忧。” 此时周博说道:“师伯,您若离去,万一那位诗仙也在城外贼军之中,当如何?” 此言一出,另外五人纷纷点头,“是啊,师伯,若是诗仙在此,您不在我等如何抵挡?” 扶邵真人淡淡的看了六人一眼,随后说道:“诗仙如果在城外贼军之中,就算我留在香山城,又能怎么样呢?” 六人一怔,随即无语。 其后,扶邵真人身形缓缓淡入虚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封虚斩灵施无计 玄恒在韶州城外三十里处扎下大营,此时正在芦蓬之中思索对策。 必须要把张芩和画意容的魂魄拿回来,否则这次攻打韶州城,就彻底失利了。 玄恒忽然起身,走出芦篷,来到另外一处芦蓬内。 这里面停放着画意容和张芩的肉身,她们两人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大贤良师,您快来看。”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玄恒眉头一皱走了出来。 只见一众元婴弟子聚集在大营空地上,指着韶州城的方向说道:“大贤良师,方才韶州城中有一座铜灯飞了出来,此时却不见了。” 玄恒微微一惊,自己的神识一直笼罩着韶州城,居然没有发现? 随后,玄恒双目中闪过一道金光,开了仙目之后立刻就看清了韶州城上方的景象。 只见在韶州城上方千丈高的位置,一座幽光闪闪的铜灯悬在那里。铜灯之上洒下万道幽光,照进八面虚空,将整个韶州城笼罩在内。 也就在他看到这铜灯的一刹那,玄恒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神念竟然被那铜灯的灯光给挡了出来,再也无法靠近韶州城五里之内。 “哈哈哈!” 一阵狂笑震动四方,然后一名云袍鹤冠的道人出现在韶州城的天空之上。 这名道人立于铜灯一侧,看着三十里外的玄恒等人说道:“贫道这封虚灯,正好克你那斩仙飞刀。尔等蟊贼,贫道劝你们早些归降,尚可保全性命。若是执迷不悟,定叫你们鸡犬不留。” 玄恒看着这名道人,忽然开口问道:“阁下就是镇守这韶州城的真仙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东方天三教人才济济,岂是你们这些蟊贼可以比拟的?”这名道人说道。 玄恒眉头一竖,忽然请出斩仙飞刀,高声喝道:“请宝贝转身。” 只见那葫芦口上一线毫光飞出,却不料在韶州城外被阻断去路。 这一线毫光若是不能盯住敌人元神,就算飞刀发动,也是难以伤到他人的。 玄恒面色一滞,陡然怔在原地。 “哈哈哈哈!”那道人狂笑,“贫道这封虚灯,封住了韶州城八面虚空,你这毫光照不进来,如何杀我?哈哈哈哈!如何杀我???” 玄恒立刻回过神来,只见他对那道人说道:“你也莫笑,有本事出城来打过!” 那道人收敛笑声,淡淡的看了玄恒一眼,然后化作一道仙光飞回了韶州城。 “大贤良师,怎么办?”周围众人连忙问道。 玄恒摆了摆手,道:“眼下只能从长计议了。” “大贤良师,那画意容道友和小芩儿的魂魄...”有人忽然开口问道。 玄恒说道:“放心,他们暂时不会那么做的。” 说完,玄恒缓缓迈步朝自己的芦篷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当玄恒走进芦篷,坐于蒲团上后,微微闭目沉思起来。 而其余人也就地坐在蒲团之上,众人不发一言,整个大营一时间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 韶州城,道宫。 扶邵真人在大殿内朝长葛真人笑道:“如何?长葛道友,我这封虚灯没有吹牛吧?” “哎呀!”长葛真人上前道:“何止没有吹牛,简直令人汗颜呐。” 说着,长葛真人指着一张椅子道:“道友请坐。” 扶邵真人与长葛真人落座,随后扶邵真人道:“只要用我这封虚灯,封住八面虚空,让他神识不能进,那斩仙飞刀也就形同虚设。” 长葛真人抱拳道:“道友法宝如此厉害,贫道佩服。” 扶邵真人笑着摇摇头,随后说道:“道友可知玄真教的援军何时能到吗?” 长葛真人闻言,说道:“从各处调派弟子来南方天驰援,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是我等以真仙修为,从东方天赶到这里,也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日。” 扶邵真人沉思道:“想来,玄真教的援军也快到了吧。” “我等只需固守待援,等后方援军一到,任他斩仙葫芦再厉害,也只有死路一条。”长葛真人冷笑道。 扶邵真人忽然说道:“你不是说你那呼仙图中还有对方两名弟子的魂魄吗?” “不错。”长葛真人说道,“这两人魂魄,也许日后还有作用。” “我也是这样想的。”扶邵真人笑道。 - 香山城,林初尘和李青姌在芦篷之中盘坐。 忽然,林初尘双目陡然睁开,从眼前虚空中摄来一道仙令,他看过后,立刻脸色一变。 李青姌也睁开双目,看着林初尘的脸色变化,问道:“怎么了?” 林初尘将仙令传给李青姌,李青姌看过之后,也不由得起身说道:“好机会。” 林初尘道:“还需要确认一番。” 李青姌想了想,“可是那些城外的百姓...” 随后笑着说道:“我有办法。” “哦?”李青姌看着林初尘。 林初尘笑道:“那些百姓聚集在香山城外,不过是有唾手可得的利益。既然是为利而来,自然也会为利而去。” “哦!”李青姌闻言,终于恍然,“原来如此。”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香山城外突然出现了一群百姓,只听他们在四面城外的宴席之间大声喊道:“圆月谷那边有人发粮食了,只要是去的每家三百斤大米!” “什么?发粮食?三百斤大米?” “真的假的?” “不信!” “肯定是假的!” “大家不要信,这肯定是假的。” ...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信,直到有几个相信的人去了,回来后各自扛着一袋大米之后,终于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搞什么宴席?一顿宴席吃了才管一天,真要扛回三百斤大米来,那得是一年的饱饭啊。 终于一传十,十传百,数万人都脱离香山城外的宴席,朝着十几里外的圆月谷蜂拥而去, - 在大部分普通百姓走后,现场只剩下那些城中权贵。 这时天上陡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江山画卷,画卷之中仙光阵阵,仙威凛凛,李青姌踩在江山图上,目光清冷的看着眼前的香山城。 随后又是一道剑光飞过,林初尘脚踩剑芒,也出现在了香山城的外围。 “贫道林初尘,有请香山城众道友出来答话。” 第一百三十章 主次相易火克敌 六道仙光闪过,严光流、云旦、柳清一、法韵、周博、苏青等六位镇守香山城的地仙同时出现在林初尘和李青姌的面前。 “正好,我们正准备要驱散这些凡人,没想到你们倒是快了一步。”严光流朝玄恒与李青姌抱拳笑道。 林初尘道:“六位道友都是地仙修为吧?” 苏青面带嘲弄的朝林初尘道:“你一个化神期修士,莫非还看不起我等地仙不成?” “不不不。”林初尘连忙摆手,“道友误会了,听说香山城还有一位真仙前辈坐镇,我只是想问问。” 李青姌此时补充道:“我们从下界来,没见过什么市面。地仙没什么稀奇,在石碣城就杀过几个,真仙还确实没有见到过。” “放肆!”柳清一大喝一声,手中一道仙光闪过,随后一把金剪瞬间化作长虹朝李青姌打来。 李青姌不疾不徐,盘坐在函蕴清寰江山图上,挥手便打出一片真火。 那些真火喷薄而出,瞬间将那金剪裹住,顷刻间将那金剪烧成一堆铁水。 “我的三截剪!!”柳清一痛呼一声,挥手将金剪召回,却不料回到手中的只有一团铁水。 严光流、云旦等人目光惊异的看着李青姌,“那是什么火?” 李青姌哈哈笑道:“贫道这图,名为函蕴清寰江山图。其中自生乾坤,自有一片江山。可容万物,可生万物。方才那火,便是江山图中的‘三昧真火’。” 这话一出口,不仅严光流等人一脸震骇,就连林初尘也震惊不已。 “不可能!”周博大声道,“三昧真火修炼之法,神荒仙界早已失传,你这法宝中怎么可能会有三昧真火?” 前次说到,这神荒仙界五行之道早已衰落,其中最先失传的便是那三昧真火的法术。 三昧真火,早已是传说中的法术之一了。 这突然一个下界之人使出三昧真火,让他们这些出生于神荒仙界,修炼于神荒仙界的人如何能够接受。 “不信?那你就试试!”李青姌闻言,突然挥手朝着周博打出一团真火。 那团真火在半空中拖起一道长长的焰尾,周博大惊,连忙祭出自己的法宝‘错神章’。 只见一道灵光熠熠的玉章出现在周博手中,周博手握错神章,对着眼前那团真火一划拉。 霎时一道数十丈长的真水界域出现在周博面前,挡在了真火与周博之间。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周博那引以为傲的巡章真水在那真火面前,顷刻间被烧成一片青烟。 随后三昧真火速度不减,瞬间附着到了周博手中的错神章上。 眼看错神章被三昧真火附着,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燃烧起来,周博连忙扔掉错神章,转身一步跨出,躲开了三昧真火。 周博感觉到错神章里面自己的神念已经被烧灭,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而就在此时,周博感到头顶一阵刺痛。 “小心!”云旦、法韵二人大喊一声,正要上去救援,却不料身后一片炙热,转过身来,竟是两团三昧真火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周博抬头一看,一道如虹剑芒当头落下,瞬间劈在他的头顶。 周博惨叫一声,跌下云头。 他的身体砸落在城墙之上,砸入墙中,随后城墙垮塌,周博出现在一片碎石砖块之下。 他满头鲜血,形容狼狈至极。 严光流、苏青身化长虹,快速冲向下方的周博。 林初尘见状,不由得十分惊讶,那周博硬生生接了自己拭尘剑一剑之威,竟然只是受了重伤。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这周博怎么说也是地仙修为,自己就算有祖师所赐的《剑道总纲》,也不过是化神期的修为。 差距就是差距,以化神期的修为能重伤地仙修士,整个神荒仙界恐怕也不多见。 “李道友,你对付他们,我去拿下另外两人。”林初尘朝李青姌说道。 李青姌点点头,随后便调动三昧真火,朝着云旦、法韵以及柳清一三人攻去。 而林初尘则持剑朝严光流、苏青以及周博杀去。 严光流踏云而起,朝着林初尘道:“大言不惭!” 说罢周身仙光一转,漫漫仙光如海潮一般卷向林初尘。 林初尘剑指一凝,霎时间数百道剑气朝着眼前的仙威浪潮之中杀去。 但严光流仙力极其强盛,顷刻间漫卷而来,将一切剑气碾碎,最后轰在林初尘的身上。 林初尘肉身巨震,随后便被那强大恐怖的仙威给掀翻出去。 李青姌见了,忽然踏出一步,摘起一道三昧真火便朝严光流打了过去。 同时李青姌一把抓住倒飞出去的林初尘,猛地将他朝后一甩。 林初尘身上的力量立刻被卸去,同时他本人也来到了李青姌的身后。 只见林初尘张口一吐,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穿空而出,直直刺入正在躲避三枚真火的云旦胸口。 ‘噗’云旦喷出一口鲜血,这时李青姌忽然一拍江山图,只见在那江山图中陡然腾起一道仙光,瞬间照住云旦,将他镇压在了江山图中。 “云旦师弟!”柳清一高呼一声,随后闪身朝着李青姌喊道:“快快放了云旦师弟!” 李青姌冷哼一声,继续发动真火,朝着柳清一和法韵压了过去。 而此时严光流的仙威气海也被三昧真火烧退,林初尘飞身一剑刺去,严光流一掌拍出。 顿时林初尘刺出的拭尘剑便被这一掌给拍飞,林初尘见状,连忙闪身一脚踢出。 只见在林初尘脚下,一片湛蓝色的灵光骤然爆起,随后重重的踢在极速倒飞出去的拭尘剑剑柄上面。 ‘咻’这一下不仅拭尘剑停止了飞退,更是在眨眼间化作一道清鸿直接从严光流的喉间穿了过去。 严光流双目一滞,身形剧晃,此时远处的李青姌再次从江山图上打出一道仙光,将重伤之下的严光流也收了进去。 “严师兄!!” “严师兄!” “!!” 柳清一、法韵、周博、苏青四人同时惊声唤道,其后看着李青姌和林初尘斥道:“快快放了严师兄和云师弟,不然你们定会后悔莫及。” 拭尘剑清鸿一线,飞回林初尘手中。 只见林初尘看着他们笑道:“若是你们那位真仙在此,我二人定不敢贸然开战。可他此刻去了韶州城...哈哈,就你们六位,还是可以一战的!” “你们怎么知道师叔去了韶州城?!”柳清一满脸失色地道。 李青姌此时笑道:“你们到我江山图中来,我带你们韶州城问问玄恒道友便知!” 林初尘立于云端,手中拭尘剑轻轻一划,四面八方上千道剑气陡然现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旌旗猎猎入香山 柳清一看着漫天剑气,脸色剧变,“诸位师弟速退!” “退得了吗?”李青姌大笑一声,大手一挥,漫漫真火从函蕴清寰江山图中漫卷而出,瞬间将四人退路全部封住。 林初尘口宣剑诀,周身剑光一闪,叱道:“松风卷神岳,剑气漫九霄。” 其后,剑道总纲瞬间发动。 ‘嗡’ 周天剑气轰然一震,千道剑气倾落碧霄,穿破云空。 “大家齐心协力!合力一处抵挡!”退路被三昧真火挡住,法韵立刻飞身上前,体内法力狂涌出来,结成一道屏障挡在身前。 周博也从入定中醒来,咬牙上前,站在法韵身边运起功法防御。 柳清一、苏青见状,也立刻上前并肩站立。 四名地仙一齐出手,并力应敌,顿时一片强悍的仙威弥漫在香山城四面八方。 柳清一大脚一踩,顿时一股仙威瞬间落向香山城众。 只听得一片轰隆震耳之声响起,随后烟尘腾起,弥漫四方天宇。 “哈哈哈,就算你们侥幸得逞,也不过是一片废墟的香山城!”柳清一狂笑着道。 剑气落下,四人立刻感到那些凌厉的剑意扑在脸上,任是地仙之躯也感到生疼无比。 但数千道剑气铺天盖地的压下,却无法破去四名地仙的防御。 林初尘目光一闪,知道是自己的的修为到底还不能和地仙抗衡。 自己能与真仙抗衡的,不过是祖师所赐的《剑道总纲》而已。 想到这里,林初尘再无犹豫,咬破手指,用精血凌空画出一道剑符:惊穹敕令。 “惊霄凝寰宇,清虹落苍穹。” 林初尘大喝一声,头顶拭尘剑倏然落下,如剑中君王一般在那数千道剑气的拱卫之下撞在四仙的法力屏障之上。 拭尘剑惊鸿一现,摧枯拉朽一般撕裂四仙防御,然后千剑齐鸣,瞬息之间朝四仙杀去。 在一阵金铁相交的碰撞声后,四仙身上立刻各自出现数十道剑痕,殷红的血液不断从那些剑痕中渗出,看上去极为骇人。 “周博师弟!”苏青目光一转,立刻看到周博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柳清一与法韵后退一步,一身威势已被削去大半。 他们回头一看,见周博一身仙力尽消,生机已无。 一道仙光自他体内飞起,裹着他的元神离去。 柳清一浑身是血的跌坐下来,抬头看着林初尘,摇头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李青姌走了过来,翻手把柳清一、法韵、苏青三人镇压在江山图中。 “可不要让他们死了。”林初尘嘱咐道。 李青姌笑道:“放心,在江山图中,死不了的。” “嗯。”林初尘收起拭尘剑,“我还要用他们去换小芩儿和画道友的魂魄。” 李青姌皱眉道:“画意容道友怎么来了呢?” 林初尘笑道:“以她的性子,不来才是怪事。别人不来都可以,沉月宗不来,日后恐怕不好交代。” 李青姌细细一想,随即道:“恐怕画意容道友来我们这里,正中陆青华宗主的下怀吧。” 林初尘淡淡一笑,“修炼几百年,哪个不是人精。” 说完,看着地上周博尸体道:“好歹是一位地仙,送他一程吧。” 李青姌点点头,挥手打出一道真火,瞬息间将周博尸体化为灰烬。 林初尘手一扬,一道剑光闪过,地上土石翻飞,将周博骨灰掩埋在大地之中。 “香山城已下。”林初尘传令大营处,随后两派弟子并数万黄巾力士朝这边开来。 李青姌转身看了一眼,“可惜是一片废墟。” “再建就是。”林初尘淡淡地说道。 此刻,远处隐隐约约出现无数人影,正是先前那些去搬粮食的。 林初尘看着那些肩扛背驮的百姓道:“那些粮食,就是给他们的补偿。” 李青姌与林初尘落下云头,看着眼前的众弟子和黄巾力士,道:“清理废墟,搜寻百姓,如果有受伤、被掩埋的百姓,必须要立即救助。” “是!”众人齐声呼应,声震云霄。 “是你去玄恒道友哪边?还是我去?”李青姌复又朝林初尘问道。 林初尘抬眼一扫四面逃窜的玄明教众修士,道:“我留下来善后,江山图又是你的法宝,还是你去吧。” 李青姌轻轻颔首,道:“那好,我去。” 此时那些回来的百姓,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香山城,身上的粮袋无声的滑落。 他们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和残垣断壁,以及那些身穿道袍的仙长,还有身材魁梧的黄巾力士,不由得纷纷愣在原地。 林初尘扫了一眼远处呆立的百姓,朝李青姌道:“你先去吧。” 李青姌笑着道:“好。” 说完,李青姌脚踩祥云,冲天而起。 - 韶州城外三十里,随国大营。 玄恒召集众人在芦篷之中商议对策,此时芦篷外忽有人报道:“启禀大真人,雒州城来人拜见。” “哦?”玄恒眉头一簇,起身道:“叫他进来。” 一名道童自帐外缓步入内,走到近前拜道:“弟子参见大贤良师。” 玄恒一看,竟是善渊观中的道童,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道童从怀中取出一片竹简,递上前去。 玄恒伸手一招,那竹简便飞到玄恒手中。 玄恒展开竹简,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两行小字,不由得莞尔一笑。 随后他将那竹简捏碎,再用地仙真火焚毁,然后看着道童说道:“你回去,如此这般....” 李青姌从碧霄落下,进入大营之中,正好看到童子从大营正中的芦篷里出来。 “原来是李掌门,弟子有礼了。”那道童看见李青姌后,连忙作揖行礼道。 李青姌点头笑道:“从雒州来?” 童子恭敬地道:“是,从雒州来见大贤良师,有要事禀报,如今已然报过,无事了。” 李青姌道:“好,回去时路途遥远,需多加小心。” “是。”童子应道。 很快,李青姌便来到了芦篷外,命人禀报。 “哦?李掌门来了?太好了。”芦篷中传出玄恒的声音,随后只见玄恒亲自带着众人走出芦篷,来迎李青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隔空相峙有成算 “香山城已经攻下了?!”玄恒听到李青姌的话后,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就连在场的一众元婴修士也悚然一惊,纷纷愕然的看着李青姌。 李青姌说道:“玄恒道友先前将韶州城之事通传与我二人,于是林道友就和我商议,先去香山城探探底。” “没想到。”李青姌洒然笑道:“没想到还不等我和林道友多问,他们自己就漏了底。” “所以我和林道友决定,先下手为强。”李青姌看着众人,“哪怕是判断有误,我和林道友借助手中法宝,也能安然脱身。” 玄恒听完,一脸笑意地说道:“二位道友好胆识,好魄力。” 李青姌摆了摆手,“这都是林道友当机立断,我不过是起了帮衬的作用罢了。” 玄恒沉思道:“那这么说,眼前城里确实不止有一位真仙?” “不错,香山城的那位应该也到了此地。”李青姌说道。 众人听完,脸色不由得有些沉凝起来。 而玄恒反倒是面有喜色,“好,如此一来,不仅香山城先落入我手,更可以在这韶州城一劳永逸,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青姌取出江山图,挥手之间把严光流、柳清一、云旦、法韵、苏青五人从江山图中放了出来,不过他们身上都贴着一张金符。 这金符乃是江山图中自带的镇仙金符,可以封印元神,镇压法力。 玄恒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五位地仙,开口说道:“给五位道友看坐。” 两名金丹期修士送上五张木椅,依次摆开。 玄恒起身道:“五位道友,请坐。” 严光流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十分干脆的坐在了椅子上。 “说吧,你们不杀我等,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让我们做吧?”严光流看着玄恒说道,反正都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不如直接一些,也不至失了尊严。 柳清一冷哼一声,“对,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但不论什么事,我只要答应一句,我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狗贼!我周博师弟呢?”苏青目光直直的盯着李青姌道。 李青姌正襟危坐,瞥了一眼苏青说道:“在封神榜上,好的很呢。” “你!”苏青面庞一狞,随后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李青姌道:“我就算死了,也要把你剥皮抽筋。” 李青姌柳眉一竖,笑道:“好啊,我等着。” 严光流看着玄恒,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他们的首领?” 玄恒摇头道:“不敢,我们的首领,乃是天命人皇的随国皇帝陛下。” 玄恒指着身后的那面大旗,“我为代天征伐大真人。” 严光流没有嘲笑,也没有任何的沮丧,只是淡淡的看着玄恒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是在和谁为敌吗?” 李青姌此时在一旁道:“不就是东方天三教么?” “不错。”严光流点头道:“东方天三教,可不仅仅只有地仙、真仙,往上还有玄仙、天仙、太乙玄仙,甚至诸位帝君教主,他们可都是金仙大能。” “再大再厉害,能比天道强么?”李青姌笑着问道。 法韵看着玄恒与李青姌,轻笑一声,“蝼蚁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们何德何能代表天道?” “哦?那这世上谁能代表天道呢?”李青姌问道。 “当然是各位金仙教主了。”云旦一脸傲气的说道。 李青姌点点头,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云旦扫了她一眼,嘲笑道:“怎么,怕了?” 李青姌摇头说道:“只听你这么说,不怕,要是那些金仙教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可能还会有些害怕。” “大言不惭。”云旦嗤笑道,“你还没资格让教主亲自动手。” 李青姌坐回座椅上,看着云旦认真地道:“不错,我一个化神期,当然不值得一位金仙对我出手。” 云旦脸色一白,随后涨的通红,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玄恒朝五人道:“的确是要劳烦五位一件事。” 严光流五人立时看向玄恒,苏青厉声说道:“我恨不得将你等生啖,岂有屈服之理!” 玄恒道:“贫道并非要五位道友屈服,只是想请五位道友随我走上一遭。” 说完,玄恒挥手将五人从木椅上托起,然后飞出芦蓬,带着五人直朝韶州城去了。 玄恒走后,帐中众人连忙朝李青姌围了过去。 “李掌门与林掌门果然厉害,竟然如此轻松便拿下了香山城。” “而且还活捉了五位地仙,以化神期修为活捉地仙,可真是旷古绝今之举呀!” “若是我们有这等修为法力,也不至于被阻在这韶州城下,不能为大贤良师分忧啊。” “是啊是啊,琼道友说的正是。” “哎!诸位过奖了,若不是有祖师所赐功法法宝,我二人焉能如此,这不过都是托了太衍祖师的洪福罢了。” ...... 玄恒带着五人,来到韶州城前五里,将云头降至半空,朝城中喊道:“天命人皇,钦封代天征伐大真人玄恒,请二位真仙出来答话。” 玄恒的声音穿破云霄,震动着整个韶州城。 韶州城内外顿时一片喧嚣,不多时,一道磅礴的仙威涌上青云,随后一名道人走了出来。 “哪里有两位真仙,就我一人罢了。”扶邵真人话音刚刚落下,他人便出现在韶州城半空的云头上。 “哦?”玄恒大声笑道:“是这样吗?那我另外两位道友从香山城请来五位贵客,不知阁下认不认识?” 说罢,拂去云光,露出严光流五人。 扶邵真人原本平淡的脸色顿时大变,看着严光流等人怔怔说不话来。 严光流五人满脸羞惭的看着扶邵真人,“师叔,我等无能,香山城...香山城被他们占去了...” 扶邵真人长叹一声,问道:“诗仙出手了?” 严光流五人更加羞惭无比,法韵与苏青更是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看到他们这个模样,扶邵真人颤声问道:“难道...那两个化神期...?” 柳清一说道:“师叔,他们的法宝和功法...太厉害了啊!” 扶邵真人一拍额头,顿时气的老脸通红。 随后他伸手指着五人,久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转身返回城中去了。 而玄恒制住五人,防止他们自尽而死,然后便在云头上静静的等着。 果然,扶邵真人回去没一会儿,长葛真人便出现在云头之上。 长葛真人手持呼仙图画卷,隔着长空,与玄恒遥遥相望。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阳调和定人伦 随国皇帝杨乙正在商议全国巡视之事,张道仁也在应邀之列。 如今张道仁在随国的身份是‘玄德真君’,地位仅次于玄恒与丞相徐翰文。 仅仅是他打破了妖魔封印,就这一条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承认他的地位。 更何况玄恒等人还猜测,张道仁身怀一件类似‘打神鞭’的法宝,虽然这件事只有玄恒、林初尘、李青姌、杨乙等几人知道,但很有可能张道仁就是传说中主持封神之人。 “如今大贤良师与玉尘真君他们正在攻打韶州城与香山城,朕也当巡视天下,遍访贤良。”杨乙扶着腰间的天子剑说道。 徐翰文跟随在身后,沉默无言。 张道仁见徐翰文都没说话,便也一言不发的走着。 杨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徐翰文,“丞相,为什么不说话?” 徐翰文道:“臣方才在想,陛下白龙鱼服,宫中留何人做主?” 杨乙随口道:“哦,这自然是由母后...” 说到一半,杨乙愣住了,随后他才看着徐翰文,笑道:“你这是在催促朕早些立后。” 徐翰文下拜道:“天有日月轮转,地有阴阳交替,国有国主,亦当有国母,还请陛下早立皇后,定伦序,安人心。” 杨乙站在原地,半晌之后,说道:“丞相起来吧。” “陛下?”徐翰文抬头看着杨乙。 杨乙上前将徐翰文扶起,认真地道:“这样吧,朕明天给你答复。” “陛下,君无戏言。”徐翰文高兴地说道。 杨乙笑道:“君无戏言。” 说完,三人便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三人边说边走,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后宫的宫门前。 徐翰文此时猛然惊觉,连忙拱手道:“陛下,臣府中还有一些国事未曾处理,臣请告退。” 杨乙也反应了过来,皇帝的后宫大臣是不能靠近的。 “好,丞相也不要太劳累,要多休息。”杨乙笑着说道。 徐翰文拜道:“谢陛下,臣告退。” 说完,徐翰文便退了下去,临走时还朝张道仁眨了眨眼睛。 张道仁看着徐翰文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的思索着徐翰文眨的那两下眼睛是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么?”杨乙看着张道仁,笑着问道。 张道仁回过神来,说道:“刚刚丞相朝我眨眼睛,我不懂他什么意思。” “哈哈哈。”杨乙大笑,指着后宫朝张道仁问道:“走,进去喝杯茶吧。” 张道仁退后了一步,说道:“刚刚丞相眨眼睛,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要去问问他。” “以后再问也一样,你那个朋友也在里面陪朕的母后说话呢。”杨乙笑着说道。 张道仁挠挠头,道:“哦,心妹和如意被太后叫去了,没关系,我等下来接她,我先去请教丞相,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张道仁脚步刮起一阵清风,转瞬就消失了。 杨乙摇摇头,然后看着身后的一名寺人道:“你守在此处,稍后玄德真君来时,你带他入宫见我。” “是,陛下。”寺人恭敬地应道。 杨乙进了后宫中,先去拜见了自己的母后。 “孩儿杨乙,拜见母亲。”杨乙在殿外跪拜。 刘君华端坐在绣榻之上,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道:“听说你过些日子要去各地巡视?” “是,这是朝中早就决定了的事情。”杨乙回禀道。 刘君华取出一块紫玉,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半晌之后才道:“起来吧,你身为一国之主,天命人皇,老跪在这里算什么事。” 杨乙笑着说道:“儿子再是一国之主,再是天命人皇,不也是母后把我养大的吗?我跪天地父母,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君华轻轻一笑,“你当初未纳妃时,还没有这般会说话。你这些言语还是拿去哄你那些妃子吧,用在母后这里怕是用错了。” “赐座。”刘君华对身边的宫女说道。 于是那名宫女应了一声,端起一把檀椅送到了杨乙身边,“陛下,请坐。” 杨乙坐在了檀椅之上,忽然看着刘君华的大殿问道:“咦?母后不是叫了李弦心来陪您聊天吗?” 刘君华笑道:“那孩子哪里是能乖乖坐下聊天的,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跑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玩呢。”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杨乙从宫殿中走了出来,身旁的寺人问道:“陛下,去哪里?” 杨乙想了想,道:“去清凉殿吧。” 很快,杨乙的銮驾就到了清凉殿。 此时的清凉殿内外到处都是人,他们来来往往一片忙碌。 见到杨乙来了,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呼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高呼:“拜见陛下。” 而清凉殿内此时一名身着素色青花裙,头戴朱雀灵华簪的女子被一群人拥蔟着走了出来。 女子来到銮驾前拜道:“臣妾赵丽华,拜见陛下。” 杨乙从銮驾之上走了下来,来到赵丽华面前,一脸柔和的说道:“免礼。” 赵丽华起身,轻露贝齿,一脸清笑的看着杨乙。 杨乙目光一扫,好奇的问道:“这是?” 赵丽华转身命众人起来,让他们继续做事,然后说道:“臣妾见他们终日里无所事事,便在这清凉殿里让她们织布缝衣,自给自足。” “哦?”杨乙指着周围的宫女和寺人们,问道:“他们织布缝衣?” 赵丽华见杨乙不信,笑道:“陛下,是臣妾亲自教她们的。而且她们学得也很快,都已经会很多了呢。” 这时,一旁的寺人总管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华妃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这么做了,如今宫里宫女和寺人们的衣服,有九成都是华妃这里做的呢。” 杨乙更加惊讶了,他随便找来一个寺人,看着他身上的丝缎绸衣,问道:“这也是吗?” “是的。”赵丽华回道。 杨乙眉头一皱,抬眼一望,发现所以的宫女寺人,身上几乎都穿着一套丝缎绸衣,于是问道:“现在宫中这么富裕吗?人人都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说完杨乙摇摇头,淡声说道:“朕现在的衣服也不过就一件丝绸做的祭天章服。” 赵丽华听杨乙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她恭敬的立在那里,问道:“陛下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原本有。”杨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但现在没了。” 赵丽华微微一笑,立在原地,低头不语。 杨乙越想越憋闷,最后只能拂袖走回銮驾上面,道:“去仪德殿。” “恭送陛下。”赵丽华拜道。 杨乙在前往仪德殿的路上,发现有成群结队的宫女,怀里抱着一叠又一叠的锦罗丝袍、丝绸锦缎朝清凉殿那边走去。 “拦住她们。”杨乙忽然说道。 随后几名侍卫上前,拦住了这些宫女。 宫女们一见皇帝来了,纷纷跪地参拜。 杨乙看着她们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宫女?” “回陛下,我们是仪德殿荣妃身边的宫女。”领头的那名宫女说道。 杨乙又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领头宫女说道:“是要将这些没用的锦缎和袍子送到清凉殿那边去。” 杨乙上前,从她们手中随手取过一件崭新的锦缎和衣袍,问道:“这些没用?” 领头的宫女道:“陛下,荣妃娘娘说没用了,让我们扔掉。不过清凉殿那边的宫女说她们要,所以我们这两年都是送到她门那边的。” 杨乙看着这些宫女,语气渐渐沉冷下来,“荣妃那里的丝绸锦缎,多的用不完了吗?” 那领头的宫女见杨乙语气不善,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陛下,您忘了吗,当初娘娘她的...父亲还在时,天天都有这些东西送到宫里。现在娘娘那些堆积在仪德殿仓库里的丝绸锦缎,足够娘娘穿半辈子了。” 杨乙听完后,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放这些宫女离开。 然后他又亲自去了仪德殿,发现果然从先前垮塌的宫殿中抢运出来的丝绸锦缎、美玉珠宝数不胜数,直接堆满了五座巨大的仓库。 但这些都是荣灵儿他家里给她的嫁妆,杨乙也不好说什么。 但这件事,足以让杨乙下定决心了。 第二天,杨乙在朝上询问众臣意见,欲封华妃赵丽华为皇后。 群臣大喜,这正是他们所想的,于是在丞相徐翰文的带领下,文武百官一齐上书,请册封赵丽华为皇后。 于是杨乙又去请太后刘君华的懿旨,刘君华在荣家那一事过后,也放弃了立荣灵儿的主张,同意册封赵丽华为皇后。 立后当天,欢庆三日,大赦天下,随国上下一片欢腾。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换回魂魄归本根 玄恒指着身后被禁锢的严光流五人,朝长葛真人说道:“怎么样?五个换两个,你赚了。” 长葛真人冷笑一声,说道:“不止五个。” 玄恒恍然道:“不错,的确不止五个,还有香山城中的那些玄明教修士。” 长葛真人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展开画卷,顿时两道清光便出了呼仙图,朝着玄恒飞来。 玄恒用法力将这两道清光护住,然后摄了过来,仔细检查无误后,方才将严光流五人身上的镇仙金符去掉。 “幸苦五位道友了。”玄恒朝五人笑道,然后再也不理会他们,对着长葛真人拱手之后,便飞回了己方大营。 严光流五人面色发苦,目光看向了前方的长葛真人。 长葛真人挥手之间卷起五人,飞回了城中道宫。 严光流五人跪在大殿内,满脸羞愧的看着光洁的地面。 扶邵真人盘坐在上首,半晌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退下吧。”扶邵真人挥手说道。 严光流五人愕然抬头,柳清一说道:“师叔,我等战败失城,丢尽了玄明教的脸面,还请师叔责罚。” “还请师叔责罚。”严光流等人此时也高声说道。 扶邵真人笑了一声,朝五人说道:“比起石碣城玄真教的地仙全灭,你们还能回来几个,已经不错了。你们也活了不下千百年,不要争这一时之气,懂吗?。” “可师叔若不责罚,我等心中难安。”严光流沉声道。 扶邵真人看着五人,开口道:“好,那就罚你们面壁十年。” “这...”五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欲再说,却不料扶邵真人脸色一沉,“下去,勿再多言。” “是...”严光流等人退下去了。 长葛真人却有些好奇的说道:“方才道友怒火冲天...” 扶邵真人笑道:“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修炼到你我这境界,不过死几个弟子,丢一座城,何至于大动肝火。” “原来如此。”长葛真人含笑道。“那我们还是先商议商议,如何依托这韶州城,阻住眼前的这些贼人。” 就在此时,两人头顶忽然一道仙光落下,这一道仙光非同凡响,其威势直令二人心头发颤。 - 玄恒回到了大营之中,立刻前往停放画意容与张芩肉身的账内,然后用仙光将她们的魂魄送还她们体内。 当玄恒手中的仙光裹住二人魂魄,重新送回她们肉身的那一刻,华光四射,气冲斗墟。 随后一片温和醇厚的氤氲之光裹住二人,缓缓的将她们肉身与魂魄凝合在一起。 画意容首先睁开了眼睛,从木床之上一跃而起,随后收束一身灵光,落地朝玄恒拜道:“多谢大贤良师。” 玄恒上前将画意容扶了起来,笑道:“可不要只谢我,若不是林道友与李道友力战香山城,擒住了严光流等人,我可换不回你们的魂魄。” 画意容抬头便看到了站在玄恒身侧的李青姌,立刻走过去,抓住李青姌的手道:“谢谢啦。” 李青姌握着画意容的双手,笑道:“画姐姐,谢我做什么,应该做的。” 随后,众人又朝张芩望去,只见她此刻也坐了起来,正盘坐在木床上面,沉着一张脸在那里生闷气。 “小芩儿,你怎么了?”李青姌上前问道。 张芩抱着怀里的张小小,闻言一脸阴郁地道:“要是让我抓住那个收去我魂魄的家伙,我一定要把他抽魂炼魄一百遍。” 画意容笑着道:“人家可是真仙,你现在连元婴期都不到呢。” 张芩冷哼一声,道:“你看着吧,我回去就修炼...” 画意容和张芩魂魄归体,众人其乐融融的说笑着。 忽然耳边隆隆作响,随后大地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画意容惊呼一声。 这时,从天空之上突然降下一道莫大的威压,瞬间将所有人都给压倒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唯有玄恒、李青姌二人因为有特殊法宝在身没有受到影响以外,其余众人无不失魂落魄的被镇压在地。 玄恒眸光一闪,开口说道:“这股威压,绝对在真仙之上。” 李青姌立刻祭出函蕴清寰江山图,朝天上一抛,江山图迎风而涨,瞬间变得巨大无比。 只见巨大的江山图悬浮在整个随国营地上方,垂下道道仙灵之气,隔绝外部一切威势。 这时众人才有所好转,纷纷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同时,他们一脸惊悸的抬头望着天外。 此时,只见韶州城上的封虚灯陡然撤去,漫天仙光照在韶州城上,随后仙乐齐鸣,霞光漫卷。 白云悠悠落仙鹤,碧霄冥冥洒瑶光。 韶州城百里之内风带馨香,云洒瑶光,仙鹤清鸣传四野,珍兽长啸动八方。 与此同时,玄恒等人大营所在的山谷,顷刻间连同四面山脉被一股莫大的力量连根拔起。 随后,巨大的山脉脱离地面,飞上半空,然后又在一股庞大的力量之下被送了出去。 玄恒站在大营中,只看到韶州城越来越远,并且自己所在的山谷山脉正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再接着,韶州城也消失在眼前,而先前大营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幽深的坑洞。 “玄真教,金阳宗上殿长老云岩真人到!” “玄真教,金阳宗下殿长老飞璇真人到!” “玄真教,金阳宗下五方城余兰分坛葛覃真人到!” “玄真教,金阳宗下升云城琼松分坛甘棠真人到!” “玄真教,金阳宗下擎山城姑臧分坛柏舟真人到!” “玄真教,金阳宗下飞元城鸾鸟分坛伯兮真人到!” 仙光漫漫垂落天宇,白鹤金殿驾云而来。 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带着韶州城大小弟子,全部立在云头,恭迎天宇之上的两座金殿,以及四驾銮舆。 “竟然是金阳宗上、下二殿的长老,不是说是真仙长老增援吗?怎么连天仙长老都来了?”长葛真人一脸震惊的低声问道。 扶邵真人看了一眼,“还有四处分坛的人也都来了,看来金阳宗这次是真的要大动干戈了。” 当两座金殿被数百只仙鹤托举而下,二人连忙上前拜道:“玄虚教长葛(玄明教扶邵),恭迎云岩、飞璇二位真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强敌在前欲求援 一声巨响,巨大的山脉砸落在数千里范围的平原上,瞬间在一片平原中突兀的多出了一座巨大广袤的山脉。 其后,从那山脉之中飞出数百名修炼人士,为首那人金冠玉带,身着阴阳玄素道袍,身材挺拔魁梧,容貌沉着稳毅。 看着从四面山峰飞出的众多修士,他目光沉稳的盯着下方山川。 “大贤良师,没有百姓被压在下面。”一名元婴期修士回禀道。 玄恒点点头,转身走回大营所在的山谷之中,并朝李青姌问道:“如果我要召林道友来这里,谁去守香山城合适?” 李青姌想了想,说道:“我去?” 玄恒摇头道:“不,你也要留在这里。” 李青姌又想了想,道:“杨幼真道友的三千定灵光,也可以守住香山城。” 玄恒皱眉道:“可她正在闭关突破仙劫。” 李青姌沉默良久,道:“那只有一个办法,让一元婴期持斩仙飞刀,就可以守住香山城,但是,此法不可取。” 玄恒也知道此法不可取,斩仙飞刀在哪里,哪里就是最重要的地方。 斩仙飞刀在玄恒手里,那就是三教被动,随国主动。 要是斩仙飞刀去了香山城,就是三教主动,随国被动了。 “不如我去香山城,让林道友再去请帮手来?”李青姌考虑了半刻,忽然说道。 玄恒目光一转,“李白前辈已经回去了,还能再请吗?” 李青姌哈哈一笑,说道:“并非只能请李白前辈一人,林道友手中有太衍祖师当年赐下的‘诸天承宣殿’,可以请来许多不同界天的帮手。” 玄恒倏然起身,激动地道:“那太好了!还请李道友速速动身往香山城,告知林道友,神荒仙界有强敌来犯,务必从诸天承宣殿中多请帮衬。” 李青姌打了一个稽首,恭身道:“是。” 李青姌走后,玄恒又对画意容道:“画道友,请你去石碣城一趟,知会孙致璇道友与水薏道友一声。让水薏道友镇守石碣城,令孙致璇道友与你一同来韶州大营。” 画意容好奇地道:“只让水薏道友一人守城...可以吗?” “够了。”玄恒笑着说道:“她手中有六合印,镇压一城不在话下。” 画意容稽首道:“明白了。” 然后也离去了。 画意容离去后,玄恒又将所有的元婴期修士,和金丹期修士招来。 看着密密麻麻站满整个大帐的太平教修士,玄恒说道:“尔等即刻回太恒州陆去,将此敕令送到董谒、张世清二位天师手中。” 一名元婴期弟子上前,从玄恒手中接过敕令,问道:“大贤良师,我们全部回去吗?” “对,全部回去,补入各地太平教宫观缺额,届时自有董谒与张世清两位天师安排。”玄恒说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那这里?” 玄恒说道:“这里日后会有大战,你们留下也于事无补。回去之后补入各郡宫观,行善布道,教化苍生。”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大贤良师敕令。” 不多时,当所有的金丹、元婴期修士都离去后,张芩抱着张小小走进了芦篷中。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清冷了呢?”张芩坐在一张蒲团之上说道。 玄恒道:“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张芩歪着头,“为什么?” 玄恒笑道:“留在这里也会被人杀了,他们又不像你那么能打。与其留在这里给人杀,不如早些回去多做功德之事,拯救苍生,帮扶黎民,岂不更好?” 张芩点点头,十分认同地道:“虽然我听不懂,但你说有道理,他们没我能打,回去也是应该的。” 玄恒淡淡一笑,然后便闭目修炼起来。 “咦?不对呀。”张芩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些大个子,你怎么没让他们回去?” 玄恒睁开眼睛,微微一愣,便明白张芩说的是那些黄巾力士。 于是笑道:“每次你出去和人打架,总不能让我和林掌门他们给你呐喊助威吧?” 张芩一呆,随后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哦哦,我明白了,他们要留下来敲鼓的。” - 李青姌落下云头,迎面就看到许多玄明教的修士飞出香山城,朝着韶州城逃去。 而下方,更有数千凡人拖家带口,大车小车的出了香山城,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林初尘就站在城内道宫的废墟上,目光盯着远天的白云,不时的低头沉思。 “掌教,李掌门来了。”玄恒身边的一名修士朝玄恒说道。 玄恒连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青姌。 “玉尘真君。”李青姌走到近前,稽首叫道。 林初尘也稽首回礼,“李道友,韶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方才我见韶州城方向仙威四散,清乐高鸣,似乎极不寻常。” 李青姌点头道:“是三教的援军到了,玄恒道友说,对面有天仙修士到来,至少两位。” 林初尘神情一凝,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有一场恶仗?” “不错,所以玄恒道友让我来此,就是想问问你,能否再请几位帮手来?”李青姌问道。 林初尘闻言,马上说道:“我也正在考虑此事。” “哦?”李青姌眉头一挑,“如何?” 林初尘道:“帮手好请,但是...请谁来就使我有些为难了。” 李青姌听了,沉默片刻,说道:“的确,不能请太厉害的,不然下次有事,就不好再请了。” 林初尘一拍掌,道:“这样吧,李道友先主持香山城事务,我往承宣殿里走一趟。” 李青姌抱拳道:“自当义不容辞。” 林初尘点点头,然后长袖一挥,顿时一座玄光澈澈的殿宇出现在虚空之上。 “我去了。”林初尘说道。 李青姌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林初尘飞身而起,被一道玄光接入了承宣殿中。 而那承宣殿在林初尘进入之后,立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青姌知道,这是林初尘刻意隐去了承宣殿的形迹。 毕竟承宣殿太过玄奇,隐去也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归我来命归天 林初尘进了承宣殿内,首先便来到一处灵光氤氲的仙山秀水之处。 他沿着清澈溪流向前走着,不多时便走进一处清静山庄之中。 庄园内,只有茅屋七座,凉亭一座。其余入目可见的,全是一片碧透清澈的莲池。 林初尘眺目望去,只见在莲池之上,正有一名白衣道人,横卧在莲池水面上。 他左手执着瑶星夜光酒杯,右臂撑在水面,一腿蜷起,头枕青莲叶。 林初尘遥遥朝着那人一拜,然后脚踩莲池水面,清澈碧透的水面顿时泛起一圈涟漪。 他缓缓来到道人身后,轻声唤道:“晚辈拜见诗仙。” 李白轻笑一声,道:“你又来请我帮忙?” 林初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晚辈斗胆再请,前辈可否相助?” 李白笑道:“那你还能有什么回报我吗?” 林初尘说道:“王右军的兰亭集序,可以吗?” 李白问道:“你也知道王右军了?” 林初尘道:“晚辈后来曾去了解过。” 李白摇头道:“《兰亭序》当年我在皇宫里就看过了。” 林初尘又道:“张旭的草书呢?” 李白再次摇头,“张伯高的草书写了几篇,我都背得出来。” “那...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呢?”林初尘继续说道。 李白叹了口气,道:“不需你说,我初成仙时,便已经瞻仰过了。” 林初尘挠挠头,最后说道:“那...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如何?” 李白掐指一算,说道:“是幅名作,可惜我只爱诗和字。” 林初尘终于无计可施,道:“看来晚辈是请不了前辈了。” 李白哈哈一笑,起身说道:“其实也可以,只要你能拿到一样东西,别说请这一次,以后一百次、一万次都随你来请。” “哦?”林初尘眼睛一亮,“敢问前辈,是什么东西?” 李白看着林初尘,笑着道:“那就是...你那位太衍祖师亲手写的‘道’字。” 林初尘瞬间愣住,最后苦笑着摇摇头,道:“祖师如今已去天外,如何能寻得。” 李白洒然一笑,“拿不出来吧,哈哈哈,那你还是请回吧。” 林初尘还不死心,看着李白问道:“前辈,您那位高徒呢?许久不见,我想和她叙叙旧。” 李白看了林初尘一眼,用手指着他说道:“请不动我,就想拉我徒弟下水?” 林初尘连忙摆手,“晚辈就是想和她叙叙旧,前辈千万别误会。” 李白瞥了林初尘一眼,抬手一指,“自从她前些日子和我上次从你那里带回来的猴儿酒,就老是去山里翻猴子窝,你自己去山里找吧。” 林初尘连忙朝李白拜了拜,“多谢前辈,晚辈告退。” “嗯。”李白点点头,然后又卧了下来。 - 林初尘出了山庄,在四方群山里飞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山坳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其实也就见过两三次。 第一次是在神荒世界,众人夺宝的时候,她出手与秦雨、凌天等人一起要杀自己,结果和凌天一起被承宣殿吸了进去。后来凌天死在承宣殿内,她却阴差阳错的成了李白的弟子。 第二次是林初尘来请李白时见的面,那时的花意涵已经没有了神荒世界时的狂傲,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但绝不是变得儒雅随和,文质彬彬。 第三次还是请李白时见得,那时她正在莲池里喝酒学诗,还被李白打了手心。 林初尘落下云头,远远地喊道:“花道友留步,花道友留步。” 前面的花意涵停下了脚步,玄恒飞上前来,一看花意涵,顿时发现她比以前更加的随意了。 在神荒世界时,她就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仙子,气质冷傲绝尘。 但是自从被李白收为徒弟后,整个人再也不复从前的雍容冷傲,转而变得怪异起来。 如果要林初尘形容的话,就是有些...癫。 此时的花意涵头发散乱,雪白的双脚赤裸在外,身上穿着一套素白色的轻纱道袍,腰间只有一条玉带,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没有任何佩饰, 但林初尘能感觉到,花意涵的修为却比以前更加强大恐怖,其气势犹在玄恒之上。 花意涵一双凤目盯着林初尘,催促道:“你有什么事吗?快点说,我在找猴儿窝。” 林初尘好奇的问道:“找猴儿窝做什么?” 花意涵吞了吞口水,“猴儿窝里不是有猴儿酒么。” 林初尘笑道:“哦,原来是要喝酒啊。不瞒花道友,我这里有一个忙,正要请花道友帮一帮。如果花道友肯帮忙,自然有喝不完的酒...” 花意涵摆了摆手,说道:“不稀奇你那酒,我只要喝猴儿酒,你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 林初尘微微一笑,“花道友,你这漫山遍野的翻猴子窝,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猴儿酒啊?” 花意涵淡淡地道:“不管什么时候,能找到就行!” 说到这里,花意涵突然一怔,目光紧紧的盯着林初尘道:“你能找到?” 林初尘笑道:“花道友,你知道李白前辈带回来的猴儿酒是哪来的吗?” 花意涵猛然一怔,随后激动地说道:“是你给师父的?” 林初尘道:“不错。” 一阵清风瞬间吹动了林初尘的衣襟,林初尘只觉眼前一花,随后身体便剧烈晃动起来。 “快给我,我要喝!”花意涵抓着林初尘的肩膀大声喊道。 林初尘连忙取出一个葫芦来,递给了花意涵。 花意涵接过葫芦,打开塞子闻了闻,顿时一脸迷醉。“就是这个味道...好香啊...” 说完,迫不及待的灌了一口,不经意间有一小汩酒液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花意涵连忙伸出鲜红粉嫩的舌头,将那一小汩酒液舔回了嘴里。 然后她一脸陶醉地道:“但得琼浆酿一壶,酒归我来命归天。” 林初尘看了,失笑道:“花道友,你若肯帮这个忙,别说这一小葫芦,一大坛都有!” “真的?”花意涵一脸惊愕地问道。 “当然!”玄恒说道。 花意涵盖上酒塞,将那个装着猴儿酒的葫芦挂在腰间,然后上前攀着林初尘的肩膀说道:“林...道友是吧,先前我脑袋不清醒,得罪了。” “没事没事。”林初尘笑道。 花意涵点头道:“嗯,那我们快走吧,有这猴儿酒在。别说帮忙,泼命都行,当然,得先让我把酒喝个够再去泼命。” “不急,花道友,我还要再去请一些别的道友,这个忙需要很多人。你先回去和李白前辈说一声,稍后我来接你。”林初尘笑着说道。 花意涵纤手一拍额头,“对,对,是要和师父说一声的。那你快去快回啊,我怕这一葫芦不够喝。” 林初尘笑意满满,稽首道:“好,劳花道友稍候,我快去快回。”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探虚实临随营 道宫金阁,宝宴含章,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并坐于上,头顶庆云渺渺,身上仙光铉隀。 扶邵真人与长葛真人坐于次列,头顶神光凛凛,体内五气腾腾。 而后便是余兰分坛葛覃真人、琼松分坛甘棠真人、姑臧分坛柏舟真人、鸾鸟分坛伯兮真人四位地仙真人。 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在场二人地位最高,是天仙修为。 就算东方天三大宗:金阳宗、御虚宗、逍遥宗这三宗宗主也不过才玄仙修士,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比他们还高了一筹。 无论是金阳宗还是御虚宗或者逍遥宗,上面都还有一个玄真教、玄虚教、玄明教,正是这三教掌教在三宗内还设有上、下二殿。 上、下二殿的设立不是为了分权,也不是为了掣肘宗主。而是为了应对宗主无法处置的突发之事,因为除了三宗以及下辖分坛会广招弟子以外,三教掌教所居之处为清修之地,并无多余弟子。 只有三教掌教与道童,所以上下二殿的设立正是三教掌教专门培养出来的弟子。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宗主修为不足时的问题,就算上、下二殿长老修为比宗主高,也必须要听从宗主的调遣。 扶邵真人与长葛真人是真仙,所以没有玄仙在场,他们理当居于次位。 而葛覃真人、甘棠真人、柏舟真人、伯兮真人四位真人都是一方分坛的观主,所以再居次位。 能做一方观主的地仙,都是从各方分坛百万中选一的弟子,绝对具有出类拔萃的实力,绝非一般的地仙可比。 “其等是以何种名目攻我三城?”云岩真人开口问道。 长葛真人回道:“回禀真人,是以‘受命于天’的名义,他们以太恒州陆随国皇帝为尊,号称‘天命人皇’,故而伐我三城。” 不同于别人一听到玄恒说‘代天征伐’就发笑,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听后,反而沉思了起来。 飞璇真人轻启檀口,缓缓说道:“世间之事,有五位帝君主宰便可,何必再有人皇呢?” 云岩真人点头道:“不错,如今正值封神人劫之时,莫不如借此机会,将其等全部送上那封神榜去。虽说日后有天帝出世,但天地之间的主宰,不还是五位帝君么?” “正是此理。”飞璇真人说道。 长葛真人问道:“莫非那随国皇帝真是天命人皇不成?” 云岩真人一摆手,道:“就算是天命人皇又如何?天封他为人皇,他一定就能坐稳人皇之位么?你需明白,天道无私,万法恒常,天意落到人间,终究还是要看人意。” 飞璇真人点头道:“不错,就算他真是天命人皇,你等也不必忌讳,也不必畏畏缩缩。只要我们不触犯天道,做那天地不容的事情,天道却不会管我们认不认这个人皇。” 扶邵真人恍然大悟,道:“二位真人的意思是说,天道虽钦命他为人皇,但能不能让世间的修士凡人都认他这个人皇,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然也。”云岩真人笑道。 扶邵真人、长葛真人心结大解,身上顿时泛起一道仙光,随后元神三花越发的明亮起来。 “二位师侄的境界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飞璇真人笑道。 长葛与扶邵连忙起身,朝着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拜道:“多谢二位长老解惑。” 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点了点头,让他们坐下,然后又说道:“不知眼前那些随军之中领头之人是谁?又有哪些厉害人物?” 长葛真人说道:“领头之人名为‘玄恒’,是太恒州陆太平教的教主,人称大贤良师,地仙修为,被随国皇帝封为‘代天征伐大真人’。手持斩仙葫芦,厉害无比,已杀死我方十多名地仙,杀了妖魔两位真仙。” 长葛真人说完,下方的四位分坛真人都是脸色一变。 只见琼松分坛甘棠真人问道:“长葛师叔,那斩仙葫芦无法用神通防御,用法术避过吗?” 长葛真人摇头道:“不能,那斩仙葫芦口上有一线毫光,只要你被他看见。然后发动葫芦,那毫光便会盯住你的元神,使你不能使用任何神通、法力变化之术,只能引颈就戮。” 四位真人面露惊容,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看向了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 云岩真人淡淡一笑,说道:“无妨,那斩仙葫芦虽然厉害,但却要首先找到修士根脚。若找不到根脚,他纵有斩仙葫芦又能如何?” “方才我等来时,为了不让他们捣乱,我便用法力将他们所在的那座山移到了三百里外。”飞璇真人笑着说道。 云岩真人道:“现在他们并没有卷土重来的动向,应该是在搬请援手。” 飞璇真人说道:“我先去会会那位代天征伐大真人。” “这...”众人脸上一惊。 只听长葛真人道:“师叔,那斩仙葫芦诡异至极...” 飞璇真人摆手笑道:“我不过是去走动走动,他岂知我是谁?” 说完,飞璇真人身形缓缓淡去,转瞬间就再也感察不到半点踪迹。 看着众人脸上的担忧,云岩真人笑道:“尔等无需担心。” - 玄恒正坐在芦篷内静修,这时芦篷外进来一名黄巾力士,禀道:“大真人,大营外有一位女冠求见。” “哦?”玄恒睁开双目,“女冠?你可认得?” 黄巾力士答道:“不认得,从未见过。” 玄恒起身问道:“容貌如何?” 黄巾力士答道:“仙姿凛凛,气机如虹,头顶一片庆云,身带紫灵仙光。” 玄恒闻言,不敢怠慢,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是。”黄巾力士应声退下。 玄恒想了想,然后整理道袍,走出芦篷,直朝营门口走去。 三两步跨过数里距离,一直来到营门口,果然看见一名女子站在那里。 她气机浑然如一,清风吹来,她如清风。白云飘过,她似白云。 玄恒心头一凛,此人修为已与天地之道极其契合,难以捉摸根脚行迹,以自己的道行,就算面对面也难以用斩仙飞刀杀她。 飞璇远远望见玄恒,只看了一眼,立刻将玄恒看得透彻无比。 “此人并无元神,也无魂魄,元神魂魄全部融入肉身。若境界到达,便法随境涨。如肉身被毁,便永不超生。”飞璇心中想着,“想来他是有什么奇遇,才能得此仙体。虽极其有益修炼,但危害也极大。” “贫道玄恒,见过道友,未敢请教道友名号?”玄恒来到营门前,稽首问道。 飞璇清眸一闪,也稽首道:“玄真教,金阳宗下殿长老飞璇,拜见玄恒道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刀斩空无取天心 玄恒愣在原地,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笑着说道:“原来是金阳宗的前辈,请进,里面说话。” 飞璇好奇的看着玄恒,问道:“你就这样待客的吗?” 玄恒又是一怔,“莫非前辈喜欢热闹吗?那好说,我让他们将那十面金鼓抬来,保证三十里内都能听见声响。” 飞璇摆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把那斩仙葫芦拿出来迎接我吗?我东方天那么多地仙我被你用那斩仙葫芦请上榜去了,难道你看不起我么?” 玄恒十分客气地道:“让他们先去探探路,前辈再去的时候也舒服点。” 飞璇真人身上仙光一震,玄恒立刻脚步一顿,嘴里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液。 “咦?你怎么吐血了?”飞璇真人关切的问道。 玄恒轻描淡写的将嘴角血迹拭去,说道:“最近火气大。” 飞璇真人笑道:“哦,年轻人不能太气盛啊,伤身。” 玄恒指着前面芦篷道:“前辈请里面坐。” “你也请。”飞璇真人率先走了进去,玄恒也随之而入。 “前辈,请上座。”玄恒指着芦篷上首位置说道。 飞璇真人摇摇头,“你是主我是客,岂能反客为主?” 玄恒笑道:“凡人之间若有争夺,便说‘有德者居之’。修行之人若发生争斗,那便是‘能者居之’。前辈驾临,于我来说当然是能者了,请上座。” 飞璇真人深深的看了玄恒一眼,然后慨然说道:“好,那我就上座一回,只希望真的如你所说,是‘能者居之’。” 飞璇真人落座之后,玄恒也在下方坐了下来,他调动体内法力,暗暗修复伤势。 飞璇真人坐在那里,看着玄恒说道:“久闻大真人手中有斩仙葫芦,极为厉害,不知是否有幸一观呢?” 玄恒面色一滞,随后举目望向飞璇真人,眼前忽然红芒一闪,一个赤红色的葫芦便已跃出灵台。 飞璇真人目光紧紧的盯着斩仙葫芦,许久之后才开口赞叹道:“好,好,果然是好宝贝!” 随即,飞璇真人伸出手朝玄恒示意道:“你且发动试试?让我看看威力如何?” 玄恒怪异地道,“前辈,你是说,对你试试?” “对。”飞璇真人端坐在上首,挺胸昂首地笑道。 “那...试试就试试,晚辈冒犯了。”玄恒说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迟疑,对着斩仙葫芦说道:“请宝贝转身。” ‘咻’斩仙葫芦瓶口那一线毫光陡然飞起,瞬息间朝着飞璇真人盯去。 然而,令玄恒惊愕的是,那一线毫光竟然落到了虚处,并未盯住飞璇真人元神。 其后只见刀光一闪,斩仙飞刀顺着毫光斩了出去,却只斩了个空。 而飞璇真人依旧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玄恒第一次碰到如此诡异的情况,他有些失神的盯着手里的斩仙葫芦。 好在玄恒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他马上梳理情绪,排除杂念,对着飞璇真人笑道:“前辈果然神通广大,晚辈佩服。” 就在此时,芦篷外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玄恒转头看去,只见张芩抱着张小小走了进来,她看着里面的飞璇真人和玄恒,怔然道:“这个姐姐是谁?怎么没见过?” 玄恒脸色一变,大声吵张芩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一点礼数都不懂吗?这里留不下你了,滚,带上你的那些黄巾力士赶紧滚回太恒州陆去!” 张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玄恒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阵,立刻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今天吃硫磺了吗?莫名其妙!还有那些黄巾力士都是你带来的,关我什么事?你让我走我就走?我仇还没报呢,我偏不走。”张芩气冲冲的朝玄恒吼道。 “你!”玄恒双目一瞪,正要发怒,突然旁边响起一阵轻笑。 玄恒与张芩看去,只见飞璇真人坐在那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啥啊?有啥好笑的?你爹纳妾了还是你娘改嫁了?”张芩原本就被玄恒莫名其妙的骂出一肚子无名之火,现在听到飞璇真人的笑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就把在村子里学到的一些骂街的话对着飞璇真人喷了出去。 纵然以玄恒的修行,此时也忍不住一把捂住了额头。 “小姑娘,修行之人,要修好心性,不要跟个泼妇一样。你且去吧,我今天不是来把你们赶尽杀绝的。”飞璇真人风轻云淡的朝张芩挥手道。 张芩雪白的眉头一皱,然后抱着张小小干脆坐在了玄恒对面,“你们都叫我走?那我偏不走,你娘的,来求我啊!” 飞璇真人也不去理会张芩,而是起身走了下来,一双清目霎时盯在了玄恒身上。 一旁的张小小只看到玄恒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在飞璇真人的右手掌上瞬间出现了一颗新鲜跳动的心脏。 玄恒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呆若木偶。 飞璇真人眼睛好奇的盯着手中的那颗心脏看了看,然后摇头道:“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而张芩早已愣在原地,双手抱着张小小,满脸的不知所措。 飞璇真人左手又变出一张玉盘,将右手上的心脏放入玉盘里。 然后,她看着玄恒说道:“这斩仙葫芦,不是你的法宝吧?凭你的修为,连我根脚都看不清楚,纵然有斩仙葫芦,又能有什么用呢?” 说完,她将放有玄恒心脏的玉盘搁在玉案之上,转头朝张芩说道:“小姑娘,等会儿你把这心脏放在他的胸口上,他自然就会恢复了。只是不要太久哦,要是过了一个时辰,他恐怕就得提前上榜去了。” 说完,芦篷中突兀的吹起一阵清风,随后飞璇真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飞璇真人走后,张芩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连忙冲上前去,抓起玉盘里的心脏便按在玄恒的胸口。只见玄恒左胸处仙光一闪,那心脏缓缓沉入了其中,最后仙光敛去,外面再也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咳咳咳。”下一刻,玄恒猛地弯腰一阵咳嗽,右手按着胸口狠狠的砸了几下才理顺了体内的周天元气。 我们知道,修行之人的力量来自于天地,但更多的来自自身。不要以为成仙了,修行之人的肉身才是修炼的根基,是承载神通连接天地的基石、是衍生无边法力的本源。 人体便是一个宇宙,窍穴是星辰,经络是规则,血液是维持整个宇宙的元气,精气神就是这个宇宙的主宰。修行之道便是修己之道,归根结底还是要元神超脱与肉身成圣。才能不老不死,不朽不灭。 就算是仙人,身体任意一处有所缺失,那实力也会大打折扣。就算用法力重新凝聚残缺之体,也不如先天的那般完美了。 “刚才我叫你走,你怎么不走?”玄恒看着张芩说道。 张芩冷笑一声,说道:“连你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是不想让我走,我能走得掉吗?” “你早听出我的意思,是在装傻!”玄恒坐在蒲团之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张芩说道。 张芩翻了一个白眼,抱着张小小走出芦篷去了。 只留下玄恒一人,坐在原地沉思。 - “我没有杀他。”飞璇真人回道韶州城道宫之内,被长葛与扶邵问起时说道。 “师叔既然不惧那斩仙葫芦,为何不将他们斩尽杀绝?”扶邵真人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错了!”飞璇真人朗声道。 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一怔,随后一齐的看向了飞璇真人,只听飞璇真人说道:“我并非是不怕斩仙葫芦,我只是不怕他玄恒而已。” “这...弟子不太明白。”长葛真人有些疑惑的说道。 飞璇真人耐心地讲解道:“我近观那斩仙葫芦,上面似有一缕气息,那一缕气息极其恐怖,就算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恐怕那一缕气息就是这斩仙葫芦的主人所留,我所惧者,正是此人。” “那...玄恒便杀不得吗?”扶邵真人问道。 飞璇真人道:“谁说杀不得?杀是杀得。但要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听着,你们稍后便去下战书与他。就约在十五日后,两家野熊山上决战。” 扶邵真人与长葛真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同时说道:“谨遵敕令。”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请玉蟾鳌虎处 林初尘离开了李白所在的那片天地,又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其实他们不是住在承宣殿内,承宣殿只不过是连接这些大能清修之地的一个入口通道而已。 这片天地半海半山,海中有金鳌一只,体型大如岛屿,霸海数百里。 那金鳌背上,有一座道观,其上书曰:琼海观。 林初尘转过身来,又朝莽莽群山看去,群山中有一只卧虎。其卧地之时高十八丈,长数百丈。背驮一道观,上书曰:玉蟾居。 虎头其大如山岳,双目有神光,冲射斗牛,掩照虚桓。 林初尘先是飞往海中金鳌背上的琼海观,还未靠近,就看到海中一片波浪翻腾,随后一个巨大的鳌头便抬出海面。 “来者何人?”金鳌口吐人言,朝林初尘高声问道。 林初尘拜道:“玄门弟子林初尘,有事要求见‘紫清真人’。” 金鳌巨大的头颅摆了摆,随后那琼海观观门大开,一名小道童缓缓走出。 小道童看着林初尘道:“师父不在琼海观中。” 林初尘恭敬地道:“敢问仙童,何处可见紫清真人仙颜?” 小道童将手中拂尘一摆,说道:“此林泉踪迹渺,不是琼海便是山。” 说罢,小道童转身返回道观,关上了观门。 金鳌将鳌头潜回水中,没了声息。 林初尘静静的沉思片刻,最后转身望向那莽莽群山之间的巨大卧虎。 “多谢仙童指点。”林初尘对着琼海观深深一拜,随后转身朝群山中飞去, 不多时,他便飞到了群山深处,卧虎之畔。 那卧虎抬起虎头,张口长啸,直啸得天地震动,山海沸腾。 林初尘只感到耳朵一阵剧痛,气息翻腾滚动,十分难受。 许久之后,刺耳的虎啸才缓缓散去,而林初尘几乎已经虚脱。 “来者何人?”虎头盯着林初尘,口吐人言,高声喝道。 林初尘连忙拜道:“玄门弟子林初尘,有要事求见紫清真人。” 卧虎眨了眨巨大的眼睛,张口一声轻啸,然后又趴了下来。 很快,玉蟾居的观门缓缓开启,一个鹤发童颜,身着玄素道袍的老道士缓缓踱步而出。 老道士面带慈悲笑容,手握玉缕拂尘,金带飘飘,鹤冠巍巍,好一派仙家气象。 林初尘只看了一眼,便知晓这是自己求见的人。于是连忙飞上前去,落到玉蟾居门口,恭身拜道:“玄门弟子林初尘,拜见紫清明道真人。” 紫清明道真人上前扶起林初尘,笑着说道:“贫道在此清修数千载,几乎无人知我所在,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林初尘毫不隐瞒,将承宣殿祭了出来,“正是此物指引,如有打扰之处,万请真人赎罪。” 紫清明道真人看了一眼承宣殿,心中一算,顿时明了一个大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个缘分,道友请里面坐。”紫清明道真人引手说道。 林初尘连忙道:“不敢,不敢,真人请。” 紫清明道真人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在前面,林初尘跟在身后,一起进了玉蟾居中。 坐下后,紫清明道真人一挥拂尘,便有两片彩云送上两盏清茶,茶汤清冽,香气四溢。 “此茶是我千年前在山中菜摘得来,只有三两。只需饮此一盏,能品百年清香。”紫清明道真人笑着说道。 林初尘闻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顿时唇齿之间清香四溢,神魂之中清静通明。 紫清明道真人看着林初尘道:“不知道友来寻贫道,有何要事?” 林初尘从茶香中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将自己所求之事娓娓道来。 自清明道人听完之后,一摆拂尘,道:“原来是为此事,倒也不难,你为玄门弟子,请我相助也是常理,只是贫道有三个条件。” “真人请讲。”林初尘欠身道。 紫清明道真人伸出手指,道:“第一,贫道只对修行之人出手。第二,贫道只对修为不低于玄仙的修行之人出手。第三,贫道不会对身有功德之人出手。” 林初尘毫不犹豫,起身拜道:“真人这三不出手,晚辈全部答应。” 紫清明道真人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便可动身了。” - “大真人,韶州城那边来人请见。”一个黄巾力士走入大帐,朝玄恒说道。 玄恒眉头一皱,起身问道:“可有问话,是来做什么的?” 黄巾力士道:“他说是来下战书的。” “哦?”玄恒面色一变,“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身着玄真教道袍的地仙缓缓走入芦篷,朝玄恒拜道:“请问是随国代天征伐大真人当面吗?” 玄恒道:“正是。” 这名地仙走上前来,将一块玉牍递上前去,说道:“这是战书,请大真人亲启。” 玄恒接过玉牍,然后手中仙光一抹,顿时玉牍之上飘起一片金色文字。 “野熊山?”玄恒看完之后,轻轻念着这个地名。 “正是,野熊山,十五日后,我三教修士,在野熊山恭候随国众位道友。”这名地仙缓缓说道。 玄恒将玉牍按在桌上,朝地仙道:“好,你回去禀报,就说我随国应战。” “好,那贫道就告辞了。”这名地仙说道。 玄恒道:“道友慢走,恕不远送。” - 元光山玄虚殿,东方天三位掌教正在殿中下棋。 忽然,玄明教掌教合荒真君说道:“野熊山决战,两位道友以为,谁胜谁负?” 玄虚教清胤真君将白子落下,然后说道:“若那斩仙飞刀的主人不出手,就算诗仙亲至,也无济于事。” “就算斩仙飞刀的主人出手,我们这边的人也自保无虞。”合荒真君补充道。 玄真教玉涵真君看着白子已经将自己一片黑子包围,缓缓笑道:“金阳宗上、下二殿长老已经到了韶州城,不知两位道友下辖的逍遥宗和御虚宗的长老,什么时候能到?” 合荒真君目光一闪,看着玉涵真君牺牲了一片黑子,却将另外一大片白子给围的死死的,赞叹一声:“妙。”随后说道:“已经到了。” 清胤真君看着棋盘上的一大片空白地区,那是自己的大片白子被杀死的地方,叹了一声,道:“快了,快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雷炼体终成形 眨眼间,七八日便已过去。 在这七八日内,韶州城的云岩真人与飞璇真人只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气机出现在随国大营之中。 不过这一道气机虽然凌厉,但看修为也不过真仙而已,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但是他们同时发现,在随国大营内,有一道极其晦涩平淡的气机,这一道气机虽然晦涩平淡,但给他们的感觉却极不寻常。 所以飞璇真人与云岩真人这些时日,都将注意力放在这一道气机之上,想要看清此人的修为。 但是那气机虚灵飘渺,让他们无法准确拿住,所以不能看清修为。 飞璇真人与云岩真人断定,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斩仙飞刀的主人。 所以据此推断得出结论之后,飞璇真人与云岩真人接连发出数道仙光。 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好奇的看着两位天仙长老打出的仙光,眼中略微有些疑惑,那些仙光好似在传信。 但是飞璇真人与云岩真人,又在传信给谁呢? - 雒州城这一日风清气朗。 善渊观,守门的小童儿昏昏欲睡,在打了一个小盹儿后,被一阵带着桃花馨香的清风给吹醒了。 小童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着天上的大太阳,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天上飘来一朵乌云,不一会儿就飘到了善渊观的上方,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为善渊观带来一丝清凉。 “舒服。”小童依靠在柱子上,又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天上的乌云突然变得漆黑如墨。 随后,一道道电光开始在乌云之中闪烁游移,很快,整个雒州城都开始刮起了大风。 小童被大风吹得身子一斜,差点倒在地上。 他连忙站直身体,手搭凉棚抬头一看,立刻吓了一跳。 只见天上的那朵乌云迅速扩大,里面开始迸现出一道道手臂粗的雷光。 “这...要下雨了吗?”小童呆呆的说着。 可他话音刚落,一声霹雳霎那间震彻天地,小童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得瘫倒在地。 随着那霹雳之声震动寰宇,一道水桶粗的雷光陡然劈落,直直的落在了善渊观的一处小院之中。 此时,整个善渊观所以的太平教弟子全都跑了出来,他们心惊胆颤的看着天上的乌云,然后指着远处被雷光劈中的小院说道:“那里不是大黄牛的院子吗?” 大黄牛,正是当年太衍祖师的坐骑,自太衍走后。大黄牛也留在了善渊观中,但从来没人敢去拿它当坐骑,所以就专门建了一座院子供了起来。 此时看着那么粗的雷光劈到那里,所有人都不禁紧张了起来。 “那可是太衍祖师的坐骑,要是出了问题,大贤良师肯定会生气的。”一个小道童一脸惊惶的说道。 “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看看大黄牛有没有事。”另一个个子比较高的道童沉稳的说道。 众人看起来都很听高个子道童的话,闻言纷纷说道:“好,我们快过去看看大黄牛。” 但就在他们迈步准备朝那边院子过去时,忽然眼前灵光一闪。 然后一个身披粉霞,头戴桃花的娇艳女子挡住了他们。 “清笙师叔。”高个子道童看到眼前的美丽女子,连忙停下脚步,恭身拜道。 “清笙师叔。”众多道童也连忙拜见。 清笙伸出如玉嫩白的葱指,指着眼前的道童们说道:“都回屋里去,不要靠近那边小院。” “为什么?清笙师叔,大黄牛还在那边呢。”一个小道童十分担心地说道。 清笙手指在他额头点了点,笑道:“大黄牛皮厚着呢,不用担心它,快回屋去。” 清笙话刚说完,突然又是一声霹雳巨响,整个雒州城刹那间一片电光闪亮。 随后又是一道雷光落到了远处小院之中。 此刻不消清笙催促,一群小道童吓得小脸煞白,缩着脑袋转身就跑回了屋檐底下。 只有那个高个子道童疑惑的朝小院望了一眼,然后摸着后脑勺走了回去。 清笙看见这群道童一个个挤在屋檐下面,脸上虽然害怕,但眼里全是不安分的神情。 于是她迈步也走到了屋檐下,站在一旁。 “清笙师叔,你怎么不回你的桃园里去啊。”一个小道童仰起头朝清笙问道。 清笙手中出现一瓣桃花,然后将这一瓣桃花按在小道童的额间。 “你们快看。”就在此时,那高个子道童忽然指着前方喊了一声。 清笙抬眸看去,只见远处一条黑色的小土狗蹦蹦跳跳的朝那边小院跑了过去。 “那不是道仁哥哥的狗吗?”小道童们议论纷纷。 随后他们又看着清笙道:“清笙师叔,你快看那狗朝那边小院去了。” “快去把它带回来吧。”小道童们说道。 “是啊,快把它带回来。” “我去抱它回来。”高个子道童说着就要跑出去。 这时一道灵光缠住他的身体,把他给拉了回来。 转头一看,清笙正用一双水眸瞪着他,并大声说道:“谁也不许靠近那边小院。” - “汪汪汪。”小土狗冲进了小院,一进来就大叫三声。 张道仁和杨乙往各地巡视去了,李弦心也跟着张道仁一起。 所以小土狗如意就被张道仁送到了善渊观,好在善渊观的道童们都很喜欢如意,如意在这里过得也很是逍遥自在。 也许是太过逍遥自在,就有点无聊了。 所以看到那么大的雷光打到这个院子里,它就兴奋的跑了过来。 只是刚刚冲进小院,小土狗如意两只肥肥的前腿就是一蹬。然后一双狗眼睁得老大,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那个大怪物。 也不算是怪物,小土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头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大黄牛。 此时它正卧在院中,周身金光闪闪,四周雷光流转。 小土狗退后两步,缩在柱子角落偷偷的看着大黄牛。 下一刻天上再次一声霹雳,又是一道水桶粗的雷光劈了下来。 此刻小土狗只看到大黄牛突然睁开眼睛,四蹄奋而跃起,直直的朝着那道霹雳雷光撞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小土狗‘汪’的一声吓得向后跌坐在地,然后用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 “哈哈哈哈!我终于修炼成形了!我终于修炼成形了!”雷声过后,天地间转而又响起一个粗犷奔放的声音。 小土狗慢慢把前爪移开,慢慢朝天上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麻布道袍,头生双角,身材壮硕高大,腱肉如虬,气势雄浑慑人的男子凌空而立,大声狂笑着。 第一百四十章 既有仙意磨金卷 “大贤良师敕令。”一个道童从善渊观祖师殿内飞了出来,朝着男子飞了过来。 男子收敛形状,肃身而立,朝道童拜了下去,“弟子马灵君,恭迎大贤良师敕令。” 道童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宣读道:“大贤良师敕令,师弟修炼成形之后,立刻前往韶州大营听令。” 马灵君揖首拜道:“弟子尊令。” 道童读完敕令,连忙上前扶起马灵君,笑道:“师兄,请起。” 马灵君看着道童道:“不敢当,不敢当。” 道童淡淡一笑,忽然皱眉问道:“师兄,你为什么姓马?” 马灵君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敷衍道:“这...这是我刚刚化形之时,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个名字,想来是祖师所赐吧。” 道童说道:“祖师也太大意了,师兄您明明是神牛化形,怎么却赐姓马...” 马灵君连忙说道:“这不怪祖师,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很喜欢,我很喜欢。” 说完,马灵君道:“大贤良师召我去韶州大营,我得立刻赶过去,师弟,师兄就此别过了。” “哎!”道童叫了一声,却见马灵君早已化作一道灵光远去了。 小土狗如意见马灵君飞走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羡慕的光彩。 忽然它又看到道童朝祖师殿那边飞去,于是它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站在远处屋檐下的清笙见马灵君飞走了,于是对众道童笑道:“好了,你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哇,清笙师叔,刚刚是大黄牛在渡劫吗?”高个子道童忽然问道。 “是啊,有什么稀奇的?”清笙笑着说道,然后身形一转,化作一片桃花飞走了。 “师兄,渡劫是什么啊?”周围的小道童连忙朝高个子道童问道。 “渡劫就是...” 小土狗如意跑到了祖师殿中,一进来就看到里面的那个巨大的灵木雕塑。 它抬头看着那灵木雕像,感觉十分熟悉。 它晃了晃脑袋,目光很快就被供桌上的那些供品给吸引了过去。 那其中最吸引它的,是一盘子灵果。 小土狗开心的叫了一声,来到供桌下面,目光四处一望,最后跳上了旁边的一个小台子,借着小台子跳上了供桌。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啃咬的声音不断的在祖师殿内响起,小土狗在供桌上的一排果盘上咬过来咬过去,吃的不亦乐乎。 就在小土狗吃的正开心时,殿外突然进来两名上香的道童。 “哎呀!”两个小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小土狗在吃供品,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好狗子,竟敢偷吃祖师供品!”左边的小道童大怒,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打了过来。 “汪!”小土狗吓了一跳,连忙一跃而上,躲到了太衍的神像下面。 道童见如意躲到了祖师像下,顿时不敢轻举妄动,扔下手中扫帚,就要上前去抓。 “汪汪!”小土狗如意伸出爪子,指了指头顶的祖师神像,然后紧紧抱着祖师神像的大腿。 这时候它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神像是谁了。 它没有去怀疑为什么这里会有太衍神像,因为它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狗子而已。 道童才不管那么多,他快步扑了过去,伸手就要抓小土狗。 小土狗见神像不管用,呜呜的叫了两声就要跳开,却不想刚才吃的太胀,跳了两下就跳不动了。 道童一把抓起小土狗,提在手里说道:“你这小胖贼,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抬手对着小土狗屁股上就打了两巴掌,小土狗立刻泪眼汪汪的趴在地上呜咽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就在这时,大殿外走进来一个身影。 道童转身看去,连忙叫道:“少衍道长!” 少衍朝他们点点头,然后说道:“供品摆在哪,谁吃不是吃?你们祖师吃的,狗也吃的。” “可那是给祖师的供品,不是给狗的。”小道童说道。 少衍闻言一笑,忽然转头指着太衍神像说道:“看,那是什么?” 两个道童转身看去,只见太衍神像的手指间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随后一张符纸被金光托着落在了神像上面。 “祖师显灵了!!!”两个道童兴奋的喊了一声,快步冲上前去,拿起那张符纸一看。 然后,就看到他们嘴巴张的极大,满脸的呆滞。 因为那符纸上就写着三个大字:随它吃。 少衍将小土狗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它的屁股,笑道:“怎么样,挨打了吧,哈哈哈。” 小土狗目光疑惑的盯着少衍看了半天,又朝太衍神像看了半天,满眼都是迷惑不解的神色。 “这...这...”两个小道童拿着符纸看了半天,最后商量送到天师那里去。 镇守雒州善渊观的天师看过后,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决定把祖师显灵的符令送到大贤良师那里... - “野熊山在北,...此地叫什么?”李青姌已经重新回到大营之中,随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林初尘请来的两位帮手。 不过这两位帮手,一个正在酒坛堆里醉生梦死。 而另一个,则是让玄恒找了一处清静地静修去了,只留下一句时机到了自会出手。 林初尘依旧坐镇香山城,而整个太平教、玄门之中有实力的修士,都已经被玄恒召集了过来。 此时两宗精英齐聚大营内,李青姌说话之时忽然问了一句。 玄恒闻言,道:“此地名为崤岭。” 李青姌点点头,继续说道:“崤岭以北七十里是野熊山,韶州以南七十里也是野熊山。” “你的意思是,三教选这里和我们决战,有问题?”玄恒看向李青姌问道。 李青姌坐了下来,说道:“有没有问题,全都是算计。” 张世清和董谒对视一眼,只见张世清起身说道:“大贤良师,不如我和董道友先去野熊山扎营,仔细探查一番。” “我看可以。”玄恒还未说话,一旁的孙致璇便点头说道。 玄恒不再犹豫,朝两人点点头,道:“那就由二位祭酒先去野熊山扎营,我等六日后便拔营前往。” “是。”张世清与董谒同时抱拳说道。 “慢。”孙致璇忽然叫了一声。 玄恒目光朝孙致璇看去,说道:“孙道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孙致璇笑了笑,朝帐外叫道:“叶乘云。” 一名白衣鹤冠的年轻道士从帐外走了进来,拜道:“长老。” 孙致璇道:“叶乘云,你便随这两位祭酒一同先去野熊山打个头阵。” 叶乘云恭身应道:“弟子遵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符章难镇有言人 野熊山四面山高林密,杂草丛生。更兼有野兽横行,毒虫肆虐。 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当然,对凡人来说是如此。 张世清、董谒以及叶乘云三人带着数千黄巾力士飞入野熊山中,不多时,他们便聚集在野熊山顶,一片巨大而空旷的山顶。 “山顶是被人削掉了。”张世清四面看了一眼,突然说道。 董谒点头道:“是用大法力将山拦腰斩断,然后将山顶移开,只留下了这么大一片空地。” 叶乘云朝四周看去,入眼尽是一片光秃泛黄的平坦地面。这里的空间足够容纳十万多人,且丝毫不会感到拥挤。 “土是新的。”忽然张世清说了一声。 董谒抬起头来,只见韶州城的方向飞来几道灵光,落在了野熊山山顶。 张世清、董谒、叶乘云看向前方落下的几个人影,一眼就认出他们是三教的弟子。 “诸位,你们来了。”对面三教众人中,领头的化神期修士走了过来,朝张世清三人抱拳笑道。 张世清上前一步,稽首道:“贫道张世清,见过道友。” 三教领头的化神期修士也稽首道:“贫道张言白,见过诸位道友。前几日我教中长老看过野熊山地势,见四面山高林密,崎岖不平。故而选了一处最高的山顶,拦腰切去一半,故而才有今天的模样。” 董谒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言白笑道:“想必三位也是奉命前来此地探查的吧?” “莫非你们也是?”张世清看着张言白身后的那一群金丹期修士说道。 张言白点头道:“过几日我两家就要在此地大战,当然要来探查一番。” “山是你们劈的,地是你们选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董谒冷笑一声,出言讽刺道。 张言白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当然不放心,这地本来是我们的,结果有人要来强夺,你说,我们怎能放心呢?” “哦?”董谒眉头一挑,忽然抬手打出一道符章,符章如电,直朝张言白拍去。 张言白双目一凛,张口喝道:“山艮。” 一道山岳虚影陡然从张言白身上腾起,那符章打在山岳虚影之上,瞬间便被那山岳虚影震碎。 张世清一掌将叶乘云与数千黄巾力士送往远处,然后手掐法诀,擎臂凝成一道火符,挥掌便打了出来。 火符落入山岳虚影,顷刻间将那山岳虚影化作一片熊熊烈焰。 张言白一甩袍袖,后退两步,看着董谒和张世清笑道:“两位道友好法力。” 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那一群元婴、金丹修士道:“你们退到边上去。” 那些三教修士闻言,连忙纵身飞退,一直退到了山崖边,离张言白、董谒、张世清三人至少有千丈之远。 张言白目光朝张世清与董谒一扫,随后凌空盘坐,口吐金字:“震雷!” 数百道雷光自虚空中弥漫而出,立刻朝张世清与董谒劈落下来。 二人不慌不忙,展袖打出一道符章,喝道:“春雷惊蛰万木生。” 那两道符章霎时化作万千树木,将张世清与董谒围在中央。 震耳欲聋的雷震之声接连响起,那万千树木硬生生的将其扛了下来。 当雷光散去,原本翠绿繁茂,生机勃勃的树木尽数变得一片焦黑。 突然,又是两道金色符章飞出,落在那些焦黑的树木身上,只听张世清喝道:“受劫雷火,万法不侵。” 只见那万千焦黑的树木枯枝,突然闪过一道雷光,随后顷刻间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柄散发出紫色电芒的木剑。 木剑带着紫电雷芒,凭空一闪便杀到了张言白的眼前。 张言白不疾不徐,衣袂惊起若翩鸿,只听他口中言道:“离火。” 一团滔天烈焰瞬间弥漫开来,只一眨眼便将那木剑给烧成灰烬,只余些许雷光在张言白面前闪烁一阵,便消失无踪。 董谒神情一凛,忽然踏步而起,眉间金章闪闪,口中疾呼道:“云鹤渺渺。” 只听天上一声鹤唳,随即只见漫天灵力聚成一只巨大的白鹤。 那白鹤展翅承云而下,尖利的长喙对着张言白的头顶天门处就是一啄。 张言白只觉神魂一震,肉身竟有崩散的迹象。 他连忙紧守灵台,抱元归一,然后双目猛张:“我有庚金气,凝兵化剑形。” 一道庚金剑芒撕裂长空,刹那间穿过那白鹤胸膛,将其杀死。 只听那白鹤再次一声长唳,然后崩散成漫天灵光。 董谒气机一晃,直接被震退了数丈,他止住身形,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张言白。 而张世清则趁着张言白对付白鹤之时,早已祭出金章,化为连山巨印,对着张言白拍落下去。 张言白身形一沉,直直被连山巨印的威势从半空而压到了地上。 他连忙起身,手掐真诀道:“巽风!” 天地间陡然生气一股狂烈之风,风势极其恐怖,更是以电光般的速度从连山巨印下面吹过。 张言白被巽风吹离了连山巨印的范围,随着巨印落下,整个野熊山都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张言白在巽风的恐怖力量下在虚空中翻了好几个筋斗才停住,见状立刻掐动法诀道:“兑泽!” 只见连山巨印砸落的地面瞬间变得绵软沉滞起来,一道道水声泛起,只见那片地域顷刻间变成了一片沼泽汪洋。 而连山巨印也立刻就被那片沼泽给吞没了下去,看着不断冒起水泡的沼泽,张世清神情十分凝重,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驱使那连山巨印。 张言白大笑道:“神荒仙界岂是你们太恒州陆能比的?就算只是神荒仙界的一块石头,也比你们太恒州陆的铁还要硬百倍。” 他看着张世清,“你们在太恒州陆能一拳打碎一座山,到了神荒仙界,最多就能打碎一个小土包罢了,哈哈哈。” 张世清抬头看着张言白,眉宇间的金章正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张言白见了连忙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只是来探路的,今日就算同道切磋了。” 说完,张言白立刻转身飞离现场,丝毫没有停留。 董谒想要去追,却被张世清给拦了下来。 “他明显是法力快耗尽了。”董谒朝张世清说道。 张世清摇摇头,道:“先做正事,这些人今天也赶到野熊山来,一定是有什么图谋。” “会不会是来暗中布阵的?”董谒说道。 张世清一惊,道:“你我马上带人往山中搜查,看看有没有隐藏的阵盘、阵旗等物。” “好!”董谒沉声点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法列虚空分六重 决战之日已到,野熊山上聚集了两家在南岳州镇守的所以法力高深的各阶修士。 玄恒站在云头之上,李青姌站于一侧,眺目望了望韶州城三教的人,说道:“前日里董、张二位天师已经探查过了,三教并没有在野熊山布下阵法。” 玄恒点点头,说道:“天仙法力,非你我所能猜度,还是要多加小心。” 说完,玄恒转身叫道:“马灵君。” 马灵君从后方人群中走了上来,抱拳道:“大贤良师。” 玄恒看着他问道:“你的法宝呢?” 马灵君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只见掌心白光一闪,一个金色的铜环立刻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这呢。”马灵君说道。 玄恒点头道:“嗯,你如今还是元婴期,稍后你便呆在阵中,若是有人来攻我元婴与金丹弟子两处,你就用此铜环挡住来人。” 马灵君抱拳应道:“遵命。”然后便回到了后方大阵中。 往后看了一眼,玄恒转过头来,看向三教方向说道:“尔等当真要逆天行事吗?” 飞璇真人淡淡一笑,转头朝云岩真人看了一眼。 只见云岩真人坐在一只白鹤背上,鹤爪缓缓踩着白云上前两步。 云岩真人回道:“天是万物,道为众生,万物向天,众生向道,何来顺逆之理。” 玄恒闻言也不反驳,而是说道:“我等本无仇隙,但天道钦命人皇定世,必要统一六合,整齐八荒。尔等不受此命,当尽征伐之功,也是自然之理。” 云岩真人拍了拍白鹤的脑袋,白鹤清唳一声,慢慢的退了回去。 云岩真人在退回的那一刻,飞璇真人突然迈出一步,随后瞬间消失在虚无之中。 玄恒与李青姌目光一闪,尤其是李青姌,立刻祭出了函蕴清寰江山图悬在众人头顶。 玄恒手托斩仙飞刀,目光紧紧的盯着飞璇真人消失的地方,只见那里虚空一阵波动,随即迅速扩散开来。 “小心!”玄恒大喝一声,霎时间整个野熊山的空间都泛起一阵水波涟漪。 仅仅三息之后,南北纵横数百里,东西绵延近千里的野熊山就在这片涟漪中凭空消失,变得无影无踪。 原本野熊山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空洞,什么也看不到。 “大家...”玄恒正要说话,但他一转身却发现,眼前的野熊山一片空荡荡,原本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片天地之中。 “幻阵?”玄恒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虚空,手中的斩仙飞刀亮起一阵璀璨的红芒,随时都在准备发动。 “不要惊慌。”就在此时,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玄恒耳边响起。 玄恒立刻转身一看,只见紫清明道真人此刻正手执拂尘,盘坐于云端之上。 “真人!”玄恒连忙叫了一声。 紫清明道真人摆了摆手,说道:“对方不是两位天仙,而是有六位天仙。” “六位!”玄恒大惊,“怎么会有六位天仙?” 紫清明道真人说道:“贫道刚来时,就隐约感觉到这里有四道气机极为浩渺磅礴,所以就有预料,果然如此。”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玄恒问道。 紫清明道真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后笑道:“对面那位天仙使用了一种神通,这种神通能分列虚空,现在野熊山这片地域的虚空便已经被她分叠列成数重。天仙是一重,真仙是一重,地仙是一重,化神是一重,元婴是一重,金丹又是一重,共有六重虚空。” “哦?”玄恒神情一动,“那我所在的是地仙这一重?” “对,你这一重里敌人最多,但你有斩仙飞刀,小心一些总无大碍。贫道已经在下五层虚空中留下了元神法印,隔绝了对面六位天仙对下五重的感察和掌控,稍后贫道便会去天仙那一重对付他们。记住,小心谨慎,贫道一人对付六位天仙,还要分出法力屏蔽他们对五重空间的感应,无暇再对你们伸出援手。”紫清明道真人嘱咐道。 玄恒连忙说道:“是,真人的话,玄恒记住了。” “嗯。”紫清明道真人点点头,然后便隐去了身形。 最上重虚空,飞璇真人对着各重弟子交代完毕,突然感到一股极其浩大的气机闯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开口说道:“尔等速速照我言语行事,不得有误。” “是。”各重弟子连忙应道,随后飞璇真人袖袍一挥,便将六重虚空全部分隔开来。 飞璇真人只觉自己的天仙一重虚空轰然一荡,随后只见一个鹤发童颜,身着玄素道袍、面带慈悲笑容,手握玉缕拂尘,金带飘飘,鹤冠巍巍的老道人缓步走来。 飞璇真人朝不远处的云岩真人看了一眼,说道:“各位道友,我们的对手来了。” 天仙一重虚空在飞璇真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又飞进四道磅礴浩渺的气机,云岩真人一看,正是玄虚教御虚宗的上、下二殿长老,以及玄明教逍遥宗的上、下二殿长老。 六位天仙修士,成六合之位排列在紫清明道真人的四周,隐隐对他形成了围攻之势。 紫清明道真人看着六人,和蔼的笑了笑,冲着六人打了一个稽首。 飞璇真人也回了一礼,问道:“贫道久慕仙颜,今日得见,不生荣幸,不知如何称呼?” 紫清明道真人抱拳说道:“散发佯狂问玄事,自是琼崖求道人,贫道白玉蟾。” 此时后方响起一道仙音,道:“贫道玄虚教崇阿,特来领教道友神通。” 话音方落,白玉蟾脚下忽然腾起一团烈焰,瞬间将白玉蟾周身灵光法力烧的一丝不剩。 但还没完,那火焰在烧光白玉蟾周身护持法力的那一瞬,迅速钻进他的泥丸宫中。 眨眼之间白玉蟾一身法力都被烧的烟消云散。 崇阿真人高声问道:“白玉蟾道友,我的一元真火滋味如何?” 白玉蟾盘坐下来,淡淡地回道:“不错,这一元真火的确厉害。此乃天生一元,化物归天。只要被此火粘到,任何法力也不能阻挡,只能任由其将自己泥丸宫中的法力化为青烟,重归天地。” 崇阿真人笑道:“道友见识果真不一般。” 白玉蟾道:“你的一元真火已烧尽了我的法力,尔等此时不来取我性命,岂不是错过大好时机?” 白玉蟾说完,崇阿真人哈哈大笑,“信你这话是傻子。” 说完,崇阿真人对另外五名天仙道:“此人定有后手,大家一起上,速战速决!” “好!”五人同时点头,然后齐齐运转法力,发动威势神通朝白玉蟾铺天盖地的倾压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丹一境我纵横 栾正一、梅潇、张芩三人站在野熊山顶中央位置,周围是二十多个三教的金丹弟子。 张芩抱着化为原形的张小小,看着周围的那些三教金丹弟子说道:“那个法宝是一把弓的家伙来了吗?” 一个身着玄真教道袍的金丹弟子走了出来,朝张芩说道:“你说的是养荣轩师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就问他来了没有?”张芩提起手里的橫石锤问道。 此时一个穿着玄虚教道袍的金丹弟子说道:“是橫石锤,是王师兄的橫石锤。” 玄虚教的那些金丹修士顿时将目光看向了张芩,“是她杀了王师兄!” 而玄真教的金丹修士们也反应了过来,想起受了重伤的养荣轩,立刻朝张芩怒吼道:“是你伤了养荣轩师兄?” “不是她。”栾正一此刻站出来高喝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随后只听栾正一道:“不是她一个人,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出手,只可惜,还是没能留下他。” 梅潇叹息一声,说道:“真可惜,他那把弓不错。” 话一出口,玄真教的那些金丹修士顿时喧嚣一片,只见一名散发敞袍的年轻道人飞身而起,手中握成一片灵光,“今日便要杀了你们,为养师兄报仇。” 张芩双目一瞪,踏步而起一锤就砸了出来。 年轻道人手中灵光一放,只见万千灵针破云穿空就朝张芩刺了过来。 然而这些灵针在张芩那强悍的法力和橫石锤的威势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年轻道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橫石锤的力量打在身上。 只见一团血光爆起,那年轻道人的肉身立刻变成一团血沫飘散在空中。 “权师弟!”玄真教的众多金丹修士惊呼一声,随后纷纷朝着张芩冲了过来。 而玄虚教和玄明教的金丹修士们也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有数道法力灵光落在张芩身上。 张芩虽然防御是一般修士的两倍,但也架不住人多,立刻就败下阵来,就连手中的橫石锤也被打飞了出去。 一道刀芒倏然穿过虚空,直直的斩落在张芩的头顶,张芩猛遭重击,额头上顿时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如注。 张芩怀中白光一闪,张小小瞬间出现在那斩出刀芒之人的面前,然后一掌拍出。 ‘噗’那名金丹修士胸口顿时坍缩下去,随后张小小接连又拍出数掌,眼前那个金丹修士在短短五息时间就被打成一片肉酱。 周围的金丹修士见了,骇得头皮发麻,高声呼道:“小心,她有身外化身。” 而此时梅潇已经赶上前来,一把将张芩揽在怀里,张芩迅速发动灵犀仙光,将张小小从人群之中接了回来。 张小小从原形变为人形,从梅潇怀中抱过张芩,低头看着她头上的伤口,二话不说便将体内灵力度了过去为她疗伤。 “这是小伤,放开我。”张芩一把推开张小小,飞快朝橫石锤掉落的方向飞去。 “别让她捡到橫石锤!”一名金丹喊了一声,顿时玄虚教便有靠的最近三个金丹修士,其中一人立刻将橫石锤摄取过来,然后收入丹田之中。 任何法宝都要经过祭炼才能使用,张芩也不例外。 此刻那名修士拿到了橫石锤,自然也要祭炼过后才能使用,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将其送到丹田里面蕴养。 张芩大骂一声:“狗东西,把老娘的橫石锤还来。” 那金丹修士飞速后退,同时说道:“入了我的丹田,你再也休想拿去。” 张芩立刻调动神识,想要召回橫石锤,却不料马上就有数个金丹修士朝她杀来。 张小小此刻也赶了过来,挡在张芩面前,冷眼看着那些杀过来的金丹修士。 但梅潇与栾正一此刻在做什么呢? 梅潇与栾正一两人一前一后,将十多个金丹修士拦在了中间。 只听栾正一说道:“各位道友,尝尝我的三千定灵光。” 随同栾正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三千道明灵清光。 霎时间这十多个金丹修士的修为瞬间被削去了一半,每个人的气势瞬间跌落下来。 “这什么神通!” “我的修为怎么跌了一半?” “诸位道友,快快将他们除掉,否则我等皆要葬身于此!” 但还不等他们练手反击,眼前的梅潇玉臂一扬,刹那间就有三十六片青梅叶飞射而出。 这三十六片青梅叶速度极快,顷刻间便从十多名金丹修士的眉心穿过。 只有少数几个金丹修士躲了过去,但还没等他们回过气,眼前立刻便闪过一道青光,然后只觉眉心一开,眼前便是一片血红之色。 若是没有被三千定灵光削去一半修为,这些人想要防住这三十六片青梅叶还是很轻松的。 但恰恰他们被三千定灵光削去了一半修为,再想要防住三十六片青梅叶就很难了。 轻轻松松杀死了玄虚教与玄明教十多个金丹修士,栾正一与梅潇调转方向,朝着那些围住张芩和张小小的玄真教弟子杀去。 张芩与张小小两人在人群中左冲右突,虽然气势强悍无匹,但却再也没有杀死一个金丹修士,反而自己身上多了许多伤痕。 这原因就是众人已经发现,这两人实力极强,法力是寻常修士的好几倍,不能和她们正面对抗。 只有避其锋芒,然后从侧面袭取,才是长策。 于是人多势众的玄真教金丹修士,面对张芩与张小小两个人的攻击,纷纷选择了躲闪以避其锋芒,然后再由其他人出其不意的攻击张芩二人的侧后方。 所以看上去张芩与张小小气势凌人,打的众人不敢靠近,其实她们二人也是极为被动,身上的伤口就是很好的证明。 若不是她们肉身防御也是寻常修士的两倍之多,只怕此刻早已被杀死了。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三千定灵光,冒然出手恐怕会伤到她们两个。”栾正一朝梅潇说道。 梅潇点头道:“好,我来。” 说罢,梅潇立刻身化清虹冲上前去。 正在围攻张芩与张小小的那些金丹修士忽然发现身侧出现一片青色的梅叶,这些梅叶还散发出青绿色的灵光。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因为他们对师兄弟们的法宝都很熟悉,不会犯那种敌我不分的错误。 于是他们立刻调转法力防御己身,下一刻,每个人的眉心都出现了一片青梅叶。 但这次因为全力防备,所以梅潇的三十六片青梅叶没有破开他们的防御,只是在他们的眉心剧烈的撞击了一下,便迅速消失了。 “大家小心,玄虚教和玄明教的道友已经全部陨落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原本十分坚稳的玄真教金丹修士的心神立刻出现了波动,所有人回头一看,只见下方到处横七竖八的摆列着一片玄虚教、玄明教金丹弟子的尸体。 “快退!”看着已经朝这边飞来的栾正一和梅潇,众人头皮一麻,心中立刻出现一丝恐惧,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并且汇聚到了一起。 “大家聚在一起,合力对付他们。”有人喊道。 “不可,方才玄明、玄虚两教师兄弟也是聚在一起...”一名女修士喊了一声。 所有人面色惊骇,闻言立刻转身准备分散开来。 但栾正一怎么会错过如此良机,他立刻调集全身灵力,剑指朝玄真教众修汇合处一指:“三千定灵光!” 千道灵光落下,玄真教金丹修士无一幸免,这一次他们全部被削去了七成的修为。 梅潇见状,二话不说,再次放出三十六片青梅叶,一一对眼前这些金丹修士进行收割。 七八道血光溅起,剩余的玄真教金丹修士也被屠戮一空。 尸体坠落一地,同时,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各种法宝也坠落一地。 张芩来不及静坐疗伤,冲上前去,在一具尸体旁边捡起从那修士丹田内飞出的橫石锤,开心地叫道:“锤子!哈哈,我的锤子!” “哼!”张小小来到她身后,玉眉一簇,满脸不快的冷哼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玄冰一气展神威 一道金虹挥退六面之敌,白玉蟾端坐青云,手中拂尘一摆,三教六位天仙霎时被震退数百丈。 崇阿真人惊呼一声:“这是什么法门?” 白玉蟾笑道:“《上注法篆洞法玄累诀》。” 白玉蟾说完,左手忽然托起一团真火,朝着崇阿真人的方向掷了出去。 那一元真火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光焰,随后在崇阿真人眼前炸开,那片虚空顷刻化为一片火域,将崇阿真人封在其中。 崇阿真人冷哼一声,“用我的火来对付我?” 说罢,他一步跨出,迈入火域之内。 白玉蟾面色宁静如水,少时只听一声惨叫响彻虚空,随后那崇阿真人肉身法力全部被火域化为灰烬,只有一道元神被仙光裹着上榜去了。 神荒仙界所有修行之人在这一刻都发现封神榜上多了一个名字,天仙修士,崇阿。 “那不是你的一元真火,是三昧真火。”白玉蟾淡淡的说道。 说完,白玉蟾目光朝四面虚空看去,此时崇阿已死,剩余五人都隐入虚空。 白玉蟾脸色微沉,放出神念罩住四面虚空,同时周身有无穷的威势朝着四面八方铺压了出去。 - 元光山,玄虚殿。 清胤真君手中的白子微微一滞,久久都没有放下去。 一旁合荒真君看着他道:“不如让我来代你下吧。” 清胤真君点点头,将白子递到合荒真君手中,起身道:“玉涵道友棋艺高超,小心应对。” 对面的玉涵真君目光闪了闪,开口说道:“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第一个榜上有名的会是我玄虚教的人。”清胤真君淡淡地说道。 合荒真君手执白子,与玉涵真君对坐,闻言说道:“早知他们会有一个不亚于诗仙的大能坐镇,不然怎么敢来伐我三方天?” “那诗仙呢?”玉涵真君问道。 清胤真君沉吟道:“自从南岳州逼退悲渡之后,诗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且梳理天机时,诗仙的气机已经从神荒仙界消失了。” “这白玉蟾,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大能,修为至少天仙。可他和诗仙一样,都是凭空出现在神荒仙界的,为什么?”玉涵真君缓缓说道。 合荒真君忽然抬头说道:“他们有一件穿梭诸空的法宝,可以从别处请来帮手。但极可能有所限制,一次只能请一位真仙以上的大能过来。这也是为什么诗仙走了,白玉蟾却来了。”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虽然折了一位天仙,但还有五位,那白玉蟾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挡得住五位天仙的围攻。”玉涵真君淡淡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然后纤指一点,一颗黑子悠悠飘起落在棋盘上,然后看着合荒真君道:“合荒道友,该你落子了。” - 叶乘云抬头一看,天空一片灰白,野熊山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寒气。 马灵君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张口吐出一道冷气,“这...这里怎么这么冷?” 叶乘云转头朝四面一扫,开口说道:“我们应该被困在幻境里面,和其他人隔开了。” 马灵君又打了一个寒颤,说道:“这,不是幻境。” “嗯?”叶乘云疑惑的看着马灵君。 突然虚空微微一荡,随即一条金鞭突然朝着叶乘云后脑勺打去。 这一下来的极其突兀,就连叶乘云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马灵君似乎早有所感,只见他在那金鞭把叶乘云脑袋打碎之前,飞速丢出一个铜环。 然后那铜环一闪而没,再出现时已经在那金鞭的上方。 叶乘云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金铁相撞的巨响,随后一把金鞭灵光尽失,从半空坠落下去。 叶乘云这才看清那金鞭竟是一件法宝,坚硬无比,一看就知道是元婴期修士用的杀伐之器。 金鞭落地,再无光泽,但虚空内却传出一声惊叫。 马灵君目光立刻看向了东南方向,收回那个铜环,然后朝着东南方向丢了出来。 只见东南方虚空灵光一闪,随后一层虚空中一圈圈水波迅速荡开。 再然后,一个元婴期修士的肉身从虚空显出,没有丝毫生机的坠落下去。 “我们被人用大神通给困在小虚空里了。”马灵君手握铜环说道。 叶乘云这才知道周围有多危险,他无比警惕的放出神识,然后说道:“你这法宝是什么?怎么这么厉害?” 马灵君嘿嘿一笑,傲然道:“我这可是好宝贝,名字叫‘金阕环’,只用作用嘛...” 马灵君眼珠子一转,不再说了。 叶乘云恍然的点点头,敌人就在附近藏伏着,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时天地间刮起一阵冰风,整个野熊山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 就连叶乘云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马灵君双手合抱在一起,皱着眉头道:“有人在施法,想要把我们封冻住。” 一阵阵咔咔嚓嚓的声音从下方响起,叶乘云与马灵君低头一看,只见到整个野熊山已经被完全封冻,变成了一座冰山。 “用丹火来烧!”叶乘云说了一声,凌空盘坐下来。 随即,叶乘云泥丸宫中陡然窜出一团丹火,叶乘云运足灵力驱使,那一团丹火瞬间急剧扩大,立刻将整个野熊山变成了一座火山。 “有效!这下暖和多了!”马灵君眼睛一亮,十分舒适地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覆盖着整个野熊山的丹火顷刻间熄灭,四方天地再次便冰雪封冻。 而且那些丹火以极快的速度缩小,短短三息之后便缩回了叶乘云泥丸宫中。 “嘶!!”叶乘云吸了一口凉气,双目圆睁,只觉泥丸宫中寒冷无比,几乎要被冻僵一般。 叶乘云肉身之上也出现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张口一吐,吐出的气息出口就被冻成了冰渣。 叶乘云浑身打着摆子,手掐法诀调集了一股灵力护持周身。 可是那些灵力刚刚飞出体外,就被冻成了一块块冰晶。 一旁的马灵君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将自己的灵力送到叶乘云身上,想要帮他护住肉身。 却没想到他身上的灵力刚刚触到叶乘云,便立刻也被冻住。 同时那股极寒之气沿着灵力运行的轨迹,迅速进入到了马灵君体内。 马灵君身体一僵,整个人立刻跌坐在云头,他眨了眨眼皮,竟然感觉到自己的上眼皮每次触碰到下眼皮,都有一种撕裂般痛意。 马灵君知道,自己的上眼皮只要在下眼皮上停留三息时间,就会被冻在一起,永远也睁不开了。 “这是什么神通!”马灵君冻得浑身发抖,肉身越来越僵硬。 就在此时,一旁的叶乘云忽然发出一声痛吼,马灵君只见随着叶乘云发出那一声痛吼,他的嘴上、脸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三道整齐的裂缝,就像是冰面被震裂的裂痕一样。 而叶乘云的头顶闪过一道氤氲灵光,随后一个鸟巢一样的法宝从那灵光中飞出,迎风而涨瞬间变成一座房屋那么大。 然后那房屋一般巨大的鸟巢立刻射出两道灵光,将叶乘云和马灵君给摄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火滔焚强敌摧 当叶乘云和马灵君被那鸟巢灵光摄去,二人立刻盘坐在鸟巢之内,而那鸟巢则被一层淡淡的清光给包裹在内。 任由外界如何寒气逼人,如何封冻万里,鸟巢之内永远是一片温暖如春。 隐匿在虚空中的原初道人拨开重云,朝这边望了一眼,看着被鸟巢护在其中的二人,顿时眉头紧皱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原初师兄,那鸟巢竟能阻挡你的玄冰一气?” 原初道人沉凝片刻,说道:“这应该是一件防御法宝,不过我看它外围清光淡薄,只需再加强玄冰寒气,定然能够破去它的防御。” “好,原初师兄,不如先让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将那鸟巢打破?”那个声音跃跃欲试地说道。 原初道人连忙说道:“不可,现在里面全是我的玄冰寒气,你进去也会和他们一样被封冻的。” 那人似乎极为相信原初道人的话,应道:“是。” 原初道人没有吹牛,他这玄冰一气在元婴期这一境界内是几乎无敌的法门。 这玄冰一气诀本是三教都有而且很常见的一道法诀,但是能修到他这种程度的,在三教之内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原初道人身形渐渐隐入重云之后,手掐法诀,调运法力,瞬间又打出一道更加恐怖的玄冰法印。 整个野熊山的寒气越来越浓,就连空气也开始渐渐凝冻起来。 叶乘云与马灵君在鸟巢的力量之下,终于渐渐的苏醒过来。 马灵君抬起双臂,活动了一下手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叶乘云却痛叫一声,马灵君转头看去,只见他的嘴巴和脸上出现三条长长的裂缝,裂缝深可见骨,皮肉外翻,汩汩血液正从其中倾泻而出。 叶乘云连忙用灵力治疗伤口,但这由玄冰寒气造成的伤口极难愈合,叶乘云取出一些专门炼制的寒毒丹药,以及元婴期的疗伤丹药。 服下这些丹药,并辅以灵力疗养之后,脸上的伤痕才渐渐合拢,但是却留下了三道狰狞的疤痕。 马灵君站了起来,看着头顶将那些玄冰寒气挡在外面的淡淡清光,再低头看着脚下柔软的鸟巢,转头朝叶乘云问道:“这是什么法宝?” 叶乘云说道:“这是以前一位叫‘陈抟’的前辈送给我的,名为‘灵元水火罩’,置身于此罩之内,水火不侵。” 马灵君听着叶乘云的话,抬手指着外面已经逐渐将整片虚空都要冻住的寒气说道:“能挡得住吗?” 面对这个问题,向来自信的叶乘云也是一怔,随后有些没底气的说道:“应该,可以吧。” 马灵君听完,知道他也没把握,于是盘坐下来,说道:“趁这鸟窝还没破,赶紧想办法。” - 在化神期这一重虚空中,李青姌、董谒、张世清几人站在野熊山顶。 “这里是小虚空。”化神期毕竟已经是接近于仙人的修士,身处此地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来。 董谒说道:“除非修为高过分列虚空之人,或者分列虚空之人死去,否则我们是出不去的。” 张世清眯着眼睛说道:“这里的三教化神期修士至少有十五个以上,我们麻烦了。” 张世清刚刚说完,只见四面灵光闪过,至少有十七个化神期修士,身着三教道袍,从四面虚空走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而这些三教化神修士,为首的正是先前已经和张世清、董谒交过手的张言白。 张言白看着李青姌等人,淡淡一笑,随后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杀。” 十七个化神期修士同时出手,李青姌等人立刻发动法力防御。 这一刻虚空震荡,所有人只看到眼前一暗,随后整片小虚空都被这些化神期修士的强大力量给崩毁一空。 哪里还有什么野熊山,哪里还有什么天地。 众人发觉自己只处在一片漆黑空间内,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后面面相觑。 刚刚三教十七个化神期修士,加上李青姌等人,加在一起二十多个化神修士。 二十多个化神修士所爆发出来的力量顿时将这片小虚空给崩毁了,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张言白没有愣住,他高喊道:“不要发愣,先将他们除掉!”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抬手便各施法力,各展神通。 李青姌抬手一扔,函蕴清寰江山图立刻在头顶展开。 而张世清与董谒等化神修士面对众多化神围攻,只坚持了不到六息便遭受重创。 除了李青姌,张世清等人都被对面合力攻破防御,瞬间挫败下来。 董谒吐出一口精血,神魂霎时暗淡了几分。 张世清直接被一方金印给砸的元神颤乱,三花动摇。 李青姌眉头一皱,见此情形毅然一拍江山图。 下一刻,一点赤色真火突兀的照亮了这片虚空。 张言白等三教修士齐齐一怔,看着那一点赤色真火,突然心头就是一跳。 李青姌袖袍一卷,将张世清等人接到了江山图上。 然后她屈指一弹,那一点真火立刻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 “开!”当那一点真火飞出的刹那,李青姌张口一呼。 那江山图立刻打开一道灵光天门,李青姌对张世清等人道:“快随我进去,那是三昧真火,在这小虚空中会吞噬万物,只有这江山图里面才可以避过。” 说罢,李青姌第一个就飞进了江山图中,董谒、张世清几人也毫不犹豫的飞了进去。 当江山图关闭的那一刻,飞出的那一点三昧真火顷刻间化作滔天狂焰,将整个小虚空化为一片火海。 所有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成灰烬,并且连他们随身的法宝也不能幸免。 唯有那张言白,在三昧真火化作滔天狂焰的一瞬间,掐动法诀,使出了《象法真言》的神通:“万华合一。” 当张言白的象法真言发动的那一刻,张言白的身体瞬间亮起一道仙光,随后整个人迅速缩小,变成了一团赤色的火焰。 而这团赤色火焰,与那三昧真火一模一样。 当三昧真火充斥了整片小虚空后,张言白化作的三昧真火彻底的与那些火焰融为一体,并且毫发无伤。 这就是《象法真言》的威力,象法真言,言出于口既是法术,也是神通。 虽然众人躲进了江山图,但李青姌的脸色丝毫没有一点轻松。 张世清似乎看了出来,开口问了一声。 只听李青姌说道:“我担心的,是那片小虚空,方才二十多个化神修士一齐出手,震碎了小虚空的天地。但愿这三昧真火不会对小虚空有什么影响, 不然若是小虚空被三昧真火烧掉,那...我们可能会坠入天外虚空,在天外虚空无休止的飘荡。更可怕的是,可能会坠入天外混沌之中。” 说完,她又补充道:“坠入天外虚空还好,我们在神荒世界天外飘荡几年、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总会回到神荒仙界。但若是坠入混沌,只一缕混沌之气,就能让我们神形俱灭,永不超生。”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脸上无不泛起一缕担忧之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玄青莲出剑经 花意涵将酒葫芦挂在腰间,顺便用手抹了一把嘴唇,抬头朝眼前虚空中道:“两位,出来吧,你们再怎么潜藏也躲不过我这一双剑目。” 眼前虚空毫无动静,花意涵淡淡一笑,“你们不信我说的话是吧?” 她凝指成剑,朝虚空处一点,口中唱道:“吴钩霜雪明。” 只听一道剑意嘶鸣,旋即虚空茫茫陡然射出一道剑芒,在这道剑芒的威势之下,长葛真人立刻就被逼的显出身形来。 看着长葛真人一脸愕然的样子,花意涵说道:“你以为我在诈你们?” 这时,另外一边虚空一阵波动,扶邵真人也缓步走了出来,他脸色凝重的看着花意涵问道:“诗仙和你是什么关系?” 花意涵说道:“诗仙是我师。” 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对视一眼,随即一个祭出了封虚灯,一个祭出了呼仙图。 “嘿!”花意涵拍了拍手,看着二人道:“好,趁我酒劲还在,咱们就好好打一打。” 长葛真人冷笑一声,朝花意涵抱拳问道:“敢问道友名姓? 花意涵目光一闪,暗中一道剑芒捏在指间,口中答道:“花意涵。” 长葛真人哈哈一笑,手中呼仙图陡然腾空而起,展开一面巨大的画卷。 画卷中仙光流转,顷刻间照出一道仙光摄住花意涵的魂魄。 花意涵的魂魄立刻被摄出肉身,朝着呼仙图飞去。 长葛真人看着那被呼仙图仙光摄取的花意涵魂魄,负手淡淡一笑。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如坠冰窟,只见那被仙光摄取的魂魄突然凝聚在一起,变成一道长长的剑芒。 同时那剑芒中还发出一道轻吟:“持觞劝侯嬴。” ‘呲啦’ 犹如布匹撕裂的声音,那剑芒被仙光射入呼仙图的一瞬间,整个呼仙图就如同一片绸布一般被剑芒撕开。 滔滔仙力狂涌而出,转瞬间归入天地之内。 而那一道剑芒却化作虹光,飞回了花意涵的肉身中。 魂魄归位,花意涵目光重新变得清溟一片。 “我的呼仙图!”长葛真人痛呼一声,看着漫天散落的画卷碎片与散归天地的仙力,脸上满是心痛震惊之色。 花意涵踏步上前,看着长葛真人说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慑人魂魄的东西。可惜我修炼的是《太玄青莲剑经》,魂魄亦可化剑,你且奈我何?” 长葛真人转头看向花意涵,怒气冲冲的说道:“贼子毁我法宝,今天与你定不干休!” 扶邵真人头顶封虚灯绽放出漫漫仙光,霎时照遍整个虚空。 “封虚定灵!”扶邵真人大喝一声,整个虚空眨眼间被封住,一切事物全都被定住。 花意涵抬起赤脚往前一踹,只听一声闷响,她就好像是踹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瞬间被震了回来。 花意涵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脚因为刚刚那一踹,现在变得又红又肿。 她连忙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来,倒了一点酒擦在脚上,还轻轻的揉了揉。 远处的长葛真人见她竟敢如此不将自己二人放在眼里,立刻手掐法诀,双臂猛然一掀。 只见整片虚空陡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花意涵连忙起身,发现脚下的野熊山竟然开始慢慢的升腾而起。 “天地反复!!”长葛真人大喝一声,双臂举过头顶。 顷刻间整个被封印在虚空下的野熊山竟被长葛真人拔了起来,然后长葛真人双臂一翻。 只见野熊山瞬间翻倒过来,将花意涵给压在了山底下面。 “封天困地。”扶邵真人再次发动封虚灯,只见封虚灯在天上滴溜溜的一阵转动,随后飞速落在倒立的野熊山顶。 只看到那封虚灯爆起一阵璀璨的仙光,随后整个野熊山都被死死的封困在虚空下,与眼前的虚空连为一体。 “可惜了我的呼仙图!”长葛真人看着再无动静的野熊山,长叹一声说道。 扶邵真人则安慰道:“无妨,我们已经完成了飞璇真人交代的事情。等回去之后,请众位真人帮你重新炼制呼仙图便可。” 长葛真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当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正欲转身飞出这片虚空时,整片被封印的虚空突然开始晃动破裂开来。 扶邵真人抬头一看,只见封虚灯对这片小虚空的封印正在寸寸碎裂。 “怎么回事?”扶邵真人惊骇的喊了一声。 随后,只听到那倒立的野熊山下响起一道道清鸣如剑的声音:“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呛啷’ 伴随着一声长剑出鞘的嘶鸣,整个野熊山轰然被一道冲天剑光斩为两截。 随后花意涵曼妙飒然的身影飞天而起,两道剑芒飞出,刹那间化作漫天剑影。 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骇然不已,纷纷后退全力抵挡。 磅礴的法力从二人体内喷涌而出,朝着前方的花意涵席卷而去。 凡二人力量所过之处,万物尽为齑粉。 而花意涵则正面朝着两人滔天的法力走了过来,她步履虚空,脚下剑莲光转。 一步,剑莲生云岳。 二步,意气撼穹苍。 三步,人间未解语。 四步,窍穴一气通。 五步,紫府凝青烟。 六步,金丹抱元笈。 七步,泥丸筑神台。 八步,三花聚于顶。 九步,五气朝正元。 十步...... 花意涵已经处于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那磅礴澎湃的法力中央,但她周身剑光流转,毫无阻碍。 十步... 花意涵双目中寒光一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两道无本无形的剑芒,在刹那间从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的眉心穿过。 只见两人额头上飙出一道血线,随后三花崩散,五气毁乱,元神脱体而出,被天道仙光护住上榜去了。 当两人尸体坠落,那充斥着整片小虚空的磅礴法力也顷刻间荡然无存,回归天地之中。 而花意涵则凌空盘坐下来,将一柄长剑置于膝前,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默默的灌了两口。 - 一根赤红色的细针从玄恒的道袍上穿过,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玄恒目光落在四面虚空,神念毫无顾忌的放了出来,对面的那些地仙只要被他感察到一丝气机,斩仙飞刀立刻就会发动。 但对面的那些人潜藏的极好,尤其是在这小虚空里,自己的神念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不能说限制。应该说,在这小虚空里面,自己的神念根本就感察不到三教中人的气机。 只要她们稍微借助小虚空来进行潜藏,自己就无法用斩仙飞刀锁住他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收了法宝返道庭 葛覃真人隐在重云之后,看着自己的法宝延阳落魄针没有打中玄恒,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说道:“此人元神肉身早已化为一体,我等法宝实难打中他。” 甘棠真人手托一个玉瓶走了出来,说道:“这好办,柏舟真人的苍云枝可以拂乱天机,断开他的灵台与天地相连的契机。” 葛覃真人点点头,道:“不错,这重虚空乃是飞璇真人亲自布置,专门对付他手里的斩仙葫芦。只要我等小心行事,他就完全无法锁住我等气机。” 这时柏舟真人走了出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白云环绕的松枝。 柏舟真人手执松枝,对着玄恒的方向轻轻一摆。 顿时万千重云缥缈而生,立刻将玄恒笼罩其中。 玄恒发现自己的灵台天门无法再沟通天地,而且自己放出的神念也在瞬息之间被一股无名之力排斥驱赶,最后仅仅只能罩住周身十丈以内的区域。 玄恒眉头一皱,立刻祭出了《鎏陨定光七星剑》阵图,试图用七星之力来划定方位,搜索眼前之敌的气机。 但是《鎏陨定光七星剑》阵图刚一摆出,就发现上面的七星剑位黯淡无光,根本无法催动。 就在此时,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在玄恒身后亮起。 玄恒却毫无察觉,但他前方的七星剑阵却突然耀起一道璀璨的星光,将他护在其中。 玄恒这时才猛然察觉,他回头一看,只见一把水色青锏突然打了过来。 七星剑阵稳稳的护住玄恒,接下了水色青锏的一击。 在水色青锏这一击之下,七星剑阵倏然崩溃,剑阵图也随着散乱的星光飞起,坠入破碎的虚空之中。 而水色青锏霎那间飞遁而去,但玄恒眼前却又闪过一道赤红色的光线。 随后那延阳落魄针转瞬间刺入玄恒的左眼,瞬息过后又从玄恒右眼飞了出来。 玄恒痛呼一声,双目瞬间喷出两道血线,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恒左手捂着被延阳落魄针刺瞎的双目,右手托着斩仙飞刀。 他面色苍白,但一身法力如海啸一般汹涌而出,不顾一切的朝着整个小虚空翻卷而去。 玄恒的神念随同他那海啸般涌出的法力铺天盖地的席卷四方,但在一阵惊涛骇浪之后,却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玄恒双目中的血液流满了面颊,甚至滴落到下方地面之上。 他明白了,这小虚空是对方专门为自己而设,别的人在这小虚空里面,对实力的影响并不会那么大。 但是自己处在这里面,手中的大杀器就没有了效果。 玄恒想通了这些,心里的一切杂念、遗憾、坚持尽皆消散,变得一片空灵。 他举起手里的斩仙飞刀,高声说道:“前辈,斩仙飞刀物归原主。” 隐藏在重云之后的葛覃真人等人吓了一跳,害怕玄恒还有什么后手。 只听葛覃真人说道:“快,杀了他。” 葛覃真人祭出了延阳落魄针,甘棠真人将手中的化血瓶朝玄恒砸了下去。 而柏舟真人的苍云枝不是杀伐之宝,所以没有出手。 但一旁的伯兮真人,手里的那把水色青锏却再次丢了出去。 那把水色青锏,名为‘水云锏’,内有江海之力,滔滔不绝。又如青云一般飘渺莫测,故而得名。 几人一齐出手,水云锏打在了玄恒后背,化血瓶悬在玄恒头顶,照出一片化血神光罩住玄恒。 而那延阳落魄针则从玄恒眉心穿过,霎时将他灵台摧毁。 玄恒人仙之体立刻崩散,化作漫天血光洒落下来。 玄恒已死,原处只留下一个红色葫芦漂浮在半空。 这时,葛覃真人、柏舟真人、伯兮真人、甘棠真人四人同时化作四道仙光,朝着那斩仙葫芦飞去。 这件杀伐之宝,谁若是得了,等同于拥有了比拟天仙的实力。 然而就在四人飞向那斩仙葫芦时,小虚空中突然泛起一阵滔天魔威。 葛覃真人四人立刻止住身形,目光朝前一看,只见一个巨手带着无比强势的魔威抓向了斩仙葫芦。 “魔帝!!”甘棠真人惊呼一声,四人吓得脸色发白。 而就在这一刻,从另一边虚空突然也出现三个巨手,这三个巨手无一例外是带着无比强悍的正道仙光。 “掌教真君!!”伯兮真人和柏舟真人惊喜的喊了一声。 东方天三位掌教正隔空与魔帝争夺那斩仙葫芦,而四只巨手溢散出来的点点威势,直压得葛覃四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忽然,魔帝的巨手绕开三位掌教,直接抓向斩仙葫芦,三位掌教也立刻隔空朝斩仙葫芦抓去。 就在四只巨手靠近斩仙葫芦的那一刻,斩仙葫芦周身红芒一转,葫芦口那一线毫光瞬间飞出。 紧接着,那四只巨手顷刻间停滞下来,再也不敢有分毫动作。 元光山,玄虚殿。 玄真教的掌教玉涵真君、玄虚教的掌教清胤真君、玄明教的掌教合荒真君,三位镇压东方天十多万年的真君此刻面色僵硬的坐在蒲团之上。 他们没有动,他们不敢动,因为他们的元神已经被斩仙飞刀给死死的盯住了。 他们三人的目光骇然,眼神呆滞的盯着前方那个缓缓浮现的虚影。 “贫道无意掺和此方天地的事情,这斩仙飞刀是贫道的法宝,今日贫道只是将其收回,尔等为何争抢?”那个虚影缓缓问道。 三人不敢言语,那虚影也不等他们回答,说道:“也无甚大事,贫道收了法宝,便要回转天外,并不为难你等。” 说完,那锁住三人元神的毫光撤去,笼罩在三人头顶的恐怖威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恢复自由,立刻起身,拱手便拜,却见那虚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三人怔然而立,相视无语。 西方天,自在古寂天。 浑无大统魔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前辈从哪里来?” 那虚影淡淡地道:“贫道乃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休夸炉内紫金丹,须知火里焚玉液。跨青鸾,骑白鹤,不去蟠桃飧寿乐,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上诺。三山五岳任我游,海岛蓬莱随意乐。人人称我为仙癖,腹内盈虚自有情。陆压散人亲到此,收了法宝返道庭。” 说完,虚影托着斩仙飞刀,化作一道清光飞向天外。 同时,那盯住浑无大统魔帝的毫光也随之一起离去。 浑无大统魔帝盯着虚影离去的方向,连忙起身拜道:“前辈慢走。” 然后,他才重新坐了下来,满脸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魔帝沉凝下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虚影念得那段话,并找出了其中最重要的信息。“陆压散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太衍之数四十九 陆压散人飞出神荒仙界,直入混沌之中。 封神榜静静的立在神荒仙界之上,默默的注视着天意运转,人间沧桑。 陆压散人在封神榜前静静的立看着,良久之后,他将斩仙飞刀托在手里微微一振,只见从那斩仙飞刀里面飞出一道灵光。 那灵光飞出葫芦,陆压散人对着那灵光一拂长袖,一道法力落入灵光内。 只见那灵光兀然变大,最后化作一个人形。 那人形逐渐凝实,最后竟然变成了玄恒。 玄恒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我不是死了吗?我是人仙之体,神魄肉身合一,一旦身死便是形神俱灭...” 陆压散人道:“我这斩仙飞刀一旦发动,任何被盯住的仙、神都无处可逃,只能引颈就戮。所以你将我这法宝借去,它当然要摄取你的一缕元神以便甄别。否则你第一次使用斩仙飞刀时,就被它斩了。” 玄恒看着陆压散人,连忙拜道:“陆压前辈。” 说完,他又看着自己的身躯,道:“难道这是我的一缕残魂?” “不错,你本该形神俱灭。但正因先前斩仙飞刀摄取了你的一缕元神,使你得以幸存。日后好好修炼,还能有重新寻回三魂七魄,三花五气之时。”陆压散人缓缓说道。 玄恒朝陆压散人深深一拜,道:“多谢前辈再生之恩。” 陆压散人摇摇头,看着玄恒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传授你功法的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玄恒闻言,恭敬地说道:“是祖师,我本就是祖师手中拂尘上的一根尘丝,后得祖师垂赐恩慈,许我以人仙功德,做一个自在人。” 看着陆压散人的目光,玄恒说道:“祖师尊讳‘太衍’。” 陆压散人面色微凝,然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玄恒问道:“莫非前辈认识祖师?” 陆压散人摇摇头,笑道:“你可知‘太衍之数’?” 玄恒眉头微皱,问道:“我只知祖师尊讳名为‘太衍’,却不知这‘太衍之数’为何物?” 陆压散人笑了笑,然后高声念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话音落下,陆压散人也化作混沌中的一阵清风,消失不见了。 玄恒站在原地,周身自有一重仙光护住他不受混沌侵袭。 他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封神榜,只见到上面第一个名字便写着‘纪楠’。 玄恒畅怀一笑,一道天光落了下来,玄恒既然没有形神俱灭,那当然是要上榜的。 随着天道仙光将玄恒送上封神榜,封神榜上的有名人终于多了一位,依次为:纪楠、玉翎、崇阿、长葛、扶邵、玄恒。 封神榜侧,一道玄光闪过,太衍的身形缓缓浮现出来。 他目光朝封神榜看了一眼,然后挥手道:“尔等速度混沌之中见我。” 下一刻,东方天的三位教主: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齐齐出现在太衍面前。 其次,北方天妖祖:万御帝君,也随之出现。 最后出现的,是西方天的魔祖,元启帝君。 五位帝君出现之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太衍。 太衍也看着他们,在长久的沉寂之后,太衍才说道:“刚才那位陆压散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五人点点头,但却没有言语。 太衍说道:“若是他在这方世界大打出手,你们能敌的过他吗?”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沉默了下来。 太衍淡淡一笑,道:“你们现在应该明白,困守一界,最后只是固步自封,对你们的修行毫无益处。” 这时,元启帝君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难道天外还有如同神荒仙界这样的世界吗?” 太衍道:“神荒仙界不过是一个中千世界而已,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大千世界。你们进入金仙之境最少也有近千万年,可千万年来,你们还有一丝一毫的进境吗?” 玄嬛帝君说道:“可神荒仙界我等只能修到金仙,往上便再无前路,这是天意使然,我们又能如何呢?” 太衍反问道:“天道有哪一条规定你们只能修炼到金仙?” 玄嬛帝君哑口无言。 而万御帝君却道:“天道也没有一条告诉我们,金仙之外还有境界。” 太衍大笑,指着五位帝君说道:“枉你们还自称教主,却连混沌都不敢踏出一步,只敢困守在这小小的中千世界中做那山头大王。如今,却也好意思说天道没有指引你们。” 太衍看着他们说道:“如果刚刚那陆压散人一时兴起,将你们全杀了,你们还要怪天道为什么不阻止陆压散人来到神荒仙界吗?” 五位帝君脸皮一沉,再也没有任何说辞,五位主宰神荒仙界无数年岁的教主,此刻在太衍面前没有了任何傲气与自持。 太衍说道:“人劫早就开始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似陆压散人这样的修士出现在神荒仙界,人劫与封神之事本为一体,你们可知人劫与封神的真意吗?” 五位帝君看着太衍,只听太衍说道:“天地间的劫难,是为了考验修炼之人的心性和对道的坚持。封神,则是为了鼎定天地间的秩序。正如生灵体内的心、肝、脾、肺、肾、眼、目、口、鼻、手、足、耳,这些缺一不可,这些器物就像是人身上的神灵,主宰着人体的运转与生存规律。如果一个人体内少了这里面的任何一样,就会变得极不稳定。天地也是如此,封出来的神,就是天地间不可或缺的器物。即使它有时可能会变坏、有时会有些混乱,但,不能缺少。” 玄嬛帝君第一个明白了太衍的意思,只见她问道:“您是说,太恒州陆的随国,那位人皇,就是为神荒仙界鼎定天地秩序的人?” 太衍道:“你说对了一半,人皇只是定人间秩序,天帝才是定天地的秩序。” 说完,太衍看着五人说道:“主持封神之人,早已现世。他就是张道仁,现在已经到了太恒州陆,到了随国。” 五位帝君脸色微变,张道仁,那不就是在凌霞论道一鸣惊人的那个少年吗? 一时间,五人心中五味杂陈,但好歹也是金仙,很快便驱逐了杂念,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衍看着五人,道:“好了,话已至此,你们回去吧,以后做和选择,皆由你们自己决定。” “太衍道长。”灵虚帝君忽然叫了一声。 太衍看着他,道:“问吧。” 灵虚帝君问道:“如何才能超脱金仙,踏入金仙之上的境界?” 灵虚帝君问完,另外四名帝君也同时朝太衍看了过来。 太衍想也不想,十分简要地说道:“如果你们抬头低头,都只能看到神荒仙界的天地,就永远也不可能踏入更高的境界。” 五人听完,似懂非懂,似迷似悟。 但太衍已经消失,五人也被送回了各自的天域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定根脚斩前身 白玉蟾双目中照出两道金光,瞬间看破了一处根脚。那是五息之后的一处根脚。 白玉蟾拂尘一摆,朝一处虚空打去。 只见仙光闪烁,那处虚空顿时被拂尘打中,虚空轰隆一震,随后片片法力荡开。 而玄明教的玉常长老立刻闪动身形,避开了这一拂尘。 可是就在他落在先前算定的根脚之上时,却发现前方有一人正看着自己。 玉常长老大惊,那人正是白玉蟾。原来白玉蟾也早已算定他要落脚于此,所以提前在这里等他。 他二话不说,单手一划便进入一片无名虚空。 而白玉蟾也立刻紧跟着走了进去,当白玉蟾进入这片无名虚空后,发现玉常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世界,只见天清地明,万物繁盛。 白玉蟾缓缓飞落下去,落入一片群山中的一个小村庄里。 他放出神念,笼罩着方圆百万里范围,极其仔细的查探了一番,但丝毫没有捕捉到玉常的丝毫气机。 白玉蟾运起《上注法篆洞法玄累诀》,只见一道玄机从他眉心射出,刹那间朝着四面八方铺开。 短短三息之后,白玉蟾骤然腾空而起,只是一个眨眼间,他就来到了三千里外的一座小城中。 白玉蟾脚步如飞,缩地成寸,进入城中之后来到了一家书院。 他走进书院,入门就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白玉蟾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书院的一群学子中,那个坐在最中间的学子。 他正在埋头看书,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 白玉蟾淡淡一笑,上前一挥拂尘,立刻打在这名学子身上。 这名学子身形一顿,身体瞬间化为齑粉。 在学院夫子和其他学子惊骇恐惧的眼神中,白玉蟾一步踏出了这方世界,回到了小虚空中。 而在小虚空内,所有人都看到白玉蟾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盘坐在那里,但是位于西北处的玉常真人却顷刻间生机尽失,肉身灰飞烟灭,只有一道元神被天道仙光护着上榜去了。 “玉常道友!”剩下的太卿真人、飞璇真人、云岩真人以及灵真真人四人惊呼一声,随后便用天机掐算出了玉常的死因。 方才白玉蟾算出了玉常真人的根脚,所谓根脚,就好比凡人走路,你抬脚之后下一步会落脚在哪个位置。如果一个凡人能轻易的看出另一个凡人抬脚之后会在哪里落脚,那就很容易凭借这一点来击败他。 而修士的根脚,因为修士轻而易举跨地千里,所以很难判定他会落在何处。所以就要‘算根脚’。修士算根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预判’,而是真正的‘演算’。 就好比白玉蟾在五个呼吸之前,就算出了玉常在五个呼吸之后会将根脚落在何处,借此来提前做出布置。 在天仙这一境界,如果你不能提前算定根脚的话,你的法宝神通再厉害,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天仙可以随时游走虚空,他的身形在东方消失的同时也会出现在西方。 所以,算定根脚落处,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更是空间的问题,又或者空间与时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根脚会落在何处。 方才白玉蟾就算到了玉常真人的根脚落处,故而以拂尘相逼。 玉常真人只以为白玉蟾发现了自己的行藏,所以进行躲闪。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玉蟾真正的后手是算定了他的根脚。 所以玉常真人当即扭转了自身时空,躲回了他步入修行之道以前数万年前的时空。 因为在数万年前,他还没有开始修炼,所以回到那个时空之后自然就没有了气机存在,白玉蟾也无法凭借气机寻找到他。 但是,他再次没想到白玉蟾的《上注法篆洞法玄累诀》是一篇极为厉害的洞虚功法,可以洞穿一切虚妄。 玉常真人数万年前的经历,对于白玉蟾来说本就是虚妄,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玉常真人步入修炼之道的前身。 所以白玉蟾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找到数万年后与他对战的玉常,只需要找到数万年前还未修炼的那个玉常,将其杀死,那么数万年后的玉常也自然就死了。 但让人迷惑的是,既然杀了数万年前的玉常,那数万年后的玉常还能存在吗? 当然能存在,数万年前的玉常被杀是因为数万年后的玉常扭转了自身时空所致。 这就好像竹子,数万年前是一个节点,数万年后也是一个节点。两个节点中间的那些竹节就是数万年间的经历,但是为了躲避白玉蟾算定他根脚的玉常。将最后一个节点强行扭曲到第一个节点,使其与第一个节点对应。 那么数万年前和数万年后就绕开了中间的那些节点,直接相连在一起,虽然避开了中间的节点,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白玉蟾杀了数万年前的玉常真人,就直接照影到了数万年后的玉常真人,中间的节点没有影响,更不会对这两个节点产生任何的意义。 就是这么简单,就好比一个25岁的人回到5岁时杀死了5岁的自己。然而25岁的他也会在现实中和20年前5岁的他同时死去,但是25岁的他曾经走过的那20年并不会因此消失。 所以,这个人必须要先活到25岁才会回到20年前杀死5岁的自己,如果他没有活到25岁,那么他就无法在25岁时回到20年杀死自己。 这就是天道的规则,众生万物,只要在天地之间留下过痕迹,除了天道,谁也不能抹去。 回归正题,看到玉常真人身死,元神上了封神榜。 剩下的四位天仙都更加的小心谨慎,那白玉蟾既然能算出玉常真人的根脚落处,那肯定也能算出自己的根脚落处。 飞璇真人朝云岩真人看了一眼,云岩真人立刻明白了飞璇真人的意思。 云岩真人的功法名为《三洞真诀》,三洞真诀,一曰洞天,一曰洞地,一曰洞人。 云岩真人运转三洞真诀,只见他头顶三道华光闪过,随后迅速照破虚空,落在了白玉蟾的身上。 顷刻间白玉蟾的天、地、人三象都被照了出来,云岩真人脸色一喜,法力一转便将三象合一。 这三象合一有何用处? 那就是打开白玉蟾的前身时空,既然白玉蟾能跑到数万年前的玉常真人时空里杀死了玉常真人,那他们也可以前往白玉蟾求道之前杀死他的前身。 三象合一之后,白玉蟾立刻起身朝那三象门中跨去。 却不料他刚刚靠近那三象之门,便被磅礴的法力给挡在了外面。 而不远处的太卿真人立刻移步飞入了三象之门,前往白玉蟾的时空去杀他的修道前身。 太卿真人进入了白玉蟾的前身世界,只见无边大海广袤汹涌,而在前方便是一片大陆,大陆的南陲则是一座岛。 岛名琼州,白玉蟾修道的前身就出生在琼州岛上。 太卿真人神念瞬间罩住了整个琼州岛,很快就发现了白玉蟾的前身。 可是就在他正要一掌将整个琼州岛拍碎一了百了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道友意欲何为?” 太卿真人转过身来,只见一名慈眉善目,顶现金光,身穿青华妙衣,头戴白玉善冠,右手掐着莲花指,左手掌心上端着一个玉净瓶,盘坐于莲台之上的女道人,正目光清淡的看着自己。 太卿真人隐约感到这个女道人与寻常道人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还不等太卿真人问话,只见那个女道人便说道:“你自天外而来,欲毁琼州生灵,贫僧是万万不许的。但贫僧慈悲为怀,今日不杀你,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只见女道人手中净瓶清光一闪,太卿真人立时只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都被送回了神荒仙界的小虚空中。 太卿真人无功而返,云岩真人、飞璇真人与灵真真人还以为他成功了,正要高兴,却看到白玉蟾依旧完好的站在那里。 一时间整个小虚空都凝滞了起来,尤其是太卿真人,有些呆滞的站在那里,满脸的惊异,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他无比震惊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三洞真光演无虚 小虚空被冻成了一整块坚硬至寒的玄冰,小虚空内只留下一小片空隙让原初道人等一众元婴期修士落脚。 但随着原初道人脸色逐渐变得青白一片,而小虚空中心的那个鸟窝还依旧稳稳的护持着里面的叶乘云和马灵君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诡异。 原初道人收起了指诀,闭目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后在众人疑惑与惊讶的眼神中说道:“我的法力耗光了,这已经是我如今能施展的《玄冰一气诀》威力的极限了。” 原初道人刚一说完,他身旁的一名元婴期修士忽然用力一掌拍在眼前凝冻虚空的寒冰上面。 然而只是一声轻响,那种响动就像是在拍手一样,不仅没有丝毫的震动,就连那寒冰表面上都没有一丝的痕迹。 反倒是那极寒之气反震回来,将他的丹田泥丸宫给震得动摇不已。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玄冰反震的威力,然后目光看着眼前的玄冰道:“就算杀不死他们,将他们困在里面,待师祖他们解决了其他人,在处置这两人也不迟。” “嗯。”原初道人点点,道:“龚道友言之有理。” 这时另外一名元婴期修士问道:“龚道友,方才你用了多少肉身力量来打这玄冰?” 那龚道友看了原初道人一眼,然后沉声道:“七成。” ‘哗’ 周围一阵惊叹,随后那问话的元婴修士说道:“龚道友是少有的经过上品肉身淬炼的元婴修士,你用了七成肉身之力都不能在这玄冰之上留下一丝痕迹...” “那说明这玄冰完全困得住里面那两人。”另外一人又说道。 众人在赞叹的同时,不由得对原初道人的玄冰一气诀更加的忌惮了。 而在重重玄冰的最中央,马灵君和叶乘云相对盘坐在灵元水火罩中。 只听马灵君说道:“看来他们是要困死我们两个。” 叶乘云抬眸朝灵元水火罩外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你想到什么出去的办法没有?” 马灵君摇摇头,道:“唉,以前跟着祖师的时候,虽说天天要跑动跑西。可却从没遇到过什么为难事,不管什么事,祖师他挥挥袖子就能解决...” 叶乘云听到这里,好奇地道:“太衍祖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咦?”马灵君有些怪异的抬起头来,摸着自己下巴道:“我怎么好像想不起祖师的容貌来了呢?好像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就跟祖师殿里的雕像一样,你看过雕像吗?” 叶乘云点头道:“看过,但我还是很想见见太衍祖师的真人。” 马灵君摆摆手,“那你就别想了,祖师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世界云游呢。” 叶乘云往后仰了仰,靠在灵元水火罩的内壁上,略带一丝惆怅道:“也不知那位陈抟前辈是哪个世界的人,要是能拜他为师就好了。” 马灵君哈哈一笑,说道:“今日能不能走出这小虚空都还未知。” 叶乘云说道:“如果能活着出去,说明我和陈抟前辈还有师徒缘分。” “你就别在这里自欺欺人啦,就算你能活着出去,几千年内凭你的修为也是离不开这方天地的。”马灵君紧接着就泼了一瓢冷水。 叶乘云一滞,旋即闭上眼睛恢复法力,不再说话。 - 太卿真人隐去行迹,并对其余三位真人说道:“此人前身世界有大能守护,我不是她对手,被送了回来。” “哦?难道是太乙玄仙?”飞璇真人凝声道。 太卿真人摇摇头,“只怕是还在太乙玄仙之上。” 云岩真人道:“他既然没杀你,说明只是想护住那方世界,不会与我们为敌。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灵真真人此刻忽然说道:“我等四人合力,能否算定他的根脚落处?” 众人眼睛一亮,随后只听云岩真人说道:“我以三洞真诀为助力,三位道友可用玄真仙光、玄虚仙光、玄明仙光来演算他的根脚。” “此计甚妙。”太卿真人说道。 飞璇真人眉头一簇,道:“可是我三教仙光凝炼极为困难,需要耗去大量元气...” 灵真真人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摄取天外星域元气用以凝炼仙光了。” “灵真道友说的不错,事已至此,就无需再顾忌了。”云岩真人此时也说道。 就在此时,灵真真人身边忽然法力一卷,她身上的道袍立刻凌空飞舞,剧烈飘动起来。 灵真真人脸色一变,惊呼道:“他算出了我的根脚。” 灵真真人话音落下,周身突然涌出一道极寒之气,这极寒之气源自她的功法《玄冰一气诀》。 不错,正是那个与原初道人一模一样的《玄冰一气诀》。 当那极寒之气涌现而出,灵真真人所处方域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段尽皆被凝冻起来。 如此灵真真人的根脚立刻就被掩藏住了,灵真真人迅速将根脚移到了另一处,此次虽然躲开了白玉蟾攻势,但她却吓的脸色发青。 另外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尤其是云岩真人,更是高声说道:“快,就这样做!” 随后,云岩真人双掌一推,三道真光立刻在小虚空内分铺开来。 这三道真光一道象天,一道象地,一道象人。以这三道真光为基,再以三教玄光来演算白玉蟾根脚,可以说是最好的办法。 只见云岩真人铺好三洞真光之后,太卿真人、飞璇真人、灵真真人三人身上齐齐射出一道元神仙光。 三人的元神仙光无限拔高,最后直接接触到了神荒仙界的苍穹之顶。 只见三人元神仙光来到神荒仙界的九霄云天之上,转而化作三个巨大的身影。 这三个身影对着天外凝指一点,顿时神荒仙界天外十数个星域都被一道恐怖的法力给捏的粉碎。 那十数个星域顷刻间碎裂,三个身影又从破碎的星域中摄取了磅礴浩荡的天地元气,然后返回了小虚空的本身之中。 紧接着,三人借助摄取而来的磅礴天地元气,霎时凝聚出了气势磅礴的三教仙光。 “去!” 三人轻叱一声,三教仙光立时飞出眉心,落到了三洞真光铺就的三象罗盘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境压群仙晓天机 一道金光陡然照亮了这片小虚空,随即三洞真光飞回云岩真人体内,但四人此时抬起头来,却看到满天都是用三教仙光洒出的星芒。 “这些便是他所有的根脚落定之处!”云岩真人高声说道。 “哈哈,他所有的根脚落处都被演化出来,就算他是太乙玄仙也跑不掉了。”太卿真人大笑道。 随后,四人立刻运转法力,照住了周空数百处白玉蟾的根脚落处。 只要白玉蟾一旦出现在任何一处,都会被他们的法力攻杀。 这就像是一个人提前算好了另外一个人会在哪里落脚,然后在那里提前布置好陷阱等他。 时间流逝,被三洞真光演算出来的根脚落处也在不断的演化。 白玉蟾若是立在原地不动,那根脚落处就会一直有一道定在原地。 不管白玉蟾动不动,只要是被算定的根脚落处,都会有攻击在等着他。 就好像一个人的落脚处被算了出来,他害怕,于是站在原地不动,这也可以。 但是修行之人不同,修行之人算定根脚,那是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个阶段演算的。 你现在呆在原地不动,但人家已经演算出一个时辰之后你的根脚落处,其中就包括了你所在的原地。 就算你呆在原地不动,一个时辰之后,也会突然在原地出现别人的神通法力来攻击你。 白玉蟾又岂能不知道这其中奥妙,于是手握拂尘,对着虚空踏出一步。 这一步正好落在三洞真光算定的数百个根脚落处的一个上面,他的身形刚一出现,周身立刻就涌现出四股磅礴浩荡的法力,朝着他席卷而来。 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此时也是在劫难逃了。 可白玉蟾不同,他除了《上注法篆洞法玄累诀》之外,还有另一篇功法,那就是《道德宝章》。 《道德宝章》乃是白玉蟾注解《道德真经》时领悟的功法,如今刚修至大成。 只见白玉蟾淡然面对着四股汹涌澎湃的力量,然后拂尘凌空一点。 只这一点,便衍生出无数的文字: “道生一既是天地之初。” “一无生万有,万有归一无。” “见物知道,知道见心。” “身有生死,心无身死。” “道非欲虚,虚自归之。人能虚心,道自归之。” “无必生有,有必归无。” “天旋地转,本无高卑。往古即今,来今即古。” “....” 白玉蟾轻摆拂尘,高声唱道:“福生无量天尊,我的根脚落处,何尝又不是你们的根脚落处呢?心无执念,方能无根无极。” 他们要演算白玉蟾根脚,这也是白玉蟾十分乐意看到的。 要是白玉蟾一个一个去算他们的根脚,不知要耗去多少时间。 但是他们若能算出白玉蟾根脚,那么也等于将他们自己的根脚暴露在白玉蟾眼中,唯一的一个前提是,白玉蟾要有极具压制性的实力。 说罢,白玉蟾手中拂尘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顷刻间将四人的浩荡法力一扫而空。 这正是无必生有,有必归无的境界。 法力需有境界为基本,若空有法力而无境界,就如同空有一家药铺却不会治病开方一样。 药铺里的药你可以随便给出,但却对他人没有任何作用。 四人元神身形被白玉蟾的拂尘定在虚空,他们无不目光骇然的看着白玉蟾。 白玉蟾也在看着他们,说道:“只修法力不修心,如在雨中犹抱薪。” 这时,飞璇真人回过神来,看着白玉蟾问道:“前辈可否告知我等,你是何等修为?” 另外三人也看着白玉蟾,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白玉蟾道:“你们还不懂吗?我和你们的差别高低并不在法力上,而是在境界上。” “境界?”灵真真人疑惑道。 白玉蟾点头说道:“对,境界。凡人所求者,是天佑太平。修士所求者,是天道指引。那么天道呢?天道所求者何?天道又该去求谁?你们何曾想过 这个问题?修士从凡人脱颖而出,从求天保佑,到求天指引,这便是境界的提升,所以你们才有了法术神通。但你们从凡人走到今天,在境界上却再 也没有过提升,所以纵然有强大的法力,也无法与我抗衡。因为我的境界在你等之上,故而对天道规则的理解与运用也在你等之上。天道,不是法力 砸出来的,也不是神通打出来的,更不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而是修心明性,体悟自然参出来的,这就是境界,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终于恍然开悟,随后,他们纷纷朝着白玉蟾一拜,云岩真人道:“能败在道友手中,我等心服口服。” “无憾了。”灵真真人也淡淡地笑着说道。 飞璇真人摇头道道:“不恨,不恨。” 白玉蟾看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手中拂尘在四人眉心一点。 下一刻他们的元神顷刻间飞出肉身,被天道仙光裹着上了封神榜去了。 至此,三教六名天仙,全部死在白玉蟾手中。 而飞璇真人已死,那些由她的神通《分虚幻罗》分列出来的小虚空顿时失去支撑,纷纷归于神荒仙界天地之间。 下一刻,所有被分列于各重小虚空中的两方修士重新出现在神荒仙界的野熊山顶。 也是在随国这方的所有修士离开小虚空,回到神荒仙界现实空间之后,他们所有人灵台处都得到了那一缕天机。 太平教大贤良师、随国代天征伐大真人:玄恒,殒命上榜了。 而在三教那边,剩下的那些修士也都呆住了,因为他们也看到了那一缕天机。 己方的六名天仙,以及两名真仙,也全部殒命上榜! 东方天三教在此最高修为的仅仅只有四名地仙修为的分坛观主,以及原初道人等几个元婴弟子。 而随国这边除了玄恒殒命以外,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 这其中就有白玉蟾和真仙修为的花意涵。 这一刻,三教剩下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无尽的悲痛以及绝望之色。 但除了绝望与悲痛之外,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疑惑。明明手到擒来,谋划良久而且尽在掌握之中的一场决战,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商定后事归雒州 “大贤良师!” 张世清、董谒、马灵君、栾正一几人满脸悲痛的跪了下来,不断的朝天而拜。 李青姌、叶乘云、张芩等人都愣愣的站在那里,玄恒一死,所有的人立刻就变成了无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葛覃、甘棠、柏舟、伯兮等人却立马转身,挥手将原初道人等一众弟子卷起,朝着韶州城飞逃而去。 白玉蟾坐在云头,目光看着他们离去,并未拦阻。 花意涵喝得醉醺醺,就那样坐在地上,抱着酒葫芦呢喃醉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野熊山顶吹过一阵凉风,惊醒了李青姌。 她左右一看,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青姌毕竟也是一派掌教,在短暂的怔然之后便恢复了沉稳,只见她转头对众人道:“众人听令。”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李青姌,随后李青姌干脆利落地说道:“回营。” 众人默默驾起云光,朝着大营飞去。就连张世清等人,也在悲伤过后,遵从了李青姌的命令。 很快,整个野熊山就只剩下了李青姌和醉倒在地的花意涵。 李青姌走上前去,慢慢将花意涵扶了起来,并道:“前辈,我们回去吧。” 花意涵抬手抓了抓乌黑柔顺的头发,将酒葫芦挂回腰间,一把抱住李青姌说道:“我飞得快,我带你回去吧。” 然后仙光一闪,李青姌眼前已经是随国大寨的营门,她轻轻吸了口气,似乎还能闻到花意涵遗落在野熊山的酒香。 “快不快。”花意涵问道。 李青姌看着几乎趴在自己身上花意涵,道:“前辈,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花意涵摇摇头,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一双清眸看着李青姌道:“这点酒还灌不醉我,好歹我也是仙人。” 说罢,迈步朝着那座放满了猴儿酒的芦篷去了。 李青姌看着花意涵离去的背影,随即慢慢收回目光,转头就看到白玉蟾正手执拂尘,站在营中一棵树下。 李青姌快步走了过去,远远的就朝白玉蟾拜道:“前辈,这次多亏了前辈压阵,我等才得以侥幸归来。” 白玉蟾负着手,闻言说道:“这方世界的天道运转,与我修炼的世界略有不同。虽是同一个天道,但是在每个世界的运转方式却有着如此明显的差异...” 李青姌听着白玉蟾的话,也不敢打扰他,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 很快,白玉蟾便转头看着李青姌道:“我要在这方世界逗留一段时日,你们若再遇到真仙以上的强敌,可以来找我。不过我需要一处清静之地,以便我参悟观摩此方天道运转。” 李青姌闻言,连忙说道:“太恒州陆,雒州城善渊观,正适合前辈静修。” 白玉蟾微微点头,然后身化青烟袅袅升起,转瞬便没了踪迹。 李青姌朝着白玉蟾离去的方向拜了拜,然后便朝营中大帐走去。 当李青姌来到大帐时,却见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尤其是董谒与张世清,更是站在大帐中央,默默无言。 整个大帐内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这时李青姌一走进来,立刻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李青姌走上前去,朝张世清与董谒打了一个稽首,然后开口说道:“诸位道友,请座,” 张世清抬起头来,目光朝李青姌看了一眼,然后两人转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坐了下来。 李青姌站在上首,但却并不去坐玄恒的位置,而是站着说道:“玄恒道兄陨落,这实在出人预料。贫道亦是悲痛万分,但事已至此,我辈修士断不可如凡夫俗子一般哀怨矫情。更需放眼前路,玄恒道兄虽殒,但伐仙定世的大业仍需完成,如此才能不负玄恒道友的期望。” 说完,李青姌对着帐内所有人深深一揖。 张世清与董谒听了李青姌的话,虽然内心依旧十分悲惶,但也觉得十分有理。 于是在张世清与董谒的带领下,众人应声而起,朝着李青姌长揖一拜。 随后,李青姌说道:“代天征伐大真人已殁,当上奏人皇,重新封敕。但大军不可无帅,当临时推举一位道友来掌执大事。” 众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人意见一致的说出了最合适的那个人:玉尘真君林初尘。 李青姌点头道:“玉尘真君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世清道:“如此,当即刻派人前往香山城请玉尘真君。” 李青姌点点头,道:“谁愿前往?” “我去。”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芩此时站了出来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驻守大营的孙致璇断然说道。 连玄恒都陨落在野熊山,张芩一个金丹修士,独自一人去香山城,她的确是不放心。 但张芩此刻内心极度压抑,一是亲身体会到了一个身边亲近之人的陨落,有无数复杂的情绪憋在心里,让她很不舒服。二是现在的气氛太过压抑,令她感到十分的不适。 “我就要去!”张芩有史以来第一次高声顶撞孙致璇。 孙致璇眉头一拧,看着张芩道:“不许你去就是不许你去。” 张芩大怒,冲着孙致璇喊道:“你娘的,为什么不让我去???” “放肆!”孙致璇还没开口,大帐外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一声呵斥让张芩浑身一颤,抱着怀里的张小小,脖子猛地一缩,转头朝大帐外看去。 李青姌和孙致璇也第一时间看向了大帐之外,只见林初尘一身道袍凛凛,缓步走了进来。 “玉尘真君!”众人连忙朝林初尘行礼稽首道。 林初尘也朝众人稽首行礼,然后面色肃然的看着张芩说道:“我一进来就听到你在骂人!” 张芩盯着林初尘,腮帮子高高鼓起,双眼一片赤红,看似很凶,但眼底深处却透出一丝胆怯。 林初尘走到张芩面前,看着她说道:“这些骂人的话都是谁教你的?我不记得祖师和我们有教过你这种言语。” 张芩鼻子里软软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是你娘教的。” 林初尘眼睛一瞪,脸上也泛起了怒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芩看着林初尘模样,嘴巴一瘪,立刻就哭了出来。 她怀里的张小小闪起一道灵光,然后化为人形,心疼的抱住张芩,一双小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林初尘。 张芩一边大哭一边喊道:“本来就是李婶教的,李婶说女孩子就要凶!就要泼!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你...你凶我做什么?呜呜呜呜...” 李婶,就是林初尘的母亲李氏。 林初尘听了这话,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一脸的尴尬。 “娘也真是的,教小孩子这些做什么?”林初尘心中想着,然后伸出手,将张芩脸上的泪水抹掉。 “以后不要乱如此无礼了,我知道你不想在这里呆着,那你出去散散心吧,别走太远,知道吗?”林初尘看着张芩柔声说道。 张芩止住了哭泣,一双眼睛红红的朝林初尘点了点头,然后和张小小一起走出了大帐。 等张芩离去后,林初尘看着在场的众人说道:“玄恒道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是为此时过来的。” “玉尘真君...”李青姌刚要说话,林初尘便制止了她。 林初尘看着众人道:“谁人来执掌征伐大事,此事自有陛下定夺,大家不必推举。” “可...”张世清正要开口,林初尘也拦住了他。 “大贤良师殒没,此乃太平教之大事,当回善渊观中敬设牌位供奉,并上奏祖师。”林初尘说道。 董谒与张世清一听,顿时恍然,然后齐齐说道:“是。” 林初尘想了想,说道:“此事不仅是太平教的事,我等也当一同前往。” 李青姌问道:“那韶州城呢。” 林初尘道:“韶州城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李青姌听了,应道:“是。” 林初尘点点头,道:“大家可回去准备,明日便启程返回雒州城。” “那留何人驻守大营呢?”孙致璇问道。 林初尘淡淡一笑,不仅没有回答孙致璇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又带了一百坛猴儿酒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敕令明章选来人 当葛覃等人回到韶州城后,都是惶惶不可终日。 三教所有化神期以上的弟子都聚集在道宫之外,等待着四位地仙的答复。 此刻,葛覃真人、柏舟真人、伯兮真人以及甘棠真人四位地仙,已经是整个韶州城最后的主要力量。 但这四人此时也无比的惊骇,葛覃真人喃喃道:“对面的真仙也不过就一人,竟然斩了长葛真人与扶邵真人二位师叔...” 另外三人脸色难看至极,其中甘棠真人更是说道:“但更厉害的还是那个杀了六位师祖的人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六名天仙,就这么没了。这种事情就算放在三教,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此战他们只死了一人,而且那人还是他们的主心骨。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到韶州城来了。”柏舟真人极其担忧的说道。 伯兮真人道:“我们马上禀奏宗主如何?” “不行,来不及了,这里距离野熊山不过三十里,他们只要布置妥当,眨眼间就能把韶州城团团围住。”葛覃真人说道。 伯兮真人满脸焦急,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 而柏舟真人更是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几人无计可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慌乱时,突然道宫之中一朵金莲凭空出现。 随后,那金莲倏然绽开,放出满目灵光,漫天馨香。 四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凌波玉带道袍,头戴莲花金冠的女道人足踩金莲悬在道宫大殿的顶上,正目光柔淡的看着他们。 四人一见这个女道人,顿时惊得倏然起身,然后对着女道人的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呼道:“弟子葛覃(柏舟、伯兮、甘棠),拜见掌教。” 原来这女道人竟是玄真教掌教玉涵真君化身显圣,只见玉涵真君看着四人说道:“你四人无需再驻守此城,立刻带领三教弟子,前去定海城驻扎。” 四人闻言,眼中顿时露出一缕轻松的神色,然后齐齐应道:“谨遵掌教敕令。” 然后,柏舟真人说道:“掌教,那这韶州城便不要了吗?” 伯兮真人也说道:“掌教,韶州城一失,整个南岳州都落到他们手里了。” 玉涵真君道:“一个南岳州不算什么,东方天才是根本。如今北方天的妖族已经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我东方天,你们先去定海城稳住根脚再说。” 四人听完,拜伏应声道:“是。” “嗯。”玉涵真君看着四人,然后脚下莲台腾起万道金光。金光闪过,玉涵真君也消失无踪。 四人送拜,然后起身。 葛覃真人说道:“既然掌教已经下令,那我等便即可撤往定海城吧。” “好。”另外三人点头应道,并无异议。 - 元光山,玄虚殿。 玉涵真君、合荒真君、清胤真君三人盘坐在云床之上,少时,只见玉涵真君拂袖将眼前棋盘抹去,那棋盘顿时化作点点灵光飘散开来。 同一时刻,位于随国大营和韶州城中央的野熊山突然一阵剧烈变化,由一座方圆万里的大山脉,顷刻间化作奔腾不止,川流浩瀚的河流。 “这棋...下的真无趣。”玉涵真君叹息道。 合荒真君道:“自从人劫开始之后,神荒仙界的棋路本就不好走了。” “那陆压散人从何而来?那白玉蟾又是从何而来?那花意涵又是从何而来?”清胤真君连声问出三个问题。 玉涵真君与合荒真君没有回答,也是沉寂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玉涵真君说道:“各自回去,请见教主吧,看来只有教主才能知道了。” “也只能如此了。”合荒真君与清胤真君无奈地说道。 - 林初尘看着眼前奔腾而过的滔滔河流,对身旁的孙致璇说道:“以后就没有野熊山,只有一条野熊河了。” 孙致璇满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河流与河道,上一刻这里还是绵延无尽的山脉和平原。 谁知才一眨眼睛,山脉与平原顿时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河流。 而且这条河流与河岸完全看不出是刚刚才出现的,一眼看去,就像是已经诞生了千年、万年一样。 要不是在这里已经驻扎了这么久,孙致璇绝对会认为这里本来就是一条纵横万里的水域河道。 “这根本就是重定山川,更换地陆造化的法力,是谁?”孙致璇茫然的问道。 林初尘静立良久,最后十分肯定的说道:“东方天的三位掌教真君,除了他们,没人能拥有这么强的法力。” “东方天的掌教来过这里?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灭了我们?反而把野熊山的造化抹去,将其变成了一片水域?”孙致璇更加不解了。 林初尘解释道;“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对我们有所忌惮,这忌惮无非是对着白玉蟾前辈来的。第二,他们身为太乙玄仙的前辈,不至于放下脸面不要对我们出手,这野熊山...不对,野熊河就是对我们的警告。” 孙致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林初尘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也许是错的呢。” 的确是错了,错了一点。那就是玉涵真君三人忌惮的不是白玉蟾,而是那个陆压散人。但陆压散人出现时,除了三方天的几位太乙玄仙和金仙教主,别人包括林初尘等人根本不知情。 白玉蟾再厉害,尽管连斩六位天仙。但他的修为也只是天仙而已,在玉涵真君等人的眼里,他并不足以对太乙玄仙造成威胁。 但他第二点猜对了一半,对的一半是玉涵真君等人的确不屑于对他们出手。三教弟子里面佼佼者何其之多,无论心性还是法术都不弱于他们,林初尘等人倚仗最多的还是手中太衍赐予的法宝罢了。 错的那一半,则是玉涵真君等人下棋的棋盘,正是用野熊山的另外一半被斩下来的山头做的。那一半山头虽然被斩了下来,但是其根本还是和野熊山气运相连,所以玉涵真君抹去了棋盘,野熊山的气运造化自然也被玉涵真君挥袖间改变了。 “走吧,回去吧,先回雒州城善渊观为玄恒道兄立神位,再祷祈祖师之后,便回来取了韶州城,拿下南岳州!”林初尘说道。 孙致璇看着他,“你怎么突然会提出这件事呢?我本来会以为,要先拿了韶州城,再处理玄恒道兄和太平教的事情。” 林初尘手中出现了一张令符,递给孙致璇道:“玄恒道兄在此次野熊山决战之前,就似乎已有预感,所以他将此物给了我。” 孙致璇看着手中令符,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三道敕符文字:随它吃。 “随它吃?这是什么意思?”孙致璇十分不解的问道。 林初尘笑道:“此事是善渊观中的一件小事,玄恒道兄收到后也只告诉我过我。”说完,林初尘便将此事头尾对孙致璇说了出来。 孙致璇听完之后,满脸不可思议:“你是说这是祖师降下的法谕?祖师为了一条狗?专门降下了一道敕令?” 林初尘点点头,道:“不错,你仔细想想,玄恒道兄在开战前就有所预感。而且祖师怎么会专门为了一只狗来降下法谕敕令呢?而玄恒道友专门在开战前将这法谕给我,恐怕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啊。” 孙致璇满脸惊愕,突然,她失声怪叫道:“难道祖师和玄恒道兄的意思,是让那条狗来继任玄恒道兄的‘大贤良师’以及‘代天征伐大真人’的位置?” 林初尘身为一个化神期,几乎快成仙的修士,听到孙致璇的话也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林初尘停下了脚步,愣了许久,才转过身来,颇为无语的看着满脸惊骇的孙致璇道:“你觉得可能吗?” 孙致璇呆呆的问道:“那...既然不可能,那这道敕令是什么意思呢?” 林初尘看着孙致璇,说道:“你仔细想想,那条狗是跟谁一起来的?” 孙致璇恍然大悟,道:“张道仁!” 林初尘点点头,道:“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我敢肯定,那张道仁的木鞭法宝,就是打神鞭了!所以我才拒绝代掌大事,这人选,早已定了。张道仁执掌打神鞭,而我们征伐神荒仙界的大战又是人劫的应劫之路,但这人劫又是为了进行封神立天庭。张道仁来坐这个位置,才是真正的天意。” 说罢,林初尘道:“所以,就是张道仁。” - 天外无边混沌之中,盘坐在封神榜一旁的太衍睁开眼睛,淡淡一笑。 张道仁前往随国,主持统一整个神荒仙界征伐大事,是他早就定好的天机。 但是那一道敕令纯属巧合,因为那道敕令本就是他专门给小土狗如意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条肥狗能自由自在的吃东西。 不过玄恒和林初尘这样一揣摩,也正合天意。 太衍也不去管它,天道运转,本就充满了定数和变数,这是自然之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殿前推举说执掌 善渊观,道童们手捧莲灯,七步一人,从观外一直排到了祖师殿。 善渊观外的空地挤满了雒州城的百姓,他们手里举着香,齐齐的跪在善渊观外。 随着道童们一声敬呼,六合宫掌教真人水薏缓步从观内走了出来。 她走到这些百姓面前,打了一个稽首,说道:“各位,请回吧。” 跪在前方的一名老者抬起头来,看着水薏道:“道长,我们来送大贤良师一程,为何要我们走?” 水薏笑道:“大贤良师虽殒,但并未离去,为何要送呢?再说如今正值农忙时节,田间地头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大家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一名老妇人说道:“这些年灾劫不断,祸事无数。若不是有大贤良师与太平教护佑,我等岂能安生?如今大贤良师罹难,我们要是不来送他一程,良心难安。” 说罢,她垂下头去,只是举着手中清香,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外事。 水薏目光四下一看,所有的百姓都将手中的香举过头顶,双目微闭满脸虔诚。 水薏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转身返回了道观。 当她踏上台阶时,忽然转头朝门口的六名道童说道:“照看好百姓。” 那六名道童立刻应声道:“是。” 等水薏走后,六名道童之中一名道童走了出来,只见他长袖一甩,一道灵光打出。 顿时那灵光飞上天去,聚起一片云光飞来,遮在那些百姓的头顶,为他们挡住阳光。 另外五个道童返回观内,很快便搬来一些清水和瓷碗。 善渊观,祖师殿。 林初尘站在最前方,就算玄恒在时,他也是地位、辈分最高的。 如今玄恒已殁,更是只有他才能主持大局。 看着玄恒的神牌被供上太衍神像下的玄坛上,太平教第二代祖师归位了。 玄恒领着众人,对着玄坛三拜九叩。 敬拜大礼过后,林初尘转过身来,朝众人道:“太平教第二代祖师,玄恒大真人已归位。” 此事自然没有什么欢呼与庆贺,只有肃穆与崇敬。 林初尘宣布完后,看着眼前众人,除了杨幼真与荀音,其他各教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林初尘道:“杨幼真道友与荀音道友还在闭关吗?” 栾正一与清笙同时说道:“是,尚在闭关之中。” 林初尘点点头,看向张世清道:“陛下何时归来?张道仁小友可有人去请?” 董谒道:“陛下正在山阳郡巡察,张道仁与陛下同行,二三日后即可回到雒州。” 林初尘道:“二三日太慢。”他目光一转,道:“即刻派人去山阳郡,用舆銮鹤驾去接陛下回来。” “是。”张世清恭身应道。 随后,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之下,林初尘说道:“我之所以放弃占据韶州城的绝好时机,召集诸位回到雒州城来。其一,是为了给玄恒道兄尽快入庙。其二,则是继玄恒道兄之后,谁人可以执掌征伐大事。” 孙致璇低着头不说话,她身旁的张芩准备开口,却被孙致璇给拦了下来。 整个祖师殿在一阵沉默之后,反而是马灵君开口了。 只听马灵君说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玄门、太平教、六合宫都是传承自祖师,如果不细究,晗元观也可以算在其中。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大贤良师在时,自有大贤良师执掌大事。如今大贤良师已殁,就算选出新的大贤良师,也不及玉尘真君的辈分与威望,我看,这新的代天征伐大真人,就由玉尘真君执掌吧。” 马灵君虽然只是元婴期,但他在太平教的地位却很特殊。他不是谁的弟子,更不是谁的下属,他是太衍的坐骑化形,无形中就比在场的人少了一道限制。 马灵君话音落下,张世清与董谒首先就表示同意,并说道:“玄门乃是祖师先传,玉尘真君又与大贤良师一样亲得祖师教导。玉尘真君执掌大事,我等并无异议,愿听上命,俯首而行。” 水薏此时也说道:“六合宫,愿从玉尘真君敕令。” “愿从玉尘真君敕令!” “愿从玉尘真君敕令!” 就在整个祖师殿的气氛无比热闹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咔嚓’‘咔嚓’‘咔嚓’ 不仅林初尘有些诧异,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面泛怪异之色。 “何人敢在祖师殿中吵闹?”一名道童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喝道。 但林初尘等人却早就注意到了,声音是从祖师神像那边发出来的。 他们纷纷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条黑色的小土狗蹲在祖师神像的玄坛玉案上面,两只前爪抱着一个灵果,正无比开心的啃咬着。 它吃的十分投入,丝毫没注意到祖师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过去。 站在神像两侧的道童吓了一跳,眼前这些人可都是太平教、玄门、六合宫的掌教、长老,这些人要是生气了,那他们受责罚是跑不了的。 两个道童连忙反应过来,飞快上前,举起手中拂尘就要去打小土狗如意。 “好狗子,还不快走开!”两个道童凶神恶煞,极其吓人。 小土狗如意也吓得将手里果子一丢,抱着脑袋趴在神像下面,浑身发抖‘呜呜’叫着。 “慢!”林初尘连忙叫了一声,挥手将两个道童定住,然后将他们拉了回来。 解开道童身上的定咒后,林初尘说道:“祖师不是早就发过敕令,随它吃吗?” 两个道童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看林初尘。 林初尘也不责骂,挥手道:“以后不必再管它,它吃什么都可以。” “是。”两个道童应道。 林初尘笑道:“好了,退下吧。” 等道童退下,林初尘上前一步,转身说道:“这执掌伐仙定世大业之人的人选,不是我林初尘,祖师早已定下,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祖师?”所有人都短暂的惊呆在原地,随后便激动不已。 “祖师回来了?” “祖师在哪里?” “祖师定的是谁?” 一时间整个祖师殿变得嘈杂喧哗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朝顿悟立成仙 林初尘身上威势一发,顿时将所有人激动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们无比期待的看着林初尘,脸上布满了骐骥之色。 但林初尘却摇头说道:“祖师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众人脸色一滞。 紧接着,林初尘道:“但是祖师所定之人,马上就会到来,届时大家一见便知。”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清笙此刻看了一眼缩在神像下面的如意,忽然开口问道:“玉尘真君说的不会是张道仁吧?” 祖师殿内顷刻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初尘看着他们,良久之后才说道:“如果我说是张道仁,你们是不是就不愿意了?” 接着还是沉寂,没有人说一句话,就连清笙说完之后,也没再开口。 众人虽然不开口,但目光却直直的盯着林初尘。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沉寂的氛围才被水薏打破。 只听水薏说道:“玉尘真君如何断定,那张道仁是祖师指定的人?” 林初尘说道:“这并非是我一人推断,而是玄恒道兄与我都有这个推论。” “大贤良师?”水薏眉头一皱。 于是,林初尘将那符纸的事情对众人讲了,讲完后道:“就是这样。” 水薏问道:“大贤良师在开战之前将符纸给了玉尘真君你,那是不是说,大贤良师已经预感到了这次大战他难以幸免?” “不错。”林初尘点头道。 水薏说道:“玉尘真君,不是我不信你。若是大贤良师早有预料,那为什么不早做准备呢?” 林初尘看着她道:“凡人行将就木时,也能预料到自己何时大限会到,他能做的准备就是交代后事,却不能改变大限将至的命。” 水薏看着林初尘道:“这两者不同,事在人为。” 林初尘道:“天意如刀。” 水薏一滞,然后看着林初尘道:“既然大贤良师早有预料,那他为何还要参战?只要不去野熊山,在大营中居中调度,不就可以了吗?谁又能说他什么呢?” 林初尘听了,微微一笑,道:“都一样。” 水薏眼中泛起一丝疑惑,她盯着林初尘问道:“什么都一样?” 林初尘手指一抬,指着房顶道:“封神榜,封神定世,这是天道慈悲,为了安定天地苍生而立。不论谁死谁上榜,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世间众生。玄恒道兄想通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不躲不避,不怨不恨。” 水薏檀口微张,怔怔的看着林初尘说不出话来。 林初尘看着她,说道:“所以,都一样。” 他又用目光扫过殿内的一个个太平教弟子,道:“太平教的道友们,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所有的太平教弟子都默默的抬起头来,看着林初尘。 在一阵沉寂之后,张世清叹了口气,道:“太平教从创立之初,就一直在救济众生,普度万灵,行功德之事。” 董谒此刻忽然看着太衍的神像,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明白了,弟子终于明白了。”董谒满脸激动的说着。 接着太平教的一众长老弟子全部跪了下来,尤其是张世清和董谒,两人脸上同时放出了一道明亮的光彩。 他们此刻三花明澈,五气升腾。 灵台天光连接天地,三花五气交融和汇,自动开始行运周天。 只见董谒双目中放出一道华光,慨然说道:“功德功德,无功也无德。” 张世清满目清辉,如星光熠熠,闪烁虚空:“修行修行,有修也有行。” 功德不是功德,修行才是修行。 只见张世清与董谒这一刻三光放彩,五气冲霄,两道道浩渺柔和的威势瞬间罩住了整个雒州城。 祖师殿内霞彩翻腾,虹光漫漫,金莲飞涌,馨香阵阵。 不知过了多久,三光收束,五气凝神。弥漫整个雒州城的仙威收敛一空,漫天霞彩仙乐也消失无踪。 而张世清和董谒却对着太衍神像叩拜下去,然后一脸畅然的站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他们两个的不一样了。 林初尘、水薏、孙致璇、画意容四人走上前去,对张世清和董谒拱手祝贺道:“恭喜二位道友一朝顿悟,立地升仙。” 这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方才那奇异磅礴的景象,竟然是张世清和董谒成仙的异象。 张世清和董谒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同时朝林初尘拜道:“要不是玉尘真君言语点悟,我等不知何时才能成就地仙之道。” 玄恒摆了摆手,笑道:“这也是二位的机缘到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水薏看着张世清与董谒道:“想杨幼真与荀音二位道友,闭关这么久都还未参透仙道,历劫飞升。两位却如此简单的一朝顿悟成仙,果真是: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啊。” 张世清与董谒笑而不语,这的确无关乎资质与能力,而是机缘运数的问题。 机缘不到,任你闭上几千年、几万年的关也成不了仙。可是机缘一到,旁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你就能顿悟成仙。 太平教新晋两名地仙,无形之中又增长了几分实力,也冲淡了一丝玄恒陨落的悲伤。 就在众人祝贺两人成仙之时,善渊观外忽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的朝拜声。 林初尘等人听到这个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张世清与董谒立刻就看穿了一切。 成仙与没成仙的修士到底不同,对天地自然的领悟更加完善,对天地规则的参悟更加的完整。 所以对天机也就看得更清,对天道规则的运用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玉尘真君,是陛下到了。”张世清开口说道。 此时虽然已经晋升为地仙,但辈分与威严还在,他们依旧要对林初尘保持尊敬。 林初尘点点头,看着众人道:“速与我一起去迎接陛下。” “是。”众人齐声应道。 就在林初尘率领众人往出去迎接杨乙时,水薏突然开口叫道:“玉尘真君。” 林初尘、张世清、董谒三人一齐转头看向水薏,只见水薏说道:“你需证明祖师定下了张道仁来执掌伐仙定世的大局,否则我六合宫只认你,不认别人。” 张世清与董谒对视一眼,也说道:“不错,此事非儿戏,就算是大贤良师生前与玉尘真君有所猜测,但猜测岂能当真?若玉尘真君不能证明,我等也不会遵从。” 其他人也说道:“对,要是无法证明张道仁是祖师所定之人,我们只会认你。” 林初尘眉头微蹙,但很快便展眉说道:“先迎接陛下入殿,此事待会再说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玄光照彻往生平 当众人在善渊观外看到杨乙从舆銮鹤驾中走出来时,都是凛然一惊。 因为杨乙此刻身上穿的不是章琉冕服,而是一套沾满了泥土的普通布衣。 张道仁紧跟在杨乙身后一起走了出来,随他一起的还有李弦心。 林初尘等人应了上去,朝杨乙拜道:“陛下。” 杨乙走下銮驾,扶起林初尘,问道:“大贤良师神位可入庙了吗?” 林初尘点头道:“已入庙了。” 杨乙沉重的点点头,然后径直朝善渊观内走去。 一行人跟在后面,只有林初尘停留了几步,朝站在那边的张道仁和李弦心招了招手。 张道仁微微一怔,然后带着李弦心走上前来,朝林初尘拱手道:“玉尘真君。” 林初尘伸手一引,朝张道仁说道:“玄德真君,请。” 张道仁看着那些停留在原地的太平教、玄门、六合宫修士,见他们都用一种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张道仁毕竟不笨,连忙回答道:“大贤良师功德巍巍,福泽苍生。” 说完,便将李弦心拉到自己身边,道:“随我去前去敬拜。” 随后,众人便跟在杨乙与林初尘身后,鱼贯而入,进了祖师殿中。 如今的祖师殿,不单单只是太衍的神像,更多了玄恒的神位。 杨乙站在神像下,先给太衍的神像敬了一炷香,然后又点了一炷香,来到玄恒的神位前。 只听杨乙说道:“大贤良师神归天地,德昭日月,我大随将永记于心。不管来日大贤良师得封何种神位,都将是我人间第一神。” 杨乙话音刚落,九天之上便响起一声惊雷。 神荒仙界所有修士,无论是三方天、太恒州陆还是神荒州陆,都听到了这一声惊雷。 并且他们也看清了一道模糊的天机,那就是玄恒将来被封的神位绝对不低,因为人皇亲口承诺他是人间第一神,那一声惊雷也就是天道的回应。 但天威如狱,那一声惊雷既是回应,也是警告。 封神榜上的神位如何,那是在给天帝遴选神官,你虽然是人皇,但你不是天帝。 所以这又是天道给杨乙的警告,这一次就认同了你说的话,下一次就不能逾越了。 同时这也让神荒仙界的人看到,就算杨乙是天定人皇,也有不能逾越的地方,也不能为所欲为。 杨乙身为人皇,虽然本身没有修为可以查看天机,但是他人皇命格与天地相连,所以当然也能知晓天道的警告。 但他并未有任何不满与恐惧,面色十分平淡。 等他给玄恒上完香后,转身朝身后道:“请玄德真君进殿上香吧。” 林初尘点了点头,然后让童子请张道仁与李弦心进殿来。 很快,张道仁便与李弦心随童子一起走进了祖师大殿。 善渊观他们虽然来过,但最多也只是在厢房住过几天,在三清大殿上过香。 可是这祖师殿他们却从未来过,因为祖师殿是一个宗门教派敬拜祖师的地方,你一个外人也没必要来。 张道仁低着头,缓步来到殿内,目光平视前方,这个视线也只能看到前方祖师神像的下半身。 可就是这下半身,却让张道仁感觉十分的熟悉。 随后,他来到了杨乙身边。 “玄德真君,为太平教祖师与大贤良师上一炷香吧。”杨乙说道。 太平教是整个随国的信仰,或许未来有一天会逐渐淡化,但至少不是现在。 “咦?道长?”张道仁身旁传来李弦心疑惑的语气,他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祖师神像看去。 林初尘发现,随着张道仁看到太衍神像的那一刻,他浑身不由自主的猛然一震。 张道仁如遭雷击,看着太衍的神像,猛然冲上前去,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更让林初尘等人又惊又喜的是,张道仁对着太衍的神像喊了一声:“祖师!” 林初尘双目瞬间瞪得老大,张世清、董谒、孙致璇、水薏等人也蘧然色变。 张道仁也称呼祖师!而且听上去还十分亲近。 那说明,张道仁见过祖师,而且关系还很不错。 那就更加说明,太衍祖师,就在神荒仙界,而不是在别的天外世界。 正当他们为此猜测不已,几乎就要冲上去问个明白时,上方的太衍祖师神像突然亮起了一道璀璨的玄光。 这一刻,林初尘看到这一道璀璨的玄光,双目瞬间变得通红。 “祖师!”林初尘轻呼一声,连忙跪了下来。 杨乙看到这一道玄光,也是满脸激动,连忙俯身拜下。 而身后哗啦啦的一片声响,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等那玄光闪过之后,太衍的身形并未出现,而是自神像之中打出一道玄光,落到了张道仁身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张道仁,只见他跪在那里,头顶显出一片清光。 在张道仁头顶清光之中,林初尘等人看到了神亭岭,看到了授业峰,以及...授业峰上的太衍祖师。 “这是十多年前?”林初尘惊呼一声,因为眼前画面中的景象,与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接下来,众人看到在那画面中,太衍看着眼前一团魂魄叫道:“张镇。” “镇叔?!”林初尘和张芩同时喊了出来,果然那一团魂魄在太衍面前化作一个人形,那人正是张镇。 张镇以魂魄的形态站在太衍面前,然后太衍用那块木头炼制了打神鞭,送入张镇魂魄之内。 然后又炼制了封神榜,然后又打开了神荒仙界的界关,将张镇送入神荒仙界转世。 接着,清光中画面一转,许多年过去。 在神荒仙界东方天,梁州汉阳城外卧霞村,一个小男孩诞生了,取名为:张道仁,乳名‘阿鸾’。 再然后,这个小男孩被一个道人带去教导修炼,参加了凌霞山论道,又遇到了李弦心,又一路奔波从东方天来到了南方天,用打神鞭破了太恒州陆的封印,最后来到了随国。 张道仁前世今生的所有历程都在清光中展现了出来,而教导张道仁修炼的那个道人,正是许多年未见的太衍祖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清光之中看明白了,原来,张道仁便是当年浮山村的张镇转世。 而他,也是许多年前就已经被太衍指定的神荒仙界封神之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承天应道谋南州 “水火天罗,灾出妖魔。白鸾北至,福祐恩泽。”许久之前,太衍降下的那一道符谶终于在此刻被解开。 太平教的修士们终于明白了这四句话的意思,他们看着张道仁,心中再没有了先前的疑虑。 张道仁中睁开眼睛,目光呆呆的看着太衍神像,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轮金光从张道仁灵台照出,瞬间照亮整个祖师大殿。 随后那一轮金光犹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托着打神鞭飞了出来。 太衍神像上的玄光一扫,那打神鞭顿时尘去光生,变得威严明净,神光凛凛。 其后,太衍神像之上,那万千玄光骤然凝于一处,化作了一块玄金玉笏。 那玄金玉笏缓缓落下,也飞到了张道仁的手中。 张道仁左手持着打神鞭,右手托着玄金玉笏,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张道仁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更加威严。 这很简单,张道仁被太衍点醒了前世的记忆,两世记忆加在一起,而且被玄光迅速融合,自然不可能再是少年心性。 而且张道仁手中的打神鞭与玄金玉笏,都是代表着至高权力与威严,两件法宝同时在他手上,当然是威势凛凛,威严灼灼。 在张道仁起身之后,太衍神像上的玄光隐去,灵光散尽,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普通模样。 林初尘、张世清、董谒等人见了,自然万分失望,他们是真的希望能再见到太衍。 但眼下看来,祖师是不愿见他们的。 张道仁手中的玄金玉笏亮起一道玄光,随后那一道玄光飞回玄金玉笏之上,化作了八个大字:“承天应道,定世封神。” 承天应道是太衍在昆宣世界的尊号,如今给了张道仁。 而定世封神,这四个的含义再明确不过了。 这时,人皇杨乙召出人皇印,单手托举,起身对着张道仁说道:“玄德真君张道仁,朕敕封你为继任‘代天征伐大真人’,主持伐仙定世之事,如律令。” 张道仁立刻朝杨乙拜道:“张道仁领命。” 杨乙将张道仁扶起,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众人。 这一刻,众人再无异议,统统朝张道仁拜下,“参见大真人。” 祖师大殿内,除了张道仁与杨乙,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行礼参拜。 只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张道仁,眼光似熟悉、似陌生的愣愣的盯着张道仁。 张道仁目光看着那个身影,脸上露出了无比柔和的笑容。 记忆回到十几年前,他在神亭岭授业峰以魂魄形态见到太衍祖师的时候。 “上仙...我想...我想再看看秀云和孩子们。”魂魄形态的张镇跪了下来,朝太衍哀求道。 当时太衍笑了笑,说道:“人之生死,皆为定数。你既身死,便阴阳两隔。且安心转世,这一世的妻子儿女,等寿命尽后,下一世会和你团聚的。” 张道仁对着李弦心展颜一笑,这一笑,笑去了李弦心内心的茫然,笑去了她刚刚对张道仁产生的陌生感。 李弦心就站在那里,不跪也不拜,就是静静的看着张道仁。 张道仁收回目光,上前将林初尘等人扶了起来。 林初尘看着张道仁,脸上满是故旧重逢的喜悦,“镇叔....”但林初尘刚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张道仁年龄比他还小,虽然是张镇转世,但现在却已经不是浮山村的人,也不叫张镇了。 张道仁看着林初尘,笑道:“张镇是上一世的事情了,现在我是张道仁。” 林初尘飒然一笑,朝张道仁拱手道:“是,玄德真君。” 这时,后面的张芩挤上前来,抓住张道仁说道:“镇叔,你走后我可想你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芩儿啊,哈,镇叔,你比上辈子好看多了啊。” 孙致璇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叫玄德真君,不要乱叫。” 张芩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张道仁笑道:“没事,随她吧。” 但此时张芩却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对对对,你现在比我还小,我叫你叔太吃亏了...算了,不叫了。” “...” 张世清、董谒、水薏、画意容等人走上前来,一一对着张道仁行礼拜见。 张道仁也连忙回礼,看着众人道:“伐仙定世的大业,还需要诸位道友鼎力相助。” “这是自然。”众人点头笑道。 张道仁招了招手,唤李弦心上前来,对众人道:“这是我朋友,李弦心。” 林初尘看着李弦心,目光神光一闪,而张芩更是直接叫道:“秀云婶!” “什么?”李弦心正要朝众人行礼,此时听到张芩的呼喊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初尘敲了张芩脑袋一下,厉声道:“不许胡来!” 张芩揉着脑袋,扭头甩了林初尘一眼。 张道仁朝李弦心解释道:“没事,她觉得你长得像她的一位长辈。” 李弦心微微一呆,随后有些赧然地道:“是么...我是长的很丑...” 的确,被人叫‘婶’的都是年纪大的女人,李弦心不过十多岁,就被人说长得像婶子的长辈... 不过李弦心可不是那些娇柔千金,心胸自然开阔得很,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朝众人打了个稽首,“李弦心拜见诸位前辈。” 众人也纷纷还礼,随后看向李弦心的眼光也柔和亲近了许多。 张芩偷偷的上前一步,抓住李弦心的手,低声说道:“对不起啊。” 李弦心反手将张芩的手握住,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众人在张道仁、林初尘、杨乙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朝玄恒的神位上香敬拜。 随后,张道仁便听取了林初尘的建议,三日之后,启程前往南岳州大营,准备进驻韶州城。 韶州城一下,整个南岳州就在随国的掌控之下了。 但南岳州对于整个南方天来说,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南方天最重要的‘定海城’还在三方天手中,以及妖族镇守的陵荒大泽,邪魔镇守的独崇山脉。 这些,才是真正难啃的骨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平宣威南岳州 韶州城,三教的修士早已走的一个不剩,韶州城全域,除了从太恒州陆出来的修士以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东方天的修士。 现今的韶州城内,权贵富户几乎占据了七成的地域,很多都是从石碣城和香山城逃来的。 现在韶州城也即将被随国占据,这些权贵富户再也无处可去了。 他们就算离开了香山城或者石碣城,但好歹还在南岳州境内,他们的人脉根基都还在。 可要是出了南岳州,他们的一切就都没了。 权贵富户们没地方跑了,只能留下来等着被随国统治。 要仅仅只是随国,他们还可以组织人手反抗一下。可面对太平教、玄门、六合宫、晗元观等修行宗门,他们如何反抗? 别说他们,三教不也灰溜溜的走了么。 韶州城正中有一座巨大的酒楼,酒楼建造的十分奢侈与豪华。 此时,整个韶州城内的权贵富户,都聚集在这座酒楼的最顶层,商议着随国将入驻韶州城的事情。 一位身穿锦服的老者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我看,也无需担心。香山城和石碣城早就被他们占据了,如今我们派去探查的人回来禀报,不也没事么?” “可那两座城留下的都是一些泥腿子,这韶州城可以聚集了整个南岳州所有的豪富之家啊。”另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说道。 另一位身穿灰袍,须发花白的老者说道:“说这么多,其实都是一些废话。人家要真想动手,就凭在座的诸位,呵呵...” 宽敞奢华的阁楼瞬间沉寂了下来,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韶州城外忽然一声霹雳巨响。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朝阁楼外边看去。 只见韶州城门方向一道电光霹雳落下,随后隆隆鼓声响彻天地。 无边彩霞漫卷而来,旌旗猎猎遮天蔽日。 万道灵光飞入城内,直朝道宫方向飞去。 紧接着,数万名身着铁甲,头戴黄巾,威武雄壮的缓缓开进了韶州城。 韶州城内外百姓纷纷停步伫立,或者匆忙躲避,然后站在道路两侧,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些雄壮威严,一丝不苟的黄巾力士。 百姓们战战兢兢,自觉的躲在路边或者远处眺望着,一旦这些黄巾力士有什么异动,他们肯定拔腿就跑。 这实在不怪他们,而是那些权贵富户们养的打手实在太不是东西,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些年来被那些豪阀打手打死的人还少了么,有时候就因为挡了他们的路,就被当街打死。 当黄巾力士全部开进城内,控制了韶州城四门、街道以及所有重要地点之后,一道云光在半空闪烁开来。 人们抬头一看,只见那一道云光闪了三下之后,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立在半空,俯视着整个韶州城。 只见男子抬起双手,缓缓展开一卷金帛。 随后,男子声如巨雷,在整个韶州城上空响起。 “天道正敕,至圣大贤良师钦命,人皇诏令:朕受命于天,掌维御极。也知寰宇之内,百姓贫贱如蚁,生灵残毁如缕。朕代天巡狩,抚育万民。定不能坐视万民困苦,乾坤毁弃。必使少有所养,老有所终,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所得。”男子读完之后,整个韶州城内一片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他立在云头,看了一眼下方呆呆发愣的百姓,高声道:“如果没听懂的话,没关系,贫道为大家解释解释。” 随后,他开口说道:“意思就是,陛下有命。韶州城即刻清丈田亩,分配土地,清查人口,发放救济。” 说完,男子周身灵光一闪,转瞬消失不见。 而韶州城南门外,密密麻麻的运粮车正将一车又一车的粮米运进城中。 至于先前进去的那些黄巾力士,在男子宣读完诏令后,立刻围住了权贵富户们的宅子。 “太平教,查善恶,开门!”一名方伯带着一百多个黄巾力士围住一家大宅院,并且敲门高声喊道。 但里面只把门顶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开。 这名方伯叫了几声都没回应,退后几步,一挥手。 顿时就有一名黄巾力士上前,这名黄巾力士手中拿着一把凿子,凿子上刻着一层极其神妙的符印。 只见他手握凿子念道:“五雷敕令!” 然后猛地对着大门一砸,只听咔嚓一声雷响,大门瞬间被凿子上的雷光劈成碎片。 大门内一阵阵惨叫声响起,那些顶住大门的家丁打手们一个个都被劈的焦黑,躺在地上不断痛苦的呻吟着。 方伯带着黄巾力士们冲了进去,豪宅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叫声。 地上躺着的那些家丁打手们奄奄一息,浑身焦黑,但这些黄巾力士看着他们的惨叫丝毫没有怜悯。 方才那凿子是一件法器,名为‘雷公凿’,上面的符印是五雷镇邪符。 这雷公凿是用来辨别善恶的好法器,凡人身上有多少恶债,用这凿子打一下,伤的越重就作恶越多。 要是直接被雷公凿的雷光打死,那说明此人天理难容。 但你要是不偷不抢、孝顺善良,这凿子对你没有丝毫伤害。雷公凿只凿恶人,不凿好人。 方伯大手一挥,道:“开始清查。” 这一幕在整个韶州城同时上演,一时间所有的豪富之家都是一片哀嚎遍野,反倒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啥事没有。 不仅啥事没有,反倒是还有黄巾力士们扛着大米粮食上门。但是想要拿到那些大米粮食,就必须登记人口户数,如果发现说假话隐瞒,虽然不会惩罚你,但是好处也不会再有你的份了。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当韶州城的百姓们走出家门时,突然发现街道上的告示牌上贴满了告示。 人们上前查看,发现上面写的全都是关于那些豪富的事情。 百姓们惊悚的从告示上看到,一夜之间,韶州城有三十四家权贵被灭。并且仔细的历数了他们的每条罪状,这三十四家权贵除了家族里没有作恶的、或者年龄太小的被放过之外,其余的全被正法,首级就挂在韶州城外,并且告诉大家有空可以去城外看看。 另外还有十三家做的恶比较小,所以惩罚并不严厉,只是剥夺了除金银珠宝以外的所有家产,比如‘田、地、房屋’。 剩下九家豪富在韶州城传承久远,家教优良,家族内也只有极个别人仗着家族势力作过恶,所以只是处罚了那极个别作恶的子弟,便不再做任何处罚。也没有剥夺任何家产,甚至还要举荐这九家的家主来做官,辅佐即将到来的韶州郡太守治理韶州。 三天之后,韶州内外一清,并且重新清丈田亩,把被豪富之家占据的良田全部分配给了普通的百姓。 再由随国以及太平教发放粮食、农具、种子,十多万黄巾力士被太平教的方伯们带领着跑遍了整个南岳州,帮助南岳州的百姓修渠引水、建造房屋等等...... 三个月后,南岳州人心大定,随国的统治很快就渗透到了南岳州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心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下决议伐妖魔 南方天有四域,西边的独崇山脉,北边的陵荒大泽,南边的南岳州,东边的定海城。 这其中南岳州是直接和另外三方相连的,石碣郡临近定海城,香山郡扼守南岳州与独崇山脉的通道,而韶州郡和陵荒大泽隔河相望。 原本南岳州在东方天三教的手中,无论是陵荒大泽还是独崇山脉,无论是邪魔还是妖族,都和南岳州相安无事。 可现在南岳州被随国占据,陵荒大泽与独崇山脉的邪魔妖族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最先发现这个迹象的,是太平教驻守各村的道长,他们发现香山郡和韶州郡边缘地域开始频繁的出现一些邪魔和妖孽,于是不敢大意,立即上报。 韶州郡,韶州城,道宫大殿。 张道仁看着从下方送传来的传报,然后目光一转,看向了大殿内的众人。 “玉尘真君,有何看法?”张道仁首先朝林初尘问道。 林初尘沉吟片刻,说道:“这要看大真人如何决断了。” 张道仁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罢,张道仁站了起来,目光一扫殿中诸人,道:“水薏、孙致璇。” 水薏与孙致璇连忙起身,抱拳应道:“在。” 张道仁看着她们道:“你二人即刻率领前往石碣郡驻守,不得懈怠。” 说罢,张道仁手中玄金玉笏白光一闪,变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令来。 张道仁袖袍一扬,一道仙光托着铜令飞到水薏面前。 “此令名为‘元铜敕令’,与我玄金玉笏相通,若有危急之时,可以‘玄蕴咒’发动此令。”张道仁说道。 “遵命。”水薏与孙致璇恭身领命,然后转身出了大殿,踏云腾空而去。 张道仁手指一点玄金玉笏,再次分出一块‘元铜敕令’来,然后唤道:“张世清。” 张世清起身应道:“在。” 张道仁叫元铜敕令颁赐于他,道:“命你回善渊观中,暂代大贤良师一职,总掌太平教一应事务。这元铜敕令给你,若遇为难,同样以‘玄蕴咒’发动。” “这...”张世清一怔,随后看着张道仁,道:“弟子资质浅薄,如何...” 张道仁不等他说完,便道:“此事不容商议,你且领命就是。” 张世清怔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无奈的接过元铜敕令,拱手道:“遵命。” 张道仁看着他,又说道:“若是杨幼真道友与荀音道友出关,务必让她二人来韶州郡听从宣调。” 张世清又是一揖,道:“是。” 随后,张世清也走出大殿,身化虹光回太恒州陆去了。 张道仁用玄金玉笏点出第三块元铜敕令,并唤道:“李青姌、画意容、董谒。” 李青姌、画意容、董谒三人连忙应声而出,“在。” 张道仁将元铜敕令交给李青姌,说道:“命你三人率众弟子前往香山郡驻守,并仔细勘察独崇山脉邪魔形势。” 李青姌接过元铜敕令,然后问道:“莫非要伐独崇山脉?” 张道仁点头道:“不错。” 李青姌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应道:“遵命。” 张道仁指着她手中的元铜敕令,正要开口,却不料李青姌先一步说道:“玄蕴咒发动。” 张道仁淡淡一笑,道:“领命去吧。” 三人抱拳领命,揖拜而去。 整个大殿立刻就只剩下了张道仁和林初尘,林初尘回到蒲团上,目光紧紧的盯着手里的玄金玉笏。 林初尘坐在一旁也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张道仁。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张道仁转头朝林初尘道:“玉尘真君。” 林初尘抖了抖袖袍,缓缓站了起来,在殿中走了两步,然后转头朝张道仁道:“大真人,你适才心中所想,我也能猜出一二分来。” “哦?”张道仁眉头一抖,目光紧紧的看着林初尘道:“愿闻其详。” 林初尘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如果直接与三方天交战,不仅旷日持久,而且变数极多。这其中的凶险与牺牲,也是如今的我们承受不起的。” 张道仁点头道:“对,东方天三教、妖族、邪魔。先不说妖族与邪魔,光是从东方天三教手中夺占南岳州,就陨落了一大批修士,就连大贤良师也上了封神榜。” 林初尘道:“上了榜,也不一定是坏事。” 张道仁听出了林初尘话里潜藏的意思,他是主持封神的人,日后封神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封玄恒一个小毛神。 张道仁道:“不是坏事,但如果这样下来,我们现有的人...恕我直言,怕是不够三方天的人杀。” 林初尘目光直视张道仁,“所以,最好和其中一方联手。” 张道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点头道:“对,我们与他们本无仇隙。不过是因为人劫、封神罢了,而随国人皇所要的,也不过是统合整个神荒修仙界的凡尘世界,对修仙之人并无影响。人皇只是统治人间,并非要统治修行之人。” 林初尘道:“所以,大真人觉得哪一家好呢?” 张道仁道:“东方天。” “哦?”林初尘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点头道:“的确,东方天与我等相同,修持正法,行事自有道理。只是我们刚刚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又从他们手里夺下了南岳州,东方天,三教...恐怕难以信任我们。” 张道仁点点头,“玉尘真君说的不错,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先伐陵荒大泽与独崇山脉。将邪魔与妖族逐出南方天,最后,再和东方天三教商议。如果他们肯与我等练手,那么就可约定。三教可以保留其宗门与分坛,其宗门、分坛方圆百里外的区域,则全归随国统辖。而且,还可以联手将邪魔与妖族逐出定海城,然后将定海城完全给三教掌控,我们不插手定海城。” 林初尘坐回蒲团,思索良久,然后抬头看着张道仁,问道:“那现在...” 张道仁也在蒲团上坐了下来,缓缓说道:“现在,先全力征伐独崇山脉的邪魔和陵荒大泽的妖族。” 林初尘道:“不错,如果不先具备压倒性的力量,就算找了人家,人家也看不上你。” 张道仁笑道:“夺了南岳州,对三教来说不算什么,最多就是伤了一点皮毛。可要是再夺了陵荒大泽与独崇山脉,就等于把大半个南方天握在手中。那时,三教就会正眼看我们了,那到时,说话做事就有分量的多。” “而且...”林初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道仁,话说了一半却不说了。 张道仁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说破,只是将玄金玉笏收了起来,将打神鞭取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主张入魔巢 香山城,李青姌、画意容、董谒三人正在新建的道观中议事,忽然门外有道童进门禀报:“方才张芩道长过了北关,往饶州城去了。” 李青姌抬起头来,朝道童看了一眼,道:“嗯,知道了。” 道童拜过,正要转身出门,突然李青姌猛地惊醒,叫住了道童,问道:“谁叫她去的?” 道童面带疑惑,说道:“她说是三位真人吩咐她去饶州城查探的。” 画意容与董谒对视一眼,随后都将目光投向了李青姌。 李青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对道童说道:“让栾正一、梅潇、马灵君、叶乘云四人来见我。” “是。”道童应声道,随后转身离去。 等道童走后,画意容看着李青姌道:“道友不要生气,小芩儿性子太过跳脱,要是玉尘真君在,还能管束一二。可若是一脱离玉尘真君的管束,就谁的话也不听了。” 李青姌眸光一闪,看着画意容和董谒说道:“饶州城是独崇山脉最南边的城,距离香山城不过五百里。驻守这座城的是一个地仙邪魔,但到底是什么魔头还不清楚。” 画意容道:“派去打探的弟子还没回来?” 董谒却道:“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不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李青姌一摆手,道:“有意外最正常不过,但邪魔不比东方天修士,他们诡谲神秘,稍有不慎就可能堕入魔念之中。” 这时,殿外栾正一、梅潇、马灵君、叶乘云四人已到,正在等候宣见。 李青姌正襟危坐,朝着殿外道:“进来吧。” 四人分为两列,马灵君、叶乘云在前,栾正一、梅潇在后,依次进入。 “拜见三位真人。”四人长揖拜道。 董谒和画意容微笑着点点头,并伸手虚扶。 李青姌看着四人道:“张芩独自一人往饶州城去了。” “什么?”叶乘云面色一变,连忙问道:“敢问李真人,她去了多久了?” 李青姌说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叶乘云松了口气,道:“那还好,还能追得上。” 随后叶乘云抱拳说道:“三位真人,弟子请出北关,去追张芩回来。” 李青姌摇摇头,道:“不。” 看着叶乘云焦急疑惑的目光,李青姌说道:“不是你一个人去,你们四个一起去。除了将张芩带回来之外,再暗中巡查,看看先前派出去查探的弟子为何还没回来。” 叶乘云连忙拜道:“弟子遵命。” “嗯。”李青姌点点头,对四人说道:“此次巡查,以叶乘云为首,不得自乱方寸。”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独崇山脉,绵延百万里,横贯数十州。 南方天要说那一方域最繁华,那无疑是定海城。 要说那一方域最大,那就是独崇山脉。 独崇山脉,就是一方州陆,一方全部是山的州陆。 这里除了山还是山,大山小山,方山圆山棱尖山,土山岩山石头山。 反正就是山,除了山,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就在这种群山万壑之中,连人立足都要专门挑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才能站稳的山脉中,依然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 这座城是用十七座直耸入云的山峰托举,南北纵跨三百里,东西横越两百多里。 终年云雾缭绕,四面有三川绕流,沿河有一片经千万年冲刷出来的平坦地带,土地丰饶,极其适合种植,故取名为‘饶州城’。 但无论是饶州城还是独崇山脉,都几乎看不到凡人的影子,这里已经被邪魔驻守了数千年。 凡人要么是早就走光了,要么早就死光了,除此二者,别无他去。 四道灵光在一处山岳顶上落下,现出叶乘云四人模样。 “张芩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叶乘云目光一扫,隐隐已经能够看见远处重云环绕的饶州城。 “快看。”董谒伸手一指,众人朝远处一片山谷中看去。 只见山谷内魔气冲天,黑云弥漫,而且数百个如蚂蚁一般的人站在谷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里好像有人。”梅潇说道,“太远了,至少一百多里,看不太清。” “靠近一点看看。”马灵君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来。 叶乘云一看他手中灵符,道:“这是什么符。” 马灵君笑道:“这是我太平教的隐身符,但只对妖怪、邪魔有效,对正道之人无效。” 说完,马灵君又取出三张灵符递给三人。 四人将灵力打入灵符,立时只见灵符上灵光一闪,随后化做一团黑云飞到四人头顶,将他们行藏与气机掩住。 四人腾云而起,迅速朝前方山谷飞去。 当他们飞入山谷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这山谷中竟然大部分都是他们派出来探查的玄门、太平教以及六合宫三派的弟子。 在这些弟子的外围,是数十名元婴期邪魔和一名化神期邪魔。 尤其是在那一群随国修士的中央,还站着一个挺拔桀骜的身影。 四人仔细一看,叶乘云不由得惊呼一声,“小芩儿?” 有隐身符掩盖气机,叶乘云的惊呼那些邪魔并没有听到,也没有发现他们四人。 但当他们以为张芩和这些弟子被邪魔包围时,却看到那些弟子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眼前的邪魔视若无睹。 他们无比平静的站在原地,这让叶乘云四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迷惑。 随后,叶乘云四人飞速上前,来到了张芩的身边。 他们发现,张芩的脸色非常冷漠,冷漠到让他们感到恐惧。 就在此时,那一脸冷漠的张芩突然朝前方那个化神期邪魔喊道:“启禀魔师,有正道修士闯进来了。” 同时,张芩的目光也看向了已来到她身侧的叶乘云四人。 而伴随着张芩目光一同而来的,还有化神期邪魔的化邪魔刃。 叶乘云连忙祭出灵元水火罩,但此宝只防水、火,防备邪魔法术就有些力不从心。 只听一声脆响,灵元水火罩立刻被化邪魔刃打飞,而叶乘云本人也中了魔刃一击,立刻就有滔天魔念从心中涌出,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鏖斗不力且奔逃 四人见已经暴露,便不再掩藏。 梅潇迅速上前将心神紊乱的叶乘云护住,栾正一挥手之间便将那些呆呆站在原地不动的随国修士用三千定灵光卷起,送到了身后的百丈山顶。 这些修士都是金丹修士,但面对三千定灵光的威力,他们也毫无反抗之力。 三千定灵光不止用来削去寿命修为,更可用来禁锢修为。 此刻那些随国修士都被三千定灵光禁锢,就算他们已经入魔,也无法合力来抵抗叶乘云四人。 这也是栾正一性格果断,就算这些修士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但在张芩都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 虽然被三千定灵光禁锢,可能对修为和寿命都有一定的损伤,但总好过自相残杀。 那化神期邪魔目光幽幽的看着四人,脸上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杀了他们。” 数十名元婴期邪魔瞬间朝四人发起攻击,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法宝和法术朝着四人砸了下来。 前方张芩纵身一跳,身形如电,瞬间将梅潇和栾正一抓住,对着两人一人一拳。 只听两声巨响,梅潇和栾正一口吐精血,身体被张芩重重的砸飞十多里,撞到了一座硬岩山上。 两人双手扣住山岩,单脚一蹬飞身而起,凌空与张芩对出一掌。 但张芩此刻的实力无比强悍,单手涌现的法力就超过了两人的总和。 又是两声闷响,栾正一和梅潇又飞了出去,这一次直接撞进了岩山之内。 灰尘扬起,碎石滚落,栾正一喉头一热,再次吐出一口精血。 他脸色发白,飞快上前从乱石堆中扶起梅潇,说道:“她和伴生灵童合体了,我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 梅潇起身道:“用法宝,或者你的三千定灵光。” 然而栾正一立刻一口回绝,“不行,我的三千定灵光定不住她,如果不禁锢的话,全力施展会直接杀了她。” 梅潇脸色一沉,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我心神被魔念入侵了。” 栾正一道:“你打坐驱逐魔念,我来拖住她。” “好,多加小心。”梅潇点头应道,然后立刻盘坐下来。 栾正一走出被他们砸出的山岩岩洞,目光顷刻间与守在洞口半空的张芩对视一处。 一个铜环滴溜溜的飞起,霎时化作漫天金光。 只听一阵阵脆响,随后密密麻麻的法宝从半空坠落下来。 叶乘云转头看去,只见马灵君手握金阕环,得意的看着眼前众多邪魔道:“哈哈哈,你们的法宝再多再厉害,也禁不住老子的金阕环这么一打。” 那些邪魔愣愣的看着地上自己的法宝,他们神念身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法宝已经和自己断开了联系。 那说明,这些法宝已经全部废掉了。 马灵君执着金阕环,飞快上前与叶乘云站在一起,“你怎么样?” 叶乘云点头道:“无碍了,那化邪魔刃引动了我心神中的魔念,我已经将其斩去。” 马灵君道:“我听说和邪魔对战,若是能谨守心神将其战胜,过后修为就是更进一步。” 叶乘云笑道:“所以说邪魔不是我辈应该惧怕的东西,反而是我们修为的磨刀石。” “狂妄!”一名元婴期邪魔冷喝一声,随后化作一片血雾,朝着叶乘云与马灵君扑了过来。 叶乘云手掐法诀,对着那片血雾喝道:“群邪辟易。” 一道灵光化作千百符咒飞天而起,瞬间将那片血雾给压了下去。 但那血雾在千百符咒的镇压之下,鼓成了一个血球,并且那些符咒越压那血球鼓动的就越厉害。 一旁的马灵君突然喊道:“小心。” 那血球轰然爆炸,顷刻间射出千万道血丝。 马灵君与叶乘云立刻闪避,但此时那些围住他们的一群元婴期邪魔身化魔光冲了上来,硬生生将两人逼的寸步难行。 马灵君再次扔出金阕环,并喝道:“涨!” 那金阕环金光一闪,瞬间涨的巨大无比,将两人圈在其中,那千万道血丝打在金阕环上,立刻就被金光削灭。 但却有一道血丝穿过叶乘云袍袖,直接落到了他的小拇指上。 叶乘云面色一紧,收回左手,目光朝小拇指一看,只见其上附着一条细小的血丝。 那血丝此刻已经连通了小拇指上面的血脉经络,正在往手掌扩散。 叶乘云目光一凛,面色十分平淡,但他的速度却不慢。 只见叶乘云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左手小拇指,然后用力一拔。 只听‘噗呲’一声,叶乘云的小拇指便被生生的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叶乘云立刻运起灵力封住伤口,面不改色的将那根被拔下的小拇指捏碎。 一道血丝从捏碎的小拇指碎肉中飞了出来,立刻就被金阕环的金光给消去。 此时那金阕环上面的金光越来越亮,并将所有元婴期邪魔的法宝法术阻挡在外,使他们不能寸进半步。 不远处的那名化神期邪魔大手一挥,所有的元婴期邪魔立刻闻讯而退,眨眼间就全部退到了化神期邪魔的身后。 只见那名化神期邪魔盯着两人,脚尖轻轻一点。 只听一阵天崩地裂的霹雳声响,脚下的大地山脉顷刻间崩裂开来。 从地底下涌起一道道魔光,这些魔光飞出地面,便开始勾连融合,似要组成什么阵势一般。 “不好,是魔阵。”叶乘云脸色大变道。 马灵君双目一凝,忽然收起金阕环,将之朝那化神期邪魔丢了出去。 那化神期邪魔眼中闪过一丝顾忌,随后运转法力,全力对着飞来的金阕环拍了一掌。 这一掌极其恐怖,其中蕴藏的力量在刚出现时就让方圆二十多里内的山岳地脉崩毁塌陷。 但当这一掌和金阕环相撞时,那恐怖的力量瞬间被金阕环给挡了回去。 化神期邪魔脸色大变,立即全力抵御,但仍然被扑面而来的恐怖力量给推出十多里远。 此时周围山峰皆已崩塌,地上涌出的魔光越来越多。 马灵君见化神期邪魔被金阕环击退,立马收了金阕环,转身拿出一张隐身符递给叶乘云道:“走!” 于是两人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方飞去,并且再次发动了隐身符。 叶乘云用法力卷起那些被掩埋垮塌的山石中的入魔金丹修士,带着他们头也不回的朝香山城方向飞去。 而马灵君则飞到栾正一三人所在的地方,只见下方倒塌的山峰土石轰然一震,两道身影立刻冲破掩埋,飞天而起。 马灵君看到栾正一和梅潇脸色苍白的飞了出来,立刻打出两道隐身符交给他们,然后对两人说道:“快走!” 此时那化神期邪魔已经追上前来,三人立刻发动隐身符隐身。 而下方堆积如山的碎石泥土再次一震,张芩也破土而出,冲天而起。 “快走!”马灵君抓住栾正一和梅潇,大喊一声,带着二人化作流光飞走了。 “带小芩儿一起!”梅潇朝马灵君喊道。 “不行,她的修为是寻常金丹的四倍,足够看穿我们的隐身符,带她一起走就跑不掉了。”马灵君说道。 梅潇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张芩的双目已经锁定了自己等人,很明显她又看破了自己三人身上的隐身符。“那小芩儿怎么办?” 马灵君道:“先回去禀告三位真人,再想办法。” 化神期邪魔来到张芩身后,张芩立刻指着马灵君等人逃走的方向说道:“魔师,他们就在前面,那隐身符对我无用,我跟您一起去追他们。” 化神期邪魔一摆手,道:“不用了,让他们去吧。” 然后,他一脸欣赏的看着张芩道:“你很不错,虽然今天才入我魔教,但以后肯定大有所为,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回城去觐见穷胙大人。” 穷胙,便是镇守饶州城的地仙邪魔。 张芩立刻转身,兴奋而恭敬地朝化神期邪魔拜道:“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殿斥诸魔入三州 西方天,诸魔殿。 元启帝君盘坐于云床之上,面前一片邪云托着一本书卷,书卷缓缓翻动,元启帝君看的也极为仔细。 大殿中央站着四个人影,最前面的是两名男子,修为是天仙。 后面站着两名女子,修为是玄仙。 他们便是西方天魔教的四大魔王,此刻却恭敬非常的站在殿中,等候着魔帝元启帝君的敕令。 书卷翻动到最后一页,元启帝君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四大魔王的身上。 “你们可知,这本书卷从何而来吗?”元启帝君缓缓问道。 四人垂首,皆道:“回师尊,不知。” 元启帝君合上书卷,道:“这是我的化身从下方小千世界带上来的。” 那两名天仙修为的男子看了一眼元启帝君手中的书卷,其后左边的天仙真魔问道:“师尊,小千世界的有什么物事,能入您的法眼?” 元启帝君朝此人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书乃是下方小千世界中的一个书生所作诗集。” 元启帝君一说到诗集,四人立刻就想到了那位诗仙,和他的徒弟。 悲渡魔王眼睛一亮,问道:“莫非师尊在推演诗仙的修炼法门?” 元启帝君笑着朝悲渡魔王看了一眼,点头道:“只是偶有所感,故而才从下界取得一本诗集上来,诗仙的修炼法门没看出多少,但从这本诗集中,我却有了许多明悟。” “哦?”右边的天仙真魔好奇地道:“一个下界凡人的诗集,竟然能让师尊有所感悟,弟子...弟子却是不信。” 元启帝君笑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寒暑凛冽,福祸无常。生老病死,安泰危伤。此皆是大道,独独你极欲魔王说得出,凡人就说不出吗?” 名为‘极欲魔王’的天仙真魔闻言,面色似有所悟,拱手拜道:“弟子受教了。” 元启帝君翻开那诗集的第一页,看着上面的诗文念道:“了无山来了无江,只把凄清作癫狂。金炼锄锹银为土,便将虚荣深埋藏。” 念完后,元启帝君看着四人道:“我若不用神通,只看这首诗,便知这书生功利之心极重,而且极为贪慕虚荣、钱财。所以后来众叛亲离,以至家破人亡、穷困潦倒。” 极欲魔王道:“师尊,这样的事情那些小千世界里的凡人天天都在上演,并没什么稀奇。” 元启帝君指着极欲魔王道:“我说的你还未明白,此人初时功利之心极重,贪慕虚荣、钱财,为何却没有入魔道来?如今他家破人亡大彻大悟,你又如何能渡他入魔。” 极欲魔王道:“师尊,一个凡人,就算渡他入魔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要从头修炼,我们一直都直接渡修士入魔的啊。” 面对极欲魔王的辩解,元启帝君不再看他,而是翻开诗集第二篇,念道:“云间杳杳百花开,恰似天光照灵台。辗转林泉寻香迹,身若不至心自来。” 元启帝君念完,目光又看向了极欲魔王身旁的另一位天仙真魔,道:“无,听懂了吗?” 无魔王朝元启帝君深深一拜,道:“师尊,听懂了。” 元启帝君道:“说。” 无魔王说道:“这首诗分明是这个书生在懵懂之间便参悟了天道,踏入了修行之门。” 元启帝君看着无魔王,道:“那这个时候你在哪里?若是在此时你将我魔教功法传给他,就能将他引入我魔道之中。” 无魔王回答亦同极欲魔王一样,“他就算已经步入修行之道,但资质普通,也走不了多远,远不如直接接引三教弟子入魔便捷。” “呵呵。”元启帝君冷笑两声,再次翻开诗集第三页。 “我本世间凡俗子,二十三年成元婴。万念抛下登天去,胸有乾坤五气清。”元启帝君念完,目光看向了悲渡魔王。 “这书生从入道到元婴,只用了二十三年。”元启帝君看着悲渡魔王,“这个时候他已可以用接引魔光接引飞升至我西方天,为何又错过了?” 悲渡魔王没有极欲魔王和无魔王的底气,只见她垂首拜道:“弟子有罪。” 元启帝君又将目光看向极欲魔王和无魔王,问道:“你二人从踏入修行之道算起,用了多久结成元婴?” 极欲魔王道:“五十六年。” 无魔王道:“四十七年。” “呵呵。”元启帝君又是两声冷笑,笑的极欲魔王与无魔王心里一阵发毛。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尴尬之情,修炼到他们这一步,情绪已经是可以随时掌控摸消的东西了。 最后,元启帝君将手中诗集捏碎,任其化作漫天齑粉飘散。 “随国修士已经开始攻打独崇山脉了么?”元启帝君问道。 悲渡魔王身旁的那名女子报道:“是的,师尊,驻守饶州城的穷胙已经发回报令,饶州城外已经出现了随国派来探查的修士。” 元启帝君道:“很好,幽煌,传我敕令。” 名为幽煌的女魔王连忙肃立,“请师尊示下。” 元启帝君道;“传我敕令,命独崇山脉诸魔,务必坚守,待援。” 幽煌魔王应道:“遵令。” 幽煌魔王转身离开大殿,随后元启帝君将一张玉盘用魔光托着,送到了极欲魔王面前,道:“你持此盘,去梁州伏藏待命。” “梁州?玄真教?”极欲魔王接过玉盘,满脸疑惑的看着元启帝君。 一道魔光从元启帝君身上闪过,极欲魔王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毫无抵抗之力的就跪了下去。 “弟子遵命!!”极欲魔王跪在地上嘶声喊道。 这时那压住极欲魔王的恐怖气机才缓缓散去,极欲魔王持着玉盘,朝元启帝君叩拜之后,身形化作一片魔光消失在大殿中。 无魔王与悲渡魔王看着刚刚极欲魔王连元启帝君的一丝气机都承受不住,都是一脸的恭谨,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随后,元启帝君又将两块玉盘送到了无魔王与悲渡魔王的手中,道:“无,你持一块玉盘,去豫州伏藏待命。” 豫州,那是玄虚教的地域。 但无魔王没有一丝迟疑,接过玉盘朝元启帝君三拜,便转身离去了。 最后,元启帝君朝悲渡魔王说道:“悲渡,你拿这最后一块玉盘,去临武州伏藏待命。” 临武州,玄明教的地域。 悲渡魔王也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玉盘便朝元启帝君拜了拜,也离去了。 最后,整个大殿只剩下元启帝君盘坐云床,在漫天魔光下若隐若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假意入邪刺魔情 “你叫张芩?”峨冠博带,青巾束发的男子目光柔和的看着张芩问道。 张芩双膝跪地,朝殿上的那名男子拜道:“启禀穷胙大人,正是。” 名为穷胙的地仙邪魔站了起来,上前将张芩从地上扶起,然后笑着说道:“很好,我看你不过金丹修为,但体内的法力却如江海一般浩瀚磅礴,不知修炼的是何功法?” 张芩答道:“回禀大人,弟子修炼的是太衍祖师所赐功法,名为《灵清经》。” 穷胙目光一凝,道:“太衍祖师...灵清经...”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张芩,笑道:“哦,原来如此,张芩,我欲收你为门下弟子,不知你可愿意?” 张芩大喜,连忙道:“师尊在上,弟子愿意。” “哈哈哈。”穷胙大笑,看向张芩的目光越发柔和,“很好,很好。”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进来一名化神期的邪魔,只见他朝穷胙拜道:“大人,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发来敕令,让您即刻赶往九江城议事。” “哦?”穷胙看着眼前的化神期邪魔,问道:“那梅关的黑蒙呢?” 化神期邪魔道:“黑蒙大人也在召集之列,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让您与黑蒙大人两日之内赶到九江城。” 穷胙一招手,道:“将敕令拿来我看。” 化神期邪魔上前,将手中的一块黑铁魔令递给了穷胙。 穷胙接过令牌,将神念投了进去,下一刻他眼睛一眯,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化神期邪魔。 但他很快恢复正常,并朝张芩道:“徒儿,你且下去休息,等为师从九江城归来之后,再亲自传授你魔门上法。” 张芩恭身应道:“是,师尊。” 然后张芩便转身走出了大殿,大殿外早有一名金丹弟子在等候着。 见张芩出来之后,连忙上前道:“师姐,我是负责接引的弟子,我叫屈由。” 张芩朝屈由打了一个稽首,道:“那就辛苦屈由师兄了。” 屈由连称不敢,笑道:“您可是被穷胙大人收入门下,以后自会一飞冲天,可不敢当您师兄。” 张芩淡淡一笑,面容颇为自豪。 屈由带着张芩走出真魔大殿,问道:“师姐是喜欢清静之地,还是喜欢热闹的地方呢?” 张芩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呢?” 屈由说道:“若师姐喜欢清静之地,那我就给师姐安排一处清静的修炼福地。若师姐喜欢热闹,那我就给师姐安排一处与诸位师兄师姐较为靠近的修炼福地。” 张芩想了想,道:“我喜欢清静之地。” “好,师姐请随我来。”屈由应了一声,脚踏魔云,飞天而起。 飞在半空,张芩问屈由道:“这饶州城如此庞大,可以游览吗?” 屈由道:“师姐说笑了,自然是可以游览的,师姐闲暇之时,可以随时在这饶州城任何一处游览,没什么大碍。” 次日,饶州城上飞起一道魔光,并且魔光之中藏着一道地仙气机。 张芩随着所有修士,一起站在真魔大殿外的广场上,恭送穷胙离去。 穷胙是受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召命,前往九江城议事。 饶州城一切事务,暂时交由化神期大弟子‘如珣’执掌。 送走穷胙后,张芩拜别诸位师兄师姐,然后独自前往饶州城中游玩。 整整一天的时间,张芩将整个饶州城内外都走了一遍,最后回到了自己的修炼之处,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等天色暗下,饶州城外一道青光迅速冲天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香山城的方向。 在这道青光飞走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此地突兀的出现了数十个身影。 而且这些身影全部笼罩在一片魔雾之内,且各个气势惊人,这些人中有六名是化神期,二十多人是元婴期。 最后,一道魔光从天而降,众人纷纷拜迎:“师尊。” 穷胙的身形缓缓从魔光中显现,他目光盯着那青光远去的方向,说道:“我说她为什么体内的法力如此强悍,几乎是同阶修士的四倍。原来是有伴生灵童,难怪她能以金丹修为躲过化神期的魔劫侵心,伴生灵童无念无欲,自然不惧魔念侵扰。”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穷胙继续说道:“所以当时她和伴生灵童合体,以伴生灵童来承受魔劫度化,伪装成着魔入邪,就连我一时也看走了眼。要不是事先衍算过此战会有一个极大的异数出现,我才对她仔细观察,要不然还真就会信了她的邪。” “伴生灵童?”身后的众魔终于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穷胙道:“不要想了,伴生灵童,伴生伴生,伴主而生。主人死,灵童灭,你们是得不到的。” 这时,一名化神期邪魔,也就是大弟子如珣上前说道:“那此刻呆在饶州城里掩人耳目的,就是她的伴生灵童?” 穷胙点头道:“不错,伴生灵童随时能以心念召回,主人不死,就算你用任何法术神通伤她,也无济于事。伴生灵童只有杀死其主才能毁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珣道:“那您为什么还放他回香山城去?她只留下伴生灵童掩人耳目,我们也无法用那伴生灵童挟制她。” 穷胙转过身,淡淡地道:“我要她回香山城报信,留她一个金丹期,有什么用?” 说完,穷胙负手道:“尔等听令。” 众魔立时应道:“在!” 穷胙道:“即刻开始,在饶州城方圆千里之内,布下邪煞魔阵。” “是!”众魔齐声应道。 但紧接着,如珣便道:“师尊,千里范围,邪煞魔阵的威力会降低许多的,对元婴期以上的修士造成的威胁极低。” 穷胙目光阴沉的看着他,冷冷地道:“把方圆千里内的地脉掘了,把阵门布在地脉上面。” “这...掘地脉?”如珣惊声道:“这样一来,饶州城也会毁掉的。” 穷胙大手一挥,“照我命令去做。” 如珣一怔,随后拜道:“是。” 众魔转身飞走,只留下穷胙站在原地,然后大袖一拂,抹去了众人的痕迹,然后身形隐入虚空。 饶州城,张小小仍旧在城内到处转悠着。 “张芩师姐。” “张芩师姐。” 那些看到张小小的邪魔,纷纷对张小小作揖问好。 张小小也笑着一一回应,因为她只是刚刚入魔,还没有开始修炼魔功,所以身上没有魔气,众人也不会怀疑。 隐藏在虚空中看着下方张小小的穷胙,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方议邪魔归香山 香山城,道宫大殿。 李青姌听着下方叶乘云四人的讲述,脸色十分凝重。 “小芩儿入魔...此事便有些棘手了。”李青姌听完之后,沉声说道。 “要不要禀告大真人与玉尘真君?”董谒问道。 李青姌不说话,而是慢慢闭上了双目。 霎时,只见李青姌周身腾起一片金焰。那金焰如同附着在李青姌身上的火焰一般,看上去极为神奥玄奇。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李青姌周身的金焰逐渐散去,她也睁开了双目。 “唉,想不到如此关头却又横生枝节。”李青姌摇了摇头,道:“我方才衍算天机,竟看不透独崇山脉将来之事...” 画意容道:“不如我亲往饶州城走一趟,将小芩儿救出来。” “不可,邪魔功法诡谲,防不胜防,贸然前往,一旦暴露难以脱逃。”董谒连忙说道。 李青姌道:“董谒道友说的有道理。” 然后,李青姌又将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叶乘云四人,道:“你们此行辛苦了,虽然未能救回张芩,但却将那些入魔的弟子救了回来,也是大功一件。” 叶乘云抱拳道:“真人,那这些入魔的师兄弟,如何处置?” 李青姌道:“封印修为,遣人押回雒州善渊观,禁于三清殿中,每日颂清静经祛除魔念。” 叶乘云应道:“弟子遵命。” 李青姌点点头,看着四人道:“你们先下去修养精神,来日说不得便会有一场恶仗。” 叶乘云四人起身三拜,旋即转身退出大殿。 第二日,无论是香山城还是饶州城,都没有任何异动,平静的犹如两潭死水。 香山城,道宫大殿内,画意容目光看向了上首的李青姌。 李青姌的目光也落到了画意容身上,“画姐姐,你心里有疑虑。” 画意容点点头,清声道:“小芩儿入魔,你为什么不着急?” 李青姌道:“着急解决不了问题。” 画意容说道:“青姌,要是玉尘真君和孙致璇道友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产生一些嫌隙。” 李青姌眉角一抬,一缕青丝缓缓落下,“画姐姐,你认为玉尘真君和孙致璇道友是这样的人吗?” 画意容微微一愣,旋即便不说话了。 李青姌看着她笑道:“画姐姐,你的目光还停留在当初神荒世界那一片天地之中。” 画意容一脸认真的看着李青姌,说道:“你是说我目光太过狭隘了吗?” 李青姌点头道:“不错。” ‘噗呲’画意容掩嘴一笑,看着李青姌道:“青姌,只有你才会这么直接的跟我说话。” 李青姌起身,走到画意容面前,握着她的手道:“神荒世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应该把目光跳出这一州一域,看向整个神荒仙界。” 随后李青姌目光看向大殿之外,说道:“张芩是在饶州城入魔的,饶州城是独崇山脉的州城,独崇山脉又是西方天邪魔镇守的地方。” “所以,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张芩的事。”李青姌目光一转,重新看向画意容,“画姐姐,我是带着晗元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画意容打断了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就是想说我是在宗门的照看下长大的吗?” “哈哈哈。”李青姌大笑,“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说,张芩的事情,急不得。” 这时,董谒从殿外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便将目光看向李青姌,说道:“那些入魔的弟子,都已经被封住了修为,送往雒州城了。” “好。”李青姌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了大殿上首,缓缓坐了下来。 “我们来打个赌吧。”李青姌朝董谒和画意容扫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哦?”画意容也坐了回去,看着李青姌问道:“赌什么?” 李青姌道:“赌西方天的邪魔会不会派出更强的魔头来坐镇独崇山脉。” 董谒直接摇头道:“不赌,我猜不到,算不准,不赌。” 画意容也说道:“我也不赌。” 李青姌又是一阵大笑,拍了拍手说道:“其实我也拿不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饶州城方向依旧是一片寂静。 但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突然有一道灵光直直的朝香山城飞了过来。 负责巡逻的元婴弟子立刻飞上半空,拦住了那一道灵光,“站住?何人敢擅闯香山城?” 那灵光停住,缓缓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啊?小芩儿?”这个元婴弟子大惊,“你不是被邪魔给蛊惑入邪了吗?” 张芩目光焦急的看着元婴弟子道:“我要见三位真人,有要紧之事禀报!” 元婴弟子见张芩一身正气,丝毫没有被魔念侵染的痕迹,马上打消了一切怀疑,说道:“三位真人就在道宫大殿。” 他话音刚落,张芩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道宫大殿飞去了。 当张芩在大殿外落下时,殿外的童子也吃了一惊。 “张芩师姐?您不是...”道童怔怔的看着张芩,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张芩连忙上前,道:“我要见三位真人,速速给我通报。” “啊?”道童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去通报,但很快他就转过身来,问道:“张芩师姐,您没事啊?” “谁说我有事了,赶紧通报,快!”张芩说道。 道童大喜,连忙冲进了大殿。 “三位真人,三位真人,大喜事,张芩师姐回来了!”道童走入大殿,立刻朝着三人拜道。 “什么?!”李青姌倏然站起,脸色凝重的看着道童,“你说什么?” 道童又重复了一遍,道:“启禀三位真人,张芩师姐回来了,就在殿外要见三位真人,让我前来禀报。” 李青姌大喜,迈开一步正要出殿去,突然面色一凝,收回了脚步。 然后李青姌缓缓坐了下来,对道童说道:“让她进来。” 画意容和董谒也是满脸喜色,尤其是画意容,转身对李青姌道:“想不到这小芩儿还能自己逃回来,这下子我们可少了不少麻烦。” 一旁的董谒道:“可是叶乘云他们明明说张芩已经入魔...” 画意容道:“董谒道友,你忘了小芩儿有祖师赐下的功法和法宝了?” 董谒一怔,随后一拍额头,道:“是我疏忽了,这样看来,她的确有可能自己逃回来。” 李青姌看了二人一眼,此时殿门处人影一闪,在月光的映照下,张芩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证言布列攻饶州 “哦?你说的是真的?驻守饶州城的地仙邪魔去了九江城?”李青姌听完张芩的诉说,立刻激动的起身问道。 张芩昂着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当然,他还答应要收我做徒弟,呵呵,呸,谁稀罕啊!” 画意容看着张芩,笑道:“小芩儿,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张芩看着画意容道:“画姐姐,你放心吧,绝对是真的。不过虽然那个地仙走了,但是城里还是有很多化神期的邪魔...” 李青姌摆摆手,满脸不屑地道:“我所惧者,不过是那地仙一人而已,化神期...除非他有什么威力极强的法宝,否则,呵呵...” 张芩一双明亮的目光盯着李青姌,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打饶州城,那地仙邪魔去九江,估计两三天就回来了。” 李青姌道:“此事不可大意,还需谨慎。” 张芩道:“你不信我吗?” 李青姌笑道:“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么大的事,关乎我四派弟子存亡,不能不慎重。” “可是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等下次...不,就没下次了。”张芩大声说道。 李青姌眉头一簇,目光看向画意容与董谒二人,问道:“两位道友怎么看?” 画意容看了看张芩,又看了看李青姌,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董谒此时说道:“李道友,不如这样,你可以元铜敕令联络大真人,让他请正在韶州城中的花意涵真人用天眼看一看饶州城,便能知晓虚实。” 李青姌听了此言,顿觉有理,于是点头道:“好,此言甚善。” 于是她拿出元铜敕令,朝里面打了一道灵光。 只见元铜敕令上灵光一闪,张道仁的身影立刻浮现了出来。 “大真人。”看到张道仁的投影出现,殿内的众人立刻起身拜见。 然后李青姌便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张道仁,张道仁笑着说道:“此事简单,李道友稍候。” 没过多久,众人都感到在韶州城方向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机冲霄而起,随后向西落在了饶州城的方向。 随后,那元铜敕令上的张道仁投影便再次开口了,只听张道仁说道:“花意涵真人查探过了,饶州城方圆千里内,没有地仙修士的气机,最高修为的气机是化神期。” 李青姌与画意容、董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惊喜。 然后李青姌说道:“多谢大真人了。” 张道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怎么,你们要开始攻打饶州城了?” 李青姌点点头,然后将张芩的事情对张道仁无一遗漏的说了。 张道仁听完之后,道:“很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事你可得给张芩道友记头功。” 李青姌笑道:“这是自然。” 收了元铜敕令,李青姌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张芩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 李青姌淡淡一笑,指着张芩说道:“你啊,别太得意,就算你这次立了大功,但你私自前往饶州城范险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张芩闻言,瘪了瘪嘴,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随后,李青姌朝殿外童子道:“立刻召集所有元婴期以上弟子,命他们即刻前来大殿听令。” “是。”殿外童子应道。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叶乘云、马灵君等数十名元婴期弟子尽数汇集到了大殿之中。 当他们看到李青姌身旁的张芩时,都是一脸的惊愕。 “想不到吧,哈哈!”张芩看着一脸惊愕的众人笑道。 叶乘云开口问道:“你...你不是入魔了吗?你是怎么躲过魔念侵袭的?” 张芩扬起小脑袋,说道:“我和小小合体啊,让她主宰我的肉身,她是伴生灵童,无欲无念,可以抵挡魔念侵扰。然后由我来伪装成入魔的样子,这样就可以骗过那些邪魔了。” 叶乘云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张芩看着众人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得意了。 这时,李青姌发令了,“尔等听令。” 叶乘云等人神情一凛,拱手应道:“在。” 李青姌手握元铜敕令,道:“画意容。” 画意容走到大殿中央,抱拳道:“在。” 李青姌道:“命你率元婴弟子十五人,金丹弟子七百人,从西芒山进入独崇山脉,拔除西芒山至饶州城三千里范围内的一切邪魔据点。” “遵命!”画意容高声应道。 “董谒。”李青姌叫道。 董谒也站了出来,道:“在。” 李青姌道:“命你率元婴弟子二十人,金丹弟子一千人,从东面埋尸谷进入独崇山脉,拔除埋尸谷至饶州城四千里内的一切邪魔据点。” 董谒抱拳,高声应道:“遵命。” 最后,李青姌又叫道:“叶乘云、马灵君。” 叶乘云与马灵君抱拳道:“弟子在。” 李青姌道:“你二人明日点齐三百金丹弟子,五万黄巾力士,随我出城,正面攻伐饶州城。” “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李青姌点点头,看着众人道:“布置完毕,尔等下去准备,明早四更出发!” “是!”众人齐声高呼,声音贯穿了整个道宫大殿。 最后,众人依次转身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张芩和李青姌。 “那我呢?”张芩问道。 李青姌看着她,笑道:“你这次就不必参加了,好好休息吧。另外,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先把小小也召回来吧,现在已经不用她留在饶州城掩人耳目了,先召回来,免得明日开战发生什么意外。” 张芩看着李青姌,目光一闪,随后点头道:“好。” 随后张芩运起灵犀神通,只见仙光一闪,张小小便从饶州城回到了张芩怀里,只是变回了娃娃模样。 “那我先去歇息啦。”张芩说道。 李青姌笑道:“好,去吧。” 随后,张芩便抱着张小小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等张芩离去后,李青姌眼睑低垂,看着正要退出大殿的童子道:“她要见别人,什么时候让童子通报过?” 童子本来已经退到大殿门口,听到李青姌的话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抬起头来,双目骇然的看着李青姌。 李青姌笑着朝童子道:“下去吧,把刚刚这句话忘掉。” “是。”童子低下头去应了一声,然后退出殿外,关上了殿门。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临门忽有金符传 翌日,四更时分,香山城大批的修士乘着夜色,朝着三个方向飞去。 张芩站在阁楼顶上,目光看着不断飞向城外的万千灵光,眼睛一眨,随后纵步一跃,立刻冲霄而起,没入黑夜虚空之中。 张芩走后,一个阴影从阁楼内侧的静室中走了出来,正是张小小。 张小小看着张芩离去的方向,玉眉轻轻拧在一起,随即,张小小身形一闪,也消失在阁楼之内。 香山城外,张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城外李青姌的身后。 李青姌看着张小小,开口叫道:“小芩儿?” 张小小道:“李姐姐,我是小小。” 李青姌神情一肃,上前两步,仔细的朝眼前的张小小看了看,最后确认了她不是张芩。 “小小,有事吗?”李青姌问道。 张小小道:“李姐姐,刚刚张芩她飞走了,方向好像是饶州城那边。” 李青姌剑眉一凛,然后拉着张小小的手说道:“你马上回去,记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另外,等小芩儿回来之后,用此符令传信给我。” 李青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了张小小。 张小小结果符纸,重重的点了点头。 - 饶州城,一道灵光缓缓落下。 穷胙抬起头来,看着从天上降下的灵光。 灵光散去,张芩的身影出现在穷胙的面前。 “师尊。”张芩朝穷胙拜道。 穷胙笑呵呵的上前扶起张芩,然后柔声道:“好徒儿,怎么样了?” “师父,他们没有怀疑我,而且现在已经出发了,朝三个方向进攻饶州城...”张芩将李青姌的计划全部说给了穷胙。 穷胙听完之后,连连点头,并朝张芩说道:“好,很好,你做的很不错。” 张芩笑道:“多谢师尊夸奖。” 穷胙点头道:“你马上回去,不能被他们发现,等我们拿下香山城,占领南岳州以后,我就亲自传你魔门上法。” 张芩拜道:“遵命。” 张芩化作一道灵光朝着香山城飞去,穷胙负手而立,忽然转身朝后方虚空拜道:“恭迎二位魔君。” 只见虚空一阵仙光波荡,随后一男一女两名真魔身着华彩锦罗袍,头戴碧水云烟冠,拨开虚空踏步而至。 男的便是镇守庐陵城的真仙邪魔龙伽魔君,女的便是镇守九江城的真仙邪魔拔萝魔君。 “你确定她没问题吗?”拔萝魔君檀口轻启,朝穷胙问道。 穷胙恭敬地道:“拔萝魔君请放心,我用来控制她的魔念,乃是从她本心中生出的妄念,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龙伽魔君目光淡然,看着穷胙道:“入魔与否,并不一定要用法力仙术才能看出,就算肉眼凡胎也有可能洞察迥异,你可不能大意。” 穷胙应道:“是,二位魔君只管坐镇城中,看弟子是如何覆灭这些随国贼修,夺取香山城的。” 龙伽魔君笑道:“这南岳州本是东方天的地盘,我们不好去夺,如今被那随国修士占据,就没有这些顾忌了。” 拔萝魔君看着穷胙问道:“你布置了多少魔阵?” 穷胙道:“四十八座炼血阵,全部扎根地脉,只要地脉之力不耗尽,魔阵就永远坚如磐石,没有真仙的修为,绝对破不了阵。” “就算有真仙来了,也有贫道与龙伽魔君为你挡住,你只要将香山城的随国修士全部诛灭,然后夺占香山城就是。”拔萝魔君说道。 “遵命!”穷胙高声应道。 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点点头,然后转身化作两道仙虹飞进了饶州城邪魔殿中。 穷胙转身,手中黑魔令旗一扬,立刻法令给主持四十八座魔阵的化神期邪魔:“尔等听我号令!” - “前面便是西芒山了。”画意容看着前方巍峨高耸的连忙山岳,转身朝身边的一众元婴弟子说道。 叶乘云说道:“真人,西芒山虫蛇极多,瘴疠弥漫,有千万年形成的毒烟瘴气。有很多邪魔潜藏于其中,炼制各种剧毒法宝,防不胜防。” 画意容道:“可命众人提前服下辟毒灵丹。” “是。”叶乘云抱拳应道。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飞来一道金符敕令,画意容神情一凛,飞快伸手接住。 等她接住金符敕令,神念扫过其中内容后,脸色微微一凝。 “停。”画意容振声高喝,声音瞬间响彻方圆数百里虚空。 正在朝着西芒山行进的众人停了下来,站在半空,目光齐齐看向了画意容。 画意容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西芒山,然后说道:“李真人有令,暂停进攻西芒山。” “什么?”众多元婴期弟子纷纷愣在原地。 - 怨戾煞气冲天而起,一条绵延数千里的山谷中堆满了白森森的尸骨。 有人的尸骨、野兽的尸骨以及各种各样的妖类尸骨。 董谒看着眼前的浓郁煞气,眉头微皱,转身对身边众人说道:“让所有弟子做好驱煞辟邪之事,不得疏忽大意。” “是,真人。”众多元婴弟子齐齐应道。 董谒本是地仙修为,修为比李青姌和画意容都要高。 但张道仁却让李青姌主持香山城之事,让董谒和画意容辅助,这其中的深意,就连董谒本人也想不明白。 但董谒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嫌隙,所以他并没有任何抵触。 就在他准备率领众弟子进入埋尸谷时,远处一道金符敕令疾速飞来,落到了董谒的面前。 董谒接过敕令一看,顿时止住了准备进谷的所有弟子,随后发令道;“全部退后。” “退后?真人...这...”董谒身边的众多元婴期修士表示不解。 马灵君问道:“真人,确定要退后吗?” 董谒看着马灵君,道:“准确的说,是立刻调转方向,去陵荒大泽。” “陵荒大泽?那不是妖...”马灵君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董谒看着他道:“对,所有人,马上向东,去陵荒大泽。” 马灵君点点头,好似明白了什么。 但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元婴修士,他们纷纷问道:“真人,为什么突然要去陵荒大泽?我们不是要攻打独崇山脉的邪魔吗?” 董谒扫了他们一眼,道:“不要问,马上向东,至于为什么,等下你们就知道了。另外,告诉所有弟子,必须远离独崇山脉区域百里以外。” 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去,最后还是齐声应道:“遵命。” 第一百六十七章 涛涛真火焚诸魔 “师尊,师尊。”一个化神期邪魔急匆匆的飞来,落到穷胙面前。 穷胙眉头一皱,看着这名弟子问道:“何事惊慌?” 这名化神期邪魔道:“师尊,西芒山外的那一支随国修士突然停在百里之外,不再前行一步。” “哦?”穷胙沉思片刻,随后说道:“也许是有什么安排,不可打草惊蛇。” 化神期邪魔应道:“是,弟子遵命。” 化神期邪魔走后,穷胙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他起身不断掐算,越算越是心中难安。 “怎的异数还在?并未消解?”穷胙惊讶的说了一声。 随后,他陡然反应过来,“糟糕,那张芩并非此战中的异数,我算对了事,却算错了人!” 就在此时,又一个化神期的邪魔飞到穷胙面前,急忙说道:“师尊,不好了,埋尸谷那边的随国修士不知怎的,突然全部掉头向东了。” “什么?!”穷胙大惊,“掉头向东?知道是朝东边那个位置去了吗?” 那个化神期邪魔说道:“好像是朝着陵荒大泽的位置。” 穷胙一拍手掌,道:“麻烦了,张芩可能被他们看破了。” “师尊,现在该怎么办?”化神期邪魔问道。 穷胙指着他道:“回去,告诉他们,随时准备听令发动魔阵,但不要轻举妄动。” “是。” 等这名弟子离去后,穷胙神念一放,直接看向了五百里外的香山城。 他坐镇中央,正面关注着李青姌的动向。 但此刻他神念发现,李青姌这一支队伍也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一步。 “他们真的发现了?”穷胙心中想着。 但他也没有太过气馁,凡是谋划就难免有纰漏,自己不过就是挨一次龙伽魔君和拔萝魔君的骂罢了。 但是就不能一举轻轻松松诛灭数万随国修士,不费丝毫气力占据香山城,这一点令他颇为可惜。 “唉。”穷胙叹了口气,正当他准备返回饶州城向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禀报时,他的神念突然发现李青姌抬头丢出了一件物事。 “咦?”穷胙诧异的看着李青姌抛出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副画卷。 穷胙神念看到那一副画卷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云霄,随后灵光一闪,转瞬间便消失了。 穷胙调动全部神念扫过了整个饶州城方圆万里的区域,始终没有发现那一副画卷去了何处。 “那是什么法宝?有什么作用?”穷胙心中疑惑的想着。 可是就在此刻,饶州城中突然飞出两个人影,此二人周身魔气滚滚,凶焰滔滔,正是龙伽与拔萝两位魔君。 穷胙脸色一变,连忙飞回饶州城,来到龙伽与拔萝两人的面前。 却只见两人目光望着西北方向,神情无比凝重。 “你感受到了吗?”龙伽魔君问道。 拔萝魔君道:“很恐怖的力量,是什么东西?” 穷胙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忐忑地道:“二位魔君...” 但穷胙话还没问出来,只见在西北方向,也就是整个独崇山脉最中心处,一道灵光冲天而起,瞬间上顶穹霄,下达幽冥。 随后一副巨大的画卷顺着那一道灵光缓缓升起,而且越来越大。 短短五息之后,那画卷就变得无比巨大,只将百万里独崇山脉都遮盖起来。 独崇山脉,百万里区域内的所有邪魔都惊恐的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天空。 不,准确的说,独崇山脉百万里范围的天空已经不是天空了,而是灵光流转的画卷,是清溟透彻的江山墨彩。 - 韶州城,张道仁与林初尘站在道宫的观星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千里之外那诡异壮阔的天空画卷。 “开始了。”张道仁缓缓开口说道。 林初尘道:“是啊。” - 定海城,东方天的重霄真人、北方天的含光妖王,以及西方天的万仞魔王。 三人站在定海城的穹霄殿台上,满脸震撼的看着独崇山脉的方向。 看着那化作一副巨大画卷的天空,看着那上顶穹霄、下达幽冥的灵光,久久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什么?”重霄真人看着万仞魔王道。 含光妖王也将目光看向了万仞魔王,但万仞魔王也呆愣着看着两人,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东方天、西方天、北方天所有大能的目光,此时都汇聚到了独崇山脉。 所有势力足够的修士,都密切的观察着眼前的形式。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 龙伽魔君与拔萝魔君面色惨白,浑身战栗,突然,龙伽魔君嘶声喊道:“快走!!” 然而话音刚落,头顶的那巨幅画卷突然撕开一道裂缝。 随后,自那裂缝之中,滔天赤焰翻滚喷涌而出,如同天河之水一般朝着人间倾泻而出。 “三昧真火!!!”拔萝魔君惊声尖叫,但这是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道声音。 然后,他们就被倾涌而下的三昧真火笼罩。 随后,饶州城也被滔天真火吞噬。 紧接着,熊熊真火瞬息万里,庐陵城、九江城、梅关顷刻间被三昧真火覆盖。 只是短短十几息的时间,数千万邪魔来不及有丝毫反应便被三昧真火烧成灰烬。 数百万里独崇山脉,在短短十几息内,被滔天真火吞噬。 此时的独崇山脉,犹如一轮从西方升起的太阳,照亮了整片神荒仙界的西南天空。 画意容及其身后的众人,疯狂的向后飞去,远离那熊熊烈焰与恐怖的高温。 他们最低也是元婴期的修士,但此时浑身却流出了热汗。 那是他们体内的法力和灵力被真火的温度蒸成了汗水,从体内排了出来。 他们眼中看到,独崇山脉的万里山川正在急速消失,在三昧真火的烧灼下,一片片山脉正在变为焦灼的平原。 在独崇山脉周边五百里的广袤区域,一切树木花草都瞬间凋谢,然后变得焦黑,最后化作灰烬。 大地变得通红,就如同火炉里赤红的炉灰一般。 尽管董谒已经带着众多弟子远离了独崇山脉,但当他们回过身来,看着已经与火光融为一体的百万里山川时,仍然感到无比的震撼与惊恐。 “独崇山脉,要改名了。”董谒看着熊熊燃烧的独崇山脉,喃喃地说道。 马灵君等一众修士默然无语,他们明白董谒的话。 从此以后,独崇山脉不能再叫独崇山脉了,因为,不会再有山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身化州灵度苍生 在整个独崇山脉被真火吞噬半个时辰之后,那遮盖百万里天空的江山图卷缓缓缩小,最后飞回了李青姌的手中。 李青姌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握住函蕴清寰江山图,身形一晃就朝后面倒去。 早已经赶回来的画意容连忙扶住李青姌,但见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而且体内感觉不到一丝法力。 画意容扶着李青姌盘坐下来,李青姌手掐法诀,打坐半晌之后,才睁开双目。 李青姌转过头去,看着身后静静站立着的众弟子,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凛然,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惊异。 “画姐姐。”李青姌低声叫道。 画意容走上前去,道:“青姌。” 李青姌双目清冷的看着画意容,道:“画姐姐,你立刻去香山城走一趟,把张芩拿下,封了修为送回善渊观去,净除她元神中的魔念。” 画意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画意容转身驾云飞起,直接朝着香山城飞去。 等画意容走后,李青姌朝身后的一名晗元观元婴长老问道:“嫄儿还没到吗?” “姐姐!”李青姌话音刚落,远处天空便传来一声轻呼。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朵白云载着一个可爱娇俏的少女飞了过来。 等白云落地,那少女立刻跳下地面,朝着李青姌扑了过来。 这少女模样与李青姌有八分想象,但比李青姌更为活泼可爱一些。 她正是李青姌的妹妹,李青嫄。 “姐!”李青嫄来到李青姌面前叫道。 李青姌抱住李青嫄,紧紧的抱着她,抚摸着她那乌黑靓丽的长发。 “姐。”李青嫄在李青姌的怀里,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李青姌面色一凛,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出自己怀里,然后双目盯着她。 李青嫄面色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李青姌为什么派人将自己叫来这里,但她知道姐姐一定有什么大事。 李青姌将手中的函蕴清寰江山图放到了李青嫄手中,然后只见李青姌念了一段口诀。 随后那函蕴清寰江山图上仙光大放,最后缓缓升腾而起,没入了李青嫄的丹田之内。 “姐姐,这...!”李青嫄大急,“你怎么把江山图给我了?” 李青姌一手按住李青嫄,道:“听着,《上玄一气灵霄感元经》我早就传给你了,你早晚照此修炼便可,不可惰怠。这函蕴清寰江山图给你,是让你护住我晗元观道统不失。” 说完,李青姌坐直身体,抬头看着周围一众元婴期的晗元观长老们,说道:“正好诸位长老都在,你们且做见证,今日我便将晗元观掌门之位传于李青嫄,尔等务必勤恳辅佐,不得懈怠。” 这些长老全都是李青姌这些年一手培养出来的,自然忠心耿耿。 他们扑通一声全部跪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猜测到会发生什么了。 李青姌随后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李青嫄,笑道:“好好看顾晗元观,不可有任何骄横懈怠,要是晗元观道统在你手里断了,我和历代先祖都不会原谅你!” 说到最后,李青姌声色俱厉,“你听到了吗?” 李青嫄强行憋住眼泪,朝李青姌点头道:“回禀掌门,弟子记住了!” 李青姌欣慰的点了点头。 李青嫄说完之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哭道:“姐,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李青姌摸着她的脑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哭什么,我又不会死。” 李青嫄听到这话,止住眼泪,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李青姌道:“今日我用三昧真火烧了整个独崇山脉,虽说独崇山脉早已被邪魔占据,但其中无辜的生灵也无端遭此横祸,这因果自然是要还到我的身上的。” 李青姌抬起头来,看着已经泛白的天空说道:“这因果,我李青姌自然当仁不让,从今以后,我将身化独崇山脉之中,不度尽此次大劫中的无辜亡魂,就永不成地仙。” 随着李青姌话音落下,九天之上落下一道仙光,直接将李青姌裹起,眨眼间就投入了独崇山脉之中。 “姐姐!!”李青嫄看着那天道仙光将李青姌与独崇山脉融为一体,顿时大喊着朝前方扑去。 但身后的晗元观长老们立刻拦住了她,并说道:“掌门这么做,就是不想让这因果落到晗元观的身上,少掌门...你要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李青嫄看着李青姌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大哭了出来。 不多时,已经将张芩封印并让张小小护送往善渊观的画意容赶了回来,看到现场的这一幕顿时呆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青姌妹妹呢?”画意容连忙问道。 “画姐姐!”李青嫄看了一眼,又扑进了画意容怀里,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画意容听完,顿时也愣住了。 半晌之后,她才悠悠叹道:“青姌,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时,李青嫄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说道:“画姐姐,我要见大真人和玉尘真君,我要当面去问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姐姐这么做!” - 韶州城,道宫大殿。 “不是我们让你姐姐这么做。”张道仁看着一脸悲伤倔强的李青嫄,缓缓说道:“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李青姌说道:“我不信,我姐姐她不会这么傻的!” 林初尘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一道符令送到了李青嫄手中。 “这是你们晗元观掌门传信的符令,没错吧?”林初尘说道。 李青嫄看着手中熟悉的符令,然后点了点头。 林初尘道:“那你看看里面的传信记录吧。” 李青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打开了符令,只见那符令灵光一闪,顿时便有李青姌传信的记录缓缓浮现了出来: 李青姌:“大真人,玉尘真君,饶州难攻,独崇山脉邪魔占据时日长久,难以强取。更兼邪魔之法诡异狡诈,常常侵袭心神惑乱道心,修为浅薄者难以防范。” 张道仁:“且徐图之,不可冒进。” 李青姌:“我意以江山图覆之,以三昧真火焚其全域。” 林初尘:“不可,以真火焚全域,因果巨大,非晗元观所能承受。” 李青姌:“我一人受之。” 张道仁:“不可。” 李青姌:“封神定世,岂可惜我一人。” 张道仁:“不可!” 李青姌:“我意已决,大真人、玉尘真君可提前议定独崇山脉后事。” 张道仁:“我为大真人,不许你行此险事...” 符令传信到这里就断了,很明显,是李青姌掐断了传信。 李青嫄看完之后,无力的跪倒在地,捧着手中的符令哭道:“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剑斩妖仙润万灵 一点剑光凝于云端,其后撕裂虚空,陡然从穹霄之上斩落下来。 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外妖云环绕,沼泽遍布,城中尖楼林立,白骨为檐。 一团团血腥之气不时的从地上喷薄而出,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浓郁的血腥之气中。 此时那一道剑光突然从云霄落下,霎那间涤清一切邪煞血光,然后落入城池中央。 只听一声惊天剑吟,整座城市突然被一把巨剑从下至上斩的粉碎。 里面的所有妖怪无一幸免,只要是化神期以下,被那剑气沾身就必死无疑。 刹那间城毁妖亡,漫天邪气血光被剑光扫尽,天地间一片清明。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赤红色的妖光突然从城池废墟之中飞出,重重的打在那剑光之上。 那剑光支撑不住,顷刻间蹦碎开来。 而那妖光散去,却有一名妖艳的女子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女子身披血月绣云袍,头戴三彩翎花冠,面色沉凝望着天空,朱唇微启道:“在下溯水,奉妖皇之命镇守宣城,是何人敢来攻打?” 一缕酒香顺着清风飞了过来,溯水妖王闻到这一阵酒香,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果然,只听一个清脆靓丽,却带着一丝朦胧醉意的声音唱道:“万剑随心心无我,我心无剑剑在身。” 一个身穿云素道袍,赤着玉足,衣袍随风舞动,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女道人晃晃悠悠的走下云端。 女道人眨了眨眼睛,看着溯水妖王,连忙稽首道:“贫道花意涵,拜见溯水妖王。” 溯水妖王目光凝重的看着花意涵,道:“你是诗仙的徒弟?” 花意涵正要说话,却中途打了一个酒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溯水妖王,道:“不成器的徒弟。” 溯水妖王看着花意涵问道:“独崇山脉是你们干的?” 花意涵挠挠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来不干那种放火烧山的事情。” 溯水妖王闻言,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你们这些随国修士,对东方天还算客气。先前他们骂你们是贼匹夫,我看你们已经给他们面子了。”溯水妖王笑着说道。 的确是给了很大面子了,独崇山脉的那些邪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随国修士和邪魔一句废话没有,直接用三昧真火烧了个干净。 “那你来这里,是来夺取陵荒大泽的?”溯水妖王看着花意涵问道。 花意涵点点头,“不错。” 溯水妖王娇笑一声,朝花意涵抱拳道:“你是真仙,我是地仙,论法术修为,我应该是打不过你的。” 花意涵仔细的看了溯水妖王一眼,道:“不是应该打不过我,是肯定打不过我。” 溯水妖王肃然道:“但我却不能害怕,也不能逃跑。我奉妖皇之命镇守宣城,是绝对不能退后一步的。” 花意涵手中剑光一闪,道:“我明白,你很好。” 溯水妖王朝花意涵拱手一拜,然后浑身妖光闪烁,照亮四野。 随后,一股股澎湃的妖修法力从溯水妖王身上浩荡涌出。 只见溯水妖王大喝一声,一身妖力突然重重沉下,落在宣城周围三千里范围内。 “移山填海!!!”溯水妖王大吼一声,双臂一举。 只听天地间一声炸响,随后地陆崩裂,上百座高达数千米的山峰被溯水妖王举了起来,然后朝着花意涵倾轧而去。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算是一个寻常地仙也可能会被压的肉身蹦碎。 但花意涵并非寻常地仙,而是一名真仙,并且还不是寻常的真仙。 “剑气凝光转,霄汉碎尘亟。” 一道清清明明的剑光径直穿破虚空,眨眼间就来到溯水妖王面前。 随后剑光一转,溯水妖王头颅飞天而起,喷洒出漫天血液,带起一片赤彩。 随后溯水妖王兵解身陨,只留一道元神被仙光护着上榜去了。 溯水妖王死时,其肉身灵血喷洒三日不绝,滋润了宣城百里之内的花草树木,鸟兽生灵。 花意涵杀了溯水妖王后,又马不停蹄赶往静水城。 此时静水城的镇守妖王乃是龙泉妖王,而且已经得知溯水妖王身死的匣柯妖王也来到了静水城。 当花意涵刚刚进入静水城的百里范围,突然一道妖光直直照了过来,将花意涵照的无处遁形。 “哈哈哈,在我的照影镜前,你休想隐匿行藏!”龙泉妖王手持一把铜镜,飞天而起朝着花意涵说道。 龙泉妖王刚一开口,就有一道刀光从花意涵身后虚空劈落。 而花意涵被照影镜照住,无法躲避,硬生生挨了一刀,后背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七寸长的伤口。 伤口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而且还有浓郁的妖邪之气附着在伤口之上,侵蚀着花意涵的肉身与法力。 花意涵从腰间解下葫芦,大大方方的饮了一口酒,然后双目看着龙泉妖王,厉声喝道:“酒前两三意,化作剑光疾。” ‘吟’ 一声轻吟,花意涵凌厉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剑光来。 一道正中照影镜,将其打的粉碎,另外一道从龙泉妖王额头穿过,瞬间将其击杀。 随后,花意涵脱了照影镜控制,剑光一转刺入虚空。 再然后翻手一掌将静水城打碎,又打出一道剑光飞出万里之外将青岩城摧毁。 最后花意涵身影化作一道剑气,飞向了陵荒大泽最后一个城池,榆关。 在花意涵飞走五息之后,静水城虚空中,镇守青岩城的匣柯妖王巨大的尸体才带着漫天血雨坠落下来。 充满灵气的血雨洒落大地,滋润着万千生灵。 剑芒如电,瞬息穿破千万里云空,来到了榆关上空。 “镇守榆关的妖王是何人?快快出来,我的酒要没了!”花意涵凭空立于榆关上空,后背上带着妖气的伤口还在侵蚀她的肉身,但她却不管不顾,反而一脸焦急的催促着下方镇守榆关的妖王。 很快,下方一道仙光闪过,一名身着白衫,文质彬彬的男子乘云而上,来到了花意涵的面前。 “在下贞元,便是驻守此地的妖王,拜见道友。”贞元妖王质朴温和的朝花意涵行礼道。 第一百七十章 易名列郡迁三宗 待贞元妖王拜过,花意涵仔细看他一眼,便道:“你倒与那些妖物不同,既然如此,这样吧。你若肯携众离去,将这榆关让出来,我便不杀你。” 贞元妖王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我乃妖族妖王,岂能背我妖皇敕命?”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花意涵道:“今命可殒,重任不可弃。” 花意涵叹了一声,道:“好,那便只能做过一场了。” 三朵剑莲从花意涵袖中飞出,立时朝着贞元妖王杀去。 贞元妖王周身妖光一转,随后化为一根高有数十丈的青竹。 “哦?原来是青竹成妖。”花意涵眉头一挑,那三朵剑莲顷刻朝着眼前那青竹杀去。 岂料那青竹竹叶一阵疯涨,瞬间便将这片天地遮盖,那三朵剑莲进了青竹叶中,不到片刻便被那些锋利无比的竹叶给绞成碎片。 花意涵身形一动,张口吐出一道剑芒,剑光化形而出,疾声杀入竹叶之内。 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亮起,那剑光所处数十丈内的竹叶都被凌厉的剑气撕碎一空。 花意涵脚步一动,身形也出现在剑芒一侧。 但就在此刻,亿万片锋利无比的竹叶再次疯涨起来,顷刻间便将花意涵给包裹在内。 这些竹叶消枝匿影,但每一次飘动,都会在花意涵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花意涵目光如剑,朝着四面一望,根本看不到青竹本体。 这青竹有扰乱觉察之能,花意涵一时间无法锁定贞元本身,故而修为再强,也不能伤到贞元。 但花意涵毫不慌乱,她伸手一点,前方陡然出现了一团真火。 真火散发出灼热的光芒,瞬间将周围的竹叶烧成一团灰烬。 所以的竹叶立刻朝着四周疯狂散去,而花意涵的神念紧紧的附着在那些竹叶之上,仅仅三息之后,便发现了贞元的本体所在。 ‘吟’ 一道剑芒划破虚空,随后只听到一声‘笃响’,天地间便陷入一片沉寂。 紧接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竹枝青叶散去,就连那高达数十丈的青竹也缓缓消失,重新化作了一个年轻书生的模样。 贞元立在原地,朝着花意涵遥遥一拜,便身化仙光,上榜去了。 而花意涵在杀死贞元之后,低头朝榆关里面的众妖说道:“便不为难尔等了,速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完,花意涵转身化作一道剑光离去了。 而榆关之内的众妖纷纷冲天而起,在一群化神期妖怪们权衡商议之后,全部离开榆关,回北方天去了。 一日之间,随国修士便接连占领了独崇山脉与陵荒大泽,三方天震动。 “这...可如何是好啊。”定海城,定海楼中,重霄真人望着远处茫茫无际的玄牝海叹道。 含光妖王与万仞魔王脸色阴沉的盘坐在云床上,一言不发。 “如今只有定海城还在我等手中,但...若其等来攻,我等又如何守御的住?”重霄真人转身,朝含光妖王与万仞魔王问道。 许久之后,含光妖王才开口说道:“他们来攻打定海城,诸位教主肯定不会坐视。” - “花前辈,你受伤了?”张道仁与林初尘看着身上满是伤口的花意涵,连忙迎上前去问道。 花意涵朝张道仁摆了摆手,深沉喘了口气,道:“把所有的猴儿酒给我装了,我要带走。” 清理了陵荒大泽,花意涵就要回去跟随师父修行,这是事先就说好的。 林初尘连忙送上一个玄玉葫芦,并朝花意涵说道:“前辈,早已准备好了。这葫芦是专门用介子空间炼制的,可装五江之水,酒已经给您装满了。” 花意涵接过葫芦,顿觉手中一沉,以她真仙的实力竟然还感到有些沉重。 花意涵看着林初尘道:“你小子不会把全天下的猴山都翻遍了吧?” 林初尘笑呵呵地道:“没有,我玄门其实有专门酿造猴儿酒的配方,前辈不必担心,以后若是没有了,还可以来找晚辈取。” 花意涵看着林初尘,半晌之后才道:“你这是让我永远保着你们啊,否则你们玄门要是没了,我就没酒喝了。” “哈哈哈。”林初尘大笑,然后立刻祭出了承宣大殿,道:“前辈,您的伤势看上去极为严重,恐怕也只有太白前辈能治,晚辈就不送你了。” 花意涵点点头,“好。” 说完,花意涵一步跨进承宣殿,立刻回到了李白所在的世界。 花意涵走后,张道仁与林初尘返身走回了道宫大殿。 “李青姌道友有‘元铜敕令’在手,并不会完全与独崇山脉合二为一。她此行一是度化亡魂,二是修炼己身。”张道仁坐下后,笑着朝林初尘说道。 林初尘问道:“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李道友。” 张道仁道:“长则万年,短则千年。” 林初尘点点头,说道:“独崇山脉被真火焚烧之后,至少一千年内凡人不能进入其中,只有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在其中才能立足,大真人如何打算?” 张道仁想了想,道:“我欲将独崇山脉改为‘崇州’,划分为三郡,然后将玄门、晗元观、六合宫搬入其中。三派入驻崇州,修炼之时不断用法力重塑崇州。如此,只需三五千年,崇州便能重新恢复生机。” 林初尘想了想,道:“好,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锻炼弟子,更有了立足安身之地。” 张道仁道:“好,那便请六合宫水薏真人、晗元观里掌门前来商议,然后上奏陛下,改独崇山脉为崇州,设立三郡,并搬三派入内。” 三日之后,水薏、李青嫄、林初尘、张道仁同时上奏,再经过杨乙批准,正式将独崇山脉改为‘崇州’。 并且在崇州设立三郡,这三郡为:三清郡、庐陵郡、九江郡。 玄门入驻三清郡。 晗元观入驻庐陵郡。 六合宫入驻九江郡。 并在半个月准备之后,三派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宗门迁移活动。 但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是随国拿下了独崇山脉还是陵荒大泽,北方天妖族和西方天邪魔,竟然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也让东方天三教掌教犯起了嘀咕,对于妖、魔的反应,他们有些拿捏不准。 但就在东方天三教疑惑不已的时候,那些从倒阳峰虚元镜门出现,并不断攻打曲乡城的妖怪们突然全部撤回了倒阳峰虚元镜门处。 更让玄明教那些前来重苍分坛驻守的仙人们疑惑的是,那些妖仙、妖怪们全部从虚元镜门返回了北方天。 已经在曲乡城对峙胶着了那么长时间,突然之间说走就走,这其中的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东方天的三位掌教,终于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大问题。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转犹见青山空 在随国修士接连拿下南岳州、崇州与陵荒大泽之后,始终也没有攻打定海城。 随着随国忙碌的在三州之地设郡、迁移宗门,整个南方天开始变得有些沉寂起来。 而原本从南岳州逃出的东方天三教修士,也都聚集在定海城中休整。 谁都不知道随国修士何时对定海城发起攻击,但大家都知道,南方天诡异多变的气氛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战。 这一日,风清气朗,山水明明。 一名玄袍玉带的道人抱着一条肥肥的土狗,慢步走进了山间小村中, “你可真是狗鼻子,我变成少衍你都能闻的出来?”太衍抱着如意说道。 “汪汪。”小土狗如意趴在太衍怀里,仰起头叫了两声。 太衍哈哈一笑,“你说得对,你本来看不出来,是我露了馅你才看出来的。” “汪汪汪。”小土狗一双前爪子攀在太衍肩上,嘴巴对着太衍的耳朵叫道。 “哦,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会供我的神像,还给我摆那么多好吃的?”太衍看着如意问道。 小土狗如意点点头,满眼羡慕的看着太衍。 太衍想了想,道:“那是因为我不爱吃东西,所以他们才给我摆那么多好吃的。如果我像你一样贪吃,他们就不给我摆了。” 小土狗闻言,两只耳朵顿时耷拉了下去。 太衍抱着小土狗,径直穿过了卧霞村,看看清静寂寥的村子,太衍叹道:“都搬去城里啦。” 小土狗如意眼睛眨啊眨,静静的看着那些残破的房屋村庄。 又走了一段路程,太衍抬头看着远处的清静山,顿时笑道:“好啊,这才多久没回来,就给他们搞成这个样子了。” 小土狗抬头一看,只见原本树木葱翠繁盛的清静山如今光秃秃的,变成了一片石山。 小土狗如意叫了两声,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就在此时,那清静山中突然又爆起一团火光,那火焰窜起数十丈高,连几十里外的卧霞村都能感到一股灼人的炙热感。 “难怪村子里的人要搬走,这种动静谁也受不了啊。”太衍淡淡的说着。 他的目光看着那一股火焰,只见那火焰十分纯粹,十分恐怖,甚至比三昧真火的威力还要强上数倍。 “涅槃真焰。”太衍缓缓说道,“这小凤凰不愧是妖皇,这才短短十几年,修为就已经恢复到了真仙境界。” 同时太衍还看了出来,眼前那股火焰还是那小凤凰刻意压制了九成威力,不然的话恐怕整个灵丘山脉、凌霞山脉都要化为废墟。 就在那涅槃真焰腾起五息之后,另一股极其强悍浓郁的魔气腾天而起。 随后无穷的魔威瞬间充斥着整个灵丘山,霎时间将那股涅槃真焰给压了下去。 太衍看了,顿时笑道:“这计容也不错,他的十方魔相还差一相就能大成了。” 太衍话音刚落,远处那涅槃真焰突然又绝地反攻,硬生生将那魔气给压了回去。 而那魔气也不甘示弱,继续加大威势,再次将那涅槃真焰给顶了回去。 两方有来有往,互不示弱,而且双方力量相互碾压碰撞,势均力敌。 看到这里,太衍淡淡一笑,只见他抱着如意,一手抬起如意的前爪,将它的爪子朝数十里外轻轻一压。 霎时间天地归静,日月归元。 一道无形的玄门正法霎时将那涅槃真焰与十方魔气给拍了下去,二者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抵抗,一触之下便土崩瓦解。 随后,太衍脚步一动,身形已经出现在数十里外的清静山中。 计容身上穿着一套淡色短褐,长裤如同插秧的老农一样挽起在膝盖上,他一双浓眉,目光平视前方。 计容看着突然出现的太衍,语气平淡却隐隐带着一丝惊骇,“就知道是你。” 太衍看着计容呵呵笑道:“这十方魔相是贫道传授给你的,既然是贫道传授,那自然也能破去。” 计容目光看着太衍,忽然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能不被你克制吗?” 太衍道:“当然有办法,等你的修为境界都超过我的时候,我就拿你这十方魔相没有办法了。” 计容缓缓道:“我现在修为是真仙境界,但还是被你如此轻易克制。我要达到什么修为才可以?玄仙?天仙?太乙玄仙?还是金仙?” 太衍笑道:“哈哈,你何必问我呢?等你到了那一步,自然就明白了。” “汪汪汪。”太衍还没说完,他怀里的小土狗如意就待不住了,疯狂的挣脱太衍的怀抱,跳到地面,朝计容狂奔而去。 计容也不再看太衍,缓缓蹲了下来,从地上抱起小土狗,转身就朝清净谷中走去。 “烤鸡腿?”计容一边往清净谷中走,一边朝怀里的如意问道。 “汪汪汪。”小土狗激动的叫着。 太衍转过身来,此时他的身后正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头戴五彩凤翎冠,身披千霞云光衣,面容清丽,犹如皎月。 她虽是妖类,却头顶景云祥瑞之光。看上去高贵雍容,令人难以靠近。 太衍看着女子,道:“妖皇白玉凡。” 女子朝太衍稽首拜道:“多谢前辈这十多年的庇佑。” 太衍摆手笑道:“你只是正好在我清静山中涅槃罢了,我可没有庇佑你。” 白玉凡看着太衍道:“前辈不居功,晚辈自然敬佩,但前辈庇佑之德,晚辈不敢忘却。” 太衍见她如此说话,面色也严肃起来。 只见太衍道:“既然你这么说,那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贫道能庇佑你,却不知你能否庇佑苍生呢?” 白玉凡眸光一闪,说道:“晚辈近日感天机有变,似有什么大灾将要发生。” 太衍平静的看着她,却什么话也不说。 白玉凡想了想,道:“白玉凡虽为妖族之皇,却也是天地祥瑞。若是苍生有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太衍点头道:“好,你既然这么想,那就不枉贫道这十几年的庇佑了。” “真的有大灾降世?”白玉凡玉眉一簇,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摇摇头,转身朝清净谷中走去。 白玉凡看着太衍的背影,不由得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清净谷中有太衍庇佑,无论计容与白玉凡如何较量,都不会伤到这里分毫。 太衍一回到谷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候在谷口的张道仁之母,孙袖祁。 张二哥劳累一生,早已去世。 如今只剩孙袖祁在清静山中过着清寂的生活,她心中唯一的支撑,便是张道仁了。 太衍看着她殷切期盼的目光,以及双鬓间的白发,迈开脚步走上前去。 “道长...”孙袖祁朝太衍叫道。 太衍笑道:“我知你在等阿鸾。” 孙袖祁点点头。 太衍道:“无妨,贫道此来,便是接你去与阿鸾相聚的。” 孙袖祁闻言,顿时激动的跪拜下去。 太衍将她扶起,说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将该拿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随贫道一起去南方天见阿鸾。” “嗯~~!”孙袖祁眼眶通红,哽咽地点头应道。 孙袖祁转身朝自己住处走去,太衍却从林中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于是他连忙朝谷中走去,只见计容早与小土狗一起,蹲坐在火堆旁烤起了鸡腿。 “给贫道分一只啊...”太衍连忙说道。 “汪汪汪。”小土狗叫了几声,连忙起身护住鸡腿,不让太衍靠近。 太衍一脸无奈,看着小土狗道:“那些人虽然经常给我供奉,但都是生的,再多也没有这烤熟的鸡腿好吃啊。” 小土狗听完,低着狗头想了想,最后抬起头来,还是摇了摇头。 总之,不管太衍说什么,小土狗是一点肉都不给太衍分。 看来它是在嫉妒太衍天天都有人给他上供品,而自己却什么没有....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符谶冥冥显凶兆 “现在可以和三教商谈联手之事了。”林初尘看着蓝天苍茫的白云,开口说道。 张道仁垂下目光,道:“陵荒大泽如何了?” 林初尘道:“董谒、画意容他们已经进驻了陵荒大泽,差不多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张道仁点点头,道:“是可以找三教商议了,三教掌教都是太乙玄仙的修为,神意遍布整个神荒仙界,只要我们设下坛来,就能将联合之意传达给三位掌教。” 林初尘道:“好,那我便去设坛。” 张道仁忽而眉头紧皱,抬头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开口道:“最近总有些心绪不宁。” 林初尘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道:“你这么说,我也感觉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张道仁道:“会是哪里?定海城?神荒州陆?还是南岳州?” 林初尘摇摇头,“天机混乱,看不清楚。” 这时,一个道童从楼下走了上来,来到张道仁身后道:“大真人,殿外有一位妇人说要见您。” “妇人?”张道仁眉头一皱,“是什么样的妇人?” 道童答道:“素颜布裙,高六尺余,长发盘髻,大眼小鼻,面貌慈静。” 张道仁听完,脸色一变,连忙展开神念,神念瞬间扩散出去,将整个道宫大殿都览入眼底。 张道仁清楚的看到,一个身材消瘦高挑,面目慈蔼的妇人正站在殿外,妇人年纪不大,面目十分和善宁静。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土狗,小土狗正在她怀里香甜的睡着大觉。 张道仁什么话也不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阁楼中。 道童呆呆的看着张道仁方才所处的位置,然后看了看林初尘。 林初尘笑着摆摆手,对道童道:“你先去吧。” 道童恭身一拜,然后退了下去。 道宫大殿前,一阵清风吹过,张道仁瞬间出现在孙袖祁面前,并直直的跪了下去。 “母亲。”张道仁跪拜下去,匍匐在地。 孙袖祁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身羽衣道袍,浑身仙姿凛凛的少年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当张道仁抬起头来,看到这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时,孙袖祁终于眼眶一热,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汪汪汪。”小土狗如意几声惨叫,本来睡的正香的它突然掉在地上,吓得它睡意全无。 等如意转过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孙袖祁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张道仁。 “阿鸾。”孙袖祁温柔的唤道。 张道仁淡淡一笑,然后将孙袖祁扶了起来,然后好奇的问道:“母亲,您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孙袖祁擦了擦眼泪,笑道:“是太衍道长送我来的。” “祖师??”正一脸笑意看着母子冲锋的林初尘突然一个激灵,连忙冲上前来问道:“祖师也来了吗?” 张道仁笑着看了林初尘一眼,然后朝孙袖祁问道:“娘,祖师在哪?” 孙袖祁道:“太衍道长把我送到这里,就飞走了...” 林初尘抬头望望天空,最后叹了一声,满脸失望的垂下头来。 孙袖祁看着张道仁,摸着他的脸颊道:“阿鸾,你长大了好多...” 张道仁笑了笑。 孙袖祁又道:“他们都叫你大真人,还叫你什么玄德真君,为什么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都那么尊敬你?阿鸾,你现在这么有本事啦?” 孙袖祁的语气中又是欣慰又是骄傲,儿子如今如此受人尊敬,她作为母亲自然是非常自豪。 张道仁先是上前一步,对着虚空深深的恭身揖拜,道:“祖师慈悲”。 随后便拉着母亲的手,扶着她往大殿内走去。 林初尘看着张道仁和孙袖祁进了大殿,便唤来道童,吩咐了一些事务,命其不可随意搅扰,便笑着离去了。 - 洛廷山,玄真殿。 玉涵真君站在莲池前,伸出手指拨了拨莲池中的灵涵真水。 忽然,玉涵真君抬起素手,轻轻抖了抖纤指。 她转过身去,双目中射出两道清光,这两道清光瞬息之间冲入云霄,随后卷动风云,勾勒星河。 不到十息的时间,整个洛廷山的虚空都被一副星海云图所笼罩。 玉涵真君纤指在这一副巨大的星海云图之上轻轻一点,只见云图之上立刻呈现出东方天梁州百万里地域的舆图。 她目光在云图之上游移片刻,然后唤来童子。 “掌教师尊。”童子立在玉涵真君身后应道。 “你持我法令,命门下各宗各分坛弟子即刻迁往神荒州陆,不得有误。”玉涵真君说道。 “啊?”童子猛然一怔,“这...掌教师尊...这是为何?” 玉涵真君道:“不得多疑,速去传令。” 童子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玉涵真君转头看着童子,训斥道:“为何还不动身?” 童子道:“掌教师尊,您让宗门和各分坛全部迁往神荒州陆,那梁州地界怎么办?” 玉涵真君闻言,凝声道:“东方天近来天机混乱,凶光弥天,怕是有大事发生。你速去传令,然后也跟随他们一起前往神荒州陆。” 说完,玉涵真君道:“速去,若在迟疑,定不饶恕。” 童子神色一凛,立刻应道:“是,弟子这就去。” 童子离去后,玉涵真君看着眼前云图眉头紧皱,“到底是妖还是魔呢?” 玉涵真君摊开手掌,如玉一般柔滑的手掌中静静的躺着一枚谶符,这是从玄真重寰天中送来的。 是她的师尊玄嬛帝君用大神通窥探天机得来的谶符,谶符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五个大字:东方天,大凶。 光是大凶两个字,就足以让玉涵真君无比重视了。原本东方天有三位帝君坐镇,一切无忧。 但是听说有混沌之中的大能,代天道监管封神榜,在人劫以及封神结束前不让五位帝君插手神荒仙界之事。 但眼下能让东方天面临大凶之兆的,除了妖族,就只有邪魔了。 随国修士?玉涵真君摇摇头,她身为太乙玄仙,人间的任何事情只要有心了解,就能知晓。 张道仁与林初尘商议与东方天联手,这一点她通过天机自然能知晓一二。 而且虽说随国修士那边不断有诗仙、白玉蟾等强者出现,但却一直没有真正超过太乙玄仙的修为。 哪怕是斩仙葫芦的主人也只是取了法宝便去了天外,所以随国修士无法对东方天造成真正的威胁。 “曲乡城外倒阳峰,虚元镜门突然封闭,所有妖类全部撤回了北方天。”玉涵真君眸光闪动。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有些人,就不能再留了。”玉涵真君缓缓说道。 随后,玉涵真君抬起手来,对准前方云图轻轻一点。 只见一道金光没入云图,随后瞬间化作万千金线落入人间。 随后,那云图之上星河变幻,时而妖气翻腾,时而魔光冲天。 千万年来,那些潜入梁州地界的妖怪、邪魔,凡是太乙玄仙以下、身上没有任何遮掩天机的法宝的妖怪、邪魔,在这一刻全部被玉涵真君的神通抹杀! 只有那些身怀强大法宝,或者具有机缘的妖怪邪魔才能免逃一死。 以前只是懒得出手,再说这些妖怪邪魔也是让后辈弟子练手的好对手。 但是现在,却不能留了。 只是一瞬间,太乙玄仙的强大便体现了出来,那些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的妖怪邪魔,瞬间在太乙玄仙的仙目之下原形毕露,然后被瞬间抹杀。 与此同时,元光山玄虚殿中的清胤真君、以及紫陆山玄明殿的合荒真君也都同时出手。 梁州、豫州、临武州,这东方天的三大州陆上千、万年来潜藏的妖怪、邪魔,在一瞬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杀死。 一时间整个东方天共有数十万道仙光冲天而起,飞进了封神榜中。 封神榜上七十二尊神位瞬间亮了三十四个,更有无数的毛神之位被填满了一半。 同时,东方天三教各分坛、宗门在那些妖怪、邪魔被抹杀后的不到一天时间里,全部朝着神荒州陆飞去。 一时间,各种法宝、行殿、飞舟绵延千万里天域,整个东方天就像是被一团横贯千万里的乌云给遮住了一样。 而那乌云之中不时雷光电掣、彩霞翻涌、还有雷鸣阵阵,场面骇人无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群仙临至迁山门 当东方天三教这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到达南方天时,霎时惊动了整个南方天修真界。 张道仁连忙召集所有随国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命他们全部到韶州城听命。 同时召集全部精锐弟子齐聚韶州城,以便于能及时应对来自东方天三教的倾巢来攻。 是的,张道仁给这次三教的定义就是他们倾巢来攻。 这种声势,这种阵仗,不是倾巢来攻又是什么? 韶州城,道宫大殿。 整个随国修士的骨干几乎全都到了,而且还多了两个人。 不错,这两个人正是刚刚成功突破地仙出关的杨幼真与荀音。 “我早有预感,最近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张道仁看着满座衣冠,沉声说道。 林初尘抬起头来,道:“看其等动静,似乎在往定海城方向聚集。” 画意容看着张道仁与林初尘,问道:“如此一来,大真人与玉尘真君先前所思策略,怕是行不通了。” 的确,东方天三教以这种气势来攻,肯定是不可能和他们联手了。 虽然刚刚出关,但是早已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的杨幼真闻言,语气凌冽地说道:“如此正好,我要为玄恒师兄报仇。” 荀音也是眉目凛然,杀气盈胸。 董谒不说话,在杨幼真和荀音面前,别说是他了,如今代掌太平教事务的张世清也没有说话的份。 不过这倒不代表他们就不能说话了,杨幼真与荀音也不是那种欺压同门的人。 水薏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根本没把眼前的危机当回事。 新的晗元观掌教李青嫄还有些懵懂,这种场面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大长老,发现他朝自己摇了摇头,于是也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张道仁见众人沉默不语,和林初尘对视一眼,最后说道:“这样吧。” 众人挺起身子,就连水薏也睁开了眼睛,一齐将目光看向了张道仁。 只听张道仁说道:“除驻守各地的弟子以外,所有金丹期以上修士,全部向石碣城集结,由玉尘真君统领。” 顿了顿,张道仁又道:“石碣城离定海城最近,其等若是来攻,首先会取石碣城。而且石碣城通往太恒州陆,这正是我之必守,敌之必取之地。” “那韶州城呢?”荀音目光看着张道仁问道。 张道仁道:“我坐镇韶州城。” “你?”杨幼真瞥了张道仁一眼,十分干脆地说道:“大真人,您只是元婴期修为。” 张道仁将玄金玉笏拿了出来,看着杨幼真道:“幼真师姐是看不起祖师赐我的玄金玉笏么?” 此言一出,杨幼真顿时没了脾气,“忘了大真人有祖师亲赐的法宝,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张道仁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朝林初尘拜道:“玉尘真君,石碣城就看你的了。” 林初尘也连忙起身回礼,“必当竭尽全力。” 张道仁转过身来,面对着大殿内的众人深深一拜,道:“石碣城,就有赖诸位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张道仁拜道:“请大真人放心。” - 重霄真人看着前方天际彩霞翻滚,金云卷荡,连忙神色肃穆的迎了上去。 “弟子重霄,拜见三位宗主。”重霄真人脚踩金云,凌空拜了下去。 只见前方霞光两散,如拨帘于侧,随后三位宗主脚踏虚空走了出来。 重霄真人看着大易真人、青霞真人、通乾真人三位宗主,激动地道:“三位宗主竟然亲率各大分坛精英,来南方天平灭随国贼修...” 还不等重霄真人说完,大易真人便打断了他,“我们不是来剿灭随国修士的。” “啊?”重霄真人陡然愣住,随后他看着三位宗主,以及那几乎覆盖了整个南方天域的千万三教修士,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青霞真人看着他道:“神荒州陆如今是谁人驻守?” 重霄真人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启禀宗主,是凌霞山分坛镇守。” 青霞真人点点头,随后对重霄真人道:“你自好生坐镇定海城。” 重霄真人应道:“弟子遵命。” 随后,三位宗主的身形渐渐隐去,只听周天数声雷鸣,那漫天乌云直接飞过定海城,朝着神荒州陆飞去。 而在神荒州陆,早已得到消息的千昀真人虽然惊诧于此事过于突然,但他还是立刻开始了准备。 千昀真人唤来门下众弟子,对他们吩咐了一事情,弟子们虽然也很惊愕,但还是忠实的去执行千昀真人的法令。 沉月宗,掌门大殿。 宗主陆青华正在大殿中传授弟子功法,正在紧要关头,忽然殿外一名弟子闯了进来。 陆青华被打断授法,正要发怒,却见弟子脸上满是焦急。 陆青华眉头一皱,问道:“何事?” 这名弟子指着外边道:“是...是凌霞山来人了。” 陆青华连忙起身,对众弟子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弟子起身告退,陆青华也迅速走出大殿,前往迎接凌霞山来人。 只见殿外站着一名俊朗秀逸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凌霞山玉翎道袍,见到陆青华后打了一个稽首,道:“陆宗主。” 陆青华也打了个稽首,笑道:“不知道友来此,有何贵干?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名弟子说道:“我乃是传我凌霞山观主千昀真人法令而来。” “哦?”陆青华神情一肃,恭身道:“不知千昀真人有何法谕?” 这名弟子说道:“我东方天三教万仙齐至神荒州陆,欲在神荒州陆设立山门。你沉月宗碧灵山也在此列,故而请陆宗主三日内带领门下弟子另寻山门。” 陆青华闻言,顿时呆愣在原地。 “万仙齐至,另寻山门...” 这名弟子接着笑道:“陆宗主请放心,这山峰殿宇你们是可以搬走的,我凌霞山有搬山灵兽,可助宗主一臂之力。” 陆青华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眼前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高傲清冷的凌霞山弟子,苦笑一声,道:“那就多谢了。” 不只是沉月宗,整个神荒州陆原本的那些宗门,只要占据了福地灵地,都在搬迁之列。 毕竟仙人们来了,你们怎么好让仙人们去荒山野岭建立山门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魔大道炼苍生 天外百步,既是混沌。 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三位东方天的教主同时出现在神荒仙界天穹之上,目光看着茫茫混沌,以及那混沌之中的一面金榜。 转过身来,玄嬛帝君一眼望穿了周天,落到了西方天与北方天内。 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也同时将目光落在西方天和东方天,三位帝君的威势一同发动,瞬间将西、北两方天域震得天宇摇晃,地陆动荡。 “三位道友为何要震荡我北方天陆?”一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在天外响起,随后仙光腾腾,金霞并举,妖祖万御帝君踩着漫天仙霞缓缓出现在三人面前。 元都帝君见万御帝君出现,立刻开口问道:“万御,你在搞什么鬼?这天机乱跟一团麻一样,而且所有的不祥之兆都对着我东方天,说,你在搞什么鬼?” 万御帝君头顶显出庆云万丈,涵盖万里周天,脚下祥瑞升腾,弥漫四方寰宇。 他目光看着元都帝君道:“东方天的大凶之兆,你能证明跟我有关系吗?” 灵虚帝君上前一步,道:“你是神荒仙界先天麒麟,本身便是大祥瑞,这大凶之兆,就算和你没关系,那你也总该知道是谁干的吧?” 万御帝君笑了,指着眼前三人说道:“如果不是我,那就是你们三个人之一了?” “一派胡言!”玄嬛帝君斥道。 灵虚帝君嗤笑一声,不发一言。 元都帝君眯着眼睛,看着万御帝君说道:“你是说元启那老东西?” 玄嬛帝君与灵虚帝君神情一肃,目光同时看向了万御帝君。 只见万御帝君说道:“你们也知,我本体是先天麒麟,所以这混乱的天机,我倒是看清了一些。” “看清了什么?”玄嬛帝君问道。 三人只看到万御帝君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最后见他指着混沌之中的那面封神榜道:“我看到我们的名字,都在那榜上。” 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三人闻言,竟同时沉默了下来。 “元启那个老东西,能把我们都送上榜?”元都帝君一脸揶揄地说道。 而玄嬛帝君的神念却笼罩着整个东方天,来回看了五遍之后,皱着秀眉道:“如今整个东方天除了那个十阴魔灵之外,所有的邪魔都被抹杀掉了。” “十阴魔灵?”灵虚帝君念叨了一声,“为什么没有将他抹杀?” 随后灵虚帝君也看了一眼,发现十阴魔灵身上竟然有一道十分强大的机缘。 “他身上有大机缘,所以几个小辈没有发现他。”灵虚帝君缓缓说道。 元都帝君道:“先将他送去南方天,看看天机如何。” 然后元都帝君一挥手,原本正在清静山中静心修炼的十阴魔灵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清静山,出现在一片极其陌生的地方。 十阴魔灵起身看了看风云散乱的天空,随后掐指一算,皱眉道:“我怎么到南方天了?” - “不是他。”万御帝君开口说道,“天机没有丝毫改变。” 玄嬛帝君道:“是否可以请太衍道友出来问问呢?他法力高深,神通广大,应该知晓。” 万御帝君摇头道:“怕是不行。” “为什么?”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三人同时出声问道。 万御帝君道:“我在那段天机之中,并没有看到太衍道友的身影。” “不错,你们的确是见不到太衍道友了。”一个沉稳凝重的声音在四人背后的混沌之中响起。 万御帝君以及东方天三位帝君转身一看,只见西方天魔祖元启帝君脚踏混沌气流,静静的站在封神榜一侧,目光淡淡的看着四人。 “你...你竟然...”元都帝君看着置身混沌之中而毫发无损的元启帝君,只惊得瞠目结舌。 万御帝君、灵虚帝君、玄嬛帝君三人也是目光一凝,他们看着元启帝君,神情肃然。 “果然是你在搞鬼。”灵虚帝君开口朝元启帝君说道。 元启帝君哈哈一笑,伸出手一把将封神榜摄入掌中,然后看着四人道:“万御方才说的不错,你们都得上榜。” “哈哈哈哈。”元都帝君大笑,指着元启帝君说道:“你以为你能在混沌之中行走,便能将我们都送上榜去么?” 万御帝君也笑道:“元启道友,你怕是魔障了吧?你是金仙,我们也是金仙,纵然你修成了能在混沌之中行走的神通,又能奈何我等呢?” “万御道友,你说错了。”元都帝君说道。 随后,元都帝君指着元启帝君道:“他不是魔障,他本就是魔。” “哈哈哈哈。”万御帝君顿时大笑不已。 元都帝君和灵虚帝君也面带笑意,风轻云淡的看着混沌之内的元启帝君。 虽说他们表面上不在乎,但对于元启帝君突然能够混沌中行走也十分震惊,正如元启帝君和他们都是金仙,无法奈何他们。 但是只要元启帝君在混沌之中,他们也无法奈何元启帝君。 元启帝君手握封神榜,目光含笑,看着四人道:“既然知道我是魔,那你们也应知道,我这个魔,从不说空话。” 玄嬛帝君四人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们发现,元启帝君的气机竟然在一瞬间暴涨了数十倍。 紧接着,玄嬛帝君猛地反应了过来,朝着元启帝君吼道:“元启,你在做什么!?” 而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也都是脸色巨变,立刻祭出自己的法宝,朝着东方天抛去。 万御帝君此时才将神念投到东方天,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回头对元启帝君喊道:“元启,你要逆天吗?” 元启帝君道袍飞舞,双目赤红,脚踩混沌气流,浑身气机疯狂暴涨。 “哈哈哈,逆天?我是魔!魔之道,逆天便是顺天!”元启帝君大声说道:“我这是顺天而行,我要代天执道!”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以金仙之身便可行走混沌吗?因为我参悟了真魔大道!” “魔即苍生,苍生即魔。我就是万物,我就是众生,万物众生,亦归于我!” “那太衍想必也看到了今日,所以早已离去,你们就不要指望他了。这封神榜,就由我来代天执掌了!” 元启帝君说完,一身气机瞬间又暴涨了百倍。 同时,东方天三大州陆,梁州、豫州、临武州瞬间飞起三张玉盘。 那三张玉盘飞入九霄云中,凌空化作三条巨大的石柱。 那石柱弯弯扭扭,但上面刻绘着密密麻麻的篆文。 随着三条石柱越来越高,在石柱之上渐渐凝出一座巨大的椭圆形石鼎。 石鼎身上玄机喷涌,赤血沸腾。 随后,那三条石柱向下不断延伸,如同树根一般倒插入东方天三州陆的地下,如同千万条手爪一般紧紧抓住了三大州陆。 元启帝君看着玄嬛帝君、灵虚帝君、元都帝君三人疯狂将自己的法宝祭出,想要护住住东方天三州,大笑道:“哈哈哈哈,此乃‘三界焚寂炉’,是我参悟真魔大道得来的大千法宝!一旦扎根地陆,便会将地陆之上的一切生灵炼化,大罗金仙以下无人可解!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元启帝君手握封神榜,忽然冲天而起,身形飞入神荒仙界天宇之内。 万御帝君等人急忙出手,却发现元启帝君的实力竟然已经超出他们数倍,匆忙之下根本拦他不住。 只见元启帝君落在三界焚寂炉上,将一身修为全部打入其中。 随后,整个神荒仙界一阵巨响,那三界焚寂炉瞬间开启。 滔天魔焰顷刻间从那三条石柱之上灌入东方天地陆之中,元启帝君大声喝道:“今日便要用东方天百亿生灵来成就我的大道。” 东方天三大帝君见状,飞快的朝那三界焚寂炉上的元启帝君杀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那三界焚寂炉上陡然放出一阵魔光,瞬间打在三人身上,立刻将他们阻在焚寂炉万里虚空之外。 其后,在玄嬛帝君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整个东方天的生灵不断被炼化,那些炼化的气机迅速经过三界焚寂炉归入元启帝君体内。 元启帝君的修为法力霎时间暴涨开来,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元启帝君的修为便突破了金仙,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大罗金仙!!!”元启帝君振臂一呼,伴随着滚滚魔音震荡而出。周天星宇黯然失色,四方天界寂然无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弹指诛灭压三教 看着元启帝君将东方天生灵炼化,修为直接突破到了大罗金仙。 这一刻,整个神荒仙界的天道法则都在向他靠拢。 天道主宰一切,无论是大千世界,还是中千世界、又或者小千世界,都由天道主宰。 天道不是人,也不是生灵,天道是一切‘道’的主宰。 无论是谁,就算你有磨灭天道的能力,那你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没错,天道才是真正的无始无终,无生无灭。 从任何事物诞生开始,便具有自己的命运,主宰命运运转的就是你自己的‘道’,而你自己的‘道’,也是归属于天道的一部分。 你是无还是有,你是动还是静,你是虚还是实,你的道都是天道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天,你超脱了天道,磨灭了天道,那还是天道的一部分。 大千世界之中,有万亿个宇宙,而这万亿个宇宙中,每一个里面又有万亿个中千世界。 这万亿个中千世界内,又有万亿个小千世界。 这就是天道,大,则无穷。小,则无尽。 无无穷无尽的宇宙与世界,都需要天道运转。 所以,每一个宇宙与世界里都有天道为其定制的法则,使其能够正常运转。而这些法则,也是天道的一部分‘道’。 大罗金仙,就是领悟了一部分属于本宇宙、或者本世界的天道法则,掌控这些法则,便能彻底掌控这个宇宙,或者世界。 这个过程,称之为‘证道’。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元启帝君突破大罗金仙,便能掌控神荒仙界的一部分天道法则。虽然还没有证道,但在神荒仙界里,他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 因为,神荒仙界,从现在开始有一半的天道法则,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玄嬛帝君素手一扬,一道仙光顿时冲入东方天,随后那仙光化作漫天碧云,如同滔天海潮一般托起玄嬛帝君的法宝‘琅嬛玉册’。 琅嬛玉册已经全部展开,覆盖了整个东方天千万里天宇。 琅嬛玉册闪烁着灼灼明光,想要护住东方天,阻止元启帝君的炼化。 但随着元启帝君修为迈入大罗金仙,他只是朝着琅嬛玉册一扫。 顿时那琅嬛玉册便顷刻间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火光,坠入东方天地陆。 玄嬛帝君悚然一惊,身形一转便撕开虚空,瞬间遁入须弥境中。 这须弥境乃是金仙修士必然掌握的神通,只要一经发动,发动之人可拨转时光,前遁三千万年,后遁两千万年。 这前遁三千万年,你若追去,不说往前三千万,只说往前一天,你若不是她的对手,她便能将你杀死。 比如玄嬛帝君遁入须弥境一万年前,而元启帝君一天前都是和玄嬛帝君一样的修为。如果元启帝君追到一万年前去,一万年前他的修为正好弱了玄嬛帝君一分。 那么他被玄嬛帝君杀死是极有可能的,在须弥境中被杀,会照应到现实,现实中就算你是大罗金仙,那也得上榜走一遭了。 看到玄嬛帝君遁入须弥境,元启帝君眉头轻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只见他伸手一点,玄嬛帝君所在的须弥境时间立刻被截断成三千万节,并且每一节年中都布置了一个金仙级别的‘三界焚寂炉’。 不到五息之后,玄嬛帝君的元神便被天道仙光裹着上了封神榜。 只见元启帝君手中的封神榜上一个光芒爀爀的名字缓缓浮现:玄嬛! 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骇然变色,神荒仙界开天辟地的金仙竟然陨落了? 与此同时,玄真教上供奉的教主牌位也瞬间蹦碎,神像倒塌。 玄真教所有修士,立刻感到天地一阵昏暗,修行仿佛失去了前路一般。 这一刻,玄真教的修士就像是天塌了一样,信仰瞬间崩溃消失。 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再不犹豫,只见灵虚帝君周身环绕四颗银珠。 这便是灵虚帝君的成道法宝‘四琉定天珠’。 元都帝君手中则握着一柄神斧,名为‘斩元开神斧’。 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一齐杀向了坐在三界焚寂炉上的元启帝君,元启帝君见二人杀来,也将目光放到了二人身上。 “自不量力!”元启帝君冷声喝道。 这时,一直不曾行动的万御帝君突然祭出了自己的法宝,那是一块三寸多长的墨玉令牌,名曰‘万御周天令’。 原来万御帝君一直注意着元启帝君的三界焚寂炉,他发现,那三界焚寂炉下方的三条石柱是有三道气机在支撑着。 随后万御帝君借助万御周天令的力量扫过东方天域,立刻发现了邪魔中的三大魔王:无魔王、极欲魔王、悲渡魔王。 此刻那三位魔王正盘坐在东方天三个隐秘魔窟,他们身下便是先前出现过的三张玉盘。 万御帝君二话不说,手指一点万御周天令,将无魔王、极欲魔王、悲渡魔王三人的气机摄了进去。 这一刻,正在盘坐维持三界焚寂炉阵法盘的无魔王三人突然心有所感,连忙睁开眼睛。 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正朝他们落下,只见无魔王大喊一声:“魔祖!救我!” 然而魔祖元启帝君正在对付灵虚帝君与元都帝君,并且也不在意他们三人。 只是一道清光闪过,三人顿时被抹杀了,三道元神在天道仙光的护持下飞上了封神榜。 但三人身死,却并未使那三条石柱消失,万御帝君眉心一跳,心中一惊。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他脑后拍来,顿时将万御帝君打了一个踉跄。 万御帝君抬头一看,只见灵虚帝君的四琉定天珠被元启帝君捏碎,而灵虚帝君本人更是瞬间被元启帝君杀死。 又一个金仙陨落,玄虚教的教主神位、神像也顷刻间崩塌。 一道照亮天地的金光绽起,只见元都帝君的斩元开神斧重重的劈在元启帝君的身上。 但元启帝君毫发无伤,反而拨动一丝天道法则,将方才那一斩扭转时空,反打到了元都帝君身上。 元都帝君全力一击的这一斧,顿时将自家肉身打碎。 随后元启帝君再轻轻一捏,一身修为顷刻间崩散,元神被天道金光护着上榜去了。 元都帝君身死,东方天三位教主全部陨落。 这一刻所有三教弟子恍如末世来临一般,修行之路永久的失去了光明,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金凰振羽护生灵 万御帝君见元启帝君一身修为早已不是金仙所能抗衡,于是长啸一声,周身景云卷卷,漫天祥瑞喷涌。 元启帝君双目一瞪,霎时两道寂灭金光就朝着万御帝君打来。 只听得一声巨吼,万御帝君在漫天景云之中陡然化作一只数百丈高的紫玉麒麟。 那紫玉麒麟身罩祥瑞之光,口吐景云霞彩,四腿踩着周天星辰猛地一跃,顿时就扑向了东方天。 两道寂灭金光紧随而至,立刻打在紫玉麒麟身上。 寂灭金光瞬间发动,紫玉麒麟顿时散作满天青霞。 ‘哐当当’也就是在紫玉麒麟被寂灭金光打中,肉身散作满天青霞之后,那三界焚寂炉的三条石柱突然就在那漫天青霞之中断裂开来。 麒麟乃是上瑞,这一点无分人和妖。 万御帝君身化麒麟,在最后一刻用自身祥瑞冲断了三界焚寂炉的石柱。 只是瞬息之间,那覆盖整个东方天州陆的魔焰顷刻间消退一空,随后那漫天青霞又汇聚成灵雨,从千万里东方天宇上降下,润泽那些残存的人间生灵。 北方天一声雷震,随后悲风四起,阴云弥漫。 所有妖怪这一刻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妖祖陨落了,为了护佑东方天的生灵,一位妖祖陨落了。 妖怪们跪地悲泣,而东方天残存的生灵、人类也都朝着北方天跪了下来。 人与妖都是天地间的生灵,没有谁尊谁卑,也没有谁贵谁贱。 人被妖吃,人当然要杀妖。 人杀了妖,妖当然要吃人。 但这正是天地自然之道,与尊卑贵贱何干呢? 妖祖今天以自身拯救生灵,那生灵也自当感念、铭记妖祖。 “哼!”元启帝君冷哼一声,焚寂炉被破,已无法再炼化生灵。 但元启帝君已不在乎,他已经成就了大罗金仙,再炼化下去也不过就是多增加几千年修行而已,可有可无。 “这神荒仙界,日后就叫神荒魔界吧!”元启帝君大手一挥,一片魔云升起,瞬间覆盖了神荒仙界的天宇。 一道魔光闪过,浑无大统魔帝出现在魔祖的面前,满脸兴奋的跪拜道:“恭喜师尊证得大罗金仙。” 元启帝君看着浑无大统魔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次你为我布置阵盘,做的很不错。” “现在我命你,前往南方天,拿下神荒州陆、南方天域以及太恒州陆,等为师将四方天摆平,便赐你金仙修为。”元启帝君说道。 魔帝大喜,连忙拜道:“师尊放心,弟子这便去拿下南方天。” 说完,魔帝转身化作一道魔光,飞向了南方天。 而魔祖元启帝君大手一揽,顿时有三人被他隔空拿了过来。 这三人正是东方天的三教掌教,玉涵真君、清胤真君以及合荒真君。 “你们教主已死,当入我魔道,继续修行。”元启帝君看着三人说道。 玉涵真君、清胤真君、合荒真君三人本来还沉浸在教主师尊陨落的悲戚之中,此刻听到元启帝君的话,顿时回过神来。 玉涵真君抬起头来看着元启帝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蚂蚁在面对一座巨大的山脉。 但玉涵真君毫无惧意,直视元启帝君,道:“教主虽死,道却未死。要我入魔道,不可!” 说完,玉涵真君元神跳出躯壳,直接灭杀肉身,飞上封神榜去了。 清胤真君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玉涵真君肉身,转过头来朝元启帝君道:“你手段残忍,炼化生灵助长功行,他日天必有报,我在榜上等你。” 说完,清胤真君也自灭肉身,上榜去了。 只剩下一个合荒真君,他盘坐在在那里,长叹一声,“天意滚滚收不住,回首又是一茬人。” 说完,合荒真君肉身烟消云散,只留一道元神飞上了封神榜。 元启帝君已经杀了东方天三教教主与掌教,如今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已经没有了。 那个神秘的太衍道人在元启帝君看来,也是大罗金仙的修为。 如今这内外天域都没有寻到他的行踪,看来早就离去了。 就算他在自己也不怕,自己已经参悟了真魔大道,太衍道人又如何?陆压道人又如何?自己如今掌握了大部分神荒仙界的天道法则,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元启帝君便将目光从天外收了回来,落到了东方天、北方天,他要先在这两方天域传下自己的真魔道统。 元启帝君雄心勃勃,此刻既已成就大罗金仙,那就要将自己的真魔道统传至这方中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眼前,至少要先把神荒仙界纳入自己的真魔道统之下。 元启帝君想到这里,立刻发出敕令,命西方天三十万邪魔进入东方天布道。 可是就在元启帝君发出这道敕令之后,东方天陡然发生了一场巨变。 只听到一声响彻天地,惊动寰宇的清唳飞上云霄,传入元启帝君耳中。 元启帝君脸色骤变,掐指一算发现天机竟然有变。 仔细一想,元启帝君霎时惊道:“是那只小凤凰?” 随后,只见下方东方天千万里州陆上,一只身长万丈,彩冠红翎,瑞羽霞光。 正是: 清唳九霄上,天籁净云空。彩冠戴天霞,红翎绕桐松。 景云从飞羽,百鸟相应从。祥瑞入万家,采练筑宣蓬。 凤凰玉尾飘带三万里彩霞,绕着东方天飞了一周。 元启帝君想要阻止,伸手朝着那巨大的凤凰拍了下去。 然而却有一道天意流转而过,将元启帝君的一切法力神通挡了回去。 “嗯?”元启帝君脸色一变,天道竟然阻止自己杀死这凤凰? 等元启帝君再低下头看时,整个东方天都被无尽的锦霞环绕,任何外力都无法进入,更别说那三十万邪魔了。 下一刻,那凤凰又振翅飞向了北方天,绕着北方天飞了一周,再次用锦霞将整个北方天也护在其中。 元启帝君盘坐在焚寂炉上,目光冷冷的盯着下方那只身披祥瑞,头戴五彩的金凰。 那金凰也抬起头来看着元启帝君,缓缓化作一名头戴赤羽红翎冠,身披五彩金霞道袍的清灵女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方魔相展神威 “小凰儿,你可愿归入我魔道?贫道可以亲自收你为弟子。”元启帝君看着下方的妖皇白玉凡,缓缓开口说道。 白玉凡低下头去,看着东方天残存苟活的生灵,然后盘坐下来,毫不理会元启帝君。 元启帝君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淡笑一声,道:“你以为天道护佑你,贫道便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元启帝君道:“天道之所以护佑你,无非是因为那个封神之人罢了。” 白玉凡突然睁开双目,冷冷的看着元启帝君。 元启帝君说道:“只要贫道将南方天拿下,再杀死人皇与封神之人。然后再用我魔教弟子继任人皇之位,让我魔教弟子主持封神之事。” 他看着白玉凡,“如此,天道还会在护佑你吗?看似天道在护佑你,其实天道在护佑东方天与北方天而已。” 白玉凡摇了摇头,又闭上了双目。 “哼,不识好歹。”元启帝君怒道,随即便不再招揽白玉凡,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南方天。 话说魔帝来到南方天,首先便来到定海城。 此时定海城中群情激昂,看到一片魔云铺天盖地而来,在含光妖王与重霄真人的带领下,三教弟子第一次与百万妖怪站在一起。 他们腾云而起,要与魔帝决一死战。 但魔帝还未现身,一道魔光先从魔云之中飞来,瞬息之间落入定海城内。 随后只见一阵巨响,存在了数百万年的定海城顷刻间崩裂毁灭,那三十六层定海楼也在剧烈的震荡中轰然倒塌。 “从此以后,神荒仙界只有我魔道,再无妖族与三教,这定海城,日后当为‘真魔城’。”魔帝高声说道,随后显出宏伟的身形来。 重霄真人见到魔帝,头顶法宝滴溜溜的转动着,旋即朝魔帝喊道:“要建真魔城,等我三教弟子死光了再说!” 说完,数十万金丹期以上的三教修士朝着魔帝冲了过去。 魔帝看着眼前铺天盖地如同蝗虫一般朝自己扑来的三教弟子,大笑道:“好,你们此刻恨意如潮,怒气横空,好,很好。” 说完,魔帝周身黑光一闪。 刹那间无穷魔念顿时侵入三教弟子的心神之中,仅仅片刻之后,三教弟子尽皆入魔。 “魔念生自人性,魔念生自万灵之情,性情所在,皆有魔存。”魔帝轻声说道。 随后袖袍一卷,连同重霄真人、含光妖王等近百万驻守定海城的三教弟子和众多妖怪,全部在这一刻遁入魔道。 “哈哈哈哈!”魔帝仰天大笑,震动苍穹。 随后,他伸手指着神荒州陆的方向道:“去,拿下神荒州陆!” 那近百万刚刚遁入魔道的三教弟子与妖族妖怪们,闻令立刻出发朝着神荒州陆杀了过去。 而神荒州陆那边,三教最后的领袖,也就是金阳宗、御虚宗、逍遥宗三宗的宗主,他们立刻率领门下弟子以及神荒州陆所有修士来到神荒州陆边界抵挡邪魔。 一时间整个神荒州陆边界处魔云滔天,杀声四起。 数百万修士与近百万邪魔展开厮杀,只杀的血光重重,煞气弥霄,整个南方天再也不复往日的清宁平静。 “哈哈哈哈。”魔帝看着神荒州陆不断升腾弥漫的血煞之光,立刻畅怀大笑开来。 “正邪随风去,善恶抛两边。劝君入魔道,方是自在天!” 魔帝的声音响彻南方天宇,震动地陆苍穹。 魔帝将目光转向南岳州以及太恒州陆,这里与神荒仙界不同。 太恒州陆乃是人皇所在,南岳州乃是封神之人所在。 魔帝抬起手来,伸手朝着南岳州轻轻一点。 一道魔光顷刻间穿云破雾,飞向南岳州去。 只要被这一道魔光落到南岳州,那整个南岳州就会像定海城一般地陆翻覆,地裂山崩。 可就在那一道魔光飞入南岳州的刹那,一道金光突然飞起,凌空截断了魔光,并迅速将其破灭。 魔帝脸色一变,随后便看到一名身着道袍,羽衣星冠的少年手持一把玉笏飞天而起。 “元婴期?”魔帝愕然一怔,但很快便发现了不同之处,那就是少年手中的那玉笏。 “道统教派之争,何以伤害无辜凡人?”张道仁凌空而立,手执玉笏朝魔帝质问道。 魔帝目光一凝,看着张道仁道:“你是什么人?” “贫道张道仁。”张道仁说道。 “封神之人?”魔帝问道。 张道仁道:“正是!” 魔帝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好,杀的就是你!” 说完,魔帝一身滔天法力倾泻而出,瞬间朝着张道仁倾轧过去。 魔帝那磅礴的法力威势,还未到达张道仁头顶,整个南岳州、崇州、陵荒大泽三处地陆就已经承受不住,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一时间三处地陆山崩地裂,岩浆喷发,万千生灵亡命奔逃,惨云密布。 张道仁见此情形,立刻一点眉心,随后再一点手中的玄金玉笏。 只见刹那之间,玄金玉笏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玉白色的仙光没入张道仁眉心之内。 紧接着,张道仁的气机立刻暴涨,在魔帝愕然的眼神下,张道仁的气机从元婴期涨到化神期、再从化神期涨到地仙,再从地仙涨到真仙、玄仙、天仙、太乙玄仙,最后一直到金仙方才停住。 “这!!”魔帝大惊失色,看着张道仁,满脸不敢置信地道:“这...这怎么可能!!!” 张道仁手掐子午诀,目光淡淡的看着魔帝,“如何不可能?” 说完,张道仁口中高唱一声敕令:“万魔归道。” 说完,张道仁掌心立刻打出一道玄光,这玄光无根无形,就连大罗金仙也看不清轨迹。 只见那玄光一闪而没,随后再看时,魔帝一身魔焰尽去,一身修为尽皆消尽。 魔帝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已消去你的魔功,你可重归正道修行,谢恩去吧。”张道仁目光淡然的拂袖说道。 魔帝霎时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而张道仁此刻也未停歇,挥手打出一片浩然仙光,使其飞向神荒州陆。 当那片浩然仙光飞入神荒州陆后,立刻降下七彩仙雨,将人间一切血煞之气以及魔念洗涤一空。 那些入魔的三教修士与妖怪们在这仙雨之中立刻祛除了魔念,恢复了道心。 在一阵混乱的战斗之后,三教未入魔的弟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神荒州陆这场血腥的战斗立刻停息了下来。 “不错!”一个虚灵飘渺的声音在张道仁耳边响起。 张道仁闻声一惊,但还等不及做出反应,便觉眉心一凉。 随后,那没入张道仁体内的玄金玉笏立刻从眉心飞了出来。 然后张道仁的修为瞬间暴跌,从金仙一直跌落到了元婴期。 “外物终究是外物,自己的才是自己的。”魔祖元启帝君的化身出现在南方天天空,整个南方天抬头就能看到元启帝君那恍如主宰一般的身形。 张道仁手持玄金玉笏,怔怔的看着元启帝君。 元启帝君转头朝魔帝一点,立刻将他的修为恢复到了天仙境界,“你先去解决神荒州陆,这里我亲自来。” 魔帝修为恢复,虽然比之前的境界低了一阶,但只要有魔祖在,他相信始终会重新修炼回来的,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魔帝朝魔祖恭身一拜,然后狠狠的看了张道仁一眼,便朝神荒州陆飞了过去。 刚刚结束战斗的神荒州陆两边修士还来不及休整,此刻看到魔帝卷土重来,顿时如临大敌,立刻汇聚在一起,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不同于邪魔的魔光腾空而起,挡住了魔帝的去路。 魔帝立刻停在半空,看着前方出现的那个人,仅仅两息之后,便大喜道:“十阴魔灵,计容?” “魔帝。”计容抱拳叫道。 魔帝看着计容大喜,“想不到你已经修炼到真仙境界了,好,你来的正好,速速跟我一起去灭了神荒州陆三教修士。” 那些神荒州陆的三教修士看到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真仙邪魔,顿时变得无比绝望。 但让魔帝想不到的是,计容却将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魔帝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看着计容道:“你想做什么?” “杀你。”计容淡淡地说道。 魔帝嗤笑一声,但还未等他开口,只见眼前的计容奋身一跃,霎时化作十个虚影将魔帝团团围住。 这十个虚影每一个都有太乙玄仙的修为,尽管计容本身只是真仙境界,但这十个虚影一出现,就直接全部具备了太乙玄仙的境界。 “什么?!”魔帝大惊失色。 这一刻就连远处的魔祖都惊讶的转过头来,满脸骇然的看着那将魔帝围住的十个计容虚影。 “这不是十阴魔灵!!”魔帝惊呼道。 十阴魔灵只是十个影子,根本看不出仔细的面容,而且十阴魔灵出现后的修为是和本尊一模一样的。 但眼前的这十个虚影,却个个都和计容有一模一样的清晰面容,而切他们的修为更是超出本尊数十倍。 “当然不是十阴魔灵。”那十个‘计容’同时开口说道。 “是十方魔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道布劫验真魔 十方魔相在出现的刹那间,就同时朝着魔帝杀了过去。 魔帝惊叫一声:“你这个叛徒!” 计容冷笑一声:“叛徒?杀你就是叛徒?” “我是魔帝!”魔帝怒喝道。 计容哈哈大笑,随后看着魔帝说道:“不,你不是了。” “你?!”魔帝一脸惊怒的看着眼前的十方魔相,“你什么意思?” 计容高声道:“魔就是魔,没有什么魔帝、魔祖,从今以后,这世间的魔,都是大自在的魔!” 计容话音落下,十方魔相全部朝魔帝倾力一击,只听一声惨叫,魔帝瞬间被十方魔相斩杀。 只见一道元神腾起,飞入了封神榜中。 一旁的魔祖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但他被计容的十方魔相给惊住了,这等神通他是如何修成的? 要是让他修成大罗金仙,那还得了?要是自己有这神通,那茫茫混沌、万界诸空岂不是尽可去得? 想到这里,魔祖二话不说伸手就朝计容抓去。 计容纵然有十方魔相,但这些魔相之身修为也不过太乙玄仙,如果敌得过大罗金仙的法力? 不说敌不敌得过,哪怕是防也防不住的。 眼看计容就要被元启帝君抓住,远处的张道仁突然动了,只见他猛然将手中的玄金玉笏砸了出去。 玄金玉笏化作一道玄光飞出,顷刻间砸在元启帝君化身之上。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那玄金玉笏立刻就和元启帝君的化身同归于尽。 计容脱离了元启帝君神念锁定,立刻掐动法诀,十方魔相瞬间闪过十道魔光,遁入了十方虚空。 “咦?”等到元启帝君真身一步跨出千万里,来到南方天时,突然发现计容的气机已经消失在了十方虚空之内,无法捕捉了。 元启帝君想了想,暗道:“计容之事稍后再说,先把人皇与封神之人灭了。” 然后只见元启帝君伸出手指朝张道仁一点,张道仁瞬间发现自己似乎被天地法则给束缚住了,再也无法使用任何法力神通。 随后一道寂灭魔光朝着张道仁眉头点下,忽然只听张道仁身后一声轻喝:“三千定灵光!” 只见三千道灵光自青冥之上落下,竟然硬生生将那束缚住张道仁的天道法则给抹消一空。 然后一掌素手落在张道仁肩膀上,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而那一道寂灭魔光直接打在那素手的主人眉心.... 张道仁被那一掌上的力量送出数百里,等他稳住身形回身一看,一个婉约翩跹的高挑身影被寂灭魔光洞穿了头颅,纤柔的身躯立刻跌下了云头。 “师父!!”下方一声悲呼响起,正是栾正一。 张道仁也是脸色巨变,高声呼道:“幼真道长!” “师父!师父!”栾正一悲声疾呼,想要飞上天去接住杨幼真的尸体。 但他却被林初尘死死的给拦了下来,“不可!” 栾正一直接一把推开林初尘,道:“你现在拦我还有什么用?魔祖不是我们能打败的,我们今天都要死!” 说完,栾正一冲天而起,朝着杨幼真坠落的尸体飞去。 魔祖淡淡一笑,抬起手来,顿时天宇轰隆一荡,只见一只巨大无边的手掌从天外破空而入,朝着南方天沉沉落下。 但就在此刻,那下坠的杨幼真尸体突然玄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栾正一陡然愣在半空,而下方的林初尘等人却猛然抬头望着天空。 随后,只见漫漫玄光洒落,伴随着无边仙乐涌起,一个伟岸的身影踏破虚空,一步来到了魔祖面前。 只见他手中拂尘一摆,那朝着南方天打落的巨大手掌顿时被无边法力打散,那笼罩整个神荒仙界的魔光也在这一刻熄灭退散。 “祖师!!”林初尘等人看着那伟岸的身形,玄袍披身,脚踩清风。其眉如剑带浓墨,其目如天汉朗星,更兼峨冠玄衣,玉带飘飘,仙风道骨。 下方南方天的修士纷纷跪拜下来,满脸激动,满心感怀。 魔祖元启帝君目光一凝,带着一丝忌惮的朝太衍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太衍淡淡地说道:“贫道从未离开。” 元启帝君冷哼一声,看着太衍道:“好,既然回来了,那也上榜去走一趟吧。” 太衍淡淡一笑,随后一步跨出。 元启帝君瞳孔一缩,正要出手,却突见眼前虚空变幻,再看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混沌之中了。 元启帝君猛然抬头一看,只见太衍正风轻云淡的站在一片混乱暴躁的混沌气流之中,而在他们不远处,便是神荒仙界。 原来方才太衍那一步,竟然将两人都带到了混沌之中。 这一刻,元启帝君终于发现了自己和太衍真正的差距。 这时,太衍开口了,“你炼化东方天百亿生灵,晋升到大罗金仙,掌握了神荒仙界一部分天道法则。” “可惜。”太衍目光直直的看着元启帝君,“贫道掌握的,却是真正的天道。” 元启帝君听懂了太衍的话,但他的元神却生出了魔障,不错,一个自称魔祖的人,竟然也有了魔障。 元启帝君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领悟了真魔大道,自己炼化百亿生灵突破大罗金仙,到头来竟落得一场空? 他看着太衍,突然狂笑起来,随后指着太衍道:“你休要骗我,我现在是大罗金仙,又岂会怕你!?” 说完,元启帝君祭出自己的法宝,一身大罗金仙的法力狂泻而出,瞬间搅动混沌气流,拨乱周天星斗。 一个巨大的魔影从元启帝君身后腾起,随即以倾天覆地之威,湮灭星辰之力朝太衍发出全力一击。 太衍岿然不动,看着那巨大的魔影和那恐怖的全力一击,只是吹了口气。 一瞬间混沌平复,万流归寂。 从那全力一击的力量开始,太衍的这一口玄气首先将其消湮,然后被一道混沌气流卷了下去,连个浪花也没有翻起来。 随后这一口玄气又吹过元启帝君肉身,大罗金仙百劫不灭的仙体在这玄气面前毫无一丝抵抗之力,瞬间灰飞烟灭。 而那巨大的魔影随着元启帝君肉身灰飞烟灭,也跟着烟消云散。 一点金光飞起,那是被元启帝君拿去的封神榜。 太衍伸手一招,将封神榜摄在手中,然后展开金榜喊道:“元启,归位。” 只见一道天道金光裹着元启帝君的元神,缓缓飞到了封神榜前。 突然,元启帝君的元神化成人形,正是元启帝君。 只见元启帝君满脸复杂,有些疑惑,有些懊恼的看着太衍道:“为什么。” 太衍笑着说道:“当你参悟真魔大道,得到那三界焚寂炉的时候,你的劫数就伴随着机缘来了。” 看元启帝君还是有些不懂,太衍说道:“如果你用三界焚寂炉去焚炼苍生突破大罗金仙,那就说明你入劫了,这种突破只是表象,只是幻象,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如果你能抵制诱惑,脚踏实地勤修苦练,那你同样也会借助三界焚寂炉的力量来炼得大罗之身,成就大罗金仙的真魔之道,这才是真正的道途。” “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天魔,诸天万界你尽可去得。” “但世间修行路,岂有捷径可走?捷径只是天道对你的考验,考验你道心是否坚定。” “你太过执念,太过贪图捷径,以至于此。” 最后,太衍指着元启帝君说道:“挂在嘴上的不是魔,藏在心里的...才是真正的魔。” 元启帝君听完,终于恍然大悟。 此刻他又是后悔,又是恼恨。既有悲哀,也有凄凉,最后只剩下满脸羞愧,投入了封神榜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尊之名震八荒 随着天宇一声巨响,西方天魔祖之位倾塌。 笼罩神荒仙界的魔光散去了,天地间又恢复了从前的清宁。 一道明光从天外混沌之中照了进来,涤除了天地间的一些邪秽。 神荒仙界所有的修士,此刻都抬头望着天外,此刻天机已经十分明显,魔祖元启帝君,死了。 只见天外寰宇泛起一道玄光,照彻了周天太虚。 随后,只见那一道玄光陡然飞入神荒仙界,直直的射向了太恒州陆。 紧接着,一道青光从雒州城内冲天而起。 一道明灵的天机从所有修士灵台中现出:凡元婴以上修士,速往雒州城封神台听命。 而张道仁更是直接被一道玄光罩身,径直送往雒州城去了。 东方天三宗的宗主,此刻看着身后残存的弟子,不由得面露悲戚。 此刻听到天意相招,金阳宗宗主青霞真人道:“魔祖已死...” “想不到那太衍道人修为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青霞真人一脸震撼的说道。 逍遥宗宗主大易真人沉思道:“是要封神了吗?” 御虚宗宗主通乾真人说道:“应是那位太衍道人杀了魔祖之后,要主持封神了。” “那我们去么?”青霞真人问道。 通乾真人与大易真人同时点头道:“当然要去,这是天意,众位教主与掌教都上了榜,想必今后的神荒仙界,便是由那位‘天帝’来主宰了。” “唉。”青霞真人叹息一声,想到自己三教千万年的经营,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想想都觉得憋气。 “如今我们首要之事,便是保住道统传承。”通乾真人说道。 大易真人与青霞真人点头道:“通乾道兄说的是。” “可让元婴期以下修为的弟子返回神荒州陆,我等率元婴期以上的弟子前往雒州城。”青霞真人说道。 林初尘将满脸悲伤的栾正一带了回来,并对他说道:“你师父是被祖师带走了,你就放心吧,祖师神通广大,一定能保幼真师妹平安无事的。” 栾正一抬起头来,静静的看了林初尘一眼,立刻强行收敛悲伤之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林初尘对其余的随国修士道:“众人听令。” 六合宫水薏、晗元观李青嫄、太平教荀音、董谒等一干人等全部肃身而立。 “凡元婴期以上修士,即刻返回雒州城,不得有误。”林初尘高声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陆青华站在凌霞山修士的队伍中,他是化神期,而且沉月宗里面元婴期的修士也不少。 所以自然也要前往雒州城,但是一想到当初玄门离开神荒州陆的情景,她的心中总有一些难堪。 但她的难堪还不是最大的,至少还有一个出自沉月宗画意容加入了随国一方,不管如何,总算是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但其他的那些小宗派就显得无比忐忑,此次前往雒州城也是战战兢兢。 要是早知道太衍祖师也在,说不定当初他们也跟着林初尘一起干了,可惜,现在就算想要后悔也晚了。 于是,有些小宗派干脆就当场在三教修士中找了一个上家,做起了附属宗门。 如今三教损失惨重,正需要恢复元气。 现在有这么多的修行宗门愿意归附,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元启帝君已死,东方天已经没有了威胁,妖皇白玉凡恢复了人身,然后召集妖族之中所有的元婴期以上的妖怪、妖仙,命他们立刻随自己赶往雒州城。 可以说,这一次大劫,就属妖族保存实力最多。 妖族只有妖祖万御帝君陨落,妖皇白玉凡不仅没有陨落,反而在保护东方天和北方天的生灵中获取了大量的功德。 而且妖族的各大妖王也毫发无损,是实力保存最完整的。 相比于妖族,西方天邪魔如今只剩下一个天仙修为的幽煌魔王,如果要再加上一个人的话,那就是计容了。 以计容如今的实力,统领整个西方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计容明显志不在此。 幽煌魔王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的计容,“我们去了雒州城,还能回来吗?” 计容看着她道:“天意相招,魔祖已死,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幽煌魔王神情一暗,随后抬起头来,“如果我回不来,只有你能护佑西方天了。” 计容笑道:“我杀了魔帝,还怎么护佑西方天?” 幽煌魔王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无语的低下了头。 “走吧。”计容说道,“要是想除掉你们,他挥挥手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但既然让你们也去雒州城,那定然是有所安排。” 幽煌魔王盯着计容道:“他?” 计容点点头,“太衍道人。” “你认识他?”幽煌魔王神情一凛。 计容道:“我的十方魔相就是他教的。” 幽煌瞳孔一缩。 - 整个神荒仙界,数以千万计的修士飞上云霄,身化长虹。 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太恒州陆,雒州城。 雒州城外,一座九层高台拔地而起。 高台四面金霞飞舞,八十一名黄巾力士高擎星宿大旗,香炉中飘起十丈青烟,青烟袅袅直上云霄。 天命人皇,大随皇帝杨乙,身穿玄冕,头戴通天琉冕,在张道仁的陪伴下,顺着台阶缓缓登上九层高台。 高台之下,从丞相徐翰文以下,文武百官列队左右。他们身着官服,肃穆静立。 当杨乙走上高台,转过身来看着前方,只见天边不时闪过一道道仙芒,随后便有一个个仙人落下。 当每一个仙人落下后,就有一名黄巾力士上前,将其引到高台之下静候。 首先是太平教、玄门、晗元观、六合宫的众修士来到封神台右侧,依修为道职排列整齐。 随后是东方天三教的三位真仙宗主,以及地仙观主、及其化神期、元婴期弟子和神荒州陆修士排在封神台左侧。 接着是妖族的妖皇白玉凡率领妖族群修到来,排列在封神台正前方。 最后才是西方天魔族,计容与幽煌魔王率领群魔也来到封神台正前方。 当魔族众人来时,无论是东方天修士还是妖族,都以无比怨恨的目光盯着他们。 而现场除了计容与幽煌魔王以外,其余所有邪魔都是战战兢兢,面对四周满是杀意的目光如坐针毡。 魔祖杀了东方天和妖族的帝君,还杀了东方天的三大掌教。 这种仇可不是用血海深仇四个字就能形容的,可以想象,如果以后东方天三教缓过气来,将会如何疯狂的报复这些邪魔。 不过很快邪魔们便将恐惧的心情逐出心神,他们想到了东方天只有三位真仙宗主主持大局,而西方天还有一位天仙修为的魔王。 虽然不清楚计容是什么态度,但至少也是一个威慑。 现在他们主要恐惧的,不是东方天,而是眼前封神台上的人皇、张道仁,以及他们身后的:太衍。 说到太衍,只见头顶天宇一道玄光缓缓照下,落在封神台之上。 随后,一名丰神伟岸的道人手持拂尘从玄光中走了出来。 杨乙与张道仁转过身去,看着从玄光中走出的太衍,目光一亮,随后迅速跪拜了下去。 “拜见太衍祖师。”两人高声喊道。 接着,下方的太平教、玄门、晗元观、六合宫修士统统跪拜下来,口中高呼:“拜见太衍祖师。” 然而接下来,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妖族竟然在妖皇白玉凡的带领下,朝着封神台拜了下去。 “拜见太衍天尊。”妖皇白玉凡想都没想,直接给太衍加了一个尊号‘天尊。’ 紧接着西方天邪魔也在计容和幽煌的带领下拜了下去,同样高呼:“拜见太衍天尊。” 东方天众修见此,终于不再迟疑,朝着太衍参拜起来。 一时间山呼之声震动寰宇,太衍天尊之名遍传八荒。 第一百八十章 封神定世万灵安 太衍拂尘一摆,万千金霞飞落人群,将所有参拜的修士托了起来。 随后,只见太衍袖袍一招,一道天光飞入太衍手中。 等那天光散去,一面金榜缓缓从他手中显现出来。 就在金榜显现的那一刻,封神台上的九尺石碑陡然亮起金光。 只见在那金光之中,缓缓浮出两个大字:封神。 “人皇杨乙何在?”太衍唤道。 杨乙恭身上前,捧着人皇印长揖拜道:“杨乙在。” 太衍看着杨乙,说道:“阴阳倒逆,人间失序。兹命尔任,治世人皇。天命予授,总掌万方。” 太衍拂尘拂过人皇印,只见印上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随后,杨乙身上轰然放出一道无与伦比的威势。 这威势甚至超过了大罗金仙的元启帝君威势,瞬间扩散出亿万里,传到了神荒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人皇之威。这,就是天子之威。 “望你代天牧民,不使人间阴阳倒逆,生灵失序。”太衍缓缓说道。 杨乙手捧人皇印,拜伏在地,“臣,杨乙,谨遵天命。” 这是拜天,杨乙是人皇,是人间的君,但在天面前,他只是臣。 杨乙拜过之后,起身立于封神台一侧。 下方无论人、妖、魔修士,这一刻再无犹豫,统统朝着杨乙行礼参拜:“参见人皇。” 随国文武大臣纷纷跪拜在地,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乙伸手虚扶,高喝道:“诸位上仙免礼,众位爱卿平身。” - 太衍接着又道:“张道仁何在?” 张道仁连忙上前,跪拜道:“弟子在。” 太衍将封神榜送到他的面前,喝道:“你为封神之人,当代天封神。” 张道仁身上仙光一闪,打神鞭立刻出现在他的左手掌中。 只见张道仁右手执着打神鞭,左手接过封神榜。 随着张道仁起身,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张道仁将手中封神榜高高一抛,那封神榜立刻化作金光没入封神石碑之内。 接着张道仁转身威严而立,手中打神鞭凌空一挥,高声喝道:“吾奉天道钧旨,太衍天尊敕令!封神开始,各神速速前来封神台前听封。” 只见天宇一暗,万千星光骤然出现在封神台四面的虚空。 这些星光有亮有暗,有大有小,环列在封神台四面虚空,显得无比深邃神秘。 张道仁高声叱道:“封玄嬛为东方天齐仁圣大帝,掌神荒仙界及下界三十八天生灵祸福生死、赏罚贵贱、幽冥转世之事。” 一道仙光闪过,虚空中一颗璀璨的星光缓缓化作人形。 仔细一看,正是东方天玄真教教主玄嬛帝君。 “教主!”下方玄真教的修士们无比激动的看着玄嬛帝君,只见她身上金光一闪,已经换上了一身玄冕帝袍,威严无比。 玄嬛大帝朝着张道仁遥遥一拜,随后化作星光冲霄而起,一直飞到了东方天才停住,然后天机示瑞,生灵欢鸣,东方天齐仁圣大帝归位了。 张道仁继续念道:“封灵虚为南方司天昭圣大帝,掌各界五金、冶铸,羽禽飞鸟之事。” 玄虚教教主,灵虚帝君缓缓从星光中化形出来,下方的玄虚教修士也激动无比。 随后灵虚大帝换了帝袍,飞往南方天归位。 “封元都为中天崇圣大帝,掌各界土地、山川、林木之事。”张道仁念道。 玄明教教主,元都帝君也化形出来,换了帝袍,往中天归位了。 “封万御为北方金天愿圣大帝,掌各界江河、湖海、走兽之事。” 妖祖万御帝君被天道赐下帝袍,往北方天归位去了。 白玉凡在内的众妖顿时欣喜无比,满脸喜悦。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张道仁继续念道:“封元启为西方安天玄圣大帝,掌星辰分野之事。” “什么?他也能封神?” “为什么魔祖也能封神?” 不仅是东方天和神荒州陆的修士,就连西方天邪魔们也惊诧无比。 元启帝君的身形缓缓出现,被天道赐下帝袍之后,遥遥朝太衍与张道仁一拜,便往西方天归位了。 众人看到魔祖也被封神,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天道无亲疏。 紧接着,张道仁念道:“封玄恒为东王公并东华帝君,司掌各界乾仙、东、南众仙、水府群神。” 太平教的众人看着玄恒缓缓从星辰中化形而出,玄恒出现的一瞬间,便将目光投向了太衍。 太衍朝着玄恒微微一笑,玄恒朝太衍恭身三拜。然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太平教诸人。 “大贤良师...”栾正一喃喃叫道。 “玄恒,快,领命归位去吧。”张道仁催促道。 玄恒朝张道仁拱手一拜,转身飞入东方归位去了。 “封纪楠为西王母,司掌万物生育,为一切女神、女仙之首,掌管不死及长生之道。” 纪楠的身影缓缓浮现,她首先朝着太衍叩拜行礼,然后又朝太平教众人打了一个稽首,最后对着张道仁一拜,便转身往西方归位去了。 “妖皇白玉凡护佑东方天生灵百万,功德无量,封为后土皇地祗,掌人间一切凡、仙、妖、魔运数。” 张道仁宣读完毕,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向了白玉凡。 而白玉凡却满脸平淡的走了出来,一道天光落下,白玉凡换上了一身玄色冕袍,就地归位。 随后,张道仁又将人劫中战死的各方有名之人一一封神,神荒仙界终于众神归位,天庭也随之建立。 只见在天道之下,神荒仙界九重天上一片宫楼金阙拔地而起,仙禽异兽飞走凌霄,灵山天河横空出世。 最后,张道仁走到太衍面前,捧上打神鞭,道:“封神已毕,打神鞭物归原主。” 太衍目光带笑,看着张道仁道:“还有天帝未曾归位。” 张道仁道:“天帝尚需在人间经历1750劫,共2亿2682万年方能证得此位。” 太衍点头笑道:“好,那打神鞭就留在你在的手中吧,你就在人间掌管诸神,历劫万千。” 张道仁立刻跪拜下去,“是。” 等张道仁再抬起头来时,太衍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道仁再次对着太衍方才所在的位置三拜九叩,其后起身,高举打神鞭道:“诸天神灵听令,即刻运转星辰,普照人间,辅助人皇安定苍生。” 这一刻,神荒仙界周天寰宇,万千星辰纷纷开始闪耀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神荒仙界,及其下方各界诸空。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入得大千证道仙 十年后。 三教又回到了东方天原本宗门所在的地方,如今的神荒仙界,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 如今已经没有了固定的天域,无论是妖族还是邪魔,又或者是人类修士,都可以前往神荒仙界及其下属小千世界中传道。 当年元启帝君用来炼化东方天生灵的焚寂炉,也被五方大帝重新炼化为‘司母鼎’。 司母鼎被放置在东方天最高的云都山中,由之前的万御帝君,现金的万御神君掌管,在此后五万年里,它将凝聚五方大帝的功德,并将这些功德化为普善仙露。 普善仙露每十年就会在整个东方普降甘霖,为金丹以下修士洗练肉身,为凡人治病驱邪。 今天,正是普善仙露第一次在东方降下甘霖。 看着百姓们冲到屋外,沐浴在仙路甘霖的满满灵气之中。 他们身上的伤病迅速痊愈,世间的生灵也在甘霖之下迅速繁衍生长。 如今的神荒仙界,到处都建有太平教的道观。 太平教辅佐人皇治世,传播自然极其之快。 再加上现在的随国已经统一了整个神荒仙界,国都就设在东方天临武郡新建的雒州城。 所以东方的太平教比北方、西方、南方还要兴盛,几乎到了一村一观的地步。 而太平教的总坛还是设在太恒州陆的善渊观中,如今太平教的大贤良师乃是荀音。 但是这位大贤良师根本不管事,太平教的一切事务,都教给了手下的两位大天师,张世清和董谒。 至于六合宫和晗元观,在崇州大陆上发展的十分迅速。 短短十年之内,六合宫真人水薏便进入地仙,门中更是涌现出十多位化神期修士。 而晗元观虽然没有地仙出现,但现任掌教李青嫄也在十年之中奋发苦修,步入了化神修士的行列。 门中也有七名元婴长老,相继在近五年内突破化神期。 至于玄门,这里便要特别说说。 七年前,林初尘称梦中得祖师授意,将玄门改名为:大衍。 从此以后,玄门不复存在了,一个名叫‘大衍门’的宗派在崇州出现了。 林初尘更是在十年中连跨两阶,先突破地仙,再突破了真仙。 而大长老孙致璇也突破了地仙,大衍门顿时成为了崇州第一大宗门。 至于神荒州陆,陆青华在八年前突破了地仙,于是她便领导沉月宗整合了那些小宗派,建立了‘神荒宗’。 原本散乱的神荒州陆宗门,一下子拧合成了一个占据整个神荒州陆的大宗门。 就连太平教在神荒州陆的势力都比不上神荒宗,可见其庞大程度。 妖族继续经营着自己的地盘,除了随国的官员能够完全掌控北方天民间之外,任何修行宗门都无法钻破北方妖族的铜墙铁壁。 与此相比,西方天的邪魔们反而变成了一盘散沙。 原因是计容告诉幽煌,魔聚在一起,永远只是邪魔,不是大自在天魔。 想要做大自在天魔,就要舍弃一切,前往世间万象去寻找真魔之道。 于是,北方天的邪魔在十年中要么是奔向神荒仙界各处寻找真魔之道,要么是前往下界小千世界去传道。 虽然邪魔看上去从西方崩散了,但仔细一想,诸天万界,却即将迎来邪魔遍地的场景。 所以很多原本一开始很开心的正道修士,转念一想,这他娘的还不如让他们抱团聚在西方呢。 另外神荒仙界的各宗各派,仍然尊奉自己的教主为祖师。 但在祖师牌位之上,还需再设一尊神位。 那就是:太衍天尊的尊位。 无论人、妖、魔、或者三教、或者神荒宗,都是如此。 - 只要是一个稍微有点规模的城镇,就一定有太平教的道观。 只要有太平教的道观,就一定有太衍的神像。 但是稍微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太衍神像脚下,多了一个肥嘟嘟的小土狗的神像。 张道仁站在汉阳城太平教道观内的太衍神像前,抱着怀里的如意指着上面神像道:“你看,你现在比雕像还胖。” 小土狗如意苦恼的看着自己更加肥壮的爪子,有些气馁的叫了一声:“汪。” 张道仁摸着它的头道:“祖师临走之时,在你身上施了神通。只要是修为达到元婴期的修士,就能听懂你说的话。可是这样其实不好,这样一来,你见人就要吃的,那可怎么得了。到时怕是要胖的路都走不动啦,哈哈哈。” “啊呜。”如意被张道仁说的十分气恼,张口就是一嘴咬在张道仁手腕上。 张道仁连忙又摸又哄,它这才松开嘴巴。 “汪呜...”如意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呆的看着上面的太衍神像。 张道仁似乎看出了它的愁绪,摸着它的脑袋说道:“放心吧,也许...以后祖师会回来看你的。” “阿鸾!”大殿外一声轻呼响起,张道仁转过身去,只见李弦心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心妹。”张道仁叫了一声,然后转身朝李弦心走去。 “阿鸾,楚姐姐又来看你了。”李弦心从张道仁怀里接过如意,然后说道。 张道仁脸色一喜,“是么?” 然后连忙走了出去,一出大殿就看到楚灵女俏生生的站在殿外。 “楚师叔。”张道仁连忙迎上前去。 楚灵女看到张道仁,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抓住张道仁的肩膀说道:“快,阿鸾,帮师叔看看计容去哪里了。” 张道仁无奈,道:“这已经是第十次了,你还没留住他吗?” 楚灵女脸色一垮,轻轻柔柔地道:“他老说自己是魔,是魔,可是我都说了,我不在意,不在意他是魔...” 张道仁一怔,随后看着楚灵女道:“师叔,我想你恐怕是误会了。” “啊?”楚灵女看着张道仁,一脸紧张的问道:“我误会什么了啊?” 张道仁说道:“计容大哥说他是魔,恐怕不是怕你在意不在意的问题。而是说他是魔,生来就要走遍诸天外界的,如果和你在一起,他不是就无法去诸天万界寻求自己的道了吗?” 楚灵女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哎呀,那多简单,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不就可以了。” “诸位,好啊。”一声轻问响起,众人转身一看,只见计容已经出现在众人身后。 “计容!”楚灵女连忙冲了过去,可是当她来到计容面前时,却有些张不开口了。 计容看了看道:“我要去瀚邰界一趟,特来跟诸位道别。” “你要去瀚邰界?”楚灵女问道。 计容点了点头,楚灵女马上说道:“我也去。” 计容不置可否,道:“随你。” 张道仁倒是开出了计容的来意,“你是来带如意走的吗?” 计容看着如意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如意立刻点点头,计容一直给它做鸡腿吃,它都吃习惯了,除了计容做的鸡腿,别的一概不吃。 谁知李弦心却拉了拉张道仁,使了个颜色。 张道仁立刻醒悟,看着计容和楚灵女,笑道:“算了,如意跟着我们就好了,你们横穿界域,带上一条狗怕是不合适。” 说完就让李弦心抱紧了如意,并在如意耳朵旁边悄悄说着什么。 如意听完李弦心的悄悄话,顿时也没了和计容一起去的兴趣。 计容看着他们淡淡一笑,也不说破,再道别一声,便转身走了。 楚灵女也急忙追了上去,临走前对张道仁和李弦心说道:“如意跟着我们两个,和跟着你们两个,不都是一样的吗?” 说完便追着计容离去了。 只留下张道仁和李弦心站在原地怔怔不语,最后,李弦心猛然醒悟,举起怀里的如意笑道:“哈哈哈,原来你到哪都是多余的呀。” “汪呜~~~”小土狗如意大怒,一口咬在了李弦心的额头上。 李弦心也不生气,而是更加开心的逗弄起如意来。 “让如意跟我走吧。”这时,一个沉稳爽朗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张道仁和李弦心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祭酒道袍,头戴清灵冠,脚踩登云靴的俊朗青年迎面走了过来。 “栾道友。”张道仁连忙叫道。 栾正一走了过来,朝张道仁和李弦心打了个稽首,笑道:“我来接如意,祖师昨晚梦中授旨,命我照顾好如意。” “汪。”小土狗如意立刻从李弦心怀里跳了出来,跑到了栾正一怀中。 栾正一朝二人笑了笑,然后不再理会呆愣的二人,抱着如意转身离去了。 - 无尽混沌,浩渺虚空。 太衍盘坐在混沌中的一片玄光之上,面前跪着一名仙姿玉骨的女子。 “你这次被元启所杀,乃是你命中劫数。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你挑一个吧,我送你去转世。”太衍朝杨幼真笑着说道。 杨幼真抬起头来,目光殷切的看着太衍,道:“我想跟在祖师身边,哪里也不去。” 太衍摇摇头,道:“你跟我身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道。” 杨幼真见太衍语气平淡温和,但其中的意志却不容自己违背。 于是杨幼真低下头去,思虑半晌之后,方才抬起头来,说道:“幼真真的很想跟在您身边修行。” 太衍摇头道:“不可,你要去寻找自己的道,跟我在身边,与你无丝毫益处。” 杨幼真听完后,知道祖师不会将自己带在身边,也不再矫情,而是大大方方地道:“祖师,幼真明白了。” 太衍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我送你转世,不会抹去你的记忆,这样你就可以在胎中修炼先天之气。等降生之后,便是先天之体,比你之前的肉身还要好上百倍。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杨幼真拜伏道:“祖师,幼真没有别的愿望,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太衍问道:“你且问来。” 杨幼真抬起头,双目明亮且坚定地道:“我不想称您为祖师,我想正式拜您为师。” 太衍笑道:“我早知你有此意,我从未收过弟子,但你既有所请,贫道便如你所愿。” 杨幼真大喜,立刻朝太衍三拜九叩,高声呼道:“弟子杨幼真,拜见师父。” 太衍挥手将其扶了起来,然后朝她眉心一点,“此乃《先天道箓》,乃是专门为你推演的天道功法,你转世之后,便可修炼。” 杨幼真拜道:“多谢师父。” 太衍点点头,最后朝她问道:“那你选好了吗?是去?” 杨幼真站起身来,目光一霎看入混沌虚空,最后毅然说道:“弟子要去大千世界转世。” “大千世界起点极高,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神形俱灭...”太衍说道。 杨幼真道:“大道在前,岂惧危难。” “好。”太衍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 只见一束天道仙光落下,卷起杨幼真的元神便没入了茫茫混沌之中。 {本卷完,下一卷:雷峰夕照两千年} 第一章 牧童救蛇 葱翠苍莽的大山中,一阵清脆悦耳的笛声回荡在山野白云之间。 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下,一阵乱石翻滚,尘烟飞溅。 伴随着一声惊叫,其后便传来重物砸落山林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急喘的呻吟声从峭壁下传了上来。 峭壁之上虚空震荡,一名道人缓缓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太衍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一身玄服道袍与眼前的山林有些格格不入,于是手中拂尘一摆。 只见太衍周身玄光一闪,原本玄光熠熠的道袍立刻变成了一身简朴净素的青布道袍。 “嗯...”太衍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抬起头来,发现天上的太阳在他抬头的那一刻,迅速躲到了一重重白云后面。 太衍沉凝道:“贫道如此仙颜,到了凡间怕是会掀起一场劫难。” 想到这里,太衍拂尘又是一摆,只见又是一道玄光闪过,太衍的面容顿时变了个模样,变得普普通通,再不复先前那般的丰神俊逸。 “救...救命...哎哟...” 下方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太衍低头一看,目光顿时看破一切山石阻碍。 “有人跌下悬崖受伤了。”太衍看清了下方的景象,立刻纵身一跃,朝着悬崖下方跳了下去。 ‘扑’ 一声轻响,太衍稳稳落地。 他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身着短褐,旁边摆着一把柴刀的砍柴人躺在地上,正无力的呻吟着。 太衍将砍柴人扶了起来,立刻发现他一身肤色青紫发黑,明显是中了剧毒。 太衍连忙撩起他的裤腿,只见两个细小的牙印正不断往外流着黑血。 “蛇毒!”太衍抬起手指,正要救治,手却突然一顿。 “他寿数已至,该有此劫。”太衍放下了手,然后在砍柴人耳边轻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说完,太衍手指在砍柴人眉心一点,将他一丝神智唤醒,方便交代遗言。 砍柴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呆呆的看着太衍,忽然开口说道:“你...你是谁?怎么生得如此俊朗。” “...”太衍沉默下来,他自然看了出来,这砍柴人是个年轻人,而且容貌和自己这个随意变化出来的普通模样有十分的相似。 “你快死了。”太衍说道。 砍柴人看着太衍,恳切地说道:“我觉得还可以救一救...” 太衍摇摇头,“生死簿上勾姓名,灵堂庙里停三停。放心吧,你天寿已到,救不活了。” 砍柴人觉得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真的活不成了。 于是他连忙抓住太衍的双手,道:“这位兄台,你看我们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你还碰到了临死前的我。” 太衍道:“说不定这就是天意,就是缘分呐。” “是啊是啊,咳咳...”砍柴人连连点头,接着又咳嗽了两声,喉头一甜,吐出两口血来。 “你看我也活不成了,我有一个心愿,兄台你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可以帮帮我吗?”砍柴人焦急的问道。 太衍道:“你说。” 砍柴人道:“兄台,我死期已到,活不了多久。但父母还要靠我砍柴卖钱为生,兄台,求求你,代我养育父母,为他们尽孝送终吧。你我长相如此相似,想来这也是天意使然吧...” 太衍道:“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我也不会强占别人的父母啊。” 砍柴人道:“不,你不要客气,我不会介意的,为我那可怜的老父母养老送终的事情就拜托兄台了,噗...”说着他就又吐了口血。 太衍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就占你个便宜,但在此之前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砍柴人道:“你问。” 太衍道:“你有没有妹妹。” 砍柴人摇摇头,道:“没有,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弟弟。” 太衍点点头,再次问道:“那你有没有未过门的未婚妻?” 砍柴人继续摇头,道:“没有,都怪我长得太俊朗,那些女子配不上我。” 太衍点点头,最后问道:“那你有没有被女人抛弃,被仇家惦记,被邻居看不起,发誓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的经历?” 砍柴人道:“没有,都没有。真是抱歉,早知道就娶个漂亮老婆给你了。” 太衍问完,拍手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答应你了,给你父母养老送终,还会帮你把弟弟养大教育成人的。” 砍柴人欣慰的握住太衍的手,“多谢兄台,兄台高义!来生定当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太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客气,见义勇为,乃是我辈职责。” 砍柴人无比感动地点头道:“好,那我先死了。” “好的。”太衍点头道。 砍柴人白眼一翻,脖子一歪,死了。 太衍挥手在林间炸出一个大坑,用来埋葬砍柴人。 就在太衍将砍柴人尸体放进坑中,准备填土时,已经死了好一会儿的砍柴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兄台你还在吗?”砍柴人坐起来之后连忙叫道。 太衍走了过去,不惊也不慌,道:“我在。” 砍柴人听到太衍的声音,立刻就放心了,“我本来已经死了,但是想起还没有告诉你我家所在,所以就恳请牛头、马面二位神仙开恩宽限了一点时间。” 太衍走到他身边,道:“你说,我听着呢。” 于是砍柴人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一切详细信息都讲给了太衍,说完以后,砍柴人道:“我这回真死了,你直接埋土吧。” “好的。”太衍点头道。 然后砍柴人眼睛一闭,躺会了坑里,又死了。 这回太衍没有犹豫,大手一挥,一个高高的坟堆瞬间立了起来。 - 太衍埋了砍柴人,又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装束,捡起丢在一旁的柴刀,飞上悬崖,就准备顺路下山去。 却不料眼睛余光一闪,草丛中一条白色的小蛇一晃而过。 太衍眉头一皱,立刻看出这条小蛇就是咬死砍柴人的那条蛇。 于是他马上追了上去,那小蛇似乎很害怕太衍,飞快的在草丛中穿行着。 但太衍缩地成寸,只是几个迈步便来到小白蛇的身后,伸出手一把就捏住了它的七寸。 小白蛇被太衍捏住七寸,立刻软软的吊在太衍手中,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里满是绝望。 “你这畜生,害人性命,今日定不能饶你。”太衍说着,就要用柴刀将小白蛇一刀两断。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大哥哥!” 太衍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小牧童骑在牛背上走了过来。 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根竹笛,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悲悯之色。 小牧童走到太衍身前,从怀里拿出两个大桃子递给太衍,道:“大哥哥,你砍柴累了吧?我这里有两个蜜桃,给你吃吧,很甜的。” 太衍一看那两个水灵灵的大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这不好吧...” 小牧童将蜜桃塞到太衍手里,说道:“大哥哥,吃吧,很好吃的。” 太衍不再拒绝,左手拿着一个桃子,怀里抱着一个桃子,马上就吃了起来。 咬了一口,太衍眼睛一亮,朝小牧童道:“真甜啊!” 小牧童目光紧紧的盯着太衍右手中的小白蛇,闻言说道:“是啊,我家的桃子当然甜了。” 说完,小牧童看着太衍道:“大哥哥,小白蛇好可怜啊,你能不能放了它...” 太衍摇头道:“不行,这蛇身有剧毒,害人性命,放了它会害死更多人的。” 小白蛇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眨啊眨,嘴巴张开,粉红的蛇信不断的吞吐着像是在解释什么。 但被太衍捏住七寸,任她如何挣扎,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其实太衍并非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太衍早听明白她在说:是刚刚那个砍柴人想要捉住它回去炖汤,所以她才出于自保咬了砍柴人一口,绝不是故意想要害人。 但太衍假装听不懂,只是看着小牧童道:“越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你这个小孩子不懂,还是让我杀了它吧。” 说着就要动手,但小牧童飞快上前抓住太衍的手,哀求道:“大哥哥,你可是吃了我的桃子,就放了它吧,求求你了。” 太衍看着他坚定的小眼神,叹气道:“这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真的要我放了它?” “嗯嗯,求求你啦。”小牧童点头说道。 太衍无奈,道:“好吧,谁让我吃了你的东西呢。” 说完,太衍将小白蛇丢了出去,小白蛇在半空飞了两三丈,落到了一片草丛中。 “多谢大哥哥!大哥哥你真是好人!”小牧童开心地说道。 太衍笑着摇摇头,看着小牧童说道:“以后有你好受的。” 这时那条小白蛇探头探脑的从远处的草丛里爬了出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小牧童看。 小牧童见小白蛇竟然还没离去,生怕太衍反悔,连忙上前两步,急忙朝小白蛇挥手想赶它走:“快走呀,你快走呀。” 小白蛇依旧只是定定的看着小牧童,突然小牧童身后的太衍动了动。 小白蛇倏然一惊,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直在赶自己走的小牧童,然后又忌惮的看了太衍一眼。 最后,小白蛇转身没入草丛之中,迅速离开了此地。 小牧童见小白蛇走了,终于放下心来,转身喊道:“大哥哥你...” “咦?”小牧童挠挠头,看着空荡荡的树林,太衍早已消失不见。 小牧童看着在一旁吃草的黄牛,满脸疑惑地道:“人呢?走的这么快啊。” 第二章 太一 清光一闪,太衍的身影出现在一个清静的小村庄里。 小村是依山而建,而且在几十里外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 太衍遥遥望去,见那座城池虽然略显残破,但却十分宏伟壮丽。 粗略一算,此城足可容纳百万人生活居住。 “咦?伯云回来了。”这时,一个妇人从村中小路上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太衍。 伯云,这是太衍此刻假冒的砍柴人的表字。 小儿出生都会取名,但幼年都有乳名做称谓。等成年后,长辈就会请德高望重之人来给自家孩子取一个表字,以表其志,以彰其德。 砍柴人的姓陈,名景文,字伯云。 他的弟弟名景武,字仲平。 其父陈窦,其母陈杨氏。 太衍目光看向那个妇人,立刻便知道了妇人与陈景文的关系,于是笑着道:“三婶,又去摘菜吗?” 被太衍叫做三婶的妇人道:“家里来了客人,去地里摘些菜回来。” 太衍站到一旁,让三婶先过。 三婶走了两步才觉不对,转头朝太衍道:“伯云,今天怎地这么有礼数了?” 太衍笑而不语,三婶也没细问,挎着篮子离去了。 太衍径直朝自家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太衍都一一应付,毫无差错。 等他走到陈景文家门口,便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院子外,双手托着下巴闷闷不乐。 看着少年长相,不是陈景武又是谁。 太衍走上前去,叫道:“仲平。” 陈景武倏然抬起头来,看到自家哥哥回来了,立刻起身冲上前来,仰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太衍。 太衍一手提着柴刀,一手按在陈景武肩膀上,“我看你闷闷不乐,是有什么愁闷之事吗?” 陈景武看着太衍,昂起脑袋,嘴巴一瘪道:“今天长安派来功曹与主记官到我们陈邑...。” 长安,太衍转过头去,目光穿破青云,落到了十多里外的那座巨大的城市上面。 太衍收回目光,灵台处元神腾起,立刻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掌控了这方天地的天道运转,同时也明白了陈景武说的是什么事,于是问道:“是不是没有选上?” 陈景武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委屈的点了点头,“他们说固原那边有个叫甘英的,比我更合适。” “甘英?”太衍微微一笑,“二老呢?” 陈景武指了指院子里,道:“在里面。” 然后太衍便拉着陈景武,一起进了家院。 一进篱笆院门,太衍就看到一个老者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一个面目和善的老妇人坐在一旁愁眉苦脸。 老者便是陈景文与陈景武的父亲陈窦,老妇人便是陈杨氏了。 陈窦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太衍走了进来,再看到太衍提着柴刀两手空空,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此刻更糟糕了。 “哼!”陈窦朝着太衍冷哼一声,“去了这么久,伐了几担柴?” 太衍将手中柴刀一扔,道:“一木未得。” ‘啪’陈窦拍桌而起,“混账东西,就算养头猪,猪都会拱粪,养你有什么用?懒得跟头猪一样,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 陈杨氏立马站了起来,拉住陈窦劝道:“你骂伯云做什么?伯云又没得罪你,不就是没伐到柴么,正当休息一天。” 陈窦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看着站在那里的太衍,道:“仲平跟你说了?” 太衍笑道:“说了。” 陈窦满脸疑惑不解,同时满肚子怨气道:“你说,这十邑八乡还有比仲平更孝顺的吗?” 太衍走过来,在陈窦面前的竹椅上坐了下来,道:“朝廷选才任官,一是举秀才,二是举孝廉。仲平未过读书,字也不认得几个,孝行虽然可观,但这廉嘛...” “那你说怎么办?读书,读书,我要是有那财力送仲平读书,还用得着举孝廉?”陈窦一脸颓废的说道。 太衍笑了笑,道:“这可不一定。” “嗯?”陈窦皱眉看着太衍,忽然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变得跟往常不太一样了?” 太衍看了陈窦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起身朝自己的房屋走去。 陈窦、陈杨氏、陈景武三人一脸茫然,陈景武呆呆地道:“大哥今天怎么了?” 陈窦闭口不言,陈杨氏却一脸担忧的问道:“会不会是在山里撞了什么邪祟?” 陈窦闻言,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此时太衍已经来到陈景文的睡房,大袖一挥荡去屋中所有尘秽,然后躺到了床上。 陈窦跨步走了进来,一进屋就问道:“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在山里遇到了什么怪事?” 太衍舒适的仰躺在硬床上,听到陈窦的话睁开了眼睛,笑道:“你老人家无需担心,仲平求学读书的钱财,自有人送上门来。” 陈窦见他这幅样子,顿时大怒:“你给我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少做些白日梦,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说完,陈窦怒冲冲的转身离去了。 陈窦走到外面,对陈杨氏等人轻声说道:“应该是连日上山伐木太累了,让他休息休息吧,不要去打扰他。” 屋里太衍淡淡一笑,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 鸾凤金凰游天宇,龙楼凤阙一重重。 太衍步行在寰宇虚空之上,很快就来到了九霄云外。 俄然,前方金云散去,一座宏伟壮阔的天宫便出现在太衍的眼前。 太衍微微一笑,迈开步伐就朝着天宫走去。 来到天宫门前,早有两名童子守在外面,见太衍来了,连忙上前拜见:“大仙。” “哦?”太衍看着两个童儿,道:“你们认识我?” 童子答道:“我家师父说有贵客登门,特遣我二人在此迎接。” 太衍点头道:“那就带我去见你家师父吧。” 两个童子恭敬地带着太衍走入天宫,只见这天宫之中金殿重重,仙音渺渺。 仙禽异兽随处可见,奇花异草处处可闻。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仙殿之中。 只见这仙殿奇大无比,内中自生乾坤,有仙山高耸,奇峰林立。更有江河涛涛,万流奔腾。 而在大殿中央,一处洞天福地之内,一名身着玄冕的道人正盘坐在其中。 “师父,贵客到了。”童子恭身拜道。 那道人睁开双目,天地为之一亮。 “请贵客进府一叙。”道人高声说道。 “贵客,师父请您进去。”童子朝太衍说道。 太衍笑了笑,然后迈步一步跨进了那道人所在的洞天福地之内。 道人微微一惊,这可是自己大神通营造出来的洞天,没有自己的应允,哪怕是大罗金仙也闯不进来。 本来想试探试探太衍,却不料把自己给惊到了。 道人连忙起身,朝太衍打了一个稽首,道:“贫道东皇太一,拜见道友。” 太衍也朝东皇太一打了一个稽首,笑着说道:“东皇道友可知贫道是谁?” 东皇太一摇头道:“我只算出今日有贵客登门,却不知是哪位大能。只是道友法力如此高深,料想不是无名之辈,可是贫道为何从未见过呢?” 太衍哈哈一笑,盘坐下来,在眼前的玉案之上写下了两个字:太衍。 东皇太一眉头一皱,也盘坐下来,目光往那两个字上一看。 顿时,一股无穷玄奥的大道涌入眼帘,其后涌入东皇太一的元神之中。 东皇太一震骇莫名,等那一股无穷玄奥的大道停止下来时,东皇太一终于反应了过来。 只见他连忙起身,朝着太衍拱手一揖,道:“拜见太衍道尊。” 太衍摆摆手,示意东皇太一坐下,然后说道:“唤我一声道友便可,大道才是真正的太衍道尊,我不过是大道的一缕化身罢了。” 东皇太一也是洪荒大神,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矫情,只见他看着太衍道:“太衍道友来到这方世界是?” 太衍笑道:“来传道。” “哦?”东皇太一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太衍道友,这方世界里到处都是洪荒大神的化身,他们早已在此方世界布下道统...” 太衍说道:“东皇道友,我说的传道,并不是布道。而且无论佛、道、妖、魔,他们传的都是大道,我何必多此一举,再别传他道呢?” “那...?”东皇太一看着太衍,有些疑惑。 太衍笑道:“你日后便知,贫道此来,是有一事要东皇道友应允。” 东皇太一道:“何事?太衍道友但讲无妨。” 太衍道:“我欲在凡间以太一之名建一座道观,故而需道友应允。” 东皇太一笑道:“原来如此,太衍道友无须客气,太一之名尽管用便是。” 说着,东皇太一犹豫道:“只是这方天地里,我东皇太一的道会渐次隐没。接下来的这方天地,便是三清、佛老、玉帝昊天的道来主宰了。” “所以才要建一座太一观,用以传道,另外,贫道还要建雷峰塔于余杭西湖边...”太衍缓缓说道。 东皇太一哈哈大笑,“佛老刚从大千宇宙将化身投入这方天地,此事当与他说。” 太衍笑道:“一座雷峰塔而已,玄门建是建,佛门建也是建,贫道来建也是建,都没有什么不同。” 东皇太一点点头,忽然看着太衍道:“这雷峰塔的天机忽然隐晦了起来,是不是道友...” 太衍点头道:“是我掩盖了天机。” 东皇太一感叹道:“道友不愧是大道化身,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运转天道,掩藏天机...” 太衍摆了摆手.... 于是两人坐而论道,半晌之后,太衍便起身要回凡尘去了。 东皇太一亲自送太衍至天宫门外,惊得两个童子半天合不拢嘴。 “道友传道万界,游戏人间,真是好不快活。等我此方道终回转洪荒之后,也要去诸天世界游走一番。”东皇太一站在天门前,朝太衍说道。 太衍哈哈一笑,然后抱拳道:“东皇道友留步。” 东皇太一稽首道:“道友慢走。” 太衍点点头,转身迈出一步,眨眼间便回到了凡尘。 第三章 火灾 是夜,凉风习习。 陈窦、陈杨氏、陈景武三人都在院子里乘凉,太衍这时也从屋中走了出来。 “伯云。”陈窦叫了一声。 太衍朝三人走了过去,拉过一张竹椅坐了下来。 看着天上的皎洁的明月,照的天地一片亮白,陈景武抬起头,有些向往地说道:“不知道天上的神仙们现在在做什么。” 太衍笑着说道:“神仙们在努力修行。” 陈窦瞥了太衍一眼,“胡说,神仙还要修行?” 太衍反问道:“那皇帝就不用读书了吗?” 陈窦顿时就愣住了,半晌之后才冷哼一声,看着太衍道:“今天睡了一天,明天多砍些柴回来。最近长安城里有很多大户人家办酒宴,可以卖不少钱。” 太衍呵呵一笑,指着陈邑周围的高山说道:“这附近就有山林,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砍柴?” 陈窦斥道:“屁,这里的山要是能伐,早被人砍光了。” 这时陈景武问道:“爹,这里的树为什么不能砍啊?” 陈窦端起陶碗,喝了口水,然后缓缓说道:“因为这里是上林苑。” “上林苑?”陈景武问道:“那是什么?” 陈窦道:“爹听你们祖父说过,这里以前是皇家的上林苑。是世宗皇帝时建的,是专门给世宗皇帝打猎练兵的地方。” “世宗皇帝?谁是世宗皇帝?”陈景武再次问道。 陈窦说道:“你知道卫、霍两位大将军吗?” 一听到卫、霍两位大将军,陈景武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是卫青大将军和霍去病大将军吗?” 陈窦点头道:“不错,这上林苑,就是世宗孝武皇帝游猎练兵之地,卫、霍两位大将军和他们的羽林军就是从这里走出去,杀败匈奴人的。” “啊!”陈景武尖叫一声,无比激动地道:“卫大将军和霍大将军还在这里住过吗?还有羽林军!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住在卫霍二位大将军曾经住过的地方!!” 陈景武兴奋至极,小脸涨的通红,口中呼道:“封狼居胥,列郡祁连!” “这孩子,又发疯了。”陈杨氏赶紧抱住陈景武,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 陈窦笑道:“谁小时候不是这样呢,我小时候还立志想学卫霍两位大将军,远征漠北,立功绝域呢。” 太衍看着在陈杨氏怀里还不安分的陈景武,说道:“仲平,你要好好努力,说不定也能像卫青霍去病一样,威震万里,名垂千秋。” “放肆,怎能直呼卫霍两位大将军的名姓!”陈窦立刻朝太衍喝道。 太衍面带笑容,对陈窦的呵斥丝毫不以为意。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像他们一样吗?”陈景武看着太衍,双目中泛起明亮的星光。 但没过一会儿,陈景武便神情一暗,“可是我连孝廉都选不上...” 太衍道:“选不上孝廉,那就举茂才嘛。你知道扶风安陵有位大儒,就是茂才出身吗?” “大儒?”陈景武有些疑惑,“大哥,是谁呀?” 太衍道:“班彪。” 太衍说道,“我白天从山中归来时,听说安陵大儒班彪正在广招弟子,你若愿意,我就送你去跟随这位大儒修学。” “真的吗?”陈景武大喜。 突然,一旁传来一阵咳嗽,太衍转头一看,只见陈窦正一脸黑沉沉的看着自己。 “我才是你们的爹。”陈窦沉声说道。 太衍只是问道:“依大人之见?” 陈窦坐在那里腻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说道:“只怕人家看不上。” 太衍笑道:“仲平聪慧灵敏,他又岂能看不上呢,要不我明天便带仲平是拜见这位大儒?” 陈窦看着太衍道:“扶风安陵,离这里尚有百里之遥,我家...拿不出那么多的盘缠...” 太衍闻言,摆手说道:“无妨,明日自有人送盘缠过来。” 陈窦与陈杨氏对视一眼,随后陈杨氏一脸担忧地道:“伯云,你...” 太衍朝陈杨氏笑道:“我不是惹了邪祟,更没有胡言乱语,两位大人早些休息,明日便知晓了。” 说完,留下呆愣的三人,太衍转身回到了房中。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窦躺在地上,觉得有些冷,他打了一个寒颤,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可是当他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耳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另外还伴随着十分嘈杂的话语声。 陈窦左右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自家院子里,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褐。 “怎么回事?”陈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自己的妻子陈杨氏正和小儿子抱在一起哭泣,大儿子陈景文...也就是太衍一脸淡定的站在一旁。 而在院子四周,更是站满了陈邑的乡亲百姓。此刻这些乡亲正围在自己一家人身边,又是说着安慰话又是唉声叹气。 “陈伯伯醒啦,陈伯伯醒啦。”围在陈窦周围的一群小孩连忙喊道。 那些乡亲们立刻围了过来,围着陈窦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陈窦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发蒙,此时在被这些乡亲们围着一吵,顿时感觉脑袋都要裂开了。 “大家慢慢说,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陈窦高声喊道。 周围的人群稍微沉寂了片刻,便听见有人说道:“陈窦哥,你家房子被烧了,你睡得也太死了。” “是啊,昨晚上林苑里起了大火,一直烧到了你家才停,要不是你家伯云把你们救了出来,恐怕...” “是啊,真危险啊。” “伯云这孩子真是厉害...” “是啊是啊。” “什么??”陈窦怔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窦才愣愣转过身去,看着烧成一堆废墟的房屋。 “啊!”陈窦惨叫一声,一口气没出上来就晕了过去。 一群人连忙上前把陈窦抱住,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名字。 陈杨氏和陈景文见陈窦晕了过去,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在场唯一保持平淡的,就只有太衍了,而且他平静的十分吓人。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叫了半天,陈窦终于悠悠转醒,他被人扶着,看着地上的残垣断壁,顿时老泪横流。 “我陈窦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瞎了眼啊!”陈窦捶胸顿足的大声哭了起来。 陈窦一哭,陈杨氏和陈景文也跟着哭,一时间整个陈邑都被一家三口的哭声弥漫。 “伯云,你家被烧了,你怎么不伤心啊?”一位陈邑的老人来到太衍身边,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一脸平淡,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你...你...你这个混账...”一旁嚎啕大哭的陈窦顿时气的也不哭了,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太衍,突然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就朝太衍当头砸了过去。 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但谁知太衍伸手一抓,轻轻松松的就把手头抓在了手里。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主人家在吗?” 陈窦以及乡亲们纷纷一怔,随后转头朝篱笆院外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儒袍,儒雅俊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儒生进来之后,朝众人恭身一拜,随后问道:“请问这家主人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见这位儒生气质不凡,眉目清秀俊朗。 陈窦不敢怠慢,连忙收敛悲伤,走出人群道:“我就是这家主人,你是?” 年轻儒生连忙朝陈窦揖而稽首,满脸愧疚地道:“晚生姓梁,名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昨晚上林苑中大火,正是晚生大意引起。虽然极力扑救,但也难灭大火...” “是你!!”陈窦闻言,顿时大怒,举起拳头就要打儒生。 这时太衍上前,拦住了陈窦,说道:“昨晚正是他与我一起救出了二老和仲平。” 陈窦被太衍拦着,这才没有打下去。 只见儒生梁鸿愧疚地指着太衍道:“惭愧,都是这位兄台冒死在大火中救出了三位,我这才能赶回家中,清算家产之后,沐浴净尘之后前来赔罪。” “你!”陈窦对着梁鸿怒目而视,“你!!赔!” 梁鸿连忙又是作揖又是道歉,道:“我就是来赔偿你家损失的。” 说完,梁鸿一招手,只见两个男子用绳子拉着十多条猪走了进来。 梁鸿指着这些猪道:“这是晚生在上林苑离养的猪,不想发生了这等事情,晚辈身无钱财,只能拿它们抵偿...” 陈窦和陈杨氏看到这十几条哼哼唧唧的猪仔,顿时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猪仔,要是养大卖钱,别说四间房子,四十间房都盖得起。 陈窦的情绪瞬间稳定了下来,看在那十几条猪的份上。 梁鸿这时问道:“不知这些够不够...” 陈窦眉眼一挑,立马开口说道:“这些哪里够!你烧了我家的祖屋!” 梁鸿满脸歉意,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可这些猪就是我全部家产。不如这样吧,我为你家免费做一年长工,用来抵债好么?” “这...”陈窦回头看了看陈杨氏与陈景武,刚要准备答应。 却不料太衍此时说道:“这些猪抵债足够了。” “你!!”陈窦大怒,转头看着太衍,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太衍不理会陈窦,来到梁鸿面前道:“你是扶风平陵人士?” 梁鸿道:“是。” 太衍道:“那你可认识扶风安陵的大儒班彪?” 身后正在生气的陈窦一腔怒火立刻消散,转而将目光投了过来。 梁鸿笑道:“当然认识,班先生可是大儒。其长子班固班孟坚与我同年进入太学,如今我学业有成,朝廷本想留我做官,我却无心功名,便回到这上林苑隐居养猪。但班孟坚如今依然留在洛阳太学之中精研儒家典籍,可谓是博览群书。” 听完梁鸿这番讲述,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陈窦。 太学!那可是朝廷的最高学府,皇帝都时不时的要去太学讲课。 太学生只要完成学业,只要学问品德兼具,便可入朝为官,根本不需要什么举孝廉、举秀才,乃是寒门子弟进入朝廷高层的最佳途径。 这梁鸿竟然是太学生,听他的口气还不想入朝为官! 一时间别说是陈窦了,所有乡亲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梁鸿之名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梁鸿留在了陈邑之中,帮助陈家重新盖好了房子,还搭好了养猪的圈。 而且梁鸿在这一个月里不仅没有吃陈家的饭,就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这完全就是在给陈家做义工,这样一个儒生,事情能做到这个地步,绝对当得上‘仁义’二字。 他不小心失火,点燃了上林苑,波及了陈家。 但是他不仅没有逃避责任,反而主动上门赔罪,还帮助陈家新建了房子。 这件事一直传到了长安城里,就连长安县令都被惊动了。 这位县令也是太学生出身,闻听这件事后亲自来到陈邑巡查。 了解了事情之后,县令对梁鸿也是非常欣赏,当即免了梁鸿失火烧林的罪责,还想要请梁鸿去长安县辅佐自己处理事务。 但梁鸿当面拒绝了县令,并称自己无意功名,只愿隐居山林,钻研学术。 梁鸿当面拒绝县令的好意,不仅没有让县令生气,反而让县令更加敬佩梁鸿。 一个对学问如此热衷,甚至为此连官都不做的人,就连县令这个官员本身也是很敬佩的。 最后县令也没有为难梁鸿,只是又由长安县出了些钱,置办了一些家中器具,送到了陈家。 这样一来,就连陈窦也不好意思再说梁鸿一点不是了,整个陈邑的乡民也都对梁鸿敬仰无比。 德才兼备,又是太学生,而且为人仁义,这样的人怎能不受百姓爱戴。 于是梁鸿的名声越传越远,整个长安周边地区都在传颂着梁鸿的仁义之名。 最后,连司隶校尉都被惊动了。 司隶校尉,下辖河南郡、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可以说是真正的大人物。 当司隶校尉向长安县令问询过后,没过多久就下了一道令文,请梁鸿去司隶校尉部做官。 这一下彻底让梁鸿的名气响亮了起来,但这也是汉帝国的初衷。 汉帝国自从孝武皇帝开始设立察举制,让寒门子弟也有了上升的空间。 察举制中最重要的两点选拔制度,就是举秀才和举孝廉。 举秀才是为了表示国家重视人才,举孝廉则是为了表明国家治理社会风气的一种策略。 如果孝顺、仁义、道德高尚的人可以被国家重用,那么整个社会就会形成向心力,社会风气也会越来越纯正、淳朴。 而一个县令治理的地方出了一个大孝子,或者出了一个道德节操无比高尚的人,那对这个县令来说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正说明他治理的好,百姓教化的好! 于是县令第二次来找梁鸿,苦口婆心劝他去司隶校尉部任职,去了司隶校尉,那真可以说前途广阔,比他这个县令广阔的多了。 但梁鸿还是拒绝了,并且第二天就找上了太衍。 太衍见到梁鸿时,他正穿着一身褶旧布衣,脸上写满了不耐。 “伯云,你不是要送弟弟去安陵求学吗?”梁鸿来到陈家新院子里,坐到躺在竹椅上的太衍面前就问道。 太衍睁开眼睛,看着梁鸿,轻笑一声,“哟,这不是道德君子梁伯鸾么?” 梁鸿苦笑一声,“伯云,你就别挖苦我了,司隶校尉这次又来召我去做官了。” “司隶校尉?”太衍坐起身来,“哈哈,不错啊,司隶校尉位高权重,你若是在他手底下做官,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梁鸿摇头道:“鸿此生不求封侯,也不求拜相,只求能居隐田园,钻研学问,便此生足矣。” 说完,他朝太衍道:“近日来官府频频差人来劝我出仕,我已不堪其烦。正欲回平陵老家隐居,我知伯云兄欲送仲平前往安陵求学。鸿虽不才,愿意在班先生门前举荐仲平。这些天来我也对仲平了解许多,他少年聪慧,又极具孝心,想来也是一个少年英才。举荐这样的人给班先生,我也不怕日后坏了清誉。” 太衍指着梁鸿道:“你们这些书生,一辈子也就只看重名声清誉。” 梁鸿摆手道:“此言差矣,我一不做官,二不爱财。但愿隐居山林,钻研学术。但举荐弟子一事,却不能慎之又慎。你举荐一个贤才给他人,便也罢了。举荐一个庸才,也没什么要紧。可若是举荐出逆莽之辈来,这岂不是害人么?” 逆莽,说的便是篡汉的王莽。这王莽前半生堪称完人,乃是天下儒学的表率,称为‘第一儒宗’也不为过。 可是他后来篡汉自立,世人才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见梁鸿如此郑重其事,太衍坐了起来,朝屋内叫道:“仲平。” “欸。”陈景武应了一声,连忙走了出来。 他缓缓来到太衍面前,叫道:“兄长。” 然后又朝梁鸿拜道:“梁先生。” 梁鸿朝着陈景武微笑点头,而太衍则将梁鸿方才的话对陈景武说了一遍。 “梁先生的话,你明白吗?”太衍一脸严肃的朝陈景武道。 陈景武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梁鸿道:“梁先生之言,仲平用不敢忘。日后若能出人头地,就算不为国立功,也不会祸乱国家。” “好。”梁鸿起身,伸出手拍了拍陈景武的肩膀。 然后他转头看着太衍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太衍看着梁鸿道:“你说呢?” 梁鸿道:“明天吧,越快越好...” 太衍看他一副急不可耐要离开这里的样子,不由得说道:“这事还需要两位大人做主。” “你决定就好...不用管我们...”太衍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了陈窦幽怨的声音。 陈景武‘噗呲’一笑,然后赶紧收敛笑容。 自从太衍那次从山里回来后,家里的一切事情本来都是由陈窦做主的。 现在全部由太衍做主了,无论是陈景武求学,还是新建房舍,就连门窗的朝向都由太衍做主决定。 可以说太衍在陈家,陈窦是一万个不适应。 他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小子不像我儿子,这小子不像我儿子。” 这话说多了,听的陈杨氏心里老不是滋味,因为这事就在几天前还和陈窦大吵了一架。 “那...”太衍目光一转,当即下了决定:“那就明天启程去安陵。” 太衍看着陈窦道:“我亲自陪仲平去,在安陵也好有个照应。” 陈窦连连点头,道:“好,你去你去。”他现在巴不得太衍离远点,这样他才能找回一点身为家主的存在感。 只是...陈窦看着陈景武,眼中又露出了许多不舍。 “唉...”陈窦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中。“下午拉两头猪去城里卖了,给你们换些盘缠...” 这时屋里还传来一阵抽泣声,那是陈杨氏在哭,想来她也听到了,两个儿子明天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但儿子是去求学,她身为母亲自然不会阻挠。 “去,安慰安慰母亲。”太衍拍了拍陈景武的后背,他此时也是一双眼眶泛红。 陈景武进屋后,没多久就传出了母子二人相拥而泣的声音,以及陈杨氏叨叨不绝的嘱咐声。 太衍与梁鸿并肩站在院子里,任由清风吹动衣袂,久久无声。 第五章 求学 班彪面前坐着一对父子,父亲身着华裳,眉目威严,但在班彪面前,却是一脸和蔼。 儿子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目中极具灵气,但却稍微有些畏缩。 他们正是安陵这一方的大豪强郭荣,以及他的儿子郭清。 “班先生少举茂才,博学广述。更兼君子之风,远近闻名。犬子顽劣,望能以师事之,朝夕听从教诲。”郭荣拱手说道。 见自己儿子无动于衷,郭荣悄悄用手肘顶了顶。 郭清连忙反应过来,抱拳拜道:“望先生收留。” 班彪看了一眼郭清,道:“你生平有何志向?” 郭清听了班彪此问,直起身来,张口而出:“愿效伊尹、霍光,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班彪点点头,问道:“其志甚高,是何人所教?” 郭清指着郭荣道:“是父亲所教。” 班彪又问道:“我且问你,国之大事?” 郭清答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班彪问:“出于何处?” 郭清答道:“出自《春秋左氏传》。” 班彪问:“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何解?” 郭清一怔,随后一板一眼地答道:“士可杀,不可辱。士大夫乃国家贤良,道德模范。若士大夫犯法,不可以刑罚加身。应以天子之名赐死,或于家中自尽,以全士大夫名节。” 郭清继续答道:“衣服有礼、戴冠有礼、佩剑有礼、会宴有礼、婚丧有礼、出入有礼,礼节复杂繁琐。庶民耕作农桑,四季劳作,不宜以礼加之。礼不下庶人,方能使其一心农事,不为琐困。” 班彪再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 郭清答道:“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班彪点点头,朝郭荣道:“璞玉可琢。” 郭荣大喜,立即起身拜谢,“多谢先生。” 郭清见自己父亲如此喜悦的样子,知道班先生收下自己了,于是也拜道:“弟子郭清,拜见先生。” 班彪笑了笑,这时郭荣一挥手,一名郭家的仆人立刻捧着一方用红布盖着的木盘走了上来。 郭荣揭开红布,只见那木盘之中盛放着十块拳头大的金饼。 郭荣道:“我听说班先生要广招弟子,略备薄金十斤,愿为资助。” 班彪起身拜道:“多谢。” 说完,一名班家的仆人上前,接过那十斤黄金。 “惠班。”班彪唤道。 “父亲。”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款步走了过来。 “你去安排一间房舍,给...你可有字吗?”班彪朝郭清问道。 郭清连忙答道:“有,字德厚。” 班彪点头,对少女说道:“安排一间房舍给德厚。” “是。”少女轻声应道。 就在此时,小筑外进来一名仆人,朝班彪道:“老爷,梁鸿梁先生求见。” “哦?”班彪眼睛一亮,“伯鸾来了?” 一旁的郭荣好奇地问道:“是那位偿豕还舍的梁伯鸾吗?” 班彪目露笑意,道:“正是这个梁伯鸾。” 郭荣闻言,连忙道:“如此君子,当得一见。” 班彪笑着对仆人道:“请伯鸾进来吧。” 仆人说道:“老爷,梁先生还带了两位朋友。” “哦?”班彪闻言,目光一转,道:“既是伯鸾的朋友,就都请进来吧。” 不多时,仆人便领着着梁鸿和陈景武走了过来。 陈景武一边拘束的往前走,一边不停的向后望。 “梁先生,我兄长不见了。”梁鸿闻言急忙转身一看,果然不见了太衍的踪影。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班彪所在的小筑外面,只听里面班彪问道:“可是伯鸾来了吗?” 梁鸿连忙答道:“晚生梁鸿,拜见世伯。” “为何站在外面答话?”班彪说道。 梁鸿对着竹帘拱手一礼,然后带着陈景武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看到上首的班彪,梁鸿拜道:“晚辈梁鸿,拜见世伯。” 陈景武此刻极其紧张,而且呼吸急促,当看到上首的班彪与郭荣后,只觉得脑袋一蒙,什么都不知道了。 “仲平,快,拜见班先生。”梁鸿推了推陈景武说道。 陈景武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作揖道:“陈...陈景武...拜见班先生。” 班彪看着陈景武,然后对梁鸿道:“伯鸾,和这位小友坐下说话吧。” 梁鸿这才拉着陈景武走到一旁,在竹席之上跪坐下来。 这时郭荣起身来到梁鸿面前,道:“伯鸾先生,在下安陵郭荣。” 梁鸿抬眼看了一眼郭荣,问道:“是安陵世家的郭荣?” 郭荣应道:“正是在下。” 梁鸿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起身朝郭荣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郭荣见到梁鸿如此冷淡,不由说道:“早听闻伯鸾先生大名,在下愿以重金相聘,请先生入府中为族中子弟讲学,不知...” 梁鸿不咸不淡地回道:“圣贤之言一字千金,你有多少钱财聘我?” “...”郭荣顿时被问的说不话来,人言梁鸿清高,今日一见,郭荣是彻底相信了。 但郭荣身为士族豪强之家,本身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梁鸿。 只见郭荣无奈地说道:“是在下冒昧了。” 说完,郭荣退了回去。 这时班彪问道:“伯鸾,平常我去请你,也不见你上门,今日怎么不请自来?” 梁鸿笑道:“世伯,今日鸿来,是有事相求。” 班彪惊讶地看着梁鸿道:“你梁伯鸾宁愿去上林苑养猪,也不愿求人,这...今日是为何故来求我啊?真是令老夫受宠若惊。” 梁鸿有些赧然,指着身旁的陈景武道:“世伯,看此子如何?” 班彪看了一眼陈景武,点头说道:“眉清目秀,面目良善,不错。” 梁鸿起身拱手一礼,道:“实不相瞒,此子姓陈,名景武,字仲平。乃是上林苑大火中牵累人家幼子,鸿见此子聪明灵慧,诚实好学,故而欲将此子举荐给世伯。” 一旁的郭荣听了,惊讶地问道:“莫非是你失火蔓延的哪一家人?” 梁鸿答道:“不错。” 郭荣道:“你已将全部家财赔偿给他们,还帮他们修建房屋,怎么还要帮他家幼子求学呢?” 梁鸿听完,说道:“这两件事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梁鸿看着郭荣,“上林苑失火,是我大意造成的,蔓延到民舍,我理应赔偿。但我举荐他家幼子求学,是因为看中他少年聪慧,若能跟随良师学习,长大后必能成为国之栋梁,莫非你疑我有私心?” 郭荣连忙道:“伯鸾先生误会了,是我胡言,万勿在意。” 班彪此时盯着陈景武,问道:“你读过书么?” 陈景武摇摇头,“没读过...我字也认不得几个。” 班彪又问道:“那你有什么志向吗?” 陈景武正要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巴。 “为何闭口不言?”班彪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景武道:“志向立在心中,不可挂在嘴边。脚踏实地,立志于学,方能成大器。” 班彪看了梁鸿一眼,梁鸿也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班彪问道:“你不是说你没读过书吗?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陈景武道:“我兄长教我的。” “你兄长读过书?”班彪问道。 “没有。”陈景武答道。 班彪更加好奇了,“那你兄长还说过什么?” 陈景武道:“兄长说:宁可知而不言,不可言无不尽。” “为什么?”班彪问道,就连梁鸿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 陈景武有些紧张,缓缓答道:“兄长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真正有大学问的人,很少开口说话。而那些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人,一定不是大学问的人。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所以要少说。” 班彪一脸惊异,问道:“你兄长呢?” 陈景武看向梁鸿,“我兄长...” “不好!”梁鸿怪叫一声,“伯云他是于我一起来的,但是方才他走失了。世伯,快让仆人去找找,我怕伯云到处乱走,会冲撞了世伯家人。” 班彪一想,连忙叫仆人去寻找。 班家的女眷都住在后院,要是太衍乱走,冲撞了班家女眷,不仅班彪难做,就连梁鸿脸上也不好看。 毕竟,只有那种通家之好的朋友才能直入中庭而无需避讳人家女眷的。 但就在班彪命仆人去寻太衍时,果真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这一下,梁鸿的脸当即‘刷’一下就白了。 但班彪倒没有多少担忧,一脸从容冷静,他说道:“走,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连忙朝后院走去。 第六章 异术 众人来到后院,只见先前那名为惠班的少女正一脸惊异的站在一围花苑边。 “惠班,何事惊慌?”班彪远远地便开口问道。 少女扭腰款步迎向班彪,然后转身手指花苑道:“父亲,您看。” 班彪依言看去,只见自家花圃边正蹲着一个寻常模样的年轻人。 见他模样普通,班彪本没在意,可是当他看到年轻人面前的花苑时,却悚然大惊。 只见那花苑中本来已经枯死的十多株牡丹,此刻正生机勃勃,花瓣鲜妍地绽放在花苑之内。 “这...”班彪快步上前,来到花圃前,目瞪口呆地道:“这些花...不是死了吗?” 梁鸿此时也走上前来,先是朝太衍颔首点头,然后又问道:“世伯,莫非这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那些牡丹花?” 班彪点头道:“不错,这些正是我与你说的那些牡丹花。是你伯母生前所栽,只是她去后无人懂得照料,故而相继凋零,只是...这又是何故?” 太衍听了,抱拳说道:“是我见此花异美,看其凋零未免可惜,于是略施甘霖之术将之复生。不料惊诧了主人,我这就将它复原。” 说完,还不等班彪等人反应,只见太衍大袖一挥,一片灵光闪过,那些本来娇艳鲜妍的花儿瞬间又枯萎了下去。 “哎呀!”少女冲上前来,看着花苑中又枯死的花儿,顿时一脸的失落。 而班彪、梁鸿等人却瞠目结舌的看着太衍,尤其是那郭荣,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看着太衍道:“先生真乃奇人也!” “兄长,你...”就连陈景武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太衍,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少女起身朝太衍道:“先生,你还能将这些牡丹救活吗?” 太衍转头看着少女笑道:“是要救活它们?” 少女点点头,说道:“这些花儿是我母亲生前栽种,只是我们都不懂的如何照看,所以母亲去后,这些花儿便日渐枯萎。母亲生前温婉贤淑,待人以善。临去时什么也不曾留下,只教我等照顾好它们...” 说着,少女面泛悲戚之色,她臻首请抬,对太衍道:“还请先生再施异术...” 太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说完,在所有人惊异期盼的眼神中,太衍伸出手指对着花苑轻轻一点。 只见半空中泛起一片明灵水雾,那些水雾忽而化作甘霖水露哗哗落下。 那些枯萎凋零的牡丹一沾到这些甘霖水露,立刻枯枝再生,黄叶变绿,一簇簇花朵也变得含苞待放,鲜妍无比。 一缕淡淡的花香立刻弥漫在众人身边,太衍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牡丹赞道:“真乃‘国色天香’。” 班彪双目泛起细泪,看到这些鲜妍美丽的牡丹,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亡故的妻子,以及妻子生前在花苑中雍容的身影。 梁鸿来到太衍面前,一脸震骇地看着太衍道:“伯云,你是仙人吗?” “仙人!定是仙人无误。”郭荣一脸敬仰的看着太衍道:“上仙,请受郭荣一拜。” 说着郭荣就要朝太衍跪拜下去,太衍立马抓住他的臂膀。 郭荣只觉太衍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一双手如同铁爪一般,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臂,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郭荣心中更加肯定,这太衍一定是入世仙人。 太衍不让郭荣跪拜,转而说道:“我不是什么仙人,只是梦中得仙人授道而已。” 这时班彪也来到太衍面前,朝着太衍恭身一拜,“多谢先生施展异术,救活了这些牡丹,也好让我不负亡妻临终嘱托。” “班公无需如此。”说着,太衍看着众人道:“我不过在梦中偶遇仙人,传我道术。今日不忍见这些牡丹凋零,故而以甘霖之术将其复活。不过小事一桩,诸位莫要惊奇。” “如何不能惊奇,这简直就是造化之术。能将枯萎凋零的花卉死而复生,试问就算青帝亲来,也不过就如此了吧。”梁鸿一脸羡慕地说道。 陈景武看着自家兄长突然展露奇术,不由得愈发觉得自己这位兄长越来越神秘了,自那天从山中归来之后,这位兄长的行为、言语就越来越怪异。 现在想来,恐怕真是有梦中仙人传道的缘故。难怪他那天说自有人送钱财上门,第二天家里房子就被烧了,梁鸿也牵着那十几头猪上门赔罪来了。 班彪乃是大儒,他看待太衍自然就不像郭荣和梁鸿那般。 他饱读诗书,深明‘怪力乱神’之说。 正如孔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是因为市井之间多杂耍、奇异之人。 若是人人对此趋之若鹜,整个社会就会变得浮躁不安,人民不思生产,追寻‘怪力乱神’,这就是祸乱的根源。 所以不止班彪,天下读书人对‘怪力乱神’的奇事奇人尽管尊重,但并不会盲目尊崇渴求。 只见班彪朝太衍道:“我知世间奇人甚多,先生既然来了,吾当尽地主之谊。” 一旁的少女听了父亲的话,立刻说道:“父亲,儿这便去安排家宴。” 班彪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转身离去的少女,朝太衍道:“此乃吾女,名昭,字惠班。” 太衍笑道:“班昭,好名字。” 班彪又问道:“先生今日光临寒舍,仆人竟未来禀报,以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班彪知道这些异人性格怪异,稍有不慎便会惹怒他们,招来大祸。 他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太衍却听出了这里面的深意,那就是你来得这么突然,又没有经过仆人禀报,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院中,换谁都会多想。 班彪话音刚落,一旁的梁鸿却说道:“世伯,这位异人便是仲平的兄长。姓陈,名景文,字伯云。” 虽然刚刚陈景武叫过太衍兄长,可是班彪他们却沉浸在那被死而复生的牡丹花上,以及太衍的一手异术上面,没有注意到。 此时听了梁鸿介绍,班彪才猛然反应过来。 于是班彪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衍此时也说道:“班公无须唤我先生,叫我伯云便可。我虽得仙人授道,但却对‘四书六经’不甚通解。闻知班公乃是扶风大儒,又有伯鸾代为引荐,故而才送仲平前来求学。” 班彪有些闻言,目光看了一旁的陈景武一眼。 这时太衍又说道:“班公无须多疑,我知为人师者,必择其心性、秉性收徒。仲平自幼良善,不曾做恶事。班公可以考验于他,等考验过后,再决定不迟。” 班彪见太衍把话说得这么通透,知道太衍虽然身怀异术,但也是讲理守规之人,而且言辞谦逊有礼,当即好感大生。 于是班彪说道:“既有伯鸾引荐,又有伯云你这番话,那我自是要考验一番。” 随后班彪招来仆人,道:“且为伯鸾、伯云、仲平安排住处,不得怠慢。” “是。”仆人应了一声。 这时太衍说道:“慢。” 班彪疑惑的看着太衍,问道:“伯云,你有何不妥之处?” 太衍笑道:“我自找一处清静山野,以为修炼之地。不宜居于尘俗,烦扰俗家不说,也于修行不利。” 班彪闻言,若有所悟,抚须说道:“我也听闻那些奇人都远离世俗,于山野间潜心修行...” “所以就劳烦班公为仲平安排屋舍便可,我自去山中清修。”太衍说道。 班彪迟疑的看了太衍一眼,说道:“你看这般如何,我家后面便有一高山。山高林密,有清泉溪流,正是清修之所。伯云不妨去此山中,今后在山中修炼时有什么需求,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一旁的郭荣突然说道:“班先生,伯云先生,我家在渭河旁有一处宅院,紧临渭河秦山。风景秀美,乃是灵秀之地。伯云先生不如去此处清修,我也好尽东主之宜。” 班彪目光一凝,看着郭荣哂笑道:“景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郭荣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班先生真是慧眼,不错,我的确有事求伯云先生,未审伯云先生均意若何?” 太衍看着郭荣道:“只要不是鸡鸣狗盗,作恶害人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班彪原本还有些担忧,以太衍展露出来的本事,若是被这些豪强请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但太衍说出这话之后,班彪立刻打消了担忧,这些奇人虽然有时性格古怪,但至少也是良善之人。 郭荣笑道:“当然不是什么恶事,只是最近府中不太安宁,想请先生看看。无论事情如何,在下都会将渭水秦山河畔的那处宅院送与先生清修。” “父亲,家宴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时,班昭在厅堂处叫道。 班彪闻言,立刻对众人道:“今日真是大好之日,佳徒入府,伯鸾登门,更有伯云异术救活了亡妻遗惠。” “来来来,请诸位进堂入座。家中略备薄宴以作款待,还请莫要嫌弃。”班彪抱拳引手说道。 郭荣笑道:“班先生相请,荣幸之至,怎敢嫌弃。” 梁鸿也说道:“不敢不敢,世伯请。” 太衍也道:“班公请。” 班彪笑意盎然,看得出来今天的确很开心,他看着众人,连连说道:“诸位,请。” 第七章 仙 建武二十八年,五月十三日。 长安以东,骊山之上有彩霞飞覆,金光弥顶。山间有清泉流出,伴有异香。人畜饮此泉水,大病顿愈,顽疾立除。 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关中震动。 霸陵县、长安县,一直到河南郡、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等整个司隶校尉部辖域都传得人尽皆知。 司隶校尉上奏皇帝,骊山天降异象,有能治愈人畜疾病的清泉流出。 皇帝命太史令查阅古籍,勘验天象。 太史令奏曰:此乃骊山女仙现世,故有异象。 骊山女仙现世!一时间整个司隶校尉辖域的豪强们都疯狂的朝骊山赶来,想要一慕仙颜。 就连扶风郡也不例外,百姓豪强们争相前往,只为一睹仙人。 陈景武还未拜入班彪门下,但现在暂住班府,和郭荣之子郭清住在同一屋檐之下。 “仲平,仲平,骊山女仙降世了。”郭清匆匆忙忙的冲进屋内,朝陈景武说道。 陈景武抬起头来,看着郭清道:“啊?什么?” 郭清上前拉起陈景武,道:“骊山女仙,仙人降世,快,叫上你兄长,我们一起去骊山看仙人。” “仙人?有仙人出现?”陈景武激动的站了起来。 “对,你兄长肯定知道,快把他叫上,我们一起去。”郭清兴奋地说道。 陈景武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了这里是班府,自己还没有正式拜入班彪门下,于是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梁鸿和班昭一起走了过来。一进门就见梁鸿说道:“仲平,快准备准备,跟我们去骊山。” 陈景武看着梁鸿,又看了看班昭,说道:“那班先生呢?” 班昭展颜一笑,“你自随我们去便可,班先生不会怪罪你的。” “那我兄长呢?”陈景武问道。 梁鸿说道:“你兄长去渭河了,他让你随我们同去,不用管他。” “啊?伯云大哥不去吗?”郭清问道。 “不去。”这时郭荣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 “啊,那太可惜了。”郭清说道。 郭荣看着众人道:“快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仲平,你准备好了吗?” 陈景武这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出去远游,而且还是去骊山看仙人,整个人无比的亢奋,闻言点头道:“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郭荣笑着道。 “看仙人去咯。”郭清开心的跳出屋子,快步朝班府外跑去。 - 太衍走在渭河边,目光望向滔滔而去的渭水。 回头看了一眼苍茫的秦山,近千年的兴亡演变瞬息出现在他的眼中。 骊山的异象他早知道,但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以他的道行,只要自己不说,漫天仙佛也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道号为‘太衍’,只要自己没有本意显化,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从今往后,神仙现世这种事情会越来越频繁。大千世界的那些仙神们都会投影到这个世界,太衍要完成自己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和这些仙神们起冲突的 。 但自己早已想好了路子,那就是借东皇太的名号。 按照本界的天道规则运转来看,东皇太一的道将会隐去,并随着汉帝国的消亡彻底遁出此界。 但自己的到来,使东皇太一的道不会完全消隐,会一直持续到自己的此行的目的完成。 太衍想到这里,步履如飞,转瞬间已经登上了秦山。 他眺目朝长安以东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云蒸霞蔚,金光弥霄,祥瑞四起,景云重重。 那里就是骊山了,也是骊山老母的道场所在。 当然,现在她还叫‘骊山女’、‘骊山女仙’。 骊山老母这个尊称,还要等以后才会有。 再回过头来,看向扶风郡安陵北面,只见一片阴云腾空而起,弥漫四方。 就连骊山那边的仙光都无法将这片阴云压下半分,但看着那片阴云中蕴藏的一股浩气,太衍心里对郭荣说的‘家宅不宁’有了眉目。 收回目光,太衍转头再次朝着骊山方向看去,嘴角现出一缕笑意,“要到了吗?” - 一条小白蛇混混沌沌,迷迷茫茫的朝东面山中爬去。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东面,它只知道在一个月前。有一个身穿玄色道袍,头戴莲花金冠,玉带束发,仙姿绝尘的道人在梦中告诉它,去东面的骊山上,将会有大机缘等待着它。 小白蛇不知道大机缘是什么,但她隐约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千万不能错过。 于是它费尽千辛万苦,历时一个多月。终于从长安城外的大山中爬到了骊山脚下,此时它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这些伤还在流着鲜血,最重的伤是一处爪痕。 这抓痕小白蛇记得很清楚,是它在山中不小心被一只大苍鹰发现。 当时那只大苍鹰就朝它冲了下来,并抓住了它。 要不是远处有猎人将苍鹰射死,小白蛇差点就被苍鹰那巨大尖利的爪子给撕成好几段。 经过这一次危机之后,小白蛇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躲起来。 终于在一个月后,它来到了骊山脚下。 但是当它来到骊山脚下后,却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无论是山上山下,还是道路中央、道路两边或者山林之中,到处都是人。 小白蛇悄悄的躲在草丛中,不敢有任何动作。它清楚的知道,人和苍鹰,都是它最大的敌人。 现在看来,想要上山,只有等到晚上了。 但看着山里来人越来越多,小白蛇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它身上那处被苍鹰抓出来的伤口越来越严重,而且流的血也越来越多。 小白蛇静静的藏在草丛中,但它的意识却逐渐模糊。 它回身朝最严重的那处伤口看了看,发现自己才不过在这处草丛藏了一小会儿,地上就已经积聚了一大滩血液。 也许,自己会流血而死吧... 但小白蛇没有后悔,自己做到了许多同类都做不到的事情,翻越了那么多山水,不知道走了多远。 想来除了自己,别的同类一辈子也做不到吧? 就在小白蛇意识逐渐消散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咦’。 小白蛇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它心里一惊,虽然自己要死了,但它可不想和那些同类一样被人类吃掉。 于是小白蛇努力支起身子,张开蛇口,露出毒牙转身就咬了过去。 但摇到一半,小白蛇身子陡然怔住。 它看到眼前这个人类,竟然是那天在砍柴人手中救下自己的小牧童。 小白蛇立刻收起了毒牙,一下子软倒在地。 如果,他要吃我,就给他吃吧...也好报答他救我的恩情,小白蛇心中想着。 小牧童发现了小白蛇,看到它身上的伤,以及地上的血液。 小牧童连忙蹲了下来,伸出手将小白蛇捧在怀里。 此时小白蛇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无神的看着小牧童,小牧童轻声说道:“你受伤了。” 小白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小牧童笑道:“说起来我一个月前在另一座山里也遇到一条小白蛇,跟你长得很像。” 他不记得我...小白蛇心里想道。 “你受的伤好重啊。”小牧童喃喃自语着。 但他没有考虑多久,马上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这是骊山上的仙泉,我挤了好半天才灌了一筒,现在恐怕都被那些人取光了。” 小牧童说着,将竹筒里的仙泉倒进了小白蛇口中。 在仙泉入口的一刹那,小白蛇顿觉一股清流从口中进入身体之内,然后它感到神智无比清明,身体万分舒泰。 而且一阵阵温暖的气息从体内升腾而起,迅速将它一身伤势完全治愈。 “太好了,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仙泉真的能疗伤治病!哈哈,我娘的病有希望了。”小牧童无比激动的说道。 然后小牧童将小白蛇放了下来,对它说道:“你伤好了,就快走吧,这里人多,不要被他们抓住了。” 说完,他朝小白蛇摆了摆手,转身握着竹筒,再次朝骊山山顶跑去。 刚刚为了救小白蛇,他将所有仙泉都给了小白蛇,现在他要重新去取仙泉。 小白蛇看着飞奔上山的小牧童,一双猩红的眼睛里少有的露出了一缕人性的情感。 随后,它也按照梦里那个道人的指点,飞快的绕开人群,钻入密林朝骊山山顶爬去。 半个时辰后,小白蛇终于爬上了山顶。 当它从密林中钻出之后,忽然听到咚咚泉响。 小白蛇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只见前方一潭清澈的泉水,泉水清冽如泓,还散发着阵阵香灵之气。 但此刻这潭清泉,却被一群手握刀剑的大汉围着,在这群大汉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容貌俊秀,但浑身上下却有着一股骄横之气。 只见他站在前方,对着眼前的百姓们道:“从现在开始,这仙泉不许打了。” 百姓们当即就不干了,“你说不许打就不许打,你是谁?” 百姓们群情激奋,当场质问男子。 年强男子冷笑一声,大声道:“我乃右扶风郡守之子,现在我说这仙泉不许打了,谁再打我就治谁得罪。” “你说治罪就治罪?这泉水是你们家的?别说你是郡守之子,就算郡守亲至,也不敢说想治谁的罪就治谁的罪吧?你当大汉律法是摆设吗?”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让年轻男子为之一怔。 他举目看去,只见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样貌非凡的少年正在那里,开口说话的也正是他。 年轻男子面色一狞,看着少年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抱拳说道:“平陵班超。” 第九章 得法 当年班彪于任上四处奔波之时,班超在平陵降生。于是从小到大一直住在平陵,虽说是班彪幼子,但不同于兄长班固与妹妹班昭,他只有在年、节之时才来安陵居住一段时间。其余时日,都在平陵生活。 但这扶风郡守的儿子虽然蛮横霸道,但也不是一个庸人,他听到班超自报姓名,立刻问道:“安陵班叔皮与你是什么关系?” 班超说道:“正是家君。” “哦。”郡守之子恍然大悟,看着班超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原来是班叔皮的儿子。” 随后,郡守之子又看着班超道:“怎么,你今天吃撑了吗?想和我作对?” 班超抱拳道:“我非和你作对,只是想和你论论理。这仙泉乃是骊山之泉,并非你家私物,为何不让人取?” 郡守之子笑道:“我父乃扶风郡郡守,我不让你取,你就不能取。” 说完,他毫不在意眼前的群情激奋,命令身后的家丁们拔出刀剑,怒目相向。 班超见他如此,冷哼一声,“难道你眼里,就没有我大汉王法吗?” “王法?”郡守之子看着班超,忽然大笑道:“我心中当然有大汉王法,但你知道这王法是谁定的吗?是我大汉的皇帝陛下!” 他指着那一眼仙泉,道:“等我将这些仙泉取了,敬献给陛下。你说,这大汉王法向我,还是向你?” 班超眼睛一眯,恍然地看着郡守之子道:“原来如此。” “你还有什么话说?”郡守之子不屑地问道。 班超微微一笑,道:“听说董卧虎正奉诏令在司隶巡视,不久就要到扶风来,到时我们去董卧虎面前说吧。” 郡守之子脸色大变,眼里一下子泛起一丝畏惧来。 这董卧虎是何许人也? 不是他人,乃是如今的洛阳县长董宣。 这董宣也是一个传奇人物,起先他被司徒候霸征召,举为茂才。后被任命为北海郡相国,到任之后便任命了当地最大的豪强公孙丹为官府的五官掾。 这个公孙丹觉得自己得到了北海郡相国董宣的支持,于是便肆无忌惮起来。 有一次他要兴建一座宅院,但是有占卜的人对公孙丹说,这个住宅必须要死一个人才能吉利。 于是公孙丹便让自己的儿子到街上随便打死了一个路人,把尸体放在屋子里挡灾纳吉。 当时身为北海郡国相国的董宣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 当即命人将公孙丹与其子缉拿归案,并立即处死。 公孙丹和他儿子被处死后,他宗族和亲信三十多人,拿着兵器到董宣官服喊冤叫屈。 董宣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人也全部逮捕囚禁,并在当晚将这些人统统杀死。 当时的青州刺史认为董宣杀人过多,于是把他抓了起来要治罪。 就在要处斩董宣的时候,皇帝的圣旨到了,赦免了董宣并将其贬官。 后来董宣被朝廷征召为洛阳县长,在他做洛阳县长的时候。湖阳公主的仆人在白天当街行凶杀人,事发后躲在公主家里,按律,官吏是不能强闯公主府邸抓人的。 所以董宣就天天在公主府门外守着,等湖阳公主出门时,拦下车轿。当众拿刀划着地面,大声数列公主的过错,并且揪出那个杀人的奴仆将其当着公主之面处死。 这湖阳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他乃是当今皇帝陛下刘秀的亲姐姐。 于是湖阳公主就去皇帝哪里告状,皇帝大怒,召见董宣,想要用棍子杖责董宣。 董宣岿然不惧,说道:“我请求能让我说一句话再死。” 皇帝同意,董宣说道:“陛下圣德,于逆莽、赤眉之间中兴汉朝,如今却放纵奴仆杀害良民,将来怎么能够治理天下?我不用你棍子打,我自杀就是。” 说完,董宣猛地撞向大殿里的柱子,撞的头破血流。 湖阳公主和皇帝都惊呆了,皇帝连忙让小黄门搀扶着他,并且说不计较他杀死公主奴仆的罪过,但是必须要向湖阳公主磕头道歉。 董宣虽然撞的头破血流,但就是不磕头,也不道歉。 皇帝就让身边的小黄门强行把董宣按在地上,让他磕头道歉。 董宣用双手撑住地面,任凭小黄门怎么按就是不低头。 一旁的湖阳公主有些不开心地对皇帝说道:“文叔你当百姓时,隐藏逃犯和犯了死罪的人,官吏也不敢上门捉拿。现在做了天子,你的权威却不能加于一个县长吗?” 皇帝笑着说道:“天子不能和百姓一样。”于是皇帝也不勉强董宣,放他离去,还重赏了他三十万钱。 董宣把这些钱全部分给手下官吏,从此以后,在洛阳皇都,董宣打击恶霸豪强,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豪强。只要被董宣盯上,就像是被一只即将暴起吃人的卧虎盯上一样,无不战战兢兢,日夜难眠。 于是京城百姓尊称他为:‘卧虎’,并唱歌表扬他:“董宣衙前无人击鼓鸣冤。” 如今班超提起董卧虎,郡守之子怎能不怕。 但他也没有大惊失色,而是反问道:“那董宣不过是洛阳小小的县长,他有什么资格巡视司隶?” 班超看着郡守之子道:“你真是不学无术,谁不知那董宣深得陛下欣赏。如今陛下整要打击天下那些为恶的豪强,首先便要从这司隶开始。你若不知,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那位郡守父亲,他应该知道。” 郡守之子看到班超如此语气与自信,不由得信了八分。 他目光阴沉的在班超极其众人身上扫过,然后一挥手,带着那些凶悍的家丁,临走时还用水囊装了许多仙泉。 见郡守之子走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齐声朝班超拜谢。 “诸位不必谢我,去取仙泉吧。”班超说道。 这时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舀了一瓢仙泉,走到班超面前道:“先生,你为我们驱走了恶人,这瓢仙泉,请先生享用。” “请先生享用!”众人纷纷喝道。 班超看着众人,朗声一笑,端过水瓢将其中的仙泉一饮而尽,然后还给老人,高声说道:“仙泉虽好,但不可多取,留给那些急需的人更好。” “仲升!”忽而旁边传来呼声,班超应声看去,顿时目光一亮。 “伯鸾!惠班!你们也来了。”班超快步在人群中挤了过去。 班昭看着自家兄长道:“兄长,我方才见你喝了仙泉,滋味如何?” 班超闻言,仔细回味了一下,道:“甚为甘甜,饮下之后,若有一股热气从腹中腾起,便觉通体舒泰。” 班昭高兴地回头朝郭清和陈景武道:“德厚、仲平,我们也去饮仙泉吧。” “好啊好啊!”郭清连忙欢喜地跳着道。 随后班昭带着郭清和陈景武朝仙泉去了,只留下梁鸿、郭荣、班超三人。 班超问梁鸿道:“伯鸾,你何时回平陵?” 梁鸿笑道:“不日便将返归平陵。” “好。”班超笑道。 这时郭荣也凑了过来,满脸提醒吊胆地问道:“仲升,你方才说那董卧虎要来我们扶风,是真的吗?” 梁鸿没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班超看了郭荣一眼,“怎么?你怕那董卧虎?” 郭荣脸色难看地道:“董酷吏之名,谁人不怕。” 梁鸿说道:“若多出一些张汤、义纵之辈,收拾收拾那些仗势作恶的豪强们也好。” 这话说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郭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告罪一声便离开了。 于是现场只留下梁鸿和班超二人。 - 正在百姓们忙于取仙泉之时,草丛中的小白蛇忽然看到仙泉水源处有一石碑。 那石碑上写着秦篆‘骊山’二字,当然小白蛇并不认识这两个字,它只知道这块石碑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于是小白蛇悄悄的从草丛里往仙泉上游爬去,在前往石碑处时,小白蛇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小牧童,他此时已经又取了一筒仙泉,然后开开心心下山去了。 小白蛇飞快的爬向上游,当它来到石碑旁的草丛时,突然发现石碑上的那两个大字在闪烁着一道道洁白的明光。 小白蛇看到这些光芒,再不犹豫,纵身一弹就朝石碑扑了过去。 而令人惊异的是,小白蛇扑向石碑之后并没有撞在石碑上,而是白光一闪,小白蛇在接触到石碑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这一幕并没有被人发现,所有人都围着仙泉取水,谁也不会去关注一个破旧的石碑。 小白蛇只觉得眼前景物一转,便发觉自己坠落在一片白玉铺就的地面上。 它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宏大浩渺的宫殿。 宫殿前方有三重玉台,每重玉台之下又有三十六级玉阶。 那宫殿顶上霞光四射,仙气氤氲,并有伴仙乐飘飘,宫殿之前的玉台之上不时有身穿道袍的仙女捧着各种奇珍异果迤逦而过。 而在那宫殿之内,不时有仙威阵阵,压的小白蛇喘不过气来。 小白蛇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宏伟场景,更被那仙威震慑在地,连动都动不了。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先天道姥无极大天尊道场!”正在小白蛇发愣间,突听一声鹤唳响起,随后一只通体玉白的仙鹤口吐人言飞了出来,探出爪子就要将小白蛇斩杀当场。 世人皆知仙鹤乃是蛇类天敌,蛇遇到仙鹤,几乎是十死无生。 小白蛇吓得肝胆俱裂,想逃却又被那仙威震慑,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这生死危机之事,前方宫殿中却传出一道温润柔和的仙音:“童儿,住手。” 那本来带着凌厉杀气扑向小白蛇的仙鹤立即停住身形,恭敬地落在地面,虽然没有再动手,但一身威势也将小白蛇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就在小白蛇忐忑不安之时,只见天上陡然飘落金莲,四方天地仙乐飘渺,彩霞卷动。 随后,那三重玉台之上,一位身放无极光明,化生九苞金莲。现化九皇道体,天姿绰约,风华绝代的女子在众仙的拥蔟之下走了出来。 她,便是骊山女仙。 也是将来北斗众星之母,综领七元星君。功沾三界,德润群生的骊山老母。 小白蛇看着眼前的天人女仙,顿时一身惊恐尽去,忐忑全无。 只有满心的虔诚,一双猩红的双目也全都是敬慕之色。 此时震慑小白蛇的仙威散去,小白蛇发觉自己身上又有了力气。 于是它游弋到重台玉阶之下,直起身子,朝骊山老母拜了三拜。 骊山老母看着小白蛇,微微笑道:“好,好,好一条灵蛇儿。” 说完,骊山老母手指一点,一道金光从指尖发出,迅速没入小白蛇的眉心。 小白蛇只觉脑中一涨,陡然间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杂念,交织碰撞,令它头痛欲裂。 它痛苦的摇晃着脑袋,扭动着身体,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突然金光乍现,随后那万千杂念汇成一篇经文:《少阴通灵真经》。 当小白蛇再次抬起脑袋时,眼前的骊山老母与宫殿、群仙,早已消失不见。 它茫然的扭头一看,只见四面荒山莽莽,自己又置身在了骊山山顶的密林之中。 当它爬回石碑处时,发现那石碑已经不见了。 小白蛇迷茫的晃了晃脑袋,却发现脑中的《少阴通灵真经》依然清晰可见,但方才的一切,却恍如梦境一般。 第十章 脚步 骊山上的异象一直持续了七天,整个司隶校尉部能来的达官显贵、士族豪门都来了。 就连皇家都有人来骊山之上取仙泉,长安城自逆莽造乱以来,仿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这一切都在七天后戛然而止,因为七天之后,骊山仙泉变成了普通的泉水,再也没有治疗伤病的奇效。 那漫天金霞仙彩,也都在第七天消散无形。 随后,皇帝下旨,在骊山之上修建一座庙宇,名曰:骊山观,以供奉骊山女仙。 当地官员便开始征派徭役,修建骊山观。 司隶地区的士族豪门纷纷慷慨解囊,捐献良木、钱财,以求骊山女仙护佑。 虽说这次大家并没有见到阵阵的仙人出现,但是那连续流淌了七天的仙泉,可是治好了无数人的伤病顽疾。 尤其是郭荣,见过太衍将死花复活的法术之后,对仙神之说更加深信不疑。 当传出皇帝下旨要为骊山女仙建庙的时候,郭荣第一个捐钱捐物。 他不仅自己捐,更是劝说那些同为豪强的朋友、亲戚也为骊山观捐财赠物。 夜里,当郭荣在家中侍妾的服侍下舒服睡去,不一会儿,他突然梦见家中阴气冲天。 并且在这阴气之下,伴有阵阵鬼哭狼嚎,渗人至极。 “爹~~~爹~~~”一阵惨幽幽的呼唤声从背后传来,郭荣转身一看,顿时吓得面色发白。 只见自己的儿子郭清身、首分离,两只手抱着血淋淋的脑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向自己。 “啊!!”郭荣一声惊叫,从梦中惊醒过来。 “清儿!清儿!”郭荣在黑暗中伸手摸索着,嘴里不断叫喊着。 “老爷,您怎么了?”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抱住了郭荣,伴随着软腻的语气在耳边响起,郭荣这才醒转了过来。 “老爷您又做噩梦了?”侍妾柔声问道。 郭荣长出了一口气,侍婢们已经起身掌好了灯,宽大黑暗的屋子一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郭荣起身披上外衣,沉沉地道:“我郭家到了我这一代,就只有清儿这一个儿子,要是他...” 侍妾从后面轻轻抱住郭荣,道:“少主自有天公庇佑,不会有事的。” 郭荣点点头,但紧接着眉头一皱,“可老做这梦,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少主不是正在班先生那里求学吗?”侍妾轻声问道。 郭荣道:“是,对了,说起班先生,我才想起这些时日只在骊山上忙活,怠慢了伯云先生。” 侍妾问道:“就是老爷说的那位奇人吗?” 郭荣点头道:“不错,正是他。”随即郭荣便有些后悔地说道:“这几日太忙了,也不知伯云先生会不会生气。” 侍妾闻言笑道:“老爷不必忧心,主母前几日听说您将渭河边的宅院送给了一位奇人,便经常让府中下人过去侍候。主母也知道那些奇人本事极大但性格怪癖,所以让下人们侍候的很周到呢。” 郭荣听了,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家有贤妻,夫不造横祸。” 侍妾也由衷地道:“主母真是世上最贤良的人了呢。” 也无怪她如此,就算她再漂亮,也只是妾室。妾室与正妻相比,就好像奴仆与主人一样。 豪强大户们,身边的妾室可以随时送给下人、赠给友人,就如货物一般。 但妻室不同,丈夫是家中的阳,妻子就是家中的阴。是同等的,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大汉律中规定,妻子无德,丈夫可以休妻。 但丈夫无德,妻子同样可以一纸休书休掉丈夫。 而且就算不走极端休妻或者休夫,妻子也可以向衙门提出与丈夫和离。 比如妻子觉得丈夫没前途,没出息,向衙门提出和离。县令便会核实妻子所言是否属实,如果属实,便会判处和离,就算丈夫反对也不行。 汉朝女子离婚之后,还可以再婚。不会有任何礼法大义来束缚她,人们也不会有任何道德上的歧视,因为这在大汉朝只不过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一件事而已。 想当年,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其母王太后就是先嫁给一个民间男子。生下一个女儿后,又被抢回来送到了太子宫中服侍当时还身为太子的汉景帝。 在服侍汉景帝的时候又怀上了汉武帝,后来武帝登基,还专门去民间找到了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并且将其封为公主。 话归正传,郭荣正与妾室说话间,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荣眉头一皱,这半夜还有谁会在外面游荡? “去看看是谁在外面。”郭荣朝一个女婢说道。 “是。”女婢柔柔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屏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女婢出了房屋之后,在院子里问道:“是谁在外面?” 一阵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女婢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享受这半夜寒凉清冷的空气。 ‘呲呲’‘啪嗒’‘啪嗒’‘啪嗒’ 女婢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连忙跑了过去,站在院子门口朝外面的碎石小道上看去。 “是谁在外面?”女婢又问了一声。 女婢疑惑的左右一看,并没有什么人影子。 可是那脚步声十分响亮,好像就在...面前? 女婢呼吸一滞,她突然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她发现,自己面前好像就有人不断走过,只是...自己看不到! 她低下头,借着月光,她清楚的看到那碎石道路上,一个个脚印浮现了出来。 这碎石道路这两天老爷说要全改成砖石路面,如今这府中道路还是碎石子,让外人看了不免显得寒酸。 所以这两天仆人们便开始将石灰和泥土铺在路上,准备铺上砖石。 此时在石灰的作用下,女婢正好看到一个个脚印在石灰上面显现出来,而且每一次脚印出现的形状、落处、模样都完全不同。 女婢脸色一下子变得比那石灰还白,她满眼恐惧,张开嘴巴想要尖叫,却发现由于内心太过恐惧怎么也叫不出来。 她闭上眼睛,双手撑住墙壁浑身颤抖着想要跑回屋去。 但还不等她转身,突然头顶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了下来。 ‘啪’女婢额头一声轻响,随后身子一僵,眼白一翻,身体立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这时,郭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谁在外面走动?”郭荣看着女婢问道。 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女婢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郭荣一惊,连忙大步上前,扶起女婢在她鼻间探了一探,还有气息。 郭荣松了口气,连忙叫身后紧跟着自己出来的另外一个女婢把她扶到屋里,走出院子追了上去。 但等他追出没两步,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人。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目光往下一看,只见地上那一层薄薄的石灰上面,两只脚印一前一后不断的交替出现。 他抬头一看,没有人。 再低头一看,那一双脚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家后院飞奔而去。 郭荣神情大骇,连忙转身,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地吼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喊完之后,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随着郭荣的吼叫,整个郭府立刻被惊动了。 一阵鸡飞狗跳,喧嚣嘈杂之后,家仆们在极端的时间内手举火把,提着环首刀冲了进来,一脸紧张的将郭荣围在中间,并将他扶了起来。 “家主,刺客在哪?”家仆们握着寒光闪闪的环首刀,朝郭荣问道。 这时,郭家主母,郭荣的正气郭王氏也在一众仆人的拥蔟下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有刺客吗?家主在哪里?” 郭荣尽管被家仆们保护着,但还是脸色发白,口中急喘。 他看着一众家仆,脸色苍白,语气急促地道:“快!快去渭河别苑请伯云先生!” 第十一章 撞邪 入夜,城门关闭之后,没有军令的话,城门校尉是不能擅自打开城门的。 如果城门校尉在晚上擅自打开城门,可以直接以军法斩首。 但郭荣好歹也是安陵当地有名的豪强,在安陵也有一些人脉。 当郭府的家仆们出城时,城门校尉虽然不能打开城门,但却可以开一道小门让他们进出。 家仆们出城之后,取了早就备在城外驿站的马匹和马车,然后飞快朝渭河飞奔而去。 豪强们的家仆自然不是寻常人,他们都是游侠儿或者边军出身。 游侠儿重义气,军伍出身的人身手不凡,而且经常和匈奴、胡羌交战,其胆识和武艺都是绝佳的。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城外驶来,为首的正是郭府的家仆。 城门楼上,城门校尉在火把的照映下勉强看清了下面人的面孔。 “还是开小门给他们。”城门校尉对身旁的士卒说道。 “是。”士卒应了一身,转身便要去开门。 “等等。”城门校尉连忙叫住士卒,嘱咐道:“多带几个兄弟,一定要检查仔细,以防贼人赚门。” 无论什么朝代,就算太平盛世。也是有很多山贼、盗匪盘踞一方,有时候就会冒充出城的人,然后赚开城门,屠戮城池,抢劫女人财货。 所以城门校尉都是有能力、忠心的人才能委任,至少也要有足够的信任才行。 ‘吱呀’一声响动,安陵城城门上的一个小门被打开了。 这时那些坐在马车外面的家仆们走下车来,朝马车里说道:“伯云先生,现在要下车步行了。因为是晚上,城门不能开,所以要委屈您了。” 盘坐在马车内的太衍睁开眼睛,轻轻笑道:“何必这么麻烦,你们且上车来坐好。” 家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疑惑。 但对于家主的贵客,他们也不敢怠慢,于是纷纷又跳上了马车,在车厢外的横辕上坐着。 “抓紧了。”只听车内太衍说了一声,家仆们下意识的用手紧紧抓住马车横辕。 ‘唏律律!!’ 突然,众人还在奇怪太衍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那两匹拉车的马儿昂首一阵嘶鸣,随后迈开蹄子,以极快的速度拖着马车朝城门跑去。 家仆们见到这一幕,脸色霎时就变了。 而城楼上的城门校尉更是大惊失色,连忙朝下面喊道:“速速停车!” 然后他大手一挥,道:“有人冲门,准备放箭!” 冲击城门,等同于攻城。城门校尉不敢大意,要真是贼人破了城门,冲进城去,自己脑袋铁定不保。 城门校尉一声令下,上百名守城兵士手执弩箭对准了下方马车。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那些坐在马车上的家仆们朝城楼上疯狂的摆手呼喊。 然而就在马车将要撞到城门、城门校尉即将下令放箭时,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城门校尉只看到那两匹骏马在靠近城门时,突然马蹄一抬,再落下时已经踩在了城墙上。 随后两匹骏马竟然拉着马车,笔直的在四五丈高的城墙上面奔行着。 在城门校尉、守城士兵,以及五个家仆们呆滞的眼神中,马车如履平地一般的顺着城墙上了城楼,然后又正在半空中驰骋奔跑。 最后那两匹骏马踩着虚空,拉着马车翻过城墙,落到了城内的街道上。 整个过程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城门校尉和家仆们却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家仆们连忙跳下马车,朝着车内的太衍跪拜下来,口中高呼:“神仙,活神仙。” 而城门校尉此刻也带着手下追了过来,一到这里就看到家仆们对着马车再拜。 他缓缓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刀插回鞘中,然后朝马车抱拳问道:“敢问是何方高人?” 马车车帘被一只白嫩的手掀开,然后一个气质出尘,但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笑道:“贫道俗名陈景文,长安陈邑人士,道号‘太衍’,见过将军。” 城门校尉见太衍一派高人气象,而且刚刚那凌空御车之术简直就是神仙手段。 城门校尉看着太衍,无比恭敬地道:“先生真乃神仙中人。” 太衍摇头笑道:“不过粗通一些法术罢了,我并非神也非仙,骊山之上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神。” 城门校尉拱手而拜,太衍道:“因有急事,故而使了些法术,冒犯了将军,还请见谅。” “不怪不怪,先生既有要事,在下就不烦扰先生了。”城门校尉退后一步,朝太衍说道。 “多谢将军。”太衍打了一个稽首,然后回到了马车之中。 那些家仆此时也站起身来,朝着城门校尉拱手一拜,然后驾着马车朝郭府飞奔而去。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一名小卒说道:“校尉大人,就放他离去了吗?” 城门校尉瞥了他一眼,“不放他离去又如何?这等奇人不是你我能吃嘴得起的。” 小卒道:“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这位高人既然会法术,那您为何不与他交好,以后说不定就能请他为您祈得富贵呢?” 城门校尉一听,看着小卒道:“咦?你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可是马车已经远去,城门校尉也没法在追上去了,不过好在他知道太衍是被郭府请去的,这就足够了。 - 当马车停在郭府门口时,整个郭府早已灯火通明。 要是一般普通人家,是绝不敢这样点灯的,那是会被骂‘败家子’的。 但郭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当太衍走下马车时,只看到郭府大门前宽阔的道路上已经站满了人。 郭荣和妻子王氏并肩而立,尤其是郭荣,一脸焦急的看着。 等马车停到门前,郭荣就急不可待的迎了上去。 太衍走出马车,伸出脚刚要下车,只见一个人影一闪,然后太衍就看到一个郭府的女仆跪在马车下面,身体蜷缩在一起,将背部支在太衍脚下。 很明显,这是用人做脚蹬。 太衍当然不会直接踩下去,而是眉头一皱,看向了郭荣。 郭荣一怔,不明白太衍为什么突然收回了脚不下车了。 好在他旁边的王氏眼睛好使,一眼就看到了太衍紧皱的眉头。 虽然没见过太衍,但王氏身为女性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事和女仆有关。 于是王氏一挥手,朝地上的女仆道:“你退下吧。” 那女仆没有任何话语,乖巧的起身退了下去。 太衍看了王氏一眼,这才走下了马车。 “咦?这车?”太衍刚下车,王氏就发现了不对。 她目光一转,朝那五名家仆问道:“这马车不是备在城外驿站的吗?” 郭荣也发现了蹊跷,转头问道:“城门校尉给你们打开了城门?” 如果只是开小门,马车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难道自己的威望已经这么大了? 郭荣心中不由得有些骄傲起来,就连心里的恐惧也被冲散了不少。 但很快就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只听那领头的家仆道:“不是的,家主,是伯云先生...” 于是他就把御车过城的事情说了一遍,顿时便将郭荣、王氏等一众郭家的人给震住了。 “先生,真是奇人啊!”郭荣连忙朝太衍夸赞道。 太衍摆摆手,朝郭荣道:“深夜请我来,是府上有什么事吗?” 郭荣终于想起了请太衍来的目的,瞬间一脸惊恐地说道:“伯云先生,我家...” 他左看右看,最后低声道:“我家撞邪了!!” 第十二章 唤魂 撞邪... 太衍抬头朝郭府上空看了一眼,只见黑压压一片阴云,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凡人看不见这阴云,要不然郭荣也不会到今天才会认为自己家里撞邪了。 “死人了吗?”太衍问了一句。 郭荣一愣,看了看身旁的王氏,最后摇头道:“没死人,只是有一个侍婢晕了过去。” “带我去看看。”太衍说道。 郭荣马上转身带路,“先生请。” 王氏此时对家中仆人说道:“快去为先生准备一些羹肴,要热的。” 郭荣回过神来,朝自己妻子看了一眼,还是妻子考虑的周到,大半夜的把人请过来,当然要招待好一些。 这时王氏朝太衍问道:“先生,喜欢吃甜羹还是咸羹?” 太衍也没在意,随口说道:“辣的吧。” “...”王氏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暗道这些奇人的确性格怪癖,于是连忙嘱咐仆人道:“要放辣!” 郭府宅院极大,足有五进,房屋近百间。 众人走了许久才来到后宅,然后郭荣与王氏、还是那个侍妾领着太衍到了侍妾的房屋中。 那个晕倒的女婢就在进门左侧的小间内,凡是大户人家,身旁时刻都有下人伺候。 晚上也一样,所以主人家的卧室里都会有两个小房间,这里面就是贴身侍婢睡觉的地方。 要是主人晚上要喝水,就会呼唤侍婢送水。要起夜,就叫侍婢捧夜壶。 太衍进屋一看,那昏迷的女婢正被放在她自己小房间的床铺上。 太衍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看来这郭荣还是有些良心,对下人不算恶劣。 来到侍婢身边,太衍伸出手将她的眼皮往上一翻。 “哎呀!”郭荣的侍妾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侍婢眼珠不停的转动,而且还散发着一丝丝绿油油的光芒。 郭荣和王氏也吓了一跳,王氏紧紧靠着郭荣,有些害怕地道:“这...这是中邪了吗?” 郭荣脸色发白的看着太衍,太衍淡淡 地道:“是丢魂了。” “啊?”郭荣一惊,“丢...丢魂了?” 太衍点点头,转头朝门外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此时正在院子里面飘飘荡荡的来回转悠。 那个影子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的气息与目的,就那样在院子里飘荡着。 立在院子里的郭府家眷、下人们对身边那个白影子没有任何察觉,他们也根本看不到身边的翠云魂魄。 而那个白色影子的面孔,正和昏迷的侍婢长得一模一样。 太衍伸出手掌,在侍婢的头顶轻轻抚了抚,然后问郭荣道:“平日里谁和她最亲近?” 郭荣连忙看向自己的侍妾,只见侍妾颤颤巍巍地道:“翠云平日里都在服侍我,除了我之外,和她最亲近的,就是绿珠。” “绿珠?”太衍叫了一声。 只见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侍婢,她拜了拜,应道:“绿珠在。” 太衍对绿珠说道:“你过来。” 绿珠依言走了过去,然后太衍对郭荣道:“把她扶起来,坐在床边。” 郭荣点点头,上前将翠云扶着坐在在了床边。 太衍对绿珠道:“轻轻朝门外叫她的名字。” 绿珠心中有些好奇,但还是坐在翠云身边,朝着门外轻声唤道:“翠云,翠云...” “翠云。” “翠云。” 随着绿珠一声声轻唤,屋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的郭荣三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吹来一阵清风。 郭荣的侍妾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然后猛地冲进了郭荣的怀里颤抖不停。 郭荣和王氏都被侍妾吓了一跳,王氏正要呵斥,眼光却也看到了门口处慢慢飘进来的白色人影。 王氏正要尖叫,却突然捂住了嘴巴,然后强自镇定下来,目光朝太衍看去。 王氏本来也想叫,也想冲进郭荣怀里,但她是一家主母,自然要保持气度。 郭荣此刻也看到了翠云的魂魄,不断地朝太衍叫道:“先生,先生!” 太衍目光朝郭荣一扫,“闭嘴。” 郭荣立刻闭上了嘴巴,而王氏见太衍镇定自若,于是恐惧之心消去大半。 她忽然发现,正在朝自己等人飘来的那个影子和翠云长得一模一样。 王氏好像明白了什么,马上朝左跨出一步,将郭荣和他怀里的小妾往边上推了推。 绿珠也早就发现了翠云魂魄,此时正吓得双目圆瞪,满面失神,太衍伸手朝她额头轻轻拍了一下,道:“继续叫。” 绿珠被太衍一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眼前的魂魄了,再仔细一看,那不正是翠云吗? 于是她也明白了,眼前这个鬼魂一样的东西正是翠云的魂魄。 绿珠开口继续呼唤起来,而那个魂魄也开始慢慢的飘到床边。 郭荣等人近距离的看着翠云魂魄,只见她双目无神,瞳孔泛灰,面色僵白,毫无生气,而且还没有一点意识。 随着绿珠的呼唤,翠云魂魄突然转了一个身,把正在看她的郭荣三人吓了一跳。 翠云魂魄转身之后,缓缓的对准床沿的翠云本人坐了下去。 这一坐下去之后,太衍立马伸手在翠云头顶一拍。 只见那魂魄瞬间消失,而翠云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但睁眼只是暂时的,翠云睁眼之后,立刻又晕倒了过去。 太衍看着郭荣道:“早上太阳升起之后,她就会醒过来了,不必担心。” 一个侍婢,当然不担心,但是经过眼前这一切,郭荣最担心的,是那个能把翠云魂魄打出体外的人。 而且这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自家宅院内! 此时王氏心中对太衍的怀疑尽皆散去,眼前的这人简直就跟神仙一样啊,说他是奇人那简直都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侮辱。 “先生,求先生救我郭府二百余口性命啊!”郭荣此刻直接对着太衍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 王氏同样跟着跪了下来,并道:“如果先生能为郭府驱逐邪祟,我郭家的金、银良田随先生挑选!” 王氏知道,郭荣一直都在做一个梦。那就是郭清惨死的梦,如果郭家真有邪祟的话,那这个梦就很有可能应验。 一个梦做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接连做一年就不正常了。 郭清是王氏亲出,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她嫁入郭家八年,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就再也没怀过了。 郭清可是王氏的心头肉,从小王氏就十分疼爱郭清,她是决不允许郭清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的。 太衍看着郭荣和王氏,挥手将两人扶起,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先去你说的那条路上看看吧。” 郭荣和王氏连忙跟上,郭荣跟在太衍身后说道:“就是这座院子外面那条小路,是通往府中的果园的路。那里原本是要建祠堂的,后来选了别处,于是先父就把那里改成了果园。” 太衍走在众人前面,除了小院,目光看着小院外的碎石道路,以及上面那些杂乱的脚印,忽然开口问道:“这条路所通的果园,里面种的什么树?” 郭荣笑着答道:“李树,全是李树,约有一百多株。” 第十三章 鬼门 太衍听郭荣说宅院后面的果园里种的全是李树,转过身去没有说话。 然后众人只见太衍浑身灵气一震,随后一片灵光在太衍脚下瞬间散射开来。 郭荣等人低头一看,只见那片灵光正沿着碎石路的轨迹延伸出去。 紧接着,让众人感到一阵后背发凉的是,那碎石路上面的脚步,随着这片灵光的覆盖,无比突兀的显露了出来。 “这么多脚印!”一个家仆有些惊讶的说着,以他的经验,这些脚印的错杂程度至少有十多个人。 不,可能是十多个邪物。 再看那些脚印,密密麻麻的随着碎石路延伸到了果园之中。 “我要去后宅果园看看。”太衍说道。 郭荣一下愣住,他正要说自己带太衍去,但一看到地上的这些脚印,心里就恐惧无比。 “我自己去吧。”太衍淡淡地道。 而一旁的王氏则道:“伯云先生,我带您去吧。” “还是我去吧。”这时,一个身着儒衫,束发纶巾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说道。 家仆们看到这个青年男子,纷纷行礼道:“公子。” 郭荣转头一看来人,连忙走上前去,说道:“安民,你怎么来了?” 年轻男子朝郭荣抱拳道:“兄长。”然后又来到王氏面前,拜道:“大嫂。” 王氏笑道:“安民,你昨日刚回家来,为什么不在屋中休息呢?” 这年轻男子便是郭荣的亲弟弟郭云,字安民,昨日刚刚求学归来。 只听郭云道:“听见了外面吵闹声,睡不着便出来看看,闻听是府中出了邪物,便来看上一看。” 郭荣拍着郭云肩膀,柔声道:“回去歇息吧,有伯云先生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郭云朝郭荣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太衍,好奇地道:“伯云先生?” 太衍上下一看郭云,笑道:“安民公子此次求学,想必大有收货吧?” “噫?”郭云上前一步,来到太衍面前,道:“伯云先生如何看出来的?” 太衍笑道:“我观你头顶清气腾腾,景云阵阵,想必是求学之中遇到了良师益友,不出旬日,便能步入仕途,为国效力了。” 太衍一番话说的郭荣和王氏摸不着头脑,但郭云却脸色一变。 随后郭云郑重的朝太衍拱手一拜,说道:“伯云先生果然是世间奇人。” “安民,你难道...”郭荣响起太衍方才的那番话,有些惊喜的看向了郭云。 郭云止住了郭荣的问话,然后对太衍道:“后宅果园我幼时经常去玩,十分熟悉,就由我带你去吧。” 然后郭云又对郭荣和王氏道:“兄长和大嫂在府中坐镇就是。” 郭荣一听,连忙摇头道:“不,安民...” 郭荣还想在说什么,太衍一摆手道:“一点小事,何必推推让让,争争吵吵,有我在还怕什么?” 郭云目光盯着地上那片闪闪的灵光,然后对太衍道:“伯云先生,我们走吧。” 王氏看着郭云道:“安民,你要跟紧伯云先生,我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 见他们如此,一旁的家仆们纷纷说道:“家主、主母,不如我们一起跟着伯云先生和安民公子进去吧。” “好了!”太衍喝了一声,目光朝众人一扫,道:“我和安民公子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吧。” - 郭云带着太衍,一路沿着那些灵光之上显露的脚印朝后宅果园走了去。 这一路上没有灯火,四面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 前方一片阴暗,在灵光光芒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凄清荒凉,这里完全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落,倒像是一个破败残损的庭院。 “令尊为何会在这里种满了李树?又为何要把这里打造的如此阴沉?”太衍走在前方,漫不经心的问道。 郭云回道:“是这,父亲晚年迷恋长生之道,经常在府中设盘承露,问巫修炼。有一次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两个神仙说我家后宅这片土地不错。让我父亲在后宅种上李树,再在中央挖一口水井,水井中的井口要白天避日,晚上向月。” “你父亲照做了。”太衍看着眼前阴沉黑暗的果园朱门,缓缓说道。 “是。”郭云回道。 随即郭云看着太衍,问道:“伯云兄,我看你比我也年长不了几岁,怎么就有了一身奇术呢?” 太衍笑道:“和令尊一样,梦里天神授法,故而有之。” “伯云兄真是好机遇,比我父亲运气好多了。”郭云笑着说道。 这时郭云上前,缓缓推开了后宅果园的大门。 只听沉沉的朱门一阵刺耳的吱响,随后太衍便看到了果园中那密集的李树,以及被一百多株李树重重围住的那口水井。 这些李树个个都有成年男子那么高,而且枝繁叶茂,重苍叠翠。 但郭云就看不了这么清楚了,他拿出火折子道:“太黑了。” 当郭云拿出火折子,太衍却伸手凌空一点。 只听‘嘭’的一声炸响,半空之上陡然出现一团火焰。 这团火焰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后宅果园。 “这是法术吗?”郭云呆呆的握着火折子,语气有些惊讶、羡慕地道。 随后太衍迈步走进了宅院内,郭云紧紧跟上。 两人顺着李树中间的小路来到水井边,看着井中清水反射着天上冷月的光芒,郭云突然浑身一颤。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那些李树,寒风吹来,枝叶摇摆,就像是那些逐傩的巫师在跳傩舞一样,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渗人至极。 “伯云先生,不瞒你说,从小我就觉得这些李树有些怪异...”郭云朝身旁的太衍说道。 太衍淡淡一笑,开口道:“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郭云一怔,随后目光悚然的看着太衍。 太衍指了指宅院里的李树,又指了指反射着月光的水井,说道:“这院子里虽然没有埋死人,但却开了一道通往阴司的鬼门。” 第十四章 枷锁将军无常神 郭云神情惊悚,朝太衍问道:“什么是鬼门?” 太衍道:“冥府阴司知道吗?” 郭云摇头说道:“不知...” 太衍道:“那你可知‘城隍’?” 郭云这回说道:“先生问的是《周官》里的城隍?” “不错,天有天帝太一,人间有人皇汉帝,冥府阴司则有阎王掌管。这城隍便是冥府设在人间的官职,等同于阳间的县令。”太衍缓缓说道。 “哦?”郭云眉头一挑,问道:“这倒是没听说过,那这冥府又是做什么的呢?” 太衍道:“与阳间朝廷一样,只是朝廷管活人,冥府管死人,人死之后为鬼,归阴司来管。” 郭云看着太衍,叹道:“今日方知其中玄奥,如此说来,这生灵于世间,无论上天入地,还是在这凡间,都是要被管的。” 太衍笑了笑,“世人应知足,这凡间的管束,是三者之中最少的。” 郭云看着眼前的水井道:“那我们要把这井填了吗?” “你敢!”就在郭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天空之上突然阴云翻卷,鬼风哭嚎。 随后只见那清冽的井水突然沸腾开来,随后一片水光从井口喷出,在井口之上开出一条阴路,那阴路一侧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写着两个大字:黄泉。 此时再看那水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在他们身后,是栽满李树的果园,而眼前则是一条通往幽冥地府的黄泉路。 此时一团阴云从黄泉路上迅速飞来,落到太衍与郭云面前,化作两个身穿红袍,内衬铠甲的将军。 这两人面目狰狞,浑身阴气,而且脚不沾地,面无生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活人。 二人看了太衍一眼,又看着一旁的郭云,喝问道:“是谁说要填了黄泉?” 太衍没有说话,郭云在一旁满脸惊骇,看着二人道:“你们是人是鬼?” 左边的那个将军听到郭云的问话,昂首道:“你听好了,吾乃安陵城隍坐下,枷将军是也。” 右边的将军接着道:“吾乃安陵城隍坐下,锁将军是也。” 随后两人一同喝道:“到底是谁说要填了黄泉?” 这一声喝,直震得郭云神魂惊颤,他面露骇然之色,浑身发抖,双目滞然,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 而一旁的太衍仿若无事人一般,指着身旁的郭云对枷锁两位将军道:“是他说的。” 郭云目光惊异的看了一眼太衍,但他心中却也没多少害怕。方才浑身发抖,面露惊骇,只是因为枷锁将军乃是冥神。对生人魂魄天生就有压制,尽管内心再不害怕,但自己魂魄被人压制,身体做出反应,也没什么稀奇。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对,是我说的。” 枷锁将军目光凌厉的对着郭云一扫,随后锁将军道:“念你乃是初犯,不予计较,忘掉今日之事,速速回去,莫要对人讲起,否则拘魂拿魄,定不轻饶。” 郭云就算满腹经纶,一身浩气,此刻面对这两位冥神也没了主意,一时就被他们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好在太衍此刻终于开口了,“此地乃是他家果园,你们占据生人住地,私开黄泉路,难道就有理了吗?” 枷锁二神面色一变,随后看着太衍,厉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不敬神明?” 太衍上前,将郭云拨去身后,看着枷锁二神道:“你们乃冥府之神,非阳间官员,岂能私占阳人土地?” 枷将军指着太衍道:“好个伶牙俐齿之辈,我等虽不是阳间官员,但却可主持阳间生灵,赏善罚恶,且让我看一看你的善恶再说。” 说完,枷将军两眼放出一道神光,落在太衍身上。 可是他看了半天,等神光收回之时,确实一脸疑惑。 “此人罪恶如何?”锁将军问道。 枷将军眉头紧皱,摇头道:“他身上没有丝毫罪恶。” “什么?不可能!小恶也没有吗?”锁将军惊讶问道。 枷将军摇了摇头,无语地看着太衍道:“没有...” 太衍笑而不语,看着两人说道:“现在怎么说?” “哼!”锁将军冷哼一声,看着太衍道:“你休要得意,我就不信你们全都身无罪恶。” 说完,锁将军眼中放出神光,对着郭云一扫,看了半晌,大笑道:“哈哈,此人竟趁他授业恩师之女刺绣之时在窗外偷看,简直罪大恶极。” 太衍一怔,随后笑意盈盈,略带一丝惊奇的看着郭云道:“有这种事?” 郭云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满眼惭愧难堪地看着太衍,嘴唇颤抖不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条手臂粗的铁链瞬间飞到郭云勃颈间,将他魂魄瞬间拘出体外。 郭云肉身没了魂魄,顿时就如一团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郭云魂魄看到这一幕,立刻大惊失色,连忙朝太衍叫道:“伯云先生,伯云先生...” 太衍见锁将军一拉锁链将郭云的魂魄拘了过去,连忙道:“哎哎哎,两位尊神且慢。” 然而枷锁二位将军根本不理太衍,只听枷将军大声喊道:“上枷。” 然后一副木枷立刻套在郭云的勃颈上,将他魂魄拘禁起来。 锁将军也跟着喊道:“上锁。” 然后铁锁、铁链统统带到了郭云的手上、脚上,郭云这一刻只觉身有千斤之力,令他无法移动分毫。 “走!”枷锁两人一左一右抓着郭云,转身喝道。 “去哪里?”郭云慌忙问道。 “去安陵城隍大人那里报道!”枷锁异口同声道。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飞入黄泉道,拦住了枷锁二神。 枷将军见突然飞进来拦住自己的太衍,先是一怔,随后大声道:“好哇,你竟敢擅闯黄泉,阻拦阴司执法。我不管你是何方异人,也不管你有没有罪恶,今日定要将你拿下问罪,上枷!” 枷将军一声大喝,一副木枷瞬间出现,拘起太衍的双手就朝勃颈上戴去。 谁知太衍微微一笑,双手轻轻一震便将木枷震的粉碎。 枷将军大惊,这时一旁的锁将军见势不妙,立刻将手中锁链朝太衍抛去。 只见那手臂粗的铁链散发出一道道阴光,这些阴光名为‘镇恶阴鞭’,任何鬼魂一旦被这阴鞭打到,马上就会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脱层皮那都是轻的。 太衍看着携带着阴鞭的铁索朝自己打来,屈指轻轻一弹,只见一道仙光从指尖飞出,瞬间打在阴鞭上面。 那阴鞭被仙光反弹回来,重重的打在锁将军身上。 只见锁将军脸色一僵,随后整个人突然倒在地上,三息之后,他口中便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鬼嚎声。 枷将军连忙上前扶起锁将军,并用自己的神力为他消减痛苦。 一旁的郭云看到太衍这神勇的一幕,立刻也震了震自己的双手,想要震开枷锁铁链。 但他只是刚生出这一个念头,那枷锁铁链之上便泛起一道阴光。 这阴光如同一条鞭子一样抽在郭云的身上,郭云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半晌之后,嘴里也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嘶吼声。 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郭云的魂魄虚脱一样的坐在黄泉路上。 枷将军扶着锁将军,两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太衍。 只有太衍一人风轻云淡的站在路中间,道:“我要见城隍!” 枷将军冷声道:“城隍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在妨碍阴司执法,你要是马上束手就缚,跟我们去城隍请罪,还能免去一些苦果。” 锁将军被太衍那一指害的不轻,此刻正在气头上,怒声道:“要不然我们就上奏城隍大人,把你抓去地府受铜柱地狱的刑罚。” 太衍看着二人道:“我受什么刑罚不要紧,你们私自在阳人居所开黄泉路,还以长生之名诱惑阳间之人,这应该受什么刑罚?” 枷将军脸色微变,但很快就理直气壮的看着太衍道:“黄泉路开在何处,当然是由阴司决定,难道还要阳间的人来决定吗?” 锁将军也道:“我们虽开阴路,却没有害过生人。若是他们不习惯,搬家就是了。” 太衍斥道:“胡言乱语,地府那条律令上面写着可以在阳宅开阴路?哪条律令上写着在阳宅开了阴路还让生人搬家的?” “就是!伯云先生说的不错,阴律哪条有这些规定...”郭云正要附和,说到一半突然问道:“什么阴律?” “哈哈哈。”枷将军大笑,讥讽道:“阴律就是阴间的法律,你们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说阴律?” 太衍看着二神,道:“好,你们不和我说,我去和你们城隍说。” 说完,太衍挥手在郭云身上的枷锁上一点,那些枷锁立刻应声而落。 郭云重获自由,又见识了太衍的神奇,心里对这阴间、以及枷锁二神也不怎么畏惧了,反而还有些好奇起来。 枷锁二神脸色大变,连忙拦在太衍面前,道:“想见城隍?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说完,二神举起枷锁便打了过来,太衍大袖一挥,一道清风刮起,立刻将二人卷飞了出去。 ‘砰’‘砰’ 枷锁二神被风刮起,重重的摔到地上。 二神很快起身,但他们也明白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于是不得不仔细思考一番,最后还是枷将军上前看着太衍问道:“你是哪路的神仙?以前怎么没听过?” 太衍道:“不是神也不是仙,一点逍遥在凡间。” 锁将军听着太衍回答,冷笑道:“你不愿说也罢,用不着打哑谜。你需知道,这阴间鬼门,只有晚上才能打开。天一亮就会关闭,下次鬼门再开,可不一定就是这条黄泉路了。你们想要出去,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算你们有一天能出去,但你们留在外面的躯体早已腐烂,永远无法再还阳了。” 郭云一听就慌了,连忙看向太衍。 却见太衍一脸平淡,道:“无妨,我能进来,就能出去。” 郭云听到太衍的话,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再也没了担忧。 而枷锁二神此刻却头疼起来,打吧打不过,要是带他去见城隍,把郭府鬼门的事情捅出来,自己等人势必也会受到处罚。 就在局面僵持之际,突然远处黄泉路上走来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郭云仔细一看,这两个身影一黑一白,面目也极为狰狞,一个浑身穿着白袍,面色惨白,口中吐出猩红长舌,长舌垂至地上,面目似笑非笑,恐怖无比。 另一个身着黑袍,舌头虽没有白的那么长,但面色冷粟严酷,给人的感觉比那个白的更危险。 枷锁二神看了来人,顿时脸色一喜。 没错,来人正是黑白无常二神,这二神虽然在城隍中排名靠后,是典型的阴司小神。 但他们却有大来头,黑白无常,正是地府‘十大阴帅’中的黑无常与白无常的化身。这两位阴帅法力高强,神通广大。 黑无常专司捉拿世间冤魂恶鬼,惩治邪恶,经常一脸严肃。故而有名为‘无赦’,对那些违抗法令、身负罪恶者一概无赦。 白无常也专司捉拿世间冤魂恶鬼,但却是奖赏善人,所以经常喜笑颜开。故而名为‘必安’,对阳间良善之人予以感谢、并对恭敬神明之人予以好运。 于是这两位大神便化身万千,他们的化身遍布阳间所有的城隍庙,虽然排名靠后,干的也都是累活,但却没人敢小看他们。 郭云这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白无常,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模样,顿时魂魄一惊。 而且他还看到这两人头顶还带着高高的帽子,白的帽子写着‘一见生财’,黑色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 当黑白无常来到眼前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形势。 再看看太衍和郭云脚下的枷锁、锁链,又看到负伤的锁将军,见识过世上一切善恶罪孽的他们顿时明白了一切。 “对抗阴司,打伤阴差,罪大恶极,拘魂摄魄。”黑无常一抖手中锁链,阴森森地说道。 “阳间奇人,擅闯黄泉,定有缘由,问过再拘。”白无常笑嘻嘻地道。 第十五章 城隍 “此人厉害,他不惧阴鞭魂锁。”枷将军走到黑白无常身边说道。 锁将军被阴鞭抽中,脸上正有一条深深的鞭痕,他走到白无常右边说道:“我们四人一起上,定能将他拿下。” 太衍负手而立,郭云就在他身后站着,见到这种情况于是朝太衍问道:“伯云先生,我会不会拖累你?” 太衍摇摇头,道:“不会。” “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郭云又继续问道。 太衍仔细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要拖累我就行。” “.....” “哈哈哈。”白无常听到太衍与郭云的对话,拿着手中鬼扇朝太衍道:“你可知我是谁么?” 太衍道:“看你头上写着‘一见生财’,莫非是财神?” “财神不是天神么?怎么会是阴间的神?”郭云疑惑的说道。 白无常道:“我怎敢与赵公元帅相比?我虽不是财神,但却有奖善之道。” 说完,白无常目中神光朝着太衍扫了过去。 当他将太衍上下扫了个通透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你身上竟无一丝善果。” 这是枷将军开口道:“他身上也无恶果。” “什么?”黑无常闻言惊了一声,“我不信!待我来看一看。” 说完,黑无常眼中也放出神光,朝着太衍扫了过去。 看完之后,黑无常眨了眨眼睛,愣了半天才说道:“怪了,黑爷我拘了百亿魂魄,还没有见过即无善果也无恶果的人。” 锁将军此刻也叫道:“真他娘的见鬼了,即无善果也无恶果,而且阳寿未尽,这种人我们拘了就是犯天条,吃罪不起啊。” 黑白无常本来气势汹汹,此刻也有些无奈了。 白无常上前一步,朝太衍道:“你师承何人?是哪家门下的弟子?” 太衍摇头道:“逍遥散人一个,无门无派,无师无承。” “那你又为何擅闯黄泉路?打伤锁将军?”白无常高声问道。 郭云此时走上前来,他见白无常似乎是个好说话的,于是拱手拜道:“尊神,伯云先生是为我家而来。” “你家?”黑白无常看向了郭云。 郭云说道:“是,不知为何,阴司的鬼门就开在我家后院之中,搅得府中极不安宁。” 太衍道:“在阳宅之中开鬼门,还以长生之法来诱惑老家主营造极阴之地。今日必然要找城隍说个清楚,若是城隍说不清楚,就找十殿阎君说。十殿阎君说不清楚,就找阎王去说。要是阎王说不清楚,那就去找东岳大帝说。” 太衍一番话说的枷、锁二神,黑、白无常四人面面相觑,地府乃天道设立,早就遍及诸天万界。 但这一界东皇太一的道刚要隐去,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这些尊神,他们的化身才刚刚从洪荒大千宇宙降到此界,可以说道也才传下,还没有兴盛起来。 现在的大汉朝依旧信奉的是天皇东皇太一,而不是昊天上帝。 但眼下就有一个人,在无门无派的情况下竟然将整个地府职位次序以及神明说的清清楚楚,这就让四人有些摸不清太衍的底细了。 四位阴司神灵互相看了看,最后暗中下了决定,先不得罪太衍。 此人恐怕大有来头,说不定就是某位大能的化身,必须回去禀报城隍才行。 于是白无常说道:“此时简单,你也无需去见城隍大人,我等将这处黄泉路移走,你们回去之后把那些李树伐掉,便无甚大事了。” 郭云一听这话,知道这件事算是能解决了。 他也没想到一场府里的撞邪,竟然还牵扯出阴司冥府来了。 转头看着太衍,他不由得万分倾佩,不仅一身法术高深莫测,而且就连地府的神都不敢得罪他。 这时白无常朝郭云喝道:“你。” “啊?”郭云愣了愣,然后看着白无常,指着自己:“我?” “对。”白无常笑眯眯地道:“回去之后,不得对阳间任何人提起半分此间之事,否则...” 白无常一指太衍,“你若是对阳间之人泄露天机,他也保不住你。” 郭云闻言,抱拳说道:“尊神放心,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定不会乱说的。” “哼!”黑无常冷哼一声,看着太衍道:“那你们可以回去了吧?” 但太衍却一伸手,朝黑无常道:“把郭荣儿子的魂魄给我。” “什么?”郭云一怔,随后猛然看向黑无常,“什么魂魄。”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黑无常恼声道。 就连枷锁二神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太衍,枷将军问道:“你怎么知道郭清的魂魄在我们这里?” 太衍道:“我见过郭清,他的原本魂魄早就没了,现在体内的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 “怎么会这样?”郭云对自己这个小侄还是很喜欢的,但是一听小侄的魂魄在地府,现在小侄肉身内的魂魄根本不是本人,一下子就怒了。 “还我侄儿魂魄来!”郭云朝着黑无常大吼一声,掀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黑无常冷笑一声,提起锁链就朝郭云打去。 太衍一步上前,抓住已经甩到半空的锁链,然后一脚踢在了已经举起鬼扇的白无常胸口,反手又对着一旁准备动手的枷锁二神一人一掌。 就这样,白无常被太衍一脚踢飞了出去,挂在了黄泉路边的大槐树上。 而枷锁二神则直接被太衍一掌打灭了魂灯,顷刻间散去一身鬼神之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算是冥府鬼神,也是魂魄之身,只要是魂魄就有三盏魂灯。按理说地府鬼神的魂灯有地府保护,别说是阳间奇人,就是那些陆地神仙也没几个能轻轻松松将其打灭的。 而且凡是和鬼神们动手,一般都不会去打魂灯,鬼神魂灯一灭,七个时辰之内不去城隍府点燃,就会魂飞魄散。 这样干是要和地府作对的,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没几个敢这样做。 “你!”唯一没有飞出去的黑无常见太衍出手就灭魂灯,一方面震惊于他的实力,灵异方面也着实愤怒无比。 太衍将给无常放开,道:“把那孩子的魂魄给我,然后你们就可以带他们两个回去城隍府点魂灯,我们也返回阳间,岂不美哉。” “....”黑无常静静的注视着太衍。 这时白无常已经慢慢走了回来,他快步来到枷锁两位将军身边,查看了一下二人的伤势,然后抬头道:“现在不行,那孩子一年前误闯了黄泉路,发现时魂魄已经被孤魂野鬼吃掉了一大半。” 白无常话音刚落,黄泉路旁阴暗的密林中便飞出一只肢体残缺的鬼魂来。 黑无常双目一瞪,立刻朝那鬼魂呵斥道:“滚回去!” 说着一扬手中锁链,那鬼魂尖叫一声,摇摇晃晃的飞回了森林之中,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 “那怎么办?”郭云大急,“那可是我郭家的嫡长子。” 说着,郭云立马朝太衍哀求道,“求伯云先生救救我那侄儿吧。” 白无常看着郭云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之所以让鬼魂进入你侄儿体内,是为了保住你侄儿的肉身不腐。” 郭云又转向白无常,叫道:“尊神,我侄儿还可以返阳吗?” 白无常点头道:“自是可以,但你那侄儿的魂魄如今残缺不全,所以要在忘川河中凝补魂体。等到今年中元之日,天地太阴之时,才可以将你侄儿魂魄送回本体之内。” 郭云松了口气,连忙朝白无常与黑无常作揖拜道:“多谢二位尊神,多谢二位尊神。” 太衍这时又开口道:“那他父亲呢?” 郭云一怔,随后猛然回想起来,自己父亲当年求长生.... 白无常一口火气憋在喉头,最后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太衍,免得怒气冲头。 “早已转世去了。”白无常说道。 “好。”太衍点点头,然后朝黑、白无常抱拳笑道:“辛苦二位了,我们这边返归阳间去,不再搅扰二位。” 说罢,太衍便带着郭云转身离去,黑白无常终于松了口气,两人扶起枷锁二神,正要回城隍府上去,突然已经走出鬼门的太衍转身道:“郭清魂魄之事还请二位尊神记在心中。” 黑无常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 太衍呵呵一笑,指着郭云道:“这位不久之后就要出任朝廷要职,他侄儿若是平安无事,以后说不得能上奏皇帝,在阳间修建城隍庙宇。” 黑白无常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要是能在人间各处城中修建城隍庙,那他们以后就不用到处开鬼门、跑那么老远去阳间拘魂了! “君子一言。”白无常说道。 太衍看着郭云,郭云也马上回道:“驷马难追。” 黑白无常心里闷气终于消散,他们带着枷锁二神回城隍府去了。但太衍之事他们肯定会向城隍禀报的,不过太衍一点也不担忧,无论是天上的天神,还是地府的鬼神,想要在人间传播信仰,那必须经过人间帝王的首肯。 三界之内,三界,并非实指三界,而是囊括‘天庭’、‘地府’、‘阳间’的三界。 这‘三界’并非是普通的三个世界,而是囊括世间一切的总概念。 所以三界之内,能在天道之下稳压人间帝王一头的,也只有三清四御五方五老这些尊神。 其余的哪怕是阎王,也得低人间天子一头。 所以不经过人间天子批准的庙宇神寺,一缕都是‘淫祀’,不允许建庙祭拜。 按照天道的运转,人间正式建立城隍庙,需要到三百多年以后。 而人间祭拜城隍形成例规则要六百年之后,祭祀城隍兴盛则更要等到千年之后。 现在城隍虽然已经开始在人间各地任职,划分了城隍辖管地域,但城隍现在并不住在阳间,因为阳间无庙安身,还是住在阴间。 所以黑白无常他们每次拘魂,都要跑老远的地,为了图方便,这才蛊惑上一任郭家家主在自家的后宅院里建了一个鬼门。 如果郭云以后真能位极人臣,上书人间皇帝允许人间祭祀城隍,那可真是改天之举。 黑白无常回到城隍府,刚刚通禀入殿,走了进去,放下枷锁二神正要说话。 却听到上方城隍开口道:“黄泉路上的事,尽在我的眼中。此次阳宅开鬼门,尚属初犯,更未造成生人枉死,便不责罚你们了,下不为例。” “是!”黑白无常恭身应道。 虽然是阴帅化身,但每个黑白无常都是单独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与思考。 他们要是做得好,阴帅便会开恩消去他们的显化之身,让他们转世成人。做一个完整的人,拥有完整的魂魄,所以上司城隍的赏罚,对他们来说也极其的重要。 “那伯云我竟看不透他的身世,看来此人非同寻常,你等以后遇见,不可莽撞。”安陵城隍说道。 “是!”黑白无常再次应道。 城隍点点头,然后挥手打出两道仙光,没入枷锁二神的眉心。 下一刻,枷锁二神齐齐打了一个寒颤,然后魂灯亮起,苏醒了过来。 第十六章 河东大侠 太衍带着郭云魂魄出了鬼门,然后将他魂魄送回肉身。 郭云悠悠转醒,睁开眼的一刹那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要乱说。”太衍看着一脸新奇神秘的样子,立刻说道。 郭云面色一滞,随后便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这种事情你碰上了,是你的奇遇,但也是你的灾劫。以后要是泄漏一点出去,就会连累你的亲人、师友,懂了吗?”太衍严肃的说道。 郭云点点头,慎重地道:“伯云先生,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转身看向井口已经完全关闭消失的鬼门,太衍道:“稍后回去之后,告诉你兄长。把这里的李树全部伐了,然后种上桃树,这口井....” 太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一轮清亮的月光笔直的照进井中。 “这口井也填了,不填的话恐怕以后会出事。”太衍说道。 郭云此时已对太衍十分信服与崇敬,闻言连忙说道:“是,天一亮我就让人将树伐了,把井填了。” 太衍点头道:“还有,郭清魂魄的事情不要跟你兄长和大嫂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兄长做的那些噩梦便是郭清魂魄托梦。但如今地府正在凝补郭清被那些孤魂野鬼吃掉的魂魄,所以这梦要等中元之后才能消散。” 说着,太衍拿出一张灵符递给郭云,道:“你稍后将这灵符拿回去,在郭府中庭挖一个三尺深的坑,将这灵符烧化在坑中,再将符灰掩埋便可。” 郭云接过灵符,应道:“是,多谢伯云先生。” 随后,太衍与郭云一起回到了前院,一直守在外面的郭荣与王氏立刻迎了上来。 “伯云先生,安民。”郭荣连忙上前问道:“如何了?” 太衍笑道:“没什么大事,是贵宅正好处在一条阴路之上。地府的阴差抓了孤魂野鬼,路过你们府中,此事不难办。” “真的吗?太好了。”郭荣惊喜地道。 王氏问道:“请问伯云先生,该如何处置?” 这时郭云说道:“伯云先生说,只要将后宅的李树全部砍掉,再将那口水井填了,种上桃树就是。” 王氏一听,道:“这好办。”说着白了郭荣一眼,“我早说过让你把那些李树砍了,你就是不听,要是早砍了,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郭荣无奈地道:“这是父亲生前栽种...” 郭云道:“兄长、大嫂不必忧心,等天亮后我就带人去将那些李树砍了便是。” 郭荣点点头,随后连忙说道:“伯云先生辛苦了,汤羹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伯云先生请。” 太衍并不推辞,迈步在众人拥蔟中朝前庭而去。 之后,郭荣专门在府中为太衍安排了别苑休息,热闹了大半夜的郭府终于逐渐沉寂了下来。 次日,当郭荣安排来伺候太衍的仆人们敲开太衍的房门后,却看到房间和卧榻整整齐齐,并不见太衍身影。 仆人们仔细找了找,在房间的书桌上只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归矣。” 仆人们连忙禀报了郭荣与王氏,他们看着纸条面面相觑,但也无可奈何。 “看来伯云先生已经回渭河别院去了。”郭荣说道。 王氏沉默片刻,忽而笑道:“奇人异士,行事大多不拘一格。但也无妨,稍迟我们去渭河别院登门拜谢便是。” “也好。”郭荣点头道。 然后王氏转头朝身边的侍婢道:“去唤安民来用早餐吧。” - 清晨的安陵城已经非常热闹,路边到处都是叫卖的百姓,他们衣着寒素,面庞朴实。 有些挑着干柴摆在地上,等着大户人家来买。 有的支起小摊,烙着面饼,等着那些外地而来的人光顾。 还有的抱着刚织好的布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待买主光临。 东边一道金色的阳光照破苍穹,安陵顿时变得生机勃**来。 太衍走在路上,面带笑容的左看右看。 正当他走到安陵城门口时,昨晚的城门校尉已经回家了,现在是另外一位城门校尉接任。 将要出城之时,突然对面一个身高体壮,满脸冷肃并束发佩剑的男子朝着城门走了过来。 男子到城门口,立刻就被门口汉军注意到了。 但当这些汉军看清男子面容时,全都收回了怀疑的目光,换上了一副敬慕的神情。 男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入城内,一路上无论是汉军士兵还是百姓,都是用一种仰慕的神情看着他。 太衍微微一笑,迎着男子走了上去。 “壮士且慢。”太衍拦在了男子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停了下来,看着太衍目光一凝,左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为何阻我去路?” 太衍看着男子道:“贫道乃游方之士,略通一些观象之术,我见阁下头顶乌云弥漫,有逆运兆显。由此推断,壮士今日不宜入城,否则便有祸事。” 男子看了太衍一眼,随后冷笑一声。 接着,男子伸出铁一般粗硬的臂膀,将太衍拨到了道边,然后昂首阔步,径直入了城去。 太衍看着男子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听好人言啊...大祸临头矣!” 这时一旁有路人走了上来,对太衍道:“大祸临头?尽瞎说,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太衍看着路人,好奇地道:“他是谁?” 这名路人顿时一脸仰慕地道:“他就是河东大侠,桓恕。” “桓恕?”太衍沉凝道:“就是哪个河东游侠儿,桓恕?” 路人不满的看了太衍一眼,纠正道:“是河东大侠。” 太衍道:“他做什么事?何德何能称‘大侠’呢?” 路人惊奇地道:“你不知道?” 太衍摇摇头,道:“不知道。” 路人笑道:“此事三岁小儿亦知,独你不知道?” 太衍道:“我早已说过,我乃游方道士,近日才游历至此,....真不知道!” 路人恍然地点点头,随后便来了精神,说道:“既如此,那倒也不怪你。你仔细听我给你说来,桓恕大侠有一位朋友,名叫‘严得’,这严得是一位商人。专门来往于中原与西域之间,和那些胡商做生意。只是在半年之前,严得在龟兹国做生意时,不料被人暗害并夺了财货。” 太衍道:“汉人在西域遇害,都护府没管吗?” 这路人道:“管,如何不管。都护府着令龟兹国王限期惩治罪犯,但那行凶之人正是龟兹国王室一位失势的王子。而龟兹国王又听人蛊惑,欲要包庇那王子。都护府闻讯大怒,上奏陛下欲兴兵讨伐龟兹国。” “西域与中原文书一来一往至少三、四月。”太衍说道。 路人道:“不错,时间如此漫长,等都护府的文书送到朝廷时,又有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什么消息?”太衍问道。 路人一脸振奋地道:“游侠桓恕早已从中原万里奔赴西域,手刃了那个龟兹国王子,为自己好友复了仇!” “那龟兹国能放过他吗?”太衍好奇地道。 路人道:“当然不能放过!但西域有都护府,都护大人听闻此事后。亲率三千汉军,将桓恕大侠从龟兹国接了出来,桓恕大侠万里奔赴西域,为友报仇。真可谓是仁义无双,难道不该称作大侠吗?” 太衍听完,笑道:“既如此,的确当得起大侠之名。” - 桓恕进入安陵城中,直接朝着安陵县衙的方向走去。 他是要在县衙入籍,为友报仇之后,他便下定决心,不再做游侠居无定所,而是要带着妻儿在安陵隐居下来。 虽说安陵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但比起老家至少要清静得多。 但桓恕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迎面又走来三人,将他拦了下来。 “河东大侠桓恕?”三人中为首的那人开口问道。 桓恕冷眼看着三人,开口道:“是。” “请移步一叙。”为首那人说道。 桓恕目光一凝,正要拒绝,突然眼睛余光一瞥。 在大街右侧的一间房屋窗户前,一根弩箭从窗户内伸了出来,正对着自己。 桓恕瞳孔一缩,弓和弩绝对是官府严禁的武器。你可以带着刀、剑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没人会管你。 但是你要带着弓、弩上街,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军队和官府兵丁将你团团围住。 这些人竟然能弄到弓、弩,就算不是军中的人,后面的势力也不一般。 深思之后,桓恕看向带头人,问道:“去哪里?” 领头人笑了,指着一旁街道边的房屋道:“就这里面。” 等桓恕跟着他们进屋,在屋内跪坐下来后问道:“找我什么事?” 领头人拿出一张画像,递给桓恕道:“五百金,我主人想请你杀一个人。” 桓恕看了一眼画像,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的模样。 “这人是谁?竟然值五百金?”桓恕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声。 领头人支起前身,道:“班超。” 桓恕眉头一挑,“安陵班彪班叔皮幼子,班超?” “对。”领头人说道,随后看着桓恕,“他现在就住在安陵城中班府之内。” 第十七章 家破 桓恕一手按在剑柄上,目光直视领头人道:“我已决定隐姓埋名,手上也不愿再沾染鲜血,你们还是去请别人吧。” 说完,桓恕转身欲走,却听那领头人大笑着道:“这恐怕由不得你吧。” ‘呛啷’一声剑鸣,带着四道血槽的长剑已经搭在了领头人的勃颈上。 而一旁的弩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老大的性命就已经掌握在了桓恕手中。 周围领头人的手下们纷纷拔出长刀围了上来,但领头人去制止了他们。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领头人看着桓恕道。 随后,领头人抬起手,桓恕手中的剑猛地往他脖子上一压。 领头人笑了,“何必这么紧张呢?” 说完,他将手伸进怀里,在桓恕警惕的目光下,取出了一支纯金发钗。 桓恕在看到这发钗的那一刻,顿时脸色大变,手中的剑猛地一拉,在领头人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领头人丝毫不顾脖子上正在流血的伤痕,而是举着手中金钗道:“你要是不答应,你只能和你的妻儿做一家子孤魂野鬼了。” 桓恕看着那支金钗,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妻子梳妆时说的那句话:“夫君,你送我的那支金钗怎么不见了?” 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城门口遇到的那个人:“今日入城,必有祸事。” 但现在,很明显再想出城赶回家去,已经晚了。 他目光森冷,他看着领头人道:“我来安陵城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们早就盯上了我?” 领头人呵呵笑着,随后将金钗递给了桓恕。 “这五百金,你挣不挣?”领头人看着桓恕道。 桓恕看着手中金钗,紧紧一握,没有丝毫犹豫地道:“什么时候动手,只杀班超还是全族?” 领头人呵呵一笑,悠哉悠哉的将桓恕的剑拨到一边,然后坐下来说道:“今晚动手,只杀班超一人便可,你知道,他哥哥班固现在是陛下身边的侍从官。只杀班超,事情还可以控制,若是杀他全族, 事情是压不住的。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你我都要亡命天涯。” 桓恕目光直直的盯着领头人,问道:“你背后主人是谁?”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领头人淡淡地说道。 桓恕冷冷一笑,看着领头人道:“你最好保护好我的妻儿,否则...” 桓恕右臂一振,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随后他右侧十步外那个手持弩箭的手下猛然捂住脖子,随后一片鲜血喷洒而出。 只听‘咚’的一声,弩箭与身体同时倒地,一股殷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地面。 然而领头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对桓恕道:“做的干净点,事成后,拿班超头颅到霸陵山中来换你的妻儿,以及那五百黄金。” 桓恕冷冷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 天色渐暗,一只信鸽从安陵城中飞出,朝着东边一路飞去。 当这只信鸽飞到霸陵上空时,突然一只老鹰长唳一声,随后朝那信鸽飞扑了下来。 信鸽哀鸣一声,迅速朝下方山林逃去。 但它的速度如何能快过老鹰,顷刻间被老鹰追上,然后被老鹰一爪死死钳住,不到片刻便断气了。 老鹰抓着信鸽,却不往巢穴飞,而是直接飞入了霸陵山中。 当老鹰飞到霸陵山中后,丢下了信鸽,然后扑闪着翅膀冲霄而去。 这时下方上来一个人影,从地上捡起死掉的信鸽,取下信鸽身上的竹筒,立刻飞奔上山。 “大人,截获一只信鸽。”那人来到山中小屋前,只见小屋外的树林中足足蹲守着十多个人。 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而且还有各类刀剑弓弩等武器在身。 最中间一个穿着皮甲,头戴皮帽的男子上前,从斥候手中接过竹筒,拆开之后取出一张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着:“速去霸陵山中,救我妻儿。” 这几个字之后,落笔是‘桓恕’的名字。 穿着皮甲的那人冷哼一声,道:“他果然还不死心,来人。” 身后两个手下走了上来,皮甲男子将那纸条递给其中一个,道:“快马加鞭,把这信纸送还于他。” “是。”两人接过信纸,飞快上马,朝安陵方向奔去。 皮甲男子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屋,然后对手下说道:“杀了。” “什么?”身边的手下有些迷糊。 皮甲男子重复了一句,“把里面桓恕的妻儿,杀了。” “是。”手下们抱拳应诺,随后拔出弯刀,走进了木屋。 木屋内,桓恕妻子和他的儿子浑身被绳索捆着,嘴巴也被麻布堵着。 看到木屋的大门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提着刀走了进来。 桓恕妻子顿时瞳孔一缩,眼中满是恐惧。 她费尽力气的朝一旁的儿子挪动,却因为浑身被绑,只能一点点的朝自己儿子蠕动过去。 桓恕之子吓得泪流不止,也扭动着身子朝自己母亲挪去。 这时那两个手下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举刀便劈了下去。 只见桓恕妻子的头颅瞬间被砍了下来,在勃颈处喷出的鲜血将头颅推到了桓恕儿子的面前。 桓恕儿子看到这一幕,瞬间崩溃,晕死了过去。 随后又是一刀落下,桓恕之子也身首异处。 两个手下收起弯刀,转身正要离去时,却听到身后一阵响动。 回头一看,只见桓恕妻子那无头的身体竟然还在朝着自己儿子方向蠕动着。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拔出弯刀,对着桓恕妻子的身体便是一顿乱砍。 直到血肉模糊之后方才罢手。 两名手下出去之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皮甲男子看了看两人,然后转身说道:“等桓恕到时,先查验班超头颅,然后将他一并杀掉。” “是。”周围的手下们齐声应道。 - 此时,正在班府门前假扮流民的桓恕,正好看到班府大门打开。 随后只见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和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桓恕仔细核对之后,发现此人正是班超。 另一人也是一个书生模样,但桓恕却不认得。 两人相伴走出班府,不到片刻后,两人又从外面走了回去。 当班府大门关闭后,桓恕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但他还不准备动手,因为他还在等自己兄弟们的消息。 当天色彻底入夜时,桓恕耳朵一动,只听一阵破空声朝自己疾速飞来。 桓恕当即拔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羽箭立刻落到了桓恕面前。 桓恕眉头一皱,拾起羽箭一看,顿时一喜,因为羽箭之上坠着一个竹筒。 他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因为这正是自己给河东的那些东西们发的消息,没想到却被对方给截获了。 看到信纸,桓恕一把折断羽箭。 他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班府。 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为了自己的妻儿,他什么都愿意做! 第十八章 人未亡 当桓恕站起来的那一刻,一身锋芒毕露,再也不似刚才那般有气无力的流民模样。 他趁着夜色,两三步来到班府门墙下。附耳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凭着他的经验,立刻便断定府门后面有两个家仆。 于是桓恕来到侧墙,后退四五步,随后猛地朝前飞奔过去。 他脚尖轻点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只见桓恕冲到侧墙前,双脚一蹬,手臂一攀,整个人立刻爬上了一丈多高的围墙。 桓恕站在墙垛上,目光迅速扫过班府。 在他眼中,班府内共有七处光亮。 大门处两道微光,那是灯笼的光芒。府宅内有五处明光,全部都在屋内,是烛火的光芒。 根据桓恕白天的探查,班府内除班彪之外,还有班超、班昭、以及那个不认识的读书人。 但他们加在一起也只有四人,还有一处光亮是谁? 桓恕也管不了这么多,他跳下围墙,朝着那五处光亮偷偷摸了过去。 虽然他在白天探查之时,知道上至班彪,下至班超,都是身怀高才,心怀良善之辈。 从不傲慢待人待物,哪怕是贫穷百姓,班彪也礼敬有加。 尤其是班彪,更是经常帮助那些寒门学子。如果是豪强送子求学,他就收以重金。 然后拿着这些从豪强之家收来的重金,去资助那些寒门学子。 品洁高尚,真如傲雪寒梅一般。 但桓恕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妻儿生死未明,由不得他心软。 只见他先来到了第一间亮着烛火的屋外,悄悄来到窗户处,伸出一指慢慢的将窗户捅出一个小孔来,然后用目光迅速朝里面扫了一眼。 是两个小孩,年岁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 不是自己的目标,桓恕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去了。 到了下一处,桓恕用同样的方法朝里面一看,只见房屋里面的屏风前有一张玉案。 玉案后面正跪坐着一名气质温婉,眉目如月的少女,少女此时正手捧一本书册,专心的看着。 再次确定不是自己的目标,桓恕再不逗留,转身即走。 来到第三处宅院,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屋中,周围摆满了书架。 此刻那个身影正在书架四处来回走动着,好似在找什么书。 但桓恕看得清楚,那也不是班超,而是一个中年男子。 桓恕来到第四处,捅破窗户纸往里面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人。 那么,就只剩下第五处了。 当桓恕来到第五处宅院内时,忽然听到一阵朗笑声响起,似有两个年轻人正在谈笑。 桓恕靠近宅院,顺着墙角摸了过去,然后桶开窗户纸一看。 只见班超赫然坐在屋内,在他对面则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此时两人正兴高采烈的喝着酒,并畅谈天下大事。 桓恕眉头一皱,两个人...如此一来就必须要保证在极端的时间内杀死两人,否则一旦他们任何一人发出惊叫,自己都会陷入麻烦之中。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班超杀死后,砍下头颅,隐藏尸体,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城去。 这样一来等班府发现班超尸体之后,自己早已出城了。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但桓恕却不担心,他有足够的耐心。 于是桓恕抱着怀里的长剑,来到黑暗的墙根处盘坐了下来。 等,等另外一个人回屋睡觉。 - 屋内,梁鸿与班超对坐饮酒,半晌之后,梁鸿慨然道:“我之志向,便是隐居山林,钻研学术。不使先贤学问遗落蒙尘,亦让后世子孙有所传承。” 班超饮了口酒,看着梁鸿道:“道、儒、法、墨、兵、名、杂,纵横、阴阳与农家。如今还有完整留存的先贤学问,只有道、儒、法、兵、阴阳这几家了。” 梁鸿闻言,叹了口气,道:“祖龙焚书,霸王一炬,使得多少先贤学说,永远无法被后人知晓。” 祖龙焚书,说的自然是秦王嬴政焚书坑儒。焚书虽说烧的大多都是六国史书与一些儒、墨学说,但也有许多典籍在焚书之中被毁。 而霸王一炬,说的便是项羽了。 这又是为何呢,原来当初高祖刘邦率先攻进咸阳。手底下那些文臣武将都开始在咸阳宫内强夺金银珠宝,只有萧何几人冲进了咸阳宫内,将大秦天下的户籍、土地文书等重要资料抢了出来。 后来经过张良等人规劝,刘邦放弃了夜宿咸阳宫的想法,立刻封锁咸阳宫,不许手下之人再行抢掠,于是还军灞上。 可当项羽入关中后,一把火烧掉了咸阳宫。 要知道咸阳宫中,可是有无数的从六国得来的珍宝器物,这些且不说。 咸阳宫中还珍藏有从六国搜刮来的百家学派的典籍书册,萧何等人只将户籍文书抢了出来,这些书籍却还留在咸阳宫里。 于是项羽一把火之后,这些百家学派的典籍尽皆随着咸阳宫葬身火海,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了。 名家、杂家、纵横家、农家等等学说在秦之后迅速消亡,再加上当时纸张稀缺,普遍使用竹简刻字。 于是在身怀百家学说的老人们逐渐凋零后,百家学说也开始慢慢的消亡了。 提起这段往事,梁鸿唏嘘不已,“恐怕在你我之后的子孙,只知有‘四书五经’,而不是‘四书六经’了。” 六经之一的《乐经》,在焚书坑儒时便被焚毁了,现在能找到的,只有老人们口耳相传的残篇。 这种情况再过一两百年,《乐经》将彻底失传,‘四书六经’变成‘四书五经’只在眼前。 班超微微一笑,说道:“伯鸾大志,超不能及。” 说完,班超倏然站起,用无比慷慨激昂的话语说道:“超不想为后世子孙留下什么先贤学说,超愿为后世子孙留下疆域万里,辽阔土地。” 梁鸿眼睛一亮,抬头道:“西域?” 班超点点头,慨然道:“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梁鸿赞道:“好!壮哉。” 说完,两人举起桌上的浊酒,对饮一番,随后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吾当报效国家,北逐匈奴,定西域三十六国,扬威塞外,立功异域,护我大汉百姓再不受胡蛮欺凌,岂不快哉。”班超语气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梁鸿道:“听说孟坚在京师向陛下举荐了你,虽不知是什么职位,但仲升你的志向与一身本领,总算可以施展出来了。” “哈哈哈!” 说着,两人倾杯举盏,对饮大笑。 - 屋外,大侠桓恕抱着长剑,仰头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耳边传来班超的豪言壮语与二人的爽朗笑声,慨然一叹:“我桓恕身为河东大侠,岂能杀此忠良之人、国家栋梁之士。” 说完,连叹三声。 随后他毅然转身离开班府,他心中已下定决心,要孤身去霸陵救出自己的妻儿。 天空一朵乌云遮住明月,桓恕借着黑暗的天色翻出了安陵城墙。 然后一路狂奔冲到驿站,偷了一匹良马。 随后他拍马疾驰,策马朝着霸陵飞奔而去。 第十九章 夜袭 夜漏四更,凌晨时分。 桓恕快马飞奔三个时辰,终于从安陵赶到了霸陵山下。 但桓恕并没有朝着上山的正路去,而是在半途便翻身下马,然后轻轻一拍马背,马儿便自己走进了路边的草林中去了。 桓恕揭开自己的腰带,然后将其打开,一排排铁针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细的竹筒,将那些铁针取出来,一根根的慢慢插进竹筒之内。 这吹箭筒是他一个朋友做的,那个朋友乃是鲁班门人,手艺极其精巧。 里面有各种精巧机括,一次可以插十根铁针进去,每射一根内部就会自行转动一下,一直到十根铁针都射完为止。 因为这套吹箭筒内部机括材料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所以现在这是世上最后一个鲁班门人制作的十响吹箭筒了。 桓恕将一根根六寸长的铁针放进吹箭筒,这些在带毒的粪汁中淬火浸泡的铁针,绝对是要人命的利器。 准备好一切之后,桓恕抬头朝霸陵山中看去,虽然那领头人让他去霸陵山中拿班超的头换自己的妻儿。 但霸陵山这么大,靠自己去找要找到几时? 所以桓恕早就想到了办法,于是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下方树林中的马儿打了过去。 石头准确的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在空旷寂静的原野中显得极其突兀。 很快,前方霸陵山路要道处亮起两道火把,然后就有两个人影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桓恕迅速爬上一颗大树顶上,看着下方那两人举着火把,提着刀走进了林中。 当他们看到低头吃草的马儿时,目光同时一肃。 “是野马?”一人疑惑地道。 “有马鞍,小心,有人来了。”另一人忽然警惕地说道。 “会不会是桓恕?”先前那人问道。 另一人想了想,忽然高声道:“这是谁的马?” 半晌也无人回答,下方两人又开始分开寻找,他们围绕马儿周围十丈以内搜索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有古怪,你马上上山报告大人。”一个声音凝重地说道。 “是。”另一人应了一声,然后举着火把飞快的朝山道口那边飞奔过去。 桓恕安静的站在树顶,目光看着远处那团黑夜中的火把光芒,顺着山路朝山顶奔去。 桓恕静静的看着,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当那火光终于停在山坳某处时,桓恕终于确定了那些人的位置。 而下方那个留下来的人,此时依旧没有发现半点可疑之处,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于是便牵着那匹马,快步赶回山道口去了。 这时桓恕才从树上下来,然后身形一转没入黑暗的山林间。 凌晨黑暗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星光,霸陵山中的一双双目光看着这道亮光,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些轻松。 启明星已经升起,这代表太阳快要出来了。 尽管这些人个个一身武艺,身怀绝技,但黑暗总归会带来太多不便。 甚至有些人一入夜便如同盲人一般,不能视物,哪怕有再高强的武艺也施展不出来。 潘齐靠在树枝上,怀中抱着一把硬弓。 他本是东海郡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手箭术和一身武艺。 一开始他想要从军,好去战场上立功搏一场富贵。 但由于他平时游手好闲,靠着一身武艺欺压乡邻,自然是没有选上。 汉军从武帝开始,就有一个规矩,募兵就有一个基本条件,那就是‘良家子’。 汉军全都是‘良家子’,那些游手好闲,欺压邻里的想青皮恶霸一概不要。 在汉朝只要你是良家子,哪怕你出身再低微,只要在军中一步步建立功勋,哪怕封侯拜相有可能。 所以潘齐想要靠从军博取富贵走不通,就开始干起了刀头舔血的行当。 这次,他就是被一个神秘的东主雇来的。 他因为箭术极佳,所以对方出了极高的价格,可以说做完这一趟活计,得来的报酬够他挥霍好几个月了。 于是他们在前一天晚上,派一个精擅盗窃之术的人潜入桓恕屋中踩点。 意外发现桓恕妻子有一根发钗是桓恕所赠,意义及其重要。 所以就先取了回来,第二天趁桓恕进城之时,绑架了他的妻儿。 不过现在嘛,潘齐瞥了一眼前方的小屋,里面只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对于桓恕这个河东大侠,他说不上有多敬佩。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就要为了自己舒坦。 所以潘齐在家乡时,将自己的姐姐卖到富贵人家去做妾,将弟弟卖给豪强做奴隶。 他父母气的不行,要去官府告他。 潘齐心中一横,一把火将自己老父老母烧死在屋中,对外谎称是失火。 像桓恕那般为了远赴西域,不辞辛劳,只为给好友报仇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潘齐仔细擦拭着箭头,他忽然来了兴趣,将箭头伸出树枝外,让其暴露在月光下。 看着闪着寒芒的箭头,潘齐突然想到,也许今天桓恕就要死在自己的箭下了。 ‘咻’ 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潘齐只觉耳根处一阵刺痛,他连忙伸手一摸,顿时摸到了一根又细又硬的东西。 “敌人!”潘齐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七窍之中流出一股黑血,整个人一头栽倒下去。 潘齐坠落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守卫,他们连忙问了两句,但潘齐没有回应,便有三个人点起火把走了过来。 火把一亮,这为暗处的桓恕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只听几声利响,那举着火把的三人应声倒地。 火把掉落在地,瞬间点燃了地上的干柴、枯草,一大片火光亮起。 “怎么回事?”这时有人从远处木屋旁边的草棚里面走了出来,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当即便有三、四人拔刀飞奔过去,当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脸色大变。 但还不等他们开口,就有四道寒光飞射而来,准确的射进了他们脖子里面。 四人应声而倒,七窍流血,口吐白沫。 “敌袭!敌袭!”草棚外的男子顿时反应了过来,并高声大喊。 这时一支银针射了过来,从他额头顶了进去。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随后砰然倒地。 此刻守在木屋周围的二十多人也听到了动静,这时突听有人喊道:“敌人在暗处,不要暴露自己。” 马上,整个木屋四周的树林间,除了不断蔓延开来的火焰发出的‘噼啪’声和燃烧声之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桓恕隐在暗处,取出银针放进吹箭筒内,然后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对着自己右侧一丈之外扔了过去。 只听‘啪嗒’一声响起。 随后,黑暗中六支羽箭应声而至,准确无误的射在石头落处。 桓恕借着火光看清了三支羽箭的方向,拿起吹箭筒连吹三下。 只见对面黑暗中‘扑通’‘扑通’‘扑通’连续三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桓恕又杀死三人。 桓恕杀了三人之后,立马开始向木屋左侧移动。 在移动之时,突然碰到了一个身体。 桓恕连忙‘嘘’了一声,道:“不要发声,敌人是有备而来。” 身旁那个被桓恕撞到的人闻言,立刻静止下来,并低声道:“敌人用的是吹箭筒,而且手段极其高明。咦?你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生?” 桓恕压低声音道:“不要说话。” 随后桓恕迅速伸手摸到了身边那人的脖子,然后双手飞快捏住此人脑袋一拧。 只听‘咔吧’一声,便将此人的脖子扭断了。 就在这一刻,桓恕耳朵一动,突然侧身一躲,又是三支羽箭擦着脸庞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桓恕眉头一皱,这些弓手很明显,只要听到声音辨明方向就会放箭,且不论敌我。 他躲过羽箭之后,从刚刚被他杀死的那人身旁摸到一根火把。 桓恕目光朝前方不远处的木屋一看,这里面很有可能就关着自己的妻儿。 于是他拿出火折子,悄悄趴在地上,摸到了木屋侧下方。 他抬头一看,隐约看到上方木屋侧面处有一扇小窗。 桓恕二话不说,双腿一蹬,双臂缒墙而上,猛地一拳砸开窗户。 然后跳到了木屋之内,迅速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火把。 “他进了木屋,快,包围木屋。”屋外林中响起了一声轻呼,随后外面呼呼啦啦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的桓恕一阵干呕。 “昀淑,珏儿。”桓恕举着火把照亮了木屋,他连忙喊了一声,但接下来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如坠冰窟。 第二十章 异变 入眼尽是一片殷红,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地上躺着两具无头尸体,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男的尸体还很小,可以看出是个孩子。 女的尸体血肉模糊,被砍的隐约还能看出是一个人的形状。 桓恕腿脚一软,连连后退两步。 “不...不会的,我可能找错地方了...”桓恕举着火把浑身颤栗,看着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是那么的眼熟... 桓恕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在一滩血水中捧起一个头颅。 血水早已冰冷凝固,就连手中的头颅也变得冰冷僵硬。 他将头颅捧在眼前,缓缓拨开上面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借着火把的光芒。 桓恕看清了眼前的面容,那正是他儿子桓珏的头颅。 ‘砰’桓恕双手一松,桓珏的头颅掉到了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出去。 桓恕面无表情的捧起另一个头颅,是妻子的面容。 就算此刻双目紧闭,满面惨白,但依旧可以看出一缕往昔的温婉柔情。 “啊!!!!”桓恕跪在地上,抱着脑袋怒吼一声。 紧接着,桓恕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一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股骇人的戾气。 “你们杀了她们!!!”桓恕嘶吼着,倏然起身,拔出了腰间长剑。 ‘咚咚咚’桓恕三步来到木屋门前,手持长剑,一脚从内向外踹开房门。 外面那些守卫只看到一个虎背蜂腰,气势雄浑的男子从木屋内冲了出来。 还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一把长剑寒光闪烁,在木屋之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桓恕持剑踏步,身形在人群中左右冲杀。 “放箭,快放箭!”一个小头目在一旁指挥着,那些弓手立刻弯弓搭箭,准备瞄准桓恕。 但此时他们发现,桓恕的移动速度极快。众人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以及一道剑光,随后便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出现。 小头目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毫不犹豫地道:“乱箭齐射,把他们全部射死。” 桓恕不是在那些守卫人群中冲杀不能瞄准么?那就一起全部射死。 乱箭齐发,那些和桓恕厮杀在一起的十几名守卫顷刻间倒在箭雨之中。 而桓恕却双手持剑,手腕极速抖动,长长的剑身在他手中挽出一连串剑花,将那些箭矢全部斩落在地。 由于是乱箭,所以并不能威胁到桓恕。 正待弓手们一轮箭后,正在弯弓搭箭时,桓恕几个纵跃已经杀到了他们眼前。 小头目大惊,嘴巴张开正要说话,一道剑芒横斩过来,将他头颅斩为两半,上嘴唇带着上半块脑袋飞了出去,永远也无法和下嘴唇合拢了。 桓恕杀了小头目,手中长剑一横,那些弓手连忙去挡。 却不料此剑锋利异常,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弓手全部拦腰斩杀。 随后桓恕看着一地死尸,状若疯狂,他发狂一般的抄起长剑,对着这些死尸一阵猛砍,直到将所有尸体砍得血肉模糊之后才罢休。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地面上满是碎肉残肢,浓烈的血腥味铺散开来,引得山中传来无数声野兽的嚎叫。 桓恕托着沾满鲜血和肉沫的长剑,缓缓走进了木屋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一缕阳光照进了木屋之内。 桓恕跪在妻儿尸体前,他将妻子的头颅摆在尸体上面,伸手想要再抱一抱妻子。 但他看着妻子被砍成数截的尸体,却无处着手。 最后,他只能抱起儿子的尸体,无力的嘶吼几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随后,桓恕在屋中找了一张草席,将妻子的尸体和儿子头颅一起装在了草席上卷起。 最后他背着草席,怀里抱着儿子无头的尸体走出了木屋。 此刻看着冉冉升起的阳光,桓恕却再也感觉不到半分温暖。 这个人世对他来说,就如地狱一般寒冷。 桓恕看着前方已经蔓延起来的山火,面容一片死寂,他转身,背着妻儿的尸体欲要离开。 ‘叮’ 桓恕脚下传来一声兵刃轻响,他木然的低头一看,只见脚下静静的躺着一把弯刀。 他突然响起,妻儿身上的伤口似乎不是中原武器砍出来的。 桓恕退后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弯刀,随后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匈奴人的兵器。” “聪明。”身后响起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 桓恕迅速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皮甲,脸上照着黑布的男子正静静的站在身后。 在他手中,握着一把与地上一模一样的弯刀。 “大祭司说的不错,你们中原人连杀个人都下不去手。”皮甲男子看着桓恕嘲讽道。 桓恕将妻儿尸体放了下来,拔出了腰间长剑,他将剑指向男子,突然狂笑几声,眼中流出两股血泪,其后哽咽道:“我现在庆幸自己没有杀死班超,否则这世上就要多几个冤死的人。” 桓恕在看到妻儿尸体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些人根本没准备留他们活口。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他明白了,因为这些人根本不是中原人。 无论杀班超成与不成,他们一家都要死。 而妻儿已经先自己一步去了,他本来想要埋葬妻儿之后自杀,现在看着皮甲男子,他改变了主意。 这皮甲男子很明显就是幕后之人,他要杀了皮甲男子为妻儿报仇,然后再自杀与妻儿团聚。 想到这里,桓恕持剑朝着皮甲男子冲了过去,而皮甲男子也拔出弯刀,快步朝着桓恕杀来。 弯刀携带着巨大的力量朝着桓恕面门劈落,桓恕双脚运转如飞,以非常诡异的姿态避开了弯刀的斩杀,转而绕到了皮甲男子身后。 皮甲男子急忙转身,桓恕却已经一剑从皮甲男子后背刺了进去。 桓恕的剑非常锋利,轻轻松松便破开皮甲,将男子刺了一个透心凉。 但紧接着桓恕却感觉有些不对,因为这与以前将人体刺穿的感觉不一样。 桓恕低头一看,发现剑身刺入皮甲男子身体的部位竟然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而皮甲男子此时竟然还朝前走了几步,将桓恕的剑从自己的体内退了出来。 桓恕眉头一皱,收回长剑,仔细一看,剑上根本没有血迹,有的只是一些沙尘。 桓恕瞳孔一缩,缓缓转头朝皮甲男子看去。 此刻,皮甲男子终于扯下了面罩。 这哪是什么人,根本就是由一堆黄沙变成的沙人。 沙人的双目中放出一阵幽光,幽光如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桓恕。 随后,沙人开口了,“剑术不错,但你要知道,这世上也有你剑术杀不死的人,更有你无法想像的神奇力量。” 沙人说完,整个霸陵山头散碎的土石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上半空。 随后这些土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座巨大的土山,在桓恕震骇绝望的目光中轰然落下。 整个霸陵地面为之一颤,‘轰隆’之声四方可闻。 第二十一章 幸会 “兄长,梁大哥和班师兄要回平陵了,我要去送他们。”郭荣所赠的渭河别苑中,陈景武走出房门,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朝太衍说道。 陈景武已经正式拜入班彪门下,班彪不仅收下了陈景武,还免了他的束脩。 不过拜师要送束脩礼,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 太衍不会去坏已有的规矩,而且这个规矩也并不是什么坏规矩。 束脩,就是干肉。古时弟子拜师,都要送上两条干肉作为拜师礼。 这是因为以前生产力低下,人们能送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干肉。 到了后来,货币逐渐代替了原有的以物易物习俗,拜师时除了送一些传统的礼品之外,主要就是送钱财。 班彪前时刚收了郭荣的黄金,现在就免了陈景武的拜师礼。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有钱人送的礼当然要收下,然后再用这些财物去扶助寒门子弟。 但最后在太衍的坚持下,班彪还是收了陈景武两条从家里带来的干肉。 而这段时间,陈景武和郭清、班超、班昭等人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再加上陈景武聪明懂事,而且非常勤快。 班彪著书时他就帮忙磨墨、掌灯、洗笔,帮助班昭养花除草,甚至还帮府中的仆人做一些粗活。 他本来就是农家子弟,诚实精干,很得班彪的喜爱。 相比之下郭清就显得有些慵懒,虽然也很聪明,甚至看上去有些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智慧。 但是为人就显得非常敷衍,任凭班彪如何教训,都是当面应承,班彪一走就跳脱起来。 太衍知道这是他体内的魂魄在作祟,那魂魄本就不是郭清的魂魄。 只是附在郭清身上保他肉身不坏的,等中元一到,他就要回地府去投胎了。 这也是枷锁二神以及黑白无常对他的承诺,他原本是个人间恶人,死后要下油锅,受一百年煎熬之苦。 但因为这件事发生之后,黑白无常找到了他,承诺只要他能做好了,就可以免去刑罚直接投胎。 “去吧。”太衍从别院内的正厅走了出来,伸手摸出十个铜钱来,递给陈景武道:“这些钱你拿着,想要什么去集市买一些。” 陈景武才不跟自己的‘亲哥哥’客气,上前接过十个铜钱,好奇地道:“兄长,你昨天才给爹娘寄了一吊钱回去,现在又给我十个钱,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了?” 太衍摸着陈景武的脑袋笑道:“兄长我一身异术,乃是天下奇人,手里有些钱财又有什么稀奇的?” 陈景武想了想,抬头傻笑道:“那倒也是,兄长,你的异术我能学吗?” 太衍道:“可以学,但有个条件。” 陈景武连忙欢喜地问道:“什么条件?” 太衍道:“不能成亲。” 太衍话音落下,陈景武顿时沉寂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将手里的钱揣到怀里,然后转身说道:“那我不学了。” “别走。”太衍一把拉住陈景武,“你怎么说不学就不学了?” 陈景武转身严肃地朝太衍道:“师父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兄长,你已经学了这些异术对吧?” “是啊。”太衍说道。 陈景武道:“那你就不能成亲了,你是不孝之人。为了让我陈家有后,为了不让兄长你成为不孝之人,我决定不学异术。一来让我陈家有后,二来可以多生几个儿子,到时候给兄长名下过继一个,也好帮兄长延续香火。” 太衍感叹一声,拍着陈景武的肩膀道:“那可真是委屈兄弟你了。” 陈景武满脸坚毅地摇头说道:“不委屈,为了我陈家和大哥你能有香火延续下去,我就算娶上十个八个妻子都无所谓的。” 太衍看着陈景武,似乎有些感动的说不话来。 最后还是陈景武道:“兄长,那我先去送梁大哥和班师兄了。” “好,去吧,路上小心。”太衍拍了拍陈景武的肩膀说道。 - 陈景武走后,太衍转身走回了别院正厅之内。 此刻的别院正厅已经被太衍改的不像是待人接物的厅堂,反而像是庙宇中祭拜神灵的殿宇, 太衍抬起头来,正前方是一座大香案,香案上是东皇太一的神像。 神像下摆放着几个果盘,果盘中放满了各种水灵灵的山中野果。 对着神像看了一会儿,太衍随手从果盘中拿起一颗水果,然后轻轻一晃。 顿时那颗水果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三支清香。 太衍再对三支清香吹了口气,那三支香立刻冒起了青烟。 太衍将三支清香插进了香炉中,然后转身朝后院走去。 虽然只是大道道心显化,但以他的能力,足以将世间任何事物进行点化。 他可以将石头变成金子,也可以将金子变成石头。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化,而不是障眼法。 同样,如果他摘下一片叶子,将其变成太极图。 那这太极图就是真正的太极图,但这样做势必会造成天道混乱,扰乱天机运转。 所以太衍肯定不会去这样做的,但凡间之物随意点化,却对天机没什么阻碍。 正如太衍将一万斤石头点化为黄金,也不见得会对人间造成什么大的灾难。 但他若是将这个世界一半的石头都点化成黄金,那造成的影响就会极大,甚至有可能改变历史走向,以及此方世界的天机运转。 来到后院一处厢房外,太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布置的十分简朴,原本很是奢华,但太衍却看不过眼,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简朴的小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及一张床铺。 此刻在床铺之上,正静静的躺着一个虎背蜂腰,身强体壮却昏迷不醒的男子。 太衍推开房门后,来到桌边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 然后沏了一杯茶,静静的等待着床上的那个男子醒来。 桓恕这一觉睡的非常舒服,自从他做游侠以来,就从未睡过这么舒服的觉。 在梦中,桓恕和自己的妻儿隐居山中,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琴瑟和谐,家庭美满。 儿子长大后,有着一身和自己一样的好武艺。 而且还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正当桓恕沉浸在梦里温暖美好的隐居生活时,突然耳边一声炸雷响起。 桓恕上半身猛地一挺,整个人瞬间挺身坐在了床上。 睁开眼睛,桓恕这才惊觉自己的眼眶一片湿润,而且心中空荡荡的。 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了霸陵山中的一切。 妻儿惨死,自己要报仇时却遇到了非人的东西,竟能调动山石,将自己砸死。 砸死?自己不是死了吗? 桓恕猛地一掐自己的腿肉,很疼,有知觉。 这时桓恕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再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被子用的是上等丝绸面料。 他迅速转身下床,可双脚刚刚踩在地上,目光立刻就看到了屋里坐着的那个人。 太衍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着,然后从盘中取出一只茶杯,再提起茶壶将那只茶杯倒满茶水。 “幸会,桓大侠。”太衍笑道。 第二十二章 传法 桓恕一看到太衍,顿时血气冲顶,满目狂躁。 他两步并做一步飞速上前,揪住太衍的衣襟便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衍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桓恕咆哮道:“我妻子!我儿子!” “你妻儿怎么了?”太衍淡淡的说道。 桓恕喘着粗气,口水几乎喷到了太衍脸上,“他们死了,死的很惨,很惨!!!” 太衍道:“是么,那天我在城外就对你说过。不要进城,否则便有灾祸临头,可你不是没听么?”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从桓恕头顶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 桓恕后退一步,双手松开了太衍的衣襟,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突然,他一抹眼泪,朝太衍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笑着说道:“是我把你救了回来。” 桓恕一听这话,顿时又疯了一样的冲上来,朝太衍喊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救过,但你没听我的话,这是我的错吗?”太衍抬头,朝桓恕淡淡地说道。 桓恕面色一滞,随后猛然呆怔在原地。 太衍看着他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便对你泄露天机。可你不以为意,以为我在骗你,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桓恕惨然一笑,摇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们娘俩...” 随后,桓恕猛地转身,一头朝身后的墙上撞去。 ‘啪’桓恕只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给拍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都朝后倒飞了出去。 ‘咚’桓恕落在地上,摔的四脚朝天七荤八素。 他摇了摇头,清醒过后抬头一看,却是太衍一掌将他打了回来。 桓恕看着太衍,悲愤地道:“为何拦我?” 太衍看着他道:“你不想为你的妻儿报仇吗?” 桓恕想起那个皮甲沙人的诡异,以及它那掌控山间土石的强大能力,霎时一脸颓废地道:“想又如何,我...你不明白,这仇...我报不了。” 说完,桓恕双手捧脸,一个纵横中原几十年的汉子,就这样在太衍面前跟个孩童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太衍叹了口气,说道:“我既能救下你,难道就不能传授你报仇之法吗?” 太衍话音刚落,桓恕的哭声戛然而止。 当时那巨大的土山分明已经落下,自己应该会被压死在那土山之下。 可现在自己却好好的活着,一点伤痕也没有,如果自己不是在做梦的话,那就是...眼前这个救自己的人,也是一个像皮甲沙人那样的异人。 太衍转身,看着屋外院子里的花丛,对桓恕道:“这天地间有许多强大的力量,这些力量分散游离与宇宙之内,天地之间。” “如果人能掌控这些力量,那么移山填海,沉州碎陆也只在翻手之间。” “那个在霸陵山上对付你的沙人便是西域沙海中的沙石成精,你武艺再高,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对付这些精怪呢?” 说着,太衍转过身来,桓恕只觉眼前白光一闪。 再看时不禁骇然无比,他发现此刻自己竟然身处于万丈高空之上。 耳边一声鹰啸响起,桓恕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鹰正在青天白云之间盘旋,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下面便是霸陵山脉。”耳边传来太衍的声音。 桓恕闻言朝下方一看,只见在万丈高空之下,一座荒芜的山头在苍翠葱郁的群山中显得无比刺眼。 而且在那光秃秃的山头上,一群小黑点在上面来来往往,像是蚂蚁在搬家一样。 “你妻儿的尸体就在那黄土之下,已经被土山给埋住了。当地的人认为那土山是山中邪祟所致,现在霸陵县的县令要在山上修建一座神庙,以镇压邪祟。”太衍缓缓说道。 随后眼前场景再次变幻,桓恕再看时,已经又回到了渭河别院的小屋内。 太衍负手站在桓恕面前,道:“若习得仙术,掌握天地间至高至伟的力量,纵使那沙妖如何诡谲怪异,你也能将他斩杀,为你妻儿报仇雪恨。” 桓恕听到这里,面目瞬间变得冰冷坚毅。 只见他起身,然后直直的朝太衍跪了下去,“我愿终生侍奉先生,只求先生教我仙术,为妻儿报仇雪恨。” 说完,他‘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力度之大连头都磕破了。 太衍看着桓恕道:“那你还寻死吗?” 桓恕摇头道:“大仇未报,岂能寻死。” 太衍看着他,问道:“那你大仇一报便去寻死,我不白教了吗?” 桓恕一怔,随后毅然发誓道:“若先生教我仙术,大仇得报之后,愿以残生侍奉先生左右。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太衍点点头,笑道:“今后贫道欲建太一观,你便为我太一观‘神君’吧。” 桓恕皱眉道:“何谓‘神君’?” 太衍道:“便是替我敬奉神坛,拜祭尊神东皇太一之人。” 桓恕听完,立刻拜道:“是。” 太衍点点头,然后伸手朝桓恕一点。 只见一道金光瞬间飞入桓恕脑海之中,桓恕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炸响。 随后无数的念头便涌入脑海,一段段清晰无比的法术仙诀在他眼前浮现。 哪些法术仙诀的效用极其强大的力量,直让桓恕惊骇不已。 尤其是这一套仙术并非其他,而是一套名为《四象剑诀》的剑法。 看到这套《四象剑诀》的法门,桓恕二十多年来对于自身武艺、剑法的疑惑豁然顿解。 一条通往至强剑道的大门开启了,桓恕恍如获得了一场新生一般。 这一刻,天地间各种奥妙都展露在桓恕眼前。 从前一切种种悬疑之事也在这里得到了答案,这种感觉就像是洞悉了世界的根本一样,让他内心无比欢畅,心神无比沉浸。 但随着这些信息纷纷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那让他豁然开朗的金光散去。 一切都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桓恕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来,有些迷惑的看着太衍。 太衍对他说道:“这只是一时的顿悟,无需沉浸其中。你今后便修炼这套《四象剑诀》,终有一天,你能获得一生中最重要的顿悟,那才是你应该走的大道。” 桓恕清醒过来,目光沉凝严肃地看着太衍,随后郑重地拜道:“是,桓恕遵命。” “嗯。”太衍看着桓恕,随后说道:“你先去霸陵山上,山左七丈白石处,下挖二十四寸。你妻儿的尸身就在里面,然后收敛妻儿尸体,安葬之后再回来这里潜心修炼,静待复仇之日。” 桓恕闻言,顿时满脸感激,连连叩首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太衍袖袍一挥,道:“去吧。” 第二十三章 暗杀 平陵城外,一座破陋的土屋之内。 梁鸿抱着一捆茅草,爬上了自家破漏的屋顶,然后用茅草将屋顶漏雨见光的地方修补好,这才重新回到了地上。 看着四处倒塌破损的院墙房屋,梁鸿来到院子后仔细看了看自家的一些铁器用具。 “嗯,还好,都还能用。”梁鸿鼓捣着家里的锄头、铁铲等等用具,决定明天开始和泥补墙。 自从父母亡故后,除了每年回来祭拜父母坟墓,平常都在外间游学,很少回来。 这次决定回来平陵隐居,所以这房子自然要重新收拾一下。 半个月后,梁鸿终于将自家房子修补完好,那些倒塌漏风的土墙也重新糊了起来。 梁鸿看着焕然一新的祖屋,闻着泥土混合茅草的湿气,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有了栖身之地,还有门前的几亩水田,只要肯辛勤劳作,吃穿用度是不愁的。 只是种子青苗还需要另想办法,梁鸿放下手中器具,回到屋中休息了片刻。 当太阳稍偏后,梁鸿这才背着包袱,朝平陵城内走去。 又是半个月后,梁鸿凭借自己的学问,在平陵城内为那些少年学子解惑讲学。 梁鸿讲学,一不收钱,二不收徒,只要粮食、种子或者束脩干肉即可。 凭借着他太学生的身份,城内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贫民寒门,都将自家孩子送到了梁鸿面前求学。 梁鸿也是来者不拒,其中有一户人家,家里十分穷困。 孩子的父亲只能凑出半条干肉,梁鸿见了,私底下免了这孩子的束脩礼,并一视同仁的为他讲学,没有丝毫偏见。 孩子的父亲非常感动,将这件事说了出去,一时间平陵城中的穷苦百姓都在闲暇时将自己的孩子送了过来。 梁鸿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他想也没想,宣布不再收任何束脩礼,所有有心求学问的人都可以将自家孩子送来。 这下平陵轰动了,就连平陵城的县令、县尉等人也亲自拜访梁鸿,确认了他太学生的身份后,县令亲自以朝廷的名义给梁鸿拨了粮米、果、肉等以作资助。 而且梁鸿的学识让县令等人也极为佩服,于是他们把自己的儿女也送到了梁鸿这里。 过了没几天,班超也在家中得知了这件事,立刻也亲自到了平陵城,与梁鸿一起为寒门学子们讲学授课。 但班超毕竟身有要事,再过几天就要去洛阳赴任了。 所以班超只在平陵城中停留了三天,便赶回了自家。 而梁鸿的大名却开始在平陵以及周围散播开来,他以往的那些事迹也逐渐为人们传颂。 当梁鸿结束讲学,回到自己那破旧的家宅时,却发现院子外面已经站满了前来说亲的人。 这些媒人都是平陵以及平陵周围的豪强大户们请来的,目的就是上梁鸿这里来说亲。 “伯鸾先生,我是平陵周府的。我们周家家主有个女儿,年方二八,性格贤惠文淑,生的端庄美貌...” “伯鸾先生,我是平陵王府的。我们王家三小姐生的千娇百媚,姿容万千...” “伯鸾先生,我是平陵李府的。我们李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温婉贤淑,街坊四邻人人称羡啊...” “伯鸾先生....” 梁鸿连忙止住众人,问道:“诸位可有要事找我吗?” 媒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答道:“这就是要事啊?成亲难道不是要事么?” 梁鸿闻言,朝众人拜道:“我一心钻研学问,谈婚论嫁之时,暂不考虑,各位请回吧。” 说罢,梁鸿走过面前,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哎!伯鸾先生!”众媒人连忙围了上去,却不料梁鸿已经关上了院门。 “伯鸾先生,你是有大学问的人,又是太学生。理应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难道你就不想为你梁家延续香火吗?” 外面的媒人们高声喊着。 但梁鸿直接走进了自己屋中,始终未有答话。 在梁鸿心中,成亲肯定是要成亲的,不成亲如何生子,如何为自己梁家延续血脉呢? 但取那些千娇百媚的娇娇小姐,这不是梁鸿想要的。他只想隐居潜修学问,所以势必要娶一个不爱虚荣,不贪荣华富贵的妻子。 梁鸿回到屋中,坐在桌边,拿起一卷书册,静心研读起来。 外面那些媒人见梁鸿根本不理会他们,于是也渐渐散了。 到了日暮时分,梁鸿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起身准备点灯。 当他刚刚起身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阵兵器的拼斗声响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 梁鸿眉头一皱,随后警觉的拿起墙上的剑,就朝院门走去。 这把剑还是他在太学时朝廷赐发的剑,但他一直只是作为饰品佩戴,没怎么使用过。 在太学学习,剑术也是必然要学的课程。所谓‘君子无故,剑不离身’,从先贤孔子开始,君子就以佩剑为荣。 大汉朝尚武之风极重,无论天子、官员,还是百姓、书生,都有佩剑的习惯。 所以这也造成了大汉朝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论百姓还是读书人。因为佩剑的缘故,只要在路上看到不平事,拔剑就杀人。 杀完人之后,也只能改头换面,离家出逃,亡命天涯... 当他来到院门前,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 只见外面四五个手持兵刃的男子,正围着另外一名男子。 被众人围住的男子满身是血,但气势从容不迫,而且在一群人的围殴中显得游刃有余。 再仔细一看,梁鸿终于看清了被围的那个人,是班超。 梁鸿再不犹豫,打开院门,拔剑便冲了出去。 班超看到梁鸿冲了出来,一剑挡开面前的攻击,然后趁机后退两步,喊道:“伯鸾,这些人是游侠,万万小心。” 游侠儿通常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下手绝不留情。 梁鸿毕竟心思良善,虽然有一手从太学学来的剑术,但实战还是比不过这些游侠的。 一个游侠杀向梁鸿,梁鸿持剑和他战在一起,刚开始几招还游刃有余,但十多个回合之后,梁鸿便渐渐处于下风,被一剑挑破了肩上的皮肉。 梁鸿吃痛,一脚踹开欺身而上的游侠,借机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 ‘噗呲’一声,梁鸿运气也是极好,这一下正好命中那个游侠,长剑刺入他的心口,当即毙命。 而这边班超一人对战四人,趁着天色昏暗,班超又熟悉梁鸿房子周围的地形,且战且退。 当他退至一颗老树旁时,突然转身朝前方一跃。 那四个游侠连忙也跟着起身一跃,却不料下方是个高坎,四人立刻失去平衡,落下高坎。 而班超则拽着一根树枝慢慢落下,听着四人慌乱的脚步声、喘气声冲上前去一一将四人刺死。 这时梁鸿已经点了一根火把走了过来,借着火把看到下方水沟里只有班超一人站着,剩下四人都被他刺倒在地。 班超抬头看了看梁鸿,最后又来到一个仅剩一口气在的游侠身边,将他托上水边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游侠肚子上中了一剑,此时伤口破裂,肠子混着鲜血流了出来。 他艰难的喘着气,看着班超,说道:“呵呵...你...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们...不是最后一批...还...还会有...” 话还没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扭头断气了。 第二十四章 袁葶 班超与梁鸿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班超用一张绸布仔细的擦拭着剑身的血迹,然后抬头看着梁鸿道:“这些人恐怕是有备而来。” 梁鸿为班超沏了一碗茶,道:“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班超自己也很疑惑,他也没得罪人啊,为什么这些游侠要杀他。 “难道是...”梁鸿疑惑的看向班超,“你还记得骊山上的那人吗?” 班超一怔,随后恍然道:“扶风郡守的公子?” 梁鸿点头道:“不错,这些纨绔子弟最好面子,你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削了他的脸皮,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去。” 班超眼睛一眯,冷笑一声,随后满脸不以为然地道:“若真是他,我也就放心了。” 梁鸿眉头一皱,“放心?有人要杀你你还放心?” 班超笑道:“伯鸾,你文采虽然出众,但有些事你却看不清楚。若真是那郡守公子请人杀我,那他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我马上就要到洛阳赴任,他在扶风杀不死我,难道还敢到洛阳去撒野?天子脚下,可由不得他乱来。” “就怕他在你去洛阳的路上...”梁鸿担忧的说道。 班超摆手道:“我若不知还好,但现在我知道有人要杀我,我还会没有准备吗?” 班超淡然一笑,道:“让他们埋伏去吧,埋伏个十天半月,我早已到了洛阳。” 梁鸿看着他,道:“你是想?” 班超道:“我今夜就出发前往洛阳去,只走山岭小路,秦岭旧道。” 梁鸿微微一惊,劝道:“仲升,那秦岭故道可是险峻无比,鸟兽亦不能行。我看还是想想办法,走大道,从潼关和函谷关去洛阳吧。” 班超哈哈一笑,用满腔豪情说道:“前人走得,今人也走得。” 说完,班超起身,朝梁鸿抱拳道:“伯鸾,你我他日再见。他们目的在我,我虽离去,但你也要多加小心。” 梁鸿起身,郑重地道:“仲升,你也保重。” 班超将外面那些游侠的尸体丢进了河里,这里河水湍急,是渭水支流,等官府和那些人发现时,是断然不可能怀疑到梁鸿这里的。 班超连夜走了,梁鸿非常担心,有心想写信给班彪。 但是转念一想,信件传递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更加让班超陷入险境,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他知道班超武艺高强,比那些游侠儿只高不低。秦岭古道虽然难走,但并非不能走。 所以自己不必杞人忧天,以他对班超的了解,他不是那种盲目行事的人。 既然他敢走秦岭古道,就必然是有万全的打算和准备的。 - 槐里县,扶风郡郡治所在。 如今的扶风郡郡守名叫袁桐,在逆莽时期便是扶风郡的郡守。 后来逆莽被灭,绿林占领长安时,他第一个举旗反正,于是被更始皇帝依旧任命为扶风郡郡守。 最后绿林被灭,当今天子定都洛阳,登基之后,袁桐在安定右扶风局势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于是当今陛下以袁桐能力出众,命他继续治理右扶风,做扶风郡的郡守,为朝廷稳定关中。 袁桐是能臣,但他的儿子就不是一个好儿子了。 袁桐两个长子都在洛阳太学读书,只有幼子袁葶顽劣,不听管教,被袁桐带在身边。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清楚,一旦送他去洛阳,肯定会闯下大祸。 洛阳可不是扶风,那里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将相家人,随便惹到哪一个都不得了。 自己将他带在身边,虽然有时会做一些恶事,但至少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过袁桐最近却觉得自己这个顽劣的小儿子开始懂事了,前段时间他从骊山带回来的仙泉,让自己一身老毛病好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袁葶自从骊山回来之后,整个人也消停了许多,不再出去胡作非为了。 只是袁葶想要将仙泉敬献给陛下,被袁桐拦了下来。 这可不是小事,就算这仙泉在你这里好好的,喝了之后包治百病。 但谁知道送到宫里会是什么样子?万一半路出了一点状况呢?万一陛下和后妃们饮了仙泉除了问题呢? 这可不是他袁桐一颗脑袋能够担得住的。 从手下人的回报看来,袁葶虽然不再出去为非作歹,但每天依旧流连于那些秦楼楚馆之中。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袁桐来说,只要这个小儿子不惹祸就行,他想玩女人,就让他去玩吧。 袁葶此时的确在槐里县的花坊阁楼中流连忘返,他怀里抱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听着靡靡琴曲,目光落在了一侧的那个黑袍人身上。 “我说你在太阳底下披着黑袍也就算了,怎么来了这里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袁葶朝那黑袍人说道。 黑袍人手臂动了动,露出了身上的一小截皮甲。 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中响起,“你请的这些游侠到底行不行?第一个根本没去杀班超,反而杀回霸陵山中,让我的人折损了许多。第二次,五六个人居然杀不死一个书生,反而被他反杀。我给你那么多金子,不是让你在这里花天酒地,雇佣一些废物做事的。” 袁葶听到黑袍人的话,慢慢坐直了身体,说道:“一次不成,就再来第二次。反正那些游侠儿的家人已经被你们除掉,绝了后患。我们是绝不会暴露的,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你的人...” “你疯了吗?”黑袍人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袁葶的话。 “我的人?上次那个桓恕就认出了我们的身份。要是出动我的人,一旦暴露,你袁家满门都得死。”黑袍人冷厉地说道。 袁葶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推开怀里的两个女子,道:“好吧,这次我们去中原请,请那些大游侠们。” 说完,袁葶看着黑袍人道:“你确定桓恕已经死了吗?” 黑袍人道:“你爹是扶风郡守,霸陵山上的动静,你不知道吗?” 袁葶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事我知道,只是那些人也太夸张了吧。说什么凭空出现一座土山压在了霸陵山顶,真是耸人听闻。” 说着,他饶有兴趣地朝黑袍人道:“不过你们倒是挺专业,杀了人还管埋,你们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运了那么多土石上去的?” 黑袍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袁葶见黑袍人沉默不语,也颇觉无趣,揽过身旁的两名女子,一脸温柔地道:“心肝儿,我们刚刚说的话...” “公子刚刚说什么了?奴婢不知道啊?” “是呀,公子有说话吗?” 两个勾栏女子一脸娇媚地躺在袁葶怀里,乖巧地问道。 袁葶开怀大笑,“哈哈哈,对,我们什么都没说,来,上酒,鼓瑟。” 第二十五章 四象 桓恕站在东皇太一神像面前,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神情有些恍惚。 “你在想什么?”太衍手持一把拂尘,看着在神像前发呆的桓恕问道。 桓恕转过身,朝太衍道:“先生...” “叫我观主吧。”太衍说道。 桓恕改口道:“观主,您是神仙吗?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太衍微微一笑,说道:“你是在想,如果真有神仙,是不是就可以复活自己的妻儿?” 桓恕并不掩饰,点头道:“是。” 太衍转身朝着殿外走去,桓恕跟在太衍身后,他见太衍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道:“生死有命,不可擅改。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桓恕眼眶微红,道:“我妻子跟我漂泊半生,还没有过一天安生清平的日子。我那孩儿还未长大成人,还未娶妻生子...,观主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 太衍说道:“你知道‘命’吗?” 桓恕闻言,问道:“观主是说天命吗?” 太衍道:“不,就是命。你说,命由己定,还是命由天定?” 桓恕疑惑道:“难道不是命由天定吗?” 太衍哈哈一笑,道:“生、老、病、死,犹如春、夏、秋、冬,这四者是天定的命。人会出生,这是天定,但出生者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富贵还是贫贱?这就不是天定之事了。人会老,这是天定,但你什么时候显老?这就不是天定。人会生病,这亦是天定,但你什么时候生病?生的什么病?能不能治好?这也不是天定。人会死,这是天定。但你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自然死还是病痛死?这更不是天定了。” 太衍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道:“生老病死,是天道运转之下,为生灵定下的‘四象’。以四象为边界,生灵在其中。所以,任何人都不得逃脱。” 桓恕道:“难道就不能改变了吗?” 太衍道:“当然可以。” 太衍解释道:“想要改变,自然要顺应天道法则去变,不能强行逆改。” 太衍道:“如果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人间照样能生长出嫩草鲜花,那还要春天做什么呢?” “冬后立春,春后立夏,夏后立秋,秋后立冬。天地间的事物是循环往复,这其中任何一节出现问题,对世间生灵都会造成劫难。” 看着桓恕一脸迷惑,太衍往后一靠,靠在殿前的柱子上,笑道:“读过《易》吗?” 桓恕摇摇头,“我自小少读书,但《易》书之名,还是有所耳闻。” 太衍点头道:“《易》这本书,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名字《易》,你知道什么是易?” 不等桓恕回答,太衍便说道:“易就是变,变易的意思。” “天道常变易,天道常变,命数难寻。你想要改变,可以,但要在天道法则之内去变。” “夏季炎酷,但也有冷雨天。冬日寒冷,但也有暖阳日。” “你想要自己妻儿复活...与其复活,不如新生。” “新生?”桓恕看着太衍。 太衍点头道:“不错,新生。让你妻儿如四季更替一般,去轮回新生。” “轮回?”桓恕对这两个字充满了疑惑,太衍也不意外,如今佛门还未兴盛,人们对转世轮回之说还没有普遍的认识。 但这种事,还是交给佛门去说便好。太衍不说,道门也不愿去说。 道门中人大多修今生长生,轮回转世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削弱求道的心智。 而佛门修来世福报,故而轮回转世的道理由他们去向世人传授最好。 太衍说道:“我可以让你的妻儿重新转世,以获得新生。你想让他们过太平的好日子也不难,让他们转世到太平年月的富贵人家去。富贵安稳的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桓恕呆呆的看着太衍,“真能如此?” 太衍手指朝桓恕眉间一点,关于转世轮回之道立刻在桓恕脑中展示了一遍。 桓恕浑身一震,随后睁开眼来,看着太衍道:“这就是转世轮回?” 太衍点点头,“这就是转世轮回。” 桓恕闻言,略带一丝苦涩地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太衍看着桓恕,“你在我这里,可以积攒功德,以荫蔽转世的妻儿,只是,他们转世之后,就跟你再无瓜葛了。除了你的功德可以荫蔽他们以外,你再不能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桓恕抬头看着太衍,整个人沉默下来,久久无语。 许久之后,桓恕才朝太衍问道:“观主,您是神仙吗?” 太衍道:“神和仙是不同的,准确来说,我是仙,并非神。” 太衍讲解道:“神是经过天道敕封,代替天道来主宰天道法则运行,宇宙运转的职位。就如同朝廷的官员掌管朝廷的政务、法度一般,而且受天道庇护。” “仙则不同,仙不受天道庇护,不必遵循天道法则行事。但同样的,仙也无法掌管天道法则。只能以修炼之功,来逐渐获取天道法则。”太衍说道。 桓恕问道:“那神和仙,谁大谁小?谁强谁弱?” 太衍淡淡一笑,道:“掌管世间一切火焰的火神,和一个修炼真火的仙人是无法比的。如果这个火神剥夺了这个仙人生火、取火的权利,那么任凭这仙人再努力,他修炼的真火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算不得真。只有当他自己修炼到掌握五行之道的程度,才能摆脱神的掌控。” “但是神要受天条的限制,一举一动必须符合天道运转,否则便会受到惩罚。而仙却可率性而为,修不得火那便修水,修不得水那便修木,修不得木便修金、修土...” 桓恕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神有神的强大,仙也有仙的自在。” “便是如此了。”太衍展颜笑道。 桓恕此时道:“那我若为妻儿积攒功德,要怎么做呢?请观主教我。” 太衍看着他道:“先不急,等你的《四象剑诀》步入‘炼精化气’这一阶段再说。” 桓恕点点头,道:“观主,这几日我尽心钻研,发现这《四象剑诀》十分玄奥深邃。而且非五行之法,乃是阴阳之术。” “对。”太衍说道:“《四象剑诀》有四道剑气:太阳剑气、少阳剑气、太阴剑气、少阴剑气。” 桓恕道:“我欲先修太阳剑气。” 太衍摇头道:“不,你应先修少阴剑气。” 桓恕一怔,问道:“先修少阴剑气?这是为何?” 第二十六章 拿恶 “阴阳之道,首重‘和谐’。”太衍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是一脸诚谨的桓恕。 “《黄帝内经》中说‘阴阳和谐’,此乃修行之妙要。你是男子,男属乾,为阳。你身上阳气极重,若是先修太阳剑气,便修错了。”太衍说道。 桓恕安静仔细的听着,脸上满是虔诚和恭敬。 太衍又道:“物极必反,阳极生阴。你体内本就阳气盈满,再去修太阳剑气,就会导致物极必反。太阳剑气本是至阳之气,若是反出一缕阴气来,就会立刻转变成太阴剑气。到时你以太阳剑气之法修太阴剑气,岂不是自乱根本吗?” “所以,你要先修少阴剑气,以调和体内阴阳之力。等阴阳平衡之时,再修少阳剑气。等少阳剑气稍涨,便又修少阴剑气。等少阴剑气小成,在修少阳剑气。” “如此,少阴、少阳相辅相成,和谐相生,同力共发。等少阴、少阳两道剑气在你体内大成之时,便是圆满之时。到时你再以少阳剑气破开少阴桎梏,以少阴化太阳。再以少阴剑气破开少阳桎梏,以少阳转太阴。” “届时便是阴阳交替,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到那时,你修太阳剑气也好,修太阴剑气也罢,都是水到渠成,此正是:道法自然。” 太衍讲完之后,桓恕仍然沉浸在这玄奥的剑道之内无法自拔。 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展颜带笑,时而愁眉纠结,时而畅然通达。 太衍也不打搅他,自顾自的闭门盘坐,开始参悟天道,修炼起来。 - 光阴如梭,眨眼便是三月过去了,天地间已是一片苍凉,秋天到了。 桓恕正盘坐在院里打坐,双膝之上平放着一把剑身如泓的长剑。 他身上的气息极为阴寒,便是这秋天的凉风也不及他身上的气息那般寒冷。 忽然,桓恕身上气息一乱,随后一身气势随风而散,化入无形之中。 桓恕睁开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 “修炼时要心如止水,不要有任何杂念。”太衍从殿内走了出来,看着桓恕道:“方才你身上的少阴剑气中,蕴含了极其浓烈的仇怨之气。” 桓恕起身,转身朝太衍一拜,有些消沉地道:“观主,每当我修炼到紧要关头,眼前就会浮现出妻儿惨死的画面,我....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是心魔,也是怨念,更是你内心的执念。”太衍缓缓说道。 “唉!”桓恕长长叹息一声,“大仇未报,我实在...无法静下心来修炼,每当紧要关头,心中都会杂念丛生,那时我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哭声和惨叫...,我听到他们在叫我,叫我救命...” ‘叮铃铃’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在桓恕耳边响起。 桓恕猛然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只见太衍手中正拿着一个铜铃看着自己。 “观主,这是?”桓恕有些不解。 “拿着这个铜铃,当下次心境紊乱时就摇一下,铃声响起那一刻就会驱除你心中的心魔执念。”太衍说道。 桓恕脸色一喜,接过铜铃轻轻晃了晃。 只听到一阵舒心宁神的铃声洗涤着自己的神魂,荡清了自己的心境。 桓恕的心中恢复了平静,他紧握着铜铃,朝太衍拜道:“多谢观主。” 太衍看着他,缓缓道:“此言虽然残酷,但还是要说给你听。” 桓恕看着太衍,极为认真的听着。 只见太衍道:“绝尘绝俗,弃爱弃情,这是一个修行之人应该保持的最基本的心境。” 说完,太衍转身径直走入了殿内。 站在原地的桓恕看着手中铜铃,也只能长叹一声。 紧接着,太衍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平陵县郊,将有一群游侠作恶。你去将他们拿下,送往平陵县衙,记住,留下你桓恕的名字。” 桓恕目光一凝,“观主,为何要留下我的名字?” 殿内的太衍道:“你的仇人是什么人?” 桓恕点头道:“是匈奴人,他们用的弯刀我见过,这种刀只有西域和匈奴人才佩戴,汉人不会佩戴弯刀。” 太衍说道:“这么多佩戴弯刀,甚至兵器足备的匈奴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扶风郡内?他们是如何从边关进来的?谁给了他们隐藏身份的便利?” 桓恕听完,突觉浑身一冷,“观主的意思是,扶风郡有他们内应?” “而且还是朝廷官员。”太衍说道。 桓恕听完,顿时明白了。“观主让我将那些游侠拿下,扭送官府之后留下名字。那些人如果也是官府中人,在县令的公文中定然也会发现我还活着。为了确认我是不是那个知道这些人底细的桓恕,定然要来杀人灭口...” “到时候他们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何必你千辛万苦的去找?”太衍淡淡地说道。 “多谢观主指点。”桓恕此刻无比敬佩地说道。 “你的仇,还要你自己去报。我只是给你指一条路而已,你要知道。虽然此举一劳永逸,但你也极为危险。我是不会出手帮你的,明白么?”太衍说道。 桓恕笑道:“观主,桓恕明白。” “嗯,那你去吧。”太衍说道。 “是。”桓恕应了一声,然后将铜令收起,抱剑走出了渭河别院。 桓恕用不到一天的时间,便从安陵赶到了平陵,而且来到了平陵县郊。 他策马找了一处小山峰,太衍虽说平陵县郊有一群游侠作恶,但并没有说准确的位置。 所以他还要仔细寻找,桓恕骑在马上,又站在小山峰上放眼一望,整个平陵县郊的广袤原野尽收眼底。 忽然,桓恕看到远处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中央,周围全是一群提刀握剑的游侠儿。 桓恕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他本身就是河东大侠,对游侠们的行事风格,以及装束打扮一点也不陌生。 看着马车周围那些尸体,桓恕连忙策马冲下小山峰,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绝尘而去。 此时,正围着马车,准备冲杀过去的游侠们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名高大威武的男子骑着一匹骏马飞驰而来。 游侠头子一惊,看这气势,就知道来人不是善茬。 于是他高声喝道:“诸位兄弟,快快上马,准备厮杀。” 众游侠们纷纷上马,然后抽刀拔剑,在马车外面围了一圈,满脸警惕并带着杀意的看着飞驰而来的桓恕。 第二十七章 剑气 桓恕策马杀至,游侠们的首领叫喊道:“是哪位好汉?” 桓恕并不答话,在马背之上一拍长剑,只听‘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化作一道白虹,直朝游侠们飞射过去。 最前方三人躲闪不及,被一剑贯穿肩膀,痛叫一声坠马落地。 后方两人急忙俯身趴在马背上,那长剑从头顶刺破长空,‘咚’的一声插进了马车的木辕上。 “啊!”马车内发出一声惊呼,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那游侠首领一听马车里的惊叫声,顿觉有些不对,但强敌在前,他必须速战速决。 “杀了他。”首领朝着游侠们说道。 游侠们吆喝一声,纵马就朝着桓恕冲杀了过去。 而游侠首领立刻策马来到马车外,猛地一脚踹开马车前门。 马车之内又是一声尖叫,首领低头朝车内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马车内坐着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目标,而是一个美丽娇柔的少女。 少女满脸惊恐的靠坐在马车中,手里握着一把银钗对准了首领。 首领大怒,冲着少女吼道:“人呢!” “什...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少女握着银钗,强自镇定地问道。 “我家可是平陵大族,你们...你们千万不能伤害我,否则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少女带着哭腔说道。 此时三声惨叫传来,首领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桓恕骑在马上,一把抓住一个游侠,夺了他手里的剑。 然后桓恕手中挽出剑花朵朵,连连将那些游侠刺落马下。 首领见桓恕三两下就制服了自己十多名手下,连上满是震惊之色。 此时首领来不及去管马车中的少女,而是拔出自己的兵器,一对长戈铁钩。 “闪开!”首领大喝一声,那些已经被桓恕一手剑法逼得连连后退的游侠闻声松了口气,飞快的朝两旁散开。 桓恕只听到眼前一阵破空声响起,随后一声‘呜’鸣在眼前响起。 他连忙举剑去挡,只觉手臂猛地一震,虎口也被震得一阵发麻。 桓恕抬头一看,只见一把泛着寒芒的长戈打在自己的长剑剑身上,长戈的顶端是三寸多长的尖刺,侧面则是一排弯曲的铁钩。 此时那首领将长戈一转,桓恕还没来得及收剑,就感觉手中一阵大力涌来,随后‘啪拉’一声,手中的长剑就被那长戈上的铁钩给钩落了。 紧接着那长戈又朝前一捅,桓恕往后一倒,顺势下马。 然后一个窜身朝地上掉落的长剑抓去,就在桓恕的手快要抓到长剑时,身旁突然飞过来一把长剑。 原来是散开的那个游侠见桓恕要去拾剑,便丢出了自己手中剑来阻他。 桓恕闪身躲开飞来的长剑,这时那首领已经重新刺出了长戈。 这次桓恕躲闪不及,只能用双手抓住长戈的木杆。 长戈被桓恕死死抓住,但尖锐的矛头已经顶在了桓恕的胸口皮肉上。 桓恕低头一看,只见双手上鲜血淋漓,那长戈的木杆上竟然也被嵌上了细小的铁刺。 “一寸长,一寸强,听过吗?”游侠首领骑在马上用俯视的眼神看着桓恕说道,他现在只需要多加一分力,长戈的矛头就能刺入桓恕的心脏。 “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如果你告诉我那小子去了哪里,看在你有一身好武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游侠首领缓缓说道。 桓恕冷笑一声,突然紧紧的握住了长戈的一端。 游侠首领目光凌厉起来,为了防止意外,他立刻用力朝前一捅,准备将桓恕杀死。 ‘噗’矛头刺破了桓恕胸口的皮肉,鲜血立刻喷洒了出来。 但桓恕却抓着长戈,然后借着矛头前刺的力量蹬腿往后一退。 随后桓恕起身,一手抓住长戈矛头,口中念了一声:“少阴剑气。” 那游侠首领只听到自己手中的长戈一声剑鸣,随后一道阴寒的剑气瞬间在长戈上崩裂开来。 “啊!”游侠首领痛呼一声,松开长戈一看,却见他的右手掌心处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 “休伤我兄!”这时,那些残余的游侠手下们朝着桓恕杀来。 桓恕瞬间握着长戈,就像是持着一柄极长的长剑一般。 他将长戈一横,只听空气中几声炸响,随后一片阴寒细长的剑气便横扫出去。 只见一阵尖利的破空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几声惨叫,那些游侠尽皆被少阴剑气打下马来。 当游侠们落马之后,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剑痕伤口,本来不觉有多重,正要起身继续与桓恕厮杀,突然那些剑痕伤口之中迸发出一道极寒的剑气。 这些剑气一瞬间侵入了他们的奇经八脉,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颤,继而全身僵直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剑术!你是什么人!”游侠首领满脸惊骇的倒在地上,此刻他浑身僵冷,体内不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就像有人拿着冰锥在身体里扎他的脏腑一般。 桓恕看着倒了一地痛苦呻吟的游侠,心中也是十分震惊。 要知道自己的少阴剑气别说修成了,因为心中执念和心魔的缘故,他连少阴剑气入门的那道坎都还没有跨过。 但就是这尚未入门的剑气,竟然就如此厉害。而且自己拿的还不是剑,仅仅只是一把长戈而已。 桓恕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戈,突然将其往地上一掷。 只听‘咻’的一声,随后地面‘噗呲’一声轻响,那长戈的握把一端竟直接没入地面五寸多深。 腾起的灰尘散去,桓恕以及地上的那群游侠们终于看清了这一幕。 看着那深深没入地面的长戈,游侠们一脸震骇的闭上了嘴巴,转而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桓恕。 而桓恕自己也吓了一跳,长戈握把一端只是一根圆木而已,也就是说,他这么随手一掷,就把一根木棍轻轻松松的刺进了地面四、五寸深。 看着那刺入地面的木棍周围地面,那一道道像是被利刃划出来的痕迹,桓恕终于第一次亲身感觉到了《四象剑诀》的真正威力。 我还未入门,我还未入门...桓恕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五个字,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直到地上的那些游侠被桓恕的恐怖力量震慑,开始连声告饶,这才惊醒过来。 第二十八章 星辰 “大侠,是我等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这次行动以我为首,你要杀就杀我,只求你放我这些兄弟们一命。” “不,大侠,我们是被人威胁的,我们的家人被他们抓了...” “闭嘴!” 桓恕眉头一挑,看着那个说话的游侠道:“你说什么?” 那个游侠有些畏缩的看着桓恕,身体不时的因为体内的少阴剑气缘故剧烈抽搐着。 “有人找上了我们,要我们去杀两个人。他们来头很大,抓了我们的家人。如果我们不来的话,我们的家人就...”这个游侠说着,语气中满是愤恨。 桓恕听完,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上前问道:“他们让你们杀哪两个人?” 这时那游侠首领见自己手下已经说了,便也不再隐瞒,道:“一个叫班超,一个叫窦宪。” “班超!”桓恕太阳穴一阵猛跳,但他硬生生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另外一个窦宪他虽然没听说过,但他听到班超的名字,就知道那些人和在平陵城中找上自己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桓恕缓缓蹲下来,用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游侠摇头道:“不知道,他们是在夜里找上我们的,然后就离开了。” “那他们有告诉你杀完人之后在哪里接头吗?”桓恕继续问道。 “没有,他们很谨慎,只说成功之后等他们的飞鸽传书,然后通知我们家人关押的地点。”游侠缓缓说道。 桓恕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道:“你们的家人,这会儿恐怕已经不在了。” “什么?”游侠们一呆,随后一脸惊疑的看着桓恕。 桓恕不再多说,来到马车边拔下自己的剑,随后走到马车前面,目光朝马车内看了一眼。 马车内的少女手中握着银钗,看到桓恕立刻挥舞了两下,喝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桓恕目光淡淡的看着少女道:“出来。” 少女往后退了退,满脸惊慌地道:“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家是平陵大族,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你不要杀我好吗?” 桓恕用剑敲了敲车厢,提高了声音,“出来,快点。” 少女猛地摇头,缩在车厢角落里喊道:“我不出来。” 桓恕看她的模样,也不再说了,而是转身离开。 少女看着桓恕离开,心头一喜。 但还不等她放下心来,就看到桓恕重新折返回来,这一次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是那游侠首领,只见桓恕将游侠首领丢进了马车车厢,然后将其推了进去。 “啊!”少女一声尖叫,举着手里的银钗就朝游侠首领刺了下去。 那银钗‘噗呲’一声刺入游侠首领的肩头,首领闷哼一声,但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来。 少女发狂的拔出银钗准备再刺,首领肩头伤口射出一道血线,鲜血顿时喷在了少女脸上。 少女大惊失色,如何见过这种场面,立刻吓得哭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起身朝着马车冲了出来。 桓恕一把抓住少女,将她拉出马车丢在了地上。 少女无助的坐在路边,看到周围躺了一地的家仆们的尸体,立刻心态崩溃地又是惨叫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桓恕将那些活着的游侠全部丢进马车,他要用马车拉着他们去平陵县衙。 最后,桓恕来到少女身边,朝她说道:“你...” 但他刚一开口,少女就惊跳起来,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双手挥舞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 桓恕说道:“我要去平陵,你去不去?” 少女哭的极其悲恸,桓恕说完这句话后的好长时间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她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抬头鬓发散乱,泪眼朦胧的问道:“什么?” 桓恕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平陵城,你去不去?” 少女满眼害怕的看着桓恕,旋即有些怯怯的问道:“是平陵城的那个平陵城吗?” “....”桓恕知道她可能是被吓傻了,但也懒得重复,转身坐上马车外的横辕上,看着少女道:“我要去平陵城,借你的马车一用,这里还有马匹,你 要是会骑马的话,就自己骑马回家去吧。这些游侠不是被我杀死就是被我抓住了,你现在很安全。” 少女大喜,朝桓恕道:“谢谢大侠,谢谢大侠。”随后,她略有一些犹豫地道:“我...我自己骑马回去吧。” 桓恕点头道:“这样最好。” 说完,桓恕一鞭子抽在马车前面的两匹马背上,两马长嘶一声,迈开马蹄带着马车奔行起来。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少女的眼中。 她看着远去的马车,再看了一眼满地的死尸,随后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她哪里会骑马,只是信不过桓恕而已。 她此时跑的方向正是她兄长窦宪所在的方向,本来窦宪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面。但在那些游侠出现之前,窦宪突然要小解,便令车队停下,然后进了道旁的山林中。 窦宪进入山林中没多久,这些游侠就出现了。 少女知道窦宪现在肯定藏在林中,所以她也朝这里跑了过来。 果然,少女进入林中没多远,就看到前方的树下站着一个白衫佩剑的少年人。 “兄长!”少女连忙欢呼一声冲上前去,来到了窦宪面前。 窦宪抓住妹妹的手臂,道:“那些人都走了吗?” 少女点点头,道:“都走了,兄长,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说着,她几乎又要哭了出来。 窦宪微微一笑,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拉着少女朝林子外面走去。 “兄长,我们要回去吗?”少女一脸抗拒的问道。 “只有那里才有马,不然我们怎么回去?”窦宪说道。 少女没有再说话,随后两人来到方才厮杀的地方,挑了一匹好马。 窦宪先上马,然后将少女拉上马背,看着地上那些死去的游侠道:“这些人定有来历。” “兄长,我听他们说话,好像是来杀你的。”少女说道。 “嗯。”窦宪在林中观察良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些人在找自己呢。 “兄长,你不害怕吗?”少女骑在马上抱着窦宪的腰问道。 窦宪没有答话,少女突然张了张口,还想再问什么,却话到嘴边顿了顿,没有再问出来。 窦宪此时却说话了,“你想问我刚刚为什么没有出来救你,是么?” 少女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靠在窦宪背上,半晌后说道:“兄长做事自有道理。” 窦宪轻笑一声,然后带着少女纵马离去。 - 平陵城,县令方悬皱眉看着停在县衙门前的马车,以及马车上的字迹,朝身边的县尉道:“河东桓恕?” 县尉命人打开了马车,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三四个浑身是血的人。 “桓恕他自己就是游侠,为什么要抓这些游侠送官府呢?”县令方悬疑惑地道。 县尉想了想,道:“听说这位河东大侠最近带着妻儿来了扶风。” 县令顿时就想明白了,“原来是要从良了。” 县尉看着被县衙兵卒从马车里拉出来的那些游侠,其中一人好似有些眼熟,他上前仔细一看,道:“咦?蒋安?” 一旁的县令也惊疑一声,“蒋安?那不是最近正在通缉的人吗?” 县尉看过之后,对县令道:“不错,这长相正是长安县正在捉拿的那个蒋安。” 县令大喜,“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这桓恕还挺有能耐。” 县尉笑了笑,然后看着马车上的字迹道:“大人,这桓恕还说这些人当时正在作案,杀了好些人。” “有留地名吗?”县令问道。 “有。”县尉道:“县郊左十里处官道。” 县令道:“速派人去查证。” “是。”县尉应道。 县令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指着地上的蒋安等人道:“来人,将这些贼子押入大牢,待我上报郡守之后,再做处置。” “是,大人。”几个兵卒上前,将蒋安等人拘拿,然后朝大牢押去。 县尉这边也派出了大量人手,由县衙主薄带领着朝桓恕所说的那个地方赶去。 随后县令看了看县尉,道:“这桓恕怕我们为难,将马车赶到这里就走了。” “要不要缉拿他?”县尉问道。 县令摆摆手,道:“他既要弃恶从善,那日后肯定就会再来见我。” 县尉继续问道:“那蒋安之事...” 县令笑道:“先核对蒋安身份,确认无误之后,上报郡守。就言此事由大侠桓恕暗中举报,再由县衙派人擒拿蒋安等人。” 县尉也笑了,道:“大人英明。” 没多久,排出去的那些兵卒带着十几具尸体回来了。 看到这些尸体,县令和县尉都是一惊,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看来是蒋安又在劫持过路之人,两方一场拼斗之后,被桓恕捡了便宜。”县尉分析道。 “知道遇袭的是哪家的人吗?”县令看着地上那些家仆装束的尸体问道。 主薄摇了摇头,道:“他们身上都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就在此时,县衙外面突然冲进一人,报道:“启禀县令,有窦府的人在外面求见。他说要来报案,说他家公子窦宪与小姐窦蓉在县郊遇到贼人袭击。” “哦?”县令面色一紧,看了县尉一眼,随后道:“传他进来。” “是。” - 至于桓恕,此时早已出了平陵城,骑上一匹快马回安陵去了。 等桓恕回到安陵渭河别院,已经是深夜了。 但他却发现别院的大门竟然是打开的,抬头一看,就看到太衍站在大门口,正仰头望天。 “观主?”桓恕上前两步,轻声叫道。 太衍看了桓恕一眼,然后抬手指着满天繁星,笑着说道:“看看吧,周天星斗已经归位,满天神佛入世传道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桓恕抬起头来,只看到漫天星辰如织,璀璨的星斗布满天宇。 桓恕忽然发觉,今夜的星辰比以往如何时候都要明亮,也更加的繁密璀璨。 第二十九章 神赐 “那桓恕没死!”袁葶将手里的邸报扔在黑袍人面前的桌案上,强压着愤怒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黑袍人有些讶异,道:“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袁葶指着邸报说道:“蒋安那伙人就是在杀窦宪时,被桓恕给暗中向平陵县衙举报了,现在蒋安那些人都在平陵县大佬,窦宪也没死,你说怎么办?” 黑袍人看着手中邸报,袁葶见他不说话,冷笑道:“你也识字?” 黑袍人沙哑地道:“我连汉话都会说,还能不认识你们汉人文字吗?” 袁葶俯下身来,看着黑袍人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必须压下去,不能露出半点风声,不然我袁家完了,你也出不了关。” 黑袍人抬起头来,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瞬间展露在袁葶的面前。 袁葶大惊,整个人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撞翻了琴桌玉案。 外面的护卫们连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袁葶惊慌之间稳定心神,朝外面的护卫道:“我没事!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是,公子。”外面的护卫们应道。 袁葶站起身,左手握住腰间的长剑,目光带着一丝惊惧的朝黑袍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缓缓起身,将自己头顶的罩袍拨下,然后拿掉了脸上的面罩。 袁葶瞳孔一缩,嘴角一抽,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因为在袁葶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由黄沙组成人的形状的人,袁葶从他的脸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沙土在流动。 他的整个头颅都是黄沙组成的,只有眼眶里有两道幽暗的光焰在闪烁着。 “吾乃西域大祭司、昆仑神使者、天山之主,赖瓦尊者坐下护法,沙厉!”黑袍人沙厉用极其虔诚敬仰的语气朝袁葶说道。 袁葶看着沙厉,语气有些慌乱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沙厉傲然道:“我是天神的子民,我掌控大地的力量,我是沙漠之灵。” 说完,沙厉转身一挥手。 只见阁楼外的窗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随即袁葶便看到窗外的房屋开始一片片倒塌起来。 从沙厉手掌朝向的方向,所以的房屋以一条直线的形式顷刻间倒塌下去。 一瞬间大地震动,城中百姓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烟尘冲天而起,随后便是无数百姓的惨叫哭嚎之声。 房屋的倒塌一直到靠近城墙时才停止,但趴在窗外一看,眼前一条直线看过去,数百间房屋整整齐齐的都朝着一个方向倾倒塌陷。 此间阁楼中也响起了尖叫声,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的人已经冲出了大楼,在大街上拼命狂奔着。 这是,屋外的护卫们焦急的喊道:“公子,地震!快跑!” 说着,护卫们甚至开始推门想要进来保护袁葶。 但袁葶此时反应过来,连忙喊道:“不要慌乱,都不许进来,谁敢踏进此屋一步,死。” 屋外的护卫们停了下来,但任然有些慌张,袁葶忽然说道:“你们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护卫们一怔,随后立刻应诺,转身跟着人群跑出了大楼。 此时袁葶上前,浑身战栗却十分激动的看着沙厉道:“沙护法,您是神仙吗?” 沙厉说道:“我不是神,我是神的子民。神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神昆仑神,你愿意信奉昆仑神吗?” 袁葶闻言,连忙点头道:“我愿意信奉昆仑神。” 说着,袁葶朝着沙厉跪了下来。 沙厉眼中幽光一闪,然后伸出一只手搭在袁葶头顶,道:“好,作为对你的奖励,我将代天神赐予你远超凡人的力量。” 随后,只见沙厉手中光满一闪,袁葶的皮肤发出一阵淡黄色的光芒。 其后,袁葶便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充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站起身来,转身对着桌案一拳,只听‘砰’的一声,厚厚的桌案应声粉碎。 但袁葶感觉不到自己的拳头有任何疼痛之感,而且拳头上面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袁葶大喜,转身对着沙厉跪下,连连磕头道:“多谢沙护法,我将永远忠于昆仑神,永远忠于沙护法。” 沙厉点点头,道:“很好,昆仑神从来不会亏待那些忠心于他的人。” 随后,沙厉说道:“我亲自去处理这个桓恕的事情,你让你父亲给平陵县令下一道命令,让他暗中处死蒋安等人。” “是。”袁葶起身,一脸恭敬地道。 沙厉重新披上黑袍和面罩,然后关切问道:“这次派去刺杀班超的人有消息了吗?” 袁葶眉头一皱,道:“有消息,但他们的消息大多是没有发现班超出现在潼关和函谷关。” 沙厉问道:“他不是要去洛阳么?除了走潼关官道,还有别的小路吗?” 袁葶仔细一想,突然一惊,说道:“秦岭古道!” 沙厉道:“千万不能让他到洛阳,我已经赐予你铜皮铁骨以及无坚不摧的力量,你亲自带人去秦岭古道追杀班超!” 袁葶握了握双拳,立刻应道:“是!” 随后,袁葶有些疑惑地问道:“护法大人,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去杀班超和窦宪呢?” 沙厉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杀不了他们,你们汉人有一句话,要做‘气运’。这两个人身上有汉朝气运护身,我无法靠近,所以这事只能让你们这些凡人去做。” 袁葶听完,也不知道这气运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装作恍然道:“请护法大人放心,我这便带人去追杀班超,一定提他的脑袋来跟大人复命。” “好,如果你真能杀了班超,我就带你去见大祭司,大祭司能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沙厉语气中满是诱惑地道。 袁葶激动不已,抱拳道:“是,多谢护法大人,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袁葶离去之后,只见沙厉身上土黄色的光芒一闪,整个人立刻化做一阵黄风飞出了阁楼,消失在槐里县城茫茫烟尘的天空中。 而上百间房屋的垮塌,也惊动了怀里县衙以及扶风郡郡守府邸。 一时间槐里县城中混乱无比,但很快郡守就调来了府兵维持秩序,开始调查原因,安顿灾民。 并且,一封加急奏疏立刻通过郡守府发向了洛阳朝廷。 地方遇灾,不论大小都必须上报朝廷,不得隐瞒,否则就会大罪。 郡守袁桐自然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 第三十章 噩梦 长戈如林,甲士开道,十二匹神驹拉着巨大的銮驾沿着河岸缓缓前行。 銮驾左侧武将策马随行,旌旗猎猎,雕弓宝马。万千羽林壮士,身着金甲,威风凛凛。 右侧是文官策马伴驾,腰佩宝剑,头戴赤冠。文气巍巍如山岳,天威隆隆镇四方。 文武百官随驾左右,羽林兵卒护卫车銮,庞大的队伍沿着河岸朝前行去。 这时,天空突然一暗,随后狂风骤起,沙尘漫天。 那平静的洛水突然掀起滔天的波澜,地面响起阵阵闷雷,如同在大地打鼾一般。 整个车驾队伍陡然停住,随后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大司马吴汉喝道:“勿要惊慌,保护陛下!” 数万羽林士兵在将军们的率领下将那十二匹神驹拉着的銮驾团团围住,保护在中央。 此时狂风愈大,波浪愈大,那滔滔洛水竟然漫过河堤,直接咆哮着冲上河岸。 “保护陛下!”左将军贾复拔剑高喝,命令众将保护銮驾。 此时天上浓云如墨,天地黯淡无光,只看到洛水涛浪翻卷而来。 ‘哗啦啦’浪潮卷至大军脚下,战马嘶鸣,车驾惊乱。 但数万羽林士兵围着銮驾岿然不动,紧接着负责驾车的官员开始驱使十二匹神驹带着銮驾往山上奔去。 文武百官以及数万羽林士兵用身体阻挡着汹涌的洛水,保护皇帝的銮驾安然朝山中撤去。 就在洛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的河岸,就在洛水汹涌滔卷,已经没过羽林士兵的胸口时,只见拉着皇帝銮驾上山的十二匹神驹突然一声嘶鸣。 大司马吴汉回头一看,只见两条比成年人的身体还要粗大的铁索,突然凌空出现,横挡在了銮驾的前方,让銮驾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洛水滔滔,已经快要没过数万羽林士兵的脖子,第一波大浪已经卷到了銮驾下,淹没了銮驾的车轮。 吴汉纵马疾驰,来到銮驾前抱拳道:“请陛下降步上山。” 两侧的侍从连忙掀起銮驾金帘,随后一个身穿十二章玄冕,头戴十二疏琉冠,腰佩天子剑的威武之人从銮驾中走了出来。 面对后方突然崩腾翻滚的洛水,以及天上如同浓墨一般的乌云,还有眼前那比成年人还粗的铁索,他从容不迫,毫不惊慌。 他,就是当今大汉天子,刘秀。 刘秀扶着天子剑,踩着宦官的后背走下銮驾,目光看着眼前那两条粗大的铁索。 铁索的一端连接着巍峨的秦岭余脉高山,另一端直直的没入洛水之中。 此时随着洛水的疯狂喷涌翻腾,这两条铁索也开始剧烈的颤动着。 ‘轰隆隆’洛水中忽然一声巨响。 刘秀与身边的文武众臣抬眼看去,之间洛水突然狂涨起来,一波滔天巨浪侵袭而至。 前方数万羽林健儿顷刻间被巨浪吞没,刘秀以及文武百官无不骇然变色,脸色煞白。 只见大司徒吴汉等人连忙围在刘秀身边,高声呼道:“陛下小心。” 然而,当那十丈多高的浪潮席卷到刘秀面前时,高耸的浪头突然止住,随后如同一堵墙壁一样挡在了刘秀等人的眼前。 ‘哗啦啦’‘哗啦啦’ 此时,那两条粗大的铁索忽然剧烈的抖动着,发出令人惊悸的颤动声。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刘秀等人转头一看,只见那连接铁索的秦岭余脉高山下方突然垮塌,随后烟尘铺天盖地。 刘秀连忙用龙袍大袖遮挡尘灰,周围响起文武官员一阵阵的咳嗽声。 当尘烟散去,众人突然一声惊呼。 刘秀放下龙袍广袖一看,只见身边的文武百官个个灰头土脸,但他们却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垮塌的高山。 刘秀好奇的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立刻也被惊呆了。 只见在那垮塌的山体部位,一座黑漆漆的高大石碑显露了出来。 而在那石碑之上,刻着几排显眼的大字:“始皇七年,洛水有恶龙为祸,翻波卷浪,水淹四方。洛阳县令急奏陛下,陛下闻之,曰:天下大定,四海归秦。然八荒妖神不听吾命,造乱宇内。当予镇服,以宣大秦威严于万方。于是遣徐福率三百方士,持始皇命玺镇压十方妖神。生于水中者,则镇于江河之内。生于山野者,则镇于山川之下。又熔九鼎而炼秦索,以缚天下妖神,宣始皇之威于天地之间。始皇九年,缚洛水恶龙镇压于此,立碑刻记,以示后人。” “此乃始皇缚龙之处!”大司徒吴汉惊道。 刘秀看着那巨大的秦碑,转身又看着那掀起滔天巨浪的洛水,一时间竟然怔怔无语。 ‘咔嚓’一声巨响,那两条铁索突然间断裂开来。 “不好。”刘秀心中一惊,随后朝那洛水看去。 果然,随着铁索断裂,那洛水之中陡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昂!!!” 龙吟之声震动寰宇,洛水滔滔侵没四方。 “啊!!” 深夜,洛阳皇宫。 随后寝宫中的一声尖叫,寝宫殿门立刻被推开,羽林禁军们打着火把推门而入,高声呼道:“保护陛下。” 宦官和宫女们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地,看着冲进来的羽林禁军一脸茫然。 刘秀从噩梦中醒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看着那些已经冲到自己身边的羽林校尉道:“朕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们下去吧。” 羽林校尉官看见皇帝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抱拳道:“是,陛下。” 当羽林禁军们退去之后,刘秀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宦官宫女们道:“都起来吧。” “是。”宦官、宫女们早都吓得双腿发抖,此时闻言,如蒙大赦的站了起来。 “掌灯。”经过刚才那个噩梦,刘秀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灯光亮起,照亮了寝宫大殿,刘秀披上衣服,走到了寝殿之外。 他仰起头来,看着漫天繁星,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太史当朝上奏,言天象有变,灾星临于皇都,恐近来洛阳将有灾祸,而化解之象则应于关中。 刘秀听到太史的上奏后,联想到自己昨晚的那个噩梦,心情瞬间就沉重起来。 “天象所指,关中有奇士,乃福星所应,可解此灾。”太史又说道。 刘秀听完,立即下旨道:“着人立即前往关中,寻访奇士。” 太傅邓禹此时应道:“遵旨。” 第三十一章 洛水 秦岭古道,高处鸟兽难攀,低处虫怪横行。 密林深邃,沟壑纵横,悬崖泉涧重叠交错。 袁葶是不会带着人进山去追班超的,他不是傻子,秦岭古道本就难走,而且班超又比他们先行一步,等他们走出秦岭古道,班超早就到洛阳了。 所以袁葶一路快马加鞭,走官道先是出潼关,再出函谷关。 每到一处驿站便换马而行,马歇人不歇,就算人歇也只能在马背上歇。 袁葶的身体被沙厉的法术加持,整个人精神十足,体力也极强。 从关中一路骑马狂奔近千里,数天来都没合过眼,但依旧精神满满。 手下们都已经累的不成人样,不停地对袁葶道:“公子,休息一天再走吧,这样赶过去,就算截住了班超,我们也没力气厮杀了啊。” 袁葶轻蔑地道:“那又如何?我杀班超,手到擒来。” 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对袁葶道:“公子神勇无双。” 袁葶哈哈大笑,对众人道:“这样吧,我先走一步去截班超,你们在函谷关休整一日,其后跟来便是。” 手下们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们要寸步不离保护公子。” 袁葶扫了他们一眼:“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能保护得了谁?好了,就这样办,本公子先走一步了。” 说完,袁葶一挥马鞭,只听一声响亮的拍马声,袁葶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随后狂奔疾驰开来。 看着一路绝尘而去的袁葶,手下们相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领头的说道;“我们走慢点吧,一边赶路一边在马上休息。” “是。”众人齐声应道。 - 走秦岭古道的班超,就算提前几天出发,一双腿也走不过袁葶的那匹宝马。 秦岭山脉东西绵延万里,正好有一条支脉绵延在洛阳城外。 这条支脉便是一座小山,也是秦岭古道的东端出口。 班超一身风尘雨露得拄着一根木杖从山中走了出来,这一路虫蛇虎豹没少遇见,也遇到许多危险的境况,但都被班超一一化解。 虽然一路艰辛,但班超却乐在其中。 他生来便有一颗历险的心,此次的秦岭之行,也是他早就思虑已久的想法。 班超走出深山,忽见眼前一片光明。 他飞快的朝前跑了几步,站在山头顶上,看着东方彤霞万里,金阳升空,寒凉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花香。 班超拄着木杖,目光顺着霞光往下。 巍峨的洛阳皇都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一片大平原。 随着目光逐渐从远处收回,班超看到了那清澈碧绿,水波荡漾的洛水河流。 “哈!”班超长出了一口浊气,这一刻他俯视着洛川平原,看着巍峨壮丽的皇都,看着奔腾不息的洛水,心中涌现出无比的豪情。 班超静静的站在山头,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照亮四方,看着金霞云彩弥漫天宇,他静下心来,享受着这人间至美的时刻。 一炷香的时间以后,金霞散去,大地都被太阳光芒普照的一片光明。 班超也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后,便丢了手中的木杖,扶着腰间的长剑开始下山去了。 身上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不过好在已经走出了秦岭,只要到了洛阳城内,就可以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当班超走下山来,发现洛水河岸边聚集了许多的百姓,甚至还有朝廷的官员。 班超不由得有些疑惑,他好奇的走上前去,甚至还闻到了一丝丝肉香。 来到人群中,班超看着一名身着官服的官员,正站在洛水岸边,前面摆着香案祭坛,手中捏着三炷香,口中正不停的说着什么。 班超有些疑惑,心中掐着日期算了算,祭祀洛水之神的日子还没有到,这些人在做什么? 于是班超拉过身旁的一个百姓问道:“冒昧请教,这是在祭祀洛水之神吗?” 被班超问的那人看了班超一眼,见他虽然狼狈,但却气质不俗,于是便答道:“祭祀洛神是在三月,现在早都过了,怎么可能是祭祀洛神呢?” “那这是...”班超指着前方的牲醴祭坛,脸上满是疑惑。 那人脸色略微有些严肃地道:“是陛下下诏,命当地官员于今日在洛水岸边设坛祭拜洛水。” “祭拜洛水?”班超好奇地道。 “对,听说陛下做了一个梦,和洛水有关,就命洛阳县令来祭拜洛水。”那人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班超恍然点头说道。 明白了事情缘由的班超也不准备去看他们祭拜洛水,要是祭祀洛神他还有兴趣看看。 所以班超挤出人群,就准备朝洛阳城去。 只是他刚转身,突然眼前一阵破空声呼啸而至。 班超心中一惊,但来不及反应,一支利箭飞至,直直的从他两胸中间扎了进去。 班超痛呼一声,低头一看,那箭支此刻正插在自己两胸中间的骨头上被肋骨给卡住了。 他立刻伸手抓住箭杆一折,将箭头以外的部分折断,然后拨开人群,朝前方的祭坛处跑了过去。 此时已经有人看到班超中箭,纷纷惊慌起来,而此时又是一支利箭飞至,‘咻’的一声穿过人群,准确的命中了班超的后背。 班超又中一箭,整个人朝前一扑,立刻将前面正在读祭文的县令给撞倒了下去。 ‘哗啦啦’ 县令被班超撞的扑到在祭坛上,一时间祭坛倾倒,上面的各种牲醴祭品都被打落在地。 “保护大人!” “有刺客!” 县令身旁的县丞大喝一声,那些府兵立刻朝着班超围了上来。 主薄则上前将县令扶起,这县令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卧虎’董宣。 他一眼就看到了撞自己的人背上插着一支箭,此时正倒在地上,看着府兵们拿着武器已经围了上去,他连忙喝道:“不要杀他。” 府兵们一怔,然而此时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董宣转身眺望,只见在洛水岸边的山后突然出现一群蒙面骑马的人,正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不好,是山贼!”主薄惊声喊道。 董宣呵斥一声:“这里是洛阳皇都,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山贼!” 而一旁的县丞却明白了董宣的话,的确,洛阳附近就算有山贼,也早就被朝廷剿灭了。 而眼前的这些人,很明显,肯定是那些浪荡游侠或者皇亲国戚们的家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眼前的这个人。 作为洛阳县令,董宣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罪杀人。 他立刻朝身旁两名差兵说道:“你们保护此人,其他人随我捉拿贼人。” 此时,远处正带着那些想要在官道截杀班超,却白等了许久,此时被袁葶带来一起到此堵截班超的游侠们骑马冲杀过来。 袁葶蒙着面罩首当其冲,刚刚那两箭是他手下的一个游侠射的。 由于距离太远,眼看班超中了两箭,袁葶也不敢确认班超会不会死。 所以最好上来亲手将其杀死,然后砍下头颅回去向沙厉护法复命。 但是当他们快要冲到眼前时,却感觉有些不对。 原本他们只是觉得一大早的洛水岸边有这么多百姓,心里有些奇怪。 但是当百姓们慌乱散开,露出后面的汉军府兵,顿时就脸色大变。 府兵,是相当于战时后方预备的军队,而没有战争的时候,就受当地府衙调遣,用以维护地方稳定。 “不好,有汉军。”袁葶以及游侠们大惊失色。 游侠们杀平民、杀游侠都可以,但是绝对不敢和汉军厮杀,那纯粹就是找死。 袁葶这一刻也十分恐惧,他就算此时神力无双,但也不敢杀戮朝廷官吏,和汉军对抗。 “快撤!”袁葶高呼一声,一群人立刻调转马头,朝山中奔去。 第三十二章 囚龙脱困(1) “追!莫让贼人逃了。”董宣看着袁葶等人忽然掉头逃窜,立刻大袖一挥说道。 护卫在董宣身边的一百多名府兵立刻追了上去,但县丞此时朝董宣道:“贼人有马,恐怕追不上。” 董宣冷笑一声,“落水河岸要么上山,要么往北面逃。上山则需下马,若不上山,就只能往北奔逃。” 县丞一怔,随后浑身一冷。 看着已经追出去的府兵,他明白了董宣的意图。 若是那些贼人逃进山中,他们的马在山林里根本没有多大优势。 而如果不上山,往北逃的话,那就是洛阳城的方向所在。 而且,在北面的方向,有一座军营就驻扎在洛阳城外的皇家林苑之中。 那座军营里的军队有一个名字,羽林。 羽林军的军营就在北面,南面则是另一支军队的军营,那支军队叫‘期门’。 羽林、期门,这是汉军中最精锐的部队。 其中羽林大多是朝廷对外战争时的主要力量,比如出征西域、匈奴,都是以羽林军为主。 对内平叛、护卫皇宫,以及保证皇帝出行的安全,则是由期门负责。 但这两支军队,无论那一支,都不是袁葶他们能抗衡的。 董宣的意思就是将袁葶等人往羽林的驻地赶,府兵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那就借羽林军的强弓硬弩将这些贼人全部杀死。 “上山!”果然,袁葶也不是笨人。他们如果上山,走秦岭古道入关中还能逃脱。 如果骑马往北走大道,那就和找死无异。 一群人骑马上山,但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董宣此时已经疏散了洛水岸边的百姓,带着县丞等人跟在府兵后面追了上去。 “既然他们上山,就先将贼人困在山中,然后再行围剿。”董宣朝县丞说道。 “若是他们由此入秦岭呢?”县丞问道。 董宣朝县丞道:“那就发文通知关中各地注意防备。” 然后他转身朝主薄道:“你带人将那个中箭之人送回洛阳疗伤,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我还要查清这些贼人的来历。” “是。”主薄应了一声,转身便朝已经被两名差兵保护着的昏迷的班超走去。 袁葶等人上了山,但却看到身后有一百多府兵紧追不舍,而且已经十分靠近,他眉头紧皱。 照这个速度,就算自己等人进了山中,也无法脱离这些官兵的眼线。 “公子,怎么办?”身边的游侠们急声问道。 袁葶眉头紧皱,目光朝周围一扫,看到山坡四周有许多大石头。 他眼睛一亮,道:“搬石头,先把他们砸回去,然后再入山。” 于是二十多个游侠跟着袁葶下马,来到山坡上抱起石头就朝下面追来的府兵砸去。 “小心!”一名府兵小校抬头,脸色一变,朝着周围大声呼喊。 “快躲避落石。”小校大声喊道。 他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从山头滚下,直接砸到了他的面门。 只见一片血光迸溅,这名小校立刻被大石砸烂了脑袋,整个人往后一翻,身体哗啦啦的滚下了山坡。 府兵们脸色骤变,连忙开始躲避山上落石。 但一百多人在山坡上十分拥挤,而且山坡光滑平坦,山上的石头不断滚落下来,立刻就又砸死了四五个府兵。 董宣被人护着退到了岸边,抬头看着远处山头正往下方扔石头的那些贼人。 那些府兵在山中滚石的威胁之下不能再进半步,甚至有些人还在往山下回撤。 “这是一片乱石山,山上石头极多。”县丞子在董宣身边解释道。 董宣眉头紧皱,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乱石?” 县丞说道:“据说此山乃是当年秦人凿山取石的地方。” “秦人凿山取石?”董宣疑惑的说了一声。 就在此时,县丞突然道:“大人,你快看!” 董宣闻言,抬头朝山中一看,只见一个身材消瘦但是极为高大的男子走到山崖边上的一块巨石前。 “他要干什么?”董宣看着那人道。 县丞张口道:“他...好像是要推那个大石。” 董宣愕然,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头,至少有数千斤重。再看看那个男子,身形虽高,但却十分清瘦,岂能推动那块巨石?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男子竟然真的将双手搭在了巨石之上。 那男子正是袁葶,他身后的那些游侠们也惊呆了,看着袁葶竟然一时愣在了原地。 “快,上去帮忙。”反应过来的游侠们高呼一声,于是纷纷上前准备帮助袁葶推动巨石。 可是他们还没走两步,便听见袁葶喝道:“退后!” 众人停住脚步,其中一人说道:“公子,此石足有数千斤重...” 他还没说完,只听到袁葶一声厉喝,随后只觉地面陡然一晃。 他们低下头来,发现脚下的地面竟然在轻微的晃动着。 “这!!!”众人大骇,这时又听袁葶一声长啸。 ‘咔嚓’ 只听地面一声闷响,随后裂开了七八道巨大的裂缝。 ‘轰’他们抬头一看,只见那数千斤重的巨石竟然被袁葶给推动了! 这巨石另外一部分还长在地下,说明袁葶推动巨石的力量至少上万斤。 “神力!!!” 游侠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袁葶,随后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口中高呼道:“公子神力!” “这怎么可能?!”一向毫无畏惧,胆大如虎的卧虎董宣此刻也面色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一旁的县丞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而下方那些府兵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转身连滚带爬的跳下山坡,朝着河岸狂奔而来。 “不要奔逃,往两边散开!”反应过来的董宣看着府兵们转身往下逃跑,连忙高声呼道。 然而府兵们不管不顾,拼命的朝河岸奔逃着。 而那巨石已经完全被推倒倾斜,董宣面色一白,“完了。” 果然,那巨石轰隆一声,轰然滚落下来。 一时间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大地震颤,土石滚落。 一百多府兵当即便有五六十人被滚落的巨石碾死,而且那巨石顺着山坡不停滚落,巨石砸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令人心神震骇的闷响。 董宣等人在河岸边缘,自然不担心巨石威胁。 但是看着数十名府兵被压死,董宣立刻双目赤红,目眦欲裂。 ‘咚’巨石滚落在河岸上,湿软的泥滩河岸立刻阻滞了巨石的滚动。 巨石带着府兵的血肉、混着泥土在沙滩上滚了一丈多的距离,便陷入了湿软的泥滩之中。 “哈哈哈哈。”袁葶从垮塌的悬崖土石中站了起来,看着下方被巨石碾压出来的一条布满残肢断臂、血肉四溅的坡道,顿时狂笑了起来。 “走!”袁葶得意的笑了几声,随后转身朝身后那些满面崇敬的游侠们说道。 游侠们此时看待袁葶就像是在看神一样,听到袁葶的话,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站在那里等待着袁葶的吩咐。 袁葶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迈步。 突然一阵金铁之声响起,袁葶猛然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被自己推下山的那座巨石下方,两条比他身体还粗的锁链像是失去了压制,突然从泥土之中嘣了出来。 ‘砰’袁葶躲闪不及,被两条蹦出泥土的锁链重重的拍在了身上。 一声惊叫,袁葶瞬间被拍落山坡,朝着下方滚落下去。 “公子!”游侠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往下一看,只见袁葶滚到了半山腰,双手抓住地面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忽见那两条铁链猛地一振,随后从山头到落水河岸,两条长约数十丈的铁链从地下挣脱束缚,带着沉睡百年的泥土冲出了地面。 董宣还没从袁葶推动巨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又看到地面突然蹦出这两天铁链,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然而,紧接着的那一幕,彻底震醒了董宣。 也彻底震惊了袁葶等人,更是震动了整个洛阳。 只见那两条铁链上下一晃,随后迅速绷直。 而原本平静无波的洛水,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轰隆’晴空一声霹雳,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昂!!’ 一声龙吟从洛水深处响起,震彻四方。 第三十三章 囚龙脱困(2) “什么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绷直的两条铁索与眼前洛水的异变给惊呆了。 ‘轰隆隆’洛水涌起数丈之高,随后漫过河堤倾泻而下。 董宣等人就在岸边,只往山脚跑了几步便被河水给卷了下去。 袁葶凭借自己的力量稳稳的站在及腰深的水中,看着董宣等人被卷入洛水,正在奋力的挣扎着。 ‘哗啦啦’ 两条铁索剧烈的颤动着,袁葶只听到一阵惊呼,回头朝山头一看,只见那山头竟被两条铁索给硬生生的拉出两道裂缝。 随后一声巨响,那座小山头竟轰然倒塌了下来。 一阵惨叫声响起,袁葶手下二十多个游侠,当即就有十多人随着山头垮塌被埋在了里面。 剩下几人吓得转头就跑,头也不回的逃进了深山之中。 袁葶一个激灵,目光惊恐的朝洛水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在水中飞快的朝山脚下跑去。 先不管这洛水中有什么东西,只要自己逃出水域,上了大山,它就拿自己没办法。 袁葶心中想着,突然感觉脚下一沉,袁葶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低头一看,愕然发现那两条锁链竟然挣脱了山峰,迅速沉入水底朝着洛水河道中收去。 袁葶顺着那两条铁索转头一看,只见在那翻滚涌动的洛水之上,突兀的冒起一阵巨大的水泡。 旋即两支鹿角一样的东西从那巨大的水泡下面浮了出来。 紧接着,天上雷云漫漫,顷刻间朝着洛水上空汇聚过来。 乌压压的黑云重重叠叠,铺在洛水上空,几乎要和洛水相融相接一般。 “昂!” 又是一声龙吟,这一次铺天盖地的浪潮向着四周汹涌而去,袁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腾出水面,飞入乌云之中。 那个阴影足有十丈多长,如巨蟒一般,有四爪,带长须,无翼可飞。 袁葶看着那阴影腾起,没入乌云之内,浑身发冷,嘴角冰凉,半晌之后才颤颤巍巍的说了一个字:“龙!” “昂!!” 乌云中再次传来一声龙吟,这一声比刚才那两声更加洪亮,更加令人震骇。 而就在这次龙吟响起的那一刹,袁葶忽然浑身一僵,随后脸上的一切情绪都迅速敛去。 ‘扑通’袁葶直挺挺的扑倒在水中,而他的魂魄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到了乌云之内。 董宣顺着波浪已经游到了洛水的另一面河堤上,他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龙出水的一幕。 随后便是那道龙吟之后,一个个人影从水面飞入乌云中。 董宣起身仔细一看,那些人影竟然像是传说中的魂魄一样,而魂魄的主人则浮尸水面,再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哗啦啦’一阵水浪拍打在董宣的脚边,董宣连忙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被冲到了自己脚下。 “张县丞!”董宣赶快去拉张县丞,但手刚一接触他的身体,就只觉一片冰凉。 董宣一怔,将张县丞翻过身来,立刻脸色一变。 因为张县丞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脸色苍白如纸,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此时董宣忽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他倏然抬头一看。 只见头顶一片乌云之中,两道如同灯笼一样大的血红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盯着自己。 一阵阵牛吼从乌云传出,随后一个庞大的脑袋探出重云,与董宣对视在一起。 董宣见此物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但鳞片却为赤色,便知是传说中的赤龙了。 他拱手一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慌乱道:“既是神龙,当庇护生灵,降下福瑞。朝廷必当修建龙庭,年年牲醴祭拜。” 然而董宣话音刚落,眼前的赤龙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董宣一声龙吟。 董宣只觉耳膜震得生疼,脑袋里面如同针扎一般剧痛。 随着龙吟响起,一股飓风凭空生出,卷起董宣便将他抛甩了出去。 随后那赤龙巨大的身躯重新隐入漫天乌云之内,不是它不想吸食董宣魂魄,而是董宣有人间帝皇气运罩身,它根本无法吸出董宣的魂魄。 百多年前,它趁着天下大乱,吸食了数百万生灵魂魄,才修成了赤龙真身。 于是它便以洛水为龙庭,占据一方,吸食生灵魂魄以作修炼。 所以它才不时的搅动洛水,淹没城池,当数万甚至数十万生灵被大水吞没时,它就会将这些生灵的魂魄全部吞食。 每次吞食数万魂魄,它的修为便涨进一分。 如此只需五百年,它就能得道成仙,飞上九天成为天地认可的真龙。 可惜,当时秦灭六国,统一华夏。 始皇自称祖龙,于是镇压四方邪神。它也在此列,当徐福等人带着祖龙敕令到来时,它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镇压在洛水中。 并且被两条秦索以秦岭地脉为基,困锁在洛水之下。 但今天袁葶误打误撞推倒了压龙石,导致铁索没了压制,被赤龙挣脱地脉束缚,脱困而出。 ‘砰’董宣砸落在地,摔的七荤八素。 但他很快便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看着天上的乌云,此刻层云汇聚,并伴有阵阵雷鸣。 而且那洛水河中开始泛起一阵阵巨大的水泡,一汩汩带着泥土的浑水开始从洛水河底涌现出来。 董宣看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此时天上一声霹雳,随后倾盆大雨开始对着洛阳城猛下起来。 “不好。”董宣反应过来,立刻明白那赤龙想要水淹洛阳。 毕竟,如今的洛阳可是有近百万的生灵。 想到这里,董宣拔腿就朝洛阳城跑去。 但沿途看到的一幕,却让董宣又急又气。 只见沿途的百姓们,正面对着头顶遮天蔽日的乌云跪拜叩首,满脸的虔诚之色。 “这不是真龙,是邪龙!它要水淹洛阳,食人魂魄,快回城里去!”董宣朝着这些百姓们大声吼道。 百姓们看了董宣一眼,其中一位老者道:“龙王出世,风调雨顺,物阜民康,今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你怎可能说是邪龙呢?” “做官的都是儒生,他们说这是怪力乱神。”又一名百姓开口说道。 “不懂不要乱说,龙王出世,千年难得一见!” “快快与我等一同跪拜,免得惹怒了龙王。” “昂!!” 此时天上的赤龙在云层中游弋翻滚,天上开始雷鸣阵阵,下起了瓢泼大雨。 “拜龙王,快拜龙王!” 众人齐声呼喊着。 董宣看着他们,高声喝道:“洛水在涨,天上又是暴雨倾盆,你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龙王会保佑我们的。”百姓们跪在地上说道。 董宣浑身已经被雨水湿透,内心更是冰凉一片。 他无奈的看了这些百姓一眼,最后只能疯狂的朝洛阳城奔去。 此刻,洛阳城外已经有数万百姓看到了天上的异象以及那条赤龙。 对于传说中的神龙,他们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虔诚。 数万百姓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对着赤龙叩拜着。 就连许多洛阳城中的富豪权贵也驱车来到城外,想要近距离的膜拜神龙。 人们是狂热的,龙,代表了一切神秘而又美好的东西。 财富、长寿、祥瑞...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在洛阳城外,盯着暴雨对天上云中的赤龙叩拜着。 他们不要任何遮挡,哪怕是树枝、仆人的雨伞也不要,似乎这样才能显出他们的虔诚之心。 但狂热的人们没有看到,洛水河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开来,河水迅速漫过了河堤。 第三十四章 诏令 洛阳,南宫。 刘秀站在城楼上,听着身后太史的奏疏,说道:“你说此龙乃是一头恶龙,当年被始皇帝镇压在洛水之下?” 太史令回道:“正是,陛下。” 刘秀在期门禁军的护卫下,走出城楼护檐,抬头望着阴沉恐怖,雷鸣暴雨的天空,以及在那重重乌云之中翻滚浮腾的赤龙。 “可他是一头赤龙,我大汉朝自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义,便受命于赤帝血脉。如若这赤龙是邪龙,那...”刘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太史令知道他要说什么。 刘邦自称是赤帝之子,大汉从建国初始就崇尚红色。 如果眼前这赤龙是邪龙,那大汉朝乃赤帝子所建的王朝,就不具备正统性了。 但太史令博览群书,早就有了解决之策。 只听他说道:“陛下,此畜乃赤帝幼子,因暴秦无道,故而派它下凡灭秦安民。岂料它生性残暴,到了凡间便吞食生灵魂魄,以至人间涂炭。后来被始皇镇压于洛水之中,赤帝无奈,这才派下长子入世,拯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有了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义。” 刘秀听完,目光诧异的看着太史令。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好,太史令果然博览群书,通达古今。” 刘秀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正是太傅邓禹。 只见邓禹穿着官服,身后领着大司马吴汉、左将军贾复、建威大将军耿弇、执金吾寇恂、征南大将军岑彭、征西大将军冯异等一干重臣。 “参见陛下!”众人齐齐朝刘秀跪拜叩首。 刘秀笑道:“众卿平身。” 太傅邓禹起身后,见刘秀竟然还在发笑,不由得十分疑惑地道:“恶龙出世,陛下应当离城暂避,为何发笑?” 太史令此时道:“太傅有所不知,陛下不仅不能出城,还必须要亲自坐镇洛阳。” “什么?”大司马吴汉怒道:“是何人献此奸计?当斩!陛下千金之躯,岂可困坐险地?我当亲率羽林军,护送陛下入关中暂避。”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龙吟。 “陛下当心!”此时一旁的耿弇突然冲上前去将刘秀扑倒在地。 随后众人只觉得地面一阵晃动,随后脚下的城墙开始迅速裂缝垮塌。 “快,保护陛下离开。”邓禹急忙喊道。 头顶梁柱倾塌,瓦砾散落,众多期门将士将刘秀紧紧护住,而他们自己则被掉落的瓦砾和横梁砸的浑身是血。 邓禹等人毕竟也是跟着刘秀出生入死的,此刻他们也被守卫皇宫的期门将士保护着,跟在刘秀身后朝宫内退去。 整个皇宫一片地动山摇,宫殿复道开始一片片的坍塌,宦官宫女们也惊叫着四处逃窜。 刘秀眼见皇宫一片混乱,突然推开两边保护着的自己的耿弇和期门将士,拔出腰间的天子剑,高声喝道:“不许慌乱,敢有惊慌无序者,斩。” “斩!!!”周围的期门将士们也将手中兵器往地上一跺,齐声高喊,立刻就镇住了那些胡乱奔跑逃散的宦官与宫女们。 “陛下。”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脸色苍白的下跪行礼。 刘秀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迅速上前一步,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喝道:“符玺郎何在?” “臣在。”一名长须白发的官员立刻一阵小跑,来到了刘秀面前。 “玉玺何在?”刘秀问道。 符玺郎捧上一方小木盒,然后将其打开,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方威严庄重的玉玺。此玉玺三角皆是完整的美玉,只有一角有被黄金修补的痕迹。 这正是传国玉玺。 刘秀伸出双手,恭敬地将传国玉玺捧了出来。 霎时间天地间一阵清鸣,随后整个洛阳城的晃动立刻停止了下来。 而且手捧玉玺的刘秀,此时身上亮着一道莹莹白光,这白光浩然纯正,浑然天成,直将一切邪祟涤荡一空。 “这是?”邓禹等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虽然都说天子是上天之子,人间主宰。 但众人毕竟没有见过太过神异的事情,对此等事也只是将信将疑。 但此刻看到刘秀手捧玉玺,身上散发出浩然琼光,顿时让他们心中生出无穷的崇敬。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朝刘秀三拜九叩,高呼万岁。 而刘秀却没有多高兴,而是叫道:“大司马。” 大司马吴汉立刻抱拳应诺道:“臣在。” 刘秀道:“朕命你立刻前往城外,调集羽林、期门全部将士入城。” “遵旨!”吴汉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快步离去。 “太傅。”刘秀唤道。 “臣在。”邓禹应道。 “朕命你速速召集洛阳城内所有方士、巫师,命他们即可来见朕。”刘秀说道。 邓禹一怔,“陛下,巫师也要召集吗?” 邓禹的话问的并不令人意外,反而在意料之内。 自从孝武皇帝巫蛊之祸以后,巫师在朝廷眼中就成了妖孽奸邪的象征。 刘秀点头道:“对,你可知那恶龙为何没有来皇宫杀朕吗?” 说着,他高举手中传国玉玺,道:“那是因为朕有传国玉玺庇护,这传国玉玺可庇护整个洛阳城不受恶龙侵扰。但我大汉就只有一个洛阳城吗?不说天下各郡,洛阳城外的百姓又当如何自保?太傅,你当传朕令,凡能举大法,降恶龙的奇士。无论是方士还是巫师,只要能降服恶龙,拯救黎民,朕都可以亲自赐金立其庙宇,奉其神灵,永世受我大汉子民香火。” “轰!” 刘秀话音刚落,洛阳城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人们只看到雷音阵阵,电光闪闪的天空中一条长约十多丈的巨大尾巴朝着一座高山扫了过去。 随后,高山崩裂,大地震颤。 “邙山塌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越穿越广,整个洛阳城都沸腾了起来。 “速度!”刘秀朝邓禹喝道。 邓禹此时也知道不是讨论巫师该不该用的问题了,连忙应诺一声,也匆忙去了。 此时洛阳城内的震动已经停止,刘秀等大臣们的衣服也被暴雨淋湿,他赶快说道:“雨大,去朝殿。” “是。” 众人来到朝会的大殿,发现这里还算完整,没有发生坍塌,只有地面上一些小小的裂痕。 进了大殿,刘秀对左将军贾复、建威大将军耿弇道:“你二人速带禁军,前往城外接百姓入城。” 二人抱拳应诺道:“是。” 这时,刘秀看到自己的皇后,阴丽华在身边一众宫女以及期门将士的护卫下走进了大殿。 阴丽华此时一身凤冠霞衣,整个人显得极其端庄美丽,温婉贤淑。 当年刘秀起义之前,还在家中做布衣百姓时,就曾发过誓: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娶妻当娶阴丽华,这个誓言他做到了,当年只能在发誓幻想的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的皇后。 但做官当做执金吾他就没有做到,因为他直接做了皇帝。 “陛下。”阴丽华走上前来,看着刘秀的目光,温柔的笑了笑,“陛下勿忧,宫中一切安好,只有几个小黄门被御园倒塌的门墙砸伤了。” 刘秀欣慰的点点头,随后转头朝太史令问道:“你说关中有异人,可解此难。” 太史令道:“是,卦辞与星象皆是如此。” 刘秀又问道:“那去观中寻找异士之人可曾派出?” 太史令道:“已经派出,共三十人,都是精通天文象理之人。” 刘秀点点头,然后又朝身边的官员道:“拟诏,钦告天下,京师洛阳,有恶龙出世,祸害生灵。特召天下奇人异事,入京降龙。若有能降服恶龙者,封万户侯,并于京师建庙立祀。若有举荐奇人异士者,镇压恶龙后赏万金,封百户候。大汉皇帝刘秀,如律令。” 负责拟诏的官员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着刘秀。 这诏书的落款似乎有些不合规格,一般落款是‘如律令’‘如敕令’‘此令’便可,但此次特别加上了大汉皇帝以及刘秀的名讳,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官员的担忧刘秀岂能不知道,但他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道:“照此发布。” 官员得到了确认,不再犹豫,照此书写。 然后再分抄下去,盖上玉玺,立刻送往期门信使处,快马加鞭送往大汉各州郡。 而就在信使们快马驶出洛阳城时,发现整个洛阳城外已经被洛水泛滥覆盖,城外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处。 而天空依旧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并且远处的洛水还时不时涌起一波洪峰... 看着雷云隐隐下,在洛水邙山之间翻滚翱翔的巨龙,似乎它此刻还没有离开镇压它的洛水那片区域,所以也给他们给了出城送信的机会。 事态紧急,信使们也不敢耽搁,朝着四面八方纵马而去。 第三十五章 洪水 大司徒吴汉率领五万羽林,三万期门,朝着洛阳城内汇聚。 临到城门口,突然宫中一道旨意传来。 吴汉连忙接旨,只听宦官在暴雨声中用尖利的嗓音嘶声说道:“陛下命大司徒执掌羽林、期门二军,将那些城外的百姓接入城内,” “是。”吴汉进城时确实看到了许多百姓跪在城外。 他接过旨后,立刻起身,召集羽林、期门等众军官在洛阳南城门楼上议事。 “必须把所有百姓迁入城内,东西可以丢弃,人必须迁入城内。”吴汉对眼前的众军官说道。 一名校尉问道:“启禀大司马,要是百姓不进城呢?” 吴汉道:“那就逼他们进城。” “尊令!”众将官纷纷抱拳应道。 看着一万多名羽林期门将士出城,此刻城外的洪水已经淹到了大腿处。 那些先前跑出城去膜拜赤龙的皇亲国戚,权贵富豪们眼见局势不妙,都飞快的往城内奔跑着。 吴汉再看了一眼,发现城外的洪水竟然以洛阳城墙为界,被整齐的挡在了外面。 哪怕城外的洪水已经高过了洛阳城门的地基,但就是不会涌入城内。 城墙上的官员们非常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在感到惊讶的同时,知道这是那传国玉玺的力量在保护着洛阳城。 同时他们心中对刘秀这个真命天子的身份更加的坚信不疑,也对城外肆虐的恶龙的恐惧消减了许多。 “快,救人。”此时,几个洛阳县衙的府兵抬着受伤昏迷的班超进了城。 “去医馆。”城门口守卫的期门士兵看到班超身上的箭伤说了一句。 这是一位尉官走了过来,连忙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那两个府兵,道:“他中的是箭伤,马上送城中医馆去,对了,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一名府兵答道:“我们是洛阳县衙的。” 尉官点点头,“好,快去吧,人命关天,不可耽搁。” 府兵们撑开雨伞,给班超打着,快步入城向医馆跑去。 而城门处,那名尉官立刻又调来十名期门军士,这十名军士装备精良,甚至配上了弓弩。 “刚刚我看那人中了箭伤,你们一定要对进城之人详加盘查,严防那些贼匪趁乱入城。”尉官对众人说道。 “是!” 洛阳城外,一万多羽林、期门将士开始劝那些百姓进城避险。 大多数百姓见到水越来越深,甚至连自家的田地房屋都被淹了,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再也不敢相信天上的赤龙是祥瑞,是神灵了。 许多的百姓开始在士兵们的护送下往城内走去,但还有一部分百姓,见自家的田地房屋被淹,则对赤龙更加的虔诚。 他们希望赤龙能保佑自家的田地与房屋不被毁坏,但越是祈祷,水就越深。 “陛下才是天子,才是真正的神,这赤龙只是一条邪龙。”一名羽林校尉站在水中大声呼喊着,将周围百姓们的目光瞬间吸引了过去。 百姓们看着那个羽林校尉,见他举着手臂指向洛阳城,慷慨激扬说着什么。 但雨势太大,众人听的模模糊糊。 就在此时,一声霹雳落下,随后电光火花一片炸响。 那名羽林校尉浑身一阵抽搐,随后冒起一阵白烟。 ‘哗啦’羽林校尉倒在了水中,而所有人都看到,在他身上,一道魂魄被九天上的力量摄起,然后没入乌云之中消失不见了。 “校尉!” “校尉!” 众多羽林军士连忙冲上前去,扶起校尉的尸体,但已无半点气息。 “你们看到了吗?这邪龙在吃人魂魄!”羽林士兵们大声呼号着。 那些仅剩的百姓们也开始动摇起来,就在他们决定是否返回洛阳城时,落水方向突然腾起一道水墙。 羽林与期门的士兵看见这道水墙,顿时惊骇不已,“快!快进城去!” 那水墙正是一道洪峰,足有三四丈高,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这下所有人都不再犹豫,神会带着他们治水,会带着他们杀妖,会带着他们炼石补天,但绝对不会发洪水来淹他们。 众人惊惶的朝洛阳城跑去,但此时,城外的水已经及腰深了。 在及腰深的水里奔跑,速度又能多快呢。 ‘轰隆隆’ 一个大浪扑过来,数千羽林士兵和一万多名百姓瞬间被大浪卷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一万多人就这样在一道浪花下面消失的无影无踪,城墙上的吴汉等人是又急又气。 尤其是那数千羽林士兵,那可是经历了南征北战的精锐。 然而此时第二道大浪又疾速拍了过来,吴汉等人只能趴在城墙上不断的喊着:“快啊,快啊。” 数万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道水墙已经铺天盖地的卷到了头顶。 下一刻,汹涌而来的洪水席卷而至。 一瞬间洪水横流,泛滥四面城野,洛水漫逆,一眼望出,尽是汪洋。 这一刻的洛阳城四周,恍如四极废,九州裂,洪水泱泱而不息。 除了先前已经进城百姓,剩下的五六万百姓以及一万多名羽林、期门兵士顷刻间全部葬身洪水之中。 洪峰滔滔,山崩陆沉。 天空中闪过两道殷红的光芒,随后一只巨大的赤龙探出乌云。 赤龙振声一吼,万千魂魄从涛涛洪水之中飞出,尽数被赤龙吞入口中。 当这五六万魂魄被赤龙吞食后,它的身躯再次暴涨,刹那间便长到了四、五十丈之长。 巨大的身躯横亘天宇,搅动风云,飞腾翻卷之间天地震颤,万兽无声。 - 先不说洛阳正洪水滔天,暴雨倾盆。 关中此刻倒是一片阳光明媚,一片泰平。 倒是安陵今天天气有些奇怪,原本万里晴空,不知为何突然刮起了黄风。 所谓的黄风,便是带着泥土沙尘的大风。 郭荣与妻子王氏正从渭河别院出来,郭荣朝太衍拜道:“前事多谢先生帮忙,让我府上得以安宁。” 太衍摆手道:“此小事尔,不必再提。” 王氏说道:“先生豁达,我等自是万分敬佩。” 这时一阵带着沙尘的风刮了过来,王氏举袖一挡。抬头一看有些发黄的天空,以及衣袖上面的尘土,顿时眉头一皱,道:“安陵并无荒漠,怎会有黄风呢?” 太衍此时看了一眼天空,随后对郭荣道:“天变难测,二位还是先回府去吧。” 郭荣也觉得今天天色有点不正常,于是朝太衍告罪道:“那伯云先生,我等告退了,他日再登门拜访。” “好。”太衍笑着说道。 随后郭荣与王氏便上了马车,离开渭河别院回府去了。 第三十六章 夜里风沙暮沉沉 一阵大风吹过霸陵群山,携着满天黄沙簌簌落下。 沙厉神念扫过霸陵东侧山顶,果然少了一具尸体,而少掉的那具尸体,正是桓恕的尸体。 沙厉自诞生灵智,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道行法力,凭他的法力,在人间已是半个神灵的存在。 就算一个人的尸体已经烧成灰烬,他用神念一扫也能知道此人生前的一切。 霸陵东侧山顶那厚厚的黄土之下,没有桓恕的尸体。 这说明,他被人救走了。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的,是在自己法力凝聚的土山落下之前救走的。 沙厉那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芒,此人道行法力不在自己之下。 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救走,而且还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察觉。 于是沙厉双臂一振,整个安陵、平陵两地瞬间刮起了大风。 风中满是飘散的沙尘,这些沙尘就是沙厉的分身,沙尘所到的任何地方,接触到的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传到沙厉眼中。 在安陵、平陵两县的黄风后面,是一双冰冷幽森的眼眸。 - 杜穗与楼瓒是奉命入关中寻找奇人异士的,他们自几日前出发,寻访的目的地正是安陵。 这一日他们刚过了潼关,就听见背后一匹快马冲出了关门,朝着前方关中疾驰而去。 杜穗看着那人身着银甲,头戴巾帽,两侧各插着一支鸿翎。 “这不是羽林信使吗?”楼瓒有些奇怪,“羽林信使是专门传递鸿翎急报的,为什么会来关中?” 杜穗也很奇怪,此时身后的关门前,突然来了一队兵士。 兵士们敲锣高喊:“朝廷有令,京师遭劫,洛水有恶龙脱困,造乱畿辅,屠戮生灵。命各州、郡方士、巫师往京师除妖,若有能降服恶龙者,封万户侯 ,朝廷钦造庙宇供奉,永享大汉子民香火。” 这一声喊,顿时将潼关内外的人们给惊动了。 “什么?洛水恶龙脱困?” “龙?真的有龙?” “京师有恶龙造乱,那陛下呢?” “陛下肯定在洛阳城中啊!” “哎呀,这可糟了,陛下及朝中重臣都在洛阳,万一....可如何是好,天下又要大乱啊!”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人一片惊骇与惊惶的议论声中,杜穗与楼瓒却对视一眼,同时震惊地道:“果如太史令所言,洛阳有大劫出现。” “可龙是祥瑞之物,天神之表,为何会祸乱京师呢?”楼瓒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杜穗想了想,道:“虎能生犬子,龙当然会有恶龙。” 楼瓒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能歇息,需赶快寻访奇人异士,以救京师厄难。” “对,我们立刻出发。”杜穗也赞同地说道。 于是两人打消了在潼关留宿一晚的想法,立刻翻身上马,朝关中而去。 又经过一日一夜奔波,二人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前来到了长安。 他们进入长安匆匆吃了顿饭,在驿站换了匹马,便继续赶路前往安陵。 但一路上他们听到路人都在议论洛阳恶龙为祸的事情,看来羽林军的速度的确是快,本来是他们最先出发,这些羽林军士却赶到了他们的前面。 不过这也不值得惊奇,想当初匈奴寇边,骑兵上午才过长城,下午京师就收到了边境急报。 羽林信使不动便罢,一动那肯定是不要命的赶路,一路跑死几匹马都是常见的事。 “天将晚,二位还要出城吗?”长安城门校尉看着杜穗、楼瓒二人的关文,笑着问道。 “身负重命,不敢疏忽。”楼瓒说道。 城门校尉点点头,朝两人抱拳道:“二位尽忠职守,在下佩服,只是夜路难走,二位多多保重。” “多谢。”杜穗与楼瓒抱拳说道,然后牵着马出城去了。 出城没几步,身后一阵吱呀轰鸣,长安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 杜穗与楼瓒骑着马,在官道上朝安陵方向缓行着。 因为天色已黑,快马疾驰容易出事,所以他们就放慢了一丝速度。 但马儿还是小跑着朝安陵奔去。 当他们进入安陵境内,忽觉狂风呼啸,风沙漫天。 “杜兄,等一等,我的眼里进沙子了。”楼瓒忽然痛叫了一声,然后勒马停步,在原地揉起眼睛来了。 杜穗也停了下来,用袖子遮住门面,道:“安陵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黄风?” “杜兄,我眼睛睁不开了。”楼瓒又说了一声。 杜穗低着头,用袖子遮住面门,眼睛盯着地面策马往前,来到楼瓒的身边。 然后杜穗帮楼瓒挡住风尘,问道:“如何,好了吗?” “不行,杜兄。哎呀!我的眼睛好疼!”楼瓒连声痛叫着。 杜穗此时也不得不皱起眉头,他透过袖口缝隙往四面一看,黑漆漆的一片原野。 这时一股风吹了进来,一片风沙也进了杜穗的眼睛。 杜穗顿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随后便再也睁不开了。 “糟了,我的眼睛也进沙子了。”杜穗说了一声,用手去揉,却越揉越痛,越揉越是眼泪滚滚而出。 此刻,他们的马也迷失了方向,不停的原地乱走,发出一声声嘶鸣。 杜穗和楼瓒连忙牵住马绳,防止马儿胡乱奔走。 “要不先退回去,等风停了再来。”楼瓒说道。 杜穗道:“好,只是来时方向在何处?” 楼瓒一阵沉默,杜穗也沉默了下来。 只有他们身下的马匹还在不停的原地走动,使他们的方向感越来越模糊。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有人在外面吗?可是迷路了?” 杜穗与楼瓒一听,竟然有人? 于是两人强行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右后方林中似有几束灯光。 但很快眼睛里的刺痛便让两人重新闭上了眼睛,但杜穗却高声喊道:“是,我二人乃朝廷太史令下属,来关中有重要差事。只是不慎被风沙眯眼,还请贤士相助我等。” 杜穗话音落下,两人立刻就听到树林中幽幽传来一个声音,“贤士倒不敢当,二位稍候,我这便来接两位到我家中避风。” “多谢贤士。”楼瓒与杜穗高兴地道。 不多时,两人便感觉自己身下的马匹不再躁动不安,而是有人牵着马,打着灯慢慢走进了树林中。 一进入林中,风沙顿时小了很多。 杜穗和楼瓒也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朝前看去。 只见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院子静静的伫立在林间,而他们前面则是一位打着灯笼,戴着遮面斗笠的老人。 老人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着马儿,很快便带着两人进入了小院之内。 “两位先生慢些,先进屋去,老汉为二位先生去打些热水,好洗去眼中沙尘。”老人将两人扶下马,然后领着二人进了一间屋子坐下后说道。 杜穗与楼瓒连忙抱拳道:“多谢老丈,多谢老丈了。” 老人笑了笑,道:“请二位先生在此稍候。” 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 宴 老人去了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 杜穗与楼瓒二人立刻嗅到一阵香风,随后便听细语清风,环佩铃铛在耳边响起。 热烫的湿毛巾敷在脸上,轻柔的擦拭着两人的面庞和眼睛。 最后毛巾放下,杜穗感到一只柔嫩纤长的素手正捧着水温柔的冲洗自己的双目。 过了没多久,楼瓒与杜穗同时感到眼前一亮,随后眼睛便能正常睁开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雪白粉嫩的俏脸,竟是一个漂亮伶俐的女子。 那女子轻轻一笑,退后一步,然后恭身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看着两个少女离去,杜穗也与楼瓒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所处屋中陈设,尽是华贵之物,可见此家定是富贵人家。 这时,屋外又走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朝两人拜了拜,道:“二位先生,我家老爷特地在客堂准备了酒宴为二位先生洗尘。我奉老爷之命前来请二位先生前往赴宴,二位先生请随我来。” 杜穗与楼瓒拱手道:“有劳了。” 于是仆人便领着二人走出屋外,两人抬起头来,见天色漆黑一片,外间风声呼啸,知道那黄风还未停歇。 只是不知为何,身处在这小院中,却没有任何的风沙吹进院子里来。 这小院布置的极为精致典雅,雕刻成仕女模样的石雕灯柱,栽种着奇花异草的花圃。 出了小院,便身处一座巨大的庭院之中。 这庭院之中四面摆放着十二座石雕灯柱,将整个庭院照映的灯火通明。 巨大的庭院中央是一潭清泉,清泉四面伫立着一座座重峦叠嶂的假山。 杜穗与楼瓒跟在仆人身后,走过庭院中的环廊雨榭,最后来到了前庭的客堂之上。 进入客堂,杜穗与楼瓒顿时一怔。 只见这厅堂极为庞大,两侧摆满了桌案,桌案上摆满了各类珍馐佳肴,玉酿美酒。 尤其是在厅堂两侧,坐满了俊男美女,此时他们正用一双双明亮好奇的目光看着杜穗与楼瓒。 仆人缓缓上前,对着正上方的那个衣着华丽,身形消瘦的老人道:“主人,贵客到了。” 上首的老人挥了挥手,仆人恭身一揖,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老人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来,朝杜穗与楼瓒抱拳道:“二位先生,请入座吧。” 杜穗与楼瓒连忙上前,朝着老人恭身一礼,“多谢主公款待,我二人不甚荣幸。” 老人笑了笑,然后让婢女领着两人入座。 等杜穗与楼瓒落座的那一刻,一阵令人嘴馋的香味顿时飘了起来。 二人低头一看,只见面前桌案的珍馐佳肴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旁的美酒正飘溢着浓浓的酒香。 赶了这么久的路,连一顿好饭都没吃的二人肚子里立刻就打起了咕噜声。 “噗呲。”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杜穗抬头一看,只见对面正坐着一名身穿青色曲裾,衣服上绣着百朵枫叶,头戴玉簪金摇,面容姣美,气质娇俏的少女正眉目含笑的看着自己与楼瓒。 “丁儿,不许无礼。”上首的老人淡淡地呵斥道。 那名叫丁儿的少女闻言,脸色一肃,随后起身朝杜穗与楼瓒行礼道:“贵客见谅,小女子冒犯了。” 楼瓒呵呵笑道:“无妨,无妨。” 而杜穗则转身,朝着上首老人道:“在下杜穗,这位是在下同僚楼瓒。今夜还要感谢主公施以援手,救我二人于黄风之中。” 老人看着杜穗笑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如此。老朽姓胡,贱名一个山字,这些都是老朽的儿女。老朽教导无方,平日里对他们太过放纵,还请二位先生不要怪罪。” 杜穗与楼瓒连忙道:“不敢,不敢。” 胡山点点头,然后举起酒杯,笑道:“我看二位先生气度不凡,想来定非常人。今日得见,不甚荣幸。无奈家中寒酸,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些浊酒粗食,还望二位先生不要嫌弃。” 说完,胡山一饮而尽。 杜穗与楼瓒也端起酒杯,连声感谢,然后也一饮而尽。 随后,胡山夹起一片陶碗中的肉,说道:“此乃山中野鹿肉,二位先生请品尝。” 两人低头一看,果然在一个陶碗中看到了一碗切得薄薄的肉。 他们一人夹起一片,放入口中一嚼,顿觉香软酥脆,美味异常。 “好!”楼瓒满脸舒爽的赞叹道。 这时,胡山又夹起另外一个陶盆中的肉道:“此乃山中黑熊熊掌,去年冬至时捕获,一直在窖中珍藏,等待贵客上门。” “哦?”杜穗满脸惊异,低头一看陶盆中那块被炖的绵烂的熊掌,立刻就来了兴趣。 两人夹起熊掌上的一块肉,放入嘴中,瞬间馨香满唇齿,回味更悠长。 “端的是人间美味。”杜穗一脸享受的说道。 “呵呵。”胡山微微一笑,然后又用汤羹在桌案上的汤盆中打了一勺汤羹,饮了一口说道:“此乃山茸虎骨汤,若饮此汤,则对人大有补益。” 杜穗与楼瓒闻言,目中无比惊讶,想不到这胡山竟连老虎都能捕到。 两人饮了一勺虎骨汤,顿时感到浑身温暖舒适,脑中一片清明通透,唇齿口鼻间都是虎骨汤的浓香。 胡山看着二人的样子,笑道:“二位,剩下的珍馐老朽就不介绍了,请二位一一品尝吧。” 杜穗与楼瓒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一听这话,马上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胡山极其一众儿女们,都是正襟危坐,一脸笑意的看着二人。 没有人吵闹,也没有人再发出任何声音。 “给二位先生斟酒。”胡山说道。 这时,一名穿着端庄,头戴玉簪的女子走了过来,从酒坛中为杜穗和楼瓒的酒杯中打酒。 “多谢。”两人又吃又喝,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便端起酒杯大饮一杯,好不痛快。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桌上的酒肉越来越少,肚子也越来越涨。 杜穗略微有些醉意,他看着眼前为自己倒酒的女子长得十分端庄漂亮,打酒的那只手也无比柔嫩纤细。 “要是毛再少点就好了。”杜穗看着女子的素手心中想道。 等等,毛? 杜穗悚然一惊,抬头一看,当场吓个半死。 只见眼前这个端庄贤淑,清绝美丽的女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尖耳獠牙,满脸白毛,眼中闪着绿光的怪物。 “啊!妖怪!”一旁的楼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他整个人都惊恐无比的扑到了杜穗的身上。 第三十八章 渭水修道士 “你你你你你....”杜穗惊吓不已,说话连舌头都僵硬打结了。 而眼前这个尖尔獠牙,浑身白毛,眼泛绿光甚至手脚都变成爪子的怪物,朝着杜穗张口一吐。 霎时一条猩红的长舌便从口中吐出,卷在了杜穗的脖子上。 杜穗连忙用手去抓,却陡然发现浑身力气已经消散大半。双臂方才抬起不到片刻,就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刷’ 怪物用长舌卷起杜穗,将他抛到了上首的胡山面前。 而一旁的楼瓒此时已经完全吓晕了过去,原本那些胡山的儿女们,此时也纷纷化作浑身白毛,尖尔獠牙的怪物。 他们将楼瓒一同抓到了胡山下方,和杜穗并排躺在地面上。 杜穗看着周围的人全都变成了怪物,有的甚至露出了浑身白骨与腐烂的脏腑。 “啊!啊!啊!”杜穗崩溃的大叫着,他此刻无比羡慕晕过去的楼瓒,不必直面此时的恐怖。 “不用叫,很快就好。”杜穗耳边传来胡山的声音。 他连忙转头,看到身旁稳稳坐在那里的胡山,而此时的胡山仍然是一副老人的模样,完全没有变成怪物的模样。 “救...救命!”杜穗朝胡山喊道。 ‘噗嗤’ 又是一声轻笑,还是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声音,但她此时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可爱。 她一身长长的白毛,脖子一下的身躯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脸上满是腐烂的皮肉,蛆虫还在里面钻来钻去。 杜穗当时就一阵反胃,刚刚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而当杜穗看到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一片青绿色。 因为他吐出来的东西,竟然大部分都是山里动物的粪便,以及还带着胃液在蠕动的虫子,甚至他还在里面看到了一截死人的手指。 ‘呕!!’ ‘呕!’ 杜穗开始疯狂的呕吐起来,他满脸的崩溃,精神也开始恍惚。 这时一只满是白毛,并长着利爪的手掌掐住杜穗的脖子。 杜穗被这只手强力的抓了过去,杜穗眼中看着胡山满脸褶皱,如同枯树一般苍老的面皮,眼中又是恐惧又是哀求地道:“饶命,饶...命...” 胡山微微一笑,但随着他这一笑,他整个嘴唇都撕裂开来,一直裂到了耳根处。 杜穗脸色变得青紫一片,他呼吸急促,皮肉之下的血管凸起清晰可见。 “救了你的命,我们的命怎么办?”胡山的声音极其恐怖,就像是山间的野兽在捕食时发出的声音。 “好久没碰到你们这样精气充溢的人类了。”胡山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撕裂的嘴唇,最后露出一片仿若被撕裂的笑容。 此时的杜穗瞳孔已经开始泛白,身体在胡山的手掌下不住的抽搐着。 胡山看着周围一群妖怪儿女道:“这个给我,另外一个精气你们分。” “多谢父亲。”一众妖怪们欢呼着,纷纷伸出舌头、爪子将楼瓒托了下去。 就在胡山与众妖开始吸食杜穗与楼瓒的精气时,大庭之外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我的精气更充足,你们谁要?” 声音响起,顿时吓了胡山等人一跳。 所有精怪们立刻托着楼瓒,聚集在胡山的身旁,目光死死的盯着厅堂殿门处。 此刻被胡山掐着脖子的杜穗,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他将眼睛朝厅堂之外转去,立刻看到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的男子手持拂尘迈步走了进来。 “你是谁?”胡山看到青衣道袍男子的装束,心中顿时一惊,他知晓眼前男子定非凡夫俗子,于是慎重地开口问道。 只见青衣男子拂尘一摆,打了一个稽首,说道:“渭水修道士,太衍。” “你来做什么?”胡山目光阴冷,开口问道。 太衍淡淡一笑,随后拂尘一扬,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拂尘顿时变作一把锋利的匕首。 太衍用匕首划开手指,挤出一滴鲜血。 霎时间整个大堂中都充斥着一股充沛浓郁,浑厚无比的精元血气。 太衍将这一滴血凝在指端,轻轻抬起,道:“贫道的精血,只需饮此一滴,就能凭空增长五百年修行,谁要?” ‘嘶’ ‘嘶啦’ ‘吸溜’ 整个大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吞咽声,包括胡山在内的所有精怪都一脸垂涎的看着太衍指尖的那滴精血。 最后,还是那个娇俏伶俐的精怪,伸出舌头舔了舔腐烂的脸庞,然后发狂的朝太衍冲了过来,“给我!!” “丁儿,回来!”胡山惊呼一声。 但丁儿已经冲到了太衍面前,伸出爪子朝着太衍抓来。 太衍后退一步,避开丁儿的攻击,然后手指一抖,那一滴精血瞬间飞了起来。 丁儿见了,立刻一跃而起,将那一滴精血吞入口中。 ‘轰’ 整个大堂中的空气轰然一震,只见吞了太衍精血的丁儿一身修为瞬间暴涨。 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 胡山等人满脸震骇的看着丁儿浑身气势暴涨,甚至已经开始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修为。 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丁儿一身腐烂的皮肉也开始重生。 只见丁儿那森森白骨之上开始生出密密麻麻的经络血脉,然后腐烂的皮肉脱落,新嫩的肌肤开始迅速生长。 丁儿看到自己重新生长的美丽肌肤,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机,活人的一切感觉都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新生的容颜清艳绝俗,美丽的令人一见倾心。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丁儿开心的娇笑着,她的笑声无比欢快,如黄鹂莺鸟一般开心。 三百年... 四百年... 五百年... 丁儿的修为继续暴涨,当修为涨到五百年时,丁儿原本欢快的笑声骤然一顿。 “不!!!”丁儿突然满脸惊恐,她爆吼一声。 随后她的肉身轰然炸裂,魂魄飞起想要逃走,却被一片业火缠住,顷刻间烧去一切修为,化作了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 “丁儿!”胡山悲呼一声。 太衍大手一挥,将丁儿的魂魄送入黄泉道,到时自有地府鬼差押她前往城隍那里受罚。 “阴德缺缺,不配拿贫道这五百年道行。”太衍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而看向胡山等人,笑道:“你们有谁能拿么?” “杀了你!!”一个浑身腐烂,狼头人身的精怪大吼一声,举起一根狼牙棒,大步朝着太衍杀来。 胡山此时也飞身而起,双臂一展卷起阵阵鬼风。 随后胡山高喝道:“一起上,杀了这方士,他的精血平分!” 胡山说完,所有的精怪顿时眼睛发绿,打了鸡血一样纷纷祭出法术武器,嘶吼着朝着太衍杀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惩前毖后 太衍拂尘一挥,一道金光立时飞出,‘刷’的一声打在胡山胸口。 ‘砰’ 一声巨响过后,胡山霎时被那金光钉在地面,再也动弹不得。 那狼头人身的精怪冲至太衍面前,举起狼牙棒朝着太衍砸了下来。 太衍后退一步,但这一步在狼头人身的精光眼中却恍若间隔千里之远。 随后太衍目光朝狼头人身的精怪扫了一眼,顿时两道罡雷落下。 ‘咔嚓’ 一声炸响,狼头人身的精怪立刻被两道罡雷打中身体,只见它浑身一颤,随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众精怪见胡山和狼头人身的精怪都被太衍轻松解决,立马吓得浑身一抖,鬼叫一声转身便跑。 可跑了没几步,只见太衍剑指一点。 霎时间一张泛着雷光的罗网对着几名精怪罩了下来,几个精怪凄吼着被罗网网住,一道道雷光从他们身上劈过,在一阵惨叫声中,这些精怪瞬间丧失了所有行动的力气。 随着胡山等人被太衍制住,周围的什么庭院环廊,雨榭香圃,宅院门庭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时那飞扬狂啸了一天一夜的黄风也已停息,天边更是泛起了鱼肚白。 太衍用拂尘的玉柄在杜穗眉心一点,杜穗浑噩的神情终于清醒了过来。 “呕...” “呕...” 杜穗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地上狂吐。 直到把昨天在长安城里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以后,脸色才逐渐的好转起来。 他起身看着面前的太衍,一脸虚弱地道:“多谢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名讳?” 太衍笑道:“渭水修道士,太衍。” 杜穗一怔,随后反应了过来,再次抱拳感谢道:“原来是太衍先生,在下杜穗,太史令门下掾吏。” “见过杜掾吏。”太衍淡笑着道。 “饶命...”一个幽幽残声在地上响起,杜穗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胡山被两道金光钉在地上,一双鬼眼幽幽的盯着太衍,枯老的面皮之上满是哀求之色。 “太衍先生,这位是我同僚,还请先生出手相救。”杜穗突然指着一旁的楼瓒说道。 太衍点点头,再次用拂尘玉柄在楼瓒额头一点。 只听楼瓒长长的呻吟了一声,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摇晃的树叶,清凉的山风吹在身上,身下是一片冰冷的地面。 “元台。”杜穗连忙上前将楼瓒扶起。 楼瓒被杜穗扶起站立的那一刻,突然脸色大变,随后整个人突然张口一阵猛吐。 只见一股漆黑发臭的呕吐物瞬间从他嘴中喷洒了出来,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铺散开来。 好在这是在山中,一阵清风吹来,恶臭的味道便随风飘散掉了。 等楼瓒吐完之后,整个人终于清醒了许多,不再混混沌沌的了。 “白右,这...这是怎么了...”楼瓒浑身虚脱一般的说道。 杜穗连忙说道:“元台,我们遇到山中妖怪了,若不是这位太衍先生相救,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随着杜穗的叙述,楼瓒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 他整个人突然怪叫一声,随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嘶声喊道:“有妖怪啊!有妖怪啊!” “元台莫慌,那些妖怪已经被太衍先生收服了。”杜穗连忙指着地上那些狰狞恐怖的精怪们说道。 楼瓒放眼看去,果然,那些恐怖的东西都被一些闪着金光的事物给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快,杀了他们了,杀了他们!”楼瓒指着胡山等人,朝太衍说道。 太衍摇摇头,杜穗与楼瓒同时一怔,随后他们二人看向太衍的目光也变得诡异起来。 “你...不会也是...”楼瓒看着太衍说道。 杜穗脸色一变,连忙道:“不要胡说,太衍先生一身正气,怎么可能是妖怪!” “呵呵。”太衍不理会二人,而是大手一挥,将那钉住胡山的金光和罗网一同收了回来。 胡山、狼头人身等精怪脱离束缚,连忙一跃而起。 杜穗与楼瓒惊叫一声,飞快的躲到了太衍身后。 “太衍先生,你...你要放了他们吗?”杜穗语气颤抖的说道。 此时,胡山等人来到太衍面前,齐齐的朝太衍跪了下去。 只听胡山对着太衍叩首道:“上仙,小老儿本是山间灰狐,但寿元尽后,魂魄不知去往何处,只能在山中飘荡。久而久之,逐渐诞生灵智,生出了法力。天生本性使然,以障眼法诓害过往行人,以吸食他们的精气修炼...” 太衍看着胡山,道:“游魂既然生出灵智,那定是误打误撞吞食了天地精华之物,方能步入道途。可你为何不修正道,反而以障眼法诓害凡人性命?” 胡山茫然地道:“什么是正道?” 太衍道:“山中精怪,自当以山中灵物、日月精华为食,如此修炼,方能得成正果,修得正道。” 胡山低下头去,道:“这...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取炼山中灵物,吸收日月精华...只是觉得吸食凡人精气,有益修行...” 狼头人身等一众精怪也低下头去。 “可你们也不能害人啊,还让人吃...呕...”杜穗悲愤的骂了一句,随后捂住嘴巴,差点又吐了出来。 胡山低垂着头,跪在太衍面前一言不发。 太衍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取你等性命。这样吧,我将你们现在的修为全部散去,然后传授你们采补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法门,如何?” 胡山等人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太衍道:“上仙要放过我们?” 太衍笑道:“你们不明正道,本性使然才枉害凡人吸**气。所谓‘惩前毖后’,我将你们现在吸食凡人精气得来的修为全部散掉,然后传授正道法门重新修炼,你们愿意吗?” 胡山等人顿时狂喜不已,纷纷朝着太衍叩拜起来,口中不住的感谢着。 随后太衍拂尘一摆,一片霞光落在众妖身上。 ‘哗’ 众妖只觉头顶一凉,随后体内的力量瞬间被抽离了身体。 随后,胡山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身体已经变得虚浮起来,这不正是它修炼之前的灵魂状态么? 但他的灵智还完整的保留着,只是一身修为已经消尽了。 一道金光没入胡山等人魂魄的眉心,随后在胡山等人脑海中,一篇正宗的玄门功法瞬间烙印在了他们神魂之上。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胡山等人一看那功法就知道这次是真的遇到宝了,不说别的,光是那功法烙印在他们神魂之上,就令他们的神魂坚固凝实了许多。 太衍点头道:“嗯,你们好自为之,各自去吧。” “是。”众妖应了一声,然后纷纷拜过太衍,转身朝着深山离去了。 只有胡山站在原地,看着太衍欲言又止。 “你是要问那个‘丁儿’?”太衍看着胡山道。 胡山点点头,道:“她是我女儿...” 太衍笑道:“你不必挂碍,她此时已在地府之中,准备转世去了。” “转世?那是什么?”胡山关切的问道。 “转世投胎,轮回做人。”太衍说道。 “投胎做人?”胡山魂魄一阵恍惚,随后满脸欣慰的笑了,“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做人好,做人好啊...”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楼瓒,见胡山恢复了魂魄状态,不像先前那般狰狞,于是便说道:“做人好?哪里好了?” 胡山看了一眼楼瓒,道:“丁儿她生前是狐狸,就说想做人。死了变成狐狸妖,也想要做人。” “她说做人可以有漂亮的容颜,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以不怕被虎豹豺狼欺负...”胡山喃喃的说道。 太衍道:“你若努力修行,将来也许能见到她的转世之身。” 胡山看着太衍,只看到他的魂魄一阵颤动,随后胡山跪下来,再次对着太衍三拜九叩,之后默默转身,魂魄一飘一荡的消失在了山林中。 而在胡山它们消失后没多久,太阳也升了起来,天地间一片光明。 第四十章 轻重 渭水别院,门前小道上飞来一片霞云,霞云落地散做一片霞光,随后太衍与杜穗、楼瓒三人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飞天遁地,驾云而行,更能降服妖邪!”杜穗满脸震撼的看着太衍。 一旁楼瓒激动地道:“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奇人啊!” 太衍朝二人道:“你们是奉命来关中寻找奇人异士,去洛阳镇压妖龙的吧?” 杜穗惊愕地道:“太衍先生,这您都知道吗?” 楼瓒敬佩地道:“太衍先生神通广大,才能通晓人间之事。” 杜穗说道:“太衍先生,如今洛水有恶龙脱困,京师百万生灵危在旦夕,陛下与朝廷也危在旦夕。还请先生念及苍生,主持大义,降服恶龙!” 楼瓒道:“仰望先生仁慈高义,定不会坐视百万苍生葬身洛水。更不会坐视朝廷覆灭,天下大乱。” 太衍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好言相请又是奋力夸赞,不由笑道:“那妖龙我会处置,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杜穗与楼瓒一怔,随即同时焦急地道:“先生,那恶龙已经脱困,正在城外作乱,洛阳四面已被大水淹没,京师百姓危在旦夕啊!” 太衍伸手朝二人一引,然后笑道:“我说了先不急,就不急嘛,两位不防先去寒舍饮一杯清茶如何?” “恶龙作孽,京师告急,我等心急如焚...”楼瓒目光死死的盯着太衍,忽然,他单膝跪地,朝太衍抱拳道:“恶龙祸乱京城,朝廷百姓有倒悬之急, 倾覆之危。值此危难之时,望先生念在苍生疾苦,慨然展仙神之威,施定世之法,降服恶龙,拯救黎民。” 杜穗也单膝跪地,说道:“望先生念苍生疾苦,展仙神之威,施定世之法,降服恶龙,拯救黎民。” 太衍看着二人,沉默片刻,说道:“我非是推脱,而是自有妙法,不可急切行之,你二人忠心高义,我亦知之。” 看着满脸坚定的杜穗与楼瓒,太衍道:“这样吧,不如先进寒舍稍坐,如何?” 杜穗与楼瓒对视一眼,最后同时点头道:“那就搅扰先生了。” 这时,渭水别院的大门被打开了。 杜穗与楼瓒举目望去,正好看到桓恕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目光朝这边一望,道:“观主,茶已备好。” 太衍笑道:“二位,请吧。” 在进门时,太衍又对桓恕道:“给二位先生准备一些洗漱之物。” “是。”桓恕应道。 进了别院,来到正厅之中,杜穗与楼瓒随着太衍落座,只听太衍说道:“抱歉,没有为二位准备早饭,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提起吃饭,杜穗和楼瓒脸色立刻就变了,两人立刻就开始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抱歉...呕!”杜穗刚对着太衍说了两字,就一阵恶心的干呕。 一旁的楼瓒更是面色发青,呕了一口胃里的酸水出来。 太衍含笑看着他们,也不介意,捧着茶杯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这时,桓恕端着一盆热水和两条毛巾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正坐在那里干呕,顿时眉头一皱。 他看着二人身穿儒士长袍,衣冠楚楚,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无礼。 桓恕目光沉冷,他认为二人这是对太衍极大的不敬。 可是他又见太衍脸上没什么不快,反而带着一缕轻笑。 桓恕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疑惑,将水盆败在了两人面前,然后便站到了太衍的身后。 杜穗与楼瓒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待脏腑平复之后,两人连连起身对太衍告歉。 太衍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怪罪。 然后两人当即不顾形象的蹲了下来,用水盆中的热水开始洗手擦脸,最后用温热的茶水漱了漱口,等待口中臭味尽去,一片清淡的时候,这才感觉舒爽 了许多。 太衍点了点头,桓恕便上前将两人洗漱的水盆端走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待我安排妥当之后,便可启程前往洛阳了。”太衍看着重新落座的两人说道。 杜穗与楼瓒问道:“敢问是什么事情?” 太衍说道:“你们可记得昨天的黄风吗?” 两人脸色又是一阵剧变,但这次好了很多,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有再干呕。 “当然记得,要不是那风...我们...”杜穗说着,脸上涌现出一股浓烈的郁气。 太衍肃声道:“那黄风不是天地所生,而是有人为之。” 杜穗楼瓒一听之下,顿时吓了一跳,“人为?” 两人不敢相信,那这人岂不是有主宰天地之力的恐怖力量? “对,人为,此人修为足以祸害整个关中,贫道必须将此事处置妥当,才能前往洛阳降服恶龙。”太衍说道。 杜穗与楼瓒一听,神情也无比严肃,此事的确十分重要。 “但陛下与诸位大臣都在洛阳,孰轻孰重,请太衍先生三思。”杜穗诚恳地道。 太衍点头道:“你们放心,关中之事,贫道会尽快处置,不会耽误洛阳之事。” 两人见太衍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多说,而是满怀忧虑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桓恕又走了进来,朝太衍说道:“观主,郭家家主郭荣与安陵县令前来拜访观主。” “哦?”太衍看了杜穗与楼瓒一眼。 楼瓒与杜穗也是一怔,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想必那位县令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敕令。 他也是来拜访太衍这位奇人的。 而安陵县令又是如何知道的?不必想,自然是郭荣引荐的。 太衍笑了笑,朝桓恕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桓恕应道。 至于亲自去迎接县令,太衍却是不会。 杜穗与楼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以太衍的神奇,别说县令,就算朝中那些重臣们来了,也不值太衍亲自去迎请。 “我想这位县令的来意,和二位是相同的吧?”太衍说道。 杜穗与楼瓒笑了笑,随后杜穗说道:“都是尽忠王事。” 很快,桓恕便领着郭荣和一位身着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身高七尺余,束发纶巾,面容沉着谦和,气质朴素淡然。 他在与郭荣随着桓恕踏进大厅的那一瞬,便将目光敏锐的落到了太衍身上。 第四十一章 上路饭 “伯云先生,这位是我们安陵的曹县令。”郭荣上前一步,朝太衍介绍身边的中年男子道。 那曹县令此时也抱拳道:“曹峰,字公余,见过伯云先生。” 太衍从席垫上起身,上前朝曹峰打了一个稽首,笑道:“贫道道号太衍,俗名不值一提,县尊大驾,光临寒舍,荣幸之至,请县尊入座。” 然后太衍又对桓恕道:“给县尊和郭翁上茶。” “是。”桓恕恭身应道。 曹峰和郭荣来到左侧入座,正好与杜穗、楼瓒面对面。 “伯云先生,这两位是...”郭荣指着杜穗与楼瓒问道。 太衍笑道:“这两位自洛阳来。” “哦?”曹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朝杜穗和楼瓒拱手道:“未敢请教二位先生名讳?” 杜穗与楼瓒也起身回道:“我二人乃是太史令门下掾吏,此次奉命入关中寻请奇人异士,往洛阳降服恶龙。” 杜穗道:“我名杜穗,字白右。” 楼瓒道:“我名楼瓒,字元台。” 两人同时道:“见过曹县尊。” 曹峰也拱手回礼,随后三人再次落座。 之后曹峰问起了洛阳的情况,陛下以及众大臣的安危。 杜穗二人如实相告,因为他们离开洛阳时,恶龙还未脱困,所以知道的消息还不如那些羽林信使知道得多。 “既然我们来意相同,就不必计较许多。如今紧要之时,便是召集天下奇人异士共赴洛阳,斩灭恶龙。”曹峰目光如电,斩钉截铁地道。 “曹县尊言之有理。”杜穗说道。 曹峰看着太衍,道:“先生,我听郭兄说先生有通晓阴阳的神通,若真如此,则为国之幸事。” 楼瓒和杜穗对视一眼,知道这曹峰此刻对太衍的能力还有些怀疑。 于是杜穗说道:“不止如此,太衍先生还有乘云飞天之术,镇伏邪祟之力。” 楼瓒补充道:“此乃我二人亲眼所见。” 曹峰一惊,“飞天之术?” 要说移花接木,凌空踏步,符水治病,桃木驱邪之类,他还相信有这等奇人。 可是要说能乘云飞天,他却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谁能够乘云飞天的,那不是神仙了吗? 曹峰依旧是半信半疑,但他也不好当面提出质疑,就连洛阳的恶龙他也没亲眼见过,县衙中甚至有人猜测是什么大蛇,而不是真正的龙。 于是朝太衍问道:“那不知先生何时启程,在下当安排车驾,送先生前往洛阳。” 太衍道:“还需两三日。” 杜穗说道:“太衍先生说,安陵如今也有邪祟潜伏,他要将此邪祟处理过后,方能前往洛阳降妖。” “安陵有邪祟?”曹峰一怔,随后轻笑道:“先生,非是曹某无礼。我来安陵任县令已有十年,从未见过我安陵有什么邪祟。” “有。”曹峰话音刚落,杜穗就一脸认真地说道。 楼瓒更是脸色有些难看地道:“真的有!” “....”曹峰看着二人模样,颇觉有些奇怪,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二位可有朝廷令信?” 这是要验证二人的身份了,杜穗与楼瓒也不生气,取出证明自己朝廷官员的凭证。 桓恕上前,从两人手中接过凭证,转身递给了曹峰。 曹峰拿起凭证看过之后,很快就递还了令信,并不再怀疑。 “伯云先生、二位上使,本县已在县衙中备好了酒宴,特请诸位移步赴宴。”曹峰起身朝太衍说道。 太衍笑道:“贫道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 曹峰随着太衍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杜穗与楼瓒,只见两人捂着胸口,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为何?”曹峰满脸疑惑。 郭荣见状,连忙说道:“请二位上使放心,县衙的酒宴都是在下置办,虽不能说是佳肴,但至少也是珍馐美酒一样不少。” 听了郭荣的解释,杜穗与楼瓒脸色更加难看了,甚至还发出一阵阵恶心的干呕。 曹峰与郭荣有些迷惑的看着这一幕,都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太衍。 太衍微微一笑,说道:“这两日二位上使怕是无法赴宴了。” 杜穗此时也有气无力地道:“抱歉,实在很抱歉...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喝茶就好。” 曹峰与郭荣面面相觑,随后也只能无奈地道:“那...就请去县衙里喝杯清茶?” 折腾了好久,杜穗与楼瓒才又恢复正常。 于是一行人走出了正厅,来到别院大门时,曹峰转身,带着一丝歉然道:“今日来只准备了一辆马车,不知二位上使能骑马吗?” “骑马正好。”杜穗和楼瓒知道那一辆马车是给太衍准备的,于是摆手毫不介意的说道。 此时在前方的太衍停下脚步,看着外面十几个军士护卫着一辆马车和几匹好马,说道:“何必如此麻烦呢。” 太衍说完,手中拂尘左右一甩。 众人只觉物换景移,原本他们所在的渭水别院场景迅速消失,转而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安陵城景物,再接着便出现了安陵县衙的景物。 最后众人只觉脚下一沉,定身一看,竟然已经身处在了安陵县衙之中! ‘扑通’‘扑通’‘扑通’ 那些军士看到这一幕,反应过来之后看着太衍全部跪了下来,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神仙一样。 杜穗与楼瓒脸色如常,二人早就在太衍带他们飞天之时就已经体验过那种震骇的心情了。 郭荣虽知太衍神异,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恐怖,举手投足之间就将众人从渭水别院带到了安陵城内,这可是在眨眼之间横跨了数十里地域啊。 “世间竟有如此神异之事?”一旁的安陵县令曹峰,就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新天地一般,站在那里满眼惊异的喃喃自语着。 随后他看向太衍,满脸不可思议地道:“先生,果乃奇人也。” - 平陵县,县衙大牢。 蒋安被关在囚牢中,他背靠牢房墙壁坐着,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做游侠的,尤其是干他这一行的游侠,坐牢砍头那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什么害怕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牢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随后几个狱卒提着木桶走了进来。 一个狱卒来到蒋安牢房门前,将大大一碗米饭送了进去,而且添菜时还多加了三个鸡腿。 “咦?”蒋安微微一怔,看着那三个热乎乎的鸡腿,立刻明白了,自己要吃断头饭了。 原本还在吵闹的牢房,看到蒋安碗里的那三个鸡腿,谁也没有露出一丝羡慕之色,因为他们知道,那鸡腿可不是好吃的东西。 就在此时,一缕黄风顺着牢房天窗飞了进来,落在蒋安身后,渐渐凝成了一个虚影。 第四十二章 招揽 蒋安坐在地上,从碗里抓了一个鸡腿,轻轻嗅了嗅,然后一脸满足地道:“真香啊。” 正当他要将鸡腿放进嘴里时,突然感到手中一沉,热乎乎的鸡腿瞬间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坨。 蒋安连忙低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但看到手中的事物,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只见原本手中的鸡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金黄色的石块。 不,这是金块。 蒋安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大金块,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碗里剩下的两个鸡腿。 那两个鸡腿正静静的躺在碗里,还散发着温热的肉香。 他连忙又从碗里拿起一个鸡腿,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 只见手中鸡腿突然闪过一道金光,随后这只鸡腿也变成了一块沉重的黄金。 “有鬼!”蒋安双手一颤,‘砰’‘砰’两块黄金顿时重重的砸落在地。 蒋安脸色发白,正要大叫,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连死都不怕,还怕鬼么? 鬼不也是死人变得?自己要是死了,也得做一个凶狠的厉鬼。 他目光在狭小的牢房里左右扫视着,希望能发现什么。 但看了半天,却也什么都没发现。 “你觉得,鬼有这种本事吗?”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蒋安身后响起。 蒋安连忙转身,立刻看到牢房的背墙上,一个阴影逐渐凝成实质,然后一个身披黑袍斗篷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蒋安看着黑袍男子问道。 黑袍男子在蒋安面前盘坐下来,蒋安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我是神的子民,大祭司的护法,你也可以叫我沙厉。”沙厉沉声道。 蒋安稍稍往后坐了一点,然后转头朝周围监牢中的那些犯人看了一眼,见他们对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视而不见,好像根本没看到一般。 “你放心,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们谈话。”沙厉在蒋安身后说道。 蒋安转过身,重新看着沙厉道:“你想做什么?” 沙厉捡起地上的那两块鸡腿变成的黄金,问道:“那天抓你进来的人,你认识吗?” 蒋安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沙厉冷哼一声,又道:“那你知道是谁雇你去杀窦宪的吗?” 蒋安再次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沙厉点点头,道:“是我。” 蒋安眉头一挑,目光朝沙厉一扫,随即突然暴起,整个人瞬间扑向了沙厉。 面对飞扑而来的蒋安,沙厉眼中幽光一闪,随后牢房的墙壁中突然伸出两只泥土形成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抓住,随后死死的禁锢在了墙壁之上。 蒋安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目光冰冷的看着沙厉,道:“我家人怎么样了?” 沙厉起身,走到蒋安面前说道:“正要杀,但还没决定是乱刀砍死,还是挖坑活埋,你觉得呢?” 蒋安目光赤红地怒吼道:“干你娘!” 沙厉呵呵一笑,道:“这不还没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沙厉一句话,顿时让蒋安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沙厉道:“你没杀我家人?” “我说了,还没有。”沙厉说道。 蒋安道:“那你找我,是要让我做什么?” 沙厉举着手中黄金道:“我要你臣服我的神。” “什么神?”蒋安问道。 “昆仑神。”沙厉看着蒋安,“信仰昆仑神,我将赐予你用之不竭的神力,赐予你长寿,赐予你财富,并让你与你的家人团聚。” 蒋安没有去问如果我不臣服、不信仰会如何之类的废话,只是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你为什么要我信仰昆仑神?” 说到这里,蒋安突然看着沙厉道:“你是匈奴人?” 沙厉喝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归入昆仑神的庇护之下。” 蒋安闻言,长叹一声,随后说道:“我愿意归入昆仑神的庇护之下,只要你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将永远忠于昆仑神。” “很好。”沙厉点头说道。 随后一道神光突然从极远的草原处飞入关中,迅速落到了蒋安的神魂之中。 这一刻,蒋安只觉得自己的生死好像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把握着,而且自己的灵魂开始向一个名字虔诚的膜拜着。 那个名字,就是昆仑神。 “恭喜,是大祭司亲自为你洗涤了灵魂,从此以后。你就是昆仑神的子民,你将享受昆仑神的庇护,你也将为昆仑神尽到自己的责任。当然,如果你想 背叛昆仑神,那么你将不得好死。”沙厉声音无比阴厉的说道。 ‘呼’那两只泥手瞬间松开了蒋安,蒋安脱困,立刻跪在沙厉面前,抱拳说道:“蒋安参见沙护法。” 沙厉点点头,扶起蒋安,道:“天亮之后我会派人接你出狱,然后教你修炼法术,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蒋安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 沙厉道:“我要你找到那个把你送到这里的人。” 蒋安微微一怔,立刻知道沙厉说的是桓恕,“他?他只不过是个凡人,以沙护法的神力,想要找到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沙厉摇头道:“我已经用‘天漠神风’寻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但我知道他肯定还在扶风郡。只是他背后有人,所以我才搜寻不到,而且如今骊山方向有另一道强大的神威出现,昆仑神正庇佑西域与草原,神力还未进入关中。所以我暂不是她的对手,不能太频繁的行动。” 紧接着,沙厉看着蒋安道:“我会把你那些手下全部放出来,把你们的家人也送到平陵。你要做的,就是招募更多的人手,然后给我挖地三尺,那那人和他背后的人找出来!” 说完,沙厉挥手将最后一块鸡腿也变成了黄金,并将三块黄金全部放到了蒋安手中。 接着,在蒋安目光中沙厉化作一阵狂风吹过监牢,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怎么突然吹风了?” “这里面怎么会有风?” “刚刚确实吹了一股风。” “....” 听着周围监牢中犯人们惊讶的声音,蒋安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三块黄金。 随后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痛感传来,才惊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是在做梦。 第四十三章 诸巫方士 宴饮过后,县令曹峰、郭荣、杜穗等人一同将太衍送了出来。 曹峰说道:“本想为先生安排车马,但又觉没这么必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先生见谅。” 太衍笑道:“无妨。” 然后又看向杜穗与楼瓒道:“我回去处置安陵之事,最多两日便可。” 杜穗连忙说道:“好,那我二人两日后便往渭水别院接先生赶赴洛阳。” 太衍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郭荣道:“郭翁,贫道先告辞了。” 郭荣拜道:“先生好走。” 说完,太衍转身一步迈出,当着县衙所有人的面消失不见了。 身后站立的那些县衙兵卒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看着。 而曹峰等人更是感叹道:“想不到世间果有神仙之人,可秦皇汉武、古今英雄为何却总也求不到呢?” 杜穗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不是人人都能求的啊,想要求得神仙之道,必然要抛却至尊高位、锦绣繁华。” - 洛阳,南宫。 此刻大汉帝国的皇帝及文武百官都聚集在南宫大殿内,殿内已经点上了宫灯,明亮的宫灯为这阴沉黑暗的气氛中带来一丝光明。 “羽林军与期门已经全部进入城内,城中各门已派重兵把守。现在城内已实行宵禁,各街道路口都有羽林军镇守。”建威大将军耿弇奏道。 刘秀说道:“洛阳城中可有巫师方士应召?” 此时左将军贾复上前说道:“陛下,有。” 刘秀立刻道:“传。” 贾复一怔,随后说道:“陛下,这些人俱都身怀异术,我怕...” 刘秀挥手道:“朕受命于天,有传国玉玺护身,何惧之有。” 贾复闻言,无甚好说,恭身应道:“诺。” 随后,宫殿外响起了宦官尖利的嗓音:“陛下有旨,宣诸巫方士上殿觐见。” 因为天上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声音传不多远。 于是从南宫至皇宫大门处,每五步就有一名宦官传令,共一百多人依次从南宫排列到宫门口,将诏令传递下去。 此时,皇宫门口有七名衣着怪异的人站在那里。 左边四人身着黑褐玄衣,头戴香冠,手握拂尘。他们身姿挺拔,目光淡然,正是自先秦就有的方士一脉。 而右边三人身着各色花袍,头戴鸟翎高冠,手中持着斧、鼓、金铁等法器,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 这些人正是自上古便有的巫师一脉,相传乃是黄帝时期便有的传承。 如今的大汉帝国,盛行最广的便是‘楚巫’。每年汉帝国临近新年腊月之时,便会诏这些巫师入宫‘驱邪逐傩’。 以此来祈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疫不生。 “宣诸巫方士,入殿觐见。” 当宦官口令传到宫门口时,两个小黄门立刻转身面向南宫大殿。 随后这些巫师、方士们便跟在小黄门身后,亦步亦趋的朝南宫大殿走去。 当他们来到大殿台阶下时,一名宦官走了出来,朝着他们喊道:“入殿觐见。” 大雨已经淋湿了所有宫殿外宦官的衣服,但这些巫师方士们却滴雨不沾,如同行走在晴朗的天气里一样。 巫师以及方士们恭身走入大殿,在进入大殿的那一刻,他们头也不抬的跪了下去。 同时上方刘秀身侧的传国玉玺绽放出一道金光,瞬间将这些巫师方士通通扫了一遍。 巫师和方士们心神一凛,在传国玉玺和人间天子的威严之下,他们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与违逆之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巫师和方士们同时大礼叩拜道。 刘秀袖袍一展,道:“诸位上师平身。” “谢陛下。”巫师和方士们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眼中,他们分成两列站立在两侧殿内。 任谁都看得出来,巫师和方士是有极大的矛盾的。 虽然现在汉帝国巫术盛行,但方士的数量也在扩大。而且有心人已经可以看到,方士的结构组织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刘秀看着这些方士与巫师,直言说道:“朕不管你两家的恩怨纠葛,只要你们谁能降服恶龙,朕就立他为国师,在洛阳建造宫观,供他传道。” 刘秀话音落下,一名巫师突然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草民愿意一试。” 看着这名巫师站了出来,另外一边的方士中一人面色一急,但很快便被另外一名方士给拦住了。 太傅邓禹看着站出来的那名巫师,道:“上师如何称呼?有何异术?” 这名巫师行礼道:“我名风舛,乃上古黄帝臣下风后大神的后人,我修炼的乃是风驭之术。” “哦?竟是上古大神风后的传人,既然如何,阁下可有降龙之法?”邓禹问道。 风舛转身,朝刘秀抱拳道:“但请陛下准许草民出城降龙!” 刘秀问道:“为何要出城?城中不能施法吗?” 风舛道:“是的,陛下。有传国玉玺镇压洛阳城,我等攻杀之术无法在城内施展。” 刘秀点头道:“好,那请风舛上师出城降服恶龙。” “诺!”风舛抱拳应道。 正在风舛转身之时,另外两名巫师道:“风师兄,多加小心。” 风舛朝两人道:“我若败亡,还请二位师弟出手,降服恶龙。” 这时大司马吴汉道:“三位上师,何不一起出手降服恶龙?” 风舛说道:“我三人所学之法并不相同,难以相互契合,若我三人同时出手,其法力相克,难以奏效。” 刘秀与众大臣恍然大悟,而那边三个方士却微微一笑,但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风舛朝众人抱拳一礼,然后走到大殿外,扬手高呼一声:“风来!” ‘呼呼呼呼’ 只见一阵狂风吹入大殿,但这风却不往高处吹,只是在地面上来回卷动。 随后风舛往前一夸,整个人顿时凌空飞起,一阵大风刮过,风舛立刻随风而上,飞入九天。 ‘哗’整个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们一阵喧哗,随后纷纷跑到殿外举目望向天空。 刘秀此刻看着飞离的风舛,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对身边的宦官道:“起驾,前往观星楼。” “诺。”宦官应诺一声,然后高声道:“陛下有旨,文武百官、诸巫方士即刻伴驾前往观星楼。” 观星楼,乃是太史用来观测星象的阁楼,此楼足有九层之高,乃是整个洛阳城中最高的大楼。 观星楼九层楼顶有一座观星台,此台四面无遮拦,足可遥观风舛与恶龙的战斗。 众人来到观星台,但天上却下着大雨,宦官们连忙为皇帝准备雨具。 官员们也开始穿上蓑衣,但此时一名方士说道:“陛下,诸位臣公,无需如此麻烦。” “哦?”刘秀看着这名方士,道:“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这名方士笑道:“陛下且看。” 只见这名方士仰天一喝,随后伸手抛出一个琉璃碗。 只见那琉璃碗脱手之后迅速变大,短短三息之间便大过了观星台,然后倒扣在半空,将天上的暴雨拦在两侧哗哗落下。 而那琉璃碗四面飘落的雨水不仅没有阻挡观星台内的视线,反而将洛阳城外的一切情况清晰无比的映照在哗哗落下的水幕之上。 刘秀以及文武百官立刻脱掉身上的雨具,迈步走入观星台。 “世上当真有神仙之法,看来秦皇汉武,所求不虚啊。”刘秀语气无比欣羡的感叹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邓禹等人脸色微微一变。 但此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反而是当他们透过琉璃碗映照的城外景象,却让原本有些轻松的心情变得极端沉重起来。 因为在琉璃碗的映照下,整个洛阳城外四面大地,全都是一片汪洋。 第四十四章 顿悟 渭水别院,太衍归来之后,即将桓恕唤来。 “少阴剑气修炼得如何了?”太衍看见桓恕便问道。 桓恕有些惭愧地道:“回观主,桓恕愚钝,尚未入门。” 太衍想了想,问道:“是何处不通?” 桓恕回道:“少阴之气,难迁入府。丹田虚堕,无以存神。” 太衍点点头,道:“如此,你立刻去骊山脚下,那里有一眼甘泉。甘泉泉眼下十寸处,有一颗玄珠。此玄珠乃是当年泾水龙王收集天下天阴之水凝聚而成,泾水龙王飞升之后,便遗留玄珠在此。你去将其取出,吞服下去,纳气导入丹田之中。有这玄珠在你丹田之内,你就可以将少阴之气迁入紫府,固实丹田,纳存神力。” 桓恕闻言,马上说道:“多谢观主指点,弟子这便去取玄珠。” “嗯。”太衍闭上眼睛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桓恕转身出了渭水别院,当即上马朝骊山赶去。 要去骊山,必须要经过安陵城。 正当桓恕出安陵城东门时,城门处有一个衣着破烂的人突然转过身去。 当桓恕骑马远去之后,此人才转过身来,看着桓恕离去的方向,突然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沙厉用扶风郡守的命令,从平陵监牢里放出来的蒋安。 蒋安出狱之后,本来是先来安陵与家人团聚,但没想到刚要进城,就看到了出城而去的桓恕。 这也太巧合了,蒋安当然不能让桓恕就这样走了。 于是他立刻在神魂之中沟通了沙厉,道:“沙护法,你说的那个人出现了。” “这么快?你在哪里找到的?”沙厉语气一惊,连忙问道。 蒋安说道:“我还没有去找,是他骑马出了安陵城。” “安陵?原来他在安陵!听着,我现在赐予你低阶御风之术以及隐匿之法,你给我紧紧跟上他。记住不要打草惊蛇,看他去了哪里,最后又会回到哪里。”沙厉说道。 蒋安应道:“是,沙护法。” 说完,蒋安御风而行,同时隐匿了身形,紧紧跟在桓恕身后六七丈的距离。 他作为游侠,知道跟踪人不能太靠近,太靠近了哪怕你隐藏的再好,也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此时的蒋安就是如此,虽然他隐匿了身形,但习惯使然,还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但这段距离也足够让桓恕无法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两个时辰后,桓恕终于来到了骊山脚下。 他仰头看着巍峨壮丽、树木繁盛,青葱郁郁的骊山,内心陡然生出一股忍不住想要纳头叩拜的感觉来。 远处的蒋安正要跟上前来,突然头顶一阵巨响。 蒋安抬头一看,只见骊山之上突然仙雾迷蒙,金光灼灼。 ‘咻’ 一道金光骤然从骊山之上疾射下来,蒋安心神大骇,转身欲逃,但那金光更快,直接打在他的身上。 蒋安痛叫一声,随后几个颠倒滚了出去。 蒋安的隐匿之术与御风之术在这金光之下瞬间被破除,但他本人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没有受伤。 “沙护法,这骊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无法使用御风与隐匿之术进去。”蒋安在神魂之中问道。 然而很久很久,沙厉都没有回答。 蒋安不由得有些忐忑,眼看着桓恕已经消失在骊山山林之间,蒋安还在原地等待着沙厉的指示。 葱葱郁郁的山林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仙灵之气。 桓恕走在山间,他的周天经络瞬间自动运转起来,吸收着骊山上的这股仙灵之气。 仙灵之气入体,涤荡了桓恕身体内外的一切杂尘秽垢,并让他的神魂也变得清明起来。 按照太衍所说的方向,桓恕在骊山脚下的一处山坳中找到了那眼泉水。 那是一条小溪,溪流清澈明净,清可见底。水流哗哗直向东南,水中的沙石清晰可见,就连鱼儿在其中游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溪两边长满了花草,鲜花朵朵盛开,在和煦的微风中摇摇摆摆。 桓恕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去,终于来到了小溪的尽头。 那是一方大清潭,但在清潭之上,正有一汪小水潭,正是从那小水潭中,不断的流出一汩汩清澈的泉水。 桓恕来到小潭边上,目光往潭内一看,马上就看到了潭水中有一处小泉眼。 桓恕先捧起冰凉的泉水洗了把脸,然后挽起袖子,伸手就朝泉眼里面抓去。 他将手臂伸入泉眼一阵摸索,突然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 但桓恕脸色却有些怪异,因为他好像抓到了一条滑溜溜的,长长的东西,而且它还在自己手里挣扎着。 这不是鱼,更不可能是玄珠。 桓恕很清楚这种感觉,是蛇! ‘哗’桓恕猛地抽回了手臂,随后那泉眼处冒起一阵浑浊的沙土。 其后一条小白蛇迅速窜出泉眼,口中衔着一颗七彩之色,鲜艳亮丽的阴珠。 小白蛇衔着阴珠,窜进清潭之内飞快的游向岸边。 那就是玄珠! 当即,桓恕二话不说,起身拔剑便追了上去。 只见他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挡在了已经爬上河岸的小白蛇面前。 小白蛇一双妖异的赤眸盯着桓恕,然后突然转身又朝另一边逃去。 而这一次桓恕同样赶在它的面前,挡住了它的去路。 小白蛇不甘心,又向另一边跑去。 但桓恕还是几个起落,轻松的挡在了它的前面。 桓恕见这小白蛇竟然有着些许灵性,便伸出长剑,指了指它口里的玄珠, 看着桓恕手中的宝剑,小白蛇终于垂下了头颅。 它朝着桓恕点了点头,然后把口中的玄珠吐在了地上,然后念念不舍的扭头朝水中游去。 游入水中之后,它还有些不舍的转头朝那玄珠和桓恕看了过来。 它看着桓恕捡起玄珠,拿在手里,一双赤眸中散露出些许的悲伤。 小白蛇浮在水面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桓恕手中的玄珠,怎么也不肯移开。 桓恕在捡起玄珠的那一刻,眼睛立马就发现了玄珠上的那四颗深深的牙印。 人是不可能有这种牙齿的,他抬起头来,看向水中,正好看到小白蛇眼巴巴的张着粉嫩的蛇口望着自己手中玄珠。 桓恕仔细一看,又捏了捏玄珠,感受着它的硬度。 这四颗牙印不是一口就能咬出来,看来这小白蛇已经找到这颗玄珠很久了,它也要借助这玄珠里的玄阴之力修炼。 桓恕眉头一皱,看着水面上小白蛇不甘又不舍的目光,脑海中又出现了太衍殷切的眼神。 “嗨!我桓恕自认侠义不输于人,今又岂可逞强凌弱,夺取一条蛇的宝物。”想了想,他又道:“我少阴剑气久久不能炼成,是我还不够勤奋,是我还没有参悟其中奥妙。” “修炼之道,贵在持之以恒,贵在刻苦勤奋,我又怎能贪图捷径,借助外力呢。” 想到这里,桓恕朝小白蛇道:“此物既是你先得的,那就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吧。” 说完,他便将玄珠丢入了水中。 小白蛇微微一怔,等到玄珠入水惊起一阵‘噗通’水声后,它才反应过来。 只见小白蛇身体在水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游转腾挪,随后它便以极快的速度窜入水下,张口便衔住了玄珠。 小白蛇的四颗毒牙深深的嵌入玄珠之内,随后它游处水面,朝着桓恕直起前身,开心的点着脑袋,以示感谢。 正因为来晚一步,而无法获得玄珠快速修成少阴剑气的桓恕失落之时。 忽然看到小白蛇衔着玄珠,四颗毒牙微微闪着明光,随后那玄珠之内的玄阴之力顺着毒牙缓缓流进了小白蛇的七寸丹田之中。 继而桓恕清晰的看到,那玄阴之力进入小白蛇的丹田之中后并未立刻散入体内,而是被压制在丹田之中。 而且他清晰的感觉到,小白蛇无论是心神还是灵魂都浑然如一,没有丝毫漏洞与杂念。 它天真单纯的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 “我明白了!!!!”桓恕恍如醍醐灌顶一般的顿悟了。 桓恕心神畅然的仰天长啸,吓得小白蛇缩了缩身子,转身衔着玄珠游到了清潭水底,躲到水底的石头里去了。 而桓恕此时却立刻盘坐下来,他明白了自己为了不能牵引天地间的少阴之气进入体内了。 那是因为他没有打开天门,所以无法与天地进行沟通,自然也就不能开辟一条能让天地间的少阴之气能进入体内的通道。 而且就算他用九牛二虎之力,用蛮力吸纳一丝天地间的少阴之气,但要么还没到丹田就消散了,要么就是到了丹田之后,自己又急切的想要将其炼入经络之中,所以才造成少阴之气的提前溃散。 这也就是为什么,桓恕一直不能将少阴之气正常的从天地之间迁入丹田之内,而好不容易牵引一部分进来,却又无法在体内久存的原因。 还有就是,他因妻儿之死,心中杂念太多,修炼之时身体、神魂就像筛子一样漏风,少阴之气如何能存得住?必须要驱逐杂念,谨守心神才行。 现在桓恕已经有了办法,那就是在身体的某处窍穴,开启一道专门牵引少阴之气入体的通道。 然后将这些少阴之气全部汇聚在丹田之中,将其淬炼凝聚成少阴丹元。 再由这少阴丹元镇住丹田,让其在丹田内运转。 第一,少阴丹元镇在丹田之中,运转时不断的从天地之间通过那道天门汲取少阴之力。 第二,将从天地间进入体内的少阴之力凝炼转化为与自身相融合的少阴剑气,再由少阴丹元控制少阴剑气融入自身的经络窍穴之中。 这样一来,少阴剑气就能炼成,而《四象剑诀》也就正式入门了! 远在安陵渭水别院的太衍从打坐之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外间清风点头笑道:“孺子可教。” 第四十五章 蜕变 风舛飞上九天,伸手一招便招来漫天狂风,顷刻间刮散了四方乌云。 “昂!” 一道震耳的龙吟声穿破九霄,随后一条数十丈长的赤龙从百里之外飞来,巨大的龙爪探下,直朝风舛抓来。 风舛高喝一声,手中响鼓擂动,只见虚空一阵晃动。 随后铺天盖地的罡风凭空生出,那罡风呼啸而去,瞬间从赤龙龙爪上卷起。 随后金铁之声传来,那罡风竟然硬生生将赤龙的龙爪卷了出去,并且从龙爪之上削了三片龙鳞下来。 随后,那罡风迅速猛涨,一瞬间就笼罩了方圆数百里的虚空。 ‘咚咚咚’ 风舛手中的响鼓不断发出震动虚空的声音,催动着那狂烈的罡风朝着赤龙席卷而去。 “昂!”赤龙长啸一声,随后庞大的身躯在天空中飞腾纵横,张牙舞爪的冲进了那狂暴的罡风之内。 狂厉的罡风瞬间被赤龙搅得一片混乱,风舛见状,伸出左手在响鼓之上重重的捶了两拳。 ‘咚咚’ 响鼓震动,凌冽锋利的罡风瞬间凝聚起来,犹如一张大网将赤龙网在其中。 赤龙仰天狂啸,突然张口吐出一股寒气。 那寒气一触罡风,瞬间将漫天罡风冻成一片白雾,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覆盖数百里范围并凝成实质的白云一般。 而风舛见罡风被赤龙吐出的寒气冻住,反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孽龙,你命休矣!”风舛大喝一声,突然一拍脸上的面具,张口便喷出一道巽风。 “昂!” ‘哗啦啦’ 赤龙四爪捏碎冰冻的罡风,飞腾而起龙隐入天。 但那一道巽风却没入那些被冰冻的罡风之内,刹那间那些被冻住的罡风突然在虚空之中飞舞狂啸开来。 原来的罡风之时锋刃极其凌厉,可此时的罡风混合着寒气,不仅凌厉更胜一筹,就连威力也陡然暴增。 ‘哗啦啦’ ‘刷’ 那寒冰罡风突然凝成四条寒冰风链,这风链如风迅疾,如冰凌厉,化入虚空,无影无形。 ‘轰隆’ 天宇一声震动,那赤龙巨大的龙尾横扫而来。 风舛催动响鼓去挡,只听一声巨响,龙尾瞬间落在响鼓之上。 伴随着鼓声的巨响,风舛整个人被龙尾拍飞了出去,在天空中几个倒翻之后坠入了下方的滔滔洪流中。 一片水花溅起,风舛消失在洪水之下。 “不好。”观星台上,刘秀等人脸色微变,看着风舛坠入水中道:“风舛巫师有难。” 而另外两名巫师却说道:“陛下勿急,请看。” 刘秀闻言,静下心来仔细看着,果然,只见九天之上赤龙翻滚处,突兀的出现了四条雪白的风链。 随后洪水之中突然飞出一人,正是风舛。 风舛再度飞上虚空,双臂一伸,双手探入虚空之中,转瞬便抓住四条风链。 那四条风链被风舛抓在手中,他接着唤出四条水龙卷,每条水龙卷都禁锢着一条风链。 如此一来,那赤龙竟然被风舛用风链给锁在了九天之上,任由它如何挣扎,也无法脱离风链的束缚。 这时,观星台上的巫师说道:“陛下,孽龙肉身蛮横,但法力稍有不足。故而人与之战,不能凭借蛮力抗衡,只能用法术将其降服。” 看着被四条风链和四道犹如天柱一般的水龙卷锁住的赤龙,刘秀心情大好。 而那四名方士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这时刘秀问道:“此龙如何除之?” 另外两名巫师此时道:“陛下,现在风师兄已经锁住了赤龙,接下来就该我二人前往将其斩杀。” “哦?斩杀恶龙?”刘秀目光中透出一缕诧异,“如何斩杀?” 左边的巫师道:“陛下,草民雷颂,乃是上古之时,黄帝大臣雷公的后人。” “雷公的后人?” “又是一位上古大神之后。” “今有风神后裔缚龙,又有雷神后裔出手,这恶龙今日定死无疑。”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众大臣此时也开心不已,连连朝着刘秀道喜。 这时右边的巫师也开口说道:“陛下,草民祝山。” ‘哗’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惊呼。 如果说风舛是上古大神风后的后人,雷颂是雷公的后人,那么这姓祝的,毫无疑问就是火神祝融的后人了。 “你是火神祝融的后人?”刘秀问道。 祝山应道:“回陛下,是的。” 一旁的大臣们连声恭贺,“陛下一日之间,得如此多的奇人异士,这定是陛下功德巍巍,所以上天特降神灵后人来辅佐陛下,恭喜陛下,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众人齐声高呼,就连那四名方士也满脸不自在的加入了祝贺声中。 刘秀喜笑颜开,仿佛眼前的赤龙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于是刘秀便道:“雷颂、祝山,朕命你二人同风舛一起,斩杀恶龙。待恶龙除去之后,朕定要重用你们。” “谢陛下。”雷颂与祝山激动的应诺一声,随后转身走出琉璃碗。 只见雷颂手臂一举,一道雷光瞬间落下,带着雷颂飞上云霄。 而祝山则脚尖一点,整个人都化作一团天火飞上了九霄云中。 当二人一人驾驭雷光,一人驾驭天火,如同雷神、火神一般凌空而立时,下方的风舛正全力以赴的控制着四条风链,并朝雷颂、祝山喊道:“二位师弟,速速斩杀恶龙。” 祝山与雷颂抱拳应道:“师兄辛苦,我等这便杀此恶龙,为天下生灵除害。” 说完,只见祝山手中响鼓一砸,顿时天宇之上降下一片天火。 那天火熊熊烈烈,闪烁着红芒紫焰,天火落下,顷刻间将赤龙团团围住。 天火焚炼之下,赤龙惨叫连连。 而另一边,雷颂手中金锤一砸,九天之上突然绽出万千道闪电,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电网一样在天空中铺开。 ‘咔嚓’ 一声巨响,雷颂手中的金锤打出一道雷电落在赤龙身上,霎时打的赤龙皮开肉绽,鳞片也哗啦啦的开始脱落起来。 赤龙奋力挣扎,但那四条风链在风舛的掌控下,以无比强悍的力量将它锁住。 熊熊天火烧的赤龙痛苦不已,而那雷电又不断的落下。 不到五息的时间,那赤龙就已经浑身焦黑,一身鳞片也全部脱尽。 ‘咔嚓’ 又一道雷电降下,赤龙那数十丈长的巨大身躯一阵颤动,随后一身皮肉尽皆开裂。 殷红的龙血从开裂的伤口中流出,并且隐约可见里面白嫩的血肉。 赤龙此时也停止了挣扎,看上去奄奄一息,但它那一双目光中的妖异红芒,却越来越发明亮。 “不好!”下方观星台中,一名方士突然满脸惊骇的大叫一声,随后连忙朝天上吼道:“快快停了雷击。” 这名方士喊过之后,另外三名方士也看出了问题。 “糟了!”另外三名方士大骇,此刻在他们眼中。那赤龙身上开裂的伤口虽然隐约可见里面的血肉,但却每次都在以极快的速度结痂愈合。 外人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天火焚烧,所以才导致那些血肉迅速结痂。 但在这些方士眼里,这明显是妖物要蜕变的征兆! 第四十六章 洛水龙王 然而方士们的呼喊并未引起风舛三人的注意,反倒是太傅邓禹朝方士们问道:“恶龙将死,为什么要停了雷击?” 方士们一怔,随后看着皇帝以及众大臣都看着他们,一时间反倒沉默了下来。 他们也只是看出那恶龙要借雷罚蜕变,可万一事情有变呢? 那岂不就是欺骗了皇帝和众大臣?万一停下雷击,给了恶龙喘息之机,那罪过岂不就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方士们都不再说话,转而将目光看向了九天之上。 邓禹见四人不说话了,也就不在过问。 但刘秀却是个能纳谏的人,他对四名方士道:“你们看出了什么,放心说来,朕不会责怪你们。” 方士们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随即转身朝刘秀抱拳道:“陛下...” 然而方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天上突然传来一道震人神魂的龙吟之声。 这一声龙吟,震得整个洛阳城簌簌抖动,房屋摇晃,瓦片飞落。 “地震,快护送陛下下楼。”太傅邓禹连忙喊道。 而一名方士此刻喊道:“诸位大臣勿忧。” 然后只见这名方士掐咒念诀,然后抬起右脚重重的踩了下去。 这一脚踩在地面,霎时一圈波纹从地上缓缓扩散出去,眨眼之间便扩散到了整个洛阳城。 随后地面上的震动倏然停止,洛阳城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秀及众大臣稳住身形,朝那方士赞许的点了点头。 但还不等他们抬头去看天上的情景,只见一个物事忽然以极快的速度飞射下来。 ‘碰’ 一声巨响,方士的琉璃碗上突然爆开一大片碎肉与血花。 观星台内的众人一怔,随后才看清了那物事的面容。 “雷颂巫师??”耿弇惊呼一声。 然后雷颂那摔的粉碎的尸体从琉璃碗上滑落,从观星楼上坠落下去。 当观星台上的众人再抬起头看向天空时,那数十丈长的赤龙已经消失不见。 转而多了一个身穿赤金龙袍,头戴琉璃冠冕,人面龙须的威武男子。 此时那人面龙须的威武男子左手掐着风舛的脖子,右手掐着祝山的脖子,赤红妖异的目光中蕴含着滔天的戾气。 “这是怎么回事!”刘秀惊声喊道。 这时那名方士说道:“陛下,孽龙被囚于洛水两百多年,一身修为早已临近龙王神位。只是它食人魂魄,功德不足,所以上天迟迟不降下劫雷使其能够渡劫成神。” “那现在呢?”邓禹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 方士脸色发苦,道:“现在,经过雷颂巫师的雷击之后,虽然比不上天雷的劫果。但现在的恶龙至少已经成为了小龙王,虽然还未成神,但至少已经是半个神灵了。” 方士话音刚落,只见九天上的男子张口便吸取了风舛与祝山的魂魄。 当他吸食了两人魂魄之后,一身威势再度暴涨。 此刻化作人身的赤龙,身上披着雷光闪闪,脚下踩着罡风凛凛,双手握着天火熊熊,从下方看去,简直就像是一位真神降临凡间。 随手丢掉风舛与祝山的尸体,踩着罡风飞到洛阳城外。 他伸出手指,朝着前方虚空一探。 ‘哗’ 只见虚空中一片薄薄的清光闪过,将赤龙的手臂阻挡在外。 这是传国玉玺的护持灵光,赤龙收回手臂,目光看向洛阳城内,一眼就看到了观星台上的刘秀众人。 “孤,洛水龙王,驾临此处,尔等为何不出城相迎?”赤龙,也就是洛水龙王朝着城内喊道。 听着这威严滚滚的声音,那些臣子齐齐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要对着洛水龙王参拜下去。 只有刘秀与四名方士不受其影响,一名方士喝道:“诸位大臣请谨守心神,此乃恶龙龙威,一旦慑服,便永无脱离之日。” 众臣脸色一变,打了一个冷颤之后连忙排除杂念,收摄心神。 而刘秀上前一步,朝着城外天空中的洛水龙王道:“朕乃人间天子,你一个个小小的洛水龙王,竟敢翻波兴浪,食人魂魄,残害生灵,该当何罪?” 洛水龙王仰天大笑,“翻云覆雨,呼风唤雷,乃是我龙王的权责与神通。食人魂魄,乃是我的修行之法,何罪之有?” 刘秀冷哼一声,然后看着身旁四名方士道:“四位先生,可能降服此龙?” 四名方士同时摇头,其中一人苦涩地道:“方才或许可以,现在...我们已不是他的对手。” “哈哈哈哈,你身边的这些巫师方士都是废物,哈哈哈哈哈。”洛水龙王大声狂笑着。 大臣们脸色阴沉绝望,方士们低着头不发一言。 而刘秀则面色淡然,看着洛水龙王道:“龙王,你神通广大,法力高强。为何不走正道修行,证得神位呢?如果你原因收去神通,消弭洪水,朕原因封你为护国神龙,同享我大汉气运。” 洛水龙王闻言,道:“你一凡间小国,国祚不过几百年。孤寿逾万年,岂能绑死在你这小国的气运之上?” 洛水龙王说完,大手一挥,朝刘秀道:“废话少说,想要孤消弭洪水,也不是不可以。” 刘秀眼睛一亮,道:“凡事好说,龙王有何要求?” 洛水龙王道:“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孤拿了传国玉玺,便不与你等为难,自会消去洪水。” 此言一出,大臣们连忙朝刘秀道:“陛下,不可啊。” “陛下,万万不可交出传国玉玺。” 刘秀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没了传国玉玺,整个洛阳城便再无护持,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恶龙说了算。 而现在自己手握传国玉玺,和他还有斡旋的余地。 一旦交出传国玉玺,自己这个天子的位子不说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就连与恶龙斡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龙王,别的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但交出传国玉玺,是万万不能的。”刘秀开口说道。 洛水龙王淡淡一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交出来,那孤就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洛水龙王朝着洛阳北面伸手一指。 刹那间众人只听到北面一阵巨响,随后脚下大地便不断震颤起来。 ‘轰隆隆’ ‘轰隆隆’ 这一次大地的震颤令人心中发寒,就连方士们的法术都不能安抚下去。 就在刘秀以及众大臣茫然无措,不知道恶龙又做了什么时,一名方士飞天而起,运转法力朝着北方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这名方士立刻吓得浑身发颤。 他连忙飞回观星台中,满脸苍白的朝刘秀说道:“陛...陛下,黄河决堤了。” 第四十六章 压服 犹如晴天霹雳,刘秀整个人猛然怔住,随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只见他脸色无比难看的朝洛水龙王吼道:“孽畜,竟敢毁坏黄河河堤,你必不得好死!” 话音落下,涛涛黄河之水从北面倾涌而下,洛阳城因为有传国玉玺护持,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被传国玉玺的力量强行分成两条洪流,从洛阳东、西两个方向奔涌而下。 看着城外几乎高过九丈城墙的洪水奔涌而过,刘秀和大臣们都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已经能想象得到,黄河决堤,洪水泛滥,中原以及下游数郡城市都将毁于一旦,而且数百万子民都将葬身鱼腹。 更恐怖的是,洪水过后,整个中原及其下游地区将出现黄泛区,在刘秀手里初创的大汉帝国将出现上千万的灾民与流民。 到时候,整个大汉帝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刘秀指着城外狂笑的洛水龙王,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急促的喘息着。 就在此时,东方天边突然飞来一道清光,随后一个声音传入城中:“泰山练气士,俞芳,奉陛下之命,特来降服妖龙。” 随后,天空中出现一名身披青霞衣,手握青藤的绝美女子。 俞芳甫一出现,立刻让刘秀等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随后,俞芳手中青藤一甩,青藤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巨响,朝着龙水龙王便打了过去。 紧接着,南方天空中突然升起数十堵高墙,这些高墙足有十多丈高,宽有近百丈,依次排列在洪水倾涌而下的方向,将涛涛黄河之水强行分割成了几十条奔腾的洪流,形成了人为的河流疏通。 而那数十堵高墙之上,一个手持罗盘的男子飞在半空,抱拳高声喝道:“太和山练气士,张凌,奉陛下之命,特来降服妖龙。” 随后,张凌又说道:“洪水有我疏流,下游各郡县已在加紧修筑堤坝,百姓已经上山避水,请陛下放心,请诸位道友放手降妖。” 听着张凌的声音,刘秀激动的眼眶通红,他双拳紧握,嘴里喃喃说道:“好啊,好啊!世间果多忠义之人,朕定不能负了他们。” 此时,位于观星台中的四名方士此时朝刘秀说道:“陛下,我四人精通五行之术,可即前往黄河决堤之处修补堤口,以平水势。” 刘秀听了,连忙朝四人道:“好!那便请四位先生速速前往黄河堤口,千万百姓的安危,就在四位先生的手里了。” 四人朝着刘秀恭身行礼,然后一齐飞出洛阳城,朝着北面黄河河道飞去。 - 洛水龙王躲过一鞭,那青藤以巨大的力量顺势打入下方洪水之中,立刻分波开浪,溅起十多丈高的水花。 俞芳手腕一抖,下方水中青藤倏然飞起,速度极快的缠在了洛水龙王的脚腕上。 俞芳手臂一拉,洛水龙王顿时被拉了一个趔趄。 洛水龙王稳住身形,然后对着那条缠住自己脚腕的青藤一拍。 只见一道火光绽起,一股天火瞬间便附着在青藤之上,眨眼间便蔓延至整条青藤。 俞芳大惊失色,连忙收回青藤一看,已经被天火烧的焦黑,轻轻一动,便散做漫天灰烬。 忽然,俞芳感到一丝极寒的凛风袭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股罡风已经卷到面前,俞芳来不及躲闪,便被罡风给卷飞了出去。 俞芳在罡风之中被卷的晕头转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那罡风之内便生出无数冰刃,一阵冰刃飞射之后,俞芳霎时身死,尸体带着一片血光从半空落下。 洛水龙王刚刚杀败俞芳,正要去杀张凌,突然一道剑光从西北方向飞射而来。 ‘哐当’一柄利剑打在洛水龙王后脑之上,当即将洛水龙王打落水中。 随后一道白云飞至,白云之上有一人,素袍玉面,大修飘扬。 只见此人收剑入手,并高声说道:“终南山练气士孙成,奉陛下之命,前来降服妖龙。” ‘咻’ 孙成话音方落,下方洪水之中突然射出四条水链,如同先前困住赤龙的风链一样,这四条水链顷刻间锁住了孙成的四肢。 但孙成毫不惊慌,手腕一转,一道剑光扬起,只听几声脆响,那四条水链立刻被长剑斩断。 此刻洛水龙王也从水中飞了出来,他抬手便招来漫天天火,朝着孙成覆盖而下。 孙成不急不缓,脚下生出一道剑光,整个人瞬时飞射出去,躲开了天火的焚烧。 随后剑光一闪,只听噗呲一声,洛水龙王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前胸穿出了一柄长剑。 洛水龙王转身一看,只见孙成手持长剑,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恶龙伏诛矣!”观星台上,大臣们看着这一幕喜极而泣。 刘秀也激动的满脸通红,握拳高喝道:“好!!” 而此时,城外两侧的洪水也开始慢慢消减,这说明那四个方士已经堵住了黄河决堤的口子。 “太好了,太好了。”刘秀兴奋地道。 天空中陡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雷光,随后变故突生。 只见那刺穿洛水龙王身体的孙成,突然发现洛水龙王身上放出一道恐怖的雷光。 孙成整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雷光给劈成了齑粉。 孙成陨落,这让观星台上刚刚陷入兴奋激动的众人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底。 洛水龙王拔出了穿胸而过的长剑,猛地将其折碎,然后身形一转,重新化作数赤龙之身。 只见那数十丈长的赤龙龙尾一扫,顿时将张凌布置的数十堵土墙崩倒。 而张凌本人则是脸色剧变,看着倒塌的数十堵高墙,他连忙掐动法诀想要重新凝聚。 但就在此时,赤龙已经飞到了他的头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张凌给吞了下去。 然后那些土墙再无一丝支撑,纷纷土崩瓦解。 剩余的洪流没有了疏通,顿时汇聚在一起倾泻而下。 但河堤被重新修补,洪水已经完全消弭,此时那赤龙巨大的头颅一转,灯笼一般的妖目看向了北方的黄河河道处。 到了这一刻,傻子都知道这洛水龙王要做什么。 “刘秀,既然你不想交出传国玉玺,那我就彻底掘开所有黄河堤口,灭了你大汉国。”赤龙口吐人言,朝着城中的刘秀说道。 随后赤龙那庞大的身躯便朝着北方飞去。 刘秀目光呆滞,而那些大臣们都已经瘫倒在地。 只听刘秀呆呆地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大汉吗?” “昂!!!” 突然,头顶飞过的洛水龙王一声震吼惊动了刘秀等人。 他们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从关中方向的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张巨大的手掌。 这只手掌以绝对压制的力量落在赤龙巨大的身躯之上,然后狠狠的将其拍下天空,重重砸到了洛水之中。 “昂!!”当赤龙砸到洛水中后,再次翻腾着飞出水面。 可就在他飞出水面不到三丈时,又是一张手掌从九天之上拍落,赤龙昂首向天,朝着巨大的手掌吼叫着。 ‘轰隆’ 赤龙再次被拍进了水中,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昂!!”但很快,赤龙又飞了出来。 于是天上又是一张巨大的手掌落下。 ‘轰隆’ 赤龙又被拍进了水中。 “昂!” “轰隆” ‘轰隆’ ‘轰隆’ “....” 在刘秀等人呆滞的眼神中,只要那赤龙敢脱离水面一丈高,天上就会生出一道金色的巨大手掌,将他给拍回去。 连续十几掌之后,洛水龙王浑身气势消尽,他奄奄一息的浮在水面上,一双大大的龙眼疑惑并带着一丝恐惧的看着天空。 “这是哪位仙师出手了?”刘秀等人满脸骇然的看着关中方向说道。 第四十八章 奔逃 一道天光织成玉带,从关中长安一路铺到了洛阳城外。 刘秀仰头看着那条穿行于云影琼光中的玉带,口中喃喃道:“莫非有神仙降世吗?” 俄而,众人只见从那条玉带上缓缓出现一人。 此人身着玄色道袍,头戴紫玉莲花冠,手握一柄拂尘,飘飘渺渺,凛然如仙。 玉带缓缓收尽,如一道彩霞般缓缓散去。 太衍站在虚空中,低头看着水中的赤龙道:“孽畜,你兴波翻浪,毁河决堤,致使万千生灵因你而死,你可知罪?” 水中赤龙眸光一闪,连忙开口说道:“小龙知罪,小龙知罪,求上仙绕小龙一命,小龙日后定然潜修功德,弥补罪孽。” 太衍点点头,道:“好,那你到我面前来。” 太衍说完,拂尘一摆,天上巨大的金色手掌便飞入天外,消失不见了。 赤龙见那手掌没了,立刻摆动着巨大的身躯飞腾而起,随后它龙尾一扫,瞬间将整个洛河之水掀起,然后朝着太衍倾轧而去。 整条洛河之水,而且还是诞生了一条龙王的洛河水。其威力别说一个凡间修士,哪怕是真正的仙人也不得不谨慎对待,稍不注意就会被压成肉饼。 “臭道士,你等着,我洛水龙王一定会报今日之仇!”那赤龙掀起洛河水后,瞬间飞入云霄,转瞬便消失在茫茫云天之中。 太衍看着滔风卷浪,倾天盖海一般倾轧而来的洛河水,只是面色淡然。 他伸手一压,一道巨大的无形手印瞬间从天外落下,将千丈之高,震天骇地的洛河水给硬生生平抚了下去。 等洛河水被太衍压平之后,那赤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但太衍却不在乎,既然出手了,就定然要收了它。 眼下看着洛阳城外泛滥的洪水,垮塌的山岳,太衍拂尘一挥,一片星尘从天空落下,瞬间落在了洛阳方圆数千里范围内的洪水中。 刘秀等人眼看着赤龙被太衍吓走,连忙下了观星台,来到洛阳前城楼之上。 他们看着太衍拂尘一挥,天上顿时下起了雨丝。 但那雨丝有些怪异,刘秀将手探出城外接了一丝,发现这雨丝竟然是泥土。 “陛下,快看!”身边的大臣惊呼了一声,刘秀连忙转头看向城外。 只见随着天上那些尘土洒落,那汪洋洪流瞬间开始消退。 只不过眨眼片刻,洪水退去,土地开始露了出来,湿润的土地暴露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点点明光。 “神仙,真的是神仙!”刘秀看着天上的太衍,连忙带着众臣跪拜了下去。 刘秀仰天说道:“上仙驱走恶龙,普降仙土,功德无量,朕当修祠建庙,为上仙塑造法身,以供后世子民万代瞻仰。” 太衍手执拂尘,从天空缓缓落下,来到刘秀面前,道:“陛下请起,陛下乃人间天子,代天行道抚育万民,贫道不过山野修士,当不得陛下大礼。” 刘秀起身,近距离的看着太衍的仙颜,发现这位神仙面貌平平无奇,但觉气势浑然天成,让人不由得更加敬重。 见太衍面目和善,举止从容,刘秀有些担忧地道:“上仙,那恶龙此番逃走,恐会祸乱他处...还请上仙再施上法,彻底除掉此龙,我大汉子民当永记上仙功德。” 太衍笑道:“陛下所言,正是贫道之所想。方才它若不逃,贫道最多将它镇压万年,以赎罪业。可它不思悔改,竟敢当面逃走,贫道定然不会再放过他。” 说完,太衍朝刘秀道:“陛下稍待,贫道这便去收服妖龙。” 刘秀连忙说道:“有劳上仙了,还请上仙多加小心,朕在洛阳城中静候上仙归来。” 太衍点点头,然后一脚踏出,也飞上九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 零陵郡。 听闻洛阳有恶龙作孽,中原大地洪水滔天。所以零陵郡守此时正带领着全县百姓四处加固堤防,观察水情。 天下各地的有道之人都已经前往洛阳除妖,看了看清朗的天空,零陵郡守心中想着:“那恶龙应该已经快被诛杀了吧。” “徐公。”主薄带着一群郡城的差役走上河堤,来到县令徐则的身后。 徐则转过身来,朝主薄问道:“各江汛情如何?” 主薄说道:“我们走了四十三条河道,未见有洪水迹象。” 徐则点了点头,道:“一定要派人仔细盯查,一旦水情有变,立刻报我。” “是。”主薄恭身应道。 随后,徐则看着两岸三水四面都站满了民夫、百姓以及城中兵士,他们在守城官的带领下正有条不紊的加固着河堤。 突然,徐则目光一凛,看向远处那一片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波澜。 徐则伸出手仔细感觉了一下,并没有风。 但那湖面上却开始逐渐的泛起一圈圈水波,在那水波中心甚至开始冒起一汩汩水泡,就像是整个湖水都被煮沸了一样。 “那是怎么回事?”徐则指着远处湖面的水波问道。 主薄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眉头一皱,虽然他才学过人,但此时也只能答道:“或是有大鱼在下面?” 突然,江河两岸的百姓、兵士们纷纷望着天上怪叫起来。 随后整个零陵的天空突然间阴暗下来,随后一声霹雳,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郡守徐则大惊,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浓云如墨,一条类似蛇的东西天乌云中翻滚飞腾着。 但不同于蛇的是,那个东西不仅能飞,而且还很大,并且生有四肢。 “昂!!” 一声龙吟响起,震动了整个长沙郡天空。 随后众人只看到一个体型数十丈长的赤龙,从乌云中穿梭而下,直直的飞进了湖水之中。 在那赤龙飞入湖水中后,江面上陡然泛起巨大的水浪,随后那浪头越来越高,越来越大,顷刻间淹没了整个江水沿岸。 “快,快,回城!全部回城!” 徐则看着赤龙入水后江水暴涨,立刻发令喊道。 于是成千上万的百姓踏着暴涨的江水,开始往零陵城内狂奔而去。 此时守城官也带着人跑了过来,和主薄一起护送着徐则往城内退去。 徐则喊道:“为何我零陵也出了恶龙?” 主簿道:“徐公且放宽心,我这就派人往洛阳禀奏陛下。” 徐则道:“洛阳也有恶龙,朝廷如何能顾得上我们。” 主薄此时说道:“那恶龙去了湘水之下。” 徐则无奈,道:“速速让百姓们入城,加固城墙,不能让水冲垮城墙。” “是!” 所有人都进入了零陵城内,百姓们不用组织,自动的就背土扛沙去加固城墙。 而县令徐则等人则登上城楼,看着滚滚漫出的湘江之水,脸上布满了绝望。 “徐公,你快看。”突然正在众人看着洪水淹没良田,朝着零陵涛涛奔涌而来时,一旁的主薄忽然指着北方天空叫道。 徐则等人连忙抬头看去,只看到一道金光从北方飞来,随后一名身形伟岸的道人手执拂尘飞到了湘水之上。 只见那道人拂尘一摆,素手指着湘水喝道:“妖龙,贫道本欲留你性命,但你不思悔改,竟敢私自逃窜,又来祸害此地百姓,今日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你。” 第四十九章 湘水之神 徐则听那道人说完,便见他拂尘一摆,顿时湘江之水轰然从中分裂开来。 “昂!”湘水本太衍分成两道,犹如两堵水墙一般挡在了赤龙的两侧。 那赤龙眼见躲无可躲,只能飞出水面,化作人形立在太衍面前。 “道士,你莫要欺人太甚!”化为人形的洛水龙王冷冷的朝太衍说道。 太衍并不与他多说,伸手朝洛水龙王一点,一道清光化作镇妖符印,瞬间打向了洛水龙王。 洛水龙王见状,也不得不舍命一搏,只见他双臂一振,浑身龙威迸发,一声龙吟长啸,形成道道山崩地裂一般的音波席卷而来。 太衍屈指一弹,一声轻音飞出,瞬间破开了龙啸音声。 随后那镇妖符印以无可阻挡的力量打在了洛水龙王身上,只见那洛水龙王惨叫一声,顿时跌落下去,一身龙威法力消散大半。 太衍催动镇妖符印,化作一柄长长的镇妖法剑。那法剑剑柄上有一神面,神面之下环着两圈铜钱。 铜钱叮叮作响,发出一道道青幽幽的仙光将洛水龙王罩在其中,并迅速将其打回原形,变成了赤龙模样。 那变回赤龙模样的洛水龙王苦苦挣扎,却丝毫无法反抗那青幽的仙光。于是他张开龙口,嘶声喊道:“伯母救我。” “唉~~” 一声幽叹,那湘水突然平波定浪,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除了赤龙依旧被太衍的镇妖法剑禁锢之外,整个湘水再无先前波翻浪涌的迹象。 随后,只见湘水之上绽放出千道灵华,万朵花彩。 旋即两个窈窕婉约,倾世独立的身姿缓缓飞出湘水,出现在太衍的面前。 这是两名女子,左边的女子神貌仙姿,丰盈绰约,面容清雅淡丽,温婉非常。她身穿灵纱仙袍,脚踩琼霞仙光,端的飘渺出尘。 右边的女子清绝脱俗,美韵窈窕,更兼雪肤樱唇,俏丽端方。她则身着素雪仙衣,脚踩彤云玉履,映的日月无关。 这时,左边的女子朝太衍打了一个稽首,如黄鹂清鸣般道:“妾身娥皇,拜见道友。” 右边的女子纤手一结,轻声说道:“妾身女英,拜见道友。” 太衍淡淡一笑,说道:“我道他为何别处不去,偏往这里来,原来是有后台。” 女英脸色有些不自在地道:“这位道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太衍说道:“贫道太衍,渭水修道士,今应大汉皇帝之请,特来降服此妖龙,尔等莫要阻拦。” 娥皇道:“太衍道友,此龙乃我二人小侄,他虽有大错,但既然求上门来,我二人却不能不管。” 太衍眉头一皱,看着两女道:“娥皇、女英,乃舜帝之妻,当年帝舜巡游到此,御龙归天。只是贫道不解,你们不是尧帝之女么?为何还有侄儿?” 娥皇说道:“他乃是夫君内弟,象的儿子。” 太衍冷笑一声,道:“我说这世上真龙何其之多,也没有如他这般肆意妄为,屠害生灵的妖龙,没想到他的父亲就是一个不肖之人。” 女英道:“太衍道友,可否饶恕他这一次?” 太衍大手一挥,道:“不行!” 娥皇眉头一挑,看着太衍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也不得不出手了,否则教人传了出去,我娥皇、女英连自家的侄儿都保不住,岂不让满天仙佛笑话。” 太衍见她如此说话,也不客气,道:“娥皇、女英,湘水真神,那就让贫道试试你们的神通。” 说罢,太衍手掌一翻,两道剑光立刻自掌下飞出,杀向娥皇、女英二人。 娥皇秀眉一簇,祭出一把焦琴,她用纤纤素手将琴弦一拨,霎时万道弦音飞出,化成千条丝线,瞬间将面前的这一道剑气穿得千疮百孔。 ‘哗’ 剑气崩散,娥皇清眸往旁边一扫,只见女英素手一拍,顿时祭出一对碧青灵竹。 她催动这一对碧青灵竹,口中高叱一声。 ‘咻’‘咻’ 那一对碧青灵竹一左一右围住剑气,随后双剑青光一放,立时击碎了眼前的剑气。 太衍淡淡一笑,“不错。” 然后太衍大手一压,只见天上万朵白云顷刻间化作满天剑气,随后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娥皇抬头一望,也不惊慌,而是将水袖一扬,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那浩荡湘水立时形成一道巨浪翻覆过来,将娥皇与女英护在下方。 那漫天剑气落下,瞬间被巨浪吞没,消隐无形。 而女英则纤指一点,只见太衍周身虚空瞬间蹦碎瓦解。 太衍只觉眼前一黑,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小世界内。 此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道:“姐姐,此人已经被我囚入湘水灵眼中,如何处置?” 另一个声音也随之传出,道:“将他关押起来,随后问他是否罢手。若是罢手便让他立誓,然后放他出去。若不罢手,便将他炼化在这灵眼之内。他好歹有些功行,也能炼取一些灵力出来。” 太衍听了二人对话,不由得轻轻一笑,然后盘坐下来,手中法诀一掐,口中喝道:“天旋地转。” ‘哗’ 如同物换星移,天地斗转一般。 娥皇、女英目光一看周围,不由得惊叫一声,“这...这不是湘水灵眼吗?” 这时她们头顶又传来太衍的声音,“这便是湘水灵眼?不错,不错。” 娥皇、女英满目骇然,尤其是女英,惊呼道:“这灵眼乃是应我二人神性而生,天生便由我姐妹掌控,你是什么人?竟然能逃出灵眼,反客为主?” 娥皇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湘水本是她们的道场,阴阳五行都是顺应着她们的道法运转。 这灵眼是她们姐妹掌控的最强法宝,只要对方处在湘水境内,只要你不是天庭的神仙,就都能将你关进灵眼之中炼化。 虽说这法宝名为灵眼,其实里面的一切灵气都由姐妹二人控制。只要她们心念不变,你就算本事再大,一旦进了这灵眼,也只能慢慢的被炼化法力,最后身死道消。 因为这灵眼颠倒阴阳,隔绝五行,法力再高,进了这里面也只能坐以待毙。 从她二人得到几千年来,无数妖、魔、鬼、怪,仙人修士葬身在这灵眼之中。 但是今天,她们却失手了。 “你们还能催动这灵眼吗?”头顶太衍的声音问道。 娥皇与女英闻言,脸色阴沉的掐动法诀,随后又念动咒语,却发现往日里如臂使指的灵眼此刻竟然毫无反应。 娥皇脸色凝重的抬头问道:“道友是天庭哪位大神?早先说明身份,我二人定不会妨碍道友,道友又何必戏弄我姐妹俩呢?” 太衍闻言,道:“贫道并非天庭正神,我先前已经说过,贫道乃是渭水修道士。” 随后,太衍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位道友在此稍待,等贫道除了这妖龙,便放二位道友出来。” “你!”女英脸色大变,正要说话,却听周围虚空一震。 对灵眼极其熟悉的她们自然知道,这是太衍封绝了灵眼,以后只要太衍不开启,她们两人就会永生永世囚禁于此。 想不到往常对待敌人的招数,此时被他人反用到了自己身上。 一时间娥皇、女英面面相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对此更是无可奈何。 第五十章 镇妖 太衍关住了娥皇女英,转身正要处置洛水龙王。 忽而听到身后头顶有人叫了一声:“道友。” 太衍回过头去,只见天上飘来一朵白云,白云之上站着一位白发苍苍、表情慈祥的老人,这位老人看上去一脸忠厚,给人一看之下就颇觉喜爱。 太衍看着来人,问道:“道友自天庭而来?” 老人点点头,笑道:“天庭诸多神佛以化身投入此界,一身修为自是被天道压制许多,小老儿早就从天宫出发,不想此刻才赶到这里,怕是已经来的晚了。” 太衍说道:“此界虽是小界,但却最似洪荒,所以洪荒满天神佛,都想来此界占得一份道传气运。” 老人道:“道友能知此事,想必不是无名的神仙,不知道友名号?” 太衍道:“贫道乃渭水修道士,太衍,有幸得太一尊神赏识,赐我灵真上法,故而有此修为。” 这便是太衍拿东皇太一来做遮挡了,之前他便与太一说过此事,而东皇太一也应承了的。 老人面色一肃,连忙道:“原来是太一天帝的传人,失敬失敬,小老儿乃是天宫太白星,为玉皇大天尊殿前令使。” 太衍抱拳问道:“太白金星降临人间,不知有何要事?” 太白金星道:“道友,你要将娥皇、女英二神永远关押在灵眼之中吗?” 太衍摇摇头,道:“非也,待贫道将这妖龙处置过后,便放她二人出来。” 太白金星点点头,说道:“道友大德,这娥皇、女英乃是舜帝之妻,舜帝为人间上古圣皇。他举八元八恺,放四凶,命官职,是有大功德的帝皇。玉帝感其恩德,知其妻子有难,故命我前来化解,顺便带二位女神往天庭与舜帝团聚。” 太衍恍然道:“原来如此。” 说罢,太衍手掌一翻,只见湘水之中一道明光闪过。 随后,被关在湘水灵眼之中的娥皇与女英瞬间被放了出来。 二女呆呆的看着四周的湘江水岸,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太衍看着娥皇与女英道:“舜帝是人族圣皇,大功巍巍,德昭日月。今有其侄兴风作浪,祸害人间。你二人本应对齐规劝制止,但贫道在关中坐等良久,也不见你们出手拦阻。以致洛阳洪水滔天,百姓死伤逾万,犯下了滔天大错。” 女英听了太衍的话,眉头一凛,道:“我家中之事,与你何干?” 娥皇拦住女英,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太白金星身上,随即问道:“道友是?”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说道:“贫道乃玉帝令使,太白金星。” 娥皇、女英神情一肃,立刻收敛心神,整肃仪态,然后朝太白金星拜道:“娥皇(女英)拜见老天使。” 太白金星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二位神女久居湘江,造福生灵数千年,功德圆满。贫道特奉玉帝旨意,来宣二位神女上天听封,并与舜帝重聚。” 娥皇、女英听了,瞬间激动地道:“夫君他还活着?” 舜南巡而崩,葬于苍梧之野。尧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与痛哭,泪下沾竹,竹上文为之斑斑然,其后二女泪尽而死,后世谓此竹曰:“湘妃竹。” 太白金星道:“舜帝魂魄未入轮回,已至天庭受封,位列仙班矣。” 听到太白金星的话,娥皇、女英顿时再次相拥而泣。 只听娥皇说道:“不枉我姐妹二人在此修炼苦等数千年,今日终有重逢之期矣。” 这时,湘水忽然再次被分开一条水路,水底被太衍镇妖法剑镇压的洛水龙王再次显露出来。 娥皇、女英反应过来,连忙朝太白金星道:“天使,此龙乃我夫君侄儿,因年幼无知,犯了大错。还请天使开恩,饶恕他这一次吧。” 女英也道:“望天使开恩。” 太白金星瞥了一眼在镇妖法剑下奄奄一息的洛水龙王,摇头说道:“妖龙最大恶极,太衍道友所为并不违反天规。除妖降魔,安定生灵,乃是修道之人的本分。” “这...”娥皇、女英见太白金星都这么说,再加上自己二人也打不过太衍。 思来想去,她们也只能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洛水龙王的求救声。 “等上了天庭,再向夫君告罪吧。”二女心中想道。 此时,太衍催动着镇妖法剑,法剑的剑柄铜环之上陡然飞出八条银链金锁。 这八条金锁银链之上刻满了镇妖符咒,这些镇妖符咒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娥皇、女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太衍用八条锁链缚住洛水龙王之后,手指朝零陵城外的一片荒野中一点。 骤然间大地震颤,荒野开裂,随后一道金光升起。 只见在零陵城外荒野之中,一座宏伟壮阔的道观轰然从裂开的地面腾起,随后伫立在零陵西城之外,湘水之畔。 再然后,只见太衍手掌一握,那道观天上陡然显出一片‘九宫八卦炼妖阵’的图案。 紧接着太衍催动镇妖法剑,法剑闪着金光,八条锁链拖着妖龙直直的飞入九宫八卦炼妖阵的图案之中。 “昂!!”“昂!!!” 洛水龙王似乎感觉到了这次镇压的不同寻常,于是他疯狂的嘶吼着,狂叫着。 娥皇、女英满脸不忍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镇!” 太衍口发敕令,只听一声‘轰隆’巨响。 那九宫八卦炼妖阵瞬间带着镇妖法剑没入了道观下方,而在道观的地下,一座地宫倏然成型。 这地宫之中,有一条通道,通道内的墙壁上刻满了道教符印。 而在通道的两头,各有两座宫殿。 一座是八卦殿,一座是九宫殿。 九宫中以九宫分列,镇妖法剑居中,洛水龙王的龙头就是被锁在镇妖法剑之上。 而庞大的龙身,则被拘禁于另一端的八卦殿中,八卦殿内开八门,但只有一道是生门。 同时八卦殿内上有应龙神刻,应龙神刻中显化出巨大的应龙法身,它的双爪紧紧的抓住洛水龙王的龙身。 然后下方三条应龙龙首出现,围绕着洛水龙王那几乎充斥着整座宫殿身躯开始喷出三道火焰。 这火焰便是三昧真火,专为炼妖之用。 太衍要做的,便是将妖龙一身修为、气运、神魂全部炼化,反哺天地之中。 同时,在三昧真火煅烧妖龙之时,先前被妖龙吞食的魂魄也全都从它口中吐了出来。 有些魂魄已经残缺不全,有些魂魄甚至已经被妖龙完全炼化。 第五十一章 残松 太衍的身形又出现在九宫殿内,看着正被三昧真火煅烧的洛水龙王龙头不断的发出惨叫,他眼睛看着太衍,不断的露出求饶的神情。 但太衍不为所动,而是挥手将洛水龙王吐出的那些残缺魂魄聚在掌中。 随后太衍对着那些残缺魂魄吹了口气,只见一道青华闪过。 那些残缺魂魄瞬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且化作了一个完整的神魂。 “上仙。”这个神魂甫一出现,便化作一个黑发长须的中年人,中年人乃是由数万残魂凝聚,但被太衍以大法力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但这个人,只有神魂,没有肉身。 太衍看着此人道:“你名‘残松’。” 残松朝着太衍拜下,“多谢上仙赐名。” 太衍点点头,道:“你便为此道观之主,职责便是坐镇地宫,炼化妖龙,五百年内不得让任何修士、妖孽进入地宫,破坏镇妖法阵。” 残松道:“上仙吩咐,残松不敢不从,只是残松身为孤魂,无有法力,恐无法镇压妖龙。” 太衍笑道:“贫道自有安排,你为万千残魂合一,乃是天生阴神。我这里有一篇修炼之法,正好适合你。” 说完,太衍朝残松丢出一本功法。 残松连忙拜谢,他接过功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太阴真功》。 残松收下《太阴真功》,再次朝太衍拜道:“多谢上仙赐法,弟子定潜心修炼,为上仙看守道观,镇压妖龙。必不让天下修士、妖孽破坏法阵。” “昂!!” 正说话间,身后九宫殿中的镇妖法剑镇压的龙头再次发出一声巨吼,这一声吼直震得整个地宫簌簌抖动,就连镇妖法剑也被震得不停颤抖。 洛水龙王毕竟是真龙,就连秦始皇时也只能将其镇压,不能诛杀。 此时太衍要将其一身修为、神魂炼化,反哺天地,这个时间没有几百年是不行的。 但见此龙威势,恐怕不等几百年,这镇妖法阵就会被他的龙吟给震破了。 想到这里,太衍朝一脸惊骇与担忧的残松说道:“不要惊怕,我再传你一法。” 说完,太衍缓步上前,伸出手指在那巨大的镇妖法剑剑身上写下数行道诀。 随后只见那镇妖法剑金雷电光一闪,瞬间将妖龙龙首镇压下去,那妖龙嘴里呜咽哀鸣一声,便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残松好奇的走上前去,看着那剑身之上的道诀,并缓缓念了出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鸣。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太衍看着残松道:“你此后每隔四十九天,便来此用法力复刻‘金光咒’一遍,便能让此妖龙永世难以翻身。” 随后,太衍接着道:“等五百年后,地上道观倒塌,转而建造佛塔之时,你便功德圆满,可以得道成仙了。” 残松长跪拜道:“多谢上仙,上仙旨令弟子谨记。” 太衍点点头,又转头对妖龙道:“非是贫道心狠,你若在这五百年内不能大彻大悟,便会身形俱灭!” 太衍深深看了妖龙一眼,“望你好自为之,早日大彻大悟,避免身形俱灭的下场。” 话音落下,太衍身形已经消失,只留下妖龙与残松在这九宫殿内。 - 零陵城外,郡守与数万百姓纷纷跪在湘水岸边,朝娥皇与女英不断磕头祈福。 “湘君出世了。” “快,拜湘君。” “是湘妃,娥皇、女英!” “湘君保佑,湘君保佑。” 成千上万的百姓们跪在岸边,焚香烧纸,祈求娥皇与女英的庇佑。 太白金星在一旁笑着说道:“二位乃是湘水之神,百姓们正祈求两位神女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年年泰平呢。” 而娥皇与女英此刻面色微红,眼中满是愧疚。 只听娥皇道:“此次实在有负百姓们的祈望。” 女英也低声说道:“可那是夫君的亲侄儿,我们也不好对他出手。” “但我们也没能阻止那太衍道人将他镇压,这真是...”娥皇叹息一声,“这真是上负夫君,下负百姓。” 太白金星又笑道:“二位神女严重了,只怕太衍道友镇压妖龙,舜帝不仅不会怪二位神女没有阻拦,反而还会很开心呢。” “哦?”娥皇、女英微微一怔。 就在此时,城西荒野一道金光飞起,随后太衍便飞到了太白金星的身边。 下方百姓们看见太衍这个亲手镇压妖龙的道人,纷纷高声拜道:“拜见上仙。” 零陵郡守徐则更是执香说道:“上仙降服妖龙,拯救零陵数十万生灵,真是功德无量,我零陵子民永世不忘。” 随后,数万零陵百姓们也随着郡守的话高声呼道:“零陵百姓永世不忘!” 太衍上前一步,笑道:“贫道也是奉湘水二位女神之命,这才镇压妖龙,平复灾厄。众位莫要拜我,要拜便拜二位湘君便可。” 而身旁的娥皇、女英更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太衍,随后她们脸色一阵青红交替,贝齿轻咬下唇,脸上虽然保持着神女的仪态,但心中却是五味翻腾。 太衍说完,手指又是一点,只见在湘水岸边,一座巨大的石碑陡然竖立起来。 在那石碑之上,四行大字缓缓浮现出来。 郡守徐则抬头朝那石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这不是舜帝禅让王位于大禹时的十六字心传吗?”徐则惊讶地道。 此时,只见太白金星朝太衍抱拳行礼。 而娥皇、女英在看到这四句出自自己夫君的话后,终于了悟了修行真谛。 她们心神肃然,再无一丝自傲与惭愧,心中更没有了丝毫的杂念。 “多谢道友。”娥皇、女英也朝着太衍抱拳一礼。 然后,太白金星便领着二人踏云二上,消失在九重天外。 零陵百姓们见此一幕,立刻高声道:“恭送湘君。” 随后,零陵城外的天空中,只剩下了太衍一人。 太衍看着下方的徐则以及一众百姓道:“那妖龙就镇压城西的‘镇妖观’下,郡守稍后可派遣修道之人为镇妖观观主。” 郡守徐则抱拳道:“下臣领命。” 其后,徐则又关切的问道:“上仙,若寻不到法力高深的修道之人为观主,当如何?” 太衍笑道:“不必专寻法力高深之人,贫道已经派人在道观下专司镇压看守妖龙,郡守只需随意任命一修道人为观主,维持镇妖观的香火便可。” “原来如此。”郡守闻言恍然道。 随后徐则拜道:“下臣明白了。” 太衍点点头,说道:“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去洛阳向陛下复命了。” 徐则等人闻言,立刻拜道:“恭送上仙。” “恭送上仙!” 第五十二章 敕封(1) 洛阳的洪水已经完全消退,城里的百姓已经全部出了城,纷纷回到先前被洪水淹没的房屋中抢救财物。 刘秀此刻正在南宫召集群臣,商议洪水之后的赈灾事宜。 就在刘秀将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时,一名值守宫门的小黄门走了进来。 小黄门在殿前跪拜之后,报道:“陛下,宫外期门军校来报,先前那位上仙回来了,正在宫外候旨。” 刘秀及文武众臣纷纷一怔,随后只见刘秀脸色一变,呵斥道:“胡闹,上仙即归,当立刻请入宫中,怎能让上仙在外候诏?” 小黄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说道:“诺,奴婢这就去请上仙入宫。” “慢。”刘秀一伸手,阻止了小黄门。 然后只见刘秀理了理衣袍,然后对小黄门道:“你速去北宫请皇后到此。” “诺。”小黄门恭应一声,然后快步走出了南宫大殿。 刘秀朝群臣道:“请诸位臣公与朕一同前往迎接上仙。” “诺!”群臣轰然应道。 太衍手执拂尘,在一群把守宫门的期门军士崇仰恭敬的目光中岿然静立。 这时,宫内忽然响起了隆隆鼓声。 ‘咚’‘咚’‘咚’ 那鼓声就像是天上的惊雷一般,震彻着整个洛阳城。 在隆隆的鼓声中,宫门内,先是三千铁甲期门跨着整齐的步伐分成两列走了出来。 这些期门军士手执长枪剑戟,依次从南宫排列到了宫门处。 随后是一百名宦官手持红绸节杖,从南宫开始,每十步一人,依次排列在御道右侧,并一直延伸到宫门外。 再然后,是五六十名宫女端着铜盆,盆内盛满了清水。她们从南宫大殿开始,用柳条将盆中清水洒到地面,并一直洒到太衍前方三步处。 最后,由四十名羽林军士,扛着一卷卷红色丝绸织成的地毯,从南宫大殿一路铺到宫外的太衍脚下。 这时,皇宫内一名尖利的嗓音高声喝道:“大汉皇帝、皇后及众臣公卿,恭请上仙。” 然后,宫门之后,一支庞大的人群队伍缓缓走了出来。 刘秀与阴丽华在前,一人身着玄冕龙服,一人身着锦绣凰袍,身边伴驾的是宫女与宦官,身后跟着的是掌握着大汉朝中枢权力的文武百官。 行至宫门前时,百官们纷纷驻足。 然后,以太傅和大司马为先,百官分成两排站立,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 站在左侧的,是身着淡红色官服,头戴翎冠的武职类官员。 站在右侧的,是身着黑色官服文职类官员。 然后,皇帝刘秀与皇后阴丽华并肩而行,一同走出宫门,来到了太衍的面前。 “上仙亲临凡尘,降服恶龙,拯救苍生,刘秀拜谢了。”刘秀来到太衍面前,开口便朝太衍拜道。 同时阴丽华也朝太衍福身行礼,恭敬非常。 太衍稽首一礼,道:“陛下身为天子,对贫道降阶相迎,贫道不胜感激,只是如何知晓贫道已经降服了妖龙?” 刘秀说道:“其因有三,第一,上仙初临之时,已经展露了力压妖龙的实力。第二,方才传国玉玺的灵光消散,这说明洛阳威胁已无。第三,上仙追寻妖龙而去,又如这般风轻云淡的归来,想必是妖龙已被上仙诛除。” 太衍点头道:“陛下说的不错,那妖龙的确已被贫道降服。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收到零陵郡的奏报。” “零陵?”阴丽华好奇的问道:“莫非那恶龙被上仙诛杀在零陵吗?” 太衍笑道:“那妖龙逃至湘水之中,被贫道以镇妖法阵镇压在零陵城外,并有专人看顾,陛下、娘娘且放宽心,那妖龙再无为祸世间的可能。” 刘秀听完,与阴丽华对视一眼,随后纷纷朝太衍一拜,“上仙功德,日月昭彰。” 说完,刘秀侧身引手道:“请上仙入宫上殿,接受群臣拜谢。” 太衍往前眺望了一眼,只见宫门御道长而宽阔,玉阶重重如临霄阁,巍峨的南宫大殿的屋檐在宫门口清晰可见。一眼望去,遥而庄肃。 太衍毫不客气推辞,迈开步伐,走在刘秀与阴丽华的前面。 刘秀虽未在意,但远处的群臣却眉头一皱。 天子是国家的主人,执掌人间最高权力的人,他们臣子则是依附着天子来获得权势,博取功名。 但现在有了一个超越天子的人出现,最先感受到不安或不快的,不是天子本人,而是他们这些大臣。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场合,所以他们都将此事压在了心中。 就这样,在皇帝、皇后以及群臣的拥蔟下,太衍进入了南宫大殿之中。 不过刘秀在让太衍坐在最上位的时候,太衍拒绝了。 “陛下是人间帝王,帝王降阶相迎已是厚礼,贫道怎能不识好歹,僭越尊位。”太衍笑着说道。 太衍一番话语,让那些官员们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若是太衍真的坐上了帝位,恐怕他们就要当庭谏言了。 太衍法力虽然高深,但陛下有传国玉玺护身,上承天命。他再厉害也无法在皇宫之中,传国玉玺的保护之下肆意妄为吧? 刘秀见太衍拒绝,也不再勉强,淡淡一笑,道:“那就慢待上仙了,来人,为上仙赐座。” 两名小黄门端着桌案与一块块羊脂白玉编织而成的坐席来到了太衍面前,太衍朝刘秀打了一个稽首,然后顺势在白玉坐席上正坐下来。 汉朝的正坐便是跪坐,双膝并拢跪坐在席垫之上,将屁股放在脚后跟上,然后双手平放在大腿上面,上身挺直,目不斜视,便是正坐。 太衍坐下之后,众臣公卿们立刻上前,朝着太衍拱手拜道:“上仙降服恶龙,拯救社稷黎民,功盖寰宇,德昭日月,下臣等拜谢上仙恩德。” 太衍伸手虚扶,道:“说什么功盖寰宇,德昭日月,贫道也只不过是做了修行之人应做的事而已。相比陛下与诸位公卿大臣,四方征战,平定乱世,安定黎民,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 坐于帝位上的刘秀此刻说道:“上仙太过谦虚了。” 太衍微笑着摆了摆手。 第五十三章 敕封(2) 这时刘秀说道:“朕尚未知上仙仙名?” 太衍说道:“贫道道号太衍。” 刘秀道:“原来是太衍上仙,太衍上仙,朕先前说过,如有人能降服恶龙,朕当为其立庙修祠,封土立神...” 太衍道:“这倒是不用,陛下若真要感谢,贫道只有一个请求。” “哦?”刘秀微微一愣,随后问道:“上仙有何请求,但且说来。” 太衍笑道:“陛下,贫道想请陛下恩许,让贫道在吴郡钱塘县修建一座道观,名曰‘太一观’。此观专为奉祀‘东皇太一’尊神。另在钱塘南岸修建一座宝塔,名曰‘雷峰塔’,此塔可聚瑞辟邪,镇 压妖凶。” 刘秀沉吟道:“太一观,雷峰塔?” 随后,刘秀开口笑道:“此事易尔,东皇太一本就是天帝,我大汉朝历来就尊奉东皇天帝,修建太一观也是应有之事。至于雷峰塔,既能聚瑞辟邪,镇压妖凶,那当然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太衍闻言,稽首道:“多谢陛下。” 刘秀点点头,然后起身道:“太傅。” 太傅邓禹上前一步,道:“陛下。” 刘秀说道:“太傅可以朕的名义下诏,命吴郡郡守于钱塘县修建太一观,于钱塘南岸修建雷峰塔。允期三年内完工,由朝廷拨钱三千万,粮米十万石,其余所需,由郡内自筹。” “诺。”邓禹共声应道。 “大司马。”刘秀又叫道。 大司马吴汉走了出来,“陛下。” 刘秀朝吴汉道:“大司马可调集羽林军士三千,再由太傅派出朝廷官员,一起赴钱塘监督太一观与雷峰塔之建造。” “诺!”吴汉也恭身应道。 最后,刘秀高声道:“传朕旨意。” 大殿内所有公卿大臣同时拜伏下来,只听刘秀说道:“封太衍上仙为大汉护国真人,太一观观主,其位在三公之上,享朝廷俸禄,年三万石。” “诺!”公卿大臣们齐声应诺,随后纷纷朝太衍拜道:“拜见太衍真人。” 大臣们对此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妥的,护国真人,地位在三公之上,一年俸禄三万石粮米。 这些都没什么,护国真人,大汉朝从此又多了一位法力神通高强的神人庇佑。地位在三公之上,但权力并不在三公之上,等于只有地位,没有实际权力,现在的朝廷权力分布并没有被打乱。 一年禄米三万石,大汉朝如今国力正在恢复,多一个拿三万石禄米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刘秀又宣布道:“方士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修补黄河堤口,阻绝洪水泛滥,皆有大功大德,敕封三人为护国道长,其位与九卿相等,享朝廷俸禄,年一万石。” “追封巫师风舛、雷颂、祝山,方士俞芳、张凌、孙成六人为护国道长,位同九卿。着命洛阳县令为六位护国道长建庙立祠,永世以香火供奉。” - 刘秀敕封过后,又召集全部皇亲国戚,公卿大臣在宫中设宴,宴请太衍与方士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 这次大宴极其丰盛,几乎京城洛阳所有的权贵都来了。 他们频频朝太衍与三位方士敬酒道谢,感谢他们拯救了洛阳城。 “敢问太衍真人,不知这仙术人人都能学吗?”一群太傅、大司马、大将军家的公子们端着酒杯,先是向太衍敬酒之后,然后悄声期盼的问道。 太衍看着这些身着锦衣,身佩绶带的公子们,笑道:“欲学上法,当出红尘,弃繁华,隐入山野林泉,朝夕猿鹤相伴,夜里明月相依,你们可舍得吗?” 太衍说完,这些公子们顿时一脸纠结。 随后,一名风姿俊朗的公子问道:“若是能出红尘,弃繁华,与猿鹤相伴,明月相依呢?” 太衍道:“那也不一定能修成仙法,或许三五年,便能修成仙法,畅游天地之间。又或许数十年光阴耗尽,白首穷经,也不能修成。正如这世间修者万千,也仅有寥寥数人修成仙法。” 公子们这回再无纠结了,只听一名唇红齿白,俊秀非凡的公子说道:“若能舍弃家业红尘,定能修成仙法,那还可一试。可即便舍弃红尘俗世也不一定能修成,那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众多公子们纷纷大笑,他们都是世家长子,从小便在家族之中历练,将来好接替父兄家业,其见识与能力都不是那些纨绔能比拟的。 但是那些纨绔也不可能参加这样的宫廷宴会,他们不嫌丢人,他们的父母还怕他们在宫中惹是生非,连累家族呢。 正在说话间,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太衍身边的那些公子们转头看去。 只见一众贵妇王侯围着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位方士,同时听到他们高声喊道:“好仙法。” “走,去那边看看。”公子们顿时来了兴趣,朝太衍告罪一声之后,便朝严懋德三人那边走去。 霎时太衍这边就冷清下来,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一位宦官近侍这时走到太衍面前,朝太衍行了一礼,道:“太衍真人,陛下有请。” 太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帝,笑道:“请中常侍领路。” 皇帝身边都有一名负责皇帝日常事务的宦官,这个宦官便是‘中常侍’。 此刻这位中常侍在前领路,太衍随之在后,来到了皇帝刘秀面前。 “陛下,太衍真人到了。”中常侍禀报道。 刘秀连忙起身指着身边的位子道:“太衍真人,快请入座。” 太衍淡淡一笑,道:“谢陛下赐座。” 然后就在刘秀身旁落座下来,“陛下请贫道来,是有事相询?” 刘秀笑道:“瞒不过真人,朕想请教真人,世上果有长生不老之术吗?” 刘秀话音落下,周围陪座的太傅、大司马、大将军等人顿时停杯停箸,纷纷一脸关切的看了过来。 尤其是太傅邓禹,更是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并朝着太衍疯狂的眨着眼睛。 刘秀岂能看不出来大臣们的小动作,他瞥了大臣们一眼,随后朝太衍笑着说道:“前有孝武皇帝巫蛊之祸,他们这也是在提醒朕啊。” 太傅等人见自己意图被看穿,也不尴尬,而是直言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蹈巫蛊覆辙。只是这求仙问道,欲得长生之事,秦皇汉武皆有做过。似秦皇汉武那般圣武睿哲的帝王,也功亏一篑 ,甚至铸成大错,陛下不可不谨慎啊。” “是啊陛下,此事不可不谨慎呐。” “望陛下三思。” 刘秀看着苦苦相劝的众臣,苦笑一声,心中暗道应该私下再见太衍真人请教。 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引起了臣子们的警惕。这不得不说,巫蛊之祸对汉家造成的伤痛实在是太大了。 方士勾结宦官弄权,逼得太子刘据造反自杀,逼得卫皇后上吊,逼得皇帝失去了最佳的托付江山的儿子。 此事在此后历代汉家皇帝回想起来,都不由得会打一个冷颤。 不过太衍却哈哈一笑,引得皇帝与众大臣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只听太衍说道:“陛下,贫道方才就说过,这神仙之术,长生之道也不是不可求。” 太傅邓禹脸色一变,连忙朝太衍道:“太衍真人!...慎言。” 太衍笑了笑,不理会邓禹,继续说道:“但这求仙问道,必须心无旁骛,了无挂碍的潜心修心。” 看着大臣们渐渐沉凝的脸色,以及皇帝渴盼的目光,太衍缓缓说道:“陛下若是欲求长生,必须放弃皇位,随贫道前往山野之中潜心修炼方可,否则便如秦皇汉武一般,求而不得。就连贫道与那三位 道友,也只不过还在仙道之中钻研求索,长生亦是遥遥无期啊。” 太衍话音落下,大臣们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但刘秀的脸色却又变得失望无比。 太傅邓禹更是借着太衍的话趁热打铁,道:“陛下,你看这求仙问道如此之难,更有天下苍生,社稷大事需要陛下决断,陛下怎能舍弃大位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仙道呢?” “是啊,陛下。”其他人也附和道。 刘秀眼中带着一缕期待地朝太衍问道:“真人,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包括刘秀在内,所有大臣们这一刻都将目光投向了太衍。 第五十四章 表演 在众人的目光下,太衍轻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邓禹等人纷纷松了口气,刘秀却失落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振作精神,端起酒杯道:“没有便没有吧,来,朕敬真人一杯。” 太衍也端起酒杯,道:“多谢陛下。” “好!” 大殿中央又传来一阵欢呼声,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在不远处被一群贵妇们围着的皇后阴丽华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那里有什么趣事?”刘秀问身边人道。 中常侍笑道:“陛下,是严道长他们在为公子小姐们展示法术。” “哦?”刘秀眉头一挑,随后起身道:“那我们也不妨过去看看。” 众人随着刘秀站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太衍。 因为此时的太衍乃是护国真人,地位仅在皇帝之下,大臣们自然不会为这等小节计较,纷纷拥蔟着刘秀与太衍朝中间走了过去。 “陛下到。” 一名小黄门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散开,众人纷纷朝刘秀行礼。 “拜见陛下。” 众人下拜,齐声喊道,就连中间的严懋德三人也都拜了下去。 刘秀抬手道:“不必多礼,三位道长在演示何种法术,继续吧,朕也开开眼界。” “陛下。”皇后阴丽华领着一群贵妇走了过来。 众人再次拜道:“拜见皇后娘娘。” 阴丽华仪容端庄,满面和蔼地道:“都不要多礼,今天的宫宴是为庆祝恶龙伏诛,不用如此拘谨,大家放开些就是。” “遵旨。”众人欢声应道。 随后,在皇帝、皇后、满朝公卿大臣以及皇子、公主、公子小姐们的瞩目围观下,严懋德首先站了出来。 只见他将左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在拇指处往里面猛地吹了口气。 然后严懋德朝一名小黄门道:“取盆来。” 那个小黄门立刻屁颠屁颠的抱了一个铜盆,随后严懋德将拳头放在铜盆上方,并缓缓的将拳头松展开来。 ‘哗啦啦’ 只见在严懋德蜷曲的手掌中间,一大股清水瞬间流了出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然后他们看到那铜盆迅速被清水填满,小黄门看着盆中的清水,也是张口结舌。 随后严懋德的拳头彻底展开,水流也逐渐停止。 小黄门连忙将铜盆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探了探,入手一片冰凉,他惊呼道:“这是真的水!” 周围立刻便是一阵喧哗,甚至有几个身着锦衣的小孩子冲上前去,捧起盆中的清水,就朝小黄门泼了过去。 小黄门被泼的浑身湿透,但却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还陪着这些小孩子笑的极为开心。 “无中生有,妙哉。”太傅邓禹赞叹了一声说道。 大司马吴汉道:“若是行军打仗时有这位严道长在军中,安营扎寨时岂不是就没有取水之忧?” “咦?”周围的大臣们纷纷思考着吴汉的话。 随后,大将军耿弇拍掌道:“此法妙矣。” 严懋德退后一步,钟常又走上前来。 众人好奇的看着钟常,不知他又会施展什么法术?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下,只见钟常站在中央,朝着众人拱手一拜,然后突然跳起。 刷!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钟常竟然消失了。 “咦?怎么不见了?” “去了哪里?” “莫非是飞上天了?”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并没有钟常的影子。 下一刻,正当众人收回目光时,突然大殿内的柱子之上缓缓走出一人,不是钟常又是谁呢? “他竟然从柱子里面走出来了!”一名女子吃惊的说了声,然后她身边一名公子迅速上前,摸了摸那根柱子。 柱子很硬,敲起来没有一点空响。 钟常见他一脸惊讶,径直上前,一步又朝着柱子踏了进去。 众人只看到那柱子对钟常来说,好似一道门一般,随意出入。 而那个公子却不信邪,他后退两步,然后快速冲了过去。 ‘咚’这名公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柱子上面,顿时撞的七荤八素。 “哈哈哈。”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大笑。 然后,众人又盯着四周的柱子,想看看钟常会在哪里出来。 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钟常竟然没有在从柱子里面走出来,而是突然从地面冒出了半个身子。 “吓!”众人吓了一跳,随后他们却看到,钟常的下半身没在土里,上半身暴露在众人眼前。 “真神了!”两名年轻的官员上前,一左一右的围住钟常,往他下身的地面看着。 却见地面实实在在,没有破损也没有裂开,但钟常的下半身的确就在地面之下。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对钟常道:“我们可以拉一拉你吗?” 钟常笑道:“请。” 两名官员立刻一左一右抓住钟常的手臂就准备将他提起来,可是任他们如何出力,就算累的满头大汗,也没有让钟常的身体从地面出来分毫。 而这时,钟常双手一撑地面,整个人如同鱼儿出水一般的就从地下跃了出来。 众人立刻纷纷叫好,气氛极度热烈。 钟常朝着刘秀等人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了严懋德身边。 下一个,便是吕清走了出来。 吕清并未让众人等太久,只见他先是来到太傅邓禹面前,朝邓禹抱拳道:“太傅,冒犯了。” 就在邓禹一头雾水之时,只见吕清身上突然华光一闪,当他再度出现时,众人却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邓禹站在那里。 尤其是邓禹本人,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眼熟的人,恍然惊觉,这不是自己吗? 这时大将军耿弇惊叫一声,上前看了看由吕清变的邓禹,又看了看真正的邓禹,惊叹道:“一模一样啊,仪态、眼神、目光...这...这要是在外面突然遇到,恐怕谁也认不出来啊。” 周围的那些人,尤其是邓禹的家人也上前辨认,最后纷纷震骇不已,“这简直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 这时,只见吕清身上华光又是一闪,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吕清又变成了耿弇的样子。 邓禹见吕清变了模样,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顿时消散,此时他看着变成耿弇的吕清,也觉得无比惊讶。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大司马吴汉感慨地道。 就连刘秀此时也点头赞道:“果然是奇人异士,非同寻常。” “多谢陛下夸奖。”吕清变回了原本模样,朝着刘秀拜道。 这时,不知人群中的谁突然喊了一声,“三位道长已经如此神奇,不知护国大真人的法术又如何神妙呢?” 第五十五章 画中人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寂。 随后,又是满堂皆喜。 “大真人既能降服恶龙,定然法力无边。” “希望大真人能展示法术,为我等开开眼界。” “请大真人成全!” 同时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也好奇的看向了太衍,他们也想知道这个能只手镇压妖龙的人,究竟身怀怎样的法术。 刘秀此刻不得不说话了,太衍身为护国大真人,自然不能像严懋德等人一样在人前卖弄。 而且太衍的神通他们可是亲眼见过,如果太衍展示的是那金色的大手掌的话,只怕这个洛阳城都得被拍碎。 “大真人降服恶龙,身已疲惫,尔等不可造次。”刘秀说道。 众人见皇帝说话了,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敢再多言。 倒是太衍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开口让自己展示法术的人道:“你是何人?” 一个十七八岁、俊秀不凡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看着太衍道:“我乃侍从室郎官,邓翎。” 这时一旁的中常侍悄声朝太衍道:“也是太傅邓禹的长孙。” 刘秀此时看着太衍道:“真人胸怀大度,德行昭然,不必与黄口小儿一般计较。” 谁知那邓翎竟抱拳朝刘秀道:“臣乃宫中侍从官,是陛下钦点的,早已不是小儿了。” “哈哈哈。”刘秀大笑一声,指着邓翎说道:“你呀,还需要多磨磨性子。” “翎儿,不得无礼。”太傅邓禹终于发话了。 邓翎看着邓禹,脖子一缩,便不再说话。 太衍此时朝邓翎说道:“你既然想看贫道的神通,那贫道也未尝不能给你一观。” “哦?”邓翎目光直视太衍。 太衍道:“这样吧,贫道许你一个愿望。成仙得到,长生不老这些缥缈无边的不许提,其他的愿望你且说一个,贫道帮你实现就是。” ‘哗’周围的人一阵惊叹,实现一个愿望?这是什么样的神通法力? 而邓翎此时眼珠一转,朝太衍道:“好,你说的。既然如此,我要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做我妻子,你能实现吗?” “咳咳咳。”此言一出,太傅邓禹发出一阵咳嗽。 而刘秀在内的众人却会心一笑。 邓翎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但他却不是那种腼腆之人,硬是梗着脖子看着太衍。 太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此事易尔。” 随后,太衍又说道:“只是你心中所倾慕的天仙容颜我又不知是怎样的面貌,这样吧,你不如把你心中的天仙画出来给我看看如何?” 邓翎一听,道:“没问题,正好我从小便略通绘画之道,大真人且稍待。” 皇后阴丽华目光含笑的扫了邓翎一眼,然后吩咐身边的宫女道:“去取笔墨绢帛来。” “是。”宫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笔墨绢帛已经拿了过来,那绢帛还是上好的羊皮素帛。 邓翎走到桌前跪坐下来,然后拿起笔墨,开始在绢帛上做起画来。 周围的人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怕打扰他。 然后只见邓翎挥毫泼墨,只一炷香的时间便画出了一副上佳的美人图。 “好了。”邓翎画完收笔之后,起身朝太衍说道。 太衍走上前去,同时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他们往那绢帛上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只见在那绢帛之上,一名窈窕婉约的女子立在月下,她衣袂飘飘,长挑身材。鼻腻鹅脂,削肩细腰,面清如雪,俊眼修眉。举止间顾盼神飞,气质如文彩精华,令人见之忘俗。 “真天仙也!”那些看到此画的公子们忍不住赞叹起来。 “真美啊。”皇后阴丽华也看着画卷中的女子羡慕地说道。 刘秀轻轻一笑,道:“比之皇后还稍逊一筹。” 阴丽华闻言,心中十分开心,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道:“妾身已年老珠黄,如何能比画中仙子。” “大真人,如何?”邓翎朝太衍笑道。 太衍扫了一眼画卷,然后朝邓翎道:“你当真要让她做妻子?” 邓翎点头道:“大真人若真能让她做我妻子,我当是求之不得,还望大真人成全。” 太衍点点头,道:“那好吧,只是贫道话先说在前面。” 邓翎眉头一簇,目光定定的看着太衍。 只听太衍道:“你若娶了此女,日后不得打骂亏待,否则她便会脱离凡尘,飞入天界去。” 邓翎问道:“不得打骂亏待?否则便脱离凡尘飞入天界?” “对。”太衍道:“你所画着乃天仙之貌,贫道以一缕凡尘牵她入尘世之中,这一缕凡尘便是她的羁绊。若是你绝情绝义,对她打骂亏待,她便会斩断凡尘,飞入天界,从此不再与你相见。” 见太衍说的如此严肃,邓翎也肃然道:“如若能娶此娇妻,定不敢亏待分毫。” “好。”太衍高喝一声,随后拂尘一摆,拂过了那张绢帛。 随后,只见那绢帛之上霞光万道,殿宇之间灵气四溢。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那绢帛画卷陡然凌空立起,随后从绢帛上的万道霞光中飞出一条飘带。 一缕香风沁人心鼻,充斥在大殿之内。 再然后,一名风华绝代的天仙女子从那画卷之内走了出来,她踩着霞光,玉步摇曳,顾盼生姿。 当霞光散去,绢帛落下。 众人眼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的女子。 女子头上戴着金丝灵珠钗,绾着青鸟飞天髻。雪白玉润的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衣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清和佩。身上穿着翠玉九霞衣,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飞虹褂。下着翡翠百褶绉裙,一双凤目微挑,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高挑。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此女一处,顿时令整个皇宫大殿黯然失色,所有的皇家女子,官员贵妇们都自惭形秽,黯淡无光。 就连刘秀与阴丽华都看得呆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一刻,在场的女子,他们连嫉妒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容颜。 而邓翎更是满脸呆滞,这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仙子吗?直到眼前这天仙一般的女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才反应过来。 “夫君。” 一声黄鹂鸟般清脆的呼唤,顿时将邓翎从呆滞中惊醒。 “你...叫我夫君?”邓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道。 女子臻首轻点,道:“夫君赋予我容颜与神形,太衍真人赋予我生命与魂魄。妾身只愿今生今世与夫君长相厮守,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邓翎伸出双手,抱着怀中温腻软香的女子,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幸福包围着自己。 而周围那些公子们,个个却都咬牙切齿,目光喷火一样的看着邓翎,同时深恨为什么那女子抱着的不是自己。 “请夫君为妾身赐名。”女子从邓翎怀中仰起头来说道。 邓翎一怔,随后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爷爷,邓禹。 邓禹此时也是一脸的懵然,但看着自己孙儿怀里的天仙子,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自己的孙儿竟然能取一个天仙做妻子,那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然也是与众不同,身具仙家血脉,自然卓尔不凡。 真若如此,邓家有了仙家血脉庇护,大族兴盛指日可待。 但邓禹并没有像邓翎一下被喜悦与幸福冲昏了头脑,随后他朝太衍道:“太衍真人,还请您为孙妇赐名。” 刘秀、吴汉、耿弇等人听到邓禹的话,纷纷朝他瞥了一眼,现在就叫‘孙妇’了,看来他也真是欢喜的很呐。 “对对对。”邓翎此时也拉着女子的手,来到太衍面前道:“真人,请您赐名。” 太衍呵呵一笑,看着女子道:“叶蓁。” 邓翎一听,顿时喜道:“好名字,多谢真人赐名。” 得名叶蓁的女子也朝太衍拜道:“多谢真人赐名。” 此时,一旁的皇后阴丽华轻声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邓翎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带着叶蓁来到刘秀与阴丽华面前,两人双双跪拜下去,“陛下,娘娘。” 阴丽华看着邓翎道:“邓翎,你需知晓,太衍真人为她从《桃夭》之中取名叶蓁,是要让你多多珍爱她,明白吗?” 邓翎连忙说道:“邓翎明白,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蓁儿万般珍爱呵护,不敢让他受半分委屈。” “叶蓁也会疼爱夫君,不给夫君烦恼忧愁。”叶蓁也握着邓翎的手说道。 刘秀此时说道:“小子,朕恭喜你得此佳妇。这样吧,有太衍真人为你寻得天仙妻子,朕也不能没有表示,那朕就为你二人亲自证婚,命太史挑选良辰吉日成亲,传下去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如何?” 邓禹连忙上前,在邓翎身边跪了下去,并高声拜道:“谢陛下。” 邓翎与叶蓁也同时拜道:“多谢陛下,臣求之不得。” 此时大殿内却突然喧哗嘈杂了起来,刘秀等人皱眉抬头一看,只见殿内所有未婚的公子们都围在太衍身边。 “太衍真人,请也为我寻一天仙吧。” “太衍真人,我也能作画,可否也为我寻得画中之人?” “太衍真人...” “太衍真人...” 太衍被众人围着哭笑不得,最后只能一个闪身,消失在人群中,回到了刘秀身边。 然后太衍看着苦求的众人道:“欲点良缘,需要时机,如今时机已过,再无天仙良缘可点。” 随后太衍朝刘秀抱拳道:“陛下,贫道先回管驿去了,陛下如有要事,可差人来诏贫道。” 刘秀看着眼前的乱象,也笑着道:“好,真人想必也累了。” “来人。”刘秀叫道。 中常侍来到刘秀身边应道:“陛下,是否要派车辇送真人回管驿歇息。” 刘秀点头道:“派宫中玉辇,送真人回管驿。” 中常侍恭身应道:“诺。” 随后转身对太衍道:“真人,请。” 太衍转身离去,临别时朝邓翎笑道:“成婚之日,可别忘了请柬。” 邓翎连连点头道:“不敢忘,倒是希望真人赏脸。” 太衍走了,整个宴会突然显得一片沉寂冷清起来。 除了身伴美人的邓翎以外,整个殿内除了刘秀等人以外,都好似没了什么兴致。 尤其是那些公子们,眼神不时的朝叶蓁看去,看得邓翎和叶蓁也浑身不自在, 刘秀和阴丽华对视一笑,都发现了宴会中的诡异气氛,然后只听阴丽华说道:“宴会至此,大家也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拜谢告退。 整个皇宫晚宴,就在太衍离去之后,也急促的散去了。 第五十六章 赏赐 洛阳恶龙之灾过去五日之后,零陵郡郡守徐则上来奏疏,奏报了太衍降龙以及镇压妖龙的全过程。 刘秀在看过奏章之后,敕令零陵郡郡守徐则立刻选派一名德高望重之士,担任镇妖观的观主。 另外,命零陵郡在湘水边设坛,祭祀两位湘君以及舜帝。 最后,刘秀下令,下月初一,全国各地郡守及以上官员,全部到洛阳来述职。 关中,长安城外,陈邑。 陈窦背着一搂猪草回到了家中,看到陈杨氏正在织布,他将猪草放了下来,问道:“仲平他们有来信吗?” 陈杨氏放下手中的梭子,转头朝陈窦摇头道:“没有。” 陈窦‘哦’了一声,便转身抱起一捆猪草来到猪圈外。 就在此时,陈邑中突然鸣锣三声,随后一阵好听的乐声传遍了整个陈邑。 陈窦疑惑的朝那边看了一眼,但一想到猪还没喂,于是就又蹲了下来,拿起一把破旧菜刀开始剁起猪草来。 然而那鸣锣声与歌乐声越来越近,陈窦也听的越来越清晰。 忽然,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而且那歌乐声好似就在自己的门外,陈窦还听到了门外嘈杂的说话声。 “陈大叔,快开门啊。” “陈大叔,长安来人了。” “陈大叔在家吗?快开门。” 听着门外的叫门声,陈窦心头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事?难道那两个小子在外面闯祸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陈窦来到院门前,回身看了一眼同样一脸疑惑走出来的陈杨氏。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如果真的有坏事,这门早就被撞开了。 于是陈窦打开门栓,开了大门。 下一刻,陈窦只看到院子外面站满了穿红戴绿的官府兵差,以及身着官服的人员。 而在这些官府人员的周围,围满了陈邑的百姓。 这时,陈邑的里长走上前来,朝陈窦指着一名最前方的,一身官袍的威武男子道:“陈窦,快拜见县令。” 陈窦心头一震,县令!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衙里的主薄了,没想到今天县令竟然都来了。 身后的陈杨氏也连忙走上前来,陈窦二话不说便和陈杨氏一起朝县令拜了下去。 但还没有他们完全跪下,洛阳县令便上前将两人扶起。 “二老真是折煞下官了。”洛阳县令无比热情地道,甚至都用了‘二老’这种称呼。 一旁的里长以及陈邑的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洛阳的县令老爷竟然对陈窦一个平民这么尊敬? 陈窦和陈杨氏满脸的受宠若惊,尤其是陈窦,这一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县令不知如何是好。 “陈公,我们可以进去说话吗?”洛阳县令笑眯眯的说道。 陈窦没反应过来,脸色茫然的朝两旁看了看,道:“谁...谁是陈公啊...我叫陈窦啊...” “哈哈哈。”县令爽朗的笑了笑,县令身后的主薄道:“陈公是县令对您的敬称。” 陈窦恍然大悟,随后连忙摆手道:“小人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可不敢当县令的尊敬。” 随后陈窦搓了搓手,让开身体,道:“县令老爷,各位老爷请进,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的...” 说着,陈窦说道:“各位老爷先请做,小民去集市买些酒来。” “不用不用。”县令连忙拉住陈窦,道:“陈公,不用这么麻烦,本官这次来,是奉了朝廷旨意,来宣布诏令的。” “宣布诏令?”陈窦微微一怔,随后问道:“什么是诏令?” 主薄这时又笑着说道:“陈公,诏令就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这一下不仅陈窦愣住了,就连整个陈邑的人也都愣住了。 皇帝陛下的旨意?这陈家到底怎么了?竟然连皇帝都亲自对他们发布了诏令? 这时,只见县令忽然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玉帛,并高声道:“陈窦、陈杨氏接旨。” 陈窦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随后连忙拉扯着陈杨氏跪了下去。 而里长等一众陈邑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同时一个个都支起耳朵想听听诏令的内容。 县令手捧诏令,朗声宣读道:“建武十五年七月十三日,大汉皇帝诏:前时天下大乱,万灵动荡。朕剑履俱奋,匡定寰宇。更有贤臣辅佐,拯黎庶,兴汉室,天下乃安。值此之际,洢水翻腾,妖龙出世。致使洛阳生灵涂炭,黄河决堤,天下汹焰沸沸。危难之时,幸有天下异士,镇妖驱邪,平抚灾波,功德之盛,日月昭彰。其有陈邑之人,陈窦之子,陈景文,道号太衍者,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兴上法,镇妖龙,功德之大,弥盖寰宇。陛下钦封其为大汉护国大真人,位列三公之上,永享大汉香火。庶民陈窦、陈杨氏,生此良材,教导有方,朕亦敬之。特封陈窦为‘广德君’,赐千金。封陈杨氏为‘广德夫人’,赐玉帛绸缎一千匹,封其弟陈景武为‘广德郎’,待其成年之后招入太学,此令!” 县令一翻诏书读完,整个院子里寂静无声。 随后,县令一挥手,身后的上百名差兵立刻捧着盖着红布的小箱子走上前了。 县尉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顿时所有人都被满满的黄金和丝绸给震撼到了。 这些百姓们听不懂诏令上的官话,但他们听得懂赐千金,绸缎一千匹这种话。 看着呆滞在哪里的陈窦和陈杨氏,县令笑了笑,挥手道:“将黄金绸缎送进陈公屋中。” 那些差兵们立刻捧着黄金绸缎,进入陈窦屋中,将那些装满黄金和绸缎的箱子堆在小小的屋子里面。 很快陈家的小屋就被箱子给堆满了,从外面一看,满屋都照耀着红光。 随后县令亲自将陈窦和陈杨氏扶了起来,并说道:“陈公,哦,不是,广德君、广德夫人,我看你们家中没有护卫,这样吧,本官将自己的护卫留下十人,等你将自家安排妥当之后,再让他们回县衙中去,如何?” 县令如何不知道财多引贼招盗的事情,尤其是像陈窦这样一夜暴富,身边没有任何保护的人,更是那些贼盗的目标。 陈窦此时还呆呆的看着屋里的那些黄金和绸缎,他喃喃自语地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随后陈窦又喃喃地对陈杨氏道:“他娘,你掐掐我...” 结果半天没有反应,因为陈杨氏也愣在原地。 好在村民们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无比羡慕的围在陈窦与陈杨氏身边,而里长此时更是一脸惊讶地问道:“敢问县令,这诏书的内容什么妖龙?什么太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县令负着手,他身旁的主薄上前笑着对那些一脸好奇的百姓道:“你们都知道前几天洛阳有恶龙出世吧?” “知道知道,那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恶龙淹了洛阳城。” “听说恶龙掘开了黄河...” “听说...” 百姓们众口纷纭,而主薄此时说道:“没错,为祸洛阳的那条恶龙,已经被广德君的儿子,道号为太衍的陈景文给镇压了。” “什么?伯云镇压了恶龙?” “伯云还会法术?” “可是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伯云从山里回来就不一样了。” “难道伯云在山里遇到了神仙?” “很有可能!” 一时间,所有的村民们都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努力为太衍突然变的如此神通广大找起了原因。 就连缓缓回过神来的陈窦和陈杨氏也几乎都要信了他们的话,而且两人也确实觉得,那次自家儿子上山回来之后,变得很不一样了。 总之,陈窦儿子成为了仙人,并且降服了恶龙,陈家一家都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关中。 一时间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起来。 人们谈论间更多的则是对陈窦一家的羡慕,这真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窦生了个好儿子啊! 第五十七章 回家 安陵,班府。 陈景武正在小阁上读书,这时一个班府仆人走了过来,在帘外叫道:“仲平公子,家主让您去渺云阁见他。” 陈景武放下手中竹简,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山村少年的懵懂稚气,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自信与开朗的书生气质。 “哦?”陈景武站起身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巾帽,然后对外面的仆人道:“你先去回报先生,我马上过去。” 不多时,陈景武便走出小阁,前往班府渺云阁中见班彪。 到了渺云阁外,陈景武先是站直身体,对着阁内深深一拜,道:“拜见先生。” 随后,阁内响起了班彪宽厚温和的声音,“仲平来了,进来吧。” 当陈景武进了渺云阁后,他不由得微微一怔,因为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班彪坐在上首,其次是郭荣与另一个陈景武不认识的人。 然后便是郭清和班昭,他们坐在阁内高堂之上,一起看着进来的陈景武。 这时,郭荣旁边的那个人立刻站了起来,朝陈景武行礼道:“广德郎。” 陈景武微微一怔,班彪此时说道:“仲平,这位是县衙李效之主薄。” 陈景武连忙行礼道:“小民陈景武,拜见李主薄。” 李效之微微一笑,还没开口说话,那边的郭荣便道:“仲平啊,你现在可不是小民了哦。” 陈景武一愣,郭清和班昭也都朝他笑道:“仲平,恭喜了啊。” 陈景武一脸不明所以,他看向班彪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班彪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你有个好哥哥啊。” 陈景武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难道兄长他...” “你兄长现在可了不得了。”郭荣朝陈景武说道。 主薄李效之开口说道:“广德郎请坐,听我细细道来。” 陈景武看了班彪一眼,班彪一指郭清身旁的座位笑道:“坐。” “是,先生。”陈景武拜过班彪,然后坐在了郭清身旁。 等陈景武入座之后,主薄李效之才将洛阳之事缓缓道来。 现在朝廷已经将洛阳的事情明发诏令,宣告天下官员,所以只要是大汉朝的官员,都对洛阳的事情有了清楚的了解。 等主薄李效之讲完之后,陈景武满脸震撼地道:“兄长他镇压了妖龙?” 李效之点点头,“如今你兄长已是我大汉的护国大真人,位在三公之上,除了陛下以外,大汉无论是皇子诸侯、还是公卿大臣,见了大真人都要行礼。” 陈景武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哥哥前几日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渭水修道士,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少有人知的奇人异士罢了。 没想到今天就已经成为了大汉的护国大真人,真正的名震宇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地位上的,不是权力上的。 “所以,我被封为广德郎?”陈景武不可置信的道。 班彪笑道:“待你举行加冠礼之后,就可以进入太学读书了。” “太学?”陈景武一怔,随后满脸的狂喜。 班彪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诫告道:“且不可志得意满,需常怀谦谨之心,不可高傲自大。” 陈景武面色一凛,心神一束,起身肃然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先生训诫。” 班彪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半月时间,你回家一趟吧,你家中只有老父老母,有些事情恐不好处理,你回去也好有个帮衬。” 陈景武应道:“是,多谢先生体谅。” 班彪随后说道:“等下你随李主薄前往县衙去拜见县令。” “拜见县令?”陈景武微微一怔。 班彪微微一笑,朝陈景武道:“不错,去拜见县令,这是礼,朝廷内的礼。” 陈景武身为一个普通百姓,自然不需要遵守这种‘礼’,但现在他已经被朝廷赐封‘广德郎’,已经属于朝廷内的人员,当然要遵守。 “是,弟子明白了。”陈景武恭身应道。 等说完陈景武的事情之后,郭荣此时朝班彪道:“班先生,此次我来,是想接清儿回去,他的叔父在外求学归来,正好让他回去拜见,等中元节过后再送他回来,还请先生恩准。” 班彪听了,笑着说道:“家人亲情,血浓于水,既然安民求学归来,德厚理当回家拜见。” “多谢班先生。”郭荣连忙行礼道。 而一旁的郭清听完之后,却在内心叹了口气。他的目光中露出些许不舍,他看了看班昭,又看了一眼陈景武。 随后,郭清起身,从怀中拿出两件物事。一件是玉簪,这玉簪非常好看,外形雕琢的精巧华美,惹人喜爱。 郭清来到班昭面前,将玉簪递给班昭,说道:“这段时日多谢昭姐姐的照顾,这把玉簪就送给你啦。” 班昭有些奇怪地道:“你又不是结业离去,为何要给我送礼呢?” 不过看着郭清坚持的目光,班昭还是接过了玉簪,拿在手里看了看,顿时无比喜爱地道:“好簪子。” 郭清露齿一笑,“昭姐姐喜欢就好。” 然后郭清又来到陈景武面前,朝他说道:“仲平,恭喜你啦,以后你更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习,成为国家的栋梁,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支狼毫玉笔就送给你吧。” 说着,郭清又朝陈景武递过来一支狼毫和美玉做的玉笔。 陈景武接过玉笔,顿时非常喜欢,他笑着对郭清道:“谢谢德厚。” 郭荣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深深的感慨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至于对郭清挥手就送出两件玉饰,他毫不心疼,对于郭家的家业来说,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看着欢喜的陈景武和一脸满意的班昭,以及上首带着笑容的班彪,郭清心中暗暗道:“再见了,各位。” - 当陈景武再次回到家中时,一切景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家现在已经是整个陈邑最大的家族,陈窦已经是方圆百里内身份最高的人。 “仲平,你可回来了,娘想死你了。”一身锦缎华裳的陈杨氏拉着陈景武的手,满脸欢喜的说道。 陈景武看着原本朴素苍老的娘亲,如今变得华贵年轻了起来,顿时有一些小小的不习惯。 他眼睛四处一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些拿刀的护卫,他连忙问道:“娘,这些人是?” “哦,这些人是县令安排给咱们的护卫。”陈杨氏笑着说道。 陈景武点了点头,又问道:“爹呢?” 陈杨氏道:“你父亲去找工匠和手艺人了,他说要新建一座大宅子,现在的房屋已经配不上我家的身份了。” 陈景武听完,没有作声,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他看着自己母亲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心中暗道:“这应该是好事吧。” 接着,陈景武又听母亲叹道:“可惜你哥哥现在在洛阳,不然肯定能拿很多主意,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 陈景武听完,笑着说道:“娘,兄长回来,爹可就得闲着啦。” 陈杨氏一听,立刻就笑了,“也是,你哥哥要在,你爹又得闷闷不乐了。” 随后,陈杨氏拉着陈景武进屋,路上说道:“稍后你给伯云写封信,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娘可想他了。” 陈景武闻言,问道:“那爹呢,要不要写爹也很想他?” 陈杨氏一怔,随后看着陈景武道:“...写上吧...只是你哥哥也不会信的,你爹念叨最多的就是你了。你爹最喜欢你,不喜欢伯云...” “可是爹越不喜欢兄长,兄长就越有出息。”陈景武说道。 陈杨氏骄傲地道:“是吧,还是娘最有眼光,娘就最喜欢伯云。” “是啦,娘最厉害了。”陈景武顿时恭维地说道,随后他又假装委屈地道:“那娘不喜欢我吗?” 陈杨氏连忙说道:“娘也喜欢仲平,你们兄弟两个娘都喜欢。” 一时间整个陈家院子里都回荡着陈景武和陈杨氏的笑声。 第五十八章 报仇(1) ‘咻’ ‘噗呲’ 随着一道破空声响起,一座足有三尺多厚的巨石瞬间被一道剑气贯穿。 一只眼睛出现在那被剑气贯穿的孔洞之上,从孔洞一侧,可以清晰无误的看到另一侧的一切事物。 桓恕起身收剑,浑身气势尽敛,他掐指一算,已在山中修炼十余日了。 “而今我少阴剑气已经修成,四象剑诀也已入门了,该是下山回去的时候了。”桓恕心中想着,随后转头一看,只见那小小清潭之中,一阵阵灵气荡漾出来,震动着清澈的湖水。 看样子那小蛇也要迈过修行之门了,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如今一条小蛇也快有了道行,自己又怎能怠惰呢。 等妻儿大仇得报,便消除万念,恒定道心,专心修行。 桓恕来到小谭边,捧起清水洗了把脸,清理了一下散乱的胡须,然后便转身下山去了。 下得山来,路过山下酒家之时,闻到里面飘来的酒香与饭菜香气,顿时感到有些饥饿。 他在山中十余日,每天都是饮清泉,吃野果,还未饱餐一顿。 摸了摸怀里的银钱,桓恕转身便进了酒家小馆之内。 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跟着桓恕也进了酒馆,他就是在山下蹲守了十多天的蒋安。 一进酒馆,桓恕便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 他目光扫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小窗前,三个身着长袍,腰系丝带,头戴儒巾的男子正踞坐着饮酒唱歌。 桓恕找了一处无人的座位坐下,店家来到桓恕身边,低声问道:“客人要酒么?” 桓恕道:“酒肉都上一份吧。” 店家笑着应道:“好嘞。” 店家去后,不久便端上一坛酒来,亲自为桓恕打了一碗,轻声道:“客人先且饮酒,肉稍后就来。” 桓恕端起陶碗,饮了一口酒,目光却落在远处的那三名儒士身上。 此刻只听其中一名儒生左手端着酒碗,毫无形象地坐在桌边,右手用筷子敲打着桌子唱道:“呜呼!天欲行其道,人欲成其功。鸟欲入九霄,鱼欲腾蛟龙。惟我无所欲,朝夕醉惺忪。” 唱完,将碗中浊酒一口饮尽。 三人开怀大笑,笑毕,另一人端起酒碗,唱道:“吁嘘!书中红颜几多娇?笔下曲折更妖娆。诗里情意真切切,画上江山亦飘渺。红颜多易老,书简不堪烧。情意随风逝,且问君何劳?可笑,可笑,千古江流拍山去,滔滔。可叹,可叹,秦皇汉武不老梦,杳杳!” “哈哈哈哈哈。”三人拍案大笑,笑的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一碗酒饮尽,第三个儒生干脆抱着酒坛唱道:“万里风烟远,天涯路途遥。” .... 过了好大一会儿,另外两人才醉醺醺的问道:“就两句?” 那儒生用酒勺打了一勺酒,猛饮一口,道:“哪都不去,饮酒最好!” 这时店家端着一盘鹿肉走了过来,摆在桓恕的面前,他笑着朝那边三个儒生道:“若人人都像三位公子这么洒脱,那我这卖酒的可就太高兴了。” 随后他又朝桓恕道:“这是我上个月在山里打的野鹿,您尝尝,味道可好了。” “店家的话,说的挺在理。我若买你的酒你便高兴,那就再来两坛吧。”那边的一个儒生红着脸,醉醺醺地朝店家说道。 店家转身走了过去,朝那边的三个儒生道:“三位公子也喝了不少了,这酒淡饮微醺即可,可不能没完没了的喝。” 桓恕夹起一片鹿肉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味道着实不错。 之后店家又端上来一盘猪瘦肉、鸡肉和野鸭肉。 桓恕就着酒吃肉,满桌酒肉下肚,顿时将这十余天的油荤给补了回来。 桓恕结了帐,走出酒馆大门,忽然迎面走来一彪人马。 桓恕抬眼一看,顿时双目园瞪,浑身气势迸发,他大吼一声:“狗贼,我找的就是你!” 眼前的人猛然一怔,看清桓恕后脸色一变。 随后他猛地向后一跳,与桓恕拉开距离,然后看着桓恕道:“你还没死?” 桓恕怒目圆睁,指着眼前那人喝道:“今日且看谁死!” 说完,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那人原来就是在安陵城中拦住桓恕,并以桓恕妻子发簪威胁他去刺杀班超的领头人。 只见那领头人朝身边的人喊道:“杀了他。” 一阵拔刀声响起,随后四五个手下立刻朝着桓恕冲了过去,想要将桓恕乱刀砍死。 别说桓恕如今少阴剑气已修成,就算没有修成少阴剑气,在没有弓弩威胁的情况下,要杀他们也是手到擒来。 桓恕手腕一抖,长剑‘刷’‘刷’‘刷’的几个点刺。 随后那四五个手下的身体瞬间被一道剑气洞穿,霎时间血流如注,横尸当场。 领头人一看桓恕抬手举剑,甚至连自己手下的身体都没碰到便将他们杀死,惊声道:“这是什么武艺?” 桓恕并不答话,而是满脸杀意的冲上前去。 领头人一见局势不妙,转身抓住两个手下就朝桓恕丢了过去。 桓恕持剑一扫,那两个手下立刻便被一道剑气拦腰斩断,一瞬间血光迸洒,内脏哗啦啦掉落一地。 大街上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酒馆内的店家也按住身旁小厮的脑袋,一起躲到了灶台下面。 领头人吓呆了,他从未想到桓恕的剑法竟然如此犀利。 身后仅剩的那个手下也吓得脸色惨白,手中握着剑也在颤颤发抖。 领头人退后两步,看着桓恕道:“桓恕大侠...有事好商量,虽然你妻儿没了,但你还在啊,以后还有很多时光,还可以娶妻生子。你现在当街杀了我,官府也会抓你的,你难道不想给自己留个后吗?” 看着桓恕的眼神,领头人继续说道:“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足够你花一辈子,这些人我可以帮你在官府作证,说他们先对你动手的,怎么样?” “你也明白我妻儿没了!!!”桓恕怒吼一声,脚步一抬。 领头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随后自己的衣领就被桓恕给揪了起来。 “啊!”领头人身后的手下一见桓恕身形如同鬼魅,顿时吓得惨叫一声,转头就跑。 然而桓恕却丝毫不给他机会,剑尖一点,一道剑气瞬息穿透了他的胸背。 ‘扑通’最后一个手下倒地身死,领头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的大部分手下都留在城外,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弓弩,是不能进城的,一旦被官府发现这些东西,那肯定会被官府捉拿,就算侥幸逃出,也会被县衙上报至郡守府通缉。 桓恕揪着领头人,怒目而视,震声问道:“说,你背后那人是谁?” 领头人一听桓恕此话,心头立刻有了主意。 “桓恕大侠,我...我也是被逼的,他势力太大,我不敢反抗啊,所以才用夫人的发簪去要挟你,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领头带着哭腔说道。 桓恕冷声问道:“他是谁?” 领头人心头一喜,有机会! “桓恕大侠,您放开我,我好带您去...”领头人俯首说道。 “哦。”桓恕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道:“你不说,就算了,先为我妻儿偿命吧。” 领头人双目一瞪,急忙喊道:“桓...” ‘噗’ 剑光闪过,领头人头颅立刻飞了出去,然后在半空带着鲜血飞出老远,带着满脸不甘掉落在地。 桓恕一甩剑上的鲜血,然后收剑回鞘,转身脚尖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飞上一座楼顶,然后几个纵跃,快速朝城外跑去。 等桓恕离去之后,蒋安也迅速从一处墙角走了出来,他心有余悸的看着桓恕离去的方向,心里估量了一下,就算现在自己有沙护法赐予的法术,恐怕也挡不住桓恕的剑气。 难怪沙护法要寻找此人,此人也和沙护法一样,不是寻常之人! “就在那边。” “快!”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蒋安知道是官府来人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提了提气势,隐去身形,发动御风术朝着桓恕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 报仇(2) 桓恕一路回到了渭水别院,走到门口却发现别院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口堆满了落叶灰尘,好似许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推开大门,桓恕叫了一声:“观主。” 却没有回应,他有些疑惑的走了进去。 这时门外一阵风吹过,将门口的落叶吹动。 桓恕进了别院,却没看到身后的墙壁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蒋安听到桓恕叫‘观主’,又见他进了这座别院,暗思这里应该就是他的老窝了。 于是蒋安连忙在脑海之中联系沙厉,这一次没让他失望,沙厉回答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蒋安说道:“沙护法!您终于回应了。” “别废话,事情如何了?”沙厉问道。 蒋安急忙道:“已经摸清了,这桓恕就住在渭水旁的一座别苑里,沙护法您会飞,飞到天上看一眼渭水北岸,就能找到这座别院了。” 沙厉应了一声,道:“很好,你现在那里盯住他,我马上就到。” “是,沙护法。”蒋安应道。 桓恕又叫了几声观主,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正在担忧之时,又想起太衍神通法力那么高强,肯定不会有事。 于是他最后来到太衍修炼的云房中查看,推开房门,一阵灰尘飘来。 桓恕摆了摆手,确定了太衍已经不在渭水别院了,如果太衍在的话,这里不可能有灰尘的。 于是桓恕走了进去,检查了一下太衍有没有留下字条。 果然,在太衍卧榻的枕边,压着一张小字条。 桓恕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我去洛阳降妖,不日便回关中。你好生看顾别院,另,你看到此信时,便是大仇得报之日。” “看到此信时,大仇得报之日?”桓恕眉头一挑,忽然,他刚刚生出的道心一阵示警。 桓恕面色一冷,将手中纸条揣进衣服内,提着剑便走了出去。 来到外院,桓恕目光朝周围一扫,见一处空气两侧气机流动缓慢,甚至缠绕曲折,而那里并没有花草树木。 桓恕心中冷冷一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又在突然之间拔剑出鞘。 只听‘呛啷’一声剑吟,随后一道剑气疾射而出。 剑气扫过,那处空气中突然爆开一团血花。 随后一声惨烈的嚎叫响起,蒋安的隐匿之术瞬间被破,而他被人也被拦腰斩断。 蒋安看着与自己分离的下半身,以及掉落在地上和泥土鲜血混合的肠子,他拼命的想要去捞回来,拼命的想要拿到下半身接回去。 他痛苦的嚎叫着,双手疯狂的抓着。在他的双手胡乱的抓了几根肠子塞回肚子以后,便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随后他头一仰,死了。 桓恕走上前去,瞥了一眼蒋安的面貌,眉头微微一皱,这些人,果然都是一伙的。 看来中原有人勾结匈奴,并且帮助匈奴人专门刺杀一些人。 桓恕正在思索之时,眼前的蒋安尸体忽然消失不见了。 他心神一凛,又有大敌来了。 当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只见四面八方,漫天黄沙飞舞。 而自己此刻正身处黄沙之中,周围再也不是熟悉的渭水别院景物,而是一片莽莽的风沙。 桓恕见过这风沙,那天晚上就出现过,当时观主就说过那黄风是有人刻意为之,没想到竟然就是自己的仇人。 “原来你就是杀死我妻儿的幕后之人...”桓恕看着眼前狂烈的风沙,双目之上罩着一层薄薄的剑光,使那些风沙不能进入他的眼中。 桓恕依靠着先前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推算出自己所在的方向。 然后他提着剑纵步飞奔,朝着别院正厅所在的方向飞速跑去。 按照他的估算,二十步以后就能进入正厅,从而脱离风沙之中。 但当他跑了至少三十多步以后,发现自己还是处在风沙之后,周围并没有什么正厅房屋,有的只是莽莽的风沙。 “难道走错方向了?”桓恕心中想着,然后又换了一个方向朝前跑去。 结果还是没有碰到任何的建筑以及障碍,甚至,周围的一切都不曾变幻过。 桓恕不知道他已经被困在了阵中,此阵便是沙厉的看家本领之一,黄风阵。 此阵中无日月、无方位、无星辰,而且五行不全,无论是星辰指位,还是日月辨位,又或是八卦、九宫演算方位,都不可行。 入阵之人,只能找到阵眼,也就是布阵之人所在的位置,并将其击杀才能脱困。 而此阵布置时也有一个限制,因为沙厉是沙漠之精修炼而成,所以必须要借助泥土肥沃、平坦之地才能布阵成功。 什么地方泥土肥沃,地势平坦?只有城市附近,百姓耕种出来的田地才能满足这个条件。 如果是沙漠里面,那就随时可以布阵。 所以黄风阵一旦立下,整个安陵城顿时刮起了巨大的狂风,狂风中带着浓浓的黄沙与泥土。 整个安陵豪强、百姓田地里面的庄稼迅速被连根拔起,随后扬起漫天风沙与黄土,笼罩着整个安陵地界。 安陵城内城外的人被狂风吹的人仰马翻,房屋都在‘咯吱’‘咯吱’的作响。 而且四面八方一片迷雾黄沙,根本一丈之外就看不清任何事物。 而处在黄风阵中心的桓恕就更加难受,此时他终于发现,自己无论在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出这黄风了。 于是他忽然仰头一望,随后猛地纵身而起。 这一纵直跳了两丈多高,而就在他跳到半空时,头顶黄沙之内突然窜出一条沙蟒。 这沙蟒身上的颜色与黄风相差无几,此时它朝着桓恕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桓恕大惊,举剑一斩。 只听‘呲啦’一声,沙蟒瞬间被剑气斩为两半。 ‘啪啦’‘啪啦’沙蟒两半身体散出鲜血落到地面,而有一大部分鲜血都洒到了桓恕的身上。 桓恕双腿落地之后,伸手一拭脸上的血迹,然后送到鼻子前面一闻。 是真的血! 他目光落到地上被斩为两半还在不停抽动的沙蟒,心情顿时沉重起来,这东西不是幻象,是真的。 观主说过,有些法术是幻象,只要谨守心神,心智坚定就可以不受其扰。 但最怕那种真的东西,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一旦被其伤到,就有极大的危险。 现在,他面对的,就是这种最危险的境况。 第六十章 报仇(3) 一只巨大的钳臂从黄风中悄无声息的探出,随后猛然一夹。 只听‘咔嚓’一声,桓恕一声痛呼,连忙左手接过长剑,反身一剑斩了回去。 ‘叮’的一声轻响,一道道火花迸射而出。 ‘咔咔’剑气打在那钳臂之上,钳臂的主人也吃痛的松开了钳臂。 此时桓恕转头一看,自己的右肩上多了一排深深的齿印。 桓恕持剑后退,然后再朝黄风中抬头一看,顿时只见到一只巨大的沙蝎,挥舞着一双铁钳一样的臂膀朝他冲了出来。 桓恕急忙跃起,此时以他的修为,纵步一跃四五丈高只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纵身跃起之后,目光如剑,立刻便盯住了那巨大沙蝎后面的尾刺。 那尾刺在桓恕的目光中闪烁着青紫色的光芒,那是剧毒的颜色。 下方一声嘶吼,只见那比三个成年人还要高的沙蝎仰天张开大口,双臂朝着天上的桓恕抓来。 桓恕连忙朝下方打出两道剑气,一道朝着沙蝎的血盆大口杀去,一道落到了脚底。 ‘叮’果然,那沙蝎的一双钳臂十分坚硬,就连桓恕的少阴剑气也无法击穿。 趁着沙蝎用钳臂挡剑气之时,桓恕一脚踩在剑气之上,身形又飞起两三丈。 随后他在空中运转少阴剑气,然后倏然一剑朝着沙蝎的尾刺发出数道剑气。 沙蝎大惊,看着天上飞射而下的剑气,一双钳臂连忙去挡,尾刺疯狂的摆动想要躲避剑气。 但那剑气之快,沙蝎如何能拦得住。一双钳臂刚刚伸起,那几道剑气便已经越过钳臂,杀到了蝎尾面前。 只听‘嚓’‘嚓’‘嚓’三声,两道剑气被蝎尾避开,但剩下的三道剑气立时将蝎尾斩成三段。 ‘哗啦啦’ 一片绿色的毒液从断开的蝎尾中洒下,其中有两滴洒落到了沙蝎的钳臂上,霎时间那钳臂发出‘呲呲’的声响,并且冒着白色臭烟。 桓恕仔细一看,顿时明了,并感到大为惊奇。 这沙蝎的一双钳臂属阳,刚硬无比,连自己的少阴剑气也无法刺穿。 但沙蝎尾巴里面的毒液却是属阴,而且其阴毒之气比钳臂上的阳刚之气还要浓烈。 ‘呜’ 空气中一声闷响,桓恕连忙反应过来,但他抬眼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钳臂朝自己砸了下来。 桓恕连忙起剑一斩,只听‘当’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长剑和钳臂之间震荡开来。 桓恕猝不及防,脚下不稳,被那巨大的力量给瞬间震飞,随后又是一只被毒液侵蚀腐烂的钳臂对着桓恕身体一砸。 一声巨响,桓恕整个人都被砸落下来。 ‘咳咳’ 桓恕痛苦的咳了两声,嘴里吐出一股鲜血。 ‘呜’又是一阵闷响,桓恕心头一跳,飞快的起身后退。 ‘咚’厚厚的黄土地面立刻被钳臂砸出一个坑洞,而桓恕也惊骇的看着这一砸的力量,如果自己没有躲开,恐怕立刻就会被砸成粉末。 那沙蝎一双油绿的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狂暴之色,朝着桓恕疯狂杀来。 桓恕用长袖捂住鼻子,然后深吸一口气,迅速平稳气息之后,桓恕提着剑也朝沙蝎冲了过去。 沙蝎举起钳臂,桓恕纵身跃起,然后大喝一声,连发三道剑气。 ‘咚’黄风阵内猛然一震,那沙蝎的钳臂重重的砸落在桓恕两息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咻’‘咻’‘咻’ 三道剑气穿破虚空,撕裂一切阻挡的风沙,顷刻间刺入了沙蝎腐烂的那只钳臂之中。 ‘嗷’沙蝎痛呼一声,那只被毒液腐烂的钳臂瞬间炸裂开来。 而沙蝎庞大的身体一歪,瞬间倒在了地上。 桓恕趁着身形下落之时将长剑倒刺而下,脚尖轻点剑柄。 只听‘倏’的一声,那长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落下去,而他整个人也借力在空中一翻。 ‘噗呲’长剑准确无误的刺入沙蝎的脑袋,除了剑柄之外剑身全部没入它的脑袋之中。 沙蝎眼中的油绿色光芒顷刻之间消散,随后巨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只手抓住剑柄,随后随着身体在空中的凌空翻动被拔了出来。 桓恕稳稳落地,手中的剑身上沾满了血液和沙蝎的粘稠脑浆。 桓恕一甩剑身,忽然感到黄风中的某一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自己。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桓恕转身一剑斩出。 ‘咻’一道少阴剑气顷刻间飞入黄风,朝着莫名之处斩去。 盘坐在黄风阵阵眼处的沙厉侧身避开了这一道剑气,同时看着从眼前穿射过去的少阴剑气,沙厉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浓浓的疑惑。 这关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修士?这少阴剑气此时虽然无法对自己造成多大威胁,可一旦成长起来,就太克制自己了。 因为沙厉是沙漠之灵修炼而成,本身便是属阳,这少阴剑气有极阴之气,以后成长起来,除非在沙漠里面自己可以占据优势以外,出了沙漠自己就任人宰割了。 此人不能留,沙厉本来不准备亲自出手,他想要用自己黄风阵中的那些毒物杀死他。 但现在看来,那些毒物毕竟还只是畜生,灵智未开,对付不了桓恕。 一直到现在,桓恕背后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这也是沙厉一直没有亲自出手的原因。 联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洛阳恶龙,难道他背后之人是去除那恶龙了? 想到这里,沙厉目光一凛,如此也好,自己杀了桓恕,然后便继续潜藏在观中,完成大祭司给自己的任务便是,没必要再去惹别的人。 于是沙厉手掐法诀,然后双目中金光一放。 霎时间无尽黄沙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两个沙人。 这两个人沙人朝着沙厉恭身一揖,然后转身走进了黄风阵中。 正在黄风阵内警惕着四周,并寻找出路的桓恕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一开始不动声色,等那声音十分靠近自己时,桓恕果断出手,扭身一剑便劈了出去。 “啊!”然后等这一剑劈出之后,桓恕大惊失色。 他连忙收剑回撤,并且连发两道剑气将先前的那一道剑气给拦住,不敢让它伤了眼前的两个人。 “昀淑!珏儿!”桓恕呆呆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两人,立刻眼泪模糊激动地说道:“你们没死?” 第六十一章 报仇(4) 难道那霸陵山上的尸体是假的?难道自己的妻儿只是被囚禁了起来? 这黄风阵中出现的都是真实的事物,自己的妻儿肯定也是真的! 桓恕一时心情激荡,看着眼前两张熟悉的面容。 “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那个小孩口中发出。 “夫君。”女子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婉,那么轻柔。 ‘哐当’桓恕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他忽然迈开双腿,飞快的朝着眼前的妻儿冲了过去。 当桓恕抱住妻儿的那一刻,心中顿时被满满柔情填充,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头脑。 此时什么仇恨、什么黄风阵、什么剑法,他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和自己的妻儿团聚就行! ‘噗’‘噗’ 桓恕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随后他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当桓恕的身体重重的坠落在地上,扬起一片黄沙时,他的美梦终于破碎。 随着一起破碎的,还有他的肋骨与心脏。 桓恕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嘴里不断的吐出一汩汩血沫,气息也在迅速的消散着。 桓恕的‘妻儿’此刻摇身一变,变成了两个浑身金黄色的沙人。 他们手中握着尖尖的石刃,慢慢走到桓恕的身边。 他们跪在桓恕两侧,只要用石刃刺进桓恕的脑袋,就能将他的灵魂奴役,成为沙厉的手下。 到时候有这一身少阴剑法的桓恕为手下,沙厉的整体实力可以得到极大的提升。 沙厉闭上了眼睛,他心中尚有着两个遗憾,大仇未报,以及再不能见妻儿一面。 想不到敌人竟能如此轻松的找到他的弱点,别看他这段时间努力修行,心无旁骛。 其实那都是在为妻儿复仇的前提之下进行的,现在突然有人变作妻儿的模样出现,而且先有真实的沙蟒与沙蝎作为前提,自己的心智动摇,头脑被心魔侵袭,这是他当时根本无法想到的。 刚刚的他看到朝思暮想的妻儿,就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妻儿惨死之后潜藏在心底许久的心魔立刻就侵占了他的头脑。 “只是辜负了观主的栽培。”桓恕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下去... 视线模糊中,他隐约看到那两个沙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石刃。 那两个沙人在桓恕身旁念动着咒语,然后他们手中的石刃闪过一道诡异的红芒。 当他们将手中的石刃朝桓恕脑袋刺下时,黄风阵外忽然飞来一道青光。 这道青光在两个沙人周身一转,两个沙人的动作猛然顿住。 他们目光看着眼前旋转的青光,和眼前这莽莽黄沙显得极不协调。 其中一名沙人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道青光,却不料那青光倏然一转,随后遁穿虚空,没入这名沙人的左眼之中。 ‘哗’在青光入眼的那一瞬,这名沙人的身体瞬间崩散,并且将它的那一缕灵智与法力瞬间抹杀。 这两个沙人乃是沙厉的分身,只要在黄风阵内,它的灵智就绝无可能消散。 一旦它们的身体被打散,仅凭一丝灵智就可以在黄风阵内重新凝聚。 而且重新凝聚的身体与法力比之前更要强大。 但此刻那个被青光打散的沙人散做漫天黄沙之后,并未重新凝聚身体,反而连它的灵智与法力也膜抹杀的干干净净。 另一个沙人大骇,连忙起身欲走,却见地上黄沙一散,先前那道青光再次飞射而出,遁穿虚无,眨眼就出现在沙人后脑勺处,随后青光一闪钻了进去。 ‘轰’这个逃跑的沙人瞬间爆开,灵智与法力被抹杀的干干净净,身体也崩散为漫天的黄沙。 等两名沙人死后,这道青光回转过来,化作一片青灵灵的雨润灵光落在桓恕的身上。 当那青光化作的灵光没入桓恕身体之后,桓恕体内、外的一切伤势瞬间被修复痊愈。 ‘咳咳咳’ 桓恕眉头紧皱,猛然张开嘴巴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 黄风阵阵眼,沙厉猛然睁开双目。 “这不可能!”沙厉大叫一声,然后用法术控驭着整个黄风阵,却始终没有找到有任何敌人。 倒是桓恕的伤势被那青光修复,而且此刻已经醒来。 而自己的分身灵智与那一丝神念也被那青光给完全抹除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自己的大阵之中! “是他背后之人出手了。”沙厉心中凛然,立刻站了起来。 只见沙厉飞身而起,周身流沙滚滚而出,霎时间天昏地暗。 随后沙厉双手一压,黄风阵再次扩大数十倍。 这一刻整个安陵与平陵全部都被黄风阵给囊括了进去,顷刻间风沙卷卷,平陵、安陵两地暗无天日。 但就在下一刻,安陵天空与平陵天空之上的茫茫黄风突然被一股强力撕开了两条巨大的口子。 然后漫漫青光洒了下来,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那青光都迅速将黄风驱散开来,护住了其中的百姓。 此时无论是安陵城还是平陵城,百姓们看到头顶落下的天光将那黄风驱散,都纷纷从屋中走了出来。 安陵县令仰头看着恍如天空被撕裂后,天外洒下的漫漫青光,以及那被青光阻隔在外的暗暗黄沙,顿时感慨地道:“这定是仙神之力。” 就连班固也走出房舍,看着眼前的奇景,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惊艳之色。 “父亲,这几天总是黄风漫漫,今日又出现如此景象,难道是有神仙在做法吗?”班昭好奇的说道。 班固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看着那青光撕开了自己的黄风阵,在不影响大阵运转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护住两地百姓。 沙厉在震惊之余,更是对来人充满了忌惮。 “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藏头缩尾?”沙厉仰起头来,朝着天上说道。 随后,只见天光漫漫,彩霞飞彻,一个飘渺出尘的身影踩着青光,破开黄风阵飞了进来。 沙厉目光一凝,他看着来人脚踩霞光,丰神俊秀,满面灵光。他目光清淡,头戴紫冠,冠中横插一只碧玉簪。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羽衣,手中握着一把银击子。 “你就是他背后那人?”沙厉看着来人,指着桓恕说道。 来人看了一眼桓恕,然后朝着沙厉淡声道:“贫道不是谁背后之人。” “贫道乃骊山老母座下白鹤童子,你本是沙漠之灵,好不容易修炼成形。为何潜入关中之地,四处造孽作乱,残害生灵?” “师父本不想管你,没想到你竟然发动大阵,以安、平两地为阵基,如若让你放肆下去,万千生灵定然在劫难逃。” 最后,白鹤童子道:“故而贫道特奉师父之命,前来收拿于你!” 第六十二章 报仇(5) 沙厉听完白鹤童子的话,忽然大笑一声,朝着白鹤童子道:“骊山老母?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老婆娘还敢管我的事?” 白鹤童子闻言色变,指着沙厉道:“好贼子,今日定不饶你。” 说完,只见白鹤童子手指一点,沙厉的黄风阵顷刻间土崩瓦解。 “什么?!”沙厉大惊,自己的本命阵法,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破了? 那白鹤童子破了黄风阵后,只见他背上陡然浮现一对鹤翅虚影,那鹤翅虚影对着沙厉狠狠一扇。 一股强风瞬间自天地间生出,随后绵延千里一路吹过,顷刻间便将那遮天盖地的黄沙给吹向了秦岭山脉方向。 此时一粒黄沙掠过白鹤童子身后,沙厉身上金光一闪,随后便出现在了白鹤童子的身后。 沙厉双目冷冽,出现在白鹤童子身后的那一刻,便一掌朝着白鹤童子的后脑勺拍了过去。 沙厉本是沙漠之灵,他这一掌的力量足有一整片沙漠的沙土那么重。 这一掌下去别说白鹤童子接不住,拍在地上就连整个关中都得震三震。 在看到沙厉消失的那一刻,白鹤童子便算到了沙厉的目的。 于是他立刻身化鸿羽,飘然而立。 当沙厉一掌打下,带起的掌风迅速将那片鸿羽给卷到了高空之上。 同时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一股旋涡状的狂风,那是沙厉的手掌所引起的劲风。 整个平陵与安陵的树木在这一股狂风的吹动下剧烈摇摆着,许多房屋的瓦片‘哗啦啦’的被刮起到半空,然后如雨点般的落了下去。 当那片白鹤童子所化的鸿羽在高空中显化身形,便立刻将手中银击子对准下方沙厉一敲。 只听‘咚’的一声,下方沙厉的肉身顷刻间崩散。 但他的灵光元神并未出现,而是直接变作漫天沙尘落入下方数千里的地域中。 白鹤童子眉头微蹙,他掐指一算,这沙厉应是想要借机潜逃。 但算了算去,却算不出他的本体,也就是沙漠之灵的灵光元神在何处。 只有抓住了这个灵光元神,才能算真正抓住了沙厉。 但此时沙厉又发动了他的天生神通化整为零,他的肉身化作亿万沙尘落入凡间,这亿万沙尘每一个上面都有他的神念。 所以白鹤童子眼里看到的,就是有亿万个沙厉本体。 不过这却难不倒白鹤童子,只是稍微有些麻烦而已。 只见白鹤童子手一扬,陡然拿出一个布袋。 他将布袋口张开,对准了下方的千里地域。 “收!”白鹤童子大喝一声,瞬间下方那些所有带着沙厉一缕神念的沙尘迅速被一股风吸起,然后被收进了白鹤童子手里的布袋之内。 不到片刻间,亿万沙尘就全都被收了,看着鼓胀的布袋,白鹤童子将其扎好,放进了自己的介子空间中。 然后白鹤童子目露神光,朝着下方一看。 果然,一个金色的光点正遁藏在一座大山之下。 “你跑得了吗?”白鹤童子冷哼一声,然后伸出右手,手指紧紧一握。 那山下的金色光点瞬间变得慌张起来,同时它周身的气机都在朝着它紧紧的收拢。 沙厉的灵光元神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而且知道此时再不放手一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它突然停止挣扎,然后周身金光大放。 这时,整个关中大地忽然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同时天上开始放出一道道无比异常的霞光。 老鼠、蛇、蚂蚁开始频繁冲出泥土和巢穴,开始在大路上面奔逃。 家宅里的鸡开始疯狂的叫着,并不停的拍打着翅膀。 城里、村里的狗开始狂躁的叫个不停,一时间整个关中都开始人心惶惶。 “有什么天灾要发生了吗?” “可能是地震!” “快,都离房子远一些,地震要来了。” “快点出来,不要躲在房子里。” “都到空旷的地方去!” 整个关中的百姓都沸腾起来,同时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四处蔓延。 白鹤童子如何感觉不到这异常,他脸色冰冷的看着沙厉的灵光元神,只见其中正发出一阵阵玄妙的波纹, 那些波纹就是造成眼下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这是沙厉天生的第三个神通,地裂山崩。 这神通直接控制方圆千里之内的土地,吸取其中地气,转化为自身力量。同时让地陆震荡翻覆,足可以摧毁千里之内的一切事物。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损伤灵光元神的根基,至少要一百多年才能恢复。 白鹤童子感受着沙厉灵光元神中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内心也开始有些惊怒。 惊的是自己的法力竟然无法阻拦这灵光元神发出的玄妙波纹,怒的是这沙厉果真丧心病狂,竟然想让关中化为一片废墟。 此时的白鹤童子发动咒诀,五指轰然一握。 然而下一刻那灵光元神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无匹的力量,那是地气! 白鹤童子的五指瞬间被震开,高空之上的白鹤童子浑身一震,右手手臂此刻一片刺痛发麻。 同时下方那座山岳中瞬间射出一道由地气凝聚而成的神光,直朝着白鹤童子打了过来。 在神光打出的那一刹,一股强烈的地震开始以灵光元神所在的那座山震荡开来。 白鹤童子瞬间陷入两难之境,救关中百姓,自己就无力去防御地气神光。 防御地气神光,自己就无力去救百姓。 就在危急之时,骊山方向突然金光大放,随后一片金霞飞了过来,瞬间罩住那座山岳。 同时金霞一沉,那强烈的地震立刻就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强行安抚了下去,最终将这场可能毁灭整个关中的地震消弭于无形。 “还有人?!!”沙厉的灵光元神惊叫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 白鹤童子在见到骊山腾起一片金霞时就知道自己师父出手了,于是再不犹豫,调集全身法力来防御已经杀至眼前的地气神光。 白鹤童子一身法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面纯白色的灵光,当那地气神光瞬息间轰打在这防御灵光上面之时,白鹤童子脸色一变。 ‘哗啦’一声轻响,白鹤童子周身的防御灵光瞬间被破开,但好在防御灵光已经消去了地气神光的六分神力。 随后地气神光直接洞穿了白鹤童子的喉咙右侧,一股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白鹤童子连忙用剩余的法力封住伤口,然后脸色苍白的取出一颗丹丸放进了口中,丹丸入口,白鹤童子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混账东西!”白鹤童子咽下丹丸,脖子上那一个狰狞的血色洞口才渐渐开始痊愈。 而他本人却气的不行,只见他大骂一声,伸出手掌凌空一抓。 这次再无阻碍,那金光已经变得暗淡的灵光元神瞬间被白鹤童子拘了过来。 “饶命,饶命!上仙饶命!”灵光元神在白鹤童子的手中不停求饶,但白鹤童子并未理他,只是铁青着脸落到地面。 他朝着桓恕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此时桓恕已经拄着剑站在那里,他一直都在地上关注着白鹤童子和桓恕的战斗。 同时他也知道,这世上除了观主,还有白鹤童子这样强大的人。 “你的伤怎么样?”白鹤看着桓恕问道。 桓恕直起身,朝白鹤童子施了一礼,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白鹤童子摆摆手,笑道:“我也看你是个修行之人,且不畏惧此等妖魔,所以不忍心看你这样死去,故而出手相助,不必谢我。” 桓恕再次拜谢,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白鹤童子手里的那个小型沙厉的身上。 沙厉的灵光元神很小,小的白鹤童子的一只手就能放下。 但桓恕目光十分凌厉,一眼就看到了沙厉的灵光元神。 “上仙,我可以请再求您一件事吗?”桓恕问道。 白鹤童子奇怪的看着桓恕,道:“你说。” 桓恕指着沙厉的灵光元神说道:“上仙可否把他交给我?” 白鹤童子闻言,立刻摇头道:“不可,我奉师命来捉他,此时却要拿他元神回去复命的。” 桓恕听了,没有失望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点头说道:“好吧,上仙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日后有缘,一定报答今日恩情。” 白鹤童子笑道:“那就有缘再说吧。” 说完,白鹤童子转身欲去,这时桓恕突然说道:“我送上仙一程。” 随后桓恕追上白鹤童子,白鹤童子正要拒绝,却突然感到一阵无比凌厉且极其阴寒的剑气。 ‘咻’ 一道凝聚了桓恕所有少阴之气的少阴剑气飞射而出,瞬息间便从白鹤童子的手掌上斩过。 白鹤童子大怔,随后大惊,最后大怒。 因为沙厉的灵光元神,在这一剑之下直接被剑气磨灭了。 那一剑实在太过凌厉,其阴寒之意让白鹤童子都为之骇然。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鹤童子倏然转身,清冷的目光看着已经脱力,只是用剑撑在地上才勉强站稳的桓恕吼道。 桓恕看着愤怒的白鹤童子,先是无力的笑了两声,然后才轻轻说道:“知道,报仇!” 第六十三章 正史 白鹤童子气急地指着桓恕骂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方才还说要报答我的恩情,转身就坏了我的事!” 桓恕低下头,将长剑往白鹤童子面前一掷,道:“我妻儿遭此人毒手,我不杀他,还有何面目为人夫、父。如今大仇已报,坏了上仙之事,实在惭愧。要杀要剐,但请上仙惩处,至于上仙救命之恩,桓恕来世再报。” 说完,桓恕便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 白鹤童子长叹了一声,然后手持银击子将桓恕的那柄长剑敲的粉碎,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化作一道虹光向着骊山去了。 桓恕抬起头,看着白鹤童子离去的方向,又看着地上已经碎成五六段的长剑。 最后,他跪在地上,将折断的长剑拾起,一步一踉跄的朝渭水别院去了。 - 白鹤童子回到骊山后,在修建的骊山大殿前停步犹豫了片刻。 最后还是一步跨入了骊山大殿上方的霞云之中,白鹤童子进了霞云,立刻来到了一处仙灵毓秀的天地。 上方一座巍峨的骊山老母殿金光闪闪,仙禽异兽随处可见,日月星辰共缀长空。 这时,从老母殿内飞出一名身着金霞道袍,眉黛素雪,头戴紫云冠的女子,他目光看着下方的白鹤童子道:“那沙漠之灵的灵光元神何在?” 白鹤童子跪了下来,说道:“启禀师兄,弟子有负师命,那...灵光元神,未能带回。” 女子又问道:“可是有人从中阻拦?” 白鹤童子说道:“无人阻拦,是弟子太过大意,才致使灵光元神消散。” 女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吾奉师命,罚去你一百年修为。” 说完,女子朝着白鹤童子大手一挥,瞬间将他的百年修为从身体中前行剥离了出来。 白鹤童子气息顿弱,但他依旧说道:“弟子甘愿受罚。” “嗯。”女子应了一声,然后道:“罚去你百年修为只是其一,其二,从现在开始,你要往明寂殿面壁思过百年,百年之后,方可出来。” “是。”白鹤童子伏身应道。 然后女子朝着白鹤童子一点,只见天上落下一道霞光,锁着白鹤童子朝明寂殿去了。 - 全天下的粮食都在朝着洛阳汇集过来,而原本太仓中的粮食则全部被搬了出来,用以赈济灾民。 洛阳此次的劫难造成了数万人身死,近十多万人流离失所。 朝廷理所应当要赈济灾民,并带领灾民们重建家园。 太仓储存的粮食,足够十多万人吃一年。但这只是最乐观的估计,所以朝廷下发旨意,从天下各郡调集粮米入京,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一部分粮草也送到了边关,因为这个时候最怕外敌来犯。 大将军耿弇亲自率领一万羽林军巡守各边,检查各处边关的武备、防御。 至于洛阳,除了灾难过后的清理重建之外,还有一件事令整个洛阳城都笼罩着一片阴霾。 大水过后,数万具尸体暴露在淤泥之中,活下来的百姓们在淤泥中翻找着,辨认着自己的亲人。 为了尽快清理尸体,朝廷甚至派出了期门将士一起将淤泥中的那些尸体找出来,然后统一安置在城外空地上,由百姓们来辨认领取。 无论是找到亲人的尸体、还是没找到亲人的尸体,哭声一直就没有停歇过。 整个洛阳城就这样充斥在一片悲伤与哭泣之中,朝廷已经好几天没有举行过大的朝会与活动,官员们也带人本部人手,出城安抚百姓,发放赈灾的粥米。 洛阳南宫,刘秀坐在御榻上,朝面前的洛阳令董宣道:“所以清理出来的尸体,三天之内必须辨认清楚,然后入土下葬。” 董宣问道:“陛下,若是三日内没有来辨认的尸体呢?” 刘秀想了想,道:“如果有名字等记下名字,没有名字的话,就直接埋了吧。尸体堆放太久,恐生疫病。” 董宣抱拳应道:“诺。” 刘秀抬眼看了看董宣,随后笑道:“强项令还有事要说吗?” 董宣道:“陛下,邙山修陵的劳役及督造官员在内共五万人...全部罹难。” 刘秀听完,久久无语。 最后他看着董宣道:“那些民夫劳役都已录册吗?” 董宣说道:“有,陛下。” 刘秀道:“好,那些民夫劳役的家人,每家抚恤一千钱,粮米一石。” “诺。”董宣应道。 随即,刘秀问道:“邙山皇陵如何了?” 董宣闻言,说道:“外陵塌了一半,内部完好。” 刘秀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臣告退。”董宣应声告退,在退出大殿时,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皇帝旁边静坐的太衍。 “大真人。”刘秀叫道。 太衍睁开了眼睛,问道:“陛下叫我?” 刘秀道:“大真人,昨日关中来报,说平陵、安陵两地频发黄风,更有地震预兆,不知大真人对此有何看法?” 太衍闻言笑道:“此事无碍,陛下。” “哦?”刘秀有些奇怪,“大真人难道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衍道:“是,那只不过是有妖邪作乱,不过现下已经无事了。” 刘秀感兴趣地道:“难道大真人早已留了后手?” 太衍笑道:“贫道是留了后手,但并没多大用处,陛下可知骊山女仙吗?” 刘秀眉头一挑,“骊山女仙?” 太衍点头道:“应该叫做‘骊山老母’,又名‘斗姆元君’。她法力高深,道德巍巍,有她在观中镇压,料想没有妖邪可以在观中造孽。” 刘秀闻言,肃然起敬,但随即便道:“那大真人可否不回关中,留在洛阳坐镇呢?” 太衍摇头道:“陛下,洛阳神都,只要有明主在位,便自有天命护佑,贫道留在这里也是多余....陛下难道忘了南方的太一观么?” 刘秀明白了太衍的意思,道:“大真人要去南方坐镇?” “正是。”太衍笑道。 这时,殿外小黄门来报:“陛下,太史令求见。” 刘秀道:“宣。” “宣太史令觐见。”小黄门尖利的声音朝大殿外喊道。 不多时,太史令便抱着一堆竹简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关于恶龙事件的全部记载,请陛下过目,是否可以入库存档。”太史令参拜过后,将怀中竹简递给一旁的小黄门说道。 小黄门将这些竹简抱到了刘秀的桌案前,刘秀拿起第一卷竹简仔细看了一遍。 随后他便皱着眉头问道:“这竹简上只写了‘洛阳震,邙山崩,洛水翻覆,黄河决堤,死伤繁五万,房屋毁坏三万余间,京畿良田皆被大水冲毁,洪水泛滥八郡之地...’并没有提起什么恶龙作孽, 甚至连大真人他们降妖的事都只字未提。” 太史令道:“陛下,这正是大真人的主意。” “什么?”刘秀目光看向太衍,“大真人,为何要将妖邪为祸的事,记载成一场普通的天灾呢?” 太衍笑道:“陛下,作为国家正史,必须要这么写。陛下若想记载恶龙之事,只可在皇家内部记录一份文档传下便可。” 太史令此时也说道:“大真人说的极对,国家正史,乃是给后人看的。化妖邪为天灾,使后人不必沉迷于鬼怪妖神等事。再说除了那恶龙,其余的灾难与损失都是真实的数字,仅仅隐去了恶龙与仙人之事而已,对后世来说,利大于弊。” 刘秀听完,颔首点头道:“不错,若正史中全是妖神鬼怪的记载,难免使后人沉迷于此。久而久之,皇帝、臣子、百姓人人都去钻研鬼怪学说,谈道参玄不事生产,便亡国有日了。” 随后,刘秀将手中竹简放下,道:“准,隐去恶龙仙神之事,以天灾录入正史,传于后世。” “另外,再将恶龙之事首尾写一份详细密档,送入皇宫保存。” “诺!” 第六十四章 孟光 扶风郡,平陵县。 骆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干净雅致的屋子。 屋子里布置非常奢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骆通只记得自己在赶路时遇到了一阵大风,然后就被吹的晕头转向,等他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原来破旧的粗布麻衣,而是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丝绸衣服。 骆通也是读书人,他起床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有许多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器具。 “看来这主人家定是大富大贵的人。”骆通心中想着。 就在此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名婢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当婢女看到站着的骆通时,惊道:“呀,君子您醒啦。” 骆通看这婢女,穿着粉色的曲裾,长发梳在背后轻轻细住尾端,长相稚嫩娇俏,令人心生喜爱。 骆通朝着婢女长施一礼,然后问道:“敢问姑娘,这里是何处?” 婢女将脸盆放在梳洗台上,后退一步说道:“不敢劳君子下问,这里是孟府。” “孟府?”骆通微微一怔,随后心头一惊,道:“莫非是号称平陵最富的那个孟府?” 婢女轻轻笑道:“是了。” 骆通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随后只听婢女说道:“那日我家小姐出游归来,碰到君子晕倒在路边,故而将公子救了回来。” 骆通道:“是贵府的孟光女士吗?” 女士一词,出自《诗经.大雅.既醉》:“釐尔女士,从以孙子”。多用来称呼富贵之家的女子,或是具有士人行径的女子。 婢女点头应道:“是的。” 说完,婢女朝骆通道:“君子既然醒了,就先洗漱吧,我去禀告小姐一声。” 不一会儿,等骆通洗漱完毕之后,那婢女便再次来到了骆通所在的小院,说道:“君子,我家小姐来看你了。” 骆通立即收敛形容,整理衣襟,以使自己看上去显得文质斐然,彬彬有礼。 但同时骆通也有些嘀咕,传闻这孟府乃是平陵豪富,其家势在整个关中都能排的上名号。但他们家却有个女儿,名叫孟光,长得十分丑陋,三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嫁出去,可是急坏了她的父母。 骆通一个普通书生,平日里自然没什么兴趣去了解这些事,但此刻既然身在其中,便要一睹这位孟光女士的真容了。 很快,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骆通连忙快步上前,当他走到小院月门时,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身材肥胖、肤色黝黑,容貌欠佳的女子。 女子身边跟着四五个长得极其可爱的婢女,这些婢女拥蔟着女子走了过来。 骆通看见后,愣了半晌,最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平陵骆通,拜见小姐,多谢小姐搭救之恩。” 孟光穿着丝缎锦服,脸上没有丝毫妆容,三十年来一直素面朝天。 她朝骆通微微一笑,指着院内道:“骆先生,请坐。” 于是孟光就与骆通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最后孟光说道:“骆先生可在府上多休息几日,等身体好了再走不迟。” 骆通连忙起身拜谢,道:“多谢小姐。” 就这样,骆通又在孟府住了五天,孟府的家主对骆通也颇为照顾,尤其是知晓骆通是个读书人后,对骆通就更加喜爱了。 甚至有一次,孟府的家主还暗中派人去示意骆通,愿不愿意娶孟光。 骆通当即明白了过来,这是孟府的家主在为自己的这个丑女儿招婿。 看着孟府的奢侈与豪华,骆通当晚一夜未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骆通找到了孟府的管家,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后,便请他前去家主那里通报一声。 管家闻言,立刻兴高采烈的去了。 而孟府家主孟台得知后,也非常高兴,立刻叫来自己的妻子道:“光儿终于可以嫁出去啦。” 孟夫人也很开心,道:“夫君可去前厅稍候,我这就去把光儿带到前厅来。” 当孟夫人将一头雾水的孟光带到前厅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严肃,自己的父母坐在上首,而自己坐在下侧。 周围是一堆站着的婢女,她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两位大人唤孩儿来,有什么事么?”孟光问道。 孟台笑着道:“我儿勿急,今日有大喜事。” “哦。”孟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这时,孟台朝管家道:“请骆公子。” “有请骆公子!”管家高喝一声。 很快,骆通便衣着光鲜,面目沉稳的走了进来。 骆通来到大厅,径直拜道:“小侄骆通,见过伯父、伯母。” 而看到如此一幕的目光,却恍然有些明白了。 孟台请骆通在席间落座,然后问道:“贤侄急于求见,是有什么要事吗?” 骆通闻言,又站了起来,道:“伯父英明,是的。” 孟台道:“贤侄尽可说来。” 骆通看了一眼孟光,然后说道:“启禀伯父大人,贤侄是特地来求亲的。小姐孟光温柔娴淑,文采斐然,为人贤达。小侄甚是钦慕,故而特来向伯父大人求亲,望能娶得小姐为妻,此真乃终身之大幸。” 孟台听完,立刻一拍桌案,道:“好,我看贤侄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气质不俗,文采斐然,我同意这门亲事。” 一旁的孟夫人也笑着点头道:“好,好。” 骆通大喜,抬起头来正要拜谢,忽然一旁的孟光此时说话了。 “骆先生。”孟光叫道。 骆通一怔,连忙转过身去,朝孟光一拜,道:“小姐。” 孟光看着骆通道:“骆先生抬起头,看着我。” 骆通又是一愣,但还是依言抬起头来,一双目光定定的看着孟光。 但很快,骆通就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因为孟光长相实在很不入眼。浑身肥胖,肤色黝黑,且从不涂脂抹粉,素面朝天,更可怕的是她还散乱着头发,让人一眼看去就像女鬼一样。 看到骆通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孟台与孟夫人脸色一僵,最后心中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听孟光说道:“你不过是贪慕我家富贵,所以才想委曲求全,来娶我这个丑妇罢了。我看骆先生也是谦谦君子,切莫做此等庸俗之事。” 骆通听完孟光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只见他沉默一阵之后,突然起身朝孟台拜道:“多谢家主厚爱,骆通恐是没有这种福气,这些日子多谢家主、小姐的照顾,骆通永世不忘。” 说完,骆通转身便走了出去。 孟台连忙说道:“管家,替我送骆先生一程。” 等骆通和管家离去后,孟台才起身来到孟光面前,看着孟光道:“女儿啊,爹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你都三十有一了,那些稍有名气的人都不愿娶你...” 孟光说道:“女儿虽然丑陋,但也想要嫁一个德才兼备的谦谦君子。” 孟夫人此时走了过来,叹道:“只怕那样的人却看不上你啊。” 孟台看着自己女儿问道:“那你心里有人选吗?你想嫁谁?” 孟光梗着脖子道:“女儿要嫁就嫁给梁鸿那样的人。” ‘噗’ 这话一说话,孟台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摇头看着孟光道:“儿啊,不是为父笑话你,那梁鸿是太学里出来的贤士。别说是你,这几日关中那些大户人家上梁鸿家提亲,都快要把他家门槛踏坏了。旬家你知道吗?他们家的家业可不输于我们孟家。旬家家主把自己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儿都送到了梁鸿家中,结果还是被梁鸿给赶了出来。你觉得你自己能比得上旬家的那个女儿吗,她可是关中第一美女啊。” 孟光听完,半晌沉默不语,最后一摆手道:“总之女儿此生,非梁鸿这样的人不嫁!” 说完,便丢下面面相觑的孟台夫妻离去了。 第六十五章 提亲 梁鸿又赶走了那些上门说亲的人,简直是烦不胜烦。 尤其是那个旬家家主,竟然亲自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想让她来照顾自己,说是日久生情。 这简直是胡闹嘛,梁鸿当时气得就把旬家家主给赶了出去,不过对那个旬家小女还是挺客气的。 毕竟人家是女子,总要留些颜面。 那旬家小女长得的确貌美贤淑,而且自己在把她父亲赶出去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十分理解的笑着。 最后离去时,她对梁鸿说道:“君子德高,小女难配。” 梁鸿当时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无关德、才,只关乎志向而已。” 天天都经历这样的闹剧,梁鸿也有些累了。 正当他在考虑着要不是离开这里时,院子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梁鸿打开院门,顿时笑道:“元业?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梁鸿的好友,裴景裴元业。此人乃是裴家的长子,在太学中时便与梁鸿交好了。 裴景进了屋子,同梁鸿对坐下来,然后揶揄地道:“听说你把旬公给赶出家门了?” 梁鸿淡笑一声,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不是胡闹么。” 裴景看着梁鸿,随后指着他道:“你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关中有多少年轻俊杰欲见旬女士一面而不得,你偏偏就把人家赶出了家门,真是...” 梁鸿摆摆手,道:“她不是我心中的贤妻啊。” “哦?”裴景一怔,说道:“那你心中的贤妻是怎么样的?” 梁鸿笑道:“哈哈,说这些做什么,元业,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裴景闻言,说道:“是有一点小事,后天我叔父的幼子要举行加冠礼,叔父想让你这个大贤士前往做客,顺便为我这位小弟取个表字。” 梁鸿听了,笑道:“这算什么,后天我如期赶到便是。” 裴景拱手道:“那就多谢粱大贤士赏光了。” 两人说完正事,又开始沏茶闲谈。 正说话间,裴景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只听他说道:“伯鸾,我昨天听闻了一件趣事。” 梁鸿微微一怔,问道:“什么趣事?” 裴景说道:“你可知平陵孟府吗?” 梁鸿点点头,道:“知道,孟家是平陵望族,怎么了?” 裴景笑道:“这孟家家主孟台,有个女儿,名叫孟光,前些日子据说这孟光拒绝了一个来提亲的书生,并发下誓言,说此生非你梁鸿这样的人不嫁。” 梁鸿愕然,道:“还有这样的事?” 裴景道:“当然有,不过这孟光也是,三十多岁了都没有嫁出去,现在好歹有一个来提亲的书生,她居然还给人家拒绝了...” 梁鸿好奇地道:“那她为何三十多岁还没有嫁出去呢?” 裴景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听说这孟光长得奇丑无比,不仅肤黑体胖,而且力气很大,能举起一个磨盘来。并且她不似别的女子,整日抹粉涂面,这孟光常年素面朝天,听说夜里遇到她,准能吓一跳。” 梁鸿听完,更加奇怪了,“那以她们家的家势,就算长得丑也不难嫁出去吧?” 裴景道:“这就是那孟光奇怪的地方了,那些和他们家门当户对的,看不上孟光的样貌。而那些稍微低一些的,孟光又看不上人家。你说,像她这样的人,眼光还这么高,三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嫁出去,是不是自作自受。” 梁鸿听完,沉默了片刻,问道:“她真的说过那句话?” “什么?”裴景一怔,问道。 “就是‘非梁鸿这样的人不嫁’这句话。”梁鸿道。 裴景点头道:“说过啊,这句话早就传遍了整个平陵,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话呢。” 梁鸿听完,毅然起身说道:“元业,我要去孟家提亲。” ‘砰’ 茶杯掉落在地,裴景半晌之后才怔怔的抬头问道:“什么?” 梁鸿认真地道:“我要去孟家提亲,娶孟光为妻。” “....” “伯鸾,你不是说笑吧?” “我是真心的。” - 这一日,孟光正披头散发的在院子里浇花。 她的父母就在身后看着她,并不断的唉声叹气。 孟光听得有些烦了,就放下水壶,转身对自己的父母道:“两位大人有什么烦心事吗?” 父亲孟台看着自家女儿,说道:“人家女儿在二八年华就已经出嫁了,你已经三十有一了,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孟光笑道:“爹爹是嫌弃女儿了吗?” 孟台摇头道:“以我孟台的家业,别说养你一个,就算再养十个女儿也绰绰有余。可是你不明白,老来孤独的感受啊。” 孟光淡淡地道:“家中有这么多仆人,还是几位兄弟,女儿也不怕孤独。” 孟夫人道:“你的兄弟也会成亲,到时候他们有自己的妻儿家人,就你是独身一人。” “为父老了,你那几个兄弟我都不担心,为父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啊。”孟台看着孟光说道。 孟光眸光一闪,上前握住孟台与孟夫人的手,柔声道:“女儿甘愿一辈子守着爹娘。” 孟台无语凝噎,只得看着孟光一阵摇头。 就在此时,管家突然急匆匆的跑进了小院,一进门就喊道:“家主,家主...” 孟台看着管家有些疑惑,这位老管家从未如此激动过,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台神情一肃,上前来到老管家面前,道:“不要惊慌,是什么事情?” 管家激动地脸色通红,说了半天话都说不全,最后一把拉着孟台道:“家主,您亲自去看一下吧。” “夫人,夫人您也去。”管家朝孟夫人说道。 孟台和孟夫人满脸的疑惑,然后随着管家往前院去了。 小苑里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孟光和几名婢女,孟光回过神来,然后朝一名婢女说道:“你去看看是什么事。” “是。”这名婢女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当孟台和孟夫人被管家领着来到前宅大院里时,只看到一名身着儒袍,浑身气质生华,英姿勃发的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一只大雁站在院中。 孟台一见此人气质不俗,立刻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走上前去。 孟台来到男子面前,先是拱手一礼,然后问道:“阁下光临寒舍,不知...” 当那男子转过身来,孟台顿时一怔。 此人唇红齿白,俊朗非凡,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孟台在这一刻也被男子的气势给惊住了。 只见男子怀抱大雁,朝着孟台与孟夫人恭身一礼,然后起身道:“平陵梁鸿,拜见孟公。” “梁鸿!”孟台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顿时怔在原地。 而他的妻子孟夫人此时目光落在梁鸿怀中的大雁身上,顿时惊讶的双目园瞪。 梁鸿派来的婢女也急匆匆的跑了回去,还没到院中便尖声喊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不是...大事太好了...” 孟光再次从花丛中站起身来,看着完全失态的婢女道:“这回又是什么大事?” 婢女上前,无比激动地说道:“小姐,梁鸿,那个梁鸿来了。” 孟光一愣,“什么?” 婢女说道:“梁鸿,就是那个平陵梁鸿,把旬家小姐赶出门的那个梁鸿来了。” ‘咚’ 孟光手里的水壶顿时掉落在地,里面的清水顷刻间倾洒了出来。 孟光一把抓住婢女的手问道:“他...他来了?” 婢女点头道:“是的,还抱着一只大雁。” 孟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呆呆的立在原地,而周围的那些婢女们则纷纷上前朝梁鸿贺喜。 听着周围婢女的贺喜声,孟光还算有些理智,她强行冷静下来,说道:“也许人家只是来拜见我爹爹的呢。” “怎么可能,那梁鸿自从回来平陵,还从没有主动去拜见过谁!而且他就算来拜见家主,也没必要带着大雁啊..” “是啊是啊。” “他带着大雁,很有可能是来求亲的。” 听着婢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孟光那唯一一丝理智也消失了,整个人顿时陷入了忐忑、喜悦、担忧以及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中。 半个时辰后,当孟光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他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而母亲也喜笑颜开,整个人都满面风光。 孟光看到父母的模样,不由得更加心跳加速,她迈步上前,看着自己父母便急声闻到:“爹娘,来的是哪位客人?” 孟台看见自己女儿已经完全消失的矜持,哈哈大笑道:“我儿好福气啊,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准备一下。” 孟光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她满脸通红,有些明知故问地道:“准备什么?” 孟夫人拉着女儿说道:“傻孩子,当然是准备成亲了,你知道吗。那位平陵大贤士梁鸿刚刚来上门提亲了,他要娶你!你父亲已经答应了,并且为防夜长梦多,连定亲都免了,直接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立秋之日完婚!” 孟光浑身一震,目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母,随后整个人恍如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一般,陷入了巨大的幸福之中。 第六十六章 昏礼 洛阳,黄昏。 高密侯府今日彩彻连结,宾朋满座。 侯府之内,大排筵席,张灯结彩,礼乐齐鸣。 高密候,便是当朝太傅邓禹,今日是他长孙邓翎成亲之日。 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大、小权贵们纷纷来到了高密候府上赴宴。 此时整个大汉朝的上层贵戚们都聚集在高密候的府上,共同见证了这场略带着一丝玄奇瑰丽的昏礼。 邓禹与老妻站在高堂之上,其子女们依次排列在两侧。 贵宾们则站在高堂左右,高堂最中央是皇帝刘秀钦点的前来主持昏礼的太常官员。 太常官员由礼官大夫在前,安排布置严格的昏礼礼仪。这里面包括了要在家中何地举行昏礼,新人如何入堂,如何站位,如何行礼,长辈如何站位,如何受礼。 甚至连宾客应该怎么祝贺,昏礼时该安静还是该贺喜,这些都有一套严格的礼仪约束,而这些,都是礼官大夫全权安排。 礼官大夫之后是太乐丞,由太乐丞来统一安排昏礼上的奏乐。 华夏历来便是礼乐文明,有礼便有乐,人们相信只有礼乐相合,礼乐相谐才能带来美好。 但太乐丞不仅负责音乐,还要负责舞蹈。这舞蹈绝非是站在那里胡乱的扭身子卖肉,而是一套符合礼仪章程的大舞。 一开始邓禹问过太乐丞,可不可以在昏礼之时跳‘佾舞’,古礼上说:“佾舞,大礼也,同天地之行列。故而天子八佾,公候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 按照邓禹的爵位,他可以使用公候的‘六佾舞’。 但被太乐丞给否了,佾舞乃祭祀天地祖宗之用,在昏礼这个场合并不适合。 邓禹虽然是太傅,手握军政大权,但在‘礼’这个问题上,他并不具备发言权。 最后,太乐丞定下了昏礼时的几场大舞。 安排完了这一切,天色正好黄昏,可以举行大礼了。 秦汉之时,举行婚礼是在黄昏时分,所以又叫‘昏礼’,黄昏时的礼仪。而且新人不穿红,穿黑色衣服。 在古人看来,昏礼是人生中的大礼,是两个人执手偕老、一生相伴的开始。 而且在成亲后,女子就要离开生、育自己的父母,到另一个的家庭去渡过终生,所以更不是什么喜庆的事情,所以衣服穿黑不穿红。 而且昏礼服饰穿黑,显得更加庄严肃穆,让新人能感受到昏礼的神圣性与庄严性,从而珍惜自己眼前的人。 太乐丞手执雉羽,立于一侧,高声喝道:“奏乐!” ‘咚’‘叮’‘咚’ 随着太乐丞挥手发令,太乐丞手下的乐手们开始敲响了高堂上的四座编钟。 然后,礼官大夫上前,站于高堂台下,喝道:“聘礼!” “聘礼!” “聘礼!” 从堂内一直排列到堂外的礼官们高声喊着,随后大堂之外开始依次走入怀抱聘礼的邓府亲眷。 他们或执玉佩、或捧金饰、或送绸缎、或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立刻将大堂内的桌案摆放的满满当当,这些聘礼无不价值连城,但它们以后都是新郎家给新娘的私人财物。 “迎亲!” 聘礼上完之后,礼官大夫再次高喝一声。 “迎亲!” “迎亲!” “迎亲!” 礼官们的传呼一直响到侯府之外。 这时太乐丞手掌一翻,停住了此时的音乐,然后发令道:“奏乐舞:桃夭。” 随着高亢的乐声响起,侯府之外,身穿黑色礼服的邓翎与叶蓁牵着走,踏在地上铺就的红毯上缓缓步入府中。 在他们面前,是两名娇俏可人的侍婢,怀中抱着两面铜镜并倒着走,让铜镜正对着新郎新娘。 在一堆新人之后,是两名九岁的小童,他们一男一女,走在一双新人的后面。 而在新人走入侯府大门的那一刻,两侧各走出十八名身穿华袍的女子,她们随着新人的步伐,开始跳起了舞蹈。 在侯府周围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在乐舞声中齐声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歌是‘贺新娘’的歌,以桃花比喻新娘的鲜艳美丽,并且说她宜室宜家,娶回家里之后会给夫家带来好运气。 等《桃夭》乐舞结束之后,太乐丞再次发令:“奏乐舞:樛木。” 于是乐舞‘樛木’响起,宾客们再次跟随乐舞唱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此歌是‘贺新郎’的歌,大意是‘樛木’是南方的一种很茂盛的树木,这些树木中有下垂的树枝,葛藟爬上这根树枝,并在这根树枝上快乐的生长蔓延。就像新郎这位君子一样,能够像樛木与葛藟一样,让新娘一生都开心、快乐。 《樛木》乐舞结束,太乐丞又道:“奏乐舞:木瓜。” 当歌乐‘木瓜’响起时,宾客们唱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此歌是说男女互赠信物,从此永以为好,终生不渝。 《木瓜》结束,太乐丞又道:“奏乐舞:绸缪。” 当‘绸缪’的歌舞响起,宾客们此时也满脸的激动,连唱三首的他们也似乎沾到了一丝喜气,于是他们接着高唱:“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此歌大意为:天上三星亮,见这好人真欢欣。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好人怎样亲?遇这良辰真快活。要问你啊要问你,拿这良辰怎么过?见这美人真兴奋。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美人怎样疼? 《绸缪》结束,太乐丞道:“奏乐舞:鸳鸯。” 宾客们唱道:“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此歌是祝福新郎、新娘,祝福他们像鸳鸯一样,福禄一同安享,幸福绵绵长长。 《鸳鸯》结束,太乐丞又道:“奏乐舞,击鼓-四节。” 但这首歌舞不同,这首歌舞从后半段开始奏起,宾客们一听,也就知道这首歌应该只唱第四段。 这是一个贵族家庭最基本的涵养,礼、乐、诗、书都不通的话,作为一个贵族子弟也会被人笑话的。 击鼓是一首战争诗,描写的是战友之间的情谊和誓言。这首诗拿到昏礼上来应该是不符合‘礼’的,但是太乐丞只奏第四段,就让人直呼绝妙了。 因为这首诗的第四段,如果不联系前半段,完全可以当做一首祝福婚姻的诗。 于是宾客们和声唱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唱到这里,乐停舞止,恰到好处。 当这六段乐舞奏毕,一双新人正好走入大堂。 此时大堂中灯火通明,家主宾客们欢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对璧人。 此时太乐丞命人奏起了轻缓的音乐,然后礼官大夫上前道:“饮合卺酒。” 两名穿红挂绿的婢女在大堂上摆上一张玉案,新人一左一右跪坐在玉案两侧。 然后两名婢女上前,将两位新人的头发剪下一束,缠在一起装入合囊之内。 然后斟上两杯清酒,新人举杯互拜,然后饮下。 喝了合卺酒,婢女们撤去玉案,新人并排站好。 此时礼官大夫高唱道:“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邦荣。” 礼官大夫退后一步,喝道:“新人双双恭拜天地。” 新人执手上前,来到天地之位前跪下,三拜之后,礼官大夫道:“兴。” 然后两位新人一齐站了起来。 “拜高堂。” 两位新人一齐走了下来,在邓翎父母双亲的面前跪了下来,再次三拜,礼官大夫喊道:“兴。” 两位新人再次站起。 “拜媒人。”礼官大夫喝完,整个高堂上都是一怔。 两位新人悄悄的左看右看,也没有人来引他们去拜媒人。 太傅邓禹此时开口问道:“媒人来了吗?” “还要媒人吗?” “废话,你家儿子结婚没媒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高堂之外忽然响起一阵参拜的高呼声。 随后整个高堂内的宾客们只看到当今的大汉皇帝拉着一个道人走了进来,大汉皇后眸光含笑的走在二人之后。 他们只听刘秀拽着太衍道:“这个媒人非大真人你来当不可。” 太衍一脸无奈地道:“陛下,贫道怎就成媒人了?” 邓禹等人回过神来,正要参拜,刘秀连忙说道:“都不许行礼。” 众人跪了一半,听到这话僵住了,但也没有再跪下去。 刘秀看着众人道:“朕今天就是来参加婚宴的宾客,礼官大夫。” “臣在。”礼官大夫上前应道。 刘秀看着他道:“好好主持昏礼,不得半路而废,不必因为朕在就畏首畏尾,不必管朕,你的职责就是让这对新人的昏礼尽善尽美。” “诺!” 随后,礼官大夫直起身来,道:“拜媒人。” 刘秀将太衍硬生生推到了媒人的位置上,太衍摇头一笑,也不再拒绝,干脆就站在了那里。 而刘秀则带着皇后阴丽华,在邓禹的恭请下站到了天地之位下面。 两位新人来到太衍面前,拱手便朝着太衍拜了下去。 太衍扶起二人,语重心长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二人微微一怔,随后同时应道:“诺!” 第六十七章 丹药 在邓翎的昏礼过后,太衍就准备向皇帝刘秀告辞回关中了。 临行前,刘秀亲自将太衍送到洛阳城外。 “陛下,请回吧。”太衍朝刘秀说道。 刘秀看着太衍,道:“大真人且放心,等太一观与雷峰塔建成之日,朕便派人告知大真人。” 太衍笑着说道:“贫道多谢陛下。” 但刘秀看着太衍,还是有些欲言又止,脸色几经变幻,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太衍看到刘秀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说道:“陛下还欲问长生?” 刘秀展颜笑道:“瞒不过真人。” 太衍轻轻一笑,道:“陛下贵为天子,人间之位已极。天道不会厚此薄彼,既给陛下天子之尊,又给陛下长生寿数的。” 刘秀闻言,失望地道:“朕贵为天子,却连长生也求不得么?” “正因为陛下是天子,所以才求不得长生。”太衍直言了当地说道。 “唉。”刘秀长叹一声,随后笑了笑,“好吧,既如此,朕也不敢强求。” “陛下英明。”太衍说道。 随后太衍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朝刘秀递了过去,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贫道,这里面的两粒丹丸,可使陛下与娘娘青颜永驻,虽然不能增加寿命,但却能永葆青春强健之体。” “哦?”刘秀眼睛一亮,快速接过太衍递过来的瓷瓶。 “永葆青春强健之体?”刘秀目光看着瓷瓶,口中喃喃说道。 当刘秀抬起头来时,却看到太衍已经踏云而起。 “陛下,贫道去了。”太衍打了一个稽首,然后转身化作一道清鸿飞向了关中方向。 刘秀收起瓷瓶,然后摆驾回宫。 回宫之后,他将瓷瓶之事告知了皇后阴丽华。 身为皇帝,刘秀不可能像乞丐一样,别人给什么就吃什么。 虽说太衍镇压恶龙,平定灾劫,但谁知他没有别的心思呢? 万一他借丹药来毒害皇帝怎么办?虽说这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身为皇帝,就必须要考虑到这些。 皇后阴丽华也看出了刘秀的纠结心思,想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不如就让妾身试吃,若妾身无事,陛下再服用也不迟。” “不可。”刘秀脸色一变,断然拒绝,“我怎可让皇后犯险。” 随后刘秀起身,手中握着瓷瓶在寝宫内走来走去。 如此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刘秀才停了下来,他手握瓷瓶叹道:“大真人法力高深,欲要害朕,何必如此麻烦呢?” 想通了之后,刘秀转身对阴丽华道:“皇后,你我一起服用此丹药吧。” 阴丽华目光中还是有一些担忧,道:“陛下,再思虑一下吧。” 刘秀笑了笑,道:“朕自有安排。” 然后刘秀朝宫外叫道:“来人。” 中常侍连忙小步走了进来,道:“陛下,娘娘。” 刘秀看着中常侍道:“你速去召集太子、百官到南宫,等他们到后,再来报我。” “是。” 中常侍离去之后,过了许久,又跑了回来。 “陛下,太子以及众百官都已到了南宫候驾。”中常侍禀报道。 刘秀点点头,说道:“你现在出去,将宫门关好。一炷香之后,你在宫外唤朕,若无应答,便即可去请太子及百官入宫。” 中常侍听到这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有些担忧地道:“陛下,这是为什么?” 刘秀脸色一沉,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去吧。” 中常侍一怔,随后连声道:“奴婢知罪。” 中常侍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宫门。这时刘秀来到桌案前,先亲自写好了遗诏,然后打开瓷瓶,一股令人心神愉悦的药香瞬间从瓶口中飘了出来。 - 中常侍出门之后,并没有守在外面,他似乎感觉今天的陛下送大真人回来之后就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中常侍生怕有什么事发生,干脆不等一炷香之后再敲门,而是直接朝南宫飞奔而去。 南宫里的太子以及众大臣也一头雾水的等待着,不知道皇帝这时候召见他们有什么事。 当中常侍跑到南宫,太子以及邓禹等一众大臣连忙上前问道:“陛下来了吗?” 中常侍喘了口气,然后说道:“陛下,他.....” 中常侍将刘秀今天的异状和刚刚对自己的吩咐向众人说了,太子、太傅等人听完以后,顿时大呼不妙。 “快,我等速速入宫见陛下和娘娘。”太傅邓禹喊道。 “难道大真人要害陛下?” “事还未见定论,不要乱说!” “请中常侍马上带我等入宫。” 中常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刻转身领着太子及百官入后宫去了。 当众人来到寝宫,只听到皇后的寝宫中传出一声尖叫。 所有人瞬间吓得头皮一麻,尤其是太子,更是飞快的冲上前去,趴在门上大声呼道:“父皇,母后!” “陛下,娘娘!” “陛下,臣邓禹求见。” “陛下,臣耿弇求见。” 众人含了许久都没见里面再传出什么声音,不由得更加担心。 此时大司马吴汉道:“撞开宫门。” 太子以及众臣立刻招呼周围把守宫禁的期门士兵,要他们撞开宫门。 但那些士兵并不理会他们,一名期门校尉上前道:“太子殿下,诸位大臣,我等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擅自撞皇后的宫门,否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吴汉暴怒道:“陛下现在有危险!” 期门校尉眉头一跳,但还是坚持道:“要等陛下的命令。” 太子怒道:“我父皇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同样是大罪。” 校尉脸色一变,然后说道:“殿下勿急,臣这就去看看。” 然后期门校尉便领着一群军士来到宫门外,使劲叫了两声,里面始终都没有回应。 这时期门校尉大手一挥,身后八名军士立刻举着盾牌上前,将宫门给撞开了。 当宫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所有人发疯一样的冲了进去。 而当他们踏进寝宫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父皇?”“母后?”太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地叫道。 大臣们也有些发愣,他们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的少年人,也惊骇地道:“陛下?娘娘?” 因为此时的刘秀与阴丽华,他们全都年轻了几十岁。 他们容颜、身体都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此刻的刘秀年轻俊朗,风华正茂。此时的阴丽华青春娇丽,绝代无双。 而先前的那一声尖叫,正是阴丽华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后发出的。 随后二人便痴痴的对望在一起,沉浸在对方年轻时的容颜之中,浑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此时众人冲了进来,刘秀猛然惊醒,他飞快的冲到桌案上将那份遗诏撕碎,然后看着冲进来的众人喝道:“尔等意欲何为?”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确认了这就是大汉的皇帝陛下,连忙行礼,虽然声音有些年轻,但气度却丝毫未变。 而那些期门将士脸都白了,纷纷跪下磕头不止。 刘秀此时可以说是‘返老还童’了,心情十分高兴,所以弄清原委之后也不再追究。 “朕没事,尔等下去吧。”刘秀挥手说道。 此时太子问道:“父皇,母后,你们这是?” 阴丽华笑道:“是太衍大真人的仙丹。” “啊?”太子闻言瞬间愣住,随后有些崩溃地道:“父皇、母后,你们真的要长生不死了吗?” 刘秀闻言,笑骂道:“你这小子,怕父皇不死,以后当不了皇帝是不是?大真人给的仙丹只是让父皇保持年轻强健而已,但寿数本是天定,岂是一颗丹药就能更改的?你还担心什么?” 太子听完,心情好了许多,再被刘秀一阵骂之后,匆忙问安之后,便灰溜溜的和大臣们一起离去了。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大臣们回去仔细想过之后,也就想通了。应该是皇帝也不确定那丹药是否安全,所以叫来太子与大臣们候旨,一旦发生意外,正好立太子为新皇帝,保证皇位的平稳过渡。 同时,这些大汉帝国的掌权者们,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太衍这位大真人的神通法力。 第六十八章 求见 风吹落叶沙沙响,心事随风万里扬。 终于报了妻儿大仇的桓恕,这一刻心魔尽除,执念全消。 他拿着一把扫帚,将院子里的落叶扫出大门。 快要入秋了,桓恕抬起头来,感受清凉的天空,看着渭水边枯黄的草木,唯一不变的只有湍急的渭水,岁月不改其势,依旧东流去。 一只脚踏在堆积的落叶上面,随后便是一道云天仙影出现在桓恕的面前。 桓恕倏然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观主?”桓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观主,你回来了。” 太衍目光往别院里一扫,然后又看了看桓恕,语气若有所指地道:“不错,比我离开前干净得多,平静得多了。” 桓恕看着太衍道:“观主,若您所言,弟子大仇已报,心魔执念已去。如今心无旁骛,修行起来也更加顺畅了。” 太衍扶起桓恕,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一个人若是心无旁骛,那么就算再难的事情,做起来也会得心应手。” 桓恕点点头,忽然好似想起什么,连忙说道:“观主,你先休憩片刻,弟子先将这庭院扫洒一翻。” 太衍淡淡一笑,走上别院前殿的台阶,挥手变出一把藤椅,然后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 太衍躺在藤椅上,享受着凉爽的清风与和煦的阳光,问桓恕道:“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打扫屋子吗?” 桓恕拿着扫帚,闻言道:“观主,要是不打扫,屋子就会很脏,人不能住在很脏的地方。” 太衍道:“是了,人住的地方要干净,要光明,如果一个地方很脏很乱,而且很幽暗,那一定不是人住的地方,是鬼住的地方。” 桓恕眉头一皱,站在原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说不来。 这时只听太衍说道:“所以人的心也一样,人的心也一定要干净,要光明。只有保持一个干净纯粹,光明向上的心,才能是一个纯粹完整的人。如果一个人的心很脏很乱,而且很阴暗,那么这个人和 鬼没有多少区别,甚至比鬼还可怕。” 桓恕终于明白了太衍要说什么,他细细沉思片刻,最后道:“我明白了,观主。” 然后太衍便躺在藤椅上面,不再说话了。 太衍回到关中后,皇帝的诏令三天后才被送到。 这份诏令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说大汉的护国大真人太衍,已经提前回到了关中,让关中各大小官员对待大真人务必恭谨谦逊,不得冒犯,否则国法不容。 在大汉朝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谁到了一个地方后,让皇帝亲自发诏令告诉地方官员的。 而且这个皇帝还是大汉朝半个开国皇帝,其意义更加非凡。 从诏令到达的半月内,整个关中扶风郡的大小官员,都争相来拜见太衍,都想要见一见这个神通广大的大真人。 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桓恕给拦在了门外。 “各位都请回吧,观主说他不见客。”桓恕看着眼前这些或乘车、或骑马而来的官员们,十分无奈地道。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长须垂胸的老人从一辆十分气派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边跟着一队身穿铠甲,腰佩环首刀的武士。 周围的那些人看到此人,纷纷恭身行礼,道:“拜见郡丞。” 老人也朝着周围的地方官们拱手行礼,然后来到桓恕面前,先是朝桓恕恭身一拜,随后道:“烦请先生通禀大真人,就说扶风郡郡丞左茂贤求见。” 桓恕看了一眼老人,扶风郡郡丞,是除扶风太守以外职位最高的人。 但桓恕却不理会这些,他只听太衍的。 “郡丞见谅,大真人说了,凡朝廷官员,他一律不见。”桓恕说道。 “放肆!”郡丞身边一位身穿铠甲的军尉大怒,跨步上前伸出手就要将桓恕推开。 郡丞左茂贤见状大惊,连忙喝道:“住手!大真人邸前不得放肆。” 但那名军尉的手已经接触到了桓恕的肩膀,随后众人只看到桓恕身上白光一闪,随后那名足有八尺多高、身穿铠甲的军尉瞬间倒飞了出去。 那名军尉一直在半空倒飞了五六丈,最后才落在道边的树丛中。 郡丞目光惊骇的看了桓恕一眼,然后朝那些军士说道:“去看看他。” 军士们连忙朝着军尉坠落的方向跑去,最后在草丛中将他扶了出来。 左茂贤连忙对桓恕道:“抱歉,抱歉,冲撞了先生。这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先生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桓恕笑道:“冲撞我的是他,又不是郡丞,您不必如此。” 这时,那些军士扶着军尉走了过来,那军尉脸色发白,左腿有些瘸拐,目光无比忌惮的看着桓恕。 桓恕也看着他,随即开口道:“左腿骨折,回去正骨歇息几日便可,无甚大碍。” 军尉脸色一阵变幻,最后抱拳对桓恕道:“在下无礼,冲撞先生,还望见谅。” 桓恕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反正受伤的也不是我。这些事情都好说,但要见观主,不行!” “唉。”左茂贤叹了口气,然后朝身后招了招手。 这时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被人搀扶着,从左茂贤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的后面一辆车中走了下来。 妇人面色娇嫩,肤白貌美,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十分美丽。 并且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妇人来到左茂贤身边,左茂贤从她怀里抱过婴儿,然后递给了桓恕。 妇人见了,脸色一变,但她并未说话,一切唯左茂贤是从。 “这是?”桓恕看着左茂贤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道。 左茂贤道:“先生,这孩子是下官的孙儿。但生下来时双手便握在一起,起初没觉得如何,但时间一长就发现这孩子的双手五指是长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左茂贤身旁的女子便流泪抽泣。 桓恕上前,从襁褓中取出婴儿的双手,然后仔细一看,果然,婴儿双拳紧握,而双手的五指上的肉是长在一起的,根本无法分开。 周围的那些大小官员看见了,也都惋惜感叹不已,这样的婴儿,长大后只能让人一辈子服侍啊。 不过好在他是生长在官宦人家,若是穷苦人家,可就惨咯。 左茂贤说道:“我们也试着找过大夫,但是大夫们说这是天生的,汤药无法改变。后来我们又去请方士,请巫师,但这十指相连,经络想通,他们都束手无策。” “所以无奈之下,才来烦扰大真人。既然大真人不愿见下官,下官也不敢冒犯。但这孩子即非朝廷官员,想来大真人是愿意一见的。”左茂贤说道。 桓恕有些犹豫,好像太衍的确只说过不见朝廷官员,这孩子... 算了,试试吧。 桓恕伸手抱过婴儿,然后对左茂贤道:“郡丞稍候。” 左茂贤看着桓恕接过了婴儿,顿时面色欢喜地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然后桓恕便转身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看着刚刚打开,又重新关闭的大门,左茂贤和那妇人的心也跟着被关在了大门里面。 第六十九章 看望 桓恕抱着那个婴儿来到供奉着太一神位的大殿中,道:“观主。” 太衍伸手一指前方蒲团,道:“把孩子放下来吧。” 桓恕也没有太多惊奇,太衍的神通不是他可以揣测的。 将那婴儿放到蒲团上,太衍睁开眼睛微微一扫,便笑着说道:“双拳紧握,是放不开啊。” “放不开什么?”桓恕问道。 太衍笑道:“放不开前世恩仇。” 说完,太衍拂尘在婴儿头顶拂过,并缓缓说道:“不寻前世情仇,不问来世因果。难解茫茫人世,今生繁若星河。” ‘嗡’ 随着太衍话音落下,只见婴儿身上泛起一道雪白的明光。 这些明光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将婴儿一切与前世相关的痕迹抹除,最后,这些明光凝聚在婴儿双拳之上。 那些明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婴儿双拳之内,婴儿紧握的双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分开。 桓恕亲眼看着,在不到五息的时间内,婴儿本来长在一起的五指迅速分开,而且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多余。 “好了。”太衍说道。 桓恕上前抱起婴儿,拿起它的双手看了看,五指果然全部分开,而且伸缩自如。 并且就好像天生就是分开的一样,一点也不找不到先前那般长在一起的痕迹了。 “观主神通无敌。”桓恕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太衍淡淡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恭维的话?” 桓恕起身道:“弟子这可是真心敬佩观主的神通。” 太衍摆摆手,道:“去吧。” 当渭水别院的大门再次打开时,早已望眼欲穿的左茂贤等人连忙迎了上去。 “先生,怎么样?”左茂贤焦急的问道。 桓恕笑着将婴儿递了回去,左茂贤无比小心的接了过来,那妇人连忙上去查看自己儿子的情况。 结果她目光一瞟,不小心就看到了婴儿的双手。 “啊!?”妇人惊叫一声,连忙喊道:“父亲,看。” 左茂贤听到妇人的惊叫,也连忙朝婴儿的双手看去。 只见婴儿双手十指分开如常人,再也看不到一丝残缺的迹象。 “这这这...”左茂贤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那些官员也是惊呼不已,原本开始长在一起的食指,这才进去多久就分开了,而且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大真人真是神人啊。” “是啊,是啊。” “大真人真乃天神下凡。” 那妇人更是朝着渭水别院的大门跪了下来,一个劲的朝大门磕头,口中高声喊道:“多谢大真人再造之恩。” 左茂贤此刻也朝着桓恕和渭水别院作揖,口中感谢连连。 桓恕看着他们笑道:“你们不必如此,如今公子的残疾已复,你们可以回去了。” 随后桓恕又大声说道:“观主说了,他不会见你们的,请诸位大人各自回去吧。” 左茂贤连声感叹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大真人。” 桓恕说道:“观主不需要你们的感谢,嗯....别来烦他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但在场的人却都没有一丝的不快,反而觉得这才是大真人应有的气势。 最后,左茂贤等人不断的感谢过后,知道太衍真的不会见他们,便无奈的坐上马车离去了。 左茂贤离去后,其他人也遗憾的纷纷离去。 整个渭水别院就再次清静了下来。 桓恕松了口气,连续半个月阻挡这些人求见太衍,简直让他感觉比修炼还要麻烦。 “这下应该不会再来人了吧。”桓恕心中想着。 但就在他转身准备进入别院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桓恕大哥。” 桓恕一怔,随后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他连忙转过身来一看,竟是陈景武骑着一匹马来到了别院门外。 “二公子来了。”桓恕认识陈景武,两人之前匆忙见过一面,此处不多赘述。 桓恕连忙迎了上去,帮陈景武牵住马绳,陈景武翻身下马,问道:“桓恕大哥,刚刚我来时看到许多车马从这里离去,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桓恕笑道:“哦,他们都是来求见观主的各地官员,这半个月天天来,烦不胜烦。” 陈景武点点头,随后笑道:“我这兄长如今可是天下闻名的人了。” 桓恕牵着马,笑道:“日后二公子肯定也能天下闻名的。” 陈景武淡淡一笑,桓恕说道:“我把马牵到马厩去,二公子你自己进去吧。” 陈景武点头应道:“好,麻烦桓恕大哥了。” 陈景武进了别院,还没看到太衍就高声喊道:“兄长,兄长。” 太衍从大殿内走了出来,远远地就看着陈景武说道:“怎么,做了广德郎,就变得如此张扬了吗?” 陈景武一愣,随后恍然,于是立刻谦谨地站在原地,说话连语气都轻了许多,“兄长教训的是,仲平知错了。” 太衍持着拂尘走了过来,拍着陈景武的肩膀道:“你记住,在俗尘里,你出了风头,别人会恨你,因为你要出风头,就得抢了别人的风头。在朝廷里,你升了大官,就有更多人恨你。因为大官职位就一个,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拿了,别人就没了。要是你得了便宜还不知道低调谦逊,还这么张扬,在俗尘市井里你最多挨顿打,重伤残废都是小事。但在朝廷里面,就是灭家灭族的祸根,懂了吗。” 陈景武被太衍一顿训斥,立刻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说道:“兄长,我知错了,日后绝不再犯。” 太衍欣慰道:“孺子可教,你来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陈景武闻言,立刻奇怪地道:“兄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我兄长,我来看你还需要有事才来么?” 太衍笑道:“这倒也是。” 接着陈景武又抱怨道:“兄长,你回来半月,为什么不回家去呢,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你呢。” 太衍停住脚步,看着陈景武道:“你可不要骗兄长,父亲真的想我吗?” 陈景武讪笑一声,道:“瞒不过兄长,但母亲是真的想你啊。” 太衍点点头,“嗯,我知道。” 陈景武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太衍道:“过些时日吧。” 陈景武对这个回答有些迷糊,但太衍在他心中就是一个言而有信、无所不能的兄长,甚至对他的模范作用超过了他的父亲。 接着陈景武又道:“兄长,你知不知道,梁鸿大哥要成亲了。” 第七十章 小聚 “哦?”太衍语气中没有多少讶异,而是问道:“他梁伯鸾也有看得入眼的人吗?” 陈景武笑道:“是平陵孟家的女儿。” 太衍在藤椅上躺了下来,看得陈景武有些好奇,“兄长,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挺舒服的。” 太衍闭着眼睛道:“椅子,你若是有一天到西域去,就能看到跟这个相像的物什。” “哦...”陈景武忽然眼睛一亮道:“跟他们说的‘胡床’有些类似。” 陈景武左看右看,只有旁边的石阶比较干净,于是就蹲坐在石阶上面,侧仰着头和太衍说话。 太衍说道:“听你的语气,那平陵孟家的女儿有什么稀奇不成?” 陈景武说道:“兄长你不知道,那平陵孟家的女儿是出了名的丑!整日里素面朝天,披头散发,也不知梁大哥为什么要和她成亲。兄长你说,以梁大哥的才名,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呢?” 太衍伸出手,摸了摸陈景武的脑袋,淡淡地道:“妻不在于美丑。” “那在什么?”陈景武疑惑地道。 “而在于贤。”太衍说道。 “哦...”陈景武似懂非懂地道:“难怪大家都说‘贤妻’‘贤妻’呢。” 太衍又问道:“你跟着班叔皮学了这么久,为兄就来考考你。” 陈景武闻言,立刻严阵以待,道:“兄长,请出题吧。” 太衍说道:“你可知霍光霍子孟?” 陈景武点头道:“知道,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 太衍说道:“霍光就是你的镜子,为人做官,你要学霍光。娶妻和处理家事,可千万不要学他。” 陈景武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朝着太衍点头道:“我记住了,兄长。” “嗯,要牢牢记住。”太衍说道。 随后陈景武有些犹豫,最后开口问道:“兄长,梁大哥成亲,有没有给你发请柬。” 太衍摇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陈景武立刻跳了起来,怪叫道:“兄长,你们都不觉得奇怪么?梁大哥成亲,不给我们发请柬也就罢了,他连班先生也没有发...” “哈哈哈哈。”太衍睁开眼睛大笑,笑的陈景武有些迷糊。 “兄长,你笑什么?”陈景武有些不解的问道。 太衍说道:“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按常理来说,都是要请亲朋好友赴宴相聚的对不对?” “对啊。”陈景武点头说道:“这是个市井百姓都明白的道理。” 太衍看着他道:“市井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出身太学,博览百家之书的梁伯鸾会不知道吗?” “那...他为什么...”陈景武呆呆的说着,始终也想不明白。 太衍道:“这就是人的志向了,人的志向,不是儒家的礼,法家的法所能限制的。” “梁大哥的志向...”陈景武想到这里,恍然大悟,道:“他一直想要隐居的。” “对啦。”太衍点点头,道:“梁伯鸾最大的志向就是隐居,所以亲友对他来说交好便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在你心中会想,为什么你梁大哥成亲不发请柬给你,也太不近人情,或者不把你当朋 友看待。但对他来说,却只有两个字。” “那两个字?”陈景武问道。 “麻烦。”太衍道:“他自己觉得麻烦,也觉得太麻烦我们,所以干脆自己就将昏礼办了,干干脆脆不拖拖拉拉,这就是隐士的风格。” “哦...”陈景武摸了摸后脑勺,道:“班先生总说历来的隐士们脾气都很怪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所以班先生就算知道梁伯鸾没有发请柬给他,他也知道是何原因。”说着,太衍指着陈景武道:“只有你在这里纠结愁苦,以为是梁伯鸾看不起你,或是忘记了你,所以今天才跑到我这里来打探的,对吧?” 陈景武嘿嘿一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是真的想兄长了,我也刚从长安回来,听说兄长也回来了,所以就来看看兄长。” 太衍上下一看,陈景武如今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再也不是以前的粗布麻衣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秀俊朗,也更加的棱角分明。 陈景武心中疑虑顿解,再也没有了纠结之色,于是他走到太衍身边道:“兄长,朝廷诏令说你在洛阳镇压了妖龙,这也太厉害了吧!兄长,你能不能跟我讲讲,那妖龙是怎么样的啊?” 此时桓恕也安顿好了马匹,回到了太衍身边站着。 他听到陈景武的话之后,也略有些好奇的看着太衍。 太衍看了陈景武一眼,然后笑道:“好吧,就让你们看看。” 说完,太衍大袖一挥,只见眼前的虚空一阵水纹波动,随后一张镜面陡然凸显出来。 太衍手指一点,然后那镜面中顿时出现了奔流涌动的洛水。 从困龙锁被断,恶龙出世开始,一直到太衍将妖龙镇压在零陵郡,镜面中的画面完整的还原了所有的情况。 整整两个时辰,陈景武与桓恕看得目瞪口呆。 当那镜面变黑,彻底消失之后,陈景武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上前抓住太衍的衣袖道:“哇!兄长,你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你那样,刷刷刷...降妖除魔,太神了!” 太衍按住激动的陈景武,道:“长大以后做个好官,比兄长降妖除魔的功德更大。” 陈景武激动的脸色通红,听到太衍的话止不住的点头。 桓恕眼中闪烁着熠熠星辉,他从未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多的奇人,还有这么多的妖魔。 这与他以前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桓恕这一刻陡然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原来这么大。 就在陈景武激动不已,桓恕心情激荡摇曳的时候,别院的大门响了。 太衍朝桓恕道:“有客来了。” 桓恕点了点头,走下台阶,过了庭院便来到大门前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桓恕一怔,随后连忙叫道:“郭翁。” 郭荣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伯...大真人在吗?” 桓恕看着郭荣身旁,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正是郭荣的儿子。 只是他的儿子以前不是来过渭水别院吗?怎么现在眼中看着自己满是陌生的感觉呢? “在,郭翁请随我来。”桓恕点头说道。 第七十一章 新任太守 随后桓恕领路,郭荣带着郭云和郭清来到了庭院大殿前。 老远看到太衍,郭荣就高声叫道:“郭荣拜见大真人。” “哈哈哈。”太衍起身大笑,“郭翁大驾,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郭荣连忙摆手,“谁敢治大真人的罪,大真人真是折煞郭荣了。” 太衍随后转头朝郭云道:“安民,好久不见。” 郭云朝太衍拱手一拜,道:“是啊,好久不见,再见您已经是大汉的护国真人了。” “虚名而已。”太衍摆手说道。 这时,太衍身后的陈景武冲了过来,抓住郭清的手道:“德厚?你也来啦。” 郭清挣脱了陈景武的手,目光极其陌生的看着他道:“你是谁?” 陈景武、郭荣同时愣住,只有太衍和郭云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仲平,实在不好意思,德厚自从上次中元节后,就忘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正好来拜访大真人,顺便请大真人看看是怎么回事。”郭荣歉然地说道。 陈景武点了点头,然后朝太衍道:“兄长,你快看看德厚怎么了?” 太衍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朝郭清头顶按去。 郭清有些害怕,抓住郭荣的衣袖躲了过去。 郭荣连忙安慰道:“别怕,这位是伯云大真人。” 太衍笑了笑,然后翻手用指节在郭清额头上敲了敲,将前面那个代替郭清肉身的魂魄的记忆移了过来,打入郭清神魂之内。 只见郭清浑身一抖,随后眼睛一闭,再一睁。 “父亲、叔父,咦?仲平,伯云叔叔,你们都在啊。”郭清欢喜地道。 以太衍的法力,这些记忆在那瞬间就已经帮他融合到神魂之中了,没有半分的异样。 太衍看着郭荣道:“没什么大碍,是前次家宅闹邪的后遗症,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了。” 郭荣开心不已,连忙朝着太衍作揖拜道:“多谢大真人,多谢大真人。” “郭翁,在这里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太衍笑道。 郭荣一怔,随后笑了笑,叫道:“伯云先生。” 太衍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外面风大,去里面坐吧。” “好。”郭荣点头道。 在进入大殿之时,郭荣向太衍提起了一件事;“伯云先生,你知不知道咱们扶风郡的郡守袁桐被朝廷派兵捉拿了。” 太衍毫不意外,但还是开口问道:“哦?有这样的事?为什么?” 郭荣说道:“是这样的,前几日有人在安陵城中杀了一对行商的人。当官府的人赶到时,行凶人已经跑了。后来在检查那些死去的商队遗物时,官府发现这些人身上竟有和匈奴往来的书信。” 郭荣话音落下,一旁的桓恕猛然怔住,如果不出意外,郭荣说的这些人应该是自己杀的领头人一伙。 “郡守也外通匈奴?”太衍淡淡地问道。 “不是郡守,但和他有关,安陵县令见此事牵扯到郡守,所以不敢擅作主张,秘密将这些书信和证据送到了廷尉府。廷尉府经过仔细核查之后,发现是他的儿子勾结匈奴人,刺杀关中名士。”郭荣说道。 一行人进了大殿,太衍对着众人道:“坐。” 于是众人坐下,郭荣继续说道:“但现在袁桐之子袁葶下落不明,所以陛下已经下旨,捉拿了袁桐本人及其全家。” 这时郭云说道:“根据大汉律法,勾结匈奴,是夷三族的罪。” 夷三族,是一种酷刑。指的是除妇孺之外,三族里面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全部处死。 而剩下的十六岁以下的男子,则发配边疆或者蛮荒地区去做苦役,只要大汉朝还存在,他们就没有翻身的一天。 族中女子则贬为官妓,同样的,只要大汉朝还存在,就不能翻身。 太衍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教子不严,治家无方,合该有此报应。” 而陈景武则于心不忍地道:“可怜妇孺何辜?” 太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当今圣上,乃是明君。” - 刘秀的确是明君,袁桐被调查出来也有包庇儿子勾结匈奴的罪过之后,判处的罪刑是夷三族。 但刘秀驳回了廷尉府定罪的上书,念在袁桐于国有大功上面,免其全族死罪,改判为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回关中与中原。 而袁桐本人,则被判处‘腰斩’之刑。 至于袁葶,大汉帝国则对其发布了通缉令,只要上了大汉帝国的通缉令,那么北至匈奴、西至葱岭、东至大海,南至交趾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袁葶早就被妖龙给吃了,这件事除了太衍,再也没人知道。 当数日之后的陈景武看到朝廷对袁家的判决时,才明白了兄长的那句话。 而毫不令人意外的,原来的扶风郡郡丞左茂贤,成为了汉帝国新任的扶风郡太守。 - 又过了一月有余,梁鸿的成亲之日终于到了。 这一天,孟家遵从了梁鸿这位贤婿的建议,这场昏礼小办而不大办。 所以孟家只来了自家的亲人,梁鸿这边一个亲友也没有,就他一人。 在平淡而又宁静温馨的气氛中,孟家宅院里举行着一场小型的昏礼。 梁鸿身着黑色的婚服,气质从容,眉如朗星,面若清泉,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仪表不俗。 就连孟家的那些亲人也不得不羡慕孟台招了一个好女婿,在简单的礼仪过后,梁鸿与孟光拜过天地高堂后,就被送入了洞房。 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孟光红粉涂面,身着华丽的衣服,并且佩戴着金银首饰,打扮得花枝招展,梁鸿见了顿时脸色一黑。 而孟光则娇羞地朝他说道:“夫君乃是天下闻名的贤人才子,妾身自知丑陋,故而专为夫君画了妆容。”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孟光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过错。 但梁鸿则冷哼一声,什么话也不说,转头就离开了。 这一场变故让孟光有些发愣,让她刚刚得到了一点幸福也开始饱受打击。 难道梁鸿也和别的男人一样,只看上了自家的财产富贵?现在两人已经成亲,他就对自己开始冷淡了? 但孟光还是强忍着忧伤追了上去,并且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是不喜欢妾身的妆容吗?” 但梁鸿没有任何回应,拿起家具就出门去了。 孟光呆呆的站在门前,看着离去的梁鸿背影,怔然不知所措。 到了第二天,梁鸿还是不理会孟光,而且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话也不说一句。 一时间孟光嫁给意中人的喜悦之色完全褪去,只剩下了淡淡的忧愁和疑虑。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天,这七天里梁鸿完全不理会孟光,甚至就连话也没和她多说一句。 一直到新婚第八天一大早,孟光就在自家门前拦住了梁鸿。 梁鸿看着拦住自己的孟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孟光直视梁鸿,开口问道:“我听说夫君高义,回绝了多门亲事。我呢,也谢绝了不少行聘之人。今天承蒙夫君娶了我,只是不知何处开罪了夫君,望能明告。” 梁鸿闻言,说道:“我想娶到的是一位简朴勤劳,不慕虚荣的女子,可以与我一起到深山凭自己的劳作去隐居。现在见你穿着打扮如此讲究,还涂脂抹粉的,这哪里是我原本所希望的呢?” 孟光听完,忽然笑了,“好,我之所以这样的穿着打扮,是故意想要看看夫君你的志向。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隐居所需的衣服及器具了。” 说完,孟光转身回屋,换了发式,穿上布衣,完全是一个普通农妇的打扮,她来到梁鸿面前笑着说道:“夫君,以后我便与你一起操持家务,种田耕地,你看如何?” 梁鸿见了,十分欢喜地拉起孟光的手说道:“这才是我梁鸿的贤妻啊。” 第七十二章 重逢 时光匆匆,一转眼七年过去了。 建武二十二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整个关中地区早已被茫茫大雪覆盖。 在长安城三十里外的群山中,两个年轻人正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山。 “兄长,慢一点,慢一点。”陈景武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再过几天就要举行加冠礼,举行了加冠礼后就要去太学读书了。 不得不说,陈景武比他哥哥‘陈景文’要俊朗得多。而且身材高大,面容秀逸,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一看就感觉十分亲近。 太衍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累的气喘吁吁的陈景武笑道:“累了?” 陈景武抓住一株树干,喘着粗气说道:“兄长,这么冷的天,你带我来这大山里做什么?” 太衍没有回答,而是说道:“累了就先歇一下,然后再上山吧。” 于是太衍大袖一挥,他们二人脚下的积雪瞬间飞起,然后堆积到了四周,露出了脚下一片堆积的干燥枯叶地。 陈景武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望着山下的千里雪山,不由得感慨道:“四季不同,各有其美啊。” 太衍笑了笑,说道:“比那位马姜还美吗?” 陈景武一怔,随后目光微微呆滞,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位温婉娴静,气质雍容的女子。 “兄长说笑了。”陈景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太衍道:“是么?听说那位马姜不仅人美,而且知书明礼,明达道德。不仅关中的年轻俊杰们想要娶此佳妇,就连洛阳也有王公贵戚们的公子登门求亲呢。” 陈景武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兄长,你说她会嫁给那些人吗?” 太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她一女子能做得了主呢?” 陈景武闻言,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太衍问道。 陈景武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广德郎而已,与她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太衍哈哈大笑,“你说这话,是承认自己喜欢人家?” 陈景武白净的脸皮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兄长,我不骗你,我确实喜欢她。” 太衍点点头,道:“好,那为兄就帮你去问问。” 陈景武愕然地抬起头来,“问什么?” “当然是问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啊。”太衍笑道,“只不过你也就与她见了一面吧。” 陈景武点头道:“是,半月前在骊山拜祭时遇到的,只是随意聊了几句。” “知道了。”太衍点点头。 随后两人继续赶路,终于来到了山顶上面。 到了山顶,还不等陈景武缓口气,太衍又一把抓住他,直接转身跳下了山崖。 陈景武吓得脸色发白,但很快他就发现太衍带着他在半空缓缓的飘落下去,而不是失控坠落。 当太衍与陈景武双脚落地,眼前是一片长满树林的小山坳,山坳中覆满了皑皑白雪。 但陈景武眼尖,隐约看到前方林中有一座堆砌起来的土包。 “兄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陈景武好奇的问道。 太衍走上前去,陈景武紧随其后,然后两人来到了那个盖满了雪的土包前。 陈景武惊讶地道:“兄长,这好像是一座坟墓。” “对。”太衍点点头,“就是一座坟墓。” 陈景武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看着太衍道:“兄长,这里面葬着谁啊?你是来祭奠他的吗?” 太衍摇头道:“仲平,你记住,日后你的子孙,要世世代代都来这里祭奠他,明白吗?” 陈景武有些懵,“兄长,他到底是谁啊?” 太衍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你和你的子孙,每年都要来祭奠他。” 陈景武怔了怔,最后点头道:“兄长,我记住了。” “嗯。”太衍点点头,道:“你要以长辈之礼祭奠他,你的子孙也一样。” “诺。”陈景武肃声应道。 当太衍二人下山回长安陈邑,路过霸陵山中时,看到不远处炊烟袅袅,一座孤单的小木屋伫立在林密风寒的霸陵深山之中。 “兄长你看,这深山里面还有一户人家呢。”陈景武指着前面的小屋说道。 陈景武话音刚落,只听到前方那小屋中突然传出一阵琴铮之声。 随后,一个爽朗慷慨的声音伴随着铮铮琴声唱道: 陟彼北芒兮,噫! 顾瞻帝京兮,噫! 宫阙崔巍兮,噫! 民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五声长噫在茫茫雪岭,巍巍大山之中不断回响着,那琴声悠然,不绝于耳,令人心驰神往。 陈景武听着歌声,沉思片刻,道:“这五噫歌端的是妙,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地如此耳熟呢?” 正在他沉思之时,太衍早已负着手朝那小屋走了过去。 陈景武一愣,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等两人来到小屋外的篱笆前,太衍高声道:“有人在么?旧友来访。” 陈景武目光直直的盯着里面的小屋,只见小屋柴扉缓缓打开,一名气质出众,俊朗华逸的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梁大哥!”陈景武看到此人顿时大惊,这不是已经七年没了音信的梁鸿吗? 梁鸿看到太衍与陈景武,也是微微一愣,随后连忙迎了出来。“哈哈哈,伯云,仲平,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太衍指着梁鸿道:“好你个梁伯鸾,七年不闻你音讯,没想到你却跑到这里又弹又唱,好生悠闲啊。” 梁鸿打开篱笆,邀请太衍与陈景武入内,并说道:“伯云,仲平,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景武道:“梁大哥,我是和兄长上山游玩,下山时听到了这里的琴铮之音,所以就过来看看。” 梁鸿笑道:“那这可真是天意,你们来的正好,内子酿了一些好久,今日正是出窖的日子。” 进了小屋后,屋内一名身着布衣木钗的妇人站了起来。 这妇人肤色黝黑,身材肥胖,但一双目光却闪烁着明亮的清光,不染一丝凡尘。 “德曜,这就是我与你常说的陈家两兄弟,这位是兄长陈景文,字伯云,道号太衍,也是如今我们大汉的护国大真人。这位是陈景武,字仲平,陛下钦封的广德郎。”梁鸿指着太衍与陈景武,朝孟光介绍道。 孟光上前一步,朝太衍与陈景武微微一福,道:“孟光见过两位先生,夫君常常与我说起两位先生高德,妾身对两位先生亦十分敬仰。” 梁鸿摇头一笑,对孟光道:“德曜,你不必如此客气,伯云与仲平也不是外人。” 然后梁鸿又拉着孟光的手朝太衍二人道:“这就是我的贤妻,姓孟名光,字德曜。” “表字德曜,是夫君为我起的。”孟光又补了一句。 太衍笑道:“夫妻相谐,好,好。” 陈景武也朝梁鸿道:“小弟恭喜伯鸾哥哥娶得贤妻。” 梁鸿摆摆手,招呼道:“伯云,仲平,坐。” 然后又对孟光道:“德曜,去把你酿的酒取来,给伯云和仲平尝尝。” “诺。”孟光轻笑着应道。 小屋中,红彤彤的炉火映红了梁鸿几人的面庞,孟光抱着一坛新酒走了出来,然后打开了小屋的窗户,一股寒风立刻就吹了就来。 梁鸿说道:“不是不让二位暖和,而是这炉中烧的碳十分奇怪。前几天我独自一人在屋中烤火,当时门窗紧闭,不到片刻我就感觉昏昏欲睡,然后便晕了过去。我的脑中一片清醒,只觉得浑身乏力,逐渐喘不上气来。若不是德曜及时归来,恐怕我今日就见不到你们了。” 孟光此时也一脸后怕也道:“以前也听说过,有人生木炭火睡觉而亡,现在看来,这木炭燃烧之时,是断断不能将门窗紧闭的。” 陈景武听了有些好奇,道:“兄长,这是什么原因呢?” 梁鸿与孟光也一同看向了太衍,梁鸿道:“伯云身为奇士,必然见多识广,还请赐教。” 太衍想了想,指着一块木炭说道:“石炭与木炭,燃烧之时有毒烟生出,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闭息而死。所以屋中生炭火时,需打开门窗通风,吹散毒烟。” “哦!”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时孟光不知从那里拿来一块黑色的石头,朝太衍道:“伯云说的石炭,便是此物吗?” 太衍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 “哦!明白了。”孟光点头说道。 这时一旁的陈景武忽然指着窗外道:“兄长,伯鸾大哥、嫂子你们看,下大雪了。” 众人朝窗外看去,只听北风寒烈,大雪纷飞,天色昏沉阴暗,乌云低垂。 这时孟光又道:“酒温好了。” 然后孟光从红泥烧铸的火炉之上揭开酒缸,热腾腾的酒香立刻就弥漫着整个小屋。 孟光为三人各舀了一碗酒,说道:“去岁地里丰收,家中有些余粮,便拿来酿酒,味道自比不上城中佳酿,伯云、仲平可不要嫌弃。” 屋外大雪纷飞,寒冷清寂。而屋内却温暖如春,气氛热烈,酒香四溢。 第七十三章 再见 右扶风,茂陵县。 如果说茂陵县最大的家族是哪一个,那肯定就是马家了。 马家不仅是茂陵县第一大族,更是当今天下六大家族之一。 他们分别是:邓禹家族、耿弇家族、梁统家族、窦融家族、马援家族和阴氏家族。 其中阴氏家族自不必说,那是皇后阴丽华家族。 其余五家,都是辅佐刘秀匡定乱世,复兴大汉的功臣之家。 而这马家,便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家族。 伏波将军虽然身居要职,如今刚刚平定乌桓归来,正在洛阳休整,但他的家人大多都在茂陵老家。 现在茂陵马家主持族中大事的,是马援的长子马寥。 而我们要说的‘马姜’,则是马援次子马防的长女。 说起这位马姜,到和她的一位姑姑同名,那位姑姑也叫马姜,嫁给了贾复之子贾武仲。 现在这位马姜,年方二八(二八一十六岁,不是二十八岁),正是女子一生中的大好年华。 太衍大袖一拂,看着身边的桓恕说道:“就麻烦你去茂陵走一趟吧。” 桓恕从太衍手中接过拜帖,恭身应道:“是。” 太衍缓缓说道:“等仲平举行加冠礼后,再把他的亲事定下来,我们就不在关中久留了。” 桓恕说道:“要去南方?” 太衍点头道:“对,太一观三年前便已竣工,现在只剩雷峰塔还在收尾,是该去南方了。” 桓恕道:“还回来吗?” 太衍看着他,笑道:“怎么?舍不得关中?” “不是。”桓恕摇摇头,说道:“观主您的家人都在关中...” 太衍笑道:“所以我才要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等仲平成亲,又进入太学读书,以后出人头地不在话下,也就用不着我了。” 看着桓恕不解的目光,太衍笑道:“割舍凡尘非易事,岂念故土更难离,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三日后,茂陵马家府门前,一位奇怪的客人到来。 这位客人腰系长剑,身着一套黑色衣袍,衣袍之上绘有星宿图纹。 马府门前的守卫看着他,目光十分警惕,因为他们发现此人气势恢宏,绝不是一般的人。 桓恕站在马府门前,高声说道:“请禀报一声,就说河东桓恕,有事拜见江平公子。” 江平,是马防的字。 一名仆人从府中走了出来,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劲,一眼就看出桓恕气质不同寻常,定是非凡之人, “先生何来?为何要见我家公子?”仆人拱手问道。 桓恕上前,从怀中取出拜帖递给仆人道:“烦请阁下将此贴转交给江平公子。” 仆人接过拜帖,目光一扫,并无出奇之处,随后看着桓恕道:“先生稍候。” 桓恕拱手,然后立在原地等候。 那仆人进入府中,径直来到马防所在的阁楼外道:“二公子,府外有人求见。” 很快,一名面目方正,身材高大,气势威武的男子便从阁楼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仆人问道:“来人可曾报上名姓?” 仆人道:“他自称是河东桓恕。” 男子便是马防了,只见他眉头一皱,道:“河东桓恕?莫非是那个河东大侠桓恕?” 仆人道:“应该是他了。” 马防闻言,也不去接那拜帖,直接挥手道:“将拜帖送还,告诉他,就说我父亲军中暂不缺将才,让他回去吧。” 仆人应道:“诺。” 看着离去的仆人,马防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些游侠们一旦有了些许名气,就会来朝廷中讨些武将官职,过一过安定的生活。 但自己父亲是什么人,南征北战,部下能征惯战的将军数不胜数,轮得到他一个游侠来自荐? 所以马防看也不看拜帖,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仆人出了马府,来到桓恕面前,说道:“我家二公子不便见客,先生请回。” 说罢,便将拜帖送还给了桓恕。 桓恕眉头一凝,接过拜帖,道:“这拜帖是...” 但还不等桓恕说完,那仆人便打断了桓恕,“二公子说了,近日不见客。” 说完,仆人转身便进了马府,不再理会桓恕。 桓恕无奈,但是又不能硬闯,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了。 桓恕先在茂陵县找了一家馆驿落脚,他思前想后,这里也没有熟识的人引荐,想要见到马防十分困难。 最后,桓恕想了想,还是明天再去一次,如果还是不行,那就不得不用别的办法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进入马府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是为太衍送拜帖,必须光明正大的送进去,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呢,这岂不是掉了太衍这个护国大真人的脸面? 然而第二天,就在桓恕离开馆驿,准备再次前往马府之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 “桓仙使。” 桓恕脚步一顿,转身看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戎服的高大男子正朝着他迎面走来。 桓恕看着此人,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于是试探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男子来到桓恕面前,笑道:“仙使啊,你是大真人身边的侍从,大真人是仙人,你当然就是仙使了。” 桓恕闻言,摇头失笑,不过这个称呼倒也挺合理。 “你认识我?”桓恕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男子朝桓恕一拜,道:“仙使贵人多忘事,七年前我虽太守拜访过大真人,当时你还把我摔出去过,仙使还记得吗?” 桓恕恍然,一拍额头,“你是那个校官?” 男子一摆手道:“嗨,什么校官,一个小卒而已,对了我叫章图,字守中。仙使怎么来茂陵县了,你不是在安陵吗?” 桓恕道:“有点事要办,那你怎么也来茂陵县了呢?右扶风的治所在槐里县吧?” 章图笑着说道:“太守大人特地来茂陵县拜访老友,如今正在馆驿中歇息,明天一早就回槐里。” 桓恕眼睛一眨,心里忽然就有了办法。 于是他连忙说道:“章兄,我可否请求你一件事?” 章图闻言,肃然道:“仙使有什么事,尽管说,我章图能做到的,定然义不容辞。” 桓恕说道:“那章兄可以带我去见太守吗?” 章图一怔,随后笑道:“这有何难,太守肯定也很乐意见你,他可是一直念着大真人的恩德。” 随后,章图便带着桓恕进入馆驿,去见左茂贤。 当左茂贤看到桓恕时,顿时目中放彩,脸上生光,当即便将桓恕奉为座上宾。 虽然身为一郡太守,身居高位,但左茂贤对待桓恕没有丝毫的架子,整个人更是和蔼可亲。 “仙使即到茂陵,那大真人也来了吗?”左茂贤关切地朝桓恕问道。 桓恕摇摇头,抱拳道:“观主未曾到此,我此次就是奉观主之命,前来送拜帖的,可惜...被人拒之门外。” “哦?”左茂贤闻言一楞,“仙使被人拒之门外?难道你没有报大真人的名号吗?” 桓恕摇头道:“还不等我报上观主名号,人家就离去了。” 左茂贤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左茂贤歉然道:“仙使勿怪,这倒让我想起了七年之前,我也被仙使拦在门外的事情了。” 桓恕一呆,随后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啊。” 左茂贤朝桓恕道:“可否将拜帖给老夫一观?” 桓恕连忙送上拜帖,左茂贤接过拜帖,展开看了看,然后朝桓恕道:“原来如此,那此事便交给老夫吧。” 桓恕大喜,起身恭拜道:“多谢太守出手相助。” 左茂贤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章图道:“明日先不回槐里县,去马府拜会。” 章图应道:“诺。” 第七十四章 拜帖 一大清早起来,马寥就觉得今天似乎有事发生,在下人们伺候着洗漱过后,与家人一起吃过早餐,马寥就坐在前厅堂上闭目养神。 堂外树枝上飞来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树上吵闹不休。 马寥并未在意,只是静静的坐着。 忽然,他的左眼皮一阵剧烈跳动,马寥眉头一皱,使劲按了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厅堂来到院子里散起步来。 没过多久,马寥忽然看到守门的仆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公子。”仆人来到马寥面前,道:“大公子,门外有人自称是右扶风太守左茂贤,前来拜会大公子。” “什么?”马寥一惊,连忙问道:“真的是太守左公吗?” 仆人摇摇头,道:“大公子,我也没见过太守的尊荣啊...” 马寥点点头,说道:“我去看看,你让他们去准备一下。” “诺。” 马寥快步来到府门外,一眼便看到门外大道之上停着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中间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但两旁却有身披铠甲,手执兵刃的军士护卫。 并且马车前后都打着朝廷仪仗,一看就知道是朝廷官员驾到。 马寥急忙迎了上去,在车驾钱一丈处便停了下来,拱手拜道:“敢问可是左公驾临么?” 虽然他父亲是大汉的开国功臣,伏波将军,新息候。但他们这些身在右扶风的家人照样受到地方官员的管辖,地方官员也有能力对他们进行约束和制衡。 所以当听说是右扶风太守驾临,马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章图打开马车的车门,然后扶着左茂贤走了出来。 马寥定眼一看,果然是左茂贤,仆人没见过太守,他可是见过的。 于是马寥亲自走了上去,在一旁扶着左茂贤道:“左公大驾光临,敬平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左茂贤笑着说道:“老夫也只是来茂陵拜访老友,今天来贵府也只是临时起意罢了,还望敬平不要怪老夫不请自来哦。” 马寥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左公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岂有怪罪之理呢。” 随后,马寥扶着左茂贤道:“左公,请入内说话吧。” 左茂贤点点头,然后转身朝身后骑在马上的桓恕道:“令之,你过来。” 令之,这是桓恕的字。 桓恕翻身下马,来到了左茂贤的身边。 左茂贤道:“令之随我进去,你等在外等候。” 章图抱拳应道:“诺。” 马寥手一招,叫来一位仆人,对他说道:“你将左公的亲卫们带到偏厅用茶,要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仆人应道:“诺。” 当仆人来到章图面前请他们去偏厅时,章图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左茂贤。 左茂贤说道:“去吧,不可无礼放肆。” 章图抱拳道:“诺。” 随后马寥便扶着左茂贤进入正门,来到前厅之中。 “左公请上座。”马寥手一引说道。 左茂贤呵呵一笑,一边往上首走去,一边说道:“老夫原先还以为要吃敬平的闭门羹呢,没想到敬平竟然亲自出迎,着实令老夫受宠若惊。” 说完,左茂贤在上首坐了下来,桓恕则按剑站在他的身侧。 正要入座的马寥听了此言,顿时心头一跳,他连忙走到大厅中央,拱手朝左茂贤一拜,随后说道:“晚辈近日一直都在家中闲居,并未收到任何左公前来茂陵的消息,也不知道左公来了茂陵,否则定要亲自登门拜见的。只是不知敬平哪里得罪了左公?还望左公明示。” 左茂贤抚须笑道:“你没有得罪老夫,只是老夫很是感慨。你们马府将大真人的使者拒之门外,却亲自来迎我这个小小的太守,怎么能不令我受宠若惊呢?” 左茂贤说的不错,从低位尊卑上来讲,太衍大真人的封号的确比一个太守要高出太多了。因为在大真人之上,只有皇帝的这一个尊位了。 马寥听完一头雾水,“大真人?什么大真人?” 左茂贤见他还不明白,于是便直说道:“就是我大汉的护国大真人,太衍。” 马寥闻言一惊,“太衍大真人?他有派使者来我家?” 左茂贤看了一眼身旁的桓恕,桓恕会意,立刻取出拜帖走了下来,递给马寥道:“有。” 马寥看了桓恕一眼,他先前还以为桓恕是左茂贤最信任的护卫,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如此。 他接过桓恕手中的拜帖,这时左茂贤说道:“这位便是太衍大真人身边的使者桓恕,昨天他奉大真人之命,前来送拜帖给令弟马防,只是不知为何,被令弟拒之门外...” 马寥看着手中措辞谦逊,语气和善的拜帖,再听着左茂贤的话,额头上立刻冒出一汩冷汗。 且不说太衍身为大汉的护国真人,身份尊贵,更可怕的是他有一身恐怖的法力神通。 从洛阳城那边传回的信中说,这太衍真人不仅镇压了恶龙。而且还有请动天上神仙的能力,比如太傅邓禹的孙子,就娶了太衍从画上请下来的仙女为妻。 而且陛下与皇后娘娘有太衍真人赠送的灵丹,服用之后年轻了几十岁,这还是自己父亲马援亲自见到皇帝与皇后重返青春的模样之后写信回来的。 他尤其记得,自己父亲还在信中感叹道:“未知世间竟有如此奇人,仙神之说,绝非无中生有。” 由此可见,这位太衍真人在朝廷上的影响力极大,要是得罪了他,那对马家来说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这...我并不知情,使者恕罪,左公恕罪,待我将江平唤来一问便知。”马寥十分歉然的说着,随后连忙吩咐下人去叫马防过来。 不多时,马防快步走进了大厅,刚一进门便抱拳说道;“大兄,你叫我?听说扶风太守左公到了我们家?” 马寥上前一把揪住马防,然后指着上首的左茂贤道:“这位就是太守左公,这位是桓恕仙使,快,拜见太守与仙使。” “嗯?”马防一怔,疑惑的扫了桓恕一眼,但长兄如父,马寥的话也不敢违抗。 于是便朝左茂贤拜道:“晚辈马防,拜见左公。” 左茂贤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随后马防又朝桓恕拜道:“拜见桓仙使。” 桓恕朝马防抱拳拜道:“在下桓恕,拜见江平公。” 随后,马寥朝马防问道:“江平,昨日你可有收到一封拜帖?” 马防一怔,随后回忆了一下,点头并指着桓恕道:“收到了,好像就是这位桓恕大侠送的。” “什么大侠,是仙使。”马寥纠正道,随后他责问马防,“既然收到了拜帖,你为什么要将人家拒之门外?” 马防楞然说道:“我并没看拜帖啊。” “为什么不看?”马寥又问道。 马防道:“兄长,桓恕是河东大侠,我以为他递送拜帖是想要在我父亲营中求得官职。但父亲诫告过我们,不得随意引荐他人入军中,所以...” 马寥道:“所以你连拜帖看也没看就把人家赶走了?” 马防不明白兄长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拜帖,但还是回答道:“是。” 马寥叹了口气,指着马防说道:“二弟,你糊涂啊。” 说完,在马防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将手中的拜帖送到了马防的手上。“你自己看吧。” 马防疑惑的接过拜帖,展开一看,只见其中言辞谦逊温和,而且用词文采斐然,更令人惊讶的是落款:大汉护国真人,太衍。 “护国真人?这...”马防看着手中拜帖,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第七十五章 家宴 “这什么这,快向仙使道歉。”马寥呵斥道。 马防连忙转身,准备朝桓恕道歉,却不料桓恕上前一步,扶住马防道:“江平公不必如此,我桓恕以前作为游侠,名声确实上不得殿堂。但幸赖大真人赏识,将我收入门下。江平公身为侯门贵胄,恪 守父言,真是令人倾佩。我桓恕又怎能怪罪呢,若我一开始便报上大真人名号,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马防一见桓恕这么好说话,心中好感也添了不少,连声道:“多谢仙使体谅。” 马寥见问题说清楚了,立刻笑着道:“仙使大度。”然后又朝仆人道:“立刻为仙使看座。” 于是左茂贤坐在上首,桓恕坐在仅次于左茂贤的下首位置。 马寥、马防两兄弟坐在大厅最下方,仆人们端上了鲜果汤茶,其后马寥说道:“大真人为何突然要驾临鄙府呢?” 桓恕稍稍沉凝片刻,然后说道:“此事我不方便讲,到时观主自会对江平公说明的。” 马防听到这话后,问道:“看来此事与我有关?” 桓恕道:“不错,不过二位不必担心,此事绝不是坏事。” 马寥与马防听完,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坏事就行,他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最后桓恕说道:“等在下回到安陵禀报过后,五日之内观主便会登门拜访。” 马寥笑道:“好说,到时必然扫洒净尘,以迎大真人。” 桓恕说完之后,接下来就全是左茂贤与马家两兄弟在说,说的也大多都是朝廷的事情。 桓恕不好搅扰,只在一旁静静的饮茶听着他们说话。 转眼就到了中午,正在众人说话之时,大厅外忽然进来一名身着淡青色曲裾,上面绘着白色云纹的女子。 女子长发挽在头顶,用玉带轻束着,她面容温婉恬静,生着一张柔美轻淡的瓜子脸。 女子来到厅中,一双大眼睛不往上首去看,径直落到了马寥的身上。 “姜儿,何事?”马寥笑着朝女子问道。 女子轻轻恭身道:“伯父,家中庖宰来问,今日家宴如何安排?” 马寥闻言恍然,随后指着上首的左茂贤与桓恕道:“今日家中宴请贵客,告诉庖宰,把家中最好的食材全部做出来,不要吝惜。” 女子眼眸微诧,随即应道:“诺。” 王侯之家的家宴自然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家主和家人都是不同的。 家中每个人吃什么,口味都不一样。所以第二天的早餐需要前一天就问好,然后第二天根据家里面每个人的口味单独做出一份早餐来。 汉朝是分餐制,比如马寥与马防吃的不一样,马寥早上想喝粥,马防想喝银耳羹。 那么马寥虽然和马防坐在一起吃饭,但他们吃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是厨房专门以二人的口味做出来的食物。 这样一来,一个大家族,光是负责做饭的庖厨就至少有上百人。 到了中午,整个马府都弥漫着一阵饭菜的香气。 在大厅之中,左茂贤、桓恕、马寥、马防四人在这里用餐,周围是十六名侍女伺候,等于四名侍女伺候一人用餐。 因为现在的马府中只有马寥与马防两兄弟在家,其余的兄弟都在外求学,所以两人便是家中主心骨,如此重要的客人自然要他们两个来接待。 其余家中女眷和小儿,都在后庭中一起用餐,她们是不方便来前厅的。 除非客人与主家有通家之好,女眷才能陪着一起用餐。 桓恕看着眼前桌案上的菜品,无一不是珍馐佳肴。 他年轻时作为游侠,自然遍行四方,见多识广。 眼前的这些菜品,有绝大多数都不是关中的产物。 其中大部分,都是海里的东西,比如眼前比人手掌还大的海蟹,还有各种海鱼鱼片、鱼干、贝类等物。 而且山里走的一样不少,尤其是眼前碗里的那一份熊掌,更是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马寥夹起一片鱼肉道:“这些都是从海边购得,因为海鱼运送到关中极为困难,所以那里的人先要将其切片晾干之后,再运送回来,就不会腐烂变坏。” 桓恕吃了一片鱼肉,味道的确与关中吃的鱼大有不同。 这时上首的左茂贤忽然指着前方陶碗里面的海蟹以及炖汤的海鱼问道:“可这海蟹与海鱼看上去不像是晾干的啊,你们是如何从海边运到关中的?” 马寥淡淡一笑,道:“这也简单。” “哦?”左茂贤好奇的看着马寥。 只听马寥说道:“我们每年都有人来往幽州与关中,幽州东面靠海,所以我们在幽州专门设有渔场。并且从关中到幽州,需经过洛阳、司州、并州各州,在各州官道经过的地方,我们都置有产业。在冬天的时候,这一路上的产业会在当地挖一座大地窖,然后把冬天的冰雪全部收集到地窖之中藏起来,这样这些冰雪即使冬天过了,也不会化。所以春夏时分,幽州渔场捕了鱼之后。将鱼的内脏去除洗净,再将其放入地窖之中冻藏。要运往关中时,将那些冰雪与冰冻的鱼全部一起装入箱中运送,但冰雪半路会化掉,所以每到一地,便在沿路产业的地窖之中补充冰雪,如此送到关中,肉质基本能保持鲜嫩可口。” 左茂贤闻言,心中估算了一下,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一来,耗费颇巨吧?” 马寥点点头,道:“每年因为挖窖与存储冰雪,加上捕鱼、处理与运输,大约一年耗费一百六十万钱吧。” 左茂贤一脸震惊,他看着马寥道:“每年耗费一百六十万钱,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吃山空?” 马寥闻言,忽然哈哈一笑,随后他开口对左茂贤道:“太守,话虽是这么说,但您可知道这幽州渔场与沿路的冰雪运送,每年能为我家带来多少收入吗?” 左茂贤问道:“多少?” 马寥伸出五指,举起手掌道:“每年五百万钱。” 左茂贤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钱?!” 马寥点点头,道:“是的,五百万钱,除去那一百六十万钱的损耗,还能净得三百四十万钱。不仅是关中,洛阳的皇宫、各大豪门贵族,甚至整个中原与关中的豪门贵族,吃的海味都是由我家来运送的。” 左茂贤震惊归震惊,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在大汉律中,并没有规定这样的生意不许做,不仅没有规定,甚至这样的生意连收税的律条也没有。 国家的三大税,分别是:盐税、铁税、农税,至于其他的,要不就是不被朝廷重视,要不就是根本没有相关的律法来规定其必须缴税。 大汉帝国一年光是农税就有三亿钱,农税不仅仅是农民的税,其中更有土地、粮食、户口等税收。 吃完这一顿令人难忘的饭后,桓恕与左茂贤也要告辞了。 不过就在他们走之前,马防却向桓恕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要求。 只见马防来到桓恕面前,诚恳地说道:“我听闻太衍真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我自知身份低微,所以想试试仙使的武艺,以此希望能窥得太衍真人无上神力。” 听完马防的要求,左茂贤与马寥都愣住了。 马寥一抚额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弟弟和父亲一样,从小习练武艺,一身气力武功比之父亲马援当年也是不逞多让,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忍耐不住,直接想和桓恕比试比试。 桓恕是太衍身边的人,那理所应当也会一些神通法力,再不济也会一些武艺。 所以马防想试试,那些神通法力到底厉害在哪里。 但还不等马寥出言,上首的桓恕便笑着点头道:“既然江平公有请,在下自然奉陪。” 马防大喜,立刻搓手跃跃欲试地道:“好,那请仙使移步,随我去家中校场如何?” “好。”桓恕点头道。 马寥正要阻止,左茂贤却抓住了他,并笑着说道:“无需担心,桓仙使不会伤到令弟的。” 马寥一怔,随后担忧地道:“不,我是怕我弟弟伤到桓仙使,那样恐不好像太衍真人交代。” 左茂贤一怔,随后仰头大笑,笑的极其开心。 “哈哈,那我们便去看看吧。”左茂贤对马寥说道。 同时,听说马防要与客人在校场比试武艺,整个马府的家眷都纷纷来到了校场之外围成一圈。 粗略一看,马府的妇孺家眷竟有数百人之多。 而章图等太守护卫听说此事,也匆忙的赶到了马府的校场,相对于马府的人看好马防,章图等人心中对桓恕的信心则更强一些。 第七十六章 复命 马防对着桓恕,手一指地上的石锁道:“这石锁有三百斤,看看我们谁能单手举起来。” 桓恕笑着说道:“请。” 马防擦了擦手,然后上前抓住石锁的横杠,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举。 在众人的目光下,马防单手将那三百斤的石锁硬生生的举了起来。 章图等人一脸惊异,这马防的力气看来非常的大,他们这些人也不过只能举起一百多斤的石锁而已。 马姜看着自己母亲担忧的目光,握住她的手并说道:“娘亲不必担忧,这石锁对父亲来说只是手到擒来。” 马防妻子林氏说道:“如今圣君在位,天下大定。还去练这武艺做什么?你父亲本就文采不凡,辞赋文章无一不精,日后入朝为官也不难,何必还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马姜笑道:“父亲心高气傲,您也不是不知道。” “唉。”林氏叹了口气,随后摇头不语。 ‘咚’马防轻轻将石锁放在地上,然后匀了口气,目光看向桓恕道:“仙使,该你了。” 桓恕上前,马防退后一步,随后他只看到桓恕弯腰一抓石锁上面的横杠,然后手臂猛地往上一甩。 随着‘呜’的一声闷响,那石锁陡然间消失不见了。 马防脸色一变,他分明看到桓恕的手已经抓在了石锁的横杠上面,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马防目光四处寻找,周围观看的人也没有看清。 只有站在外围的马姜脸色震惊,且焦急地喊道:“小心啊!” 马防听到这一声喊,忽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带着‘呜呜’声落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头顶天上有一个黑点落了下来。 马防连忙躲闪,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就看到桓恕伸出手臂,他竟是要去接那石锁。 还不等马防提醒,那石锁就已经重重的砸落下来。 ‘啪’的一声轻响,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三百斤的石锁,从高高的天空坠下,然后稳稳的落在桓恕的手中。 桓恕十分轻松的将石锁放下,那种模样就像是拿着一团棉花。 马防也看得惊骇不已,最后只能摇头叹道:“仙使神力,我不及也。” 桓恕展露出了如此的实力,马防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这样再比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下心服口服。”马防朝桓恕抱拳说道。 桓恕也抱拳行礼,面色一片平淡。 这一场比试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桓恕在马府又呆了一个时辰后,便告辞回安陵复命去了。 回到渭水别院,发现这里已是人来人往,车马喧嚣。 桓恕有些疑惑,难道那些官员又来了? 但是当他进了渭水别院,才看到郭荣以及陈家的两位老人都在院中闲聊。 陈窦与杨氏并排而立,与郭荣夫妇谈笑风生。 至于陈景武则在一旁的石台上与郭清下棋,陈窦、郭荣几人看到桓恕回来了,立刻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令之,怎么样了?”陈窦上来就急不可耐的抓住桓恕的手问道。 桓恕笑道:“陈公,拜帖已经送到,就等观主上门为二郎提亲了。” “哈哈哈,好,好啊。”陈窦拍掌笑道。 而杨氏则问道:“令之,你见到那位马姜姑娘了吗?” 桓恕点头道:“见到了,这位马姜姑娘长相俊美,行为端庄,尤其是治理家务非常娴熟,且条条有理。” 杨氏大喜,道:“好啊,这太好了。” 随后杨氏又问道:“那马家还有其他的姑娘么?” 桓恕点头道:“有,只是夫人,还要为谁提亲吗?” 杨氏一瞥桓恕,有些不满地道:“令之,你跟着我家伯云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吗?如今他弟弟都要成亲了,自己还是个光棍,这怎么行?” “....”桓恕一怔,随后张了张口,心里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桓恕十分理解太衍,以太衍的身份和修为,结婚成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拖累。 但这话桓恕不好直接对着杨氏讲,只能嗫嗫半晌,最后说道:“此事还需夫人去与观主说。” 然后桓恕抱拳说道:“我先去向观主复命了。”说完连忙朝着正厅大殿跑去。 杨氏看着桓恕离去的背影,身后的陈窦道:“要不你去跟伯云说?” 杨氏回头看了陈窦一眼,陈窦无奈地道:“我去说,伯云恐怕不会听。” 太衍看到桓恕回来了,不等桓恕禀报,心中便已明了。“外面都是郭翁置办的聘礼,你先去招些人手来,等我提过亲后,再一起送去茂陵。” 桓恕听到太衍说此话,也就不再禀报此行的事情,而是直接应道:“诺。” 然后桓恕便转身离开了,桓恕离开不到片刻,杨氏就走进了大殿。 杨氏一进大殿便说道:“伯云,你这次去为仲平提亲,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吧?” 太衍不等杨氏长篇大论,直接笑道:“我此生立誓只修仙法,不成家业。” 杨氏被太衍一句话堵住了,顿时又气又怒,上前来到太衍面前,伸出手想要跟以前一样去揪耳朵,但一看到太衍盘坐在那里,浑身仙光熠熠,庄严肃穆,顿时将手顿在了半空。 太衍见状,伸手握住杨氏的手,说道:“我已入仙道,天寿岂止百年?娶妻生子,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杨氏看着太衍,一时间气也消了,怒头散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留下满心的惆怅与遗憾。 “唉。”一声长叹过后,杨氏起身离开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只有盘坐的太衍与神台上的太一神像四目相对。 五天后,一个平淡的清晨。 茂陵马府上空突然彩霞翻腾,五气氤氲,无数的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在马府天空中环成一圈巨大的圆环。 这一景象顿时惊呆了整个安陵城的人,就连马府的人也抬头望着天上的异象惊骇莫名。 就在马寥、马防及其家人望着天上的异象不知所措时,看守大门的仆人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远远地就朝马寥与马防喊道:“大公子、二公子,门外有异人,身罩仙光,脚踏五彩而来。” 马寥闻言一惊,联想到天上的异象,连忙问道:“他可曾报上姓名?” 仆人道:“他说自己叫太衍。” 第七十七章 事定 “太衍?”马寥念着这个名字,身旁的马防却喊道:“是大真人!” 仆人伸手递过一枚玉印,马寥接过玉印一看,果然上面刻着:‘护国大真人’这五个大字。 “快!”马寥看着周围的马府众人,“所有人随我出去,迎接大真人。” 于是马府上下数百口人,一齐跟在马寥身后朝着马府外蜂拥而去。 当马寥带着家人走出马府时,一眼便看到了府外宽阔的空地上面,站着一名穿着玉带凌波道袍,束发纶巾,鹤带飘绫的男子。 男子虽然样貌平平,但一身气质凛然若仙。 似缥缈无穷,似庄严肃穆。无论什么人看去,都不由得心生一股敬意。 “大真人,果然名不虚传。”马寥心中感慨着,然后快步上前,抱拳深深拜道:“马寥恭迎大真人。” 身后马府众人齐声拜道:“恭迎大真人。” 数百人的声音直冲云霄,震动四野。 太衍挥手笑道:“诸位不必多礼。” 随后,揖拜的众人只觉地上涌起一股清气,将他们全部托了起来。 众人立刻又敬又怕,这真的是神仙手段啊。 马寥躬身上前,朝太衍道:“恭请大真人入府。” “恭请大真人入府。”众人又齐声拜道。 太衍点点头,然后在马寥的引请下,在众人的拥蔟下,进入了马府前庭。 进入前庭正厅,马寥与马防朝太衍道:“大真人请上座。” 太衍迈步上首入座,马寥双手捧着大真人玉印上前,“大真人,物归原主。” 太衍伸手拿过玉印,抬头看了马府众人一眼,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马寥道:“大真人说笑了,大真人在洛阳降服妖龙,拯救黎民,功德巍巍,怎么可能会是吃人的猛兽呢。” 太衍笑道:“敬平过誉了。” 随后,太衍又问道:“哪位是马防,马江平啊?” 马防连忙上前拜道:“启禀大真人,在下便是。” 太衍笑眯眯的看着马防道:“我听说你不仅文采极佳,就连武艺也是上等,真不愧是马伏波的儿子啊。” 马防连忙谦虚地道:“大真人折煞我了,与大真人相比,我就像那寒鸦,大真人就是鸾凤呀。” “哈哈哈。”太衍摇头摆手,然后说道:“今次我来,是有一事,此事十分重要,需与诸位及其诸位的家人商议。” 马寥一愣,疑惑的看了马防一眼,随后他们便将自己的妻子及重要家眷都叫了过来。 太衍看着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厅中的马府一些核心人员,笑着说道:“大家不要拘谨,请坐。” “诺。”众人应了一声,然后按照家庭地位次序在大厅中依次坐下。 等众人落座后,太衍开口说道:“我家中有一幼弟,姓陈名景武,字仲平。今年十八岁,再过半月就要举行加冠礼。常言道,成家立业。奉陛下之命,举行加冠礼后他便要去太学读书。他业已成,太学结业之后便可入朝为官。但这家还未成,所以家中二老一直在为他谋划亲事。” 说到这里,马寥等人立刻心中亮堂了起来,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要为自己的弟弟上门提亲。 这时只听太衍继续说道:“前次我偶然得知,我这位弟弟心中竟然有了意中之人,这位佳人便是贵府上的千金,所以便有我今日之行。” 原本一直在心中迷惑的马防此时瞟了一眼身后的女儿们,心中终于明白为什么太衍的拜帖要递到自己手上,而不是大哥的手上了。 马寥看了马防一眼,然后又转向太衍道:“大真人,不知令弟的意中人是谁呢?据我所知,我们两家之前好似从无往来,不知令弟可有其人的姓名?” 太衍笑道:“若无姓名,我又怎会找到你家呢?此女名为马姜,不久前去骊山拜祭之时,与我弟仲平有过一面之缘。” 太衍话音落下,整个厅堂之中的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坐在最中间的马姜身上。 马防也转过头去,朝马姜问道:“姜儿,大真人所说之事,你可有印象?” 此事马姜抬头看了长辈们一眼,然后朝着自己父亲点头道:“是有此事,那日在拜祭骊山女仙时,碰到过一位名叫陈景武的公子。只是我与他不熟,只是浅谈了几句,并未有什么深交。” 太衍笑道:“虽是浅谈,但仲平回去之后,对姑娘可是倾慕不已,朝夕念念不忘。” 马姜一双清明的双目直视太衍,旋即低声道:“马姜知错,大真人恕罪。” 话一出口,太衍就笑了。马防也直摇头,自己这个女儿外表看上去沉稳有余,但内心却已经慌乱不堪,不然不至于会说出这样的话。 “姜儿,你对仲平公子如何看待?”这时,马防的妻子林氏开口问道。 马姜想了想,摇头道:“我与他仅一面之缘,难以观其人品德行,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女儿听父母的话就是。” 马防听自己的女儿这么说,知道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毕竟得罪了大真人,对整个马家都不是好事。 马防心中蓦然对女儿腾起一丝怜爱,他坚定了心志,转身正要开口,却被马寥给按住了。 马防看着马寥,却听马寥转身说道:“大真人,婚姻乃人生大事,不知他二人是否性格相合,趣味相投呢?” 马防感激的看了兄长一眼,兄长毕竟没有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大真人的满意。 就在此时,大殿之外忽然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人。 马寥一看此人,顿时大惊,这不是父亲身边的亲信校尉么? 马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许校尉,您怎么回关中了?” 马防也站了起来,无比开心地道:“莫非父亲回来了?” 这位许校尉抬头看了太衍一眼,他当然认识太衍,因为太衍在洛阳待过不少的时间。 “拜见大真人。”许校尉朝太衍行了一礼,然后又对马寥和马防行礼道:“拜见二位公子。” 马寥连忙扶起许校尉,并问道:“许校尉,父亲呢?” 许校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马寥说道:“前些时日,太衍大真人给将军写了一封信,将军看过之后,便回了一封家书,让我亲自送到二位公子手中。” “哦?”马寥和马防一惊,随后接过信件,抬头看了一眼太衍。 只听太衍道:“此事我早已休书与伏波将军,不知伏波将军如回复?” 马寥闻言,连忙拆开信件一看,只见信中父亲说道:“姜儿之事大真人早已来信与我,若大真人之弟陈景武人品上佳,文采出众,则当为吾之孙婿,亦是人间良缘。” “父亲未曾反对,只是...”马寥将信递给马防看了看,马防看过之后,立刻将信件送到了太衍手中。 太衍淡淡一扫,随后笑道:“既然伏波将军不反对,那不如这样,待我回去之后,便让他自来贵府,由二位公子考验其人品文采。若其考验通过,便直接在贵府订婚,然后择定婚期通告两方便是,如何?” 马寥一听,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连忙说道:“此法甚妙。” 马防也应和道:“大真人英明。” 今天太衍来的目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包括马姜在内的众人一点准备也没有。 如今太衍没有步步紧逼,而是给出了时间,这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这件婚事了。 随后,太衍在马府最高规格的接待下住了一天之后,在第二天,又在马府众人整齐的恭送声中踏着彩云而起,转瞬便消失在天际。 而在太衍离去之后,盘旋在马府上空的彩霞与喜鹊也化作一条长长的彩云,随着太衍离去的方向飘然而去。 这神异的一幕看得所有人心驰神往。 “大真人真是神仙中人。”马寥看着天上的喜鹊与霞彩金云,惊异中又带着一丝感叹地说道。 第七十八章 成家 建武二十三年春,千山万岭冰雪消融,从南方归来的燕子在渭水别院的门楣上筑下了第一个新巢。 灞桥边的柳树迎风招展,在春风的吹拂下高高飘扬。 今天的茂陵十分热闹,新息候府迎来了右扶风郡内几乎所有的权胄贵客。 因为今日是新息候伏波将军马援的孙女出嫁的日子,陈景武自被太衍送到新息候府住了一个月后,深得马防的喜爱。 不仅仅是因为陈景武跟随班彪求学,文采博达,气质不凡。而且他本人也喜欢舞刀弄枪,喜欢战阵之学,所以与马防很合得来。 只半个月间,陈景武就得到了马防的认可,就连加冠礼也是马防为他筹办的。 有太衍的关系以及马援的首肯,陈景武并不需要表现的多出众,中规中矩的表现都能够抱得美人归。 但陈景武还是在马防等人面前展露了他的才气,所以这件亲事并没有半点阻碍,在陈景武去到新息候府一个月后,陈景武与马姜便订下了婚期。 这个婚期是马寥等人问过太衍之后定下的,就定在建武二十三年的立春。 昏礼分为两场,第一场先在新息候府举办,然后陈景武将新妇接到长安陈邑老家再举办一次。 所以除了陈景武、郭荣以及代表班彪前来的人到了茂陵以外,其他的陈府亲眷都在长安陈邑准备。 新息候府这边,不仅太守左茂贤到了,茂陵县县令、县尉也到了。 而且关中各大世家也都来了人,这些家族都有在朝廷为官的族人,而且个个门楣显赫,家世不凡。 在昏礼上,先请太守左茂贤为一对新人训了话,然后马防又为新人训诫婚后要如何恩爱和谐。 这次的昏礼虽不如邓翎的昏礼那么盛大,但也办的十分气派奢侈。 第二天,在马姜与父母亲人哭别之后,陈景武亲自将马姜请上鸾车,然后亲自为马姜驾车,陈家派来的迎亲队伍便跟在后面吹吹打打,一路上好不热闹。 到了陈邑,早已准备好一切的陈窦与杨氏看着进入大门的鸾车开心不已,连忙开始上下奔跑的安排起来。 到了陈府,就没有那么多的权贵豪门了,更多的都是陈邑的父老乡亲。 当然,太守左茂贤也从茂陵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到了陈邑。 另外班彪也到了,还有三年前就嫁出去的班昭,也与她的夫君一起到了陈邑。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郭荣一家老小几乎都来了,这次陈景武的昏礼,郭荣几乎是一手操办,全权负责的。 陈府举行的昏礼没有大办,很温馨,很简单。 在拜过天地、高堂之后,太衍来到一双新人面前,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紫檀木盒,递给了新娘马姜。 “你嫁到我家,算是委屈你了。为兄这里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一物与你。”太衍朝马姜说道。 马姜闻言,柔声道:“兄长严重了,从今往后,我便是陈家的人了,兄长又何必这么见外呢。” 太衍淡淡一笑,朝马姜说道:“这木盒你先拿着,但不要打开,等到建武二十五年以后再打开。” 马姜听了眉头一皱,建武二十五年?自己这位兄长所作所为都像是一个活神仙,莫非这建武二十五年会有什么事不成? 马姜伸手接过了紫檀木盒,然后太衍又拍了拍陈景武的肩膀,对他说道:“以后好好待她,她是你今后唯一与你共进退,同甘苦的人。” 陈景武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兄长。” 说完,太衍便转身离开了,昏礼主持高声喝道:“将新人双双送入洞房。” - 建武二十三年,三月中旬。 一支由护真校尉耿秉率领的羽林五千骑兵到了长安城外的陈邑中,他们是奉皇帝刘秀的旨意,前来接太衍去洛阳的。 这次太衍去了洛阳见过皇帝之后,便要一路向南,到吴郡去了。 车辇后方,五千羽林骑兵严阵而立,耿秉站在车辇旁,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太衍以及太衍的家人。 陈窦默默的看着太衍,眼眶不自觉的便红了起来,“伯文,你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关中?” 太衍笑道:“若家中有事,书信一封,我便能回来。” 陈窦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杨氏伸出手摸着太衍的脸,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凝视了太衍半晌之后,便掩面回到了自家院中不再出来。 倒是陈景武好一些,他牵着自己新婚妻子的手,来到太衍面前说道:“兄长放心去南方,爹娘我会照顾好的。” 太衍笑着说道:“你过些时日也要去太学读书了,可不要辜负为兄对你的期望。” 陈景武点头道:“兄长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后,马姜取出一个锦带,递给了太衍,说道:“兄长此去南方,路途遥远,若是有水土不服,这里面的泥土或可一用。” 太衍接过锦带,里面是马姜精心准备的一些关中泥土。 太衍将这一袋泥土放进袖中,然后朝马姜道:“你倒是有心了,日后家中之事,还需你多加操劳。” 马姜轻轻一笑,说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兄长尽可放心。” 最后,太衍将一枚玉剑递给前来送行的郭荣道:“这玉符剑你拿好,可以保你子孙三代太平无事。” 郭荣接过玉符剑,并谨慎的将其收好,然后目光看着太衍说道:“多谢伯云先生,伯云先生...一路保重。” 太衍朝着郭荣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车辇。 桓恕也跟着走上车辇,车辇之内空间很大,足够四个人并排而坐。 “大真人起驾!”耿秉高声一喝,然后战马嘶鸣,车辇转头朝向洛阳,在清晨的阳光中缓缓离去。 半月之后,太衍车驾到了洛阳,整个洛阳城上至权贵百官,下至庶民百姓,纷纷都到城外迎接。 除了皇帝出巡以外,也只有太衍能有这样的场面和动静。 不过太衍此次谁也没见,径直入皇宫见了刘秀夫妻二人,然后在洛阳闲居七日之后,便再次在五千羽林军的护送下往南方去了。 虽然这五千羽林军的护送完全没有必要,甚至还会影响太衍的速度。 但刘秀一再坚持,说:“如此才能展示我大汉天威,大真人的威严。” 所以太衍也不再拒绝,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第七十九章 旱灾 秣陵县县令范安近日十分焦虑,因为整个秣陵初春以来,一滴雨都没有下。 如今已经是春末,马上就要入夏了,前几批种子入土,连个芽都没看到。 入春三月不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今年有大批的土地要绝收了。 朝廷历来重视农桑,今年年初,大司农亲自下地拉犁,陛下也带着百官到洛阳农田中一起塑了泥牛。 可见今年朝廷对各地农事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去年,所以范安才会如此焦虑。 如果今年秣陵绝收,那首要责任就是他这个县令的,革职都是小事,要是因此闹出民变那可是灭族的罪。 刚开始秣陵县令还没有这种担忧,但随着句容、湖熟、石城、丹阳四县相继传来消息,他们同样入春三月未雨,范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场大旱和饥荒就在眼前,但他却毫无办法。 主薄王选走到范安面前,低声说道:“县令,百姓们要求雨。” 范安抬头看了主薄王选一眼,随后立刻道:“不行,再等等。” 主薄看着范安坚定的表情,心中明了。 这求雨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求得下来。如果真能求下雨来,自然皆大欢喜。 但若是求不来雨,那就是县令的失德。 一个国家如果有大的灾殃,那就是天子失德,皇帝失德,是要向天地告罪的。 如果天子没有失德,那就是三公丞相失德,这个时候皇帝通常会选择革除现任三公或者丞相的职位。 如果遇到严酷冷厉一些的皇帝,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掉现任的三公或者丞相用来祭天,祈请苍天的饶恕。 同理,一个县发生了天灾,那就是县令的责任,是县令失德。 干旱时求雨,求下雨来说明上天已经宽恕,如果不能求下雨来,那这个县令就做到头了。 县令,是代天子牧民,护佑一方百姓的,一县遭灾,那自然就是县令的过错,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 正在此时,县尉蒋青走进了县衙,朝范安说道:“县令,刚刚传来消息,咱们丹阳郡太守已经离开治所,去了句容巡视。” “哦?”范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并朝蒋青问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县尉说道:“有,太守巡视句容时,发现各处江河皆有干涸枯竭的情况。” 范安皱着眉头坐了下来,许久之后便道:“今冬无雪,入春无雨,江河枯竭是迟早的事。” “那怎么办?在这样下去,今年肯定闹旱灾。”县尉有些烦躁地说道。 “另外四个县有求雨吗?”范安忽然问道。 县尉眼睛一眯,随后摇头道:“没有。” 主薄王选目光看向了范安,说道:“恐怕都是在等太守的旨令。” 范安坐在县衙公案前,皱眉沉思,久久不语。 而在秣陵县城外的农田里,无数的百姓无助的站在干燥的田地中。 一位老农蹲了下来,从地里捡起一个干土块,从上面掰下一块干土放进嘴里。 老农将干土在嘴里嚼了嚼,最后将其吐了出来。 “唉!”老农起身叹了口气,身边的儿子满脸忧愁地道:“这天再不下雨,就要入夏了,到时候如果还不下雨,今年就要大旱了。” 老农摇摇头,说道:“若是夏天有雨,还能抢着播种,今年至少还能吃点晚粮。要是夏天也没有雨,那就真的完了。” 这时前方一名身着长袍的男子正站在田埂边仰头四望,老农见了,连忙快步跑了过去,远远地便叫道:“亭长。” 那名男子便是老农所在村邑的上属亭长,名叫孙凌。 孙凌看到老农跑了过来,上前叫道:“元大伯。” 元大伯来到孙凌面前问道:“亭长,县令怎么说?要求雨吗?” 孙凌摇摇头,说道:“县令说再等等。” “县令还等什么?”元大伯的儿子走了过来,“再等就立夏了。” 孙凌朝元大伯的儿子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不要急,又不是你一家播不了种!” 孙凌抬手一指,百姓的农田一片挨着一片,地里到处都是绝望无助的百姓。 “你看看,还有,不只是我们秣陵,另外几个县也一样。”孙凌说道。 元大伯一听孙凌这话,反而沉默了下来,随后他说道:“如果真的是我们一个县这样,问题还不大,如果连别的县也如此,恐怕今年要闹大灾。” 元大伯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朝孙凌说道:“我们县有好几个村邑靠近江河,他们应该能播种吧?” 孙凌点点头,说道:“是的,靠近江河的那几个村邑已经播下种子,而且生长发芽了,只是那几条江河的水已经被取尽,也已经干涸见底,河床完全暴露了。” “哦。”元大伯闻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他看着孙凌道:“那些粮食,都白种了。” “嗯?”孙凌眉头一挑,看着元大伯道:“什么意思?” 元大伯弯下腰去,在地里面挑挑选选,然后捡起一个土块,指着上面说道:“你仔细看看。” 孙凌眼睛靠近土块,仔细一看,只见土块里面的缝隙中有大量的白色颗粒。 那些白色颗粒密密麻麻的,看上去非常渗人。 然后元大伯指着那些白色的颗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孙凌刚开始看还没怎么在意,只是等他看得越久,浑身就越是涌起一股寒意。 “这...是卵。”孙凌语气带着一丝恐惧地说道。 “对。”元大伯将手中土块丢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碎,“是蝗虫卵。” “河床暴露,江河枯竭,最适合蝗虫产卵。到时候那些生产起来的粮食,最后还是要被蝗虫给吃掉。”元大伯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他不说孙凌还想不到,但他这样一说,孙凌立刻就吓出一身冷汗来。 随后孙凌捡起那个被元大伯踩成十几坨的土块,立刻朝着秣陵城中飞奔而去。 元大伯又叹了口气,对自己儿子说道:“要是县令还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不能尽快安排求雨的话,恐怕今年要饿死很多人了。” 儿子满面担忧,目光不由得眺望着远方。 然而就在此时,儿子目光看到远方的官道上面有一队人马正飞驰而过,目的正是后方的秣陵县城。 那队人马身穿铠甲,背上插着两支戎旗,而且头顶盔帽之上还插着两支雪白的雉羽。 儿子目光一愣,随后忽然指着那队人马惊呼道:“父亲,快看,那...那不是您常说的羽林郎吗?” 羽林,自汉武帝始,专择天下良家子入内,他们北逐匈奴,南灭百越,东灭卫满朝鲜,西灭夜郎诸国、威镇西域四十八国。开疆拓土,威名赫赫,如今更是拱卫天子和都城的亲军。 羽林: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可以说羽林军是整个大汉帝国的荣耀,卫青、霍去病的传奇之路皆从此开启。羽林营更是无数大好男儿向往的地方,是大汉子民建功立业的最好去处。 元大伯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着一队羽林奇兵手持令信高高举起,策马飞奔进入秣陵城中。 元大伯愣愣地道:“羽林军不是在雒阳拱卫天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丹阳郡?” 第八十章 驾临 当县令范安看到孙凌手上的泥土时,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孙凌将里面的蝗虫卵捏出来之后,范安脸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秣陵如今有四成的土地都种上了稻米,这还是拼了命从江河之中引水种起来的。要是以后再发蝗灾,可就真的完了。”主薄王选朝范安说道。 范安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王选和蒋青说道:“此时征调百姓,从江中引水灌溉全县,如何?” 范安这里的说的‘江’,并不是普通的江河,而是长江,汉朝时不称长江,只称‘江’。 王选和蒋青还没有说话,孙凌首先摇头道:“恐怕不行。” 范安看着孙凌,问道:“为什么?” 孙凌目光直直的盯着范安,说道:“县令还记得我前年说过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范安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孙凌说道:“前年我向您说起过,十年前咱们秣陵有一位县令。” 范安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个无能县令。” “嗤。”说起这个无能县令,在场的王选和蒋青都笑了。 只是范安有些不明白,“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有。”孙凌点头说道:“而且关系很大。” “讲。”范安说道。 孙凌说道:“这位无能县令,是当年王莽身边的侍从官,因为在王莽身边犯了错,被贬到秣陵当了县令。后来陛下起兵之后,此人便投靠了过来,仍旧照常做秣陵县令。” 范安疑惑的看着孙凌,但他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孙凌继续说道:“十年前秣陵也发生过一次旱灾,那一次大旱并不严重,许多小江小河的水都未曾枯竭,百姓们肩挑背扛还是挺了过来。当时就有人向这位县令建议,等春耕过后便将百姓们组织起来修渠筑坝。” “可这位县令当时说,现在是旱灾,不是洪灾,为什么要修渠筑坝。他也因为这句话成为了笑柄,没过多久就被撤职,大人您也就来了。”孙凌说道。 范安听完之后,神情逐渐凝重,他目光看着孙凌道:“我想起前年你也说过这件事,难道...” 孙凌点头道:“是的,咱们秣陵县的水渠已经十年没有修缮过了,用的还是新莽时挖的渠。前年我向大人提起过这件事,只是您当时在忙别的事情,所以就...” 范安一拍桌案,整个人倏地站了起来,然后极为后悔地道:“这是我的过错。” “不,这是卑职的错,是卑职这个主薄没做好。”主薄王选连忙说道。 范安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孙凌道:“那这些水渠不能用了?” 孙凌点头说道:“这些水道分为两种,一种是人工开掘的水渠,另一种是天生的水路河流。但无论哪一种,十几年没有修缮维护,短道还好说,长道都已经有严重的淤泥堵塞,这也是为什么今年没有雨雪,这些水渠河道就干的这么快的原因。” 最后,孙凌道:“如果要疏通这些河道,全县百姓一起上,没日没夜的挖也要最少三个月。” “不能从江中引水,如果让百姓去江边肩挑背扛,全部累死也种不了几亩地。”范安沉声说道。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不语,最后孙凌长叹一声,说道:“兴修水利乃天下首要之务,百姓系命所在,古人诚不我欺。” 就在此时,县衙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名差役。 差役直接进了公堂,朝县令拜道:“启禀县令,外面有一队人马,手持羽林凭信求见。” “什么?”范安整个人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羽林军?” 县尉有些不敢相信,他朝差役问道:“你确定是羽林军?羽林军为什么会来南方?” 羽林军出现的地方,要么是有战争,要么就是天子所在。 范安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一颤,随后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难道...陛下来南方巡视了?” “不可能。”主薄倒是冷静,立刻便说道:“雒阳去年刚有恶龙作孽,陛下就算要巡游南方,也不可能在今年。” 孙凌看到县衙似乎有什么大事,于是便站出来告辞,他一个小小的亭长,县衙里的事情不是他该操心的。 “大人,卑职告退。”孙凌拜辞县令之后便走出了县衙,在走出县衙的那一刻,果然看到县衙外面有一队威武高大的骑兵并排而立。 他们的装束与令旗,无一不宣示着这队骑兵的身份。 在孙凌前脚离去后,后脚范安等人便走出了县衙。 当看清眼前这队骑兵的装束之后,县尉蒋青立刻肯定地说道:“是羽林军。” 蒋青能做秣陵县尉,本身也是边军出身,他虽然没当过羽林军,但至少也见过。 同样在看到范安之后,这队羽林军领头的一位年轻羽林郎官立刻翻身下马,然后来到众人面前问道:“谁是秣陵县令范安?” 范安连忙上前拜道:“下官便是。” 这名羽林郎从怀中取出凭信,递给范安道:“吾乃护真校尉耿秉将军账下小校,奉命前来秣陵通告县令,护国大真人车驾三日后将进入秣陵县境内,还请县令务必清理官道,涤荡闲杂人、事,以使大真人车驾顺利过境。” 范安结果凭信一看,果然是朝廷印信,听完羽林郎官的话之后,更是一惊:“大真人来南方了?” 这名羽林郎小校点头道:“不错,耿秉将军奉陛下之命,亲率五千羽林骑兵护送大真人车驾南行。” 范安心里松了口气,不是陛下巡游南方就好。 随后范安立刻肃然对羽林郎道:“请回秉将军,下官定会如实照做,一定确保大真人车驾顺利过境。” “好,这我就放心了。”羽林郎点头说道。 然而就在羽林郎转身之时,范安身后的主薄王选忽然问道:“不知大真人车驾是否在秣陵歇脚?” 范安一怔,随后也关切的看着羽林郎。 如果五千人的车驾要在秣陵落脚,那秣陵县府肯定是要负责这些人的吃穿用度的。 如今秣陵正在闹旱,五千大军前来落脚吃喝,对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好在那名羽林郎当即摇头道:“车驾直接过秣陵,大真人说了,沿途不得扰民。” 范安心头一松,说道:“大真人果然仁慈大德。” 然后那名羽林郎官便翻身上马,婉拒了范安留他们休息片刻的请求,传完命令之后便直接离去了,他们还要去下一个县传令。 而范安在这些羽林军之后,立刻对主薄和县尉吩咐道:“立刻调集所有人马,务必在三天之内将全县官道清理通畅。” 而县尉却有些犯难,说道:“权限能调动的人马,大约只有几百人。” 范安道:“把各村邑的亭长、里长等等全部调集过来,如此应有三千多人,三天足够清理官道了。” “水,水怎么办?”主薄忽然问道。 范安一怔,随即也范起难来。 清理官道不仅仅是将上面的障碍物清理掉,更重要的是洒水净尘,否则车驾一过,尘土漫天,这不是让大真人吃土么? 范安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要有水,立刻就会被百姓接去灌溉土地,哪里还有多余的水去净尘呢。 “这样吧,用嫩叶枝条铺路,这样就能减少大量尘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范安说道。 “诺。”县尉抱拳应声,然后立刻下去安排了。 第八十一章 拦驾 五千人骑兵护着车驾浩浩荡荡向南行去,一路上百姓们都好奇的看着车驾队伍,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太衍坐在车辇之内,桓恕就坐在太衍一侧。 “满天神、佛皆从天外投影而来,是因为本界气运极其宏广之故,且有天道护持,神佛们如能在此界传下道统,不需太久,只需五百年之功,便能获得天外百万年所用的气运。”太衍对着眼前的桓恕说道。 桓恕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便问道:“那到底什么是气运呢?” 太衍说道:“秦末天下大乱,汉高祖丰西泽纵徒,后被秦朝通缉,不得不躲入芒砀山中潜藏。但也因此事获得人心,起义之初便成为了沛公,这叫运气。后来汉高祖南征北战,履次历险而不死,化危 为安,终于建立大汉并绵延至今,这就叫气运。” 桓恕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些神、佛要气运作甚呢?” 太衍笑着说道:“这气运妙处可多了,有大气运者,无论是修炼、斗法都如有天助。而且有大气运在身,便可护佑家人、师门繁荣昌盛,气运一日不绝,教门一日不衰。” 桓恕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疑惑:“观主,那为何您说本界气运极其宏广呢?” 太衍说道:“因为此界是洪荒开辟时遁去的那个一。” “一?”桓恕问道。 太衍道:“对,洪荒大世界,乃盘古开天辟地而成。大衍之数五十,而天地自演四十九,其中的一遁去无形。” “所以,洪荒大世界欲证道着,都必须来到此界寻找那遁去的一。所以此界才有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函谷传道,化胡为佛...”太衍说着,又道:“此界有天道看护,是天道用来演化周天运转的天机所在。所以他界一万年才能经历的事,在此界一百年就能演化完成,所以此界气运极其宏广。” 桓恕眉头一皱,道:“那依观主所说,漫天神、佛皆来此界盗取气运,那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有。”太衍说道:“满天神佛皆来盗取此界气运,只需两千年,此界气运便会被盗取一空,从此便再也不会出现修行之人了。当年颛顼帝‘绝天地通’,断绝了世人与天地的联系。使得修行之道昌盛的上古时代逐渐远去,从而到了今天,世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修行之人了。” “如果本界气运再被满天神、佛取尽,此界就再也不会出现修行之道,仙道之路将彻底断绝。”太衍缓缓说道。 桓恕闻言,有些惊愕地问道:“那可有办法阻止吗?” 太衍笑着说道:“我便是为此而来,我已通过天机演算过了,有一个办法可以稳妥地为此界留下三成气运,足可以维系此界一万年的修行传承,一万年后天道便会再次兴发此界气运,到时此界的修行之道才会真正的昌盛起来。不过此法暂不能说,你日后便知。” 桓恕听到太衍这么说,就知道他定然胸有成竹,于是也不再担忧,笑着道:“观主既然这么说,那我便不再担心了。” 正说着,原本颠簸的车辇忽然平静了下来,虽然也小有颠簸,但是却不像先前那样让人摇晃不停。 这样一点点还没什么,但时间长了就不免让人疑惑。 桓恕首先便察觉了这一点,开口说道:“怎么这路突然平坦了起来。” 太衍闭目端坐,说道:“怕不是路面平坦吧。” 桓恕闻言,起身靠近车辇窗户旁,打开车窗往外面一看。 入眼的景象顿时让桓恕大吃一惊,只见道路两旁到处都是被砍伐的光秃秃的树木。 桓恕再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铺满了嫩叶树枝,那些树枝粗细绝对不超过一根小指头,粗的树枝全部都被堆积在了路边。 所以车辇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上,显得十分平坦而且没有颠簸和摇晃。 桓恕关上车窗看了太衍一眼,然后静静的坐了回去。 “你在想这一路上需砍伐多少树木,对么。”太衍忽然开口问道。 桓恕点头说道:“观主真是洞若观火。” 太衍睁开眼睛,道:“这里已经是丹阳郡了吧。” 桓恕连忙打开车门,朝前面驾车的羽林郎官问道:“大真人问,这里是不是丹阳郡地界。” 那名驾车的羽林郎官闻言,连忙回答道:“回大真人,是丹阳郡的秣陵县。” “多谢。”桓恕道了声谢,然后回到车内道:“观主,是丹阳郡的秣陵县。” “嗯。”太衍点点头,然后朝桓恕道:“你的少阴剑气修炼的如何了。” 桓恕笑道:“已是炉火纯青了。” 说完,桓恕剑指一转,一道阴寒剑气迅速出现在桓恕手中。 但当这一道少阴剑气出现的那一刻,上面的阴寒之气便迅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桓恕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他再次凝出一道剑气,但如先前一样,这道剑气也迅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太衍看到桓恕看着消失的剑气呆呆发愣,笑道:“这不是你修行不足,而是天地的缘故。” “天地的缘故?”桓恕目光看向了太衍,然后抱拳道:“请观主指教。” 太衍点头说道:“虽然满天神佛都来此界盗取气运,天道虽说不偏不倚,但也将此界的规则改变了几分。从天外投影而来的神、仙、佛、魔、妖,其投影而来的化身修为都被天道压制在真仙修为。这是因为这一界自从颛顼帝‘绝天地通’后,修行之人修为最高也不过练神返虚的实力。” 桓恕又问道:“那这实力是如何划分的呢?” 太衍说道:“分为练津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之后便是陆地神仙,也称作地仙,地仙之上便是真仙了。” “原来如此。”桓恕点头说道,他并不意外,因为这个划分和太衍给他的《四象剑诀》中的实力层阶一模一样。 “所以天道将他们的投影化身修为压制在真仙范畴,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能对此界造成太大的破坏,这也是一种警示。而且这样做更是为了让这些投影化身,无法对此界的天道运转产生干扰,如果在此过程中出现了天地异数,他们也不能将这异数抹杀。”太衍缓缓说道。 桓恕忽然将目光看向了太衍,太衍摇头道:“你想错了,我并不是那异数,我是来找那个异数的。” 桓恕笑道:“弟子想什么都瞒不过观主。” 太衍最后说道:“天道对修行之人的压制,不仅针对天外之人,也针对本界的修士。所以你方才的少阴剑气,就受到天地规则的限制。” 桓恕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如此一来,我的少阴剑气便不能用了吗?” 太衍道:“非也,你现在是少阴剑气受限,若你已经练成少阳剑气,你就会发现在这里使用少阳剑气,便会如虎添翼。” 看桓恕还不明白的样子,太衍指着车辇的窗户说道:“你打开窗户,仔细感受一下。” 桓恕有些疑惑的再次打开车窗,然后仔细感受了片刻。 “有什么发现?”太衍问道。 桓恕想了想,说道:“只觉得空气十分干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太衍道:“正是如此,秣陵空气干燥,阴寒湿气少之又少。在如此环境之下,你的少阴剑气一旦凝聚出来,就会被天地之力汲取,以此来补充此地本就稀少的的阴寒湿气。” “原来如此。”桓恕恍然大悟,随后他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才初春,为什么这里会如此干燥?” 看着太衍明亮的目光,桓恕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用树枝铺路了,因为没有水!” 就在桓恕明白过来的片刻,忽然车驾一顿,随后便停了下来。 然后便隐约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甚至是哭诉声,而且还有羽林军的呵斥声。 以太衍的修为,自然听的极为清楚,于是他朝桓恕看了一眼。 桓恕会意,立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到片刻,桓恕便回到了车上,朝太衍说道:“观主,前面有许多百姓站在官道上面,拦住了车驾,耿将军正带人将其驱散。” 太衍摇摇头,朝桓恕道:“你去问他们,为何拦住车驾。另外告诉耿将军,不必驱赶百姓,更不要伤到他们。” 桓恕抱拳应道:“诺。” 然后便再次走出车辇,朝前方那些拦住官道的百姓走去。 第八十二章 传见 耿秉策马在前,身后是五千名严阵以待的羽林军士。 在他们对面,宽阔的官道之上挤满了百姓,他们手无寸铁,一个个跪在地上,拦住了车驾的去路。 耿秉手执马鞭,高声喝道:“尔等为何拦路?” 一名老农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他朝耿秉及其身后的羽林军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请问...是太守大人的车驾吗?” 老农身后又走出一个年轻人,他站在老农身边道:“我们听说太守正在句容巡视,很快就要来我们这里。” 耿秉皱眉道:“这不是太守的车驾,快快让开吧。” 老农闻言,连忙说道:“那这位大人的官比县令大吗?” 耿秉一怔,暗道这些百姓敢拦路,就是不知大真人的威严,于是他点头道:“不错,县令见了都要磕头,你们还不快快让开。” 老农大喜,连忙跪了下来,高声呼道:“草民徐晋恭迎大人。” 随着老农徐晋高声一拜,身后的那些百姓也都纷纷跪下来高呼:“恭迎大人。” 耿秉脸色微变,看着他们喝道:“你们意欲何为?还不快快让开。” 徐晋朝耿秉道:“这位将军,我等有民情要向这位大人禀奏。” 耿秉一脸疑惑道:“有民情为何不找县令禀报?” 徐晋说道:“县令不理民情,我等实在无路可找,正好听说太守大人要来秣陵巡视,所以就在路上盯着,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位大人的车驾。” 耿秉一挥鞭,说道:“你们要见的是太守,可你们见过哪位太守出游是有羽林军护卫的?” 百姓们愣了愣,随后只听徐晋道:“莫非是哪位公卿么?” 耿秉道:“你们快快让开,有什么民情去找县令处置。” “不让,我们要见这位大人。”徐晋伸着双臂说道。 耿秉眉头一挑,手中长鞭指着徐晋道:“你真的不让?” 徐晋看着耿秉沉下来的脸色,心中有了一丝畏惧,但他依旧还坚持着道:“不...不让。” 耿秉手一抬,身后的一队羽林军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擘张弩’瞄准了徐晋。 徐晋身后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起身朝后退去。 而徐晋的儿子则飞快冲了上来,护在徐晋身前道:“庶民无罪,为何如此?” 耿秉道:“我们护送的这位大人要去吴郡赴任,时间紧迫,你们若是再不让路,便以路盗处置。” 就在此时,桓恕骑着马也来到了车队的前方。 他连忙拦住耿秉,然后让那些羽林军收起擘张弩。 最后,桓恕骑在马上朝前方的百姓们道:“你们为什么要拦阻车驾?” 徐晋见桓恕阻止了耿秉,心中以为他也是个大官,于是说道:“我们想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桓恕问道:“做什么主?” 徐晋说道:“我们秣陵县一冬未雪,入春之后又三春不雨。导致土地干旱,播种下去一粒未出。我们想让县令准许我们求雨,可县令一直未准,这眼看就要立夏,播种的大好时机已过,若是再不能播种下地,恐怕今年就要闹饥荒了。” 桓恕游侠出身,没有做过农事,所以对这些不太理解,他听到徐晋的话以后,疑惑地道:“既然要求雨,那你们求雨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县令准许呢?” 徐晋微微一愣,看着桓恕道:“大人莫非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桓恕也愣愣地道。 徐晋有些诱惑,但还是说道:“若无朝廷准许,民间不得私自求雨、立庙、拜天。” 听徐晋一说,桓恕明白了。天子,就是天的儿子。所以祭天的大礼,只有皇帝才能做,官员、百姓是不能私自祭天的。 私自祭天,是僭越、造逆的大罪。 最后,徐晋眼眶通红地道:“我们先前已经播了三次种子下地,家里的最后一点种粮也快没了。若是再不求雨,今年...多少人都没有活路了啊。” 徐晋说到这里,那些挡在路上的百姓都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官道四周都回荡着百姓们绝望的哭泣声,求雨不一定下雨,但至少能给人一点希望。尤其是在这个普遍信奉神灵的时代,人们相信,求雨的话就有极大的可能会下雨。 所以,在没有别的办法时,人们都寄希望于求雨上面。 桓恕了解了情况,立刻回到车驾外面,朝里面的太衍禀报了此事。 太衍听后,对桓恕道:“告诉耿秉,就地扎营,另外,派人去传秣陵县令,就说我要见他。” 桓恕抱拳应道:“诺。” 徐晋他们看到先前的桓恕离去后又返了回来,并且在耿秉的耳边说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耿秉扫了他们一眼,百姓们心头一跳,一脸害怕的看着耿秉及羽林军士们手中的武器。 但接下来却发现,这些羽林军士们纷纷下马,开始在官道左侧的一片平地上面安营扎寨。 而紧接着,他们隐约听到耿秉唤来一名羽林奇兵,对他说道:“你去秣陵城中,请秣陵县令过来,大真人要见他。” 百姓们隐约听到耿秉要人去叫县令,并且大什么人要见他。 徐晋等人立刻兴奋起来,说道:“大人要为我们做主了。” 百姓们也大喜不已,然后纷纷欣喜地四面奔走,将这个好详细告诉其他的人。 不多时,营地这边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如果有人登高一望,就会看到这里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而且还有部分百姓自告奋勇,前来帮助羽林军士们打桩、安营。 所以不到半个时辰,五千人的大营在羽林军和数千百姓们的帮助下很快就完成了。 太衍下了车辇,在耿秉等一众羽林军的簇拥下进了大帐,五千羽林军分成一百支小队,在大营的内外四处守卫、巡逻。 而那些百姓们则选出几十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进入大营候见,其余人都聚集在大营之外等候消息。 秣陵县衙门前,范安正准备上马,一旁的主薄和县尉都已经在马上等候了。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大真人的车驾就要经过秣陵城了。”主薄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说道。 范安道:“此次迎送大真人,切记不可提起县中大旱之事。” “是。”主薄与县尉同时应道。 这时,前方一名差役骑马飞奔而来,在范安三人面前勒马下地,然后抱拳说道:“大真人车驾已经到了小梁坡。” “好。”范安笑道:“速度比我们想的要快,我们快快出城吧。” 然而那名差役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但有一点意外。” “嗯?”范安看着诧异,“什么意外?” 差役说道:“大真人的车驾...被一群百姓给拦住了。” “什么?”范安大惊,“你再说一遍?” 差役说道:“大真人的车驾被百姓给拦住了。” “胡闹。”县尉怒喝一声,“他们难道不认识羽林军吗?” 主薄连忙说道:“大人,必须马上赶过去驱散百姓,不然那些羽林军可不是好惹的。” 范安脸色铁青地道:“这些庶民,真不让人省心,快,马上去小梁坡,千万不能让羽林军对百姓出手,否则乱子就大了。” 于是一行人立刻策马飞奔出城,朝小梁坡赶去。 但就在他们出城的那一瞬间,迎面便撞上了一队羽林骑兵。 第八十三章 求雨 看到这队羽林骑兵,范安大呼不妙,难道羽林军已经对那些百姓动手了? 但县尉看到这队羽林骑兵之后,心头一松,道:“县令不必担忧,应该无事。” 因为这些羽林军盔甲十分干净,不见丝毫血迹,所以县尉才有此说。 只见那一队羽林骑兵迎面看到范安等人,本来没有理会他们,准备直接进城而去。 但范安却叫住了他们,“诸位请留步。” 这队羽林军驻马看着范安等人,“什么事?” 范安连忙抱拳道:“本官乃是秣陵县令范安,请问诸位进城是?” “你就是秣陵县令?”为首的羽林郎官立刻问道。 范安连忙拿出自己的印绶,说道:“正是。” 那羽林郎官检查了印绶之后,目光看着范安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城里找你。” “找我?”范安心头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是什么事?” 羽林郎官说道:“大真人要见你。” 范安三人是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赶到小梁坡的,当他们看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下数万百姓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会知道大真人的车驾今天要从这里过?”范安低声朝县尉蒋青问道。 蒋青一脸无辜,他也很想知道。 主薄在一旁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连那些铺路伐树的小吏们也不清楚为什么铺路,所以消息流传出去的可能不大。” “一定是他们见这车队有羽林军保护,所以以为是朝廷派下的官员。”主薄猜测道。 “嗯,言之有理。”范安听着主薄话点头道。 “县令来了。” “快看,县令来了。” 百姓们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范安等人,连忙朝着四周高呼。 随后那些百姓们纷纷朝着范安作揖:“拜见县令。” 范安听着两侧百姓的叩拜,也不能无动于衷,但只是沉着脸朝周围的百姓们拱手还礼。 范安这个县令总的来说还算称职,这次百姓们拦下太衍车驾,主要也不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百姓们要的是求雨,而他不想求雨,矛盾就这么简单,并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天大冤情。 进了被羽林军重重看守的大营,范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来到中军大帐前时,范安看到大帐之外已经有几十名各亭各里的老人们站在那里。 这些老人范安认识,都是各个亭、村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人们也看到了县令,他们连忙上前叩拜道:“参见县令。” 范安也不好对这些在百姓中有威望的老人冷脸相向,他们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这些老人。 这些老人其中就有元大伯和徐晋两人,只听范安说道:“你们何苦如此呢?有什么难处到县衙找我不是也可以吗?” 元大伯朝范安道:“我们已经跟您请过三次求雨令,可您就是不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是啊,这眼看就要立夏,要是芒种之前再不下雨,今年得饿死多少人啊。”徐晋也朝范安吐着苦水。 范安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有难处啊,别的县也大旱,但他们都还没求雨呢。” 这时另一名老人说道:“这种事,还要和别人比吗?” 范安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好在这时大帐内走出一人,朝着范安等人喝道:“大真人有令,传秣陵县令、县尉、主薄,及秣陵父老入见。” “大真人?”徐晋等人终于听清了,十分疑惑的道:“大真人?不是大人吗?” 范安听到徐晋等人的话,心里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果然不知道。 进了大帐之后,首先入眼的便是威武雄壮的羽林军士,然后是按剑而立的耿秉。 最后,他们将目光落到了上首那个正襟危坐,身穿羽衣,头戴莲花冠,气质缥缈不凡的年轻男子。 一股无形的威望在他们心中显现出来,范安等人不敢多看,连忙跪拜道:“下官范安。” “下官蒋青。” “下官王选。” “拜见大真人。” 而徐晋在见到太衍的那一刻,顿时心头一震,随后他们如见神明一般的跪了下来。 “草民徐晋。” “草民元认。” “.....拜见大真人。” 太衍淡淡一笑,手中拂尘一摆,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所有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这一下更是让范安、徐晋等人心中骇然,同时表现的更加诚敬。 尤其是范安等人,早就听说大真人法力无边,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太衍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笑道:“诸位请坐。” 汉朝的坐并没有那么麻烦,因为是跪坐,所以地上铺一张竹席便可以落座。 于是范安、徐晋等人便在大帐内两侧铺就的竹席上坐了下来,他们直视前方,但目光稍微往太衍的身下移了三寸,这是表示对太衍的尊敬。 太衍看着众人道:“秣陵父老们所说之事,我已大部明了,范县令。” 范安连忙拱手道:“卑职在。” 太衍看着范安道:“你为何不许百姓求雨?” “这...”范安语滞,半晌后才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大真人,不是不求,是不敢求,” 太衍看着范安道:“为什么?” 范安说道:“怕求不来雨。” 范安话一出口,一旁的徐晋等人立刻坐不住了,只听元认说道:“还没有求,怎么知道求不来呢。” 主薄此时看着徐晋等人道:“雨雪风雷皆是天定,岂是人力可以定夺的?” “求雨便是通达民情于天,天若有知,定会下雨。”徐晋也反驳道。 主薄冷笑一声,道:“天若那么好说话,这世上还会有难事吗?”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让徐晋等人哑口无言。 最后,徐晋只能说道:“那难道就让天这么旱下去,等年底大家都饿死吗?” 范安此时说道:“并非如此,只是本官在想,不如再等几日,若还不下去,干旱势必更加严重,到时候再祈请上天垂怜百姓,降下甘霖,岂不是更好吗?” 徐晋等人一听,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所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不就是要让老天爷觉得可怜了再下雨么? 但是转念一想,又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们又说不出来。 最后徐晋等人只能带着一脸纠结之色,看向了上首的太衍。 “请大真人明断。”徐晋等人无奈,抱拳说道。 太衍点点头,伸手安抚住徐晋等人,然后又将目光看向范安,问道:“既然天不下雨,那为什么不从江中引水?” “这...”范安一怔,他朝主薄望了一眼,主薄这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因为县里的沟渠已经十多年没有修缮过了,至少有数百处长段沟渠被淤泥、石头、树叶给堵住了。”元认此时如实说道。 范安起身跪在太衍面前,道:“这是我这个县令的失职,我愧对秣陵父老,愧对百姓,请大真人责罚。” 太衍摆摆手,道:“我不责罚你,你日后自向朝廷请罪就是。只是如今天干大旱,你可有解决之法?” 范安愣愣的看着太衍,半晌之后拜伏道:“下臣惭愧,暂未想出解决之法...” 太衍看着范安,说道:“这样吧,三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就在三日之后,午时求雨。” “求雨?”范安看着太衍,“大真人,真的要求雨吗?” 太衍点头说道:“对,求雨。” 徐晋等人连忙起身,满脸欢喜地朝太衍叩拜道:“大真人英明。” 看见范安还有些犹豫,太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范安有些纠结,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徐晋等人,然后又看了看太衍。 太衍淡淡一笑,然后看了桓恕一眼。 桓恕会意,连忙上前将徐晋等人扶起,并说道:“诸位父老请先回去准备三日之后求雨所需的祭品、祭台,大真人已经应允之事,断然不会更改的。” 徐晋等人起身后,再次对太衍拜道:“多谢大真人,我等告退。” 等徐晋等人走后,太衍看着范安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范安朝太衍抱拳道:“大真人,实不相瞒,在去年冬至之时,下官做过一个梦。” 太衍问道:“什么梦?” 范安道:“很怪的梦,梦里有一个身穿兗服,头戴琉冕的人告诉我,说:你们大汉皇帝纵容妖道害我同族,今后我再不会降下一滴雨水给你们。从那个梦以后,整个冬天都没有下一片雪,入春之后更是滴雨未降。” 桓恕听了此言,目光陡然一凝。 而耿秉却道:“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太衍随后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范安仔细回想片刻,最后说道:“脸似人、额上有角似鹿、眼似兔、项似蛇、身上有鳞似鱼、耳似牛...” 随着范安将那个人的模样描述出来之后,本来没怎么在意的耿秉却大惊失色,这模样...怎么和当初祸乱洛阳的恶龙化作的人形一模一样? 耿秉看了一眼太衍,他相信大真人肯定知道其中缘由。 但他只见太衍点了点头,然后再没有说任何关于这个梦的话,只是对范安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准备三日后的求雨之事,到时我要亲自前往。” 范安见太衍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个梦,说来也对,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大真人发了话,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怎么样。别说他一个县令,就算丹阳太守、扬州刺史来了也得乖乖听话,于是他只能恭身应道:“诺。” 第八十四章 布雨(1) 建武二十三年季春,午时。 秣陵县城外干涸的河岸边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已经摆满了祭祀用的牲醴。 以范安为首的秣陵主要县衙官员,都身穿祭祀时的礼服。 数万名秣陵百姓都虔诚的站在高台之下,一脸诚敬的望着祭坛。 “吉时已到,请祭主登坛。”一名身着巫服的巫师高声喊道。 范安表情肃穆,昂首挺胸的走上祭台。 然后那巫师便转身面对百姓,不再面容肃穆,眼中满是诚敬之意。 范安朝着祭台恭身一拜,随后转身朝下方百姓们道:“去岁冬至以来,整冬未雪。今岁入春以后,又三春不雨。眼看大旱将至,百姓有饥馑之危。我秣陵县上应天命,下顺民意,仰赖陛下仁德,诚秉 大真人面训,今恰逢吉辰,故而向天求雨。祈望苍天怜我百姓,降下甘霖,以使天恩垂范,福泽苍生。” 范安话音落下,数万百姓鸦雀无声,他们全都恭敬无比,诚心无比。 然后,主薄亲自捧着一卷帛书,上台递到了范安手中。 范安展开帛书,高声念道:“我命天之所生,我身地之所养。天地与我,犹父母之恩情厚重也。今日求雨,众人务必毕恭毕敬,以示天地之尊崇,万灵之感念。一,不得嬉笑喧哗。二,不得打闹怒骂。三,不得腹诽天地。四,不得瞻前顾后。五,不得窃窃私语。众人谨记,谨记。” 念完之后,范安转身到祭坛上,将手中的帛书点燃,焚烧在祭台之上。 等帛书烧完之后,范安转身呼道:“跳傩舞。” 然后范安快步走下祭台,与身旁的县尉、主薄一起肃穆而立。 随后,十六名身着巫服的巫师,右手执斧钺,左手拿金锤,脸上带着鬼神面具。 这十六名巫师登上祭台,立刻以四排排开,开始跳起了傩舞。 在祭台的两侧,各有四名巫师站立,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执旗而立,另外两人敲锣打鼓,口中呼着怪调。 随着傩舞跳起,整个秣陵城内外顿时被锣鼓声充斥,并伴随着一阵阵神异的呼喝声。 并且,随着傩舞跳的越来越剧烈,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从那些巫师的身上扩散开来,并迅速将眼前数万百姓的信仰聚集在祭台之上。 而那祭台之上的香炉中,三炷清香直直升腾而起,在那直直腾起的青烟周围,不断有信仰汇聚过去,并且直上云霄。 太衍与桓恕就站在人群的最后,桓恕目光看着上空那淡淡扩散开来的神秘力量,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这与他修炼的法力完全不同,是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十分平和,并不具备攻击性。 但是桓恕却从这平和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一丝潜藏的巨大能量。 可惜现场如此庄严肃穆,他不能开口请教太衍,否则他肯定早已开口请教了。 太衍倒看得清楚,而且并不陌生,这种力量便是香火之力。 香火之力与修道之人的法力略有不同,香火之力是神灵独有的力量,神灵可以借助香火之力增强元神,增强肉身,甚至增强法力。 神灵也有法力,但他们的法力相比于修道人的法力来说,太过单一。 比如掌管天下河流的五水神,他们的法力就只局限于五行中的水。别的法力也可以兼修,但到底比不上本命的水行法力。 这些神灵想要万法皆通也不是不可以,先修炼到五岳大帝或者四海龙王那个程度就可以了。 但比修道者好的就是,这些神灵有天道庇护,只要有凡人信仰,那么香火愿力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法力修炼起来也比修道、修仙之人快捷、安全、方便得多。 在傩舞跳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当祭坛之上点燃第二炷香时,天空中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并且伴随着一阵强风。 “起风了起风了!”百姓们面色激动,内心中高声呐喊着。 范安等人也握紧了拳头,眼中顿时涌现出无穷的希望。 看着乌云逐渐遮住了太阳,将整个祭台周围的天空都遮住了。 下一刻,在哪厚厚的乌云中,一个身穿金甲的将军脚踏青云,显出身形。 当然,凡人是看不到的,在场能看到这个金甲将军的只有太衍与桓恕。 桓恕看到那个金甲将军朝下方望了一眼,然后伸手朝下方祭台一抓。 那祭台上被范安焚烧的求雨祈告文书立刻飞到了金甲将军的手中,然后金甲将军转身没入乌云之内。 - 金甲将军拿了祈雨文告,立刻踩着青云直奔南天门而去。 进了南天门,金甲将军来到四值功曹殿,唤来殿内的一名小神。 小神走了过来,朝金甲将军拜道:“拜见功曹。” 这名金甲将军便是值时神刘洪,刘洪将文告递给小神说道:“速将此文告送至东海广德龙王处。” 小神接了文告,立刻应道:“遵令。” 这广德龙王,便是东海龙王敖广,玉帝封其为‘广德王’。 小神拿着文告到了南天门,在南天门领了下界的敕令,便一路朝东海飞去。 到了东海,小神将文告送到了东海龙宫龟丞相处便回天庭复命去了。 龟丞相看过求雨文告之后,立刻拟了一份令旨,盖上东海龙王宝印,递给身边的蟹将军,说道:“秣陵县万民求雨,其县令与百姓并无罪恶过错,准其求雨之告,你将此布雨令立刻送交楚江水帝处。” 蟹将军领了布雨令,立刻飞往楚江,也就是长江。 入了楚江,到了楚江水帝的宫殿前,蟹将军朝护卫楚江水帝宫殿的虾将军道:“我奉龟丞相之命,要送布雨令到水帝手上。” 虾将军立刻带蟹将军去见楚江水帝,见到楚江水帝之后,蟹将军将手上的布雨令呈递了上去。 楚江水帝看过布雨令后,也盖上了自己的宝印,然后唤来楚江水帝府的鲟将军,道:“这里有布雨令一份,立刻送到九江龙王手上。命他即刻前往秣陵布雨,不得有误。” 鲟将军领了布雨令,立刻应道:“遵令。” 然后鲟将军沿着楚江水域一路上游,数千里水域的距离,不到片刻就游到了九江龙王所在的巢湖水龙宫。 当鲟将军拿着布雨令来到巢湖水龙宫时,发现九江龙王正在宫中大宴群臣。 看到鲟将军来了,正饮的欢天喜地的九江龙王与巢湖龙宫群臣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后九江龙王立刻起身朝鲟将军道:“鲟将军?您怎么来了?来来来,一起来喝两杯百花仙酿。” 第八十五章 布雨(2) 鲟将军婉拒了九江龙王的邀请,然后将手中的布雨令递给了他,“秣陵县百姓正在求雨,水帝命你立刻前往秣陵施雨。” 九江龙王毫不意外的接过布雨令,然后看也不看的收了起来,并拉着鲟将军道:“来来来,鲟大哥,小弟我刚从百花仙子哪里讨来一坛百花仙酿,大哥来的真巧,正好可以畅饮一壶。” 正准备再次拒绝的鲟将军一听到百花仙酿,立刻便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百花仙酿?就是那个喝一口能涨十年修行的百花仙酿?这东西连马元帅去要百花仙子都不给,你是怎么得来的?” 九江龙王笑道:“我送了她一斛紫玉水灵珠。” 鲟将军听完,指着九江龙王道:“你们这些龙王,一个比一个富,水帝都没有一斛的紫玉水灵珠,你却拿来换酒喝...” 九江龙王听了,朝鲟将军问道:“那你喝不喝?” 鲟将军立刻说道:“喝,当然喝,不喝是乌龟王八蛋。” 最后,等鲟将军喝的酩酊大醉回去复命时,巢湖龙宫的虾兵蟹将,鱼鳖大臣们立刻围上前来,朝九江龙王道:“大王,上面下了明令要去降雨...” 九江龙王手中捏着布雨令,淡淡地道:“意料之中的事。” 巢湖龙宫的丞相道:“大王,上面既然已经下令,那就必须要去布雨,不然可就违反了天条。” 天庭的大能、包括四海龙王这一级别的大神,自然都是从天外洪荒大世界投影而来的。 但这些人间神灵可都是在此界遴选出来的有功德的妖、或者人死后封的神位。 因为等级低的神灵,根本不具备诸天投影的能力,所以只能在本界遴选。 比如井海王、五龙神、五水神、九江水帝等等,全都是天庭投影到此界数百年来遴选任命的神位。 九江龙王扫了丞相一眼,随后晃了晃手中的布雨令,道:“虽说让我去布雨,却没有说布多少雨量。” 丞相一愣,随后笑道:“大王英明。” - 秣陵县的百姓们只看到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大,并伴着阵阵风雷汇聚。 所有人都激动的望着天空,终于要下雨了! 果然,只听到天上一声雷鸣,随后雨滴开始哗哗落下。 “下雨了,下雨了!!”无数人内心狂吼着,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跪了下来,不断的朝着祭台猛磕头。 久旱的土地一接触到雨水,立刻就将其全部吸收,其干旱程度,在雨水降下的那一刻地面甚至都感受不到一点点湿滑。 随着雨珠不断落下,桓恕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这雨下了这么久,一直都是小雨? 就在百姓们高兴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天上的乌云突然消散,正午火热的阳光立刻再次普照大地。 而方才还在不断落下的毛毛雨,也顷刻间销声匿迹。 地上本来就不见湿润的泥土,此刻被阳光一照,再次恢复了干旱的模样。 百姓们呆呆的望着天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滞,他们这一刻有些恍惚,好像方才的乌云和风雨好似一场幻觉。 “哈哈哈哈!!”巢湖,已经回到龙宫之中的九江龙王透过玄光镜,和身边的虾兵蟹将、鱼鳖大臣一起看着县令范安与百姓们凝滞的表情放声大笑。 看着玄光镜中,那些茫然无助,不知道此次求雨是成是败的百姓们,所有巢湖龙宫的人都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九江龙王躺在玉座之上,看着玄光镜中那些茫然无措,然后是失望,最后绝望的百姓们,这一刻恍如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样,天下苍生都在他的掌中,任由他在拿捏命运,决断生死。 只是笑着笑着,九江龙王忽然看到玄光镜中,有一道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自己。 九江龙王打了一个寒颤,目光在玄光镜中仔细搜索,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有丝毫特殊的人。 只是幻觉吧?九江龙王想了想,然后关掉了玄光镜,并朝虾兵蟹将们吩咐道:“好了,今天宴席就到这里,都退下吧。” “是,大王。”众人应声退下,只留下九江龙王坐在宫殿内,心中犹然回忆着方才那一道莫名的令他惊颤的目光。 - “为...什么,为什么下这么一点雨就停了?” “老天爷,难道是我们不够诚心吗?” “为什么啊?” “....” “呜...” 百姓们茫然的昂首问天,但天岂有回答呢? 百姓中立刻有人崩溃的哭了出来,“求雨不成,今年难道真的是灾荒之年吗?” “连求雨都不成,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啊?” “老天爷,再下点好么,再下一点点就好...让种子发芽就行啊...” “老天爷,求求你了...” 范安看着百姓们绝望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低下头去,久久不发一言。 “唉!”主薄王选和县尉蒋青齐齐叹了口气,看着绝望的百姓们,想要开口劝慰,却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祭台上的巫师们垂头丧气的走下祭台,他们浑身冒着热汗,连续跳了这么久的傩舞,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打鼓的巫师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愤怒的将手中的木锤砸下,‘咚’皮鼓发出一声重响,像是在发泄着对苍天的不满。 就在整个河岸边都陷入悲痛,被一片愁云惨雾弥漫之时。 太衍径直走向了祭台,他在范安等人不解的眼神下,点了一支清香,插到了祭坛之上。 然后,太衍转身面对数万百姓,说道:“尔等勿要悲伤,贫道还有办法。” 太衍的声音虽然轻,但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百姓们抬起头看着太衍,只见他周身仙光凛凛,恍若神明。 “大真人?”徐晋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然后看着太衍,忽然,他高声说道:“对,大真人!就是降服洛阳恶龙的大真人。” 这一刻,秣陵百姓们终于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传闻。 这个传闻的遥远不在于时间,而在于距离。 洛阳恶龙造孽,这件事扬州刺史部的百姓们得知的时间要晚很多,而且传闻越广也就越失真,所以太衍的事迹在南方也就不怎么知名。 但就算再不怎么知名,在这绝望一刻,人们至少也想起来,朝廷有一个降服了恶龙的护国大真人。 而这个传说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大真人,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原本他们不信,只觉得这里与洛阳千里之遥,传闻毕竟是传闻,大真人也就是一个巫师那样跳跳神的人。 但现在他们却是不能不信,因为在他们看来,能降服恶龙的大真人,一定也能让老天下雨。 这是最后的希望,不能不信。 看着周身仙光环绕,头顶庆云升腾,眼中仙光凛凛,脚下云蒸霞蔚恍若神仙临凡的太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第八十六章 巢湖 大营内,太衍把桓恕叫到跟前,对他说道:“天不下雨,是九江龙王有私心,故而如此。” 桓恕一惊,问道:“九江龙王?” “对,掌管天下云雨的神,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龙。那洛水龙王栽在我的手上,所以九江龙王心有怨恨,才会如此。”太衍说道。 桓恕问道:“他和洛水龙王有什么关系吗?” 太衍笑道:“不管有没有关系,身为主宰一方的龙王,不下雨就是罪过,你去将他与我擒来。” 桓恕先是应诺一声,然后问道:“只是我能擒得住他么?他可是一江龙王。” 太衍道:“以你练津化炁的修为,要擒住他的确很困难,不过你也莫要小看四象剑诀,它可是你最强的臂助。” 桓恕抱拳道:“请观主告知弟子,那九江龙王所在江域。” 太衍伸手一指西边,道:“巢湖。” “弟子这就去。”桓恕拱手说道,然后转身便出了大帐。 在桓恕离去后不久,县令范安等人便进了大帐。 “大真人。”县令等人恭身拜道。 太衍看着范安道:“百姓如何了?” 范安回道:“已经按照大真人的意思全部安抚下来。” “嗯,稍后你可再去告诉百姓,就说三日之内定然有雨,而且是大雨。”太衍笑着说道。 - 桓恕脚踩剑气,向西飞去。 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桓恕望见前方地域水气氤氲,波光粼粼。 水雾灵光直冲云霄,碧光凌凌耀人眼帘。 然而如此充裕的水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旱的样子。 桓恕飞在巢湖边落下,看着辽阔的巢湖水域,深吸一口气,只觉一股水寒之气涌入以内,使他的少阴剑诀运行的格外顺畅自如。 难怪观主说少阴剑诀是我最强的臂助,这里的确对我的少阴剑气有极大的帮助。 桓恕来到巢湖边的一座山岭上,俯视着巢湖水域,然后手指朝着巢湖水域一指。 只听一道剑鸣响起,随后一道极强的少阴剑气从指间迸发而出,瞬息之间便打入了巢湖水下。 剑气入水,力道不仅没有半点消弱,反而借着巢湖中强大的水寒之气变得越发强大。 正在巢湖水龙宫内修炼九江龙王突然睁开了眼睛,但还不等他有何反应,一道强横的剑气直接贯入龙宫之内。 一瞬间剑气纵横四溢,整个巢湖水龙宫被剑气搅得上下翻腾,颠倒塌陷。 水龙宫内的虾兵蟹将、鱼鳖大臣们惊叫着冲进龙王殿,围绕在九江龙王身边瑟瑟发抖。 九江龙王双臂一振,整个水龙宫立刻释放出一股极寒之气,将水龙宫四面水域全部冻住,只留下一条通道通向外间。 当倒塌的大部分龙宫被冻住之后,九江龙王抬头一看,一道闪烁着寒芒的剑气正被寒冰冻在其中。 但九江龙王看着这一道剑气,心头却突然一紧。 随后九江龙王迅速眼中红芒一闪,整条右臂瞬间变成一条布满了鳞甲的龙爪。 ‘吟!’ 那被寒冰冻住的剑气霎那间吸收了周围的全部寒气,变成更加凶猛强悍,随后剑光一闪,直直朝着九江龙王疾射而来。 九江龙王冷哼一声,毅然伸出化作龙爪的右臂,狠狠的对着剑气抓了下去。 当少阴剑气被龙爪抓住的那一刻,九江龙王右臂之上电光流转,随后‘咔嚓’一道电闪之后,少阴剑气顷刻间被一道雷光击碎。 剑气一碎,一股恐怖的寒气散布开来,三息之间便将周围的一切都冻成了冰块,包括那些虾兵蟹将,鱼鳖大臣。 九江龙王回头看了一眼被冻成冰块的虾兵蟹将们,然后脚下涌起一股洪波,以极快的速度腾波而起,飞向巢湖水面。 一道水龙托着九江龙王飞出水面数十丈,然后停了下来。 九江龙王一双赤红色的双目朝着四面一扫,立刻便盯住了一处山岭上的桓恕。 在看到桓恕的一刹那,九江龙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令他心惊的目光,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桓恕的目光虽然凌厉,但威势却绝无法与那道目光相提并论。 “道友哪里来?为何要用剑气毁我龙宫?”九江龙王看着桓恕开口问道。 桓恕看着好似一个年轻公子的九江龙王,也开口问道:“秣陵、句容、湖熟、石城、丹阳五县寒冬无雪,三春无雨,眼看种苗不出,大旱将至,你为什么不下雨。” 九江龙王闻言,立刻明白了桓恕的来历。他冷笑一声,问道:“你是来为他们出头的?” 桓恕道:“你身为九江龙王,职责便是兴云布雨,保佑一方风调雨顺。如今五县无罪于天地,却有大旱之灾,这是为何?” 九江龙王疑惑地道:“你说我没有下雨?今天不是才下过一次么?” 桓恕道:“降水不足一寸,地上的泥巴都没有湿,这也叫下雨?” “我说是就是。”九江龙王淡笑着道。 桓恕正要反驳,突然脚下土地一震,随后地面迅速裂开。 桓恕脸色微变,急忙飞身闪避,随后却见裂开的地面中出现一条龙尾,并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扫了过来。 龙摆尾,桓恕挥手便打出三道剑气,直朝龙尾杀去。 只听三声金石之响过后,四、五片龙鳞脱落下来,但龙尾丝毫不受影响,轰然打在桓恕身上。 桓恕硬生生挨了一龙尾,整个前胸皮肉一片血红。 桓恕忍痛调转法力稳住伤势,然后身体落在巢湖水面之上,脚下水面泛起一阵寒意,随后一道少阴剑气迅速生成。 他脚踩着少阴剑气立于巢湖水面,然后运转剑诀,生出数万道剑气倒悬在水面之下。 九江龙王见这一幕,脸色陡变,如此一来,他的龙尾便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桓恕站立在水面之上,如果龙尾从水下来,那数万道倒悬的剑气就会将他的龙尾刺成蜂窝。 不过九江龙王可不止这点手段,虽然他只是一个小神,但至少也活了数千年。 “当年祖龙在时,秣陵、句容、石城、湖熟、丹阳五县便是炼铁之地,那洛水龙王是我的结义兄长,当年就是这五个县炼制了缚龙索,才导致我的兄长被囚禁在洛水数百年。”九江龙王冷冷地说着, “当年是因为祖龙在世,我忍下了这口气。现在,祖龙已经不在这方天地,我兄长好不容易脱开囚笼,却又被汉帝害死。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桓恕指着九江龙王道:“你心怀私怨,有何资格做这九江龙王?” 九江龙王大笑一声,然后看着桓恕道:“就凭这个!” 第八十七章 鏖战 随后九江龙王仰天一声长啸,整个巢湖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狂风呼啸。 紧接着九江龙王脚下水柱一收,然后一声闷雷突然在巢湖上空炸响。 在这一声闷雷炸响之后,天地间陡然出现了千百条雷光。 这些雷光四处游移,随后纷纷没入巢湖水中。 桓恕低头一看,只见此时幽深的巢湖水下突然泛起无数道蓝色的雷光。 这些雷光迅速蔓延,不到片刻就将自己在水下布置的数万道剑气瓦解一空。 雷电克制少阴剑气!桓恕心头大叫不好,连忙飞身而起御剑在空。 然后桓恕周身剑光一转,整个人刹那间消失在原处。 九江龙王眉头一皱,但很快松展开来。 下一刻,桓恕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九江龙王身后,他把握时机立刻出剑。 但令他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九江龙王身上突然雷光遍体,霹雳满身。 当桓恕的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到九江龙王身体的上的那一刻,千万道雷光迅速通过长剑打在桓恕的身上。 桓恕身体一震巨颤,然后整个人浑身僵硬,身上冒着一股青烟,眼睛泛白,从高空之上轰然坠落。 但哪怕在坠落之时,桓恕手中依然握着长剑。 少阴剑气属阴,雷电乃是至阳之物,专克阴、邪类法术。 桓恕身体轰然落地,溅起一片灰尘。 九江龙王看着下方浑身不停抽搐,奄奄一息的桓恕,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质疑本龙王?” 说完,九江龙王转身飞入巢湖,只留下半死不活的桓恕躺在那里。 不是九江龙王不杀桓恕,而是他想看看,这桓恕身后还有没有别的修士。 如果有别的修士,见桓恕许久未归,肯定会过来查探,到时正好一网打尽。 至于下雨的事情,先前已经说得明白,虽然东海龙宫规定了今日下雨,但并没有说下多少雨。 捅破天去自己也只算是怠职而已,并不会有多严重的惩罚。 所以九江龙王回到巢湖龙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救治那些被冻住的龙宫臣属,然后便用玄光镜观察着巢湖外面的情况。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来人到这里查探情况。 但九江龙王很有耐心,他认为单单是桓恕一人,是断然不可能知道不下雨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的。 因为桓恕的修为只有练津化炁,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 半天过去了,依旧没人来... 一天过去了... 一晚上过去了.... 九江龙王一直盯了一天一夜,但却始终不见人来。 这时他心中就有些疑惑了,莫非是自己多疑了?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桓恕的情况,但这一眼却看出了大问题。 九江龙王发现,原本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桓恕,此时竟然伤势渐愈,威势已复。 “这怎么可能?”九江龙王倏然站起,然后撤去玄光镜,起身飞出了巢湖。 清晨,巢湖四周浓雾弥漫,水气浓郁凝而不散。 但刚刚飞出巢湖的九江龙王却在这浓郁的水气之中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力量,他将目光投向了桓恕所在的位置。 果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穿破重重雾霭,照射在巢湖平静的江面上。 这道光芒就像是万丈霞云中升起的太阳一样,是如此的耀眼、磅礴。 九江龙王目光一凝,下一刻,一名脚踩金阳剑气,浑身上下混元如一的男子飞了出来。 他,正是桓恕。 九江龙王看着桓恕,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异,“你....” 桓恕道:“多亏了你的那些雷法,使我悟到了少阳剑诀的门道。” “少阳剑诀?那你先前的...” “那是少阴剑诀。” 九江龙王一阵沉默,随后忽然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桓恕道:“很好,不错,本王小看道友了,既然如此,少阳剑诀...” 九江龙王说着,突然双手朝天一撑,整个巢湖之水顷刻间汹涌翻覆,并朝着桓恕以泰山压顶之势倾泻而来。 “那就让我灭了你的阳气,看看你能如何!”九江龙王厉喝道。 桓恕拔剑出鞘,看着以千万钧之力压下的巢湖之水,突然浑身气势一转,由原本的阳刚再次专为阴寒。 桓恕挥剑运转少阴剑诀,只见数百道少阴剑气疾射而出,就像是数百个钉子一样钉入翻覆滔涌的巢湖水中。 随后那钉入巢湖水中的数百道剑气散发出极寒的剑意,立时便将汹涌而至,翻涌的比山还要高的巢湖水冻住,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道水墙横在天地之间一样。 九江龙王心中暗笑,不怕你变,就怕你不变。 眼见桓恕变换为少阴剑气,九江龙王立刻再次祭出雷法。 霎时间雷声滚滚,电光霹雳。 密密麻麻的雷光在天空中,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一样,朝着桓恕落了下来。 但桓恕这次却并不惊慌,而是剑锋一转,体内的少阴剑诀立刻便转化为少阳剑诀。 随后桓恕再次身罩金阳剑光,手持长剑高高举起。 然后九江龙王便大惊失色,因为自己雷法招来的雷光全部被桓恕手中的长剑给摄了过去。 并且在那些雷光被桓恕长剑摄取之后,那上面的少阳剑气变得极其强横。 ‘吟!’ 天地间一道剑吟响起,只见桓恕剑锋一指,九江龙王只觉那强横的剑气从十面而来,然他点躲都不知道该如何躲避。 ‘噗’一股龙血飙起,但桓恕并没有取九江龙王的命,而是刺在他的琵琶骨上。 下一刻,九江龙王的琵琶骨便被两道剑气锁住。 一道少阳剑气,一道少阴剑气,而且两道剑气时刻转换位置,防止九江龙王有别的手段破除。 不过这完全是桓恕多虑了,九江龙王琵琶骨被锁,别说是使用法力了,就算想要变回真龙本体都不可能了。 九江龙王琵琶骨被锁,一身法力尽失,立刻被桓恕法力拿下。 九江龙王被桓恕拿住,先前的傲气烟消云散,此刻只有满脸的恐惧,只听他厉声喊道:“你敢杀我?我可是天庭敕封的巢湖龙王!” 桓恕冷声道:“哼,杀不杀你,我可做不了主,我只是奉命来拿你。” “奉谁的命?水帝的吗?”九江龙王忽然一脸惊恐地道。 桓恕看着他的样子,淡淡地道:“是大汉护国真人,太衍,也就是降服你义兄洛水龙王的那个人!” 第八十八章 喝问 当桓恕将九江龙王拿走之后,已经归为平静的巢湖水下浮出一群虾兵蟹将来,然后这群虾兵蟹将吓得浑身打颤,一个劲地叫道:“大王被抓走啦,大王被抓走啦。” “快去禀报楚江水帝。”一名蟹将军惊慌地说道。 于是其中修为最高的银鱼将军立刻窜入水中,几个摆尾便从地下水道离开了巢湖水域,奔着楚江水帝府去了。 银鱼将军在楚江中飞快的游着,一直游了半个时辰,才赶到楚江水帝府。 当他看到水帝府门前值守的虾将军时,激动的都快哭了出来。 “虾将军,快带我去见水帝爷爷。”银鱼将军朝虾将军焦声说道。 虾将军看着银鱼将军的模样,问道:“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银鱼将军哭道:“我家大王...他...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虾将军一惊,“你再说一遍。” 银鱼将军道:“我是巢湖龙宫的银鱼将,我家大王,也就是九江水龙王被那些修道士给抓走了。” 虾将军一怔,随后立刻朝银鱼将军道:“竟有此事!你随我来。”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银鱼将军连连拜谢道。 随后虾将军便领着银鱼将军进了水帝府,通报过后便见到了楚江水帝。 楚江水帝坐在上首宝座之上,看着下方的银鱼将军道:“你有何事见我?” 银鱼将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楚江水帝哭诉道:“启禀水帝,我本是巢湖龙宫一小将,我家大王是九江水龙王。今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修道士,二话不说便毁了巢湖水龙宫,抓了我家大王不知向何方去了。” 楚江水帝眉头一凝,立刻坐直了身体,看着银鱼将军问道:“修道士抓了九江水龙王?” “是的,水帝,您可要救救我家大王,他对您忠心耿耿啊....”银鱼将军抹了把眼泪道。 楚江水帝一拂袖,道:“待我查查三千里水域,问问十万条江河,看看你家大王被抓到何处去了。” 说罢,只见楚江水帝盘坐在宝座上面,然后对着前方水流屈指一弹。 只见一道凌波清光缓缓飞散而出,立刻在楚江水帝的大殿中勾勒出一幅千里江河图。 水帝一双神目中波光流转,一一扫过三千里水域,十万条江河,立刻便锁定了九江龙王此刻所在的位置。 随后水帝收回凌波清光,那千里江河图也随着消散。 “他在秣陵县。”楚江水帝缓缓说道。 “秣陵...?”银鱼将军一听到这个地名,眼神立刻就变了。 楚江水帝看得清楚,立刻朝银鱼将军问道:“你有隐瞒之事?” 银鱼将军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地道:“没有没有,属下岂敢对水帝有所隐瞒。” 楚江水帝见他不承认,也不逼问,只是挥手说道:“你下去吧,九江龙王之事,我自会处理。” 银鱼将军连忙叩拜道:“多谢水帝,多谢水帝....属下告退。” - 九江龙王一听到是那个降服了自己义兄洛水龙王的修士,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一想到自己落到此人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自己那个义兄洛水龙王多高的修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自己? 而且相比洛水龙王,自己也只有九江龙王这么一个小神的背景。 而洛水龙王可是和大舜沾亲带故,有两位湘君罩着他,也照样被那太衍真人给镇压在了零陵,更何况自己? 让他去找太衍报仇他是绝对不敢的,甚至连洛阳都不敢去,只敢报复一下秣陵五县当年为秦皇炼制缚龙索的仇。 但没想到这样还是惹到了那太衍真人,九江龙王一时间真是心如死灰,知道自己恐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天庭是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九江水龙王,就去为难一个极有可能将来会成仙的修士的。 一个在人间修炼成仙的修士,对于天庭的作用比自己一个水龙王要大万倍。 当桓恕提着被一条木藤捆着的九江龙王落到秣陵大营时,周围的羽林军们瞬间就看了过来。 尤其是耿秉,他早就看到桓恕受了太衍的命离去,整整一日未归,此时回来竟然还抓了一个人,这让耿秉有些奇怪。 于是他走上前来,看着桓恕道:“桓恕先生,此人是?” 桓恕指着九江龙王道:“他就是九江水龙王,观主说秣陵大旱就是他搞的鬼。” 耿秉一呆,随后双目圆睁的看着九江龙王道:“又是一条恶龙?” 九江龙王朝耿秉龇牙咧嘴,他对‘恶龙’这个称呼十分排斥。 看着龇牙咧嘴却对自己毫无办法的九江龙王,耿秉满脸笑意地赞叹道:“大真人真是神通广大,不仅自己能降服恶龙,连他教出来的人也有这么强的法力。” 桓恕淡淡一笑,然后朝耿秉抱拳道:“耿兄先忙,我去向观主复命了。” “一起去吧。”耿秉岂能放过这么好的看热闹的机会,反正有大真人在,这恶龙也翻不了天,所以便如此说道。 带着九江龙王入了大帐,大帐内没有别人,只有太衍一人盘坐在上方。 “观主,弟子已经拿下了九江龙王,特此带他回来复命。”桓恕朝太衍抱拳说道。 太衍缓缓睁开了眼睛,并且往九江龙王身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让九江龙王的腿瞬间软了。 ‘扑通’九江龙王朝着太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眼神! 九江龙王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但绝对不是什么开心的模样。 “大...大...大真人...”九江龙王浑身战栗,语气惊惧地叫道。 太衍微微一笑,看着九江龙王道:“你也知朝廷给贫道的封号?” 九江龙王点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大真人威名盖寰宇,人神皆知,小神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太衍看着九江龙王,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起来,并喝声说道:“既知我名,你又怎敢以权谋私,祸害百姓!” 九江龙王被太衍一喝,吓得浑身筛糠一般地颤抖起来,他连忙拜道下去,头颅在地上面撞的‘咚’‘咚’作响,口中不住地高呼:“小神知错,小神知错,大真人饶命,大真人饶命啊!” 第八十九章 身份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一阵骚动,随后整个大帐忽然被吹开,一阵狂风瞬间灌进了大帐之中。 耿秉正看着九江龙王在磕头求饶,忽然整个大帐开始被狂风吹的东摇西摆。 他高声喝道:“来人。” 一名羽林郎官冲了进来,然后朝耿秉说道:“启禀校尉,营中大旗被风吹倒了。” 耿秉一怔,随后说道:“马上竖起来!” “诺!”郎官应声而去。 但就在他走出大帐的那一刹,整个大帐的地桩迅速被大风连根拔起,然后整个大帐都被大风刮飞。 “哎呀。”耿秉整个人被狂风吹了一个跟头,随后他便看到大营内外一片杂乱,五千羽林军东倒西歪,不仅被这狂风吹的睁不开眼,就连站都站不稳。 桓恕抬起左手,用衣袖遮住眼睛。 以他如今练津化炁的修为,在这狂风之中双脚依旧有些漂浮。 于是他脚下凝出两道少阳剑气,借助剑气将自己的双脚钉在地上,这才不至于被大风吹倒。 “观主!”桓恕隐约看到在这狂风之外的天空中,有一团乌云正在飞速靠近。 他敏锐的感觉到来者不善,所以朝太衍叫了一声。 太衍抬手制止了桓恕,然后端坐在竹席之上,抬眉看向天上靠近的那团乌云。 至于那九江龙王,此刻被锁了琵琶骨,一身法力全无,眼看就要被狂风吹上天去,却被桓恕一把拽到了身边。 随后,被吹得晕头转向的九江龙王清醒过来,然后朝天上望了一眼,他勉强在狂风中睁开眼睛,看到了天上乌云上竖起的一面大旗。 “楚江水帝。”大旗之上只写着金色的四个大字,但九江龙王一看,却陡然间涌现出无穷的希望来。 “水帝!水帝救我!”九江龙王连忙朝天上那片乌云喊道。 当那乌云飞至大营上空,随后那猛烈的狂风迅速停息。 当狂风停息之后,桓恕抬眼一望,整个大营已经被吹的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晕头转向的人和被吹倒的木桩、营帐... “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就赶来大营的县令范安等人看着沿路晕倒一片的百姓,还有满地狼藉的大营茫然不已。 忽然,县尉脸色一变,“难道出了民变?” 县令也吓了一跳,“不..不可能吧!” 主薄此时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不是民变,你们看。” 主薄手指着前方营地中间的高台上,这里原本是大真人的大帐所在,此时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太衍、桓恕以及耿秉还有一个被捆着的陌生男子站在上面。 “天上有人!”他们顺着太衍目光看向的地方看了过去,立刻就看到了天上那片乌云。 只见在那乌云之上,一面大旗高高立起,上面写着:楚江水帝四个大字。 然后一名身穿青色玄袍,头戴玉龙冠,身形高大,面目沉肃的男子脚踏乌云而立。 在那男子身后,是密密麻麻手持刀、枪、戈、戟,身穿盔甲,长得奇形怪状骇人无比的兵士。 “妖...妖怪!!!”县令范安惊呼一声,随后三人脸色苍白,吓得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楚江水帝站在云头,目光朝下方一扫,声音如洪钟雷鸣一般喝问道:“是谁抓了九江水龙王。” 下方的九江龙王用下巴指着桓恕道:“是他,是他,水帝救我。” 桓恕也站了出来,朝着楚江水帝说道:“是我。” 楚江水帝看着桓恕道:“你可知他是天庭敕封的水府龙王,是主掌一方风调雨顺的神灵。” 桓恕回道:“风调雨顺?那这秣陵大旱是怎么回事?” 楚江水帝眉头一皱,用神念看尽秣陵五县,果然是一片大旱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楚江水帝冷冷地朝九江龙王问道。 九江龙王脸色一变,然后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看到他这副样子,楚江水帝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哼。”楚江水帝看着九江龙王冷哼一声,然后又朝桓恕道:“此事我楚江水府自会处置,还请道友放了他,让我带他回去。” 桓恕回头看了一眼太衍,只见太衍目光平视着楚江水帝,道:“还请道友先行处置,我们再放他不迟。” 楚江水帝目光凌厉的朝太衍一扫,道:“你是什么人?” 太衍笑眯眯的看着楚江水帝,突然伸出手掌朝着天上云头一拍。 霎时间楚江水帝所在的那片乌云烟消雾散,站在上面的那些水府兵将顷刻间哗啦啦的从云头掉了下来。 在一阵惨叫声中,虾兵蟹将们掉了一地,摔的龇牙咧嘴。 唯有楚江水帝不受影响,依旧凌空而立。 “无礼!”楚江水帝眉头一挑,伸手朝太衍所在的位置一点,刹那间以太衍为中心,周围三四丈内空气中的水气全部被抽的丝毫不剩。 桓恕只觉浑身气息一空,随后一股极其干燥的气息从浑身经络涌入体内,立刻让他体内好似被大火烧灼一般。 而周围的空气随着水气全部抽干,立刻变得干燥炙热,只是五息过后,空气之中一道火苗跃起,立刻点燃了整片区域。 太衍拂手将桓恕送了出去,然后稳坐其中,只见他拂尘一摆,突然一股强烈的水气从太衍背后涌现而出,将空气中的大火浇灭。 楚江水帝一看,大吃一惊。 因为太衍的身后不再是秣陵的地界,而是一片辽阔的江河,这片江河楚江水帝一点也不陌生,正是他管辖的楚江。 楚江水帝目光凝重的看着太衍,然后目中神光一放,那被太衍移到身后的楚江又被楚江水帝给移了回去。 “你能驭水,贫道也能御火。”太衍缓缓说着,然后挥手便打出一团真火,朝着楚江水帝飞了过去。 楚江水帝眼看真火朝自己飞来,连忙发动神通,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的涌出,化作一片片玄冰将真火团团包住。 但这些玄冰只能将真火困住四五息,在四五息之后,那真火便将玄冰融化,而其势不减。 楚江水帝微惊,“三昧真火?” 他惊讶的看了太衍一眼,据他所知,如今的人间修士,可没有人会这三昧真火的神通。 但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楚江水帝元神一震,霎时间整个南方三千里楚江,十万条江河的力量全部汇聚到了楚江水帝的身上。 随后他体内的磅礴力量倾涌而出,化作玄天寒气,将那三昧真火团团封住。 只见那三昧真火在玄天寒气之中火势瞬间被压了下去,然后那玄天寒气不断喷出一片片极寒真气,侵蚀着三昧真火的本源。 楚江水帝气力并举,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用玄天寒气将这三昧真火给彻底浇灭。 楚江水帝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从天空落到地上。 他看着静静坐在那里,一直带着笑意看自己抵挡三昧真火的太衍,内心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个修士,绝不是普通的修道之人。 楚江水帝走上前去,朝太衍抱拳问道:“道友如此修为,不像是无名之辈,敢问道友名姓。” 太衍缓缓说道:“贫道太衍。” 楚江水帝一惊,连忙问道:“可是大汉皇帝敕封的那位护国真人太衍?” 这个问题不等太衍开口,远处的耿秉便高声说道:“不错,他就是我大汉的护国大真人。” 楚江水帝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太衍为什么敢抓天庭的神灵了,因为这是连太白金星都要给一分薄面的太衍道人。 而且他又是人间皇帝敕封的护国真人,他这次这么做,完全合情合理。 第九十章 降雨 楚江水帝一时感觉这个问题很棘手,太衍的法力不弱于他,而且又是占道理的一方。 想到这里,楚江水帝也不能再表现的太过强横,当人间天子有天命在身时,就连天庭的各部正神见了人间天子也要行礼,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楚江水帝了。 太衍是刘秀钦封的护国大真人,地位自然也是不凡。 楚江水帝心念急转,道:“在下早就听闻大真人法力高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太衍起身笑道:“法力不及神通,神通不及天数啊。” 楚江水帝点头道:“大真人言之有理,这九江龙王徇私枉法,致使秣陵五县大旱,实在罪不可赦。” 话头一转,楚江水帝道:“只是他毕竟是初犯,且从前为九江龙王时,也保了南方数百年风调雨顺,还是有功德的。” 太衍见楚江水帝如此低声下气,对自己谦卑的说着这些话,也不为难他,而是朝桓恕道:“九江龙王虽然有过,但也是天庭敕封的神灵,且为他除去束缚吧。” 桓恕上前,将九江龙王身上的藤条解开,又从他琵琶骨中取出两道剑气。 九江龙王顿觉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但很快一身法力又回到了体内,让他瞬间充满了力气。 九江龙王起得身来,朝着楚江水帝与太衍恭身抱拳道:“多谢水帝,多谢真人。” 楚江水帝朝九江龙王看了一眼,说道:“你可知错?” 九江龙王拜道道:“小神知错。” 楚江水帝接着问道:“既然知错,现当如何。” 九江龙王立刻说道:“小神这便去兴云布雨。” “嗯。”楚江水帝点点头,道:“立刻降雨,雨水需入土两寸三分,为时两日而止,让百姓早日耕地播种。” 九江龙王抱拳应道:“遵令。” 说完,九江龙王便化作一条青龙飞入九天,张口一吐便是满天乌云。 这一次的乌云再不像上次那般只有一小片,而是无边无际的滚滚浓云,遮住了整个丹阳郡东北区域,也就是秣陵五县。 随后,在县令范安等人期盼的目光中,天上的滚滚乌云电闪雷鸣。 ‘咔嚓’ 又是一声震雷之后,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从天上降了下来。 “下雨了,下雨了!” 范安激动的叫喊着,他的衣服被大雨淋湿,但他却满脸的喜悦。 百姓们也欢呼着,感谢着上苍。 当雨水落下的那一刻,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因为今年有了希望,有了活路。 - 降雨一直持续了两天,当雨势停歇,天地间恢复晴朗时,不仅地里面的泥土变得湿润柔软了起来,就连各处河道也涨满了水。 在县令范安的带领下,整个秣陵县恢复了生产,百姓们在拜谢过太衍之后,便急忙回到了各自的田地中忙碌起来。 而在重新搭建的羽林大营中,太衍与楚江水帝并坐在大帐之内。 桓恕站在太衍身边,耿秉坐在大帐右侧,而九江龙王则低头侍立,等待着楚江水帝对他的处罚。 “大真人,你以为九江水龙王之错,当如何惩治?”楚江水帝朝太衍问道。 九江龙王偷偷的用眼睛去看太衍,内心里面十分的忐忑。 不过太衍却摇头说道:“九江龙王是天庭的神灵,又是道友的下属,不该我来定罪吧?无论是天庭的天条,还是水府刑律,他犯了哪一条,就按哪一条来处罚便可。” 楚江水帝点点头,然后看着九江龙王道:“你徇私枉法,失职渎职,按水府律令,当罚你为人间挖渠一千里,并将此事录于功曹殿中,你可认罚?” 九江龙王连忙跪拜下来,不住地朝太衍和楚江水帝拜道:“小神认罚。” “嗯。”楚江水帝点点头,随后他抬手便往天上打了一道金令。 不多时,一道金光从天上飞下,落入大帐之内。 金光散去,一名身着金甲的天神左手执笔,右手掌书缓缓显化出来。 楚江水帝连忙起身稽首道:“李将军。” 这名金甲天神,便是值年神李丙。 李丙朝楚江水帝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太衍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九江龙王身上。 李丙对着九江龙王掷出了手中的毛笔,只见那毛笔在就将龙王周身转了一圈便飞了回来。 当毛笔飞回之后,李丙打开手中的文书,那毛笔便自动在文书上记录下了此次就将龙王的罪过以及失职之处。 当记录完以后,李丙合上文书,朝九江龙王道:“你此次罪过已全部录入值年功曹簿,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九江龙王应道:“是,下神谨记。” 值年神李丙转身朝楚江水帝抱拳,随即又朝太衍拱了拱手。 太衍也朝李丙微笑示意,然后李丙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出了大营。 最后,楚江水帝朝太衍道:“此次多亏大真人出手,否则九江水龙王就要闯下大祸了。” 太衍摆摆手,笑道:“贫道就是好管闲事罢了。” 楚江水帝笑了笑,道:“大真人是否能移步在下水府一叙?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太衍想了想,婉拒道:“我此行要去钱塘赴任,路上已经耽搁良久,这样吧,他日我再来水府拜访道友,如何?” 楚江水帝点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一言为定!”太衍笑着说道。 楚江水帝朝太衍拱手辞别,然后便带着九江水龙王一起离去了。 - 在回水府的路上,九江龙王一直沉默不语。 楚江水帝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问道:“怎么,不服?” 九江龙王摇头道:“启禀水帝,不是不服,只是有些疑惑,为何人间会有太衍这样的修士。以他的修为,应该早就被天庭招揽封神了啊。” 楚江水帝说道:“你可知那太衍在零陵镇压洛水龙王时,太白金星为何没有出手帮助两位湘君,反而帮他说话吗?” 九江龙王惊疑道:“莫非那太衍早就与天庭有瓜葛?” “不。”楚江水帝摇摇头,然后在九江龙王疑惑的眼神中说道:“此事我也只知晓一个大概,据说太白金星说过,这太衍乃是东皇太一留在此界的道统。” “哦?”九江龙王闻言一惊,随后一脸恍然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东皇太一无论是在神通法力上,还是在地位上面,和玉皇大帝都是平起平坐的。 太衍身后直接就是这位大神,难怪如此厉害。 最后,楚江水帝看着九江龙王道:“以后莫要在以私废公,你是天庭敕封的神灵,受天庭管辖,你知道这次太衍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吗?” 九江龙王闻言,连忙朝楚江水帝感谢道:“这还要多谢水帝救我性命,小神永世不忘水帝恩情。” 楚江水帝嗤笑一声,“你以为太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为难你吗?” 九江龙王一滞,随后楚江水帝说道:“错了,你这次的罪过虽然很大,但却尚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你和你那位义兄洛水龙王一样,一出手就杀死大量百姓,那现在别说是我,就算是井海王爷亲自出面,你也难逃一死。” 九江龙王听完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是天庭敕封的九江龙王,掌管一方风雨。有天道庇护,你犯下的任何罪过,也只有天庭能够处罚你,太衍没必要为了不下雨这点罪过,就直接无视天条,得罪天庭,”楚江水帝缓缓说道。 九江龙王听完,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害人性命,否则今次就真的难说了。 “以后要引以为戒,不得再犯。”楚江水帝训斥道。 “是,小神必然谨记在心。”九江龙王抱拳应道。 第九十一章 钱塘 建武二十三年,四月初。 护国大真人的车驾在秣陵全县百姓的恭送下朝着南方去了,在此之后的半月里面,丹阳郡太守才得到了消息。 得知此次乃是大真人做法请来了龙王,才为秣陵五县解决了旱情。 当然不知此事的大都以为是大真人请来了龙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那龙王不是请来的,而是太衍抓来的。 比如秣陵县令范安,但他肯定不能到处去说是龙王不下雨,大真人就把他抓了过来。 太衍只是路过秣陵而已,但那龙王可是神灵,是一直掌控着南方的风雨的。 所以县令当然要慎重考虑,不能得罪了龙王。 所以在县令范安将此事报告给迟迟赶来的丹阳郡太守之后,太守立即下令,整个丹阳郡各县都要修建一座龙王庙,这座龙王庙供奉的便是九江龙王。 一时间整个丹阳郡上下都开始修建龙王庙,以祭拜九江龙王。 而因为此事受了惩罚的九江龙王,此时正化作老农,扛着锄头在秣陵县一处河道里挖渠,这就是他受到的处罚,要为百姓挖通一千里水渠。 在挖水渠的过程中,法力是不能用的,必须要亲自身体力行。 因为天上有四位神灵盯着,哪四位神灵?一是值年神李丙、二是值月神黄承乙、三是值日神周登、四是值时神刘洪。 这四位神灵是天界的值班神仙,作为玉皇大帝的下属,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记录人和神的功绩、罪恶,同时也充当人间守护神。 而且人们所有的祈祷文在焚烧之后,就是由他们呈送给各位天庭大神的。 九江龙王正埋头挖渠之间,突然感受到一股无穷无尽的香火之力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他疑惑的抬起头来,感受着那庞大的香火之力涌入自己元神之中,不断的增长着自己的修为和巩固自己的元神。 九江龙王掐指一算,发现秣陵五县的百姓竟然都在为自己建庙,而且全部成为了自己的信众。 九江龙王极为惊异,但惊异过后,就是惊喜了,“这便是因祸得福了吧?” - 建武二十三年,五月下旬。 吴郡太守刘缙从富春赶到了钱塘县,钱塘县令周丛也早早地出城迎接刘缙。 当刘缙的身影出现在钱塘县城外的那一刻,周丛微微有些诧异。 因为太守刘缙竟然是骑马来的,而不是坐着车轿。 周丛带着县衙一干官员上前拜迎,刘缙让众人起身,然后翻身下来,动作十分矫健。 刘缙下马之后,按着腰间的长剑,朝周丛问道:“大真人车驾到哪里了?” 周丛连忙回道:“已经到余杭了。” 刘缙点点头,道:“即可清理道路,净尘洒水,按照路程,余杭到钱塘也就四五日了。” 周丛应道:“下官已经在着人办理了。” “很好。”刘缙点了点头,然后便在众人拥蔟下进了钱塘县城。 进了城中,刘缙又问道:“太一观布置的如何了?” 周丛答道:“已经全部修缮完毕,一应物事俱全,大真人到钱塘的当日,就可以入住观中。” 刘缙笑道:“好这我就放心了。” 建武二十三年,六月初一,太衍的车驾在五千羽林军的护送下终于来到了钱塘县。 此时的钱塘县全城戒严,吴郡太守领着钱塘县县令及各官员迎候在县城门外。 当太衍的车驾出现在钱塘县众人眼中的那一刻,刘缙带着上百名吴郡、钱塘县官员一齐叩拜了下去。 “拜见大真人。”上百名官员及上万民百姓齐声高呼,声音震动四方。 车驾稳稳停了下来,随后骑在马上的桓恕翻身下马,打开了车辇的门帘。 太衍缓缓从车辇之内走了出来,刘缙等人抬头一看,顿时只觉一股浩大的威严朝着他们笼罩了过来。 “臣,吴郡太守刘缙,携吴郡及钱塘百官,恭迎大真人。”刘缙起身,上前一步拜下,并高声喊道。 太衍星目柔和,大袖一拂,一股清风将刘缙托了起来。 刘缙心神一凛,低头垂拱,不敢直视太衍。 “诸位辛苦了。”太衍朗声说道。 “不敢。”刘缙拱手应声,“大真人驾临吴郡,乃百姓之福,苍生之辛。” 随后,刘缙后退一步,钱塘县令周丛又走上前来,说道:“启禀大真人,下臣已在城内置办了酒宴,为大真人接风洗尘。” 太衍点头道:“好,进城。” “恭请大真人入城。”百官们又高声拜道。 随后太衍便坐回了车辇之中,百官们在前引路,羽林军在左右后方护卫,大队人马徐徐进入了钱塘县城。 小小的钱塘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肯定刘缙周丛他们置办的酒宴肯定是坐不下的。 太衍命耿秉,将朝廷拨给太一观的钱拿出一部分,在钱塘县内各家大小酒馆、酒肆包了酒宴,以安顿这五千羽林军。 一时间钱塘县大小酒馆、酒肆中坐满了人,甚至因为酒馆太小,只能安顿三千人。 所以寻常百姓们都在门前支起了饭桌,将家中的酒水饭食拿出来售卖。 一个王朝初期,土地兼并并不明显,所以百姓们手中都有大量的土地,自然也就有大量的存粮。 这些羽林军都是良家子,甚至大部分都是公候子弟,自然不缺钱花,所以这一天不仅官员们开心欢喜,就连百姓们也赚了不少的酒水钱。 到了第二天,太衍在刘缙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太一观。 太一观占地极大,就建在西湖边上。 青砖红瓦,绿树成荫。 而且水榭阁楼,大殿飞檐一样不少。 由朝廷派来负责太一观修建的监造官对太衍说道:“太一观有宫殿七座,按北斗七星位置排列。有房屋七十二间,其中厢房三十六间,客厅三十六间。” “另有庭院九座,楼台三座,观星台一座,地宫一处,水井九口,茅房五间,马厩两座。”监造官带着太衍在太一观中一边行走,一边介绍。 太衍听完之后,问道:“怎么建得这么大?一般的公卿也没有这么大的宅院吧。” 监造官答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太衍点点头,不再说话,在太一观用青石板铺就的绿荫道上走了走,又问道:“雷峰塔修建的如何了?” 监造官恭敬地道:“回真人,还差塔顶没有封好,大约再有三个月就能修建完毕。” “那修建太一观与雷峰塔时,有没有人伤亡?”太衍又问道。 监造官答道:“有,修建太一观时,木架坍塌摔死了三人,五个人摔断了腿。铺石板时压死了一人,修建雷峰塔时摔死了十三人。” 太衍停下脚步,问道:“这些人有没有抚恤?” 监造官点头道:“他们都是按期服徭役的青壮年男子,都有抚恤,死者每家一千钱,伤者每家五百钱。” 太衍摇头道:“不够,死者家中每人再补五千钱,伤者家中每人再补六千钱,这些钱从太一观的账里出。” “伤者比死者多?”监造官疑惑地道。 “对。”太衍点头道。 监造官见太衍如此说,只得拱手应道:“诺。” 第九十二章 上帝 建武二十三年六月,大汉的护国真人太衍法驾到达钱塘,在吴郡太守与钱塘县令,还有钱塘地主富豪们的恭迎下,住进了太一观。 太一观共有宫殿七座,按照七星位置排列。 太一观进门便是第一殿,位于摇光星位。 第二殿在第一殿后,中间隔了两座花池,两列亭廊,位于开阳星位。 第三殿在第二殿右侧后,中间隔了一座假山,假山周围是一圈围绕的水池,位于玉衡星位上面。 第四殿又在第三殿右后,位于天权星位之上。 第五殿位于第四殿右侧,位于天玑星位上面。 第六殿在第五殿之后,位于天璇星位。 第七殿在第六殿左后方,位于天枢星位。 而第七殿便是太一观七座大殿的主殿,也是供奉东皇太一神像的地方。 前面六殿则为辅殿,暂时没有任何神位,不过太衍对此已经有了主意。 只见他拂尘一摆,那六座辅殿上空顿时降下六道金光。 随后金光在六座辅殿内凝而不散,缓缓塑出八个神像。 位于摇光星位的第一殿中,神像是一个头戴紫金冠,面目和蔼,手执蒲扇的道人。当金光塑完神像之后,飞出大殿,化作了一扇匾额,名曰:太清殿。 位于开阳星位的第二殿内,神像是一位宝相庄严,双手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手掐法诀托阴阳的道人,随后金光飞出大殿,化作匾额曰:玉清殿。 位于玉衡星位的第三殿内,神像是一位慈眉善目,手握绿如意的道人,其后金光化作匾额,名曰:上清殿。 第四殿,天权星位里面是三个身着帝袍的神像,匾额名曰:三皇殿。 第五殿,位于天玑星位内的是一名人首蛇身的慈祥美丽的女子,她右手执着藤条,左手掌中堆着一小堆彩泥,匾额名曰:女娲殿。 第六殿,位于天璇星位之内的神像也是一位帝皇模样的人,他身形宏伟,坐于景云御座之上,目光俯视众生,在他大殿外面的匾额上写着:玉皇殿。 第七殿便是太一殿,里面东皇太一神像手托巨钟,钟内混沌演化,钟外天地明灵,并且他身后十日凌空,脚踩扶桑树,头顶一片清明神水,此水便是太一之水。 太一生水,水反哺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者天地之所生也,天地者太一之所生也。 太衍带着桓恕,从太清殿开始到太一殿,一个又一个的为桓恕讲解这些神像的主人事迹。 当太衍讲完之后,天色已是黄昏,但桓恕却听得津津有味。 “那么这其中,你最敬仰哪一位?”太衍朝听得双目发光的桓恕问道。 桓恕迟疑了片刻,但很快便说道:“单从事迹上来说,我应该最敬仰女娲。但从修行上来说,我最敬仰的是玉帝。” “哦?”太衍笑着道:“为何。” 桓恕说道:“观主方才说,玉皇大帝昔日历有三千二百劫。初八百劫舍国,以示大道无为化育万物真恒最贵。次八百劫慈慧,以示物灵人神仙圣得道修炼的法则。再八百劫精智,以示大道神圣仙真司法行政之术。后八百劫舍身,以示身法两忘,回归宇宙混元大一统的必然属性,与道同存的最高逍遥游的境界。故而证得‘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之尊位,上掌三十六天,下辖七十二地,掌管神、仙、佛、圣、人间、地府的一切事。权力无边,有穹苍圣主,诸天宗王之称,赞玉帝之尊,权大化,得元始天尊秘授赤字玉文而开天执符,主承太上无极大道之法旨而含真御历,金阙四御辅助,北极四圣佐护,神霄九宸大帝拱卫,妙相庄严,法身无上,统御诸天,统领万圣。如此人物,怎得不让人敬仰?” 太衍听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无论是三清尊神,还是东皇太一,他们都是先天道神,只有这位昊天上帝乃是以凡身历劫,证得大位。” “那观主最敬仰哪位呢?”桓恕忽然开口问道。 太衍笑而不语,看着四周空旷的宫殿、庭院道:“还需多招些童子来。” 桓恕见太衍不答,知晓观主不肯说,他也不在问,而是应声说道:“我明日便去城中招一些来。” 太衍道:“观中童子需秉性善良,天资仁慈之人才可。” “喏。”桓恕应道。 就在二人从玉皇殿前往太一殿时,忽见太一殿外灵光闪闪,一座灵气浓郁,华彩凝光的荷花池静静的出现在太一殿外的空地之上。 “咦?我不记得这里有座荷花池呀?”桓恕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往池水中一看,顿觉此中仙灵之气浓郁至极。 “观主,这里面还有一朵莲花。”桓恕指着清灵澄净的荷花池说道。 太衍上前看了一眼,目光微微有些诧异,道:“此乃‘三华金莲’,是不可多得的仙物。” “三华金莲?”桓恕疑惑地道。 太衍点点头,然后说道:“三华金莲,每百年会结出一粒金莲子。这金莲子有夺天地造化之能,无论是死是活,是残是缺,而且无论神仙妖魔凡人,只要服用一粒金莲子,就都可以重获新生。” “这么厉害?”桓恕听完之后,有些失神的说道。 太衍点头道:“太一观虽然修好了,但却少了一个灵物镇压气运。原本我是想从别处取一件灵物过来,没想到这就有人送了过来。” “有人送了这三华金莲给我们?是谁这么大手笔?”桓恕问道。 太衍摇头道:“不知道。” 桓恕愣住了,他是第一次从太衍口中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眼前的太衍,是大道的道心,而不是大道本尊。虽然他与大道本是一体,但如今以道心之体显化入世,但他现在并不是大道,也不能代表大道。 太衍是大道,但道心太衍,不是大道,他就类似大道化身入世一般。 所以在天道之下,太衍还是受到天道的管辖。 送这三华金莲的人太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心里却至少有一点眉目。 在这个世界,有能力不让遮掩天机不让自己知晓的神仙,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这三华金莲乃天上仙物,绝非凡间所有,不能让其在这里生长,需移到殿后云房庭院中去。你立刻去云房庭院之中如此布置一番,好了便来报我。”太衍朝桓恕一点,告诉他如何布置。 桓恕恭身应道:“喏。” 等桓恕走入太一殿,进了殿后观中人员居住的云房庭院内后,太衍目光看着池中的三华金莲道:“多谢道友送宝之情,只是道友既然来了,便请现身吧,也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三华金莲内传了出来,然后三华金莲霞光异彩,景云腾空而起。 一名身着兗服,头戴琉冕,妙相庄严,法身无上,周身有大光明遍彻诸天,颌下长须飘飘,眉目间有大仁慈像的中年男子踏着景云飞出了莲花池。 太衍见了此人,着实大吃一惊,连忙上前稽首道:“不想竟是大天尊降临蔽处,贫道有礼了。” 眼前这人,便是那: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第九十三章 金章 玉帝亲自登门,而且还送了一株三华金莲,着实让太衍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也只是暂时的,在太衍稽首之后,玉帝也朝太衍打了一个稽首,道:“想不到道友也来了此界。” 太衍笑了笑,引手道:“陛下请入殿吧。” 玉帝并不客气,负手转身,与太衍一起并肩走进了太一殿。 进了太一殿后,二人相对而坐,只听玉帝笑道:“朕本以为这七座大殿没有朕的份...” 太衍微微一笑,“若是没有陛下的一份,陛下当如何呢?” 玉帝说道:“若没有朕的殿宇,那便不送三华金莲给你了。” “哈哈哈。”太衍大笑,然后朝玉帝道:“陛下怎知这太一观就是贫道所建的呢?” 玉帝看着太衍,目中带着一丝明澈,道:“当初你上天宫去见东皇道友时,朕就知道了。只是你不欲使我知晓,故而我也没来烦你,正好太一观建成,道友又到了太一观中,就趁此机会,前来祝贺一声。” 太衍毫不意外,前面已经说了,太衍如今道心显化入世,并不是本尊大道,如果是本尊大道前来,别说玉帝,三清与天道都不可能知晓大道行踪。 或者说世间万物皆有大道踪迹,但却无法寻觅。 太衍点点头,问道:“我看陛下也是以化身投影至此界,其他神佛也是如此吗?” 玉帝道:“不错,朕本不想插手此界,但天庭诸神看道、佛两家都来了,所以他们也想来此界取些气运,朕怕他们来了下手没有分寸,故而也化身投影至此,看顾一二。” 太衍说道:“陛下慈悲,佛、道两家,包括天庭众多仙神,不安分的大有人在。如果他们在此界大打出手,就是一场大劫难了。” 玉帝淡淡一笑,道:“其实后来才知道,朕来不来都无关紧要,因为有一个人来了,而且不是化身投影。” “谁?”太衍问道。 “太上老君。”玉帝说道,“他以真身穿渡虚空,避开天道监察直接降临了此界,且在八百年前传下了《道德经》五千言。” 太衍闻言笑道:“老君本是太清道友的身外化身,有如此法力也不稀奇。” 玉帝看着太衍,沉思片刻,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事要拜托道友。” “哦?”太衍看着玉帝,随即说道:“陛下请讲。” 只见玉帝手指一点,一张金碟从虚空中飞出,然后飞到了太衍面前。 “请道友签下此章。”玉帝说道。 太衍仔细一看,顿时面色怪异地看向玉帝,“这是陛下一个人的意思?” 玉帝摇摇头,说道:“还有西方竖三世佛的意思,他们拉上了太上老君,我们一起向天道请了这玉碟金章。” 太衍无语片刻,最后接过那玉碟金章道:“你们难得能坐在一起来达成一个目的。” 玉帝笑眯眯的看着太衍,道:“难道道友不愿意签么?其实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道友若是不愿意签这金章,我们也不能拿道友怎么样。” 太衍看着玉帝,道:“那我问陛下一个问题。” 玉帝道:“道友尽管问。” 太衍说道:“你们是不是怕我,所以要我签这金章?” 玉帝点头道:“佛门怕你帮道门,道门又怕你帮天庭。” 太衍道:“那天庭呢?” 玉帝直言不讳道:“天庭怕你扯着东皇道友的旗子单干,或者造天庭的反。” 太衍哈哈大笑,看着玉帝说道:“知晓贫道来历的,陛下是一个,老君是一个,西方的横三世佛、竖三世佛也应该知晓,唉...贫道势单力孤,这金章是非签不可了。” “道友说笑了。”玉帝笑道。 太衍看着金章,道:“这上面只写了我不能亲自向佛、道、天庭的人出手?” “对。”玉帝点头道。 太衍意味深长地道:“那要是我的门人呢?” “不在此列,道友的门人不受限制。”玉帝说道。 太衍又道:“那我教他们神通法术,给他们法宝呢?” 玉帝点头道:“也可以。” 玉帝看着太衍,认真地说道:“佛、道两家都是来这一界传道取气运的,我天庭众神也要来为自己取一些气运功德,顺便再看住佛、道两家,不让他们胡来。至于道友来此界的目的,朕虽然不知道, 但也不能太委屈道友,所以佛、道两家找朕来说这金章之事时,朕特意去除了那条‘不以任何力量干涉’的条例。” 太衍淡淡一笑,“若是这样,贫道还真就不会签这金章。既然他们这么怕贫道,那贫道就签了吧,不过陛下可以转告他们,贫道虽然签了金章,但贫道的门人也不是废物。” 玉帝喜道:“道友答应签这金章了?” 太衍二话不说,在金章之上签下了名字。 随着玉碟金章上太衍的名字闪过一道金光,从此以后,太衍只要对佛、道、天庭的人出手,天道就会将太衍封印十日,十日后太衍若再出手,天道就会再将他封印十日,此金章之约定,会一直到满天神佛离开此界为止,但金章的约定也仅限于此界。 玉碟金章隐入虚空,被天道隐去。 玉帝也地起身说道:“此事已毕,朕也该回天庭去了,道友若有闲暇,不妨来天庭一坐。什么玉液仙酿、蟠桃珍果,任由道友品尝。” 太衍笑道:“蟠桃是西王母道友的珍果,陛下那里能有多少?” 玉帝道:“道友还不知道吧,西王母道友在上次蟠桃大会时,赠了九株三千年的蟠桃树给朕。” “哦?”太衍闻言说道:“那可真要来尝一尝了。” 玉帝说道:“那朕就静候道友大驾了。” 说完,玉帝的身形缓缓隐没在虚空之中,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从未来过一般。 这时,桓恕从后院走了过来,朝太衍说道:“观主,已经按您说的布置好了。” 太衍点点头,然后走出大殿,站在金莲池前拂尘一摆,整座金莲池与三华金莲立刻消失不见,原地只有一片平坦的砖石空地。 而在太一殿后方的庭院内,一座熠熠生华的金莲池凭空出现。 金莲池内飘散出极其浓郁的仙灵之气,但这些仙灵之气飘上半空之后,立刻被庭院周围的四间云房顶上的石瓦仙鹤给摄取了过去。 然后,那些被石瓦铸成,立在房顶的仙鹤将仙灵之气摄取之后,再将其送到了每一间云房之内。 这样一来,这每一间云房中,都充满了仙灵之气。 而且有石瓦仙鹤镇守,这些仙灵之气绝不会外泄分毫。 太衍转身对桓恕道:“你挑选一件房屋,以后便在里面修炼。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百年内将《四象剑诀》融会贯通,修为达到炼虚合道的境界,明白么?” 桓恕听着太衍语气中的凝重,不由得问道:“观主,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太衍点点头,看着桓恕凝声道:“这关乎到太一观的尊严,知道吗?” 桓恕听了,立刻沉声坚定地道:“观主放心,弟子一定努力修行,绝不给太一观丢脸。” “好。”太衍点头道:“修行上有任何不明之处,都可以来问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太一观的观主。以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再露面,也不见任何人。” 桓恕听到太衍的话,心头一惊,知道恐怕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那观主...”桓恕话还没说完,太衍就笑道:“还叫我观主,以后你就是观主了,以后叫我祖师吧。” 桓恕听到太衍让他称呼‘祖师’,心头大喜,立刻恭身应道:“喏,祖师!” 第九十四章 拜神 太一殿内,太衍递给桓恕一册书籍,对他说道:“这是《洞虚天书》,共有九章,前八章列有三百种法术,第九章有三门神通。但只有全部参悟天书中的三百道法术之后,才能领悟那三门神通。” 桓恕接过洞虚天书,道:“弟子一定认真参悟。” 太衍点点头,又道:“太一观当设观主一人,你为观主。还要设‘尚令’与‘刑君’二职,共两人,其下还要有七星道童,共七人。那尚令与刑君人选,如今还未出世。你的要务,便是寻找七星道童。” 桓恕应声道:“遵令,只是祖师,这七星道童可有什么说法?” 太衍道:“七星道童需各有良善秉性,应是你这个观主的弟子。你要收什么样的弟子,不用我讲了吧。” 桓恕闻言,笑着回道:“祖师之言,弟子明白了。” “嗯,七星道童的道号,就按七星名号来取。”太衍说道。 桓恕应道:“遵令。” 此时,一身戎装的耿秉带着几名手下走入了太一殿,一进来就朝太衍恭身行礼,“大真人。” 桓恕转身行礼道:“耿将军。” 太衍看着耿秉等人,问道:“你们是要回洛阳了吗?” 耿秉点头应道:“是的,特地来向大真人辞行。” 太衍起身道:“这一路多谢诸位护送,贫道感激不尽。” 耿秉朗声一笑,说道:“大真人严重了,末将反倒认为是大真人在护送我们。” “哈哈,令之。”太衍笑了一声,开口叫道。 桓恕上前一步,道:“祖师。”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吗?”太衍问道。 桓恕道:“已经准备好了,都在仓库里放着。” 太衍点点头,然后朝耿秉说道:“贫道准备了一些酒水干肉,将军可命人去仓库中搬取,带在路上总比你们吃干粮好。” 耿秉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大真人不必破费了。” 太衍看了一眼耿秉,笑道:“既然还叫贫道一声大真人,就不要废话,领命就是。” 耿秉无语,只能抱拳行礼道:“那就多谢打真人了,只是酒实在不能带,行军之时禁止饮酒。” 太衍大手一挥,说道:“你尽管带上,畅快饮用,贫道保你到洛阳这一路平安无事。” - 西湖,汉时并不称西湖,而是叫‘武林水’或‘时圣湖’,为了方便,这里提前使用西湖一称。 湖上一艘小船驶到岸边,从小船上下来一人,麻衣草鞋,头戴斗笠,肩上担着一条布袋。 这人下了船,望了一眼前方河岸绿荫中隐隐约约的殿宇楼阁,然后快步走上堤岸,朝那殿宇楼阁之处走去。 穿过林荫小路,径直来到一座宏伟庄严的道观前。 在道观大门的正前方,有一座高耸的汉白玉牌楼,牌楼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太一观。 过了牌楼,迎面便是巍峨的道观宫门,宫门之上也有写着‘太一观’三个字的牌匾,在牌匾下方两侧,则挂着一对楹联。 上联是:春夏秋冬四季往复,不竭者日月星。 下联是:风花雪月四时交替,不厌者天地人。 这人抬头望着道观宫门,可惜他却不甚识字,眼前太一观三字到是认识,那是因为看得多,听得多。 但这对楹联却不认识了,不过这和他的来意没什么妨碍。 他只是往道观左右的林间看了几眼,看到了四五座伫立的望楼,还有两处军营。 不用说,这些就是吴郡太守专门调拨的军队,他们是来专门护卫太一观的。 虽说太衍并不需要他们护卫,但作为一郡太守,对于大真人的居所,总不能就这样让太一观孤伶伶的呆在这荒郊野岭吧。 的确,此时的西湖畔,或者说太一观所在的位置,对于后世来说,真的是荒郊野岭一般。 不说西湖畔,整个吴郡、整个南方,现在都是一片蛮荒地带,都是一片落后的模样。 大汉无论是文化中心,还是经济中心,要么在观中,要么在中原。 南方是蛮荒之地,是瘴疠野蛮杂处的地带。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比不上已经被秦汉两朝经历了数百年的关中和中原地区。 正是因为南方人烟稀少,所以才有大片未曾开垦的土地,正是因为人烟稀少,所以经济文化自然也发展不了。 所以南方的初始开发,还差第一次‘衣冠南渡’。 南方的初步繁荣,还差了一条‘运河’。 南方的最终崛起,并在经济文化上超过北方,还差了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衣冠南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队身着铠甲的兵士从太一观外走过,那人并不害怕,乱世的贼兵都见过了,他又何必害怕这定世的军队呢。 那人从肩上取下布袋,然后走进了太一观内。 桓恕正在太清殿外参悟《洞虚天书》中的法术,忽然神念一动,转头朝门口望去。 桓恕起身上前,稽首道:“这位善人,是来拜神的吗?” 那人将手里的布袋递向桓恕,然后开口说道:“我要拜神,怎么拜?” 桓恕一听这人的话,顿时眉头一簇。这个人看似年长,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刚刚学习说话的小孩一般蹩脚。 但转念一想,南方胡蛮较多,与汉人杂处,所以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胡蛮之人了。 桓恕想过之后,并没有接他的布袋,而是领着此人到了太清殿中。 这人一进太清殿,只见这大殿极其庞大,共有大小神像七八尊,其中最大的就是最上面的太清神像。 此人一见到太清神像,整个人立刻就跪在地上不停的叩拜起来。 桓恕连忙说道:“这位善人,可上前参拜。” 那人听了之后,连忙起身抱着布袋,笨拙的将布袋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一一摆到供桌上面。 桓恕一看,那布袋中竟然满满都是山中的野果。 那人将野果摆满供桌之后,跪在地上的席垫上面,恭谨虔诚,却又字句模糊地说道:“请保佑我妻子顺利生产...” 他说的话虽然有些蹩脚,但桓恕还是听明白了。 只见桓恕笑道:“这位善人,如果你妻子怀孕生产,是不必来这里拜神的。” 那人疑惑地问道:“难道这里的神不能祈求吗?” 桓恕说道:“对,可拜而不可求。” 那人问道:“那这样的神有什么用呢?” 桓恕笑道:“可以给世人指点明路。” “那怎么没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呢?”这人又看向太清神像道。 桓恕道:“你要祈求什么呢?” 那人直接说道:“我妻子难产。” 桓恕脸色一凝,道:“那为什么不请郎中?为什么不请接生的稳婆?” 那人又说道:“我没有钱,只有这些山里的野果。那些人要有钱财才肯帮你,但是神只要一些野果子作为供品就行。所以求神比求人容易,听说你们太一观有神,我就来求神了。” 第九十五章 救人 桓恕听完,笑着说道:“你倒有些道理,求神确实比求人容易。这样吧,我去为你取些钱来,你拿着这些钱去请郎中和稳婆就行了,如何?” 那人顿时欢喜地问道:“真的吗?” 桓恕点头道:“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那人点头应道:“好,那你快一些,我妻子现在很难受,很辛苦。” 桓恕转身去了道观后院的库房中,从朝廷拨给太一观的那些银钱中取了一些钱,然后转身就准备去前殿。 “你为什么不用《洞虚天书》里的‘开天眼’看一看呢?”桓恕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了太衍的声音。 桓恕转身一看,却不见太衍的身影。 “祖师?”桓恕叫到。 太衍的声音在桓恕脑中响起,“你正在参悟《洞虚天书》,不妨对那些来拜神的人都看一看,正好修炼开天眼这一门法术。” 桓恕虽然不明白的太衍的意思,但太衍肯定不会说一些没用的话,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于是桓恕应道:“弟子这就去看看。” 于是桓恕回到前殿,那人此时还是保持着跪在太清神像前的模样。 当桓恕从殿后出来以后,那人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拿到钱了吗?” 桓恕点头道:“这里有五百钱,足够你请一个好郎中和好稳婆了。” 那人看着桓恕手里的钱袋,顿时欢喜地道:“太好了,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只是我现在腿脚有点软,你能把它送到我手里吗?” 桓恕看着此人,心中疑惑,但还是拿着钱袋上前,心里已经做好了防备。 就在此人伸手接钱袋时,桓恕心中默念起了开天眼的口诀。 随后只见桓恕眼中金光一闪,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也足够桓恕看清了。 桓恕看清之后,心中大惊,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那人捏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满是喜色,最后他朝着桓恕磕了三个响头,口中不住地道:“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然后他不等桓恕回应,将钱袋往怀里一揣,转身弯着腰朝殿外跑去。 他的动作十分奇怪,两条腿站不直,只能弯着腰颤抖着双腿往外走。 等出了太清殿,他的双腿才恢复原样,整个人又站直了身体。 桓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刚刚那一眼已经看得极为清楚,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穿山甲变化的人形,难怪他的话那么蹩脚,难怪他在太清神像前站不起来。 桓恕想着想着,突然感觉不妙,这只穿山甲变成人形来这里拿了五百钱,要是他拿着这些钱去请郎中稳婆,把他们害了怎么办? 妖怪吃人,这可是常事。 正在桓恕准备暗中跟着那穿山甲,防止他去害人时,太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只穿山甲已经能变化人形,说明修为不低。一只妖有这样的修为,却连给妻子请稳婆的钱都没有,还要去摘野果来求神。这样的妖,不是恶妖,不必担忧。” 桓恕听到太衍的话,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刚刚那只穿山甲的身上没有任何煞气,说明他并没有害过人。 不然桓恕都不需要用天眼来看,只需用当年做游侠的直觉来感应一番就能察觉出来。 心里没了担忧,桓恕便在殿内盘坐下来,准备修炼天眼术。 可还不等他入静,道观门口便冲进来一名女子,她满脸焦急地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女子一路冲进太清殿,一眼就看到了桓恕,她连忙朝桓恕喊道:“求你快帮帮忙,有人跳湖了。” 桓恕倏然起身,朝女子问道:“在哪里?” 女子指着外面,抽泣了一声说道:“在时圣湖边的绣船上,是我家小姐,她...她跳河了。” 桓恕闻言,脚下一动,便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而女子还在原地哭着喊道:“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外面那些人我叫不动...” 可当她抬头望向桓恕时,才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桓恕御风而动,几个起落便到了西湖边上。 他站在堤岸上朝湖中一望,只见前方十多丈远的湖面上飘着一艘绣船。 此时那绣船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湖面也一片平静。 桓恕二话不说,飞身而起,双脚踏在水面之上,然后挥手打出数道剑气。 剑气入水,桓恕的神念也在水中铺展开来。 不到片刻便在水底七八丈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沉水的人,水底太过阴暗,而且水藻丛生,那个人手脚上面也都缠满了水藻,而且四面还有三四只幽暗的影子朝那人游去。 桓恕知道那三四只幽暗的影子便是湖中水鬼,桓恕用一道剑气斩断了缠住女子手脚的水藻,然后又用几道剑气逼退了那些水鬼。 最后又用剑气托起女子的身体,将其救了起来。 两道剑气托着女子飞向岸边,桓恕低头朝水下一看,只见一群水鬼正在水底用幽暗死寂的目光看着自己。 “哼!”桓恕发出一声冷哼,指尖凝出一道少阳剑气, 那些水鬼立刻感受到少阳剑气那强大凌厉的威势,顿时化作一道道幽光,向着水底的那些泥坑洞穴逃窜而去。 桓恕收起了少阳剑气,也没有对这些水鬼穷追猛打,而是直接飞到岸边,看着地上那个已经气息全无,腹部灌满了水涨的极大的女子。 “小姐!!小姐!!”此时,那名侍女此时也从太一观里跑了出来,一到堤岸边就看到已经躺在地上的女子和站在一旁的桓恕。 侍女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抱住女子的身体就哭了起来,“小姐,你不要死啊,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姐,小姐,你骗我,你说你只是上船去看看风景的...” “小姐,你死了家主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在一旁看着的桓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再这样哭下去她就真死了。” 侍女猛然一怔,随后冲到桓恕身边,抱着桓恕的腿说道:“道长,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了。” 桓恕道:“你先松开,我自会救你家小姐的。” 侍女连忙松开了桓恕,然后桓恕上前,将法力凝聚在手掌之上,轻柔的对着地上女子高高鼓起的小腹拍了拍。 ‘噗’‘噗’‘噗’ 女子突然浑身一阵抽搐,然后张嘴便呕出一股股水来。 再然后,女子发出一阵呛水的咳嗽声,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长吸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女子才慢慢的缓了过来,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侍女看到女子醒来,顿时无比欣喜的扑了上去。 第九十六章 上门 女子苏醒过来之后,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又看到自己的侍婢,顿时明白自己还没有死。 “小珠...”女子幽幽叫了一声。 随后,女子便猛地抱住侍女,放声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呜呜呜呜...” 女子哭的极其伤心,侍女在最开始的惊吓之后,也和那女子抱在一起,两个女人就这样抱头大哭。 桓恕并没有再理会她们,而是自己回到了太一观。 救人是本分,但别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桓恕回到太一观中后,又想起了西湖中的那些水鬼。 于是他起身来到玉清殿,在玉清神像下面的桌案上取出了两部经文,一部是《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一部是《太乙救苦天尊说拨度酆都血湖妙经》。 这两部都是超度用的经文,桓恕准备去将那些水鬼全部超度往生。 第二天一大早,启明星还未升起之前,桓恕便来到了西湖岸边,设下法坛,准备好一切之后就要开始超度。 但当香火腾起青烟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西湖突然狂风骤起,暴雨倾盆。 桓恕用一道法术化成宝伞遮在头顶,护住了整个法坛,然后目光朝黑夜中西湖望了一眼,顿时便看到一股滔天的怨气弥漫在西湖上空。 “奇怪,时圣湖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呢。”桓恕有些疑惑地说着,但他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只见桓恕点燃金符,醮枝洒水,收摄心神。 在金符燃起明光,青枝打开阴路的那一刻,桓恕立刻手掐法诀,诵起了《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 在桓恕开始诵经之时,那狂风越来越烈,暴雨也越来越猛。 片刻之后,便已是波浪滔天,树木摧折。 等到桓恕的经文念到三分之一时,忽然一阵狂风刮来,那用法力凝成的宝伞顿时被狂风吹烂。 桓恕抬头一看,那宝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吹破,随后上面的法力也迅速流散。 等到宝伞一破,满天暴雨落下,立刻将整个法坛给淋湿一片。 烟熄火灭,金符散乱,阴路关闭。 桓恕的超度失败了,他抬起头来,身体四周环绕着道道灵光,将风雨挡在身体之外。 然后他抬头一看,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一双阴怨的目光好似两个幽暗的灯笼一样在风雨中看着自己。 桓恕直视那双眼睛,看着它渐渐隐入西湖湖底,然后风停雨歇,风浪乃止。 启明星从东方天空升起,一直升到最顶空落下。 片刻之后,东方天空泛起了一抹亮色,随后金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将太阳的光芒洒满了天地。 桓恕在清晨的晨光下,吹拂着西湖边的凉风,目光落在地上那散乱的法坛上面。 - 一架马车稳稳停在太一观外宽阔的道路上,随后从马车中走下一名身着黑红色锦服的中年男子。 锦服男子在身边仆人的搀扶下进入太一观,然后在太清殿外看到了正在里面打坐的桓恕。 “桓恕道长。”中年男子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便恭敬地站在大殿之外等候。 桓恕睁开眼睛,看着中年男子,起身笑道:“善人莫要站在外面,进来吧。” 中年男子恭身一礼,然后走进了大殿。 桓恕朝中年男子问道:“桓恕道长,您还记得我吗?” 桓恕看着中年男子,有些疑惑地道:“你是...” 中年男子道:“我叫方龄,大真人初到钱塘时,太守与县令在城中设宴,当时我就在场。我本人十分信仰太一尊神的,所以今天特来拜祭太一神。” 桓恕恍然笑道:“原来是方居士,太一尊神就在后殿供奉,请方居士随我来。” 然后方龄便跟着桓恕前往天枢殿拜祭东皇太一,方龄身后跟着三名仆人,其中两人抬着一个小箱子,看起来很沉。 当方龄在太一神像面前叩头焚香之后,便让那两个抬着箱子的仆人将箱子放在了桌案前。 方龄上前打开箱子,只见一片金光耀眼,桓恕微微一怔,因为那箱子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的金饼。 方龄朝桓恕说道:“这些是我献给太一尊神的。” 桓恕道:“原来如此。” 方龄不说是给太一观,也不说是给大真人的,只说是献给东皇太一的,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方龄十分精明。 不管是献给东皇太一还是别的神明,不都是要太一观来收这些金子么。 这样一来,桓恕想不收这些金子,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随即,方龄又问了一声,“大真人在否?” 桓恕笑道:“祖师他正在闭关修炼,不方便见人,所以命我掌管太一观。” “哦,好。”方龄笑着点了点头。 桓恕朝方龄道:“方居士一路辛苦,去候见庭坐坐吧,也好喝一喝我家祖师从北方带来的茶叶。” 方龄点头道:“荣幸之至。” 方龄在太一观待了半个时辰,向桓恕请教了一些神灵的礼仪和问题之后,便打道回府了。 桓恕将方龄赠送的那些金饼送到了后院仓库中存放起来,他略微清点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小小一箱金饼竟然有一百多斤,看来这方龄在钱塘也是一个不小的豪强。 而当方龄在离开太一观回钱塘县的时候,掀开马车的帘子朝一名仆人道:“那日小姐跳湖,除了这位桓恕道长以外,还有没有别人看见。” 仆人摇头道:“没有,只有小珠和救了小姐的桓恕道长看到过。” 方龄闻言,点点头,道:“那就好,小珠对小姐忠心耿耿,不会有问题,桓恕道长看上去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随后,方龄嘱咐道:“千万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家丑不可外扬。” 仆人点头应道:“喏。” 方龄放下车帘,坐回马车内,内心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女儿是他最爱的女儿,比儿子都更得他喜爱,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 对于儿子,他可以打骂训斥,但对这个女儿,就连说话都不敢高声,生怕吓到了她,他又怎么舍得打骂呢。 昨日听到下人禀告她跳湖的消息,自己是又气又急又后悔。 好在又听说是太一观的道长将自己女儿救了下来,所以今天才有此行。 第九十七章 孽缘 方龄回到家后,刚一进门就听到自家宅院中一片喧嚣。 他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见自己的夫人和大儿子方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方龄看着他们问道:“怎么回事?” 方淮说道:“父亲,小妹她又在哭闹了,在房间里挂上了白绫,吵着要自尽。” 方龄叹了口气,道:“多安排几个侍婢,看住她。” 方淮道:“已经安排了,只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方龄淡淡的回了一声,然后看向自己的夫人,语气柔和了许多,“夫人,你看呢?” 方龄的妇人费氏也一脸忧心地道:“淮儿说的不错,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上吊、跳湖、跳楼、喝药我们都能阻止,但是万一她绝食呢?” 费氏话音刚落,一名婢女跑了过来,焦急地道:“家主,夫人,小姐说她要绝食。” ‘啪’方龄一拍额头,费氏连忙伸手抽了自己嘴巴几下。 最后还是方淮道:“父亲、母亲,不要站在门口,去里面说吧。” 方龄朝门外望了一眼,路边到处都有人来来往往,他立刻点点头,道:“关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不要关。”费氏连忙制止道。 “对,不要关,我们去里面说。”方龄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众人来到后院的大堂落座,仆人们端上茶点,然后便退了出去。 费氏首先开口说道:“这事已经闹了三年,再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方淮听了母亲的话,忽然开口问方龄道:“父亲,你见到大真人了吗?” 方龄摇摇头,道:“大真人没见到,但是见到了那位桓恕道长,也是他救了娇儿。” 方淮想了想,说道:“父亲,我看,不如请桓恕道长出手...” 方龄不等方淮说完,便立刻说道:“你想害死你妹妹么?” “那现在任由她这么闹,不还是在害她吗?”方淮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费氏见父子俩似乎又要吵起来,连忙阻止道:“好了,不要吵,我看不如就应了娇儿吧。”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顿时沉寂了下来。 方淮满脸惊愕地道:“母亲,你说什么?” 费氏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不如就应了娇儿。” 方淮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正低头沉思着,顿时说道:“这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费氏看着方淮,“人家两情相悦,这三年来闹也闹够了,既然不能断绝,那就成了他们的好事吧。” “父亲!”方淮朝一向坚定的方龄叫道。 方龄抬头看了方淮一眼,然后沉声道:“那...就这样吧。” “什么?”方淮脸色一变,“父亲,这绝对不可以啊...” “住口。”方龄呵斥了方淮一声,“那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方淮道:“去求桓恕道长,或者大真人...” “你以为你是谁,大真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方龄训斥道。 方淮一滞,随后阴沉着脸,起身朝方龄与费氏拱手道:“父亲、母亲,孩儿告退。” 下了决定的方龄与费氏来到方娇居住的小院,看到一群仆人和侍婢在这里进进出出,忙来忙去。 他们看到方龄和费氏来了,立刻行礼道:“拜见家主,拜见夫人。” 方龄挥了挥手,仆人们立刻起身退下。 然后两人便一起走进了小院,来到了方娇的卧房。 卧房布置的十分豪华奢侈,但因为某些缘故,这里面总感觉缺了一些阳气。 方龄二人进了屋中,一眼就看到正坐在绣榻上哭泣的方娇。 在一旁伺候安慰的小珠看到方龄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方龄朝小珠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珠应声退下。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方龄、费氏还有坐在那里哭泣的方娇。 费氏和方龄走上前去,费氏轻轻坐在方娇的身边,用手臂轻轻揽住方娇。 而方龄则站在一旁,开口说道:“阿娇,你真的要与他在一起吗?” 方娇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十分坚定地说道:“是,我此生此世都要与他在一起。” 费氏在一旁道:“可他并不是人啊。” 方娇说道:“不是人又如何,我与他两情相悦,不离不弃。” 方龄叹了口气,“好女儿,你要知道,人这一生一定要选好自己的伴侣,不然将来就会后悔的。” 方娇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露出那一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精致美丽的容颜,道:“他就是我的良人,我跟了他终生不悔。” 费氏看了方龄一眼,方龄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劝说。 随后,方龄看着方娇说道:“好吧,你要跟他,那就跟吧。” “...”方娇抬起臻首,看着方龄,有些楞然地道:“什么?” 方龄说道:“我说,你要和他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方娇脸色先是一片愕然,再是一阵喜悦,最后满脸欣喜地道:“爹爹,您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 方龄点头道:“只是你以后不能再闹了,还有,你要让他来见我们一面。我的女儿跟了别人,他总得来拜拜我这个岳父吧?” 方娇立刻起身,扑向了方龄怀里,抱着他道:“爹爹真好。” 方龄看了一眼费氏,两人都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方龄对方娇道:“爹爹不是一直最疼爱你吗?” “嗯嗯。”方娇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让他三天后来见你们,可以吗?” 方龄点头道:“可。” 方娇又道:“晚上,半夜,他白天不能来的。” 方龄同样应道:“好,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方娇从方龄怀里出来,又抱了抱自己的母亲费氏,眼眶一红道:“爹爹,娘亲,你们真好。” - 桓恕照着《洞虚天书》中的法诀掐指一算,但因为刚开始修炼《洞虚天书》,再加上他法力低微,所以什么也没算出来。 但那西湖中的怨念十分强大,那一双眼睛的主人绝非善类。 所以桓恕当时在法坛被摧毁之后,并没有立刻出手。 他必须要了解清楚,不然莽撞出手,必然是要吃亏的。 而且这件事他要自己解决,没有去问太衍。 他现在已经是太一观的观主了,必须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处理一些事情,要是每件事都去问祖师,那还要自己做什么? 所以,桓恕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修炼《洞虚天书》中的天眼术和演算之术。 他已经下了决心,一个月之内,必然要解决西湖中的问题。 第九十八章 案 在一个幽香宁静的夜晚,一阵清风吹着一条细柳飞进了方府的庭院之中。 柳条随着风,一路飞到方家后园,这里是方家家主心爱的幼女方娇居住的地方。 当柳条飞到方娇居住的小院之后,立刻散出一道浮光,随后幻化成一名长相俊美妖异的男子。 男子抬起纤手,弹了弹身上的衣衫,然后朝着方娇的屋子走去。 “阿娇,阿娇。”男子在门外轻声叫道。 “是柳郎来了么?”屋里响起一个柔糯甜美的声音。 随后方娇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子后,欢喜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柳郎抱着阿娇进入屋内,两人一起坐在床上,阿娇依偎在柳郎怀里,腻声道:“你五天没来了...” 柳郎柔声道:“义父那里有些事情,所以这五天我都没来,对不起。” 方娇抬头看着柳郎道:“你没来的时候啊,我想你怨你,现在你来了,我就只有开心了。” 柳郎俯下头去在方娇额头上吻了一吻,然后说道:“阿娇最好了。” “嘻嘻。”方娇轻声一笑,然后又好奇地问道:“你的义父住在哪里啊。” “嗯?”柳郎诧异地看着方娇,“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娇说道:“难道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义父不来么?” 柳郎闻言,顿时一怔,“什么?” 方娇娇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我是说...我们成亲...” 柳郎微微一愣,“你要和我私奔?” 方娇打了他一巴掌,“什么私奔,是光明正大的成亲。” 柳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父亲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方娇轻轻一笑,然后目光流萤,满含柔情地看着柳郎。 柳郎这才反应过来,“你...阿娇你今天怎么和往常不一样了?” 方娇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柳郎道:“往常我来,你都是愁眉苦脸的...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方娇抚摸着柳郎的脸颊,脸上出现一缕殷红,道:“你猜。” “嗯...”柳郎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方娇噗呲一笑,朝柳郎道:“真笨!” 然后她一脸幸福地说道:“是我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柳郎闻言,顿时一脸惊讶的看着方娇,“真的?” “我会拿这种事骗你吗?”方娇说着,又道:“我爹娘他们说要见你。” “见我?”柳郎又是一怔,“他们不是讨厌我吗?” 方娇低头道:“我那天去西湖了...我想自尽,这样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 柳郎看着方娇,震惊地道:“你去西湖自尽?” 方娇点点头,道:“嗯,都已经跳下去了,但被一个人给救了上来。” 柳郎紧紧抱着方娇,道:“你怎么这么傻。” 方娇痴痴的看着柳郎,“为了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阿娇!”柳郎大为感动,双臂一揽便将方娇抱在了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半晌之后才分开。 然后方娇看着柳郎问道:“那三天之后,你见不见我爹娘。” 柳郎迟疑了片刻,最后看着方娇期待的眼神,道:“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来见伯父伯母。” “嗯!”方娇欣喜地揽住柳郎脖子,然后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柳郎趁势就要将她压下,但被方娇制止,“柳郎~~...别...成亲后...也不迟嘛...” “...好吧,听你的。”柳郎柔声说道。 于是屋中红烛暖暖,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钱塘县县令周丛正吃过早饭,坐在县衙中喝茶。 一旁的主薄说道:“县令,这一个月里我们县捉拿盗贼七人、街头斗殴者九人、欺行霸市者五人...另外还有不孝子一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周丛饮了口茶,笑道:“盗贼杖十,监押五日。街头斗殴杖五十,欺行霸市杖六十,不孝子...怎么不孝?” 主薄说道:“殴打老母。” 周丛眉头一拧,一拍桌案,喝道:“我大汉自高祖以来,皆以孝治天下,此人竟敢殴打老母,实在是大不孝。立刻监押入狱,然后禀奏太守,将其治罪。” 主薄提醒道:“县令,真的要禀报太守吗?我朝刑律,殴打父母的不孝之人,最高惩罚可是问斩。” 周丛看着主薄,道:“你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隐情吗?” 主薄笑道:“隐情倒是没有,只是,那不孝子的母亲,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再无亲人了。” 周丛冷静了下来,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这样吧,先将其收监,然后杖责三十,然后放他回去,但是要警告他。以后必须好生敬养老母,不得在恶言相加,不得打骂老母,否则绝不饶恕。” “喏。”主薄应声说道。 “对了。”主薄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这次的几个盗贼中,有一个是盗墓贼。” 周丛听了,抬头问道:“证据确凿吗?” 主薄点头道:“确凿,是林邑的百姓抓住的,当场从盗动里面拉出来的,人证、物证都有。” 周丛点点头,毫不犹豫,直接说道:“直接收监,拟判决书,秋后问斩,上报朝廷复核。” “喏。”主薄毫不意外地应道。 盗墓,无论在哪个朝代,抓到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 就在周丛喝完茶,刚想起身走两步的时候,县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差役。 那差役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县尊,不好了,不好了。” 周丛眉头一皱,看着差役说道:“什么事?” 差役道:“启禀县尊,出人命了!” 周丛眉头一挑,问道:“是不是修建雷峰塔的劳役又摔死了?” 劳役,都是每个百姓家里出来服国家徭役的,在服徭役期间出现的伤亡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服徭役期间出现伤亡,国家会给其家庭抚恤,所以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差役回答道:“不是...不是...” “嗯?”周丛脸色一变,如果不是劳役摔死,那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命案?” “是,是命案,而且...”差役吞了吞口水,“凶手很残忍。” “尸体呢?”周丛问道。 差役道:“尸体是在城外河道边发现的,在一株柳树下面,是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 “尸体带回县衙没有,他的家人找到了吗?”周丛问道。 差役眼睛里泛起一丝恐惧,说道:“他...他的家人不敢认...是城外巡逻的弟兄发现的尸体,很惨...” 差役顿了顿,继续说道:“仵作已经到了那边,尸体没有带回来...怕吓到县尊您。” “哈!”周丛大笑一声,“老夫为官十多年,什么样的命案没见过?走,去看看。” 差役看着周丛,问道:“大人您真要去看?” “嗯。”周丛点头道。 “那...您吃饭了吗?”差役又问道。 “嗯?”周丛看着差役,满脸疑惑。 等出城到了河道边,周丛才知道差役为什么要那样问了。 他此时的确有些不适,因为眼前的这具尸体实在太过恐怖。 这具尸体就躺在柳树下面,周围站了一圈县衙的差兵,外围早就来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当仵作从尸体身边站起来后,转身走到周丛面前道:“县尊。” 周丛点点头,问道:“怎么样?” 仵作想了想,说道:“死者的皮是被完整的剥下来的,而且还是活剥,他用的刀刃应该极其锋利,而且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 周丛听到仵作的回报,背后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你是说,凶手是个熟手?” “对。”仵作点点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对字,却让周围的人浑身发冷。 仵作又加了一句,“我来的时候,其实他还没断气,还有一点点进出的气,可惜,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周丛听着仵作的回答,目光又看向了地上那一具没了外皮,所有血肉经络都暴露在外的尸体,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一片赤红。 第九十九章 上门 钱塘县发生了命案,而且手段如此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一时间整个钱塘县人心惶惶,百姓就连夜里解手都不敢出门了。 钱塘县令周丛在第一时间就向郡守府上报了此案详情,然后招来钱塘县衙一百多名差役,并让县尉亲自负责此案。 必须要抓住凶手,破了此案。 而且周丛下令,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这样才能稳定钱塘县人心。 钱塘县内外虽然被这场剥皮命案闹得人心惶惶,但城中的豪强们倒没怎么害怕。 豪强们有钱有势,家中养着大批门客与护卫,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游侠儿,个个武艺高强。 这一日,正午时分,一名身材修长,长相英俊的男子来到了方府外求见。 方府仆人禀报之后,这名男子便被请了进去。 方龄坐在堂上,看着眼前的英俊男子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家公子啊?” 英俊男子抱拳道:“在下柳新,拜见方伯父。” 本来没怎么在意的方龄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愣了愣,随后开口说道:“你就是柳新?” 柳新点点头,“是的。” 方龄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就是让自己女儿茶不思饭不想那个人。 准确的说,他甚至不是人。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当年乞巧节时,一家人一起去时圣湖上的绣船上游玩。 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却没想到出了意外。 第二天费氏去叫方娇起床时,竟然发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相拥而睡。 费氏顿时被惊呆了,不明白自己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儿怎么会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费氏二话不说便叫来了方龄,方龄一看,自然怒火冲天,当即就是一声大喝。 正在沉睡中的方娇与那男子立时被吓醒,方娇惊呼一声,而那男子起身便跑,却被方龄拦在屋内。 就在气急的方龄要对那男子拳脚相加时,那男子却在众人眼前变成一股清风消失不见。 这一下费氏直接吓晕了过去,方龄也吓得不轻。 从此,方娇有时茶不思饭不想,但有时又很开心。 心存疑虑的方龄看到方娇这副样子,趁着夜色守在她院子外面。 果然发现天色一暗,就会有一阵清风飞入院内,化作一个年轻人。 而方娇见到这个年轻人后,欢喜异常,两人如胶似漆,在屋中幽会。 这一下可气坏了方龄,他再次冲了进去,对那男子大骂不止。 但方娇却在一旁护着那男子,甚至开始和方龄顶嘴。 方龄暴怒之下,朝方娇说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很重的话:“你一个女儿家,知不知羞耻!你想和这个妖孽在一起,除非我死。” 从此以后,方龄虽然不能阻止那男人与方娇相见,但却用各种方式阻碍他们的幽会。 这让方娇从此每日都以泪洗面,伤心欲绝。 但没想到三年后,自己还是向女儿妥协了。 看着站在眼前这个身材修长高大,面容英俊的男子,想通了的方龄忽然觉得,如果他真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那招这么一个女婿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问道:“你不是晚上才能来吗?” 柳新恭敬地说道:“小侄自有办法。” 方龄点了点头,指着一旁说道:“坐。” “多谢伯父赐座。”柳新颇为有礼的应了一声,然后坐在一旁。 方龄此时对外间的仆人道:“去请夫人和小姐过来。” “喏。”仆人应道。 不多时,费氏与方娇就相继到了大堂。 费氏看到柳新时,也是怔了怔,但很快便笑脸相迎,只是这笑脸中还带着些许无奈。 而方娇则不同,在看到柳新的那一刻,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神情。 但她在父母面前还是十分矜持的,只是静静的坐在柳新的身旁,以表明自己的心意。 柳新与方龄夫妻的见面持续了两个时辰,聊了很久。 方龄夫妻发现柳新谈吐不凡,才思敏捷,气质上佳,虽然不是人类,但若是招婿的话,还是比大部分公子哥都要强的。 所以经过两个小时的交流,方龄与费氏对柳新三年来的芥蒂也化为乌有,转而又用另一种方式去看待。 这也是一种无奈的办法,因为他们最疼爱的这个女儿喜欢柳新,所以他们也只能顺着女儿走。 人只要自己能转变想法,不用别人逼你,自己就能很自然的转变过来。 方龄与费氏就是这样的。 快到日落时分,方龄留了柳新在方家吃饭。 这时方淮和妻子肯定也要一起在大堂用餐的,方淮的妻子张氏对柳新笑脸相迎,还算客气。 但方淮就不是这样了,从来到大堂开始,就对柳新冷眼相待。 这让方龄十分不快,方娇也对自己这个哥哥颇有怨念。 “咦?”费氏忽然疑惑的扫了一眼大堂,问道:“廷儿呢?” 方淮看了妻子张氏一眼,张氏抬起头,笑着朝费氏道:“母亲,廷儿在洗漱呢,稍后就来。” “哦。”费氏点了点点头,“又出去玩了吧。” “是的,摔的一身都是泥。”张氏笑道。 就在这时,大堂门外出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这就是方淮的儿子,方廷。 方廷站在门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方廷拜见祖父、祖母,拜见父亲、母亲。” 方龄虽然最喜欢方娇这个小女儿,对儿子方淮没有多少好颜色,但对这个聪明可爱的孙儿还是很喜欢的。 “哈哈哈,小廷儿快进来吃饭吧。”方龄朝方廷招手说道。 方廷迈步走进了大堂之中,他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头上梳着总角,头发看上去还有些水迹,应该是刚刚沐浴过了。 当方廷走到自己父母身边,正要坐下时,对面的方娇忽然说道:“小廷儿,你怎么只拜见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不拜见我这个姑姑?” 方廷‘哦’了一声,抬起头里正要拜见,却一眼看到了方娇身旁的柳新。 “啊!!~~~~......”方廷立刻尖叫了起来,但很快这声尖叫硬生生被他给转了过来,变成了一阵怪叫,随后他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拜见小姑。” 方娇有些不悦,“廷儿,你怪叫什么?我很丑吗?” 就连方淮也拍了一下方廷的脑袋,说道:“不许无礼。” 方廷幼小的脸上扯出一丝强笑,然后对方娇说道:“正是因为小姑今天太美了,和往常判若两人,所以忍不住吓了一跳...” 随后不等众人说话,方廷从自己的桌案上端起一碗饭菜便转身跑了出去。 “你去哪里!”张氏连忙叫道。 方廷跑出大堂后,声音才隐隐传来,“我去卧房里吃。” “这孩子。”张氏回过身,朝方娇笑了笑,“小妹不要生气。” 方娇轻轻一笑,道:“无妨,他倒挺会说话的。” 众人又其乐融融的用起了餐,并没有把方廷的问题当回事,只以为是小孩子的顽皮。 只有柳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有一丝莫名的意味。 第一百章 水府之主 最近有许多人来太一观上香,每座大殿香火都极其旺盛。 只要能保平安,百姓们才不管是东皇太一还是玉皇大帝,都拜祭一番总没有错。 而桓恕也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了那桩剥皮命案的详情,不过这既然是一桩命案,自有官府会处理,轮不到他来操心。 “桓道长,桓道长。”一名男子跑了过来,朝桓恕问道:“我想祈求神灵庇佑,该拜哪位尊神?” 桓恕说道:“玉皇殿拜祭玉皇大帝便可。” “多谢桓恕道长。”男子连忙朝桓恕一拜,然后便向玉皇殿快步走去。 就在太一观缕缕香烟上达天际之时,九天重云之中忽然电光一闪,随后彩霞翻腾。 在那翻腾的彩霞之中,隐隐有一道道惊雷迸现。 这一刻,西湖中的水鬼四处逃窜躲藏。 山林间的邪祟妖魅吓得藏在洞中瑟瑟发抖,整个南方天地一片寂静,山林江河之中一瞬间都归于沉寂。 而在那雷光闪烁,彩霞翻腾之间,一道金光轰然照下。 随后,一名身着紫焰金袍,手握南明正雷法,头戴霹雳灵光冠的正神出现在彩霞之内。 他身后跟着一众金甲神将,各自手持宝器,高擎大旗,上书: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出巡,邪祟妖魔有罪伏法,无罪退避。 这位正神便是五方雷帝中的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常说的‘五雷轰顶’其中一位便是他。 南方雷帝出现之后,用神目扫过整个南方,随后说道:“为何南方会有香火上达天庭?大天尊不是说过,南方如今还未到布道的时机吗?” 身边一名神将查阅了记载天地异动的《清浊录》,随后说道:“是这样的,南方有大汉皇帝钦封的护国大真人修建太一观,这太一观中便有大天尊的神位供奉。” “哦?”南方雷帝听完之后,取过清浊录一看,道:“原来是那位镇压洛水龙王的太衍道人。” 身边的神将问道:“雷帝,下方百姓正在祈祷平安,我们是否要...” 南方雷帝伸手制止了他,说道:“大天尊说了,南方还不是布道的最佳时机,先待我看一看百姓们所求何事再说。” 随后南方雷帝闭上双眼,神识看遍东南数万里山川江河,随后睁开眼睛笑道:“原来如此,此事只需太一观便可解决,我等应尽快巡查整个南方天域,下一处该去哪里?” 神将禀道:“南海。” 南方雷帝点点头,问道:“听说慈航真人挑了南海作为道场?” 慈航真人乃是玉清元始天尊座下弟子,道门女真,又称作慈航普度天尊。 但是西方佛祖感其慈悲,又封其为观世音菩萨,所以是神仙中少有的佛、道两家都有极高地位的神仙。不过在后世,她观音菩萨的身份比慈航普度天尊的身份要更为人所知一些。 “好,那就去巡查南海。”南方雷帝说道。 “尊法旨。”神将应声,立刻将手中法旗一挥,高声道:“收了威严,往南海巡查。” 又是一道雷光霹雳,随后彩霞收摄,天威消散,南方雷帝极其部属立刻消失在九天之上。 - 周丛正在县衙中审阅命案记录,派出去搜查真凶的衙役们连续四五天,半个钱塘都翻遍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有衙差走了进来,朝周丛说道:“启禀县尊,府上来人说要见您。” “哦?”周丛抬头看了衙差一眼,然后说道:“叫他进来。” “喏。”衙差应了一声,随后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周丛府上的仆人走进县衙,“拜见家主。” 周丛问道:“你来做什么?” 仆人说道:“启禀家主,方家发来了请柬,说是要为小女儿定亲,特地来请家主过去做个见证。” 周丛有些疑惑地道:“定亲请亲眷即可,为什么要请我一个外人?” 仆人道:“方家家主方龄说县尊乃是钱塘父母,自然要请县尊了。” 周丛淡淡一笑,“这方龄倒挺会说话,行吧,把请柬留在这里,你回去告诉方家的人,就说我会到的。” “喏。”仆人应道。 位于西湖之底的水府宫殿十分华丽豪奢,宫殿内外群妖守卫,一队又一队的水鬼在宫殿四面巡逻。 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幽暗深邃的西湖之底,竟然还有这么一做华丽亮堂的水府宫殿。 但此时这水府宫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啪’一声脆响,柳新的脸颊上猛地出现了一张红肿的掌印,而柳新挨了一巴掌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说,什么时候和那凡间女子勾搭上的?”一位身着水云长衫,金丝束发,头插碧簪,面目清冷的年轻男子站在柳新面前,冷冷地问道。 这男子便是这水府的主人,本体是一株玉晶珊瑚修炼成形,名为胡晏。 他双眸清亮,眉如弯月,身形修长苗条。 虽然是个男子,看上去却比女人还要妖媚许多。 柳新低着头,轻轻说道:“回义父,三年前。” 胡晏一双清眸看着柳新,沉声道:“我记得在十年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太亲近凡人,你是不是忘了?” 柳新连忙说道:“孩儿没忘。” “没忘?”胡晏看着柳新,“那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柳新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道:“请义父前往孩儿的定亲大礼。” 胡晏怒道:“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和凡人走的太近,那样会害了你!你知不知道!” 柳新道:“阿娇她不会害我。” 胡晏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凡人女子,自然不会害你,那你知道今天那股天威从何而来吗?” “孩儿不知道。”柳新说道。 胡晏目光静静的看着柳新,脸上的怒气逐渐退散,但在怒气完全退散之前,还是忍不住又给了柳新一巴掌。 “你已经将我的身份告诉他们了?”胡晏问道。 柳新摇摇头,道:“没有,我只说我有个义父,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胡晏点头道:“嗯,算你还有点脑子。你说他们知道你不是人,难道就没有芥蒂吗?” “一开始有,但现在想通了。”柳新说道。 胡晏看着柳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那定亲之日我就走一趟,不过你成亲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柳新大喜,连忙拜道:“多谢义父成全。” 胡晏坐了下来,朝柳新道:“你最好让我省点心,知不知道时圣湖边这几年多了什么吗?” 柳新闻言,有些不以为意地道:“不就是新修了一座道观和一座塔么?” 胡晏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告诉你一件事,那道观里的人已经盯上我了。” 柳新笑道:“盯上义父您又如何,以义父您的修为,整个南方都没有那个妖怪是您对手。” 胡晏朝柳新道:“你在我所有义子里面,算是闯祸最少的。我警告你,不要在凡间给我惹事,不许无端杀害凡人。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可别怪义父翻脸不认人。” 柳新听到胡晏的话,连忙低下头来,有些心虚地道:“请义父放心,孩儿记住了。” “嗯,下去吧。”胡晏挥手说道。 “孩儿告退。”柳新说完,转身退了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方家之喜? 方娇与柳新的定亲仪式如期举行,方龄不仅请来了钱塘县县令周丛,还请来了钱塘县城内诸多豪强之家的家主。 而胡晏也化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作为柳新的长辈来参加此次定亲仪式。 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艳动人,俊男美女自然不免成为众人口中的佳话。 在一番祝词流程之后,这门亲事终于被定了下来。 就在下月初一,举办昏礼。 在定亲仪式上,胡晏还送了方娇一枚水中明珠,此明珠晶莹剔透,灵光闪闪,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 许多人当场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方娇,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握着明珠,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这明珠如此漂亮,相比不是寻常之物吧。”钱塘县的豪强丁孟朝胡晏问道。 胡晏笑道:“这是东海明珠,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物。” “这...”方龄微微一怔,随后朝胡晏道:“亲家将你传家之物相赠,这实在太厚重了吧。” 胡晏摇摇头,道:“我这义子性情良善,为人正直,我亦深喜之,它在我这个老家伙手上只能让明珠蒙尘。送给阿娇正是明珠玉人,相得益彰啊。” “多谢义父。”阿娇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地说道。 客人们也纷纷夸赞起来,更羞得阿娇直往柳新的怀里躲藏。 这一日方家宾主尽欢,一场亲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胡晏回到西湖水府,另外几个义子都已经等候在水府宫殿门前。 胡晏见了他们,立刻说道:“跟我来。” 随后,胡晏带着众多义子进了宫殿内,落座之后,转身向众人说道:“我从今天开始,就要闭关修行,任何事情都不许来打搅我。” 义子们相互看了看,随后齐声应道:“是。” 紧接着,胡晏又道:“柳新要和凡人女子成亲,你们知不知道?” 几个义子一愣,其中一名浑身鳞甲,身穿明铠的男子道:“什么?五弟要和凡人女子成亲?” 胡晏目光一扫,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茫然和震惊。 胡晏放下心来,笑道:“不知道就好,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离开水府一步。” 几人不知胡晏为何要下这命令,但胡晏的威严在他们心中早已成型,所以没人敢违背,齐声说道:“遵令。” 胡晏看着几人不解的眼神,说道:“就算柳新亲自来找你们帮忙,也不许出水府。”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道:“义父,这是为何?” 胡晏说道:“柳新他妖毒未去,就和凡人结合,必然会出祸事,到时免得连累我等。” “那义父您为什么不阻止他呢?”另一人连忙说道。 胡晏道:“情之一事,不是任何法力神通能够阻碍的,我若强行阻止,恐怕事情会生变,如果连累到我的大事,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胡晏手掌一按,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自他体内迸发而出,立时将在场众人硬生生按跪在地上,“我说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义父。”众人脸色苍白地说道。 “嗯,那就好。”胡晏说完,身形一转,卷起一片水涡便消失不见了。 - 五月初一,初夏。 这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也是方家大喜的一天。 方家的幼女方娇今天成亲,新郎便是钱塘县各家都赞不绝口的俊郎君柳新。 一大早,方家内外都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将要一直忙到晚上,才开始正式举行昏礼。 柳新虽然是迎娶方娇过门,并不是入赘,但他以后还是会住在方府之中,方龄甚至已经为他们新布置了一座小院。 到了黄昏时分,方家的亲友都已经到齐,昏礼正式开始。 柳新与方娇在庄严肃穆的场合下,喝了合卺酒,拜了天地高堂,最后被送入洞房。 这一天,无论是柳新还是方娇都等的太久了。 他们在新房中尽情述说着三年来的期盼和情意,三年以来继续的感情,在这一晚上化作如水一般柔情蜜意。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方娇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转身看着身旁的爱郎,方娇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看着窗外照进屋里的阳光,方娇意识到已经不早了,该去拜见父母了。 于是她推了推身旁的柳新,道:“郎君,该起床了,要去拜见爹娘呢。” 柳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方娇精致的容颜,抱住她就吻了一口。 “好了,起来了。”方娇说着,自顾自的掀开被子,走下床去,来到梳妆台边坐下。 “今天太阳很大,会不会对你不好啊?”方娇看着窗外的太阳,忽然回头朝柳新问道。 柳新摇摇头,道:“我有办法,没关系的。” “那就好。”方娇点头说道。 当她转过头,再次看向铜镜时,方娇微微一怔,“咦?我的眼眶怎么有点黑。” 她转过去问柳新道:“郎君你看我的眼睛周围是不是有些发黑。” 柳新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道:“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随后他又邪笑道:“你这样更美。” 柳新一说起昨晚,方娇顿时就红了脸,啐道:“真是不正经。” 随后也不再将眼眶发黑的事情放在心上,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吧... 方娇内心娇羞地想着... 很快,就有下人来伺候两人梳洗,等梳洗过后,便去拜见了方龄与费氏。 方家的日子,似乎就要这么平凡而买满的过下去... 钱塘县剥皮命案,似乎成为了悬案,郡守府一再催促周丛破案,可周丛带着整个县衙的人查案,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得已,周丛只能上书郡守府,请求宽延月余。 郡守刘缙没有拒绝,而是宽延时间之后,再次催促周丛尽快破案。 而经过一个月的修行之后,桓恕的《洞虚天书》前几道法术已经小有所成。 但就在他准备对付西湖中的那只妖孽时,却发现对方的气机消失了。 桓恕在西湖上几经搜寻,却再也没有感受到那股气机的存在。 不得已,桓恕只能返回太一观,静待它的再次出现。 第一百零二章 异变 好景不长,成亲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方娇清晨起床发现自己不仅眼眶发黑愈加严重,而且皮肤也开始老化干枯起来。 这一发现让方娇极为惊恐,他连忙找来柳新,让他帮忙看一看。 柳新看了之后,也大为惊讶,原本皮肤娇嫩,容颜精致的方娇如今正在迅速衰老。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干枯收缩,脸也开始苍老暗黄,就像失去水分的树木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方娇呆呆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那个人老珠黄的女子,喃喃自语地道。 柳新连忙安慰道:“阿娇,你别急,我去找我义父,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方娇转身握住柳新的手道:“柳郎,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你在屋里等我,我去找我义父,很快就回。”柳新柔声朝方娇说道。 方娇点点头,然后便抚摸着自己不再柔嫩滑腻的脸颊,眼睛里和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就在柳新走后不久,门外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小姐,家主叫您和姑爷过去呢。” 方娇听出了这是自己的贴身侍婢小珠的声音,方娇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叫道:“小珠,你进来。” “喏。”小珠依言走进了房中。 “你过来。”方娇又说道。 小珠走到方娇面前,这时方娇转过脸来。 小珠顿时大吃一惊,叫道:“呀,小姐,你的脸...” 方娇看着小珠道:“小珠,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老了很多?” 小珠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方娇喃喃自语着,“可能是吧。” “我去叫家主和夫人。”小珠焦急地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方娇一把拉住小珠,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小珠点点头,应道:“我只叫家主和夫人过来。” 方家小姐生病了,方家家主方龄请了全城所有的郎中前来为方娇治病。 但是当郎中们看到方娇的模样之后,全都大为疑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一名郎中朝方龄问道。 方龄摇头,一脸担忧地道:“没有,我们家从来没有人得过这种病?” “按小姐的年龄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苍老的如此之快的。但这病情,老夫行医半生还从未见过。”另一名郎中皱眉说道。 费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是啊,阿娇她今年才十九岁,怎么可能就这么老了。” 方龄更是朝着屋子里的郎中们恭身行礼,道:“请诸位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 郎中们连忙扶起方龄,说道:“我等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这时,闻讯之后赶回家的方淮见了自己妹妹这个样子,也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淮惊叫道。 “吵什么吵,没看见郎中正在诊治吗?”方龄朝方淮喝道。 方淮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又朝费氏问道:“妹夫呢?怎么不见他人?” 躺在病榻上的方娇说道:“柳郎去找义父了,也许义父会有办法。” 方龄点点头,他知道柳新不是普通人,可能他义父也不是普通人,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说起柳新,当柳新来到西湖边,看着四下无人,立刻变成一道青光落入西湖之中。 随后柳新潜入湖底,来到了西湖水府。 柳新看着水府门前守卫的虾、蟹将军,道:“我有事要拜见义父。” 左边的蟹将军朝柳新拜道:“原来是五公子。” 柳新点点头,问道:“义父在吗?” 蟹将军说道:“府主已经宣布闭关了,什么时候出关暂不知晓,不过另外几位公子都在府中,五公子可以进去见见他们。” 柳新闻言,眉头一皱,“义父闭关了?” 但他还是进了水府,一进水府大殿,就看到另外四位兄长正盘坐在大殿之中修炼。 “小弟柳新,拜见各位兄长。”柳新朝另外四人拜道。 那四人睁开眼睛,看到柳新之后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只见老大来到柳新面前,朝柳新问道:“五弟,义父说你和凡人女子成亲了?” 柳新朝老大笑道:“是的,大哥。” 老大摇摇头,道:“你怎么能和凡人女子成亲呢?真是糊涂。” “是啊,你是妖,怎么能和凡人女子成亲?就不怕给义父惹祸吗?”老二也走过来朝柳新抱怨道。 老三看着柳新,说道:“义父从小待我们不薄,老五,你可不要给义父惹祸,坏了他老人家的大事。” 柳新看着众人上来就把自己批评了一翻,不由得连连抱拳告罪。 告罪过后,柳新朝众人道:“各位兄长,我想见义父。” “义父已经闭关了,任何人都不见。”老大开口说道。 柳新道:“我真的有急事要见义父。” “大哥已经说了,义父现在闭关,你要见义父,等他出关再说。”老二直接说道。 柳新朝众人道:“诸位兄长,还请通融一二。” 老四朝柳新道:“五弟,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修行之人闭关是不能搅扰的吗?我们说了义父正在闭关,你还要见他,怎么,你是想害义父走火入魔吗?” 柳新一怔,随后眼眶一红,当即就朝着众人跪了下来,“诸位哥哥,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们真的见死不救吗?” 柳新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愣住了,老大急忙问道:“有人要杀你?” 柳新摇头道:“不是,是我夫人...” 接着,柳新就将方娇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同情的看着柳新,尤其是老三,对柳新道:“义父早说过,让我们不要和凡人接触太近,否则会出事的,你不听,偏要和凡女成亲,现在好了吧。” 柳新听了老三的话,愣愣地道:“怎么?难道阿娇的病,是我的原因?” “要不然呢?一个十九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人老珠黄?”老大冷笑着说道。 柳新呆呆地跪在那里,半晌之后才抬头问道:“诸位兄长既然知道,那可有解决的办法吗?” 老二说道:“没有。” 柳新顿时一脸失望,最后他脸色一肃,起身说道:“我一定要见义父。” 老大看着柳新,道:“可以,那你去见吧。” 柳新越过众人,迈开步伐进入后殿,不久之后便又返了回来。 “求诸位兄长告诉我义父在哪里?”柳新朝着众人哀求道。 老大走了过去,对柳新道:“不是哥哥们不帮你,义父最近被人盯上了,必须闭关提升修为,你就不要给义父添乱了,回去吧。” 柳新目光看着眼前的众人,久久无语。 最后,他冷哼一声,朝着众人道:“往日常说人情凉薄,今日看来,妖也是一样的。” 说完,柳新不再看众人一眼,直接飞出了水府。 看着离去的柳新,在场的众人纷纷摇头叹息,尤其是老大,目光复杂地说道:“义父说的不错,他确实会连累到我们。” 第一百零三章 竣工 柳新回到方府的时候,进门前不小心被一条树枝刮了一下脸。 他也没怎么在意,径直往后院走去。 此时的柳新与方娇居住的后院已经站满了人,不仅是方龄一家人和郎中,还有在一旁伺候的仆人们。 当柳新进如小院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么多人不由得愣了愣。 方龄一眼就看到了柳新,连忙开口叫道:“贤婿,贤婿你终于回来了。” 柳新走上前去,拜道:“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方龄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看着柳新的脸颊问道:“贤婿,你的脸怎么了?摔到了吗?怎么连皮都蹭破了。” 柳新闻言一惊,连忙用手按住脸颊,然后笑道:“哦,没事,就是进门的时候被树枝挂了一下。” 费氏说道:“郎中就在这里,让郎中给你上点药吧。” 柳新连忙说道:“不用不用,等下我自己处理就好。” 方龄考虑到自己这个女婿不同寻常,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见到亲家了吗?” 柳新摇头道:“义父外出访友了,没有见到,不过阿娇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 听到这话,柳新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这时一旁的哪些郎中问道:“请问公子,方小姐得的是什么病啊?” “是啊,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老夫行医半生,却从未见过呢?” 郎中们一个个十分你谦虚的朝柳新问道。 柳新看着郎中们殷切的目光,他当然不知道方娇得的什么病,但这却不妨碍他胡言乱语一番。 好不容易将众人糊弄住,柳新脱身来到偏房,拿出一张铜镜一看,只见自己左侧脸颊上一张皮肉外翻,露出了里面干枯褶皱的本体。 柳新目光一沉,缓缓用膏贴将这块皮肉贴住,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房间。 夜里,柳新与方娇相拥躺在床榻上,方娇整个人忧心忡忡,眉间抑郁。 柳新抱着她,安慰道:“不要担心,会好的。” 方娇意气有些低沉地道:“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又怎么肯定会好呢?” 柳新听着这话,脑海中回想起了白天在水府中和那四位兄长的对话。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柳新想到这里,心中一沉。 自己是妖,方娇是人,妖和人结合到底可不可以?以前从来没有过,也无从参考。 所以柳新虽然是妖,但以他的修为还有许多东西都看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方娇在柳新怀里问道。 柳新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身子不好,我在想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最后一段话柳新是咬着方娇耳朵说的。 方娇听完,顿时羞涩难当,用拳头锤了柳新的胸膛几下,然后说道:“你啊,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柳新笑而不语,方娇无比娇羞地道:“如果你...你想的话...” 柳新搂紧了她,“对我来说,你最重要,睡觉吧,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的。” 方娇放在心爱之人的怀里,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嗯!” 一炷香之后,等方娇睡着了,柳新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他飞快的下床,回头看了一眼方娇,便化作一道青光飞了出去。 - 周丛这一个月来,吃喝睡觉都不安稳,那命案迟迟未结,成为了悬在他心头上的一块心病。 “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线索,废物!都是废物!”周丛看着眼前的县丞骂道。 县丞十分委屈,说道:“县尊近日来不眠不休,时刻查阅此案卷宗,全县数百役卒四方奔走,那凶手根本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除非....” “除非什么?”周丛问道。 县丞答道:“除非那凶手根本就不是人,否则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丁点线索呢?” 周丛听完,立刻斥道:“荒唐,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一旁的县衙主薄和县尉轻笑一声,然后只听主薄说道:“县尊,可能此人乃是流窜到我钱塘的恶徒,何不发函给别的州县,问问是否有发生过相同的命案呢?” 周丛一听这话,颇觉有理,于是立刻朝主薄道:“好主意,那就烦请主薄立刻向其他州府县衙发函询问,是否有发生过相同的案子。” “喏。”主薄应道。 周丛点点头,目光转向县丞,正要说话。 突然县衙之外一名役卒飞奔进来,一脸焦急地朝周丛说道:“启禀县尊,城外又发现一具死尸,与前一具剥皮案的死尸一模一样。” “什么!”周丛闻言,立刻大惊失色,整个人‘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而一旁的县尉、主薄、县丞等人也一脸震惊的看向役卒,随即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当周丛等人赶到城外之后,这里早已被周围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当他们挤进人群,看到地上的那具血淋淋的,周围绕满了苍蝇的无皮尸体,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凶手还在钱塘县境内,而且就在钱塘县城外潜藏着。 “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了没有?”周丛朝一名役卒问道。 役卒回道:“这次弄清楚了,是城内吴府上的一名仆人,应该是晚上赶夜路的时候被凶手抓住的...” “先通知吴敬叔,把尸体抬回县衙。”周丛说道。 “喏。” “还有,以县衙的名义布告全城,告知百姓晚上尽量不要出门,有凶恶之人在城外游荡,万万小心。”周丛说道。 主薄在一旁提醒道:“县尊,这布告一发,会引起百姓惊慌的。” 周丛道:“人命关天,就算引起恐慌,也要让百姓们加强防范。” 主薄看着周丛坚毅的眼神,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翌日,方娇从睡梦中醒来,她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比前两天滑腻了许多。 “咦?真的在好哎,柳郎,柳郎,你快看看,快看看。”方娇双手推着身边的柳新。 柳新睁开眼睛,方娇说道:“柳郎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比前两天好多了。” 柳新此时左脸颊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是长出了新的皮肉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痕迹。 而他看到方娇的脸之后,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因为人、妖结合,所以方娇的脸才会变成那样。 这两天他没有和方娇结合,所以方娇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柳新虽然明白了一个大概,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也欢喜地道:“好了,真的好了!” “太好了。”方娇开心的跳下床榻,来到梳妆台旁,看着里面已经恢复了气色的美丽脸庞,开心的无以言表。 柳新从方娇身后抱住她,也笑着说道:“为了祝贺你的病痊愈,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好么?” “去哪里?”方娇抓着柳新的手臂问道。 柳新想了想,道:“听你的。” “嗯...”方娇听到这话,也想了想,开口道:“去西湖南岸吧,好么?听说那里正在修建一座雷峰塔,都快修好了。这几年我也没去看过,但听大哥和爹娘他们说,那里风景很美。” 柳新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啊,那就去西湖南岸玩,再看看雷峰塔。” “嗯嗯!”方娇满脸笑意地应道。 - 太一观,建造官娄防站在太衍的居所外,在桓恕通报过后,便走了进去。 娄防一进入屋中,便看到太衍端坐在一张木榻之上,浑身玄光澈澈,仙姿凛凛。 “启禀大真人,雷峰塔本月即将竣工收尾。还请大真人亲往巡视,验收宝塔。”娄防恭身说道。 太衍听了,笑着说道:“辛苦你了,你放心,雷峰塔完工之日,贫道一定会写信给陛下,表奏你的功劳。” 娄防连忙拜道:“多谢大真人。” 太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桓恕道:“令之,就由你代我去验收雷峰塔吧。” 桓恕恭身应道:“谨遵法旨。” 娄防这时又转身朝桓恕问道:“不知桓道长何时启程?” 桓恕笑道:“既然娄大人一大早便来禀报,那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吧。” 娄防应道:“正好下官有备马车前来...” 桓恕摆手道:“马车就不必了,贫道走过去便可。” “走?”娄防一脸茫然,“这里离雷峰塔可有十数里的距离啊。” 桓恕呵呵一笑,并不多言。 很快,娄防便见识到了桓恕所说的‘走’,这个‘走’可比他的马车要快得多了。 第一百零四章 雷峰塔 柳新与方娇出城之时,方龄特地为他们安排的车马随从。 当方娇看到这些车马随从时,颇有些疑惑地问道:“爹爹,我和柳郎出去游玩,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方龄说道:“现在有极其凶残的恶人在城外游荡,已经害了两条人命,多带些人好保护你的安全。” 方娇闻言,点头道:“还是爹爹考虑的周到。” 方龄看了柳新一眼,道:“早点回来。” 柳新应道:“岳丈放心,我会保护阿娇的。” “嘻嘻。”方娇不等柳新说完,便拉着他快步朝门外走去。 等他们上了马车,打着方家的旗子出城时,照样被守城的役卒给拦了下来。 “县令有令,出入行人车辆,必须仔细盘查。”城门官走了过来,带着两名役卒朝马车说道。 方家的护卫看了城门官一眼,说道:“这里面是方家的姑爷与小姐,就没必要盘查了吧。” 城门官看了护卫一眼,道:“县令说了,他亲儿子出城也要盘查。” “...”护卫们愣住了,最后只能如实朝马车里的柳新和方娇禀报。 不多时,马车中传出了柳新的声音:“既然县令有令,盘查也是应该的。” 然后柳新便和方娇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不过柳新下车后对城门官道:“拙荆身体有恙,就不用下车了吧。” 城门官看了一眼方娇,的确气色不太好,于是点头说道:“只是按例搜查,既然夫人身体欠安,通融一二也没什么。” 随后城门官掀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又在方娇的身上快速扫视过去,最后说道:“好了,夫人请回车里去吧。” 方娇坐回了马车中,只有柳新以及方家的护卫们在外面接受搜查。 很快,盘查就结束了,柳新也回到了马车中,护卫们继续驾车朝城外奔去。 方娇在车内,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县衙役卒,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看上去好像全城都戒严了,动静还不小。” 柳新笑道:“就是两桩命案而已,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方娇躺进柳新的怀里,道:“嗯,我相信。” 桓恕站在巍峨高耸的雷峰塔前,看着正在拆解中的密集的竹木脚手架,朝建造官道:“一定要让他们注意安全。” 建造官娄仿笑道:“桓恕道长请放心,下官早就按照大真人的旨意,嘱咐过他们了。” 桓恕点点头,然后登上雷峰塔前面的高台,透过重重叠叠的山峰,望向碧波粼粼的西湖。 此时的西湖水波不兴,湖面一片平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金光。 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更是绽起粼波重重,华光凌凌。 “此处风光秀丽,别具一格啊。”桓恕缓缓说道。 娄仿道:“是啊,要是黄昏时分到这里来,日落之时的夕阳更美。” 桓恕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夕阳西下时的余晖洒在平静的西湖之上,将碧绿的江水染成一片红色。 那该是多美啊,桓恕心中想着。 感慨片刻过后,娄仿又带着桓恕登上了雷峰塔。 “此塔共有七层,高十四丈。”娄仿带着桓恕进入第一层塔楼,塔楼之内雕梁画栋,墙壁之上刻绘着云纹彩霞。 “此塔完全按照大真人在洛阳手绘的图纸建造,这第一层塔楼中有六丁阴神玉女神像及六甲阳神玉男神像供奉。地面与阁顶还绘有十二甲子神符。”娄仿说道。 桓恕点点头,目光扫过四面墙壁上十二个神龛内的玉男、玉女神像,开口说道:“善。” 然后他们又来到了第二层楼阁,这里面的神龛密密麻麻,足有二十八座,整个楼阁无论是墙壁还是房梁上都绘满了符咒。 娄仿解释道:“这里面供奉的是二十八宿星君。” 桓恕说道:“这位画工个雕工极其了得,无论是符咒还是神像,都与祖师手绘的图纸毫无二致。” 娄仿笑道:“这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是有十三位画工和十七位木雕师一起完成的。” 桓恕听了,不由得十分敬佩地点了点头。说道:“妙,妙啊。” 随后来到了第三层,和前面两层不同的是,这里面只有一座神像。 娄仿说道:“这里是第三层,供奉的是东方青龙孟章君。” 桓恕点头道:“四灵之一的神灵。” 娄仿应道:“是的,大真人的图纸上也是这么写的。” 第三层是东方青龙孟章君,那后面三层的神灵桓恕也能猜到,“第四层是西方白虎监兵神君、第五层是南方朱雀陵光神君、第六层是北方玄武执明神君。” 娄仿满脸敬佩地道:“桓恕道长说的丝毫不差,正是这样的。” 随后他们走了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将这三层都看了一遍,最后来到了第七层。 第七层中足足有五座神像,但这五座神像却比前面的所有神像都要更大,更加的威严。 桓恕在看到这五座神像的第一时间便恭身一拜,以示尊敬。 娄仿也拜了一拜,随后说道:“这第七层,供奉的便是雷部五大元帅,从左到右是:职掌雷部律令的邓元帅、敕掌十二雷庭的毕元帅、职掌雷部王府诸事的刘天君、与毕元帅共五方事的辛元帅、敕命为混气元帅的庞元帅。” 这就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坐下的雷部五大元帅,辅佐九天应化雷声普化天尊‘掌物掌人,司生司杀’。 桓恕看完雷峰塔七层之后,非常的满意,并朝娄仿说道:“此塔造的与祖师图纸并无差别,好,好啊。” 娄仿满脸带笑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跟在桓恕身后。 桓恕又极有兴致的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可见这雷峰塔的确造的非常符合太衍的期望,难怪比太一观晚了好几年才建成。 就在桓恕与娄防一同走下雷峰塔,来到塔下用汉白玉铺就的高台玉阶上时。 迎面一辆马车顺着宽阔的山道驶到了雷峰塔前,马车停在雷峰塔前的空地上,随后从里面走下一名长相俊俏的男子。 那男子下车之后,转身伸手从车内扶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女子走了下来。 “咦?”看到这名男子的瞬间,桓恕便发出一道疑惑的声音。 第一百零五章 见面 在桓恕看到柳新的同时,柳新也感觉到了桓恕的目光。 他抬头望上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羽衣的男子,和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站在一起。 而那名男子正面容沉肃的凝视着自己,柳新顿时感到一阵浓浓的不自在。 于是他表面朝着桓恕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施展法术,在空气中凝出两道无形的尖刺,朝着桓恕的眼睛刺了过去。 他不想伤害桓恕,此举只是因为桓恕的眼光让他感到不自在而已。 这两道无形的尖刺不会伤害到桓恕的眼睛,只会让他的眼睛疼上一两天。 空中响起两道破空声,娄防猛地抬头一看,却看不见有任何事物坠落。 他连忙长出一口气,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刚刚那声音他还以为又有人坠楼了呢。 但桓恕却看到了那两道法术凝成的尖刺,他心头一声冷哼,丹田中立刻化出一道少阳剑气。 那少阳剑气自桓恕眼中迸射而出,顷刻间将那两道尖刺摧毁,然后迅速射向前方的柳新。 柳新大惊失色,这时他才意识到桓恕也非常人。 但看着眼前疾飞而来的少阳剑气,柳新别无他法,只能硬挡。 只见柳新运转法力,结成掌印朝前一拍。 那少阳剑气立刻便与柳新掌印撞在一起,只听‘呲啦’一声。 少阳剑气顷刻间刺穿了柳新的掌印,随后带着一道强横的气势继续朝着柳新眉心杀去。 柳新这一刻亡魂皆冒,他终于明白自己这点修为,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然而也不知为何,一旁的方娇突然看着山下的西湖景色,冲到了柳新的面前朝他说道:“柳郎,你看,山下景色好美啊。” 桓恕见方娇挡在了柳新面前,立刻散掉了少阳剑气,然后负手走了下来。 柳新呆呆的站在原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直直的看着和娄防一起走下台阶的桓恕,眼中充满了警惕。 而方娇却拉着柳新的手道:“柳郎,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柳新被方娇惊醒过来,他连忙一把将方娇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迎面走来的桓恕二人。 桓恕来到柳新面前,先是用目光扫了一眼柳新,这一眼直看得他头皮发麻。 而接下来,桓恕则直接看向了柳新身后的方娇。 桓恕看了方娇一眼,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她此刻的神智是清醒的,说明没有被柳新妖法迷惑。 但她的阳气十分虚弱,三盏命灯简直快要熄灭了。 桓恕再看她已非处子之身,知道她肯定是和柳新结合,所以被吸走了阳气。 桓恕看着方娇的模样,她只要再和柳新同房一次,就必死无疑。 看到这里,桓恕指着柳新朝方娇说道:“你若还想活下去,就趁早离开他。” 本来还面带笑意的方娇,在听到桓恕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 桓恕这才发现,此女竟然是自己前段时间在西湖中救起来的那个女子。 但方娇显然没有认出桓恕,那天她醒来只是迷茫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桓恕的模样,所以她自然不记得桓恕。 “你不会说人话吗?”方娇冷冷的朝桓恕说道。 “阿娇,别理他,我们走。”柳新此时对桓恕极为忌惮,他可不想结下一个强敌。 但方娇却不听他的,而是朝桓恕说道:“我要你赔礼道歉。” 柳新头都大了,一把拉着方娇,说道:“阿娇,我们去那边看看。” 方娇反而朝柳新道:“柳郎,过来。你脾气好,不计较。但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今天他必须给你赔礼道歉。” 说完,方娇手一摆,周围那些方家护卫立刻就将桓恕团团围住。 娄防一见,笑了。他虽然是个建造官,但好歹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别忘了,这雷峰塔和太一观可是有专门的军队护卫的。 只见娄防大手一挥,立刻便从雷峰塔四周冲出四五十个身穿铠甲,手执兵刃弩箭的兵士。 “娄大人。”兵士中带头的小校来到娄防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娄防指着周围的那些护卫说道:“这些人意欲对本官和桓恕道长不利。” 小校听完,二话不说,拔出腰刀便喊道:“抓起来。” 那些护卫一见军队要动手,个个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将手中兵刃丢在地上,目光同时看向了方娇。 方娇被突如其来的反转给弄懵了,但一旁的柳新却喊道:“误会,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护卫们一听柳新发话了,也同时说道:“都是误会,误会。” 那小校制止周围上前的兵士,然后朝娄防看了一眼,娄防又看了桓恕一眼。 只见桓恕笑道:“的确是误会,没事了,诸位兄弟先忙去吧。” 娄防也点了点头,那小校盯了那群护卫一眼,然后便带着人回到了雷峰塔周围守卫。 那些护卫捡起地上的兵刃,退到了方娇身后。 而桓恕则笑着朝方娇道:“方才那话是好意,就看你听不听。” 本来有些茫然无措的方娇一听桓恕这话,立刻火气又窜了上来。 柳新立刻上前拉住方娇,不让她做出出格的举动。 桓恕又看着柳新,朝方娇道:“敢问一声,他是你什么人?” 方娇朝着桓恕怒吼道:“无礼之辈,还不快快像我夫君赔罪!” “夫君?”桓恕淡笑一声,然后抬眉看了一眼柳新,意味深长地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然后,桓恕便转身与娄防一起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桓恕,方娇一大早的好心情顿时全无。 而柳新则开始心怀忐忑,惶恐不安起来。 许久之后,方娇才缓过气来,然后转身看向柳新,疑惑地道:“夫君,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柳新反应过来,连忙看着方娇道:“哦,没有,没什么。” 方娇皱了皱眉,随后抱着柳新道:“我知道,夫君你受了委屈,不过你别太生气,回去之后我告诉爹爹,让他给你出气。” “别...别...”柳新连忙说道,桓恕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根脚,不然他就不会说那句‘我会再来找你的’这句话。 “算了,不管他了,阿娇,我们可不要辜负眼前的美景啊。”柳新为了转移方娇的注意力,立刻指着眼前的山水美景说道。 方娇看了看柳新,又看了看西湖景色,也立刻将桓恕带来的烦扰抛在脑后。 眼前最重要的,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欢度美好的时光,其他的一切,都放后再说。 第一百零六章 线索 “从郡守府和其他各县返回的函文来看,此恶贼是我钱塘县的人,并非是从他处流窜而来。”主薄翻看着满桌的公文函件,然后朝周丛说道。 周丛眉头紧皱,又问道:“既然如此,那钱塘县最近几年有没有失踪的人?” “没有,钱塘县近五年来都没有人失踪。”主薄摇头说道。 县尉在一旁道:“别说失踪了,意外死亡的都没有几个。” 而县丞此时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山里的那些蛮夷.....” 周丛摆了摆手,道:“不可能,这些蛮夷虽然野蛮不服教化,但却不会公然干出这等事来。” 县丞说的蛮夷,是南方山林里面的那些‘夷人’,这些人还过着数百年前的野人生活。 不过现在这些夷人都正在融入诸夏文明,已经很少有大批的夷人聚集地了。 钱塘县城外就有一个夷人村落,不过只有两百多人,而且随着大汉的威名日盛,现在这些夷人都已经开始向大汉朝融合进来。 而且周丛身为县令,对于这种夷人村落肯定是要严密监控的,因为这些人随时都可能成为祸乱一方的根源。 所以周丛手里有非常详细的夷人村落情报,每天有几个人离开,每天回来几人,村落里共有多少人,新添了几丁,哪家有丧,哪家有喜...等等等等,他都掌握的极其详细。 “我不是先前让你们去查,最近钱塘县有没有生人出现吗?”周丛看着县丞,“查到了吗?” 县丞点头道:“查到了,首先便是大真人和桓恕道长...” “大真人和桓道长就不用你说了。”周丛瞥了一眼县丞,“难道你认为大真人也有嫌疑?” 县丞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不不,县尊误会了。” 周丛道:“继续讲。” 县丞点头道:“另外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叫胡晏和一个是叫柳新的。” “咦?”周丛疑惑地道:“这两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旁主薄说道:“县尊您忘了吗?那柳新就是方翁新纳的女婿,而那胡晏就是柳新的义父。” “哦!”周丛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 随后周丛看着县丞道:“你觉得他们可疑?” 县丞点头应道:“很可疑,先说那胡晏,只在柳新的定亲礼上出现过一次。其后便再无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家在何方。” “嗯!”周丛点点头,道:“那你们有查吗?” “查了,查不出来,因为根本没人见过他。”县丞说道。 随后县丞又继续道:“还有就是那柳新,根据我们一直以来的查探。发现他甚至没有怎么出现在钱塘县的大街小巷,只是这次突然就冒了出来,和方家小姐成了亲...” “那方家小姐也很神秘,这几年足不出户,外人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县尉突然在一旁开口说道,“但这次也是突然的就说要成亲...” 此话一说完,在联合前面的问题一想,所有人脑海中都蹦出了五个字:“方家有问题。” 可周丛转念一想,又道:“可那方龄毕竟是钱塘豪强...” 这时主薄在一旁说道:“县尊不防先去拜访方翁,然后旁敲侧击那柳新来历,看看方翁如何应对。” 县尉起身道:“我陪县尊去。” 周丛看了县尉一眼,县尉不同于县令,县尉都是从军队中出来的,是会带兵的人,所以有他在,至少安全不用担心。 “好,那我现在就去方家拜访。”周丛起身说道。 就在这时,县衙外忽然进来一人,朝周丛拜道:“启禀县尊,太一观的桓恕道长来了,正在衙门外等候。” “胡闹!”周丛闻言一惊,随后指着眼前的役卒道:“怎能让桓恕道张在衙门外等候?” 役卒慌忙道:“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将桓恕道长请进来。” “慢。”周丛叫住了役卒,然后说道:“我亲自去迎。” “喏。”役卒低头应道。 “桓恕道长这时候来县衙做什么?”主薄有些疑惑的说道。 县尉、县丞等人也不解的摇摇头,县令周丛道:“在这里猜一辈子也猜不出来,先去将桓恕道长迎进来再说。” 说完,众人在周丛的率领下朝县衙外走去。 到了县衙外,众人只看到桓恕一身月白色羽衣道袍,正负手而立,挺身站在县衙前面宽阔的道路上。 “桓恕道长。”周丛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桓恕目光一转,落在了周丛等人的身上,然后恭身稽首道:“桓恕拜见县尊,拜见诸位大人。” 周丛也拱手抱拳,随后笑道:“道长驾临县衙,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吧,是不是奉了大真人之命?道长请进,请进。” 桓恕摇头道:“祖师并没有什么旨意,不过是贫道临时起意,过来拜会县尊。” 周丛微微一怔,随后笑道:“难道道长舍弃清修,来拜访我这个凡俗之人。” 桓恕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拜访县尊只是其次,还有一事想请县尊应允。” 周丛闻言,脸色一肃,道:“道长请讲。” 桓恕说道:“贫道方才在外间,听说县尊要去方家拜访,贫道正好口有些渴,想去方家讨杯茶喝,不知县尊可否引荐?” 周丛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这桓恕道长不是为自己而来,是为方家而来啊。 虽然不知道桓恕什么目的,但周丛总是无法拒绝桓恕的请求的。 于是周丛沉思片刻之后,朝桓恕说道:“好,那道长就与本官一起去方家讨杯茶喝吧。” 而周丛身后的县尉此时惊疑地说道:“道长你在这外面就能听到我们里面说的话?” 此言一出,周丛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桓恕一直站在县衙外面,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几人在里面说的话的? 一时间县令、县尉、主薄、县丞等人都齐齐的盯着桓恕,而桓恕却看着县尉,淡淡地说道:“我还能知道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大人信么?” 县尉看着桓恕的眼睛,感觉就像是掉进江河中的蚂蚁一样,渺小而无力。 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然后飞速清醒过来,却看到桓恕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县尉连忙抱拳说道:“大真人的弟子,果然神通非凡,在下佩服。” 周丛看到县尉的模样,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但也知道他刚刚的那番话是发自真心的敬佩。 于是众人看着桓恕的眼神,变得就更加神秘莫测了。 而对于桓恕身后的太衍,也就更加敬畏了。 第一百零七章 询问 在前往方家的马车上,桓恕向周丛问起了关于柳新和方娇的事情。 “这方娇和柳新的事,我也不怎么清楚。”周丛说着,“不过这两件命案着实太过诡异,不由得我们不多想。” 桓恕点点头,又向周丛描述了一下方娇和柳新的模样,道:“是不是这样的两个人人?” 周丛点头道:“不错,他们的确和道长说的一样。” 桓恕笑了,这方家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本来他还想在县衙让周丛看看是哪家的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巧啊。 到了方府,门口的仆人立刻进去通报了。 不到片刻,方龄便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只见方龄看着走下马车的周丛拜道:“县尊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周丛哈哈一笑,道;“今天可不止我一人来了哦。” 说完,周丛一指身后马车,方龄也顺着周丛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桓恕缓缓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周丛道:“方居士,我们又见面了。” 方龄整个人都愣了愣,随后惊喜地道:“哎呀,桓恕道长,没想到您也来了,这可真令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 桓恕打了一个稽首,道:“贫道来方居士家讨杯茶喝,居士不嫌弃吧?” 方龄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道长老我又怎么会嫌弃呢。县尊,道长,里面请。” 然后方龄赶紧嘱咐仆人道:“速速布置客堂,我要招待贵客。” “喏。”仆人们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进屋里去了。 在进入方府的时候,桓恕故意走在最后。 跨进门槛时,突然被一旁的一条树枝给挡了一下。 桓恕停下脚步,侧目一眼,顿时发现了树枝上的一点怪异。 桓恕开了天眼一扫,顿时发现这条树枝上沾染了一股浓郁的阴气,且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桓恕随着方龄与周丛走进府中,他抬眼一望,只见方府东北方向一股阴气冲天而起,在天上形成一片阴云盘旋不去。 天眼关闭,众人也走进了大堂。 方龄特地安排了周丛与桓恕上座,自己及方府众人坐在下首。 落座后,周丛好奇地问道:“子元怎么不在?” 子元是方淮的表字,方龄笑着说道:“子元正在栖山先生处求学,每月才回来一次。” “哦!”周丛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栖山先生乃是我吴郡大儒,子元在他那里求学,将来大有可为。” 方龄笑道:“只求他能看顾好这片家业,我便没有遗憾了。” “哈哈,方翁对子元的期望未免也太低了吧。”周丛摇头说道。 方龄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但周丛随即却问道:“咦?怎么你家那对新人也不在府中吗?” 一旁的费氏闻言,笑着说道:“阿娇与柳新一大早便出城游玩去了,在家中闷了那么久,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周丛点头说道:“是啊,之前我就听说令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闷坐着可不好,出去走走是应该的。” “只是...最近有恶贼凶犯在城外作恶,极其猖狂残忍,还要注意安全啊。”周丛关切地说道。 方龄道:“多谢县尊关怀,我已经安排了一些护卫,随他们一起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周丛点点头,然后饮了一口热茶。 “好茶啊。”周丛眼睛一亮,指着手中茶杯道:“此茶清润香甜,不知是何处买来的茶饼啊?” 方龄说道:“是托人从洛阳买来的,县尊要是喜欢,待会儿我送县尊十饼便是。” 周丛摆摆手,笑道:“十饼太多,三饼就好。” 费氏起身笑着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让人准备茶饼。” 方龄连忙道:“再给桓恕道长准备五饼茶叶。” 一直没有开口的桓恕笑道:“不必了,贫道与祖师都不怎么喝茶,方翁的好茶还是留着喝吧,给贫道是浪费了。” 桓恕有一点说错了,他和太衍不是不喝茶,而是连水都不喝。 修行一旦迈入门槛,就是以天地灵气为食,正所谓食气餐霞,乃修行中人也。 费氏疑惑的朝方龄看了一眼,方龄点点头,道:“那便给县尊准备三饼便可。” 费氏离去后,桓恕说道:“贫道此次来,一是为了代太一神感谢方翁的慷慨。” 方龄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是我等信众应该做的,一点钱财而已,只是为东皇太一大神尽一点微薄的心意。” 桓恕点点头,道:“方翁赤城之心,太一大神定会知晓。这第二件事嘛...” 说着桓恕从长袖中取出一张灵符,“此乃镇宅平安符,只要将此符贴在正门上面,便可保家宅平安,万邪不侵。贫道特地为方翁送来此符,方翁可命人将其贴于正门之上,太一尊神自会庇佑你家宅平安。” 方龄闻言,连忙起身,然后走上前去双手接过灵符,高声道:“方龄接符,多谢太一大神恩德庇佑,多谢桓恕道长赐我神符。” 然后方龄当着桓恕的面,叫来了仆人道:“立刻准备竹梯,我要亲自将此符贴于门楣之上。” 然后仆人们搬来了竹梯,方龄亲自来到府门前,爬上竹梯将灵符贴在门上。 贴好灵符之后,方龄下了竹梯,再对着灵符极其诚心地跪地三拜,然后才重新走回大堂来。 看着走回来的方龄,周丛看向桓恕道:“桓恕道长,此符可以赠我一张么?” 桓恕笑道:“自然可以,县尊明日只需派遣一名家仆到太一观中去取便是。” 周丛拜谢道:“那就多谢道长了。” 说完,周丛感慨道:“只可惜没有牵结姻缘的灵符,我那不孝子,如今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方龄问道:“贵公子今年十八了吧。” 周丛点头道:“是啊,十八了。可惜才学比不上你家子元,相貌又比不上你的那位贤婿,唉...” 方龄说道:“县尊何必叹气呢?我看贵公子真是文采不凡,威武神骏,我家子元和柳新是万万比不上的。” 周丛抬起头来,略带着一丝好奇地道:“似柳新这等英杰,之前本官为何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呢?” “呃...”方龄一怔,立刻说不出话来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柳新冒出来的太突然了。 要是以往还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但现在正连续发生了两起剥皮命案,不由得不让人注意。 但方龄说不出话是他没想到柳新的来历,但却一点也不怕,因为他并不觉得这两起剥皮命案和柳新有关。 就在方龄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费氏此时走了进来说道:“也不怕县尊和道长笑话,其实这柳新原本是我家的一个下人。因为和阿娇生出了私情,所以这几年来,阿娇一直被我们关在家中,并将柳新逐出了府内。” 费氏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伤悲,“可两人的感情不仅没有因此而淡薄,反而越来越深陷进去,上个月更是因为这事,阿娇骗我们说出去走走,结果就在时圣湖的绣船上跳了下去。要不是桓恕道长及时出手相救,恐怕阿娇现在已经...不在了。” 桓恕听着费氏的话,点头道:“的确有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方翁的千金。” 听到桓恕作证,周丛心里对费氏的话已经相信了一半,主人和家仆生了私情,这可是十分大逆不道并且丢人的家丑,没想到自己随意一问,竟然让他们把这种丑事说了出来,周丛内心不免有些愧疚。 接着又听费氏说道:“这还要感谢桓恕道长救我女儿性命,经此一事,我们也想开了,索性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好过身死人亡。” “唉...”周丛听完,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了方龄和费氏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 但一旁的桓恕听了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感慨,反而心中还发出一声冷笑。 这笑不是针对费氏,也不是针对方龄,更不是针对方娇。 而是针对柳新。 第一百零八章 灵符之威 从方家出来之后,周丛心里对柳新的怀疑已经消去了大半。 “县尊,贫道就此拜别。”离开了方家,桓恕立刻就对周丛抱拳说道。 周丛一怔,然后问道:“道长是要回太一观去么?我派人送道长一程吧。” 桓恕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在钱塘县随便走走,然后顺路回去,我看县尊有要事在身,还是不劳烦县尊了。” 周丛见桓恕不似在说客套话,也不矫情,笑着说道:“那好,等来日有空,再去太一观拜见道长。” 桓恕笑道:“好说,好说。” 说完,桓恕便转身离去了。 周丛看着桓恕离去的背影,也上了马车,对身边的役卒道:“回县衙。” 然而桓恕却并没有真正离开方家周围,而是在方家附近找了一处隐秘之地,隐去身形之后,来到一株大树下面盘坐下来。 他是要等,等柳新与方娇回来。 那柳新本体是一株柳树,在雷峰塔时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一个刚化形的妖怪,连在太阳底下行走都做不到,又是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与人间女子成亲? 桓恕当时在雷峰塔前就看了出来,那柳新化形的本体之外,还裹着一层人皮。 想到这段时间钱塘县发生的剥皮命案,桓恕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如果只是一只普通的妖怪,规规矩矩的在家修炼,他才懒得去管。 但似柳新这般,不仅杀人害命,并且妖毒未除就和人间女子成亲,这是祸害世人,颠倒轮序。 桓恕身为太一观观主,辅佐太衍坐镇南方,看到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管,必须要管。 夕阳西下,一辆带着方府标记的马车缓缓驶进钱塘县。 这正是外出游玩了一整天的柳新和方娇,此时二人正带着舒畅喜悦的心情回到城中。 今天除了早上遇到桓恕,给柳新带来一丝阴霾和方娇十分生气之外,并没有发生别的不愉快的事。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很圆满的,但方娇敏锐的发现,柳新的眉间总是不经意间透出一缕忧愁。 方娇轻柔的抓住柳新的双手,柔声道:“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烦恼吗?” 柳新反手握住方娇的柔荑,点头道:“我怀疑那人看出了我的来历。” 方娇眉头一皱,道:“看出了那又如何?” 柳新紧紧握着方娇的手,道:“阿娇,你不明白,我是妖。如果他能看出我的来历,就一定会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凭什么!”方娇脸色一变,厉声道:“我爹娘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他凭什么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柳新沉声道:“因为他有实力。” 方娇一怔,随后目光看向柳新,“实力?什么实力?他家有钱有势,难道我们方家就没有吗?” 柳新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实力。” “那是...”方娇疑惑的问道。 柳新看着方娇,然后缓缓抬起左手,将手掌放在方娇面前。 方娇目光落在柳新的左手手掌中央,只见柳新左手手掌之上突然一阵灵光闪动。 随后一朵娇艳欲滴的青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柳新掌中生出、发芽、然后开花。 方娇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等到那朵花完全绽放之后,便静静的躺在柳新的掌中,并散发出一阵阵清灵的花香。 方娇突然伸出手,拿起柳新掌中的花朵。 她将花朵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最后无比兴奋地说道:“这是真的花啊!” 柳新道:“当然是真的,这就是法术。” 方娇看向柳新,激动不已,“柳郎,想不到你还会如此神奇的法术!我现在肯定,你就是天上的神仙,是老天爷派你下来和我厮守终生的,对不对?” 柳新苦笑一声,道:“我只是个妖而已,而且这法术我会,别人也会。如果今天那人看出了我的来历,这就说明他的法力比我高强。” 方娇听着柳新的话,一头扎进了他怀中,“我不管,我说你是神仙你就是神仙。柳郎,你不要担心,就算他法力比你高强又如何,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阿娇!”柳新轻声唤道,然后将方娇紧紧揽在怀中。 “柳郎。”阿娇一声呢喃,躺在柳新怀中,感受这醉人的柔情。 这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只听车外的护卫低声说道:“姑爷,夫人,到家了。” “到家了,我们下车吧。”柳新对怀中的方娇说道。 “嗯。”方娇点了点头,然后从柳新怀里直起身子。 柳新先下车,然后转身去扶方娇,方娇看着柳新,道:“我要你抱我下去。” 柳新笑容满面,立刻伸出手将方娇从车上抱了下来,而方娇也趁势揽住柳新的脖颈,在他耳边说道:“抱我进去。” “这...”柳新一愣,随后说道:“岳父岳母他们都在,不太好吧...” “怕什么,我就要你抱我进去。”方娇撒娇着道。 柳新无奈,只能依着方娇,抱着她往府中走去。 当柳新走到方家正门前,刚刚走上台阶的那一刻,忽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猛然抬头一看,赫然看见方家大门门楣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镇妖灵符。 柳新脸色大变,当即惊骇莫名。 但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只见那门楣上的灵符突然发出一道金光,灵符上的符画瞬间变成一道道雷光,朝着柳新劈来。 柳新抱着方娇,本身就已十分不便,此时看到飞来的灵符雷光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那雷光击中,整个人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在柳新倒飞出去的瞬间,方娇也跌落在地。她慌忙抬起头来,便看到大门上的灵符正化出一道道雷光,朝着自己的爱郎打去。 这一幕惊呆了那些护卫与方家的仆人,他们从未见过这等神异的景象。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门上那张小小的灵符,竟然会发出金光,还能变成雷电将自家的姑爷打飞。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只有方娇看着远处被灵符雷光打的满地哀嚎的柳新,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柳郎!柳郎!”下一刻,方娇突然发疯似的朝柳新冲了过去。 而身后那些仆人也惊醒了过来,立时惊慌失措起来,只有那护卫头领焦急地朝门口的仆人们喊道:“快去请家主。” 仆人们立刻反应了过来,纷纷惊叫着冲进了府内。 第一百零九章 逃窜 方娇扑到柳新身上,但却立刻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震开。 被震开的方娇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便再次扑到了柳新的身上,而柳新此时正蜷缩在一起,双目紧闭,浑身雷光密布,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痛叫。 “柳郎,柳郎!”方娇再一次被震开,但却不顾一切的再次冲了上去。 随着方娇第三次被震开,方龄等人终于从府中走了出来。 只见蛮灵满脸惊骇的看着眼前的神异,而费氏则与儿媳张氏快步上前,将方娇从地上扶了起来。 但方娇此时披头散发,满脸焦急的看着柳新,并不停的用力想要挣脱费氏与张氏的手臂。 “阿娇。”费氏连忙抓紧方娇喊道。 “小妹,不要冲动!”张氏也抱住方娇说道。 方娇整个人疯狂的挣扎着,口中不住地喊道:“柳郎!柳郎!” 费氏转头朝呆愣在那里的方龄道:“你快想办法啊!!” 方龄被费氏一喝,顿时反应过来,只见他转身折下一条树枝,跳起来猛地朝门楣上一打。 只听‘噼啪’一声轻响,那灵符立刻被树枝打烂成数片掉落下来。 灵符一毁,方家的大门的门框也‘嘭’的一声炸成一片漆黑。 而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柳新却如蒙大赦,那缠绕在他身上的灵符雷光瞬间消散,但他全身上下的皮肉一片焦黑。 一股黑烟从柳新的身上冒起,随后只见地上的柳新猛地一阵抽搐,随后身形迅速缩小,变作一道清风朝城外飞去。 而在原本柳新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张烧的焦黑的人皮。 “柳郎,快跑!快跑!”看到那一股清风朝城外飞去,方娇知道那是柳新的原身,于是高声大叫着。 但就在柳新化作的清风飞到天空上时,一个人影突兀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方娇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今天白天在雷峰塔下遇到的道士吗? 方娇披头散发,状若癫狂地朝天上的桓恕骂道:“贼道士,匹夫!你要敢伤柳郎一根毫毛,我今生今世与你势不两立。” 然而桓恕根本就没有理会方娇,而是将手一抬,一道少阳剑气立刻在指尖凝聚出来。 那一阵清风微微一晃,随后凝成了一个人形,正是柳新。 柳新看着桓恕,一脸阴沉地道:“我何时得罪过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害?”桓恕冷笑一声,“你若不害别人,我又怎会找你?” 说罢,只听天空一声剑鸣,桓恕手中的少阳剑气立刻朝着柳新飞射而去。 “柳郎小心!”下面的方娇挣扎的向前跑了两步,然后抬头惊呼道。 柳新脸色极其凝重,看着眼前的少阳剑气不敢大意。 只见他手掐真诀,一声长啸之后,整个钱塘县城内所有的树木疯狂的生长蔓延。 短短三息之内,便有数千条粗壮的树枝从地上生长而起,然后缠绕在一起挡在柳新的面前。 ‘呲’少阳剑气迎面刺入那数千条树枝之上,却硬生生被乙木之气给锁在了里面。 乙木,生生不息,所以少阳剑气每刺破一寸树枝,便会重新生出一寸来。 就这样,桓恕连发五道少阳剑气,都被这些树枝给困禁在了其中。 而柳新也借此机会,凭借着自己柳树之灵的能力迅速遁逃出城。 在柳新遁逃出城的那一刻,那些疯狂生长,几乎要将整个钱塘县都覆盖下去的树木却又突然消退下去,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桓恕朝柳新遁逃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出自己意料,他的逃遁目的正在西湖之中。 确定了柳新逃遁的方向后,他反而不急着去追赶了。 而是从天上一步步走下地面,落到了方家门口,那张烧焦的人皮旁边。 “方翁,方才那人,你可认识?”桓恕目光朝方龄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方龄浑身一抖,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面对着桓恕的目光,他先是惊慌,然后是后悔,紧接着又冷静了下来。 最后,他长叹一声,道:“方才那人,正是我得女婿柳新。” “啊!!!”方龄话音刚落,一旁的方娇突然面目狰狞的挣脱了费氏与张氏的手,张牙舞爪的朝着桓恕冲了过来。 “快拦住她!”方龄看到方娇竟然朝着桓恕冲了过去,生怕女儿有失的他立即朝护卫们喊道。 护卫们反应非常灵敏,在方娇冲出三四步后便将她拦下,并强行带回了费氏身边。 但就算有护卫们抓着,方娇依然张牙舞爪的朝桓恕吼道:“贼道士,你害我夫君,你不得好死。” “你们放开我。” “放开我!!” “爹爹,杀了这个贼道士!” “贼道士,我方娇死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 “....” 随着方娇的一次次凄厉叫喊,费氏发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阿娇,阿娇,你千万要冷静啊。” “阿娇,你可不要有事...” “阿娇,你怎么了?” 只听费氏一声惊叫,阿娇在对着桓恕一阵怒骂之后,眼神开始变得混乱迷茫,最后突然翻身晕了过去。 方龄飞快上前,抱着自己女儿老泪纵横。 他将晕倒的方娇抱在怀里,泪眼模糊的转身看向桓恕,语气嘶哑却又带着一丝悲哀地叫道:“道长...” 桓恕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找那柳新的麻烦,与你们无关。” 得到了桓恕的答案,方龄朝着桓恕微微恭身,然后便抱着方娇飞快的跑进了府中。 费氏也抽泣着跟了上去,等方龄和费氏带着方娇进府之后,现场只剩下一群方家的护卫、仆人,以及儿媳张氏在场。 张氏拿出手帕擦了擦微红的眼眶,然后来到桓恕面前,低声问道:“桓恕道长,我这妹夫...” “是妖。”桓恕直接对张氏说道。 张氏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就白了。此时她想起了自己儿子一直悄悄对她说的那些话,“娘,姑父好可怕,我害怕姑父。” 他原本没有在意,但此时想来,却不免浑身发冷。 看方龄与费氏方才的样子,很明显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但也仅限于他们和方娇三人知道。 其他府中所有人,包括自己和方淮,都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张氏后怕之时,远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随后县令、县尉以及县丞三人骑着马,带着上百名城内役卒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听说方家门前有妖怪作祟,在哪里?”县令周丛高声喝问道。 此时天色已黑,周围的役卒们都打起了火把。 在火光的映照下,方家门前的众人显得极其突兀。 “桓恕道长?”周丛一眼就看到了桓恕,随后他连忙翻身下马,然后在四名役卒的保护下来到了桓恕的面前, “桓恕道长,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人来报,说这里有妖怪出现...”周丛朝桓恕说道。 这时张氏朝周丛拜道:“妾身张氏,拜见县尊。” 周丛朝张氏点了点头,问道:“张氏,你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张氏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方才是有妖怪出没,但已经被桓恕道长赶走了。” “哦?”周丛脸色一变,然后朝桓恕道:“桓恕道长,那妖孽去哪里了?” 桓恕笑着说道:“县尊不必担心,不管它去了哪里,贫道都会将他收伏。只是那妖孽留下了一样东西,想必县尊会很感兴趣。” 周丛眉头一凛,“哦?是何物?” 桓恕朝地上一指,道:“就是这个。” 周丛连忙低头看去,并呼道:“火把。” 两道火把立刻照亮了地面,只见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一件焦黑的衣服,只是这衣服很是奇怪,上下、手臂、腿足都是连在一起的。 “这衣服好生奇怪...”周丛轻轻嘟囔道。 桓恕听了,笑道:“县尊,这可不是衣服,这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人皮!”周围的张氏和那些家仆、护卫们听了,纷纷吓了一跳,随后汗毛倒竖,看着地上那一张焦黑的人皮,心头感到一阵渗人的凉意。 而周丛却猛然像是遭到一阵重击,整个人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是那恶贼!!”周丛大喝一声,整个人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头一下就满了。 第一百一十章 缚妖 周丛命县尉调来更多人手,然后进入方府搜查。 桓恕先一步赶往西湖,他要将那柳新降服。 虽然方家此时被役卒团团围住,但周丛并未限制方龄等人的自由。 这就是豪强的差别所在了,豪强们不同于普通人,他们有庞大的势力。 如果证据确凿,自然想怎么收拾都可以。 但现在仅仅只是柳新这个姑爷有问题,还无法断定方龄等人也参与了这件命案,所以还是要礼让三分。 “县尊,小女昏迷不醒,我想派人去请郎中来看看。”方龄朝上首端坐的周丛说道。 周丛点头道:“可,方翁可派人去请便是。” 方龄连连感激地道:“多谢县尊,多谢县尊。” 随后方龄便派了一人出去为方娇请郎中,随后周丛看着方龄道:“方翁,柳新之事,你知道吗?” 方龄抬头看着周丛那稍显凌厉的眼神,微微一叹,点头说道:“柳新是妖,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哦?”周丛与旁边的主薄对是一样,又问道:“那他杀人剥皮之事,你也知道?” 方龄一怔,随后连忙否认道:“不知,不知,此事我着实不知。” 周丛道:“那方翁你可否将此事详详情一一道来?” 方龄抱拳应道:“县尊容禀。” 周丛点点头,然后正襟危坐看着方龄,而一旁的主薄则铺开竹简,拿起刀笔准备记录。 然后方龄从三年前开始,详细的把方娇与柳新的纠葛与自己的反对、干涉、最后同意的过往祥祥细细的讲了出来。 当方龄花了半个时辰讲完之后,主薄看着眼前竹简上的记录,犹自感到些许惊奇。 这剥皮命案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线索,到最后却原来是有妖类作孽。 主薄知道,这种记录就算最后呈交上去,廷尉大人也不会认,反而可能周丛的县令位子都保不住。 因为破案要有证据,还要有罪犯认罪。你就写个妖类杀人作孽,那是肯定不行的,廷尉大人还会认为周丛没有能力破案,随便写个妖类作孽来糊弄他。 就在此时,县尉快步走进大堂之内,朝周丛禀报道:“县尊,方家内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与本案有关的事物。” 周丛听了县尉的回报,起身走到方龄面前,道:“方翁,你放心,只要你确实对柳新杀人一案不知情,本官保你方家无事。” 方龄看着周丛,连连恭身拜道:“多谢县尊,多谢县尊。” 主薄从身后走了过来,对周丛说道:“县尊,方翁的口录已经好了。” 周丛点头道:“回县衙存案。” 主薄道:“现在就存案吗?” 周丛正要说是,突然脑子一转,回头看了一眼主薄,马上改口道:“先等桓恕道长捉住那妖孽再说。” - 西湖水府,看守水府宫殿大门的虾、蟹将军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游来游去的鱼儿。 突然,水府前一阵暗流激涌,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虾蟹两位将军给震倒在地。 他们连忙抓着兵器站起身来,大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水府撒野?” ‘呼’水中泛起一阵气泡,随后柳新的身形一晃,出现在虾蟹两位将军的面前。 “五公子?”虾蟹二位将军惊奇地叫了一声,但柳新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冲进了水府宫殿之内。 水府宫殿中,四名男子正盘坐修炼。 此时柳新连忙冲了进去,来到宫殿内便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诸位哥哥救我。” 原本正在修炼的四人连忙收摄气机,然后醒转过来。 看着跪在眼前声泪俱下的柳新,老大石蛮开口哼道:“没用的东西。”然后只见他大手一拍,水府宫殿外的虾蟹将军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拍扁在地。 虾蟹将军被拍扁之后,化成的人形立刻消失,变成了被拍的稀烂的大红蟹和大青虾。 随后石蛮才起身上前,扶起柳新道:“五弟,你这是怎么了?” 柳新满脸惊惶地朝石蛮说道:“大哥,义父呢?有道士在追杀我。” “什么?道士?”老二乌盘问道:“是哪里的道士?” 柳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费了好大力气才逃到这里,请各位哥哥救命。” 老三于忝问道:“那道士现在何处?” 柳新说道:“在钱塘县,现在恐怕已经追到时圣湖了。” 老四章符此时慢悠悠地起身说道:“五弟你放心,你现在水府之中。且不说那道士能不能下水捉你,就算能下水来追你,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水府位置。” 众人听了老四的话,顿时眼睛一亮。 老大石蛮点头道:“不错,这水府乃是义父精心布置的藏身所在,如果没有义父的灵光指引,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听着眼前哥哥们的话,柳新那颗慌乱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只是这一冷静下来,他立刻就想到了还在钱塘县内的方娇。 只要一想到方娇,他就又不冷静了。 方娇对自己的是妖可是知道的,但万一那道士借此威胁方娇,或者对逼问她自己的下落怎么办? “来,五弟,你先不要惊慌,先坐下来将事情说与哥哥们听听。”石蛮揽住柳新的肩膀说道。 柳新转头朝石蛮等人问道:“义父出关了吗?” 众人脸色一转,再次看向了柳新。 “还未出关。”乌盘缓缓说道。 柳新正要开口,突然感到浑身一紧。 “小心!”说话的是老四章符,只听他惊叫了一声。 随后柳新低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突然出现一条灵符雷光。 这道雷光极其粗壮,瞬间将柳新与石蛮捆在一起,然后生出一道金线,金线迅速涨大变长,然后飞出水府,朝着西湖水面飞去。 柳新大惊失色,这不是在方府们前的灵符中发出的雷光吗? 一旁和柳新捆在一起的石蛮也吃了一惊,但他并不惧怕,而是直接运转法力想要震开这道雷光。 但令石蛮惊讶的是,自己的法力一旦朝着雷光震去,那雷光便会瞬间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然后将自己凝聚起来的法力瞬间击散。 于是石蛮高声喊道:“这雷光克制妖力,诸位兄弟小心!” 老二乌盘看见大哥石蛮和小弟柳新都被雷光缚住,立刻上前一步,手一伸便化出一把金瓜锤,“我来!” 乌盘大喝一声之后,手持金瓜锤便朝着那延伸向水府外的金线砸去。 ‘咚’当乌盘一锤砸在那金线之上时,那金线陡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电光,随后整个水府一声雷震。 ‘轰’乌盘首当其冲,立刻被那雷光给震飞出去,乌盘倒飞出去,落地变成一只巨大的乌龟,浑身弥漫着一圈圈的电光,巨大的乌龟躯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老三于忝和老四章符也被震得头脑发昏,随后那金线突然绷直,然后一股大力涌来,被雷光缚住的石蛮与柳新,瞬间被那金线给拉出了水府,一路被拉着朝西湖水面升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战 于忝、章符二人清醒过来,连忙稳住心神,然后飞快上前来到乌盘身边。 此时的乌盘已经变回原形,脑袋耷拉着趴在地上。 于忝检查过后,朝章符道:“二哥被那雷光打回原形,没有一年的修炼恐怕恢复不了。” 章符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放进乌盘的口中。 然后起身道:“去救大哥。” “义父不许我们出水府!”于忝说道。 章符看着于忝,道:“大哥从小待你我恩情似海,你能眼看着他被那道士抓走吗?” 于忝闻言,顿时满脸纠结,随后他一跺脚,骂道:“都是老五那混蛋惹得好事!” 随后,章符与于忝身上泛起一道青光,随后身形一晃,朝着西湖上方飞去。 桓恕站在西湖堤岸之上,右手抓着一条金线,双脚上法力凝转,将自己身体牢牢的钉在地上。 然后他用力一拽,那金线立刻被拉出水面。 ‘哗啦’只听水面一阵轻响,随后一片水花泛起。 那金线牵引着雷光,缚着两名男子飞出了水面。 “嗯?”桓恕微微一怔,“怎么有两个?” 当时在方家门口,柳新被那灵符摄住之后,就在他体内留下了灵符印记。 这也是为什么桓恕不怕他逃跑的原因,但现在这灵符印记不仅抓住了柳新,还稍待抓住了另一个妖怪,这让桓恕多少有些意外。 但既然抓都已经抓了,桓恕也就不客气了。 只见他用力一拉,柳新与石蛮立刻被抓到了眼前。 石蛮与柳新跌倒在地,但因为浑身被缚,所以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为何这一道灵符就如此厉害?因为这些灵符都是出自太衍之手。 “贼道士,快放了我!”柳新此时知道自己逃脱无望,便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张嘴便朝桓恕骂道。 桓恕冷冷看着他,道:“害人性命,还想逍遥法外?贫道若放了你,岂不是天理不容。” “说我害人性命,你有何证据?”柳新高声喊道。 桓恕左手一抬,那张焦黑的人皮立刻出现在手中,“这是你身上掉下的人皮,你还有何话说?” 虽然已是深夜,但漆黑的夜色显然不能阻碍妖怪的目光。 看到桓恕手中的焦黑人皮,柳新顿时没了言语。 而一旁的石蛮却勃然大怒,朝柳新吼道:“你怎么敢违抗义父的命令!” 柳新自知理亏,低头默然无语。 桓恕看着二人道:“你们有什么话,去县衙再说吧。” 石蛮抬头看了一眼桓恕,冷笑道:“道士,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 桓恕微微一怔,然后只见石蛮浑身亮起一道白芒,随即他整个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桓恕立刻催动灵符,但灵符上的雷光却对石头没有任何用处。 紧接着石蛮变成的石头周身灵光一闪,迅速冲天而起,脱离了桓恕的控制。 而借此机会,柳新也迅速逃脱了灵符雷光的束缚。 伴随着灵光点点,桓恕手中金线迅速消散,他知道是这道镇妖符的法力已经用完了。 看着飞快逃窜的柳新,桓恕抬手便是一道少阳剑气。 此时体内已经没有多少法力的柳新根本无力抵挡这道少阳剑气,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一剑洞穿胸口,洒下大片鲜血。 人要是被剑气洞穿胸部,那是必死无疑,但妖类却不一定。 妖怪必然是要灭其本根,才能彻底将其消灭。但这一剑也足够让柳新实力大损,根本无法再对人造成威胁。 但桓恕此时根本来不及去算柳新的本根在何处,因为脱困的石蛮,以及水面突然出现的另外两人,已经齐齐朝着自己杀了过来。 桓恕朝柳新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钱塘县城的方向。 柳新中了自己一道少阳剑气,已经没有多少法力,所以就算是县衙中的差役也能将其拿下。 “开山!!” 前方地面响起一声巨吼,桓恕浑身一凛,目光朝前一看。 只见西湖堤岸土地瞬间开裂,随后一只巨大的手臂从下方伸了出来。 在那手臂伸出的一息之后,一个巨大的石怪从地里钻了出来。 它高有三四丈,体型巨大无比,浑身上下都是由坚硬的岩石组成。 石蛮身形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石怪的头顶,他盘坐在石怪头顶之上,双手掐着法诀,随即剑指一指桓恕,喝道:“杀。” “开山!”石怪再次一声巨吼,然后迈动步伐,举起拳头便朝桓恕砸了下来。 桓恕双臂一振,周身立刻凝出十六道少阳剑气。 在石怪巨大的拳头落下之时,那十六道少阳剑气立刻冲天而起,朝着石怪落下的手臂杀去。 ‘叮’‘叮’‘叮’ 然而令桓恕惊讶的是,自己的少阳剑气竟然只能在那石怪的手臂之上留下几道轻微的划痕,便再也无法造成任何损伤。 ‘咚’石怪那巨大的手臂轰然落下,桓恕早已一个跃身躲开了攻击。 当石怪抬起手臂时,那处河堤已经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西湖中的水也瞬间倒灌了进去。 ‘咻’桓恕躲开石怪攻击后,刚刚站稳脚步,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 他连忙转身闪避,却仍旧被一把铁叉穿破了衣服。 桓恕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泛着寒光的铁叉,从自己右肋旁的衣服上穿过,只差一点点就能打穿他的肋骨。 桓恕一把抓起铁叉,往里面打入一道少阳剑气,然后朝着铁叉飞来的方向反掷了回去。 ‘咻’铁叉飞行中发出一阵破空声,随后只听远处西湖上空传来一声痛叫。 然后便看到那于忝肚子上插着一柄黑铁叉,他双手抱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铁叉跌落下去,‘扑通’一声坠入西湖水中。 这铁叉倍就是于忝自己的法器,但被桓恕打入一道少阳剑气之后,就脱离了于忝的控制。 因为少阳剑气,或者说少阳之气具有克制阴邪,驱散妖法的力量。 看到自己少阳剑气威力不减,桓恕明白少阳剑气之所以无法兑付石怪,问题应该出在那石怪本身上面。 于忝受伤坠落的同时,石怪已经再次杀到了桓恕面前。 而远处的章符此时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宝,那是一条黑鞭。 章符执着黑鞭,飞身朝桓恕杀至。 石蛮控制着石怪此时也朝着桓恕发起攻击,桓恕看着眼前巨大的石怪,周身剑光一闪。 只听一阵阵刺耳的剑鸣声响起,随后在桓恕的左侧立刻出现十六道少阴剑气,右侧则出现了十六道少阳剑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现身 三十二道剑气侍立在桓恕两侧,那石怪大吼一声举起巨两只巨大的拳头,携着千钧之力朝着桓恕砸落下来。 桓恕剑指一扬,那十六道少阴剑气顷刻间冲天而起,霎那间那十六道剑气绽放出璀璨的剑光,杀向了那两只巨大的石臂。 十六道少阴剑气分为两列,一列各八道剑气,直直的打在石怪的两条石臂之上。 前面少阳剑气未对石怪造成任何损伤,那是因为石蛮是用西湖河堤下的石头聚成了石怪。 西湖河堤护佑钱塘百姓数万年,福泽两岸无数苍生,自是有功德所在的。 所以用西湖河堤下的石头聚成的石怪,本身就不像别的妖怪一样惧怕少阳剑气,因为他本身就是阳刚之物。 所以桓恕换成了少阴剑气,这一次果然奏效。 那石怪的一双巨大石臂在少阴剑气的威力之下,每一条石臂都瞬间被洞穿。 一条石臂上八道剑洞,随后那些剑洞轰然一震,石怪的两条石臂立刻被震散开来,化作漫天碎石粉尘飘然而下。 石怪双臂一碎,巨大的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石蛮从石怪头上跳下地面,然后手掐法印想要重新凝聚石怪的双臂。 却不料桓恕突然从袖中摸出一道灵符,他用剑指夹着灵符,只见灵符之上清光一闪,随后瞬间从桓恕指尖飞出,然后化作一道青光,贴在了石怪的身上。 石蛮一惊,在那灵符贴上石怪身体的那一刻,他控制石怪的法术便同时失效,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唤动石怪了。 石蛮上前来到石怪正面,看着那张贴在胸口的灵符,伸手便将其撕了下来。 可当他撕下灵符才发现,手中的灵符不过是一张空白的符纸,而符纸上的灵符纹路已经化作一道道金线,烙印在石怪的身体上面。 此时桓恕看着前方的石蛮,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少阳剑气,这道剑气正要对着石蛮发出时,耳旁却响起一道犀利的破空声。 桓恕知道是章符来攻自己,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本侍立在右侧的十六道少阳剑气突然化作十六道剑光,带着刺耳的剑鸣朝着章符杀去。 可谁知剑气刚飞出去,桓恕就感到脚下一紧。 桓恕低头一看,一条黑鞭已经缠住了自己的双脚。来不及反应,一股大力涌来,桓恕霎时身体一歪,朝前扑倒下去。 他连忙用双手撑在地上,但尽管如此他的脸还是重重的撞在了坚硬的干泥地面。 桓恕吃痛,立刻调回一道少阳剑气,剑光如虹,‘呲啦’一声切断了脚下的黑鞭。 然后桓恕迅速翻身而起,他伸手往脸上一摸,只见手指上满是鲜血。 而远处湖面上也传来一声惨叫,石蛮与桓恕同时看去,只见章符此刻已经被桓恕的另外十五道少阳剑气刺穿了身体。 那些少阳剑气穿过章符的身体之后,虽然剑气消散,但却有一道道少阳之力残留在章符体内。 章符体内的鲜血从身上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而那十五道少阳之力在他体内纵横肆虐,不到片刻,章符浑身黑光一闪,随后变成了一具八爪鱼的尸体,‘扑通’一声掉落在西湖水中。 “老四!”石蛮悲呼一声,飞快跳入西湖之内,朝着章符落水的方向寻去。 桓恕看得仔细,那章符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少阳剑气去杀石蛮,宁愿自己身中十五道少阳剑气,也要用黑鞭放自己一个跟头。 如果他方才放弃用黑鞭来抓自己的双脚,就极有可能躲避掉自己的那十五道少阳剑气。 石蛮落水去救章符,桓恕趁势连发六道剑气。三道少阳、三道少阴,循着石蛮的踪迹便杀了过去。 但那六道剑气落水,却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瞬间吞噬下去。 桓恕眉头一皱,立刻上前,开启天眼朝西湖底下一扫。 果然,在幽暗深邃的西湖底下,两道闪着幽光的眼睛再次出现。 “等你许久了。”桓恕盯着水下的那双目光,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他突然跃身而起,双手凝成剑指,对着下方西湖水底的一双眼睛便连发四十九道剑气。 这四十九道剑气将桓恕的法力消耗一空,并且其威势不同凡响,并不是单纯的少阳或者少阴剑气。 这四十九道剑气是少阴、少阳相合的剑气,会根据敌人展现出来的法力来进行转换。 若敌方法力以阴气为主,那么这四十九道剑气就会转变为少阳剑气。 若对方是以阳气为主,那么这四十九道剑气就会转变为少阴剑气。 桓恕发完这四十九道剑气之后,身形已经无法维持御空而行,他的身体瞬间从半空掉落下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桓恕摔的双脚生疼,但他还是迅速起身,目光急切地朝西湖水底望去。 随着那四十九道剑气如水,桓恕凭借剑气中的神念感应到到那四十九道剑气当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噬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剑气转换为少阳剑气,轰然打在了那双巨大的眼睛上面。 ‘轰隆隆’ 脚下河堤轰然一阵颤动,随后一股巨浪从西湖之中席卷而来,轰然卷上河堤。 桓恕急忙躲闪,却还是被一个浪头打翻在地。 等桓恕起身一看,怀里太衍的那些灵符已经全部被水打湿,失去了神效。 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于是连忙抬头一看。 这一看之下,桓恕立刻懵了。 只见那双幽暗巨大的眼睛已经出现在水面之上,就在自己眼前三尺的距离。 这时桓恕才看清,这并不是什么眼睛,而是一对类似眼睛形状的碧玉色的珊瑚水晶。 这一对珊瑚水晶,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桓恕。 桓恕此时法力已经耗竭,身上的灵符也被水给淋湿了。 眼下这对珊瑚水晶无论用出什么法术,桓恕都已经无力抵挡。 但令桓恕疑惑的是,眼前这类似法器的一对珊瑚水晶,却并未伤害桓恕,而是从左侧水晶中射出一道碧光。 这道碧光罩住桓恕,眨眼间便将他送到了钱塘县城的城门口。 当桓恕落在城门口的那一刻,身上碧光散去,他仰头朝远处的西湖河堤一望,只见那对幽暗的珊瑚水晶如一双巨大的人眼一样,缓缓沉入了西湖湖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转 “桓恕道长?”守城官打着火把,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桓恕,有些惊愕的叫了一声。 桓恕抬起手臂,用道袍的广袖擦了擦脸,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水迹,朝守城官问道:“方才你们可看到有人进城吗?” “进城?”守城官微微一怔,随后左右看了看,摇头道:“我一直和弟兄们守在这里,没人进城啊。” 说完,守城官看着一身水迹颇为狼狈的桓恕道:“道长,您这是...” 桓恕摆摆手,道:“无妨,与那妖孽斗法时吃了些亏,县尊在哪里?” 守城官听着桓恕的讲述,立刻恭敬地道:“道长辛苦了,县尊正在方府。” “好。”桓恕听说周丛还在方家,那那里的人手应该足够,抓一个强弩之末的柳树精是没问题的。 此时他也不管那对神秘的珊瑚水晶主人为什么不对他出手,但现在看来,以自己一月苦修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先将那柳新收了,再回去努力修炼。 整个钱塘县城,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方府此时却是灯火通明,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来到方府大门外,看着门前的守卫,他捂着胸口就冲了进去。 正在门口把守的役卒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身上衣襟被一阵风轻轻撩起。 “嗯?”一名役卒脸色一变,“有人进去了。” 另一名役卒说道:“是风吧。” 那名役卒道:“不对,有血腥味。” 另一名役卒用鼻子嗅了嗅,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柳树有血吗?没有,但柳树成精就有了。 两名役卒连忙转身冲进府中,正好看到柳新将一个方府的婢女撞倒在地。 那婢女正是小珠,她正捧着一个木盘往方娇所在的院落走去。 但突然被柳新撞到,木盘从手上掉落,里面的药也洒了出来。 小珠惊叫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立时惊呼道:“姑爷?” 但柳新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小珠眼前,只在地上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 小珠叫完之后,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她早已经听说了这位姑爷杀人剥皮的事迹。 此时看到他朝方娇所在的院落去了,小珠立马起身便朝大堂飞奔而去。 在小珠朝大堂奔去的同时,撞到了进入府内的两名役卒。 役卒朝小珠问道:“你有看见有人进来吗?” 小珠看着眼前的两名役卒,连忙说道:“他朝小姐的院子去了,你们快去阻止他,我去禀告县令大人和家主。” 两名役卒点点头,转身飞快沿着柳新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小珠则继续朝大堂跑去。 此时的方府大堂内,县令周丛等人都坐在堂内,方龄也陪座在一旁。 小珠急匆匆的冲进大堂,朝着方龄焦声喊道:“家主不好了,姑爷回来了。”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倏然起身看着小珠,方龄急忙问道:“他在哪里?” 小珠说道:“朝小姐院里去了。” 方龄二话不说,便冲出大堂,朝着方娇所在的院落狂奔而去。 因为那里不仅有方娇,还有照顾方娇的费氏与儿媳张氏。 周丛也快步走出大堂,朝身后的县尉道:“马上安排外围人马将方府围住,其余人立刻随我去那边院落子抓人。” 县尉一怔,道:“我们抓得住吗?” 周丛道:“没抓过怎么知道抓不住?” 县尉无话可说,抱拳应道:“喏。” 县丞此时在身后说道:“难道桓恕道长降妖失败了吗?” 周丛瞥了一眼县丞,说道:“不要胡乱猜测。” 县丞缩了缩脖子,应道:“下官知错。” 县尉出去不久,便带着二十多名役卒冲了进来。 而在方府外面,还有一百多名役卒手持火把,将整个方府围的水泄不通。 县令周丛看了县尉一眼,然后又朝那二十多名役卒道:“那妖孽柳新现在就在方家小姐方娇的院子里,你们立刻随我前往捉拿。” 众人一听要去捉拿柳新,纷纷心中打鼓,脸上犹豫。 周丛转身朝县丞道:“你马上亲自前往太一观,去请大真人过来。” 县丞闻言,连忙抱拳应道:“喏。” 县丞离去后,周丛对眼前的众人道:“尔等不要恐惧迟疑,速速随我前往捉拿柳新,我已经让县丞去请大真人,尔等不必害怕。” 听到大真人的名号,众人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然后周丛走下台阶,按着腰间佩剑,转身朝方娇所在的院子快步走去。 “跟上!”县尉看着周丛已经去了,再无半分迟疑,拔出佩刀高声一喝,领着众人便跟在周丛身后朝那处院子赶去。 - 方娇仍在昏迷之中,但就算在昏迷着,脸上也布满了愁苦之色。 她紧皱着眉头,好似在做什么噩梦。 费氏就坐在旁边看着方娇,她满脸心疼地道:“真苦了她。” 张氏在一旁,默默的从婢女手中接过热毛巾,然后来到床边为方娇擦脸。 “若柳新不是妖就好了。”张氏为方娇擦着脸,轻声说道。 “唉!”费氏眼眶一红,说道:“当初我要是和你父亲再坚持坚持,就没这回事了...” “这也怪不得你们...”张氏说这话,突然床上的方娇身体微微一颤。 “娘,你看,阿娇动了。”张氏惊喜地说道。 费氏连忙上前,轻声唤道:“阿娇,阿娇?” “柳郎!柳郎!”昏迷中的方娇突然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顿时惊叫着坐了起来。 “阿娇,你醒了!”费氏连忙一把抱住方娇,却不料方娇猛地推开费氏,赤着脚走下床,朝屋子外面跑去。 “阿娇!” “阿娇!” 费氏与张氏同时吓了一跳,然后倏然起身追了上去。 当两人追到门口时,突然发现方娇冲到院子里,扑进了一个男子的怀中。 费氏与张氏停住脚步,等她们看清院子里那个男人的模样后,霎时间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而院子里的那些仆人、侍婢们在看到柳新的那一刻,无不惊叫奔逃起来。 “柳新?”费氏惊愕的看着与方娇抱在一起的男子,惊愕中带着一丝惊恐地叫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惜别 费氏与张氏在看到柳新的那一刻,脑子里同时一阵嗡鸣,难道桓恕道长败了? 说实话,面对这个女婿,费氏与方龄得感情是极其复杂的。 他们本就是迫于方娇带来的压力同意这场姻缘,但桓恕突然出现介入其中的时候,他们又有点期待,希望如此可以收服柳新,让方娇能够回心转意,也还不迟。 只是眼下这一幕,却让她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方面是得知柳新做的那些事所产生的恐惧,另一方面柳新怎么说也是方娇的夫君,方家的女婿。 在这种矛盾的感情中,费氏与张氏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 方娇紧紧抱着柳新,呢喃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柳新不说其他,只是抱着方娇不停的叫道:“阿娇,阿娇。” 柳新每叫一声,方娇就在他怀里应一句,最后方娇轻声问道:“柳郎,你已经摆平那个贼道了,是么?” 柳新还是不说他话,忽然方娇感到自己的胸腹一阵温热。 她伸手摸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掌,借着院中石灯的光芒,她看清了,那是血。 “柳郎你怎么了?”方娇猛然一惊,连忙脱开柳新的身体,朝他的胸口看去。 那里正不断的流出鲜红滚烫的血液,将柳新和方娇的衣服染得通红。 “柳郎,柳郎。”方娇吓得连声呼唤,并用手去按住柳新胸口,想要为他堵住伤口中汩汩流出的血液。 柳新脸色惨白如纸,伸手捧住方娇的脸庞,哽咽了一声说道:“阿娇,好好活下去,是我没有福气,我配不上你...” 方娇听到柳新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这就是生离死别吗? “柳郎,柳郎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方娇连忙抱住柳新,语气哀求地说道。 “妖孽...”一声高喝在院子里响起,随后两名役卒提着刀冲了进来。 方娇大叫一声,连忙用身子挡在柳新前面,并朝那两名役卒喊道:“你们不许过来!” 看到方娇挡在前面,两名役卒立时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人道:“小姐,此人是妖怪,杀人剥皮无恶不作,你快让开。” 方娇流着眼泪,看着役卒道:“他是我夫君,我不会让开的。” “他是妖怪。”另外一名役卒也说道。 “我不管他是人是妖,他只是我的夫君,我们拜过高堂,是有天地为证的夫妻。”方娇悲声说道。 “他是你夫君,也是我的女婿。”方龄从月门中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说道。 “爹爹!”方娇看到方龄,眼中立刻涌现出一丝希望,“爹爹,你快让他们离开这里,快让人去请郎中医师,柳郎他受伤了。” 方龄摇摇头,目光爱怜得看着方娇,说道:“乖女儿,柳新他是你的夫君,但他却不该害人性命啊。他犯了王法,就应该要伏法。” “不,我管他什么律法王法,想要伤害柳郎,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方娇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以坚毅的目光朝方龄道:“爹爹,阿娇知道你对我好。从小到大你和娘亲一直都最疼爱阿娇,阿娇都记在心里。但是今天,女儿一定要和柳郎在一起,爹娘的恩情,女儿此生恐怕无法报答了。” “阿娇!!!”费氏悲呼一声,眼泪滂沱而下,一旁的张氏扶着费氏,眼眶通红。 方龄摇摇头,哀叹一声,随后朝方娇道:“阿娇,爹爹不要你的报答...” 方龄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得声音。 县令周丛和县尉带着更多的差役赶来了,周丛一进小院,立刻看到和方娇站在一起的柳新。 借着昏暗灯光,周丛也能看出柳新此时的气息极度虚弱。 “围起来。”县尉一声令下,二十多名差役持着刀将柳新和方娇团团围住。 “妖孽,该伏法了。”周丛目光冷厉得看着柳新说道。 方龄上前一步,近乎哀求得朝方娇道:“阿娇,快过来,到爹爹这里来...” 方娇摇摇头,眼中满怀歉疚得看了方龄一眼,最后目光看着眼前的周丛等人道:“想要抓柳郎,就先杀了我。” “好。”周丛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方龄道:“方翁,柳新之事与你方家无干,只是在对其抓捕之时,他妄图挟持贵千金以抗法,后阴谋败露,杀害了贵千金。本官一定会为贵千金讨回一个公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大真人了,相信这妖孽很快就会伏法。” 方龄听了周丛的话,知道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 柳新杀人犯法,证据确凿,而且本身还是妖类,自己方家能从这里面撇出去已经是周丛看在自己面子上开恩了。 现在方娇想要保住柳新,周丛已经不会再让步了。 就算他是豪强,在大汉帝国面前,他又能如何?况且柳新还是害人性命的妖孽,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方龄闭上了眼睛,身体一软,便晕了过去。 “家主。” “家主。” “夫君...” “父亲!” 方龄晕过去的那一刻,马上被身边的仆人给扶住了,张氏与费氏也连忙走了过去。 方娇看着晕倒的方龄,哽咽地道:“爹爹,对不起...” “扶方翁还有夫人回屋休息。”周丛大手一挥,朝那些方府的仆人说道。 仆人们只能领命,背着方龄、扶着费氏朝家主居住的后院走去。 而费氏在被带离时,却久久不肯移动脚步,她的眼睛一直盯在方娇的身上,直直的盯着,须臾也不肯离开。 方娇看着母亲的眼神,终于忍受不住,眼泪滚滚落下。 方娇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到费氏身边去。 却就是这两步,让周围的差役们找到了机会。 只见县尉右手一摆,那些差役瞬间朝着柳新冲了上去。 “住手!”看到这一幕的方娇突然停下脚步,尖叫着退回柳新身旁,想要挡住那些差役。 可柳新又岂能坐以待毙?再怎么说他也是妖。 就算身受重伤,就算法力散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一些凡人随随便便就能抓住的。 只见柳新突然一掌拍在方娇的后背上,方娇猝不及防,整个人立刻飞了出去,随后落在了费氏怀中。 “阿娇,好好活下去,如果我来生还有做人的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情意。”柳新这一刻站直了身体,虽然虚弱得如同风中细柳,但身上却散发出一道道慑人的幽光。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玉令 ‘轰’一道剧烈的幽光在柳新身上耀起,随后柳新整个人瞬间化作一株四丈多高,十尺多宽的柳树。 周丛等人在瞬间被那幽光震飞,整个小院的房屋院墙也被轰然震塌。 除了方娇等人被柳树上的一片柳枝护住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废墟或是掩埋,或是砸中身体。 就连周丛也被一块碎石砸中额头,顿时头眼昏花、血流不止。 周丛转头一看,县尉倒在地上,被一堆碎砖压在下面,但他好似受伤不重,很快就刨开碎砖站了起来。 其他的差役们要么被倒塌的墙壁压住,要么就被碎石砸晕了过去,甚至有的还被房梁、柱子、门框压在下面。 周丛起身,一眼就看到那个已经占据了整片小院的柳树。 那就是周丛的本体了,他唤出了本体,就是想要鱼死网破。 在那巨大而繁密的柳树之上,柳新的元神立在中央。 他目光看着周丛道:“我造了孽,跑不了。但我却可以拉着整个钱塘县给我陪葬,你这个县令,就等着朝廷的处罚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只见那巨大的柳树之下,一条条比水桶还要粗的树根瞬间生长开来,随后没入地下,这些巨大的树根以方家府邸为中心,朝着整个钱塘县疯狂的生长扩散出去。 但对于方府,柳新却用本体那繁密茂盛的柳枝护住,不使那些树根对方府造成损伤,因为方娇就在这里。 周丛用官袍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后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快步上前一剑就刺进了柳树之中。 ‘噗呲’ 在被长剑刺中的部位,一股鲜血飙了出来,喷得周丛满脸都是。 而见到这一幕的费氏、张氏都吓呆了,只有方娇挣脱费氏与张氏,然后发疯地冲了上去,捡起一块砖头,对着周丛后颈就要拍下去。 但一枝柳条缠住了方娇的手臂,使他手中的碎砖无法打到周丛。 方娇目光疑惑的看着柳新透明的元神,问道;“柳郎,为什么...” 柳新微笑着朝方娇说道:“你不能伤他,你以后还要活下去。” 方娇眉头一竖,想要挣脱柳条的束缚,但却被柳新用柳条缠住,又送回了费氏身边。 “娘,带阿娇离开这里。”柳新朝费氏说道。 “我不走!我不走!”方娇凄声喊道。 费氏朝柳新看了一眼,强挤出了一缕微笑,然后和张氏一起抱着被柳条缠住手脚的方娇离开了。 “柳郎,柳郎,我不走....” “柳郎~~~” “柳郎!!!” 周丛一剑又一剑的刺进柳树主干,地上的鲜血流淌的如同一条小河一样。 但这对柳新却没有多大的影响,他低下头来朝周丛道:“县令大人,没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你听...” 几乎快要虚脱的周丛收回长剑,抬头看了一眼柳新元神,然后拄着剑站在原地。 此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一阵阵惊呼之声,随后他就看到,一条条粗壮的树根从钱塘县百姓的房子地下生长出来。 然后那些树根疯狂从地面生长,将钱塘县百姓的房屋一座又一座的顶塌下来。 以方府为中心,周围的房屋墙壁开始裂缝,随后倒塌。 但由于今天方府的动静,这些百姓要么没睡,要么都睡的很浅。 在变故刚开始,就惊慌失措的冲出了屋子,站在大街上看着自家房屋轰然倒塌。 百姓们尖叫着、哭泣着、奔逃着... 由于是夜晚,百姓们在大街小巷狂奔,很快就有人摔到然后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 也有慌不择路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了下面。 “我要把钱塘县倒埋,我要让所有人给我陪葬。”柳新疯狂的说道。 周丛喘着粗气,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如果钱塘县百姓一夜之间全部罹难,朝廷责罚下来,自己是必死无疑,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家族都难逃一死。 就在那些树根蔓延到三分之一的钱塘县地界时,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过来。 周丛只看到桓恕冲到柳树前,一把推开自己,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被水打湿的布袋子。 法力没了,灵符被水淋湿了。 但这个小布袋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物,是朱砂。 只见桓恕从里面抓出一把混水的朱砂,然后往前一撒。 那些朱砂立刻粘到了柳树主干上面,随后桓恕咬破中指,混着树干上的朱砂在粗壮的柳树主干上画出了三道灵符。 一道是封灵符,封住了柳树从外界吸取灵气壮大那些树根。 一道是镇神符,镇住柳新的元神使他无法再催动树根破坏钱塘县。 一道是摄灵符,摄取天地间的灵气来维系封灵符和镇神符,因为桓恕本身已经没有法力,无法用法力来维持灵符运转。 法力耗竭想要恢复过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桓恕画完三道灵符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柳新的元神,此时的他头顶漂浮着一道灵符,被死死的镇在柳树中央无法动弹。 而那些疯狂蔓延破坏的巨大树根也瞬间停止下来,钱塘县的覆灭危机终于暂时被止住了。 但柳新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害怕与意外。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桓恕,说道:“你就是义父说的那个,盯上他的人吧?你的修为也耗竭了,我那些哥哥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柳新说道:“是我义父出手了,对么?我知道他会出手的,但他没来救我,说明他抛弃我了。” 柳新面无表情,自顾自地道:“我差点就坏了他的大事,他当然要抛弃我。” 最后他看着桓恕,突然笑了,“他没有杀你,不是怕你,而是杀你会坏他大事,大事,大事,他心中只有那件大事...” “你义父是谁?”一旁的周丛忽然问道,他万万没想到这妖孽竟然还有个义父!那岂不是大坏事吗? 柳新看着周丛,道:“你见过的,他叫胡晏。” “胡晏!”周丛一阵头疼,想不到打了小的,还有个老的,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这老的尽然连桓恕道长也打不过,这...难道钱塘县以后就没有平静的日子了吗? 柳新看着周丛,道:“你不用害怕,我那义父不会为我报仇的。” 说完,柳新又瞥了一眼桓恕,道:“你这三张灵符只能镇住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就会恢复自由,到时候我会用本体的全部力量,毁灭整个钱塘县。” “虽然那样我也会魂飞魄散,但能让钱塘县数万人给我陪葬,也值得了。”柳新笑着说道。 桓恕抖了抖道袍长袖上的水,然后看着柳新,淡淡地道:“说完了?” 柳新眉头一皱,道:“你不怕?” 桓恕笑了,“半个时辰,怕什么,足够了。” 柳新脸色一变,但随后便朝桓恕笑道:“你休要装腔作势,你的法力已经耗竭,没有三天根本恢复不了,我不信你有什么后手能阻止我。” 但柳新话音刚落,远处一个人便飞速跑了过来。 周丛转头一看,不正是自己派去请大真人的县丞吗? 周丛看着县丞,大喜,连忙迎上去道:“大真人来了吗?” 柳新看着县丞一怔,随后听着周丛的话,低声自语道:“大真人?大真人是谁?” 县丞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先朝周丛拱手一拜,然后来到桓恕面前,说道:“道...道长...” 桓恕看着县丞道:“取来了吗?” 县丞点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方小木盒递给桓恕,“这是大真人让我交给你的。” 桓恕接过木盒,然后朝县丞道:“幸苦大人了。” 随后,桓恕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块温润细腻的青玉令牌。 县丞说道:“大真人说,用此令牌便可收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服 当桓恕拿起青玉令的那一刻,柳新的元神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他疯狂的挣扎,想要挣脱镇神符的困禁。 可他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桓恕手执青玉令,对着柳新冷声说道:“想鱼死网破,岂能这么便宜你,你造的罪孽一日不消,就一日别想解脱。” 说完,手中青玉令发出一道清光,直直照在柳新元神之上。 柳新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绝望,然后在片刻之后,柳新本体以及元神全部被那清光摄入了青玉令中。 柳新的本体以及元神消失之后,钱塘县立刻恢复了平静。 那些蔓延生长的树根在人们眼中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和破楼危房。 迷茫惊恐的百姓们站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没了家的人一样。 “桓恕道长,那妖孽...”周丛疲惫的提着剑来到桓恕身边问道。 桓恕将手中的青玉令放进木盒,然后将木盒收进袖中,道:“妖孽已被收服,无事了。” 周丛脸色一松,身体微微一晃,便被一旁的县丞给扶住了。 随后,周丛朝桓恕说道:“方才那妖孽说他还有一个义父...” 桓恕道:“县尊不必忧心,我自会向祖师禀报。” 周丛点点头,道:“幸好有大真人坐镇钱塘,否则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随即周丛转身对县丞道:“你速速点齐那些没有受伤的差役,让他们进城中巡逻,安抚百姓,防止有贼人趁乱作恶。” 县丞抱拳应道:“喏。” 然后桓恕朝周丛说道:“县尊,妖孽已被降服,贫道要回去向祖师复命了。” 周丛连忙说道:“好,道长回去之后代我向大真人道谢,等处置完县中诸事之后,便去拜见大真人。” 桓恕点点,说道:“好,一定带到。” 桓恕回到太一观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太衍,而是回到自己的云房居室中修炼,恢复法力。 第二天清晨,桓恕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三成,他用法力清理掉了身体和衣服上的尘埃污垢,然后走出云房,朝太衍所在的云房走去。 来到太衍云房外,桓恕轻声说道:“祖师,弟子桓恕拜见。” “进来吧。”云房中传出了太衍的声音。 桓恕推门进了房屋,当他再次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整个房屋突然变幻了景色。 只见原本简洁明净得房屋此时变成了一座飘在云端的仙山,仙山之外云雾缭绕,霞光蒸腾。 一只只仙鹤从云间飞过,鹤唳清清,声闻于天。 而在仙山之中花草繁茂,丛岭毓秀之中仙禽飞鸣,高山流水之间异兽奔游。 一道百丈多高的瀑布从山顶垂直落入下方的巨大湖泊中,水流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桓恕脸色一变,连忙捂住耳朵,但仍然被那瀑布的轰鸣震动着神魂。 瀑布下的大湖边,一座茅庐静静的伫立在河滩边,河滩上一只只灵龟正在慵懒的晒着太阳。 而在,茅庐前面的一片柔嫩草地上,太衍正与一位身着兗服、紫带束发的中年男子对坐下棋。 桓恕看到太衍,马上忍着轰鸣声走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看到桓恕,抬头一笑,看着太衍说道:“你这晚辈,修为还差了些。” 说完,中年男子大袖一拂,那震动桓恕神魂的巨大轰鸣声瞬间消失,只有眼前瀑布依旧从白云间直落而下,却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太衍低头一看棋盘,中年男子虽然拂去了那瀑布得声响,但也将棋盘上的旗子拂得一团杂乱。 “呵呵。”太衍淡淡一笑,起身道:“令之入道不过数年,有如今这般的修为,已经胜过大多数人了。” 说完,太衍指着中年男子,对桓恕说道:“令之,快拜见东海广德龙王。” 桓恕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东海广德龙王不就是东海龙王么? 于是桓恕立刻恭身拜道:“太一观桓恕,拜见广德王。” 东海龙王脸上带笑,伸手虚扶,道:“道长不必多礼。” 桓恕起身,再次朝着东海龙王一拜,然后对太衍说道:“祖师,妖孽已经擒住,该如何处置?” 太衍点点头,然后朝东海龙王说道:“老龙王,贫道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东海龙王一脸惋惜地看了一眼杂乱的棋盘,摇头道:“可惜这盘棋没有下完,道友若是有暇,一定再来,本王要和道友下个痛快。” 太衍拱手笑道:“好说,好说。” 然后太衍道:“贫道告辞。” 话音刚落,太衍身上便洒出一片玄光,带着桓恕离去了。 太衍走后,龟丞相奏到东海龙王身后,问道:“大王,这太衍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东海龙王看着太衍离去的方向,摇头道:“此事恐怕只有玉帝知道,不过我听天庭众神说,这太衍道人很有可能是某位大能入世显化的道身。不过这和我们东海无关,我等只需经营好东海,这位太衍道人交好就是。” “是。”龟丞相恭身应道。 - 桓恕只觉眼前物换星移,随后那巍峨高山、渺渺白云,仙禽异兽、瀑布大湖都消失不见。 眼前出现的,还是太衍那一间清淡简朴的云房。 “唉。”太衍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 桓恕有些奇怪,道:“祖师极少叹气,现在怎么...” 太衍又叹了口气,说到:“东海龙王棋品不行,再也不跟他下棋了...” “....” 桓恕摇了摇头,然后从袖中取出木盒,道:“那柳树精已收入了青玉令中。” 太衍坐回云床上,目光往木盒扫了一眼,然后手指一点,那木盒顿时开启,只见一枚青玉令泛着淡青色的光芒浮在半空。 太衍再次朝着青玉令一点,那青玉令微微一震,随后亮起一道璀璨的清光。 等清光敛去,青玉令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落回木盒之内。 太衍说道:“今日午时,将青玉令送入雷峰塔第一重内。” 桓恕捧着木盒,应道:“谨遵法旨。” 太衍眉头一抬,又道:“钱塘县县令已至观外,你去带他们到太一殿见我。” 桓恕收起木盒,恭身道:“遵令。”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镇压(1) 不多时,桓恕便领着周丛以及县衙一众官吏来到了太一殿外面。 “拜见大真人。”周丛带着县尉、主薄、县丞、衙头等等县里官吏在太一殿外拜了下去。 太衍声音清朗洪亮,就算身在太一殿内,声音也非常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免礼。”随着太衍声音传出,众人又站了起来。 然后周丛便领着众人,进入了太一殿内。 只见太衍盘坐在太一神像之下,目如星辰,身罩玄光,一派仙家法相。 众人见了太衍,一身气势威严消散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满心恭谨。 桓恕站在太衍身侧,目光看着眼前的县衙一众官吏,他们在太衍面前,表现的和平日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周丛上前一步,道:“启禀大真人,下官此次是来提审妖孽柳新的。” 周丛话音落霞,身后得主薄便捧着卷宗上前道:“大真人,提审柳新并结案之后,便要将此案上报郡守府。” 太衍点点头,道:“将卷宗呈上来。” 桓恕迈开脚步,上前从主薄手中接过卷宗,然后送到了太衍面前。 一道仙光落在卷宗之上,然后带着卷宗飞到太衍面前展开。 周丛等人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拿卷宗凭空展开在太衍面前,心中更是敬仰至极。 只见太衍仔细看过卷宗之后,伸出手指在卷宗左下角一点。 只见那卷宗左下角一道灵光泛起,太衍的名字从帛书上慢慢浮现出来。 再然后,太衍从袖中取出大真人印,盖在了书写卷宗的帛书左下角。 最后收起大真人印,手一挥便将卷宗卷起,送回到了主薄手中。 太衍看着周丛道:“不必提审了,我已准备将柳新送入雷峰塔中镇压,这份卷宗我已经盖了印章,你们就此结案上报便是,若有任何问题,让他们来找我便是。” 听到太衍如此一说,周丛等人当然没有意见,纷纷拜伏道:“谨遵大真人敕令。” 这时,大殿外的天色忽然一暗,然后一阵狂风吹了一进来。 太衍起身,在众人拥蔟下走到太一殿外,抬头便朝远处隐约可见的雷峰塔方向看去。 明明是早晨,刚刚太阳还普照大地,这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狂风骤起。 “大真人...”周丛将目光看向太衍。 太衍手指雷峰塔方向,说到:“你们看。”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雷峰塔方向,只见那里此时浓云如墨,而且其中还伴随着一阵阵雷鸣电闪。 ‘轰隆’ 一声巨响震动天地,随后一道电光穿破浓云,照亮了整个天地。 除了太衍和桓恕以外,周丛等人全都吓了一个哆嗦,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一场奇观。 只见一道水桶粗的雷光从九天之上破开乌云,对着雷峰塔塔顶就劈落下来。 随后高耸的雷峰塔四面八方电光密布,雷音阵阵。 “祖师...这...”桓恕一脸担忧的看着太衍,刚修建成的雷峰塔不会就这样被雷给劈了吧? 周丛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快,调集人手,前去救火。” 雷劈高屋,肯定会起火的。 但太衍却拦住了众人,众人看见太衍没有丝毫担忧,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无需害怕,这是宝塔在渡劫,渡劫之后,天庭众神便会派遣化身入塔,镇压妖魔。” 听完太衍的解释后,桓恕恍然大悟得点了点头。 周丛等人虽然不甚明了,但也听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雷击,而是牵扯到神仙之说。 于是众人便不再担心,反而静静的站在太一殿外,欣赏着这千年难遇的奇景。 这奇景异象,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之后,满天浓云散去,天地恢复清鸣,而雷峰塔此时就像是被天雨淋洗过的琉璃一样,在西湖南岸山中散发出明灵清光,尽情展示着自己镇压妖魔、身为人间宝塔的威严。 “令之。”太衍叫道。 “在。”桓恕应声道。 太衍说道:“立刻带青玉令去雷峰塔,镇压妖孽。” “弟子谨遵祖师法旨。”桓恕领命而去。 周丛等人也一一告辞离去,他们最近几个月,可是有的忙了。 等众人走后,这才回到后院,看着院中灵光四溢的三华金莲池陷入沉思,接下来该去找哪位神仙下棋呢? 嗯,要找棋品好的才行。 巳时五刻,桓恕赶到了雷峰塔前。 此时的雷峰塔前已经聚满了百姓,天雷劈塔,却没有着火焚毁,那说明是有神仙庇佑。 刚刚经历过柳新之事的钱塘百姓们急需找到心灵依靠,所以在天雷过后,纷纷汇聚到雷峰塔前跪拜仙神。 负责守卫雷峰塔的羽林郎官们站在雷峰塔四周,目光注视着眼前正虔诚跪拜的百姓。 桓恕穿过人群,走到雷峰塔高台之上,一名羽林校尉立刻应了上来,看着桓恕道:“桓恕道长,方才...” 桓恕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道:“方才是天雷降世,宝塔渡劫,从今以后,这雷峰塔就有了镇压妖魔的神威。” 羽林校尉闻言道:“原来如此。” 这时建造官一脸后怕的来到桓恕面前说道:“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方才那道雷差点没吓死我。这雷峰塔刚刚建成,就遭遇如此天雷,如何是好?” 看着建造官一脸惊恐的神色,桓恕笑道:“祖师说了,只此一次,日后不会再有了。” 建造官看着桓恕,眨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桓恕点头道:“千真万确。” “太好了。”建造官欢喜地说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帛,递给桓恕道:“这是修建雷峰塔时,大真人给的图纸,如今宝塔已成,下官就用这图纸向大真人复命吧。” 桓恕接过图纸,又抬头看了巍峨庄严的雷峰塔,道:“好,稍候大人随我一起回太一观,去向祖师复命。” “喏。”建造官恭身应道。 桓恕接着又道:“那些工匠已经走了吗?” 建造官摇头道:“工匠们还在工匠营地里面候命。” 桓恕说道:“发给工钱、路费,结束役期,回家去吧。” 建造官疑惑地道:“常理来说,工匠们在建筑完成之后,还要待命一个月,以防有什么变故。” 桓恕却说道:“雷峰塔从今往后,不会有什么变故了,就算有变故,也不是他们这些工匠能解决的,按我说的做吧。” 建造官见桓恕如此坚决,于是便不再多说,应道:“喏。” 桓恕点点头,看着建造官和羽林校尉说道:“我要进塔去,你们在此把守,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宝塔。” “喏。”众人齐声应道。 桓恕走进雷峰塔第一层,开门便见到六丁六甲神像散发出熠熠神光。 随后屋中金光一闪,四名天兵出现在桓恕面前。 这四名天兵朝桓恕拜道:“拜见道长,我等奉九天荡魔祖师之命,前来看守雷峰塔。” 桓恕打了一个稽首,道:“幸苦诸位,请四位上神把守雷峰塔第一重,若无太一观青玉令在手,任何人不得靠近宝塔一步,违着天雷击身,杀无赦。” 四名天兵将手中兵器一握,轰然应道:“遵敕令!” 随后,四名天兵身形化作四道金光,分散到了雷峰塔第一层外的四面把守。 四名天兵走后,桓恕来到六丁六甲神像面前,恭身拜道:“太一观桓恕,奉祖师太衍大真人之命,前来镇压妖孽柳新,有请六丁六甲诸神显圣。”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镇压(2) 随着六丁六甲神像闪过一道金光,十二位神灵化身瞬间出现在桓恕面前。 他们分别是六丁神阴神玉女:丁卯神司马卿、丁已神崔巨卿、未神石叔通、丁酉神臧文公、丁亥神张文通、丁丑神赵子玉。 六甲神为阳神玉男:甲子神王文卿、甲戌神展子江、甲申神扈文长、甲午神卫玉卿、甲辰神孟非卿、甲寅神明文章。 六丁六甲神是道门的护法神,也是真武大帝的部将,常与二十八宿、三十六天将等历行风雷,制伏鬼神。 “太一观桓恕,拜见诸位尊神。”桓恕恭身拜道。 六丁六甲神纷纷朝桓恕稽首还礼,然后甲子神王文卿说到:“道友可将妖孽放出,我等自会镇压。” 桓恕点点头,取出青玉令,剑指凌空画出一道敕令,打在了青玉令上。 只见青玉令放出一道璀璨的清光,随后柳新元神就被清光送出了青玉令,落到了地面上。 当柳新脱困的那一刻,他立即起身想要施展法术。 却不料头顶一道金光落下,瞬间将柳新打倒在地。 柳新惨叫一声,抬起头来,只见十二名身罩金光的人浮在半空,正目光淡然的盯着他。 “大胆妖孽,再雷峰塔中还敢放肆。”王文卿大喝一声,抬起手来对着柳新便拍出一掌。 只见一道轰雷从王文卿掌中发出,劈在柳新身上,打得他浑身抽搐,神魂颤栗。 柳新被这轰雷打的惨叫连连,元神匍匐在地抽搐不已。 王文卿收了神雷,一旁的丁卯神司马卿手捧金笔文书,她用金笔在文书上写了一道符令。 然后那符令从文书之上放出一道灵光,灵光照在柳新元神上面,将他一生的经历都照了出来。 然后司马卿手中的金笔开始自己在文书之上书写记录起来,不到片刻,便将柳新的一切经历都记载在了文书上面。 司马卿看了一眼文书上的记载,然后对柳新说道:“你化形三百年来,共杀害生灵二十有七。二百六十年前,一只修炼两百年得鲤鱼即将化形,你骗取她的信任后杀了她并夺了她的修为。” “二百四十年前,与你一同修炼的柳树精也命丧你手,修为也全部被你夺走。” “一百九十年前,你杀害了一支从徐州到钱塘的商队,共十三人。” “一百四十年前,你害死了一对住在时圣湖边的夫妻。” “一百二十年前,你阴谋杀死了一位路过钱塘的千年龟妖,取了他的内丹。嗯?看你这修为,那千年龟妖的内丹不是被你吃了吧?你给了谁?” 柳新趴在地上,闻言冷笑一声,语气虚弱地说道:“你们既然都知道,又何必问?” 司马卿看着柳新,知道他不会说,也就不在问,内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柳新杀了那个千年老龟。 司马卿最后说道:“如今你又在钱塘兴风作浪,害死钱塘百姓共九人。判你镇压雷峰塔三百年,每日修诵经卷四十九,超度枉死冤魂十万,便能消去一身罪业,待三百年之期到后,即可出塔,重获自由。” 王文卿河道:“你可服判?” 柳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虽然他不说话,但司马卿也不需要他回答,合上文书,道:“柳树精柳新,从即日起,镇压雷峰塔三百年,三百年内需超度枉死冤魂十万,即可期满出塔,若是不能,便再延长百年期限,急急如律令。” 随着司马卿得话音落下,雷峰塔第一重内一道金光敕令飞出,然后光芒一闪,没入柳新元神之内。 从此,柳新的元神便打上了雷峰塔的封印,从此他无论如何修炼,修为功行也不会再涨一分一毫。 他只有以超度十万枉死冤魂的功德消除罪业,直至三百年期满之后,这封印才会消失,他也才能重获自由。 - 镇压了柳新,桓恕从塔中走出来时,雷峰塔外的三座香炉中已经插满了百姓们的敬香。 他来到建造官娄仿得身边,道:“娄大人,我们走吧。” 娄仿点了点头,然后与桓恕一起往山下走去。 “咦?那不是太一观得桓恕道长嘛?” “是他。” “真的是桓恕道长。” 周围的百姓看到桓恕之后,马上认了出来,然后纷纷走上前来行礼。 “桓恕道长好。” “拜见桓恕道长。” “桓恕道长...” 桓恕看着周围向自己打招呼的百姓,也拱手回礼。 就这样一路到了山下,山下驿站的小吏走过来问道:“大人,要备马车吗?” 娄仿看向了桓恕,桓恕摇头道:“牵两匹马来。” 娄仿也说道:“不要马车,备两匹好马就是。” “喏。” 桓恕与娄仿骑马回到太一观,发现这里早就人来人往,太一观内已是香火鼎盛。 桓恕翻身下马,走到太一观观门前,朝路边巡逻的一名兵士问道:“是大真人在接待香客吗?” 看着一个又一个百姓、一群又一群百姓进入太一观,然后焚香拜神之后又走了出来,这一切是如此的井然有序。 而自己不在观中,那只能是太衍亲自出来接待香客了。 但兵士得回答却又让桓恕吃了一惊,“大真人并未现身,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桓恕满脸疑惑,这太一观除了自己和太衍之外,还有别人吗? 桓恕领着娄仿进入观中,进了观门,穿过照壁与荷花池走廊,便来到了太清殿外面。 他放眼一望,只见太清殿外正有七八人,端端正正得站在殿门前,手中举着清香,在一个小小身影的带领下恭敬的走进大殿。 当桓恕来到太清殿外时,那七八个人又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他们满脸恭敬,手中的清香已经不见了,很明显是拜过神了。 桓恕好奇的走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殿内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是何人?”桓恕朝那个身影问道。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桓恕顿时惊愕,因为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个灵秀可爱的十多岁小孩子。 小孩看着桓恕,上下打量片刻,开口道:“你就是太一观的观主,桓恕道长吗?” 桓恕上前笑道:“正是,你是?” 小孩微微拱手一礼,说道:“我叫方廷,和祖父一起来拜见道长的,只是道长不在,祖父便回去了。我很喜欢这里,所以就留了下来。刚刚来了许多人,他们说要拜神。可是无人指引,显得混乱无章。我看不过,就给他们指点了一些敬神的礼仪。” “哦?”桓恕大为惊讶,朝方廷道:“你还会这些?” 方廷说道:“这有何难?《尚书》《周礼》都有教啊。” 这时建造官娄仿笑着说道:“这位是方翁的长孙,他父亲方淮师从吴郡大儒栖山先生。” 桓恕闻言恍然道:“原来是家学渊源,好,好。” 此时的桓恕再看方廷,虽然只有十岁左右,却站得直,立得稳。面容灵秀,俊眉如剑,清眸如星。 而且他双目灵动之间,泛出点点神芒,端的是个好苗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妖性人情 ‘扑通’ 就在桓恕和方廷说话的这段时间,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突然冲了进来,跪在了桓恕的身后。 桓恕转身一看,眉头顿时皱在一起。 “姑姑?”方廷看到女子连忙走上前来,朝女子说道:“姑姑,你不是和祖父他们回去了吗?” “唉。”大殿门口又传来一声轻叹,方廷抬头看去,只见方龄、费氏、张氏都出现在了眼前。 桓恕转身对娄仿道:“你先去后院见祖师吧。” 娄仿应道:“好,道长先忙,下官去了。” 桓恕点点头,等娄仿走后,桓恕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娇,以及殿外站着的方龄等人,轻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侯见庭说吧。” 然后桓恕俯下身,朝方廷道:“你就在这里帮我接待这些香客,好吗?” 方廷看了自己母亲张氏一眼,随后说道:“我不会。” “你方才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桓恕笑着道。 张氏闻言,立刻上前来到桓恕面前说道:“道长赎罪,廷儿没有闯祸吧,小孩子太顽皮,还望道长不要怪罪。” 桓恕哈哈大笑,摸着方廷的脑袋说道:“没有闯祸,但这孩子,很好...” 随后桓恕对方廷说道:“就像你刚才那样,帮贫道这个忙,如何?” 方廷本就是小孩子,觉得指点那些大人们做事还挺有趣的,而且方才那些大人们也把自己当成太一观里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听他指点。 “好!”方廷点头说道。 桓恕拍了拍方廷的脑袋,然后对方龄等人道:“方翁,请到侯见庭说话。” 方龄点点头,然后让费氏喝张氏扶起方娇,跟在桓恕身后,朝侯见庭走去。 张氏还不停的转过头来,朝方廷打了几个眼色,并告诫道:“在这里不许乱来!不要闯祸!” 方廷‘哦’了一声,然后等张氏走出大殿之后,立刻兴奋的跑到大殿外,等着香客们上门。 侯见庭,桓恕刚刚坐下,方娇就又跪在了他的面前,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桓恕看着方娇,并不趋避她的目光,“你眼底有恨意。” “你拆散我们夫妻,难道还要我敬仰你吗?”方娇看着桓恕道。 桓恕淡淡一笑,“贫道收的是妖,并未拆散他人家庭。” “柳新就算是妖,他也是我的丈夫。”方娇说道。 桓恕摇摇头,道:“人妖非一途,你和他的姻缘,不算。” 方娇冷笑一声,“我与他拜过天地,有天地见证我二人结为夫妻,为何不算?” 桓恕直直的看着方娇,说道:“天地认,我不认。” 方娇气的浑身发抖,“你仗着自己的地位和修为,强行拆散我们夫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桓恕淡然地道:“我再说一次,贫道收的是害人作恶的妖孽,没有拆散别人的家庭。” “我也再说一次,他是妖,也是我得丈夫。”方娇咬牙切齿地说道。 桓恕看着他,“是你丈夫,就可以无端杀人害人了吗?” “他的罪孽我替他偿还,你放了他。”方娇一脸坚定地说道。 “阿娇。” “阿娇!” 方龄与费氏叫了一声,方娇抬手制止了自己的父母,说道:“爹爹,娘亲,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女儿铭记在心,永不敢忘。现在女儿所做的一切,都和你们没关系,也不会连累方家。” “唉!”方龄摇头叹息不已,费氏却又红了眼眶。 “他的罪,你赎不清。”桓恕说道。 “我能赎清!”方娇说道。 桓恕笑道:“那你能活三百年吗?” 方娇猛然一怔,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闻到:“什么?” 桓恕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年!奉大真人敕令,柳新害人作恶,罪孽深重,已经被镇压在雷峰塔中,期限为三百年。他若能在这三百年内赎清自身罪业,方能释放出塔。” “什么?!”方娇闻言,霎时如遭雷击。 随后方娇整个人都呆呆的跪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三百年...三百年...这么久么...三百年...” - 乌盘与章符被桓恕打回原形,受了重伤。 胡晏将两人本体放在紫晶床上为其伤,此时终于将二人体内重伤治愈,然后睁开眼睛,收功起身。 “义父。”石蛮走上前来叫道。 胡晏瞥了石蛮一眼,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二和老四受这么重的伤,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义父为何不杀了那道士?”于忝极为愤慨的问道。 胡晏淡淡地道:“你懂什么,那道士背后明显还有人,只是我这些年在水府修行,久未接触外界妖魔,不知这钱塘县又来了什么高人?” “管他什么高人,敢伤二哥和四弟,我就跟他们不死不休。”于忝怒吼道。 胡晏目光落在于忝的身上,轻轻一笑,道:“你敢走出水府大门一步,就试试看。” 于忝一怔,随后怒气冲冠,眼睛都变得一片通红。 但他最后还是不敢挑战胡晏的威势,转而化作一声长叹,转身盘坐下来,不再说话。 “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欺凌吗?”石蛮看着胡晏说道。 胡晏摆摆手,“等我大事一成,就再也不必如此憋屈了,现在,就再忍忍吧。” 说着,胡晏有些疑惑地道:“方才外间似乎有一道雷鸣,你听见了吗?” 石蛮点头道:“听见了。” “哦。”胡晏点点头,“那道雷声有些不同寻常,还是那句话,忍,明白吗?” 石蛮深吸一口气,说道:“孩儿明白,义父。” “嗯。”胡晏笑着对石蛮道:“就你最让我放心了。” 石蛮看着胡晏道:“义父,柳新呢?” 胡晏脸色一沉,漠然道:“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了。” 石蛮的心微微一沉,虽然他也恨柳新,恨他不守规矩,害得乌盘和章符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你是妖,不是人。”胡晏似乎看出了石蛮的心思,道:“妖的心里,不要有那么多的人情,明白么?” 石蛮低下头,缓缓道:“化为人身,又怎能没有人情呢。” 胡晏轻轻一笑,“妖化为人身,是因为人身更利于我们修行。人乃天地灵长,钟灵造化,是天地间最接近大道的事物,所以妖化人形,方能感悟天地,参悟大道。但这不代表你就要和人一模一样,妖有妖性就够了,万万不可有人情,那是你成仙成神之路的羁绊。” 石蛮长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朝胡晏郑重地说道:“我明白了,义父。” “嗯。”胡晏笑着道:“好好修炼,静待时机,等为父大事一成,你们就自由了,天地之大,哪里都能去得。” “是!”石蛮高声应道。 第一百二十章 清波门 方娇再次来到了雷峰塔前,只是这次,她是孤身一人。 雷峰塔前的景色很美,她目光迷离,似乎沉醉在昔日与柳新那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 一阵清风拂过面颊,吹走了她的回忆。 方娇转身走到雷峰塔下,抬头仰望着巍峨高耸的宝塔。 ‘啪’一声轻响,一颗水灵灵的明珠从方娇怀中掉了出来,落到地上滚了一圈。 方娇连忙蹲下,拾起明珠,这是自己与柳新定亲时,那位义父送的珠子,虽然自己只见过他老人家一次。 雷峰塔中,柳新突然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阿娇!”柳新倏然起身,立刻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但是很快,他就被四名身着金甲的天兵天将给拦了回来。 “回去!”天兵朝着柳新大喝一声道。 柳新看着四名天兵,哀求道:“四位上神开恩,外面那人是我妻子,可以让我出去见见她吗?” “不行!”天兵们将手中金锏一挥,断然说道。 柳新闻言,顿时失魂落魄的低下头来。 就在柳新转身回走的那一刻,他听到方娇突然说话了。 “柳郎,我去过太一观了,他说你要被关在塔中三百年来恕清罪业。”方娇目光痴痴的看着雷峰塔说道。 “三百年...”方娇惆怅地念叨着,“柳郎,我们这辈子,恐怕是无法再相见了。” 两行清泪滑落出来,方娇抬起手臂擦了擦,随后笑着说道:“不过柳郎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 “呜....”雷峰塔内的柳新,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而外面的方娇却不知情,只是坚定地说道:“柳郎,我已经决定了,我活不了三百年,但是你可以。所以我要用余生来行善积德,帮你赎清罪孽。两个人一起积累功德,总比你一个人要快。” “不,阿娇,不要...”柳新站起身来,朝外面的方娇喊道。 但外面的声音能传进来,里面的声音却无法传出去。 或者说方娇只是凡人,柳新可以用法术传音,但塔外的人也必须要会法术才能听得到。 方娇握紧明珠,笑着道:“柳郎,你要在塔中专心悔过,为妻也会在外面行善积德的,用我这一生,换你能早十年出**塔,也值得。” 柳新来到门口,朝四名天兵哭求道:“求求你们,让我再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好吗?” 天兵们面无表情,满脸威严地道:“不行!” 柳新闻言,顿时怒吼道:“你们难道就如此无情吗?” 说罢,柳新猛地朝门口冲去,想要冲出雷峰塔。 ‘嗡’ 一名天兵手中金锏亮起一道金光,随后他上前一步,用金锏将柳新打飞了回去。 柳新瞬间倒飞回去,重重的砸落在地,然后墙壁上刻绘的六丁六甲神符放出一道金光,将柳新镇压下去。 “七情六欲,入塔即无。”天兵看着地上被镇压的柳新,冷冷地说道。 - “这时圣湖的景色,真乃天下绝美。”桓恕跟在太衍身后,看着水波澹澹、波光粼粼的西湖说道。 太衍负手走在长满柔软青草的河堤上,看着河堤边整齐排列的柳树,道:“这河边垂柳倒是不错。” 桓恕道:“听县令说,是钱塘县的百姓栽种的,围绕整个时圣湖栽了一圈柳树。” 太衍放眼一望,西湖碧波无尽,两岸垂柳飘飘。 那些在风中飘扬的柳枝,就像是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正在河边翩翩起舞。 “若能长生不老,这世间美景,岂不就能看个够了。”桓恕感慨地说道。 太衍听了桓恕的话,笑道:“秦皇汉武,也是这么想的。” 桓恕道:“可是他们不仅仅只想看够世间的风景,还想看够世间的美人,享够世间的富贵。” 桓恕话音方落,远处河堤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转头望去,只见县衙主薄骑马飞奔而来,当他看到站在河堤上的桓恕与太衍时,连忙勒马止步。 “吁!”主薄勒住马儿,翻身下马,然后来到太衍面前,抱拳拜道:“大真人。” 太衍笑道:“你是来见我的吗?” 主薄应道:“是的,县尊说太一观虽已建好,但此地并无名号,还请大真人为此地赐名,以后也好录入舆图典章之中。” 太衍道:“如此小事,只需派遣一小吏来便可,你身为县衙主薄,公务缠身,还来烦劳这等小事,实是不该。” 主薄说道:“大真人训斥的是,下官记住了。” “嗯。”太衍点点头,然后转身将目光看向西湖之上。 随后,太衍说道:“看这时圣湖天水澄澈,碧波涟涟。万顷浪涌,清波卷卷。又有两岸垂柳,好似环廊门拱,庭榭悠悠,嗯...这里就叫...” 主薄连忙倾耳细听,只听太衍道:“以后这里就叫‘清波门’吧。” “清波门?”主薄连忙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桓恕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抚掌道:“清波门,太一观,好,好。” “此名甚美。”主薄也连连赞叹道。 太衍看了主薄一眼,笑道:“休要恭维贫道,我可不会给你升官。” 主薄摇头道:“大真人明鉴,此名确实是好。” 太衍闻言,问道:“那你说说,好在何处?” 主薄想了想,拱手道:“大真人容禀:碧水跃金鳞,渺渺柳色青。何当问君子,依依水中人。凝虹照霞壁,苍梧拢残昏。阁台风烟紫,潆绕清波门。” 主薄说完之后,便恭身道:“如此景象,岂不美哉?” 太衍哈哈大笑,点头道:“美,美,难得你有如此佳兴,为这清波门凭添了一分清美。” 一旁的桓恕回味着那后半段:“凝虹照霞壁,苍梧拢残昏。阁台风烟紫,潆绕清波门。” “好,真好。”桓恕这几年跟在太衍身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粗陋不识礼数的游侠,此时对于主薄的这首诗,也是极为赞叹。 主薄摆手道:“大真人、桓恕道长,过誉了。” 随后,主薄说道:“既然大真人已经为此地取名为清波门,那下官便先回去复命了。” “好。”太衍点头说道。 主薄对着太衍揖拜之后,便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朝着钱塘县城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马家之劫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建武二十五年。 三月的南方已经开了热了起来,但汉帝国的都城洛阳早晨却依旧寒凉。 这天,一骑快马飞奔进入洛阳城,朝着建威大将军的官邸而去。 建威大将军耿弇此时正在官邸内与众人商议南方军事,去年,南方武陵郡的五溪蛮蛮人暴动,武威将军刘尚前往剿灭,结果因为贪功冒进,导致全军覆没。 时年六十二岁的伏波将军马援不顾年迈,坚决领兵出征。 马援领兵道武陵郡之后,一战便大败蛮兵,蛮兵四散逃入深山之中,然后扼守各处山隘关口,蛮兵据高凭险,紧守关隘。因为水势湍急,又兼蛮兵只守不出,所以汉军寸步难进。 加上天气渐热,酷热难当,大批汉军士兵都得了暑役病死,就连马援也染上了重病。 “是否要增派援军呢?”一名将军对耿弇说道。 耿弇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大殿内的众人见耿弇不说话,也都安静的等待着。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来人传报,“武陵郡有急报送来。” 耿弇抬起头,道:“传。” 然后一名羽林郎官捧着一封急报,进殿后立刻单膝跪地说道:“启禀大将军,牟平侯有军情禀奏。” 在场的众人微微一怔,牟平候?不是马伏波的军报? 这个牟平侯正是建威大将军耿弇的弟弟耿舒,此时他上来急报,难道是有什么大事? “呈上来。”耿弇连忙说道。 羽林郎官将急报送上,耿弇打开一看,顿时颇为惊疑。 因为上面并不是什么紧急军情,而是一封告状的信,大意就是说,伏波将军马援不听自己的意见,率领大军进入壶头关,结果被困在壶头关内,粮草也开始不继,更可怕的是军中役疾开始蔓延,已经有 许多士兵病死,请求大将军上报朝廷,速做决断。 耿弇看完信件内容后,叹息说道:“马伏波轻进壶关,如今内外交困,大军危在旦夕。” 然后耿弇将手中信件传递下去,众将看过之后,纷纷说道:“此事应早奏陛下。” “嗯。”耿弇点点头,然后起身道:“备车,去南宫。” 南宫御殿之中,刘秀听着耿弇的奏报,说道:“当初你弟耿舒与马援同上两道奏章,耿舒说兵进充县,马援说兵进壶头关,后来朕采纳了马援的意见,如今大军被困,大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置?” 耿弇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为今之计,应当立即做出决断,是否要退兵休整。” 刘秀沉思片刻,道:“我等身处洛阳之内,不知前线之事如何,马援如今还未有奏报上来,朕实在难以决断。” 耿弇闻言,说道:“陛下,不妨派遣一人前往壶头关巡查军情,然后再做处置。” 刘秀点头道:“好,就如此办,另外,命武陵郡郡守筹备粮草药石,送往大军驻处,不得贻误。” “喏!”耿弇恭身应道。 当天,刘秀便派出了虎贲中郎将梁松去问责马援。 但当梁松赶到壶头关驻军大营时,发现营中一片素缟。 伏波将军马援,已经病死了。 梁松看着马援的尸体,眼中竟露出些许的快意来。 原来这梁松和马援是有旧怨的,当初马援为了告诫侄子马严、马敦,信中举例了梁松等人不端正的事情,这封信的内容后来被人呈给了皇帝刘秀。 于是刘秀大怒,招来梁松和窦固,对他们严加责备,并且还把马援的信给他们看,二人吓得连连磕头谢罪,额头撞的流血不止,刘秀这才放过了他们。 从此,梁松便私底下怨恨起了马援。 此次受命巡查,他就起了给马援难堪的心思,但此时看到马援已死,他在内心畅快的同时,又起了歹念。 梁松巡军三日,返回洛阳,在向朝廷禀奏马援已死的消息之后,还向皇帝状告马援:自恃功高,不听良谏,而且轻敌冒进,以致大军损伤惨重。更说他私收蛮兵珍宝贿赂,败坏大军,图谋不轨。 而且此时马武、侯昱等人也上表奏,说马援曾经的确运过一车珍惜之物回来。 刘秀看完梁松以及众人奏章之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收回马援新息侯印绶,并且命有司捉拿马援家人问罪。 扶风太守左茂贤收到朝廷诏令,让他捉拿马援全家,入狱问罪的时候,还是一脸惊愕。 随后他便从京中好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缘由,他招来太守府的一众官员,说道:“那梁松与马伏波本就有旧怨,这定是那梁松诬告马伏波,以致圣上大怒。” 扶风郡长史道:“那我等当如何是好?” 左茂贤沉思片刻,说道:“先按照诏令,将马伏波家人收入牢中,但不要立刻送往洛阳,等圣上气头一过,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长史听完,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掌管扶风军事的都尉站出来说道:“马伏波的孙女不是嫁给了大真人的弟弟吗?此事若是大真人出面...” “可大真人如今去了南方,消息往来最快也要三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左茂贤说道。 “但大真人的弟弟如今就在洛阳太学读书...”长史说道。 左茂贤一怔,随后立刻道:“好,我立刻写信给他。” 但左茂贤刚刚拿起毛笔准备在绢帛上写信,太守府便迎来了廷尉府的右监。 廷尉府的左右监是专门负责捉拿的官员,所以他的到来,就是负责捉拿马援的家人。 马寥正在院子里散步,这一大早上他的眼皮一直在跳,而且心绪也十分焦虑,不知是为何。 马防从屋中走了出来,迎面就看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马寥。 他上前叫道:“兄长。” 马寥看到马防,笑道:“是江平啊。” 马防点点头,道:“兄长心里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早上到现在,就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马寥说道:“不知为何,为兄今早起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而且心里也十分焦躁,难道是有事发生?” 马防闻言,有些奇怪地说道:“不瞒兄长,我早上也有些心绪不宁。” 就在二人说话间,突然门口一声巨响,马府的大门瞬间被推开。 然后五六百名汉军冲入马府之中,见人就抓。 一时间整个马府内外乱作一团,马寥与马防连忙朝前院走去,但刚出院门就被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士给按在地上。 马防力气大,用力挣开按住自己的三名兵士,然后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陛下有旨!”一声高喝从门外响起,随后一名身着朝廷官服的使节高举诏书,在太守左茂贤以及长史、都尉等人的陪同下走进了马府,来到马寥、马防二人面前。 马防听到皇帝有旨,立刻跪了下去。 随后只听使节展开诏书,宣读道:“查,马援自恃功高,轻敌冒进,致使大军损伤惨重。且私收蛮兵贿赂,败坏大军,贻误军机,图谋不轨。陛下令,收回马援新息候印绶,命廷尉府即刻逮捕马援全家,入狱问罪,此令!” “什么?”马寥、马防听完后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马防起身高喊道:“这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图谋不轨。” 马寥也满脸惊惶的看着使节和左茂贤道:“不,这是诬告,冤枉啊!” “陛下明查,这一定是诬告。” “冤枉,冤枉啊!” 且不说轻敌冒进,收受贿赂、败坏大军的罪名如何,单单一个‘图谋不轨’就能让马家灭族。 马寥、马防如何能接受这无妄之灾,当即高声喊冤。 但那使节无动于衷,只是扬动着手中诏令道:“这是陛下明诏。” 马寥、马防脸色一白,顿时满脸的绝望之色。 很快,马府所有家眷全部被抓了起来,无一遗漏。而且马府也被查封,等待日后抄家。 然后马寥、马防极其他们的妻儿子女也全部被打入扶风牢狱之中,但何时送往洛阳,却被左茂贤给压了下来。 左茂贤苦苦劝说廷尉府右监以及朝廷使者宽延几日,两人看在左茂贤的面子上,宽限了十日之期。 于是左茂贤趁着这十天时间,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往吴郡给太衍,一封送往洛阳给陈景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办法 “马氏绝矣。”梁松听说刘秀已经下令将马援一门老小全部捉拿时,非常高兴地说道。 而身旁却有人提醒他,说道:“马援有一女,可是现在的太子妃。” 梁松闻言,笑道:“女子不足为虑,况太子无势,难以左右陛下决断。” 梁松说的不错,他看问题也很准。 和开国皇帝刘秀比起来,刘庄这个太子就逊色了许多。 正如梁松所言,刘庄知道马援刚刚身死,家人就被抓起来后,立刻进攻面见刘秀为马氏一门求情。 但刘秀一句‘汝欲教我为天子乎?’,吓得刘庄当即磕头请罪,最后被刘秀灰溜溜的骂出了皇宫。 汝欲教我为天子乎?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难道你要教我怎么做皇帝吗? 刘庄回到太子宫后,哭的双眼红肿的太子妃马氏立刻跑了过来,朝刘庄问道:“陛下之意若何?” 刘庄有些惭愧的看着自己的发妻,摇头道:“陛下之意已决,要将马氏一门老小论罪。” 马氏听完,差点就晕了过去,还好身边的给宫女扶住了她。 马氏悲伤不已,看着自己的夫君刘庄说道:“我父亲为大汉南征北战,履立大功,如今尸骨未寒,竟因为小人谗言就祸及满门。既然如此,当请陛下将我也打入牢狱,一并治罪。” 刘庄抱住马氏,道:“你这又何苦。” 马氏绝望地说道:“我父母兄弟惨遭横祸,我却不能解救他们,我还有什么脸面和意义独活于世。” 刘庄眉头紧皱,但也不住的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到了现在,三公九卿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情,还有什么办法?”马氏悲戚地说道。 “殿下。”这时,太子太傅桓荣走了进来,看着刘庄抱着马氏,转身正要回避。 刘庄却一眼看到了桓荣,连忙叫道:“老师留步。” 桓荣停住脚步,但却没有转身。 马氏看着外人在此,也止住哭泣,擦干眼泪之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刘庄走到桓荣前面,桓荣拱手拜道:“殿下。” 刘庄道:“老师,我妻家之事,可曾知道?” 桓荣说道:“这几日沸沸扬扬,我如何不知?” 刘庄连忙问道:“老师可有良策解救?” 桓荣摇摇头,道:“没有。” 刘庄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桓荣,道:“不是吧,老师往日遇事,都会思虑一二才下决断。眼前之事老师说的如此果断,恐有内因。” 桓荣目光直直的看着刘庄,道:“殿下,陛下此举,难道殿下真心不懂吗?” “嗯?”刘庄疑惑的看着桓荣,“请老师赐教。” 桓荣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刘庄看了马氏一眼,然后对着桓荣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来到前殿,刘庄朝桓荣深深一拜,道:“请老师赐教。” 桓荣扶起刘庄,道:“殿下,陛下此举,其深意便是要消弱马氏势力,无论是今天的马氏,还是将来的傅氏、亦或是窦氏、耿氏...都会如此。” “为什么?”刘庄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的功臣,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桓荣淡淡地道:“很简单,陛下要消除这些世家门阀的力量。” “伏波将军在时,陛下自不会起此念头,此时伏波将军已死,再加上有梁松告状,且不说罪名是真是假,就足以让陛下顺势而为的动手了。”桓荣缓缓地说道。 刘庄愣在原地,最后呆滞地说道:“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桓荣点头道:“不错,没有办法。” 刘庄忽然心头一亮,说道:“父皇之意,难道那些三公九卿就看不出来吗?” “若是耿家没有参与其中,他们或许能看出来,但大将军耿弇和其弟耿舒也参与进来,就迷惑了那些功勋大臣,这也是陛下为什么要如此迅速的捉拿马氏一门老小的原因。”桓荣说道。 刘庄听后,连忙拉着桓荣道:“若是老师以此去说服公卿大臣们,让他们一起出面为伏波将军家人求情,可否?” 桓荣摇摇头,道:“若如此,则殿下太子之位不保,臣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庄闻言,脸色一白,踉跄的后退两步,颓然道:“既如此,伏波将军一门老小,无救矣。” 桓荣看着刘庄,微微一拜,道:“臣告退。” 刘庄呆呆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反应过来,桓荣摇摇头,转身便走出了大殿。 可是刚走出大殿,桓荣迎面就碰见了太子妃马氏。 只见马氏用匕首架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目光坚毅的看着桓荣道:“先生号为大儒,智多谋广,我不信先生没有办法救马家一门老小。” 桓荣见马氏如此,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娘娘切莫自伤。” 马氏看着桓荣道:“我只求先生赐下良策,救我家人,否则我当即在先生面前刎颈而死。” 说罢便要自刎,桓荣大惊,连忙抬手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两旁的宫女侍卫们也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的劝说。 此时闻声走出来的刘庄也看到这一幕,他连忙走上前来,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然后朝桓荣拜道:“请先生赐下良策,孤日后定不敢忘先生之恩。” 好了,桓荣等的就是刘庄的这句话。 他今天来本就是想要献策救马氏一家的,但是这件事牵扯到刘秀的大事,而且这件大事和整个刘氏江山都有莫大的关联。 所以刘庄不表态,他是不会说的。此时刘庄表态,他便可以说了。 但桓荣十分谨慎,也没有明说,而是对着马氏道:“臣听说娘娘有一个侄女,名叫‘马姜’,嫁给了如今正在洛阳太学读书的广德郎,好,好啊。” 说罢,桓荣迈步绕开马氏,径直离去了。 也许是心系家人,而且太过急切,马氏没听出桓荣话里有话,还以为他说了一些没必要的废话来敷衍自己,当即就赌气要自刎而死。 但刘庄经常跟在刘秀身边处理政务,对于这种隐晦的点拨瞬间就听了出来。 “慢!我有办法了。”刘庄看着马氏的动作,连忙高呼一声道。 马氏眼睛一亮,立刻止住动作,刘庄立刻上前,将马氏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 马氏紧紧的盯着刘庄,明亮的眼睛里满含着希望道:“殿下,你有办法了?” 刘庄点点头,道:“方才老师已经说了,你的侄女马姜嫁给了正在太学读书的广德郎。” 马氏闻言,顿时无比失望,道:“那广德郎不过只是一个太学生而已,如何能救我家人?而我那侄女,她能逃过一劫不被抓捕入狱就是好的,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刘庄轻声道:“你忘了广德郎的哥哥是谁了吗?” 马氏皱眉说道:“广德郎的哥哥,不就是....” 突然,马氏混乱的思想一下子豁然贯通,整个人仿佛焕发新生一样。 “广德郎的哥哥,是护国大真人!!!”马氏惊呼一声,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夫妇 高密候府,身为当朝太傅的邓禹正坐在厅堂上养神,其长子邓震在一旁服侍。 邓禹喝了一口参汤,目光落在汤水上,眼睛里泛起一丝疑惑。 邓震抬头望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开口问道:“要说伏波将军收受贿赂,此事也许可信,毕竟谁都知道去年他往自家运了一车珍宝回来。” “可要说他私通蛮兵,败坏大军,图谋不轨,就有些让人难以置信。”邓震缓缓说道。 邓禹点点头,“的确如此,只是如今马文渊已死,就什么都说不好了。” 邓震问道:“难道陛下真要将马氏一门灭族吗?” 邓禹眉头一抖,身上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虽然他和马援同朝为官,且没有多少交集,关系也说不上多好。 但是作为一起与当今陛下起兵打江山的同僚,马援死后的下场,依旧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和威胁。 而邓震此时也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道:“陛下莫非欲效太祖高皇帝故事?” “慎言!”邓禹连忙呵斥一声,然后抬头朝厅堂四周看了一眼,对那些家仆道:“谁要是将这句话传出去,哼!” 仆人们连忙下跪表忠心,“侯爷请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退下。”邓禹挥手道。 仆人们飞快起身退了下去,有些话你让他们听,他们就不敢听。 尤其是在这种高官豪门之家,那是听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丧命的。 太祖高皇帝,就是大汉的第一代皇帝刘邦。 刘邦庙号太祖,谥号高皇帝,所以叫做‘太祖高皇帝’。 汉高祖这个称呼,只不过是司马迁为了方便,将太祖高皇帝进行了一个简略,写成《史记-高祖本纪》,于是变成了今天这个叫法。 但必须值得注意的是,刘邦庙号汉太祖,谥号为‘高’。而不是庙号为汉高祖,这样理解就错了。 而邓震说今上欲效太祖高皇帝故事,太祖高皇帝还能有什么故事,无非就一个,杀功臣。 但从史书上看,刘邦杀的也没几个,相比一千多年后的那个明太祖,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至少刘邦之前的皇帝、诸侯王是不杀功臣的,比如秦始皇就没有杀功臣。 所以刘邦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功臣,就被儒官书生们大肆渲染。 无非是就连秦始皇那么残暴的皇帝都不杀功臣,刘邦却杀了好几个,就这样一直传到今天,所有人都知道刘邦杀功臣杀的厉害,但只要仔细看看史书,就知道他并没有杀多少人。 无疑,邓禹等人也都是相信这个传说的。 邓禹喝退家仆之后,朝邓震道:“切记慎言。” 邓震也知道刚刚自己话有多危险,连忙点头应道:“孩儿知错了。” 邓禹点点头,然后说道:“我觉得不是如此,马文渊之事,是有前因的。他很早就得罪了梁松与窦固,现在又有建威大将军插手进来...” “梁松和窦固还好说,只是建威大将军插手此事又是为何?”邓震问道。 邓禹缓缓说道:“应该是为了其弟耿舒,前次陛下问及出征五溪蛮的策略时,马文渊与耿舒都有上表,只是陛下采纳了马文渊的意见。如今大军困在壶头关,死伤惨重,而马文渊又病死...所以...” 邓震似乎有些明白了,此事本来就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邓禹对邓震说道:“你且看着,等此事过后,耿舒便会以主将的身份挂帅出征五溪蛮。” 邓震沉默了下来,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各大功臣家族一旦跟随皇帝平定江山之后,就会为自己的家族谋取更多的利益。 这次马援之死,就是一个开端。 想到这里,邓震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苍老的父亲,这一刻他无比的恐惧,害怕自己的父亲一走,邓家也陷入此等险境。 似乎看出了邓震内心的想法,邓禹笑道:“现在各位大臣都还没有出声,应该和我们一样,在静观事态变化。马文渊之事陛下已经下了决心,想要扭转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做。” “什么事?”邓震问道。 “救下马文渊的一族老小。”邓禹说道。 邓震问道:“只救伏波将军的家人?” “对,不过这件事我们不能先开口,要等一个契机,等别人先开口。”邓禹说道。 邓震似乎有些不明白,“不为马伏波澄清罪名,不为他求情,只救他的家人,这可以吗?” 邓禹肯定地道:“只有这样,那些公卿大臣们才能和我们站在一起。” “为什么?”邓震问道。 邓禹说道:“因为他们都明白那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邓震明白了,马援死,因为他生前的过错,皇帝将其论罪,但如果可以保全其家人,就是一种成功,至于马援是真的有罪还是被冤屈的,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让马援被灭族。 道理很简单,今天马援死了,因为被人告状就要祸及全家,那以后邓禹死了,邓家也会遭殃。 恶头不能开,所以邓禹才说只有这样那些功臣们才会和他站到一起为马氏族人求情。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傻子,马援已经死了,为他请求洗冤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就是尽量保全马氏族人。 他们既是在保全马氏族人,也是在为自己家族着想。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先例,就会泛滥开来。 这就是孔子说的: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只是这第一个站出来为马氏族人说话的是谁,邓禹不知道,他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 陈景武拨开竹帘,走进了小小的阁楼中。 阁楼中一个柔弱而又挺直的身影坐在桌前,陈景武静静的走上前去,在她身后悄悄看了一眼。 只见她双手捧着一卷竹简,展开了只有小小一节。 而她的目光根本不在手中的竹简上面,而是落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就那样直楞楞的发着呆。 这时,一名侍女从外面走进阁楼中,一眼就看到了陈景武。 她来到陈景武的面前,正要行礼,却被陈景武给拦住了。 这名侍女正是陈景武妻子从马府带出来贴身婢女,淡竹。 只听淡竹低声道:“夫人已经捧着竹简,在这里枯坐半晌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豁然 淡竹的声音惊动了呆坐的马姜,她连忙放下手中竹简,起身说道:“是夫君回来了吗?” 陈景武微微一笑,上前抓住马姜的柔荑,说道:“夫人,在看什么书?” 马姜转过身,看着陈景武俊秀的面庞,淡淡一笑,道:“《老子》,夫君今日学业繁重吗?” 陈景武摇头道:“还好,夫人,看到老子第几章了?” 马姜微微一怔,随后转身看着桌上只展开一点点的竹简,苦笑道:“一章都没看完。” 陈景武点点头,然后问道:“夫人今天好像有些不高兴?” “没有,没有,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坐一下就好。”马姜强笑一声,朝陈景武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走来一名婢女,说道:“郎君,门外有一位公子想要见郎君。” 陈景武说道:“好,你先将他带到客厅,我马上就来。” “喏。”婢女柔柔的应了一声,然后便离去了。 陈景武又转过身来,朝马姜道:“夫人,你先歇息,为夫去去就来。” “好。”马姜柔声应道。 等陈景武走后,婢女淡竹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朝马姜说道:“夫人,你为什么不把家中的事情告诉郎君?” 马姜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夫君他孤身一人来洛阳读书,上无靠山下无权势,就算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他的烦恼而已,又能怎么样呢。” “那也能多一个人想想办法啊。”淡竹焦急地说道。 马姜摇头道:“我嫁入陈家,便与夫君一体。他现在正是读书求学的好时机,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他的前程。” “难道马府全家数百口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人的前程吗?”淡竹有些不敢置信的朝马姜说道。 马姜眼眶一红,但却没有任何一滴眼泪流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是夫君的妻子,就要先为他着想。况且现在祖父尸骨未寒,全家老小便被抓捕入狱,身为马家的孙女,难道我就不痛心吗?但痛心归痛心,眼下洛阳局势波诡云谲,就连我父母家人都还没有押送到洛阳来。我不能让夫君提前卷入其中,这样会害了他。” 淡竹看着马姜,有些赌气地说道:“奴婢现在知道,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马姜头也不回地对淡竹说道:“你要是敢私自将这件事告诉夫君,我就打死你。” - 陈景武到了自家厅堂,看到坐在里面的那个人,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喜色。 他连忙走了进去,并拱手拜道:“仲升兄,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班超,他如今已是朝廷的侍从官,自从陈景武来洛阳太学就读之后,两人就一直都有联系,而且关系非常亲密。 班超起身,对着面前的陈景武说道:“仲平,你岳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陈景武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有些沉重地说道:“早就知道了,太学虽然地处幽静偏僻的城外,但消息并不闭塞。” 班超道:“嗯,此次梁松诬告伏波将军,其意便是要置马氏一门于死地。我专门请教了兄长,兄长说这件事很麻烦,如果没有各位公卿大臣的帮助,马氏一门老小恐怕凶多吉少。” 陈景武眉头紧皱,道:“我也在想办法,可是我认识的都是一些和我一样的太学生,他们无权无势,根本帮不了忙。” 随后陈景武想了想,说道:“我看,只有亲自去那些公卿大臣的府上拜见了。” 班超看着陈景武,道:“仲平,他们未必会见你,以我之见,还是要请你兄长回来,事情或许还会有一丝转机。” 陈景武摇头道:“兄长他远在吴郡,书信来回都要数月,来不及了。” 班超听了,也叹了口气,随后对陈景武道:“仲平,你放心,为兄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我先走了。” 陈景武颇为感动,对班超说道:“多谢兄长,我送送兄长。” 陈景武送走班超后,回到屋里,看到马姜正坐在榻上休息。 陈景武让淡竹为自己找了一套崭新的衣衫,然后梳洗之后,只对马姜说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离去了。 淡竹见了之后,极其不满地道:“夫人你父母兄弟被捕,独自在家中神伤,他却打扮的跟个新郎官一样去外面潇洒...” “闭嘴。”马姜喝着姜茶,闻言朝淡竹喝了一声。 马姜虽是一介女流,但她的秉性却继承了祖父马援的那种深谋远虑。 父母兄弟被抓,随时都有性命之危,但她却知道,眼下只要还没有被押送到洛阳,就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一线生机在哪里,马姜实在看不透。她虽然心有智谋,但并非朝廷中人,所以很多事情她是看不透的。 想到这里,马姜感到一股极端的烦躁涌上心头。这种家人陷入危难,自己相救却不知从何着手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啪’一声脆响,马姜将手中的陶碗摔到了地上。 陶碗应声而碎,碗里的茶水和陶碗碎片落了一地。 淡竹吓了一跳,却只听马姜轻声说道:“收拾干净。” - 陈景武打扮得俊朗非凡,出门骑着马一路进了洛阳城。 他先是来到了太傅高密候邓禹的府门前,看守侯府大门的仆人听说太学生陈景武求见太傅的时候,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禀。 要知道能进太学的可不是一般人,日后至少都能进入汉帝国朝廷做官的。 所以侯府家仆虽然不会太过重视,但也不敢太过轻视。 不多时,侯府家宰便走了出来,家宰,便是总管侯府一切事务的管家。公卿大夫们家中都有一位家宰,以帮助家主处理家里的繁杂事务。 家宰走出侯府,朝陈景武拱手一拜,然后说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家侯爷这几日偶感风寒,恕不见客。” 陈景武闻言,说道:“太傅身体安好吗?” 家宰道:“就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恙,只是不方便见客,还请见谅。” 陈景武点点头,道:“多谢,烦请代我向太傅问安。” 说完,陈景武便转身离去了。 正如班超所说,这些公卿大臣们的确不肯见他,或者不只是不肯见他,别的人也不见。 因为眼下各家都在静观局势发展,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四处联系,那样只能惹祸上身。 陈景武离开高密候府之后,又来到了广平侯府,也就是前大司马吴汉的府邸。 只是大司马吴汉早在建武二十年就病逝了,如今的广平候是吴汉的长子吴成。 陈景武下马来到府门前,恭谨地朝门前家仆道:“烦请通禀一声,太学学子陈景武,求见广平候。” 门前家仆看了陈景武一眼,也不说话,随意的点点头便转身走进了府中。 不多时,广平侯府的家宰便走了出来,他瞥了一眼陈景武,然后说道:“侯爷说了,今日不见客,你走吧。” 陈景武闻言,又问道:“那明日广平候可有空见客?” 家宰摇头道:“也不见。” “后日呢?”陈景武不甘心的问道。 “不见!”家宰高声说道。 “好吧,多谢相告,在下告辞。”陈景武拜道。 最后,陈景武又去了胶东候左将军贾复的府邸,和先前一样,也不见他。 陈景武又去了雍奴侯府、舞阴侯府、阳夏侯府、鬲侯府、颖阳侯府、栎阳侯府、安平侯府....等等等,无一例外,都不见客。 陈景武跑了一天,口干舌燥,腿脚发软,最后只能在街边找了一处凉棚,问店主要了一碗凉茶解渴。 撩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陈景武叹了口气,他今天终于知道求人是有多困难了。 那些人大都知道自己是大真人的弟弟,但在这件事上,不会因为你是大真人的弟弟,就能让他们都听你的。 “陈仲平?”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陈景武连忙起身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丝绸白衫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直视着他。 “你是?”陈景武看着男子问道。 男子抱拳笑道:“在下邓翎,字恒业。” 陈景武一惊,道:“原来是邓待诏,陈仲平拜见待诏大人。” 几年过去,邓翎已经从皇宫侍从郎官升迁为宫门待诏,可以说升迁的是非常之快了。 邓翎朝陈景武道:“我已经跟着你走了一路了。” “哦?”陈景武疑惑的看着邓翎。 邓翎笑着指着路边凉棚道:“坐下说。” 陈景武点点头,然后与邓翎一起坐了下来,又问店主多要了一碗凉茶。 邓翎坐下后,对陈景武说道:“你或许不知,马伏波家里的事情,你现在找我祖父、或者其他的公卿大臣们,都是没有用的。” “敢请赐教?”陈景武连忙说道。 邓翎道:“昨日太子殿下已经去宫里求过情了,但被陛下给骂了出来,据说太子殿下出宫时脸色发白,十分狼狈。” 陈景武脸色一肃,他知道太子的妻子就是马援的一个女儿,也是自己妻子的姑姑。 邓翎道:“就连太子这层关系,都不能动摇陛下分毫,可见陛下要处置马伏波,是决心已定了。各位公卿大臣们,是断然不肯在此时去触陛下虎须的。” 陈景武闻言,无比颓然失望地道:“如此说来,我岳父岳母他们,是没救了吗?要是我夫人知道了此事,我怕她...” 邓翎道:“我来找你,其实除了这些话,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试一下。” 陈景武顿时又来了希望,问道:“是什么办法?” 邓翎说道:“现在满朝文武大臣,唯一能说话的,只有你的兄长,太衍大真人。” “我兄长?”陈景武疑惑道。 “对,太衍大真人地位超然,有他出面说话,陛下定然会听的。”邓翎十分肯定的说道。 陈景武闻言,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我兄长远在万里之外的吴郡...” 邓翎看着他,道:“你忘了太衍大真人的神通法力了吗?就算再远的距离,对他来说也不过眨眼之间。” 陈景武听完,顿时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兄长会法术呢!” 邓翎呵呵笑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景武连忙起身,朝邓翎恭身一拜,道:“多谢恒业兄指点,若我岳丈一家得救,恒业兄功不可没。” 邓翎摆摆手,道:“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快回去想办法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大真人,并请他回洛阳吧。” 陈景武点点头,再次拜谢过后,转身上马就朝自家飞奔回去。 “哎!”店主连忙冲出凉棚,朝着绝尘而去的陈景武吼道:“茶钱没给!!” 邓翎笑呵呵的说道:“不要喊了,我替他给。”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书 陈景武回到家中,立刻给太衍写了一封信,封好信后,马上又出了家门,朝着洛阳城中的一座道观走去。 这座道观与太一观一样,是同一时间开始修建的,名为玉常宫。 虽然规模没有太一观庞大,但却也是洛阳城中一座比较显眼的宫观。 这座道观里面,供奉的除了一些神灵之外,还有在与洛水龙王斗战中陨落的修士。 而这做道观的主人,便是被封为护国道长的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 陈景武进入观中,发现这里已经是人烟沸腾,到处都是来祭拜的洛阳百姓。 他找到一个道童,问道:“三位道长在哪里?” 道童看了陈景武一眼,立时行礼道:“原来是广德郎,三位观主正在后殿清修。” 道童认识陈景武,因为陈景武经常和太学的同窗们来道观中静读,而且这里的人也都知道陈景武的哥哥就是护国大真人太衍。 所以别说这些道童了,就连严懋德三人对陈景武也是十分客气。 “我要见三位道长,不知可否禀报一声?”陈景武对童子问道。 道童放下手中的清香,转身对陈景武道:“广德郎请随我来。” 随后陈景武便跟着道童来到后殿外,道童进殿通禀了一声,然后便走出殿来,对陈景武道:“三位观主请广德郎进去说话。” “多谢。”陈景武对道童拱手说道。 陈景武进入大殿之后,严懋德三人已经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陈景武连忙拱手道:“拜见三位道长。” 严懋德微微一笑,朝陈景武说道:“仲平不必多礼。” 看得出来三人对陈景武十分亲近,就连称呼也是表字,而不是善人、阁下之类的。 陈景武从袖中取出一盒木匣,道:“在下这里有一封信,想托三位道长用法力将其送往吴郡我兄长手中,还请三位道长相助于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钟常伸手接过陈景武手里的木匣,然后朝陈景武笑道:“仲平放心,此事易尔,等酉时金盛,我便用凝金化箭之法,将你的信送往吴郡。” 陈景武闻言,十分感激地道:“多谢道长,来日必当报答。” 众人又闲谈几句后,陈景武便起身告辞,只是在他转身出去的那一刻,眼睛余光却瞥到了大殿的神坛后面竟然藏着一个人。 陈景武不动声色,假装没有看见,向严懋德三人告辞之后,走出大殿转身一拐,便来到了大殿一侧。 他犹豫了一下,窥视他人,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 但是当他听到里面三人称呼那个藏着的人时,便再也忍不住的趴在窗边听了起来。 “梁大人。”不错,那躲在神坛后面的人正是梁松。 梁松既然敢诬告马援,那肯定是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就连陈景武这一环他都想到了,他不是不怕太衍,他也怕太衍插手此事,坏了他的大计。 所以他每天都会来玉常宫中守着,就等着陈景武的出现。 他很明白,如果陈景武想要请太衍回洛阳来,用驿站送信,来往至少三月,如此一来,别说救人,收尸都赶不上。 而唯一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将信送到太衍手中的办法,就是通过玉常宫三位护国道长,用法术将信件送往吴郡。 所以梁松很早就来这里蹲守了,好在,今天终于被他守到了。 “三位观主,这信...”梁松看着钟常手中的木盒,笑眯眯的说道。 钟常淡淡一笑,手中突然腾起一股火焰,然后将木盒烧了个干干净净。 外面的陈景武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听到梁松的话,也知道自己的信可能出了意外。 随后他就听钟常说道:“信已经烧了,梁大人可以满意了吧?” 梁松笑着道:“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钟常笑而不语,吕清道:“梁大人既然满意了,那也该放心了。” 梁松的确放心了,然后他对着三人抱拳说道:“三位观主如此配合梁某,那梁某先前答应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的。” 严懋德眼中闪烁着一缕莫名的意味,他看着梁松道:“但愿梁大人,可不要食言啊。” 梁松肃然道:“梁某对天起誓,决不食言。” “好,我们相信梁大人能做到的,那我三人就静候佳音了。”严懋德笑道。 梁松点头道:“好!” 不久之后,梁松便一脸笑意离开了玉常宫。 而在梁松走后,严懋德淡笑一声,道:“他面堂发黑,血气冲顶,显然是死到临头,却仍不自知。” 钟常冷声道:“还用人间官位来笼络我等,我三人如此修行,还要官位何用?只不过是不想交恶于他而已。” 就在此时,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英伟的身影。 随后,只见陈景武左手按剑,右手握住剑柄走了进来。 他目光朝钟常脚下的那堆灰烬一看,知道这必是自己写给兄长的信件,却被钟常连信带木盒一起给烧成了灰烬。 “仲平。”三人看着陈景武竟然毫不意外,严懋德反而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陈景武快步上前,目光阴沉的看着三人,喝道:“我给兄长的信呢?” 钟常一指地上灰烬,道:“这便是。” ‘呛啷!’陈景武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指着严懋德三人道:“枉我一直将你们当作良善长者看待,想不到你们竟与梁松这等奸贼狼狈为奸。” “仲平,冷静。”严懋德伸手将眼前的剑锋拨到一旁,道:“方才那不过是迷惑梁松而已。” 陈景武眉头一皱,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什么意思?”他问道。 严懋德道:“我等受陛下敕封为护国道长,但也从此受到朝廷辖制。我等不是大真人,没有他那般广大的道法,所以只能尽量不去得罪朝廷中人。” “你们身具法术,还怕那些官员?”陈景武问道。 “我们怕的不是官员,而是陛下。陛下乃紫微星应世,又是人间帝皇。若是陛下对我三人不满,将来我三人连成仙都无望啊。”吕清缓缓说道。 陈景武指着地上灰烬,道:“那这又当如何?” 钟常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么,重新备下笔墨,仲平你再写一封便是,写好之后,我立刻送往吴郡。” 陈景武闻言一怔,随后收起长剑,说道:“当真?” “当真!”钟常点头道。 “好,笔墨在哪里。”陈景武问道。 于是严懋德命道童取来笔墨绢帛,陈景武立刻挥笔疾书,又重新写好了一封信。 这时严懋德三人走到陈景武身边,说道:“仲平,可否再加一行字?” 陈景武疑惑的看着三人,“加什么字?” 钟常说道:“加‘严懋德、钟常、吕清请教大真人五行之法。’” 陈景武闻言,深深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话也不说,挥笔便写了下来,而且还在后面多加了一行:恳请兄长成全。 钟常三人看了,大为感动,然后严懋德挥手便将绢帛上的字迹烘干,然后由钟常施法,变出一支金箭,金箭后尾带着一个小金筒。 将信放进小金筒内,然后施展法术,只见那金箭立刻冲霄而起,化作一道金光穿破云霄,飞往吴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勿 在陈景武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太子宫那边一连来了三拨人,请马姜到太子宫去。 马姜再次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太子宫家丞,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不去。” 家丞脸色一苦,道:“夫人,太子连续派遣三次府上家臣来请夫人前往,试问整个洛阳城还有谁有这等礼遇?” 马姜道:“休说礼遇不礼遇,我那姑姑若是想我,过节之时我定会登门拜访,只是眼下实在不行。” 家丞见自己好说歹说,马姜始终不同意前往太子宫见自己的姑姑。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又不能对马姜发火。 一来马姜是太子妃的亲侄女,二来马姜是大真人的弟媳,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见自己的姑姑,何必等到过节呢?不是随时都可以的吗?而且长辈相邀,岂有不从之理呢?”家丞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马姜摇摇头,坚持自己的意志,道:“你回去告诉我姑姑,就说我已嫁入陈家,一切都以陈家的利益来考量,希望她能理解。” 家丞闻言,脸色一变,他已经想到当太子妃听到这句话时会有多么暴怒了。 一盏茶之后,太子宫家丞带着随从一脸疲惫的从陈景武的府中离去了。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说服马姜,已经准备回去迎接太子殿下的严惩了。 当众人回到太子宫,向焦急等待的太子与太子妃禀报之后,太子刘庄大怒,对着家丞等人骂道:“废物,废物!” 众人连忙跪下请罪,刘庄脸色铁青地道:“孤堂堂大汉太子,连请个人都要看人脸色吗?” 而太子妃马氏更是阴沉着脸,手指抓着茶盏用力捏着,指节都已经开始发白了。 ‘碰’马氏将茶盏往案上一放,起身说道:“她既然不来,那我就亲自登门去见她。” 刘庄脸色一变,道:“岂能如此?你是孤的正妃,怎能屈身去见他人?” 马氏低声道:“我要去看看这个忘恩负义,背弃家族的混账,看她还有没有脸见我。” 刘庄脸色异然,目光朝左右一看,然后上前拉着马氏的手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 黄昏的清波门安宁静谧,西湖堤岸上的柳树在清风的吹拂下缓缓摆动着柳枝。 而平静的湖面不时泛起一道道轻波,水波的哗啦声混合着风声环绕在太一观的四周。 桓恕正送走了最后一个来拜神上香的人,突然他心有所感,抬头朝天上一看。 只见一道金光瞬间飞落下来,桓恕立刻抬手打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冲霄而起,在半空中便缠住那道金光。 然后桓恕将其猛然拉下,最后那白光抓着金光落入桓恕手中。 “咦?金箭传书?”桓恕眉头一皱,从金箭尾部的小金筒内取出帛书。 等他展开帛书,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顿时大惊。 “不好!”桓恕拿着帛书,立刻转身朝后院飞掠而去。 到了后院,他来到太衍云房外,叫道:“祖师,洛阳有金箭传书。” “进来。”太衍的声音缓缓传出小屋。 桓恕推门进去,看到太衍正盘坐在玉榻之上,说道:“是玉常宫的金箭传书?” 桓恕一怔,道:“祖师,您已知道了?” 太衍道:“马氏今日之劫,贫道早在数年前便知道了,所以早做了安排,不必担忧。” 桓恕闻言,顿时佩服不已,然后看着手中帛书道:“那这信...” “回信给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也不用写什么文字,将此功法传书给他们便可。”太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本功法,并朝桓恕说道。 桓恕上前接过功法,看了一眼功法的名字《大五行真诀》。 “那仲平公子呢?”桓恕问道。 太衍笑道:“回四个字给他:勿急勿躁。” 桓恕应道:“喏。” - 次日清晨,玉常宫的三人便收到了桓恕传回给他们的书信功法。 “《大五行真诀》!”当严懋德三人看到眼前的功法时,纷纷激动的难以自持。 人间富贵算什么?权势滔天算什么?都不如成仙来的实在! 三人当即回到静室中研习《大五行真诀》,从早上一直到中午,从中午一直到晚上,三人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学习的非常投入。 一直到深夜时分,三人才从《大五行真诀》的基础篇中醒转过来。 “妙,妙啊。”严懋德抚掌慨然道。 钟常说道:“大真人果然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这《大五行真诀》与我三人的五行法术完美契合,简直就是为我们天造地设的一般。” 吕清也无比感叹地道:“有此功法在,我三人成仙可期啊。” “哈哈哈哈!!” 三人瞬间大笑起来,但笑过之后,他们才想起还有给陈景武的信件。 于是三人收起《大五行真诀》,然后将剩下的那封信件拆了出来。 三人一看,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勿急勿躁。 “这...”吕清有些疑惑,“大真人这时何意?” 钟常沉思道:“大真人既没说何时回洛阳,也没说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严懋德道:“很简单,大真人对马氏一事,恐怕早有安排了。” 二人一听,颇觉有理,“大真人法力高深,提前看出马氏遭劫,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严懋德点头道:“这《大五行真诀》你们也看了,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门。大真人对我等如此宽厚,我等也不可让大真人失望。” 钟常微微一怔,看着严懋德道:“你想去为马氏求情?” “不。”严懋德摇摇头,道:“我等去求情,陛下肯定会心生嫌隙,不仅毫无用处,还会惹得陛下不快。” “那你的意思是?”吕清问道。 严懋德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保护好大真人的家人便可,依我看来,大真人如果真有什么安排,肯定就在仲平身上。” 钟常眼睛一亮,“明白了,大真人让仲平勿急勿躁,意思是告诉仲平,时机还未到。时机一到,他就可出面去解救马氏一族?” “不错。”严懋德点头道。 “好,那就听你的,我三人就轮流保护陈仲平一家人。”吕清说道。 “嗯。”严懋德与钟常点头应道。 第三日,陈景武来到了玉常宫。 严懋德三人将太衍的信送到了陈景武手上,陈景武拿着一看,顿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严懋德三人。 “就这四个字?”陈景武问道。 严懋德三人点点头,道:“就这四字,下面有大真人的印名。” 陈景武仔细一看,的确有太衍的印名,这个印名是太衍用法力烙印上去的,根本不能仿制,太衍离开前就对陈景武演示过辨别之法。 “这...兄长是何意呢?”陈景武有些迷茫的问道。 然后严懋德三人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陈景武,陈景武一听,将信将疑道:“果真如此吗?” 吕清说道:“仲平,既然大真人已经知晓此事,就无须在担心,按大真人说的做便是。” 陈景武紧皱眉头,听了吕清的话以后,想到自己求了那么多公卿大臣的家也没有任何用处,现在兄长也让自己勿急勿躁,看来只能这么做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景武拿着太衍的信回去了,而严懋德三人却开始暗中保护起陈景武来。 转眼就是七日之后,扶风太守左茂贤压的十日之期已过,廷尉府右监立刻开始与朝廷使节一起,带着军队押送着马氏一族老小离开了关中,前往洛阳。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行 “你真的要去吗?”杨氏抓住陈窦的手问道。 陈窦说道:“对。” 杨氏担心地道,“还是不要去了吧...” 陈窦摇头说道:“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现在他们躲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杨氏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陈窦道:“他们躲着我,是怕受牵连。我们真要是因为和马家的姻亲关系受了牵连,你在屋子里躲着也没用。” 杨氏叹了口气,忽然抬头看着陈窦说道:“就不能...不能让仲平休了马姜么...” 陈窦脸色一凝,转头看着杨氏,道:“你就这么怕吗?” 杨氏低声道:“我...我这不是为仲平着想么...” 陈窦冷哼一声,“仲平要是知道你有这想法,非得羞死不行。” 杨氏抬头说道:“那万一仲平被她连累呢?” “那也不能因为这事就休妻,马姜嫁给仲平之后,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因为她娘家的人被朝廷抓捕,你就要休了人家躲灾。不说以后父老乡亲怎么看我们,你让仲平以后怎么在人前立足?”陈窦微怒道。 杨氏啐了陈窦一声,说道:“男人就是太顾及脸面。” 陈窦沉声道:“这个脸面必须顾,这种话你以后永远也别再说第二次了,免得让人笑话我陈家。” 杨氏不再说话,陈窦背起行囊道:“亲家他们大后天出函谷关,我去送送他们,也许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杨氏抬头看着陈窦,轻柔的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道:“早点回来。” 陈窦拍了拍杨氏的手,道:“嗯,放心吧,没事的。” 函谷关前风凛冽,囚车嵬嵬夕阳斜。 函谷关官道两旁站满了行人,他们目光看着一辆辆囚车被马拉着往关门而去。 囚车中上至六十多岁的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任何的遗漏。 一个正当强盛的帝国,其强大的国家机器是普通人无法想像的。 道旁百姓没人喧嚣,也没人说话,甚至连扔烂菜的人都没有。 他们静静的看着,眼中没有憎恨,也没有恐惧。 这是伏波将军的家人,伏波将军马援,是无数大汉子民心中的英雄。 他辅佐当今陛下平定天下,在年迈之时,本该呆在家中颐养天年,仍然请缨东征西讨,西破陇羌,南征交趾,北击乌桓,最后官至伏波将军,晋封新息候。 他曾经说过: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岂能僵卧病榻,享受儿女的侍奉而死呢?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现在他尸骨未寒,家人却已危在旦夕。 人群中,一名年轻的儒生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交趾铜柱未折,而将军已殁,岂不令人神伤。” 交趾铜柱,说的是马援平定二征起义时的故事。 当时,大汉帝国的一个郡发生了分裂叛乱,这个郡名叫‘交趾郡’,后来叫做‘越南’。 当时交趾郡反叛汉朝,马援率军出征平叛。 他在桂林郡聚米成山,摆成了交趾郡的地图,然后顺利的平定了交趾叛乱。 当时马援平定交趾叛乱,杀死叛军首领后,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在交趾郡的郡治立下了两根铜柱表述此次平叛功绩。 这个铜柱是马援专门铸造的,两根很寻常的铜柱,但铜柱上面除了记录此次平叛的过程外,还有另外有六个字,这六个字却极不寻常。 这六个字就是:“铜柱折,交趾灭。” 意思就是:我大汉伏波将军马援如何如何率领汉军平定交趾叛乱的,今天立铜柱以作纪念。并警告你们,好好保护这座铜柱,要是有一天这铜柱折断了,那就是交趾灭亡的时候。 马寥、马防几兄弟被锁在囚车中,他们面色苍白颓废,但身上并没有伤痕,可见在牢狱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难受的还不是马寥他们,而是马寥等人的母亲,马援的发妻。 此时她也在前方的囚车内站着,她面色枯黄,身形消瘦,双腿已经水肿。 但她的双目却仍然散发出坚定的光芒,并不时的朝自己的一众儿女们喝道:“都不许哭,谁要是流一滴眼泪,谁就不是马伏波的种。” 于是一路上虽然情绪低落彷徨,恐惧忧伤,但却没有一个人流泪。 老夫人的意志,此刻陡然成了马府所有人心中的信念,一股拧在一起的强大信念。 “你要干什么?!”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厉喝,随后整个囚车队伍都停了下来。 马寥目光朝前面一看,只见最前方一群兵士正围着一个人,但那人什么模样,却隔得太远看不太清。 陈窦背着行囊,朝眼前的一众期门兵士说道:“诸位大人,我来为他们送行。” 一名期门郎官走了过来,朝马寥道:“这些人都是重犯,你退回路旁送行便是,不能近身探视。” 陈窦朝这名期门郎官道:“还请将军通融通融,他们都是我的亲家...是我儿媳的娘家人...” 期门郎官手握刀柄道:“不管什么关系,不行就是不行,速速退去,否则将你一起拿下。” 陈窦不甘心,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地哀求道:“请将军通融一下吧,不要许久,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行。” “不行就是不行。”期门郎官大喝一声,然后说道:“左右,赶他出去。” 两旁一排期门士兵立刻上前,将陈窦朝道旁推出去。 陈窦在与这些士兵们的推搡中袖子被撕破,一块红包袱从袖子里滚了下来。 陈窦一惊,连忙抓住那些推赶自己的期门士兵,喊道:“我的印,我的印。” 那名期门郎官眉头一皱,上前从地上捡起那个红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玉印。 期门郎官将玉印倒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大汉广德君印。 “广德君?”期门郎官微微一惊,前面已经说过,羽林、期门兵士都是挑选良家子、或者世族子弟入内,这些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于朝廷事务都有基本的认识。 “慢。”期门郎官大手一挥,然后立刻上前挥退两旁的兵士,朝陈窦问道:“你是广德君?” 陈窦点点头,道:“是,这是我的印,朝廷给我的。” 陈窦本就是穷苦百姓,借了太衍的光才有了广德君的爵位。但他对于上层人士的礼仪一窍不通,依旧按照以前老百姓的脾气来。 期门郎官连忙将玉印送还,然后拱手拜道:“原来是广德君大驾,恕罪恕罪。” 陈窦没想到这广德君的头衔这么好用,要是早知道就早拿出来用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广德君身为爵位中比较低等的爵位,实际上是不能让期门的郎官如此客气对待的。 广德君身后的护国大真人,才是让这个名号拥有如此大的威势的存在。 《汉书-马援传》李贤注引:“援到交趾,立铜柱,为汉之极界。” 《太平寰宇记》:日南郡又南行四百余里至林邑国,又南行两千余里有西屠夷国,援至其国立二铜柱于象林南界,与西屠夷分境,以纪汉德之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体同心 陈窦见期门郎官态度大变,于是问道:“我可以去见他们了吗?” 期门郎官一怔,随后道:“广德君见谅,此事我需请示赵右监与林天使。” 赵右监,就是廷尉府姓赵的右监,此次主要负责前来关中抓捕马氏一族。 而林天使,是一位姓林的使节,名叫林辞枫。天使,意为天子使者。 比如汉朝使节出使周边国家,那些小国就会称呼汉朝使节为:上国天使。 陈窦闻言,点点头,道:“那你快去禀报。” 期门郎官拱手一礼,然后转身朝后方队伍中央走去。 期门郎官来到赵右监与林辞枫的面前,赵右监见了郎官,问道:“为何止步不前?” 期门郎官答道:“启禀右监、天使,广德君在前拦路,欲送马氏一程。” 林辞枫不耐烦地道:“区区一小封‘君’,竟敢拦朝廷使节的路,速速拿下审问,是否马氏同党。” “慢。”赵右监连忙制止了林辞枫,然后脸色凝重地问道:“是不是广德君陈窦?” “正是。”期门郎官答道。 这时林辞枫才反应过来,广德君陈窦?这不是护国大真人陈景文的父亲吗? ‘啪’一声轻响,林辞枫迅速翻身下马,问道:“广德君在哪里?” 赵右监也翻身下马,只见期门郎官说道:“就在前面。” “速带我去。”林辞枫说道。 当林辞枫与赵右监见到一脸朴素的陈窦时,没有丝毫轻视,立刻上前拜道:“下官参见广德君。” 一旁的期门郎官嘴角一抽,你们一个是朝廷使节,一个是廷尉府的右监,都是朝廷高官。 见到一个封君根本没必要这么客气,你就算不理他,他也拿你没办法。 但奈何眼前这个封君人家儿子厉害,别说朝廷高官了,就连皇帝对人家也客客气气的。 因为太衍根本不求着满朝文武,也不求着皇帝,反而皇帝和满朝文武有时都还要求着他。 陈窦诚惶诚恐的扶起两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两位大人是什么官,不会说客气话,我现在只想给我亲家他们送别。” 林辞枫与赵右监对视一眼,赵右监笑着说道:“这好办,广德君有言,我等自然招办...需要下官陪着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是了。”陈窦摆摆手,然后朝前走去。 期门郎官大手一挥,那些囚车旁守卫的期门军士立刻后退五步,驻守在道路两旁,而陈窦则踏着为他留出的空旷的道路,朝那一排排囚车走去。 “老夫人。”陈窦走上囚车,看着手脚上带着枷锁铁链的老夫人,满眼不忍地道:“您都六十多岁了,他们怎么还这么对你。” 老夫人倒看得很开,他目光落在陈窦脸上,道:“我马家以往显赫之时,有多少亲朋好友知交甚密。可如今连来为我们送行的都没有,倒是你,特地跑这么远来看我们,幸苦了。” 陈窦取下背上的包袱行囊,从里面取出一斛清水,“老夫人,你口渴吗。” 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微微一笑,说道:“是有些渴了,你喂我喝吧。” 陈窦连忙喂老夫人喝水,他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不使一滴水滴到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喝了一口清水,精神好了许多,就连眼睛也明亮了起来。 陈窦看着老夫人的脸,眼眶微微一红。 老夫人颇为感动地道:“我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姜儿嫁给仲平。马寥、马防这两个混小子比他爹差远了,但这次他们的眼光不错。” 随后,老夫人低声对陈窦说道:“你给仲平写封信,让姜儿不用为我们担心。如果马家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也没什么好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她好好活下去...” 陈窦眼眶湿润起来,语气低沉地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呢?” “唉。”老夫人慨然一叹,道:“历来伴君皆如此。”她看着陈窦,“有些话我本想对你说,但转念一想,你有个好儿子,伯云他年纪轻轻,便已是护国大真人。有他在,陈家永远不会步我马氏后尘。所以那些话,也没有说的必要了,伯云恐怕比我们所有人都看得清。” 陈窦此时才明白,太衍的存在对他陈家来说是有多大的意义。 马家,关中八大世家,几天前还是显赫无双的豪门,如今只是皇帝一道圣旨,就全部沦为阶下囚。 想到这里,陈窦心里就是一阵发寒,但紧接着又想到了太衍,心中又是一定。 随后,陈窦又一个接一个的看了马寥和马防。 尤其是马防,握住陈窦的手一个劲的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陈窦看着他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马防哽咽半天,最后强行忍住心头一涌而出的复杂情绪,看着陈窦道:“可以写封信给大真人吗?” 陈窦问道:“伯云可以帮你们吗?” 一旁的马寥说道:“可以,大真人一定可以帮我们。” “好,我回去就写信给他。”陈窦点头说道。 “多谢,多谢。”马防紧紧握住陈窦的手,连说两声谢谢之后,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陈窦将行囊中带的一切水和食物都交给了赵右监,告诉他们这是自己给马家的人准备的。 赵右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一些水和食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陈窦背着空瘪瘪的行囊,站在道路一旁,目光看着一辆辆囚车从自己眼前驶出了函谷关。 “保重...”陈窦揉了揉眼睛,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 - 夜里,陈景武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明天马氏族人就要被押解到洛阳了,这代表着,最后决定马氏一族命运的时间也快到了。 但自己兄长让自己等待的时机依旧没有出现,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兄长的含义? 陈景武翻了个身,目光看着窗外月光照在卧室地面,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那句:勿急勿躁的含义。 但他思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除了严懋德等人解释之外,还有什么含义。 就在此时,一个柔软温暖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背上。 然后一双手臂揽住陈景武的腰,陈景武微微一愣,随后歉然道:“我睡不着,吵醒你了。” 马姜轻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陈景武一愣,问道:“知道什么?” 马姜轻轻掐了一把陈景武腰间的软肉,然后说道:“这几天你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像是有什么烦心事。而最近的烦心事,除了我家的事情,不会再有别的了吧?” 陈景武猛然转身,他们的目光立刻在黑暗中对视。 虽然一片黑暗,但两人的目光却仿佛能看透黑暗一般。 “你也知道了?”陈景武问道。 “我早就知道了。”马姜轻轻地说道。 陈景武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了。” “嗯...”马姜淡淡的应了一声。 陈景武又问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马姜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我怕你担心。”陈景武说道。 马姜道:“我怕连累你。” “我们是夫妻,你要是有危险,难道我就能逃脱吗?”陈景武又说道。 马姜道:“不知者不罪,兄长是护国大真人,只要你不知情,有他在,你就不会有事。” 陈景武有些难受地道:“你把我当外人...” 马姜轻轻一笑,“傻子,我是你的,我只会处处为你着想,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呢?” 陈景武紧紧抱住马姜,道:“其实我许多天前就写信给了兄长,希望他能帮忙,但是兄长只叫我‘勿急勿躁’。” 马姜闻言,顿时大为感动,也仅仅贴着陈景武的胸膛说道:“那你就不要急躁。” “可是明天,岳丈他们就要被押到洛阳了。”陈景武说道。 马姜沉默片刻,最后对陈景武道:“要相信兄长。” “嗯!”陈景武沉声应道。 随后,马姜又道:“这几天,我那位姑姑一直派人来找我过去。” “姑姑?”陈景武一怔,道:“是嫁给太子的那位姑姑吗?” “是的,太子前些日子为我家求情,被陛下给赶出了皇宫。所以我那位姑姑就想到了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去请兄长出面。不过,她派来的人,都被我赶走了。”马姜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呢。”陈景武疑惑地道。 马姜说道:“我和你夫妻一体呀。” 陈景武闻言,默默的抱紧了马姜,两人紧紧相拥,陈景武低声说道:“嗯,我们是夫妻一体,百世同心。” “明天,我们一起去城外接岳丈他们。”陈景武说道。 “嗯~~~”马姜柔声应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时机 陈景武与马姜一夜无眠,二人心神不定,就这样在榻上相拥一夜。 清晨时分,他们早早起来更衣洗漱。 因为今天马氏一族就要被押解到洛阳,陈景武再怎么说,也要陪着马姜去见一面娘家人。 尽管他们已经落难,尽管他们已经是阶下之囚,但家人始终是家人,任何外部条件都不能改变。 婢女淡竹正伺候马姜洗漱,陈景武问道:“淡竹,我那条玉腰带呢。” 淡竹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姑爷,在靠窗的那座小柜子第二层里面。” 陈景武转身来到小柜子旁,拉开第二层柜门,取出里面的那条玉腰带。 这还是成亲后马姜送给自己的,可以说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当陈景武拿出玉带,正要关上柜门时,忽然看到小柜子里面竟然还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咦?”陈景武伸手取出木盒,看着眼前的紫檀盒子,陈景武转身问道:“夫人,这紫檀木盒是哪里来的,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马姜转头一看,目光落在陈景武手中的紫檀木盒上,忽然轻咦道:“是它。” “什么?”陈景武疑惑的问道。 马姜站起身来,双手伸到脑后去将长发挽起,然后走到陈景武身边道:“你还记得兄长是什么时候离开关中去吴郡的吗?” 陈景武道:“是建武二十三年。” 马姜点头道:“这紫檀木盒就是当时兄长离开时给我的,当时他说...两年后再打开这木盒。” 陈景武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看我,读书都读傻了,两年,那不已经到时候了吗?” 马姜闻言,目光一亮,道:“不错,的确到了时候。” 陈景武走到桌案边,立刻拆开了紫檀木盒上的封泥,然后在马姜与淡竹好奇的目光下,缓缓打开了紫檀木盒。 只见木盒打开的那一瞬,一道青光瞬间飞出木盒,腾跃而起。 然后,那道青光在半空变成几行大字。 “将盒中玉章呈递陛下,可救马氏一门脱难。”当这两行字出现的那一刻,紫檀木盒中浮现出一枚扁长的玉章。 陈景武这一刻恍然大悟,激动地道:“原来兄长之意在此。” 马姜与淡竹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尤其是马姜,脸色惊异地道:“这么说,兄长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淡竹呼吸急促,目光盯着半空的那两行仙气凛凛的字,眼中泛起点点星芒。 ‘砰’等半空的两行字迹散去,陈景武将木盒一盖,然后抱在怀里道:“我这就去求见陛下。” 马姜连忙叫道:“夫君。” 陈景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马姜。 马姜微微一滞,随后笑道:“无事,路上小心些。” 陈景武点点头,对马姜道:“你先去城门接岳丈他们,让他们不要绝望,我一定救他们出来。” 马姜重重地应道:“嗯!” 陈景武离去后,一旁的淡竹看着马姜道:“姑爷...他好像早就知道了?” 马姜白了淡竹一眼,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笨呢?” 淡竹吐了吐舌头,然后兴奋地说道:“有伯云长公子出面,家主他们肯定会没事的,夫人,我们马上去城门口吧,等家主他们来了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好。”马姜也笑着应道。 马姜与淡竹坐着马车前往洛阳北门,到了之后,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看来整个洛阳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今天伏波将军马援的家人就要解押到京了。 到了辰时一刻,洛阳城外陡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这支队伍主要由披甲执锐的期门士兵组成,但竖的却不是军旗,而是朝廷的令旗。 赵右监与林辞枫骑马在前,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押送队伍,以及三百多辆囚车。 一眼望去,士兵囚车浩浩荡荡,如果不是囚车里面身着囚衣的犯人,还以为这是大军开拔在运送粮草呢。 就在此时,从城中又驶来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然后一百多名期门士兵从马车两侧排开,直直的挡在洛阳北门前。 城门官见了,脸色微变,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对驾车的人喝道:“速速让开,有朝廷重犯要从此路过。” 驾车的人理都不理城门官,而是下车之后打开马车的车门,取出一张木墩摆在了地上。 然后,一名身着玄黑兗服,头戴琉冕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城门官一见之下,大吃一惊,连忙跪地拜道:“参见太子殿下。” 周围的守城士兵和围观的百姓们也惊呼一声,随后哗啦啦的跪倒一片,纷纷高呼道:“参见太子殿下。” 这其中自然也有马姜与淡竹。 众人参拜过后,刘庄点头淡声道:“免礼。” “谢殿下。”众人站起,但却再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喧哗,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目光不敢正视刘庄。 刘庄转身,从车中接出了马氏,马氏下车之后,目光往周围一扫,所有人噤若寒蝉。 只有马姜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马氏的身上,马氏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马姜与淡竹。 马姜看着马氏冰冷恼怒的目光,感到心头有些不自在。 但她还是带着淡竹朝马氏走了过去,然后停在马氏前方五步的距离,恭身拜道:“侄女拜见姑姑,拜见太子殿下。” 刘庄笑着道:“不必多礼。” 而马氏只是瞥了马姜一眼,便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刘庄摇摇头,然后再次朝着马姜微笑点头,便也走了过去。 淡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太子,未来的皇帝,此时就在她的眼前走过,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好在马姜扯了扯淡竹的衣袖,淡竹立刻醒转过来,低头肃立在马姜的身边。 此时,城外的囚车队伍已经停了下来。 赵右监与林辞枫看到太子亲自来了,都飞快下马,跑步迎上前来,恭身参拜道:“殿下。” 刘庄上前扶起赵右监与林辞枫,并柔声说道:“二位幸苦了。” “不敢,不敢。”赵右监与林辞枫连忙摆手说道。 然后刘庄道:“太子妃也来了,她想要探视一下囚犯。” 赵右监与林辞枫当然知道太子妃就是马援的女儿,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事,马氏一门上下全被抓了,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也保不住。 但偏偏马氏在做太子妃时毫无出格之处,甚至屡次得到皇后阴丽华的称赞,说她有金凤之表,玉鸾之姿。 而且又是自己的儿媳妇,平日里温良贤淑,表现极佳。 所以刘秀在下令抓捕马氏族人时,并没有将这位太子妃列入其中,这就代表着,这位太子妃并不会因为家族的败落而失势。 “娘娘要探视囚犯,这自无不可,殿下,娘娘,请。”赵右监连忙说道。 马氏朝赵右监道:“除了殿下和我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囚车,明白了吗?” 赵右监连忙应道:“小臣明白。” 然后在马氏前去看望自己家人时,赵右监命令期门士兵,将周围层层拦住,不许任何人靠近。 马氏的意思很简单,你马姜不是不认自己是马家的人了吗?那你也别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了。 此时身在外面的马姜,垫脚眺望着里面的囚车,想要靠近,却被期门士兵给拦了下来。 就算她说自己是陈景武的妻子,里面的人是自己家人,这些期门士兵也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无奈之下的马姜,只能带着淡竹,在城外找了一个高高的土坡,她站在土坡上,红着眼眶远远的看着那些带着脚镣枷锁,被囚禁在囚车中的亲人。 第一百三十章 拦阻 马氏最后是一边大哭一边掩面奔跑回到马车中的,刘庄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一直跟着她上了马车。 当太子宫的马车离去之后,赵右监与林辞枫重新上马,带着军士押送着马氏族人进入了洛阳城。 马寥与马防眼眶一片通红,可以想见刚才他们与马氏见面时是何等的悲伤。 马防抽了抽鼻子,叹息一声,说道:“姜儿和仲平...没有来。” 马寥苦笑着道:“没来也好,免得徒增伤悲。” “夫君,你看,姜儿!”突然,马防身后那辆囚车中妻子林氏突然朝右侧的道路上喊道。 马防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在右侧的期门护军之外,马姜和淡竹跟着囚车队伍一路小跑着,目光不时的朝囚车队伍眺望过来。 马防这一路憋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顷刻间喷涌而下。 他努力站直身体,想要使自己的脖子往上突出,他转头看着右边道路大声喊道:“姜儿,姜儿,回去找仲平,和他好好过日子。” 马防边喊边哭,一时间泪雨滂沱,浸湿了他脖子上的枷锁。 马姜瞬间听到了马防的呼喊,她立刻找到了马防所在的囚车位置,然后边跑便举起手臂挥舞,叫道:“爹爹,娘亲。” 马防听着熟悉的声音,内心无比的凄凉和悲伤,而林氏早就已经哭得昏天黑地,周围的马氏族人也一个个面露凄然之色。 进入洛阳城后,囚车在洛阳宽阔的大道上面越行越快,马姜也开始逐渐追不上了。 马防使劲的扭着脖子,想要再仔细的看一眼马姜。 但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却因为双手被锁,无法擦去眼泪。 “姜儿,姜儿,和仲平好好过日子。”马防高声哭喊着,一个身高八尺,威武雄壮,满胸豪气的大男人此时哭的伤心欲绝,“谁帮我擦擦眼睛,我看不见我的女儿...” 马姜跑的气喘吁吁,最后不得已停了下来,听着父亲逐渐远去的声音,也站在原地呛了两声,然后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 赵右监与林辞枫将马氏族人关入廷尉府大牢之后,便立刻赶往南宫,去向皇帝复命。 当他们来到南宫宫门外时,发现这里有一名年轻人正捧着一方木盒静静的等待着。 赵右监与林辞枫不认识陈景武,他们也不想去过问这些闲事,只是快步来到宫门前,对宫门前的小黄门说道:“廷尉右监赵斗、宣令郎林辞枫,奉命羁押马援族人回京,特来复命。” 小黄门闻言,连忙说道:“赵大人、林大人请稍后,奴婢这便去禀报。” 说完,小黄门立刻转身朝南宫大殿跑去。 不多时,小黄门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朝赵斗与林辞枫道:“陛下宣二位大人进殿。” “多谢。”赵斗与林辞枫道谢一声,然后进了宫门。 陈景武见状,连忙上前问道:“黄门大人,不知可否为在下通禀一声。” 小黄门看都不看陈景武,挥手说道:“去去去,你无官无凭,就凭一个太学学子的身份,也想见陛下?” 陈景武道:“我兄长是护国大真人太衍道人,我此次正是代我兄长护国大真人的身份来的。” 小黄门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让护国大真人亲自来吧,你?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小黄门脸色一变,朝陈景武吼道:“滚!再不滚小心把你腿打断。” 陈景武双目一凛,随后气息一滞,然后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小黄门。 小黄门眼睛一瞪,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赶快滚!” 陈景武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沉下气去。 然后拱手朝小黄门行了一礼,道:“大人莫怪,是在下冒犯了。” “滚。”小黄门这次干脆只说了这一个字。 陈景武低下头去,转身退回路旁静静等待着。 小黄门看着他仍不愿意走,也不去理他,心中想道:“随你站多久,我不给你禀报,你还敢擅闯皇宫不成?” 小黄门身边有一个侍者,低声对小黄门说道:“黄门大人,他说大真人是他哥哥,这样对他...好么?” 小黄门笑了笑,说道:“大真人现在在南方,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管得到吗?再说了,他说是大真人的弟弟就是?我还是大真人的爷爷呢,你信吗?” 侍者脸色微变,这话他不敢接,对着小黄门恭维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而他却不知道小黄门此刻心中所想,小黄门看着远处站立的陈景武,心中畅快地想到:“就算真是大真人的弟弟又如何,梁松大人给的那一百金可是实打实的,而大真人身在吴郡,自己在洛阳,怕什么?” 但小黄门却不知道,方才宫门口的这一幕,已经被赵斗和林辞枫看在了眼中。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朝南宫大殿走去。 “臣等叩见陛下。”进入南宫大殿,赵斗与林辞枫走到大殿中央,立刻叩拜行礼。 刘秀淡淡地道:“平身。” “谢陛下。”二人应声而起。 然后林辞枫将手中的节杖捧起,说道:“臣奉命宣读圣谕、押送重犯已毕,特来向陛下复命。” “嗯。”刘秀应了一声,然后侍中郭增走到林辞枫面前,将节杖收回,然后回到殿陛之下恭身而立。 赵斗此时又道:“陛下,臣已奉命将马氏一族三百七十八人抓捕,现已打入廷尉府大狱,听候陛下发落。” 刘秀满意地道:“很好,你二人此行劳苦功高,各赏黄金二百斤,缎三百匹。一应随行人员,各有赏赐,大行令,此事便交给你了。” 大行令陈先站了出来,恭身应道:“喏。” 而赵斗与林辞枫也纷纷拜道:“谢陛下。” 就在赵斗与林辞枫转身准备回到臣班中时,突然赵斗转身说道:“启奏陛下,方才我二人入宫之时,见一年轻人在宫外等候,看似已经候了很长的时间。” “哦?”刘秀看着赵斗,问道:“那年轻人有何怪异之处吗?” 林辞枫说道:“并无怪异之处,只是他说自己是大真人的弟弟,但被宫前黄门郎拦阻在外。” 赵斗等林辞枫说完,又补了一句,道:“我二人不知此人身份,但他似乎欲见陛下,而我二人见黄门郎对他恶语相向,故而斗胆向陛下禀报一声。” 刘秀听完,面无表情地道:“好,你们做的很好。” 赵斗与林辞枫恭身一拜,然后走入臣班之列。 随后,只听刘秀对中常侍来藤道:“你亲自去宫门外,将那年轻人与黄门郎带来见朕。” “喏。”来藤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出大殿,朝宫外而去。 此时的南宫大殿内,文武百官寂静一片,公卿大臣们不发一言。 这些人都是跟着刘秀一起打江山的功勋老臣,他们当然看得出来,刘秀表面的平静下,是一片沸腾的怒火。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陛见 来藤到了皇宫宫门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宫外炙热太阳下的陈景武。 “中常侍!”宫门前的小黄门看到来藤竟然出现在宫门口,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跪下行礼道:“小人拜见中常侍。” “哼。”来藤冷哼一声,径直越过小黄门,走到了陈景武前面。 陈景武虽然已经在皇宫门前站了一个多时辰,额头上满是细汗,但他的精神却非常的好。 陈景武也注意到了小黄门刚刚对来藤的称呼,于是立刻朝来藤拱手道:“常侍大人。” 来藤淡淡一笑,说道:“什么大人,就是一个阉宦罢了。” 陈景武道:“为国效力,亦是栋梁,何以全缺而论之。” 来藤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直笑的一双眼睛旁挤满了皱纹。 “果然是太学生,说话就是比那些粗人要好听。”来藤夸赞道。 随后,来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陈,双名景武,字仲平,是护国大真人陈景文的弟弟。”陈仲平肃声说道。 来藤闻言,点头道:“大真人道德巍巍,他的弟弟也是大汉俊杰,好好。” 然后来藤对陈景武道:“走吧,跟我进去,陛下召见你。” “什么?!”陈景武猛然一怔,“陛下召见我?” 来藤点头道:“是的。” 陈景武疑惑地道:“陛下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呢...”说着他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小黄门说道。 来藤笑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陛下吗?陛下什么都能知道,只是他不想知道而已。” 随后,来藤转身对小黄门道:“景尤代你值守宫门,你现在跟我去见陛下。” “见...见陛下?”小黄门微微一愣,随后从宫门内又走出一名小黄门,他正是接替眼前这个小黄门职务的景尤。 “拜见中常侍。”景尤朝来藤拜道。 “嗯,你接替他值守宫门,不得有误。”来藤说道。 “喏。”景尤应道。 “陛下...陛下召见我吗?”小黄门看了眼景尤,然后有些不安的朝来藤问道。 来藤冷笑一声,“召见?呵呵,太学学子都是我大汉的栋梁,陛下很早以前就说过,若是有太学学子求见,必须要通报,你为什么还要将他拦阻在外?” 小黄门浑身一抖,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来藤冷冷一扫,然后对旁边护卫宫门的期门士卒道:“将他押进去见陛下。” 两名期门士卒上前,一左一右提起小黄门便朝宫内而去。 当陈景武跟着来藤进入南宫大殿时,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这里面强大的气势给压得喘不过气了。 陈景武每走一步,就好像身上压着一座山一样沉重。 南宫大殿内,两侧文武百官分班而列。 金甲将军手持斧钺金锤,如神灵一般威武勇猛。 公卿大臣们个个散发出强悍的威势,这些大臣有多一半都是和刘秀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他们的气势远远不是还在读太学的陈景武能比拟的。 也好在陈景武心理足够强大,换做另一个人,此时怕是早就已经瘫软在地走不动路了。 而那个小黄门此刻已经吓傻了,被两个期门兵士丢在地上,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叩拜。 陈景武低着头,十分紧张的往前走着。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高呼,顿时把陈景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拜!”随着这一声高喝,陈景武顿时清醒过来,太学中早已学过的觐见礼立刻浮现在脑中。 他知道这是太常寺的礼官,专门在朝会的大殿上纠正百官礼仪的官员。 不管是三公还是九卿,一旦在上朝时被礼官发现有不符合礼仪规范的行为动作,都可以当庭向皇帝弹劾,然后受到惩罚。 现在的这位礼官就是在提醒自己,别往前走了,可以跪拜了。 于是陈景武拱手俯身二拜,“下臣陈景武,叩见陛下。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陈景武有广德郎的爵位在身,虽然是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爵位,但至少已经有了称臣的资格。 “平身。”刘秀缓缓说道。 “谢陛下。”陈景武起身,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垂头低首,目光盯着地面。 刘秀看着下方的陈景武,开口道:“陈景武,你在宫门之外候了多久。” 陈景武拱手道:“回陛下,一个多时辰。” “为何等了这么久。”刘秀问道。 “黄门郎不予通禀。”陈景武说道。 刘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跪伏在地的黄门郎,问道:“可有此事?” 那黄门郎吓得满头大汗,连忙不住地叩拜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已经站到刘秀身边的来藤突然高喝道:“陛下问你,可有此事!!” “啊~~!”小黄门吓了一跳,然后结结巴巴地道:“是...是...” 刘秀袍袖一挥,道:“殿前武士何在?” 两名威武高壮的金甲武士走上前来,抱拳应道:“在。” 刘秀指着小黄门道:“拖出去,杖毙。” “喏。”两名金甲武士右手执着金瓜锤,左手拖起小黄门的手臂便将其往大殿外拉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广德郎,对不起,救救我,救救我啊...” “饶命啊陛下...” 随着小黄门的声音越来越小,陈景武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的玉阶。 刘秀继续朝陈景武问道:“你来见朕,是为马氏族人求情吧。” 陈景武应道:“回陛下,是的。” 刘秀微微一笑,道:“你的妻子,是马援的孙女,马姜,对吗?” 陈景武继续回道:“是的,陛下。” 刘秀点点头,“那你可知,太子刘庄前日里为马氏族人求情,朕也不曾应允。” 陈景武摇头道:“此事小臣倒是不知,只是小臣知道,为人当重忠孝。马姜是我妻子,其父马防是我岳丈,岳丈有难,做女婿的当然不能坐视。我大汉以孝治国,小臣又岂能畏缩呢。” “哈哈哈。”刘秀大笑,点头道:“好,好,说得好。” 随即,刘秀脸色一转,道:“不过,虽然说得很好,但此事朕意已决,你无须多言。念在你无官职在身,又有一颗孝心,所以朕就不责罚你了,你下去吧。日后在太学中好好读书,我大汉的三公九卿,未必没有你的位置。” 陈景武闻言,并不意外,因为他早知道会如此。说不知道太子被骂,只是为了避嫌而已。 他自己人微言轻,他只是太衍的弟弟,不是太衍,皇帝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讲话,已经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 于是陈景武抱拳道:“陛下,其实下臣此来,除了上面那件事以外,还有一件事要向陛下禀奏。” 刘秀点点头,道:“奏来。” 然后陈景武将怀中的紫檀木盒取了出来,捧在手中说道:“这是建武二十三年,兄长离开关中前往吴郡时留下的盒子。他嘱咐我们两年之后再打开,如今两年之期已到,下臣打开木盒,却发现是兄长让我呈递给陛下的。” “哦?”听说这木盒是太衍特地留下来给自己的,刘秀脸色微变,整个人都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恩赦(1) “呈上来。”刘秀开口说道。 中常侍来藤走下玉阶,从陈景武手中接过紫檀木盒,他先是打开木盒看了一眼,见里面只是躺着一枚扁长的玉章,然后才送到刘秀的面前。 刘秀坐回御座,接过木盒将其打开,然后伸手从木盒中取出了那枚玉章。 在玉章入手的那一刻,一道璀璨的清光突然从玉章内迸发而出,随后直直的落在了刘秀的身上。 “陛下。”中常侍以及文武百官们惊叫一声,刘秀抬手喝止众人,道:“众人勿动。” 中常侍缩回脚步,而下面的百官也一脸担忧的看着上方的刘秀。 刘秀看着众人道:“尔等勿动。” 然后刘秀便被清光罩住,整个人直直的坐在御座上,眼睛眨也不眨,身体动也不动,只有还在缓缓鼓动的胸口可以看出他还活着。 刘秀身体一片飘飘然的飞在就在天空中,他踩着云朵,俯瞰着下方万里山河。 “朕成仙了吗?”这种感觉让刘秀十分舒服,身体上的一切感觉都消失了,只有轻飘飘、暖洋洋的舒适感。 他抬头看着头顶青霄,忽然纵身一跃,冲天而起。 在向天上飞的过程中,忽然一声闷雷响起。 刘秀身体陡然一震,随后身上一阵撕裂般的痛苦传来。 就在此时,一道玄光罩住刘秀,刘秀感觉自己即将撕裂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他转身一看,一名道人剑眉星目、身形伟岸,周身仙光凛凛,玄意澈澈。目似清泉照神彩,面如霜雪凝清华。 清风拂动之下,道袍烈烈,鹤带飘绫。 “你是?”刘秀看着眼前这个神仙一般的道人,顿时有些疑惑的问道。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笑道:“陛下,不认得贫道了吗?” 说完,太衍手中拂尘一摆,又变成了陈景文的模样。 “!!”刘秀大惊,紧接着太衍又变了回来,刘秀叹道:“大真人...真乃神仙中人。” 太衍摇头一笑,然后上前对刘秀道:“让陛下受惊了。” 刘秀摆手说道:“无妨无妨。” 然后他转头上下一看,道:“这里是?” “吴郡。”太衍说道。 “哦?”刘秀一怔。 太衍道:“陛下,现在的你并非凡体,而是魂魄出窍。” “魂魄出窍?”刘秀问道。 “对,陛下,贫道请陛下来此,是想带陛下去看一些东西。”太衍缓缓说道。 “看什么?”刘秀好奇的问道。 太衍笑道:“看三百年以后的世界。” 刘秀猛然一震,看着太衍不敢置信地道:“三百年以后的世界?” 太衍点头笑道:“正是。” 说完,太衍拂尘一摆,周遭时空轮转,太衍和刘秀霎时间消失在重重白云之上。 当两人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三百年后的世界了。 此时太衍与刘秀站在九霄云中,俯瞰着整个华夏大地。 太衍用神通让刘秀站在万里高空,就可以看清整个华夏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而看到的第一件事,就让刘秀大惊失色,“晋?大汉亡了?” 太衍点点头,道:“三百年后,大汉亡了。” 刘秀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亲手复兴的汉室,这么快就亡了? “并不快。”太衍仿佛知道刘秀心中在想些什么,说道:“陛下,这是三百年后。” 听到太衍的话,刘秀那受到剧烈冲击的心才好受了一些。 然后他便看到,这个晋国是有多么混乱。 不仅让一个脑瘫儿做皇帝,皇后竟然敢公然秽乱后宫,造乱国家。 刘秀接着往下看,越看越是鄙夷,就这晋国,竟然可以取代自己的大汉? 随后,晋国发生内乱,八王混战,致使中原混乱,周边游牧大举入侵。 匈奴、鲜卑、羯、氐、羌攻入华夏,竟然相继攻陷了洛阳和长安。 再然后晋室南迁,衣冠南渡。 堂堂华夏,竟然被胡人攻陷了大半,随后,整个华夏陷入了长达三百多年无休止的混战之中。 三百年后,一个叫隋的国家统一华夏,建立了一个不亚于大汉的王朝。 但这隋和秦一样,同样二世而亡。 二代替隋朝的,是一个叫‘唐’的王朝。 唐王朝内修政理,外服四夷,开疆拓土,文治武功,竟然在疆域上一度超越了大汉。 从此,人们将‘汉唐’并列,这两个字成为心目中强盛国家的象征。 看到这里,刘秀是即惆怅,又激动,虽然大汉不在了,但这个名字却已经成为了后人心中的丰碑。 短短一瞬间,刘秀就已经看了将近六百多年的事情。 再然后,唐王朝灭亡,刘秀同样发出一声唏嘘感叹,如同大汉一样,强盛不已的唐王朝也崩溃灭亡了。 紧接着便是更加混乱分裂的五代十国,混乱纷争百多年,被一个叫‘宋’的朝代‘统一’。 但相比于汉唐,这个宋无论是疆域还是文治武功,都差强人意。 文少豪迈,武无德彰。最后跟那个晋朝一样,偏安一隅,就连两个皇帝也被胡人抓走,皇后妃子惨遭羞辱。 刘秀看到这里,不由得掩面哀叹,“世宗常以吕后与单于通书为耻,却也难及此辱之万一。” 世宗,就是汉武帝,当年汉武帝看到匈奴单于在刘邦死后,写信调戏吕后,而吕后却低声下气的给匈奴单于回信,汉武帝刘彻每每看到这里,都深以为耻。 但是和靖康耻比起来,吕后那个都不及其万分之一。 最后,刘秀看到匈奴所在的地方,一个强大的蒙古帝国兴起,最后摧枯拉朽的灭了所有他接触到的敌人,宋也在其中。 大元入主中原,统治了华夏。 刘秀难以想象有朝一日匈奴入主中原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象不出来。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不只是他,所有汉朝的百姓从心底里就从不认为那些胡虏能入主中原。 元,不到百年而亡,但紧接着,有一个强盛的国家崛起了。 明,由南至北,在历史上第一次完成了从南到北的统一,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开创了一个更加强盛的洪武盛世。 这个洪武盛世,不是明朝自己吹嘘的,而是替代它的清朝评价的:治隆唐宋,远迈汉唐。 但三百年后,明亡。 一个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渔猎民族,趁着中原内乱,打了进来,再次入主中原。 又三百年后,西方的巨舰大炮轰开了华夏的大门,刘秀看着岁月变迁,看着战争方式的演变,看着时代的变化,看着那让他都感到恐惧的世界大战。 从火铳到机枪。 从马车到坦克。 从楼船到军舰。 从信鸽到电话。 从风筝到飞机。 从投石机到导弹。 从石头到核武。 这一切都让刘秀看得浑身战栗,看得目瞪口呆。 ‘哗’眼前物换星移,现代世界瞬间从刘秀眼中消失,太衍与刘秀再次回到了大汉朝的天空。 “好蓝的天,好白的云啊,好干净壮丽的山河啊。”刘秀回到大汉朝天空的那一刻,心底竟然首先涌现出的是这样的情绪。 太衍开口道:“陛下,你抓捕马氏一族,无非就是抑制门阀世族,抑制那些豪强兼并土地。” “但陛下,历史大势永远在向前,并不是处决马氏一族,就能化解抵挡的。”太衍缓缓说道。 刘秀转头看着太衍。 太衍继续说道:“没有万世不朽的国家,只有万世不朽的中华。” “陛下杀了马氏一族,只能抑制一时。大汉后世子孙,谁能又如陛下这样呢?汉高祖刘邦、汉太宗刘恒、汉世宗刘彻、汉中宗刘询,这些雄才大略的皇帝,哪个能料到身后的子孙会如此不孝,以至于江 山败坏,最后被王莽篡逆。陛下这才剑履俱奋,领袖群雄,兴复汉室。”太衍淡淡地说道。 “没有万世不朽的国家,只有万世不朽的中华....”刘秀喃喃自语着,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太衍看着他道:“陛下,马援已死,杀他家人并无任何意义。” 说完,太衍对着刘秀拱手一拜,“贫道话已至此,望陛下三思。” 刘秀看着太衍,忽然问道:“我能看看那三百年间的事情吗?” 太衍摇头道:“不行,陛下。而且贫道今天带陛下去看的那些事物,陛下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历史变动,大汉有提前覆灭的危险。” 历史是不能说变就变的,太衍也没有这个权利,因为历史的变动,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命运那么简单,而是历史数千年内百亿生灵命运的变迁,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因果。 随随便便就说出改变历史的人,是不了解历史的厚重的。 太衍说完,手中拂尘一摆,道:“贫道先送陛下回去,等来日贫道再回京拜见陛下。” “大真人...”刘秀刚要说话,便感到一股大力涌来,然后瞬间将他送回了洛阳南宫大殿的肉身之中。 “大真人留步!”刘秀本来僵直的坐在御座上的身体突然一震,随后大喊着站了起来。 下方的百官和陈景武,无不一脸愕然的看着突然站起并高呼大真人的刘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恩赦(2) 刘秀看着满朝文武,看着威严的南宫大殿,脑子里突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 “我是刘秀...我是大汉皇帝?” “不对,大汉很快就亡了...那我是什么?” “我是刘秀?还是大汉皇帝?” 刘秀目光出神的看着前方,下方的大臣们见皇帝突然变得跟个傻子一样,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陛下?陛下?”太傅邓禹上前叫道。 刘秀猛然回过神来,看着下方的邓禹,心中不由得找回一丝真实感来。 随后他跌坐在御座之上,无比疲惫地挥手道:“退朝。” “陛下?”中常侍来藤微微一怔,低声唤道。 “退朝!”刘秀突然大吼一声,来藤浑身一颤,连忙喝道:“陛下有旨,退朝。” 然后刘秀又开口道:“等等。” 正满心疑惑准备转身离去的百官又回过身来,拜道:“陛下。” 刘秀说道:“停朝三日,朝中一切事务由太傅主持。” 邓禹眉头一簇,上前问道:“陛下,是否圣体欠安?” 刘秀摇摇头,说道:“领旨便是。” 邓禹闻言,不敢再问,手持玉笏恭身道:“臣领旨。” “都退下吧。”刘秀最后挥手说道。 文武百官相继退去,最后陈景武也有些迷茫的站了起来,然后退出了南宫。 他不明白,兄长留下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陛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离开南宫之后,朝中一众公卿大臣们呼啦一下把陈景武围在中间。 太傅邓禹朝陈景武问道:“那木盒中放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把陛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什么东西?” “那真的是大真人给你的吗?” “你快说啊。” 周围的开国功勋们一脸焦急,七嘴八舌的朝陈景武问着。 陈景武也摸不着头脑,道:“这的确是兄长留下的,只是那玉章到底有什么作用,我也不太清楚,诸位大人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嗨!”左将军贾复看着陈景武叹了口气。 最后,众人聚集在南宫宫门外,并没有离去,而是在等着消息,他们知道,不管陛下有没有事,都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刘秀起驾回了寝宫,一到寝宫便在来藤等人的伺候下睡了过去。 来藤看着刘秀睡下,心里十分担忧,于是便让人去请皇后阴丽华。 阴丽华闻讯之后,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帝寝宫。 然后她看了熟睡的刘秀,确认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便让人去传太医到宫外候旨。 然后阴丽华便亲自守在刘秀身边,有了皇后坐镇寝宫,所有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不再焦急慌乱。 一个时辰后,黄门侍郎来报,说百官都在宫外静候。 阴丽华细细一想就知道他们是在等待皇帝的消息,于是便对黄门侍郎说道:“你去告知诸位大臣,就说陛下无恙,各自回家去吧。” 黄门侍郎共声应道:“喏。” 随后他来到南宫之外,对着站在外面的满朝文武道:“皇后有旨,陛下无恙,尔等各自回去吧。” 邓禹等人听了,问道:“皇后娘娘在何处?” 黄门侍郎道:“皇后在宣明殿照顾陛下。” 众人一听,立时放下心来,皇后娘娘在起兵之初就嫁给了陛下,二人夫妻情深,刘希有皇后照顾陛下,自然无需他们担忧。 于是众人纷纷相互辞别,然后登车离开了皇宫。 刘秀一觉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这两天昏睡期间,要不是阴丽华看他气息平稳,面色正常,再加上太医诊断之后并无病象,恐怕早就急的请大臣们来宫中议事了。 但造成这一切的陈景武,阴丽华却并没有任何的怪罪与埋怨。 现在刘秀只是昏睡,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她本人也极其沉稳,若是换个人来,早就将陈景武抓起来严加审问了。 “水...”玉榻上的刘秀轻轻唤了一声,立刻将旁边小寐的阴丽华给惊醒了过来。 “陛下醒了!”来藤欢喜地叫道。 阴丽华连忙起身,道:“快,水。” 一名宫女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过来,阴丽华让人将刘秀扶起,然后亲自喂刘秀喝水。 刘秀喝了几口热水后,立刻舒了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阴丽华娇美端庄的面容,刘秀直起身子,唤道:“皇后。” 阴丽华将茶盏递给身旁的宫女,道:“陛下,您醒了。” 刘秀起身摇了摇头,问道:“皇后,我睡了多久。” 阴丽华道:“两天。” 刘秀幽幽一叹,道:“一梦千年啊...” “陛下,您说什么?”阴丽华有些不解的问道。 “哦。”刘秀笑了笑,“没什么,朕有些饿了。” 来藤连忙吩咐道:“传膳。” “喏。”一个小黄门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转身离去了。 不多时,珍贵奢侈的御膳摆进了宣明殿,刘秀在用膳时,阴丽华就在一旁服侍。 刘秀一边用膳一边问道:“皇后,你最想做什么事?” “嗯?”阴丽华微微诧异地看着刘秀,道:“陛下何出此问?” 刘秀淡淡一笑,道:“自从朕扫清寰宇,重整汉室以来,便整日呆在这宫里处理政务和天下大事,也没有多陪你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阴丽华眉头一皱,道:“陛下何出此言?” 刘秀哈哈一笑,朝阴丽华说道:“皇后,你现在比太学里的那些儒生们还要呆。” 阴丽华闻言,愕然道:“陛下,您真的是陛下吗?”阴丽华感觉眼前的刘秀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刘秀放下碗筷,坐直身体,道:“两天前,陈景武送上大真人的木盒。那木盒中有一枚玉章,朕的在那玉章之中,看到了一些事情。” 刘秀抬了抬手,最后说道:“那些事情朕不能说,但很神异,唉...在昏睡的这两天里,朕不知不觉,就已经看开了。” 阴丽华看着刘秀略显沧桑的面庞,有些担忧地扶着他的肩膀道:“陛下。” 刘秀握着阴丽华的双手,柔声道:“不用担心,朕很好。朕现在想找个空闲,好好的陪陪你,说罢,你最想做什么?最想去哪里?” 阴丽华目光凝视着刘秀的眼睛,许久之后,她终于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夫君,大汉帝国的皇帝。 “臣妾想回家乡看看。”阴丽华低声说道。 “好,过几日朕就陪你回家乡看看。”刘秀说道。 阴丽华闻言,道:“那朝事怎么办?” “让太子监国,百官辅佐便是。”刘秀说道。 阴丽华闻言,放下心来,只应了一声:“嗯...” 第二日,皇帝宣布复朝。 但这一次,不仅是百官到了南宫上朝,还有太子刘庄和陈景武也被同时宣召。 当刘秀再次生龙活虎的走进南宫大殿,太子及百官们纷纷松了口气,然后纷纷跪拜。 “陛下。”群臣齐声高喝,声如雷鸣,震动宫墙。 刘秀长袖轻拂,笑道:“众卿请起。” 待得群臣起身,刘秀看了一眼太子刘庄,又看了一眼陈景武,然后叫道:“廷尉何在?” 廷尉苏戎手执玉笏站了出来,高声应道:“臣在。” 刘秀道:“马氏一族老小,是否还在廷尉府监牢之中?” 听到刘秀的问话,太子刘庄心头一跳,脸色顿时一沉。 而陈景武更是满脸的紧张,眼中充满了忐忑。 然而刘秀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大吃一惊。 “全部释放,有官的官复原职,无官的送回原籍。”刘秀语出惊人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脱劫 “啊?”苏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刘秀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刘秀道:“马援有功于国,虽有小错,罪不至此。朕误信谗言,幸有大真人点醒,险些犯了大错。” 苏戎一脸愕然,其余众人都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太傅邓禹站出来道:“陛下圣明。” 然后其他人也站了出来,纷纷朝刘秀拜道:“陛下圣明。” 刘秀点头道:“马援有误军之过,但念在其已身故,便夺去其新息候爵位,准其尸身返回老家安葬。其家人无罪,廷尉府即刻放人,命其三日之内离开洛阳返回关中。其族中一应查封之物,全部送还。” 苏戎还愣在那里,刘秀喝问道:“明白了吗?” 苏戎浑身一震,连忙下跪拜道:“臣遵旨。” 苏戎退下后,刘秀又对着刘庄与陈景武道:“你们两个,现在可以回去给自己的夫人一个交代了。” 刘庄面色一囧,陈景武腼腆地低下了头。 而其他大臣们则会心一笑,不过心思却转的十分频繁。 尤其是建威大将军耿弇,他目光朝陈景武一扫,然后便收了回去。 陈景武回到家时,马姜正在准备衣被,她要送去廷尉府的监牢中。 当她看到陈景武急匆匆的冲进屋时,脸色微微一变,难道...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便被陈景武一把抓住,朝屋外跑去。 “夫君,你这是...”马姜一边跟着陈景武下楼,一边开口问道。 陈景武道:“快,去廷尉府。” 马姜脸色一滞,问道:“夫君,我准备了一些棉被,想给父亲他们送去...” “还准备什么棉被,用不着了。”陈景武急匆匆的说道。 ‘啪’马姜顿时怔在原地,陈景武手臂一拉,马姜纹丝不动。 他转身一看,却见马姜眼眶通红,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难道...没救了吗?” 听着马姜悲伤的话语,陈景武知道她误会了。 于是连忙转身,擦去马姜的眼泪,解释道:“夫人,你误会了,也怪我没说清楚。” 马姜止住眼泪,目光朦胧的看着陈景武。 “陛下已经下旨,让廷尉苏戎释放所有马氏族人了。”陈景武说道。 “砰。”身后淡竹手里的针线盒掉在了地上,马姜脸上更是露出了无比激动的神情。 “真的?”马姜抓住陈景武的肩膀问道。 陈景武点头道:“千真万确,快,我们马上去廷尉府接岳丈他们。” - 当陈景武和马姜来到廷尉府门口时,这里早已停下了一辆豪奢的马车。 马姜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太子宫的马车。 马姜与陈景武快步进了廷尉府,一进到里面,就看到廷尉府大堂上坐着的廷尉苏戎和太子刘庄,当然,还有太子妃马氏。 马氏在看到陈景武与马姜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的眼中带着一缕羞愧,一缕后悔。 马姜自然也看了出来,但还是和陈景武一起走进了廷尉府衙门大堂。 “下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娘娘,拜见廷尉大人。”陈景武进入大堂之后,立刻恭身拜道。 马姜也恭身行礼,太子刘庄伸手虚扶,道:“不必多礼,请坐吧,这次马氏一族能够得到陛下恩赦,还要多亏了你们。” “殿下言重了,这是我二人的本分之事。”陈景武说着,带着马姜在一旁坐下。 马姜坐下之后,忽然又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来到马氏面前,以晚辈之礼恭敬地参拜道:“侄女马姜,拜见姑姑。” 马氏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马姜,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然后,马氏有些惭愧地道:“阿姜,对不起...” 马姜摇摇头,道:“姑姑,请坐。” 马氏在马姜的搀扶下,重新坐了回去,刘庄看到这一幕,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马姜就侍坐在马氏身旁,马氏大为感动,原本复杂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柔和下来,看向马姜时显露出一股对至亲晚辈的温柔之色。 “廷尉大人,不知我岳丈他们何时出狱?”陈景武朝苏戎问道。 苏戎答道:“广德郎勿急,老夫人他们一路艰辛,风尘仆仆,又在监牢羁押多日,形容不堪。本官已经找人来为他们梳洗清洁,稍后便会来此与诸位见面的,还请殿下、娘娘以及广德郎耐心等候。” 陈景武点点头,道:“大人想的周全,是晚辈冒失了。” 苏戎笑着摆了摆手。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氏一族老小,个个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了廷尉府大堂之外。 由马援之妻,也就是老夫人在前,一众老小无一缺少的出现在这里。 马氏与马姜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马氏悲呼一声:“母亲。”然后跑下台阶,冲到了老夫人的怀里。 而马姜更是叫着‘爹爹’‘娘亲’,跑到了马防与林氏身边。 林氏一把抱住马姜,马防更是激动的泪流满面。 三百多名马氏族人,此时围在一起喜极而泣,这是重获新生的喜泣。 紧接着刘庄、苏戎、陈景武也从大堂内走了出来。 老夫人眼尖,立刻看到了刘庄,于是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叩拜道:“罪妇叩见太子殿下。” “母亲。”马氏想要去拉老夫人,但老夫人却一把推开了马氏。 而身后的马寥、马防以及马氏后辈齐齐跪在地上,高声参拜:“叩见太子殿下。” 刘庄立刻上前,将老夫人从地上扶起,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老夫人拱手拜道:“谢殿下。” 刘庄点点头,然后朝老夫人身后的马氏族人喊道:“都平身吧。” “谢殿下。”众人齐声高喝,然后纷纷站了起来。 这时,陈景武走上前来,朝老夫人叫道:“拜见祖母。” 马姜也离开父母身旁,来到陈景武身边拜道:“孙女马姜拜见祖母。” 老夫人连忙将陈景武与马姜扶起,然后一双枯槁的双手抓着陈景武的手说道:“仲平,好孩子,阿姜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 陈景武腼腆地道:“祖母谬赞了。”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然后一旁的马氏走过来,扶着老夫人道:“母亲,先进大堂坐一会儿吧。” 老夫人点点头,然后在马氏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堂之中。 这时,马寥与马防来到陈景武的面前,马寥目光复杂的看着陈景武道:“好小子,当初幸亏把阿姜嫁给了你,不然这回就完了。” 林氏闻言,顿时有些不开心的扫了马寥一眼,但当她看向陈景武时,立刻就换上了一脸满意的表情。 “伯父言重了,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都是我兄长的功劳。”陈景武恭身说道。 马防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的女婿,道:“有个好哥哥,也是一种本事啊...” 马寥眉头一挑,眼睛一瞪就朝马防看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马氏一族三百余人,全部被太子宫的期门护卫与陈景武、马姜接送到了洛阳城中的玉常宫里暂住。 他们现在要等着马援的遗体运到洛阳,然后再带着马援遗体回关中安葬。 玉常宫的厢房很多,足以容纳这三百多人。 相对于马氏一族的劫后逢生,窦固与梁松二人此时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他们官职还没有资格参与大朝会,所以朝会上的消息他们得知的就要晚一些。 但当他们知晓陛下竟然释放了马氏族人的那一刻,顿时如遭雷击,然后就开始坐立不安,心惊肉跳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遇刺 “你不是说,你已经把玉常宫那边安排妥当了吗?”窦固冷着脸朝梁松说道。 梁松闻言,气急地道:“我也不知为何,他们竟然弃诺毁约!” 窦固眉头紧皱,坐在那里道:“眼看马氏逃过此劫,却无能为力,实在可恶。” 梁松阴狠地道:“早知如此,就该派人杀了陈景武。” “找死。”窦固冷冷的看着梁松,“你要杀了陈景武,整个洛阳数百万人都将毁于一旦。” 说着,窦固又道:“或许还不等大真人出手,陛下先夷了你全族。” 梁松打了一颤,随后抬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窦固没有说话,想了想,道:“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梁松一听这话就急了,“如此时刻,静观其变?与坐以待毙何异?。” 窦固看着梁松,道:“那你当初来找我商议如何构陷马伏波时,有想到这一点吗?” 梁松闻言,陡然愣在原地。 半晌之后,梁松猛然朝窦固道:“显亲候,你可要不能背信弃义啊。” 窦固起身,来到面前将他扶起,说道:“此事就看陛下如何处置,如果陛下恢复马援新息候爵,我二人定然难逃责罚。但若是陛下未复马援之爵,那我二人则平安无事。” 梁松此刻已经没了主意,闻言说道:“真的?” “嗯。”窦固转身道:“你放心,如真有事,陛下也不会真的傻了你我的。” 梁松顿时清醒了一下,想了想,的确如此。 窦固转身看了一眼屋外,道:“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你了。” 梁松知道窦固下了逐客令,他此时内心烦躁,也不想再留下去了,于是抱拳道:“告辞。” 梁松走后,从厅堂后面走出一名身着华裳的美貌夫人。 她就是窦固的妻子,也是当今皇帝刘秀的女儿,涅阳公主刘中礼。 窦固之所以不怕,不仅仅是因为窦家势大,更是因为自己还是皇帝的女婿。 “当初他来找你时,神态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如今他求你时,低声下气,谦卑恭谨,这种人断断不能深交。”涅阳公主朝窦固说道。 窦固笑了笑,摇头道:“当时不过让他做了个出头鸟而已。” “你真要保他?”涅阳公主朝窦固问道:“万一陛下责罚....” “当然要保,我窦固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窦固缓缓说道。 “嗯。”涅阳公主,轻点臻首,然后说道:“夫君如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还请直言。” 窦固抬头笑道:“多谢公主。” 且说梁松离开显亲候府之后,心情极不平静。 他既害怕自己构陷马援之事暴露后被皇帝责罚,又愤怒于严懋德三人的弃诺毁约。 走在宽阔的洛阳街道上,他是越想越气闷。 最后他来到一处酒馆外,转身便走了进去。 “店家,上酒。”梁松无比烦躁地喊道。 “先生请坐,酒马上就来。”酒家连忙应声说道。 梁松挑了一处窗口坐了下来,不多时酒家便抱着一坛酒一个陶碗走了过来。 梁松在酒馆中坐了一个多时辰,足足喝了两坛的闷酒。 等他走出酒馆时,天色已暗,整个人都醉醺醺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当他走在夜间的洛阳大街上,看着两侧稀少的行人和黑暗的道路,不由得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 “哼,马援老儿,当初你害我被陛下责罚。今日虽不能让你断子绝孙,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梁松一边摇摇晃晃的走路,一边嘴里嘟囔着。 “马援老儿,你就好好看着,看着我是怎么让你马氏族人生不如死的。”梁松自言自语着,最后忽然发出一声大笑。 忽然,梁松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梁松轻呼一声,然后后退两步,眯着眼睛问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当我梁松的路?” “梁松?”眼前的那人疑惑的叫了一声,随后问道:“舞阴公主的丈夫,中郎将梁松。” 梁松嘿嘿一笑,昂首道:“正是,你又是何人。” 梁松虽说家势不如窦固,但至少也是大族子弟,否则不可能尚舞阴公主。 谁知梁松刚报上姓名,眼前的人便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只见那人喝道:“狗贼,我杀了你。” 说完,一剑刺向梁松,梁松本就喝得酩酊大醉,此时见人要杀自己,却发现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 最后梁松一声惨叫,长剑直直的从他小腹贯穿。 梁松的惨叫顿时惊动了附近巡逻的羽林军,只听到一阵盔甲哗啦响动的声音,一队羽林军正举着火把朝这边跑来。 从玉常宫出来,准备回家却半路碰到梁松的陈景武此时心中怒火已经消了大半。 他连忙从梁松体内拔出长剑,然后转身便快步逃走。 而梁松则捂着小腹倒了下去。 很快,一队羽林军来到梁松所在的位置。 “快看,有人。”羽林军小校举着火把上前,当他们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梁松时,纷纷大惊,“中郎将梁松?” “快,快救人。”小校连忙喊道。 “快去梁府禀报。”羽林小校朝一名羽林士兵吩咐道。 随后,羽林小校又对五名士兵道:“你们在附近搜寻,凶手肯定就在周围。” “喏。”五名士兵应了一声,然后快速朝四周分散而去。 但陈景武早就已经跑回了玉常宫,五名羽林士兵什么也没有搜到,只能返回复命。 梁松已经被其他羽林军抬回梁府,羽林小校在现场看了一眼,然后说道:“立刻将此事上报给洛阳县令。” “喏。” 第二天,舞阴公主的丈夫,中郎将梁松遇刺重伤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洛阳县令立刻下令搜查缉捕凶手,而百姓们则弹冠相庆,这诬陷伏波将军的恶贼终于遭到了报应。 至于窦固,在听闻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大为惊讶。 “是谁做的呢?”他脸色凝重的坐在那里想着。 “肯定不是马家的人,他们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不敢如此大胆。”窦固想着,“难道是梁松有什么仇人?” 仔细一想,窦固点点头,不错,以梁松的那种脾气,有仇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梁松在这个时候遇刺,时间上也太过巧合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 入军 梁松被刺,舞阴公主第一时间进宫面见皇帝刘秀,刘秀立刻派出宫中太医前去梁府。 同时,刘秀在朝会只是朝洛阳县令董宣道:“凶手抓到了吗?” 董宣禀奏道:“陛下,臣已在全城搜查凶手。” 刘秀问道:“凶手是何身份?与梁松有何仇怨?” 董宣回道:“陛下恕罪。” “就是不知道了。”刘秀问道。 董宣跪了下来,拜道:“回陛下,是。” 刘秀也没有责罚董宣,而是说道:“你先退下吧。” 董宣拜伏道:“是,陛下,臣告退。” 董宣退下之后,刘秀宣布散朝,然后对中常侍来藤说道:“传三位护国道长入宫见朕。” “喏。”来藤躬身应道。 不多时,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来到了南宫觐见皇帝。 参拜过后,刘秀为三人赐座。 “多谢陛下赐座。”三人拱手谢恩,然后便坐了下来。 刘秀道:“有赖三位道长神灵,这些年京畿之内风调雨顺,百姓安泰,都是三位道长的功劳。” 严懋德连忙说道:“不,这是陛下神威圣德,庇佑苍生,我三人只不过是辅佐陛下安定生民而已。” 刘秀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朕有意在洛水河畔的潜龙溪边修建一座祠堂,名曰‘伏龙祠’,用以铭记大真人与三位道长的功德,以供后世子孙拜祭。” “这...”严懋德三人微微一怔,如果只是他们三个还好说,拒绝就是了。 但刘秀加上了太衍,他们又不知道太衍是什么意见,所以也不敢冒然开口。 这时,钟常说道:“大真人神通广大,功德巍巍,伏龙祠只供奉大真人便可...我三人德行低贱,不足以与大真人同列。” “是啊,是啊。”严懋德与吕清连忙应和道。 刘秀微微一笑,道:“朕意已决,三位道长不必自谦。伏龙祠以大真人为主祭,三位道长为辅祭,让我大汉百姓永世铭记诸位的功德。” 严懋德三人听着刘秀的话,顿时大为震颤,纷纷起身拜谢道:“多谢陛下。” “三位道长不必如此,请坐。”刘秀抬手说道。 严懋德三人再次拜谢之后,又坐了下来。 这时刘秀忽然说道:“三位道长可知昨晚梁松遇刺之事?” 严懋德三人闻言,脸色一僵。 刘秀看着三人脸色,问道:“三位道长为何脸色如此怪异?” 吕清起身道:“陛下,此时我三人确实知晓一些。” “哦?”刘秀看着吕清道:“那三位道长可知是何人所为?” 吕清同严懋德、钟常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回陛下,是大真人的弟弟,广德郎陈景武所为。” 刘秀闻言,微微诧异片刻,随后摇头笑道:“好小子。” “陛下,这也是事出有因。”吕清说道。 刘秀问道:“是什么因由?” 吕清说道:“中郎将昨日里似乎心情不好,喝了些酒,带着一众家仆在洛阳街上遇到了广德郎。中郎将出言不逊,屡次讥讽谩骂广德郎,甚至还对...伏波将军与其家人恶言相向,广德郎气不过,便拔剑刺伤了中郎将。” 刘秀问道:“这些事情,道长是如何知道的?” 吕清道:“广德郎昨日便是从玉常宫离去的,因为天色已暗,我们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就派了一名童子相随。” “原来如此。”刘秀点点头,随后说道:“这个梁松,虽满腹才学,心智却如此不堪,唉。” 吕清道:“陛下要惩处广德郎吗?” 刘秀笑了笑,并不回答,道:“梁松的伤,道长能医治吗?” 吕清点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道:“陛下,这里面是我三人采来灵药炼制的丹丸,中郎将的伤势虽然很重,但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这丹丸,便不会有性命之危。只需包扎调养半年,就能痊愈。” “但有一点不好。”钟常此时说道。 刘秀问道:“哪里不好?” 钟常道:“回陛下,这丹丸虽能治好中郎将,但是以中郎将的伤势,就算痊愈,以后也无法再骑马练剑,搬运重物了。” “总比丢了小命好。”刘秀淡淡地道。 随后刘秀让中常侍来藤从吕清那里取过药瓶,往梁府送去。 舞阴公主坐在殿内,看着宫中太医忙碌的为梁松医治疗伤。 这是,一名太医急匆匆的走过来,对舞阴公主说道:“殿下,中郎将的伤势极重,还请殿下马上入宫见陛下,再派一些太医过来。” 舞阴公主愁眉紧锁,闻言立刻起身道:“好,我这就进宫去见父皇。” 然而舞阴公主还没走出梁府,就见中常侍来藤迎面走了进来。 舞阴公主奇怪地问道:“来常侍,你怎么来了?” 来藤连忙拿出手中的药瓶拜道:“拜见殿下,是陛下让我送药来的。” “送药?”舞阴公主一怔,“送什么药?” 来藤捧着手中的药瓶道:“这是玉常宫三位道长送来的丹药,说是可以治好中郎将的伤势。” 舞阴公主连忙接过药瓶,朝来藤道:“多谢来常侍,请入内安坐。” 来藤摇头道:“药已送到,下臣要回宫复命去了。” 舞阴公主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安排车马,送来常侍回宫。” 来藤闻言,感激地道:“多谢殿下。” 来藤转身正要离去,舞阴公主忽然叫住了他,问道:“那凶手抓住了吗?” 来藤转身,面色平淡地道:“还没有,陛下已命董县令全力追查。” “嗯。”舞阴公主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来常侍慢走。” 说完,舞阴公主拿着丹药,急匆匆的朝梁松所在的府苑走去。 “我们马上离开洛阳。”马姜一脸焦急的朝陈景武说道。 然后转身叫来淡竹,道:“淡竹,你马上带人收拾细软行囊,我们离开洛阳。” 淡竹身为马姜的亲信侍婢,当然知道陈景武昨晚干了什么事。 于是她二话不说便转身往外走,但却被陈景武给叫住了。 “慢。”陈景武叫住淡竹,然后在淡竹和马姜疑惑的眼中说道:“我刺伤的是梁松,陛下的女婿,舞阴公主的丈夫,如果真的追查起来,我们去哪里都没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马姜脸色一变,说道:“那该怎么办?” 陈景武沉凝道:“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呆着。” 马姜焦急地道:“那万一查出是你怎么办?”马姜急的原地打转,她家人被捕入监牢时,都不见她如此焦急过。 陈景武坐下来,缓缓道:“不是万一,是肯定会查出来的。” “那你还不走?”淡竹又急又怒的吼道。 “不得放肆。”马姜朝淡竹呵斥道。 淡竹被马姜呵斥一声,气的双目圆瞪,眼眶泛红。 而陈景武却站起来说道:“不等他们来查,我自己去见陛下。” “什么?!”马姜一惊,“你疯了吗?那梁松可是舞阴公主的丈夫,你这样去见陛下...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我怎么办?” 陈景武道:“祸是我闯的,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我是你妻子。”马姜大声说道。 陈景武看着她道:“傻,你马上去玉常宫,写信让三位道长发给我兄长,就说我在洛阳闯祸了。” 马姜一怔,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 陈景武道:“嗯,我先进宫去向陛下认罪,你一定要快,或许我还有救。” 两人一同出门,但还没有走出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响。 随后陈景武家的院门被猛地推开,一群身着金甲金盔,手执长刀利剑的羽林军齐刷刷的冲了进来,将陈景武等人围在中间。 “完了。”马姜脑袋一蒙,差点没晕过去。 而陈景武倒很坦然,目光淡定的看着走进来的那位官员。 只见这名官员走进来之后,目光朝陈景武一扫,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高喝道:“广德郎陈景武接旨。” 陈景武一怔,接旨?不是来抓我的吗? 但陈景武还是立刻跪了下来,高声道:“下臣接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告状 诏书打开,却没有正式的宣读,而是带着家常式的问话:“陛下问你,太学的书读完了吗?” 陈景武回道:“回陛下,没有。” 官员点点头,又看着诏书问道:“陛下问你,一天到晚很闲吗?” 陈景武又回道:“回陛下,不闲。” 官员点点头,继续问道:“陛下问你,家里缺吃穿用度吗?” 陈景武一怔,随后回道:“回陛下,不缺。” 官员再次点点头,随即忽然问道:“陛下问你,知罪吗?” 陈景武顺口就答道:“臣知罪...”说完,他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宣诏的官员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一旁的马姜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还好淡竹将她扶住了。 陈景武说完之后,也意识到了陛下已经知道自己刺伤梁松的事情,于是问道:“大人,陛下要如何处置我?” “处置什么?”官员淡淡地道:“陛下有令,着你立刻回太学读书。还有,带上你的家人一起去。陛下已经将太学旁的宅院赐给了你,今天就出城,以后没什么事,不要老往城里跑。等你太学结业后,朝廷另有任用。” “...”陈景武微微一滞,随后猛然拜伏下去,高声喊道:“下臣领旨,谢陛下恩典。” 宣诏的官员上前,将手中的诏书递给了陈景武,然后笑着说道:“广德郎,准备搬家吧。” 随后一名羽林郎官走上前来,对陈景武说道:“广德郎,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送你出城。” 陈景武看着周围威猛高大的羽林士兵,笑着说道:“好,多谢诸位了。” 洛阳县令董宣正在县衙中查看关于梁松被刺的文档记录,因为中郎将梁松还在昏迷,他们自然不可能亲自去问梁松,只能自己调查。 不多时,有差役来报,说宫中来人了。 董宣有些诧异,宫中来人? 于是他起身迎了出来,只见一名小黄门带着两名期门士兵走进了洛阳县衙。 “陛下口谕。”小黄门来到董宣门前说道。 董宣以及身边的县衙官员连忙下跪接旨,随后小黄门昂胸凝声道:“陛下口谕,中郎将梁松遇刺一案,不必再查,即刻结案。” “结案?”董宣愣了愣,道:“但真凶还未归案。” 小黄门道:“陛下钦定结案,不必再查了。” 董宣闻言,也没什么好说的,拜道:“臣领旨。” 小黄门宣诏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而县衙主薄此事在董宣身后问道:“县令,陛下为什么早朝还让你严查,此时却又改口了呢?” 董宣低头琢磨片刻,然后说道:“怕是这个凶手连陛下也不愿得罪吧。” “还有陛下不敢得罪的人?”主薄听着这话,颇觉荒谬地说道。 “有。”董宣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看着主薄说道。 主薄脑子灵光一闪,瞬间豁然领悟,“大真人...” 想到打真人,主薄立刻就知道了凶手是谁,是大真人的弟弟陈景武。 董宣看到主薄明白了过来,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朝衙堂走去,边走边说道:“立刻召回所有在外查案的差役和士卒,然后销档结案。” “喏。”主薄恭身应道。 对于董宣的脾气,他早就看得很清楚。 如果是一个百姓在大街上被刺杀,那董宣是无论如何也要彻查到底,就连皇帝的口谕他也能不管不顾。 但如果是皇亲国戚,权贵豪门,那董宣只是会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现在皇帝说不查了,那就不查了吧,反正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权贵豪门一天到晚也不干好事,受点教训是应该的。 这就是董宣的性格,虽然颇为极端,虽然有些分裂,但至少在他的治下,百姓不会受到那些权贵们的欺凌。 当舞阳公主得知董宣撤回了所有查案的人,并且将此案销档结案之后,带着梁府上百名家丁浩浩荡荡的冲到了洛阳县衙。 一百多名家丁将县衙围成一团,门口守卫的差役直接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当舞阳公主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一脸警惕的差役们一怔,随后纷纷下跪参拜。 舞阳公主冷冷地道:“董宣呢,让他来见我。” 一名差役话也不敢说,转身就朝县衙内跑去。 不多时,董宣便带着主薄等人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臣董宣,拜见舞阳公主。”董宣拱手拜道。 舞阳公主冷冷地看着董宣,问道:“行刺我夫君的凶手抓住了吗?” 董宣摇头道:“没有。” 舞阳公主怒道:“那你为何结案?!” 董宣道:“陛下有口谕,让臣结案。” “混账,分明是你假公济私,包庇凶犯,你这是矫诏,是谋逆!”舞阳公主指着董宣鼻子怒斥道。 董宣岿然不惧,他目光一扫外面那些将县衙围起来的梁府家丁,道:“是不是矫诏,殿下可以去问陛下。只是殿下你带着梁府家丁,包围洛阳县衙,你想干什么?” 舞阳公主愣了愣,看着董宣道:“你什么意思?” 董宣道:“殿下是要杀官造反吗?” 舞阳公主闻言一怔,随后失笑道:“我?我造反?董宣,你失心疯了吧?这大汉天下都是我刘家的,我造反?” “既然不是造反...”董宣先是低声说着,随后猛地怒吼道:“那为何带人围住县衙!县衙乃朝廷公门,你带私兵围困,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舞阳公主被董宣一吼,吓得浑身一颤。 等她反应过来时,脸色瞬间通红,整个人又气又羞又怒,最后眼眶一红,指着董宣道:“好你个董老虎,竟然敢呵斥我?你等着...” 舞阳公主说完,甩脸转身,走上马车,朝车夫喝道:“进宫,我要去见陛下。” 车夫闻言,立刻一鞭子抽在,马背上,然后直接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那些围住县衙的家丁看着自家主人都走了,也都从先前的气势汹汹,变成了灰溜溜的模样,跟在马车后面离去了。 主薄有些担忧地道:“舞阳公主是陛下爱女,他如果去在陛下那里告县令你的状...” 董宣看着主薄,指着自己脖子说道:“我的董宣的脖子可以断,但向这些权贵低头,不可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尾声 舞阳公主到了皇宫,立刻就到刘秀面前告了董宣一状。 刘秀听着舞阳公主的言语,问道:“你说他不仅辱骂你,还想要图谋不轨?” 舞阳公主跪在地上,说道:“是,那董宣不仅对我恶言相向,还包庇刺杀中郎将的凶手。陛下,中郎将可是我的丈夫,您的女婿,是大汉朝的驸马。他竟然包庇刺杀驸马的凶手,这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刘秀闻言,淡淡地道:“哦,原来是这样。” 舞阳公主连忙说道:“还请陛下严惩董宣,再另外派人缉拿刺杀中郎将的凶手。” 刘秀抬头看着舞阳公主,说道:“不必了,包庇那凶手的不是董宣,是朕。” “什么?!”舞阳公主脸色一变,随后无比委屈地道:“陛下,父皇,您为什么要这样?” 刘秀笑道:“朕这也是为了你好。” 舞阳公主道:“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应该抓住凶手!否则我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刘秀道:“现在丢了脸面,总比以后丢了命好。” “?”舞阳公主抬头,满脸惊疑的看着刘秀。 刘秀叹了口气,道:“朕可以告诉你,刺伤中郎将的人,是大真人的弟弟,广德郎陈景武。” 舞阳公主满脸愕然,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马氏一族。”刘秀说道。 舞阳公主闻言,一阵沉默,她也明白了过来。梁松诬陷马援,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父女二人沉默良久,最后舞阳公主说道:“这大汉是我刘家的,还是他们陈家的。” 刘秀听到这话,忽然怅然一叹,道:“以后谁知道是谁家的呢。” 舞阳公主骇然的抬起头来,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秀。 刘秀目光平淡的看着舞阳公主,说道:“今天说的话,不许传出去,明白吗?” 舞阳公主此刻感到刘秀十分的陌生,那种感觉,就像刘秀是一个活了千年,看透世事的老怪物一样,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的。 “好了,你回去吧。”刘秀缓缓说道。 舞阳公主失神地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封他为大真人?” 刘秀听到这话,就知道舞阳公主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耐心地道:“大真人不是因为朕封他,他才有法术神通的,而是因为他有强大的法术神通,所以朕才封他为打真人。” 最后,刘秀道:“大真人不会对我刘氏江山产生威胁,但当我刘氏江山有危险时,只有他才能保我刘氏子孙,你明白了吗?” 说完,刘秀挥了挥手,道:“如果不明白,就回家去想明白吧。” 舞阳公主默默地起身拜道:“喏,儿臣告退。” - 中郎将梁松被刺一事,就这样消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被人忘得干干净净,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窦固。 “我听姐姐说,陛下亲自出面,为那凶手开开脱。”涅阳公主对窦固说道。 窦固闻言一阵默然,然后又问道:“那长公主有说凶手是谁吗?” 涅阳公主摇摇头,道:“没有,她不敢说。” “哦。”窦固闻言,心头敞亮开来,他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中郎将的伤势如何了?”窦固又问道。 “玉常宫的三位道长送去了疗伤丹药,除了还在昏迷以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涅阳公主说道。 “嗯。”窦固点点头,然后拿起玉案上的竹简看了起来。 涅阳公主见窦固看似在认真看书,其实心思根本不在竹简上面,也不点破,轻轻坐到了他的身边。 五天之后,五千大军护送着伏波将军马援的遗体回到了洛阳。 刘秀当即下旨,命在洛阳的马氏族人,随着伏波将军遗体一起返回关中。 马氏族人在南宫宫外跪谢拜辞,然后带着马援的遗体回关中去了。 马氏族人出了洛阳城,经历过这些天的大起大落,对于马援身死的悲伤已经消去了大半。 如今的他们,只想将马援带回关中安葬之后,就去过平凡的日子。 陈景武与马姜候在城外,他们要送马援和马氏族人一程。 在陈景武与老夫人、马寥等人说话告别时,马防把马姜叫到了一边。 “爹爹,怎么了?”马姜疑惑的朝马防问道。 马防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马姜。 马姜接过布袋一看,里面竟然装了满满一袋子的铜印。 “这是?”马姜看着铜印,颇为惊奇的问道。 马防说道:“这是我们家在洛阳的二十六处产业,原本以为一切都要完了,结果却是如此。昨天我已经将这些铜印全部取了回来,现在把它们给你。这些产业都是在朝廷有登记的,凭证就是这些铜印,你收好。” 马姜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不,这太多了。” “不多。”马防拦住了马姜,道:“以后仲平要做官,这些产业的钱财远远不够。” 马姜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收了起来,并看着马防道:“谢谢爹爹。” 马防笑了笑,道:“好好和仲平过日子。” “嗯。”马姜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陈景武揽着马姜,二人相互依偎着,看着马氏族人的队伍越走越远。 按照孝道,马姜也要跟着一起回去参与马援的葬礼。 但马氏一族现在只想低调,不想再引人注意,所以马姜也就留在了洛阳。 清风吹过,一切波澜狂风都化作暖人的阳光,在马氏族人离去时扬起尘土的官道上,陈景武与马姜也回到了马车上,车夫驾马朝太学方向行去。 建武二十五年四月,马氏族人带着马援的遗体回到关中。 他们拒绝任何人的吊唁,只是十分低调的举丧,然后埋葬了马援。 没有浩大的送葬场面,没有频繁的吊唁人群。 有的,只是低矮的墓碑,和凄清伤感的马氏族人。 - 吴郡,太一观。 一切事物都在自然的发展着,但桓恕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片天地,开始变得喧嚣起来。 神、仙、妖、鬼,开始越来越活跃,越来越频繁。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也不会多想,只是开始更加勤苦的修炼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还恩 随着一道清光升腾而起,一阵慑人的威势在小小的仙苑中震荡开来。 随后,这股威势逐渐扩散到了整个太一观内的范围。 太一观外,一个粗犷的中年大汉站在观外,仰头看着上空弥漫的氤氲华彩。 这是修炼突破桎梏,晋升到更高层次的瑞象。 中年男子感受着这股强悍的气势,脸上露出一丝惊容,“练炁化神。” 这太一观内,有人突到了练炁化神的境界。 “是那太一观观主么?”中年男子想着,忽然浑身一颤,随后一股澎湃浩荡的玄门气息向着四面扩散而来。 中年男子被震的连退三步,浑身筋骨一片酸麻。 他体内的法力开始自动运转护身,但原本已经扩散出去的玄门气势感应到中年男子体内的法后,顷刻间回转过来,汇聚成一道刺眼的明光,朝着中年男子杀来。 中年男子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眼前的明光快若惊雷,瞬间杀到了眼前。 他一身法力在这明光面前,如同阳光之下的冰块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便被消解一空。 他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脸色苍白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轻喝,随后一阵清风吹过,把那马上要将中年男子诛杀的明光给吹散了。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明光消散,化作的满天流彩,他猛然转身,看到一名身高七尺,身着青灰色道袍,青巾束发,眉目凛凛的道人站在太一观的观门前看着自己。 “观主!”中年男子高呼一声,随后飞快起身来到桓恕面前拜了下去。 ‘嘭’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朝桓恕拜道:“余青拜见观主。” 桓恕看着余青,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余青应声站了起来,然后对桓恕道:“观主,我这次是来谢恩的。” “哦?”桓恕转身往观内走去,余青跟在身后,说:“还要多谢观主借我的钱财,让我能够请到郎中为我妻子接生。” 桓恕道:“你妻子生了?” 余青点头道:“生了,生了,是个公...哦,不,是个儿子。” 桓恕微微一笑,道:“你想要说是个公崽,却转口说成儿子,怎么,你觉得贫道看不出你的原形吗?” 余青一愣,随后无比恭敬地说道:“原来道长早就看出来了,那为什么观主还要给我那些钱财呢。” 桓恕在太清殿内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伸手一指旁边的蒲团道:“坐。” 余青道:“谢谢观主。” 等余青坐下后,桓恕才道:“我看你虽然是妖,但身上却不曾沾染煞气,所以知道你从未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会助你一臂之力。” 余青听桓恕如此一说,顿时感慨道:“其实我自从诞生灵智,化形成妖以来。见过许多大妖杀人害命,取来精气以作修炼,有时候它们不只是杀人,甚至连妖也杀。” 桓恕闻言,淡淡地道:“那他们修炼很快吧。” 余青点点头,道:“观主说的不错,它们吸食人类、妖类的精血,法力增长极快,便如一个比我晚化形百年的妖怪,也只用了不到三十年,修为便超过了我。” 桓恕问道:“那你怎么不这样做呢?” 余青闻言,粗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我妻子不喜欢。” 桓恕道:“你妻子本体是什么?” 余青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说道:“山里的一株芍药花。” “嗯。”桓恕点点头,道:“芍药喜阳,向阳而生,且内善外美,是花中良药。” 余青挠了挠头,脸色有些怪异地道:“观主,我是个妖怪,不懂人类的礼节。但是刚刚听到观主说我妻子是花中良药,我有些不习惯,观主可以换个说法吗?” 桓恕哈哈一笑,道:“贫道说的不止是你的妻子,而是芍药。” “我妻子就是芍药啊...”余青愣愣地道。 桓恕一滞,随后摇摇头,不再提这话头。 桓恕又问道:“那你们就是只靠吸收日月精华,才修炼到这个地步的?” 余青点头道:“是的,刚开始觉得很慢,一天也吸收不了多少,但长时间坚持下来。却感觉虽然修为进展缓慢,但灵智开悟极快,天门贯通顺畅,与天地也更加契合。” 桓恕点头道:“这是自然,你以日月精华修炼,久而久之天门贯通,又无煞气遮蔽,也无因果缠身,自然就与天地越发契合。” “那...那这有什么好处呢?”余青疑惑的问道。 桓恕想了想,说道:“有一个好处。” 随即,桓恕说道:“你如果修炼卜筮之法,那么你沟通天地,梳理天机会更加容易。” “哦!”余青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你知道?”桓恕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余青摇摇头,道:“开始不知道,观主一说我才想起一件事。” 然后,余青道:“当初我妻子难产时,我急的团团转,四方洞府的妖怪没有一个会接生的。它们说只能去找凡人郎中,但我没钱,又不能行抢骗之事,所以我跪求天地,当时三拜过后,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太一观的消息。虽然我一直呆在山中,不知道太一观的事情。但那一刻不仅知道了太一观,还清晰的知晓到达太一观的路程。” 最后,余青感慨道:“想必这就是苍天对我的指点吧。” 桓恕听着余青的述说,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问道:“你说你不能行抢骗之事,你妻子当时难产,危在旦夕,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先去抓一个郎中上山吗?” 余青闻言,摇头道:“我想过,但是不敢。” “哦?”桓恕闻言一怔,道:“为什么不敢?” 余青说到:“六十年前,府主就不许我们下山骚扰百姓,祸害凡人了。凡是敢不听府主话的妖怪,无一不死的很惨。” 桓恕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个府中,是谁?” 余青开口道:“他就是时....”说到这里,余青突然卡住了。 随后,余青脸色凝重地道:“观主,对不起,我不能说。” 桓恕淡淡一笑,也不勉强,道:“无妨。” 余青起身道:“观主,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您的恩德的,但我一个穷妖怪,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只从山里采了一些灵药,希望观主能用得上。” 说着,余青从腰间解下一个由软树藤编织的小小藤包,他将藤包放在地上,打开口子道:“观主你看。” 桓恕缓缓前倾,顿时看到一片灵气从藤包中溢散出来。 藤包内躺着六七株灵药,看上去至少也是百年份的灵药。 “好,这些灵药正好对我有用,那贫道就多谢了。”桓恕说道。 余青连忙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的,观主不嫌弃就好。” “自然不嫌弃。”桓恕说道。 随后,余青站了起来,道:“灵药已经送到,观主,那我就先回山上去了。” 桓恕点头道:“好,你妻子一人在山中也不方便,你回去吧。” “是。”余青再次对着太清神像拜了拜,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聚众(1) “观主,观主。”太清殿外传来几声高呼,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太清殿。 桓恕看着来人,顿时一脸揶揄地笑道:“哟,今天又被打屁股了?” 方廷被婢女搀扶着来到桓恕面前,推开两旁的婢女,往前一扑跪趴到蒲团上,伸出手朝桓恕道:“观主,药。” 桓恕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说到:“这几天别的没做,全给你炼药了。” 方廷接过药包,垂头丧气地说道:“谁叫我天天挨打呢。” 说着,他转身朝两名侍女道:“你们出去。” 一名侍婢说道:“公子,还是让我们帮你敷药吧?” 方廷挥挥手,道:“不要不要,快点出去。” 此时另一名侍婢道:“公子,以前我们都给你洗澡呢,上个药没什么呀?” 方廷脸色一囧,愠怒道:“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赶快出去。” 桓恕也笑道:“这小子也知道害羞了,你们去吧,有贫道呢。” 两名侍婢见状,只能无奈地应道:“喏。” 等两个侍婢离去后,方廷这才趴在蒲团上,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满是红印的雪白臀部。 桓恕瞥了一眼,笑道:“这次又是什么打的?” 方廷道:“是竹条。” 桓恕见他打开药包,抓了一把药粉就抹到了伤处,随后方廷倒吸一口凉气。但过了没多久,便舒服地叹道:“好了,不疼了,你这药真灵。” 桓恕伸手拍了方廷脑袋一巴掌,说道:“这次又是为什么挨打?” 方廷道:“我爹爹要带我娘和我去会稽,我不想去,我说我要来太一观当道士...” “所以你就被打了?”桓恕说道。 方廷道:“对,我娘按着我,我爹打的,竹条抽了二十下,疼死我了。” “你最近挨打有点多啊。”桓恕奇怪地道。 “能不多么,我天天往你这跑,书也不读,我爹不生气才怪了,我怀疑他就是专门从会稽跑回来打我的。”方廷咬牙切齿地说道。 桓恕又问道:“不过你父亲为什么要带你和你娘去会稽呢?” 方廷闻言,说道:“这个啊...有两个原因。我小姑你知道吧?因为你的无情,她在雷峰塔周围开了十家善堂。” “...”桓恕又拍了方廷脑袋一巴掌,斥道:“会不会说话。” 方廷提上裤子,跪坐在蒲团上,道:“这十家善堂,有施粥的,有施药的,有义诊的...反正什么都有,按照我爹的说法。这样下去方家的家业不到十年,就得全部败光。” 桓恕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你父亲难道没有反对吗?” “反对了,没用啊。我祖父决心已定,说要把全部家业给小姑,让她去做善事。”方廷说道。 桓恕摇摇头,道:“你这祖父却是糊涂,须知过犹不及啊。” 方廷道:“这就怪了,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小姑父不就是你关到雷峰塔里去的吗?” 桓恕闻言,立刻转口道:“好,好,败得好啊。” 然后看着方廷问道:“那我这样说可以了吗?” “嗯嗯,这样才符合你十恶不赦的样子。”方廷点头道。 “十恶不赦?”桓恕看着方廷,疑惑道:“我哪里十恶不赦?” 方廷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小姑的十家善堂里面,专门有帮助那些寒门学子看书的善堂。然后小姑把她的遭遇说给了那些寒门学子,于是那些人就专门写了一些诗赋来骂你。骂的十恶不赦,丧尽天良。” 桓恕好奇地问道:“那他们怎么说的?” 方廷立刻来了兴趣,开口说道:“说你欺负女子,殴打小孩,抢老人馒头,偷邻舍胡瓜。” 桓恕无语,又问道:“还有呢?” 方廷又道:“他们还说你要把时圣湖据为己有,用法术和权势威逼县令,县令因为害怕你的法术,和你背后的靠山大真人。于是就准备要把时圣湖划到你的名下,同时整个县衙都摄于你得淫威不敢有任何反抗。但就在这时,一个七岁的小孩站了出来。他聪明勇敢,智斗妖道,最后妖道被小孩揭穿了险恶的阴谋,狼狈地掩面逃出县衙。” 桓恕问道:“还有吗?” 方廷道:“多啊,多得很呢。还有一个。这个是大家最喜欢听的,只是我听不懂。” “说说看。”桓恕说道。 方廷道:“是这样的,说桓妖道为人卑鄙无耻,丑陋不堪。在他的家乡没有任何女子看得上他,于是桓妖道就去求大真人说‘如果您能赐我一个美貌天仙,我就为您做牛做马’。于是大真人大发神通,变了一个仙女给桓妖道。桓妖道欣喜若狂,当即对着大真人发出一声牛叫,然后转身抱着那美貌就去成亲了。当桓妖道和那美貌天仙拜过堂后,正当他们要入洞房时。桓妖道脱光了衣服,心急火燎地去脱美貌天仙的衣服时,那美貌天仙忽然指着桓妖道下面说道:‘相公,你这个东西,我也有哎’。” “你听懂了吗?”方廷睁着大眼睛看着桓恕道。 桓恕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然后又噗呲一笑,摇头说道:“为了抹黑贫道,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这故事是什么意思啊?”方廷一脸疑惑地道。 “你以后会懂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桓恕说道。 方廷听完,嘟囔道:“不说就不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一个说词。” 桓恕眉头一挑,看着方廷道:“你说你父亲带你们去会稽有两个原因,那还有一个呢?” 方廷顿时眉飞色舞地道:“还有一个,就很厉害了,我是半夜趴在他们窗外才听到的。” “哦?”桓恕俯下身,问道:“怎么回事?” 方廷道:“我父亲不是在会稽跟着栖山先生学习儒学吗?” “嗯。”桓恕点头。 方廷道:“是这样,他这几年都孤身一人在会稽学习,他有个会稽的朋友就看不下去,把自己两个美貌的侍妾送给了我父亲。” “哦!!!”桓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你母亲知道吗?”桓恕问道。 “知道啊。”方廷点点头,“所以才有了要去会稽的决定,娘说要去亲眼看看。如果那两个侍妾德行不错,就留下她们服侍爹爹。如果这两个侍妾朝秦暮楚,行为不端,就把她们赶走。” 桓恕拍着方廷肩膀道:“不错啊,这些你都知道。” 方廷昂首得意地道:“那是当然!” 桓恕笑了笑,然后指着太清殿大门说道:“那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方廷一顿,随后脸色一变,猛地回头一看。 只见自己父亲方淮和母亲张氏正站在大殿门口,两人脸色一片阴沉的盯着方廷。 方廷张了张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僵硬着转过脑袋,目光幽怨的看着桓恕,嘴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你...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聚众(2) 方淮冲进了大殿中,一把揪起方廷,怒喝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圣贤之书都白看了吗?” 方廷缩着脖子道:“圣贤之书能让我成仙吗?圣贤之书能让我活五百年吗?圣贤之书能让我飞天遁地吗?” 方淮听着方廷的反问,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混账,混账。” 他淮怒极抬起手掌,‘呼’地一巴掌就扇到了方廷脸上。 ‘啪’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方廷左侧脸颊顿时变得一片通红,随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方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随后他张嘴一吐,吐出一口带着浓血的口水。 方淮看着这一幕,收回了手掌,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而张氏则上前蹲下来,拿出丝帕为方廷擦拭嘴角的血迹。 “你打这么重,想要打死他吗?”张氏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方淮不说话,迈开脚步走出了太清殿。 方廷把张氏的手从自己脸上拨开,然后在张氏惊诧的目光下,拿起剩余的那包药粉,抓了一把就涂抹在了脸上。 当那药粉涂上脸颊的那一刻,方廷红肿的脸颊立刻就消了下来。 “这是...”张氏看着方淮手中的药包和上面残余的药粉,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方廷指了指身后的桓恕,张氏站起身来,朝桓恕施了一礼,道:“道长,这次我们来,是接廷儿去会稽的。” 桓恕笑道:“好,一路保重。” “我不去。”方廷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张氏叱问道。 方廷道:“我不去会稽,我要留在太一观,要去你们自己去。” 张氏一把抓住方廷的手臂,斥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又想挨打了吗?” 方廷鼓着腮帮子道:“我要拜观主为师,修行道法,不跟你们去会稽。” “你敢!”方淮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方廷转身看着桓恕,张氏也看着桓恕。 桓恕叹了口气,摸着方廷的脑袋,说道:“你还是要和你父母在一起。” “不,我不去!”方廷突然扑到了桓恕身边,抓着桓恕衣襟说道:“我就要留在太一观、。” 方淮此刻又回到了殿内,朝方廷边走便说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方廷躲到了桓恕身后,大声喊道:“不去就是不去。” 方淮大怒,准备上前去抓方廷,桓恕却抬起手来,道:“且慢。” 方淮脸色微变,目光看着桓恕道:“道长,你什么意思?” 方淮对桓恕并没有什么偏见,桓恕插手自己妹妹方娇和柳新的事情,属于责任所在,理所应当。 但若是桓恕想要阻止自己带走方廷,那他就不乐意了。 桓恕淡淡一笑,对方淮说道:“不要急嘛。” 说完,桓恕伸手朝后面一抓,立刻将方廷从身后抓了出来。 在方廷被抓出来的那一刻,方廷整个人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廷儿。”张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抱住方廷。 方淮也上前一步,一脸关切的看着方廷。 桓恕说道:“三个时辰后,他就会醒过来,你们要走得趁早,要是走得慢了他又跑来我太一观,可就怨不得贫道了。” - 虽然方廷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但桓恕并不急着收他为徒。 凡事皆有因果,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过早的收下方廷,会让他以后的修行路上多出一些羁绊和坎坷。 眼下桓恕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送走方淮一家后,他转身进入了太清殿,然后依次在七殿中续上香火,最后来到后院拜见太衍。 “祖师。”桓恕在太衍云房外唤道。 “进来。”太衍的声音从云房内传了出来。 桓恕推门进入,一步迈进屋中,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青山中。 此处青山叠翠葱郁,两侧清溪流水潺潺。 在两条清溪中间,一座简朴的木屋伫立在繁茂的树木之间,四周长满了鲜艳的花儿,一只只颜色各异的蝴蝶正围绕着木屋上下飞舞着。 一名身着琉素含光衫,头戴碧灵五色巾的男子,面容云静,长须垂胸,正与太衍席地对坐。 在他们的面前,正摆着一幅棋盘。 为何神仙都好下棋? 一开始桓恕也不明白,但后来他就明白了。神仙们表面下的是棋,其实他们手中的棋子,就是一个世界、一个生灵的命运。 一个世界、一个生灵的命运就这样被神仙们握在手中,用他们的一生悲喜荣辱,去验证神仙们的道。 棋子被吃,并不是说这个世界就灭了、这个生灵就死了,而是神仙的道失败了,他便成了弃子。从此以后的人生就要靠自己走了,也就是说,当某位神仙拿起那颗代表着你命运的棋子时,你就算这世上的半个主角。 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这个神仙为你撑腰,为你铺路,为你寻求机缘。 但当你遇到另外半个主角,也就是和那个执棋神仙对弈的人的棋子时,就是一场惨烈的厮杀了。 如果你输了,代表你的棋子被吃了。这不仅是神仙与神仙棋盘上博弈,更是你自己对自己命运的拼杀。 一颗棋子落下,太衍的十枚棋子立刻被那男子的棋子包围,然后吃掉。 太衍淡淡一笑,道:“好棋。” 男子摇头一笑,随后太衍转头朝桓恕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些许小事,不必报我,自去就是。” 桓恕闻言,恭身应道:“谨遵法旨。” 太衍点点头,指着眼前的男子说道:“过来拜见南华真人。” 桓恕一惊,南华真人,那不就是梦蝶的庄周么? 于是桓恕连忙上前拜道:“晚辈桓恕,拜见南华上真。” 庄周摇头一笑,随后开口说道:“你要降妖,可有什么助力吗?” 桓恕答道:“有祖师赐下的《四象剑诀》。” 庄周点点头,道:“是一门好功法,若能参悟通透,此界妖魔没有几个是你对手。” 说完,庄周道:“吾与太衍道友一见如故,这样,你看看这毗陵峰上有什么喜爱之物,取一样拿走便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聚众(3) 桓恕看了一眼太衍,太衍笑道:“难得南华道友如此大气,你就在这毗陵峰上挑挑看。” 桓恕闻言,恭身一拜,然后对庄周道:“多谢南华上真厚赐。” 然后他便转头朝毗陵峰四下看了一眼,天边锦云画彩,地上灵药丛生。 林间异兽珍禽,路边到处堆满了黄金白银。 但这些对于桓恕来说,都不是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要说有用的话,恐怕只有那些灵药了。 但灵药只取一株,也没什么大用。 这时庄周说道:“那天边锦云是个好物,取一朵来炼化,可以用做飞御之宝。你有此锦云代步,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 桓恕心中暗思,以自己如今练炁化神的修为,全力飞行也不过日行四百多里。 这锦云竟然随便炼化一朵就能日行三千里,这也太珍贵了,不能要。 想到这里,桓恕摇头道:“此等宝物,上真日后肯定有大用,晚辈不要。” 庄周笑了笑,又指着地上的灵药说道:“这些灵药看似不起眼,但这一株的年份就有五千年。吾师炼制金丹药材,就是在这里采去的。” 庄周的老师,自然就是天庭的太上老君了。 桓恕低头一看,虽然地上药材众多,但千年以上的只有几百株,五千年的只有寥寥七八株,对自己来说就有些鸡肋了。 好的灵药给自己,自己又练不出好的丹药,差的自己也不是不能采到。 想到这里,桓恕又摇头道:“这些灵药给晚辈实在浪费了。” 庄周微微诧异,随后笑道:“那你自己看看吧,看上什么告诉我便是。” 随后,庄周便继续与太衍下棋去了。 桓恕独自在毗陵峰上走着,目光四处扫视,虽然这里珍奇异宝无数,但他并不贪爱。 既然南华上真赏赐自己宝物,自己当要好好看一看。 这其中也是有道理的,你挑的差了,或者随便拿一样一文不值的东西,摆明了你是看不上人家的赏赐,是会得罪人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选一个最好的宝物,不过桓恕并不想这样做。 他要选一件不太珍贵,但最自己最有用的宝物。 这样才能两全其美,既不得罪南华上真,也能在南华上真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不会丢了祖师的脸面。 就这样想着,桓恕饶了一圈又走了回来。 忽然,桓恕目光一凝,他忽然看到在眼前清澈的溪水中,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鱼。 这种鱼桓恕从来没有见过,他蹲在溪边,目光盯着溪中的鱼儿,见它们身上散发出一道道彩色的云光,周身布满了玄奥的气息。 桓恕看着其中一条比较大的鱼,伸出手想要抓起来看看。 然而就在他的手靠近水面时,那条鱼忽然浑身云光闪烁,然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桓恕目光一呆,赶紧眨眼一看,那条鱼儿方才所处的位置只有一阵阵水波散开,这表明那鱼儿不是幻觉,方才确实是在这里的。 桓恕大为惊奇,以他的修为,竟然都无法将方才那条鱼儿的逃脱轨迹看出一丝一毫来。 “难道这鱼儿有什么玄奥之处?”想到这里,桓恕来了兴趣,若是能带一条回去观摩,说不定对自己的修为有所帮助。 于是桓恕起身,来到了庄周面前。 庄周正要落子,见桓恕来了,于是笑问道:“选好了?” 桓恕点头应道:“是的,方才晚辈见那小溪中的鱼儿似有玄妙之处,想带一条回去观摩,不知可否。” 庄周闻言,脸色顿时一愕,随后看着太衍道:“你这弟子看似平凡无奇,眼光可真毒,气运也极佳!” 太衍呵呵一笑,道:“那你舍不舍得给呢?” 桓恕一听两人对话,顿时一惊,连忙问道:“祖师,莫非那鱼儿很珍贵吗?” 庄周看了桓恕一眼,然后抬起手来,对着桓恕说道:“你且看着。” 桓恕顺着庄周的手指看去,只见一道灵光自庄周指尖发出,然后落入那条小溪之中。 只见那小溪忽然一声轰鸣,随后一条浑身闪着彩云霞光的鱼儿从水中跃起。 在鱼儿跃出水面的一刹那,骤然掀起一阵滔天狂风,随后那条小鱼儿霞光一闪,身形陡然暴涨。 整个毗陵峰天地一暗,随后桓恕便看到那小鱼儿巨大的身体漂浮在空中,把数万里之大的毗陵峰遮住了三分之一。 “这是?!!!”桓恕脸色大变,但还不等他说出口,只见那大鱼在半空一个翻身。 天地间骤然狂风撕裂,电闪雷鸣。 在一片骇人的景象中,那大鱼背鳍瞬间化作两扇巨大的翅膀,然后那鱼身也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鸟类。 ‘唳!’大鱼化作的巨鸟仰天长嘶,随后振翅一飞,其双翅之大,如垂天之云。 巨鸟就这么轻轻一个振翅,庞大的身躯瞬间扶摇直上九万里,遮天蔽日青云端。 桓恕满脸骇然,惊呼道:“鲲鹏!!” 庄周笑着说道:“鱼身是鲲,鸟身为鹏,你叫它鲲鹏,也并无不可。” 说完,庄周大袖一招,那万里青云之上的鲲鹏瞬间俯冲而下,它下飞时那产生的巨大阴影,就像是天塌了一部分掉下来一样。 庄周广袖一挥,那横亘遮盖数千里之巨的鲲鹏瞬间又变成了先前的小鱼儿形态,然后落到了庄周手中。 庄周将变小的鲲鹏托在手中,凝出一枚神水灵珠,将鲲鹏放在了神水灵珠之内,递给桓恕道:“这只鲲鹏,就送给你吧。” 桓恕一惊,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如此神兽,我不敢要。” 庄周哈哈一笑,伸手指着旁边小溪道:“放在外面是神兽,在我这里不过就是数千条小鱼儿中的一条罢了,不必婆婆妈妈,拿去吧。” “那你就拿着吧。”太衍也笑着说道。 桓恕见状,立刻肃身朝着庄周拜谢,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枚神水灵珠。 “这神水灵珠便是它的栖身之地,就把它放养在这里面,每月以法力维持便可,只需六个月,它就能认你为主。只是现在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小千世界,你最好不要随意把鲲鹏召出来,这个世界的生灵承受不住,明白吗?”庄周严肃地说道。 桓恕收起神水灵珠,恭身对庄周道:“晚辈谨记在心。” “嗯。”庄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坐了下去,对太衍道:“我们继续。” 太衍点点头,又对桓恕道:“你要做什么,去做就是,不必禀报于我。” 庄周又道:“这盘棋没个一百年下不完,你可不要再来打搅我们。” 桓恕微微一怔,随后应道:“晚辈遵命。” 然后桓恕便转身,朝着太衍云房房门所在的那道玄光走去。 桓恕走入那道玄光之后,正好出现在太衍的云房之外。 他回身一看,毗陵峰、庄周、太衍都消失了,眼前只有太一观的后院和太衍居住的云房。 桓恕上前关起房门,然后转身走出了小院。 第一百四十四章 聚众(4) 桓恕出了太一观,关上观门后,径直踏空而起,化作一道清鸿飞上天空。 他身化清鸿,朝着绵绵群山中飞去, 飞出约有数十里,他便找了一处山峰落了下去。 落地之后,桓恕用《洞虚天书》中的变化之法变成了一个身着道袍,面目森冷的道人。 而且这道人一身妖气,鄙陋不堪,任谁一眼看去,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妖道。 这次真正变成妖道的桓恕,目光朝前方山坳中望了一眼,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山阴林密,道路崎岖,但桓恕如履平地,很快就来到了山坳之中。 一进山坳,桓恕就感到一阵浓烈的妖气在这四周弥漫。 他看了一眼脚下凌乱的石碓,那些石头缝隙中还散落着各种野兽的骨头。 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前方一片被树藤盖住的山坡丢了过去。 那石头落到树藤之上,不仅没有被挡住,竟然‘唰’的一下消失不见。 “哎呀。”随后只听一声惊呼,很快那片树藤倏然朝着两侧分开,一个提着狼牙棒,披头散发的清瘦男子走了出来。 “是谁他娘的乱丢石头?!”清瘦男子用尖利的嗓子大声喊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桓恕,清瘦男子在看到桓恕的一瞬间,神情微微一凛,然后开口问道:“是你丢的石头?” 桓恕反问道:“难道砸中的是你?” 清瘦男子闻言,眼睛一瞪,问道:“好哇,你故意的是不是。” 桓恕道:“是。” 清瘦男子大怒,“他娘的,你是来打架的?” 桓恕笑道:“年轻人别这么气盛...” “不气盛就是龟孙子。”清瘦男子大喝一声,举着狼牙棒一步跨出,眨眼就到了桓恕面前。 ‘邦!’ 一声巨响,清瘦男子手里的狼牙棒实打实的砸在了桓恕的额头上。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清瘦男子瞬间冷静了下来。 ‘咔’ 一声脆响,桓恕的脑袋一点事也没有,狼牙棒却断成了两截。 清瘦男子愣了愣,抬起头看着桓恕道:“你这头,是铁的吧?” 他这狼牙棒,平日里和别的妖怪打斗时,一旦被自己砸到,不是血肉模糊也得晕头转向。 但眼前这妖道,额头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由得不让他吃惊。 桓恕身上的妖气十分浓烈,根本掩盖不住,所以清瘦男子自然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也是妖怪。 桓恕摸了摸额头,笑着说道:“我的脑袋是硬了点,要我赔你的狼牙棒吗?” 清瘦男子有些警惕地看着桓恕,问道:“你的修为不低于我,但我这么多年没在这山里见过你...你是从哪来的?” 桓恕说道:“我啊?我是从会稽来的。” “会稽?会稽是哪里?”清瘦男子好奇地问道。 桓恕惊讶的看着他,道:“你连会稽都不知道吗?” “知道个屁,我从化形到现在一直在山里修炼,最多就知道山下有几个村子...”清瘦男子看着桓恕,“会稽是村子吗?” 桓恕摇摇头,道:“会稽是个大城市,比一百个村子还大。” “比一百个村子还大?”清瘦男子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那会稽一定有很多人了?” “很多,到处都是。”桓恕说道。 清瘦男子看着桓恕,连忙说道:“你是见过世面的,刚才是小弟我失礼了,对不起,对不起。” 桓恕摆摆手,道:“无妨无妨。” 清瘦男子挠挠头,说道:“我叫应雀,化形到现在已经一百五十年了,你呢?” 桓恕笑道:“我叫姚时卜,化形已经五百年了。” “五百年!!!”应雀大为惊骇,“那你一定吃过很多人吧?” 桓恕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多,也就千把个。” “哇。”应雀张了张嘴,口水瞬间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他连忙擦了一把口水,然后说道:“这么说会稽真的很大,有那么多人给你吃。” “那你呢?吃了多少人?”桓恕问道。 应雀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地说道:“七十年前吃过十三个,后来就不给吃了。” “不给吃了?”桓恕有些疑惑,“这吃人还要看给不给吗?” 应雀道:“姚大哥你不知道,是这样的,你知道几十里外有个时圣湖吗?” 桓恕眉头一挑,然后点头道:“知道啊,怎么了?” 应雀道:“那时圣湖里有个水府,水府里面有个大妖怪,我们都叫他府主。” 桓恕目光一凝,“府主?这人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应雀说着,双手挥舞着说道:“他可是化形八百年的大妖,法力高深莫测。” 桓恕点点头,然后沉思道:“是他不许你们吃人的?” 应雀说道:“对对,就是他...六十多年前,他召集百洞妖怪,告诉我们说从此不能再吃人了,我们山中有几个修炼了五六百年的大妖不服,结果被他轻轻松松的给打回原形,消去了几百年的修为。” 说到这里,应雀打了一个寒颤...然后颇为苦涩地道:“从那以后,我就没吃过人肉了。” 桓恕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见到这个府主呢?我想认识认识他。” 应雀摇摇头,道:“这我就没办法了,我连这山都没出过,而且我也不认识府主,人家怎么可能见我这样一个小妖。” 桓恕闻言,说道:“好吧,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说完,桓恕便准备转身离去。 突然身后的应雀叫道:“你要去山里面?” 桓恕回身道:“是啊,怎么了?” 应雀吞了口唾沫,道:“那你小心点,山里面都是修为高深的妖怪,他们现在不敢吃人,但吃起妖来可不手软。不过你要是不进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会专门跑出来打你的主意,不然府主不会绕过他们的。” “他们连同类也吃?”桓恕惊讶地问道。 应雀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要不是我修为低,我也想吃...” 桓恕闻言无语,然后随意的朝应雀挥了挥手,道:“走了。” 说完,桓恕身形化作一股清风,消失在阴森的林荫间。 应雀看着桓恕离去的方向,喃喃地道:“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聚众(5) 桓恕沿着山林继续往深山中走去,他这一身妖气毫无遮掩,几十里外都能看到一团妖云在他头顶飘荡着。 同样的,在桓恕眼中,四面八峰十九岭,处处飘荡着浓烈的妖云。 正走了没多远,突然身后一阵带着腐臭的阴风吹来。 桓恕只觉后背一凉,他立刻转身,二话不说一掌拍出。 随后他的这一掌好似拍在了一堵坚硬的铁墙上面,他抬起头来,只见一只一丈多高的百足蜈蚣正底下狰狞的头颅看着自己。 “哦?”桓恕收回手掌,抬头看着眼前的巨大蜈蚣道:“原来是只蜈蚣精。” 那蜈蚣头上长着七只眼睛,看上去令人心中发麻,一丈多高的身体分为九节,节节坚硬如铁。 蜈蚣精大嘴一张,一片带着臭味的涎水洒了下来。 桓恕脚尖一点,身形立刻爆退。 蜈蚣精身躯一摆,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一阵劲风刮来,使得桓恕身形一晃,随后眼前的粗壮树木瞬间被蜈蚣精行走时带起的劲风吹断一片。 桓恕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右脚一个飞踢,一根已经断裂,正在倒下的三丈多高的粗壮树木顿时被桓恕一脚踢飞,朝着那蜈蚣精射去。 ‘咚’ 三丈长的巨木撞在蜈蚣精的身体上,硬生生将其逼退了四五步的距离。 但也仅仅只是四五步的距离,那巨木顷刻间四分五裂,断成了十多节掉落在地。 而蜈蚣精啥事没有,抬起头来望着半空中漂浮的桓恕。 桓恕看着下方的蜈蚣精,袖中剑指一凝,一道少阳剑气立刻浮现在指端。 但他心中一凛,少阳剑气出手,自己就暴露了。 于是他一甩袖袍,将少阳剑气收回了丹田。 就在此时,下方蜈蚣精头颅上的七只眼睛突然射出七道彩光。 这七道彩光照在桓恕身上,桓恕顿觉浑身一软,脑袋中传来一阵炸裂般的疼痛感,神魂上下一片空白。 ‘呼’桓恕身上的法力在这一刻消散开来,整个人从半空跌落,砸在地上。 当桓恕砸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七彩光芒从他身上消失。 桓恕的神魂立刻恢复清明,他纵身一跳,跳到了一个大石头的后面。 这时那蜈蚣精七只眼睛里再次放出七彩光芒,七彩光芒照射在大石头上,那块大石一声巨响,炸成一片随时飞溅开来。 大石炸开,桓恕露出身形。但他此时却脱掉了身上的道袍,用法力将其展开,挡在了自己身前。 蜈蚣精的七只眼中放出七道彩光,照在那道袍上面。 但这次道袍却没有如同那块石头一样炸开,因为修行之人穿的道袍衣服,长久经过身体内溢散的法力淬炼,早都成为了一件法宝。 所以这道袍才能抵挡蜈蚣精的七彩妖光,蜈蚣精见自己的妖光被那道袍挡住,知道眼前的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 于是它用七彩妖光朝着桓恕周围扫了一圈,刹那间桓恕四周轰然炸开一片。 滔天的烟尘与巨响将桓恕淹没,而蜈蚣精百足一蹬,身形如闪电般的朝桓恕杀去。 蜈蚣精扬起上身,举起三十多条尖利的蜈蚣足刺了下去。 只听一阵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那三十多条蜈蚣足瞬间撕裂了桓恕的道袍,刺进了道袍后面的桓恕身上。 那三十多条蜈蚣足刺穿道袍之后,瞬间喷出三十多股毒液,刺入桓恕身体它还不放心,还要再喷毒以防万一。 但它终究还是失望了,蜈蚣精惊愕的发现,自己那三十多条腿足,竟然被什么东西给踩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猛地一抽想要将那三十多条腿足收回来。 但那东西力气极大,踩住之后根本无法挣脱。 等到周围烟尘散开,蜈蚣精终于看到了令它肝胆剧颤的东西。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公鸡,头顶顶着一朵鲜艳的三彩花翎冠,两条爪子就跟宫殿里的柱子一样粗壮。 此刻这只大公鸡低下头颅,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小蜈蚣’。 蜈蚣精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会这么倒霉,盯上的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自己的天敌,一只鸡妖。 还是一只修为比自己高的鸡妖。 蜈蚣精惊骇归惊骇,当它看到大公鸡抬起头颅,尖尖的鸡喙准备朝自己啄下来时,再也没有半点犹豫。 ‘哗’ 一片鲜红的血光炸裂开来,蜈蚣精果断的选择了自残保命。 那三十多条腿足瞬间被他切断,在血光爆开的那一瞬,蜈蚣精疯狂的发动法力,遁入了地底深处。 大公鸡下啄的鸡喙停在半空,目光朝地上散落一堆的蜈蚣足看了一眼,然后身上白光一闪,又变回了人身妖道的模样。 桓恕不是妖,怎么能变成一只大公鸡妖呢? 无他,全凭《洞虚天书》。 《洞虚天书》中的变化之术庞大深邃,囊括了三十六天罡、四十九运数、七十二地煞、八十一归真、一百零八星宿等诸多变化之术。 桓恕主修的便是八十一归真的变化之术,那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他修炼起来颇为吃力晦涩,但八十一归真修炼起来就格外的得心应手。 所以桓恕刚刚变成了大公鸡将蜈蚣精按在地上,并没有立刻啄死吃掉它,因为桓恕毕竟是人,不是鸡妖。 如果是真正的鸡妖,根本不会给蜈蚣精自断手足的机会,在按住他的那一瞬间就把它吃掉了。 打退了蜈蚣精,桓恕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道袍,转身继续朝着深山中行去。 又行了十多里路,桓恕来到了一处山岭上。 他目光一抬,只见前方山路上正盘坐着一名红衣女子。 桓恕走上前去,又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伸手一丢就朝红衣女子打了过去。 ‘啪’石子稳稳的打在红衣女子秀丽白净的脸颊上,立刻便惊醒了她。 “你手痒吗?”红衣女子目光清冷的看着桓恕说道。 桓恕摇摇头,说道:“不,是手贱。” 女子懒得理会桓恕,转个身继续盘坐修炼。 桓恕默默低头,又捡起一块石子朝女子砸了过去。 ‘啪’这一次石头打在了女子娇嫩的鼻子上面。 女子再次睁开眼睛,厌恶的扫了桓恕一眼,然后起身朝山岭右侧斜坡上走去。 来到山岭斜坡上,女子找了一个平坦的地上盘坐了下来,继续开始修炼起来。 谁知桓恕并不甘休,追上前来,捡起一枚石子朝女子后脑勺打了一下。 女子起身,又迈步朝山岭下走了几步,便再次盘坐下来。 桓恕继续上前,用石子打她。 她就又起身往下走,走了一段距离又盘坐下来。 等她盘坐下来,桓恕又又上前用石子打她。 就这样,一个一路走,一个一路打,很快女子就被桓恕从山岭顶峰赶到了下面的山谷里。 看着红衣女子盘坐在山谷里面,桓恕这才罢休。转身飞上山岭,继续往山中走去。 而那山谷中的红衣女子,在桓恕走后,依旧习惯性的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等她发现并没有石子在打她时,桓恕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聚众(6) 桓恕翻过山岭往前走着,突然心有所感,停步前望。 只见一只体型如同一座小山般的白额老虎蹲坐在林中,巨大的虎头从半空看下来,直视桓恕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煞气,充满了威严的虎目,桓恕只是与它对视片刻,心里就莫名的一阵惊惧。 一阵金光闪过,白额虎妖身形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了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男子。 “你是哪里来的妖道。”虎妖化成的男子站在幽暗的密林之间,开口朝桓恕问道。 桓恕双手一背,毫无惧色的看着虎妖说道:“会稽杀虎岭。” 虎妖闻言,双目一瞪,“什么岭?” 桓恕道:“杀虎岭。” 虎妖大怒:“杀什么虎?” “白额老虎。”桓恕说道。 虎妖大喝:“你杀过?” 桓恕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只。” “死!”虎妖长啸一声,霎时风雷滚动,沙石飞溅。 桓恕左臂一扬,十二道金符朝着虎妖飞射而去。 虎妖踏步上前,双手凌空一揽,那十二道金符霎时被他捏在掌中。 “你一个妖怪,却学那些人类的道术,真是我妖类耻辱。”虎妖两手白光一闪,那十二道金符瞬间就被震的粉碎。 桓恕眉头一凝,随即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一只巨大的老虎虚影抬起虎掌朝自己头顶拍了下来。 桓恕双脚踏出移星步,转瞬绕到了虎妖虚影的后面。 随后念动咒语,打出一道金光,将那虎妖虚影摄到了自己手中。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闪过,那虎妖竟然已经来到了桓恕面前。 ‘砰’ 一声闷响,虎妖的铁拳重重的落在桓恕的胸口。 一瞬间,桓恕胸中三花尽散,体内五气尽泄。 随后,桓恕的身体就像箭矢一般倒飞了出去。 桓恕一直飞出四五里远,落到了先前红衣女子盘坐的山岭上。 那虎妖遥遥眺望了一眼,看着桓恕落下的方向,可惜地摇了摇头:“早知便收些力气,这下可便宜了那红丫头。” 说着,虎妖有些失望的转身,正要离去之时,突然身后山岭处响起一声高昂的虎啸。 虎妖猛然转身,只见到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额老虎在山岭间几个起跃,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桓恕立在虎头之上,看着虎妖说道:“你那一拳正好给我松松筋骨,但要打死我,恐怕还缺了几分力气。” 虎妖双目血红,冷冷地看着桓恕道:“你不是鸡妖!” 桓恕踩着虎头哈哈大笑,“鸡妖?吓吓那小蜈蚣罢了。” 虎妖看着桓恕毫无顾忌的踩在那白额老虎的头上,于是指着桓恕道:“不管你是什么妖,今天都必须死。” 桓恕盘坐在白额老虎头顶,伸手拍了拍身下白额老虎的脑袋,说道:“怎么,认不出来,这是你的分身化影了吗?” 说完,桓恕剑指一点虎妖,身下的白额老虎突然纵身跃起,朝着虎妖扑了过去。 虎妖看着半空朝自己扑下来的白额老虎,血红的双目中放出两道凌厉白芒。 桓恕看到这两道白芒,面色微异,低声道:“庚金剑芒?” 白虎属金,自然天生带着庚金之气。 只见那两道庚金剑芒朝着桓恕直直的射了过来,桓恕控制着身下的白额老虎凌空一个纵身躲了过去。 等白额老虎落地转身过后,桓恕惊愕的发现那两道庚金剑芒竟然变成了两道巨大的庚金剑气。 这两道庚金剑气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让方圆数百里的妖怪们都心惊胆颤。 桓恕的目光也逐渐凝重起来,看着那两道高悬的庚金剑气,他连忙说道:“虎兄,虎兄,开个玩笑,何必呢?” 然而桓恕话音刚落,天上那两道庚金剑气突然朝着桓恕落下。 这两道庚金剑气全部锁定了桓恕的气机,此时天空之上,一点星芒闪烁开来。 桓恕心神一震,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太白星!” 庚金,乃天上之太白。 此时太白星出现,很明白就是虎妖借此来锁住桓恕,以防他逃掉。 桓恕此时不敢大意,立时盘坐在白额老虎头顶,掐动法诀,运转玄龟御术。 “嗯?”虎妖看着桓恕头顶竟然浮现出一道幽冥黑光,随后一只玄龟虚影在头顶浮现。 “是个龟妖?”虎妖看着桓恕头顶的玄龟虚像,立刻确定了桓恕的本体。 随后虎妖腾空而起,使出浑身法力驭使着两道庚金剑气轰然落下。 桓恕也在此时剑指一结,大喝一声,剑指相结举过头顶,那玄龟虚影瞬间迎风长大,护在桓恕头顶。 下一刻,一道刺眼的白芒闪烁而起,随后宛如一轮白色的太阳升起一般,照射着方圆百里内的山川。 浓烈的庚金之气充斥在天地之间,让所有妖怪都感到如芒在身,浑身都不自在。 甚至有些靠虎妖地盘很近的妖怪,在蔓延开来的庚金剑芒威势下瞬间被杀死。 就算没被杀死,也在这剑芒之中受了重伤。 此时那山谷中的红衣女子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空飞过那千万道庚金剑芒,看着自己先前打坐的山峰被淹没在一片剑气之下。 她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震惊,震惊于这庚金剑气的威势,震惊于虎妖的实力。 当然,他更震惊的是,那妖道到底是有多贱,竟然一出来就逼得虎妖用出了全力。 看着那被庚金剑气淹没的山峰,红衣女子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身处山谷之中,否则此时就算不残也得重伤。 虎妖立在半空,一双血目淡漠的看着下方庚金剑芒的中心位置。 整个山头都被两道庚金剑芒削平,又被随后爆发的千万道庚金剑气削低了上百寸。 原本高耸的山峰,此时和周围的山峰一比,已经变成了低矮的山谷。 而桓恕,断然是没有存活之理的。 因为虎妖确信,除了府主胡晏,没人能挡住他的庚金剑芒。 就连府主胡晏,也不敢正面硬接自己的这两道庚金剑芒。 既然那妖道是龟妖所化,就只能期盼他的龟壳能挡住几分剑芒威势,别被庚金剑芒给灭的尸骨无存,自己耗去的法力,还要用它血肉来补偿! 第一百四十六章 聚众(7) 当一切尘埃散去,虎妖往桓恕所在的方向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 只见桓恕一身衣服破烂不堪,但浑身上下却没有多少伤痕。 而他本人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转身朝更深的山中走去。 而虎妖看着这一幕,呆愣的站在那里,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直等待桓恕走出他的势力地盘范围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虎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喃喃自语。 如果说桓恕与蜈蚣精的战斗只是被少部分离得近的妖怪看在眼中,那桓恕与虎妖的这场大战就是被方圆百里群山中的所以妖怪看在眼里。 当桓恕出现在下一个妖怪的地盘上时,那只妖怪颇为惊愕。 “你没死?”当余青看到衣衫破烂的桓恕时,十分震惊地说道。 余青,也就是穿山甲妖,此时的他当然不认识变了模样的桓恕。 只是对于桓恕能在虎妖的手底下活下来表示十分震惊,并且看上去他似乎还有余力再战。 桓恕先前所用的玄龟御术,同样是出自《洞虚天书》,而这玄龟御术,并不是普通的法术。 而是根据洪荒玄龟的化身演变出来的一门防御性法术,虽然桓恕修为远远没到那个层次。 但以他练炁化神的修为使出的玄龟御术,依旧挡住了虎妖的两道庚金剑芒。 只要挡住那两道庚金剑芒,剩下的那些四散的庚金剑气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多大威胁了。 虽然剑芒过后,玄龟御术也支撑不住,自然消湮,就连那摄取的白虎虚影也被震散,但桓恕已经不怕那些庚金剑气了,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两道庚金剑芒。 桓恕当然认识余青,看他脸上先是震惊,再是警惕,随后就是一脸的防备。 他呵呵笑道:“那大老虎太过无能,全力一击竟不能破了贫道防御。贫道看他修行不易,故而饶他一命。” 余青听着桓恕轻描淡写的语气,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脸上表情却极为精彩。 最后他只能说道:“你来我这里,我是不会跟你打的,你要什么东西,就直说吧。” 桓恕看着余青道:“我看你的修为一定很强吧,那大老虎的剑气竟然未将你这里摧损分毫。” 余青摇摇头,说道:“你来我这里的路上没看到那些尸体吗?” 桓恕想了想,道:“是有很多野兽尸体。” 余青点头道:“那些就是住在虎岭附近的妖怪,他们全都被剑气杀死了,我运气好,等那些剑气到我这里时,已经没有多大的威力了。” 桓恕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余青道:“给口水喝吧,我渴了。” 余青闻言,点头道:“好,你在这里等着。” 然后余青便转身,朝身后的一座林间木屋走了进去。 不多时,余青双手捧着一碗清水走了出来,在开门的那一刻,桓恕隐约看到一名容貌娇美,身着彩花灵裙的女子隐隐一现,想必那就是余青的花妖妻子吧。 “给。”余青递过清水,桓恕伸手接过,也没有丝毫怀疑,仰头便一口饮尽。 然后他把碗递回给余青,道:“里面的就是你的妻子和你的儿子吗?” 余青接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桓恕。 桓恕笑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他们的。” “你可以试试。”余青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杀气道。 “哈哈哈哈。”桓恕仰天大笑,直接将碗丢给了余青,说道:“你是个老实的好妖,祝你一生平安。” 然后便从余青身旁走过,朝着远方深山而去。 就在桓恕走了没多远,后方的虎岭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吼,“妖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生吞活剥!” 余青目光凝重的听着虎妖的声音,这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丝毫的损伤,可见在方才那场大战中,两人难分伯仲,谁也拿不下谁。 桓恕转过身来,朝着虎岭喊道:“你莫非不知道虎骨炖汤不仅味道鲜美无比,对肉身和血气更是大补么?” ‘吼!!!’一声虎啸传遍千山万壑,可以听出虎妖此刻有多愤怒,但那虎妖却不曾追来,可见他有多么顾忌那个府主定下的规矩。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个名叫姚时卜的妖道在这群妖盘踞的山脉中彻底闯出了名号。 除了先前的应雀和余青夫妻,几乎所有化形超过两百年的妖怪都被他打了一顿。 妖道之名已经是在妖怪们之间口耳相传,甚至许多妖怪不得不突破地盘界限,汇聚在一起,准备合力收拾收拾桓恕。 胡晏定下规矩,如无大事,再没有得到别的妖怪允许的情况下,不许私自进入别的妖怪的领地。 如果擅自进入,实力高强者,可以直接将其打死,吸食其精魄。 实力低的妖怪,如果领地被实力高强的妖怪闯入,可以直接捏碎胡晏给他们的令符,胡晏就会在瞬息之间赶到,处置那个不守规矩的妖怪。 这些年来,这个规矩一直在胡晏残酷的镇压下,被妖怪们秉持和遵守着,不同于别处妖怪们的自相残杀,倚强凌弱,这里的氛围要好了许多。 只要弱小的妖怪不擅自踏入强大妖怪的领地,那些实力强大的妖怪也不会主动来欺负你。 桓恕经过这三四天的交手,基本已经摸清了这片山脉中妖怪们的情况。 这些妖怪全部受那时圣湖府主的管辖统治,而且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矩。 那时圣湖府主控制这么多的妖怪,要想做什么,桓恕不知道,但他一定不会让那府主继续这样下去。 如今他修为已经突破练炁化神,有了和那府主一战的实力。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打下名气,然后立足下来,等有一天那府主出现的时候果断出手,除去这个钱塘隐患。 一天后,桓恕在这群山中打下了一片地盘,开辟了洞府。 洞府开辟后,桓恕一头扎进洞府内修炼,再也不出去找那些妖怪打架了。 名气已经打了出来,没必要再去欺负那些妖怪了,现在静等就是。 看到桓恕进了洞府就不出来了,那些合伙商议准备合力对付桓恕的妖怪们傻眼了。 但桓恕不来找他们,他们还不能去主动找桓恕吗? 能活到现在的妖怪,都不是易与之辈。 于是他们纠集了二三十个大小妖怪,一起呼天喝地的奔向了桓恕所在的山岭。 桓恕是新来的,还没有臣服于辅助,所以自然也不受府主规矩的保护。 于是他们冲到桓恕的洞府前,先是开骂,想要把桓恕骂出来。 但一连骂了两天,桓恕都没有现身出来。 众人见桓恕似乎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和他们硬拼,于是便准备拆掉洞府。 就在众妖准备动手拆桓恕洞府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却突然传遍了整片山脉,传到了每一个妖怪的耳朵里。 “府主有令,尔等速来翠屏山听令!” “府主有令,尔等速来翠屏山听令!” ... 这个声音连响三声,众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眼前的洞府轰然打开,一个衣衫破烂的妖道从里面飞了出来,瞬息之间飞出十多里。 但在他飞出十多里后,突然又折返回来,朝眼前还在看着他发愣的那些妖怪们问道:“各位好啊,请问翠屏山怎么走?”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聚众(8) 虽然妖怪们不可能给桓恕指路,但他们却不敢违背水府的命令。 妖怪们不跟桓恕纠缠,纷纷施展法术以最快的速度朝翠屏山赶去。 于是桓恕便跟在妖怪们后面,一路扬尘来到了翠屏山。 翠屏山一枝独秀,四面锦山环绕,三水争流。 桓恕到这里时,发现山顶已经聚集了上百个大小妖怪,他们各自以修为高低安静的坐在地上,目光望着前方最中央的那两个人。 桓恕看见那两个站在群妖最最中间的人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果然就是你们。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胡晏的两个义子,石蛮、于忝。 桓恕悠哉的往前走着,但周围的群妖却一阵骚动。 “妖道!你还敢到这里来?!”虎妖震吼一声,起身就朝桓恕走了过来。 周围的妖怪们也一脸愤慨的起身,跟着虎妖上前将桓恕团团围住。 石蛮和于忝也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连忙朝桓恕扫了一眼。 这一眼扫下来,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这妖道无论是法力还是妖气,都足足比他们强了不止一筹,这天目山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大妖? 眼看就要起大冲突,石蛮高喝一声,“慢!” 石蛮一声高喝,果然将虎妖等人给喝住。 虎妖转身看着石蛮道:“少主,此人不知从何而来,一入天目山便四处生事,已经有数十个兄弟接连遭他毒手。” “少主,此人不仅无法无天,不尊府主规矩,还到处惹是生非,害我同道!” “少主,他...” 一时间,所有的妖怪们都站起来指责起了桓恕的罪过。 石蛮和于忝听的目瞪口呆,他们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桓恕,然后向群妖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他一个人,打败了你们所有人?” “这...”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随后一名头顶生着一对钳角的妖怪起身说道:“那是他和我们单挑,一打一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让我们一起上啊!” “就是,就是!有本事让我们一起上!” “一打一算什么本事!” 于忝看着现场纷乱一片,抬手一压,道:“好了好了,诸位且先静一静。” 群情激奋的妖怪们还是很给于忝面子的,都同时安静了下来。 然后于忝看着桓恕问道:“道友从哪里来?” 桓恕拱手回道:“从会稽来。” “哦?”石蛮闻言一怔,问道:“会稽夺天妖王近来如何?” 桓恕摇头道:“不知,我生性洒脱,好游走四方,结交朋友,所以每到一地,并不多留。对于这个夺天妖王,我并不是很熟悉。” 石蛮闻言,微微点头,心中消去了一些对桓恕的怀疑。 会稽的确有个夺天妖王,单已经四百多年未曾出世了,自己还是听义父偶尔说起才知道的。 “那道友又准备在这天目山呆多久呢?”石蛮继续问道。 桓恕道:“我听他们说这里有个什么府主很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厉害,所以我想跟这位府主比试比试。” “就凭你?还想跟府主比试?”周围的妖怪们一听,无不开口讥讽嘲笑桓恕。 桓恕并不理会他们,只是将目光落在石蛮与于忝身上。 石蛮笑道:“要见府主,我二人即可引荐。只是你若只为与府主比试的,那还是算了吧,府主并无多少空闲。” 桓恕道:“不会是你们怕我把这位府主给打败吧?” “放肆!”虎妖大喝一声,上前就揪住桓恕的衣领,“不许对府主无礼。” 但周围的妖怪们此刻都是一脸喜色,这妖道竟敢对府主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而于忝此时上前,抓住虎妖的手臂道:“虎道友息怒。” 虎妖顺着于忝的劝说,将抓着桓恕衣领的手收了回来。 但一双嗜血的虎目,依旧紧紧的盯着桓恕。 “外强中干的大花猫。”桓恕抖了抖衣领,淡淡地说道。 虎妖一听这话,哪里受得了,立刻朝桓恕叫到:“你说什么?好好好,走,与我去山下决一死战,走!” 石蛮一把拉住虎妖,说道:“虎道友不可意气用事,府主有口令让我二人宣读,此刻怎能擅离翠屏山?” 虎妖闻言,顿时冷静下来,然后目光冷冷的朝桓恕一扫,最后转身坐了下来,干脆不再理会桓恕。 接着,石蛮又看着桓恕道:“你要见府主,也可以。这样,我与你约定一事如何?” 桓恕笑着道:“这位少主要和我约定什么?” 石蛮说道:“我与你约定,带你去见府主。你到时可与府主比试,若你赢了,你可自由离去。如若你输了,就留下来做府主的奴仆,并交出你所有的修炼法诀。” 桓恕闻言,眉头微皱沉思起来。 石蛮与于忝对视一眼,二人微微一笑,然后同时看向了桓恕。 而周围的妖怪们此时也不停的起哄,纷纷说道:“怎么?怕了?” “府主是你这种小杂妖能挑战的?” “你生来就是为奴为仆的命!” “还是赶紧滚出天目山吧。” “赶快缩进你那龟壳里吧,哈哈哈哈。” “.....” 听着周围众妖的嘲讽,桓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来,一脸铁青地朝石蛮道:“谁说我怕了,约定就约定。” 随后,桓恕抬起手掌,对天起誓道:“若不能胜府主,我姚时卜甘愿为府主做牛做马,并交出所有的修炼法诀。” “哈哈哈。”石蛮与于忝闻言大笑,周围的妖怪们也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胡晏的实力他们是见过的,桓恕虽然强,但在这天目山中展露出来的实力,绝不是胡晏的对手。 “好好好,道友果然快人快语。”石蛮朝桓恕笑着说道。 于忝对桓恕道:“道友请坐,待我兄弟二人向众妖宣读府主口令后,便带道友极其众人前去面见府主。” “好。”桓恕拱了拱手,点了点头,然后原地坐了下来。 这时石蛮与于忝走到中间,目光朝四周一扫,道:“还有谁没到?” 众妖左看右看,随后一名野鸡妖站起来说道:“启禀二位少主,除去这两天死掉的妖精,其余的基本都到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老蜈蚣没来。” 于忝皱眉道:“老蜈蚣为何没来?” 众妖下意识的朝桓恕看了一眼,最后野鸡妖说道:“老蜈蚣被妖道断了三十二足,重伤正在休养。” 于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朝桓恕看了一眼后,说道:“去两个人,把老蜈蚣抬来,只要还没死,就必须来听令!” 第一百四十八章 聚众(9) 蜈蚣精还是被两个妖怪从洞府里给抬了过来,他变化的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但这个年轻人此时却萎靡不振,身受重伤。 就连桓恕在身边他也没有精力注意,只是迷迷糊糊的朝石蛮两人拱了拱手。 石蛮和于忝见他伤成这个样子,也不为难他,只要人在就行。 于是二人便开始宣读胡晏的口令,原来胡晏此次的命令,便是让众妖在明日凌晨时分,前往时圣湖边朝见。 石蛮说道:“义父大事即将成功,众人明日凌晨务必到时圣湖边朝拜。” 于忝道:“不得有误,敢不去者。” “杀无赦。”石蛮、于忝齐声说道。 众妖浑身一抖,连连拜伏下来,恭身说道:“我等一定按时前往。” 石蛮点点头,道:“老蜈蚣既然不能行走,明日就由你二人带着他前往。” 石蛮随便点了两个妖怪说道,那两个妖怪自然不敢抗拒,躬身应命。 其后,石蛮和于忝向众人拜别,于忝朝桓恕道:“姚道友明日凌晨,和他们一同前来时圣湖边见府主便是。” 桓恕起身点头道:“好。” 石蛮又对众人叮嘱道:“诸位道友,切莫为难姚道友。” 众妖纷纷点头应是,现在有了前面那个约定,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找桓恕的麻烦。 于是石蛮二人就此离去,而众妖今天将在翠屏山上住一晚,然后在凌晨之前赶往时圣湖。 桓恕也不例外,他在翠屏山找了一处清静的山谷,往里一坐便打算静心修炼,等凌晨时分的到来。 可是就在此时,一枚石子从天而降,砸到了桓恕的脑袋上。 桓恕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正面无表情的蹲在山谷旁边的山道上,手里捏着一把石子,正对着桓恕一下又一下的打着。 桓恕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闭目修炼。 但女子并不甘休,像是将桓恕当成了靶子,手中的石子一枚一枚准确的打在桓恕的脸上。 很快,女子手中的十多枚石子便打完了,她左右看了看,又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继续打。 周围的那些妖怪们看见了,纷纷开始在翠屏山中找石子。 不到片刻,红衣女子身边就堆了一大堆石子,几乎有半人那么高。 红衣女子丢的非常起劲,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面前半人高的石子堆就被她全部丢了出来。 桓恕的脸也被数千枚石子砸的鼻青脸肿,但是桓恕法力一腾,一道青光闪过,脸上的青红肿胀立刻消去。 但桓恕整个双腿,此时都被石子埋在了下面。 红衣女子扔完石子,当即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在原地盘坐起来。 -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戌时,妖怪们纷纷从打坐当中醒过来,开始下山朝时圣湖的方向赶去。 桓恕也醒了过来,他挥手拨开那些覆住双腿的石子,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起身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正在前方祭出自己的法宝,是一片枫叶。 只见那枫叶闪着淡淡的红芒,在红衣女子的驭使之下腾空而起。 然后红衣女子飞上半空,双足踩在枫叶之上,身体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的朝着时圣湖方向飞去。 桓恕淡淡一笑,只见他手臂一挥,一道白光闪过。 地上那一堆石子突然一枚枚接连飞起,在天空中连成一串。 桓恕一步步走上漂浮在半空的一长串石子之上,稳稳的站在上面,然后目光一指,脚下长长的石子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飞去。 众妖们抬起头来,只见一道长长的白光,如果闪闪的群星连成一串在半空中飞着。 而上面站立的人,正是那个妖道。 妖怪们此时略有些服气,这妖道虽然人品极差,但法力确实高强。 红衣女子脚踩枫叶在前方飞着,忽然身边一阵清风吹过,再一看便微微一怔。 只见桓恕踩着一串长长的白色光点,在天空中拉出长长的白色明光,但却飞的比自己还快。 她再仔细一看,更是愣了一愣,因为那些白色光点,竟然就是自己先前用来打他的石子。 她连忙驭使脚下枫叶,施展法力追了上去。 桓恕回头一看,只见红衣女子已经到了自己身后,虽然她踩着枫叶晃晃悠悠的,但速度着实不慢。 红衣女子跟在桓恕身后飞着,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闭上了嘴巴,把话咽了下去。 桓恕看得有些好笑,这红衣女子明显不通人情世故,或者说这些妖怪大多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有时候看上去非常的憨态可掬。 虽然这些妖怪狰狞可怖,有时食人饮血,甚至杀人如麻。 但若从一个饱经世事的妖怪看来,的确是如此的。 “你要说什么?”桓恕放慢了速度,侧目朝红衣女子问道。 红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指着桓恕脚下的石子问道:“你是怎么让它们飞起来的。” 桓恕闻言,指着红衣女子脚下的枫叶法宝道:“那你是怎么让它飞起来的呢。” 红衣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在一个山洞里捡的,只要把法力注入其中,就可以带着我飞行。” 桓恕说道:“哦,我的不一样,这些石子刚才把我打的鼻青脸肿。它们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想送我一程。” 红衣女子眼里露出一丝惊奇,道:“是这样吗?” “是的,万物皆有灵性,只是看你能不能发现而已。”桓恕一本正经的说道。 红衣女子闻言,顿时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我以前只知道吐纳修炼,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说完,红衣女子朝桓恕友善的笑了笑,然后她脚下的枫叶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桓恕回头一看,只见红衣女子踩着枫叶,以极慢的速度飞行者,但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这红衣女子不知人间礼仪,方才问了桓恕问题,桓恕为她解答,她不知该如何感谢,所以主动放缓速度,以表示对桓恕的感激。 桓恕心头一笑,还是那句话,站在妖类的立场来看的话,妖怪们个个憨态可掬。 但要是站在人的立场上,他们就个个狰狞恐怖。 此时下方一声虎啸,桓恕低头一看,只见虎妖化作一个巨大的白色虎影,在下方山脉中一跃便是数十丈。 虎妖在地上奔走赶路的速度,比起天上飞的妖怪们丝毫不差,甚至比他们还要快。 到了亥时正,包括桓恕在内的所有妖怪,全部都聚集在了时圣湖边的河岸上。 就连老蜈蚣精也被抬着赶到了这里,此时月明星稀,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已经沉沉入睡。 只有这一群妖怪,大半夜的全部聚集到了时圣湖边。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聚众(10) 诺大的时圣湖风平浪静,水波不兴。 只有数百名妖怪,静静的站立在时圣湖边的黑夜中。 桓恕目光左右一扫,整个天目山中的妖怪们几乎都来了。 他目光又看了看远处夜色下的钱塘县城,不知这些妖怪此时聚集,又想要做什么。 就这样,桓恕与群妖安静的等候着,等待着那位府主的出现。 子时正,天上忽然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随后,时圣湖水面亮起一道璀璨的幽光。 紧接着,桓恕便看到水面之上,一对闪着幽色的眼睛缓缓浮出水面。 而在那一双幽色眼睛的身后,跟着石蛮、乌盘、于忝三人。 柳新被镇压在雷峰塔下,章符被少阳剑气重伤,所以胡晏的五位义子,此时只有三位随他一起出现。 当那一对晶莹幽绿的眼睛飞上半空之后,陡然合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身穿元晶避水袍,头戴琉璃五华冠,面若涂脂,身形高挑。 在场的众妖看到胡晏显形的那一刻,纷纷抱拳拜道:“参见府主。” 胡晏脚踩虚空,缓步而下。 他一双翠绿的目光朝着眼前群妖看了一眼,随后满意地点头道:“很好,这些年你们的煞气已经消了不少。” 随后,胡晏目光落到了人群中被两名妖怪搀扶着的蜈蚣精身上。 他快步走上前去,来到奄奄一息的蜈蚣精面前。 “伤的极重。”胡晏看了一眼蜈蚣精的伤势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药。 “此乃补气润灵丹,喂他服下。”胡晏对一旁的一名妖怪说道。 那妖怪接过丹药,立刻来到蜈蚣精面前,把丹药喂进了他的口中。 丹药入口,不到片刻之间,蜈蚣精身上便亮起一阵水润灵光。 这些水润灵光围绕着蜈蚣精的身体,滋润修补着他全身内外的伤势。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当那水润灵光从蜈蚣精的身上散去,蜈蚣精整个人再也不复先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双手,茫然的看了看。 “老蜈蚣,是府主治好了你的伤。”身旁的妖怪提醒道。 蜈蚣精微微一怔,随后茫然的目光逐渐清醒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胡晏,忽然跪倒在地,拜伏道:“多谢府主,吴均感激不尽,此生愿做牛做马,报答府主。” 胡晏笑眯眯的将蜈蚣精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伤势痊愈,但你因手足被斩而损伤的修为,却是无法挽回,还要你自己修回来。” “府主放心,我以后一定努力修行。”蜈蚣精抱拳说道。 胡晏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人群,来到所有妖怪的正前方。 胡晏看着众妖,说道:“眨眼就快一百年了,这些年来,我给大家定了许多规矩,也限制了大家许多自由。” “不过,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一切就要结束了。”胡晏满脸笑意的说道。 听到胡晏的话,众妖顿时议论纷纷。 蜈蚣精最先开口,问道:“府主,您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您要离开这里了吗?” “什么?府主要离开?” “府主要离开?” 此言一出,那些修为低劣的妖怪顿时一片惊慌,虽然胡晏对他们限制极多,但也在保护着他们啊。 一旦胡晏离开,他们无法想像自己会被那些修为高深的妖怪如何欺压。 胡晏伸手将眼前的一片吵杂压了下去,然后说道:“不,并不是我的要离开。” “一百年前,我就在筹谋一件大事。到了今天,这件大事终于成功了。”胡晏说道。 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疑惑。 虎妖此时开口说道:“敢问府主,是什么大事?” 胡晏摆摆手,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再过几个时辰,你们就知道了。” “但我可以告诉大家,从今以后,你们只要跟着我,就再也不会被别的妖怪欺负,也不会时刻担心有人类修士来找你们的麻烦。”胡晏高声说道。 众妖听完,心头更加疑惑。 余青此时开口问道:“莫非府主找到了什么大靠山?” 众妖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难道是会稽那位传说中的夺天妖王?” “夺天妖王?” 众妖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道金光。 哪怕他们近百年来都呆在天目山中没有离开一步,但是夺天妖王的事迹可是一直都口耳相传。 但胡晏此时却摇摇头,道:“你们说的也对,不过我找的这个靠山,可不是夺天妖王能比的。” 妖怪们一听,不由得心中更加好奇了。 可胡晏不说,他们也只能在那里胡乱猜测。 桓恕站在人群中,看着前方的胡晏。他终于看清了那一双眼睛的主人,竟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妖怪。 桓恕看了看天色,子时还未过,阴阳正在更替。 此时不方便动手,等子时过后,阴气下沉,阳气上升,就是他动手铲除这些妖怪的时机。 就这样,时间飞速流逝。 当子时过去的那一瞬间,天上原本遮住月亮的乌云瞬间被一股清风吹散。 胡晏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然后朝身后招了招手。 石蛮、乌盘、于忝三人立刻上前,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小香炉。 胡晏掌中闪过一道白光,随后九支清香出现在胡晏的手中。 随后,胡晏上前,点燃九支清香,分别插在了三个香炉里面。 胡晏将清香插好之后,石蛮、乌盘、于忝三人立刻面朝时圣湖跪了下来。 他们三人跪下之后,将手中的香炉放在头顶。 胡晏上前一步,来到三人头顶的香炉前,对着天地作揖三拜。 拜完之后,胡晏转身问道:“听说有一位从会稽来的道友,不知他现在是否在此处呢?” 胡晏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桓恕。 桓恕也不躲藏,迈步便走了出来。 “是你?!”蜈蚣精在看到桓恕走出来的那一刻,顿时咬牙切齿地看着桓恕。 胡晏抬手制止了蜈蚣精,然后目光在桓恕身上仔细看了看。 “哈哈哈哈!”胡晏看过桓恕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然后朝桓恕问道:“这位道友,你叫什么名字?” 桓恕抱拳笑道:“在下姚时卜。” 胡晏指着桓恕道:“姚时卜,不是妖。你不好好呆在太一观里修行,偏偏要装成会稽来的大妖混在这些妖怪中间,你想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敕封 胡晏一眼看出桓恕的根脚,不仅让周围的妖怪们大吃一惊,就连桓恕自己也大吃一惊。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桓恕被胡晏叫破,也不在伪装,摇身一变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周围的妖怪们脸色大变,只见这桓恕一扫先前的妖道之气,转而变成了一个正气凛然,仙风道骨的道士。 众妖急忙围了上来,将桓恕团团围在中间。 胡晏上前,看着桓恕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是时圣湖中的一株玉晶珊瑚,修炼三百年后才得化形,天生就有一双能照破万法的眼睛。” 桓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胡晏负手而立,道:“那你变成妖怪混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桓恕道:“当然有,就是请你去雷峰塔里坐坐。” “哈哈哈。”胡晏仰头大笑,随后看着桓恕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雷峰塔,我是永远也不会去的。” 桓恕淡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桓恕话音落下,周身灵光一转,一股浩荡的法力瞬间涌出体内。 一声巨响,桓恕和走神涌出的庞大力量瞬间将那些围住他的妖怪给震飞了出去。 无论是虎妖还是蜈蚣精,无论是红衣女子还是余青等人,所有妖怪在这股力量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虎妖抓住前面一个小妖,然后借力稳住身形。 他站稳之后,目光朝桓恕望去,脸上自是一片惊骇。 原来那日与自己的战斗,他并没有用出全力,仅仅只是他一部分的法力。 这让虎妖感到一阵深深的羞耻,原来自己用尽全力,还不及人家实力的一半。 红衣女子被震飞出去之后,她窈窕的身形凌空一转,周身灵光化作千百片红色的枫叶。 她脚尖轻点,飘然落地,一双明眸好奇的看着远处的桓恕。 而那些被震飞的妖怪,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眼中带着一丝惊恐地看着桓恕。 此刻,群妖们没有一个敢靠近桓恕和胡晏。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个道理,妖怪自然也明白。 少阳剑气与少阴剑气带着凌冽肃杀的剑意,环绕在桓恕周身。 一道道剑芒从中散射出来,直逼得周围群妖一步步后退。 他们实在无法抵挡这两道剑气的威势,尤其是少阳剑气,天生就克制他们妖类。 但胡晏不仅丝毫不受这两道剑气的影响,甚至面对咄咄逼人的桓恕,没有一点的慌乱恐惧。 有的,只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针对我?”胡晏看着桓恕道。 桓恕说道:“为了时圣湖两岸的万千生灵。” 胡晏摇摇头,道:“虚伪,你这只是为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对我出手找的借口罢了,实际上你心中也知道,要不是有我的镇压,钱塘县不会比现在更安宁。” 桓恕问道:“那柳新之事,如何解释?” “你将他镇压在雷峰塔中时,我有出手干预吗?当年你的修为只有练津化炁,我若出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胡晏沉声说道。 桓恕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找的借口。但是现在,我必须把你关入雷峰塔内,否则我道心难平。” 胡晏闻言,点头一笑,随后朝桓恕道:“那你动手吧。” 桓恕双目一凛,周身剑光流转。 只听一道剑吟响彻天地,随后一道璀璨的剑光照亮了整个时圣湖河岸。 只见一道太阴剑气、一道太阳剑气冲霄而起,化作长虹杀向了胡晏。 但胡晏不仅没有丝毫躲闪,就连运功抵挡的动作都没有。 ‘吟’ 两道剑气威势汹汹的杀至胡晏面前,胡晏依旧毫无反应。 此时周围的妖怪无不高声大喊:“府主,小心。” 就连身后顶着香炉的石蛮、乌盘、于忝三人都惊声喊道:“义父!” 刹那之后,两道剑气洞穿胡晏的身体,强大的力量瞬间将胡晏肉身撕裂。 石蛮三人目眦欲裂,想要起身去与桓恕拼杀。 但此时他们三人发现,一股浩荡的神力从头顶香炉涌下,将他们三人死死的镇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胡晏的肉身被剑气撕裂,爆成一团血沫散落在时圣湖湖岸的沙滩上。 周围的妖怪们惊呆了,镇压了自己等人近百年的府主,就这样被人用两道剑气杀死了? 不仅妖怪们吃惊不已,就连桓恕本人也有些茫然的看着地上那一团血肉。 片刻之后,当桓恕收回自己的两道剑气时,周围的群妖大骇,转身就欲逃走。 但就在此刻,九天之上忽然落下一道仙光。 随后那仙光照在河岸边,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桓恕也不例外。 随后,在那些被定住的妖怪眼中,天上那道仙光如同撕裂黑暗的太阳一样落到了时圣湖河岸边。 当仙光落下的那一瞬,一道仙乐渺渺响起,随后一片神光放出。 那一道仙光陡然收缩,随后化作一位头戴紫冠,身穿金甲星袍的神官。 神官手持诏令,威风凛凛,身后站着二十八名擎着星宿大旗的天兵。 神官落地之后,大手一挥,那些被定住的妖怪立刻恢复了自由。 就连桓恕也在这一刻感到身上禁制尽去,身体重新恢复了自在。 那些妖怪恢复自由之后,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神威凛凛的神官,一时间想跑却又不敢跑,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在神威之下瑟瑟发抖。 而桓恕则上前道:“太一观桓恕,拜见上神。” 神官朝桓恕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看着石蛮三人头顶的香炉。 看着香炉中的清香都已烧尽,高喝一声道:“时辰已到!” 神官话音落下,石蛮三人头顶的香炉中骤然飘起三缕青烟。 只见那三缕青烟飘至半空后,迅速凝聚在一起,化成了一个人形。 令桓恕惊讶的是,那三缕青烟凝聚出来的人,竟然是刚刚被自己杀死的胡晏。 胡晏成形之后,立刻落下地面,跪拜在地,朝神官高声拜道:“时圣湖水府胡晏,拜见神君。” 神官点点头,然后手指一点,一座三层高台瞬间出现在时圣湖上空。 神官脚步踏空而起,一步步走到高台之上,那二十八名天兵依次分为两列站在高台两侧虚空中。 神官将手中诏令一挥,朝地上拜伏的胡晏道:“吾乃北斗第三真人禄存星君,特奉玉帝旨意,前来册封于你。” 胡晏高声拜道:“臣胡晏,愿受天封。” 禄存星君展开诏令,宣读道:“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之命,有时圣湖水府之妖胡晏。克勤克谨,至良至善。约束群妖,安定方圆。虽有柳新为祸,亦非尔之过错。今你功德圆满,且已历劫蜕去凡胎,神位已定。特封尔为钱塘水神,主掌钱塘水域。尔下辖群妖,如有愿着,可收入麾下,为钱塘神兵。皇天后土,特此诏命,急急如律令。” 禄存星君宣读诏命完毕的那一刻,一道金光从诏令中飞出,没入胡晏的体内。 随后只见胡晏的身体发出一道璀璨金光,随后胡晏一身妖气尽皆褪尽,转而变得全身上下神光澈澈,仙威凛然。 “神体已成,神灵归位。”禄存星君大喊一声,挥手送出一道仙印飞到了胡晏面前。 “此乃钱塘水神印,你且收好。”禄存星君说道。 胡晏接印,并再此拜道:“臣叩谢玉皇大天尊恩德。” 禄存星君满面威严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既已归位,本神便要回天庭复命去了。你水府神兵,可自行用钱塘水神印招揽点化。” “小神明白,多谢星君指点。”胡晏拜道。 禄存星君看了胡晏一眼,然后抬头说道:“收了威严,回天庭复命。” 一道仙光闪过,满天威严顷刻间消失一空,而禄存星君与那二十几八位天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五十一章 立府 “道友,要去水府坐坐吗?”胡晏一身神光凛凛,来到桓恕面前笑着说道。 桓恕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说道:“不了。” “哈哈哈。”胡晏闻言大笑,笑的十分畅快,笑的无比开怀。 桓恕叹了口气,到头来,还是没能将他摆平。 “后会有期。”桓恕朝胡晏拱手说道。 胡晏笑道:“你住太一观,我管钱塘江,相隔仅是一座堤岸,哪来的后会有期?” “哼!”桓恕冷哼一声,袖袍一甩,便转身离开了。 桓恕离去后,周围的那些妖怪们一拥而上,纷纷拜倒在胡晏面前,高声呼道:“拜见神君。” 胡晏大手一挥,一道神力散开,将众人扶起。 随即,桓恕说道:“百年绸缪,一朝成神。这里面也少不了诸位的帮助,从现在开始,如有愿意来我钱塘水府做一个神差的,可上前受封。” “如果不愿意来钱塘水府,也可自行离去,我并不会阻拦。”桓恕大声说道。 话音落下,周围的妖怪们纷纷拜道:“我等愿入水府,辅佐神君。” 胡晏手托钱塘江水神印,朝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叫道:“石蛮、乌盘、于忝。” “在。”三人连忙上前,拜倒在胡晏面前。 胡晏看着三人道:“我封你四兄弟为钱塘分水将军,为钱塘水域四方总管。” 石蛮三人闻言,顿时大喜,叩拜道:“多谢义父封赏。” 随后,胡晏手中的神印上飞起四道灵光,三道没入石蛮等人体内,还有一道飞入时圣湖中,朝着水府而去。 当灵光入体之后,石蛮三人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妖气消失的干干净净,且一身法力也变得极为纯粹阳刚。 而且隐隐之间,三人感到自身魂魄冥冥中似乎连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他们仔细一感应,才发觉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体系,庞大到他们在看向这个东西时,就像是一只蚂蚁在仰头望着泰山一般。 此时的他们灵台澄净,虽然看不清那庞大体系的模样,但至少知道她的名字:天庭。 “虎寅、吴均、余青、红叶。”胡晏又开口叫道。 虎妖虎寅、蜈蚣精吴均、穿山甲余青三人齐齐上前,来到胡晏面前拜道:“在。” 胡晏微微诧异,抬头看向不远处,群妖后面的红衣女子,叫道:“红叶,上前受封。” 众妖也回头看着红叶,谁知红叶后退一步,朝胡晏问道:“府主,我可以走吗?” “什么?!”石蛮三人闻言一怔,随后怒道:“你想走?” 胡晏眉头一皱,朝着石蛮三人呵斥道:“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妖了,是人间之神,不可再像往常一般肆意行事。” 石蛮三人被胡晏斥责后,连忙退了回去。 随后于忝开口朝红叶道:“红丫头,你这时候走,能去哪?大家都要成神了,天目山从此就你一个妖怪了,有什么好的?” 红叶抿了抿嘴唇,道:“我不想做神,我做妖就好。” 胡晏听红叶这样说,也只能轻叹一声,道:“好吧,红丫头,既然你有此选择,那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吧。” 红叶点点头,恭身朝胡晏一拜,说道:“多谢府主,谢谢府主这些年的庇护,红叶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胡晏闻言一笑,看着红叶道:“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以后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到钱塘江来找我。” “嗯!”红叶点头应声,然后转身化作一片枫叶飞走了。 红叶走后,胡晏又朝着眼前的群妖问道:“还有谁要走吗?现在就可以离去,我绝不阻拦。” 然而,除了红叶,现在却没人愿意离去了。 不经修炼就可以直接成神,这种事情在别处哪里找? 虽然以后要在胡晏手下听命,但这么多年来早都被胡晏管习惯了。 所以余下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愿意走的。 胡晏点点头,然后又点了一个在群妖中修为比较拔尖的猿精。 看着眼前的四妖,桓恕说道:“封虎寅为西水偏将军、封吴均为北水偏将军,封余青为东水偏将军,封袁谈为南水偏将军,尔等四人归于四位分水将军旗下,主掌钱塘江四方潮水。” “谨遵神君敕令。”四人俯首拜道。 随后胡晏手中的神印中飞出四道灵光,没入了四人体内。 下一刻,四人一身妖气尽去,周身神光环绕,一身威严显露无疑。 四人起身退下后,胡晏又将其余众妖也封为水府神兵,但他们都被划入四位偏将军的旗下。 一切事务完毕后,胡晏看着自己初成的水府队伍,一时间心胸畅然,志得意满。 “此间事必,尔等随我前往钱塘江建造水府,安定神庭。”胡晏高声说道。 “遵令!”一众神兵齐声应道。 在他们随着胡晏离去时,余青飞快的回头朝太一观望了一眼。 他方才并不是没有认出桓恕,而是自己妻儿都在这里,桓恕又与胡晏有什么恩怨。 所以他不敢冒然相认,否则自己身死事小,连累妻儿事大。 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桓恕与胡晏至少明面上不会再冲突了。 正想着,胡晏已经带着众人飞入了时圣湖的深水中。 一些不通水性,比如老蜈蚣、虎妖、余青等人一入水就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起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先前那神印打入自己体内的灵光,竟然就有避水的功能,可以让他们在水中如履平地。 这是自然,如果是火府神君的手下,就有辟火的能力,水府神君的手下,自然也就有避水的能力。 于是一行人再无任何顾虑,跟着胡晏便朝着水府而去。 - 比起胡晏的志得意满,春风无限,桓恕此时就稍显颓然和失落。 没想到这胡晏竟有如此大志,隐忍百年,就为了归顺天庭。 现在他已经是天庭敕封的钱塘江水神,就算现在自己的修为能够压他一头,但也不可能再去找他麻烦了。 想到这里,桓恕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这是他内心生平第一次出现一股颓然的感觉。 之前妻儿惨死,也没有让他如此颓然过。 夜色下,桓恕进了太一观,转身正要关上观门,却闻到一阵香风袭来。 随后,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静静的站在观外,一双明眸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太一观。 “是你?”桓恕看着红叶,眉头微微一皱。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客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太清殿内,桓恕与红叶相对而坐,桓恕开口朝红叶问道。 红叶说道:“跟府主去要做神,我不想做神。” 桓恕好奇地道:“这倒怪了,立地成神这种好事你都不愿去?” 红叶摇头道:“我师父告诉过我,做神就做正神,不能做小毛神。但妖最好的路不是成神,而是成仙。” “你师父是?”桓恕听到这里,颇有些好奇红叶的师父是谁。 红叶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一百年前就轮回去了。我只知道他长得很矮,有点胖...但是对我很好。” 桓恕听着红叶的叙述,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影子来,“是天目山的土地吗?” 红叶一脸疑惑,“土地是什么?” “是人间的神灵,不过是最小的那种神。”桓恕解释道。 红叶恍然,“哦,你这么说的话,他的确说过自己是个没有前途的小毛神。所以他一百年前就兵解转世去了,说希望来世可以步入仙途。” 桓恕听完,颇为感慨地道:“做人不易,做神也不易啊。” 红叶看着桓恕,问道:“做人为什么不易呢?你们人类那么自由自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可以无所顾忌的在山里狩猎,要是有野兽威胁到你们,就会有猎虎来杀死野兽。要是有妖怪威胁到你们,就会有降妖的人来杀妖,我觉得做人挺好的。” 桓恕淡淡一笑,朝红叶道:“你只看到人类自由的地方,却没看到他们的羁绊。与妖想比,人类生来便有无数的羁绊与牵扯,终其一生都会在无尽的争斗与烦恼中渡过。妖生天地间,除了天敌以外,又有什么能限制得了你们呢?跟人类相比,妖才是最自由的。” 红叶点点头,道:“我不懂,但我还是想去人间走走。” 桓恕看着红叶,问道:“那你知道人间的规矩吗?” 红叶皱了皱眉,问道:“人间有什么规矩?” 桓恕说道:“在路上遇到老人该如何?遇到幼童该如何?遇到德高望重的长者该行何礼?遇到欺行霸市的恶徒又该如何?去他人家做客该怎么做?朋友之间如何分礼界仪?你都知道吗?” 红叶摇头,“不知道。” 随后,她又朝桓恕道:“你可以教我吗?” 桓恕站起身来,在红叶面前左右走动片刻,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叶答道:“我叫红叶,是天目山中的一株百年枫树化形。” 桓恕道:“红叶,这个名字不好,如果你去人间走动,这个名字不适合。” 红叶看着桓恕,轻声道:“那我叫什么?叫枫树可以吗?” 桓恕轻笑一声,说道:“这就更不可以了,哪有人取这名的。” “红丫头呢?”红叶说道:“他们都这么叫我,应该可以吧?” 桓恕摇头道:“也不行。” 红叶没办法了,只能看着桓恕道:“那你帮我取一个吧,好吗?” 桓恕看了红叶一眼,见她目中透露着一丝期待,一丝忐忑,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帮你取一个。” 红叶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桓恕。 半晌之后,桓恕道:“你姓什么?” 红叶问道:“什么姓什么?” “就是你父母都叫什么...哦,你没有父母。”桓恕有些为难,取名一定要有姓,不然无根无姓,如何立足于天地呢。 就在桓恕沉思间,红叶突然指着太清神像问道:“他是谁?” 桓恕看了一眼,答道:“是太清天尊。” 红叶问道:“他叫太清天尊吗?” “不,太清是他的道名。”桓恕说道。 红叶又问道,“那他姓什么?” 桓恕道:“太清乃大道之名,大道就是姓,太清便是名。” 红叶笑道:“那我也以大道为姓吧。” 桓恕脸色微变,“不可。” “为什么?”红叶问道。 桓恕看着她,说道:“你承受不起。” 红叶眨眨眼,还是没有明白,只能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太清神像。 “有了。”忽然,桓恕抚掌大笑,“太清天尊有一化身,名为太上老君,老君初入此界时,化身入凡尘,是为老子。老子姓李名耳,此姓你即可用。” 红叶一头雾水,晕乎乎地说道:“这个姓好长啊...” 桓恕哈哈大笑,道:“你就姓李吧,名嘛,名字就叫灵枫。至于你现在的红叶嘛,就做你的号吧。” 红叶欣喜地道:“李灵枫吗?” “对。”桓恕笑道。 红叶满脸欢喜的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并不停地点头道:“好,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 桓恕笑吟吟地看着,忽然红叶抬起头,问道:“你说红叶做我的号,这个怎么说呢?” 桓恕说道:“如果你修的是玄门功法,就叫红叶道人。如果你修得妖类功法,就叫红叶老妖。如果你修得释门功法,就叫红叶大师。” 红叶问道:“如果我全都修呢?” 桓恕愕然,随即说道:“那应该就叫红叶祖师。” 随后,桓恕转身从大殿内的一处架子上取了两卷竹简来,往红叶面前一放,说道:“想做红叶祖师,得先从这些学起。” 红叶低头看着两卷竹简,问道:“这是什么?” “书。”桓恕说道,“你要去人间行走,就必须看这两部书。” “什么书?”红叶问道。 桓恕指着左边的书道:“《论语》的《古论》、《鲁论》、《齐论》。然后这一部书,名叫《老庄》。” 红叶捧起一卷竹简,问道:“这些就是吗?” “不。”桓恕看着红叶手中厚重的竹简道:“这些只是目录,那边那些才是。”桓恕指着大殿右侧的那三排满满的书架说道。 红叶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但我不识字。” “没事,我教你,今后你就暂时住在观中吧,我会为你安排房舍。”桓恕笑着说道。 红叶一脸感激地看着桓恕道:“谢谢你。” 桓恕摆摆手,和蔼地笑道:“不用客气,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时常挑水、扫地、挖渠、除草,上香、接待香客、迎来送往、糊墙翻瓦等等等等...就好。” “...”红叶满脸呆滞地看着桓恕,半晌后才呆呆地点头应道:“哦,好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难民 清晨时分,西湖湖面依旧泛着淡淡的薄雾,红叶提着两只木桶,来到西湖边打水。 刚打了一桶水,正要打第二桶。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轻呼,“姑娘。” 红叶闻声转头,只见河岸边的官道上走来一群衣着褴褛的老幼妇孺。 此时叫她的正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红叶面前,问道:“姑娘,请问累德堂怎么走?” 红叶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看老人身后那一群面黄肌瘦的的人群,摇头问道:“累德堂是什么啊?” 老人一怔,道:“这里不是钱塘县吗?” 红叶这倒是知道了,点头说道:“这里是钱塘。” 老人问道:“听说钱塘县有大善人办了一个累德堂,收纳饥民,放粮施粥。” “哦。”红叶应了一声,道:“我也是刚来这里,不太清楚,要不你们去前面问问吧。” 老人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朝红叶拱手一拜,道:“多谢。” 红叶看着老人行礼,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什么,但她又不懂人间礼仪,所以只能笑看着老人。 老人走回人群中,失望的摇了摇头,人群也顿时发出一阵哀叹。 一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小孩呜呜大哭,但干瘪的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我饿...” 小孩不停的呜咽哭嚎着,周围的人也一脸绝望。 红叶听到小孩哭喊,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木桶。 她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很饿吗?” 老人转过身,朝红叶道:“我们那里遭了水灾,家里的一切都没了。朝廷拨来的粮米只能支撑一时,眼下水灾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死了无数人。我们是听说钱塘县有大善人在施粥放粮,所以才举家老小逃难至此的。” 一名饿的浑身发冷颤抖的妇人朝红叶哀求道:“姑娘,您行行好,如果家中宽裕,可以赏我们一口吃的吗?” 听到妇人的话,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红叶挠挠头,有些好奇地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呢?” 这番话一出口,红叶发现眼前众人全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让红叶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一样。 难道说错了吗?没有啊,自己刚化形时,在山里要是没有雨露苍粟果腹,就会去打一些山中的猎物来吃。 “姑娘,打扰了。”老人家觉得红叶有些不正常,于是也不要吃的了,赶紧拜别一声就准备带着众人离开。 红叶连忙叫道:“等等。” 老人艰难的转身看着红叶,问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红叶看着老人,佝偻着腰背,双腿不停的抖动着,很明显是饿极了的样子。 红叶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朝太一观跑去。 红叶速度极快,不到十息的时间就冲进了观门,然而她刚一进去,迎面就看到了站在太清殿外的桓恕。 桓恕看着红叶,笑道:“什么事这么急?” 红叶问道:“你这里有吃的吗?” 桓恕随意一指旁边的布袋,道:“当然有,你拿去就是。” 红叶大喜,上前抓住布袋拉开袋口一看,只见里面满是散发着香味的面饼。 “南方的面做不出北方大饼的味道,不过充饥也足够了。”桓恕笑着说道。 红叶抬起头来看着桓恕,好奇地道:“你早知道所以就准备好了吗?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废话。”桓恕微微一笑,“这么一大群人路过我太一观,我要是都不知道,这观主还是别做了。” 红叶笑了笑,二话不说扛起装满面饼的布袋就往外走,桓恕连忙叫到:“你想害死他们就直接让他们吃饼。” “???”红叶满头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桓恕道:“什么?” 桓恕说道:“那些人逃难到这里,肯定已经饿极了。饿极了的人看到吃的会不顾一切的狼吞虎咽,面饼是干的,很容易噎死人。尤其是老人和小孩。” 红叶闻言,笑着说道:“呵呵,这不难,外面那么一大片湖里全都是水,噎不死的。” 桓恕又道:“是么?那我问你,那湖水干净吗?你一个妖怪自然不怕,但他们饿了这么久,身体又虚。吃了饼,喝了脏水,就会拉肚子,到时候又会生出大病。” “....”红叶听了,默默的放下布袋,然后冲进观内的水缸处,取了一桶清水,这才重新回到门口。 于是红叶左手提着布袋,右手提着水桶,朝桓恕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当难民们看到红叶送来的面饼时,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随后,他们疯狂的冲上前去,从布袋中抓出面饼就放到嘴里啃咬起来。 红叶连忙喊道:“不要急,先喝水,不要急,一边喝水一边吃。” ‘咳咳咳’红叶话音刚落,一位老人就噎住了。 他身旁的一名男子脸色一变,连忙把面饼咬在嘴里,从桶里打出一瓢清水来喂老人。 老人急忙喝了一口清水,年轻人又给他抚胸捶背,这才缓了过来。 红叶松了口气,朝众人道:“大家不要急,这些饼都是给你们的,你们慢点吃。” “多谢小姐。” “谢谢小姐。” “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谢,谢谢。” 众人一边急促地吃着面饼,一边朝红叶说道。 红叶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去打自己的水了。 她来到河边,提起木桶正要打水,忽然响起刚刚桓恕的话。 这湖里的水虽然清澈明净,但毕竟不适合直接饮用。 那观中的清水从何而来的呢? 想到这里,红叶将本来已经打好的那一桶水倒掉,便提着两只空桶回观中去了。 回到观里,红叶找到桓恕问道:“你说湖水不干净,那我要去哪里打水呢?” 桓恕随意一指远处的群山,道:“山里去取清泉,那些清泉水干冽香甜,拿来给香客泡茶最好不过。” 红叶问道:“哦,那我可以飞过去取水吗?” 桓恕看了红叶一眼,“你会飞当然可以,不然要走过去吗?你要愿意,也可以走过去。” “哦。”红叶说道:“我什么都不懂,就是问你一下。” 桓恕说道:“记住,不要在人前施展法术。” 红叶道:“为什么不能在人前施展呢?” 桓恕说道:“你不是要在人间行走吗?凡人们可不会飞,也不会法术。如果你展露这些,你就是异类,无论他们把你当仙师也好,当妖怪也罢,你都不能融入他们。” “哦,我知道了。”红叶点头说道。 “孺子可教,去取水吧。”桓恕笑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学 红叶直接在观内化作一片枫叶腾空而去,飞向了远处雾蒙蒙的群山之中。 一炷香后,当红叶回到太一观上空时,发现那些难民已经聚集在太一观门口,不断的朝桓恕拜谢。 红叶往前飞了一段,直接落到了太清殿的后面,她将两桶水倒进水缸里面,惊奇的发现,这大殿外的水缸竟然颇为奇异。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水缸内侧都刻着符文。 这些符文不断的吸取着天地间的灵力,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释放出一道灵光来净化水缸中的清水。 红叶好奇的带着疑问,朝太一观大门走去。 当她来到正门时,远远的就听到了桓恕的声音。 只见桓恕面对着一众难民,道:“剩下的饼你们就拿走吧,本观也不缺这些粮食。” “多谢观主,多谢观主。” “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观主才好。” 桓恕笑着说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以后诸位若是有暇,来观里上柱香就好。” “一定一定。”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这时红叶走了过来在,众人又立刻围住了红叶,不停的朝她施礼道谢。 红叶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立刻就有些不知所措。 桓恕就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去帮忙,只看红叶自己如何应对。 红叶茫然无措的看着不停的行礼道谢的众人,她连忙说道:“你们不要这样,要谢就谢观主吧。” “观主要谢,姑娘也要谢。” 说着,众人就要下跪,红叶连忙退后一步,道:“好了好了,不要跪了。” 众人愣了愣,但看着红叶的脸色,似乎不是客套话。 于是他们站了起来,这时红叶走向桓恕,道:“观主,他们说要去累德堂,你知道在哪吗?” 桓恕看着老人道:“雷峰塔下的累德堂?” 众人一喜,纷纷点头说道:“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塔下的累德堂。” 桓恕手一指太一观正对面,道:“就在时圣湖对岸,你们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走十里路就能到了。” 众人闻言,纷纷感激地道:“多谢观主指点,多谢观主指点。” - 难民们离去了,太一观中只剩下了桓恕和红叶。 红叶见左右无人,就开口问道:“观主,那大水缸里的画是什么?” 桓恕道:“那不是画,是符,净水符。” 红叶问道:“是净水用的吗?” 桓恕点头道:“不错,是净水的符咒。” “哦,这倒是方便。”红叶点头道。 桓恕看着她,道:“你一个妖怪,那符咒对你也没多大用处。” 红叶笑了笑,又说道:“我今天打了两桶水。” “那明天就打四桶吧。”桓恕道。 红叶说道:“就是两个桶打两次吗?” “对。”桓恕笑着说道。 “好,我记住了。”红叶点头道。 桓恕又带着红叶来到了太清殿外的庭院里,他席地而坐,指着庭院里的一座香炉道:“把那香炉拿过来。” 红叶依言将香炉搬了过来,桓恕指着地面道:“坐。” 红叶也席地而坐,与桓恕面对面。 桓恕将香炉盖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香灰全部倒了出来。 然后他有凌空摄来一根树枝,树枝折成两截,一截递给红叶,一截自己拿着。 “现在我教你写字,从你的名字开始吧。”桓恕说着,在地上写出了‘李灵枫’三个字。 “知道这是什么字吗?”桓恕指着李灵枫三字问道。 红叶笑道:“你都说了是我的名字。”说完,她指着那三个字念道:“红叶。” 桓恕又在一旁写下了红叶两个字,然后道:“那这两个呢?也是你的名字。” 红叶又指着这两个字念道:“李灵枫。” 桓恕看着红叶,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红叶眼睛转了转,点头道:“是有些奇怪。” 桓恕指着李灵枫三个字道:“你再念一遍。” 红叶念道:“红叶。” 桓恕抬头看着红叶,问道:“是不是多了一个字?” 红叶挠挠头,说道:“好像是啊。” 然后桓恕又指着红叶两个字道:“念。” “李灵枫。”红叶一脸纠结的念了一遍。 “是不是少了一个字?”桓恕问道。 红叶挠头道:“是啊,真奇怪,为什么呢?” “因为你念错了,小姑娘。”桓恕指着红叶两个字道:“红叶。” 又指着李灵枫三个字道:“李灵枫。” “这样才对。”桓恕说道。 红叶目光一怔,随后盯着两个名字看了许久,最后一拍手,欢喜地道:“真的啊!这样就对了。原来是这样,你真厉害!!!” “...” - 时间就这样悠然而过,自从红叶来到太一观后,桓恕每天就清闲了许多。 红叶十分勤快,几乎一个人就把诺大的太一观打理的干干净净,整齐有序。 而且随着这段时间的学习,加上红叶本身资质也不差,一年过去,她已经学会了五六千个字的读法和写法。 日常的交流和使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而且在这一年中,红叶还熟读了论语的《古论》,并且对《道经》、《德经》与《庄子》这三篇道家经典有了极深的领悟。 一年过去,红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山间小妖。她一身白衣,束发纶巾,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儒家学士。 但红叶天性未失,本性纯良,看着像儒士,其实并不是。 这天清晨,红叶正要去山中打水。 当她打开观门时,门外竟然候着一名身穿轻甲的兵士。 “你是?”红叶看着兵士牵着一匹快马,正静静的在观外等候,于是开口问道。 兵士看着红叶,目中露出一丝惊艳。红叶虽然一身儒士打扮,但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是女儿身。 再加上她一身白袍,面目清灵秀丽,自然让兵士惊艳不已。 但这名兵士很快反应过来,并从怀中取出一个信筒,道:“有雒阳来信,要亲自送与大真人。” 红叶有些奇怪,“大真人?大真人是谁?” 兵士一怔,抬头看了一眼门匾,问道:“这里不是太一观吗?” “是啊。”红叶点头说道。 “那就没错,此信就送给太一观大真人的。”兵士说道。 “可是这里真的没有谁叫打真人啊...”红叶对兵士道:“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啊。” 兵士有些奇怪的看着红叶,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桓恕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大真人的信吗?” 兵士看到桓恕,立刻笑道:“桓道长好,是的,是雒阳来的信,给大真人的。” “好。”桓恕上前接过信筒,然后朝兵士打了一个稽首,“幸苦了。” 兵士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信已送到,那在下就告辞了。” “好,多谢驿使了,驿使一路好走。”桓恕点头说道。 驿使翻身上马,在离去之时,下意识的回头多看了几眼红叶,然后才策马离去。 桓恕回头看了一眼红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红叶疑惑地道:“这不是《诗经》里面的关雎吗?你怎么突然念这个?” 桓恕笑道:“方才那驿使离去时,看了你几眼,你没注意到吗?” 红叶说道:“看就看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桓恕有些无奈,道:“也许他觉得你好看,所以才看你的。” “是吗?”红叶闻言灿烂一笑,“我真的好看吗?” “....”桓恕摇摇头,“算了算了,你真是个树妖。” “什么意思啊?”红叶问道。 “木头变得啊。”桓恕揶揄道:“好了,我去给祖师送信去了,你在这里看着点。” “你说的祖师就是大真人吗?他在哪里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红叶跟在桓恕身后问道。 桓恕转身,看着红叶笑道:“你以后会见到的。” 然后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脸好奇的红叶,站在原地看着桓恕离去的方向怔然无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闲话家常 桓恕来到太衍屋外,轻轻叩了叩门,叫道:“祖师,有雒阳来信。” 很快,太衍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从雒阳来,必是仲平的信,不用送交给我。你拆开看了,替我回信便是。” 桓恕闻言,恭身应道:“是。” 桓恕走出小院,心头忽有所感,他转身一看,只见一名素衣云裳,灵簪束发、玉颜清妙的女子蹲在小院的墙上,正探头往里窥视着。 桓恕看着此女,不是红叶又是谁。 “下来吧,你看不见的。”桓恕朝墙上喊道。 红叶转过头来,看见桓恕正站在下方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迅速从墙上飞落下来。 落地之后,红叶看着桓恕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桓恕笑道:“这里面只有我和祖师能自由通行,其他人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情形的,如果擅自闯入,就会迷失在一片虚寂之中。” 红叶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害怕地说道:“自家住的地方,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危险呢?” “不危险啊,有什么危险的。”桓恕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进去就会迷失在虚寂中吗?”红叶问道。 桓恕点头道:“不错,虚寂之中虽然危险,但也有极大的机缘。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擅自进入其中,不是谁都有大机缘的。” “我也进不去啊,我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拦下来了。”红叶有些垂头丧气地道:“那道力量比我强太多了。” “哈哈哈。”桓恕大笑道:“这说明你没有机缘嘛。” 红叶叹了口气,忽然看着桓恕手中的那一叠信说道:“你没见到你的祖师吗?” 桓恕说道:“见到了啊。” “那这些信...”红叶指着桓恕手里的信问道。 “祖师让我看,让后替他回信。”桓恕说道。 红叶眼睛一亮,问道:“我可以看吗?” 桓恕目光扫了一眼四周,问道:“你今天的事做了吗?” 红叶瞪着大眼睛,看着桓恕说道:“下午再做吧...?” 桓恕轻轻一笑,“好吧,也行。你跟我来,正好你也学学。” “学什么?”红叶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桓恕走在前面,将红叶带到了候见庭,然后两人分别在候见庭内的玉案边跪坐下来。 桓恕打开竹筒,取出信件。 “咦?”当桓恕取出信件时才发现,这里面竟然不止有一封信,而是有一叠信件。 正当他怀疑是那些驿使偷懒把所有的信存放了许久才送来时,发现这些信件每一封都是首尾相连,而且只有一个指印,这个指印很明显就是陈景武的指印。 这说明这些信件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写的,但是却是一起送过来。 也正好,桓恕取出前两封信件,递给红叶道:“你把这两封信读一读。” 红叶一脸兴奋的接过书信,这时候已经有了纸张,但极为昂贵。 可陈景武给太衍的信正是用纸张写的,桓恕从信纸就可以看出来,陈景武肯定富贵了。 “贤兄台启,弟仲平拜上....”红叶打开第一封信读了起来,只是读了四五句,就不由得停了下来,同时一脸的怪异。 桓恕看着她,笑着问道:“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红叶拿着手中的信道:“有些拗口,我读不好。” 桓恕笑道:“你不过学了几千个字,仲平人家可是太学生,太学生落笔,自然不同凡响。” “太学生是什么?”红叶问道。 桓恕道:“是朝廷专门用来培养人才的地方,那里面的个个文采斐然,天资聪慧,而且才思敏捷,乃是世间俊杰。” 红叶听完,有些气馁地将信送了回去,道:“你念吧,我听。” “呵呵。”桓恕笑了笑,接过信纸,然后从第一封开始读了起来。 桓恕一边读一边给红叶解释,第一封信里的内容没什么特殊,是陈景武先和马姜一起感谢了太衍出手救了马氏一族,然后又说起了太学读书的经历,还有和马姜生活上的琐事。 在信中,陈景武叙述了自己和马姜十分恩爱,从成亲到现在从未吵过架,夫妻生活也很和谐。 唯一有些不安分的就是婢女淡竹,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和自己找茬,不过他也没生过淡竹的气,反而因为有了淡竹,让他家中多了许多乐趣。 看完之后,桓恕淡淡一笑,然后又打开第二封信看。 第二封信比第一封信的日期晚了半个月,内容也比较平淡,无非是马姜接手了马寥送的那些族产,家里一下子宽裕富足了起来,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第三封信比第二封信晚了一个月,内容是陛下要陪着阴皇后回南阳新野的老家住一段时间,国政全部交由一众大臣打理,并且让太子刘庄监国。 而刘秀在离开雒阳时,特地到太学讲了一课,刘秀虽然戎马出生,刀山血海拼杀出来的江山,但在造反之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儒生。 第四封信比前面的信足足晚了三个月,这里面说梁鸿在观中的名气又大了起来,甚至连雒阳都开始传颂梁鸿的才学的德行。 这让朝廷开始频繁的召梁鸿入京做官,甚至许下了九卿这样的高官之位。 但梁鸿依旧拒绝了朝廷的征召,并且驱赶了来劝说的朝廷使节。 但梁鸿越是这样,天下人和朝廷就越发敬重他,也就越发看重他。 所以,无论是朝廷、地方官府、还是权贵,纷纷派人去请梁鸿做官。 梁鸿赶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结果就在去年七月,梁鸿带着妻子离开了灞上,不知去了哪里。 而朝廷和那些权贵到处搜查,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 “九卿是什么样的官啊?”听到这里,红叶忽然开口问道。 桓恕解释道:“朝廷里最高的官职就是‘三公九卿’,三公为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马掌管国家邦政军务,大司徒掌管国家财政赋税、土地,大司空掌水利、营建之事。九卿乃是:太常、光禄 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分别掌管国家礼仪、外交、军队、农事、营造...等等等等,分属三公之下,是仅次于皇帝、三公的显赫官职。” “哦...”红叶闻言,虽然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桓恕说完,叹了口气,道:“这梁鸿连九卿之职也不要,看来是个真隐士。” 随即,桓恕又拆开了第四封信。 这封信看完,桓恕眉头微微一挑,这封信是去年冬月写的。 里面的内容是,去年他太学结业后,立马和班超一起,同时被刘秀下诏,招进了羽林军中,做了一名羽林郎。 依照刘秀的话就是,要送这两人去羽林军中磨练一番。 “也好,去军中磨练一番,锻炼一身好筋骨。”桓恕看完之后,笑着说道。 然后朝红叶道:“磨墨,我要回信。” “哦哦。”红叶连忙起身,来到桓恕对面,跪坐下来后便开始磨墨。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强敌 茫茫西域,戈壁大漠。 一座城市伫立在这大漠戈壁之上,为来往的行旅商队提供了一处稳定的庇护所。 胜雄是来自中原的商人,此行要往贵霜运送一批丝绸。 如果这批丝绸运达贵霜,他就能大赚一笔。 所以为了保证此行顺利,他在中原招募了三百名游侠健儿。 这些游侠都是平日里惩恶扬善,侠名远播的游侠,名声极好,所以他才能放心雇佣。 要是那些恶名昭彰的游侠,可没有哪个商队敢雇佣他们。 三百名游侠,加上自己的一百二十多名家丁,总共四百多人。他们要运送着五千多匹丝绸横穿大漠,翻越葱岭前往贵霜帝国贸易。 这些产自中原的丝绸光洁亮丽,质感舒适,是所有外邦的喜爱之物。 包括传说中的‘大秦’,这些丝绸被他们贩卖到西域、贵霜,再到帕提亚帝国,最后到‘大秦’,一路上受到无数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的追捧。 人人都以穿一件丝绸衣服为荣耀,那些帕提亚帝国的商人从中原购买了丝绸之后,再运到大秦去贩卖,每一匹丝绸的价格竟然被炒到了十个金币。 就算如此,丝绸依旧是有价无市。 每每想到这里,胜雄就有些遗憾。汉人对大秦,永远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而且大汉和大秦隔得这么远,从中原来的商队最远也只能走到帕提亚帝国,再往西走,想去大秦。不说你能不能走到,帕提亚帝国也会百般阻挠。 原因无他,帕提亚帝国横亘在大秦和贵霜的中间,他们接收着从遥远中原来的商人,从这些商人手里用一金币一匹丝绸的价格买下他们的丝绸,然后再贩运到大秦去,转手就买十金币一匹。 为此,大秦的元老院不惜对帕提亚帝国发动了三次战争,想要打败帕提亚,连通大秦与中原的贸易之路,直接和大汉的商人进行交易。 但每次都是两败俱伤,无功而返,尤其是帕提亚帝国借助着地理位置的便利,从丝绸贸易中赚取了大量的钱财。 而大秦每年都要因此损失大批的钱财,再加上连续发动战争,已经损耗掉了巨大的国家元气。 “要是我们大汉能和大秦通使往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直接和大秦交易了。”胜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他身边的总管笑道:“主公,这您恐怕就要失望了。大汉能控制整个西域,越过葱岭和贵霜接触,就已经是极限了,再也不可能扩张下去了。” 胜雄也知道这个道理,摇头说道:“是啊,这就是极限了。” 说着,他抬头一望,看到前方茫茫风沙中的那座城市。胜雄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护送车马的队伍,高声说道:“前面就是精绝城了,大家走快点,到精绝城暂歇一晚,补给补给,明天继续出发。” 众人一听前面有座城市,立刻来了精神,加快了速度朝精绝城走去。 然而等众人到了精绝城外,却发现城门早已关闭,城头上站满了精绝国的兵士。 “这...这大白天的,怎么城门就关了?”总管有些疑惑地道。 胜雄眉头一皱,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主公小心。”总管提醒道。 胜雄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上前去。在他靠近城门三丈处,一支利箭刺破空气,‘噗’的一下钉在了他脚下的黄沙中。 胜雄抬起头来,手搭凉棚朝城楼上望了一眼,只见上面人影晃动,寒兵闪烁。 “我是大汉的商人,行商至此,想要入城休整,不知可否?”胜雄大声朝城楼上喊道。 城楼上人影攒动,但久久不见有人回应。 胜雄不得已,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句。 终于,只见城楼上突然出现一名中年男子,他是精绝城内比较精通汉话的人。 “康赫,他说什么?”中年男子身旁的一名身穿将军盔甲的男子问道。 康赫仔细听了听,随后朝将军道:“回禀都尉,他说他是汉朝的商人,路过此地想要入城休整。” 这名将军便是精绝都尉,掌管整个精绝国兵马的人。 此时他亲自出现在城楼上,可见精绝国一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危险。 都尉脸色一缓,道:“原来是汉朝人,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离开这里,这座城市现在不安全。” 康赫点了点头,然后朝胜雄喊道:“来自汉朝的商人,很高兴你们路过我的国家。可是我们的国家现在面临巨大的危难,这座城市现在很危险,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去前面的扜弥国休整吧。” 胜雄一听,心头微微一跳,暗道:难道是匈奴人又来西域捣乱了? 于是他高声问道:“是不是匈奴人又来了?” 康赫看了都尉一眼,朝胜雄回道:“有西域长史府的三万汉军在,匈奴人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里。” 胜雄一听,更疑惑了,不是匈奴人,难道是别国来攻打了? 西域四十九国在广袤的西域土地上犹如星罗棋布,每个国家都有大大小小的恩怨。 胜雄忽然想起来,精绝国似乎和鄯善国关系很不好,难道是鄯善国来攻打精绝国了? 于是他又喊道:“难道是鄯善国对贵国出兵了吗?如果是如此的话,我可以给长史府书信求援。让长史府出面制止鄯善国,也好过两家厮杀拼斗。” “他说什么?”都尉此时朝康赫问道。 康赫如实将胜雄的话告诉了都尉,都尉听完后,略微动容,然后对康赫道:“让这些汉朝人走吧,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但我们精绝国的危难,我们自己扛着,不能连累他们。” 康赫点点头,又将都尉的话转告给了胜雄。 胜雄听完康赫的话之后,才知道康赫旁边的那个将军是精绝国的都尉。 而且从康赫的话中可以听出,并不是鄯善国发兵攻打精绝国,而是另有敌人。 而这个敌人,甚至不比匈奴和鄯善国弱。 “那到底是谁呢?请你告诉我,我可以出一份力。”胜雄高声说道。 他也是没办法,天色已暗,队伍里的资源十分稀缺,此去扜弥国还有很远的路程,要是不及时补给,恐怕半路上就会渴死、饿死一大批人。 如果能帮精绝国解决麻烦,让队伍能够在里面补给休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着胜雄不依不饶,甚至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大汉帝国关碟拿了出来,绑在石头上丢到了城楼上。 关碟是出关的证明,也是大汉帝国颁给这些出外通商之人的关碟。有了关碟,一旦在外面遇到敌国军队,就可以向当地的驻军求救。 都尉在康赫的帮助下看了胜雄的关碟,尤其是上面鲜红的大汉官方印章,他绝对不陌生。 “你告诉他实情,让他们尽快离去吧。”都尉无奈地说道,并且亲自将关碟系在箭矢上面,然后一箭射到了胜雄的脚下。 城楼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不用多想就知道在称赞都尉神射。 胜雄疑惑的捡起关碟,正要开口,只听城楼上的康赫说道:“大汉的朋友,都尉和所有精绝国子民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们的敌人非常强大,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人。” 胜雄听了奇怪地道:“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不。”康赫高声喊着,随后脸色凝重地道:“他是半个神灵,高高在上统治西域一千年。他就是昆仑神在人间的使者,大祭司赖瓦尊者!” “神灵?”胜雄听着康赫的回答,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主公,你看那边。”突然,身后的总管语气惊慌的喊了一声。 胜雄连忙转身一看,只见远处的茫茫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面黑色的墙壁,那墙壁连天接地,好似横亘在天地之间的一堵巨墙。 “那...那是什么?”游侠们惊慌失措地喊着,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别说他们,在西域跑商十多年的胜雄也没见过。 那巨墙上接天,下接地,左右一望无际。 随后,大地也开始轰隆隆的震颤起来,天上开始乌云密布,地面也扬起一阵阵狂风与黄沙。 “它在靠近!”总管惊恐的指着那面黑色的巨墙说道。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天山之主,昆仑神的使者,神罚之人,赖瓦尊者!祂来了!!”城墙上开始出现一片紧张慌乱的气氛,就连康赫也看着远处的巨墙浑身颤抖着。 都尉满脸的震撼,眼前的景象他只听家中的老人说过,没想到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 但他虽然震撼,却丝毫不怕。 只见他拔除佩刀,举起来大喝一声:“怕什么!你们是我精绝国最强壮的武士,悍不畏死的战士!就算敌人是神灵,也不能有丝毫畏惧。” 而城外的胜雄等人,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墙,突然反应了过来。 只见总管指着那黑墙,语气颤抖战栗地道:“那...那是沙暴!是沙暴!!” 胜雄浑身一颤,沙漠里的风暴他不是没见过,可那再怎么说也是黄色的风暴。 但眼前的确实黑色的风暴,怎么看怎么带着一种恐怖邪异的感觉! 随着沙暴的临近,他们甚至听到了密集的虫子嗡嗡声,这种声音就像是...爬满尸体的苍蝇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临 “主公,我...我们快走吧。”总管一脸惊惶的朝胜雄说道。 “快走,快走。” “东西怎么办?” “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东西。” 整个商队人员一片慌乱,所有人都开始丢弃身上的物品累赘准备逃命。 胜雄毕竟在西域行商多了,他知道沙漠里一旦四散开来,是极为危险的。 于是他强自镇定下来,拔出腰间的环首刀高高举起,然后震声喊道:“都不要乱。” 大地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远处的沙暴也越来越近。 胜雄用尽气力连喊三声,这才勉强让慌乱的众人听到了他的声音。 胜雄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立刻说道:“现在四散逃命,茫茫大漠又有沙暴,冒然奔走定然死路一条。” 胜雄带出来的一百多个家丁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也常年跟着胜雄行商,对于沙漠里的情况是极为熟悉的。 听到胜雄的话之后,这一百多名家丁立刻安静下来。 总管此时也冷静下来,朝着胜雄问道:“主公,现在怎么办?” 那些游侠一开始也是非常惊慌失措,但此时看到胜雄等人沉稳从容的模样,也都开始逐渐镇定下来。 胜雄往远处眺望了一眼,看到沙暴已经离精绝城越来越近。 他心中估算,以这沙暴的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抵达精绝城。 胜雄心里立刻下了决定,他对着众人道:“我们现在逃命已经晚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精绝都尉让我们进城。” “都尉,你看。”一名精绝士兵忽然指着城外说道。 都尉等人放眼望去,只见城外数百名汉人站成四列,他们手握刀剑,恭身肃立,然后朝着精绝城头上恭身一拜。 当然,这只是拜,而不是跪。 躬拜已经是大礼,下跪自然是不可能的。 随后,只见胜雄取来一把强弓,在帛书上写了几句话,绑在箭矢之上。 胜雄弯弓搭箭,朝着城楼上射去。 ‘咻’只听一声嗖响,箭矢带着帛书顷刻间飞向了城楼。 ‘咚’箭矢稳稳的插在都尉等人头顶的梁柱上。 精绝国的士兵们大怒,胜雄的行为是对他们的挑衅,都尉就在城楼上,他们竟敢朝城上放箭。 但都尉制止了士兵们的反击,而是抬手拔下了箭矢,从上面取下帛书。 “上面写的什么?”都尉朝康赫问道。 康赫接过帛书,打开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回道:“都尉,他们想进城,帮助我们一起守城。” 都尉目光一凝,朝外面的四百多人看了一眼,全都是精壮的汉朝男子。 “好,放他们进来。”都尉当机立断地说道。 “什么?”精绝左右将军大惊,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都尉。 都尉说道:“赖瓦尊者已经到了,我精绝国的局势再也不会比现在还坏了,放他们进来又如何。” 左右将军闻言,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 早在五天前,精绝国就已经把大部分妇女和孩子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如果精绝从就灭国,这些妇女和孩子就是他们这个民族延续下去的希望。 “打开城门。”精绝右将大手一挥,高声喊道。 ‘轰隆隆’精绝城的城门轰然洞开,这让远处的胜雄等人欣喜若狂。 “快,快点进城!”胜雄大声喊道。 然后四百多人,加上四十多匹拉车的马匹蜂拥而至,依次进入了精绝城内。 ‘轰隆’城门关闭,沙暴也到了眼前。 胜雄等人进了城内,他四下一看,立刻指着城墙道:“把马匹和车辆全部停放在城墙下面,靠着墙放,然后跟我一起上城楼。” 众人将马匹车辆和随行物品全部停放在城墙下,然后只带上了武器,在一队精绝国士兵的带领下上了城楼。 城楼上非常宽敞,足够两辆马车并行,这一看就是依照汉人的城墙建造的。 胜雄等人被带到了都尉的面前,胜雄立刻以精绝国的礼仪朝都尉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大汉商人胜雄,拜见都尉。多谢都尉让我等进城,以安性命。” 康赫将胜雄的话翻译给了都尉,都尉听完后微微一笑,然后说了一大段话。 康赫翻译道:“胜先生,都尉说你们进了城,更加不安全。” 胜雄有些疑惑,问道:“方才我听见你们说是什么神灵,难道真的有神吗?神又为什么来攻打精绝国呢?” 康赫闻言,微微一叹,道:“非常复杂...” 康赫话音刚落,一旁的都尉突然大喝一声,然后立刻朝城墙边走了过去。 众人一惊,随后转身一看,顿时满目呆滞。 只见那接天连地,横亘四方的沙暴已经近在咫尺。 一阵阵剧烈的混合着沙土的狂风吹了过来,顿时让整个精绝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面巨大的黑墙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了精绝城外十丈处,不再前进一寸。 胜雄等人几乎是扶着城墙墙垛才能勉强站立,他们在狂风中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静止在前方的铺天盖地的沙暴。 一盏茶过后,就在城墙上所有人都被狂风吹的晕头转向时,那漫天狂沙突然停息了下来。 整个精绝城也恢复了清明,但无论是城墙上,还是精绝城内,地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沙。 胜雄等人有气无力的趴在城墙垛子上,抬眼望城外一看。 只见那黑漆漆的沙暴依旧停在城外十丈处,无论上下左右都是一眼看不到边际。 只有沙暴那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精绝城。 整个精绝城在这一刻,都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寂静。 寂静过后,在哪沙暴之中,传出一个幽渺宏大的声音,“本尊的旨意,你们为何拒绝?” 都尉勉强站直了身体,然后抬头望着那令人绝望的沙暴说道:“我们精绝国从来没有拿人献祭的传统,何况这个人是我们的下一任国王。” “哦?”那个幽渺宏大的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好吧,精绝国从今天开始,就不存在了。” “精绝不灭!!”都尉举着弯刀大声喊道。 ‘轰’沙暴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由黄沙组成的手掌,一掌拍下。 只听一声巨响,精绝都尉、左右将军等数十人瞬间连同那一段城楼一起被拍成了粉末。 就在不远处的胜雄、康赫等人看着眼前呈一张人形手掌模样垮塌的城墙,无不惊愕、恐惧看着那片残垣断壁和碎肢血肉呆呆的说不话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现 “都尉!都尉!” “左将军!” “右将军!” 城楼上的精绝国士兵们惊恐的叫着,但那垮塌的城墙下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了出来。 “精绝国王何在,出来见本尊。”赖瓦那幽渺宏大的声音穿透了云层,在整个精绝城天空回荡响彻。 胜雄等人趴在城墙垛子上,抬头看着似乎凝固在天地之间沙暴。 随即,他忽然开口说道:“你真的是神吗?神不是应该保佑百姓的吗?” “嗯?”赖瓦有些疑惑,随即只见一道黑光从沙暴中射了出来,直直照射在城墙之上,将城墙上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汉人!”赖瓦语气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我的大弟子几年前去了汉国却身死魂消,本尊早就想为他报仇,就先拿你们开刀吧。” 胜雄等人闻言大惊,所有在这一刻纷纷转身欲逃。 却只见那沙暴之中骤然飞出无数带有金黄色翅膀的毒蜂,这些毒蜂裹着风沙飞向了城楼,一时间到处都是‘嗡嗡’之声。 “快,快跑!”胜雄高声呼喊着,他走在最后,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想要拦阻这些毒蜂片刻。 但这些毒蜂密密麻麻,立刻便有一只毒蜂落到了胜雄的手腕上,然后蛰了下去。 “啊!”胜雄惨叫一声,低头一看只见左手手腕处瞬间肿起一个拳头大的疙瘩,而且还泛着乌黑之色。 “主公!”总管回头叫了一声,胜雄回头,满脸痛苦地朝他喊道:“快走,走!” 然后胜雄便被上百只毒蜂围住,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出,听的前方逃命的那些人心惊胆寒。 只有那些精绝国的士兵不曾后退一步,始终坚守在城墙上面,直到他们也被毒蜂淹没。 ‘嘭’胜雄的身体被毒蜂蛰过之后,变得异常肿胀,最后瞬间炸开,黑色的毒血洒的满地都是。 而城楼上上千名精绝国士兵也被成千上万的毒蜂围住,最后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炸成一片黑血。 随后,无数的毒蜂又涌入精绝城内大肆屠杀,那些胜雄的家丁和游侠们也不例外。 他们疯狂的奔逃着,不断有身边的人被毒蜂追上,然后在一片惨叫声中被毒蜂淹没。 林渊疯狂的奔跑着,原本以为只是一次轻松的西域之行,没想到却遇到了如此大劫。 他身边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耳旁的‘嗡嗡’声近在咫尺。 同伴们的惨叫声刺激着他的心神,让他在心中悲愤的同时又涌出无尽的惊恐。 ‘啪嗒’ 一声轻响,林渊被脚下一辆马车的绳子绊倒,他整个人顿时扑倒在地上,随后马车倾斜,上面的数十匹丝绸哗啦啦的掉落下来,将林渊给埋在了下面。 林渊刚想推开身上的丝绸继续跑,却不料一只只脚很快就踩在他的身上,立刻就把他踩晕了过去。 毒蜂继续肆虐整个精绝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精绝城都变成了一座散发着极端恶臭的死城。 精绝国的妇幼早已被送走,留在城中的不是士兵就是老人。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眼望去,没有一个活口。 那些毒蜂飞回了沙暴之中,而那沙暴也在瞬息之间收缩变小。最后化作了一名身穿淡金色长袍,长发披散,身材干瘦的男子。 他就是赖瓦尊者,主宰西域近千年的神使。 赖瓦踏空而行,来到了精绝城中,那巍峨高耸的王城之内。 此刻的王城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的碎肉与黑血诉说着这里方才经历了什么。 他落到王城之内,穿过种满了葡萄树的庭院,径直来到了王宫大殿前。 宫殿严密闭合的大门在赖瓦的眼前自动打开,然后赖瓦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赖瓦走入壁彩辉煌的宫殿后,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王位上坐着的那个苍老的老人。 老人看着走进宫殿的赖瓦,笑了,“你来了。”老人面对赖瓦,就像是面对多年的老友一般问候着。 赖瓦面色冷肃地看着老人问道:“违抗本尊的旨意,你后悔了吗?” 老人便是精绝国的国王,如今已经七十三岁了。 国王微微一笑,看着赖瓦道:“从小,我的母亲便给我讲过你的故事,你是昆仑神的神使,天山之主,西域的主宰。”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敢违抗本尊的命令?”赖瓦冷声问道。 国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那时,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是我们心中的神使。” 说到这里,国王目光看向了赖瓦,“神是仁慈了,您也是仁慈的。这一点,一直到半个月前,我都深信不疑。” 赖瓦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你想说什么?” 国王笑道:“神使是仁慈的,可他却要用别的国家的王子公主来献祭,这样的神使,仁慈吗?” 赖瓦也冷笑一声,说道:“龟兹国、鄯善国、楼兰国...西域四十八国都为本尊献上了一位王子,只有你精绝国拒绝奉献。” 国王道:“我只有一位公主,将来要做精绝国的女王,如果我把她献给你,我的国家谁来继承。” 赖瓦面色阴冷,淡淡地道:“那就不要继承了。” 国王笑了,看着赖瓦,忽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赖瓦眼中精光一闪,随后整个宫殿突然开始崩裂垮塌,随后在那精绝国王的笑声中,整个王宫缓缓下沉,一直沉入了数十丈深的流沙下面。 赖瓦看着消失的精绝王宫,脚步一蹬便飞天而起。 他立在半空,看着一片死寂的精绝城,冷声道:“你们以为把人送走,本尊就找不到了吗?” 说完,赖瓦目光朝着四面天地一扫,立刻锁定了一处方向。 然而就在他准备前往那里将其余的精绝子民和精绝公主全部杀死的时候,远处天空突然飞来一道金光。 赖瓦目光一凛,那一道金光从南向北,直朝着他飞来,而且速度极快。 赖瓦停在原地,目光注视着那一道金光,当那金光飞到精绝城上空时,化作一名身穿百搭布袍,秃头长眉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看着下方凄惨无比的精绝城,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贫僧还是来晚一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鏖斗 “你是谁?”赖瓦目光一冷,朝着眼前之人问道。 眼前这人无论是衣着穿戴,还是头顶的那几颗戒疤,他都从未见过。 尤其是他身上的气息,给人一种光明之象,这是赖瓦从来没有见过的。 来人转身看向赖瓦,随后高颂一声佛号,道:“贫僧摩诃,佛门五方揭谛之一。” “佛门?什么东西?”赖瓦轻蔑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随后,他又看着摩诃揭谛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摩诃揭谛淡淡一笑,然后指着广袤的西域道:“这里全都是我佛门的道传之地,我当然要来。” 赖瓦一听,顿时怒道:“胡说,这里是昆仑神庇佑的地方,你马上滚出西域。” 摩诃揭谛朝精绝城中一指,“就是这样庇佑的吗?” 赖瓦暴怒,看着摩诃揭谛道:“秃驴,你找死。” 虽然赖瓦之前没有见过佛门中人,但这骂人的话却不需要专门去学。 只见赖瓦骂完,翻手便掀起一场滔天沙暴,朝着摩诃揭谛席卷过来。 摩诃揭谛双手合十,口中高颂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只见他后脑处亮起一道道璀璨耀眼的金光,这金光照破尘世,扫除一切杂秽。 赖瓦掀起的沙暴瞬间被金光定住,然后以无上之力抚平,那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沙暴就这样被那金光给轻描淡写的平复了下去。 “什么?!”赖瓦尊者大惊,随后飞快的一扬身上的法袍。 ‘嗡嗡嗡’ 只见从那法袍之下,密密麻麻的金翅毒蜂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朝着摩诃揭谛蜂拥而去。 摩诃揭谛当空盘坐下来,口中念道:“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摩诃揭谛颂念着准提咒,周身开始散出一圈圈的金光涟漪。 这些涟漪以摩诃揭谛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从上下、左右、前后靠近摩诃揭谛的毒蜂都在瞬间之内被这些金光杀死。 一时间,整个精绝城上空就像是下雨一样的往下掉毒蜂。 赖瓦尊者看着这一幕,顿时心如刀绞,这些金翅毒蜂可是他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 眼下竟被一道咒语便杀得干干净净,一时间赖瓦尊者怒不可遏,挥手祭出一把金锤,朝着摩诃揭谛就砸了过去。 那金锤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眨眼间就到了摩诃揭谛的头顶。 ‘咚’ 金锤砸落下来,瞬间破开了摩诃揭谛周身的护体金光。 摩诃揭谛浑身一震,他瞬间飞身而起,但那金锤顷刻间又砸了过来。 摩诃揭谛大喝一声,伸出右掌去接那金锤,却只听一声震响,金锤砸在摩诃揭谛手上,摩诃揭谛的手掌霎时裂开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摩诃揭谛吃痛收手,但左手却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一个钵盂。 那钵盂迎风长大,瞬间变得比金锤还大。 然后钵盂飞上云间,又在瞬息之间倒扣下来,直接将那金锤倒扣下去,死死的扣在了地上。 摩诃揭谛抬起右手一看,只见那三道口子里流出金色的血液。 他忍着痛,猛地握掌成拳,当满手的金色血液混合在一起,摩诃揭谛手上的伤口也极速的愈合起来。 那边的赖瓦尊者见自己法宝被困,连忙想要召回,却不料那钵盂十分厉害,扣住他的金锤后,任他如何招唤也不能冲破困阻。 此时摩诃揭谛二话不说,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百搭袈裟,将手中的金色血液滴了上去。 然后他振臂一扬,那百搭袈裟瞬间在半空展开,朝着赖瓦尊者罩了过去。 赖瓦尊者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张泛着金色光芒的袈裟朝自己飞了过来 他连忙双脚踏印,口中高呼道:“天火!” 话音落下,九天之上突然落下一片火雨。将那飞往赖瓦尊者的袈裟给笼罩在其中。 袈裟遇火便燃,不到片刻就被烧成灰烬。 但在瞬息之后,那袈裟化作的灰烬突然在半空飞聚在一起,然后在一股金色血液的凝聚下,变成了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 此时,这袈裟穿过火雨,瞬间飞到了赖瓦面前。 随后摩诃揭谛大手一压,那袈裟瞬间长大十倍,将转身飞逃的赖瓦尊者给罩在了下面。 随即摩诃揭谛收回袈裟,将其穿在身上。 他抬起袈裟左袖,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赖瓦尊者此时正被一个万字法印镇压在袖中空间内,尽管被万字法印镇压者,他仍然高声喊道:“放了我!快放了我!我是昆仑神的使者,要是得罪了昆仑神,你们整个佛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摩诃揭谛听着赖瓦尊者的叫骂,摇头道:“竟毫无悔改之意,那贫僧只能超度你了。” 说完,摩诃揭谛当今盘坐下来。 赖瓦尊者被压在万字法印下,仍然在不停的叫骂着,但骂着骂着,他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忽然发现,自己背上的万字法印越来越重,而且正散发出一道道无比炙热恐怖的力量。 “不!快放了我!秃驴!” “昆仑神的愤怒,你承受不起!” “放了我!!” “秃驴!!” “啊!!!!” “啊!!!” “啊......!”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赖瓦尊者整个人都化作一滩浓水,最后他一身的修为被万字法印吸收度化。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赖瓦尊者的元神,被摩诃揭谛用往生咒送往了地府。 再过了五息之后,就连那一滩浓水也蒸发的干干净净。 送赖瓦尊者往生之后,摩诃揭谛朝昆仑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昆仑神留在此界的最后一个传承彻底湮灭了,而昆仑山上的那一道神光也冲天而起,离开了此界。 对于早已离开此界的昆仑神来说,这虽然是一个遗憾,但也是个圆满的结局。 当初昆仑神尚在此界时,赖瓦还能收敛自己的行为。 但当昆仑神越来越少的在世间显圣之后,赖瓦就越来越放肆,行事也越来越无所顾忌。 以至于到今天,竟然要西域各国贡献王子公主来供他修炼。 “阿弥陀佛,从此以后,西域当是佛国净土。”摩诃揭谛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传道 林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碧蓝清澈的天空,过了许久才完全清醒。 林渊一个翻身坐起,立刻就被眼前一道金光刺疼了眼睛。 他连忙用手遮住眼睛,等完全适应之后,这才慢慢的松开遮眼的手掌。 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林渊眼中,那道金光正是从这个脑袋上发出的。 林渊呆呆的看着,从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慢慢下移,看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全貌。 他身穿形制怪异的金色长袍,头顶光洁如镜,有着两条雪白的长眉。面目慈悲,宝相庄严。 “这里面是水和干粮,足够你走到下一个城镇。”摩诃揭谛指着林渊身边的一个大包袱说道。 林渊艰难地站了起来,随即看着摩诃揭谛道:“你是什么人?是你救了我?” 摩诃揭谛长眉一抖,轻轻笑道:“贫僧是佛祖派往人间的五方揭谛之一,吾名摩诃,是守护我佛国安宁的护法。” “佛?”林渊茫然地念叨着这个字,却不曾从脑海中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相关信息。 “对,佛。”摩诃揭谛长笑一声,然后周身金光闪闪,飞天而起。 林渊顿时吓得跪了下来,脸色发白的看着天空中的摩诃揭谛,他这反应完全是被那赖瓦尊者给吓出来的。 摩诃揭谛看着下跪的林渊,说道:“精绝国已灭,你的同伴也都死了。好在那赖瓦尊者已被贫僧诛除,你不必再有任何担忧,且回家去吧。” 摩诃揭谛说完,周身金光大放,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南方飞去。 林渊看着摩诃揭谛飞走的方向,突然朝着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摩诃救命之恩,多谢摩诃救命之恩!”林渊一边磕头一边说着。 随后,他站起身来,朝精绝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向远处的精绝城时,他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他知道,自己此生恐怕再也没有勇气踏足西域了,而且林渊现在也无比怀念中原的安定繁荣的生活。 “回家,对,回家。”林渊回过身来,扛起地上的大包袱,转身就朝东方走去。 - 却说摩诃揭谛回到身毒之后,来到了净琉璃世界中。 净琉璃世界内佛音滚滚,宝光耀耀。 十万比丘高颂佛经,八千珈蓝普度众生。 摩诃揭谛一路往前,来到了净琉璃大殿之中。 大殿内左侧莲台上站着另外四位揭谛:金光揭谛、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 右侧莲台上站着十八名护教伽蓝,而在最上方的琉璃莲台上,则是净琉璃世界的主人之一:宝檀华菩萨。 只见宝檀华菩萨跣足立于莲台上,面相丰圆,头戴花蔓冠,袒上身,披云肩,臂上戴膀圈,胸、膝上饰璎珞,帔帛横过腹膝两道,项后有一圆形金头光垂悬。 “菩萨。”摩诃揭谛来到琉璃莲台前,合十拜道。 宝檀华菩萨睁开双目,看着摩诃揭谛道:“精绝城该有此劫,那赖瓦尊者本是西域一恶首。被人王伏羲座下弟子感化,故而入山修行。只是伏羲飞升洪荒后,他的弟子为了稳定昆仑王都,于是就自号为昆仑神。以神灵名义主导西域数千年,六百年前,这位伏羲弟子也追随伏羲去了洪荒,只留下赖瓦坐镇昆仑。那赖瓦本就慑服与他的神威,此时那弟子已离开此界,赖瓦便逐渐恢复了本性。” 摩诃揭谛道:“原来如此,这昆仑山竟是人王伏羲的王都。” “只是那赖瓦和人王伏羲并无多少渊源,杀了也就杀了。”宝檀华菩萨淡淡地说道。 随即,宝檀华菩萨朝摩诃揭谛道:“赖瓦已死,昆仑神信仰崩塌,如今的西域当为我佛国净土。” 这时,金光揭谛从莲台山走下来,朝宝檀华菩萨拜道:“菩萨,弟子愿率三千比丘,前往西域传道。” 摩诃揭谛朝金光揭谛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缕笑容。 然而宝檀华菩萨却摇头道:“不,你一人去远远不够。” 金光揭谛一愣,只听宝檀华菩萨说道:“你们五人都去。” “菩萨,我们五人都是一处传道吗?”金光揭谛有些不解地问道。 宝檀华菩萨道:“金光揭谛,率五千比丘,前往贵霜国传道。” 金光揭谛一怔,随后合十应道:“遵法旨。” “银头揭谛,你率五千比丘,前往大宛国传道。”宝檀华菩萨又说道。 只见银头揭谛走下莲台,双手合十道:“弟子遵法旨。” “波罗揭谛,你率五千比丘,前往乌孙国传道。” 波罗揭谛走下莲台,拜道:“弟子遵法旨。” “波罗僧揭谛,你率五千比丘,前往高昌、楼兰、鄯善、且末、疏勒等国传道。”宝檀华菩萨说道。 波罗僧揭谛下了莲台,双手合十道:“遵法旨。” 最后,宝檀华菩萨看着摩诃揭谛道:“摩诃揭谛,你率一万比丘,前往河湟地域传我佛门教旨。” 摩诃揭谛先是领旨,然后又问道:“菩萨,为何不直接进入中原传道呢?” 宝檀华菩萨摇摇头,说道:“中原大势不在我佛门,时机未到,不可轻动。” 摩诃揭谛道:“既然中原时机未到,为何不往河西走廊传道呢?” 宝檀华菩萨宝相微微一凝,随后看着摩诃揭谛道:“河西走廊?” “不错。”摩诃揭谛说道:“河西走廊乃是控制中原往西域的咽喉要道,只要在此地传道,行我佛门教义,向西则可覆盖广袤西域,向东则可俯视中原。且中原商队、行旅、军队无论是从西域往中原,还是从中原往西域,都要经过河西走廊。只要我们能在河西走廊传播佛门教义,那就对我佛门今后进入中原有着极大的助益。” 宝檀华菩萨闻言,也轻轻的颔首表示赞同。 但随即,她闭目掐指一算,随后摇头道:“天机混乱,河西走廊一片混沌,似此天机难测之地,还是不要轻易涉足。” 摩诃揭谛并不放弃,坚决地说道:“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弟子愿以身入河西走廊,就算历劫万千,磨难险阻在前,也要传我佛门上法与河西苍生。” 宝檀华菩萨看着摩诃揭谛,微微点头道:“你既有如此大愿,那贫僧便与你五万比丘,前往河西传道吧。” 摩诃揭谛满目慈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菩萨慈悲,弟子定然不负苍生之愿,我佛之旨。”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阻挠 秦岭,群山莽莽,峰崖绝壑。 在一片葱郁苍翠之间,忽有一声长啸震动千山万岭。 随后群鸟振翅而飞,百兽惊慌奔逃。 乌云压山,狂风摧木。 一声狼啸穿破重山,掀起一股极其猛烈的音波朝前方一座小山涌去。 发出这声狼啸的,是一只高有四丈,体型巨大的花背狼。 群山一阵晃动,那狼啸音波直直的撞在那座小山之上,瞬间将小山头摧毁撕裂。 尘土四溅,一颗颗高大的树木倾覆下去。 而那花背狼一双幽暗的眸子却不曾放松,始终紧紧的盯着那被自己摧毁的小山头。 忽然,那座小山头下的泥土一阵松动,随后只听到一声尖锐的长嘶。 地上的石土陡然炸开,一条五丈多长的白色巨蟒突然从地下冲了出来。 白蟒巨尾一扫,周围的树木无不瞬间倾覆。 而那花背巨狼奋力一跃,躲过了白莽扫来的巨尾,四爪一扑便朝白莽的七寸扑去。 白蟒眼中蓝光一闪,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扑下来的花背巨狼就咬了过去。 花背巨狼前爪一探,只听‘呲啦’一声,尖利的狼爪瞬间在白莽的身上抓出四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些伤口又深又长,一眼看去皮肉外翻,恐怖至极。 白蟒一声长嘶,血盆大口立刻咬在了花背巨狼的脖子上。 在白蟒咬住花背巨狼的那一刻,花背巨狼的脖子立刻鼓起一条条坚硬虬结的肌肉。 白蟒的毒牙被这些肌肉给死死的撑在外面,无法刺破花背巨狼的皮肉。 花背巨狼见白蟒的毒牙被自己的‘狼骨’挡住,再无所顾忌,伸出狼爪对着白蟒的七寸就是一顿抓挠。 一时间白蟒半个身体都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口,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但白蟒依旧死死的咬住花背巨狼不松口。 突然,花背巨狼一抓伸直,想要一举刺穿白蟒的七寸。 就在此时,一条巨大的蛇尾忽然缠住了花背巨狼的腹背,然后白蟒用蛇尾狠狠地缠住了花背巨狼。 花背巨狼一双幽暗的双目猛然一瞪,随后四条狼腿开始不住地挣扎起来。 ‘吼!’ 花背巨狼嘴里发出一声声狼啸,但随着蛇尾越缠越紧,花背巨狼的狼啸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下一刻,花背巨狼脖子上的狼骨一软,还不等它如何反应,白芒抓住机会,一口咬了下去,四根毒牙深深的刺入花背巨狼的脖子里。 蛇毒顺着毒牙注入花背巨狼的体内,花背巨狼呜咽一声,随后身体不住地抽搐一阵,之后便命丧蛇口了。 杀死花背巨狼后,白蟒巨尾松开了它的身体,然后将它的尸体丢到了一旁。 白蟒回过身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默默的盘在地上。 一个时辰后,只见白蟒身上亮起一道道清灵的白光,随后那些伤口在这些白光的覆盖下被迅速治愈。 伤好之后,白蟒抬起蛇身,目光朝眼前壮美宏阔的秦岭山水看了一眼。 白蟒蓝色的眸子里随即出现一缕忧伤,这片山水不喜欢自己。 自从她开始修炼之后,关中的那些山已经无法让她容身了。 好几次蜕皮时她都差点被那些山民看到,最后她只能进入了秦岭。 可以从几年前进入秦岭到现在,不管她在那里落脚,都会有与她同样的妖怪来攻击她。 而她在秦岭这么久,始终没有找到与自己一样的同类。 秦岭中蛇有很多,但都是灵智未开,没有诞生灵智的同类。 从她进入秦岭一直到今天,有不下三、四十的妖怪来找她的麻烦。 刚开始她并不想和他们拼命,只想默默的在秦岭中修行。 甚至她还主动找到他们,想和他们交好。 直到那一次,她差点被五只猴妖给打死,那一次她被激发了凶性,不仅杀死了那五只猴妖,还将整座猴山屠戮一空。 等她凶性退去时,看着满山血流成河的模样,她几乎道心不稳,只差一点就神智崩溃,修为毁散。 现在,杀死这只来追杀自己的花背巨狼后,白蟒感到一阵疲惫。 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心里的伤却越发沉重。 她碧蓝色的眸子眺望着远处的千山万水,眼眸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曾经救过自己两次的牧童。 牧童善良纯净的眼眸,常带着笑意的面庞,都是她脑中挥之不去的美好事物。 要是这时间的事物,都向那牧童一样该多好。 可她现在找不到那个牧童,也无法去寻找那个牧童。 随着修为的日渐提高,《少阴通灵真经》中也有许多相关妖类的警告。 那就是不能随意进入人类世界,否则天罚不容。 天罚,只是看到这两个字,白蟒的心头就是一颤,这两个字仿佛能给他们妖类带来最严酷的镇压一般。 白蟒晃了晃脑袋,她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离开秦岭了。 她再也不想过着这种不安宁的厮杀日子了,她也想有朋友,也想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安静的修炼。 想到这里,白蟒伏下身体,选了一个方向,并迅速朝着那个方向离去。 - 且说另一边,宝檀华菩萨让五方揭谛前往五方传道。 另外四人顺利到达,只有摩诃揭谛领着五万比丘,已经来到了敦煌城上空。 摩诃揭谛看着下方的敦煌城,再眺目看着不远处灵气充沛的河西走廊,笑道:“前面就是河西走廊了。” 身后的那些比丘们纷纷合十唱道:“阿弥陀佛。” 摩诃揭谛淡淡一笑,随后说道:“随我进入河西走廊,传我佛上法。” 说完,摩诃揭谛带着五万比丘,化作一片金云朝河西走廊飞去。 “来者止步!”然而,就在摩诃揭谛带着五万比丘飞过敦煌,来到河西走廊上空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人拦住了去路。 摩诃揭谛眉头一皱,目光看向来人。 只见她身着玉霞道袍,头戴朱缨紫冠的女子,女子周身杀气凛凛,慑人至极。 摩诃揭谛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道:“你是何人?满天仙神,贫僧好像没见过你。” 女子朝摩诃揭谛道:“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是师父在此界收的弟子。” 摩诃揭谛问道:“你师父是谁?” 女子轻喝道;“你且听好了,我师父就是北斗众星之母,综领七元星君的黎山老母。” 摩诃揭谛脸色一变,心中暗道:这下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行阵 黎山老母,那可是玄门正神,三界大仙之一。 别说他一个摩诃揭谛,就算宝檀华菩萨见了黎山老母,也得笑着叫一声道友。 摩诃揭谛虽然心中犯愁,但并不显露形色。 只听他上前合十拜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女子说道:“钟无艳。” 摩诃揭谛笑道:“原来是钟道友,只是不知为何,钟道友要拦住我等去路?” 钟无艳说道:“师父说了,佛门进入中原时机未到,让我前来拦住你等。” 摩诃揭谛道:“钟道友误会了,贫僧等人并不是要进入中原,而是要在这河西走廊广布佛法,普度苍生。” 钟无艳冷冷地道:“河西走廊也不行。” 摩诃揭谛面色一沉,道:“河西走廊并非中原,如何不可?” 钟无艳道:“河西走廊与中原相连,乃是通衢要道,自然不行。” 摩诃揭谛道:“若贫僧执意要进入河西走廊呢?” 钟无艳淡淡一笑,手中光华一现,祭出了她的法宝:齐王剑。 摩诃揭谛抬起右手,一道佛光闪过,一只金光闪闪的钵盂也出现在他的手上。 “道友真的不肯让?”摩诃揭谛朝钟无艳问道。 钟无艳一抖齐王剑,道:“想进河西走廊,就先问过我手里的剑吧。” 摩诃揭谛眉头一沉,看着钟无艳道:“好。” 话音落下,摩诃揭谛手中金钵立刻朝着钟无艳飞了过去。 金钵迎风长大,飞至钟无艳头顶,便倏然落下。 钟无艳眉头一凛,手中齐王剑往上一掷。 只见一道剑光化作长虹,直入云霄。 ‘铛!’ 一声金铁脆响,齐王剑剑气威凛,瞬间将那金钵给打落下来。 摩诃揭谛接住金钵,脸色微微一白,他抬头看着钟无艳,心中无奈。 若是在洪荒,摩诃揭谛对付钟无艳可谓是手到擒来。 但化身投影至此界后,修为还被天道压了数倍,自然就与钟无艳不相上下了。 更何况钟无艳还是直接拜师骊山老母,跟随骊山老母修炼几百年,修为自然不弱。 摩诃揭谛收回目光,随后将手中金钵一抛。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震彻云霄,随后摩诃揭谛佛掌一拍。 那金钵之中顿时佛光涌起,一道万字佛号从金钵中飞出。 钟无艳脸色一变,急忙想要收回齐王剑。 “去!”谁知摩诃揭谛朝着齐王剑一指,那万字佛号立刻飞上云霄,拦住齐王剑退路,并迅速印了上去。 只见齐王剑剑身之上突然多出一个万字佛号,随后剑身立刻就失去了光华,从半空坠落下来。 钟无艳上前一步接住了齐王剑,却发现齐王剑已经被那万字佛号封印,自己再也无法驭使。 她二话不说将齐王剑收回须弥空间内,然后飞身而退。 摩诃揭谛趁胜追击,飞身而上将金钵对准了钟无艳。 一道佛光照下,落在了钟无艳身上,钟无艳的身体瞬间被定在半空。 但就在此刻,钟无艳眉心中央突然射出一道玄门正令。 那玄门正令直直的打在金钵上面,摩诃揭谛的金钵霎时裂开三道裂纹。 金钵上的佛光消散,钟无艳的身体立刻获得自由。 她飞快的立于云端,然后挥手洒出五道颜色各异的阵旗。 那五道阵旗分列在四方天空: 青色阵旗在东,上书东方乙木。 赤色阵旗在南,上书南明离火。 白色阵旗在西,上书西方庚金。 黑色阵旗在北,上书北冥幽水。 黄色阵旗居中,上书皇天后土。 五道阵旗占据了东南西北中,牢牢的扼控住了进入河西走廊的入口。 钟无艳盘坐在皇天后土旗旁,主持着整个大阵。 她在阵中朝摩诃揭谛道:“你若有那本事,就来破了我的五行阵,河西走廊就任你出入。” 摩诃揭谛目光看着眼前的大阵,一时间眉头紧皱,满脸慈悲也变成了满脸的苦闷。 “我佛门想要普度苍生为何就那么难呢?!”摩诃揭谛满目悲悯地说道。 钟无艳冷笑一声,道:“普度苍生?就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了,满天神佛来此,不都是为了摄取此界气运的吗?” 摩诃揭谛看着钟无艳,说道:“你玄门占据中原,却不思拯救苍生,反来阻我佛门广布佛法与众生,真是毫无慈悲之心。” 钟无艳淡淡地道:“拯救苍生?苍生不需要神佛拯救,只要神佛不去干预苍生,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拯救。” 摩诃揭谛看着钟无艳道:“兼职一派胡言,骊山圣母怎么会教出你这等妖言惑众的弟子。” 钟无艳双目一凝,看着摩诃揭谛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就来破阵。” 摩诃揭谛道:“好,就让贫僧看看你这五行阵有何神妙之处。” 说完,摩诃揭谛身形化作金光,飞入了五行阵中。 摩诃揭谛一入五行阵内,立刻就看到眼前场景一阵变化。 摩诃揭谛左右一看,只见自己正处于一片茫茫群山之中。 他抬头一望,这些群山并无树木,甚至连一株杂草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座座高耸入云,壁立万仞的高山。 摩诃揭谛目光一凝,眼中射出两道金光。 随后,他便看到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峰崖顶上,正插着一根令旗。 那令旗周身氤氲流转,不断的溢散出一道道强横的力量,维持着整座大阵。 “那是阵眼?”摩诃揭谛心中想着,随后淡淡一笑,“我佛门的破妄眼定然不会开错,小辈还是太过天真,哪里有把阵眼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的。” 说完,摩诃揭谛脚步一踏,顿时飞身而起,朝着那阵眼飞去。 不到十息之后,摩诃揭谛便已经来到阵眼令旗所在的峰顶之上。 看着写着‘西方庚金’的令旗,摩诃揭谛抬起手掌,猛地就朝那令旗拍了下去。 只见一道仙光闪烁,摩诃揭谛的手掌立刻带着恐怖的力量落下去。 ‘轰隆隆’ 一声巨响,那令旗所在的巨大山峰和周围的数座山峰顷刻间被这一掌打得粉碎。 山崩地裂,尘土弥天。 但那令旗却岿然不动,反而闪烁出一道道白色的凌厉光芒。 “不好。”摩诃揭谛心头大惊,然后转身便走。 摩诃揭谛只飞出三十多里,突觉整个天地气势一转。 随后这整片天地的一切事物,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庚金之气。 庚金主杀,乃是极其凌厉的杀伐之气。 摩诃揭谛身形停在半空,神念尽数放出,亲眼看着这方圆数千里的天地全部凝成了庚金之气的世界。 摩诃揭谛长眉凛然,面庞肌肉紧缩在一起,双目中陡然布满了紧张与凝重。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暂驻 天地间的庚金之气迅速凝结,摩诃揭谛骇然的发现这些庚金之气已经达到了万物凝一的地步。 “舍利子,诸菩萨摩诃萨,若能诵是般若波罗蜜多明句,是即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尔时世尊....”摩诃揭谛双手合十,口中高颂经咒。 而此时那些庚金之气已经从摩诃揭谛的周身凝结,下一刻,摩诃揭谛双掌朝前一拍。 ‘咚’ 仿若天地一声闷响,摩诃揭谛双掌霎那间被震得粉碎。 如果困住摩诃揭谛的是一座铁笼,那不管这铁笼多厚,摩诃揭谛都能一掌粉碎。 但若是整片天地,或者说摩诃揭谛周身三寸以外的一切都是金铁呢? 摩诃揭谛脸色极其沉重,他看着被震碎的双手,口中大喝一声:“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箴言一经发动,摩诃揭谛周身金光大放。 而整片天地的庚金之气也变得无比尖锐起来,随后在一阵轰鸣声中,无穷无尽的庚金之气瞬间落下,将摩诃揭谛肉身撕裂、粉碎。 只有一道金光,护着摩诃揭谛的金身飞出了五行阵。 摩诃揭谛金身飞出大阵,钟无艳见了并未追赶,只是在阵中说道:“时机未至,你纵然入阵,也难寻破阵之法。” 摩诃揭谛金身落在云头,幻化出摩诃揭谛的模样,只见他对着钟无艳道:“我佛门入中土,这是天道大势,你纵然阻我一时,难道能阻我一世吗?” 钟无艳道:“阻你一时也是阻。” 摩诃揭谛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然后金身卷起五万比丘,朝着敦煌飞去。 摩诃揭谛带着五万比丘来到敦煌,落到敦煌城外的鸣沙山上。 然后摩诃揭谛对着五万比丘道:“贫僧肉身毁于大阵之中,当要转世重修,凝塑法体。” 一名比丘道:“上师此去,何时回归?” 摩诃揭谛道:“中土大乱之时,便是我归来传道之日。” 比丘说道:“弟子当在敦煌,静候上师法身归来。” 摩诃揭谛点点头,说道:“善。” 说完,摩诃揭谛满目慈悲,合十唱道:“南无阿弥陀佛。” 唱完后,摩诃揭谛金身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飞向了西域未知的方向。 而那五万比丘,在摩诃揭谛离去的那一刻,纷纷盘坐在鸣沙山上,随后整个鸣沙山彻底响起一阵阵颂念佛经的声音。 随着五万比丘不停的颂念佛经,整个鸣沙山上骤然风沙莽莽,尘土飞扬。 到了第二天,当敦煌城的百姓们因为好奇昨晚的声音,从而走出敦煌城来到鸣沙山上时,却发现鸣沙山比以往高出了十多丈。 随着钟无艳将佛门阻挡在河西走廊之外,中土玄门的布局也在加快。 玄门与佛门不同,玄门大部分仙神都有天庭的正神之位,所以与其派人下界传道,还不如直接辅助天庭在中土立足。 所以天庭开始在人间四处安置神灵,敕封大小诸神,也就是为此。 但尽管速度已足够快,但天庭在人间的布置却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不说其他,如胡晏这般的妖怪,整个天下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看似玄门掌握了先机,其实这也是无奈的做法,依靠天庭的体系直接传播玄门大道。 再说了,道门的修士一个个淡泊无为,你让他们下界传道,肯定没有佛门弟子积极。 对于道门修士来说,修炼是第一位的,传道是第二位的。 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滚,哪有那么多的废话,难道我还求着你入我道门吗? 似这般的淡漠之心,天生在传道上就比佛门劣势了许多。 ... 钱塘县,太一观。 桓恕睁开眼睛,朝一旁正在清理香炉的红叶说道:“有客来了,你去代我迎接吧。” 红叶‘哦’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拂尘,转身朝太一观正门走去。 来到观外,红叶一看到来人便十分吃惊,“府主...不,神君...” 来人正是胡晏,胡晏有些惊奇的看着红叶,笑道:“我还说你去了哪里,原来是到了这里。” 红叶笑了笑,朝着胡晏恭身一拜,道:“神君请,观主正在殿内静候神君大驾。” 胡晏点了点头,看着红叶道:“不错,与以往想比,你成熟了许多。” 红叶嘿嘿一笑,然后转身带着胡晏进了太清殿。 胡晏一进太清殿,便感觉一道朦胧的神力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这道神力将他内外扫了一个通透,便悄然消失了。 胡晏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一眼殿内的太清神像,连忙作揖躬拜,然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桓恕的身上。 桓恕看着走进来的胡晏,身体一动不动,也不起来行礼,只是淡淡的看着。 胡晏轻轻一笑,朝桓恕稽首道:“小神胡晏,见过观主。” 桓恕见胡晏竟然先对自己行礼了,不由得心中有些惊讶。 但礼尚往来,桓恕也只能起身朝胡晏稽首道:“小道桓恕,见过神君。” 胡晏笑了笑,开门见山地对桓恕说道:“观主,我此次登门,是有一事相求。” “哦?”桓恕看着胡晏,有些惊异地道:“你身为钱塘水神,还有什么事让我帮忙的?” “这...”胡晏语气一顿,道:“还请我慢慢说来。” 桓恕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蒲团道:“神君请坐。” 胡晏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始慢慢叙述起来。 原来是胡晏刚刚上任钱塘水神之后,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一场洪灾。 桓恕听胡晏说起洪灾,首先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那些难民。 而爆发洪灾的地方,就是会稽郡的山阴县(后绍兴县)。 胡晏虽能平息洪水,但却不能解救灾民,并且要将自己的钱塘水神信仰传播下去,仅凭他自己是非常困难的。 不需要讲太多,胡晏说到这里,桓恕就已经听出了大概。 “你是让我以你钱塘水神的名义,去山阴县拯救灾民,传播信仰?”桓恕问道。 “对。”胡晏点点头,然后取出一斛珍珠,递给桓恕道:“这些你可以拿去置办粮食,运往山阴救济灾民。” 桓恕目光落在那一斛珍珠上看了一眼,个个灵光含蕴,珠彩华然,每一个拿出去都价值千金。 “呵呵。”桓恕淡笑一声,道:“倒是好打算。” 胡晏坐直身体,看着桓恕说道:“观主有什么要求,尽可说来。” 桓恕手指轻轻在腿上敲了敲,然后说道:“既然神君开口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帮贫道可以帮,但有一条。那就是你把时圣湖水府撤掉,此后永远不再进入时圣湖。” 胡晏闻言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原来是此事,好,我胡晏发誓,只要桓恕观主肯帮我济民安神,从今以后我胡晏便不再踏入时圣湖一步。” 桓恕点头道:“好,何时动身?” “明日。”胡晏说道。 两人都是快言快语,只有红叶一头雾水的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数 建武二十一年到建武二十五年,桓恕以太一观观主身份,从中原购买了大量的粮食,以钱塘水神的名义在山阴县赈济灾民。 这几年里,桓恕帮助山阴县迅速平息了洪水,安定灾民,而且辅佐山阴县令稳定民心,重建家园。 当然平息洪水的事情是由胡晏亲自来做的,桓恕要做的,就是在赈济灾民的同时,帮助胡晏将钱塘水神这个信仰打入百姓的心中。 到了建武二十五年,肆虐山阴县近半年的洪灾以及后遗症都被消除,桓恕也是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 山阴县令农宣带着山阴百姓亲自为桓恕送行,之后又在山阴县建造了五座钱塘水神的庙宇。 这些庙宇中的钱塘水神神像是根据胡晏的容貌雕塑的,这是桓恕离开时手绘的胡晏样貌。 在桓恕回到太一观后,已经代桓恕坐镇太一观四年多的红叶已经获得了钱塘百姓们‘红叶道长’的敬称。 在桓恕到山阴县的这几年,中间也数次回来太一观,所以并不是四年未归。 看到桓恕回来了,红叶安顿好身边的香客,然后走上前来问道:“这次又需要多少粮米?” 桓恕摇头道:“山阴县已经安定下来,无需再购买粮米了。” 红叶想了想,道:“那神君给的一斛珍珠,还有十颗剩余。” 说着,红叶从道袍的袖中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十五颗价值万金的珍珠。 桓恕笑了笑,道:“这些珍珠你收好就是。” “不还给神君吗?”红叶问道。 桓恕摇摇头,道:“你还他他也不会再要了。” “哈哈哈,还是令之兄知我。”身后传来一声大笑,然后胡晏便快步走了进来。 “这些珍珠就赠与你了,日后你在人间行走也方便些。”胡晏朝红叶说道。 桓恕看着胡晏,道:“答应你的贫道已经全部做到,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胡晏笑道:“此事好说,但我这次来是专门向你道谢的。” “进去说。”桓恕指着太清殿旁的候见庭说道。 ... 时间转眼就到了建武三十五年,这一年的大汉帝国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正在大汉皇宫内设宴款待群臣的刘秀依旧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但是谁都知道,这位中兴汉室的皇帝陛下,已经六十五岁了。 与原来的历史稍有不同,原来的历史刘秀在建武三十二年便驾崩了。 原来跟随刘秀征战天下的老臣们一个一个立世故去,刘秀抬眼一望,大殿内全都是新一轮的朝廷官员,老人只有零星几个,已经凋零了大半。 “陛下文治武功,统一海内,寰宇靖平,六合归一。巍巍功德,上及尧舜禹汤,下及秦皇汉武,真乃是千古一人。”一名太常寺的官员端起酒杯,朝着刘秀祝贺道。 刘秀看着这名年轻官员,笑着说道:“朕不求功德及天,也不想功盖圣贤。朕自中兴汉室以来,只求我大汉子民衣能避寒,食能果腹,如此便是朕最大的愿望。至于其他,朕不敢奢求。” “陛下圣德。”整个宫殿内的官员们全都起身跪拜,高呼皇帝圣德。 刘秀看着眼前场景,脑子里却浮现出几百年后华夏大地四分五裂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便心情激荡,但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心头一痛,随后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陛下!”就坐在刘秀身边的皇后阴丽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刘秀。 太子刘庄也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父皇。 群臣大骇,纷纷起身围了上去。“陛下,陛下。” 刘秀目光迷茫的看着大殿顶梁,在群臣的呼唤声中逐渐恢复一丝清明。 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去,伸出手按在阴丽华的手上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群臣道:“朕...天命已至。” “陛下!”群臣惊骇不已,纷纷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刘秀看着刘庄道:“诸臣听旨,朕归天之后,皇位由太子刘庄继承。尔等务必勤勉辅佐,不得懈怠。” 大殿内寂静无比,刘秀见没有回应,用尽力气喝道:“都记住了吗!” “咳咳咳。”说完之后,刘秀立刻倒在了阴丽华的怀中,神情又开始恍惚起来。 “臣等遵旨。”众臣连忙高声应道。 刘秀深吸一口,然后抓住阴丽华的手道:“皇后,朕宾天之后,新皇就劳你朝夕训导,莫使他辜负朕命,辜负天下百姓。” 阴丽华早已哭的泪眼模糊,闻言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应声,双手死死的抱住丈夫的身体。 刘秀感到一阵眩晕袭来,他连忙说道:“速去玉常宫,诏三位护国道长入宫觐见,另着三位道长传信吴郡,朕要见大真人。” “遵旨。”一名低声抽泣的大鸿胪官员领旨,然后迅速起身朝宫外而去。 ... 大汉皇帝病危这个消息立刻在雒阳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位天子少时起兵,中兴汉室,数十年来整个帝国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风调雨顺。 百姓们对这位皇帝也是无比的拥戴,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为刘秀祈祷着。 但天命就是天命,不会因为你受百姓爱戴就会更改分毫。 一封发自玉常宫的书信以瞬息百里的速度飞往吴郡,到了吴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红叶正在太清殿外将一桶从山中打来的清水倒进水缸内,正当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道白光从北方飞来,直直的砸在红叶的额头上。 红叶痛呼一声,然后揉了揉额头,等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封帛书正静静的躺在地上。 红叶捡起帛书,只见上面写着:“玉常宫秉大真人敬启。” “大真人?”红叶看到这个名字,立刻朝太一殿跑去。 太一殿内,桓恕正在为太一神敬香,此时红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朝桓恕道:“观主,刚刚有一封从北方的来的信,是给祖师的。” “哦?”桓恕闻言,道:“是驿使送来的?” “不是,是直接飞来的。”红叶说道。 桓恕脸色一沉,直接用法术传信,只有玉常宫的那三位可以。 雒阳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桓恕转身,从红叶手中接过帛书一看,果然,真的是玉常宫发来的信件。 桓恕想了想,祖师已经授予他处理一切事务,所以他立刻打开了帛书的封蜡。 但他只是展开帛书随意一扫,脸色就变了。 “你在这里帮我敬香,我要去见祖师。”桓恕沉声朝红叶说道。 红叶点点头,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桓恕道:“当今陛下病危。” 说完之后,便急匆匆的朝后院走去,桓恕对红叶的说法实在太轻淡了,帛书上真正的内容是:“雒阳帝星暗淡,陛下天数已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赶到 “这盘棋得停一停了。”太衍摇头说道。 庄周抬起头来,说道:“这是为何?不下得好好的吗。” “外间有些俗事,需要我去处置。”太衍笑着说道。 庄周问道:“是什么俗事?让你弟子去处理不就好了。” 太衍刚要开口,忽然顿了顿,然后说道:“算了,这事不好对你说,免得你又去洗耳朵。” 太衍这么一说,庄周立刻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当年他跟随老君化身入凡尘时,就曾隐居潜修,有各国使节奉王命来请他出山做官。 只等这些使节刚开口,庄周便跑到河边去洗耳朵。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庄周只要一听到为官当政之事,就会去洗耳朵。 庄周的朋友问他,“我知道你不喜欢听那些为官者的话,可是为什么要洗耳朵呢?” 庄周回答道:“这天下最脏的事情就是做官和为政了,这些人天天来我这里说这些事情,可怜我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么能不洗耳朵呢?” 从此以后,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人来请庄周去做官了,庄周也乐得清闲,在隐居之地潜修大道。 庄周摆了摆手,对太衍道:“好,你去吧。” 太衍起身,忽然道:“不行,我得布个阵法,免得你在我走后打乱棋盘。” 庄周拍案而起,说道:“我庄周怎可能做这种赖皮之事?”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赖皮。”太衍笑着道:“你先在这里玩会儿蝴蝶,贫道去去就回。” “...”庄周眉眼一抽,道:“速去速回。” 太衍拱手道:“好。” 说完,太衍转身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虚空之中。 太衍走后,庄周快步来到小溪边,捧起一捧灵光闪闪的清水就淋在自己一双耳朵上。 “唉,每当听到这种事我就觉得脏。”庄周摇头说道。 ... 桓恕带着红叶站在太衍云房外的小院中等待着,红叶虽然躬身垂首,但一双眼睛却不停的在小院中来回扫视着。 小院内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株小树苗和一座莲池。 莲池中不时飘起一缕缕氤氲的灵气,但是莲池中的事物在红叶看来却有些朦胧不清。 ‘吱呀’ 云房的门打开了,红叶连忙收摄心神,并抬头超前看去。 只见在一片仙光中,一名身穿玄素道袍,头戴清灵紫金簪,身形伟岸,发带飘凌的道人从云房中走了出来。 红叶目光一呆,随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自修炼化形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仙意缥缈的人。 而且她原本以为,桓恕口中的祖师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现在一看与她先前所想大为不同。 太衍缓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桓恕上前叫了声‘祖师’,然后将手中的绢帛呈了上去。 太衍接过绢帛,但是看也不看就放进了袖中,然后对桓恕道:“我去一趟长安。” 桓恕并不意外,躬身应道:“是,弟子恭送祖师。” 太衍点点头,忽然看了一眼恭谨地站在桓恕身旁的红叶,淡淡一笑,道:“还习惯吗?” 红叶低着头,太衍的问话好似没有听到。 桓恕扯了扯红叶道袍的袖子,叫道:“祖师问你话呢。” “啊?”红叶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看着太衍说道:“回祖师,弟子吃过了。” “...”桓恕失笑,道:“祖师没问你吃了没有,祖师问你还习惯吗?” 红叶闻言,脸色一囧,连忙说道:“回祖师的话,习惯,都还习惯。” 太衍笑道:“习惯就好,以后若有修行之上的不解之事,可以请教桓恕,他若不教你,你就来找我。” 红叶一脸感激地道:“是,多谢祖师。” 太衍说完,转过身去,脚下仙光一闪,便飞入云霄之中,片刻不见了身影。 ... 洛阳,寝宫。 文武百官都守在大殿之外,脸上布满了悲伤之情。 太子、三公以及大将军则都守在刘秀的御榻旁,他们都面含悲戚地跪在御榻边听着刘秀的遗训。 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盘坐在大殿内的三星位置,他们面前各点了一盏星灯,星灯的灯光已经十分暗淡了,但火焰仍在顽强的跳动着。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严懋德抬头看了钟常与吕清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焦虑。 如果太衍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赶不到,星灯一灭,刘秀就见不到太衍了。 “大真人...大真人还没有到吗?”刘秀虚弱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刘庄闻言立刻转身朝殿外喊道:“大真人到了没有。” 殿外的期门郎官回道:“还没有到。” “父皇,大真人还没到。”刘庄回到刘秀身边轻声说道。 刘秀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就快没时间了。” 就在此时,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大真人!” “大真人到了。” “快,大真人快去见陛下。” 随着外间一阵吵杂,太衍被众臣拥簇着走了进来。 当太衍走进大殿的时候,一阵风跟着吹了进来,三盏星灯被风一吹灯焰摇摇摆摆,眼看就要灭掉。 严懋德三人吓了一跳,连忙用法力护住星灯。 太衍对严懋德三人点了点头,然后快步朝御榻走去。 看到太衍走了过来,三公、大将军以及太子刘庄都走到了一边,把位置让给了太衍。 太衍快步走到御榻旁,上前握住刘秀的手叫道:“陛下。” 刘秀睁眼疲惫的眼睛,看着已经恢复为陈景文模样的太衍,笑着说道:“大真人,还是你另外一个模样俊秀些。” 太衍也笑了笑,道:“陛下,感觉如何?” 刘秀摇头道:“朕心中自感天命已到,只想再见大真人一面。” 随后,刘秀对眼前的刘庄以及大臣们道:“你们都出去。” “父皇?” “陛下?” “出去!”刘秀低喝了一声。 刘庄等人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喏。” 刘庄等人出去后,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刘秀、阴丽华,太衍以及严懋德等人。 刘秀双手抓着太衍手道:“大真人能否答应朕一件事?” 太衍道:“陛下但说无妨。” 刘秀道:“大真人,若真有一天,我大汉气数将尽之时,可否劳大真人救助我刘氏后人两次。” 太衍微微一怔,问道:“陛下,您让我救助刘氏后人,是陛下的嫡系后人,还是包括整个刘姓宗亲后人。” 一旁的阴丽华听到刘秀的话和太衍的话,脸色不由得十分凝重,她虽然听不懂两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但至少知道这是关乎于刘姓江山的事情。 “当然是朕的嫡系后人,继承大汉皇位的那两个。大真人只要在关键时刻帮这两人一次,朕就死而无憾了。”刘秀目光殷切地看着太衍道。 太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陛下,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刘秀摇摇头,“只要在国家为难之事,大真人能出手救我两个嫡系后人,至少也能让他们有机会再中兴汉室。” “好吧。”太衍点头道:“贫道答应陛下。” 刘秀笑了,笑得很开心,他的双手也紧紧的抓着太衍的双手,但是再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呼’ 随着刘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脑袋一歪,驾崩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后事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雒阳城内四处都挂上了白幡,无论是朝廷百官,还是巡城兵士,全都披麻戴孝。 新皇刘庄在百官的拥戴下,于南宫登基。 刘庄登基之后,立刻颁布法令,全国举丧,并且在未来半个月内,全国无论告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全部不许饮酒作乐。一切勾栏瓦舍、娱乐之业全部停罢,等先皇丧期过后才可以重新开业。 并且刘庄着令太常寺卿主持先皇葬礼,命百官议定先皇庙号、谥号。 经过百官们议定,为刘秀定下了庙号以及谥号。 刘秀庙号为‘世祖’,谥号为‘光武’,合起来就是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 刘秀是开国皇帝,那为什么不叫‘太祖’呢? 因为刘秀不是重新开国,而是中兴大汉,只能算半个开国皇帝,因为他在法统上继承的还是刘邦的那个汉。 所以刘邦已经是汉太祖了,他就只能是世祖了。 在将刘秀入葬过后,新皇帝刘庄又对刘秀时期的一干老臣进行了封赏。 而唯独却对太衍以及严懋德等人没有任何封赐,这一点没人站出来说话,因为都在忙着处理先皇驾崩后堆积的一些政务。 唯一看出来的就是阴丽华,她在刘秀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刘庄召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封赏大真人?”阴丽华朝刘庄问道。 刘庄答道:“母后,这并非儿臣的意思,而是大真人私底下对儿臣说的,不要再对他有任何封赐。” 阴丽华厉声道:“大真人不要,你就不封了吗?” 刘庄面色平淡地道:“母后,怎么封,该封什么职位?什么尊号呢?” 阴丽华闻言一愣,然后才说道:“这不是你这个皇帝该决定的吗?” “封无可封了,母后。”刘庄缓缓说道:“父皇生前已经封大真人为护国大真人,已经是名位之极了。” 阴丽华叹了口气,“不就是个尊号么?随便拟定一个就可以了,总要昭示你的态度。” 刘庄想了想,道:“既如此,母后,就封大真人为‘护国真君’,名位与大真人同,您看如何?” “可。”阴丽华点头说道。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刘庄敕封太衍为护国真君,地位依旧是在三公之上。 而严懋德三人则被晋升为护国真人,但不是大真人。地位与九卿相等,在三公之下。 太衍出列拜谢过后,刘庄问道:“真君可有什么要求,可以对朕直说。” 太衍笑道:“多谢陛下封赐,贫道感激不尽,无有他求。” 刘庄笑了笑,对太衍说道:“真君兄弟就在雒阳吧。” 太衍点头道:“是,现在雒阳羽林营中做一个羽林郎。” “朕记得是和班仲升在一个营中?”刘庄问道。 太衍答道:“是的。” “嗯。”刘庄点点头,伸手抚了抚桌案上的传国玉玺,然后说道:“那朕就准他们有三日休沐,你们兄弟也好好聚一聚。” 太衍打了一个稽首,拜道:“多谢陛下。” 说完,太衍又道:“陛下,即无他事,贫道就告退了。” “...”刘庄微微一怔,随后连忙点头道:“哦,好!” 太衍笑了笑,转身走出大殿,在刘庄与群臣的目光下化作一道白光飞走了。 等到太衍离去后,刘庄与满殿群臣才反应过来。 随后,刘庄看着眼前的一众臣子,缓缓道:“朕是不是失态了?” 大司徒站了出来,对刘庄道:“陛下,方才您的确有些失态了。” 刘庄闻言,苦笑一声,说道:“在太衍真君面前,朕总感觉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仿佛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眼睛下面。” 大司徒一怔,随后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同僚们,众人一起朝刘庄说道:“陛下,臣等皆有同感。” 刘庄愕然地看了眼前的百官一眼,随后说道:“这也是朕不愿再封赐他的原因,朕怕他留在雒阳,到时候朕岂不是浑身不自在。” 大司徒笑了笑,说道:“陛下,先帝就不曾如此。” 刘庄叹了口气,道:“先帝心胸广阔如海,我岂能比先帝。” 大司徒又道:“但陛下掌握传国玉玺,乃人皇正统,又有何惧呢?” 刘庄听着大司徒的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然后刘庄将手盖在传国玉玺之上,心中默默地道:“是啊,何惧之有呢。” 散朝后,已经被封为皇后的马氏在后宫中迎接刘庄的归来。 刘庄看到马氏,快步走了过去,问道:“皇后为何在此?” 马氏看了刘庄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道:“臣妾听说陛下今日在朝堂上...” “失态了,是么?”刘庄笑着问道。 马氏连忙告罪,“陛下赎罪,臣妾不是有意打探的。” 刘庄扶起马氏,道:“好了,好了,朕又没怪你。” 马氏抬起头来,看着刘庄说道:“陛下,您对大真人心有芥蒂,是么?” 刘庄看着马氏,久久不语。 马氏低下头来,道:“妾身知道是为何,是为了当年那事,是么?” 刘庄沉默不言,马氏说的不错,当年马援死后,马氏一族被刘秀入狱问罪。刘庄身为太子,无论如何求情,最后还是被刘秀给臭骂一通。 但太衍只递了一封信而已,就能让刘秀改变主意,这一点当时刘庄没有表现出来,但如今身为天子,心中自然有些如鲠在喉。 想到这里,刘庄笑了笑,对马氏道:“这件事你不用来劝慰朕,朕自己会想明白的。而且太衍真君对我大汉是有大功德的,朕又怎么会和他过不去呢。” 马氏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并朝刘庄说道:“陛下宽宏大度,颇有先帝风采。” “哈哈。”刘庄大笑:“朕是先帝的儿子,又怎么能没有先帝风采呢?” 马氏见刘庄高兴了起来,又说道:“陛下还记得臣妾的那个侄女吗?” 刘庄道:“是嫁给真君弟弟陈景武的那个马姜吗?” 马氏点头道:“是的,近来我那个侄女经常托人带话给臣妾,求臣妾说说情,为仲平安排一个远离军营战阵的职务。” 刘庄想了想,道:“她是怕陈景武在羽林营中,会被调往边关打仗吧。” “是的。”马氏说道。 刘庄道:“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什么,想要封侯拜相,没有军功怎么行。” 马氏说道:“但妇道人家就只想自己的夫君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刘庄笑道:“好吧,那过段时间朕问问陈景武,问问他自己的意愿如何。” 马氏点头道:“那臣妾就代我那侄女多谢陛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吵架 坐落在太学学府旁的广德郎府邸今天洋溢着一丝忙碌的气息,因为现在还在先皇丧期之内,不能挂红挂彩,所以府内的仆人们只能进进出出的布置一些别样的装饰来表明今天府里有大喜事。 “周伯,今天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忙啊。”一个头上扎着总角,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的五六岁小男孩抬起头来朝周煊问道。 周煊是陈府的大管家,自从马姜掌握了马氏在雒阳城里的族产后,又扩建了这座先皇赐下的宅院。 整个府中的人手也多了起来,所以马姜这才从关中娘家请了一位大管家过来帮忙掌管府中诸事。 周煊看着仆人们清扫道路门楣,挂上新的牌符,在地上洒上清水花瓣,忙的不亦乐乎。 他转身蹲下来,抱起小男孩道:“大公子,今天您的大伯要来哦。” “大伯?”陈景武的大儿子,也就是长子陈章咬了一口糖人,一双大眼睛盯着周煊道:“大伯是什么?” 周煊笑道:“大伯就是爹爹的哥哥。” 陈章摇摇头,“不懂,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狗子玩。” “好。”周煊将陈章放了下来,道:“小心别被咬了。” 陈章点点头,“知道了。”然后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陈章走后不久,马姜就挺着大肚子,在淡竹的搀扶下来到了府门外。 周煊等人连忙行礼道:“拜见夫人。” 马姜看着众人,开口问道:“地面一定要清扫干净,还有花瓣要铺洒均匀些。” 一名婢女提着竹篮问道:“夫人,白色的花瓣没有了,可以用红色的吗?” 马姜道:“不可,如今正是先帝丧礼期间,不能用红花。” “淡竹。”马姜叫道。 “夫人。”淡竹应道。 “你安排几个人,去城里采买些白色的花瓣回来。”马姜说道。 “是。”淡竹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姜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轻甲,束发佩剑的年轻男子正驻马停步,然后翻身下马,朝正门走来。 “夫君?”马姜看到年轻男子,顿时一脸大喜,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淡竹见马姜快步上前,连忙也跟上前去扶着马姜。 陈景武扶着腰间的长剑,一身铠甲的他此时显得格外威武神俊。 “夫人。”陈景武上前扶着马姜,然后低头看着被打扫的非常干净的路面和铺满路面的花瓣,疑惑地道:“这是?” 马姜笑道:“兄长不是在长安吗?最近他应该不忙了,我已经让人去城里请兄长到府中来小住几日。咦?夫君,你不是还要几天才是休沐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陈景武道:“是陛下下诏,让我提前回家休沐,也可以和兄长团聚。” “陛下仁慈宽厚,真是难得的圣君。”马姜笑着说道。 “地上洒这么多花瓣做什么?”陈景武低头问道。 马姜道:“陛下不是已经册封兄长为护国真君了吗?正好清洒路面,铺上香花,略表敬贺。” 陈景武摇头道:“兄长是修行中人,凡事越简越好,无需如此铺张浪费。” 马姜掩嘴笑道:“我们家也不是铺张不起。” 陈景武说道:“那也不能太过夸张。” 马姜看着陈景武道:“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陈景武无奈地说道。 马姜轻轻一笑,这时旁边的淡竹问道:“那夫人,还买花吗?” 马姜摇摇头,“不用了。” “夫人,你感觉如何?”陈景武此时抚摸着马姜鼓起的腹部问道。 马姜柔声道:“比怀章儿的时候好多了,不用担心。” 陈景武有些自责地道:“每次你快要临盆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真是愧为人夫。” “大丈夫以事业为重,怎么能守在女人身边呢。”马姜温柔地朝陈景武笑了笑,然后说道。 陈景武紧紧的揽住马姜,然后两人一起进了府门。 “章儿呢?”陈景武与马姜来到厅堂中时,才发现陈章一直没有出现。 马姜左右看了看,然后朝淡竹问道:“章儿去哪了?” 淡竹连忙说道:“我去找他。” 看着转身跑出去的淡竹,陈景武有些奇怪,朝马姜问道:“淡竹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我。” 马姜抿了一口茶,由于肚子太大不适合跪坐,所以就靠在木榻上。 听到陈景武的话,马姜一双凤目看了他一眼,随后笑意盈盈地道:“淡竹今年二十一了。” 陈景武一愣,随后叹道:“是啊,小丫头长大了。” 马姜白了陈景武一眼,“难道你就只看出这个?” 陈景武一呆,随后仔细想了想,顿时抚手道:“哈,是哈,这个年龄都是大姑娘了,早过了嫁人的好年纪。” 随后,陈景武就是一片沉默无语。 “这样就没了?”马姜看着陈景武道。 陈景武看了马姜一眼,“...还有什么?给她找个好人家...” ‘碰!’马姜的手掌在木榻的桌案上狠狠一拍,脸色由先前的满脸含笑变成了一脸沉凝。 陈景武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妻子这个样子。 他连忙起身来到马姜面前,轻柔的抬起她拍桌子的那只手,轻声道:“夫人,何必发这么大火呢?” 马姜抽回自己的手掌,淡淡地看了陈景武一眼,说道:“淡竹是我的贴身婢女,从小就一直跟着我。我嫁给你时,她也是跟着我一起陪嫁过来的,你现在要给她找个人家,你就不想想自己的脸面吗?” 此时已经带着陈章走到门口的淡竹听到马姜的话,顿时惊呆了,随后她的眼眶迅速泛红,豆子大的眼泪立刻就掉落下来。 “淡竹姐姐,你怎么了?”陈章舔着糖人,抬头看着满眼泪水滑落的淡竹问道。 “郎君,夫人,你们不要淡竹了吗?”淡竹眼泪哗啦啦的掉落下来,她抽噎着问了一声,然后不等陈景武和马姜回答,便转身抹着眼泪朝着陈府外跑了出去。 “淡竹!”马姜脸色微变,大声喊道。 但淡竹似乎假装没有听到,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你快去追。”马姜朝陈景武说道。 陈景武看了看马姜,又看了看淡竹,最后一脸纠结的来到门口,朝那些呆愣着的仆人们道:“快去把淡竹追回来。” “喏。”仆人们连忙应道,然后转身追着淡竹跑了出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厅堂内响起,陈景武转身一看,只见马姜的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马姜此时已经从木榻上站了起来,一脸怒意的看着陈景武。 “夫人...你...”陈景武一脸苦涩的看着马姜,“这是何必呢?” 马姜指着陈景武道:“淡竹跟着我嫁入陈家,就不可能再嫁给别人。再说她伺候我们这么久,从一个黄花小姑娘到现在未出阁的大女子,你舍得把他送到别人家吃苦吗?你必须纳淡竹为妾,这次你休想蒙混过去。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必须要纳淡竹为妾!”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聚 “爹爹,娘亲,什么是纳妾啊。”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吃糖看热闹的陈章忽然问道。 陈景武和马姜这才惊觉陈章还在这里,马姜连忙朝陈章道:“章儿,过来。” 陈章一路小跑来到马姜身旁,马姜把陈章揽入怀中,低声道:“刚刚爹娘说的话全部忘掉。” “忘不掉啊。”陈章点头说道。 “那以后就没糖人吃了。”马姜淡淡地说道。 陈章脸色一变,然后一脸哀求地看着马姜道:“娘,我明天忘掉可以吗?我今晚睡一觉明早就忘掉了。” “好,乖孩子。”马姜捏了捏陈章的小脸蛋说道。 随后马姜看着陈景武道:“夫君,你一路回家也累了,先坐一会儿。” 陈景武目光在陈章的身上扫了一圈,忽然看着他手中的糖人上似乎粘了一些东西。 陈景武走了过去,拿起陈章握着糖人的手一看,只见那糖人上粘了一撮的狗毛。 “不要吃了,脏了。”陈景武把糖人从陈章手里拿了下来。 “我的糖人!”陈章大叫一声,然后提起右脚就朝陈景武踹了过来,“坏爹爹。” “不许踹爹爹。”马姜一把抓住陈章的右脚,严厉地道:“这是大逆不道,知道吗?你又想打屁股了?” 陈章被马姜一阵训斥,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没办法,谁让马姜掌管着府里的一切吃穿用度,财政大权呢。 陈景武将那粘了狗毛的糖人扔掉,然后又让仆人拿了一块新的糖人过来递给陈章。 陈章这才笑嘻嘻地道:“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陈景武失笑道:“一会儿坏爹爹,一会儿好爹爹,爹爹到底是坏还是好呢?” 陈章说道:“给我糖人就是好爹爹,抢我糖人就是坏爹爹。” “混账话!”马姜脸色一沉,“哪里学的混账话?” 陈章吓了一跳,嘴巴一瘪,道:“他们说的啊,谁给饭吃就是爹。” “哈哈哈,好了,别怪他。”陈景武摸了摸陈章的脑袋,“不过这种话可听不得。” 马姜阴沉着脸,道:“前段时间府里招了许多新人,难免良莠不齐。” “给钱遣散就是了。”陈景武淡淡地说道。 “嗯。”马姜点头应道。 ... 淡竹跑出了陈府,沿着小路边哭边朝官道上跑去。 身后三个婢女在后面边喊边叫,但淡竹浑然没听到一般,依旧往前飞快奔跑着。 后面的三个婢女脸色苍白,突然大声叫道:“淡竹姐姐小心!” “淡竹姐姐小心啊!!” 跑在前面的淡竹听着身后的呼喊,突然感到前方一阵轰鸣。 她摸了一把眼泪抬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迎面就撞了上来。 “啊!”淡竹立刻就吓得呆立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往两侧躲闪。 还好驾车的是一位车马娴熟的羽林郎官,他连忙奋力拉住缰绳,口中喝道:“吁!!” 四匹战马发出一阵嘶鸣,随后在淡竹前方六尺距离停了下来。 驾车的羽林郎官吓得不轻,停住马车后立刻朝淡竹吼道:“不要命了吗?” 淡竹本来就被吓得不轻,此时被羽林郎官一吼,再加上先前的委屈,顿时一起爆发了出来,只见淡竹崩溃地跪在地上,掩面哭嚎起来。 “你...” 羽林郎官想发火,但看到对面是个女子,而且又大哭了起来,顿时把怒火压了回去。 但他可不想上前去劝说什么,只是转身朝马车内问道:“真君,您没撞着吧。” 马车里的太衍还没回答,那边的两个婢女就来到淡竹身旁,她们将淡竹扶了起来,然后一个劲的劝慰。 但是她们越劝,淡竹就哭的越凶。 最后,两个婢女只能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羽林郎官。 羽林郎官看着她们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你们瞪我做什么?她自己往官道上跑,还捂着脸,这不是找死吗?” 那两个婢女见羽林郎官穿着一身甲胄,也不敢和他对骂,只是一边劝慰淡竹,一边用眼睛偷偷的鄙视着羽林郎官。 “无妨,到了吗?”马车中传来太衍的声音。 羽林郎官闻言,立刻往前眺望,随后朝眼前的两名婢女问道:“你们是广德郎府上的婢女吗?” 两名婢女疑惑的看着羽林郎官,其中一人傲然道:“我们是广德郎府上的婢女,你问这个做什么?” 羽林郎官笑道:“是就好。” 说完,转身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对立面说道:“真君,已经到广德郎府了,只是前路被三个丫头给挡住了,马车进不去。” “呵呵,那就走进去吧。”太衍温润的声音响起,然后起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羽林郎连忙下车,在地上摆好木墩。 太衍脚踩在木墩上走下了马车,然后一双清净明澈的目光看向了淡竹三女。 淡竹此时还在哭泣,但另外两名婢女却呆呆的看着太衍。 太衍此时仍是陈景文的模样,虽然说不上俊朗,但在一身仙意笼罩之下,还是显得无比超凡脱俗。 羽林郎官朝淡竹三人道:“广德郎的哥哥,护国真君在此,你们还不速去通报。” “啊!”两名婢女齐齐一怔,随后连忙朝太衍行礼道:“拜见大公子。” 因为是陈家的婢女,陈家的家主是陈窦,陈窦尚在人世,所以陈景文和陈景武只能是陈家的公子,不是家主。 当然称呼有很多,比如淡竹就把陈景武唤作郎君。 “我去通报公子夫人他们。”左边的婢女恭敬地说了一声,然后快步转身跑了回去。 而此刻听到太衍到了,淡竹也连忙止住哭泣,抬头看向了太衍。 在看到太衍的那一刻,淡竹原本悲伤茫然的心情立刻就轻松了许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太衍身上的气质给人一种无比自然明亮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太阳一样,无论照到哪里,都会将尘世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哭什么?”太衍看着淡竹,轻轻一笑问道。 淡竹擦了擦眼泪,然后朝太衍拜道:“奴婢拜见大公子。”随即嘴角一瘪,一脸委屈地道:“郎君和夫人...他们要把淡竹嫁出去...” “啊?!”一旁的婢女吃惊的看着淡竹,而淡竹几乎又要哭出来了。 太衍摇头一笑,“也不见得吧,你不想嫁出去吗?” 淡竹看着太衍道:“我就算老死在陈家,也不会嫁出去。” “好嘛。”太衍笑道:“那我就替你给仲平他们说说,不把你嫁出去就好了,你也别哭了。” “真的吗?”淡竹一双泪眼明亮的看着太衍道。 太衍笑呵呵地说道:“你何曾见过大汉朝的护国真君说过假话?” 淡竹心中烦闷顿时一扫而空,一脸崇敬地说道:“大公子说的话,奴婢是绝不敢有丝毫怀疑的。” 是的,淡竹会质疑陈景武的话,但绝对不会质疑太衍的话。 一则是她和陈景武的关系比较特殊,比一般的主仆关系要更亲一些。二则是陈景武也是个凡人,伺候了这么久,再加上关系特殊,自然随时可以质疑。 而对于太衍,则是纯粹的敬仰,与对于神灵一般的崇信。 这点她在几年前的马氏一门冤案中就体会到了,太衍一句话的力量,那是可以让皇帝改变主意的。 “兄长!!”这时,整个陈府一群人一涌而出,他们跟在满脸激动的陈景武与马姜的身后,朝着太衍迎了上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闲谈 太衍坐在厅堂上首,桌案上摆着各类珍肴佳果。 淡竹就跪坐在太衍一旁,专门为太衍端茶递水。 所有陈府内的婢女也都站在厅堂两侧,随时应对主人的招唤。 至于陈景武与马姜,则双双坐在下侧,陈章也闷着头靠着自己母亲,不时的用眼睛悄悄的看着太衍。 陈章有些好奇,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不比自己爹爹大的人为什么会让爹娘如此俯首帖耳,恭敬有加。 太衍饮了一口清茶,看了身旁的淡竹一眼,对陈景武和马姜道:“方才在外间,听淡竹说你们要把她嫁出去?” 马姜闻言,张了张口,话又咽了回去,转头瞪了陈景武一眼,意思是你自己跟兄长解释吧。 陈景武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衍见状,放下茶盏,道;“这种事,为兄也不好说什么。淡竹不似普通的婢女,不能以常理对待。还需谨慎处置,不得无辜伤人。” “是,是,兄长说的是。”陈景武连忙应道。 马姜扫了陈景武一眼,忽然直起身子,朝太衍道:“兄长,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吗?” 太衍看着马姜,笑道:“你是家中主妇,这等事情你不做主,谁能做主?” 马姜有了太衍这句话,立刻就沉凝下来,然后看着陈景武道:“兄长的话你也听见了,那妾身就替你做个主,下月正好乞巧,你就在下月迎娶淡竹。也不纳妾了,就让淡竹做个偏妻吧。” 坐在太衍身旁的淡竹听了,顿时红了脸颊,心中又感激又惊喜。 但更多的却是羞涩,那种羞涩让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她却又不能离开,于是只能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这...”陈景武正要说话,刚说出一个‘这’字,上面的淡竹心里就是一凉。 马姜一双凌厉的目光立刻看向了陈景武。 “这什么?”太衍脸上的笑容敛去,沉声问道。 陈景武看着兄长的脸色,顿时不敢再说,只能说道:“是,听兄长和夫人的。” “娶了这么好的夫人,你要是不好好珍惜,为兄可不会饶过你。”太衍看着陈景武说道。 陈景武连忙笑道:“兄长,夫人是真的好,可我也没有不珍惜啊。” 太衍点点头,指着马姜道:“你这夫人精明有决断,以后家中的事情多听听她的话,不会有错。人常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有如此贤妻,就要好生对待。” 陈景武坐正身体,满脸严肃地对着太衍道:“兄长教训的是,小弟记住了。” “兄长折煞小妹了,夫君他在家中事事都对我言听计从,平日里也关怀备至,能嫁给这样的夫君,也是我的福分。”马姜柔声说道。 太衍笑了笑,目光落到了马姜身旁昏昏欲睡的陈章身上,叫了一声:“陈章。” 本来靠着母亲昏昏欲睡的陈章此时听到脑中一个声音陡然响起,顿时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立刻就坐直了,然后一双灵动的眼睛到处乱看。 “这边。”太衍笑着叫道。 陈章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太衍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叫大伯,快。”陈景武朝陈章说道。 陈章有些怕生地看着太衍,脖子缩了缩,也不开口说话。 这时马姜在一旁说道:“章儿,快叫大伯。” 陈章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她满脸严肃的盯着自己,顿时不敢再畏缩,只能开口叫道:“大...大伯...” “怎么叫的这么生呢?那是你大伯,不是陌生人!”陈景武有些不满地朝陈章说道。 “好了。”太衍摆摆手,“别难为他,再说他叫的生,也没错。” 的确没错,因为太衍本就不是真的陈景武。 陈章对太衍如此生疏,着实让陈景武两口子头疼,不过还好太衍不介意,反而还拿出三块银章。 “这是护身长寿牌,一枚给章儿,另外两枚给未出生的孩子。”太衍将印章放在桌案上说道。 “两枚?”陈景武看了看马姜的肚子,脸色有些变化地道:“难道夫人肚子里的是双胞胎?” 就连马姜心头也是一跳,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恐惧,生一个都疼得受不了,更何况两个? “不。”太衍笑道,还有一个不在她的肚子里。 马姜与陈景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但很快,马姜就反应了过来,她立刻朝上面的淡竹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陈景武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失笑道:“兄长,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太衍摇头一笑,然后指着三块银章道:“这护身长寿牌,可以保护这三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马姜与陈景武闻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儿夭折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两口子都不敢大意。 “多谢兄长。”两人齐声朝太衍感谢道。 随后,陈景武问道:“兄长,此次回雒阳来,还要回南方去吗?” 太衍道:“先帝已经入葬皇陵,我自然还是要回南方去的。” 陈景武闻言有些失落,“我们一家人永远都是离多会少。” 太衍笑道:“你珍惜好眼前的妻儿就是,我自有仙路要走,又岂在意凡尘纠葛。” “那兄长何时回南方呢?”马姜开口问道。 太衍想了想,道:“在你们这里住三天吧,三天之后便回南方了。” 马姜闻言点点头,然后心中盘算起来,她准备将近来三个月雒阳城内产业所赚的所有钱全部拿出来招待太衍。 但马姜还没想好,就听太衍道:“不可铺张浪费,朴素节俭才是持家之道。您今天为了我就耗费铺张,以后章儿言传身教看在眼里,岂不是要把家业败光?” 马姜抬头看着太衍,见他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就好像能看破世间万物一般。 “是,兄长,我明白了。”马姜一脸郑重地道。 “嗯。”太衍点点头,端起茶盏开始饮茶,不再说话。 马姜这时朝周围的婢女们说道:“把先前准备好的菜肴美酒都端上来。” “喏。”婢女们恭身应道。 第一百七十章 指引 三天之后,太衍在陈景武与马姜念念不舍的送别之后,坐上了羽林军派来迎接的马车,一路前往雒阳南宫。 太衍在洛阳南宫辞别了当今皇帝刘庄之后,又到了玉常宫见了严懋德三人。 三人见到太衍十分激动,不住地请教太衍一些修行上的道理。 太衍也耐心地一一解答,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三人才感激不已地对太衍叩拜感谢。 离开了玉常宫,太衍脚踏虚空飞天而起,但他并不是要立刻回南方,而是来到了秦岭在洛阳的余脉处。 太衍恢复了原本的面容,落到苍翠松岭的山顶上,看着日升而起,满山氤氲,他找了一颗古松,并在古松下盘坐下来。 太衍这一坐便是五天,五天之后的一个傍晚,山顶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阴风习习,天黑暮沉,太衍缓缓睁开双目,然后剑指朝前一点。 只听一道轰鸣声在山巅谷壑中响起,随后一面泛着灵光的墙壁将整座山脉通往洛阳的出口都给封住了。 ‘嘶!!’ 一阵尖利的嘶声在山岭中响起,然后太衍站起身来,目光看着上下漆黑的丛林中,一片片树木依次折倒。 在树木折倒的同时,一道道路痕在山中被压了,满山都是。 同时,那灵光墙壁不时的闪烁出一道道灵光,并不时响起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很明显,这灵光墙壁挡住了什么。 一条白色的蟒蛇,虽然还不算很大,但在凡人的眼中,这的的确确是一条大蟒蛇。 那条白色的蟒蛇在山谷之间胡乱游走着,想要突破眼前的灵光墙壁。 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灵光墙壁始终都绕不开,突不破。 最后,那条白色的蟒蛇快速的游窜到了山顶,当她的脑袋从树丛中穿出来的那一刻,正好与山顶的太衍四目相对。 ‘嘶!!!’ 白蛇吐出长长的腥红蛇信,然后猛然止住了向前的身体。 于是一人一蛇,就这样平静的对视着。 太衍看着白蛇,指着那片灵光墙壁道:“这道‘巽风壁’是贫道设下来的。” 白蛇脑袋一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太衍。她并没有如其它妖类那般动不动就龇牙咧嘴,她很冷静,或者说,她很柔和。 太衍盘坐下来,然后抬起头对白蛇道:“可以低一点吗?” 白蛇不知道眼前这个道人就是当年在山中差点掐死她的那个人,因为当时太衍的模样是陈景文的模样,而现在太衍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白蛇盯着太衍,然后将自己的上身放低了一些,长长的身躯盘在山顶的空地上,就这样和太衍面对面、平等地相对而‘坐’。 太衍看着白蛇道:“你能听懂人言,但你还不能口吐人言,是因为你的横骨还没有炼化。” 白蛇听到此言,长了张嘴巴,但发出的却是一声声的‘嘶鸣’。 太衍继续说道:“将法力本源,汇聚在你的上丹田,也就是你的七寸。然后连通浑身窍穴,以周天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如此即可炼化横骨,淬炼法力,也可保护七寸丹田,不致成为你的致命软肋。” 白蛇听了,顿时此言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她十分舒畅。原本修炼中令她迷惑不解的一些问题此时也迎刃而解,无比通透。 随后,白蛇安静的盘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太衍为她讲道。 这一讲就是七天七夜,白蛇周身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盈盈琼光,额头上也开始泛起灵光氤氲。 讲到最后,太衍收身停歇。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白蛇突然惊醒过来,周身的琼光也瞬间消散,额头上的灵光也没入她的灵台之中。 白蛇湛蓝色的双眸疑惑地看着太衍,不明白他为了突然就不讲了。 于是白蛇张口轻‘嘶’了一声,像是在询问太衍。 太衍看着白蛇,笑道:“你想化形成人吗?” 白蛇点点头。 “你想修炼成仙吗?”太衍问道。 白蛇继续点头。 太衍道:“好,那我给你说个不大不小的事吧。” 白蛇双眸好奇地看着太衍,然后安静的将脑袋趴在地上,听着太衍的讲述。 太衍说道:“此界气运宏广,灵气足够此界的所有修行之人修炼百万年。但正因为这气运无比宏广,就有仙神打起了这里的主意。从这些仙神的实力看来,不说百万年,只要两千年,此界的气运就会被取走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也只能维系此界的运转,但再也无法维系此界的修行之道。也就是说,两千年后,此界的修炼之道当会彻底没落,最后彻底消亡。” 白蛇疑惑的看着太衍,它不是很懂。 太衍道:“假如你化形成人,在之后的两千年内未曾修炼成仙的话,你的修为就再也不能有丝毫寸进,最后与这方天地的修炼之道一起消亡。” 白蛇听完,巨大的身躯一抖,她现在明白了,这和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 “你知道你的来历吗?”太衍朝白蛇问题。 白蛇摇摇头。 太衍笑道:“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的来历在此界无法对你有丝毫的帮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拼搏、争夺。” 太衍对白蛇道:“我们订个约定如何?” 白蛇看着太衍,毫无犹豫地便点了点头,她此时并没有经历过世间的尔虞我诈,只知道太衍是个好人。 太衍笑了,随后说道:“这个约定就是,我给你指一条化形的路。但你以后要以修炼成仙、以及承负此界修行之道延续的目的走下去,一旦你被凡尘纠葛羁绊、牵扯,贫道就会强行使你来完成约定,如何,敢接吗?” 白蛇歪了歪脑袋,尚还有些犹豫。 太衍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犹豫,你身为妖,本身就要化形成人,然后蜕去妖身修炼成仙。我为你指的这条路是一条极其光明宽阔的道路,比别的妖怪多了无数的捷径。而我要你做的也和你修炼成仙的目的完全相合,不会有任何冲突。等你日后化形成人,修炼成仙,就是天高海阔,任你施为。” 随即,太衍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说出了最后一句让白蛇彻底无法拒绝的话,“化形成人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做朋友就和谁做朋友,想见谁就见谁,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东躲西藏,不敢露面见人。” 白蛇湛蓝色的眸子里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随后立刻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下来。 “好!”太衍一拍手掌,白蛇冥冥间感应到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烙印在她的元神中,她不知道那是她与太衍定下的约定,受到了天道的监察。 白蛇没有过多的去理会这些,反正她现在也不明白。 随后太衍起身,对白蛇道:“你随我来。” 白蛇跟着太衍来到山巅,只见太衍指着山下黑夜中巍峨的洛阳城外的洛水道:“那是洛水,你本身就是吸取了水龙王的灵珠才修炼到这一步。那洛水里面曾经有一条龙被锁了数百年,里面的龙气足够你修炼到练炁化神的境界。” “但此时不要化形,别的妖怪早早的就化形成人,这其实是浪费了天资。你在洛水中潜隐修炼,等到一百五十年后,自有一次机缘给你,届时你拿了这次机缘,就能修炼到练炁化神巅峰。然后你再向西去,沿着大江一路往上,到白帝城下潜隐修炼,等数十年后,再会有一次机缘给你。你拿了这一次机缘,修为就能触摸到练神返虚的门槛,这时你就只差一次小小的机缘就可以全妖之身化形,无论天资还是修为,都是别的妖怪的数倍之多。”太衍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信息送入了白蛇的脑海中。 白蛇闭上双目,接收着来自太衍给的指引。 等她完全融合明了这些指引之后,睁开眼睛再看时,眼前哪还有太衍的身影。 她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太衍已经不见了。 清风吹拂着山巅,天空升起一轮弯月,照耀着山巅上那一条孤独的蛇影。 白蛇低下脑袋,朝先前太衍讲到的地方望了一眼,她并不是舍不得太衍,而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但是这个朋友又很快的离去了。 白蛇再转过头来时,发现那巽风壁已经消失了。 她牢记着太衍的话,迅速游窜下山朝着洛水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佛入中土 次年,大汉正式将年号建武改为‘永平’。 永平二年,钱塘县方家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这个人气质不凡,谈吐间彬彬有礼,而且学问高深。 他带着一位妻子,两个孩子,在方家府前静候。 方龄经仆人通报后,特地见了这一家人。 只是这一见面,方龄就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不是一个寻常之人,看他的气质仪态就不是普通的百姓该有的。 但男子开口说的话,却让方龄有些意外。 “你说你要来我家做工?”方龄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男子起身行礼道:“是,做长工,我们一家人从北方到南方,尚无安家之处,所以想在主公府上讨一份差事,养家糊口,还请主公成全。” 方龄点点头,看着男子问道:“你是否读过书?” 男子略一犹豫,答道:“读过一些,但并不精深。” “嗯。”方龄应了一声,然后道:“只是府上暂无闲职可替...” 男子笑道:“无妨,若是主公这里不方便,我再去别处看看。” 方龄道:“且慢。” 男子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方龄。 方凌说道:“你稍待,老夫帮你问问就是。” “多谢主公。”男子恭身拜道。 然后方龄唤来一位仆人,对仆人说道:“你去小姐那边问问,善堂还缺不缺人手。” “喏。” 不多时,一名身穿素衣,玉带束发的美貌女子从外间走进了方家的厅堂,正是方家小姐方娇。 方娇面色从容宁静,她进入厅堂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那一家人。 首先是那名男子,男子气质始终沉稳不凡,而且容貌俊秀,让人一看就知道非等闲之辈。 而男子身旁的妻子则是容貌丑陋,但却始终静静的坐在男子身旁。 就连他们的那两个孩子,也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 方娇走入厅堂内,朝方龄拜道:“父亲。” 方龄笑了笑,然后指着男子一家道:“他们刚从北方来,如今正无安身之处,你那里是否还缺人手?” 方娇看了男子一眼,男子起身朝方娇拱手一拜。 方娇微微一怔,她似乎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礼的人。 “有。”方娇说道,然后方娇对男子道:“我那里有几处善堂,平日里为穷苦之人施粥放药,救济贫困,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我那里去做工,每月给你十钱工钱,茶饭住房全由我来安排。” 男子连忙说道:“在下愿意,先生行善积德,救济贫困,实乃我辈模范。” 方娇摇头一笑,然后说道:“那好,你明日便来上工吧,我还有些事,就先不奉陪了。” 方娇说完,对方龄道:“父亲,家中还有许多空闲的院子,就给他们住吧,明天让仆人带他到我善堂来就是。” 方龄宠溺地对方娇笑道:“好,好。” 最后,方娇离去时,转头对男子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说道:“在下姓梁,名鸿,字伯鸾,多谢先生收留。” “嗯,好。”方娇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 时间一晃,又是七年过去了。 永平七年春天的雒阳正是百花盛开,百川争流的美丽时节。 就连夜晚的熏风,都带着一丝丝清恬的花香。 皇帝刘庄白天忙碌了一天,已经十分疲乏,于是便夜宿南宫之中。 是夜,刘庄在南宫里面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在梦里,刘庄正在上朝议政,忽然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之上飞绕。 但这个梦做了并不久,刘庄便被一阵风给吹醒了。 醒来之后的刘庄回忆着那个梦,然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守在御榻旁的宦官说道:“回陛下,快三更了。” 刘庄点了点头,将那个梦牢牢记住,然后又躺下来睡了过去。 翌日朝会之时,刘庄向群臣说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 群臣们听了也有些迷茫不知所然,只有太学博士傅毅站出来说道:“陛下,臣知那金人的来历。” “哦?”刘庄眼睛一亮,朝傅毅道:“爱卿快快讲来。” 傅毅禀奏道:“西方有神,称为佛,典籍中对佛的描述,就像陛下您梦到的那样。” 刘庄闻言大喜,“佛?西方有神,名曰‘佛’?” 说到这里,刘庄立刻下了决心,“这一定是佛对朕的指示,是西方的神给朕托梦!朕要派人到西方去请佛来中土!” 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纷纷说道:“陛下圣明,自有神灵垂青。” 数日之后,刘庄下诏,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 永平八年,蔡、秦等人离开雒阳,踏上西行之途。 历经万里,终于在大月氏国(今阿富汗境至中亚一带),遇到身毒高僧摄摩腾、竺法兰,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于是恳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土弘法布教。 有大汉的使者相邀,纵然钟无艳的五行阵再厉害,也无法拦住摄摩腾和竺法兰。 就这样,又在两年之后,摄摩腾与竺法兰用白马驮着佛经,一起随着大汉使者回到了雒阳。 刘庄见到了摄摩腾、竺法兰两位高僧,并在之后的数日内聆听两位高僧讲法,并见到了佛经与佛像,果然与梦中的金人毫无二致。 刘庄大为兴奋,在两位高僧讲法完毕之后,并敕令在雒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为纪念白马驮经,取名为“白马寺”。 就这样,这个迥异于中土文明的文化,第一次以完整的形态进入中土,并且将在此后的数百年内迅速兴盛并融入华夏文明之中。 而白马寺,也就成了第一座伫立在华夏大地之上的佛寺。 对于这一切,玉常宫的三位护国真人看在眼中,但却无能为力。 皇帝是天子,天子之意,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 只要大汉天子一天没有失去民心,一天没有失去天道认可,他们就无法违抗天子的诏令。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间自古伤别离 永平十五年,梁鸿与家人来到钱塘已经十三年了,这十三年他就在方府做着长工,过的十分安然舒服。 没有功名利禄的牵绊,也没有在北方那么大的名气,让朝廷来征召自己出去做官。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梁鸿与妻儿虽然感觉平淡,但却十分美满。 不过梁鸿在这十三年里,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学识以及德行,让方龄对他十分敬重。 也正因为如此,方龄也并没有把梁鸿当一般的仆人对待。 而至于方娇,看到梁鸿与丑妻和和美美,平日里并无任何吵闹,对梁鸿也颇有好感。 但这好感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出于尊敬的那种好感。 这一天,已经六十一岁的方龄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步。 “主公。”一身布衣的梁鸿从门外走了进来,远远地就朝方龄行礼。 方龄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立刻挤在了一起。“伯鸾啊。” 梁鸿上前扶着方龄,道:“主公身体一如往常那般硬朗。” 方龄摇摇头,道:“不行了,不行了,老了。” 说着,方龄抬头看着梁鸿道:“你还没吃饭吧,善堂里不是有饭吃吗?” 梁鸿笑道:“午饭是在善堂吃的,晚饭和夫人一起吃。” “好,好,那你快去吧,我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方龄缓缓说道。 “好,主公小心。”梁鸿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松开方龄,拱手行礼之后便朝自家居住的小院走去。 方龄看着梁鸿的背影,忽然有些好奇眼前这个人和他的妻子究竟是如何过的这样平淡恩爱的。 于是他拄着拐杖,悄悄的来到了梁鸿住的院外,然后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梁鸿的长子已经十七岁了,幼子也十五岁了,两子如今都在县衙里找了一个文书的差事。 虽然梁鸿不想做官,但两个儿子的事业梁鸿却任由他们自己选择。 所以如今也只有梁鸿夫妻住在这里,两个儿子过几天会回来看看他们。 方龄来到院中,看到院内的小屋的门并没有关上,还漏着一丝小缝。 方龄从房门的小缝里看了进去,只见梁鸿进屋后跪坐在桌案左侧,静静的看着在一旁忙碌的孟光。 不多时,孟光将准备好的饭菜摆在一方小木案上面,小木案很薄很宽,四角各有四条小腿。 孟光端着饭菜来到梁鸿面前,然后将小木案高高举起,举到与自己眉毛相等的高度,然后慢慢跪在梁鸿面前。 梁鸿此时也起身,也对着孟光跪了下来,然后伸出双手,从孟光手中接过小木案,也举到自己眉毛的位置,然后将小木案放在桌案上面。 “吃饭吧。”做完这一切之后,梁鸿笑着对孟光说道。 于是两人就开始一起和和睦睦的用起餐来。 在外看着这一切的方龄大为震动,他静静的走出小院,感慨地道:“相敬如宾,世间竟有这样的夫妻。” 从此以后,方龄对梁鸿更加的敬重,对梁鸿一家也无比的厚待。 但尽管如此,仍然不能阻挡厄运的降临。 永平十七年,梁鸿病重,孟光彻夜守在梁鸿身边照顾,方龄与方娇请了所有的好郎中来为梁鸿治病,但仍旧回天乏术。 永平十七年秋,梁鸿病死。 所有与梁鸿熟识的人都来到了方府吊唁,方龄亲自为梁鸿置办葬礼。 在众人商议该将梁鸿埋在哪里的时候,有人说道:“要离烈士,而伯鸾清高,可令相近。”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吴郡的要离是壮烈之人,而梁伯鸾品性清高,可以让他靠近要离。” 于是,梁鸿便被葬在了要离墓的旁边。 在埋葬完梁鸿之后没多久,孟光便辞别了方龄,辞别了这个呆了十多年的地方。 孟光带着两个儿子,最后来到梁鸿墓前祭拜过梁鸿之后,便准备启程返回关中的扶风老家了。 就在方龄等人送孟光出城之后,孟光与两个儿子三人坐着方龄赠送的马车出城没多久,就看到一名身着羽衣的道人站在路中央。 孟光的长子停住马车,并走了下来,来到道人面前问道:“拜见道长。” 桓恕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道:“你是梁伯鸾的儿子吗?” 梁鸿长子看着桓恕,疑惑道:“道长认识我父亲?” 桓恕道:“不认识,但有人认识,他听说梁鸿病故,你们要回北方,特地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梁鸿长子听了,连忙深施一礼,然后回到马车旁对孟光道:“母亲,父亲生前好友派人来送我们了。” 孟光带着小儿子走出了马车,一家人来到桓恕面前。 桓恕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对孟光说道:“这里面是我家祖师给你们的盘缠,这一路山高路远,你们拿着好作防身之用。” 孟光接过包袱,手中只觉一沉,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是明晃晃的十个金饼和三块美玉。 “这...这我们不能收。”孟光将包袱递回桓恕的手中说道。 梁鸿的两个儿子也连忙道谢,并且说道:“道长来送我们,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道长替我们给那位前辈道个谢,但这些金子,我们不能收。” 桓恕笑道:“祖师知道你们不收,所以告诉我说,如果你们不收的话,就报上他的名字。” 说着,桓恕道:“祖师他姓陈,名景文,字伯云。” “陈伯云?”孟光听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思绪一瞬间穿越数十年,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风雪漫天的霸陵山中,回到了那个下午。 太衍与陈景武从山上下来,来到她和梁鸿的小屋中喝酒。 当时他们三人饮酒赋诗,唱歌明志,那是她一生中永远也忘不掉的惬意时光。 但这一转眼就是十几年过去,陈景文这个名字已经被人们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太衍真君’这个威严的称呼。 而自己的夫君梁鸿,也已经故去。 孟光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桓恕再次递过来的包袱,她接了过去。 “别人送的,我不收。但伯云送的,我收下了。你回去替我谢谢伯云...”孟光说着,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桓恕点点头,道:“祖师说,希望你不怪他没有亲自来送你们...” 孟光摇摇头,说道:“不怪,不怪,这是伯鸾选择的生活,我是他的妻子,心中从无半分怨愤。你回去告诉陈伯云,他永远都是梁伯鸾的朋友。” 桓恕应道:“我会带到的,你们一路保重。” 随后,孟光一家人对桓恕拜别之后,上了马车,在齐整的马蹄声中逐渐远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桓恕身后飘下一片红色的枫叶。 桓恕看着枫叶道:“你不是要去人间走走吗?现在就可以去了,不过有一点你要做到,那就是护送他们平安到达扶风老家。” 枫叶中响起了红叶的清脆娇嫩声音,“好,我会办到的。” 说完,枫叶便无风自动,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孟光等人的马车顶上,然后落了下去,静静的躺在马车上面。 梁鸿虽然已死,孟光也回去了关中。 但关于两人的故事却在吴郡开始广为流传,并且被人们传颂。 后来梁鸿夫妻相敬如宾的故事越传越广,甚至第一次开始以一种文化向中原传播。 再后来,两人的美好故事被总结成了一个成语,千年万年的流传了下去。 它就是:举案齐眉。 第一百七十三章 花飘叶落是寒秋 永平十六年,班超出使西域,以超人一等的胆略,在鄯善杀死了匈奴使者三十余人,迫使鄯善国与大汉结盟,最后配合奉车都尉窦固打败了北匈奴。 永平十七年,班超再使西域疏勒国,以出奇制胜的手段杀死了匈奴所立的疏勒国王兜题。 并顺利的平定了疏勒国的局势,在西域大局势越发混乱的情况之下,班超以强悍的手段使鄯善、于阗、疏勒三国重新归附了大汉。 永平十八年,汉帝刘庄驾崩,新皇刘炟继位,同时为刘庄上谥号曰:明,是为汉明帝,并改元建初。 同年,焉耆国乘汉朝大丧的机会,围攻西域都护陈睦,并将其杀害。班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等国也屡屡发兵,进攻汉朝属国疏勒。 班超与疏勒王忠互为犄角,首尾呼应,在盘橐城据守。虽然势单力孤,但仍坚持了一年多。 建初元年,朝廷认为陈睦已死,担心班超独处边陲,难以支持,于是下诏命班超回国。 但得知此消息的疏勒国举国忧恐,自国王到百姓,都跪下来哭着求班超不要东归,因为班超一旦东归,疏勒国就会被灭国。 此时班超也有在西域扬名立功的雄心壮志,所以也不愿东归。 疏勒有两座城在班超走后,已经重新归降了龟兹,并且与尉头国联合起来,意图造成大乱。 班超当机立断,将反叛首领逮捕,又击破尉头国,斩杀了六百多人,才使疏勒再次安定。 建初三年,班超征召各属国的士兵一万多人攻破姑墨国,斩杀了七百人,将龟兹孤立。 建初五年,班超上书给皇帝刘炟,分析西域各国形势及自己的处境,提出了平定西域各国的主张,而且班超在上书中还提出了“以夷制夷”的策略。 刘炟览表后,知道班超的功业有很大可能会成功,于是非常满意,准备增加班超的力量。 平陵人徐干与班超志同道合,请求奋身异域,辅佐班超。而此时已经官至羽林骑都尉的陈景武也向皇帝上书,表示自己也愿意去西域辅佐班超,为国立功。 很快,朝廷任命徐干为代理司马,派他率一千人去增援班超。任命陈景武为轻骑都尉,率领五百羽林奇兵增援班超。 五百羽林骑兵,看似很少,但在那个一汉当五胡的年代,五百羽林骑兵绝对是一股强大的战力。 建初七年末,班超得到了徐干和陈景武的支援,一举斩杀疏勒国判将潘辰,并杀死随潘辰一起叛乱的一千多人,平息了这次叛乱。 建初八年,拜班超为将兵长史,升任徐干为军司马,陈景武为亲军都尉。 建初九年,朝廷又派和恭为代理司马,率兵八百增援班超。班超调集军队,在军事与外交一连串的动作下,收复了乌即城。 元和三年,班超斩杀乱将‘忠’,击败其兵马,打通了西域南道。 元和四年,班超率领徐干、陈景武等将,调发于阗等属国士兵二万多人,再攻莎车。龟兹王发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兵五万救援莎车。 敌强我弱,班超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两国各个击破,并斩杀莎车、龟兹等国兵马五千多人。 龟兹王败阵逃跑,莎车王投降,归附大汉,从此班超名震西域。 永远二年,大月氏的副王谢率兵七万,东越葱岭攻打班超。班超的军队处于劣势,正在汉军担忧之时,班超料定大月氏军队跋涉千里粮草不足。 于是班超等人以逸待劳,再半路埋伏,一举击溃大月氏七万军队。 永元三年,龟兹、姑墨、温宿等国全部投降大汉。朝廷任命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干为长史,陈景武为司马。 永元六年秋天,班超调发龟兹、鄯善等八个属国的部队共七万人,进攻焉耆、危须、尉犁。 在大军到了尉犁地方之后,班超设下鸿门宴,在宴席间命令武士把焉耆王‘广’、尉犁王‘泛’等一举捉获,并在当年陈睦所驻的故城,把他们全部斩杀,传首京师。 之后又纵兵抢掠,斩杀五千多人,俘获一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多万头。 班超另立元孟为焉耆国王,为稳定局势,班超在那里停留了半年。 至此,西域五十多个国家都重新归附了大汉帝国,班超也终于实现了自己立功异域的理想。 永元七年,朝廷为了表彰班超的功勋,下诏封他为定远侯,食邑千户,后人称之为“班定远”。 永元九年,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甘英至西海(波斯湾)而还。 章和二年,刘炟驾崩,新帝刘肇继位,为先皇上谥号为‘章’,是为汉章帝。 刘肇上台后,剪灭外戚窦氏,重新拥揽朝政大权,并开创了‘永元之隆’的盛世,大汉朝也在他的手中,无论是人口、经济还是政治,都达到了顶峰。 永元六年九月,刘肇以光禄勋邓鸿为主将,统帅骠骑校尉陈景武,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使匈奴中郎将杜崇征讨匈奴叛军,十一月,护乌桓校尉任尚率乌桓、鲜卑大破逢候单于,冯柱遣兵追击大破之。 战后,陈景武因此战功劳最大,再加之前辅佐班超安定西域,威名赫赫,被朝廷下诏表彰,封为‘威远候’, 永元十二年,班超上书皇帝刘肇,请求返回故乡,他的妹妹班昭也上书请求把班超召回。奏章送达后,刘肇被感动,于是召班超回朝,从班超初往西域算起,他总共在西域呆了三十一年。 永元十四年九月,定远侯班超在雒阳逝世,享年七十一岁。 至此,大汉帝国的铁血与荣光已经达到了顶峰,但也即将落下帷幕。 .... 风铃声声响,落羽覆寒霜。 雒阳的天气已入寒秋,但红叶依旧穿着一身薄衫,长发束起,一根木簪斜插在长发之上。 她款步走在雒阳宽阔繁华的街道上,目光不停的扫过两旁的小贩摊位。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忽然一阵喧嚣传来,随后一队身着铠甲的兵士开路,两旁的行人纷纷让道两侧。 红叶也不例外,她避开兵士,站到了街道边,目光看着眼前一辆华盖遮顶的马车驶过,上面坐着两个老人。 这两位老人面目和蔼,但气度不凡,就算坐在那里,也是满身的威仪。 羽林军护送着车驾出城而去,但两旁的百姓们依旧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那辆离去的马车。 “那个老人是谁啊?”红叶好奇的问道。 旁边路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但一看到是红叶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满目鄙夷立刻化作见多识广的炫耀,说道:“这位都不认识?那就是我大汉的威远候,陈公景武!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夫人马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劫 红叶得到了路人的解答,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陈景武,那不是祖师的弟弟么。 以前自己还在太一观的时候,天天帮着观主给他回信呢。 不过红叶虽然看见了陈景武,但也不准备去认他。 自从当初红叶将孟光一家人送回关中后,她就在关中住了十多年,又花了二十年走遍了陇上、巴蜀以及西凉。 她也是最近才到的雒阳,不得不说,身为帝国都城,雒阳壮丽宏伟的程度,是别的城市所比不了的。 唯一能够比拟的,也只有长安旧都,但长安皇城已经近百年未曾修缮,所以在很多地方是比不了如今的雒阳的。 陈景武的车驾离去后,街道上又恢复了平常的繁忙。 红叶也转身没入了人群中,她要好好体验一下皇都的盛景。 只是红叶刚走没几步,忽然眼前场景一变,周围过往的行人在一瞬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随即,宽阔而繁华的洛阳街道上,只剩下了红叶一人。 红叶目光一凝,忽然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一片天空,“是何方道友驾临?” “道友?哼,妖孽,谁跟你是道友。”一声冷哼传来,随后一道白光闪过,半空上陡然出现一名身穿白色僧袍,左手执着天盖,右手握着念珠,目光冰冷的看着红叶。 红叶见了僧人,眉头微微一皱,她打了一个稽首道:“太一观红叶,拜见道友。” “大胆妖孽,见到贫僧还不伏法,竟敢冒充太一观道友,受死!”僧人二话不说,将手中天盖一扬,只见那天盖螺旋而起,迅速飞到了红叶的头顶。 红叶眉目一凛,看着飞到头顶的天盖迅速张开,里面垂下道道佛光。 她不再犹豫,轻点脚尖飞出天盖笼罩范围,然后凌空一掌对着天盖拍下。 只听一声轰响,那天盖瞬间被红叶给打落在地。 看到这一幕的僧人脸色一变,“你竟不怕天盖上的佛光。” 随后僧人仔细看了一眼红叶,惊讶地道:“玄门正法?” 红叶如一片飘叶一般凌空而立,她秀眉如剑地看着僧人道:“我都说了我是太一观的,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僧人闻言,目光一片沉凝,随即他看着红叶道:“妖孽,你定是从太一观里逃出来的大妖。哼,竟敢来国都逞凶,以为我白马寺不知道吗?” 做为已经在中土弘法几十年的僧人,他当然知道南方太一观的存在,也知道太衍真君的存在。 以他白马寺如今的地位,还无法在大汉帝国的层面上挑战太衍真君的威望。 这主要是自从刘庄死后,后面的大汉皇帝就再也没有派使者去西域请佛门弟子和佛经了。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刘庄之后的皇帝都对此表示毫无兴趣。 所以如今中土唯一支撑佛门大局的,只有摄摩腾与竺法兰和他们的弟子。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也感到独木难支。 不为其他,佛门在大汉的传播速度虽然很快,但许多理念并不得到大汉百姓的认可。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剃度和出家,只是这两条,就堵死了许多人加入佛门的念想。 而此时困住红叶的僧人,正是白马寺的监寺高僧竺法兰。 眼下红叶虽然是妖,但却展露出了一身玄门正法,竺法兰心思透亮,但却不准备顺着红叶所展露的情况走下去。 只见他将手中念珠往天上一洒,然后对着红叶道:“今日贫僧就擒了你这妖孽,再亲自送去太一观给太衍真君。” 竺法兰摆明了是想借此来挑衅太衍的权威,红叶正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红叶是妖,如果真是从太一观偷跑出来的,那就是太衍真君管教不严。 如果红叶不是偷跑出来的,而是太一观培养的妖类弟子。那就更好说话了,你玄门是正派正传,为什么会私下里培养妖怪? 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将妖怪收入门墙的唯一作用就是看门、护山、坐骑。 反正就是当牲口用,而不是用平等的目光去看待,无论道门、佛门,这一点都差不多。 “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红叶气的脸色通红地朝竺法兰说道。 竺法兰冷冷的扫了一眼红叶,然后双手合十,高颂一声佛号。 只听天空一声雷鸣,随后那满天散落的念珠迅速化作一个个金光佛号朝着红叶镇压了下来。 红叶尽管身怀玄门正法,但毕竟是妖身。此时满天金光佛号压下来,任她再如何抵抗也难以抵挡这直达元神根本的镇压。 数十颗闪耀着佛光的念珠将红叶团团锁住,红叶痛苦地蜷缩在一片佛光之中,娇躯低伏,周身一片红光闪烁。 竺法兰见了红叶身上的红光,口中开始唱念佛经。 随着竺法兰口中佛经不停的响起,那念珠佛光笼罩下的红叶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亮。 这红光不是其他,正是红叶要被打回原形的征兆。 随着红叶周身的红光越来越盛,她自知难以逃脱,于是艰难地抬起头朝竺法兰道:“你把我打回原形以后,把我丢到山里去吧,我从小就生在大山中,喜欢高山净水,多谢了。” “呵呵。”竺法兰淡淡一笑,随后合十的双手突然展开,朝着下方的红叶拍了下去。 随着这一掌拍下,那些念珠瞬间化作一道大大的万字佛印红叶落下。 ‘哗’ 突然,那些念珠化作的万字佛印在一瞬间碎裂开来。 万字佛印顷刻间消失,而那些念珠也立时炸开,散做满地木屑。 竺法兰脸色大变,抬头看向自己设下的隔离外界的法阵。 只见那法阵边缘一阵水波荡漾开来,然后三名身着道袍的男子凌空踏步走了进来。 “是你们?!”竺法兰脸色一沉,看着眼前三人沉声道。 不错,来的三人正是玉常宫的严懋德、钟常、吕清三人,他们落下地面,将气息虚弱的红叶挡在身后,目光看着竺法兰,然后严懋德笑道:“竺法兰道友,光天化日,当街镇压我玄门中人,是何用意呀?”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五行法 竺法兰看着严懋德三人,脸色一肃,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在降妖,何曾见到有什么玄门中人?” 严懋德转身将红叶扶起,然后指着红叶道:“她身具我玄门正法,就是玄门中人。” 竺法兰淡淡一笑:“这倒也是,大道普度众生,无论人妖皆一视同仁。” “只是...”竺法兰看着红叶,“她既是妖,却出现在这雒阳帝都,是何原因?” “莫非你看到她作恶了吗?”钟常朝竺法兰问道。 竺法兰摇头道:“未曾看到,但若是世间一切恶人作恶时都会被人看到,那他们还作什么恶?” 吕清盯着竺法兰道:“你舌灿莲花,不就是想说她作恶了吗?” “对。”竺法兰笑着说道。 红叶气息孱弱地站在中间,目光看着竺法兰道:“我没有做过坏事,从来没有。” 吕清拦住红叶,说道:“你何必跟他争辩,他今天是认定要镇压你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严懋德朝竺法兰抱拳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竺法兰右手一招,那倒在地上的天盖立刻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钟常将红叶推到身后,对她道:“待会儿小心些,要开打了。” 一阵罡风陡然吹起,朝着竺法兰席卷而去。 竺法兰将天盖朝自己头顶一抛,那天盖滴溜溜的转动着,瞬息之间垂下道道佛光,将竺法兰护在中间。 吕清驾驭着罡风将竺法兰与天盖齐齐围住,竺法兰体内法力源源不断得注入天盖之中。 天盖下佛光垂悬,将一切罡风全部阻挡在外。 吕清见状,挥袖撤回罡风,然后张口一吐,一阵赤红色的火焰瞬间喷出,顷刻间就附着在那天盖之上猛烈燃烧起来。 竺法兰作拈花指一弹,只见一片乌云飞来,然后忽然降下大片雨水。 吕清的火焰瞬间被雨水浇灭,但还不等竺法兰松口气,只见他头顶的天盖内部突然窜出一股火苗,然后整个天盖都被烧成一片灰烬。 “哈哈哈!”吕清看着一脸呆滞得竺法兰大笑道:“这是木中火,你这天盖是木头做的,怎么防得住。” 竺法兰看着带着天空坠落的点点火星,目光变得深邃莫名起来。 吕清笑过之后,飞快上前招来罡风,狂暴猛烈的罡风瞬间化作千万道利刃割在了竺法兰的身上。 而竺法兰此时没了天盖与念珠法宝,面对扑面而来的罡风显得极其被动。 但竺法兰面无惧色,只见他手掐法诀,高喝一声。 随后竺法兰全身闪过一道璀璨的金光,紧接着那些罡风落在竺法兰身上,却无法对他肉身造成任何损伤。 “嗯?”吕清目光一凝,然后浑身法力喷涌而出,化作道道锋利无比的罡风朝着竺法兰压去。 竺法兰浑身金光凝硕,肉身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无论这罡风如何猛烈,都不能再他得肉身之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在呼啸撕裂的罡风中,竺法兰突然睁开双目,只见他忽然对着吕清拍出一掌。 这一掌带着龙吟虎啸之声,化作一道罗汉金光打在吕清身上。 吕清迎面挨了一掌,立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钟常腾空而起,一把接住吕清,道:“吕师弟你先下去歇着,我来。” 吕清对钟常道:“小心,他的肉身力量极其强横。” 钟常点点头,然后剑指一点,一道清光从天而降,落到了钟常头顶。 钟常朝前方的竺法兰望了一眼,随后朝竺法兰道:“和尚,你敢让贫道刺你一剑吗?” 竺法兰淡淡一笑,看着钟常道:“就算让你刺我十剑,你又能破得了贫僧得肉身吗?” 钟常笑道:“若我一剑破不了你的肉身,甘愿受你一掌,如何?” “此话当真?”竺法兰说道。 “决不食言。”钟常说道。 竺法兰点点头,随后高颂一声佛号,“来吧。” 钟常目光一冷,随后剑指凌空一转,只见他头顶的那道青光瞬间化作一道九寸多长的剑气。 竺法兰不敢大意,只见他胸口闪过一道佛印,整个人身上的金光瞬间暴涨。 就连他的皮肉也散发着浓烈的古铜色光芒,看上去就像是用铜水浇过一般。 钟常见到竺法兰身上的变化,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但谁也不知道,钟常得心中却乐开了花。 “等的就是你这样!”钟常大喝一声,不再犹豫,剑指一指竺法兰口中河道:“咄。” ‘咻’ 九寸多长的剑气刹那间朝着竺法兰飞射而至,竺法兰只觉得筋骨皮肉一阵刺痛,随后那剑气竟然直接刺破竺法兰的肉身,从他的肩胛骨上穿了过去。 竺法兰痛呼一声,随后气势一泄,一身法力顺着肩胛骨上的伤口消散一空。 竺法兰从半空瞬间跌倒下去,轰隆一声坠落在地。 他身上淡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哗啦啦的流了一地,但他顾不得许多,抬起头来看着钟常道:“这是什么法术。” 钟常笑道:“《大五行真诀》,化五行之力为己用,你那铜皮铁骨看似保护着你的肉身,但在我《大五行真诀》的金行剑下,却变成了我所掌控的力量。因此我无需蛮力,就能让你的铜皮铁骨无用武之地。” 竺法兰明白了,那吕清《大五行真诀》专修的火和风,而钟常则专修的金,那剩下的严懋德... 就在此时,一道佛掌突然从阵外拍了进来,“钟师弟小心!” 钟常心头一惊,连忙抬头运功护身。 却见那佛掌带着骇人的气势打在钟常身上,钟常周身金行之力瞬间被这一掌破除,然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严懋德大手一拂,只听一阵浪潮涌动的声音响起,随后在一片波澜灵光之中,钟常被救了回来。 钟常落地脚步一颤,稍微吸口气都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秃驴下手真狠...” “钟师弟你且疗伤,剩下的贫道来应付。”严懋德对钟常说道。 钟常点点头,严懋德对红叶道:“这位道友,你帮我看顾一下两位师弟。” “好。”红叶点头应道。 此时,只见大阵被硬生生撕裂,随后众人只觉一片物换星移,再看时已经不在雒阳城内,而是在洛阳城外的一座无名山顶。 严懋德眉头一凛,看着前面迎着一片金光走出来的僧人,目光中带着些许凝重。 毫无疑问,这个僧人能在众人毫无感应的情况下就把大阵挪到了雒阳城外,很明显修为比竺法兰高了不止一筹。 “师兄!”竺法兰捂着伤口,起身朝那名身着淡金袈裟的僧人叫道。 “摄摩腾道友。”严懋德打了一个稽首,朝头顶三宝香炉,手持金光幡的摄摩腾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胜 摄摩腾满脸严肃地看着严懋德,道:“严道友,你们为何以众欺寡,伤我师弟?” 摄摩腾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寂。 红叶眼睛里露出浓浓的不解之色,左看右看,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变成了欺负竺法兰的人了。 钟常和吕清正想说话,却被严懋德给制止了。 然后严懋德朝摄摩腾道:“好了,说那么多作甚,先做过一场再说。” 摄摩腾微笑着道:“既然严道友诚心相邀,那贫僧就与道友切磋一二。” 这时竺法兰捂着伤口来到摄摩腾身边道:“师兄,这三人修炼的是《大五行真诀》,那吕清专修的风和火,钟常专修的金,这严懋德定是水和土。” 摄摩腾听完,自信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严懋德看着竺法兰低声与摄摩腾说话,虽然有摄摩腾法力阻隔,自己听不清楚,但至少也能猜出一二。 “摄摩腾道友,你们俩有多少悄悄话,不妨回庙里再说吧。”严懋德朝摄摩腾喊道。 摄摩腾一愕,随后冷笑一声,看着严懋德道:“严道友,如此说话,小心‘水土不服’啊。” 话音刚落,摄摩腾手中金光幡突然升空而起。 随后只见九天之上一阵炙热感传来,严懋德抬头一看,天空中的金光幡带着一重重金云旋转着,随后那一重重金云变化,赫然变成了十个小太阳环绕在金光幡周围。 再接着地上绿光泛起,千万株树苗在地上瞬间生长成了高大的树木,紧接着便被那十个太阳给烤成了一片片火林。 摄摩腾腾空而起,站立在云巅,目光看着下方被火林围住的严懋德等人道:“上有十日,雨水难出。下有火海,泥化焦土。你的水土二行,如何能与贫道的《十日凌空须弥法》抗衡。” 十日一出,天地间一片炽热,就连整个山头都抑制不住的烧了起来,远在雒阳城都能看到一片火光。 红叶此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着了一样,原本美丽娇嫩的皮肉开始干裂,甚至出现一道道干涸血痕,看上去极为恐怖。 但尽管如此,她仍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钟常与吕清的身旁。 钟常与吕清本就是修道之人,体内法力凝结于体外就可以阻挡这十日的力量,只是皮肤也会感到烧灼一般的疼痛罢了,并不会受到重伤。 但红叶不同,她本就是山中枫树修炼成精。一身法力全是木行之力才,此时置身火海,自然首当其冲。 这时严懋德从怀中取出一颗珠子,在这珠子取出来的那一刻,周围五丈内的火海瞬间消退,再无法靠近严懋德五丈之内分毫距离。 严懋德将这珠子放在红叶手中,红叶开裂的皮肉立刻止住,随后她的法力开始迅速流转全身,修补着身上的伤痕。 红叶一双眼睛里流出一滴滴鲜血,她睁眼看着严懋德。 “这是辟火珠,你拿好。”严懋德朝红叶说道。 红叶咬牙点点头,然后握紧了手中的辟火珠。 ‘呜’ 此时天空一声嗖响,只见那摄摩腾操控着一颗‘太阳’朝着严懋德砸了下来。 严懋德急忙转身,只见他一掌拍出,立时将那太阳打飞了出去。 但严懋德还是脸色一变,他收回左掌,只感到整条左臂一阵剧痛,随后他的整条左臂立刻变得通红,再然后泛起了密集的水泡,就是那种被开水烫到之后的水泡。 摄摩腾站在天空之上操纵着十颗‘太阳’,看着严懋德烫伤溃烂一般的手臂道:“贫僧说你水土不服吧,果不其然,《大五行真诀》你只修水土二行,岂能是我对手。” 严懋德体内法力朝着左臂汇聚过后,随后只见他左臂之上绿光一闪,所有烫伤溃烂瞬间被抹去,就连手臂上的皮肉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摄摩腾脸色一变,“木行力?” “谁告诉你我只修了水土二行?”严懋德眉头一挑,随后右手掌中突然出现一颗泛着五彩的金珠。 摄摩腾大惊,失声道:“五行金珠?!!!” 严懋德不等摄摩腾反应过来,将手中金珠掷出,口中喊道:“咄!” 只见那金珠化作一道五彩光芒,直直砸向摄摩腾。 摄摩腾连忙以十颗‘太阳’来阻挡,就算如此还不放心,还用金光幡、三宝香炉来阻挡那五彩金珠。 可是那五彩金珠直射而去,五彩金珠先是闪过一道土黄色的光芒,然后那十颗‘太阳’瞬间沉落下去。 五彩金珠再次闪过一道白光,那金光幡瞬间被白芒斩成三截。 第三次五彩金珠闪过一道赤光,摄摩腾的三宝香炉瞬间被熔成一堆铁水,混着香灰从半空落下。 “啊!?”摄摩腾见自己三件法宝瞬间被五彩金珠破除,吓得连连后退,施展出佛门金身。 但那五彩金珠威力丝毫不减,直直的打在摄摩腾的额头上。 尽管摄摩腾施展了固若金汤的佛门金身术,但仍旧被这五彩金珠打的头昏脑涨。 只见摄摩腾的身体在半空上猛然一颤,随后光洁的脑袋上鲜血直流。 但他晃了晃脑袋,清醒过后立刻转身飞落下来,抓起目瞪口呆的竺法兰就朝着白马寺飞了回去。 远远地摄摩腾的声音在山顶响起:“严道友好神通,贫僧自愧不如,甘拜下风,等来日贫僧佛法精进,再来找道友切磋一二。” “师兄,快追,杀了他们。”钟常和吕清此时连忙起身,来到严懋德身边说道。 严懋德抬手制止了二人,并收回五彩金珠道:“不可,那摄摩腾挨了我的五行金珠一击,在极端的时间内便清醒了过来,说明他有能力与我的五行金珠抗衡,只是突然离去,怕是不愿意就此露出底细。 若我们穷追不舍,恐怕会狗急跳墙,与我等殊死相搏,不如就此放他们离去,数十年内他们白马寺是不敢和我们玉常宫正面为敌了。” 钟常、吕清听完之后,也明白了过来。所谓的五行金珠,只有《大五行真诀》全部修炼圆满的人才能凝炼出来。五行金珠集合了五行之力,可以说是五行之内无物不摧,所向披靡。 就算和严懋德同等修为的人挨一下,也是不死即残,但偏偏那摄摩腾只是流了些血而已,还能带着竺法兰瞬息之间飞出数十里,说明他至少有挡住五行金珠的实力。 “先带红叶道友回玉常宫疗伤吧。”严懋德说道。 “好。”钟常、吕清应道。 然后吕清上前扶起红叶,三人带着红叶驾云而起,朝着雒阳城玉常宫飞去。 虽然此战玉常宫得胜,但佛、道之争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零陵 玉常宫,严懋德为红叶疗伤数日,至第九日晌午时,红叶伤势方才痊愈。 次日,严懋德三人正在玉常宫大殿中谯祈。 红叶穿着一身素白道袍走了进来,她不声不响的站在严懋德等人身后,与他们一起谯祈法事。 法事毕后,严懋德好奇地朝红叶问道:“我观你法礼有度,举止森严,之前是在哪个道观修行啊?” 红叶说道:“钱塘太一观。” “哦?”严懋德三人颇为惊讶,“莫非你先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从太一观出来的。” 红叶笑道:“我为何要在这件事上面说假话呢。” 吕清道:“先前只是看你一身玄门正气,所以便以为你是某位道友的弟子,原来真的是太一观出来的高足。” 红叶淡淡一笑,然后便对众人说了自己如何进入太一观修行,又如何到了雒阳。 严懋德三人听了,纷纷点头道:“原来如此。” 如此,红叶又在玉常宫住了两年,这两年里天天与严懋德三人谈论道法,切磋论道,修为也日渐长进。 到了第二年深秋,红叶辞别了严懋德三人,准备离开玉常宫继续前往天下历练。 在送别红叶时,严懋德对她说道:“你自有修炼之法,只是还未参悟透彻,所以遇敌之时才会处处被动。桓恕道友虽传授给你一些道门功法,但在你悟透己身之道之前,这些功法对你并无多大补益。我听说南方庐陵郡有一位大德仙师,你可去那里寻他,或可指点你一二。” 红叶拜谢道:“多谢师兄指点。” 红叶离开洛阳之后,一路往南行去。 这一天,红叶到了零陵城。 一进入城内,就发觉城中非常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庆之事。 在城内找了一处驿馆,她坐在驿馆大厅中间,叫了一些酒食,就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吃喝起来。 吃喝并不是她的目的,经过几十年的游历,她知道在酒家、驿馆之中,最容易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在坐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一群拿弓持剑的差人走了进来。 他们就在红叶旁边的桌边坐了下来,然后也叫了一些酒肉,便开始高声议论起来。 只听其中一个差人道:“想不到那竟是一条大黑蛇。” “是啊,要不是镇妖观的道长出手,恐怕我们零陵城都要毁于一旦了。”另一个差人也一脸后怕地说道。 “只是这位镇妖观的残松道长,从前似乎没有见过啊。”一个差人有些疑惑地说道。 另一位差人说道:“你当然没见过,这位残松道长乃是当年太衍真君降服妖龙时留在此地,专门镇压那妖龙的。”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这时,红叶抱着自己桌上的一坛酒,来到隔壁那一群差人坐着的桌子上,硕道:“诸位大哥,我请你们喝酒。” 说着便把酒坛放在了桌子上。 一众差役抬头看着红叶,虽然束发穿着道袍,但众人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子。 “你是?”一名差役看着红叶问道。 红叶打了一个稽首,道:“我是从雒阳玉常宫来的游方道人,方才听诸位大哥说什么大黑蛇、镇妖观,故而有些好奇。” 说着,红叶指着桌上那坛酒说道:“这酒就算我请诸位大哥的了。” 于是,这些差役看在酒的份上,便请红叶坐了下来,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在前段时间,零陵城的渔夫们发现,城外数条河流之中竟然打不到鱼了。 不仅渔夫打不到鱼,就连猎户们也打不到猎,而且农夫们的猪、牛、家禽也接二连三的莫名消失。 这种事情一连持续了半月之久,整个零陵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县令曾经派出数拨人蹲守、探查,始终都找不到任何的原因。 后来没办法,大家只能去镇妖观敬神祈福。 但这也只是大家自我安慰的办法,因为众人都知道镇妖观虽是太衍真君留下的,但镇妖观里的道长都是朝廷派遣的,根本没有任何法术。 可就在这时,众人发现,祭拜了许多年的镇妖观,竟然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高人。 这就是残松,残松出现之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残松就是那么凭空出现在观内,就连朝廷派遣的观主本人也吓了一跳。 后来众人才知道,原来残松是当年太衍真君镇压妖龙之后留下来看守大阵的。 所以整个零陵的百姓们都拜求残松出手,解救此次危难。 残松自然应允,而且他也早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于是残松便带着众人来到零陵城外的群山之中,他们漫山遍野插下法旗,残松用法力驱动法旗,组成大阵逼出了那个令全城人心惶惶的东西。 那是一条十丈多长的大黑蛇,后来,在所有人惊恐震佈的目光下,残松与那大黑蛇进行斗法。 斗法持续了三日之久,打的山峰崩裂,天昏地暗。 后来还是残松更胜一筹,用插满山野的法旗困住了大黑蛇,并收服了它。 所以今天的零陵城才会如此热闹,仿若过节一般。 ... 零陵城西,一片荒野之上。 一座道观静静的伫立在这里,此时已经是下午,零陵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来到道观外。 他们今天要在这里拜神、欢庆蛇妖伏法。 但残松并不在欢庆之列,他降服蛇妖之后,便回到了地宫,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那位朝廷派遣的观主主持。 红叶穿过人群,看着黄昏下鼎盛的人群,以及道观原野上一片灯火通明,她目光如星辰一般闪亮,“人间真美。” 说完这句话,红叶便顺着法力感应,来到了镇妖观的地宫入口处。 只要有法力的人,都能感察到地宫的存在,更何况是红叶这样身具玄门正法的呢。 “晚辈红叶,拜见残松道长。”红叶抱拳朝地宫入口喊道。 只见地面上泛起一道道幽绿色的灵光,随后一道法阵出现在红叶脚底。 红叶并未躲闪,静静的立在法阵中央。 只见一道清光闪过,红叶只觉得眼前场景骤然一变,随后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地宫之中。 地宫四通八达,宽阔明净。 更有两侧墙壁上绘满了玄门符印,以及道门正令。 整座地宫威势无穷,正气凛然,哪怕是身具玄门正法的红叶站在这里面,也觉得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在无时无刻的压制着她的妖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丹成出龙虎 一位身着道袍的老道人,身旁跟着一个小道童走了出来。 “红叶道友。”残松朝红叶打了一个稽首说道。 红叶上前还礼,然后说道:“冒昧打搅前辈,还请见谅。” 残松摇了摇头,伸手一引,道:“红叶道友请。” 红叶随着残松,朝地宫主殿走去。 一路上残松身旁的小道童不时的用眼睛偷看着红叶,红叶友善的朝他笑了笑,小道童却连忙转过了头去。 “残松前辈,这小道童是您的弟子吗?”残松摇摇头,说道:“他是外面观里的一个小童,聪慧灵秀,悟性极高。有一次仅凭本能便偶然发 觉了地宫所在,所以我便为他开了方便之门,让他随时可以进入地宫随我修习道法。” 红叶问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收他为徒呢?” 此言一出,就连小道童也关切的看着残松。 谁知残松却说道:“我本是万千生灵游魂,被太衍真君点化,方有今日。我只求能功德圆满,镇压此地静待妖龙炼化,至于收徒传法,我更无此打算。” 小道童闻言,顿时一脸失望。 红叶随着残松进了主殿,只见这主殿巍峨广阔,十分之大。 “此乃九宫殿,乃是地宫主殿之一。”残松说道。 红叶抬头一看,只见大殿深处一座镇妖法剑,法剑高有四五丈,铜环衔令,威严明正。 而在大殿左侧,一名身着黑衣黑袍的妖野少女被四条锁链锁在那里。 那四条锁链虽然很细,但少女却不能举动分毫。 她此刻一脸颓废绝望的坐在那里,脸上布满了惊乱惶恐之色。 当她看着和残松一起进来的红叶时,妖异的眼睛里闪过一缕难以置信的神色。 随后她高声朝残松叫道:“道长,上仙,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残松身旁的小道童呵斥道:“闭嘴,你这个蛇妖,乖乖等着被大阵炼化吧!” 原来这女子便是那黑蛇妖,她用目光扫了一眼小道童,然后又朝残松哀求道:“道长,她也是妖,为何你不抓她,只抓我?” “道长,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道长,数百年修行不易,求求您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不再去骚扰世人。” 残松指着红叶道:“她虽是妖,却身具我玄门正法,凭这一点就能让贫道以同道相待。”、 “玄门正法?”黑蛇妖呆了呆,有些迷茫地道。 “不错。”残松点点头,“玄门正法,只有持身守正,摒斥奸邪的人才能修炼展现。否则若是心术不正,就算修炼我道门功法,也不会有玄门正法的效果。” 黑蛇妖闻言,立刻说道:“我愿意改邪归正,愿意修炼玄门正法。还请道长成全,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残松目光一凝,这时一旁的红叶说道:“她虽然搅得零陵人心惶惶,但至少没有食人骨髓精血,只不过伤了一些飞畜家禽,算不得罪大恶极。” 残松笑道:“道友说的有道理,只是死罪虽然可免,但活罪依旧难逃。” 黑蛇妖一听这话,知道残松不会杀死自己了,立刻拜伏在地,高声说道:“两位道长大恩大德,我愿意为自己的罪孽受罚。今后也一定会改邪归正,多做善事。” 残松道:“那且要看你的改过之言是否是真心的了。” 黑蛇妖正要表示自己是真心悔过,但话还没出口就自己咽了回去。 残松很满意黑蛇妖的态度,于是带着红叶走到那镇妖剑碑下盘坐下来。 盘坐下来之后,残松才开口问道:“道友从哪里来?” 红叶愣了愣,然后说道:“不瞒道友,我从钱塘太一观而来。” “哦?!”残松大吃一惊,“钱塘太一观,太衍真君仙隐之地?” “是的。”红叶点头答道,然后手指一点,半空中陡然浮现出一道敕令,这正是太衍的真君敕令 残松顿时激动不已,连忙朝红叶问道:“太衍真君他近来可好。” 红叶道:“我也有数十年未回去了,不过祖师他这些年一直仙隐在观中,不曾现世,但从观主的信中看来,一切都好。” 红叶口中的观主就是太一观的观主桓恕了。 “好,好啊。”残松抚掌大喜,然后又看着红叶道:“道友游历天下,是为了...” “一是为了完成在人间行走的夙愿,二是历练修行。”红叶说道。 残松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虽不才,但于修行之道也算略有领悟,红叶道友若是不嫌弃,可在此多住几日,也好切磋道理,相互印证一番。” “好,求之不得。”红叶感激地道。 就这样,红叶又在零陵镇妖观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过去,人世间的一切都发生了许多变化,但红叶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除了气息威势越发强盛之外,没有丝毫变化。 而在这五年内,由于那黑蛇妖向善之心十分坚定,再加上红叶的说情,最终残松解除了困住她的镇妖锁链。 但那黑蛇妖却不愿意离去,发誓愿意跟在残松身边修行。 残松见她真心悔改,而且在自己身边修行,有自己看着总比跑出去要好。 所以残松便把黑蛇妖留在身边,和那个小道童一起跟着他修炼。 并且,残松还把太衍赐他的《太阴真经》前半部传给了小道童和黑蛇妖。 二人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当即表示要好好修炼,日后多做善事,好报答残松的知遇之恩。 在这一年的春天,红叶辞别了残松,离开了零陵,继续向着南方的庐陵郡行去。 当红叶顺江而下,来到庐陵郡时。 发现这里的人都在谈论着一件奇事,那就是云锦山中一位神奇的道人。 红叶来到庐陵城外官道旁的一座小茶摊喝茶,一进来就听到一位先生在茶摊里面讲的唾沫横飞。 红叶坐下来仔细一听,只听那书生说道:“二十五年前,有一位道人来到云锦山中。当时道人来时,一眼便看出这云锦山乃是仙家福地,所以便扬言要在山中采药炼丹。” 这时茶摊里的一个人说话了,“你说这道人一眼就看出云锦山是仙家福地,可是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先生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道:“你肉眼凡胎,安能看得出来?” 众人一阵大笑,随后那先生说道:“那位道人从此便隐居在这云锦山中,这些年来只要上山的人都能看到他在山中采药的身影。” 茶摊里的几个樵夫说道:“这倒是不错,三年前我还碰到他了。虽然看上去须发花白,但面容却如婴儿一般红嫩。而且在山中行走步履矫健,就像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 这时茶摊中有人问道:“那几天前云锦山内的异象,就和这道人有关了?” 众人一听,顿时无比好奇的看着先生。 那先生点头道:“正是,我先前说了,那道人隐居在云锦山中炼丹。” “那他炼成了吗?”有人问道。 先生说道:“当然炼成了,这位道长真是神人!他隐居采药二十五年,终于炼成神丹,所以才有几天前云锦山中九霞弥漫,龙虎俱现的旷世异象!” “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有人问道。 那先生道:“这还能有假,太守大人已经到了咱们庐陵城,昨日亲自上山拜见了这位道长。而且,太守很快就会下令,以后云锦山就不叫云锦山了。” “那叫什么?”一名猎户问道。 那先生笑了笑,说道:“龙虎山。”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问道 红叶随着各地慕名而来的人群上了龙虎山,方一进入此山,红叶便觉一股浓郁的仙灵气息扑面而来。 除了极其浓郁的灵气之外,还有一道浩然正大的威势笼罩在龙虎山的四方天地之间。 来到山中,只见苍松古柏,翠苒清幽。 只是众人来到山中后,却被两名童子拦住了去路。 只见为首的童子对众人打了一个稽首,道:“诸位止步,师父正在山中清修,今日不见俗客。” 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闻言,立刻上前拜道:“我等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仙颜,还请仙童成全。” 童子摇头道:“家师有令在此,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一阵失望,童子看着众人失望的表情笑道:“这山中景色甚美,诸位既然上得山来,为何不四处走走呢?” “见不到仙师,纵然风景再美又有何用?”一名华服男子叹息着道。 众人也是各自叹息不已,唯有红叶好奇地看着三名童子,然后掐动法诀,隐去了身形。 红叶隐去身形,径直从两名童子身边穿了过去,直朝他们身后的那座高山登去。 那为首的童子淡淡一笑,然后对身旁的那童子道:“师弟,你在此巡守山门,我去禀报师父。” “是,师兄。”两名童子躬身应道。 为首的童子也转身朝山中走去,红叶发现他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快,眼睛里看着他是在一步一步的登山,实际上每一步都跨出了三丈多远的距离。 红叶也不甘示弱,运转法力快步跟在童子身后。 于是山道上只看到一个青色人影在快速往上移动着,在人影身后紧随着一股香淡的清风。 终于,童子与红叶上了山巅,红叶这才看到山顶之上有着一座洞府。 洞府外遍地生长着奇花异草,左侧山崖上一股清泉奔涌而下,滋润着沿山树木。 这时,走在红叶前面的童子走到洞府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的空气道:“道友请稍后,容我通禀一声。” 红叶微微一惊,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并无他人。 于是她知道道童已经发现了自己,便不再隐身,只见红光一闪,红叶便显出了身形。 道童看着一个仙姿清灵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也并没有多么惊讶,而是对着红叶打了一个稽首,然后便转身进了洞府。 红叶看着道童进去洞府,也不急躁,而是转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龙虎山美景。 只见龙虎山群峰耸立,千山碧翠,万水争流。 碧水长流而下,丹霞映照穹天,河流山势如踞虎龙,洞天福地胜似仙庭。 “圣贤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地山水壮美,想来这位前辈一定是大仁大智之人。”红叶看着眼前山水,无比感慨地道。 红叶方才说罢,身后便传来一个清朗明快的笑声,“道友谬赞了。” 红叶倏然转身,只见一名鹤发仙颜,道骨仙风的老人手握拂尘站在洞口,身后跟着一名童子,正是那为首的童子。 红叶微微一呆,随后连忙上前拜道:“太一观红叶,拜见前辈。” 老道人手中拂尘一摆,一股醇和的灵力将红叶扶起。 红叶起身看着老道人道:“前辈亲自出得洞府来见晚辈,实在是令晚辈万分荣幸。” 老道人笑着说道:“修行之路哪有前辈晚辈之分,你我都是同道罢了。” 说完,老道人指了指悬崖边的一株苍松,然后迈步走了过去,在苍松之下盘坐下来。 红叶也走了过来,老道人指了指面前的空地,道:“坐。” 红叶坐了下来,然后抱拳朝老道人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道人捋了捋长须,说道:“贫道俗名姓张,名道陵。” “张仙师。”红叶俯身拜道。 张道陵伸手虚扶,待红叶起身后,方才说道:“你是为问道而来。” 红叶点头道:“仙师容禀,弟子自从化形以来,自觉天地混沌模糊,迷茫难测。有眼却看不清,有耳却听不懂。混混沌沌,难以明了。幸有天目山土地授我修行之法,自此便有了立命之术。后来又有太一观桓恕观主悉心教导,这才明了修行之事。但我并非人身,乃枫树化形,故而虽明修心之道,但修命之术却总难参透,还请仙师指点迷津。” 张道陵颔首说道:“贫道知你求道之心甚笃,天下妖类似你这般淳朴坚毅之辈少之又少。既然你来到此处,那也是天意使然,贫道就指点你两个字。” 红叶无比感激地拜道:“多谢仙师指点。” 张道陵伸出手指,指着红叶额头道:“贫道要指点你的这两个字,名为‘正一’。” “正一?”红叶秀眉微蹙,有些迷茫地看着张道陵。 张道陵说道:“不错,正一。以正驱邪,以一统万,是为正一。” 红叶闻言,顿觉眼前一片明朗,只需再捅破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能看到一条光明大道。 但这层窗户纸虽然薄,但红叶却无论如何也捅不破。 她不由得心急如焚,焦虑万千。最后,红叶起身朝张道陵深深一拜,道:“还请仙师明示。” 张道陵看着红叶,道:“何谓正一?正者不邪,一者不杂。正一之心则万法归一,故曰正一。”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又如清晨的阳光照亮天地,红叶此刻顿觉天心通透,万念归一。 那一层窗户纸瞬间捅破,一条光明的大道瞬间展露在她的眼前。 是啊,人又如何,妖又怎样。 大道不偏不倚,万灵辟邪守正。 行正道者妖即为圣,行邪道者圣即是妖。 这一刻,红叶悟了,灿烂的阳光照遍了龙虎山的山川湖海,天地生机勃勃,万物奋发盎然。 红叶闭目静坐于苍松之下,清风吹拂着她束发的玉带,吹动着她道袍的衣襟。 这一刻,天地入胸,日月入怀。 这一刻,天高地阔,大道可期。 张道陵起得身来,对身边童子道:“她已参破命理,即将突破修为桎梏,你在此看顾一二,不可使外物搅扰了她。” 童子躬身朝张道陵道:“是,师父。” 第一百八十章 传道 岁月流逝,眨眼间红叶便在龙虎山中静修了三年。 如今的她修为已经突破桎梏,晋升到了练炁化神阶段,一身法力也十分凝炼浑厚。 红叶一袭轻纱道袍,身子笔直挺拔的站在群山之巅,俯视着千山万壑,注视着山水流光。 “我来龙虎山已有三年,自觉得益良多,深感张仙师教诲。如此授业之恩,却是不能不报。”红叶美目流转间灵光熠熠。 “只是我法力低微,张仙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我又哪里能帮到他呢?”想到这里,红叶不由的秀眉微蹙。 就在这时,一个童子走了过来,朝红叶道:“红叶师弟,师父唤你过去。” 红叶转过身来,束发的玉丝带随风飘动,带起一片灿然云辉。 “好,请师兄回禀仙使,我这就过去。”红叶朝童子说道。 童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红叶整理了道袍衣着,然后朝着张道陵清修得洞府走去。 进了洞府之内,红叶见到张道陵所有的弟子此刻都聚集在洞府之内,不由的有些惊讶。 但她还是恭敬地上前拜道:“弟子红叶,拜见仙师。” 张道陵看着红叶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等红叶起身后,张道陵说道:“你来龙虎山已经有三年了吧。” “是的,仙师。”红叶答道。 张道陵道:“三年间日居月褚,四季更替,这龙虎山的山水你都看遍了吗?” 红叶点头道:“都看遍了。” “如何?”张道陵问道。 红叶答道:“有龙虎之气,灵霄之光。” 张道陵点点头,道:“好,好,你能看出这一点,也算是天资明慧之人,这三年修行并未白费。” 随即,张道陵话音一转,说道:“那你是愿意在这山中静修,还是下山游历呢?” 红叶一怔,随即问道:“仙使是要赶红叶下山吗?仙使若是赶红叶下山,红叶绝无怨言,只是仙使大恩未报,此时红叶实难就此离去。” 张道陵摇头道:“不过就是一些修行的道理罢了,说不上授业之恩,你也不必报答。贫道非是赶你下山,而是贫道即将离开此地。” “仙师要去哪里?”红叶问道。 张道陵右手一展,只见一道明光闪过,一把长剑瞬间出现在张道陵手中,只听他道:“昨夜太上老君降下法旨,赐我剑印符箓,命我入川诛灭横行 巴蜀的六大魔王、八大鬼帅,贫道明日便要率领众弟子启程入川了。” 红叶听了,连忙说道:“红叶既不下山,也不在山中修行,愿意跟随仙使入川,听从仙使驱使,也好报答授业之恩。” 张道陵听了,缓缓说道:“你若是想要诛灭妖邪,便可随贫道去。若只想着报恩于我,还是就此离去吧。” 红叶闻言一急,正想开口辩解,却突然止住。 随后,她看着张道陵道:“仙师,授业之恩您虽不在意,却是弟子的心结,若不能正视,不能报答,弟子便不得正一。” 张道陵听了这话,目光中闪过一道仙芒,随后他起身,上前拍了拍红叶的脑袋说道:“果然灵慧不凡。” 说完,张道陵转身做了回来,对红叶说道:“那好吧,你就随我一同入川吧。” 红叶俯首而拜,口中高呼:“多谢仙师成全。” ... 琼州海外有仙山,终年云雾遮隐,飘渺不定。或出没于风雨雷暴之时,或潜藏在碧海波涛之内。 海客乘舟泛浪,常年偶见海上仙山出没,上面宫阙楼阁,鸾凤飞鸣,却不能近,故而谓之曰:海市蜃楼。 仙山之上丹崖怪石,削壁奇峰。 丹崖之上,彩凤双鸣。 削壁前头,麒麟独卧。 林中更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 瑶草奇花终年不谢,青松翠柏四季长春。 在一片彩云飞绛,宫阙楼阁的环绕之中,一座仙府缓缓浮出。 仙府上座一名身着布衣,慈眉善目,面目和蔼的老人。 老人手持一根手杖,目光看着仙府内的众仙弟子道:“天命轮转,运数无常。西方佛门在三百年内便会大肆入中土传道,而此界气运最盛者便是中 原诸夏土地。我欲派遣一人下界传道,你们谁人愿去?” 众仙弟子纷纷起身自告奋勇,此时一名碧眼童颜,手持梨杖。身穿青布道袍,长发披散的道人走了出来。 只见道人禀道:“师尊,弟子愿入中土传道。” 众仙弟子一见此人,个个都噤声收言。 上座的老人看了此人一眼,笑道:“你有何打算?” 只听道人说道:“弟子此去中土,只需挑选几名天资过人的弟子,让他们入世渡人,弘扬道法,如此不需数十载,便能使中土皆知我门,皆传我道。” 老人满意地点头说道:“善,择弟子,传大道,济世渡人,此乃上上之选,那这中土之行,便由你去吧。” 道人恭身拜道:“弟子领命。” ... 建光元年,当朝太傅、威远候陈景武病重。 皇帝刘祜亲自前往探视,当他见到这位算得上七朝元老的重臣时,内心是充满了敬重的。 陈景武一生,从光武皇帝刘秀算起,横跨大汉七位皇帝,切每一朝都得到了重用。 可以说这是前无古人得荣耀,也令他获得了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威望。 刘祜刚刚亲政,此时正是大汉外戚势力极为膨胀得时刻。 在这时刻,刘祜可以说是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位七朝元老的支持。 但是当刘祜见到这位威震匈奴与西域的老臣时,他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之上,再也没有了当年豪迈雄壮的英雄气概。 陈景武的三个儿子,十五个孙子,三十八个重孙此时都聚在一起,脸上满怀忧心的看着家族中的擎天之柱。 如果没了陈景武,陈家的势力还能保持如今的显赫与荣耀吗? 所有人心中都没有底。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尖利的高喝,整个陈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转身跪在地上,迎接着皇帝刘祜的驾临。 “恭迎陛下,吾皇万年。” 第一百八十一章 鬼帅 刘祜来到了陈景武的榻边,这时陈景武在儿子陈章的呼唤声中清醒了过来。 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刘祜,半晌之后,陈景武才颤抖着叫道:“陛下。” 这一声叫的很轻,没有任何的气力,声音小到刘祜几乎都没听见。 但看着陈景武颤动的嘴唇,刘祜还是握着陈景武的手问道:“老太傅,要将息身体啊。” 陈景武手指抬了抬,一旁的陈章立刻从身后的桌上捧起一张玉盘。 玉盘之内放着一枚大印,一块虎符。 刘祜看到大印和虎符,气息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但他还是忍住了冲动,看着陈景武道:“老太傅这是何意?国家还需要老太傅主持大局。” 一旁的陈章含着泪说道;“陛下,我父亲上午清醒之时说,他已经时日无多,无法再辅佐陛下了。这大将军印和虎符就交还给陛下,这也是我父亲能为陛下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刘祜闻言,顿时大为感动。 太后刚刚过世,他也刚刚亲政,正需要攒聚力量来对付外戚,夺回皇帝的权力。 而陈景武此时将代表着帝国最高军权的大将军印和虎符给他,正说明了陈景武对他的支持。 刘祜擦了擦眼角的热泪,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暂且不论,但到底表明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随后刘祜从陈章手中接过玉盘,然后俯下身去,对着陈景武轻声道:“老太傅放心,朕定不负陈家。” 陈景武听完之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后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 陈章脸色大变,连忙喊大夫过来,就连刘祜也说道:“朕来时就已经带了太医过来,快,宣太医。” 就在一群人慌乱忙碌之时,陈景武却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阖目而逝。 建光元年,身为七朝老臣的大将军、太傅、威远候陈景武病逝,皇帝亲自前往扶棺,并主持陈景武的葬礼。 而皇帝刘祜的这一举动,也赢得了整个大汉帝国三分之二的军人支持。 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那些外戚的势力。 在陈景武死去的两个月后,刘祜内借宦官之力,再掉羽林、期门入京,一举铲除了以邓悝、邓弘、邓闾三兄弟为首的外戚势力。 从此刘祜正是掌握大汉帝国至高权力,但同时宦官势力也在刘祜的默许下,疯狂的膨胀起来。 并在此后百年内,形成了外戚、宦官相互攻讦、掣肘的局面。 但这一切,都和陈家无关了。 陈景武死后,陈家除陈章后来官职九卿以外,再也没有人能位极人臣。 但荣耀与富贵,依旧伴随着后世的陈家子弟。 而在以后朝廷上的数十次残酷斗争中,因为陈家子弟早已远离中心,反而得到了完好保存。 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 ‘咚’一声鼓响,震动万千百姓的心神。 ‘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阵阵怪叫在四面山野中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但这里的百姓们却满面虔诚,脸上和目光中都带着无比崇敬的神情看着前方的祭坛。 四座高大的祭坛伫立在大山之下,周围是数千名身着巫袍的巫师。 巫师们敲鼓擎幡,口中念着怪异的咒语。 天上阴云密布,邪风呼号,大地上只有隆隆的鼓声和震耳欲聋的怪叫声。 百姓们淳朴虔诚的跪在那里,膜拜着眼前的高大山峰。 这时,一名身穿乌墨衣的大巫师走到人群前面,将手中骨杖一挥,高声喝道:“上祭品。” ‘呜呜呜呜’ 巫师们又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吼叫,天上的乌云也越来越浓,鼓声也越来越重。 四个皮肤白嫩,赤果身躯的妙龄少女被抬上了祭坛。 然后这四名少女被摆在了四座祭坛上的石磨之上。 少女们眼中透着呆滞和麻木,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 她们都是从全县挑选出来的最年轻貌美的少女,而且都是未出嫁的女子。 用未出嫁的女子来献祭神灵,是巫师们对神灵最好的奉献。 “献祭开始。”随着大巫师一声令下。 每一座祭坛上都有七名巫师,他们一起推动了圆滚滚的巨大石磨,然后从少女们雪白粉嫩的双腿开始,一直碾压过去。 数千斤的石磨从碾到少女们双腿的那一刻,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便不住地在山谷间响起。 但虔诚的百姓们恍若未闻,敲鼓擎幡的巫师们面无表情。 石磨碾过少女们修长美丽的双腿,将其碾成一团肉末,然后顺着双腿一直往上,当石磨碾到少女们小腹时,她们双目流出血泪,口中发出无力的痛呼。 当石磨碾碎少女们胸口时,她们面部狰狞扭曲,早已气绝而死。 最后石磨无情的压过她们的脑袋,然后石磨又从原路退了回去。 随后,一滩滩鲜血混合着肉泥从石磨的小口上流到了下面的金盆内,一名巫师上前,将混合在里面的头发丝从血肉之中捡了出来。 大巫师又命巫师们将盛满献血肉泥的金盆摆到祭坛中央,并开始高念咒语,身体疯狂的颤抖起来。 四个祭坛,一个少女的血肉盛两盆,四个就是八盆。 在大巫师的施法之下,从大山顶上落下一道黑光,罩住那八盆血肉,便将其摄上了山顶。 百姓们看着这道黑光,无不高呼神灵之名,疯狂膜拜。 随后一道黑色的符令落到大巫师面前,大巫师接到符令,看了一眼,随后转身朝百姓们道:“八大鬼帅降下法谕,今年巴县风调雨顺,无灾无荒。但年底,巴县要再献上少女血肉十六盏。” 百姓们大喜,纷纷拜道:“多谢鬼帅庇佑。” ... “今天又杀了四个。”巴县县令赵安坐在县衙内,神情有些阴郁地说道。 县尉张才不置可否,风轻云淡地道:“每年用四名女子,就能换来一年的风调雨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安瞥了张才一眼,身为县尉,张才的话不无道理,但是用无辜的人命去换取庄稼丰收,无灾无荒,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看着良心上似乎有些过不去的赵安,张才笑道:“又不是我们巴县这么做,整个川渝蜀地有九成的县都在祭祀鬼帅。” “可这是淫祀!”赵安低声说道。 “但川渝百姓们都信,既然大家都信,就不算淫祀。”张才笑着说道。 赵安长叹一声,缓缓坐了下来,张才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心中却总是难受的很。 “反正也不是县令您主持的,这是百姓们自发的。您一没有号召大家祭祀鬼帅,二没有去抓未出嫁的少女,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张才说道。 “可我是巴县县令!”赵安道。 张才道:“那又如何?县令又如何?能除得了鬼帅吗?并不能。” 赵安闻言,又叹了口气,“是啊,并不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询问 在巴县祭祀鬼帅的五日之后,张道陵率弟子王长、赵升以及红叶等人入川。 “那八部鬼帅近日在川渝之地大兴人祭,已是癣疥毒瘤,不可不除。”张道陵对王长、赵升说道。 王长道:“那师父准备如何除去那八部鬼帅?” 张道陵说道:“且先要寻找一处仙山,布下十绝灵幡再说。” 随后,张道陵转身对红叶道:“巴县年底还有一次祭祀,为整个川渝之先,共有八名女子要遭难,你立刻前往巴县阻断此厄。” 红叶问道:“仙师,弟子应当如何阻止呢?” 张道陵道:“只要不在人前动用法术,那八部鬼帅便无法察觉。” 红叶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弟子这就赶去巴县。” 说完,红叶转身化作一道清风朝着巴县飞去。 ... 与此同时,巴县阴神山磨盘洞内,八个身材妖壮,头生异发鬼角的人并排而坐。 在他们面前,摆着上百盆血泥肉浆。 他们便是八部鬼帅,他们每隔一日,便会饮下一盆血泥肉浆,以此来修炼《血神真经》。 八部鬼帅,分为:上部鬼帅、下部鬼帅、左部鬼帅、右部鬼帅、虚部鬼帅、实部鬼帅、前部鬼帅、后部鬼帅,共有八人。 这时,上部鬼帅睁开眼睛说道:“明年要加快祭祀,要一年三祭,每一祭多加十人。” 虚部鬼帅说道:“如此一来,只巴县人口难以承受。” 后部鬼帅说道:“十年之后便是我等与峨眉山那人约定之期,十年后我等便不能再举行祭祀,要去地府掌管八部鬼门。” 下部鬼帅道:“我实在不明白,峨眉山那人不过只有一个,我们怕他作甚。” 实部鬼帅看着下部鬼帅道:“他虽然只有一人,但他身后可是整个佛门。” “可是如今佛门被道门阻挡在河西走廊之外,无法踏进中土一步。”左部鬼帅说道。 “现在无法踏进,难道以后就无法踏进了吗?我等在川渝大兴人祭,至今已有两千年。无论是道门还是天庭,都不会继续容忍我等了。”上部鬼帅说道。 右部鬼帅此时道:“要我等归降天庭,那是万万不可。而道门视我等如邪魔,将来必欲除之而后快。还不如等十年之后,受佛门之邀,去做那地府的八部鬼门之统来的自在。” 下部鬼帅冷笑一声,说道:“道门视我等如邪魔,难道佛门就不是如此了吗?” “但佛门为了进入中土,立定脚跟,必然要依靠我们的力量。所以他们就算视我们为邪魔异类,也不会如道门那般与我们不死不休。”上部鬼帅说道。 左部鬼帅道:“那你又如何能保证,将来佛门为了赢取川渝百姓的信仰,过河拆桥将我等诛灭呢?” 左部鬼帅此言一出,整个磨盘洞内顿时一阵沉寂。 半晌之后,上部鬼帅才阴切切地说道:“所以这十年内必须要加快祭祀,提升修为,将《血神真经》修炼得越高越好。” 实部鬼帅点头道:“不错,只有我们法力强大,修为高深,佛门才不会对我们过河拆桥,反而会多加笼络。” 众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下部鬼帅又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让我去地府统领八部鬼门可以,但要我入佛门受那些清规戒律,不好意思,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不会屈服。” 众人听着下部鬼帅的话,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最后上部鬼帅说道:“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从明年开始,加快祭祀,妙龄处子不够,就用童男童女顶替。” “用童男女?”其他七部鬼帅脸色一变,随后右部鬼帅颇为担忧地道:“用童男童女虽好,但太伤天和,恐怕会提前找来天庭与道门的围剿。” “不怕,只要撑住这十年,等佛门大举入中土,我等便能依靠佛门对抗天庭与道门。”上部鬼帅说道。 八部鬼帅说的峨眉那位,便是峨眉山的金光祖师。 金光祖师法力高深,心怀慈悲。他从南道十万大山进入中土,也是唯一一个走南道顺利进入中土的佛门弟子。 他来到川渝之地后,见川渝百姓淳朴善信,八部鬼帅借此在此地大兴巫祭。 金光祖师有心除去八部鬼帅,但奈何势单力孤,怕冒然动手不仅无法除去八部鬼帅,反而会招来八部鬼帅对川渝百姓的报复。 所以他便孤身上了阴神山,历经十二日劝说和三十日切磋斗法,终于折服了八部鬼帅。 他们约定十年后八部鬼帅名义上归入佛门,并且断绝人间的一切祭祀,不得再让人间以人祭祀,并许给他们地府八大鬼门统帅的职位。 这就是八部鬼帅有恃无恐的地方。 ... 话说红叶来到巴县,立刻就被巴县的百姓给盯上了。 不说红叶长相清灵貌美,而且气质高雅,如兰如水,灵韵备俱。 在她进入巴县县城的那一刻,便有百姓将红叶的行踪报给了大巫师。 大巫师一听说巴县来了一位绝美的少女,立刻带着人来到盛城中查看。 此时红叶正在驿馆歇息,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感受着周围数百道异样的目光。 但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沉稳宁静,仿佛没有一点的察觉一般。 现在的她穿的并不是道袍,而是一件淡素隽雅的长裙,整个人看上去淡洁宁素,雅致隽秀。 驿馆内的小厮为红叶端上米酒和菜肴,年轻的小厮面框微红,有些腼腆地看着红叶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吗?” 红叶抬头看着小厮,明媚皓齿展颜一笑,摇头道:“没有了,你去歇息吧。” 小厮看着美丽明艳的红叶,脸上泛起一丝酡红,连忙摇头说道:“我不累,我不累,姑娘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唤我。” “好,多谢了。”红叶点头说道。 小厮点点头,然后三步一回头的朝后厨走去,走到一半,小厮突然转身来到红叶身边,低声问道:“姑娘是刚来巴县吗?” 红叶放下筷子,转头看着小厮道:“是啊,怎么了?” 小厮‘哦’了一声,然后对红叶说道:“姑娘,吃完饭就赶路的话,在今天黄昏之前就能离开巴县。” “什么意思?”红叶好奇的问道。 “咳咳。” 驿馆外突然响起两声咳嗽,小厮浑身一颤,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红叶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淡笑,然后转头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那个高大身影一步踏进驿馆大门,径直来到了红叶面前。 红叶侧目一看,只见他身着白色巫袍,头戴花翎冠帽。 他面目和善的坐在红叶面前,然后朝红叶问道:“在下巴县良浭,敢问姑娘从何而来?” 红叶朝良浭笑道:“南方。” “哦!”良浭点点头,然后朝红叶道:“我是巴县巫门大祭司,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巴县吧?” “是的。”红叶含笑说道。 “恩。”良浭道:“是这样,巴县任何从外地来的人,只要是第一次来,我们巫门都要问一问情况。一来是为了给客人祈福,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歹徒闯入巴县为祸。” 红叶一怔,随即愕然笑道:“你看我...像是歹徒吗?” 良浭哈哈大笑,道:“姑娘自然不像歹徒,但为客人祈福也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好吧,那你要问我什么呢?”红叶问道。 良浭坐直身体,然后满脸严肃地问道:“姑娘叫什么?可曾出嫁?” 红叶摇摇头,道:“我叫红叶,未曾嫁人。” 良浭又问道:“红叶?”良浭点点头,又问道:“那姑娘可是处子?” “处子?”红叶有些好奇地道:“处子是什么?” 周围围观的百姓一阵轻嘘,良浭却毫不尴尬,仔细为红叶解释了一番。 红叶听完解释之后,眼中一片豁然,随后点头笑道:“自然是处子。” 红叶答完之后,良浭见她并无平常女子的娇羞之情,不由得内心对这个祭品更为满意。 不管红叶是不是处子,到时候总要检查一番的,现在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问完之后,良浭起身告辞,然后对红叶道:“多谢贵客了,稍后会有给贵客的祈福之礼送上,还请贵客不要嫌弃。” 红叶摆手笑道:“感谢大祭司馈赠,红叶自然不会嫌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受困 到了傍晚时分,一队巫师来到驿馆,找到了红叶。 “为我安排了宅院?”红叶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巫师,问道:“我不过是路过巴县而已,大祭司何以如此厚待呢?” “我们大祭司向来宽厚待人,友善之名全县皆知。”一名巫师笑着说道。 红叶笑了笑,“原来如此,只是不必如此麻烦,我住在驿馆就可以了,替我谢谢大祭司。” “姑娘且慢,大祭司盛情相请,姑娘何必如此见外呢?”巫师拦住转身的红叶说道。 红叶脸色微微一变,这时,周围的百姓和驿馆中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红叶劝说道:“姑娘,大祭司人很好的,每个来巴县的客人都会得到大祭司的盛情款待。” “是啊,大祭司可是我们巴县的大好人啊。” “姑娘,你不用担心,大祭司为人正直,他只是比较好客而已。” “姑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红叶,说的红叶都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最后红叶无奈,面对热情的众人道:“那好吧,那我就应大祭司之请,实在太麻烦大祭司了。” “哈哈哈。”巫师大笑,“不麻烦,不麻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红叶侧目看了巫师一眼,笑道:“这不是孔子的话么?” “对,没错。”巫师说道。 “好,请先生前面带路吧。”红叶说道。 随后,巫师便领着红叶出了驿馆,红叶坐上了专门为她安排的车轿,一路来到巴县中那座最大最豪华的宅院内。 宅院四周围满了大小巫师,红叶见这模样,不由得感叹道:“好气派啊。” “请。”巫师笑了笑,引手朝红叶说道。 红叶走进了宅院之中,方一过照壁,就看到大祭司拄着骨杖站在宅院大厅前,正目光沉凝的看着自己。 红叶站在走廊中央,目光直视着大祭司。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那位巫师则越过红叶,来到大祭司身边轻语了几句。 大祭司呵呵一笑,然后看着红叶道:“你看出了?” 红叶笑道:“没见过这种好客之道,你们专找我这样的弱女子胁迫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大祭司淡淡地道:“不想做什么,就是借你身体一用。” “哦,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红叶话音落下,袖中突然甩出一把飞刀朝着大祭司射了过去。 那巫师见状一惊,连忙去挡。 却不料那飞刀凌空一转,‘呲啦’一声便化作一道寒光穿过了巫师的喉咙,然后‘哆’的一声插在了巫师身后的柱子上。 巫师捂着喉咙,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周围的巫师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红叶围在了中间。 大祭司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巫师的尸体,然后朝红叶笑道:“好刀法。” 红叶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孤身行走天下,没有自保之力怎么能行。” 红叶说完,双手一闪,又从腰带间拔出十多把飞刀,‘唰’的一声全部射了出去。 以红叶为中心,周围爆开一团血光,随后那些围住红叶的三十多个巫师全部被飞刀洞穿了喉咙。 红叶杀死围住自己的巫师,双脚一掂,立时飞身而起,朝着大祭司杀去。 红叶跃在半空,凌空朝着大祭司射出七把飞刀。 然而就在这些飞刀即将落在大祭司身上时,只见大祭司周身幽光一闪,瞬间将这些飞刀全部震飞了出去。 随后大祭司抬起骨杖,一杖不偏不倚的打在红叶肩头,红叶吃痛,大叫一声坠落在地。 “你...你不是人!”红叶满脸骇然的抬起头看着大祭司道。 大祭司呵呵一笑,看着红叶说道:“以为学了点游侠儿的本领,就能对付本祭司,呵呵!” 红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大祭司双目中忽然放出两道红光。 这两道红光落在红叶眼中,瞬间将红叶的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 大祭司看到红叶眼中回应的妖异红芒,脸上露出一缕自信的笑容来。 然后只见红叶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走也不动,整个人除了两眼放出红芒之外,没有任何灵动之气。 “你为何来蜀中?”大祭司朝红叶问道。 红叶满脸呆滞,喃喃地道:“走亲戚。” “亲戚在哪里?”大祭司问道。 “成都。”红叶乖乖地答道。 大祭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亲戚有哪些人?” 红叶答道:“叔、伯兄弟都有,还有七个表姊妹。” 大祭司听到这里微微一怔,随后看着红叶道:“七个表姊妹?” “对。”红叶答道。 大祭司微微动容,立刻问道:“都成亲了吗?” “没有,都未曾出阁。”红叶说道。 “长相如何?”大祭司继续问道。 红叶呆呆地道:“长相容貌皆不输于我。” 大祭司仔细的看了看红叶,随后无比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立马上写信一封,给你成都的亲戚,让你七个表姊妹到巴县来。” “大伯、叔婶管教甚严。”红叶说道。 大祭司摆摆手,道:“你只管写信,我有办法。” “是。”红叶应了一声,然后在后面进来的那些巫师手中接过笔墨,不到片刻就写好了一封信。 大祭司拿到信之后,立刻叫来一名巫师,对他们道:“你带一百来人,拿着此信,去成都将那七女接来。” “遵令。”巫师接过信笺,朝大祭司拜道。 大祭司看着满地的巫师尸体,却毫不心疼,反而满足地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今年的祭祀是最轻松的一次了。” 等巫师离去后,大祭司又指着红叶朝一名女巫师说道:“带她下去,好生喂养。” “遵令。”女巫师躬身应道。 随后女巫师带着被大祭司控制了心神的红叶,朝后院深处走去。 但她却不曾注意到,一点灵光从红叶头顶飞起,化作一只透明轻灵的纸鹤飞上天空朝着北面飞去,那里正是成都的方向。 ... 三天之后,张道陵大弟子王长接到了红叶发来的纸鹤。 他用神念读取了里面的内容,然后目光闪烁间,便有了主意。 随即,王长叫来师弟赵升,对他说道:“师弟,随我去成都一趟。” 赵升点头道:“好。” 王长对赵升道:“师父教的点化草木之术,你可熟练了?” 赵升笑道:“师兄放心,都熟练了。” “好,那我们立刻去成都。”王长点头说道。 于是师兄弟二人乘风而起,朝着成都飞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准备 以巫门在川渝之地的影响力,大可在民间为所欲为,就连朝廷官员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造反,以人祭祀或者疯狂敛财都无所谓。 但成都是个例外,整个川渝蜀地,巫门的人无法在成都立足。 原因无他,只要巫门的人一到成都,他们所有的幻术都会失效。 所以成都境内的百姓无法受到巫门巫师的蛊惑。 但只要出了成都范围,就没有任何影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就连八部鬼帅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成都仅仅只有巫门的眼线,并没有巫门的势力。 巫师带着一百多人,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了成都城外,他们让其中的九十人在外驻扎,剩余的十人驾着马车进城接人。 如何让红叶的大伯叔婶乖乖的把七个女儿交出来呢? 大祭司当然有办法,对付凡人,不需要多高的幻术,而成都城内也无法使用幻术。 只需要让红叶那七个表姊妹的家人全都暴毙就可以了,所以巫师带的这十个人,个个都是巫门培养的刺客。 剩下的九十人都是精通阵战的武士,他们则在城外负责接应。 巫师首先来到红叶给的地址,找到了‘王府’。 然后敲开了门,很快,王府的管家打开大门,看着门外这些穿着布衣的人问道:“你们是?” 巫师上前,取出红叶的信笺,对管家说道:“我是红叶小姐的侍从,她在来成都的路上生病了,现在正在巴县养病。” 管家闻言一惊,“什么?表小姐来川中了?还生病了?严重吗?” 巫师脸色沉凝地道:“卧榻不起,现在那些侍婢们正在贴身照顾。这里有表小姐的手书一封,让我们来成都,拜托王老爷帮忙请一些好的郎中过去。” 管家接过信封,又看了一眼巫师等人身后马车,点了点头,道:“你们快进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老爷。” 巫师一愣,道:“不用通报吗?” 管家笑道:“表小姐和我家是什么关系,用得着通报么,快,快进来吧。” 巫师脸色一喜,立刻点头说道:“好,多谢了。” 说完,巫师带着身后一干手下跟在管家身后走了进去。 当众人进门后,巫师留下了一名手下站在王府大门前,当他看着管家等人过了照壁之后,立刻关上了大门,且上了门闩。 “这大白天的,上门闩做什么?”一个王府的仆人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来朝关门的巫师刺客说道。 那巫师刺客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揽住仆人的肩膀,手上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瞬息之间,一刀划开了仆人的喉咙。 仆人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然后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了下去。 而在大宅主院落中,王府家主王鑫同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二人满面焦急的来到巫师的面前,王鑫的夫人急忙问道:“我那侄女生病了?病的严重吗?” “我马上派人去请成都城里最好的郎中,你们先去里面坐一坐吧。”王鑫朝巫师等人说道。 巫师点点头,道:“多谢老爷、夫人。” 然后,就在王鑫夫妇转身的那一刻,这些巫师突然上前,一人从后面勒住王鑫,一人勒住王鑫夫人,一人上前勒住管家。 在片刻之间,王鑫夫妇以及管家就被杀死在地。 周围的仆人、婢女们看了,都呆呆的愣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但还不等他们逃命,那些巫师们便以极快的速度上前,在整个王府中掀起了一场屠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王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王家的七女也被巫师们打晕,然后飞快的出门将她们放进马车之中。 并且这些马车还插上了王府的旗号,这样出城时就避免了被盘查的风险。 在巫师们出城之后,原本的‘王府’立刻消失,化作一片竹林。 而地上的那些尸体则全都变成了一根根竹子,王长和赵升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只浑身黑白相间的动物,它长着一身白毛和黑毛混合,身体圆滚滚的,看上去憨态可掬。 “你上山和帮助师父一起布阵,我去巴县策应红叶道友。”王长对赵升说道。 赵升点点头,道:“是,师兄,多加小心。” “放心吧。”王长点头说道,然后两人正要离开时,赵升突然返回去,将那圆滚滚的黑白小动物抱了起来。 “食铁兽。”王长笑了笑说道,赵升道:“我把它也送回山里去。” 王长点头说道:“好,这好歹也是当年跟随黄帝参与逐鹿之战的功臣。” 古史记载,黄帝部落联合炎帝部落大战蚩尤部落时,黄帝的有熊氏部落就有食铁兽参战。 而且黄帝部落旗帜上面画的图案,就是食铁兽。 《尔雅·释兽》中说:有兽焉,其状如熊,头小,其身有文,黑白相间。以铜铁和竹骨为食。 之所以叫食铁兽,是因为它们会不定期的跑到百姓家中觅食。抱着百姓家的铁锅吃里面的残羹剩饭,而且吃的时候会把铁锅咬破,所以唤作食铁兽。 但食铁兽性情温和,并不伤人,所以出现在有人的地方,人们也不会伤害它们。 ... 当巫师们将那七名女子全部带回巴县的时候,见到这七个貌美如花,个个如灵芝仙草一般的少女,大祭司又是激动又是遗憾。 “若不是为了给鬼帅们献祭,这些女子我真想全部留在身边伺候。”大祭司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七姊妹感叹道。 这时下方的巫师说道:“大祭司何不留下一二人来,我们再去别处为大祭司寻觅几个少女来献祭便是。” 大祭司摆了摆手,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八位鬼帅大人的献祭绝对不能出人任何差错。” 巫师心头一凛,连忙说道:“是,大祭司英明。” “好了,带下去,好生喂养。”大祭司挥手说道。 ... 王长来到巴县之外的一座小山中隐匿起来,他在城外便感应到了红叶的气机,除了红叶的气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微弱的气机。 想来那就是红叶信中所说的大祭司了。 红叶的气机厚重沉凝,没有半分虚弱之感,所以王长便不再担心红叶的安危,而是静静的在山中隐匿起来,等待着祭祀之日的到来。 春去秋来,时间一晃而过。 巴县的冬祭已经近在眼前,大祭司已经领着数万巫师前往阴神山下布置祭台。 这次的祭台并非四座,而是八座。 在祭台建造完成的那一刻,一片漆黑如墨的阴云从阴神山上飘起,笼罩了整个巴县的天空。 已经在巴县外的山中隐匿一年的王长睁开眼睛,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当他走出洞外,看向远处阴云密布的阴神山时,感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威压罩在头顶。 那,应该就是八部鬼帅的气机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牵制 一大早,红叶八女便被带到了阴神山下的祭坛前。 “除去她们的衣物。”大祭司指着红叶等八名女子说道。 这时的红叶突然眼中清光一闪,随后化作一股清风飞走了,留在原地的红叶,只是她用一片枫叶幻化的而已。 八女被除去衣物,光着身子被抬上了祭坛。 大祭司走上祭台,高举鬼幡唱起了密咒。 当八女被放到巨大的磨盘上,头顶的阴云忽然向外扩展了数百丈,变得更加阴沉恐怖。 “这次的祭品不错。”左部鬼帅在阴云中看着下方八座祭坛上的女子说道。 下部鬼帅也点头说道:“品质极佳。” 上部鬼帅眉头轻皱,道:“只是这八女看上去有些奇怪。” “每次被送上祭坛的人,不都是这个模样吗?”右部鬼帅笑着说道。 其他的鬼帅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都是一脸满意的看着下方的祭祀场。 “开祭!”随着大祭司一声令下,八座祭坛上的巫师开始推动了巨大的石磨。 ‘咔咔咔咔’ 石磨碾碎骨头的声音不断在空气中响起,大祭司面无余色的站在那里,内心却还是有些遗憾的。 多好的八个姑娘啊,就这样被碾碎了。 不过,要让他在八个姑娘和八部鬼帅面前选一个,他毫无疑问还是会选择效忠八部鬼帅。 但在此刻,位于天空阴云之中的八部鬼帅却变得疑惑起来。 “她们竟然没有嚎叫?”后部鬼帅疑惑地说道。 八部鬼帅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随后只见上部鬼帅手掐法诀,然后对着下方八座祭台一点。 只见八道幽光落下,照在那八座祭台之上。 “鬼帅大人!”下方的大祭司见了这八道幽光,立刻激动的跪了下来。 周围的巫师和百姓们也同时跪在地上,诚敬参拜。 在那八道幽光的照射下,只见那磨盘上的八名被碾碎了一半身躯的女子,忽然变成了七根翠青的竹子。 那磨盘上的鲜血碎肉,也变成了竹子被压碎时的竹渣。 “大...大祭司!”负责推磨的巫师们惊叫一声,然后高呼着大祭司的名号。 大祭司眉头一皱,连忙起身走了过去,等他往磨盘里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竹子!!?”大祭司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随后他又转身朝另外几座祭台跑去。 “竹子!?” “竹子!?” “还是竹子!?” 大祭司越看越震惊,最后,他一路狂奔来到红叶所在的祭台上,当他俯身看下去时,眼前顿时一黑。 只见大祭司把手伸进磨盘内,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拿出了一片美丽的枫叶。 “啊!!!!”大祭司怒吼着将枫叶撕碎。 紧接着,一串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他猛然跪伏下去,朝着头顶的阴云中喊道:“请诸位鬼帅大人恕罪,小人一定再去为诸位鬼帅大人寻觅上好的祭品。” 然而大祭司话音刚落,一片枫叶随着清风缓缓飘来,随后电光火石之间疾射而下。 ‘噗呲’ 一声轻响,大祭司的头颅咕噜噜地掉在了地上,断颈上喷出滚烫的鲜血,随后大祭司的身体抽搐片刻,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阴云中的八部鬼帅看着死去的大祭司,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的表情。 上部鬼帅伸手将那片杀死大祭司的枫叶摄取到手中,然后掌心泛起一片幽光狠狠一捏。 只见一声轰燃,那片枫叶立刻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而远处的红叶红叶则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随后自己那一缕控制枫叶的神念带着上部鬼帅的阴气返了回来。 红叶当机立断,瞬间将那一道神念斩断,然后转身飞了出去。 八部鬼帅自然不能放过红叶,他们驾着阴云,笼罩在红叶头顶。 红叶无论怎么飞,却始终无法飞出头顶阴云的笼罩。 这时,身后阴云中突然飞出一团黑烟,黑烟飞到红叶面前,拦住了红叶去路。 红叶停下身形,抬掌便朝着前方黑烟拍了出去。 那黑烟摇身一转,显出一名黑袍鬼面的男子模样,他双手提着双叉,右手一抛,一柄钢叉立刻朝着红叶打来。 红叶一掌拍飞钢叉,随后凌空一飘,只见整个天空骤然间飘出千万片枫叶。 拦住红叶的前部鬼帅抬头看着漫天飘零的枫叶,抬手摄回钢叉,然后凝神戒备。 每一片靠近前部鬼帅的枫叶,都会被他立刻用钢叉击碎。 然后很久过去了,依旧不见红叶现身,只有漫天清风吹着漫天枫叶飘飘摇摇。 “不好,她要跑。”前部鬼帅突然醒悟过来,然后飞身而起。 与此同时,另外七道黑烟飞往七个方向,然后只见那天上的阴云忽然翻滚腾浮起来。 紧接着,那些阴云边缘八面垂落,就像是凌空倒盖下来的一个血盆,想要将红叶彻底封死在阴云内。 红叶面色凝重的朝阴云边缘飞去,如果和八部鬼帅的任意一人斗法,她有自信不落下风。 但如果八部鬼帅一起出手,那她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将八部鬼帅引到仙师那边去了。 但眼看前方的阴云大阵垂落下来,红叶的内心也是万分焦急,如果自己被困在这大阵内,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但红叶在飞,那阴云大阵也在飞,而且八部鬼帅合力驱动阴云,飞的比红叶要快多了。 尽管红叶面容沉凝,但看着那即将与大地连为一片的阴云,她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焦虑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忽然飞到红叶身边。 红叶转头一看,惊道:“王师兄?!” 王长抓着红叶手臂,然后对着前方虚空一步踏出。 只见物换星移,等红叶与王长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百丈开外的虚空中。 红叶稳定身形转身一看,只见那庞大的阴云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四十五丈的距离。 王长对着红叶说道:“把他们引去青城山。” 红叶点点头,然后两人同时转身,对着后方阴云拍出一掌。 只见一道金光和一道青光同时飞出,重重的打在那阴云外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入阵 “他们朝成都去了,追不追?”后部鬼帅有些迟疑地问道。 上部鬼帅道:“这两人体内法力浩然正大,玄奇灵妙,定然出自道门。” 左部鬼帅道:“那还追不追?” 上部鬼帅说道:“追,两个小辈,敢来惹我八部鬼帅,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以为我八部鬼帅好欺负不成?” 于是在上部鬼帅的主导下,众人撤去阴云大阵,朝王长与红叶追了上去。 “尽量不要靠近成都城。”上部鬼帅朝众人说道。 另外七部鬼帅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自是清楚的,成都有都江堰,功德盖世,涵养万姓。 只要他们一靠近成都,就会被消弱法力,而且无可奈何。 但他们很快也发现,王长与红叶所逃的方向并不是成都城,而是成都城外的群山之中。 “哈哈,他们若去成都,我等还需费些气力,现在就好办了。”下部鬼帅大笑着。 而此时前方的王长与红叶忽然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已经追到眼前的八部鬼帅不走了。 “嗯?”看到王长与红叶突然停下,上部鬼帅伸手一拦,拦住了身边的众人。 “怎么了?”下部鬼帅问道。 上部鬼帅脸色凝重地道:“有诈。” “有诈?”左部鬼帅疑惑的朝前方山川看了一眼,忽然心头一凛。 这时其他鬼帅也反应过来,纷纷祭出了自己的法宝,然后目光凝重地看着下方。 王长朝红叶点了点头,然后飞身落入群山之内。 红叶则将目光看向了天上的八部鬼帅。 上部鬼帅朝红叶道:“你这小辈,为何坏我门中祭祀。” 红叶看着上部鬼帅道:“以人为祭,残害生灵,就算坏了又如何?” 上部鬼帅大笑,道:“他们每年只需献祭几个人而已,就能保证一年的风调雨顺,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红叶道:“旱涝蝗虫俱是天灾,人为生灵自当奋发不息。似这种以同类祭祀异类,祈求风调雨顺的做法,不过是自甘堕落,自相残害的恶行。” 左部鬼帅飞上前去道:“你这女娃懂什么?凡人一生有多少辛酸艰苦,你又如何能知?我们不过是顺应民心,使他们命中少一些苦难罢了。至于报答,仅仅只是几个女子而已。” 红叶冷笑一声,“几个女子?莫非女子就该被拿去献祭吗?莫非女子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说话间,八部鬼帅已经悄然分立在天宇上,将红叶围在中央。 此时上部鬼帅突然身形一闪,随后另外七人身上也闪过一道光芒。 红叶后退一步,正要飞身而起,突然一股庞大的威势从头顶压下。 红叶抬头一看,只见八部鬼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上方,并以八荒之势朝她压了下来。 眼看红叶逃无可逃,忽然下方山川中一道青华明光冲霄而起,直直的落在红叶身上。 红叶在那青华之光内,双臂奋然一震,那八部鬼帅瞬间被震飞了出去。 其后红叶飞出青华光柱,化作一片枫叶落入下方山峰之内。 八部鬼帅被震飞七八丈,稳住身形之后不由得骇然无语。 上部鬼帅凌空而立,抱拳遥看眼前山川问道:“是哪位道友在此潜修,我八人无心搅扰,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一名鹤发童颜,身穿玄黄道袍,头戴紫金冠,右手持剑,头顶一方法印旋转流光的道人飞上天空。 上部鬼帅一看到这名道人,心头顿时一跳,同时暗道不好。 “道门提前入川了。”上部鬼帅心头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此节呢? 此时左部鬼帅突然来到上部鬼帅身旁,低声道:“有人刻意遮掩了蜀中天机。” 上部鬼帅闻言,抬手掐算起来,片刻之后,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紧接着,上部鬼帅看着眼前的道人,脸上挤出一缕笑容道:“道友如何称呼?” 只见那道人淡淡地道:“贫道张道陵。” 上部鬼帅点点头,笑道:“张道友是何时来的川中?我们师兄弟八人竟然不知道,唉,实在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张道陵将手中宝剑一按,然后目光看着八部鬼帅道:“不必客气,贫道可是准备了一件好物事来招待诸位。” 说完,张道陵头顶法印一转,顷刻间射出一道神光落入下方山川。 只听大地一声轰鸣,随后漫山之上华光异彩,天地之间威严阵阵。 接着,一台琉璃座自青城山中升起,张道陵立于琉璃座上,在虚空之中设下道坛。 张道陵鸣钟扣罄,举剑呼道:“风来!” 一阵狂风自天地间陡然生出,瞬间吹走了漫天乌云。 “雨来!”张道陵再次一呼,整个巴蜀地区瞬间下起了甘霖大雨。 这些雨水落在那些百姓身上,霎时间将他们心神洗涤一清。 ... 巴县,那些跪在地上,目光茫然的看着祭台上大祭司尸体的百姓,此刻突然清醒过来。 随后,百姓们纷纷起身,脸上满是纠结、疑惑、以及众多复杂之色。 “这些...是鬼巫?” “巫门不是先祖们信奉神灵的所在吗?” “不可能...不可能,巫门怎么可能是邪魔呢?” “不!不!” 百姓们抱着脑袋四散奔逃,而那些没了头领的巫师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等候着八部鬼帅的惩处。 他们以为大祭司是八部鬼帅杀的,因为他们献上的祭品只是别人用幻术变得。 ... 八部鬼帅见状,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了,于是个个手持法宝,念动咒诀,朝着张道陵攻去。 张道陵左手拿着钟磬,右手持着雌雄剑,端立于琉璃座上。 八部鬼帅施展法术,驱动法宝朝着张道陵杀来。 可是那些法术和法宝一旦靠近张道陵,那琉璃座上就放出一道金光。 然后那些法术、法宝全部被那金光变成了朵朵莲花。 八部鬼帅大惊,更加强了气势凶焰,只听上部鬼帅道:“他有琉璃座护身,用鬼火烧!” 于是八部鬼帅招来千万鬼兵,铺天盖地,遮得半个蜀中都不见寸点阳光。 千万鬼兵与八部鬼帅一起,朝着张道陵吐出鬼火。 足以焚尽整个川中的汹汹鬼火,此刻全部朝着张道陵喷涌而去。 张道陵看着汹涌而来的鬼火,将钟磬一方,然后手指一掐。 那些汹汹而来的鬼火一到张道陵前面三寸之处,突然火势一转,又朝着八部鬼帅与那千万鬼兵烧去。 “什么?!”各部鬼帅大惊失色。 上部鬼帅更是骇然叫道:“小心!” 此时那鬼火已经反烧回来,整个天空顿时鬼哭狼嚎,千万鬼兵就在这一刻被尽数烧死,化作点点幽光从天空垂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六大魔王 八部鬼帅用尽法力抵御鬼火,最后也弄得是浑身伤痕,狼狈不堪。 看到琉璃座上轻描淡写的张道陵,八部鬼帅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请诸位魔王降世吧。”上部鬼帅脸色凝重地说道。 另外七位鬼帅没有任何意见,此时性命攸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八部鬼帅布下大阵,随后对天祝祷:每人愿以五百年修为献上,共四千五百年修为请六大魔王降世。 只听天空一声霹雳,随后一道幽暗魔光撕裂虚空。 张道陵抬头一看,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他唤来王长、赵升二位弟子以及红叶三人到面前来,从袖中取出一叠神符交给三人。 “八部鬼帅召六大魔王降世,六大魔王贫道虽然不惧。但它们降世之时,必然为人间降下瘟疫,你等执此神符,前往巴蜀各地消解灾疫,不得有误。”张道陵朝三人说道。 三人接过神符,躬身应道:“谨遵敕令。” 三人离去片刻之后,整个巴蜀大地天空陡然一暗,随后变得一片血红。 整个巴蜀天空如血色一般殷红,山林中鸟兽奔腾,家院里鸡犬不宁。 巴蜀大地人心惶惶,阴风沉沉,这如同末世一般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压抑恐惧起来。 张道陵一剑斩出,八部鬼帅霎时被一道剑芒强行震开。 饶是如此,那剑芒也未对八部鬼帅造成任何损伤,因为六大魔王降世了。 八部鬼帅每个人身上都有五百年的修为被一道莫名的神力抽走,随后是八道魔光降下,护住了八部鬼帅。 这一刻,整个巴蜀鬼、妖出洞,魔祟离巢,魑魅魍魉尽皆朝着青城山涌来。 同时,那被撕裂的虚空中,六个暗红色的巨大魔影缓缓出现,他们就是六大魔王。 八部鬼帅见到六大魔王,立刻跪下参拜。 六大魔王显化魔身,眨眼间便跨越万里虚空,来到了青城山顶,张道陵的面前。 在六大魔王降临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瘟疫也随之落入世间。 无论鸟兽人畜,通通在五六息的时间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随后,整个巴蜀之地的鸟兽人畜开始高烧咳嗽,身上开始长出脓疱。 王长、赵升、红叶三人已经见到人间的景象,他们不敢懈怠,飞快的奔赴各地祛除瘟疫,消除疫病。 六大魔王降临青城山,数十万山魈恶鬼,妖精魔怪都从各地聚集在青城山下,在地上将青城山围的水泄不通。 而在六大魔王降临之后,又有百万鬼兵卷云遮空而至,在天上将青城山团团围住。 六大魔王之首,擎天魔王朝张道陵道:“你这小道,从何而来?竟敢在我六大魔王的地界逞威风?” 张道陵淡淡地道:“人间自是凡人地,怎么就成了你们六大魔王的地界了?” 擎天魔王震声一笑,道:“我六大魔王主宰此地已有五千多年,山川湖海之排列,风霜雨雪之润泽皆出自我等掌控,那些凡人又做了什么?怎么就不是我等的地界了?” 张道陵哈哈大笑,指着六大魔王道:“山川湖海、风霜雨雪,皆是天恩。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功劳了?贫道不与你等饶舌,今天必将你们尽数诛除。” “哈哈哈。”六大魔王顿时大笑不止,随后只听擎天魔王道:“你这小道太猖狂,我六大魔王、八部鬼帅,更有百万鬼兵,数十万妖精魔怪,你如何除我?” 张道陵将雌雄剑收起,看着擎天魔王高声道:“我得老君授法,何惧魑魅魍魉。” 说完,只见张道陵右掌一翻,顿时出现一支丹笔。 随后张道陵再用丹笔一画,只听九天之上雷神震怒,随后电光火石五雷轰顶。 一瞬间那百万鬼兵,数十万妖精魔怪尽数烟消云散。 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甚至都还没有从惊变中反应过来。 张道陵手执丹笔,看着擎天魔王道:“你的百万鬼兵,数十万妖精魔怪,在哪呢?” “道士,休要猖狂!”六大魔王之一的裂地魔王大吼一声,驾起法宝就朝张道陵杀来。 张道陵丹笔再次一画,那裂地魔王突然半空尖叫一声,随后如遭猛击一般倒飞出去。 擎天魔王等人连忙接住裂地魔王,仔细一看,顿时惊愕地道:“元神重伤!” 随后,众人一脸忌惮地看着张道陵手中的丹笔,擎天魔王说道:“一起上,先坏了他的丹笔。” 随后五大魔王、八部鬼帅一齐出动,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朝着张道陵杀来。 张道陵不急不缓,收起丹笔,然后剑指一扬。 只见头顶法印一阵滴溜溜的转动,随后倏然腾空而起。 那法印飞上九天,只听张道陵手掐法诀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 话音刚落,那法印垂下道道仙光,顷刻间便将六大魔王、八部鬼帅罩在其中。 六大魔王、八部鬼帅这一刻如同没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哗啦啦的从天上坠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当他们想要起身之时,却发现被那法印仙光罩着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六大魔王此刻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般威势,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起来。 但张道陵丝毫不为所动,“除恶务尽。” 张道陵祭出雌雄剑来,对着六大魔王便斩了下去。 但就在此时,那六大魔王和八部鬼帅身上突然亮起一道金光。 这金光一闪即逝,就连张道陵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然后自己的雌雄剑就被一道玄光给拦了下来,那玄光清清明明,不染一丝杂尘。 但就是这样清薄明净的玄光,却把那雌雄剑给阻挡了下来。 这时,原本吓得脸色惨白的八部鬼帅抬起头来,看着张道陵笑道:“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们,你杀不了我们!” 张道陵眉头一皱,看着六大魔王和八部鬼帅身上的玄光,喃喃道:“功德...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擎天魔王得意地道:“我们虽然要人间定时献祭,但献祭之后我们却会保护人间一年之内不受天灾侵扰。” 上部鬼帅也说道:“我们献祭四个女子,却会保护数万人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大功德吗?” 张道陵眉头紧皱,不去理会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他沉思着:“如此功过相抵,没有罪业也不可能会有功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张道陵眉头一挑,想起了刚刚那道一闪而逝的金光。 “原来如此,有人帮了他们,积聚了一些功德。”张道陵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闪烁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镇压 看着下方有恃无恐的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他冷笑道:“尔等以为,贫道没有办法杀你们吗?” 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瞬间抬起头来,只听擎天鬼王道:“呵,你若真能杀我们,就请现在动手!” 张道陵看着擎天鬼王道:“尔等侥幸得一缕功德护体,贫道的雌雄剑虽不能伤你等。但贫道可以开坛请太上老君降下法令,剥夺你等功德,届时莫非还杀不了你们吗?” 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一听,顿时心头一颤。 随后只见擎天魔王脸上的自得之意消去,看着张道陵道:“真人恕罪,真人恕罪,我等知错了。” 张道陵指着众人道:“本该将你等斩尽杀绝,但贫道也不愿为这点小事去烦劳老君。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完,张道陵大袖一卷,卷起六大魔王、八部鬼帅来到青城山黄帝坛下。 张道陵面对着黄帝坛道:“六大魔王是妖魔之祖,八部鬼帅乃鬼、精之王。今日在这黄帝坛下,你们须与贫道盟誓。” “盟誓?”擎天魔王看着张道陵,其他人也疑惑的看着他。 “对,盟誓,从今以后人处阳间,鬼处幽冥,不得互相干扰。”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一听,这是定下了规矩啊。 从前无论人鬼,都是白昼出市,并无区别,以至于人鬼混杂,魑魅魍魉丛生。 “此誓,盟与不盟?”张道陵转身看着六大魔王与八部鬼帅问道。 众人也无办法,被那法印罩着,他们没有丝毫的法力。 于是纷纷点头带:“我等愿意盟誓。” “好。”张道陵袖袍一挥,黄帝坛上陡然香火升腾。 就这样,张道陵与六大魔王,八部鬼帅于黄帝坛下盟誓,定下了凡间人鬼殊途的规矩。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白天是人的活动范围,晚上就是妖魔鬼怪的活动范围了。 盟誓过后,张道陵将六大魔王囚禁于北阴酆都城,八部鬼帅流放于西域边地。 从此以后,整个蜀中妖魔降服,人民安定。 再加上张道陵派下弟子四处传道,救济困苦,很快就安定了巴蜀百姓的信仰。 同时王长、赵升、红叶等人奉张道陵之名消解人间瘟疫,所以当五年之后,巴蜀地区瘟疫消尽之时,整个巴蜀之地的百姓都开始信奉起了张道陵的正一道。 十年后,随着百姓信仰日盛,张道陵在蜀中设立二十四治,广收门徒,教化于民。 因入教时需奉上五斗米,所以后来又被一些人蔑称为‘五斗米道’。 光阴如梭,时间一晃就又过去了无数个春秋。 永寿元年,九月九日。 这一天正是重阳佳节,然而青城山上早已变得气候寒凉。 满山枫叶随风飘零,看上去就像是无数火焰在天上飞舞一般。 红叶依旧穿着一身淡赤色的轻纱道袍,孑然碧立于茫茫翠山中的朝阳洞洞口处。 “行走人间已近百年,是该回太一观的时候了。”红叶抬头看着漫山遍野飘零飞舞的枫叶,淡淡一笑,挥手之间又洒出一片片赤红的叶子,随着山间清风漫天飘舞。 红叶正想着何时去和张道陵辞别,突然元神有感,她抬起头来,只见九天之上一朵金云飘落而下。 那金云气势恢宏,如天之广,如海之大,直直落入青城山老君阁中。 红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飞身而起,朝着老君阁飞去。 当她来到老君阁时,赫然发现自张道陵开始,所有正一弟子都随着张道陵跪在老君阁外打坐修炼得道场上。 红叶落地之后,一名正一弟子连忙朝红叶说道:“前辈,快跪下,是天庭来人了。” “天庭?!”红叶心头一震,上一次听见这个词时,还是胡晏被封为钱塘江水神的时候。 如今这天庭的人又来到青城山,难道是要封仙师为青城山山神吗? 红叶上前,也跪在众人身后。 很快,老君阁中便走出一名白发白须,头戴莲花冠,仙风道骨的老仙人。 老仙人手中拿着玉册,来到张道陵面前,展开玉册道:“正一掌教张道陵听封。” 张道陵拜道:“小道张道陵听封。” 只见那老人念道:“兹有人间修士张道陵,受法于天,天资甚厚,勤修上法,广布明德。立正一于天地,除妖魔于世间,功德巍巍,法令宣明。朕承天行道,敕封张道陵为‘三天法 师正一真人’,即刻位列仙班,玉皇大天尊禀天承道如敕令。” 老仙人话音刚落,一道仙光从玉册中飞出,没入张道陵的元神之中。 只见张道陵浑身上下发出一道璀璨的仙光,随后整个人气势都变得渺然灵虚,如云如雾,捉摸不透起来。 “恭喜师父位列仙班。” 王长与赵升无比激动,连忙朝着张道陵叩首拜伏道。 周围的正一道弟子们也纷纷叩拜,口中高呼:“恭喜祖师位列仙班。” 红叶也在人群中,由衷地朝张道陵贺喜。 宣读完天庭敕令后,老仙人便腾云入九霄,回天庭复命去了。 而张道陵则留下来安排后事,他将正一掌教之位并诸秘录、斩邪二剑、玉册、玉印授给了长子张衡。 三天之后,张道陵带着夫人雍氏,以及王长、赵升二位弟子在苍溪登云台峰,白日飞升。 张道陵飞升后,正一道由其子张衡主持,并在巴蜀、关中等地逐渐传播开来。 民间又尊称张道陵为‘人天之师’,所以正一道也被叫做‘天师道’。 后来,世间修道之人又奉张道陵为‘祖天师’。 ... 红叶辞别了新的正一道掌教张衡,准备启程回太一观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去雒阳拜访一下严懋德三位师兄。 红叶一路从巴蜀到雒阳,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些年的大汉朝廷越来越衰败混乱了。 从巴蜀到汉中、过长安到雒阳,一路上随处可见饥民和流民。 但这些都与红叶无关,应该操心的是庙堂上的那些三公九卿们。 但红叶越到雒阳,就越发感受到朝局的混乱,外戚横行霸道,宦官阴谋弄权。 甚至红叶还听说,大将军粱冀竟然敢下毒毒死皇帝。 这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红叶一路走来,隐约的察觉到,这大汉朝似乎天数将终了。 进了洛阳城,红叶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一辆马车呼啸而来。 红叶闪身躲过,而驾车的卫士却高声骂道:“不长眼睛啊!” 然后马车便飞快的驶离了,红叶眉头紧皱,这时旁边一位妇人说道:“小姑娘,刚来雒阳吧。” 红叶转身看了妇人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妇人说道:“那辆车是费亭侯曹腾家的车,看这样子,应该是他便宜儿子的老婆生了。” “便宜儿子的老婆?”红叶疑惑地道。 “对。”妇人点点头,然后说道:“费亭侯曹腾是个宦官,哦,就是个阉人,你懂吧?阉人没法结婚生子,所以就收养了一个养子,叫曹嵩。看这样子,应该是曹嵩那怀胎十月的老婆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哦。”红叶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坊间百姓最爱闲时说些达官贵人们的料子,但她可没这个兴趣。 不就是官宦人间生孩子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先去玉常宫拜访三位师兄最重要。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气数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皇帝刘宏御驾温德殿。只是他刚刚升座,群臣朝拜完毕之时,忽然殿角狂风骤起,雒阳城中白日一声炸雷响起。 刘宏被那狂风吹得倒在御座上,群臣也被那一声炸雷吓得脑袋发蒙。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浑身罩着青光的大蛇从温德殿大梁上飞了下来。 群臣看到这一幕,吓得高声喊道:“陛下小心!” “陛下小心,有妖蛇!” 刘宏听着众人焦急的呼喊,连忙放下挡风的衣袖朝前面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刘宏怪叫一声,然后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朝着下方群臣跑去。 殿内的侍婢宫女也吓得四处奔走,武士们持刀上前,但被那大蛇长尾一甩就打飞了出去。 文武百官脸色发白地抱着惊倒的刘宏,在其余武士的护卫下退入了宫中。 这时,雒阳城内升起四道白光,朝着皇宫一路飞来。 这四人便是严懋德、吕清、钟常以及来拜访的红叶四人,他们来到温德殿之后,飞快的进入殿内。 皇帝、百官、宫女们都已经逃到了后殿宫中,此时整个温德殿内只有一条大蛇,浑身罩着青光,蟠于御椅之上。 而那大蛇仿若没有看到四人一般,巨大的脑袋抬起,对着御座之上的那枚印章张开了血盆大口。 “孽畜!住手!”严懋德大吼一声,随后脚踏罡风,身携流火,头顶神光水土,手持金剑杀了过去。 大蛇碧蓝色的双眸看了严懋德一眼,随即巨尾一扫,重重的打在严懋德的身上。 严懋德当时便吐出一口精血,随后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师兄!”钟常与吕清连忙飞身而起接住严懋德。 严懋德落地之后,脸色凝重,只见他右手华彩一闪,一颗五行氤氲的金珠立刻出现在严懋德的手中。 严懋德祭出五行金珠之后,对着那大蛇便打了过去。 那大蛇不急不缓,只见它口中吐出一道灵光,落在了传国玉玺之上。 随即,那传国玉玺也升起一道玄光,慢慢的没入大蛇的口中。 当那五行金珠飞至大蛇的头顶时,只见那传国玉玺与大蛇同时亮起一道莹莹茕光。 只听一声闷响,那五行金珠竟然被那一层薄薄的茕光阻挡在外。 “这怎么可能?”钟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吕清疑惑地道:“传国玉玺乃镇压一国气运之物,怎会与一妖物相通?” 严懋德收回五行金珠,眉头微蹙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大蛇,随即平复了一下体内的伤势,转身对钟常三人道:“走吧。” “走?”钟常和吕清不解地看着严懋德。 严懋德点点头,“回玉常宫。” 钟常与吕清甚是不解,连忙问道:“那这大蛇不管了吗?” “管不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红叶突兀地开口了。 钟常与吕清看着红叶,只听她说道:“这是天意。” 钟常与吕清还是有些疑惑不解,但严懋德已经发话,众人只能一起离开温德殿,朝玉常宫飞去。 就在严懋德等人走后不久,那大蛇也将传国玉玺中的玄光尽数吞食。 然后大蛇一身青光散去,露出了皎白如雪的蛇身。 其后,大白蛇腾身而起,驾着一朵白云飞出洛阳城,顷刻间消失在洛水之中。 片刻之后,几个身着官服的大臣偷偷摸摸的在温德殿外向内张望,当看到殿内除了一片杂乱之外,大蛇已经不见踪影。 于是他们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又连忙跑回后殿去了。 竺法兰与摄摩腾站在白马寺的佛楼之上,目光眺望着洛水方向。 须臾,只听竺法兰道:“师兄,玉常宫的人已经从皇宫回来了。” 摄摩腾淡淡一笑,道:“那妖蛇气息尚在,且浑厚威凛,而严懋德的气息稍显迟滞,但并无大碍。” 竺法兰道:“难道...” “一触而还,那大蛇没有伤人,严懋德也没有与它死斗...”摄摩腾两道长眉微微一抖。 突然,摄摩腾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呵呵,原来如此。”摄摩腾大笑一声。 竺法兰有些疑惑地看着摄摩腾道:“师兄,他们既未拼杀,也没有两败俱伤,您因何而笑?” 摄摩腾对竺法兰道:“你仔细算一算。” “算什么?”竺法兰问道。 摄摩腾道:“算算大汉朝的气数。” 竺法兰闻言微微一惊,随后掐指一算,惊愕地道;“怎么少了这么多?” 摄摩腾点头道:“那大蛇吞了大汉朝的气数。” “这....”竺法兰目瞪口呆,“妖物岂能摄取国家气运?” 摄摩腾深沉地道:“如果有天意加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竺法兰明白过来后,突然眼睛一眯,对摄摩腾道:“那大蛇吞了大汉气运,不如...” 摄摩腾摇头道:“不可,现在不只你我,肯定各方仙神都在盯着。” 随即,摄摩腾笑道:“此时,还需缓缓图之。” 竺法兰点点头,说道:“师兄英明,如果能将此妖收为我白马寺护寺弟子,那它摄走的气运,不就是我佛门的么。” 摄摩腾笑道:“正是此理。” ... 玉常宫内,钟常与吕清也搞清了此次变故的缘由。 随后两人都有些遗憾与惆怅,“大汉气数将终...” 说起来,他们也是见证了一个国家和朝代的兴亡了,回想起百多年前,他们还被刘秀钦封为护国道长,最后到护国真人。 但一眨眼间,他们还好好活着,但大汉朝已经快亡了。 严懋德目光闪烁,道:“我等也有近百年没有见过真君了,是时候该去拜见他老人家了。” 钟常与吕清一听就知道严懋德话有所指,转念一想,立刻点头道:“大师兄说得对,是该去拜见一下真君了。” 一旁的红叶听了,立刻开心地道:“三位师兄,我正是要回太一观去,所以临去才来拜见你们。既然三位师兄有意拜见祖师,那不妨我们就一起启程去南方吧。” 严懋德三人一听,纷纷点头道:“善。” 第一百九十章 纷乱 大蛇造访温德殿后,忽然整个雒阳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才止,砸坏房屋无数。 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东南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 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 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之上。五原山岸,尽皆崩裂。 种种不祥,非止一端。皇帝刘宏下诏问群臣这些灾害发生的原因,议郎蔡邕上疏言道:“大灾频发,臣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 蔡邕言颇切直,帝览奏叹息,因起更衣。 不料常侍曹节在后窃视,悉宣告左右之人,遂以合谋诬陷蔡邕,皇帝治蔡邕罪,放归田里。 后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 皇帝刘宏尊信张让,呼为“阿父”。 于是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冀州,巨鹿郡。 一名身材高大,面目沉稳,气质从容的中年男子从家中走了出来。 他背着药娄,手中提着一把药锄。 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对屋中的两个兄弟说道:“二位贤弟,为兄去山中采药,两日之内便归。” 两个兄弟连忙起身送别兄长,并嘱咐兄长注意安全。 男子转身离去,一路上所遇百姓,纷纷对男子恭敬有加,敬仰无比。 男子早年读书,本想做官,却不料被朝廷黜落。 心灰意冷之下,带着两个弟弟开始学医,随着医术日渐高深,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到了如今,他已经是整个巨鹿郡最受百姓崇敬的郎中。 因为很多时候,他给穷苦贫寒的人家看病,是不收诊金的。 男子进入山中采药,收获颇丰,仅仅一日过后,药娄便已经装满了草药。 男子点了点头,于是找了山中一处响亮的山峰,坐在上面取出水囊和面饼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男子便准备下山回家去了。 就在男子下山之时,忽然在半山腰看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慢悠悠的在山路上行走着,看上去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 男子连忙上前,想要去扶那老人。 然而当老人抬起头时,男子却吃了一惊。 原来这老人虽然满头白发白须,但却长着碧眼童颜,皮肤就和七八岁的孩子一样白嫩。 老人手持黎杖看着男子,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男子看着老人,忽然开口说道:“老丈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山中盘桓?” 老人继续盯着男子看,直到男子被看得浑身发毛时,他才满意地笑道:“好,你来。” 男子有些疑惑,老人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便转身走小路进入了山林之中。 此刻男子再看,老人身形矫健,脚步如飞地在山林中行走着,哪有半分衰老的样子。 男子是读过书的,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奇人,这老人说不定就是。 男子心中一定,好奇的跟着老人去了。 不多时,老人将男子带到一处碧水仙灵的山洞之中。 然后老人盘坐在山洞的石座之上,浑身仙光一闪,顿时变得仙意凛凛,威势无穷。 男子见了,脸色大变,连忙跪下朝着老人叩首道:“巨鹿人氏张角,拜见老仙君。” 老仙人微微一笑,朝张角道:“贫道乃南极仙翁坐下弟子,南华老仙是也。” 张角起身,闻言又拜道:“拜见南华上仙。” 南华老仙点点头,然后对张角说道:“吾奉师尊南极仙翁之命,特来人间传道。近百年来,贫道走遍中原,都没有找到一名合适的弟子。” 张角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南华老仙讲,但当南华老仙讲到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弟子时,他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果然,只听南华老仙随即说道:“四十年前,贫道路过巨鹿一户人家之时,发现这家主人妻子正在临盆。故而驻足遥望片刻,发觉这未出生的小儿竟有腾天遮日的仙缘。” 张角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打乱了南华老仙。 最后,南华老仙对着张角道:“不错,那个小儿就是你。” 张角心头猛跳,顿时满脸的惊喜之色。 “于是贫道便在这山中开辟洞府,四十年来一直看着你,你这些年虽然过得贫寒,但却有一个济世救人的赤诚之心,可以为我弟子。”南华老仙说道。 张角听到这里,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连忙起身对着南华老仙跪拜下去。 “弟子张角,拜见师父。”张角三拜九叩,虔诚非常。 南华老仙笑眯眯的看着张角,然后捋了捋胡子,从袖中拿出三卷天书递给张角道:“此名《太平要术》,今赐予汝,汝当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传我大道。不得萌生异心,颠倒乾坤,祸害世人,否则必获恶报。” 张角恭敬地上前接过三卷天书,然后朝着南华老仙叩拜道:“弟子谨遵师命,必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不敢须臾违背。” “善。”南华老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就先在山中参悟《太平要术》,待悟透之后,再下山去吧。” “遵令。”张角叩拜道。 随后,南华老仙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洞府之内。 张角得了《太平要术》,晓夜攻习,不知月岁,不久之后,便能呼风唤雨,于是自号为“太平道人”。 日月轮替,光阴飞转。 转眼又是三年之后,当三年后的张角回到家中时,发现两个弟弟正要出门,他们手中拿着香蜡烛纸,像是要去祭拜谁人。 “两位贤弟...”张角刚刚开口。 他的弟弟张宝与张梁惊骇地看着他,手中的香蜡烛纸瞬间掉落在地。 “兄长?”张宝首先冲上前来,抱着张角,眼眶逐渐湿润起来,“兄长,你没死?” 张梁也红着眼眶上前,看着张角道:“兄长!你没死?这三年来,你都去哪里了?” 张宝也说道:“兄长,我们还以为你被山中野兽所害...” “已经过去三年了吗...”张角目光看着家门前开得鲜艳烂漫的桃花,心中喃喃道。 随后,张角拉着张宝与张梁,快步进了家中,道:“二位贤弟,来,为兄在山中偶获仙缘,你们且来看,这是什么?” “《太平要术》?” “仙缘?!” “不错,仙缘,这《太平要术》便是一位仙人赐予为兄的天书,现在为兄便将天书第一卷传授给你们。”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街头 话说严懋德一行人回到了钱塘县,众人在城外便落了下来。 “近百年未归,钱塘县大变模样了。”红叶看着近在咫尺的钱塘县县城说道。 严懋德笑道:“常言道三十载时过境迁,五十年物是人非,何况百年呢?” “进城去看看吧,顺便再给观中买些东西。”红叶轻声说道。 钟常微微一怔,“观里莫非还是其他人吗?” “没呀。”红叶摇摇头。 “那还有什么要买的?太衍真君和桓恕观主难道还要吃那凡俗荤腥吗?”钟常问道。 “哦。”红叶说道:“经常会有一些乞丐流民路过,也有野狗野猫到观外游荡,这百年过去,恐怕只会更多了,买些粮食回去也好周济生灵。” 钟常三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城门口,随手拦下一辆马车。 车夫看着钟常等人,笑着问道:“各位道长,要坐车吗?” 钟常摆手道:“你这车,出了拉人,还拉别的吗?” 车夫笑道:“除了拉人,还可以拉物,只是不拉死人。” 钟常笑着道:“我们要买些东西送到太一观,价钱多少?” “哟,几位是太一观的上仙?”车夫脸色一肃,连忙下车问道。 钟常指了指旁边的红叶道:“她是太一观的,我们是雒阳玉常宫的。” 车夫没听过玉常宫,但听说红叶是太一观的,立刻道:“失礼失礼,既然如此,老儿我也不多拿,道长给三十钱就是了。” “好,那就劳烦老丈了。”钟常说道。 随后,四个身着道袍,丰神俊逸的道士走在前面。 而一辆马车缓慢的跟在四个道士的后面,尤其是还有红叶这么一个清雅绝美的女子,一时间街道上的行人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红叶一进入钱塘县城,就开始四处采买物品。 严懋德几人就帮着她搬,为了不惊骇世俗,几人都没有使用法力。 当老车夫看到红叶一个娇娇柔柔的弱女子,两只手各举着一大袋米袋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随后红叶又稳稳地把两袋大米放到马车上,整个过程完成的稳稳当当,毫不费力。 老车夫看着红叶道:“道长,好大的气力呀!” 红叶朝着老车夫露齿一笑,脸上露出一缕纯净明灵的笑容。 这时,正从此路过的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呆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嫣然轻笑的红叶,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身边的仆人问道。 那公子看着红叶的背影,忽然快步追上前去,朝红叶喊道:“姑娘,留步。” “公子,公子!”仆人惊讶的看着自家公子,随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红叶脚步一顿,停下身来转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公子。 “你叫我吗?”红叶看着少年公子问道。 那公子来到红叶面前,只觉一阵轻灵的香风随着她清甜淡雅的声音传入自己心神,令他身心畅然,无比舒适。 公子朝红叶抱拳道:“在下姓江,名少酌。” “哎哟,原来是县令家的公子,老朽有礼了。”老车夫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连忙朝江少酌行礼拜道。 江少酌淡淡一笑,随后朝老车夫道:“老丈不必多礼。” 随后他又看着红叶道:“这位姑娘,我看你孤身一人在大街上采买,莫非没有人帮你吗?” 红叶闻言,微微愣道:“有啊,有...” 红叶正将手指向严懋德等人,忽然吕清身子一晃,然后‘哎呀’一声肩上的大袋子就摔了下来。 “...”红叶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当他看着吕清一脸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腰背时,红叶就更加的疑惑了。 “哎呀,说了别扛这么重,你看,闪了腰了吧。”严懋德和钟常也连忙将自己肩上的东西都放了下来,上前扶起吕清说道。 红叶手指缩了缩,最后看着江少酌道:“他们...帮我...” “?”江少酌疑惑地看着严懋德三人,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们是谁?” 红叶笑道:“是我师...兄长吧。” “哦!”江少酌脸色又变得好了起来,然后自告奋勇的走上前去,对众人说道:“我来帮你们搬。” “公子!”仆人脸色一变,江少酌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过来一起搬。” “...哦...”仆人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上前帮着一起搬东西。 “这...这不好吧。”红叶连忙上前朝江少酌道:“我们自己可以的,公子您...” “哎...”严懋德拦住了红叶,说道:“人家公子也是一片好意,你就不要拦阻了。” “可是我们素不相识...”红叶话刚出口,江少酌已经和他的仆人忙碌了起来。 严懋德三人就站在那里,也不去帮忙也不说话,就那样笑眯眯的看着。 而红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面对这种情况,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东西不多,很快就搬完了,江少酌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朝红叶道:“姑娘家住哪里?我送姑娘...和诸位回去。” 红叶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真是多谢你了,我们离这里很近,很快就能回去了。” 江少酌目光看着红叶,目光有些发直,但还是收摄心神,说道:“看姑娘你的衣着,莫非是...” “是啊,我是太一观的,你看出来啦?”红叶笑着说道。 “...”严懋德三人在一旁摇了摇头,而江少酌则一脸茫然,“你是太一观的...道士?” “是呀。”红叶点头说道。 江少酌目光一暗...太一观,那是自己老爹都摆不平的地方... “哦...”江少酌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一眼倾心,没想到竟然是太一观的人。 “那...公子,我们先回去啦,今天多谢你了。”红叶朝江少酌摆手说道。 江少酌怔怔的站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红叶眉头微蹙,有些奇怪的回身看了一眼严懋德三人,然后对他们道:“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好。”严懋德三人轻轻笑着应道。 等红叶走后,江少酌才在仆人的呼唤下清醒了过来。 这时周围已经有许多百姓围在一旁看热闹,江少酌眉头一拧,怒斥道:“看什么?看什么?要看去别的地方看。” 百姓们见县令公子发火了,立刻四散而去。 只留下江少酌站在原地,鼻尖还回荡着那一缕悠远缥缈的清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厚赐 百年过去了,太一观的模样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有太一观外的道路大变了模样,原本的泥路如今铺满了碎小的青石,道路两旁种满了鲜花。 马车缓缓停在太一观门口的碎石小路上,老车夫刚刚跳下车来,就看到严懋德四人一尘不染的站在马车两旁。 老车夫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 “呵呵。”严懋德淡淡一笑。 随后四人将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严懋德转身对老车夫道:“贫道这里有三十铢钱,和一粒丹药,你要哪一个?” 老车夫一愣,看着严懋德左手上的一堆五铢钱以及右手上的一粒丹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道长,老朽眼拙,这药丸有什么说道吗?” 严懋德呵呵一笑,“你儿子成亲有十二年了吧?” 老车夫一怔,惊奇地道:“道长,您是如何知道的?” 严懋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这十二年来一子未得,贫道说的对吧。” 老车夫听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忙磕头说道:“道长真是神仙中人,说的一点不差。我那儿子十二年来娶了一个妻子,一个偏妻,可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把我给急坏了。” 严懋德说道:“我这一粒丹药,可保你儿子三年之内生下两个儿子,你要哪个?” 老车夫想也不想的就准备要那丹药,可是话到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你有顾虑。”严懋德看着老车夫说道。 老车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跪在那里满脸尴尬,不知如何抉择。 这时,一个沉稳淡漠的声音在观内响起:“你可收下丹药,如有任何祸患,可来观中寻我。” 说话间,桓恕缓步从太一观内走了出来。 老车夫一看到桓恕,立即高声拜道:“老汉拜见观主。” 桓恕这百年来不仅在钱塘县建立了极高的威望,而且整个吴郡都声名远扬。 不仅仅是他法力高强,帮助吴郡许多人祛除灾病,光是他一百年来不仅容貌未变,而且丝毫不显苍老,只凭这一点就被许多人称为活神仙。 老车夫一听有桓恕作保,再也不犹豫,连声拜谢然后从严懋德手中去过药丸,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进怀中。 “让你儿子用清水服下即可。”严懋德说道。 “是,是,多谢道长!”老车夫不停地拜谢。 随后老车夫便拜辞众人,驾车离去了。 桓恕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布袋,朝红叶道:“看来这百年凡尘之路没有白走,不过观中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各类粮米,你又买这么多作甚。” 红叶挠挠头,道:“买都买了,先搬进去吧。” 桓恕轻笑一声,道:“好了,在这里不用顾及太多。” 说完,只见桓恕广袖一拂,一股清风平地而起,卷起那满地的粮米布袋便飞进了观中,飞进了仓库,并且自动摆放齐整。 随即,桓恕朝严懋德三人稽首道:“三位观主,别来无恙。” 严懋德三人也连忙回礼道:“甚好,不知真君近来可好?” 桓恕笑道:“祖师平日里与各位上仙下棋论道,可比你我惬意多了。” “请进。”桓恕侧身引手道。 “观主请。”严懋德三人也谦谨地说道。 随后众人一齐进入观内,桓恕带着众人从太清殿开始上香敬拜,一直拜到太一殿这才停了下来。 众人在太一殿落座,桓恕看着红叶说道:“你回来的正好。” 红叶看着桓恕,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只听桓恕道:“太一观有七星道童之位,你可愿拜我为师,做太一殿的天枢童子?” 红叶闻言一惊,随后连忙起身,来到桓恕面前跪下,“红叶愿拜观主为师。” “很好。”桓恕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往红叶额前一点,说道:“此乃《四象剑诀》,今日传授与你。” 一点金光飞入红叶灵台之中,红叶连忙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严懋德三人面带笑意,连声道喜:“多谢观主收得佳徒。” 桓恕笑着道:“贫道还要多谢三位道友,在雒阳城中救得她一命。” 桓恕说的就是红叶被竺法兰盯上的那一次,严懋德三人连连摆手,说道:“同道之间互相帮衬,也是应有之理,观主不必如此。” 桓恕点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两颗五彩斑斓的珠子,递给钟常与吕清,并道:“这是祖师命我送给钟道友与吕道友的。” “五行金珠?!”钟常与吕清看见此物眼睛瞪得老大,随后一脸的惊讶。 这五行金珠乃是修炼五行之法的人的最好法宝,想要得到五行金珠,路途有二,一个是自己参悟五行之法,然后凝聚五行金珠。 另一个就是得真仙馈赠,因为成仙之人都已经不在五行之中,自然对五行的奥妙也是理解的最为透彻。 钟常二人连忙起身上前,从桓恕手中恭敬地接过两枚五行金珠。 他们只需回去好生祭炼,就能一步跨过天堑,等于凭空多出了数百年修行。 “多谢真君厚赐,我二人万死难以报答。”钟常与吕清满脸感激地说道。 桓恕淡淡一笑,说道:“两位道友请坐。” 等钟常与吕清坐下之后,桓恕又对严懋德说道:“你已然凝聚了五行金珠,祖师便让我将此物转赠于你。” 说完,桓恕挥手将一卷玉册送到严懋德手中。 严懋德接住一看,顿时神情一怔,随后满脸的喜色。 只见那玉册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五行玉箓》 这是《大五行真诀》的进阶功法,是可以一直修炼成仙的功法。 “严懋德叩谢真君厚赐。”严懋德捧着玉册,起身朝着大殿正拜下去。 随后,众人又安然落座,桓恕看着众人道:“祖师知晓你们会来钱塘县,所以赐下一道法旨。” “哦?”严懋德问道:“是什么法旨?” 桓恕道:“祖师曾经答应过光武皇帝,要救他的嫡系子孙两次。” 严懋德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同时一跳,不约而同地道:“大汉气数,雒阳灾异!” 桓恕点头道:“不错,大汉气数将终,但却不是现在。不需多久,天下就会打乱,祖师要我前往雒阳,辅佐当今天子,平定大乱。” 严懋德三人点点头,随后异口同声地道:“我三人愿听从观主驱使。” 桓恕笑道:“三位不必叫我观主,唤我一声道友即可,我们是同道,而非主仆。” 严懋德三人大笑,然后爽朗地点头道:“好,桓道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苍天 风吹着尘土四处飘扬,空旷的道路上布满了干瘪可怖的尸体。 这些尸体干瘪黝黑,倒在那里就像是一堆干枯的木柴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味,地上爬满了又肥又大的蛆虫。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着破烂的布衣,浑身骨瘦如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在路上走着。 他目光扫过地上处处可见的尸体,眼中毫无波澜。 小孩步履阑珊的走着,手中捏着一块仅剩的树皮。 走了没几步,小孩实在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树皮放到嘴里啃咬起来。 嚼了几口之后,小孩将树皮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苦是甜,小孩已经尝不出树皮的味道了。 吃光手里的一整片树皮之后,小孩颤抖的双手才渐渐的好了一些。 他找了一处山坡坐了下来,目光朝着四处一望。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死人。 苍蝇密密麻麻满天飞舞,蛆虫爬满了地面,但这些对于小孩来说,已经无法在他内心掀起任何的波澜了。 虽然到处都是死尸,但小孩却没有去翻找他们的尸体。 不是嫌脏,而是小孩知道,这些人但凡有一口吃的,也不会饿死在这里。 不,他们有吃的。 小孩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土灶,那个土灶周围散落着一堆高高的人骨。 他打了一个寒颤,像这种世道,吃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最先会被吃掉的,就是他这种肉质鲜嫩的小孩子。 空旷的原野上响起几声狼嚎,小孩抬头一看,只见远远的山坡山有几只野狼正围着一具尸体啃咬着。 他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他怕的不是狼,狼有尸体吃,但人不到绝境时,是绝对不会吃死尸的。 后面有一队流民,小孩必须把他们甩在后面,不然自己就是那些人的食物。 小孩看到一路上的树皮都被扒的干干净净,至少在他的前面,已经有四五拨流民过去了。 小孩走啊走,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巨鹿城。 当他看到巨鹿城巍峨的城墙时,迈开双腿快步冲了过去。 可是当小孩来到城下,想要讨要一些吃食的时候,骤然发现巨鹿城外聚满了身穿甲胄的兵士,以及被那些兵士围在中间的上百流民。这时,小孩只听到那些围住流民的兵士中,一名身着罩袍的男子道:“太守有令,这些流民都是大乱的根源,必须清除。” 说完,男子果断下令,于是在一片求饶与哀嚎声中,数百个流民被屠戮杀死。 小孩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满脸的震骇欲绝。 而这时,那罩袍男子一眼就看了过来,小孩转身便逃,那罩袍男子伸手接过一把长弓。 然后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利箭飞出。 ‘噗’一支羽箭划破长空,穿过了小孩的咽喉。 小孩身形一顿,然后直直的扑到在地。 他的瞳孔迅速涣散,而他小却干瘦的右手伸向前方,五指搭在一颗小树苗上,死死地抠下一片青嫩的树皮来。 ... 一个王朝末期,为什么会普遍的出现大量的流民与饥民?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土地兼并。 任何王朝到了末期,朝廷的力量衰弱,无法再对全国的豪强进行打压,所以就造成了豪强们肆无忌惮的进行土地兼并。 在大汉开国初期,百姓都分到了土地,自然也有有地种,有粮吃。 可是几十年后,百姓们手中的土地被当地豪强用各种手段霸占、抢夺,于是百姓没了土地,就要流离失所,就要当流民。 但在王朝前期、中期的时候,朝廷力量强大,都会可以打压豪强,清退百姓土地。 但是到了王朝末期,豪强们不仅把控了朝政,还会和当地官府勾结。 更有甚者,当地官府的官员就是豪强本家之人。 所以如此一来,豪强通过土地兼并就越来越富,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迫使百姓贱卖自己的田地给他们,最后百姓沦为豪强们的佃户,失去了自己的土地。 若是平常还好,可一旦遇到灾年,百姓不仅收不到一粒粮食,反而还要给豪强、朝廷缴纳粮税。 如此一来,百姓们只能逃难做流民。 如果是盛世明君,这些流民还能得到朝廷的安置和照顾,比如汉武帝时,北方就出现了上百万的流民,但因为汉武帝晚年改弦易辙,用国家的力量托当地安置了这些流民,所以才没有酿成秦末那样的大乱。 刘秀称帝之后也一度打压豪强世家,但刘秀本身就有特殊原因,所以对豪强世家的打压并不彻底,因为刘秀起家就靠的是那些豪强世家们的支持。 但在朝政混乱,宦官外戚争斗不休的今天,这些流民谁会去管? 各地县令、太守避之不及,一旦有流民出现在自己境内,立刻就会将其赶走。 但是像巨鹿郡这样的极端做法,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几年的大汉朝风雨飘摇,更是连年天灾。官府贪墨横行,朝廷卖官鬻爵,再加上各地豪强横征暴敛,土地兼并,以至于整个大汉天下,到处都布满了饥饿的流民。 在巨鹿屠戮流民的第二天,巨鹿城外一片宁静,甚至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 原因无他,那些尸体都被扔到了十几里外的荒野上,也就是那个小孩来的方向。 小孩也许不知道,他本是求生而来,却终究还是和那些尸体一起在这里腐烂。 一只洁白的手掌抚过小孩死不瞑目的眼睛,随后一名头戴青巾,身穿道袍的男子一脸悲愁的看着四面荒野上密密麻麻的尸骨。 “这大汉,还有救吗?”男子低声呢喃道。 “兄长...”男子身后的两名年轻男子朝他叫道。 这男子正是张角,他抬起头来,仰望着暗黄色的天空,高声问道:“苍天,大汉还有救吗?” 身后的张宝看着情绪激动的兄长说道:“大汉皇帝就是天子,他就是苍天。” 张角气息一凝,随后他低下头来,面色无悲无喜地轻声说道:“苍天已死。” 身后的张宝与张梁听着这句话,心头陡然一震,随后一脸震撼地看着张角。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乱起 中平元年,正月。 巨鹿城爆发了瘟疫,并且迅速向整个中原蔓延,甚至雒阳也受到了波及。 各地官员开始招募郎中扼制瘟疫,但收效甚微。瘟疫以极其凶猛的速度在传播者,三月之内,整个中原死人无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那些大的城市甚至大白天也关闭了城门,不允许任何进出,或者出去了,就不能再进城了。 而就在这时,张角三兄弟却四方行走,散施符水,为人治病,并自称“大贤良师”。 短短一二月中,张角三兄弟就治愈了成千上万的身患瘟疫的百姓,还收了徒弟五百余人,他们云游四方,且皆能书符念咒。 后来张角徒众日多,于是设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且各立渠帅,称为将军。 邺城城外,一片寂静的荒原之中。 成千上万的百姓聚集在一起,静静的手执火把站在原野上,目光虔诚且诚敬地看着前方那个身穿道袍,披着霞衣的人,张角。 如果邺城太守登上城楼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整个邺城外面的原野上一片火光通明。 但可惜的是,瘟疫闹得太凶,所有人都躲在城内心惊胆战。 哪怕是一个小孩儿发高烧都要被拉去活埋的紧张局势下,没有人会去关心城外发生了什么。 张角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对着眼前的数万百姓道:“我自得南华老仙授法,刻苦钻研,勤修苦练。只为有朝一日能解救黎民于水火,故而奔走四方,化解苦难。” “只是一路走来,只见的满地枯骨,心中却不甚悲凉。” “豪强世家,身居高墙之内,享尽荣华富贵。” “可世间百姓却居无定所,食不求饱,衣不御寒。” “妇孺老幼,只能冻死在外,饿死于野。” 随着张角的叙说,周围不断的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张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贫道受恩师传法,自当普济世人,拯救黎民。角在此立誓,此生定要为天下苍生讨得一个太平昌盛的生活!也要传我太平大道于世间各处!” “贫道今立太平道,旨在拯救黎民,普济世人,弘传真法,鼎定太平!”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张角,他们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张角高举手中长剑,振声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数万百姓应声而从,齐声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声音如平地惊雷,震动荒原。 此后,太平道信众越来越多,张角又令人各以白符,书写“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 不久之后,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百姓,家家都开始供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 中平元年三月,还是在邺城之外的太平道老营。 张角看着眼前的三十六方渠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三十六方渠帅,就代表着三十六万太平道军队。 这三十六万太平道军队,都是从数百万太平道信众里面遴选出来的精壮之人。 张角看着三十六方渠帅道:“各方大军都准备的如何了?” 张宝起身道:“启禀大贤良师,大军皆已准备停当。” “好。”张角起身道:“马元义。” 大方渠帅马元义起身,高声应道:“在。” 张角对他说道:“有一件事要你亲自去做。” 马元义说道:“大贤良师尽管吩咐。” 张角道:“你亲自去雒阳,联络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如此如此...” 马元义听完之后,立刻应道:“遵命。” 其后,马元义亲自来往邺城与雒阳之间,收买贿赂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约为内应,并约期于三月五日内外俱起。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作乱,张角的弟子济南唐周便上书密告朝廷,于是朝廷猛然惊觉,车裂马元义于雒阳。 皇帝刘宏以周章下三公、司隶,使钩盾令周斌将三府掾属,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信奉太平道者,诛杀千余人,并下旨命冀州太守追捕张角等人。 张角知道事已败露,星夜发布敕令驰敕诸方。 顷刻之间三十六方大军一时俱起,皆头戴黄巾为摽帜,时人称之为‘黄巾军’,并杀人以祠天。 张角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 黄巾军焚烧官府,劫略聚邑,杀戮官吏,占据城池,一时间天下响应,百姓景从。 黄巾起义,正式揭开了一个‘四方盗贼如蚁聚,六合奸雄皆鹰扬’的宏阔时代。 黄巾军攻城略地,无数州郡失据被占,各地官员纷纷逃亡。 数日之间,蔓延四方,天下震动,京师震动。 ... 皇帝刘宏高坐于御座之上,脸色慌乱的看着下方百官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百官皆沉默不语,低头不言。 刘宏张了张嘴巴,然后说道:“朕令南军、北军征讨贼寇,如何?” 太傅袁隗出列道:“陛下不可,南、北二军要护卫雒阳,岂能轻易调动。” 刘宏闻言一怔,随后问道:“那还有何处军马可以调动?” “...”整个大殿又是一阵沉默。 刘宏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无比失望。 忽然,刘宏眼睛一亮,道:“那命张奂、段熲二人回军平乱如何?” 司徒王允此时又说道:“陛下,不可,张然明与段纪明此时正在西垂镇压羌乱,一旦调回二人,羌乱再起,西北便会大乱。西北大乱则关中不稳,关中不稳则雒阳难保。”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你们倒是出个可行的主意啊!!!”刘宏猛然怒声吼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将军何进出列道:“陛下,既然无兵可调,不如就下旨命各地官员自己募兵守备!” 刘宏一听,脸色一转,随后立刻道:“准奏,就依大将军之言,命各地官员自己募兵守备,并发檄文布告天下有志之士,皆可招募兵马剿灭黄巾流寇,朝廷将不吝赏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开战(1) 中平元年,三月戊申日,皇帝以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 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 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后皇甫嵩上谏,请求皇帝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 吕彊又上书皇帝言道:“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于是皇帝纳此谏议,在壬子日大赦党人,发还各徙徒,并让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子孙及民间深明韬略之人到公车署录试。 另一方面,又调发各处精兵镇压各地乱事。 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 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 朱儁又上表招募下邳孙坚为佐军司马,带同乡里少年及募得各商旅和淮水、泗水精兵,共千多人出发与朱儁军连军。 庚子日,张曼成攻杀南阳郡守褚贡,以响应张角。 一支精锐大军正缓缓向前行进着,大军军士身披坚甲,手执锐器,打着大汉的旗号,队伍犹如一条长龙一般森严肃穆。 大军行至长葛县城外十里处,一双眼睛正从山野密林间盯着这支部队。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身材消瘦,面色枯黄的少女,她看着大军从官道上前行,目的正是远处的长葛县城。 少女从地上拔出一把茅草,把茅草根上的泥土和外皮去掉,露出里面鲜嫩的草根。 少女攥了一把茅草根,然后一起放进嘴里咀嚼着。 清甜的汁水与脆嫩的草根暂时打消了她的饥饿感,然后她转身快步朝山后跑去。 少女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草鞋,脚背和脚踝处都已经被磨破。 但她浑然不知痛楚,嘴里嚼着草根,身形矫健的在山中攀爬奔行着。 黄昏时分,少女终于回到了她的目的地。 一座庞大的营寨,这里是黄巾军第十二方渠帅波才的营地。 少女来到营门口,门口的黄巾军看了少女一眼,只见少女头顶系着一条黄色巾带,并且将巾带翻过来,下面还写着‘波’字。 这代表她是十二方波才将军手下的人。 守门的黄巾军放了少女进入营寨,少女进入营寨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波才的大帐外。 “启禀渠帅,卷耳回来了。”一名副将进入大帐,来到波才面前说道。 波才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今日是卷耳盯梢?” “是,今日她盯北面官道。”副将说道。 波才连忙道:“快,叫她进来。” “喏。”副将转身走出大帐,朝大帐外等待的卷耳道:“渠帅叫你进去。” 少女闻言,连忙弓着身子走进了大帐之中。 卷耳就是少女的名字,这不是她父母起的,而是波才给她起的。 她的父母前几年因为豪强强买了她们家的地,去官府告状,结果却被县令当堂打死。 只有年仅三岁的卷耳在豪强霸占她家土地时被丢到了野外,正巧被路过的波才捡到,于是带回了太平道中养大成人。 波才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只有在拜入太平道之后跟着大贤良师张角学了几天法术。 所以给卷耳起名字时,就起了一种草的名字,也就是‘卷耳’这个名字。 但是波才不知道,他这个看似没文化的名字,却又恰恰起了一个很有文化名字。 《诗经·国风·周南·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卷耳进入大帐,朝波才跪拜道:“拜见渠帅。” 波才看着她双眼发着明光,双手落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同时额头鬓角渗出一丝冷汗来。 波才轻声道:“上前来。” 卷耳抬起头,起身慢慢来到波才案前。 波才指着案上盘中的三块肉饼,道:“吃。” 卷耳目光看了看波才,见他正低头拿着一张简陋的地图看着。 但得到了将军允许,早已饿的浑身颤抖冒虚汗的卷耳迫不及待的抓起了盘里的肉饼,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 这时副将从一旁端来一碗清水递给卷耳,卷耳接过清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大口大口地吃起肉饼来。 须臾之后,波才看着卷耳笑道:“好些了吗?” 卷耳点点头,波才道:“那就说说吧,发现了什么?” 卷耳道:“有一支军队,朝长葛去了。” “哦?”波才连忙坐直了身体,“可知道是谁的旗号?” 卷耳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随即,卷耳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出来。 副将一看,立刻道:“渠帅,这是朝廷的旗号。” 随后,卷耳又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字。 然后说道:“他们就打着这两个旗子。” 波才起身,来到卷耳身后看着地上的两幅图案,第一幅是大汉官军常打的朝廷旗帜,另外一幅... 这不是图,是一个字。 波才仔细看了看,然后脱口而出:“朱!” 副将听了,脸色微微一凝,道:“朱儁,渠帅,是朱儁。” 波才点点头,朝卷耳道;“你下去吧,好好吃顿饭。” 卷耳起身,拜退而去。 波才对副将道:“速招各营将军前来议事。” “喏。” 十二方各营将军到大帐后不久,便有神情凝重,且带着一缕兴奋地走了出来。 随后,整个大营顷刻间动了起来。 只见波才身穿甲胄,头戴黄巾,手持长朔。 在他两侧是身着全甲的护卫,身后是各营将军,及其新扩的两万大军。 “诸位兄弟,前面出现了朝廷的鹰犬,正朝着长葛奔去。我们此行目的,就是趁着他们进入长葛之时,发动攻击,趁机夺去长葛县城!解救城内的百姓!”波才骑在马上高声说道。 此刻波才副将高声喊道:“苍天已死。” 两万大军立刻振声喊道:“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 随着震耳欲聋的呼声响彻原野,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大营。 这支军队头戴黄巾,手里拿着锄头、柴刀、镰架、斧子、铁锤,就这样气势汹汹的奔向了一支比他们强大精良的朝廷军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开战(2) 朱儁领着六千大军来到长葛城外,此时的长葛县城已经是戒备森严,城楼上到处都站满了守城的士兵和民夫。 大军停在城门下方,很快就惊动了长葛县令沈荣。 沈荣领着亲信急匆匆的爬上城墙,踮着脚朝城外望去。 当沈荣借着火把看清城外军队的装束之后,顿时大喜道:“是朝廷的援军!” 于是整个城楼上一片欢呼声,朱儁这时策马上前,抱拳道:“城上可是沈县令?” 沈荣闻言,立刻制止了城上的欢呼,并趴在城墙垛子上喊道:“正是,不知将军是?” 朱儁回道:“我乃右中郎将朱儁,奉陛下及皇甫将军之命,前来长葛驻防。” 沈荣脸色一喜,但谨慎的他又问道:“原来是朱将军,不知将军可有朝廷诏令?” 朱儁一摆手,身后一名亲卫立刻弯弓搭箭,将一纸帛书射上了城楼。 城楼上的沈荣从柱子上拔下弓箭,然后打开帛书一看,只见上面无比熟悉的朝廷章印,马上就确定了朱儁的身份。 “打开城门!迎接朱将军入城!”沈荣高声喊道。 ‘轰隆隆’长葛县的城门发出隆隆之声,然后迅速打开。 朱儁大手一挥,道:“进城!” 大军的先头部队缓缓走入城门,这时一名偏将来到朱儁身边道:“启禀将军,我部斥候大部归来,仅有一人未回。” “嗯?”朱儁眉头一挑,“是哪里的斥候没有回来?” “袁山之南。”偏将指着远处夜幕下的一片漆黑高山说道。 朱儁心头一跳,此时县令沈荣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朱儁身前。 朱儁连忙朝沈荣道:“沈县令,袁山之南地势如何?” 沈荣先是朝着朱儁行礼,然后笑道:“袁山之南乃是一片旷野,但乱石丛生,仅有一条河流经过。” 朱儁脸色一变,又问道:“近来可有袁山之南的消息?” 沈荣摇头道:“自黄巾造逆以来,各地惟有固守自保,袁山之南那种地方,已经数十日没有人去过了,也没有人从那里过来。” 朱儁脸色大变,忽然,一阵微风吹了过来,朱儁吸了吸鼻子,顿时大骇。 这风中竟然带着一阵浓烈的硝烟味,他一个激灵,突然拔出腰间宝剑,并高声喝道:“众将听令,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沈荣一脸的惊诧茫然。 但随着朱儁话音落下,城外四面山野忽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吼叫。 随后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亮了起来,照亮了四面山坡。 大军在朱儁的指挥下迅速集结,但城门口却发生了意外。 已经进入城内的军队转身想要出城,但已经出城的城内民夫与士兵却惊慌失措地要进城。 于是两边堵塞在城门口处,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再加上沈荣此时已经慌了神,他带着亲信快速朝城内逃去。 但因为城门被堵着,沈荣没有进城,也就没有下令强行关闭城门。 在这样一片慌乱之中,朱儁带着数千大军列阵城外两侧。 随着漫山遍野的黄巾军携着火把冲杀上来,朱儁临危不惧,喝道:“击鼓!” ‘咚’ ‘咚’ ‘咚’ 三声鼓响,外侧的一千汉军立刻抬起手中臂弩,开始装填弩矢。 等到黄巾军冲到一百步以内,前排汉军的将军立刻下令:“放!” 一阵急促的绷弦嗡响,随后密集的破空声倾泻而出。 黑夜中只看到冲在最前排的黄巾军一个一个倒下,手中的火把也一片一片地掉落在地。 ‘咚’ ‘咚’ ‘咚’ 又是三声鼓响,第二轮弩矢应声发出,又是数百千黄巾军横尸当场。 但也仅仅是第二轮之后,黄巾军已经攻进了三十步以内。 这个距离显然已经不适合弓弩战斗了,只见一声令下,前排两侧的弓弩士兵转身列队从两侧退到了大军后方。 随后汉军前排摆盾,并以厢车结阵,三千精壮军士右手持环首刀,左手持着盾牌,依靠厢车顶在前方。 而在后方,则是一杆杆长长的枪戟从前方厢车盾牌的空隙中伸了出去。 “杀!”波才长朔一指,顿时两万多黄巾军蜂拥而上。 汉军军阵不动如山,等待黄巾军靠近,只听一声大喝:“刺!” 千杆戈矛长戟从厢车、盾牌间刺出,霎时便将数百名黄巾军刺了一个对穿。 “收!”又是一声令下。 内围的汉军齐齐收回戈矛长戟,当戈矛长戟从那些黄巾军身体里拔出之时,一股股鲜血迸射出来,并且还带着内脏器官掉落在地。 一轮刺死数百名黄巾军,但后面密密麻麻的黄巾军发了疯不要命似地继续冲上前来。 这时就是前排刀盾兵显露身手之时了,以黄巾军的武器装备,别说汉军的盾牌,就连汉军的盔甲也刺不穿。 只有那些拿着钝器的黄巾军,可以对身着盔甲的汉军造成伤害。 但他们毕竟是少数,只见那些黄巾军用手中的锄头、木棒、镰架、柴刀对着盾牌一阵乱砍。 不仅盾牌无事,盾牌之后的汉军更是丝毫不受影响。 “杀!!”前排手持刀盾的汉军齐齐高喝一声,随后手中盾牌齐齐左移,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在盾牌移向左边的那一瞬,数千柄环首刀立刻砍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黄巾军前锋惨叫连连,随着汉军的齐步逼近,越来越多的黄巾军前锋死在汉军刀下。 整个黄巾军前锋顷刻间之间土崩瓦解,士气崩溃,朝着后方逃去。 这时城外的沈荣等人也注意到了战场的形式,他看着黄巾军的前锋潮水一般退去,立刻欢喜地道:“胜了?” 而他后面的那些人也欣喜地欢呼道:“胜了!胜了!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听着汉军阵营传来的欢呼,骑在马上的波才面无余色,他静静的观看着汉军阵型,随后朝身边的副将道:“镇压败退前锋,不许任何人退后一步,违令者斩。” “喏。”副将领命而去,带着三百亲卫上前杀死了五个跑在最前面的黄巾军,那些后面溃逃的黄巾军前锋立刻被威慑下来。 “渠帅有令,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违令者,斩!”副将骑着马在大阵之中来回奔跑高呼道。 于是那溃败的前锋在副将的威慑下重整队伍,重新列阵。 “喝喝喝!!” “喝喝喝!!” 这时,前方的汉军突然动了起来,他们整齐划一的结成阵型朝黄巾军大阵杀来。 整个黄巾军被眼前汉军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以前他们打的地方军队何曾有这样的威势。 但波才目光闪烁,看着巍巍如山岳一般倾轧过来的汉军,他冷哼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木符。 随即,只见波才骑在马上,手中举着木符高声喝道:“大贤良师敕令在此,黄巾力士何在?!” ‘轰隆’只听九天一声霹雳,随后那木符飞天而起,瞬息之间燃烧开来,其火光四跃,散作百道金光落下。 那些金光飞落下去,没入前方一百多名黄巾军士卒的后背之上。 下一刻,平地风雷骤起,四面虎音沉沉。 那一百多名身中金光的黄巾军士卒,忽然仰天一声虎吼,随后身形迅速长大。 在远处朱儁、沈荣以及所有汉军士兵的眼中,一百多个身罩金光的人突然变大,一直长到三米多高,其腿脚比房屋还高,其手臂比梁柱还粗。 “这...这是什么妖法!!”朱儁霎然失色,惊声呼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破城 那一百多个黄巾力士,在波才的控制下朝着汉军大阵冲了上去。 所有汉军都吓得脸色发白,前锋阵列在眼前丈高巨人面前瑟瑟发抖。 地面被踩的隆隆作响,后方的黄巾军振声高呼:“天公将军威武!” “放箭!”“放箭!” 汉军军阵之内,弓弩手排列成排,对着那一百多个黄巾力士弯弓搭箭。 只听一阵嗡鸣,密密麻麻的弩箭朝着那些黄巾力士就射了出去。 然而令人胆寒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弩箭落在黄巾力士身上,轻轻一弹就掉落在地,根本无法对黄巾力士形成任何伤害。 “妖法!这是妖法!” 县令沈荣等人顷刻间慌乱起来,他们二话不说便朝城内冲去。 城门四周堵着的兵士因为先前的小胜已经散开一条道路,沈荣冲入城内后,立刻下令:“关闭城门!” 朱儁此时脸色一变,转身朝城内喊道:“不可关闭城门!” 然而终究是迟了,随着长葛县城门轰然一声关闭,朱儁等人再无退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黄巾力士已经对汉军前锋发动了攻势。 只见那些丈高的黄巾力士,根本不用任何武器,脸盆那么大的拳头轰隆隆地砸了下来。 任何被他们砸中的汉军无一幸免,瞬间化为一滩肉泥。 整个前锋汉军不到片刻就被黄巾力士攻破,士气崩溃,上千的汉军发出恐惧地嚎哭声,然后四散逃命。 “不许逃!不许逃!” “列阵!列阵!” 将军们带着军法官高声喊叫着,但崩溃的前锋军队根本无法再组织起阵列队伍。 朱儁拦住了想要杀人以威慑溃兵的将军,说道:“此战失利,非战之过,传令大军,准备突围。” 朱儁脸色苍白的看着前方那一百多个金光闪闪的黄巾力士,看着他们在大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哀叹一声道:“如此邪兵,如之奈何?” “敌军败了!!” “敌军败了!” 这时,黄巾军的大阵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 随后波才高举长朔,指着汉军中央吼道:“兄弟们,杀!活捉朱儁着,赏钱万,升偏将军。” 整个黄巾大阵立刻又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声,随后两万黄金大军如潮水一般朝着汉军大阵冲去。 有黄巾力士看路,整个汉军大阵的防御被摧枯拉朽地破开了。 “活捉朱儁!” “活捉朱儁!” “活捉朱儁!” 整个战场都回荡着这四个字,黄巾大军气势汹汹,所向披靡,整个汉军大阵顷刻间崩溃。 “将军,我等护送你突围,快!”几名副将带着上百心腹拥蔟着朱儁朝左侧突围而去。 “灭了火把!”一名副将朝那些亲信士兵喊道。 此时已是天黑,只要灭了火把,想要找出某个人来是极其的困难。 “将军,换缨盔。”一名副将从一个亲信头顶取下帽盔,然后和朱儁的将军帽盔换了过来。 “你们十人,护送将军往那边走。”副将陈益指着左侧山坡道:“那里有一沟壑,地势低矮,可从那里突围。其他人,跟我来!” 朱儁看着带着大部亲信转身的陈益,脸色微微一凝道:“元问!” 陈益转过身来,朝朱儁抱拳道:“将军,保重!” 说完,陈益带着数十名亲信兵卒,并亲自带着朱儁的缨盔朝那些已经杀到眼前的黄巾力士冲去。 朱儁带着十名亲信一路拼杀,鲜血甚至染红了他的靴子和马腹。 “将军小心!”一名亲信忽然一声高喊,随后猛然勒马回身,举起马朔就朝身后刺去。 一个黄巾力士伸出手掌,一掌派下,顿时将那马朔与亲信本人随同马匹一起拍死。 朱儁回头一看,只见那黄巾力士抬起头来,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追了上来。 朱儁看着黄巾力士动作,立刻说道:“此妖孽行动缓慢,我等应加快速度。” 随后众人策马狂奔,来到山下纵马一跃,顿时七八匹骏马一跃而下,落到了沟壑之中。 随后朱儁等人沿着沟壑奔走,身后追赶的黄巾力士迈开脚步一踩,不小心被沟坎一滑,巨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当他爬起来时,朱儁等人已经逃出了数里地界。 此时后方传来一身巨响,接着便响起一阵狂呼。 “城破了!城破了!” 在黄巾力士的猛攻下,长葛城门轰然倒塌,万千黄巾军蜂拥入城。 也就在城破的那一刻,一百多个黄巾力士瞬间仰天倒地,砸起漫天灰尘。 他们变回了原来身形的大小,但是已经力竭而亡。 波才领着大军入城,看着那些力竭而死的黄巾力士,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厚葬他们。” “喏。”副将抱拳应道。 “朱儁捉到了吗?”波才又问道。 “没有,应该死在乱军之中,天亮再着人分辨尸首。”身旁的一名将军答道, 波才点点头,然后转身骑在马上摸了摸袖中的锦袋,眉头一皱:“连日来攻城略地,黄巾力士符已经耗尽,不知下一批灵符何时送到。” 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向长葛城发动攻击的原因,黄巾力士符没了,仅凭这些装备简陋,缺乏训练的黄巾军是难以抵挡朝廷大军的。 所以他要等朝廷大军来支援长葛时,将其一网打尽,才能争取到世间。 想到这里,波才唤来了自己的亲信子弟,对他说道:“你星夜赶往大贤良师处,看看有没有人送黄巾力士符过来。” “喏。”亲信子弟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策马离去。 随后,波才领着大军进入长葛城,“官府鹰犬一律处死,打开官仓放粮,赈济城内百姓,传我太平大道。” ... 当纵马逃出十多里地的朱儁,站在一处小山包上,回身眺望长葛城。 只见长葛城中火光冲天,隐隐还能听到慌乱哀嚎之声。 “唉!”朱儁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看着仅剩的几名亲信道:“走,去长社。” 长社,那是左中郎将皇甫嵩所在的驻地。 朱儁要去长社与皇甫嵩汇合,然后再做打算。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来援 正当朱儁一行人来到离长社不远处的还溪时,只见到前方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打着汉军大旗,沿着官道朝长葛方向开去。 朱儁连忙上前,走进了一看才发现,竟是皇甫嵩的军队。 这时前方的大军也发现了朱儁等人,于是一声令下,浩荡的军队立刻停在了官道之上。 一名将军策马上前,朝朱儁等人道:“来者何人?” 一名亲信上前道:“这里是右中郎将朱儁,你是何人?” “右中郎将?”前方的将军闻言一惊,随后立刻回马去报。 皇甫嵩一听回报得知前面的人是朱儁,二话不说立马拍马上前。 一队精骑人马也随着皇甫嵩上前,当他们打着火把,彼此看清对方时,都是吃了一惊、 朱儁吃惊的是皇甫嵩为何会半夜率领大军出现在这里,而皇甫嵩也是吃惊于朱儁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几个人跑到这里来。 但当皇甫嵩看到朱儁等人浑身上都是浓稠的血液时,不由得惊道:“公伟,你...” 朱儁苦笑一声,抱拳叫道:“义真....” 皇甫嵩问道:“公伟,你不是在长葛城与黄巾贼交战吗?” 朱儁一怔,道:“义真,你如何知道我遭遇了黄巾军?” 皇甫嵩道:“是探马,我营中探马发觉有一支人马在你军队之后尾行而至长葛,他怕直接找你会被黄巾贼抓住,所以便快马回来报我。我闻听消息之后,立刻点齐军马来助你...你....” “我败了。”朱儁垂头说道。 “什么?”皇甫嵩大惊,他很了解朱儁,这个人绝不是酒囊饭袋。 “那长水、射声二军如何?”皇甫嵩连忙问道。 朱儁答道:“大军溃败,四散奔逃,我只带着这几人突围而出...” 朱儁的惨败震惊了皇甫嵩在内的所有人,他们看着狼狈的朱儁,久久说不话来。 “那黄巾贼,有这么厉害?”皇甫嵩身后一名将军低声嘟囔道。 朱儁脸上毫无一丝羞惭愧疚之色,因为这一战他败得实在不丢人。 但朱儁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低头沉默。 而这一幕被皇甫看在眼里,还以为是朱儁兵败羞愧所致。 所以皇甫嵩立刻下令,大军回转长社。 既然朱儁已经败了,此时再去已经没有意义,况且夜黑风高,半夜行军太过危险。 于是后队改前队,大军徐徐退往长社。 长社城中,主军大营。 朱儁详细地跟皇甫嵩等人描述了长葛之战的情况。 皇甫嵩等人听完之后,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你说你那黄巾贼能使妖法,召出一丈多高的黄巾巨人?”皇甫嵩朝朱儁道。 朱儁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有那黄巾巨人冲破了我的军阵,那些黄金贼早已被我杀败了。” 听完朱儁的话,整个屋子内鸦雀无声,所有将军都一脸怀疑的看着朱儁。 就连皇甫嵩也对朱儁的话感到难以相信,朱儁看着众人神情,也不气恼,而是说道:“现今之计,只有立刻收拢残兵,再往四处调集兵马,深沟高垒,据守长社。” 皇甫嵩皱眉道:“若真有公伟所说的黄巾巨人,我们就算据守长社,也难以抵挡。” 朱儁摇头道:“不然,只要深沟高垒,多设障碍陷阱,以那些黄巾巨人行动迟缓笨拙,是足以坚守的。” 皇甫嵩闻言,看了朱儁一眼,又朝两旁的众将看了看,最后起身道:“公伟今日大战,想必已经是累了,先去歇息吧。” 朱儁知道皇甫嵩在怀疑自己是在借黄巾巨人开脱罪名,于是起身道:“我败军折将,有负圣恩。明日当亲上表章自陈罪过,然后静待陛下责罚。只是那黄巾巨人之事,并非我胡诌,义真,千万要当心。” 皇甫嵩见朱儁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严肃地道:“公伟且去休息,我明日便拍出人马,一面收拢残兵,一面往长葛打探。” “嗯。”朱儁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皇甫嵩一连拍出五拨人马,一面四处收拢长水、射声二军溃兵,一面前往长葛县打探黄巾军情。 十天之内,朱儁手下溃败的长水、射声二军已有两千多人被收拢回来,重新编营修整。 而派往长葛县打探的人,却没有发现长葛县内的黄巾军有任何异动。 甚至城内的黄巾军十分低调,占住了长葛县后,便龟缩在其中,就算汉军的斥候在城外飞马而过,城内的黄巾军也假装没有看到。 这一情况让皇甫嵩心中更加疑虑,一边是对朱儁所说的话的怀疑,另一面却又担忧黄巾军龟缩不动,恐怕是有什么谋划。 就在整个长社汉军都怀着一颗疑惑之心时,变故出现了。 这几天皇甫嵩与朱儁不断收拢残兵,并且调集: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将宿卫兵往长社布防。 另外又调集了河东、河内、河南等地的骑兵前来长社集结,并且还四处招募兵勇,募充精壮。 此时的长社城中已经聚集了四万多的汉军,可谓是声势浩大,兵精粮足。 这一日,皇甫嵩正与朱儁在城楼上巡视。 只听皇甫嵩道:“颍川太守近日在阳翟招募了三千人马,已经遣其部将刘勋统率,正往长社而来,算算时日,今天也该到了。” 朱儁闻言说道:“如此一来,长社兵马足备,足以抵挡那黄巾巨人了。” 皇甫嵩眉头一挑,看了朱儁一眼。 但就在此时,城楼上忽然一阵惊乱,随后一名兵士来到皇甫嵩与朱儁面前道:“二位将军请看,城外有人。” 皇甫嵩与朱儁连忙望去,只见长社城外的平原上,一队人马拼命的朝着这边奔跑而来。 那些人马穿着汉军铠甲,打着汉军旗和一个‘刘’字旗。 皇甫嵩见了,大喜道:“刘勋到了。” 朱儁却脸色一变,指着那支人马后面说道:“快看!” 皇甫嵩闻言,连忙凝目细看,这一看不得了,嘴巴立刻张得老大。 只见在那支三千人的军队后面,死死跟着三十多个身高一丈多,浑身闪着金光的巨大力士。 那些力士追着三千汉军跑着,不时地从地上抱起大石,朝着那三千汉军猛砸。 那三千汉军哭爹喊娘,阵型大乱,一个个人拼了命地朝长社城跑去。 每一次黄巾力士抛动巨石,都会将数百名汉军砸成肉饼。 “这...这就是黄巾巨人?”皇甫嵩等一干将领,此时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那令人骇然的一幕。 “这世上真的有妖法?” “这让我们如何打?” 就在众人呆滞惊恐之时,朱儁大吼一声,说道:“准备应敌!” 这一声吼把皇甫嵩也惊醒了过来,他一脸的如临大敌,拔出宝剑连声喝道:“众将听令,准备迎敌!” ... 也正在这时,一名身着素纱道袍,头戴木簪,脚蹬碧云履,面目净秀的女道人乘云而来,飞到了长社的天空之上。 此人正是红叶,她与桓恕等人回到雒阳后,便奉桓恕之命,前来长社辅佐皇甫嵩破敌。 此时看着长社城楼上的皇甫嵩与朱儁,还有城楼上严阵以待的汉军。 红叶松了口气,道:“还好,来得不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显身 长社的汉军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问题,城外那些汉军,他们救还是不救? 朱儁和皇甫嵩对视一眼,随即朱儁说道:“我自领屯骑出城救援,义真率众守城。” 皇甫嵩闻言,点头道:“好,你要多加小心。” 朱儁抱拳,然后转身走下城楼,不多时便点了一千屯骑,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长社城外早已挖下了许多的壕沟,摆放着无数的拒马。 朱儁率领一千启禀绕过陷阱,径直冲向了那些追杀汉军的黄巾力士。 “横朔!” 朱儁高声疾呼,一千多名骑兵立刻散开队伍,以宽大的战线,将手中的长朔横在一侧。 随后这些骑兵利用自身速度的优势,依次从那些黄巾力士的身侧冲过。 而他们手中横着的长朔就打在了那些黄巾力士的腿上,虽然造不成任何伤害,但却有着极大的冲击力。 上前骑兵围着三十多个黄巾力士,一边横朔拦腿,一边丢出各种绳索。 只听一声巨响,一个黄巾力士被数十个骑兵用长朔打在腿上,立刻身形一振,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而大部分黄巾力士,也被骑兵们用绳索捆在一起,他们每动一步,都会将同伴或者自己扯倒。 一时间地面上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阵重击巨响,紧接着一个个黄巾力士都倒了下去。 朱儁率领骑兵在空隙之间游走,竟没有丝毫的伤亡。 城楼上的皇甫嵩等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击掌道:“好!” “右中郎将威武!” “右中郎将威武!” 城楼上的士兵们也爆发出一阵阵高昂的呼声。 而前面那些从阳翟而来的汉军此时残部已经进城,但是一清点人数,三千人竟然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就在皇甫嵩安抚阳翟汉军残部时,城楼上忽然又响起一阵惊呼。 皇甫嵩心头一跳,连忙率着众人上了城楼去。 当皇甫嵩在城楼上往外眺望,顿时大惊不已。 那些黄巾力士竟然强行挣脱了绳索,并结成阵型,朝着朱儁的一千骑兵发动了攻击。 在黄巾力士如此严阵以待的情况下,朱儁的骑兵再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但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朱儁大喝一声:“撤退,进城。” 一千骑兵调转马头,转而朝长社城内奔去。 就在此时,几个黄巾力士突然抱起一方千斤重的巨石,远远的就朝长社城门砸去。 皇甫嵩看着飞向城楼的石头,立刻喊道:“快快躲避,快快躲避!” 城楼上的士兵们连忙向后躲避,随后整个城楼一阵剧烈的晃动,但城墙之上却没有任何墙楼破碎的迹象。 这时,一名兵士惊呼道:“将军,城门塌了!” 皇甫嵩闻言立刻起身上前,他来到城门上往下一看,只见七八块巨石堵在城门口,就连城墙都压塌了一部分。 “遭了!”朱儁等人看着被巨石压塌堵住的城门,知道想回城是不可能了。 于是当机立断地下令道:“各部听令,向城外山中突围。” 一旦上了上,就算马匹再慢,也不会慢过黄巾力士的速度。 但就在他们转身之时,那三十多个黄巾力士已经连成一条直线,呈半圆之势朝着众人围了上来。 而朱儁等人身后是一条通往城内的小路,但这条路已经走不了了。 两侧则是各种陷阱和拒马,如果从两侧突围,不用黄巾力士来打,自己就能在陷阱里面全军覆没。 城头上的皇甫嵩满脸焦急的看着这一幕,而城外的朱儁却很坦然。 “好男儿自当效命沙场,马革裹尸,大丈夫杀贼报国就在今日!”朱儁满脸的激昂之色,丝毫没有即将兵败身亡的绝望感。 身后的一千骑兵看到朱儁如此豪壮,也纷纷跟着吼道:“愿为大汉效死!” “杀!”朱儁怒吼着,随后一千骑兵迅速冲向了黄巾力士的阵型。 城楼上的皇甫嵩看着这悲壮的一幕,却无可奈何,只能双拳紧握,虎目泛起一丝泪光。 突然,身旁的行军司马惊呼道:“将军快看。” 皇甫嵩极其众将兵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天上一片白云飘来,随后自那白云间落下一条长长的青藤。 那些青藤以极快的速度从云头落下,然后又迅速的缠上那些黄巾力士的身体。 青藤似乎无休止一般的变长,不到一瞬间便将所有的黄巾力士全部缠在了青藤之上。 朱儁的骑兵冲锋戛然而止,个个一脸愕然的看着那条突兀出现的青藤。 就在这时,那捆住三十多名黄巾力士的青藤突然收紧,随后三十多个黄巾力士迅速被拢成一堆。 无论那些黄巾力士如何挣扎,那青藤都纹丝不动,坚固非常。 随后,天上白云散去,一名身着白色素纱道袍的女子款款飞落下来。 只见她左手五根纤指牢牢抓着青藤,又用右手结成剑指。 女子用剑指对着那三十多名黄巾力士一指,只见一道清光飞出,随后落在了那些黄巾力士的身上。 片刻之后,那些黄巾力士周身金光尽去,身形迅速缩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黄巾力士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三十多名面容枯槁苍老的黄巾军。 红叶看着他们,叹了口气,道:“你等气血枯竭,命也将尽,贫道不杀你们,走吧。” 那三十多个黄巾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时后方的朱儁策马上前,厉声道:“尔等反贼,竟敢用妖法欺害世人,当斩!” “嗯?”红叶侧身回头,目光直直的看着朱儁,轻启朱唇道:“放他们走。” 朱儁连忙下马,朝红叶恭敬地抱拳道:“上仙容禀,这些人都是黄巾逆贼...” 红叶清声喝道:“我说他们走!” 朱儁一怔,愣愣的看着红叶,眼前这个柔美娇嫩的女子,一身威势竟然能压住自己。 朱儁看着红叶,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听上仙的。” 红叶点点头,然后转身朝那些黄巾军道:“你们走吧!” 那些黄巾力士看着红叶与朱儁等人的军队,忽然纷纷弯下腰去,捡起地上散落的兵器。 随后,他们所有人在红叶惊愕的目光下,自杀而死。 死之前,一名满脸枯槁,油尽灯枯的黄巾军对红叶鄙夷地道:“漫天神仙,只有大贤良师能救我生民。我等誓死追随大贤良师,绝不受你恩惠。” 说完,他也举刀自刎而死。 第二百章 长社之战(1) 红叶来到长社城门前,在城内外两军数万人的注视下,一掌拍了出去。 随后便见那堵住城门的数块巨石顷刻间炸成一地粉末,而且没有丝毫灰尘扬起,巨石粉末直接铺在了城门口的地面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用一个青藤捆住三十多名黄巾力士,用的是法术层面的东西,凡人并不太懂。 但眼前这个,可是非常清晰的力量展现。 皇甫嵩带着一干将领出得城来,在城门口朝红叶恭身一拜,道:“多谢上仙出手相助。” 朱儁此刻也来到红叶面前,抱拳拜道:“今日若不是上仙出手相救,我们这些人恐怕都要粉身碎骨了。” 红叶看着二人,脸色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淡淡地说道:“二位将军不必客气,贫道也是奉师父之命,前来助你们共破黄巾。” “哦?”皇甫嵩与朱儁脸色微变,随即皇甫嵩道:“上仙莫非不是路过此地,而是专门来助我等的?” 红叶点头道:“不错。” 朱儁连忙问道:“不知尊师是谁?” 红叶道:“太一观观主,桓恕。” “太一观!”皇甫嵩与朱儁大惊,随后异口同声地道:“太衍真君尚在否?” 红叶没有说话,皇甫嵩与朱儁满脸的震撼,随后朱儁道:“桓恕观主今年应有两百岁了吧?” 红叶点头道:“两百零三岁。” ‘嘶’周围的人纷纷惊骇不已,他们看向红叶的目光变得更加敬重了。 皇甫嵩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红叶引手道:“道长请入城。” 随后,长社城内所有人马都在道旁排列,齐声恭迎红叶入城。 虽然得到了如此礼遇,红叶却丝毫不在乎,也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 接着,皇甫嵩与朱儁在城中设了庆功宴,为朱儁与红叶庆功。 庆功宴上,众将依次来向红叶敬酒。 红叶只是以清水代替,来一个人敬酒,她就喝一口。 整个庆功宴热闹无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但唯有红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自愿坐在红叶下侧的皇甫嵩与朱儁对视一眼,然后二人端着酒盅,来到红叶面前。 红叶看着二人,端起面前的清水饮了一口,然后便再有任何回应。 皇甫嵩开口说道:“红叶道长,是否我等招待不周?” 红叶摇摇头,道:“并无招待不周之处,将军何出此言?” 朱儁道:“那道长是有心事?” 红叶抬头看了朱儁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直言说道:“是。” 朱儁又问道:“是为白日那些黄巾军的时?” 红叶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 朱儁笑了笑,与皇甫嵩对视一眼,然后二人各自命人取来坐垫,然后跪坐在了红叶的两侧。 红叶也命人撤去桌案,于是三人就呈一个三角形对坐在上首。 只听朱儁道:“道长,人世纷争,天下离乱。世道艰苦自古皆然,如今朝廷衰败,宦官弄权。各地豪强目无法纪,横征暴敛,以至于百姓离苦,天下扰攘。” 红叶道:“你们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不改变呢?” 皇甫嵩道:“前有三君、八俊,后有八顾、八及,再后来又有八厨,道长如何说我们没有改变呢?” 接着皇甫嵩叹了口气,“只是陛下依赖宦官,以至于接连发生两次党锢之祸,若非此次黄巾起事,朝廷依旧在禁锢党人,依旧是宦官玩弄朝政。” 朱儁道:“此次平定黄巾贼,大多用的是党锢中遭到宦官陷害的君子,倘若此次能平定黄巾,他们就能以大功重入庙堂,整顿社稷。” 红叶道:“可即便如此,那些百姓也是活不下去才入了黄巾军。” 朱儁道:“道长说的不错,但道长应当知晓,天下不止只有入了黄巾军的这些百姓,还有更多的渴望安定的百姓。黄巾贼杀戮官吏,焚烧官府,却不去治理。这等于变相残害百姓,荼毒生灵。” 皇甫嵩接着道:“要么朝廷以迅雷之势剿灭黄巾贼,要么黄巾贼以迅雷之势覆灭朝廷,否则长期战乱,受苦的依旧是那些百姓!” 话说到这里,红叶有些明白了。她虽游历世间百年,但对于朝政之类的事情,却没有多少体会。 红叶点头道:“两位将军说的在理,只是我一路走来,看到惨死的百姓和逃难的流民,始终于心不忍。” 皇甫嵩笑道:“道长乃是太一观的弟子,太衍真君本就是慈悲之人,道长悲悯世人,也是理所应当。” 红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随即看着皇甫嵩道:“我受师命而来,自会助你们破黄巾,但我只破黄巾法术,并不会干涉你两方战阵。” 朱儁与皇甫嵩抱拳道:“如此便足矣,只要道长能破除黄巾贼的法术,余下的黄巾军,我等自能破之。” 红叶颔首道:“我想请二位将军答应我一件事。” 皇甫嵩与朱儁道:“道长请讲。” 红叶道:“我想请二位将军来日与黄巾军交战时,若占得胜局,便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赶尽杀绝。” 皇甫嵩捋了捋胡须,笑道:“请道长放心,我二人也不是嗜杀之人。” 红叶终于笑了出来,朝二人抱拳道:“多谢了,贫道必定尽心尽力辅助二位将军平定黄巾,” 红叶心结顿去,皇甫嵩也朱儁也笑了起来。 随后整个庆功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场面。 自红叶击败那三十个黄巾力士之后,长葛城中的波才便已经察觉到了。 他意识到了不妙,汉军那边很可能也来了高人相助。 于是他立刻派人联络周围的黄巾军渠帅,并遣人往张角处请来更多的法术符箓。 与此同时,波才联络的其他各路渠帅,听闻长社汉军中也来了高人相助时,立刻在张梁的率领下,带着大军驰援波才。 短短半月之内,共有六方渠帅汇聚到长葛城中。 此时的长葛城内,共聚集了七个渠帅,约有十万黄巾军。 仅仅十日之间,长葛城内的十万黄巾军分批前往各地攻打城池,整个颍川郡不到一月便几乎全部陷落。 同时长葛的黄巾军也筹集到了大量的粮草,然后运往长葛囤积。 得到黄巾军在颍川掠地情报的皇甫嵩与朱儁先后率军出战,但每次黄巾军看到汉军就转身退走。 眼前的黄巾军退走后,另外几处接连又传来黄巾军围攻城池的消息。 皇甫嵩与朱儁半月之间疲于奔命,终于在黄巾军攻破并掠夺了十几座城池之后,意识到了长葛的黄巾军恐怕已经不止几万人了。 最后通过一个月的打探,皇甫嵩与朱儁骇然地发现,长葛城内竟盘踞着十三万黄巾军,而且人公将军张梁亲自到了长葛城内坐镇。 很明显,这是要与长社的汉军决战了。只是长葛城内粮草不足,所以才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现在颍川各城被抢掠一空,黄巾军已经拿到了足够的粮草,恐怕决战之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一旦长社失守,整个颍川郡落入黄巾军的手中,那对雒阳的威胁可是非常的大。 皇甫嵩与朱儁不敢大意,连夜上书朝廷。 朝廷上,皇帝与诸位大臣看到上书也是忧惧不已。 最后,朝廷下令,调集援兵支援长社。 当天正午,一纸诏令下到西军大营。 命骑都尉曹操,率三千骑兵,并一万步军,星夜驰援长社,不得有误。 第二百零一章 拦阻 渺渺仙山,悠悠灵境,白鹤飞唳,仙鹿呦鸣。 南华老仙从入定中醒来,看着眼前浮云苍松,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不知是何年岁,太平道应在人间传播开来了吧。”说完,南华老仙掐指一算。 这一算,他不由得脸色陡变,“混账!” 南华老仙怒而起身,天空云层瞬间一荡。 只见南华老仙气急败坏地道:“大汉气数未尽,竖子安敢造乱!” 南华老仙沉着脸想了想,最后还是准备下山去寻张角。 同时他也极为后悔,没有提前跟张角说明一些事情。 让张角以为他自己是神仙钦定的救世之人,但他并不知道,这世上可不止南华老仙这一个神仙。 张角这么做,完全就是打乱了南华老仙的计划,这么一来,张角不仅会被现在还代表着天命的朝廷镇压,佛门和其他各门也会从中阻碍。 别说传播太平道了,张角本人都得兵败身死。 南华老仙眉头紧皱,他法力是很高,但那是在洪荒。 自从洪荒众仙神降临此界之后,天道便压低了此界的仙神修为,除了凤毛麟角的那几位,就算自己师父南极仙翁也不能百分百的算定天机了。 自己谨慎观察了四十年,没想到还是找错了人。 “法力不及神通,神通不及天数。”南华老仙仰天长叹,随后立刻转身下山去了。 南华老仙飞下万丈仙山,方出不到数里,忽然天空一暗,日月星辰尽皆隐匿。 他连忙止住身形,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神情一惊,连忙转身原路飞回。 南华老仙脚踩金光,瞬息千里,但头顶阴暗,似乎永无止尽。 最后,他终于停下身来,冷声道:“是何人暗算于我?可敢出来一见?” 话音落下,只见头顶忽然星光一闪,随后一道流星轰然朝着南华老仙坠落下来。 南华老仙面色一沉,随即纵云踏步而起,挥袖对着那流星打了上去。 流星携着滔滔火焰落下,南华老仙仙风道骨,长须飘飘。 一道清灵大掌迎空而上,轰然与流星撞在一起。 刹那间昏暗的天地被一阵璀璨的红芒照亮,随后那光芒又迅速暗淡熄灭了下去。 漫天火芒散去,一名威武的神人出现在南华老仙的面前, 南华老仙看见此人,眼中顿时露出一道冷芒。 只见此人英俊神武,身披铠甲,手持金刚杵,双手合十,并横杵于腕上,直挺而立。 周身金光闪闪,佛光普照。 “韦陀!”南华老仙清声叫道。 韦陀菩萨朝南华一拜,“阿弥陀佛,道友欲往何处去?” 南华冷笑道:“贫道去何处,与你有什么相干?” 韦陀菩萨摇头笑道;“与我并无相干,只是贫僧却不想让离山。” 南华老仙右手一招,一把金丝拂尘立刻浮现在手中。 只见他将拂尘一摆,随后对着韦陀菩萨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了。” ... 关中,骊山。 一道金光落在骊山大殿前,随后骊山大殿上空金云齐飞,百凤飞鸣。 随后一道天门打开,那金光趁势而起,没入天门之中。 随后金云散去,百凤匿形。 在骊山仙庭之前,一名顶戴宝冠,左手握拳置于腰部。右手屈臂置放胸前,而以拇指、中指、无名指执持药树的男子来到仙庭外。 只见骊山仙殿之中快步走出一名童子,童子来到男子身前看了一眼,见他身上佛光华彩,宝相庄严,立刻问道:“敢问是哪位菩萨光临骊山?” 男子双手合十,朝着童子说道:“贫僧西天星宿光,特来拜见圣母。” 童子闻言一震,随后连忙拜道:“原来是药王菩萨大驾,菩萨请随我来。” 然后童子便领着药王菩萨进了骊山老母宫,进入宫中,药王菩萨身下一道仙光腾起,化作一朵药花,载着药王菩萨飞到了殿内。 殿内黎山老母玉颜含慈、清眸露善,头戴金莲冠,身下一座玄玉台,手掐法诀,端坐于上,双目眨动间泛起仙灵阵阵,流华异彩。 “师父,西天药王菩萨拜见。”童子来到骊山老母座前轻声说道。 骊山老母目光朝殿内看去,只见药王菩萨坐于药花之上。 此时药王菩萨朝黎山老母合十道:“拜见圣母。” 骊山老母颔首回应,然后问道:“菩萨来此,是为何事?” 钟无艳在河西走廊能挡住摩诃揭谛,却无法挡住这些菩萨。 只听药王菩萨道:“圣母,当今天下纷乱,杀伐日起,还请圣母好生约束弟子,不要四处走动,以免有所损伤。” 骊山老母听了这话,脸上霎然露出一缕柔和的笑意,只听她对药王菩萨道:“菩萨如此关怀我门下弟子,令贫道十分感激。” 药王菩萨摇头道:“圣母不必感激,我佛慈悲为坏,关爱众生也是我佛门宗旨。” 骊山老母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贫道也心怀慈悲,普渡世人。如今天意在我玄门,佛门不该擅自踏入中土。菩萨此举更为危险,贫道未免菩萨受难,就帮菩萨一次吧。” 说完,骊山老母手中抛出一枚琉璃珠,对着药王菩萨打去。 药王菩萨见状,从胸前取下一枚佛珠,也朝着那琉璃珠打去。 只见琉璃珠闪着琉璃明光,佛珠闪着金明佛光,两珠在半空相撞,霎时整个骊山仙界都轰然震荡起来。 药王菩萨拍照打出万道佛光加持佛珠,那佛珠得到加持,隐隐竟有压制琉璃珠的迹象。 骊山老母见了不急不缓,一直放在膝上的素手凌空一挽,只见一条水龙凌空出现,然后对着药王菩萨呼啸而去。 药王菩萨眉心一闪,瞬间开辟万里沙漠小世界,将那水龙装了进去。 骊山老母纤指一点,那水龙在沙漠小世界中化作漫天雨水落下,瞬间浸透了整个沙漠。 随后那片沙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沙归土,紧接着土里长出嫩芽,嫩芽生成大树,药王菩萨的整个沙漠小世界被骊山老母的水龙变成一片葱郁的森林。 紧接着骊山老母手指再次一点,药王菩萨的小世界顷刻崩塌,而他身下的药花却向上长出四片鲜艳的花瓣,那花瓣越长越大,瞬间将药王菩萨给困在了药花之上。 骊山仙界再次一阵震荡,随后那佛珠陡然被琉璃珠压碎,琉璃珠趁势扫除一切佛光,落到了那困住药王菩萨的四片花瓣顶端。 骊山老母看着鲜艳的药花悬在半空,药花的顶上有一颗明净璀璨的琉璃珠。 随后骊山老母素手一挥,那药花瞬间穿破云空,破开九天,飞出万里之外,眨眼间就从中原被送到了天竺。 药花到了天竺,一道佛光落下,打碎了药花顶端的琉璃珠。 随后一名与药王菩萨长相差不多的菩萨踩着佛光走了过来,他正是药王菩萨的弟弟,药上菩萨。 “师兄。”药上菩萨朝药王菩萨拜道。 药王菩萨走出药花,朝药上菩萨道:“骊山圣母法力更甚你我一筹。” 药上菩萨道:“师兄此去有何收获?” 药王菩萨笑道:“有,我此行在中原留下了几颗种子,他日必当有大用。” “善。”药上菩萨点头道。 第二百零二章 长社之战(2) 长葛城,县衙。 如今的长葛县衙早已是黄巾军的中枢所在,黄巾军各路渠帅、将军齐聚一堂,正在商议决战之事。 七位黄巾军渠帅坐于大堂之上,他们分别是: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张曼成、波才。 而在上首,则坐着一名身穿道袍,头戴银冠,俊颜玉容的年轻男子。 此男子便是黄巾军、也是太平道的第三位人物,人公将军张梁。 张梁坐于上首,面目沉凝,他看着波才道:“长社城中另有高人,此人能破黄巾力士,想必也是有些法力。” 波才道:“那三十个黄巾力士死的极快,我甚至来不及探查到任何情形,便断了联系。” 张梁点头道:“不管此人是谁,如今天意在我太平道。做朝廷鹰犬就是违逆天意,不会有好下场。” 五鹿此时说道:“有人公将军在此,更有我七方渠帅合力,所向之处,无不披靡。” “不错。”李大目点了点头,道:“人公将军法力高强,我黄巾大军所向披靡,区区长社岂能与我匹敌?” 张梁道:“话虽如此,却也不可大意。” 七位渠帅闻言,同时抱拳说道:“全凭人公将军吩咐。” 张梁袍袖一拂,道:“明日乃黄道吉日,正宜大军出征。” “白绕、眭固。”张梁叫道。 白绕、眭固二人立刻起身道:“在!” 张梁对二人说道:“吾赐你二人黄巾力士符三千张,金箭符十张、开山符五张、流星符一张,命你等亲帅三万大军为前锋攻打长社。” 白绕、眭固二人闻言,轰然应诺,随后上前从张梁手中接过一叠神符。 “即刻下去整备军马,明晨四更出发。”张梁说道。 “喏!”白绕、眭固高声应道,随后转身出了大堂。 接着,张梁看着剩下的五名渠帅道:“尔等率本部军马,点齐十万大军,随我在后开拔长社。” 五名渠帅同时起身,抱拳轰然应道:“喏!” ... 傍晚,一只一万三千人的军队进入了长社城中。 皇甫嵩与朱儁看着这支军队,夜里行军竟然连火把都不打,而且个个沉默不与,闭口无言,但个个气势极盛,一看就是精锐兵卒。 一名骑着白马,身穿盔甲的白脸将军来到皇甫嵩与朱儁面前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拜见二位将军。” 皇甫嵩与朱儁走上前来,将白脸年轻将军扶起,只听朱儁说道:“孟德小小年纪便治军有方,日后必成大器。” 曹操从容一笑,受到朱儁这位名将夸奖。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洋洋得意,而是淡淡地说道:“右中郎将谬赞了。” 朱儁见他如此从容,心中不由更加喜爱这个年轻人了。 皇甫嵩此时道:“孟德一路幸苦,先去安顿军马,然后再为孟德接风洗尘。” 曹操退后一步,抱拳说道:“多谢二位将军。” 说完,曹操翻身上马,看着已经全部入城的大军道:“禁令解除。” 一时间,三千骑兵和那一万步兵顿时松了口气,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长叹,这一路曹操下了禁口令,可把他们憋坏了。 曹操行军有个习惯,第一时间就要下禁口令。 在没有到达战场之前,所有兵士一律不准说话,哪怕发出一点声音都要当即斩首。 看着曹操领着部下军马整齐的朝长社后方军营开去,皇甫嵩赞许道:“此人治军甚严,有古之名将之风。” 随后,皇甫嵩与朱儁犒赏了曹操手下的军士,又为曹操接风洗尘。 一夜畅饮过后,曹操喝的有些微醺。 接风宴结束后,皇甫嵩回到房中去休息了,而朱儁则登上城楼亲自坐镇巡查。 朱儁镇守前半夜,皇甫嵩镇守后半夜。 敌人大军就在不远处的长葛,夜里没有大将镇守是不行的。 而曹操在送走两位将军后,挥退了扶他回房歇息的兵士,独自一人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县衙后院。 此时夜已深沉,后院中草树静谧,明月朗照。 忽然,曹操闻到一阵极其沁人的馨香从不远处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那间房中灯火通明,从窗外往里看,甚至看能看到一个人影坐于其中。 曹操醉意上来,正准备转身回屋休息。 突然目光从窗户的缝隙间不经意看到了里面的场景,这一刻曹操顿时怔在原地,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屋中的那人。 红叶穿着雪白的素纱道袍,道袍贴身的顺着窈窕身材垂落,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脑后。 她不施粉黛,却拥有着一副霜雪玉颜,神女之姿。 她如九天神女一般盘坐在屋内,两侧香炉中升起一缕缕青烟,更让她如神仙女子一般超凡脱俗。 曹操不由得心神大动,他忽然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房门轰然打开,曹操跨步走了进来。 但红叶连眉头都没有抖一下,依旧静静的盘坐在那里。 曹操迈着醉步走到红叶面前,仔细端详着红叶的娇美面容。 越看越觉得美丽,越开越觉得完美无瑕。 曹操轻轻伸出手去,想要抚摸红叶的脸颊。 但手还没有碰上红叶,屋中忽然掀起一阵狂风,将曹操吹得晕头转向。 曹操连忙靠在柱子上稳住身形,并低声说道:“屋中何以起得如此大风?” “来人,关上门窗...”曹操醉醺醺地朝门外说道。 然而门外空无一人,此时风息,曹操又走上前去。 这时红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冷的看着上前的曹操。 曹操看着红叶一双美眸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问道:“你...你是哪家的小姐?生的如此貌美?” 红叶不理会曹操,转身将左侧的香炉打开,里面的檀香已经燃尽。 红叶又取了一支檀香出来,她轻启朱唇,在檀香顶端吹了口气,那檀香顿时燃烧了起来。 曹操看着红叶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檀香是怎么燃起来的,反而目光落到红叶的朱唇之上,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他按耐不住,趁着红叶放香之时冲上前去,想要抓住红叶的右臂。 但谁知就在此时,红叶忽然转头看向曹操,随后右臂一挥,曹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陡然出现在一处陌生的院子里。 曹操连忙起身一看,这并不是长社城县衙的院子,他晃了晃脑袋,目光四处寻找着红叶的踪影。 但他四处看遍,也没找到红叶在哪,反倒是前面走过一队举着火把的兵士。 曹操快步上前,朝着那一队兵士道:“站住。” 那一队兵士转过身来,朝曹操看了一眼,因为先前皇甫嵩、朱儁为曹操接风洗尘时,曹操已经脱掉了铠甲,此时只穿着一身丝绸锦服,那为首的巡逻官看着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游走?” 曹操眉头一皱,指着眼前的巡逻官道:“你连本将军都不认识了吗?” 巡逻官上前一步,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随后摇摇头,“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何人?” 随后,巡逻官忽然拔出腰间长刀指着曹操道:“口令!” 曹操大怒,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这时周围二十多个巡逻兵立刻拔刀上前,将曹操团团围住。 曹操一见这种情况,顿时一个激灵,酒意挥发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只见他看着眼前的巡逻官,忽然计上心来,立刻说道:“你且说口令前半句,我来对后半句。” 那巡逻官见曹操气势不凡,也没有立刻下令捉拿。此时闻言并无异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速对!” 一阵冷风吹过,曹操完全清醒了过来,但却浑身冒汗,心头发寒。 第二百零三章 长社之战(3)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曹操知道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保命。 巡逻官见曹操面无他色,顺口就说了出来,便也没有多少怀疑。因为在他心中,任何一个朝廷鹰犬都无法如此从容淡定的念出这两句话。 于是巡逻官抱拳问道:“敢问将军是哪一方的?” 曹操此时强制压下心头的疑惑,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什么哪一方?将军派我出来巡营!” 巡逻官一听,心头一惊,连忙道:“原来是人公将军账下,小将拜见将军。” 曹操听到人公将军四个字,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 随后他摆手道:“好了,你们好生巡逻去吧,勿使奸人为非作歹。” “遵命。”巡逻官朝曹操抱拳应道。 然后巡逻官带着一种巡夜的兵士举着火把,转身离开了。 曹操两步来到墙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思:“今日之事如此诡异,此中必有蹊跷。暂不知此地为何处,我需镇定自若,不能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曹操不仅从墙下走了出来,反而轻轻咳嗽了一声。 “人公将军,人公将军。”曹操暗道:“莫非就是那张梁?” 曹操想到这里,“难道我来到了黄巾军某处大营?可我之前明明在长社城中!” 想到那个美丽的女子,曹操目光中露出一缕惊疑,“听说黄巾军擅使妖法,难道那女子就是黄巾军派来的不成?” 很快他自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如果是黄巾使得妖法,我一过来就会被擒住...难道长社城中有妖孽?” 想到这里,曹操心头一惊,“不行,必须摸清此地情况,尽快回到长社。” 最后,曹操暗思:“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黄巾军也必然不会知晓。方才那一队巡逻士卒就能看出,我当趁此机会逃离此处。” 随即,曹操昂首挺胸,左手扶着腰间长剑,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一路上四处都是举着火把巡逻把守的黄巾军,他们看到曹操也不免要上前盘问一番。 而每次被盘问,曹操都淡定自若地答道:“人公将军派吾来巡营,尔等务必坚守职责,不使贼人有可趁之机。” 黄巾军大多山贼、土匪、流民和百姓组成,曹操本身就是率领大军的将军,此时一身气势自然稳压黄巾军众人。 “是,将军!”众人听到曹操的话,无不恭敬地回应道。 曹操点点头,转身欲走。 忽然,他眼光一闪,随后转身朝一名把守营门的兵卒道:“夜色太浓...” 曹操指着右边一名小卒道:“你,带上火把,随我去粮仓查看。” 那小卒上前一步,应道:“遵令。” 于是小卒执着火把,领着曹操朝黄巾军囤积粮草的地方走去。 这里是一座城中粮库,平日里存放着县衙从各地收上来的粮食。 但现在这里的粮库不仅被堆得满满的,而且还另外临时多搭了几座粮仓。 曹操与小卒来到粮仓大门外,立刻便被十多名手持刀剑弓弩的黄巾军给拦了下来。 “粮仓重地,不得携火靠近。”一名小头领朝曹操喝道。 曹操转身对身边的小卒道:“你在此等候。” 那小卒点头后退几步,站在原地等候着。 曹操上得前来,对小头领道:“人公将军派吾乃巡营,你这里如何?” 小头领闻言,连忙抱拳道:“参见将军。”随后摇头道:“将军放心,我们在这里四面都有精兵看守,更有十三支队伍时常巡逻,以保万无一失。” 曹操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抬头对着眼前一座座伫立在黑暗中的巨大粮仓看了看,然后便对小头领道:“一定要好生看守,本将先去别处巡查了。” “将军慢走。”小头领恭身说道。 曹操离开粮仓之后,又带着那个小卒在整个长葛城里转了一圈。 而且,走完之后他不仅知道了这里是长葛城,还摸清了黄巾军在长葛城中的具体兵力,以及黄巾军即将向长社开拔的重要消息。 “没想到张梁竟然亲自到了长葛坐镇,明日便要兵临长社,不行,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情报送出去。”曹操心中焦急地想着。 但是现在是晚上,晚上城门紧闭,根本出不了城。 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拿到张梁的手令出城,苦思冥想之后,曹操心头又有主意。 “巡查完毕,你先回去吧,今夜幸苦你了。”曹操拍着身边小卒的肩膀说道。 小卒一脸的激动,“回将军,不辛苦。” “嗯。”曹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小卒转身便回去了。 曹操在小卒离去后,快步朝着城南的两座军营走去。 那里是白绕和眭固的驻地,曹操来到军营驻地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守门的兵士看到是刚刚来巡营的将军,于是也没有多管多问,就这样放曹操进去了。 曹操进入大营之后,一路直奔斥候所在的营地。 因为明天就要开拔攻打长社,所以黄巾军所有主力部队此时都在睡觉,以便于养精蓄锐。 曹操进入斥候营之后,进了一座营帐,看着里面睡得正死的斥候,曹操飞快拔剑上前,一边捂住他的嘴巴,一边用剑割断了他的喉咙。 然后曹操迅速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又用下面垫地的茅草盖住了尸体,然后曹操就这样穿着黄巾军服盘坐在账内,他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沾了许多鲜血,眉头一皱,但又松了开来。 将士军服上有血,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是三更天时,斥候营的鼓声就响了起来。 所有斥候营的斥候全部穿上衣服出了军帐,然后朝着营地内一座老房子走去。 老房子外面早已备好了几大桶的粥,粥非常的浓稠,几乎就和米饭一样。 这是别的军营没有的待遇,只有斥候才有。 曹操混在一群斥候中间,吃完了饭后,一名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让众人集合。 将军清点了人数,点了点头,人数没错,只是人对不对,这大黑天的他也看不清。 “人公将军命令你们,立刻出城,朝长社方向探查军情!”将军对着一众斥候说道。 “遵令!”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曹操跟着一众斥候骑上快马,一路直奔长葛城门,城门处早有张梁派来的副将,看到斥候来了之后,立刻命令打开城门。 于是曹操就这样出了城,一出城后,曹操不与身边任何人交谈,抬头看着天上星斗,辨别方向后一鞭快马就朝长社方向疾奔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 长社之战(4) 四更天时,眭固与白绕也穿戴好盔甲,吃完了早饭。 二人正要去往张梁处辞行,来到营门口时看到守门的兵士正在不停的朝大营内眺望。 “你们在看什么?”眭固开口问道。 守门兵士一惊,随后连忙朝眭固与白绕行礼。 然后一名兵士说道:“回渠帅,昨夜人公将军派来一位将军巡营,但是进入大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嗯?”眭固与白绕眉头一凛。 守门兵士们连忙跪下说道:“二位将军明鉴,我等昨夜绝无丝毫疏忽,那位巡营将军确实没有出来过。” 白绕与眭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们派人去寻找。” 副将抱拳应诺而去,然后眭固和白绕便上马朝着张梁所在的县衙去了。 到了县衙,二人下马拜见。 不多时便有一名道童走了出来,对二人道:“将军唤你等进去。” 眭固与白绕齐齐进入县衙内,一进来便看到张梁穿戴整齐,仪表正荣的看着他们。 “拜见人公将军。”二人连忙叩拜道。 张梁看着二人道:“即刻点兵出发。” “遵令。”二人起身应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高呼从外面响起,并引来一阵嘈杂。 张梁放下手中的长社地图,抬头道:“何人在外面吵闹?” 这时一名兵士走进来说道:“回将军,是眭固将军的副将李大明。” 张梁看了眭固一眼,眭固也有些疑惑。 但张梁还是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李大明便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到屋中便下跪道:“拜见人公将军,败将二位渠帅。” “如此匆忙,有什么事?”眭固不满地问道。 李大明说道:“将军,方才寻找巡营将军的兵士在斥候营的一座帐篷里发现了一具死尸,核对之后是我营中的一位斥候,名叫张大庄。” “什么?”眭固脸色一变,“有斥候被杀死?” “是的,渠帅,而且他的衣服也被扒光了。”李大明说道。 这一下眭固和白绕的脸色齐齐一变,这种事意味着什么,傻子都明白。 营里混进了敌人的奸细,而且很可能此时已经和斥候部队一起出城去了。 “巡营将军?什么巡营将军?”张梁此时却朝眭固问道。 眭固连忙回道:“启禀将军,是营中的巡守兵士说,您昨夜派遣了一位巡营将军巡查各营。” 说到这里,眭固和白绕的脸色再次一变。 “不好。”二人心头齐齐一颤。 张梁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看着二人道:“我昨夜并未派遣过什么巡营将军。” 这时,另外几位渠帅也在外求见,张梁将几人召进来之后,几人也朝张梁问起了巡营将军的事情。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的确有汉军混进了城内,而且还摸清了自己城内军队的底细。 张梁听完之后,忽然放声一笑,正在担忧的几名渠帅同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张梁,只听渠帅张曼成道:“将军...何故发笑?” 张梁看着众人道:“想不到朝廷鹰犬中还有此等人物,真是好贼子。” “将军,现在应该如何是好?”眭固连忙问道。 张梁大手一摆,道:“不必管他,如期出兵!我有如此大军,就算他昨夜探得我军情报又如何?大战就在眼前,想准备也来不及了。” 随后,张梁下令道:“尔等立刻整军,誓师出征!” 众人闻言,齐声应道:“喏!” ... 曹操一路狂奔,来到了长社城外。 他立刻朝城上高声喊道:“快看城门!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守城将军听到呼喊,连忙来到城墙边观望,但此时启明星刚从天上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朝身边的兵士说道:“不要理会。” 曹操喊了半天,城楼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脑袋一转,又喊道:“我有重要军情,要禀报皇甫将军和朱将军!” “嗯?”守城官眉头一皱,从身旁兵士的手中接过火把,然后朝城下喊道:“你是何人?” 曹操听到上面有人回话了,立刻高兴地回道:“我是骑都尉曹操,快开门。” 守城官一听,顿时冷笑一声,“曹将军此刻正在城中歇息,你冒充谁不好,偏要冒充他?来啊,给我放箭。” 曹操大惊,连忙策马后退。 只见他刚退出几步,十来支箭矢便落在了他先前站立的位置。 曹操高声呼道:“我真的是曹操,不信你让左右中郎将出来与我对诏令。” 守城官问道:“你要对什么诏令?” 曹操道:“陛下的诏书,只有我与二位将军看过,一对便知。” 守城官见曹操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内心纵然疑惑,也不敢真的不当回事。 毕竟军情这种东西,你不仅要谨慎防备,更要明辨真假,一旦错过就可能招致兵败。 守城官连忙进入城楼上的角楼中,此时镇守后半夜的皇甫嵩正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军阵图形。 “启禀将军,城外来了一个人,他自称是骑都尉曹操,让我们打开城门。”守城官禀报道。 皇甫嵩头也不抬地道:“骑都尉早已领军入城,此时正在屋中歇息,黄巾贼想要用他的名号来赚城,真是一群贼寇蠢货。” 守城官道:“但是将军,他说要和你对诏书。” “什么诏书?”皇甫嵩问道。 守城官道:“他说是陛下的诏书,只有将军、右中郎将和他三人看过。” 皇甫嵩抬起头来,眉头一皱,这时守城官道:“而且他还说有重要军情禀奏。” 皇甫嵩听完,忽然心头一阵发寒,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城外的如果是曹操,那城内的这个是谁? 皇甫嵩心头发寒,连忙起身道:“走,去看看。” 来到城楼上,守城官喊道:“皇甫将军已至,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曹操大喜,立刻将皇帝的诏书内容背了一遍。 楼上的皇甫嵩一听,大惊失色,“你真是孟德?” 曹操听到皇甫嵩的声音,道:“是我,老将军,我真的是曹操。” 皇甫嵩立刻朝守城官道:“放下篮筐,吊他上来。” 守城官点头,命人放下了吊筐,并且喊道:“曹将军,我已让人放下吊筐。” 曹操闻言,立刻下马朝城下跑去。 吊筐正好放到了护城河的边缘,曹操淌过护城河,然后钻进了吊筐之中。 当曹操被吊上城楼,皇甫嵩借着周围火把的光芒看清曹操的面容时,顿时惊声道:“真是孟德,你...你怎么会...” 曹操立刻单膝跪地,朝皇甫嵩道:“将军,这城中有妖人!” 皇甫嵩上前扶起曹操,有些疑惑地道:“妖人?孟德,你说什么妖人?你为何会在城外?那昨天那个曹操?” 曹操说道:“将军,昨天领军入城的是我。” 皇甫嵩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后问道:“孟德,你怎么会在城外?” 曹操闻言,脸色惊疑不定地道:“将军,我们城内有妖人。昨夜我醉酒之时,正欲回房休息,不料后院有阵阵暗香传来,我走近一看。只见一貌美女子盘坐在屋中,我进屋问其姓名 ,其不仅不回答,还施了妖法把我送到了长葛城中,我费了许多力气才逃了出来。” 皇甫嵩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怪异起来。 这时旁边的守城官用怪异的语气说道:“将军所住宅院的后院,不是红叶道长的居所吗?” 皇甫嵩听到这里,心头顿时明朗了。 他早就听说曹操生性顽劣好色,曾经和袁家的袁绍在大街上公然拦住别人家的新娘,而且打开新娘的轿子去看人家新娘子的面貌。 想必是昨夜醉酒之后,误入了红叶道长的院子,于是.... “孟德,你随我来。”皇甫嵩看着曹操说道。 曹操一脸疑惑,“红叶道长是谁?” 守城官正要开口,皇甫嵩却说道:“此事需守口如瓶,不准外传。” “是,将军。”守城官应道。 随后满心疑虑的曹操便被皇甫嵩带到了城中县衙大堂,并对身边的兵士道:“去请左中郎将和红叶道长,就说有大事商议。” “喏。”兵士抱拳应声而去。 只留下沉稳有度的皇甫嵩和疑惑不已的曹操。 二百零五章 长社之战(5) 朱儁一身盔甲,面色肃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问道:“义真,有何变故?” 话音刚落,朱儁就看到了坐在下侧一身狼狈的曹操。 朱儁愕然道:“孟德,你这是?” “是红叶道长。”皇甫嵩道:“红叶道长昨天夜里用法术把孟德送到了长葛城中。” “什么?!”朱儁大为惊讶,看着曹操道:“红叶道长不是住在后院吗?又怎会...” 说到这里,朱儁忽然一愣,随后看着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曹操则没有任何的羞愧之色,反而朝皇甫嵩与朱儁问道:“这红叶道长是何许人也?” 朱儁坐下之后,说道:“是太一观桓恕观主的高徒。” “太一观?”曹操神情一凝,“桓恕观主?” 曹操不可置信地道:“桓恕观主如今若还或者,那至少也快两百多岁了吧?” “是两百零三岁。”皇甫嵩说道。 “嘶...”曹操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惊声道:“那桓恕观主真的还活着?” “只是听红叶道长所说,是否真实另当别论。”皇甫嵩说道。 正说着,大堂上忽然一亮,众人侧目看去,只见红叶身穿淡青色画竹道袍,木簪束发,姿态款款地走了进来。 曹操一见红叶便目光一亮,只见他连忙起身叫道:“红叶道长。” 红叶停下脚步,侧目看了曹操一眼,然后轻笑道:“曹将军,酒醒否?” 曹操闻言笑道:“酒意已消,昨夜多有冒犯,还请道长见谅。” 红叶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曹操心中腹诽,你觉得是小事,可你把我一声不响送到黄巾军大营里去,这可不是小事。 红叶来到皇甫嵩与朱儁面前,一一拜见。 朱儁与皇甫嵩也起身行礼,待众人坐下后,皇甫嵩道:“孟德,你既然被红叶道长送到长葛城中,又是如何出来的呢?” 曹操立刻起身,将自己这一晚的经历简要的说了一遍。 皇甫嵩与朱儁听完之后,顿时颇感惊奇,想不到曹操竟有如此胆识。 被红叶送到长葛城中后不仅没有自乱阵脚,反而借机探清了敌营虚实。 “好!”朱儁抚掌大笑,“若此战得以破贼,当给孟德记一大功。” 皇甫嵩神情凝重地道:“如孟德所言,黄巾军前锋此时应该已经快到了。” 随后,皇甫嵩与朱儁倏然站起,然后说道:“当立刻整顿兵马,于四城布防,以待敌军。” 这时曹操起身道:“二位将军容禀,操虽不才,愿领本部军马出城驻扎。一来可以与长社形成犄角之势,而来可以趁长葛空虚,偷袭长葛,焚烧粮草!” 皇甫嵩闻言,顿时有些犹豫地说道:“孟德,我非是不信你,实在城中兵力太少,若再一分兵,城内会更加虚弱。” 而朱儁却道:“我觉得孟德之言可行。” 皇甫嵩看了朱儁一眼,又看了一脸激昂的曹操一眼,最后朝红叶问道:“道长有何看法?” 红叶摇头道:“兵阵之事我不懂,不必问我。” 曹操这时又说道:“将军,我留在城中,也不过多了一万人马而已,于黄巾十几万人马一比,也不过是萤火之光。但若是让我领军出城驻扎,待机侧翼偷袭,或者趁机袭取长葛,握着一万人则远胜十万大军,请将军明察。” 皇甫嵩听着曹操的话,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下了决定。 只见皇甫嵩朝门外说道:“召集众将,大账议事。” 随着隆隆鼓声响起,整个长社城中凡各营营官、偏将、副将、行军司马等等将士全部朝着县衙而来。 很快便众将齐聚,一人不少。 皇甫嵩与朱儁颁布了将令和法令,又命各营把守各处城墙,最后令曹操引本部军马出城外北山驻扎,伺机而动。 这一场军议很快,只是瞬息之间已经布置妥当。 随后各将鱼贯而出,朝着各自大营奔去。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整个长社城中的军事力量已经完全运作开来,四城四门皆布置齐备,严阵以待。 而曹操领着本部军马,也轻装简从出了长葛,一路尘烟直奔北山去了。 皇甫嵩、朱儁、红叶三人登上城楼,皇甫嵩与朱儁朝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山林间尘烟四起,万鸟惊飞。 二人神情凝重地道:“果如孟德所言,黄巾贼要攻我长社。” 朱儁道:“看这烟尘,足有三万多人马,应是黄巾贼的先锋。” 这时一旁的红叶说道:“二位将军尽力防守城池便可,若黄巾军中有人施法,便交给贫道。” 皇甫嵩与朱儁连忙拜道:“一切就拜托道长了。” 红叶点点头,然后脚踩清风飞天而起,在城楼上所有将士羡慕、惊奇的眼神下飞入了白云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眭固与白绕领着三万黄巾军开到了长社城下。 当他们看到长社城四周被挖出的护城河、陷阱以及摆放得秘密麻麻的拒马时,眭固笑道:“城中守将倒是个厉害人物。” 白绕道:“可惜都是无用之功。” 皇甫嵩站在南城城楼,朱儁负责巡视另外三面城墙。 此刻皇甫嵩看到城外黄巾军列阵完毕,立刻发令道:“弓弩手准备!” 城墙上的弓弩手纷纷上前,密密麻麻的弩箭顷刻间对准了城外的黄巾军。 眭固与白绕此时也各自拿出了五百张黄巾力士符,不同于张角赐下的一张可以点化数百人的黄巾力士符,张梁的黄巾力士符是一张点化一名黄巾力士。 只见一千多道金光从天上落下,如同流星一般没入最前方的那一千人的体内。 紧接着,一千多名黄巾力士被点化出来,他们身高一丈,力大无穷,且如铜皮铁骨,凡人武器根本无法伤到他们。 城上的皇甫嵩等人看见这一幕,顿时心头俱寒,皇甫嵩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一片白云,眼下只能看红叶道长的了。 “传令,各部不得惊慌失措,不得扰乱军心,违令者斩。”皇甫嵩拔出宝剑喝道。 说完之后,皇甫嵩亲自登上城楼最高处,也是最前的位置道:“杀敌立功就在今日,诸君切莫忧恐迟疑!” 皇甫嵩登高一呼,所有城楼上的汉军都看到了他。 众多将士见到皇甫嵩亲临阵前,不由得内心恐惧消去了大半,转而高声呼道:“愿为将军效死!” 此时城外的眭固与白绕也发令说道:“众军听令,攻城!” “喝喝喝!” “喝喝喝!” 一千多名黄巾力士在前开路,三万黄巾军在后跟随。 他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朝长社攻去。 一千个黄巾力士,与三万黄巾军组成了宽阔的战线,平铺在长社南门正面两千多米的地域上。 三万黄巾军跟在一千黄巾力士身后,如同蚂蚁一样的蜂拥上去。 城外的那些陷阱、拒马,在第一时间就被那些黄巾力士破坏,丝毫不能起到阻拦黄巾力士的作用。 第二百零六章 长社之战(6) “哈哈哈,有黄巾力士开阵,长社城弹指可破!”眭固看着城外一切陷阱阻碍全被破除,根本无法迟滞大军前进,于是高声笑道。 白绕连带笑意,颔首说道:“话虽如此,但你我仍不可大意。” “嗯!”眭固点头应了一声。 此刻长社城头万箭齐发,但都被黄巾力士挡住。 只见那些黄巾力士齐齐跳进护城河内,双手举着木梯搭在护城河上。 后面的黄巾军高喊着踩着木梯过了护城河,然后汇聚在长社城下,开始搭梯攀城。 城楼上皇甫嵩指挥着守城士卒进行防守,一时间滚木礌石倾泻而下,黄巾军眨眼间就死伤数百人。 紧接着黄巾力士来到城下,开始用巨石器具破坏城墙。 皇甫嵩看着一个黄巾力士,举起一块巨石将厚厚的城墙砸出一个凹槽来,心头顿时一颤。 就在此刻,天上白云之间忽然射出一道剑芒。 随后一道少阴剑气飞射而下,直直的穿过这个黄巾力士的身体。 只见剑气穿过,那名黄巾力士瞬间散尽神力,身形迅速便小,并到底而亡。 皇甫嵩等人在城楼上看得清楚,一个黄巾力士竟然如此轻松就被红叶斩杀,顿时信心十足。 皇甫嵩高声喝道:“红叶道长法力高强,我等只需守住城池不失便可!” 城楼上的汉军气势一下就提升了数倍,整个防守也变得开始稳固起来。 这时天上又连连降下三十多道少阴剑气,顷刻间便斩杀了靠近城墙的三十多名黄巾力士。 远处的白绕与眭固看到这一幕,吓得从马上立了起来。 随后只听白绕道:“长社城中那个高人出手了?” 眭固道:“定是如此,你我不能再犹豫了。” 白绕点点头,于是二人将剩下的二千张黄巾力士符取了出来,随后发动咒语。 只见二千道金光齐齐飞向前面的那些黄巾军,然而不想中途突生变故。 只见天上白云中突然降下一只铜铃,只见那铜铃凌空一晃。 随着一阵‘叮铃’声响彻战场,那二千道金光骤然改变方向,垂直飞起,被那铜铃收入其中。 “这!!”白绕与眭固脸色大变,接着天空上又落下千道少阴剑气,霎时将下方那剩下的九百多个黄巾力士斩杀殆尽。 这一幕吓得白绕与眭固差点掉下马来,他们二人看着瞬间消失的近千个黄巾力士,脸上充满了震撼。 而盘坐在白云之上的红叶,收回了张道陵送给她的法宝‘天师钟’。 随后她便不再又任何的动作,方才那千道少阴剑气已经耗空了她的法力,此时急需恢复。 下方的白绕与眭固内心虽然震颤不已,但看到大军仍在奋力攻城。 眭固二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那片白云,随后白绕开口说道:“人公将军命你我二人为先锋,切不可贪生怕死,遇难而退。” 眭固点头道:“不错。” 说完,二人又从袖中拿出了张梁赐给他们的‘金箭符’。 只见他们将一张金箭符抛起,那金箭符立刻化作一道箭光刺破长空,飞至百丈高后,化出万支箭矢,朝着长社城上射去。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扑倒了皇甫嵩,随后万支箭矢落下,整个城墙上顿时血光迸溅,惨叫连连。 一支支箭矢落在城墙上,不仅让守城兵士伤亡惨重,也让攻城的黄巾军无法再继续攻城,只能躲在城墙下,举起盾牌等物抵挡箭矢。 但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攻城的黄巾军,他们推着冲车,在城门口用力的撞击城门。 整个战场此时只能听到巨大的撞击声,以及冲车士兵和守门士兵的呼喝声。 眭固与白绕接连发动金箭符,无数的箭矢不断的朝天上落下,将整个城楼上的士兵都压的抬不起头来。 金箭符有十张,十轮箭雨过后,忽听城门口一声巨响。 随后城外传来了剧烈的欢呼声。 “城破了!” “城破了!” “城破了!” 黄巾军兴奋地喊着,随后朝着城门口蜂拥而去。 此时皇甫嵩听到呼喊,立刻冒着漫天箭矢起身,周围的亲兵立刻举着盾牌护着皇甫嵩。 皇甫嵩来到城门顶上,朝那些蹲在城墙垛子后面躲箭矢的兵士喊道:“起来!都起来!” 在皇甫嵩的呵斥下,所有兵士都冒着箭雨站了出来。 但刚刚冒出脑袋,就又有数十人中箭身亡。 但即使如此,皇甫嵩仍旧下令道:“泼油!” 只见上百个兵士抬着二十桶桐油,对着下方城门口就倒了下去。 下方拥堵在城门口,相互拥挤的的黄巾军突然感到头顶一响,随后一桶又一桶的油被倒了下来。 下方城门口的黄巾军每个人都被淋得满身都是,一名中年的黄巾军摸了一把身上的液体,仔细一闻。 随后,他脸色大变,高声呼喊道:“快退!!快退!!这是油!” 但前面甬道内厮杀震天,后方不明所以的还在往前挤。 中年黄巾军无比绝望,忽然从旁边人手中抢过一把刀来,一刀便砍在了自己脖子上。 一瞬间血流如注,把他旁边的那个黄巾军士卒吓得目瞪口呆。 下一刻,一堆剧烈燃烧的火把被丢了下来,火把落地,轰然一声爆起滔天火焰,霎时间蔓延到了整个城门,并且火柱冲天而起十多丈,燎得城头上的人都不停地后退。 城楼下,数千黄巾军浑身着火,他们拼命地嚎叫、挤压、踩踏着。 更有无数黄巾军转身跳入护城河中,但护城河河面上也覆盖了一层桐油。 这些浑身着火的黄巾军跳入护城河中,一瞬间引燃了河面上的桐油。 这一刻,整个长社城外,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所有攻城的黄巾军要么被踩踏而死,要么转身跳入河中,但前面跳进河中的人还没浮起来,后面的人就又跳了下来。 如此不到片刻之间,整条南门前的护城河直接被尸体给填满了,里面的河水甚至泛起了红色。 后面的黄巾军直接踩着这片充满焦尸和死尸的血肉泥塘退了回去。 白绕与眭固二人连忙策马领着亲军上前,拦住了撤退的黄巾军。 “不许退,不许退!” “整队!整队!” 白绕与眭固也是又急又怒,甚至开始疯狂杀人以镇压军心。 杀了数百个跑的最快的黄巾军后,整个溃退的局面才稳定下来。 于是白绕心中一横,从袖中取出一张长长的黑底金符。 “天公助我!!!”白绕举着黑底金符高喝一声。 随后那黑底金符瞬间化作一道玄光冲上九霄,片刻之后,整个天地一阵闷闷地颤响,随即一团火焰突然从九天上出现。 这团火焰光芒璀璨,它震荡着天空、携带着巨大的威势和一道长长的火焰落了下来。 这一道符,正是张梁赐给他们的‘流星符。’ 皇甫嵩以及长社的守城将士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这惊人一幕,陨星天降! 第二百零七章 长社之战(7) 红叶振袖而起,目光看着天上落下的陨星,她毫不迟疑的拿出天师钟。 此时钟内还封印着两千道黄巾力士符的力量,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任由这陨星落下的话,整个长社及其周围的人都会遭殃。 于是红叶催动天师钟,只见那天师钟化作一道金芒冲霄而起,直直的飞向了陨星落下的方向。 只见那天师钟飞上半天中央,随即迅速的晃动起来。 天空中一阵叮铃大响,随后一面金光云罩随着天师钟的声音传播而缓缓蔓延开来。 陨星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轰然落下,重重的撞在了天师钟的金光云罩之上。 地上的人只感到空气中一阵嗡鸣,随后大部分身体虚弱的人都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而那金光云罩也在陨星的撞击下轰然破碎,紧接着陨星速度一滞之后,朝着天师钟压了下去。 天师钟上金光崩裂,倏然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 随后天师钟连同其中的两千道黄巾力士符印一起炸裂开来,那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的陨星刹那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天空中一团耀眼的火光炸开,随后是漫天的火流星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这一刻,城内的汉军在皇甫嵩的指挥下,迅速扑灭了城门大火,并且在护城河上铺上了板桥。 随后皇甫嵩亲率三千骑兵出城,朝着黄巾军掩杀过去。 三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了黄巾阵型之中,顷刻间黄巾军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白绕与眭固见大势已去,只能命令撤退。 皇甫嵩见白绕与眭固转身离去,立刻高喝一声:“贼将休走!” 说完,只见皇甫嵩拍马赶上,一枪朝着白绕刺去。 白绕转身一挡,挡住了皇甫嵩的长枪。 随后眭固提刀对着皇甫嵩虚晃一刀,皇甫嵩趁势便躲,而眭固则收刀朝白绕喊道:“走。” 而人连忙纵马奔逃,皇甫嵩直起身来,从背上取下雕弓,又从马背上的箭袋中取出一支箭矢。 只见他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弓上箭矢立刻脱弦而出。 随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那箭矢正中白绕后脑勺,白绕坠身下马,当场毙命。 “将军神威!” 身后的汉军骑兵齐齐发出一声高呼。 眭固见白绕身死,头也不敢回地逃离而去,剩下一些残兵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拼命奔逃。 “胜啦!我们胜啦!” “红叶道长神威,将军神威!” “红叶道长神威,将军神威。” 后方长社城头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激动的欢呼起来。 皇甫嵩拦住了想要追击的三千骑兵,道:“穷寇勿追,立刻回城修整布防。” 皇甫嵩领着众人入城后,立刻命令军士修整城防,重新加固城门。 这时红叶也从云间落下城头,身如飘羽,不缓不急。 “红叶道长。”皇甫嵩来到红叶面前,拜道:“今日多亏道长法力,才能保住长社不失。” 红叶说道:“将军,我要回后院中静修,恢复法力,如有变故可派人寻我。” 皇甫嵩点头道:“好。” 红叶走后,朱儁也来到了南城,他看着城外惨烈的景象,道:“方才战事凶险,我在北城都看得心惊胆战。” 皇甫嵩点头道:“不错,幸亏有红叶道长,此战才能侥幸取胜。” 朱儁眉头凝重地点点头,然后二人一起眺望着城外的原岭荒野。 ... 眭固逃离之后,见汉军并未追杀,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回身一看,只见身后跟着稀稀拉拉的数百个士兵,而且个个伤痕累累,灰头土脸神情低落。 眭固叹了口气,响起了战死的白绕,内心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 这一败,几乎是整个黄巾军起义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失败了。 眭固振作精神,一路上收拢残兵,朝着长葛的方向去了。 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在官道上开进着,张梁率领五大渠帅,骑着骏马走在前方,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的队伍。 “方才长社方向的天空有一道流星划过。”张曼成指着长社方向说道。 波才道:“还有一声巨响。” “想必白绕、眭固二位将军已经攻破了长社城了吧。”渠帅苦猷笑着道。 张梁道:“有我赐他们的三千张黄巾力士符,以及金箭符、流星符,若连这么一座小城也攻不下来,那就贻笑大方了。” 张梁说完,周围立刻传来一阵大笑声。 随后,只听波才道:“拿下了长社,我大军就可以占领整个颍州,到时候直接兵发雒阳,取了狗皇帝的人头。” “嗯!”张梁闻言,点头道:“届时,我等必要跟随大贤良师,建立一个太平昌盛的太平道国。” 周围的人一听,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情,并且开始幻想着日后建立太平道国时,自己会受到如何的封赏。 而就在此时,前方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张梁等人微微一惊,立刻止住了前行的队伍。 待众人看清之后,只听波才惊道:“眭固将军?” 眭固领着残兵来到张梁军前,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道:“人公将军,眭固有罪,请人公将军处罚!” 张梁目光一凝,看着眭固身后哗啦啦跪下一片的黄巾军残兵,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眭固抬起头来,对张梁道:“启禀人公将军,那长社城内有一神人。她隐于云端之上,能发出锋利的剑气。我与白绕将军放出一千黄巾力士,皆被他剑气杀死。后来我等又放出两千黄巾力士符,半途却又被他法力收走。不得已我二人召下陨石,却不料又被他用一钟罄炸的粉碎。此时汉军趁势从城内杀出,我等措手不及,被....请将军治罪。” 张梁闻言,眉头紧皱,目光看着长社方向沉思起来。 而张曼成、波才等人也大惊不已,纷纷问道:“那白绕将军呢?” 眭固眼眶一红,悲声说道:“我等突围之时,白绕将军被敌将杀死。” “啊?”众人皆是一愣。 黄巾军从起义到现在,还从未有过渠帅战死的情况发生。 一时间,众人再无先前的那般轻松,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张梁。 第二百零八章 长社之战(8) 张梁沉思片刻之后,朝眭固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小看了那人的实力。” 随即,张梁道:“你领本部军马,回长葛城去。长葛正好无大将镇守,你回长葛镇守城池,再顺便修整军队。” 眭固连忙跪下来叩拜道:“多谢人公将军宽恕,我一定竭心尽力,守好城池。” “嗯。”张梁点点头,转身说道:“大军加快速度,今夜长社城外安营。” “遵令!”身后五位渠帅齐声应道。 眭固带着本部残兵立刻退到了道路旁,然后张梁等人领着大军直接朝长社开去。 下午日落西山之际,张梁的十万大军已经全部抵达长社城外。 皇甫嵩、朱儁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十多里处的荒原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一个个黑影不断的来从走动着。 到了黄昏时分,那片荒原之上便出现了一串营寨。 这些营寨背靠高山,两侧都是平坦的官道,前面则正对着长社城。 皇甫嵩与朱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之色。 随后二人一起回到县衙之中,命人将红叶请了出来。 红叶走进大堂,看到皇甫嵩二人愁眉紧锁地坐在那里,于是问道:“二位将军为何忧虑?” 皇甫嵩道:“无他,城外敌军主力已至,看其阵势,应不下于十万人。” 朱儁说道:“而且那位人公将军张梁,很可能就在营中。” 红叶坐于大堂上,手指轻轻敲着桌案,随后她开口说道:“二位将军不必忧虑,红叶法力已经恢复。” 皇甫嵩与朱儁顿时舒了口气,他们都以为红叶需要很久才能恢复法力,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了。 但紧接着,红叶问道:“十万人一齐攻城,你们挡得住吗?” 红叶说过,她不会干预扑通的战阵之事,她只负责对付黄巾军里面会法术的人和他们施展的法术。 所以她此问是在担心,皇甫嵩等人能不能挡住十万大军同时攻城。 皇甫嵩与朱儁笑了笑,只听皇甫嵩道:“红叶道长,十万人是无法一齐攻城的。” “为何?”红叶疑惑地问道。 朱儁在一旁说道:“人马施展不开,战场的地域狭小,不足以同时容纳十万人。” 红叶这样一听就明白了,十万人是多少人,一般人可能没有概念。 比如在一片大平原上,十万人站在那里,你一眼望去看不到一片露出来的地面,全是人头。 如果十万人一起攻城,别说守城方杀伤如何了,自己都能踩死一半的人。 这是战场区域和形势决定的,打仗不是你人多就能行的,最重要的是如何调遣,自古都是这个道理,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纵然手中军队再多,最后都死的很惨。 “但即便如此,十万人轮流发起攻击,我守城将士也坚持不住。”皇甫嵩开口说道。 的确,十万人轮流攻城,足以把守城兵士体力耗竭。 一旦体力耗尽,城池自然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得不忧虑起来,纵然有红叶相助,但红叶对付的只是和她同样的人,于战阵厮杀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说到这里,红叶点点头,随后对皇甫嵩二人说道:“二位将军稍待。” 随后红叶手掐法诀,盘坐起来,双目微闭,神识立刻放出体外,朝着城外的黄巾军大营而去。 此时正在大帐内修炼《太平要术》的张梁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眉头一皱,目光在大帐内四处扫视。 他隐隐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而且是那种毫无掩饰,把自己浑身内外看透的那种感觉。 这感觉让张梁心中发毛,张梁静静的坐在那里,半晌之后那种感觉依旧笼罩在头顶。 但张梁心中惊惧,表面却不动声色。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后,那种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不见了踪迹。 张梁轻轻舒了口气,随后朝账外叫道:“来人。” 张梁的亲卫副将走了进来,“将军!” 张梁起身道:“换营帐。” “将军?”副将疑惑的看着张梁。 张梁看着副将道:“换营帐!” 副将面色一凛,立刻说道:“喏。” 换了一处营帐之后,张梁立刻用传信符写了一封信,并发动了咒诀。 只见咒诀发动之后,那传信符立刻化作一只纸鹤,扑闪着翅膀朝西北方向飞去。 张梁看着纸鹤飞去之后,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回到账内,心中却变得凝重起来。 想必刚刚定是城中那人窥探于我,但我却无法抓住他的跟脚,想必此人法力比我高出数倍。 刚刚那纸鹤,就是张梁给张角发的传信,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张角。 不过张梁也不甚担心,就算城内那人法力高深,但他的《太平要术》更加奇妙强横。 神识隐匿的再好,不代表法力斗法强,真要对战斗法,张梁也不会怕谁。 ... 此刻在长社城内的县衙大堂中,红叶睁开了眼睛。 皇甫嵩与朱儁早已焦急地等待着,红叶睁开双目之后,皇甫嵩连忙问道:“道长,如何了?” 红叶笑道:“那张梁不过练津化炁方入门而已,对付他贫道手到擒来,今晚贫道便去将其捉来,平息这一场战争。” 皇甫嵩与朱儁闻言,激动地朝红叶道:“道长,此言当真?” 红叶点头道:“当真!” “好了!”皇甫嵩起身搓着双手,随后转身朝红叶拜道:“若真能如此,红叶道长就拯救了数万生灵,功德巍巍,老朽在此拜谢了。” 朱儁也起身朝红叶深深一拜,红叶起身将二人扶起,说道:“二位将军何故如此,红叶也是不想生灵涂炭而已。” 这时,皇甫嵩问道:“道长准备何时出发?” 红叶道:“子时,那时阴气上腾,阳气下沉,正好有助我少阴剑气的威势。” “好,那我二人即刻点齐军马。”皇甫嵩说道。 红叶一怔,连忙道:“为何要点齐军马?我自去将那张梁擒来便是。” 朱儁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张梁只是黄巾军的人公将军。另外还有天公将军与地公将军,就算只擒了张梁,那十万军队也会去投另外二人。” 皇甫嵩补充道:“所以只有将其击溃俘虏之后,才能消弭战端。少了这十万人,另外两路黄巾军就会少去一大臂助,这场动乱才可以尽快平息。” 红叶听完,微微沉默下来,然后轻声道:“不管如何,总是难免厮杀的,是么?” 皇甫嵩与朱儁点点头,皇甫嵩看着红叶,说道:“红叶道长,我知你慈悲心肠。但我们需眼观全局,方能看清此中要处。不能因小,而失大啊。击溃这十万黄巾,纵使今夜有所伤亡,但这十万人只要无法完整的走脱,就不能对其他城池百姓造成危难灾劫。” “若是就这样放他们离去,哪怕今晚能免去一场厮杀,但这十万人到了别处,难免会祸害更多的人。”皇甫嵩轻声说道。 红叶闻言,终于想通了,只见她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红叶只有一个请求。” “道长请讲。”皇甫嵩二人连忙说道。 红叶看着二人道:“红叶只请二位将军以降俘为主,莫要多行杀伤。” 皇甫嵩与朱儁点头道:“好,我们答应道长,只要那些黄巾军肯投降,我等绝不杀害。” 红叶点头笑道:“多谢二位将军了。” “那我二人便去调集人马。”皇甫嵩抱拳道。 红叶说道:“好,子时在南城会合!” 第二百零九章 长社之战(9) 子时,天地阴阳交替之时。 值此时辰,阴气升腾,阳气下沉,也是凡人一天中最昏沉的时候。 红叶飞在云端,下方是衔枚疾走的五千精锐骑兵。 红叶速度极快,不到片刻已经消失在茫茫夜空。 朱儁亲自率军,五千人下马步行,并给马蹄裹上绸布,悄悄的朝着黄巾大营而去。 在距离黄巾大营仅仅二里不到时,朱儁等人看到了那结营连寨的黄巾营寨。 并且在每一座营寨的外面,都有十名黄巾力士守卫。 不止有黄巾力士,还有三四队黄巾军举着火把来回巡逻。 每一座营寨都是如此,远远看去,四处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朱儁抬起头来,朝着黄巾军大营上空看了一眼。 只见漆黑的天空中隐隐亮起一道剑芒,朱儁立刻回身说道:“上马!” 一阵铠甲振动之声响起,随后五千人纷纷骑上战马,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五千骑兵藏匿在黑夜之下,只有月亮照在他们盔甲上,泛起一丝冰冷的寒光。 一阵冷风吹过,忽然天上泛起无数道剑芒。 随后数百道少阴剑气破开虚空,朝着下方各大营寨外的黄巾力士杀了下去。 所有的黄巾力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立刻被剑气刺死。 一个个身形巨大的黄巾力士倒地而亡,变回原来模样,惊得那些巡逻的黄巾军目瞪口呆。 随后又是上百道少阴剑气落下,各营各寨之内防守的黄巾力士也瞬间被杀死。 周围巡逻的兵士立刻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开始敲锣打鼓高声呼喊起来。 大半夜的突然一声惊叫,顿时让整个大营瞬间沸腾了起来。 随后黄巾大营内接连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叫,其后数座营寨顷刻间炸开。 渠帅张曼成披着衣服,提着剑走了出来,怒声喝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副将急忙跑了过来,满脸大汗地喊道:“渠帅,不好了,炸营了!” 张曼成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说道:“牵我马来。” 张曼成骑在马上,带着一众亲兵进入前营。 他刚刚走到前营,就见到无数衣衫不整的黄巾军从军帐里冲了出来。 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他们手中拿着各种武器,到处冲撞、砍杀。 此时展现在张曼成面前的,就是一场疯狂的自相残杀。 “都住手!”张曼成怒喝一声。 但完全没人理会他,甚至有几个黄巾军在看到张曼成身边的副将后,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副将杀了过来。 张曼成二话不说将这几人杀死,然后举着手中长剑道:“全部住手!啸乱军营者斩!” 但张曼成的话不仅没有起到镇压的作用,反而使得整个局势更加混乱起来。 这时周围的几座营寨也传来了相同的惊叫声和喊杀声,局面十分的混乱。 张曼成见局面如此,连忙拨转马头想要去见张梁。 突然他身下的马儿忽然受惊,一个甩背将张曼成给摔到了地上。 “渠帅!” “渠帅!” 周围的亲兵都去扶张曼成,张曼成也是一脸愤怒。 但片刻之后,他却满脸凝重。 “慢!”张曼成阻止了那些来扶他的亲兵,然后双手撑在地上,耳朵爬到了地面。 “不好,敌袭!”张曼成猛然跳起,随后惊呼一声道。 大地震颤,战马嘶鸣。 五千精锐铁骑在夜幕下朝着黄巾大营发起了冲击,五千骑兵如潮水一般杀来,营门前的壕沟拒马形同虚设,根本无法对这些骑兵造成任何阻碍。 五千骑兵分成十个骑兵队伍,朝着五座营寨发动了攻击。 最前方的百名骑兵手持长朔,快马疾奔,冲到木质营门前重重一砸。 借着战马的冲击力,五十多根马朔瞬间将营门砸烂。 随后千名骑兵冲入营中,所有前来阻挡的黄巾军都葬身马蹄之下。 张梁坐于大帐之中,一身道袍无风自动。 此时账外一阵喧嚣嘈杂传来,随后张曼成、波才等五名渠帅冲入账内。 “启禀人公将军,敌军来偷营了。” “营中发生了营啸!” “敌军的高人也到了,守寨的黄巾力士全部被杀。” “人公将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惊慌失措。 张梁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众人道:“慌什么,立刻带我亲军前去镇压营啸,收兵御敌。” “这...” 众人一怔,刚要说话,突然张梁袖袍一甩,随后一片清光自大帐内飞出。 那清光洒的漫天都是,在这清光之下,那些失去理智的黄巾军立刻便冷静了下来。 此时整个混乱喧嚣的营寨立刻变得沉寂,只有汉军冲杀的声音。 “营啸已被我法力消去,尔等速去收拢各部军马御敌。”张梁淡声说道。 张曼成等人听着四周的声音,果然没了营啸的声音。 于是五人立刻领命而去,出了大帐便骑上战马,朝着各自营寨奔去。 此时朱儁率领的骑兵队伍突入各处营寨,但被黄巾军依托木质城楼给挡在了前营。 此时营啸已经结束,五位渠帅各自回到了军营中,开始召集军士对冲入大营的汉军骑兵进行围攻。 骑兵只适合在旷野作战,这种冲营之事只在那第一瞬间的威势。 此时威势已去,一旦被包围在这营寨之中,必定是凶多吉少。 这时朱儁果断地下令道:“化部为曲,各自冲杀,四面放火,焚烧敌营。” “喏!”骑兵们迅速领命,随后原本汇聚在一起的一部千名骑兵立刻分散成百人规模的小‘曲’,进行分散突杀。 汉军骑兵化整为零,化部为曲,四处冲杀放火,一瞬间整个黄巾大营火光四起,惨叫连连。 张曼成等五位渠帅连忙调动军队灭火,随后又汇集一处,准备对那些营中的骑兵一一包抄围剿。 地面上的战争开始了,而且迅速被推向高潮。 天上的红叶手持一道剑气,目光落在黄巾军大营大帐之上。 大帐中,张梁缓缓起身,他双眉凛冽,面容清凝地拔出自己的青玉剑。 然后张梁转身对童子道:“遁地符的方法,记住了吗?” 童子点点头。 张梁指着桌案上的一炷清香道:“这炷香燃完之时我若还没有回来,你就用遁地符前往大贤良师处,向他禀报这里的情况。” 说完,张梁不等童子恢复,便大手一挥,一道狂风瞬间吹开大帐门帘,张梁持着长剑迈步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章 长社之战(10) 张梁抬起头来,目光看着立于半空的红叶,抱拳道:“敢请山顶一叙。” 红叶拱手回应,然后化作一道红芒飞向了黄巾大营的后山山顶。 红叶方才落到山顶地面,只见山下一阵旋风刮到山顶。 待风消叶落,张梁也出现在红叶的面前。 随着那一阵旋风飞起的枯黄树叶纷纷落下,像是在围绕着红叶周身翩翩起舞。 张梁看着这一幕,轻轻一笑:“好一个红叶佳人。” 红叶闻言,愕然一笑,朝张梁道:“你怎知我名红叶。” 张梁一怔,随后朗声笑道:“阴差阳错罢了,只是我很奇怪,似你这般修为,应该在山中潜修,以期早日成仙,为何却入世来助那朝廷?” 红叶说道:“你也应该在家中好好修炼,为何要聚众起义,搞得天下大乱呢?” 张梁肃然道:“我兄弟三人誓要扫清寰宇,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 红叶道:“可你们知不知晓,这天地间的事情并非你们能主宰的?” 张梁反问道:“那谁能主宰?” 红叶道:“天意,或者说是天上的那些仙神,他们每个人都把目光放在人间,岂能容得你们逆改大势。” 张梁闻言,笑道:“照你这么说,这天意也不过是仙神的意思,不是苍天的意思。” 随即,张梁看着红叶问道:“既然仙神之意可以称作天意,那为什么凡人的意愿就不能呢?一个凡人、十个凡人、百个凡人的意愿只是一厢情愿。那么一万个、十万个、百万个呢?在我眼中,滚滚人间,万千生灵的意愿,才是真正的天意。” 说完,张梁抬起手中的青玉剑,对着红叶笑道:“苍天已死。” 说完,一道剑芒倏然朝着红叶杀去。 红叶不慌不忙抬起右手,只听‘叮’的一声,两根葱嫩雪白的手指便夹住了张梁的青云剑锋。 张梁立即松开剑柄,飞身后退。 只见那青玉剑猛然消散开来,化作千百道金符,朝着红叶疾射而下。 红叶张口一吐,一阵寒冰之气瞬间从口中喷出,将眼前那千百道金符瞬间冻成冰疙瘩,从天上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 此刻远处的张梁翻手拍出十张灵符,口中大喝:“开!” 红叶只觉脚下一震,随后身下那座巨大的山峰顷刻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紧接着山峰开始瞬间崩裂,红叶身形一晃便从裂缝中栽落下去。 但红叶会飞,只见她凌空虚点,随后腾云而起。 但就在要飞出山峰裂缝之时,头顶忽然布开一面白色的屏障。 屏障之中电闪雷鸣,金蛇狂舞。 红叶眉头一凝,止住身形凌空而立,抬头看着裂缝悬崖边站着的张梁。 “你是妖,对否。”张梁低头朝红叶问道。 红叶坦然一笑,“妖又如何?死在我手里的生灵,远远没有死在你手里的生灵多。” 张梁挥袖说道:“不论这些,既然你是妖,那就认命吧,你的归宿,就是这座山峰了。” 红叶指着头顶的雷电屏障道:“你的依托便是此物吗?” 张梁点头道:“五雷克制一切妖魔之法,是你们的天敌,更何况是用五雷之力炼制的五雷法阵,就算你修为比我高出数倍,也休想逃脱。” 此时周围的山峰已经开始朝着内部倾塌下来,看样子是要将红叶给镇压在山底。 张梁朝红叶看了一眼,道:“好一个红叶佳人,只是挡了我太平道的路,可惜了。” 说完,张梁浑身法力鼓荡而出,手掌一翻,只见那五雷屏障瞬间劈下五道璀璨的雷光。 天雷惊世,震动着整个山川地脉,响声传遍了八荒四野。 五道雷光闪烁,照亮了长社的天空,在那一瞬间恍若白昼。 五雷落下,一切俱成齑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山崩地裂,整个山峰瞬间低矮了一半有余。 此时再看,一个圆圆的小山峰出现在黄巾大营的后方,原本那巍峨高耸的山峰已经消失不见。 而且在那小山峰的封顶,还出现了一道雷电的印记,这边是五雷阵封印妖魔之后的印记。 张梁长吁一口气,回身站在山顶,目光朝着下方看去。 只见下方战局极为不利,大火已经在整个营寨内蔓延,所有的人都逃出了营寨。 而在平原之上,黄巾军是根本无法和骑兵抗衡的。 张梁从山顶土石废墟中摄出百道灵光,这些灵光飞回他的手中,变成了细长轻灵的青玉剑。 张梁手持青玉剑,正要下山去助黄巾军反败为胜。 突然,一个清灵明澈声音从张梁的身后响起。 “道友,且慢。”红叶的声音在张梁身后响起,张梁猛然转身。 入眼便是红叶曼妙端庄的身姿,以及那清美绝俗的容颜。 “你....”张梁愕然失声,他飞快看了一眼地上的雷电印记,依旧完好的在那里,根本没有半分破坏。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梁有些惊讶的问道。 红叶笑道:“你根本就没有封印我,又谈何逃出呢?” 说完,红叶朝张梁解释道:“我化形以来,从未杀生。先是在太一观中修行,后又跟随张道陵仙师、玉常宫几位师兄修行,一身妖气早已褪去,现下唯有一身玄门正法,你这五雷法阵,如何能封印得了我呢?” 张梁听完,长叹一声,摇头笑道:“果真,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随后,张梁看着红叶道:“我唯一的手段既然对付不了你,那我再无任何力量与你抗衡。你若要抓我去向朝廷请功,就请动手吧。” 红叶闻言,目光看着张梁微微闪动着。 最后,她轻启朱唇,道:“我这里也有一招,不输于你的五雷法阵,你要看看吗?” 张梁听了这话,目光微微一亮,随后点头笑道:“好,那就多谢你了。” 两人此刻有了相同的默契,红叶想给张梁留下一个修行之人的体面,而张梁也明白红叶的意思,于是便同意了。 红叶轻轻颔首,随后剑指一点,只见一道璀璨无比、威势无穷的剑气自指尖腾跃而出。 单单是这一道剑气的威势,就让眼前的张梁感到身上一阵刺痛。 “好剑气。”张梁赞叹道。 红叶剑指一划,只听那剑气发出一声长吟,随后剑芒如流星一般闪过天空,紧接着张梁的喉咙上就多出了一个狰狞恐怖的血洞。 血洞内的血液如水柱一般喷涌而出,张梁身子晃了晃,然后跌坐在地上,缓缓垂下了脑袋。 红叶看着张梁的尸体,微微一叹,然后说道:“你是修行之人,纵然身死,又岂能遭凡人羞辱践踏。” 说完,红叶将张梁的尸体埋在了那个雷电印记下面,转身又找了一块石头,变成了张梁的头颅,提着飞下山去了。 红叶飞下山去,凌空立于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只见她右手提着那个用石头变成的血淋淋的张梁头颅喊道:“你们的将军已死,还不快快投降,以免徒增伤亡!” 第二百一十一章 髡首 看到张梁的人头,黄巾军顿时大乱。 这时后方又响起一阵喊杀声,只见火光之下,皇甫嵩领着一万步军前来增援。 “人公将军!” 张曼成等人悲呼一声,随后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叩拜不已。 “张梁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只要你们投降,一切前事既往不咎!”朱儁立刻命人高声呐喊。 随后所有汉军都高呼起来:“投降者既往不咎!” “投降者既往不咎!” 随着喊声越来越高,再加上皇甫嵩的一万步军已经赶到,眼前黄巾参军纵然还有七八万,但张梁已死,他们已经毫无战意。 第一个黄巾军扔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随后第二人、第三人、一片片的跪倒下来投降,而汉军这边山呼万胜,呼喊之声震耳欲聋,排山倒海。 张曼成看着眼前局势,满脸悲戚,他抬起头来,看着皎皎明月,喃喃道:“不是苍天已死么...” 说完,两行清泪落下,张曼成举剑自刎而死。 随着张曼成自刎,其余波才等渠帅也纷纷自杀于阵前。 看到黄巾军的五位渠帅自杀,皇甫嵩叹了口气,下令道:“今日战死之人,无论敌我,全部收敛掩埋,勿使其暴尸荒野。” “遵令。”一旁的副将应道。 朱儁也下令道:“黄巾降军不得随意欺辱,需好生看押对待,违令者斩。” “喏!” ... 曹操焦急地坐在北山大帐中,不时的起身朝帐外眺望。 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前哨官飞奔纵马进入营中,随后下马进入曹操账内。 “启禀将军,前方斥候来报,黄巾贼渠帅白绕、眭固被我长社守城军大败,白绕战死,眭固此刻已经退回长葛。”前哨官说道。 曹操抚掌大笑,“好,再探。” “喏。”前哨官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又有探马来报,黄巾军渠帅眭固率残部退入长葛城。 过了半个时辰,探马再次回报,黄巾军人公将军已亲率十万大军进驻长社城外,扎寨连营十多里。 曹操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 很快,一名信使跃马疾驰而来,进入曹操帐中道:“皇甫二位将军让我将此书送到曹将军手中。” 曹操立刻上前接过手书,他打开一看,神情顿时一振。 周围的将军们连忙围了上来问道:“将军?” 曹操笑道:“今夜子时,红叶道长与二位将军将要夜袭黄巾大营。” “这...”众人一愣,随后颇为忧虑地道:“此举是否过于冒险?” 曹操摇头道:“二位将军并非犯险之人,既如此做,定然已有周全打算。”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计上心来。 随后他转身走上首座,沉声说道:“诸位,我欲趁此机会,偷袭长葛!” “什么?”众将大惊,随后纷纷反对。 “不可,曹将军,那黄巾渠帅眭固虽然兵败,但此刻驻守长葛,其手下肯定有黄巾力士。我等兵少力微,恐怕难以得手。” “是啊,黄巾力士本就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更何况还有城池依托,我们区区万人,怎能敌之?” “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啊!” 曹操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皱眉说道:“好了好了,且先住口。” 众人纷纷收声,但目光却极为担忧的看着曹操。 曹操看着众人道:“尔等之所以如此犹豫,无非是惧怕黄巾力士而已。” 曹操说着,转身来回踱步,“那黄巾力士的确可怕...” 正在曹操愁眉思索之时,忽然帐外来报:“启禀将军,营外一位髡首怪人求见。” 曹操抬起头来,“髡首怪人?” 髡,是一种刑罚,就是把犯人的头发剃光的意思。 古人讲求孝道,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对一个人实施髡刑,比砍掉他的头颅更要让他难受。 曹操问道:“即是髡首怪人,逐走便是。” 账外兵士道:“可是将军,那怪人说他能助将军破长葛城。” “哦?”曹操一惊,偷袭长葛城,是他刚刚才说给众人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有外泄的空间。 看来那人也是一位高人,否则不可能知晓。 于是曹操不敢怠慢,立刻说道:“请他进来。” “喏。” 曹操返身坐于首座之上,不多时一名兵士领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慈悲,身上穿着白玉袈裟,手中拄着一根禅杖的光头老人走了进来。 曹操一看此人,顿觉不凡,而且根本不是什么髡首之人。 他起身问道:“莫非是西域来的佛僧?” 老人含笑合十道:“正是,贫僧竺法兰,拜见将军。” 竺法兰入中土已经快两百年了,现在除非去宫廷藏书阁翻档案,否则基本没多人记得白马寺最早的两个和尚叫什么名字了。 曹操连忙上前道:“上师不必多礼,快请上座。” 竺法兰笑道:“将军,贫僧专为将军破城而来,请将军速速点齐军马,兵法长葛,贫僧自当为将军破开城门。” 曹操闻言,笑道:“不急不急,请上师先且坐下细谈。” 竺法兰看着曹操道:“将军心急如焚,嘴上却说不急,这是在怀疑贫僧的法力。” 曹操一愣,随后笑道:“岂敢岂敢...” 然而曹操话音刚落,只见竺法兰身上金光一闪,灵气一鼓。 随后除整个大营的人马只感觉到一阵大风之外,其余营帐寨门顷刻间被震得四分五裂。 曹操等人不禁骇然,抬头一看,头顶大帐已然不见。 举目四望,四处寨墙倒塌一片。 整个军营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四周漆黑的荒原。 曹操回头看了竺法兰一眼,心中再无疑虑。 他拔剑喝道:“整顿军马,兵发长葛!” 曹操大军不到片刻就来到了长葛北城,守军很快便发现了这支军队。 当守军发现这支军队不是自家军队时,立刻吹响了号角。 眭固连忙登上北城,看着城外的汉军军队。 他脸色凝重,立刻取出张梁留在城中的黄巾力士符,召出了五百个黄巾力士。 城外的曹操看着城头上突然出现的五百黄巾力士,脸上一阵后怕。 果然有后手,幸亏没有冲动。 这时曹操转身请竺法兰上前,竺法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身罩金光飞天而起。 紧接着竺法兰头顶浮现一道万字佛号,其后竺法兰凌空一掌拍下。 只见一掌巨大的金手印从天而降,顷刻间将整个城楼上的黄巾力士拍成齑粉。 就连长葛城门都被轰然震碎,眭固等人也不能幸免,北城的所有黄巾军都被震得七孔流血,头晕目眩。 “杀!”曹操从这骇人一幕中醒转过来,当机立断一声震喝,随后带着军队冲进城去。、 就在红叶杀死张梁的那一刻,曹操也攻进了长葛城。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局 城中剩余的黄巾军,如何能与曹操大军对抗。 此时城中除了守城的数千人外,只有一些负责押运粮草的老幼妇孺,这些人又有多少战力。 所以曹操入城不到三刻,便肃清了整个长葛城的抵抗力量,并俘虏了一万多黄巾军,但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曹操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曹操手下的将军们也一脸兴奋激昂,这一次他们可是立了大功! 这时,一名将军朝曹操说道:“将军,那些黄巾降军该如何处置?” 曹操微微一愣,这时其他的将军纷纷说道:“未免夜长梦多,当斩尽杀绝。” “不错,应当斩尽杀绝,以防出城的黄巾军回援时有里应外合之事发生。” “应当如此!” 众人纷纷点头说道,曹操眼睛一眯,脸上不自觉的便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机。 但是很快,他便摇头道:“此举不妥。” 曹操道:“黄巾军大多是百姓,皆因无地可种,无饭可吃才被太平道蛊惑。如果我今天将他们赶尽杀绝,那明天就会有杀不尽也杀不绝的黄巾军出现。也就不会再有黄巾军向朝廷投降,如此一来,朝廷将会尽失民心。” 众将听完,沉吟片刻,随后纷纷点头道:“将军英明。” 曹操指着眼前的粮仓道:“这里不是有现成的粮草么?立刻拿出来,让那些黄巾军吃好点,但不要吃太饱,如此一来,即可瓦解他们的心志,也可以彰显我朝廷的宽宏大度。这样一来,日后再与别的黄巾军交战,他们也不会与朝廷不死不休。” “喏!” 这时,一名小校来到曹操身边道:“将军,那竺法兰上师已不知踪影,恐怕是离去了。” “哦?”曹操微微一怔,随后笑着说道:“即是奇人,当行奇事,今城已破,就由他去吧。” ... 南华老仙已被困了数日,这几日里那韦陀菩萨始终与他斗得不相上下。 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南华老仙手持黎杖,对着前方韦陀菩萨道:“你这般拦住我,与你有任何益处么?” 韦陀笑道:“于贫僧来说,无益也无害。但于你来说,时间越久,害处便越大。” “哼!”南华老仙冷哼一声,的确如此,自己晚一天阻止张角,事情就会越发严重。 张角如果成功,那还好说,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但他一旦失败,那对整个刚刚在凡间立足的道门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为这样一来,以后的凡间天子势必会打压甚至禁止道门传道,不传道,如何得到凡间生灵的信仰?不得到凡间生灵的信仰,如何获取此界的气运? 如果真的如此,他南华可就是道门在此界的罪人了。 “既然如此,那贫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说完,只见南华老仙将手中黎杖一掷,化作一道金虹朝着天空打去。 韦陀菩萨见状,知道南华老仙是想要以法宝破阵。 他宁可舍弃跟随了自己几十万年的法宝不要,也要破了这大阵。 韦陀菩萨连忙飞身而起,去拦那黎杖。 一时间佛光、妙杵纷纷朝那黎杖打去,但南华老仙一身法力奔涌而出,那黎杖一往无前,威势无穷。 天上的道道佛光被黎杖打碎,一只妙杵落下,但方与黎杖接触,便被黎杖给打断成四节。 最后那黎杖轰然一声撞在一片穹顶之上,霎时间只见漆黑的天空忽然裂开。 随后一道道阳光照射下来,照亮了整片天地。 南华老仙放眼一望,这正是凡间,他已经打破了韦陀的佛门困阵。 而此刻的韦陀眉头一皱,看着驾云而起的南华老仙道:“南华道友,哪里走?” 说完,韦陀菩萨持着金刚杵,照着南华老仙的后脑勺便打了下去。 南华老仙连忙转身运起太平要术防御。 只见金刚杵轰然落下,整个天空都微微一阵动荡,但紧接着却是,南华老仙毫发无损。 韦陀菩萨收回金刚杵,目光颇为惊讶的看着南华老仙。 “你这什么神通,竟能不靠法宝,徒手挡住我的金刚杵?”韦陀菩萨惊声问道。 “《太平要术》!哈哈哈,今日没空与你纠缠,他日贫道再来找你算账!”南华老仙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但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阵乌云翻滚,随后一道魔音突然落下云霄。 南华老仙被魔音裹住,瞬间头痛欲裂,五脏翻腾。 他运起法力想要驱逐魔音,却不料那魔音却随着他法力的运转越来越强盛。 南华老仙体内五气翻滚,元神颤乱,一声惨叫坠下云头。 随后乌云中又飞出一道青光,那青光凌空一转,随后飞落下去。 只听一声轻响,南华老仙便再无声音。接着,那道青光托着一个头颅飞入云间。 韦陀菩萨仔细一看,正是南华老仙的头颅。 这时乌云散去,四名身穿甲胄,威武雄壮的神灵出现在云头之上。 韦陀菩萨淡淡一笑,朝四人合十唱道:“阿弥陀佛。” 这四人正是那四大金刚,分别为: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北方多闻天王魔礼红。 四大金刚本就出自佛门,又身居天庭神职仙班,自然有权利随意出入人间各地。 四大天王也不回应,对着韦陀菩萨行礼抱拳之后,便驾着祥云回天上去了。 虽然没有回应,但韦陀菩萨却也知道这四人是专门来帮自己的,只是不能明说而已。 韦陀拦阻了南华老仙,并被四大金刚所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转身朝天竺飞去。 但南华老仙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在此界的化身被灭了。 所有化身降临此界的仙神都一样,他们只被天道允许用一具化身降临此界。 一旦这具化身被杀,那么就再也不能进入此界了。但他在洪荒的本尊除了失去一具化身和千年修为以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四大天王才敢这么做,相反,对于别的天庭众神来说,也是一样的。 可天庭毕竟是天庭,三界主宰。你身为天庭神将,私自帮助师门中人,说出去总归难听,所以心照不宣便是了。 ... 南极仙山之上,金阙玉殿之中。 南极仙翁睁开眼睛,道:“南华被斩了,想不到在此界第一个出局的神仙,竟然是我南极仙翁的弟子。” 这时,下方一名弟子起身道:“四大金刚太过嚣张,师父为何不告知玉帝,请他惩罚四贼。” 南极仙翁摇摇头,对这名弟子道:“坐下。” 这名弟子闻言,朝南极仙翁恭身一礼,随后坐了下来。 南极仙翁看着众弟子说道:“不要什么事都去找大天尊告状,怎么?天庭是你说了算的吗?” 那名弟子脸色一红,随后低下头去。 南极仙翁这时又道:“我门中弟子,除鹿、鹤二人外,唯有南华修为最深,但他此时出局,于我门中不利。” 南极仙翁说着,又道:“须派遣一名弟子下山,将太平道之事平息下去,方可使我玄门不在人间失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询问 “丹朱!”南极仙翁缓缓叫道。 一名头戴鹤冠,身穿黑白道袍的男子走了出来,拜倒在南极仙翁面前道:“弟子在。” 南极仙翁看着他道:“你即刻下山去中原,平息此事。” 丹朱躬身应道:“弟子遵命,敢问师父,张角如何处置?” 南极仙翁道:“此人虽然性格僻逆,但天资尚可,可送他魂魄前往转世,来世由你亲自收其入门,传授上法。” “弟子领命。”丹朱高声应道,随后转身飞出了仙宫。 丹朱离去后,南极仙翁又对着众弟子道:“都回府修炼去吧,百年之后各自下山传道。” 众弟子纷纷起身道:“是,师父。” ... 战场上,一名雄壮威武、身穿重甲的中年人正在拼命狂奔。 而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追兵。 这些追兵头戴黄巾,身穿布衣,手中拿着锄头、斧子,看上去虽然杂乱无序,但却个个一脸凶悍。 中年人发命奔逃,可身后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 尤其是一名黄巾渠帅骑着战马,领着一队骑兵已经追了上来。 “贼将休走!”黄巾渠帅拍马追上,前面的中年男子一脸恐惧。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队军马。 这一队军马虽然不多,只有寥寥一百来人,但为首三人却身着汉军铠甲,器宇不凡。 “救我!救我!”中年男子看到前面的汉军,就像是洛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疯狂的求救。 只见那一队汉军见了,立刻从中冲出一名面白敦厚,眉目之中透出一股仁善的男子。 男子手持双股剑,跃马上前,便与那黄巾渠帅战在一起。 在男子与黄巾渠帅大战之时,身后的两名威武不凡的男子,一人手持长刀,面如红枣。一人手持长矛,面如黑炭,二人分别领队冲杀。 不到片刻,漫山遍野的黄巾军便被二人杀得大败。 随后那面白敦厚的男子,也一剑刺死了黄巾渠帅。 顷刻间所有的黄巾军如潮水般溃退下去,而三人所率的军马竟然无一伤亡。 中年人得救之后,一脸感激并谦卑地来到三人面前,拱手谢道:“多谢三位大人相救。” 最前面的敦厚男子抱拳笑道:“将军不必客气,你我同为朝廷效力,理当如此。” 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地说道:“卑职河东郡太守董卓,不知三位大人身居何职?” 敦厚男子连忙拜道:“原来是董太守,在下姓刘名备,字玄德。这两人都是我的结义兄弟,这位是二弟关羽关云长,这位是三弟张飞张翼德。我三人自黄巾造逆以来,便自募丁壮守卫乡土,如今仍是白身。” 董卓闻言,脸色立刻一变,随后目光鄙夷地扫过刘备三人,“什么?白身?哼!” 说完,董卓掉马转身便离开了。 张飞见状大怒,提起长矛就要去杀董卓。 刘备连忙按住张飞,说道:“三弟,不可造次。” 张飞指着远去的董卓背影道:“此人太过无礼,我大哥救了他,他反而讥讽大哥是白身!” 刘备对张飞说道:“他是朝廷大将,岂能说杀就杀,三弟不可冲动。” 一旁的关羽朝刘备问道:“大哥,我们这百十人马。如何能敌得过黄巾百万大军,今后如何,大哥可有打算?” 刘备沉吟片刻,道:“我师卢子干正在此地任北中郎将,统领大军镇压黄巾叛乱,我等不如前去投他。” “好,听大哥的。”关羽点头说道。 “俺也一样!”张飞说道。 ... 且说董卓全军覆没,被刘关张三兄弟救下之后,一路飞奔回到了冀州城中。 卢植自有桓恕等人辅助,几月以来带领汉军连战连胜,张角被逼的一路败退至广宗县。 在这样的优势下面,董卓竟然还能打个全军覆没的战绩,着实令卢植恼怒。 看着跪在下方的董卓,卢植淡淡地道:“如实禀报朝廷。” 这时,坐在一旁的桓恕突然开口道:“这种人还留着作甚,依军法斩了便是。” 此言一出,董卓吓得浑身一颤,随后连连开口道:“将军恕罪,将军饶命,末将一定带功赎罪!” 卢植也说道:“观主,此人乃河东郡太守,是朝廷官员,你我不好擅杀。” 桓恕瞥了卢植一眼,道:“既然你如此为他说情,那就按照你的话办吧。” 董卓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首道:“多谢中郎将,多谢桓恕观主。” 卢植看着他道:“你且下去吧,如何罚汝,还是让陛下定夺吧。” “喏,卑职告退。”董卓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但心中却对卢植和桓恕暗恨起来。 董卓离去后,卢植向桓恕问道:“观主,如今张角等人已经退守广宗,我等如何是好?” 桓恕掐指一算,回道:“将军,可于这几日整顿军马,半月内便可兵发广宗。那张角法力虽强,但贫道要败他也是轻而易举。” 卢植这些日子早已见识过桓恕的神奇,黄巾军的什么黄巾力士、开山符、地裂符、流星符通通在桓恕面前铩羽而归。 卢植闻言,道:“既然如此,黄巾平定有日矣。” 桓恕点点头,又转身对严懋德三兄弟说道:“你三人可往长社,与红叶会和。然后辅佐皇甫嵩、朱儁二位将军攻打典阳,剿灭张宝。” 严懋德三人应声出列,朝着桓恕拱手拜道:“遵令。” 随后,三人走出营寨,脚下腾起一股清风,瞬息便飞出数十里。 卢植看着离去的严懋德三人,最后又感慨地看着桓恕道:“观主今年已有两百多岁,却仍然如此年轻,想必那些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桓恕淡淡一笑,道:“不过驻颜有术耳。” 卢植忽然问道:“观主可曾见过世祖皇帝吗?” 桓恕点头道:“见过。” 卢植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问道:“世祖皇帝他...如何?” 桓恕道:“光武皇帝英明雄武,睿哲豁达,真乃是难得的明君、贤主。其雄才伟略,允冠百王。” 卢植听完,眼中尽是向往之色,随后面色颓然道:“植此生若是能辅佐如此明君,死亦无憾...” “唉!”说完,卢植长叹一声。 恰巧,门外一名小卒路过,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座 董卓回到营中,心中十分忐忑不安。自己全军覆没,罪过极大。 汉承秦制,打了胜仗奖励极其丰厚。但若是打了败仗,惩罚也十分严厉。 不如弃官而去?董卓心中想着,要是此时逃走,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因为卢植并没有将他关押起来,仍旧给了他极大的出行自由。 但是如此一来,他又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官位和地位。 想到这里,董卓心中愈发烦躁。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青衫,头戴长巾的男子走了进来,。 董卓看到此人,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道:“文优,文优,你可来了。” 男子朝董卓一拜,道:“我听说主公中了黄巾贼的埋伏,全军覆没,于是便立刻赶来见主公。怎么?主公还没去见中郎将?” 董卓闻言,叹了口气,道:“早已见过了,中郎将说要如实禀报朝廷,待陛下处置。” “咦?”男子疑惑地道:“那中郎将为何不将你拘押起来,甚至连看押之人都没有呢?” 董卓冷笑一声,说道:“军中有太一观那几位道长在,中郎将又岂会担心我这样的小人物?” 男子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 董卓看见男子大笑,眉头一皱,道:“文优为何发笑?” 男子说道:“主公,既然如此,那主公便无需担忧了。” “哦?”董卓一听,连忙问道:“文优有何妙策,速速讲来。” 男子转身看了一眼账外,随后拉着董卓走到里面,低声说道:“主公何不散家财以求保命呢?” 董卓疑惑地道:“散家财保命?” “对。”男子点头道:“京中有十常侍,深得陛下崇信。其中尤以张让为甚,陛下曾亲口言‘张让我父’。如果主公能以厚财贿赂张让及十常侍,令他们在陛下面前遮掩几句,定能保主公安然无恙。” 董卓听完之后,顿时喜形于色,拍手欢呼道:“我无忧矣!” 随后董卓拉住男子的手臂道:“若非文优点拨,我险些误丧了性命!” 男子摇摇头,然后道:“主公,此事便由我去处理,只是这...” 董卓听完男子的话,立刻来到账内案前,飞快的写了一封信,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男子道:“文优可凭此书信,取我家中之财。” 男子拿着书信,深深的看了董卓一眼,随后跪了下去,拜伏道:“得蒙主公如此信任,李儒愿肝脑涂地,为主公消去此难。” 董卓上前,从地上扶起李儒,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随后,董卓对着李儒深深一拜,道:“卓之性命,全赖文优了。文优,速去速回。” 李儒对着董卓还礼一拜,然后便将书信装入怀中,快步转身准备出帐而去。 李儒刚刚掀开帐幔,一名小卒便与他撞在了一起。 李儒微微一惊,看着小卒道:“你是何人?” 董卓也看着小卒,脸色有些难看地道:“可是卢将军让你来传令的?” 小卒走进帐中,左右看了无人,连忙上前低声道:“非也,大人,可记得十天前的那碗肉?” 董卓一怔,随后恍然记了起来,他猛然记起十天前似乎给了一个犯错被禁食的小卒一碗大肉。 “是你?”董卓看着小卒,问道:“你来做什么?” 小卒低声道:“我听说大人出了事,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路过中军大帐时,听到了卢大人的话。我便来来营中找大人您,希望能对您有用。” “什么话?”董卓问道。 小卒将卢植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一旁的李儒听了小卒说的话,目光霎时变得一片雪亮。 ... 却说董卓命李儒前往洛阳贿赂十常侍,十常侍果然贪财如命,收下了李儒带来的万贯钱财。 当卢植军报传于洛阳时,皇帝震怒,欲斩董卓。 但张让却在此站了出来为董卓说话,皇帝速来宠信张让,对张让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刘宏坐于大殿之上,看着张让道:“以卿之言,是卢植嫉妒董卓之才,故而以谗言加害?” 张让点头道:“定是如此,陛下圣明。” 刘宏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我知卢植不是此等小心肠的人。” 张让笑道:“陛下,卢植虽为大儒,表面上德才兼备,私下里其实是个真小人。” “哦?”刘宏看着张让,“此言何意?” 张让说道:“陛下,卢植不服陛下久矣。” 刘宏眉头一皱,问道:“何出此言?” 张让脸色微微一凝,然后上前低声在刘宏耳边低语了几声。 ‘砰!’ 刘宏听完之后,猛地一拍桌案,随后龙颜大怒,喝道:“卢植匹夫,安敢如此!” 随后,刘宏冷声道:“既然你想辅佐世祖皇帝,那朕就成全你。” “即刻命羽林军前往冀州,革去卢植一应官职,囚入死牢。”刘宏下旨道:“另加封董卓为东中郎将,代卢植之位,统领大军。” 张让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笑意,低声应道:“遵旨。” ... 当朝廷使者带着羽林军来到冀州大营时,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尤其是当使者当场宣布革去卢植官职,将其捉拿起来的那一刻,众将纷纷出来求情。 只有桓恕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卢植被羽林军士兵除去冠帽,押解起来的那一刻,脸上毫无惊慌。 使者对着众将道:“此乃陛下之意,尔等有何言语,可上奏陛下。我的使命便是押解卢植前往京城,诸位,告辞。” 当卢植被押着走出大帐时,他转身对众将道:“植之生死何足道哉,望诸位勠力杀敌,平定黄巾。” 随后,卢植对着桓恕在内的众将抱拳一礼,转身便被羽林军押了出去。 当卢植出帐时,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董卓。 此时的他真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哼!卢大人,走好。”董卓朝着卢植抱拳道。 卢植看也不看董卓,将头转向一旁,接着便被羽林军押走了。 董卓进了大帐,接过卢植印玺之后,便算正式成为了冀州这只军队的主将。 只见董卓趾高气昂的一挥手,账外猛然用尽一大批董卓的亲信将领,目光灼灼的看着账内众人。 就连李儒也在其中,账内众将见董卓如此,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发作。 董卓得意地大笑一声,然后便朝主座走去。 却不料眼前人影一闪,董卓停下脚步一看,竟然看到桓恕坐在了主座之上。 “你!”董卓大怒,指着桓恕道:“你敢僭越?” 董卓的那些亲信将领立刻拔出刀剑,朝着桓恕逼上前去。 桓恕屈指一弹,数十道剑气发出,瞬间将董卓的亲信将领尽数杀死。 一时间账内血流遍地,尸体胡乱铺叠在地上。 账内众将无不大骇,董卓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桓恕目光看着董卓,轻轻抬起了右手食指。 站在后方大帐门口的李儒见了,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抓住董卓便将他按了下去。 只见董卓被李儒按着,二人同时跪倒在地。 李儒更是高声喊道:“愿听观主吩咐。” 董卓此时反应过来,脸色一片铁青,却也不敢再发一言。 桓恕看了一眼李儒,收起了几乎就要弹出的食指,随即唤道:“来人。” 四名兵卒走了进来,看到帐中血腥不由得一呆。 桓恕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扔出大营。” 四名兵卒看了跪在地上的董卓一眼,随后不敢违背,抱拳应道:“喏。” 然后,桓恕又看着董卓,指着台下的座位淡淡地道:“东中郎将不必多礼,请起身下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仙出手 刘备三人来投冀州,半路却听闻卢植被抓,现在冀州大军是由董卓统领,于是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转投他处去了。 半月十日之后,冀州城。 桓恕下令升帐,众将闻令而来。 董卓毕恭毕敬的站在下侧,与几日前的飞扬跋扈不同,现在的董卓在桓恕手下,可谓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不敬。 桓恕看着众将,道:“黄巾军已在广宗盘踞多日,我欲发兵剿灭,明日校场点兵,众将务必前来,否则休怪贫道无情。” 众人神情一凛,纷纷拜道:“遵令。” “散帐。”桓恕挥手道。 “喏!” 次日,冀州城中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地朝着广宗县杀去。 ... 广宗县黄巾大营内,张角祭奠了自己的弟弟张梁,然后转身走出账外。 很快,有探马来报,冀州大军已经出城,朝着广宗杀来。 张角闻言,面色一冷。 随后对身边的兵士道:“传令各路渠帅将军,到大帐议事。” “喏。”兵士抱拳领命,飞快离去了。 张角转身回到帐中,目光看着账内的张梁灵位,心中暗自发誓道:“就算鱼死网破,为兄也要多杀几人为你报仇!” 不多时,各路渠帅将军皆已赶到大帐之中。 张角对着众人布置战事,命他们清点粮草军马,加固城墙防御。 布置完一切之后,张角起身道:“速速下去准备。” 众将起身,应诺而退。 三个时辰后,汉军数万人马兵临广宗黄巾大营之外。 而张角也亲自登上城楼迎敌,当他看到飞凌半空的桓恕时,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汝既为修行之高士,为何要助纣为虐?”张角朝着立于半空之上的桓恕喊道。 桓恕也不与他废话,手指一点张角,道:“你是要在城中与我斗法吗?” 张角冷哼一声,随后右脚抬起,往地上猛地一跺。 霎那间广宗城外的地面瞬间崩裂开来,不到片刻间,就裂开了一道十丈多宽的裂缝。 裂缝之下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一般。 汉军连连后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天堑吓得脸色发白。 有人探出脑袋往下一望,只见深渊万丈不见其底,顿时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桓恕见此一幕,立刻大袖一挥。 只听深渊之中一片隆隆之声,随后无数的石头从四面飞来,在那十丈多宽的裂缝上面搭起了六座石桥。 张角念动咒诀,向天一指。 顷刻间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一道惊雷劈下,汉军之中发出一声惨叫,只见有十多个汉军被雷电给劈成一具焦尸。 周围的汉军将领兵士大惊不已,而桓恕则手持长剑凌空一扫。 霎那间一阵狂风自天地中生出,片刻间吹跑了乌云,随后大雨停歇,雷电隐声。 张角又握住一把长幡,然后大喝一声摇动幡体。 只听九霄云天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十颗流星轰然坠落下来。 桓恕纵身飞起,周身闪出十道剑芒冲入云霄,刹那将十颗流星斩成粉末,在半空中化作一片火光。 就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叫,桓恕脸色微变,连忙飞身回去。 当桓恕回来之后,立刻看到在汉军军阵之中,出现了一千多名黄巾力士,他们左冲右杀,把整个汉军大阵杀得丢盔弃甲,人仰马翻。 这千名黄巾力士如虎入羊群,大肆屠戮汉军。 当即就有上万汉军死伤,六名将军毙命。 董卓靠着亲卫拼死保护才免遭杀劫,此时看着桓恕回来了,立刻叫道:“观主,快救大军。” 桓恕手掌一翻,顿时飞出千道剑气,瞬间将那千名黄巾力士斩杀。 随后桓恕身形一闪,远处的张角猛然退回两步。 紧接着广宗城楼上所有的黄巾士兵,立刻感觉到一股凌厉而强悍的剑气扑面而来。 随即桓恕的身形便出现在他们眼中,张角脚尖一点,立刻飞身而起。 只听轰隆一声,广宗城墙上的城楼立刻被一道剑气撕碎。 其后一道箭光随着张角飞起的方向冲霄而起,直朝张角杀去。 张角飞入云端,桓恕紧随其后。 突然,张角止住身形,转身看着身后的桓恕。 桓恕也停了下来,并看着张角笑道:“大仙良师,为何不跑了?” 张角冷冷一笑,随后对着身后虚空恭身一拜,道:“请上仙现身。” 桓恕眉头一皱,随后只见到张角身后一名头戴鹤冠,身穿羽裳、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缓缓现出身形。 男子出现之后,对桓恕道:“桓恕观主,久仰。” 桓恕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疑惑地道:“你是?” 男子说道:“贫道南极仙翁坐下弟子,丹朱。” 桓恕眼睛一眯,看着丹朱道:“你是来助张角的?” “不错。”丹朱点头道。 桓恕听完,别无他言,立刻朝张角与丹朱射出两道剑气。 一道少阳剑气,专杀张角。一道少阴剑气,专杀丹朱。 这两道剑气皆是桓恕如今能使出的最强剑气,以张角的修为,是决然接不住这一剑的,但以张角的天资和修为,如果提前进行躲避还是有可能的。 此刻张角来了臂助,桓恕无法再寻到一个万全的机会杀死张角,于是只能先出手了。 但令桓恕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两道最强的剑气,竟飞至那丹朱面前,便停滞下来。 随后丹朱目中金光一闪,那两道剑气顷刻间土崩瓦解。 桓恕骇然,看着丹朱道:“你不是修行之人?你是真仙?!” “不错。”丹朱点头说道。 随后只听张角道:“上仙,请为我诛杀此人,我愿生生世世拜入门墙侍奉上仙。” 丹朱淡淡一笑,道:“下一世入我山门便可。” 说完,丹朱上前一步,抬手对着桓恕轻轻一点。 一瞬间桓恕只觉神魂欲裂,肉身将崩。 但就在此时,桓恕胸前猛地飞出一道灵光。 只听这灵光中一声震天长啸,瞬间将丹朱的一切法术给震散,就连丹朱本人也被震飞出去四五丈。 丹朱稳住身形,虽未受伤,目光却惊骇地看着桓恕身前的那道灵光,“鲲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掀波翻浪 桓恕看着丹朱惊骇的目光,也顾不得许多,挥手收回了收纳鲲鹏的神水灵珠。 在神水灵珠被收回的那一刻,整个冀州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如果从天外往下看,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整个河北地界。 “灵儿,帮我挡住他。”桓恕朝鲲鹏说道。 这鲲鹏是一只雌鹏,名叫游灵儿。 桓恕话音刚落,游灵儿便振翅翱翔,朝着丹朱扑去。 丹朱脸色巨变之下,连忙以法力抵挡。 但鲲鹏不仅身形巨大,一身神通威势也远超一般神仙。 丹朱的法力在鲲鹏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乳摧枯拉朽一般的连连败退。 游灵儿一双灵动的眼睛对着一切颇为好奇,眼前的人似乎想和自己打架,但却打不过自己。 于是她的玩心一起,开始逗弄起丹朱来了。 而在另一边,没了丹朱的保护,桓恕立刻杀向张角。 张角也不惧怕,只是面带死志,一身法力狂泻而出,与桓恕缠斗起来。 不到十个来回,张角心神一阵恍惚,桓恕趁此机会一剑斩去张角头颅。 随后桓恕抓住张角头颅,朝着下方广宗城城楼抛去。 正在抬头望天的黄巾军诸将,以为这天色变暗是大贤良师的法术。 却突然发现天上有一物,被一道灵光裹着落了下来,随后稳稳的砸在城楼上面。 众将纷纷上前,待他们看清眼前此物时,顿时吓得浑身一软。 “大...大贤良师?” “天公将军?!” “大贤良师死了?!” “大贤良师死了!” 一瞬间,这个消息就如同瘟疫一般在城内传播开来,并迅速蔓延。 城外的董卓等人刚刚收拢队伍,列阵等候,此时却突然看到,城楼上的黄巾军似乎大乱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奇怪地道。 董卓也眉头微皱,他抬头朝着阴暗的天空看了一眼。 忽然,天上传下桓恕的声音,只听桓恕说道:“张角已被我斩杀,尔等可立即攻城!” 董卓等人一听,眼中立刻放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只见董卓拔出宝剑,高声喊道:“贼首已死,杀敌立功正在今日,兄弟们,攻城!” 整个汉军队伍虽然刚刚受到重创,但此时士气却无比昂扬。 只见董卓一声令下,数万大军立刻登上石桥,越过万丈深渊,朝着广宗县城攻去。 广宗县城城墙很矮,远不及冀州城的一半。 再加上因为张角的死,整个黄巾军军心大乱,群龙无首。 汉军只付出了千人死伤的代价,就攻上了广宗城楼。 ... 就是在九天之上,鲲鹏游灵儿依旧在戏弄着丹朱。 丹朱只能被动防守,却难以对游灵儿造成任何伤害。 他的法术神通,甚至仅仅只能破去游灵儿的护体金光,想要再进一步却难上加难。 丹朱被游灵儿一路追打,从冀州一只跑到东海之上。 一片巨大的阴影也从冀州一路移到了东海海面,丹朱心中恼怒,这时忽然头顶传来一股巨大的威势。 丹朱想也不想便闪身一躲,随后游灵儿巨大的双翅便打空了,落在了海面上。 一股滔天的海啸顷刻间腾起,朝着沿海陆地汹涌而去。 丹朱见了,目光一闪,心头立刻有了注意。 随后丹朱带着游灵儿不断的在海面上游走,游灵儿玩的兴起,巨大的双翅不断的朝着丹朱拍下。 但每次都被丹朱躲过,随后游灵儿便被在海面上掀起一道巨大的海啸。 游灵儿却没有觉得如何不妥,在她的鲲鹏神识中甚至发出了一阵阵欢悦稚嫩的笑声。 “小白鹤,你别跑,让我打一下。”游灵儿追着丹朱,神识发出了婴儿一般稚嫩的声音说道。 丹朱冷笑一声,没有回应游灵儿的话,而是加快了速度。 这鲲鹏还只是幼年期,虽然在法力和神通上稳压丹朱一筹,但丹朱毕竟是一个真正的仙人。 以丹朱的修为,虽然打不过鲲鹏,但不让她伤到的本事还是有的。 鲲鹏每次以极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偷袭丹朱,却总是被他逃走,但她毫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好玩极了。 于是更加疯狂的施展力量,朝着丹朱追去。 鲲鹏飞过之处,一路上狂风不止,海浪滔天。 整个东海都被搅得波翻浪涌,东海沿海陆地之上大风不止,甚至许多沿岸百姓的房屋都被大风吹倒。 随后百姓们便发现,海岸上的海水突然迅速退了下去,露出了大片湿润的海滩。 有经验的老人见此情景,脸色大骇,高声喊道:“海翻了!海翻了!快逃,快逃。” 桓恕阴沉着脸飞往东海,看着数十道海啸往沿海陆地袭来,且每一道都有数丈之高,桓恕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与鲲鹏神念相通,自然知道她在哪个位置。 桓恕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东海上空,远远地就看到天上一个巨大的虚影正追逐着一个小人。 桓恕立刻拿出神水灵珠,对着游灵儿道:“回来。” 游灵儿听到桓恕的话,笑嘻嘻地道:“不要,我还要玩一会儿。” 桓恕眉头一皱,立刻强制发动神水灵珠。 只见神水灵珠上发出一道神光,神光飞跃千里海域虚空,直直落到游灵儿身上。 只见游灵儿双翅扑闪了几下,随后身形迅速随后缩小,紧接着立刻就被神水灵珠收了进去。 “啊!怎么把我收进来了?放我出去,我还要玩!”游灵儿神识传音给桓恕说道。 桓恕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丹朱,只见他此刻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宇之间。 然后桓恕将下方海啸的情景展现在神水灵珠内,并朝游灵儿道:“你闯大祸了。” 游灵儿看到下方陆地情景,顿时沉默下来,方才玩的忘乎所以,没有在意这些。 但此刻她明白,自己真的给桓恕闯祸了。 神水灵珠内久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桓恕柔声道:“今日多亏你了,好好休息。” 说完,桓恕收起神水灵珠,转身朝东海沿岸陆地飞去。 同时桓恕发出数道信文,朝着各地飞去。 桓恕要阻止这些海啸上岸,否则将有无数生灵涂炭,而自己也会犯下极大的罪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乡之客 桓恕面朝东海,浑身法力喷薄而出,在一瞬间化作一堵巨大的灵光阵幕朝着眼前的海啸挡去。 这一堵灵光阵幕瞬间抽空了桓恕的法力,他脸色发白地站在山顶,看着那汹涌而来,随后轰然撞在灵光阵幕上的海啸。 那灵光阵幕坚如磐石,稳稳的挡住了已经无比接近陆地的前四波海啸。 但后方仍有十五波海啸,而且一浪比一浪高。 到了第六波时,那灵光阵幕轰然一震,随后霎时崩溃。 桓恕脸色苍白,这不是普通的海啸,而是鲲鹏掀起的天地之力,仅凭他如今练神返虚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 这回真的麻烦了,桓恕心头有些发寒。 天空中一道亮光闪过,随后一闪八尺多高的白色光门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上。 桓恕双目一瞪,那白色光门正好挡在后方那十几波海啸的前面, 桓恕连忙喝道:“道友!小心。” 桓恕话音刚落,只见那光门之中,先是跳出一个身材苗条,穿着碧青色的裙衫,头上长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瓜子脸,大眼睛的娇俏女子。 随后,在猫耳女子身后,一名身材高挑,穿着绣云素色道袍的清冷女子,寒霜雪颜,玉簪束发的女子也走了出来。 那猫耳女子一脸欢喜的看着眼前这方天地,突然转身朝那素袍清冷的女子叫道:“姐姐,我们成功啦!” 素袍女子放眼一望,只见眼前天地灵气葱郁,气运宏大,而且天地之间有无数道和自己相同气机的修士,立刻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了。 就在此时,猫耳女子忽然朝身后叫道:“哇,海啸!” 素袍女子转身一看,只见十几波海啸倾天卷浪而来。 素袍女子又朝陆地上看了一眼,只见陆上到处都是逃命的百姓,密密麻麻上百万之多。 素袍女子转身飞起,抬起右掌,体内灵气运转。 随后只见素袍女子一掌拍下,随后东海上空天宇一荡。 云层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落下,随后以无比强悍的力量,硬生生将那十几波海啸给压了下去。 海啸被压下去之后,那巨大的手掌轰然散开,化作片片灵光,开始抚平那狂怒的大海海面。 下方的桓恕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松的同时,又对那素袍女子感到惊讶。 “此女定是炼虚合道的修为,实力比我高上一筹不止。”桓恕心中暗道。 抚平了海啸,素袍女子转身收起了身后的光门,然后对猫耳女子道:“小喵,你下去找个人问问,这里是什么世界。” 名为小喵的猫耳女子点点头,然后目光一扫,便着下方的桓恕飞了过去。 桓恕看着小喵朝自己飞来,连忙整理仪表,然后肃身静立。 当小喵落在桓恕身前时,开口问道:“哎,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桓恕朝着小喵稽首行礼,然后说道:“这里是东海郡,不知道友是何方之人?。” 小喵挠挠头,道:“东海郡?这名字好奇怪。”随后她又朝桓恕道:“我是昆宣世界的人。” 说完,留下一脸疑惑的桓恕,小喵转身飞上云头,对素袍女子说道:“姐姐,他说这个世界叫东海郡。” ‘啪’素袍女子一巴掌拍了过去,打在小喵的脑袋上。 “东海郡一听就是郡名,你连问个话都问不清楚。”素袍女子淡淡地斥责了两句,然后亲自飞了下来。 桓恕看着素袍女子落到面前,连忙上前拜道:“此番若不是道友出手,贫道罪过可就大了,多谢道友仗义出手,抚平海啸。” 素袍女子朝桓恕点了点头,也不行礼,只是问道:“道友,可知此界名称?” 桓恕眉头一皱,摇头道:“道友恕罪,贫道不知此界名姓,只知道这里是大汉的东海郡。” “大汉?东海郡?”素袍女子疑惑地问道:“东汉还是西汉?” “啊?”桓恕呆呆地道:“什么东汉西汉?” “哦!抱歉。”素袍女子道:“应该是现今是前汉还是后汉?” “....”桓恕目光看了素袍女子,看了半天才回答道:“道友问的问题...有些怪,不过我知道道友的意思了。道友是问,如今是高祖建立的汉,还是光武中兴的汉,对吗?” 素袍女子眼睛一亮,“对!” 不过说到这里,素袍女子也道:“道友不必回答了,我已经知晓了。” 桓恕能说出高祖和光武,那肯定不是西汉了,看来现在应该是东汉了。 “现在是哪位皇帝在位?年号是什么?”素袍女子又问道。 桓恕道:“当今陛下讳名为‘宏’,今年...今年是中平三年。” 素袍女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有些偏差。” 一旁的猫耳女子看着素袍女子问道:“姐姐,时间有些不对吧。” 素袍女子道:“差了几百年。” “靠...”猫儿女子张口吐出一个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骂声。 一旁的桓恕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二位道友,不是大汉的人?” 素袍女子闻言,立刻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海外修士。” “哦...”桓恕点头道:“二位方才说‘差了几百年’,是何意呢?” 素袍女子淡淡地道:“我姐妹初闻此地之时,这里应是大秦的天下。方才听道友说中平三年,便掐指一算,才知已经过了百年。” “哦!”桓恕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素袍女子对桓恕抱拳道:“多谢道友实情相告,我二人要去寻找一位故人,便不打搅了。” 桓恕连忙道:“哪里哪里,贫道还要多谢道友相助,平息了这次灾难。” 素袍女子点点头,然后拉着猫耳少女就要离去。 这时桓恕突然问道:“不知二位道友姓名?他日相见,也好有个称呼。” 素袍女子转身道:“我叫莫辞。” 猫儿女子笑嘻嘻地道:“我叫莫小喵。” 说完,两人身化云光,朝着中原内地飞去。 只留下桓恕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两人有些怪异,就像是那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种怪异感。 不过很快桓恕便将杂念抛去脑后,他现在要赶回冀州去才行,不然以董卓的秉性,自己长久不归,肯定会出幺蛾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误差 在万里晴空之上,莫辞与莫小喵并肩飞过长空。 莫小喵有些颓然地道:“几百年,怎么会相差那么多?” 莫辞目光看着前方,淡然地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莫小喵看着莫辞道:“哪里正常了?你不是说可以的吗?” 莫辞回道:“当然可以啊,现在我们不就已经在这里了吗?” “可是几百年啊,相差了几百年啊!”莫小喵握着拳头说道。 莫辞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早就说过,时空跃迁门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你偏偏就是执意要来。说了你多少次,不要跟个小孩子一样,你看看你,看一部电影就变成这样。硬是缠了我半年,要我用时空跃迁门带你来救小白。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好了吧,小白还在几百年后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救小白。”莫小喵噘着嘴巴道:“就算几百年后,我也要救。” “你救啥救,人家需要你救么?人家有阿宣救呢。”莫辞冷笑地打击道。 莫小喵眨了眨眼睛,然后笑道:“那我救阿宣,让他别死,不要转世成许仙,不就好了?” “好,好,当然好,可是还有几百年呢,你就等着吧。”莫辞淡淡地说道。 于是两人继续飞着,费了半天,莫小喵突然问道:“姐姐,我们去哪里?” 莫辞面色一滞,随后停下了身形。 半晌之后,莫辞才道:“...我们去永州,在她以后修炼的地方隐居,等小白他们出现。” “好哎。”莫小喵欢呼一声,于是二人便驾起祥云,朝着长沙郡的方向去了。 三日之后,莫辞与莫小喵站在长沙城馆舍阁楼外的栏杆前,两人看着眼前的长沙城默然无语。 许久之后,莫小喵才愁眉苦脸地道:“永州...怎么没有呢?怎么会没有永州呢?” 莫辞良久之后,才叹气道:“我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莫小喵问道。 莫辞道:“地名不一样,汉朝的地名和唐朝的地名肯定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唐末的永州,在汉朝肯定叫别的名字...” “那叫什么呢?”莫小喵呆呆的问道。 莫辞抬起右手,轻轻拍在莫小喵的后脑勺上,柔声说道:“傻猫,我要是知道,会和你在这里发呆吗?” 莫小喵也叹气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用不上的时候长篇大论,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用得上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了,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太废了!” ‘啪’ 莫辞双手掐住了莫小喵的脖子,并将其一把推到了墙上。 “你好意思说我废?当初送你去读书,你就知道欺负同学。你从小学到大学毕业这些年,赔偿人家医药费的清单都可以造一艘太空飞船了!!”莫辞朝着莫小喵低声吼道。 莫小喵呛了几声,双手抓着莫辞的手腕道:“谁让那些男的想泡我!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莫辞道:“那你承诺过会还我钱,你还了吗?还说去找工作,你找到了吗?” 莫小喵拍打着莫辞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倔强地道:“你修为那么高,还要钱做什么?再说你家是开银行的,有那么多钱花不完,还在乎我这一点吗?” “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至少一千个亿了!你打人家的赔偿费就不说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还给你买了那么多灵药、灵丹,可你这么多年修为还在炼道一重元婴期,你对得起我吗??”莫辞在莫小喵耳边大声说道。 莫小喵倔强的神情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有些委屈地道:“我后来不是去找工作了吗?可是人家一个环卫工都是练津化炁的修为,你总不能让我去扫地吧?” 莫辞松开了莫小喵的脖子,只见莫小喵粉嫩细腻的脖子上赫然印着两个红红的手印。 莫辞看着莫小喵道:“那我给你介绍的科学院的轨道炮研究小组,你为什么不去?” 莫小喵有些心虚地看着莫辞道:“我不会啊...” 莫辞闻言,又上前揪住莫小喵的耳朵:“你还说我是废物,我砸了那么多钱,送你去那么多学校深造,你就知道玩游戏。” 莫小喵咧着嘴道:“无聊,我是一个妖,结了元婴的妖,干嘛还要去学那些课程啊?” 莫辞揪着莫小喵的猫耳往上一提,莫小喵张牙舞爪直喊疼。 “没有科学院造出来的时空跃迁仪,你能到这里来救小白?凭你元婴期的修为?”莫辞冷笑道。 莫小喵叫道:“打人不打脸,打猫别揪耳朵!” 莫辞松开莫小喵的猫耳,并为她轻轻揉了揉,但语气依旧冷淡地说道:“那去年地月飞机开通时,太空航天公司招空姐,我介绍你进去,为什么最后没通过?我不信他们敢不给我面子。” 莫辞话音刚落,莫小喵立刻就噘嘴委屈地道:“这又不怪我!” “不怪你?那你说怪谁?”莫辞目光淡淡地看着莫小喵道。 莫小喵低着头道:“我天生就生了这么长脸,又不是我的错。” “等等。”莫辞打住莫小喵,然后盯着她的脸道:“脸?你这脸比那些大明星都标准、漂亮一百倍,难道太空航天的空姐就要招丑的?你找理由也不找个好一点的?” 莫小喵抬起头道:“不是的,姐姐。你不知道,太空航天公司从上到下,都是佛教徒...” 莫辞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莫小喵双手比划着自己的脸说道:“佛教徒啊,他们的空姐和员工都是那种圆圆的脸,脸部比较丰满的,看上去就慈眉善目的那种...” 说着,莫小喵低下了头,颓然道:“至于我的脸,他们说是瓜子蛇精脸,这种脸一看就是坠机的脸....” ‘嘭’ 莫辞一掌拍在阁楼的栏杆上,刹那间一阵巨响,整面栏杆都被打得粉碎,哗啦啦掉下楼去。 不多时,馆舍的老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举起头望着楼上道:“谁砸了栏杆?给我下来!” 莫辞看也没看,直接丢下一个紫檀木盒,木盒从六楼落下,稳稳的落在老板手里。 老板打开一看,顿时一阵宝玉华光,只见紫檀木盒之中,正静静的躺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美玉。 “这块玉价值千金,够你再修一座楼了。”莫小喵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老板看着盒中的美玉,立刻谄笑着说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尽管拆,尽管拆!需要我把别的住客请出来吗?” 莫小喵看了莫辞一眼,莫辞理也不理老板,径直走向了阁内。 “等我回去,就把太空航天公司的股票买下来。”莫辞淡淡地说道。 莫小喵顿时欢喜地拍手道:“好耶,那我就去当董事长,用不了几年就能还你的钱了。” “不。”莫辞在玉榻上躺了下来,看着莫小喵道:“到时候你就去端茶递水,打扫厕所。” 莫小喵的脸顿时一黑,但很快便不放在心上。 “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还有几百年呢。”莫小喵上前问道。 莫辞轻轻闭上眼睛,道:“等,现在这里住几天吧,好好打听清楚现在是什么世道。然后就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既然已经来了,就耐心的等着吧,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嗯嗯。”莫小喵点了点头,然后娇小的身体爬上玉榻,钻进了莫辞的怀里,四肢蜷缩着像一只小猫一样。 不对,她本来就是猫。 莫辞嘴角露出一缕淡笑,然后抱着莫小喵闭上双目,周身灵光闪烁,丹田紫府中的功法开始自动运行起来。 第一百十九章 禁道 中平四年初,随着张宝被皇甫嵩、朱儁领军击败,死于曲阳的那一刻,黄巾起义被彻底平定。 这场持续了四年的叛乱,对大汉帝国造成了极大的重创。 不仅国力江河日下,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信也越来越低。 黄巾既破,皇帝刘宏对各处参加平叛的官员都进行了封赏。 任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并晋封他为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的租税,食邑共八千户。 任朱儁为右车骑将军,朱儁率兵回京后,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增加食邑五千户,改封钱塘侯,加位特进。 封董卓为斄乡侯,封邑一千户。 任曹操为济南相,掌管济南国国事。 另外一干将领兵士,各有封赐。 皇甫嵩与朱儁在朝廷之上,向皇帝提起了太一观相助之事,皇帝刘宏不置可否。 更兼桓恕等人破黄巾后便不知去向,于是便也无人问津。 中平四年秋,南宫朝议之时。 大将军何进出班奏道:“陛下,益州刺史上奏,汉中张鲁袭杀汉中太守苏固、别部司马张修占据汉中,并传播五斗米道,自称“师君”。”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一名将领立刻站了出来,禀奏道:“陛下,臣愿亲率大军,征伐张鲁。” 刘宏摆了摆手,示意将领退下,然后看着何进问道:“这张鲁是何等人?竟敢杀害朝廷官员,占据州城?” 何进说道:“此人乃留侯张良的十世孙,天师道教祖张陵之孙。” 张陵,也就是张道陵,他原名张陵,道是后来加上的。 此时,已经被皇甫嵩从牢狱中救出来,并官复原职的尚书卢植说道:“那张陵也是一位道德高望之人,却不想其孙竟然如此。” 此时话说到这里,本应商议如何讨伐张陵。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一旁的十常侍之首张让却不经意间地说道:“前番造反,祸乱天下的是太平道。现在袭杀官员,占据城池的又是五斗米道。陛下,看来这些道士都是不念忠诚之人,应当在全国严厉禁止,灭道归俗。” 如果是在刘宏刚登基的时候,张让此时站出来说话肯定会被朝中大臣严厉呵斥,你一个阉人竟敢参言朝政。 但现在不同,张让深得刘宏宠信,多次发动党锢已经害死了无数的贤臣。 现在的朝廷人人都在自保,以求为日后铲除阉宦保存实力。 张让话一出口,皇甫嵩便急忙站了出来,道:“不可,此次镇压黄巾之乱,太一观出力良多,太平道、天师道不孝弟子作妖,岂能以偏概全呢?” “车骑将军说的不错。”卢植也站出来附和道:“黄巾作乱,并非因为他们是太平道,而是因为他们以太平道来迷惑人心罢了。” 张让冷笑一声,“这些人毫无忠义,行事乖张,当镇压取缔,方能免去后患。” “非也...”司徒王允站出来正要说话。 刘宏却打断了他,并说道:“朕以为,张常侍的话有道理。” “陛下!”皇甫嵩等人大急,刘宏断然道:“吾意已决。” 说完,刘宏道:“拟诏,从即日起,全国毁去道士宫观,毁去一切道士庙宇,民间禁止道士传道,凡入道者,限五日内还俗。” 说完,刘宏将传国玉玺拿在手中,道:“明日于宣明殿设坛祭天,敬告上苍,群臣务必到场。” 百官闻言,纷纷应道:“喏。” 皇甫嵩等人面泛忧虑之色,心中长叹一声,也无可奈何。 ... 皇帝刘宏拜天抑道,敬告上苍。 随后在三日之内,诏书发至全国各州郡。 大汉朝虽然江河日下,但新平定了黄巾之乱,大家都知道大汉朝天命还在,各地官员不敢敷衍,开始严厉禁道。 从雒阳开始,已经伫立了将近两百年的玉常宫被推倒了,里面的神像也被砸烂烧火。 然后是雒阳城外的伏龙祠,这里专门供奉着太衍以及严懋德三人的神像。 尽管有万千百姓前去阻拦,但依旧被朝廷派遣羽林军将其摧毁。 短短半月之内,除了有天师道把守的青城山、以及南方的太一观外,全国各处州郡的道观宫殿全部被毁,所有道士全部勒令还俗。 就连关中的骊山女仙大殿也被拆除了,更严重的是,至上古近千年来,道门和天庭在中原做的布局,这一次几乎毁于一旦。 天庭派到人间的各地神灵也一下子成为了‘淫祀’和‘野神’,要不是背后还有天庭这颗大树,恐怕早都烟消云散了。 天道至公,皇帝刘宏是代天牧民,是人间天子,气数未绝。 所以他一旦祭拜苍天,禁锢道门,天道无疑也是支持的。 第一,禁锢道门并不是残暴害民。 第二,禁锢道门也不是昏庸无道。 第三,禁锢道门与百姓并无多大损害。 所以天道运转之下,在同一时刻,此方世界所有的道门仙神、修行之士都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制束缚。 这压制与束缚来自于天道,同时天道也开始强行排斥道门仙神。 南方仙境,南极仙翁掐指一算,随后摇头叹道:“失策、失策,想不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现在,还没有到凡间的神仙已经被天道禁锢,不能入世。 而已经入世的神仙,则被禁锢在虚空之中。 至于那些玄门修士,则个个都感觉浑身法力迟滞难行,再也没有先前那般运转顺畅。 而在白马寺内,竺法兰与摄摩腾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小黄门 只见竺法兰将手中一粒丹丸送到小黄门手中,并对小黄门道:“这便是续元丹,你将它交给张常侍便可。” 小黄门谨慎地收起丹药,然后躬身拜谢道:“是,多谢二位上师。” 说完,小黄门拜别二人,快步转身朝宫中而去。 竺法兰看着离去的小黄门,转身对摄摩腾道:“师兄果然厉害,知道把住十常侍的脉络。” 摄摩腾转身淡淡地道:“十常侍此等奸人,就算拿到续元丹又如何,将来终会惨遭横死。贫僧只不过借他们之手,将道门清除出此界罢了。” 道门在中原布局良久,人多势大。 摄摩腾与竺法兰人少力微,所以道门中人并不将二人放在眼中。 但这一次,两人却给了整个道门沉重一击。 ... 在这次禁锢道门的大势之下,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天庭一系的仙神和佛门仙神。 唯一将要被天道驱逐出本界的只有道门仙神,而身居天庭正神职责的道门神仙反而不在此次驱逐之列。 天庭,兜率宫。 一身玄紫道袍的太上老君,鹤发童颜,头戴莲花冠,手持三宝蒲扇,坐于蒲团之上。 下面站着一群道门仙神,他们纷纷朝太上老君说道:“昏君太过蛮横,竟然禁锢道门,将我等逐出此界,还请道祖秉明天道,收回敕令。” 太上老君双目微闭,面上毫无波澜。 就在下方千百道门仙神等的焦急不已时,他才缓缓开口道:“此事另有变故,尔等各回洞府中去,静修等待即可。” 说完,太上老君周身腾起一道玄渺之气,然后太上老君清颂道音,隐入玄渺之中去了。 “一气含三混沌初,太清立教自虚无。谁将周礼东传孔,谁入函关化胡夷。八十一章明道德,百千万亿镇玄都。” 第一百二十章 佛不能度 天竺,雷音寺。 梵音滚滚,妙乐升腾。佛国亿万里一片祥和光明,佛国生灵一片太平乐道。 大雄宝殿之上,诸佛、诸圣、诸菩萨面带笑容,一片慈悲祥和。 只听那普贤菩萨道:“此番摄摩腾与竺法兰为我佛东传立有大功。” 大势至菩萨道:“功德莫大,当封为伽蓝神。” “善哉。”文殊菩萨笑着说道。 这是,大雄宝殿内一道佛光腾起,随后佛音响彻诸天佛国。 大殿内的诸圣、菩萨立即拜道:“参见我佛。” 只见释迦牟尼佛头顶亿万道佛光出现在宝莲台座之上,看着众人道:“天道之势,变幻无穷。摄摩腾与竺法兰行了小道,岂能就此挫败道门。” 众菩萨不解,问道:“敢请我佛指点。” 释迦牟尼佛笑而不语。 但一直未曾说话的观世音却道:“天道禁锢道门,而兜率宫却毫无反应,这岂不奇怪吗?” 众人一听,纷纷沉默下来。 随后,释迦牟尼佛道:“摄摩腾与竺法兰行此小道,他日必然反受其害。” 说完,释迦牟尼佛摇了摇头。 众佛菩萨见释迦牟尼佛如此言语,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 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正在重天仙苑之中观赏灵鸟仙兽,忽有神将来报:“陛下,瑶池仙境太华西真万炁祖母元君拜见。” “哦?”玉帝转过身来,将手中投喂灵鸟仙兽的金丹放入银盘内,然后笑着道:“宣。” “是。”神将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太华西真万炁祖母元君,也就是常说的王母娘娘,居住于昆仑瑶台仙境之中,为三界女仙之首,长生女神,庇护众生、赏善惩恶。 不多时,万道霞光飞星凝霄,四方天宇生机弥漫。 当王母身着九霞神君道袍,脚踩金云走入仙苑的那一刻,整个仙苑内的花草立刻如饮金露,变得越发娇艳。 王母来到玉帝面前,稽首拜道:“参见大天尊。” 玉帝虚手一拂,笑道:“道友免礼。”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关系,准确来说是道友和同事的关系,并非是夫妻关系。 而西王母真正的配偶神,则是现任天庭东华帝君的东王公。 只见西王母站了起来,对玉帝说道:“陛下,凡间皇帝禁锢道门之事,不知陛下是何想法?” 玉帝淡淡一笑,转身望着满苑奇珍异宝,仙兽灵禽道:“道友此事何不去问老君呢?” 西王母道:“道祖只说另有变故,便隐入玄渺了。” 玉帝道:“老君既然说出此言,那道友便无须担忧。” “这...”西王母犹豫道:“只是道祖未曾名言,那变故在何处,是何人...” 玉帝转身说道:“道友,不必烦扰,且回瑶台静等便是。” 西王母听着玉帝和太上老君一模一样的言语,不由得心中更加疑惑了。 但玉帝话已经说到这里,她也不便再问,于是拜道:“多谢陛下,那臣便告退了。” “嗯。”玉帝笑着点头道。 西王母出来之后,外间众多道门仙神已经等待良久,见到西王母出来立刻围了上去。 “王母娘娘,陛下如何答复?”玉清弟子度厄真人上前问道。 西王母看着众仙,缓缓摇了摇头,道:“请诸位回洞府内静待便是。” 众仙一愣,随后脸上忧虑更重,只听度厄真人说道:“如此下去,不出三日,我道门弟子将尽皆被天道逐出此界。” 西王母摆手道:“陛下并无明言,尔等难道还信不过道祖与大天尊吗?” 这两个名头实在太大,西王母话音刚落,所有仙神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众仙摇头叹息一声,拜别西王母,转身离去了。 不多时,重天之上飞来一架彩凤銮舆,西王母飞身进入銮舆之内,那彩凤高鸣一声,带着西王母朝着瑶池仙境飞去。 凌霄宝殿外,原本聚集于此的仙神们纷纷离去,此时变得冷清起来。 这时,一名身穿金甲,身高九尺,威势慑人的神将,和一名头扎发髻,身形低矮的小孩并肩走了出来。 那神将威严,浑然天成,不怒自威。尤其是额间有一道竖目,格外显眼。 此人便是那清源妙道二郎显圣真君,也就是俗称的二郎神。 而在二郎神身旁那个小孩,头扎总角发髻,系红巾,项上带着一个银环,腰间系着一条红色丝带,脚蹬赤色双靴,身穿莲花衣裙,额间有一道红色的竖纹。大眼睛,白玉颜,男生女 相,看上去极其可爱。 此人便是托塔天王李靖的第三子,封号为中坛元帅、通天太师、威灵显赫大将军、三坛海会大神,哪咤。 两人走出凌霄宝殿后,哪咤看着白云渺渺的三十三重天,朝身旁的二郎神道:“你说,陛下和道祖又在谋划什么?” 二郎神面容清冷,道:“这两老头算计一个比一个深,我怎么知道。” 哪咤毫不奇怪二郎神的态度,他一直都是如此。 就像孙悟空成了佛也不服佛祖一样,二郎神对玉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响起孙悟空,哪咤就有些心疼他。 本来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本身就蕴有天大的功德,好好修炼自然能成为天庭的一方大帝。 可是从出生开始,他就被玉帝和太上老君联起手来给算计了。 佛门当时需要补齐功德佛和斗战胜佛的佛位,而这斗战胜佛本就定好了是天生石猴。因为斗战胜佛之位着实关键,这是佛门专门为了对付道门所设立的佛位,当时天地间只有天生石猴可以有此功德。 但当时佛门大兴,在道门三教封神过后便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与其让佛门找到一个对其言听计从的斗战胜佛,不如道门这边亲自送过去一个。 所以孙悟空到了方寸山学艺时,须菩提一见之下便对孙悟空的资质大为惊讶,实乃斗战胜佛不二人选。不仅收其为徒弟,还传授了各种神通。 但孙悟空身具补天功德,又是女娲补天时留下的顽石,所以一身因果未消,须菩提便断绝师徒关系,让其下山消除因果。 而且断绝师徒关系后,他也可随金蝉子西天取经,完成功德。 但没想到,这一下山,便引出一系列的祸事来。 大闹地府勾了生死簿,上天宫吃蟠桃、吃仙丹。 这么一闹,孙悟空不仅有无敌的神通法术,还有金刚肉身,无坚不摧。 更为可怕的是,这还不够,于是太上老君便给他练出了火眼金睛。 后来更是大闹天宫,搅得周天不宁。 最后被佛祖出手,才镇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孙悟空本性就是不服天,不服地。 给他仙丹、蟠桃凝聚金刚不坏之身,又给他火眼金睛看破世间一切幻想,又让他大闹天宫搅动周天给他不可一世的心气。 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件事,送他入佛门。 兜率宫里吃仙丹,打翻老君炼丹炉,孙悟空和道门产生了仇隙。 大脑天宫,破坏蟠桃林,这让孙悟空和天庭产生了仇隙。 最后闹得道门天庭都对孙悟空‘没办法’,但孙悟空又是早已定好的佛门斗战胜佛,所以释迦牟尼无论如何不愿,也只能出面镇压孙悟空。 这样一来,孙悟空又对佛门产生了逆反之心。 孙悟空虽成了斗战胜佛,不仅没有积极帮着佛门对付道门,反而潜心隐居,朝夕参悟天道,颂念佛经,仿佛与世隔绝。 虽然孙悟空身披袈裟,但谁都知道他不想成佛,他只想做齐天大圣。但天意如此,他又岂能反抗。 虽然孙悟空朝夕颂念佛经,但谁都知道,他不服佛祖。 虽然佛法普度世人,但却度化不了孙悟空。 因为太上老君早就给了他一双火眼金睛,可以识破一切幻象,不会被佛音入耳,也不会佛音迷惑心神,保持心志清明。 所以正如观世音后来说的:悟空是佛,佛非悟空。三界内外佛不能度者,惟是悟空。 “唉。”想到这里,哪咤叹了口气,却又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震慑 南宫,嘉德殿。 群臣高呼万岁,文武朝拜明堂。 刘宏坐于帝座之上,待群臣拜过后,抬手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文武百官起身之后,分列两侧站于殿中。 其后,司徒王允手持玉笏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吴郡太守许贡上奏言道。钱塘县令张璩拒拆太一观,且钱塘百姓亦反对朝廷拆毁太一观。许贡曾数次派兵马前往拆毁,皆被钱塘百姓拦住。” ‘砰’刘宏一拍桌案,怒道:“张璩身为朝廷官员,竟敢不尊朕意。立刻着人前往钱塘捉拿张璩,带回京师问罪。另派羽林军三千,前往钱塘拆毁太一观。” 何进出班应道:“臣,遵旨。” 何进转身走出嘉德殿,方才出殿,便迎头看到大殿之外的阶台上竟然站着一群陌生的人。 何进驻步细看,只见为首那人身穿道袍,身高九尺有余,形容伟岸,仙风卓然。其质灿若星霞,其神湛如清泉。羽衣紫冠,鹤带飘绫。 在这道人身后,站立着四男一女,个个仙气凛然,其质出尘,卓尔不群。 何进微微一惊,立刻喝问道:“尔等何人?” 为首那道人看了一眼何进,摇了摇头,道:“无能之辈,也配为大将军。德不配位,日后必遭横死。” 何进闻言,大怒,朝左右期门武士喝道:“速速给我拿下,此人竟敢擅闯南宫,分明想要图谋不轨!” 然而何进说完之后,两侧把守宫殿的数百名期门武士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嗯?”何进转过身去,看着那些武士骂道:“尔等都傻了吗?快快与我将此人拿下!” 然而那些武士还是无动于衷,何进暴怒,正欲喝骂,忽觉身后一道劲风刮来。 何进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双平静从容的目光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啊!”何进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想去腰间拔剑。 可是手一摸到腰上顿觉一空,原来上朝之前早已把佩剑取了下来,臣子没有皇帝允许,是不能佩剑上殿的。 桓恕伸出手掌,一掌拍在何进肩头。 只见何进扑通一声,双膝轰然跪在地上。 他心中大骇,想要起身,却发觉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镇压着他,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何进骇然不已,想要张口喊叫,却发现舌头已然僵硬,张开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桓恕转过身来,朝太衍拜道:“祖师。” 太衍点点头,随后走上前去,看也不看何进,任由他跪在那里,径直走入嘉德殿内。 刘宏正与众臣商议朝事,忽然众人只觉大殿一暗,于是纷纷看向殿门处。 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形缓缓走进大殿,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沉。 刘宏眯了眯眼睛,迎着光芒仔细看去。 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神仙之人,身后跟着一群仙气凛凛的人走了进来。 张让见了,连忙上前喝道:“汝等是什么人?可有宣召?” 无人回答,只是慢慢的向殿内走来。 张让脸色一变,阴沉地道:“无有宣召,擅闯金殿形同叛逆,殿前武士何在,还不速速拿下。” 可是,依旧无人回应张让。 ‘呼’一股狂风陡然刮起,随后一阵强大的吸力将张让的身体瞬间摄取了过去。 随后只听‘啪’的一声,桓恕右掌掐着张让的脖子,将其高高举在半空。 “张常侍!”刘宏大惊,随后看着太衍等人:“放肆!大胆!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也惊骇不已,这时卢植忽然叫道:“桓恕道长?” 皇甫嵩与朱儁也看清了红叶等人的面容,连忙叫道:“红叶道长、严懋德道长、钟常道长、吕清道长?” “诸位道长,你们怎么来了?”朱儁连忙问道。 同时,所有人心头同时一跳,暗道不好。难道这些人是为了陛下禁道而来,若真如此,那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皇甫嵩连忙站出来拦在太衍面前,道:“诸位道长,不可。陛下虽然下旨禁道,但那是听信了张让的谗言,并非陛下本意,诸位道长且不可伤害陛下。” 然而,随着太衍一步步向前,皇甫嵩的身体忽然轻轻飘了起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皇甫嵩原地飞起之后,被一阵清风送回了臣班之列,而他本人也惊疑的看着太衍。 随着太衍越来越靠近刘宏,文武大臣纷纷上前拦阻。 但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被一阵清风送回了原处。 刘宏此时也急了,他连忙拔出腰间天子剑,指着太衍道:“妖道,你想做什么?!” 说着,见太衍毫无止步之意,他又抱起传国玉玺道:“妖道,还不退下!朕有传国玉玺,乃天命所系,人间帝王!” 然而,刘宏话音刚落,手中的天子剑和传国玉玺便突然飞起,随后在刘宏震惊的目光下,落到了太衍手中。 太衍左手托着传国玉玺,右手持着天子剑,来到帝座之上。 刘宏大惧,后退一步满脸慌乱地道:“你...你要作甚?” 太衍将天子剑提起,然后搭在了刘宏的脖子上。 刘宏顿时亡魂皆冒,浑身发软。 太衍将天子剑锋刃靠在刘宏的脖子上,刘宏顿时汗毛倒竖,汗流浃背。 “跪下。”太衍淡淡地道。 ‘扑通’刘宏应声跪在地上,一身天子威严瞬间消散殆尽。 “陛下!”下方文武百官被困在原地,但目光却焦急的注视着上方帝座,口中焦急地喊道:“道长,不可啊!” “不可伤害陛下!” “快快放了陛下!” 群臣纷纷呵斥规劝太衍,但太衍充耳不闻,而是看着刘宏道:“若是光武泉下有知,必然亲提刀剑,诛杀你这个不肖子孙。” 太衍道:“可认得贫道?” 刘宏跪在地上,仔细抬起头来看着太衍,待他看清楚之后,顿时浑身一震。 其后颤颤巍巍地答道:“认...认得...宫中神像,曾看过几次。” 太衍收起天子剑,反身一掷,插在了御案上面。 “下站。”太衍朝刘宏说道。 刘宏一个激灵,连忙低头应道:“是。” 然后这个主宰数百万疆土,数千万生灵的皇帝,就这样乖乖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御阶下方恭敬的站立在大殿中央。 而太衍,则缓缓坐于帝座之上。桓恕松开了已经快要窒息而亡的的张让,与严懋德等人一起走上御阶,肃立在太衍身旁。 太衍将手中玉玺放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到了大殿的皇帝刘宏以及文武大臣们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禁 太衍于御座之上正坐,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开口言道:“世祖光武中兴大汉,至今不过两百年,却又如当年那般天下大乱,朝纲崩坏,是谁之过?” 众人闻言一凛,随后沉默不语。 这个过错谁人敢接,谁人能接? “刘宏。”太衍直呼皇帝之名,丝毫没有任何避讳。 刘宏微微一抖,抱拳应道:“在。” 太衍看着刘宏,道:“你说,谁人之过?” 刘宏一滞,半晌答不出来,最后吭哧几声,也没说出一个名字来。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好说?”太衍看着刘宏问道。 刘宏抬头看了太衍一眼,随后迅速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回太衍真君,有些不知道,有些不好说。” 太衍笑了笑,然后问道:“莫非,是我们这些修行之人误了大汉社稷?” 太衍话音刚落,一旁的张让浑身就是一颤。 刘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绝非如此。” “哦?”太衍眉头一挑,道:“既然如此,那你拆除全国道观庙宇,是要为百姓建民舍吗?真要是这般,你只需一纸诏令,贫道便将太一观让出来便是,何必拆毁呢?” 刘宏脸色发青,一脸冷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脸上硬挤出一缕苦笑。 太衍看着刘宏,说道:“贫道若要灭你刘氏江山,则皇位根本传不到你的手中。你以为谁人都稀罕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么?” 刘宏双腿一颤,立刻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随后匍匐在地,嘶声呼道:“真君恕罪。” 两侧众臣看了,都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大汉天子的脸面,在这里算是丢尽了。 太衍叹了口气,摇头起身,走下御阶,上前伸手将刘宏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刘宏狼狈不知所措的面孔,太衍帮他整理了章服琉冕,然后又叹息道:“真不似光武血脉。” 刘宏闻言,整个人瞬间愣住,随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呆滞起来。 太衍这句话的杀伤力,比让他下跪磕头还让他感到难受。 因为太衍这是从精神上否定了他继承皇位的合法性,否定了他身为光武子孙的正统性。 说完,太衍又扫了殿内群臣一眼,最后直接带着桓恕等人离开了。 太衍带着众人走出嘉德殿后,化作一道玄光冲霄而起。 等太衍走后,南宫所有被法术束缚的人全部恢复了自由。 何进身体一动,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转身朝殿内跑去。 当何进进入殿内后,看到站在中间的皇帝刘宏,不由的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群臣满脸尴尬,刘宏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又有些疑惑。 “陛下,那妖道已经离开了。”何进上前说道。 刘宏呆呆的站着,忽然大叫一声:“啊!!” 然后刘宏仰天倒下,昏迷不醒。何进与群臣连忙上前扶住刘宏,随后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刘宏抬到了寝殿之中。 --------------------------------- 太衍带着桓恕等人直上云霄,随后立于三十三重天之上。 只见他对着虚空遥遥一拜,随后剑指转身朝东方一点。 一道敕令穿破虚空,破开重天朝着兜率宫飞去。 重天之内无数道门弟子都在同一时刻发现了这道敕令,并且发现这敕令之中蕴藏着一道极其玄妙的气息,就像是那先天之宝一般。 无论是南极仙翁、还是玄都大法师、又或是骊山老母、又或是广成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清虚道德天尊...等等道门高人,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出手,想要摄取这一道敕令。 然而他们刚刚伸手,那敕令之上便射出一道玄光,立时将其等罩住。 随后他们便骇然发现,自己竟被这一道玄光给禁锢在原地。 三息之后,那玄光才从他们体内飞出,但那敕令也早就消失不见。 发出敕令的并非天道,也并非玉帝、道祖、佛祖等大神,而是一道完全陌生的气机。 但有此修为,本身实力便已不在道祖之下,此界何时多出了这样一位大神? 一道敕令,镇住道门万千高人,就连天庭众神看在眼中都惊愕不已。 随后那一道敕令直入兜率宫,被太上老君摄在手中。 随后,道门众仙同时接到道祖宣召,命他们立刻去兜率宫拜见。 各路道门大仙纷纷来到兜率宫中,合计三教弟子,共一万八千人。 兜率宫内众仙齐聚,金光弥漫,仙气蒸腾,日月呈穹顶,星斗列诸空。 随后,在一道玄渺光芒映照之下,太上老君手持敕令显出身形。 “拜见道祖。”众仙齐声参拜道。 太上老君看着众仙,举着手中敕令道:“有一位道友,已经代天道解了禁道之令,此便为他代行天道之敕令。”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哗然。 “什么?竟然有人能代替天道行驶敕令?” “此界竟有如此仙神?”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 “...” 太上老君道:“众人安静。” 兜率宫内立刻寂静下来,在没有一丝杂音。 太上老君将手中敕令一抛,那敕令凌空斗转,牵运星辰,随后散作万千天机,融入天道之内。 随后,众仙只觉天道瞬息变化,一切封印禁锢顷刻消除。 “真的解了?” “哈哈,天道禁锢,真的没了!” 就在众人欢喜不已时,骊山老母上前问道:“敢问道祖,那位前辈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所有仙神都同时安静下来,并关切的看着太上老君。 但太上老君摇了摇头,道:“贫道不能透露,此道友之身份,在此界只有贫道、大天尊、还有释迦牟尼道友知晓。” 众人闻言,心头大骇,对于太衍的印象更加玄渺深邃起来。 最后,太上老君说道:“天道禁令虽然已解,但人间禁道却未除。从现在开始,两千年内仙人不得随意下凡。若欲传道,可于梦中显化入世,收弟子传道。再也不得在凡间肆意行走,更不得在重天之下交战。若佛、道两家有斗法厮杀之事,需在重天之上进行。此后将有天庭监察道、佛,如有凡间肆意行走者,如有在重天之下厮杀毁乱人间者,天庭诸神可当即行使天条天规,绝不容情!” 众仙一听,心中无不大惊,但一听到佛门也在监察之列,心中便平衡了许多。 “好了,尔等散去吧。”太上老君挥袖说道。 众仙躬身稽首道:“是,道祖无量,我等告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崩裂 一道敕令朝着西方飞去,天竺佛国诸圣、菩萨、罗汉、伽蓝纷纷前往拦截。 这时一道佛音震动佛国,说道:“尔等勿拦。” 诸圣、菩萨、罗汉伽蓝闻佛祖旨意,不再阻拦。 但当敕令飞过时,却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跟斗。 诸圣、菩萨面色惊惑,回身看着那一道直入大雄宝殿的敕令。 不多时,又听佛祖旨意传来:“尔等来大雄宝殿见我。” 很快,诸佛、诸圣、诸菩萨、诸神、罗汉、护教伽蓝、二十四诸天尽皆来到了大雄宝殿谒见。 只见释迦牟尼盘坐于宝莲之上,对眼前众人道:“从即日起,真仙以上,不得随意入世。传法需在人间广收弟子。另不得在重天之下与同道斗法,否则以天庭天规论处。” 无尽意菩萨问道:“敢问我佛,为何如此?” 除盖障菩萨道:“我佛,今日好不容易禁了道门,为何却不允许我等入世传法?” 释迦牟尼摇摇头,说道:“尔等以为,道门是想禁便能禁的吗?如今天道禁令已除,尔等可自行查看。” 众人闻言,立刻梳理天机,果然发现天道禁令已解。 “这...为什么会这样?”众人万分不解。 释迦牟尼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言一出,在场包括诸佛、观世音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佛祖说的是谁,但却知道此人肯定极其厉害。 说完,释迦牟尼目光看着诸圣菩萨:“以后入世传法,需多走变化之道,切不可胡来。” “谨遵我佛旨意。”诸佛、诸圣、诸菩萨、诸神、罗汉、护教伽蓝、二十四诸天纷纷应道。 ... 自太衍上次在嘉德殿见过皇帝刘宏之后,第二天刘宏便病重卧床,心死如灰。 此时群臣束手无策,就连御医也无计可施。 于是群臣立即派人寻找太衍,却始终难以寻到。 何进又派羽林军快马加鞭前往太一观寻找,却发现太衍并未回去太一观。 于是朝廷又广发文告,征召民间神医。 如此死拖硬抗一年之后,在中平六年四月,刘宏驾崩,寿三十三岁。 刘宏死时,各地叛乱四起,烽烟无停,豪强依旧横征暴敛,百姓依旧暴尸荒野。 百官为刘宏选择谥号时,最后定为‘灵’,也就是‘汉灵帝’。 《谥法》:不勤成名曰灵,死而志成曰灵,死见神能曰灵,乱而不损曰灵,好祭鬼怪曰灵,极知鬼神曰灵。 刘宏死后,年仅十三岁的刘辩继承皇位,改元号为‘光熹’。 光熹元年,何进诛杀蹇硕,为了更进一步除掉十常侍,何进听信谋士之言,招并州牧董卓进京。 光熹光年八月,何进进宫欲请太后下诏诛杀十常侍。 张让、段圭等人提前得知消息,于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张让等人掌控宫廷禁军,趁何进入宫之时将其杀死,其后封锁宫廷。 何进的属下吴匡、张璋、袁术等得知何进被杀害,乃带兵欲入后宫杀尽宦官。 天亮后,宦官们在袁术等人在袁术等人攻打下坚持不住,乃入长乐宫奏报何太后,谎称大将军的部下谋反,乘机裹胁何太后、少帝、陈留王协和省内官属,劫持宫内其他官员从天桥阁道逃向北宫德阳殿。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七日,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夜里到达黄河岸边,碰到了少帝一行。闵贡上前,斥责张让等人祸国殃民,其后将其等乱剑砍死。 宦官既除,少帝寻到,众臣拥蔟少帝入京。 奉何进之令入京“勤王”的并州牧董卓率军来到显阳苑,远远望见宫中起火,知道发生了变故,便统兵急速前进。 天还没亮,来到京城西,听说少帝一行在北边就要回宫了,就率军与大臣们一起到雒阳城北的北邙阪下迎接少帝。 少帝望见董卓突然率大军前来,吓得哭泣流泪。董卓上前与少帝叙话,少帝说起话来语无伦次,而一旁的陈留王则对答如流。董卓十分高兴,觉得陈留王比少帝贤能,而且认为自己与抚养陈留王的董太后是同族,于是心里有了废黜少帝,改立陈留王为皇帝的念头。 早时,雒阳便有民谣唱道:“候非候,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邙。” 今日之事,实在灵验。 董卓入京后,自封为司空,权倾朝野,但他深知百官对他多有不服,于是决定废少帝,另立陈留王为帝以提高自己的威望。 由于董卓手握重兵,朝中除卢植和袁绍外无人敢反对,遂定下废立大计。 昭宁元年九月初一甲戌日,董卓在崇德前殿召集百官,逼何太后下诏书立刘协为帝,废黜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 诏书颁布后,太傅袁隗把废帝弘农王身上佩带的玺绶解下来,进奉给陈留王。 陈留王遂即位,改元永汉,这就是汉献帝。然后袁隗扶弘农王下殿,向坐在北面的新皇帝称臣。 见废帝此状,何太后哽咽流涕,群臣心中悲痛,但都敢怒不敢言。 初平元年,山东各地刺史、太守、州牧起兵讨伐董卓。 董卓怕各地兵马以迎废帝弘农王复位为名讨伐自己,于是在于初平元年正月十二癸丑日,派李儒毒死了弘农王。 后各地勤王兵马势大,董卓难以抵挡,遂迁都至经营多年的关中长安。 不久之后,各地勤王军攻进雒阳,但雒阳都城早已被董卓一把火焚为灰烬了。 于是各路军马见事不可为,纷纷散去,于四方割据城池,自为一方军阀。 大乱大争之世,已然到来。 ... 雒阳城外,邙山南麓。 太衍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山下火光冲天的雒阳城,望着涛涛东去的黄河。 桓恕、严懋德、钟常、吕清、红叶五人静立在身后,太衍看了许久,随后转身说道:“尔等回太一观去吧,令之。” 桓恕上前一步:“祖师,弟子在。” 太衍说道:“以后便由你主持太一观一切事务,回去之后,可取苑中莲子,以供众人修炼之用。” 桓恕闻言一怔,道:“那祖师呢?” 太衍道:“我自游历天地之间,该出现时,自会显身。” 桓恕心头一松,道:“谨遵祖师旨意。” “嗯。”太衍摆了摆手,道:“尔等去吧。” 众人躬身道:“是,祖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走动 仙神妖佛在这一刻同时平静了下来,但是人间却开始喧嚣热闹起来。 汉末乱世,诸侯攻伐,掠土杀民,恍若又回到了四百年前的秦末一般。 但此刻比起秦末,更是人才辈出,战争规模与时间也比秦末乱世更大、更久。 太衍正在洛水河畔的山中隐居,他朝抚金霞,夜观星斗,过得好不惬意。 这一日,太衍正坐在山间小屋中看书。 忽然外间响起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只听这个声音如黄莺清啼一般说道:“是真君隐居在此吗?” 太衍放下手中竹简,朝屋外道:“进来吧。” 说完,太衍起身盘坐在竹榻之上。 很快,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小屋的竹帘被轻轻掀开。 太衍目光一扫,只见来人是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 她头上戴着金丝灵珠钗,绾着青鸟飞天髻。雪白玉润的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衣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清和佩。身上穿着翠玉九霞衣,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飞虹衫。下身穿 着翡翠百褶绉裙,一双凤目微挑,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高挑。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太衍看着此女,面露微笑道:“你怎么知道贫道在这里?” 女子上前,缓缓跪拜在地,言道:“回真君,我亦隐居在此,已有一百多年。” “哦?”太衍看着女子点了点头。 女子又道:“前日里,侍婢看见有一道人,仙风道骨,眉宇生华,我再细问容貌便知是真君在此。” 太衍笑道:“你只见过我陈景文的面容,又如何见过我现在的面容呢?” 女子道:“宫中有一幅画,是光武皇帝亲手所绘‘太衍真君图’,我曾有幸一睹。” 太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今来寻我,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女子拜道:“我本画中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是夫君给了我形容材貌,又得真君赐我血肉骨髓。夫君是我挚爱之人,真君有如我至亲父母。如今夫君已经仙逝百多年,我在世上 再无一人至亲。从此愿跟随真君,端茶递水,朝夕侍奉。” 原来此女便是两百年前,点化的画中仙子‘叶蓁’。 太衍闻言,轻声道:“你便不怨我吗?你本是画中之人,我却点化你入世体验人间的悲欢离合,身不由己。” 叶蓁抬头道:“不怨,我只待真君如父母,还望真君不弃。” 太衍点点头,然后取出一道敕令,递给叶蓁道:“太一观有上清殿童子之位,合该归你。你持此敕令,前往太一观拜桓恕为师,我教他传你修行之法。” 叶蓁闻言,立刻起身上前接过敕令,然后看着太衍道:“多谢真君。” “嗯,去吧。”太衍挥袖说道。 叶蓁转身,正欲离去,忽然又转过头来,看着太衍道:“真君,我拜桓恕观主为师后,还可以回来侍奉真君左右吗?” 说完,不等太衍回话,叶蓁便道:“我视真君如父母,心念至纯,别无他意。” 太衍笑道:“且先去太一观好生修炼,待修炼有成,再来贫道身边修行不迟。” 叶蓁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至少太衍没有肯定的拒绝,于是便拜道:“多谢真君,叶蓁去了。” ... 话说正值天下大乱,莫辞不想参与其中,更不想扰乱历史线,于是便带着莫小喵四处寻走,最后终于来到了零陵郡九嶷山中。 九嶷山,又名苍梧山。 纵横两千余里,南接罗浮山,北连衡岳。这里峰峦叠峙,深邃幽奇,百丈以上高峰就有九十多处。 其风光独特,溶洞奇异,如仙人居所,令人神往。 且历代有名,《史记·五帝本纪》:“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 莫辞正是见此地有仙灵毓秀,故而准备隐居在此。 但莫小喵却有些不乐意,在莫辞建造的山岭木屋之内,莫小喵百无聊赖地趴在木质地板上道:“下山去玩嘛,小辞姐姐。” 莫辞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路从各地买来的古籍,闻言摇头道:“如今正是乱世,最好不要下山。” “为什么?难道你还怕我被那些凡人打死吗?”莫小喵有些赌气地说道。 莫辞放下书简,道:“我是怕你打死别人,你知道吗?现在是汉末乱世,你这样子下山入世,万一把历史上的关键人物打死了,改动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天道可不会对我们客气。” 说道这里,莫小喵气愤地道:“天道天道,什么是天道,我怎么没见过?” 莫辞耐心地解释道:“天道便是自然规律,天道就是万物运转的程序,这个规律和程序,都是自然而然的,决不允许外力干扰,除非你有那么大的本事。” 莫小喵哼哼两声,然后来到莫辞面前道:“那你说,多大的本是才可以干扰天道运转?” 莫辞将双腿盘起,然后说道:“道门的大罗金仙,佛门的佛陀,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预天道运转。” 莫小喵眼珠一转,又问道:“那...科学呢?” 莫辞道:“科学暂时还不具备这样完整的理论和方法,但中科院已经有了猜想。” “什么猜想?”莫小喵问道。 莫辞笃定地道:“超光速,只要人类掌握超光速科技,并且普遍化应用,就有了干预自然规则和天道的能力。” “仅仅是超光速?”莫小喵有些疑惑地道。 莫辞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个。” “什么?”莫小喵问道。 “维度调节。”莫辞道:“只要人类能自由调节维度,就有可能达道与天道并齐的地步!” 莫小喵看着莫辞,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不太懂。” “你就知道吃和玩,蠢的跟猪一样。”莫辞摇头说道。 莫小喵嘟着嘴,盯着莫辞道:“你辱猫了。” 但随后莫小喵眼睛一亮,问道:“我似乎明白了一点,是不是掌握了超光速科技,就能在法国投降之前占领巴黎了?” “.....” 莫辞转头无语地盯着莫小喵,良久之后,才说道:“你辱法了。” “啊!!!!” “无聊无聊无聊!!!” “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玩的!!!” “无聊无聊无聊!” 莫小喵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抱着莫辞细腻白嫩的大腿道:“快用你的量子工厂,造电脑、造网络、造卫星,我要打游戏,我要看电影!” 莫辞不为所动,道:“不行,现在还是农耕帝制时代,这些东西不能在这个时代出现。” 昆宣世界的华夏已经完全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并且进一步发展,出现了‘量子工厂’这一堪比大部分修仙者法宝的东西。 所谓量子工厂,就是以可控核聚变能量维持的一个缩小性、可携带的工厂,这个工厂完全就是一个完整的工业化产业链。 只要你有原材料,任何东西都能在这个工厂里面自动加工生产、组装配置。 而且内部只有一颗大拇指那么大的核聚变能源电池,足可以给‘量子工厂’提供一万年的能源。 比方说莫辞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放进量子工厂,这这个石头有任何矿元素,都会被提纯取炼,最后加工成想要的零件、元素以及物品。 莫小喵见莫辞拒绝,不由得闹得更厉害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莫小喵天天抱着莫辞撒娇哭闹。 但她提出的要求都被莫辞一一否决,最多给她造一些好吃的食物出来。 但再好吃的食物,也有吃腻的天。 随着莫小喵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持之以恒的撒闹,最后莫辞无奈,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下山去玩,但是你要记住,不能做出任何影响历史进程的事情出来。” “耶!好耶,小辞姐姐万岁。”莫小喵欢呼不已。 然后她又看着莫辞,满脸严肃地发誓道:“姐姐放心,喵喵一定听姐姐的话。” “好,但愿你记得自己的话,不然我就立刻带你回山,在唐末之前绝不带你下山。”莫辞说道。 “嗯嗯!”莫小喵十分乖巧地点头应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江上行 建安元年,曹操劫持皇帝至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初夏,花开争艳,江流澄波。 莫辞与莫小喵坐在一叶轻舟之上,沿着长江朝东而去。 周围路过的船只看着这一叶轻舟,不由得十分奇怪。 这小船并没有船夫,只有一张风帆,但速度却是极快。 船头坐着两个少女,一人如冰霜赛雪,温丽淑华。 另一人娇俏可爱,玲珑俊秀。 莫小喵坐在船侧,将一双娇小白嫩的玉足放在水中。 随着小船快速前进,莫小喵的双足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长长的波澜。 莫小喵低着头,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她娇美的面容,莫小喵越开越开心,连忙招手朝莫辞道:“姐姐,你快来看,你看喵喵多好看啊...” 说着,莫小喵情不自禁的用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颊。 莫辞靠在船舱边,手里拿着书简,目不转睛地看着。 闻言,她看也不看地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脑子太蠢了。” 莫小喵笑嘻嘻地道:“哼哼,蠢又怎么了,好看就行了呀!” 就在莫小喵欣赏着自己美丽容颜时,平静的水面下突然出现了两颗灰白色的珠子,扰乱了她在水面上的倒映。 莫小喵轻咦了一声,然后盯着水下的两颗灰白珠子仔细看着。 她发现这两颗珠子竟然随着船一起在游动着,好似在与她们同行。 她身后的莫辞放下书简,皱眉站了起来,目光朝四处看着,好似在寻找什么。 忽然,莫小喵发现水面下的那两颗灰白色珠子周围还有一部分白色的区域,而且随着阳光照进水面,那片白色越发明显。 莫小喵仔细看着这两颗珠子,越看越不对劲,随后她往灰白珠子周围一扫,顿时吓得浑身一抖。 那根本不是什么灰白色的珠子,而是一双灰白色的眼睛。 周围的白色是它的躯体,此时它正迅速上浮至水面,并且伸出一只手朝着莫小喵的双腿抓来。 莫小喵一声尖叫,但她的修为极高,迅速蹦了起来,站在船沿从介子空间内掏出一堆铁疙瘩就扔了下去。 这时身后的莫辞也反应了过来,她立刻上前来到莫小喵的身边,目光朝水下一扫。 随后,她便看清了水下的那东西。 那是一个浑身肿胀腐烂的人,身体已经被水泡的又胀又白,浑身上下怨气弥漫,恐怖异常。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几声,一大堆铁疙瘩被满脸惊怕的莫小喵一股脑丢进了水中。 莫辞连忙一把抓住她,叫道:“别丢了,别丢了!” 激动的莫小喵被莫辞连喊好几声才冷静下来,随后就一把扑到了莫辞怀里哭道:“姐姐,我好害怕,吓死我了...” 莫辞拍了拍莫小喵的后背,然后推开她,看着她手上的东西问道:“你丢的什么?” 莫小喵将手里的铁疙瘩给莫辞看,莫辞一看脸色就变了,“中子鱼雷,你...胡闹!” 莫辞飞快转身,一身法力狂涌而出,瞬间将周围江面上的行船推开。 那些还在划桨的船夫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猛然发觉自己的船速度凭空快了数倍。 等那些船夫远离此片水域之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却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几声巨响。 船夫们疑惑的抬起头,只见艳阳高照。 他们又回头看了看船帆,奇怪地道:“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又刮风又打雷的?” 巨大的爆炸掀起了上百米高的水柱,水柱直冲云霄。接着整个江面荡然一空,随后狂烈的巨浪呼啸着朝着下游席卷而去。 莫辞飞上高空,取出一颗金珠,将法力注入金珠之后,猛地朝江水中掷了下去。 待金珠入水,一股好打的力量瞬间腾起,随后整条江面迅速平静下来。 那金珠便是定水金珠,是莫辞自己用量子工厂加道门真火炼制的一种法宝。 莫辞做完这一切之后,落到了小舟上面,揪住莫小喵的耳朵说道:“你是真的蠢,那水鬼不过练津化炁的修为,你可是炼虚合道一重元婴修为,你怕它?” 莫小喵哭着说道:“人家就是胆子小嘛,那个时候谁还记得住自己什么修为啊!” 莫辞无语,松开了她毛茸茸的耳朵。 “唉!你少给我惹点麻烦,谢谢。”莫辞无奈地说道。 莫小喵瘪着嘴巴,趴到了船舷边上,小心翼翼的朝水里看着。 “你还在看什么?那几颗中子鱼雷扔下去,别说水鬼了,连只虾都没有了。”莫辞说着,忽然脸色一转,随后有些揶揄地说道:“按照时间来算,小白应该就是汉朝的蛇,咦?说不 定,你刚刚那些中子鱼雷扔下去,正好就把小白也炸没了。” “啊?!”莫小喵脸色一白,随后连忙摆手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莫辞坐直了身体,看着莫小喵道:“没什么不可能,想要帮小白,就别乱来,明白?” 莫小喵抹了把眼泪,点头应道:“嗯嗯,我记住了。” 随着小舟越来越往前,这一路上两人遇到的妖怪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无人烟居住的山野地带,更是群妖乱舞。 但对于莫辞二人的修为来说,这些妖怪,还是太弱了,连让莫辞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 但莫辞在这一路上,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天道有些不对劲。”莫辞说道。 莫小喵挠挠头:“姐姐,你说什么?” 莫辞说道:“我说这个世界的天道似乎有些不对劲,以我的修为,神念足够覆盖方圆数千里。但是在这个世界,神念的作用被压制到了极点。就像前面那个水鬼,到了身边我都没有发现,仅仅只是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啊?”莫小喵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莫辞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这个世界的天道在故意压制修行之人的实力和修为。” “哦,好吧。”莫小喵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反正她也听不懂。 “姐姐,我们去哪啊。”莫小喵又抬起头问道。 莫辞道:“先去南阳卧龙岗。” “啊!!!”莫小喵跳了起来,“去看挖掘机吗?” 莫辞眼睛一瞪,“那是演员,什么挖掘机,我们是要去看真正的诸葛亮。” 随后莫辞笑道:“既然来都来了,不看看这些历史名人,也太遗憾了。” “哈哈,那我要跟他学八阵图。”莫小喵握着拳头说道。 “就你那脑子,别说八阵图了,八骏图你都看不懂。”莫辞嘲讽地说道。 “呵呵。”莫小喵憨憨地笑了笑,“希望诸葛亮也有影视里那么帅。” “人家有老婆,而且比你聪明贤惠。”莫辞冷冷地道。 莫小喵睁着大眼睛道:“聪明贤惠怎么了?我比她漂亮啊?” “呵!”莫辞淡淡地道:“以诸葛亮的本事,想娶什么样的美人娶不到?足以人家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家恐怕正眼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看不起人!”莫小喵指着莫辞吼道。 “不,是看不起猫。”莫辞拿起了竹简,淡淡地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游历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洛水边的花草散发出嫩绿的清香。 太衍手持书简,盘坐在洛水岸边的青石上面,西方太阳正在落山,晚霞残照大地,余晖遍洒苍穹。 在洛水之中,一条白蛇缓缓游了出来。 白蛇盘踞在青石旁边,十分乖巧地听着太衍读书。 今天太衍读的是《诗经》,昨天读的是《楚辞》。 对于白蛇来说,虽然能听懂太衍的话,但是想要听懂并理解《诗经》和《楚辞》,对她来说还是太过艰难。 “初,周王室设‘采诗官’,孟春离朝,遍行各国,采集风俗民诗。秋尽而归,报于周王,以知民生。及至幽王之乱,天下纷争不息,采诗官不设,礼崩乐坏,亦无诗可采。数百年来,周王室所存民间诗词数千首,大部于战火中失散。后得孔丘整理成文,选其精要三百零五首汇书为《诗经》。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太衍说完,白蛇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太衍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周王命采诗官,采集天下百姓民风诗词,所以就能知道百姓的生活。” “你且来看。”太衍展开竹简,指着上面的一首诗。 白蛇探起脑袋,立在太衍右侧看着太衍所指的那一首诗。 只听太衍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太衍念完之后,说道:“这一首诗表面上是在说田里的老鼠在偷吃百姓的庄稼,实际上却是百姓在讽刺那些不劳而获、腐朽贪婪的贵族官员。” 白蛇听完,看着太衍张开嘴巴,吐了吐鲜红的蛇信。 太衍笑道:“田鼠很好吃?不,这不是田鼠好不好吃的问题...” 白蛇眨着眼睛,又张了张嘴,好似在说着什么,太衍听完之后道:“嗯,以肥硕的田鼠来比喻贪婪的官员和贵族,将之写成诗歌传唱,以作讽刺。” 随后,太衍又指着另一首道:“你看这个。” 白蛇转过头,顺着太衍所指的位置看去。 太衍念道:“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太衍笑道:“你可知这一段是何意吗?” 白蛇摇摇头,然后一双湛蓝的目光满是好奇的看着太衍。 太衍解释道:“妻子推了推睡得正香的丈夫说‘公鸡打鸣了,你该起来了’,丈夫睡得朦朦胧胧地说‘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儿’。妻子又说‘你去外面看看天空,启明星已经升起’,鸟儿开始在空中飞翔。你快起来,拿着弓箭去芦苇荡里射些鸭雁,我做给你吃。” 白蛇听完,晃了晃脑袋,随后张开嘴巴说了些什么。 太衍道:“嗯,的确有趣,这就是凡俗之家夫妻的日常生活。周王室的采诗官们就负责收集这些平凡却珍贵的东西,周王从这些民俗诗歌中,就能知道自己的百姓正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也是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精神所在,这是一个文明长久存在的基础。” 说完,太衍对白蛇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吗?别人说修道就是逆天,其所谓逆天,就是‘逆反先天’。世间万物生来就是后天,先天便是‘无’,是混沌。” “修道便是要从后天逆反先天,达道混沌虚无的境界。” “但不明后天,何以修先天呢?” “释迦牟尼于菩提树下静坐七天七夜,方才悟道成佛。” “玉皇大帝于人间历万亿劫难,才成为了三界之主。” 天上的那些非是先天就诞生的仙神,哪个不是红尘历劫,人间修行,参透自然妙道方才成仙的呢? 太衍说道:“故须以小见大,万灵开明。” “我问你。”太衍看着白蛇道:“明天的你,还是今天的白蛇吗?” 白蛇摇摇头。 太衍放下书简,起身笑道:“好啦,天色已晚,你回水府去吧。” 说完,太衍便转身离去,准备回山。 走了许久,太衍停下脚步,转身回看。 只见白蛇跟随在后,一直仰着头看着自己。 太衍转身走了回来,来到白蛇面前,轻轻蹲下来,说道:“三日之后,你可沿洛水而下,随水向南,直入大江之中。” 说着,太衍道:“然后逆大江而上,入巴蜀,取化形之机缘。” 接着,太衍转身入山,挥手道:“回去吧,不必相送。” 白蛇依旧跟在太衍身后,送他进山,然后才转身折返,回到洛水。 第二天下午,斜阳西沉,白蛇脑袋探出水面,看着那块岸边青石,上面空无一人。 她又望着山中,也不见有人下来。 白蛇静静地浮在水面,等了两个时辰,依旧不见人来。 到了第二天,白蛇早早地便浮上水面,依旧不见太衍身影。 第三日,白蛇一日一夜都没有回去水府,而是在这里等待着。 结果太衍仍不出现,白蛇终于明白,太衍不会再来了。 第四天深夜,白蛇游出洛水,一路入山,循着太衍的气机找到了太衍先前居住的木屋。 她在屋外盘桓许久,最后悄悄的来到门前,探头探脑的看了进去。 但她看后才发现,屋内并没有人,更没有太衍的身影。 于是她进入屋内,双目中闪过一道明亮璀璨的蓝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最后她看遍了整个房屋,在桌案上发现了一张被墨台压住的白纸。 白蛇目光在白纸上一看,只见上面似乎画着一道道图形。 这些图形像是河道水流的方向位置,白蛇还注意到,其中一条和自己所在的洛水非常相似。 白蛇忽然感到眼前一花,随后脑海中便浮现了完整的水域图形。 等她再看桌案上的白纸时,那张白纸已经蘧然消散,随风而逝了。 白蛇出了小屋,对着太小屋俯首三拜,随后转身下山离去了。 ... 太衍离开了雒阳,又来到了许都。 这一日天气晴朗,许都郊外行人如织,热闹非常。 富家公子们牵黄缒鹰,于野外踏青。 那些豪门千金则款步摇髻,在侍婢们的服侍下左走右看,开心非常。 太衍穿着一身雪白色的儒衫,束发纶巾,于官道之上悠然而行。 一些豪门千金们看见太衍,不由得满目惊叹,心中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灵秀俊逸之人。 一名身穿翠青曲裾,长腿细腰,娇躯如酥,妙颜锦绣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朝太衍道:“公子,有礼了。” 太衍定睛一看,顿时笑道:“吾本庶人,何敢当小姐尊称。” 女子眉头一簇,庶人?她上下打量了太衍片刻,随后问道:“公子是庶人?” “不错。”太衍点头说道。 女子摇头道:“公子说笑了,我观公子仪态言行,绝非庶民所能有的。” 太衍面色一淡,看着女子道:“莫非只有王公贵族们才懂得礼仪,庶民便不配有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巧遇 女子面色一变,连忙说道:“公子误会了...” 说着,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忽然招手道:“子建,子建!” 正在不远处玩耍的一个幼童听到声音站了起来,往女子这边一望,随后快步跑了过来,“阿姊,阿姊!” 幼童跑过来之后,抱住女子的手臂,扬起那粉雕玉琢般可爱的面庞问道:“阿姊,叫我什么事呀。” 女子摸了摸幼童的脑袋,然后对太衍道:“公子,这是舍弟,自小便聪明伶俐,勤学好问。” “哦?”太衍淡淡一笑,看着幼童道:“那你将来一个是个大才子。” 幼童看着太衍,随后仰着下巴问道:“你是什么人?” 太衍说道:“我不过一个寒门书生,当不得公子下问。” 幼童听完,脸色倏然一变,道:“你是庶民?” “怎么?莫非公子也看不起庶人?”太衍轻声问道。 幼童冷哼一声,道:“区区一庶人,岂能与我共论,阿姊,我们走。” 女子一阵尴尬,她本想叫弟弟过来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却忘了自己这个小弟的本性。 “呵呵。”太衍轻轻一笑,指着幼童道:“公子将来必成一代文杰。”顿了顿,太衍又道:“余事难成。” “嗯?”本来还以为太衍大度,在恭维自己这个弟弟,结果听到‘余事难成’这四个字,女子顿时就不开心了。 幼童拉着女子的手道:“庶人无礼,阿姊,与他多说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朝太衍拱手道:“告辞。” 太衍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女子秀眉又是一簇。 待那幼童与女子走后,太衍正欲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跑了过来。 “先生,先生。”这少年面相醇和俊逸,叫住太衍之后首先便朝太衍行了一礼。 太衍笑着还礼,问道:“公子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少年看着太衍,问道:“先生,刚刚那两人与你说些什么?” 太衍奇怪地道:“他们和我说什么,与你何干呢?” 少年敦厚地笑道:“先生,实不相瞒,刚刚那女子是我姐姐曹玉,那幼童是我弟弟曹植。” 太衍道:“那你就是曹丕?” 曹丕点点头,道:“正是。” “哦。”太衍点头说道:“也无其他,你那姐姐和弟弟嫌我是庶人,耻与我交谈。” “嗨!”曹丕闻言,拍手摇头,放声一笑,随后朝太衍道:“当年汉高祖不过一泗水亭长,光武只是家中田翁,庶人出身,有何鄙哉。” 太衍笑眯眯的看着曹丕,问道:“你真做如是想?” 曹丕摊手说道:“见先生模样,必是高士。只是不肯展露大才而已,先生慧眼如炬,自能看出,丕又何需解释。” “哈哈哈。”太衍大笑,随后指着曹丕说道:“你外厚而内诈,颇类你父曹孟德,将来继承你父基业之人,非你莫属。” “嘘!”曹丕闻言大惊,连忙拉住太衍。 只见他眼睛左盯右看,半晌后才松了口气,然后拱手朝太衍问道:“请先生赐教。” 太衍看着曹丕,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说道:“收敛锋芒,礼贤下士,坚韧果断,邀买人心。” 说完,太衍负手转身,洒然而去。 曹丕仔细回顾着太衍给他的十六个字,越想越觉得极其适合自己的秉性,不由得看着太衍背影道:“真高士也。” ... 太衍进了许都,在宽阔的街道上行走观赏,好不惬意。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道士,身着道袍,面目沉肃地走了过来。 太衍见了,走上前去,在与道士擦肩之时,太衍猛地一撞。 “哎呀!”那道士吃痛一声,立刻跌倒在地。 周围百姓看了纷纷大笑,道士脸色通红地爬了起来,然后上前盯着太衍道:“你为何撞我?” 太衍皱眉道:“这就怪了,分明是你撞我,然后自己站不稳跌倒了,反来赖我,好无道理啊!” 道士一怒,盯着太衍说道:“你休要狡辩,且看我叫你我话可说。” 说完,道士凌空一划,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面晶莹透亮的镜子来。 周围百姓一见之下,大呼道:“神仙,法术!” 道士朝着太衍一笑,然后一点镜面,那镜面之中顿时映照出方才这片街道上的情景。 周围百姓抬起头来,看着那镜面之中,果见里面照映出了方才的那一幕。 只见在镜面内,道人往前走着,太衍也往前走着。 忽然那道人快速上前一步,撞在了太衍身上。 然后太衍纹丝不动,他自己却倒了下去。 百姓们看完,也不敢笑了,但个个却目光怪异的看着道士。 道士连忙收回法术,随后脸色难看地扫了太衍一眼。 “怎么样?是不是你撞得我?”太衍笑着问道。 道士心头火起,但很快便收敛住了,紧接着就朝太衍抱拳道:“是贫道无礼,冲撞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无妨,无妨。”太衍摆手说道。 道士点点头,然后迅速绕过太衍出城去了。 只是出了城后,道士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明明自己没有撞他,而且刚刚那还真镜显示的是自己主动撞上去的。 “不可能。”道士想到这里,连忙在此发动还真镜,果然这次看到里面自己好好走着,然后不知怎么就被太衍撞倒在地。 “他也会法术!”道士想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 他冷笑一声,“好啊,找事找到我身上来了。” 随后,道士立刻转身一跃,身形化作一道清风飞入许昌城内。 道士用了半个时辰,才在城内一处梅园里面找到太衍。 此时的太衍正斜坐在一株青梅树上,摘了一颗青梅放在嘴里吃着。 道士来到树下,朝太衍抱拳道:“贫道左慈,敢问道友名姓?” 太衍笑了笑,道:“贫道太衍。” 左慈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我知两百年前,有一位太衍真君,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你敢取这个名字,就不怕镇不住吗?” 太衍哈哈一笑,“只许别人叫太衍,我便叫不得?” 左慈道:“我不与你论这些,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戏弄贫道?” “这么快就能发觉,资质倒也不错,鹤童子也算收了个好弟子。”太衍满意地道。 左慈脸色微变,“你认识我师父鹤仙人?” “哈哈,你猜。”太衍笑道。 左慈脸色一冷,道:“哼,装神弄鬼,我定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斗法 说罢,只见左慈一掐法诀,太衍头顶树上忽然跳下一只花豹,那花豹龇牙咧嘴,张开大口就朝太衍扑来。 太衍翻身落地,左手持弓右手持箭。 弯弓搭箭如满月,‘嘣’的一声利箭射出,当即就将扑下来的大花豹射死在地。 那花豹死后,一点灵光跃起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老虎,其体长一丈有余,四腿粗壮如柱。 ‘吼’一声呼啸,狂风骤起。 “哦?”太衍看着左慈变了花豹又变老虎,问道:“你是要与我斗变化之法?” 左慈笑道:“怎么,你不敢?” 太衍轻轻摇头,道:“如何不敢,奉陪就是。” 说完,太衍手指一点,一株青梅树立刻变成一个身高体壮的缚虎之人。 那大老虎纵身扑跃而下,缚虎人上前一步,双臂猛地抓住老虎前腿一甩,整只老虎顿时被甩落在地。 老虎被缚虎人压住,突然迅速缩小,眨眼间变成了一条蟒蛇缠住了缚虎人。 缚虎人被蟒蛇缠住,三两下挣脱不开,当即开始变化。 随后那缚虎人灵光一闪,变成了一株蒿草。 那蟒蛇见了这蒿草,连忙松开缠绕往边上游去,但还没逃开多远,就被那蒿草散发出来的气息给迷晕了。 随后那昏迷的蟒蛇转身变化成一位药童,药童背着背篓,手拿药锄,将那蒿草给挖了出来。 蒿草离土便死,但紧接着又变成了一只翠青的毒蛇,一口咬在药童的手上。 药童当即毙命,紧接着变成了一个捕蛇人,一把将毒蛇抓住。 毒蛇拼命挣扎,但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捕蛇人的手掌。 一旁的左慈得意地朝太衍笑了笑。 太衍也微微一笑,随后那毒蛇忽然变成一颗烧红的木炭,捕蛇人痛叫一声,连忙松了开来。 左慈脸色微变,法诀一转,那捕蛇人顷刻间变作一头犀牛朝着太衍径直撞了过去。 太衍手指一点,地上那颗红炭瞬间变成一只苍鹰飞起,太衍一跃而起,落在苍鹰背上飞上了天空。 左慈见状,使那犀牛变成白鹤,他乘坐在白鹤背上,也朝着太衍飞上半空。 太衍站在苍鹰背上,转身一箭朝左慈身下的白鹤射了出去。 左慈右手一划,一面金光闪闪的盾牌立刻出现在前方,挡住了太衍射来的箭矢。 其后太衍左手一引,天空突然一暗,随后稀里哗啦的下起了冰雹。 这些冰雹主要朝着左慈落下,砸得左慈身下的白鹤一阵惨叫。 左慈大袖一挥,一片火焰腾起,将冰雹尽数融化,甚至将漫天乌云都烧成了赤红色。 就在太衍与左慈斗法时,下方梅林中的一处小园内也热闹起来。 一名身穿丝袍锦衣,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站在小亭前,看着亭外院门进来的另一位身形消瘦中年男子道:“在家做得好大事!” 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愣在原地,顷刻间面如土色。 这时那头戴金冠的男子上前,拉着消瘦男子的手笑道:“玄德在家中种菜学圃,实为不易!” 刘备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无他,前几日他才在国舅董承密谋杀曹的衣带诏上签上了名字,方才曹操一问,不能不让他惊骇莫名。 随后刘备回道:“无事消遣罢了。” 曹操点头道:“适才游园之时,见枝头梅子青青。忽然想起去年征张绣之时,路上缺水,将士们口渴难耐。我便心生一计,以鞭虚指前方曰:‘前面有梅林。’军士闻之,顿时口中生唾,于是不渴。今见此梅,不可不赏。又值煮酒正熟,故邀使君小亭一会。” 玄德闻听此言,心神方才安定下来。于是随曹操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 此时天上太衍于左慈的斗法已经愈来愈烈,只见左慈右手持剑,向天一举。 随后云端数百名金甲天兵出现,朝着太衍杀了过去。 太衍淡淡一笑,挥袖打出一道罡风。 罡风猛烈,吹动乌云,也瞬间将那些金甲天兵吹得东倒西歪。 左慈又祭出三道灵符,对着太衍打了出去。 太衍截住三道灵符,却不料那三道灵符突然化作三座大山落下,直将太衍身下的苍鹰压散开来。 苍鹰消散,太衍本该坠空而下,左慈却见那散开的苍鹰突然又变成一朵白云,将太衍承载起来。 左慈冷哼一声,祭出了最后的大招。 只见他高举长剑,口中默念咒语。 随后只见天暗风气,浓云如墨。 ‘昂’ 一声长吟,只见一条巨龙突然从云中飞出,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中游弋翻滚,莫大的威势瞬间弥漫开来。 小亭中,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 曹操身边的随从遥指天外,说道:“丞相请看,天边有一龙挂。” 曹操与玄德凭栏观之,曹操赞道:“天边龙挂,真似蛟龙翻滚浮腾,倒海翻江一般。” 刘备应道:“确是奇妙景致啊。” 曹操又问道:“使君可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摇头说道:“未知其详。” 曹操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为操言之。” 刘备笑道:“备肉眼安识英雄?” 曹操道:“休得过谦。” 刘备道:“备蒙丞相恩庇,得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 曹操笑道:“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 刘备想了想,开口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 曹操笑道:“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此时天上,太衍变出两道捆龙索,将天上的蛟龙锁住。 然而那蛟龙不断挣扎,上下翻滚,长啸嘶鸣,那两条捆龙索没有太衍主持,显得十分捉襟见肘。 左慈大喝一声,那蛟龙突然一声震吼,张口咬断了捆龙索,随后张牙舞爪地便朝太衍飞下。 小亭中,刘备将天下有名有姓之人都举了出来,但无一例外都被曹操否定。 于是刘备说道:“舍此之外,备实不知。” 曹操看着刘备,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刘备一怔,连忙问道:“谁能当之?” 九天之上,太衍看着朝自己俯冲下来的蛟龙,面带轻笑,剑指高举。 ‘昂’蛟龙已至眼前,伸出巨大的爪子朝太衍脑袋抓了下来。 左慈双目一瞪,口中高呼一声,控制着蛟龙就要将太衍脑袋抓烂。 就在此时,太衍指尖忽然跃起一道雷光。 随后晴空一声霹雳,一道水桶粗的天雷轰然出现在天地之间。 小亭内,曹操目光深邃地看着刘备,用手指了指刘备,然后指了指自己,说道:“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刘备闻言,吃了一惊,手中筷子不觉掉落于地下。 此时正好天雨将至,雷声大作。刘备连忙从容俯首拾起筷子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曹操目光如剑地道:“大丈夫亦畏雷乎?” 刘备说道:“圣人言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将闻言失箸缘故,轻轻掩饰过去,曹操大笑,遂不再怀疑刘备。 此时雷声已过,风停雨歇,天空放晴。 梅林中的梅子被新雨洗刷,在阳光下闪烁着青嫩的水光。 而在九天之上,左慈看着自己的蛟龙被太衍一道雷法打散,脸色一白,随即颓然地道:“我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家 建安四年,左慈戏曹操,后以仙法遁走。 曹操命全城搜捕道士,投入狱中关押。 紧接着,曹操又颁布法令,无论僧道,尽皆还俗成婚,从事耕种生产。 荀彧闻之,立刻来见曹操。 “那左慈不过山野愚夫,丞相何必与之计较?”荀彧来到曹操面前问道。 曹操抬起头来,看着荀彧道:“文若来了,坐。” 荀彧拜道:“谢丞相。” 等荀彧坐下后,曹操才说道:“左慈戏弄与我,我虽生气,但做出此举绝非迁怒。此策乃奉孝所献,故而行之。” “哦?”荀彧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郭嘉,然后说道:“丞相,那些僧、道皆是道德高贤,在百姓中颇有名望,如此强令还俗,恐怕人心动乱。” 郭嘉笑道:“先生多虑了。” 荀彧看着郭嘉,拱手道:“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道:“那些僧道,建立寺庙,广占田土。以鬼神之说迷惑世人,且不事生产,不缴赋税。以鬼神者乱人心,不纳赋税则国家少利。若长久如此,百姓都去出家。那谁来生产耕种 ?谁去娶妻生子?繁衍子孙?” 说到这里,曹操道:“所以,我便下令,勒令僧、道还俗,以正风气。” 荀彧听了郭嘉的言语,并未反对,而是点头道:“奉孝言之有理,方今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时,出家避俗之事,应当禁止。” ... 左慈出了许都,一路往南飞去。 忽然前方一片白云慢悠悠的也往南边飘着,左慈一看,立时叫道:“太衍道友,太衍道友。” 高卧在云头上的太衍坐了起来,看着身后御风飞行的左慈笑道:“咦?听说你在许都把曹操戏弄得灰头土脸,怎么一眨眼又到这里来了?” 左慈催动清风,加快速度赶上太衍,然后说道:“戏弄一番就行了,不能太过火。此人身上有王气,太过火我怕修为反噬。” 太衍见他法力全速运转,才能勉强赶得上自己,于是说道:“上来吧,我看你飞的挺辛苦。” 左慈稽首道:“多谢。” 然后也不推脱,一步就跃上云头,然后盘坐下来。 “我看日后代汉者,必是曹氏。”左慈果断地说道。 太衍笑道:“这与我等有什么关系呢?” 左慈道:“我奉师命,欲效太衍真君故事,成为新朝真君,传播道门教义。” 太衍问道:“学我?” 左慈哈哈一笑,说道:“我说的这个太衍真君,可不是你这个太衍,是两百年前的那位大汉护国真君。” 太衍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太衍真君就不是我呢?” 左慈看了太衍一眼,然后摇头道:“不像,皇宫和曹氏府上都是太衍真君的画像,嗯...容貌没有你这般俊朗。” “哦。”太衍点点头,道:“那也是。” 除了叶蓁和灵帝刘宏见过刘秀亲手绘制的太衍画像之外,再也没有别人见过这幅画像。 就连当今天子刘辩都没见过,因为那幅画像早就在董卓放的那把雒阳大火中,被焚毁了。 而且当年和刘宏一起在南宫嘉德殿见过太衍面目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只要太衍不出现在他们眼前,谁能知道太衍在哪呢? 所以如今流传下来的太衍画像,依旧是陈景文的模样。 “你要去哪里?”左慈看着太衍问道。 太衍淡淡地道:“荆州。” “正好,我要去吴郡。”左慈说道。 太衍问道:“你去吴郡做什么?” 左慈道:“听说小霸王孙策坐领江东,曹操不敬贫道,故而戏弄一番,听说孙策敬贤爱民,我去那边传道看看。” “....”太衍道:“是么?可你左慈戏弄曹操的事情,不日便会传的天下皆知。你就不怕孙策对你有什么偏见,和防备吗?” 左慈摆手一笑,道:“嗨,这有何难,我早已有了对策。” “什么对策?”太衍目光含笑问道。 只见左侧摇身一变,变作一位头戴鹤冠,须发皆白,松形鹤骨的道人。 然后他对着太衍道:“贫道于吉,见过道友。” “哈哈哈!”说完,左慈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太衍问道:“如何?” 太衍含笑不语,盯着左慈看了许久,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最后,太衍才道:“你需记住,吴郡钱塘县有一座道观,名叫太一观,若遇危难,可往太一观求助。” 左慈看着太衍道:“你莫非真与那太衍真君有什么关系?” 太衍笑道:“说再多你也不信,记住我的话便是。” 左慈抱拳点头道:“好,多谢指点,不过我想是用不上的。” “但愿吧。”太衍笑眯眯地说道。 ... 眨眼间距离青梅煮酒已过去四年,太衍于建安四年秋来到了荆州。 此时的荆州非常繁荣,与北方的几个州郡相比,荆州极为富庶。 这完全得益于刘表的治理,于内政方面来说,刘表的能力是非常之强的。 太衍进入荆州城后,买了一处民宅住了下来。 这宅子就在荆州城东,属于极为普通的宅院,不过在城东一片百姓的房屋中间,还是显得十分阔气。 太衍买下宅子后,从荆州府拿到了地契、屋契。 他方才推开朱门,便只见一群孩童从宅子里面跑了出来。 这些孩童迎面撞见太衍,纷纷愣住,随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太衍看着一众孩童,笑道:“我是外地来的人,要在荆州久住,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孩童们发出一声轻笑,随后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太衍,其中一个梳着总角的小男孩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太衍拿着手中的地契、屋契说道:“这宅子被我买了呀。” “啊!”孩童们吃了一惊,纷纷看着太衍道:“你是这个宅子的新主人吗?” 太衍点点头,道:“正是。” “哦!”孩童们一阵回应,但脸上的喜色却减去了许多,变得有些忧愁起来。 “怎么了?”太衍好奇地道:“你们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孩童们连忙摆手,然后说道:“我们要回家了。” 说着,他们纷纷绕过太衍,跳下朱门高台,朝着道路边自家房子跑去。 太衍看着孩童们离去,回到了那些老旧却温馨的家中,于是摇头一笑,也走进了自己的新家。 一进入院中,太衍就发现这里面非常干净,而且布置的十分活波可爱。 一些花草被装在泥瓦罐中,摆在宅院各处,装饰着整个宅院。 还有用竹篾编织的鸟笼、篱笆,以及破烂的虫罐,还有各种过家家的用具。 太衍看着这些东西,脸上满是柔和的笑容。 他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座宅院已经十多年没人住过了。那些小孩经常来这里面玩耍,把这里当成他们玩游戏过家家的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那些孩童才将这里打扫的就像自家一样干净,也像自己的家一样来装饰打扮着这座宅院。 第一百三十章 画像 南阳隆中,卧龙岗。 卧龙岗南濒白水,北障紫峰,遥连嵩岳,山水相依,景留四时。 这里岗峦起伏,曲折回旋,势如卧龙,其源发端于嵩山之南,绵延数百里,故而名为‘卧龙岗’。 莫辞与莫小喵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年有余,还专门在这里修了一座茅庐,正与诸葛亮所住的茅庐相近。 说是茅庐,其实也就是外形是茅庐样式而已。 实际上这完全称得上是一座豪宅,因为莫小喵喜欢宽大的屋子和小院,莫辞向来依她,就建造了这样一座外朴内华的府院。 并且,为了填充门面,莫辞还点化了十三株翠竹。七株化作府院的护卫,六株化作服侍二人的婢女。 正值秋日,太阳虽在头顶,但风吹渐凉。 竹枝摇摆之间,竹叶纷纷落下。 莫小喵和莫辞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轻纱,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天气已经变冷了。 两人穿过竹林,踩着地上厚厚的竹叶,来到了诸葛庐外。 莫小喵蹦蹦跳跳的来到庐外,敲响了大门。 不多时,草庐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唇红齿白,面目稚嫩的童子出现在门前。 童子与莫辞和莫小喵早已十分熟悉,笑着说道:“莫辞姐姐,小喵,你们来了。” “小童哥哥,先生和夫人起来了吗?”莫小喵连忙问道。 童子侧身让开道路,说道:“早就起来了。” 说着,莫辞与莫小喵便走了进去。 童子快步上前,来到一间屋舍外道:“夫人,小喵她们来了。” 很快,屋舍的竹帘掀开,一名面色黑黄,头发焦曲,看上去容貌丑陋,但仪态却端庄不凡的女子走了出来。 此女便是诸葛亮之妻,黄承彦之女,黄月英。 “小辞,小喵,你们吃早饭了吗?”黄月英笑着上前一把拉过莫小喵,将其抱在怀里。 因莫小喵身材娇小,长相玲珑俏丽,虽然隐去了一双猫耳,但看上去却十分灵动可爱,所以十分得黄月英的喜欢。 莫辞答道:“有劳夫人下问,我和小喵已经吃了。” 黄月英点点头,也不再问,虽然莫辞和莫小喵是四年前来到这里的,但看她们建造的住宅和身边的仆从,就知道两人不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 “今天夫君他要出去,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家中一些事物要拿出来晒一晒。不然入冬天寒,恐怕就会发霉了。”黄月英笑着对莫辞二人道。 正说到这里,身后屋舍中走出一名身披鹤氅,身高八尺,手执羽扇,束发纶巾的男子。 男子眉目如星辰一般深邃,面容俊逸,潇洒不凡。 此人正是诸葛亮,每次莫辞与莫小喵看到诸葛亮时,眼中都会露出一丝惊叹来。 他们从未在一个凡人身上,看到如此令人惊艳的超凡气质。 “夫人,今日与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徐元直他们外出游玩,多则一月,少则十日必归。”诸葛亮来到黄月英面前说道。 黄月英轻柔地笑了笑,然后握着诸葛亮的手道:“外出郊游,注意安全。” 诸葛亮点头道:“夫人放心就是。” 说完,诸葛亮转身朝莫辞和莫小喵笑道:“就劳烦二位小妹,帮我夫人做一做家事了。” 莫辞笑道:“孔明先生只管去就是,家中有我。” 诸葛亮朝莫辞抱拳一礼,然后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这时莫小喵忽然叫道:“等一下。” 诸葛亮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莫小喵道:“猫儿有何话说?” 诸葛亮对于‘小喵’这个称呼,着实很有意见,觉得太不庄重,于是在别人都叫小喵的情况下,只有他叫‘猫儿’。 莫小喵上前问道:“你们要去哪里玩啊?” 诸葛亮摇头道:“踪迹不定,或泛舟于江河之上,或访僧道于林泉之中,或遨游于山野之间,或煮酒于亭榭高阁之内。” 莫小喵听得眼睛放光,说道:“带我去好不好?我不想做家务,我就想玩!” 身后的黄月英听了,掩嘴轻笑。 莫辞脸色一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莫小喵的后背。 诸葛亮听莫小喵这么一说,反而尴尬起来。 他实在不想带这么一个小女孩去和朋友们玩,到时候反而要照顾她,不能和朋友玩的尽心。 于是诸葛亮干笑了两声,道:“家务一词,倒也新鲜。” 不等莫小喵再说话,莫辞上前揪住她的耳朵骂道:“你就知道玩,你这个贪玩的懒...懒鬼。” 莫小喵一脸郁闷,“都说了不要揪耳朵,很疼啊!喜欢玩怎么啦,我就是喜欢玩,你不是早就知道嘛?” 趁着莫辞把莫小喵拉走,两人斗嘴之际,诸葛亮快速地朝黄月英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出门去,骑上了童子早已准备好的马,扬鞭拍马一溜烟走了。 等莫辞放开莫小喵的耳朵后,莫小喵转身才看到诸葛亮已经不见了。 为了防止她惹事捣乱,莫辞早就封住了莫小喵的丹田紫府,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动用法力了。 虽然不能动用法力,但莫小喵的安全莫辞却不担心。 因为她仍旧还有着元婴期的肉身力量,在这里基本没人伤得了她。 “哼哼!”莫小喵满脸的不高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生闷气,“自己出去玩,让三个女人做家务,哼哼!” 黄月英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发牢骚的莫小喵,莫辞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黄月英这才醒了过来。 “夫人,你怎么了?”莫辞差异地问道。 黄月英脸色微红,摸着自己肚子道:“我也想要小喵这么一个女儿,你看她多可爱啊。” “...”莫辞道:“我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天天烦都烦死了,一点也不可爱。” 随后,莫辞说道:“夫人想要女儿,生就是了啊。” 黄月英摇摇头,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要为夫君生几个儿子,将来好继承诸葛姓氏。” 莫辞闻言,摇头道:“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你说什么?”黄月英有些诧异地问道。 “哦,没什么,夫人,要搬什么出来晒啊?”莫辞问道。 黄月英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大物件,就先把夫君珍藏的那张太衍真君画像拿出来晒一晒吧,就放在屋里的那个书柜地下。” “什么?”莫辞本来没怎么在意,此时听到那四个字却眉头一皱,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地高了一头。 黄月英一怔,她还从未见过莫辞如此激动过。 莫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缓和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问道:“夫人,你刚刚说谁的画像?” 黄月英重复道:“太衍真君的画像啊。” 这一次,就连院子里的莫小喵都听清了,她一个激灵,再也不发牢骚了,立刻站了起来,一反原来的可爱活泼,此时满脸严肃地道:“祖师?” 莫辞听得仔细,此时更为激动,她连忙抓住黄月英的手道:“太一的太,衍算的衍?” 黄月英满脸奇怪,点头道:“是啊,你们两个怎么了?” 黄月英华英刚落,莫辞就已经冲进了屋中,来到书柜前开始翻找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闲逸 莫辞拿出画卷,来到院中,放在石桌上与莫小喵小心翼翼地展开。 当画卷徐徐展开,画中人物的样貌也慢慢的展露在二人眼中。 “咦?”莫小喵看着画上的那人,撇了撇嘴,道:“也太丑了吧。” 陈景文的模样不算丑,但在莫小喵脑中和太衍一比,就的确有些丑了。 莫辞皱着眉头,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太衍游历万界,以为太衍也来了这一界,结果现在一看,远远不是如此。 莫辞有些失望,原本的期待和激动立刻化作满心的失望与惆怅。 “哼,他也配叫太衍。”莫辞第一次在黄月英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另一面。 说完,莫辞拿起画像就准备一撕两半,莫小喵连忙阻止道:“哎!姐姐你要做什么?!” 莫辞双手一顿,这才想起这画像是诸葛亮的藏品。 她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放了下来。 身后的黄月英疑惑地道:“小辞,你怎么了?你好像不喜欢他?” 莫辞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和惆怅情绪,转身朝黄月英笑道:“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哦。”黄月英十分聪明,她看出莫辞和莫小喵对‘太衍’二字十分在意,所以肯定有什么隐情。 但人家不愿说,她也不便多问。 于是黄月英上前,将那画像拿着,到一旁的屋檐下展开挂起。 “如果你们对太衍真君感兴趣,以后可以到吴郡钱塘县去,那里有太衍真君的弟子以及道传,听说观主桓恕道长仍然健在,至今已经两百余岁,真是位老神仙啊。”黄月英就如同说家常一般地说道。 莫辞反应了过来,问道:“钱塘县?” “对,钱塘县太一观,就是太衍真君的仙隐之地。”黄月英笑道。 莫辞点点头,笑道:“多谢夫人相告。” 随后莫辞主动上前,帮助黄月英将屋子里的一些器物搬到院子里晾晒。 莫小喵则懒懒地趴在石桌上,目光愣愣地盯着前方。 在秋日里温暖的阳光照射下,莫小喵打了一个哈欠,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中,莫小喵眼前景物一转,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在一座熟悉的阁楼中悄悄走着,来到了一处房门前,她轻轻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看了进去。 太衍就盘坐在屋内,当自己的脑袋探进去的时候,他一双璀若星辰的目光也看着自己。 “小祖宗,老孟问你想不想吃炖土豆...” 话音落下,莫小喵突然惊醒。 她抬起头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居然日已西斜,凉风阵阵。 她再仔细一看,周围清清冷冷,黄月英和莫辞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莫小喵脸色一变,随后嘴巴一瘪,起身高声叫道:“夫人,姐姐,你们在哪?” “姐姐,你在哪?” “小辞姐姐?” “莫辞,你在哪里啊?” 莫小喵站在院子里大声叫喊着,一股无边的孤寂向她围拢,让她感到十分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癸水监狱之中。 随着莫小喵的叫喊,莫辞快步从草庐外面抱着一捆干柴走了进来。 她来到莫小喵面前,放下手中的干柴,抱着莫小喵肩膀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莫小喵扑进莫辞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死也不肯松手。 黄月英这时从后宅走到院子里,看到这一幕,甜甜地笑道:“你这妹妹对你可真依赖。” 莫辞朝着黄月英笑了笑,“她一直都这么粘人。” 黄月英上前将莫辞放下的干柴捡起,然后对莫辞和莫小喵道:“今天晚饭就在这里吃吧,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莫辞点头道:“嗯,好,多谢夫人。” 黄月英离去后,莫辞低头捧着莫小喵的脸蛋问道:“怎么啦?做噩梦了?你也真是,光天化日之下睡觉还能做恶梦把自己吓着。” 莫小喵在莫辞怀里摇摇头,顺便将眼泪在莫辞身上擦干,然后双手抱着莫辞的腰说道:“我梦见祖师了。” “...”莫辞一怔。 莫小喵又道:“我梦见祖师,然后惊醒了,看到你们都不在,我害怕...” 莫辞柔声笑道:“怕什么,不怕。” 莫小喵低声道:“我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梦。我害怕我不认识你,我害怕我还在癸水监狱里面受欺负,挨饿挨打。” 莫辞紧紧抱着莫小喵,笑道:“好啦,就是一个梦而已,不要怕了,我们去帮夫人做饭吧。” 莫小喵从莫辞怀里抬起头来,看着莫辞点头道:“嗯。” “乖。”莫辞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两人一起朝后庐厨房走去。 ... 时光悠悠,转眼就来到了建安六年。 这两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先是孙策袭取庐江,打败了刘勋。然后刘备讨伐袁术,袁术病死。 紧接着孙策遇刺身亡,其弟孙权坐领江东。 随后陈琳撰写讨曹檄文,官渡之战开始。 去年十月,曹操偷袭乌巢袁绍屯粮之处。 今年年初,曹操于仓亭大败袁绍。 袁绍败,天下惊,天下有识之士已经看出,曹操平定北方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太衍无关。 此刻的太衍正坐在后院内的凉亭中看书,他侧身偏卧在亭栏上,神情无比悠闲。 时不时的,院子里跑过几个孩童,那些都是在他宅子里捉迷藏的孩子。 因为太衍的这座宅子够大,场景够丰富,布置繁杂,用来捉迷藏、过家家是最好不过的。 这两年来他们已经得到了太衍的默许,可以随时到宅院里来玩耍。 孩子们自然是非常喜欢太衍的,逢年过节,孩子们除了在自家和家人欢聚以外,还会带着家中的好吃的送给太衍,与太衍一起过节。 正在孩子们玩闹之时,大宅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并不时伴随着一声声号令,这让玩的正开心的孩子们微微一怔,随后纷纷跑到宅院门口,打开大门朝外面望去。 只见在宅院之外,一队队军士手持兵刃从门前走过,跟在一旁的还有四个身穿铠甲的将军,相貌不凡,威风凛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威胁 很快,一群孩童跑进后院,来到太衍身边道:“先生,先生。” 太衍放下竹简坐了起来,朝众孩童问道:“怎么了?” 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孩童上前说道:“先生,您猜刚刚过去的是谁?” 太衍笑了笑,“听那脚步,还有马蹄声,应该是哪位将军进城了吧?” 孩童们点头道:“先生猜得真准,不过您猜,是哪位将军?” 太衍道:“难道不是刘景升账下的将军吗?” 孩童们连连摇头,这时另一个长相伶俐的孩童说道:“这位将军也姓刘,但不是刘荆州的部下。” 太衍心中早已明了,但却装作不知,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荆州还有姓刘,却不是刘荆州部下的将军吗?” 孩童们七嘴八舌,纷纷争抢着说道:“是刘皇叔!” “对,是刘皇叔来了。” “就是那个刘玄德,刘备!” 看着孩子们激动的表情,太衍疑惑地道:“哦,原来是刘玄德来了,只是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开心呢?” 孩童们说道:“听说刘皇叔为人仁义,待百姓宽厚,当年他在徐州的时候就深得百姓爱戴。” “方才我们在门内观看,见他仪表不凡,与刘荆州相比,更显仁慈宽厚。” “还有他身边的那三位将军,个个超凡不俗,端的厉害!” 太衍明白这些孩童的想法,他们肯定是听家中大人说的。 乱世的百姓,对于一问仁慈宽厚的官员是非常渴盼的。 因为没有人想要混乱,没有人想要妻离子散。 所以越是刘备这样的人,就越容易得到百姓的拥戴。 有人觉得刘备虚伪,假仁假义,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乱世,也没有了解过在乱世之中百姓的处境。 “相比那就是关张赵三位将军了吧?”太衍笑着说道。 孩童们纷纷点头道:“是的是的,就是关张赵三位将军。” 说着,孩童们就像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样,激动的小脸通红。 “哈哈哈。”太衍大笑道:“好,好。” 然后,太衍便拿起竹简,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孩童们疑惑地看着太衍,问道:“先生,您不开心吗?” 太衍问道:“哦?我为什么要开心呢?” 孩童们说道:“我常听爹娘说,先生是有才华的人,听说刘皇叔爱才敬贤,先生怎么不去投效刘皇叔呢?” 太衍闻言,道:“我志不在此。” “哦...”孩童们一怔,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太衍看着他们的样子,笑道:“你们去玩吧。” “好的。”孩童们点点头,然后继续玩去了。 太衍手拿竹简,随后掐指一算,道:“还有十八年。” ... 建安七年,袁绍病死。 建安八年,孙权讨伐黄祖。 建安九年,曹操平定冀州。 建安十年,曹操平定青州。 建安十一年,曹操平定并州。 建安十二年,郭嘉病故,同年曹操大破乌桓,消灭袁氏残余势力,统一了北方。 也在同一年,刘备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 曹操从南匈奴赎回了蔡邕之女蔡文姬。 时间来到了建安十三年,曹操起兵南征刘表,后刘表病死。 刘备火烧博望坡,诸葛亮火烧新野城,挫败曹军先锋。 后曹操亲自统军来攻,刘备见大势不妙,弃城而走,但数城百姓不舍刘备,愿与刘备同行。 于是刘备携民渡江,日行不过十里,最后被曹操派出的虎豹骑赶上,一场惨战之后,败走当阳。 好在最后有刘琦率江夏水军接应刘备,刘备等人这才逃脱大难,并屯兵夏口。 其后蔡瑁、刘琮投降,向曹操献出了荆州。 曹操杀刘琮,并封蔡瑁为水军大都督,准备趁势平定江东。 ... 却说在火烧新野之后,曹操便欲效徐庶故事,准备前往卧龙岗将诸葛亮的家人也抓来。 但诸葛亮何其聪明,事先便已经将妻儿家人安置到了秘密之地,曹操命夏侯惇在卧龙岗搜寻良久,也不见诸葛亮的家人所在。 夏侯惇命手下兵卒日夜监视诸葛亮的茅庐,看看会不会有人露面。 在长达半月的监视之后,兵士们发现,有两个女子,经常会到诸葛亮先前居住的茅庐中打扫整理。 并且还探查到,这两女子也住在诸葛亮茅庐的旁边。 于是士卒们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夏侯惇,夏侯惇闻报之后,立刻亲领一军,来到了卧龙岗,将莫辞和莫小喵所住的草庐给围了起来。 夏侯惇授意身旁士卒,只见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卒立刻上前,来到草庐门前敲门喊道:“里面的人,快快开门!” ‘咚咚咚’ “快快开门!” 不多时,草庐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长得娇俏玲珑,可爱俊秀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内。 为首的兵士一怔,随后立刻上前问道:“你是何人?” 莫小喵手中玩着一个黑溜溜的铁球,闻言有些奇怪地道:“你们敲我家的门,反来问我是谁?我还要问你们是谁呢。” 兵士冷笑一声,转身指着后方马上的夏侯惇道:“这是曹丞相手下大将夏侯惇将军,奉丞相之命,来捉拿逆贼诸葛亮极其党羽,你是什么人?和诸葛亮什么关系?” 莫小喵闻言,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找对人了,我们是诸葛亮的好友。” 夏侯惇眼睛一亮,那兵士也立刻问道:“哦?那你知道诸葛亮的家眷去了何处?” 莫小喵手中把玩着黑色的铁球,看着兵士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兵士脸色一沉,立刻拔出腰间的环首刀,指着莫小喵道:“你不说也罢,但我手中的刀刃可不认人。” 莫小喵眼睛一瞪,看着兵士和他手中的环首刀道:“你马的,威胁我,好好好,来,这个给你!” 莫小喵将手中铁球上面的圆环一拉,只见一股白烟瞬间冒了出来。 随后莫小喵飞快的将冒白烟的铁球塞进兵士怀里,然后立刻纵身一个后跳。 ‘轰’ 一声炸响,夏侯惇感到脑袋一震,心头一闷。 随后只看到前方一团血雾爆开,那兵士极其身边的几名士卒立刻被炸得粉碎,残肢断臂,洒落在地上,碎肉满天乱飞,甚至落到了夏侯惇的脸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回 还不等夏侯惇从震骇中清醒过来,只见烟尘散去,露出了莫小喵娇小的身体。 而此时莫小喵的手中,却多出了一件奇怪的物事。 那是一根粗大的铁棍,前段一大半被打造成六根小铁管,尾端是一个大铁坨子。 莫小喵左手提着前端铁管上的铁环,右手握住尾端的把手,食指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一阵类似铁索转动的声音,随后那六根小铁管子以极快的速度转动起来。 莫小喵跨步上前,站在已经被炸的粉碎的大门前,对着外面的曹军喝道:“南无加特林菩萨,一息三千六百转。六根清净贫铀弹,大慈大悲度世人。” 伴随着莫小喵的呼喝,杰特林的铁管子里迅速冒出一道道蓝光。 随后成千上万的子弹喷涌而出,夏侯惇所带的曹军不到片刻之间便发出一阵阵绝望的哀嚎。 残肢断臂在夏侯惇面前飞落,大地迅速被鲜血染红。 仅仅不到三十息的功夫,展露在夏侯惇面前的,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夏侯惇孤身一人骑在马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地上那些尸体。 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就连身上的盔甲都被打得支离破碎。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停了下来,夏侯惇抬头看去。 只见莫小喵端着加特林站在那里,手中铁坨子上帽子白烟,脚下一堆金黄色的弹壳。 看着那张人畜无害、娇俏可爱的脸,夏侯惇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妖魔,你是妖魔!”夏侯惇口中高呼着,突然转身驾马,朝着山下逃去。 莫小喵眼睛一瞪,丢掉手中的加特林,快步朝夏侯惇追去。 但夏侯惇的马极快,莫小喵被莫辞封住了修为,再加上卧龙岗树木茂密,只是追了片刻便不见人了。 莫小喵掏出一把狙击枪,跳到一座大石上架起,然后调整瞄准镜,在夏侯惇离去的方向仔细搜寻着。 忽然,瞄准镜中黑影一晃,一个骑马狼狈逃窜的人便出现在莫小喵的瞄准镜内。 莫小喵立刻瞄准了他的脑袋,随后抠下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震动山林,鸟儿哗啦啦全部飞起。 正在林中逃窜的夏侯惇只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一颗子弹从他帽盔的顶端擦过,他头顶的帽盔瞬间被掀飞了出去。 帽盔在被掀翻的同时,巨大的力量带动帽盔上的系绳,几乎将夏侯惇的脖子和耳后皮肉割破,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但夏侯惇管不了那么多,趴在马背上疯狂的拍打着马背。 “哎!”莫小喵一巴掌拍在石头上,“没打中。” 这时她想起了当初学枪时教官的话,“大口径狙击枪尽量不要瞄头,打哪都一样。” “算了算了。”莫小喵爬了起来,然后一路回到了自家草庐前。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刺鼻的血腥味,莫小喵眉头一皱,“唉,我现在没法力,只能等姐姐回来处理了。” 说到这里,她快步走到门前,捡起那把加特林,然后放回了自己腰间的介子口袋中。 “每次子弹都那么快就打完,真不禁用。”莫小喵叹着气,然后进入了院子里。 ... 与此同时,荆州城内。 当曹操看到失魂落魄归来的夏侯惇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元让...”曹操叫了一声。 夏侯惇上前跪倒在地,叫道:“丞相!” 曹操连忙问道:“我让你去抓诸葛亮家人,你为何如此啊?” 夏侯惇抬起头道:“丞相,那诸葛妖人,会使妖术。他令一妖女守在门口,用妖法杀了我数百部卒...” 说着说着,夏侯惇满脸的震撼与惊恐。 “嗯?”曹操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莫非你遭到了诸葛亮兵马埋伏?”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看到夏侯惇脖子和脸上的血迹,脸色一变,连忙喝道:“快,快叫营中军医!” 夏侯惇不断的向曹操描述着他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一幕,但说着说着,他就有些难以支撑。 脖子上的伤口不住地流血,再加上一路紧绷的精神,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还没多说几句,就倒地晕了过去。 当曹操大惊之下,命人将夏侯惇送到营帐内医治时,才发现夏侯惇左腿上有一道伤口。 这道伤口极其怪异,在大腿外围,像是被枪刺穿的,但周围的肉全部外翻糜烂,血腥味中还带着一丝硝烟味。 军医看了之后连呼庆幸,幸好这伤口在外围,只是打烂了肉,要是再往里面偏一点,整条腿都会断掉。 曹操闻报之后,坐在那里久久不发一言。 “荆州已被我扫平,原来刘表部将兵卒皆已投降,还有谁会埋伏夏侯惇将军呢?”曹操皱着眉头说道。 曹仁此时站了起来,抱拳道:“丞相,我愿亲领军马踏平卧龙岗,为夏侯将军报仇。” 曹洪、于禁、张郃等人也纷纷请战。 曹操看着众将,忽然将手一抬,道:“我要亲自领兵,前去卧龙岗一探究竟。” “丞相,这....” “这太冒险了,丞相!” “丞相不可。” “丞相千金之躯,岂可亲至险地。” 众谋士纷纷劝道。 曹操挥手道:“我意已决,诸君勿再多言。我命曹仁为主将,李典为副将,镇守荆州城,其余诸将立刻点齐将士,随我前往卧龙岗!” “喏!” 于是曹操亲自率领众将,并点齐军马十万人,浩浩荡荡朝卧龙岗开去。 当曹操大军来到诸葛庐前搜寻不得时,忽听探马来报,说在诸葛庐不远处的一座草庐前发现大量残肢尸体。 曹操立刻命大军戒备,然后带领众将朝着探马所报的位置去了。 当众人来到这里时,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臂,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山林地面,大部分人脸色都是一阵发白。 有些人甚至当场就吐了出来,曹操皱眉看着眼前的惨象,然后命人将地上一块残破的盔甲碎片和军旗一角捡了起来。 “夏...丞相,这上面有个夏字,是夏侯将军的军旗。” “这盔甲也是我们的盔甲。”张郃拿着军旗一角和盔甲随便,一脸惊异的说道。 曹操目光一凛,朝前方那草庐看了一眼,立刻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大军列阵,准备迎敌。” 众将闻令,立刻喊道:“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克制 莫小喵听到外面的动静,马上走出来观看。 当她来到大门口时,曹操等人立刻吃了一惊。 眼前这满地的尸体不说,竟然还有一个小姑娘,她不惊也不怕,不得不说让人感到十分诡异。 曹操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将,然后说道:“去将那女童带来。” 一名小将领命,带着一队骑兵便冲到了莫小喵面前。 “小女娃,来,跟我走,丞相要见你。”小将伸出手去抓莫小喵,莫小喵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她并不是要配合小将,而是忽然伸出手掌抓住了小将,然后猛地一扯就把他扯下马去。 “将军!”身后的兵士吓了一跳,连忙高呼一声,随后纷纷探手去抓莫小喵。 莫小喵脚尖一踮,身形纵跳而起,然后连出数脚,将眼前一队兵士纷纷踹下马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惊叫连连。 那些摔下马匹的兵士起身,拔出环首刀来砍莫小喵,莫小喵随手捡起一把长枪,左右胡乱一扫,便将众人打倒在地。 紧接着,莫小喵提着长枪,双腿迈开向前冲去,当她冲到距离曹操今有十步远的时候,猛然一跃而起,举起长枪就朝曹操砸下。 曹操脸色一变,身后的许褚大叫一声,随后执着双斧便冲上前去,随后横起双斧来抵挡莫小喵落下的长枪。 ‘当’ 长枪砸落,许褚只觉双臂一麻,随后身下战马四腿一曲,扑通一声跌倒下去。 许褚本人也被一股大力拍下马去,在地上滚了一圈才重新站起。 曹操见这一幕惊骇不已,竟然连许褚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这女孩难道是妖怪吗? 忽然想起夏侯惇先前的话,曹操脸色一转,立刻挥手道:“谁能抓住此人,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顷刻间大军蜂拥而上,朝着莫小喵围了上去。 莫小喵被密密麻麻的曹军重重围困,但她并不惊慌,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她轻喝一声,举枪便上前厮杀。 随后在大军外围的曹操就看到里面不断飞出一个个兵士,伴随着一声声惨叫落在地面。 没有那个人能抗住莫小喵一枪,不管以何种力量和角度接触,都会瞬间被挑飞。 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莫小喵已经单枪挑死打伤曹军部将上百人,兵士近千人。 而莫小喵却不见有任何疲惫之色,脸上就连一滴汗珠都没有。 此时莫小喵脚下已经铺满了曹军尸体,她面色坚毅沉冷,手中的长枪已经尽是豁口。 而周围的曹军,已经没有人敢靠近莫小喵周身三十步以内。 莫小喵盯着周围一大片空荡,忽然将长枪往右边一插。 就在周围的曹军不解她的意思,有些犹豫的时候,只见莫小喵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大竹筒出来。 没人知道莫小喵身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根比成年人手臂还长的竹筒,但见她又拿出一个尖尖的铁头,装进了那竹筒之中。 然后莫小喵将竹筒扛在肩上,瞄准了前方人群中的帅旗。 ‘咻’ 只见那竹筒突然冒起一道火光,随后一阵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一道流星托着长长的尾焰朝帅旗飞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随后满天火光炸开。 那‘曹’字帅旗顷刻间被炸烂,底下的那些兵士也无法幸免。 曹操看到这一幕,又气又惊,立刻下令道:“此乃山中精怪鬼祟,会使妖法,立刻给我乱箭射死。” 围住莫小喵的大军纷纷后撤,随后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数千弓弩手对准了莫小喵,随后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朝着莫小喵落下,但令曹军惊骇的是,那些箭矢打到莫小喵身上,就如同雨水打到人身上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反而莫小喵又举起了那根竹筒,瞄准了大军。 “不好!”张郃惊呼一声,“快,拦住!” 一声令下,一千多名盾牌兵来到阵前组成盾阵,想要拦住莫小喵的‘妖法’。 莫小喵冷笑一声,装上火箭弹,直接对准了前排的盾阵,一发打出。 ‘咻’ 又是一道流星托着尾焰飞向了曹军阵营,前方的盾牌兵个个面如土色。 ‘轰隆’ 火箭弹准确的打在盾牌之上,霎那间惨叫不止,盾牌破碎,整个前排军阵立刻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血腥缺口。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又到了。 ‘轰’‘轰’‘轰’‘轰’... 卧龙岗上雷鸣之声响彻不停,数千曹军哀嚎不止,惨叫连连。 残肢断臂层层铺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曹操在一众心腹的保护下看着前方迅速消失的大军,又是心疼又是惊怒。 “丞相,此人妖法厉害,还是快快回营,再议对策吧!”张郃对曹操说道。 曹操闻听张郃之言,点头道:“儁乂言之有理,命弓弩营殿后,速速撤兵。” 军令下达,所有曹军士卒都松了口气,谁也不敢在和眼前这个妖孽打下去了,实在太吓人了。 此时正打完最后一发火箭弹的莫小喵疑惑地停了下来,她在介子口袋中仔细摸了半天,发现火箭弹已经被打光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带了好多。”莫小喵扒开口袋,眼睛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存放火箭弹的位置确实空空如也。 不仅火箭弹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就连另一个地方也什么都没有了。 “咦?”莫小喵脸色一变,“我的单兵温压弹呢?那么多怎么没有了呢?”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记得来这里之前莫辞检查过她的介子口袋,“好啊,莫辞,你竟然偷我的火箭弹。” 此时莫小喵又听到曹军下令撤退的声音,杀得真起劲的她岂容他们逃走。 干脆将火箭发射器往介子空间里面一放,然后亲自抄起长枪就朝正在撤退的曹军冲杀过去。 曹军本来见莫辞没有再放‘妖法’,正松了口气要撤退。 此刻突然看到莫辞冲了过来,眼中带着激动狂热的情绪,口中发出一声声嘶喊着朝军阵冲来。 留下殿后的弓弩营连箭矢都来不及装填,就被莫小喵杀出一条血路,然后直奔曹操而去。 曹洪、于禁、张郃、许褚、乐进、张辽等等大将纷纷前去阻挡,当都在三合之内被莫小喵刺伤,不是莫小喵不杀他们,这些人都是名将,虽然打不过莫小喵,但躲避她那杂乱无章的枪法还是可以的。 但是莫小喵速度极快,哪怕众将已经提前躲避了,依旧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此刻莫小喵已经杀到曹操面前,众将救援不及,惊声大呼:“丞相小心!” 曹操也面色骇然,立刻拔出腰间的青釭剑,对着已经跃起的莫小喵刺了出去。 莫小喵一跃而起,手中长枪对着曹操便刺了出去。 但就在长枪快要接触到曹操的身体时,曹操体内忽然响彻一声龙吟,随后一股浩荡的神力倾涌而出,瞬间将莫小喵手中的长枪碾碎,并且破除了她的肉身防御。 ‘噗呲’ 一声轻响,曹操手中的青釭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莫小喵的胸腹。 莫小喵痛叫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她快速一蹬马头,整个人向后倒翻出去。 莫小喵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起身捂住胸腹伤口,目光阴沉地看着曹操。 “丞相威武!” 此时,周围的曹军反应了过来,纷纷齐声高呼,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莫小喵见势不妙,眼珠一转,突然转身跑进草庐喊道:“姐姐救我,有人欺负我!” 远处欢呼的曹军一听,竟然还有个姐姐? 不敢再冒险的曹操立刻下令道:“快撤,快撤!” 随后八九万曹军纷纷撤退,不到片刻间就撤出了卧龙岗,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欺大 当莫辞回到家中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当她看到自家门前那片空谷和树林间无数的尸体时,心中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随后她看到破碎的大门,秀眉一簇,一个闪身飞了进去。 进入院子里的那一刻,她马上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莫小喵。 “喵喵?!”莫辞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起莫小喵,然后就看到她小腹处中了一剑,而且血水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染红。 莫辞连忙封住莫小喵的伤口,然后解开了她的修为封印。 在莫小喵修为封印被解开的那一刹那,她丹田紫府中的灵气和法力顷刻间喷涌而出,霎时布满了她全身经络穴道,腹部的伤口也在灵气的运转之下迅速闭合。 ‘唔’ 莫小喵轻轻痛吟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喵喵。”莫辞紧紧抱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你怎么样?” 莫小喵仔细的看了半晌,僵硬空白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姐姐,你怎么把我的火箭弹和温压弹拿走了?” 莫辞一听这话,又想笑又生气,“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记着你的那些小玩意?” 莫小喵脸色苍白地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姐姐,我好疼啊。” 莫辞把莫小喵抱回屋中,放在木榻上面,柔声道:“那就先睡一觉吧,我已经解开了你修为封印,明天就不疼了。” “哦。”莫小喵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地沉睡了过去。 莫辞站起身来,挥手布下了一道阵法,将莫小喵保护起来。 然后她转身走出宅院,来到外面的空谷上,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她伸手凌空一点。 只见一道灵光飞起,在半空一阵旋转,随后化作一面灵镜。 莫辞素手轻轻一拨,灵镜之中氤氲流转,瞬间便将白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展露了出来。 当她看到曹操身上一声龙吟,随后一道金光破开了莫小喵的肉身防御后,脸色微微阴沉下来。 “气运。”莫辞低声说道。 气运,每个人都有,只是多与少而已。 当一个国家安定完整之时,世界的大气运就会凝聚在皇帝身上,朝廷的大臣身上也有一小部分气运,百姓也有,但更少,世间的生灵都有。 当国家混乱之时,这份气运就会分出去,凝聚在每一个有实力争夺天下的人身上。 这份气运如果浓厚,天道就能庇护此人不受仙、神、妖、魔的侵袭,但也只是保护不受修炼之人的侵袭而已。 曹操统一了北方,身上气运极为浓厚。别说莫小喵了,就连莫辞也无法伤到他。 但如果是一个凡人想要行刺曹操,那这气运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气运护体,只是针对那些有修为在身的仙神妖魔而已。 想到这里,莫辞把为莫小喵报仇的事情暂且按压下来,亲自去荆州杀曹操是不行的,有天道气运庇护,她根本杀不掉曹操。 杀曹操手下的大臣也不妥,这些人身上都有曹操的气运庇护,自己虽然修为很高,但也不一定不会出意外。 而且杀了这些人对历史进程影响极大,到时候天道反噬,反而不妙。 莫辞挥袖洒出一片真火,将周围所有的尸体尽数焚烧成灰。 不到片刻,整个空谷地面就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骨灰了。 莫辞回到屋中,盘坐在莫小喵的房间中思索良久,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既不影响历史进程,又能给小喵出口气的办法。 那就是赤壁之战,曹操定了荆襄之地,下一步肯定就要兵法江东。 到时候自己到诸葛亮那边去,助他破曹。 想到这里,莫辞打定了主意,明天天亮就带莫小喵去江夏找诸葛亮。 ... 江夏城中,刘备坐在大堂之上,两侧坐着诸葛亮、关羽、张飞、刘琦等人。 众人正在议事之时,忽然外面有仆从来报,“启禀主公,军师,外面有两名女子,说要见军师。” 刘备微微诧异,随后眉头一挑看向诸葛亮,笑道:“军师,莫非是家中贤妻来探望你?” 诸葛亮眉头一皱,道:“曹操奸诈,我早已将家人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而且早已叮嘱过,想必不是她们。” “那两女子是何模样?”诸葛亮问道。 仆从将容貌描述了一番,诸葛亮听后,笑道:“原来是她们。” “军师?”刘备疑惑地道。 诸葛亮抱拳道:“主公,此二人与数年前来到卧龙岗居住,与我家关系甚好。只是她们身世颇为神秘,不似普通人家。” “既如此,还请将那二位小姐请上堂来。”刘备笑着对仆从道。 “喏。” 不多时,莫辞牵着伤势已经痊愈,而且还换了一身新衣裙的莫小喵走了进来。 堂上众人一看,顿时目光一滞,尤其是刘琦,看着莫辞娇美的容貌更是面色发呆。 莫辞与莫小喵浑然不顾众人颜色,径直来到堂上,目光扫了刘备一眼,又看向了诸葛亮。 莫小喵正要叫诸葛亮,忽然诸葛亮起身说道:“小辞,猫儿,还不见过大汉皇叔。” 莫辞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朝刘备拱手拜道:“民女莫辞,拜见刘皇叔。” 刘备笑着点点头,道:“即是军师好友,便不必多礼,请坐。” 莫辞带着莫小喵在诸葛亮的下首坐了下来,然后莫小喵好奇地朝诸葛亮问道:“啥是大汉皇叔?” 诸葛亮用羽扇掩住嘴巴轻轻一笑,随后看着莫辞道:“小辞,你们怎么到江夏来了?” 莫辞看着诸葛亮道:“我们来助你破曹。”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陡然一静,随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尤其是张飞,笑的尤其猖狂。 他不仅在笑,而且指着莫辞和莫小喵说道:“你们?破曹?” “哈哈哈哈!”张飞大笑不止,几乎笑的直不起腰来。 刘备使劲憋着笑,侧身看着诸葛亮道:“军师好友果真有趣啊。” 诸葛亮一脸尴尬,看着莫辞和莫小喵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开口道:“沙场之事并非儿戏,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稍后我安排人马船只,送你们回卧龙岗去。” 莫辞面色轻淡,但莫小喵却忍不住张飞的笑了。 只见她猛然起身,来到张飞面前,伸出粉嫩纤细的小手,一把揪住张飞的衣领,竟然直接将张飞给提了起来。 “你笑什么?!!”莫小喵把张飞提在手中,小脸紧绷着问道。 整个大堂霎时一片寂静,诸葛亮手中羽扇一抖,立刻失了分寸。 但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甚至张飞本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莫小喵就猛地拽着张飞挥手将其甩出了大堂。 ‘砰’屋外一声巨响,张飞高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一旁的关羽大怒,起身一掌朝着莫小喵拍去。 谁知莫小喵不避不闪,正面迎上关羽的手掌,随后伸出右手抓住了关羽的手臂。 随后关羽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令他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 再然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关羽抬起头便发现自己也出现在大堂外的院子里,身旁是一脸呆滞的张飞。 “保护主公!”赵云见莫小喵如此神力,立刻拔剑护在刘备身前。 随后一阵刀剑声响起,周围的兵士立刻将莫辞和莫小喵围在了中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赤壁 “慢。”刘备起身拦住了众人,然后绕过莫辞二人,走到堂外扶起关羽和张飞。 “二弟、三弟,你们没事吧?”刘备沉声问道。 关羽张飞摇了摇头,只是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刘备拉着二人进入大堂,朝莫辞和莫小喵拱手说道:“二位小姐,失礼了,只是不知二位如何助我等破曹呢?” 关羽张飞目光在莫小喵身上扫来扫去,始终是满眼的疑惑与不解。 莫辞看着刘备道:“刘皇叔请看。” 说完,莫辞在刘备等人的目光下走到大堂之外。 随后莫辞转身面对着府衙大殿,伸出双手猛地往上一托。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府衙大殿的房子立刻被莫辞双手给托举了起来,就连屋子内的刘备等人也一同升上了半空。 刘备等人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口往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 因为此时的府衙大殿已经升到了十多丈的高空,下方府衙大殿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片尽是泥土的地基。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诸葛亮脸色凝重,目光转向莫小喵,问道:“小辞她?” 莫小喵对着诸葛亮笑了笑,然后走到门口,纵身往下一跳。 众人无不大骇,纷纷往下一看,却见莫小喵竟然安稳落地,毫发无伤。 在半空中的刘备等人面色沉凝,站在那里不敢轻动。 好在莫辞没让他们为难,再加上下方那些刘备的属下已经让莫辞将那大殿给放下来,于是莫辞双手往下一按,又是一声巨响,大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刘备等人连忙走出大殿,回身一看,除了地基漏出了少许之外,整个大殿结构并无损坏。 “怎么样?我姐姐能不能帮你们破曹?”莫小喵得意地问道。 刘备闻言,与诸葛亮对视一眼,然后快步上前道:“备乃凡夫俗子,竟不识二位仙姑驾临,恕罪恕罪,二位仙姑,请。” 于是在刘备等人的礼遇下,莫辞与莫小喵被迎请入内。 此时诸葛亮朝莫辞道:“小辞,为何你之前从未展露此等本领?” 莫辞笑道:“若无展露,那些仆人家宅从何而来?” 诸葛亮闻言一滞,随后摇头笑道:“原来如此。” 刘备此时开口问道:“不知二位仙姑,将要如何破曹?” 莫辞道:“此事还需听诸葛军师的,他要如何破曹,我便助他如何破曹。” 诸葛亮手执羽扇,微微沉思之后,问道:“小辞,你都会些什么法术?” 莫辞道:“呼风唤雨,吞云吐雾,倒海翻江都会。” 此言一出,大堂内众人脸色无不惊异,似这样的人,在人间岂不无敌了? “好!”诸葛亮颔首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主公,破曹可期了。” ... 建安十三年十月,曹操屯兵江北,命蔡瑁张允操练水军。 后周瑜使反间计,让曹操误杀了蔡瑁、张允,又令于禁、毛阶为水军大都督。 紧接着,周瑜定下火攻之策,请庞统过江献连环计,又与黄盖使苦肉计诈降,命阚泽过江假意送诈降书。 建安十三年十月中旬,一切皆已完备,但欲用火攻,必须要东南风。 奈何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哪里有东南风? 就在周瑜一筹莫展之际,诸葛亮毛遂自荐,愿向天借东南风,以供破曹之用。 周瑜将信将疑,但还是为诸葛亮搭建了七星台。 诸葛亮前往七星台借风之时,将一张符纸递给了周瑜,道:“都督,亮借到东南风之后,都督便可点军发兵,接近曹营之时,可将此符用箭射入曹军营寨,只是切记,东吴将士只可顺风而攻,万万不可逆风而行。” 周瑜接过符纸,然后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诸葛亮带着人马,穿上道袍前往七星台。 来到台下时,莫辞已经等在这里。 莫辞对诸葛亮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诸葛亮摇摇头,道:“你给我的那道法书册,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借风之事,已经轻车熟路。” 莫辞看着诸葛亮道:“你要是隐居修道,将来肯定能成仙。” 诸葛亮摇头道:“亮此一生,只愿辅佐主公兴复汉室,别无他求。” 说完,诸葛亮将怀中的一张图纸拿了出来,放到了莫辞手中,道:“这里面就是八阵图的布阵之法,此阵在我手里,不过是个迷幻之阵罢了,若是在你的手里,可能会有大用。” 莫辞谨慎地将八阵图的图纸收了起来,然后说道:“好,助你一切顺利。” 诸葛亮笑了笑,又道:“其时亮早就看出来你们姐妹并非寻常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你我非是一路人,日后还要潜心修炼,早日成仙,不要过多插手人间之事。” 莫辞疑惑地看着诸葛亮,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诸葛亮道:“我虽然没有高深的法术,但从小研习卜算之法。你的妹妹,也就是猫猫,日后必遭大劫,你还要多加小心。多谢你送我的那本道法书册,否则此次破曹定会难上加难。” 说完,诸葛亮对着莫辞抱拳一礼,转身带着童子登上了七星台。 ... 半个时辰之后,东南风骤起。 周瑜兴奋不已,立刻升帐点将,准备攻打曹操。 周瑜点将之后,于各路布置兵马,誓要让曹操无路可逃。 随后又命黄盖携船诈降,于是在天色入夜之后,周瑜亲率江东水军,跟在黄盖的诈降船后面,直朝曹营奔去。 当曹操收到黄盖来降的书信后,兴奋地带着众将来到水寨前的大船上迎接。 这时楼船上的小卒报道:“丞相,江面上有一支船队,上插青龙牙旗,往我军水寨而来。” 曹操立刻开心地道:“黄公覆果真是守信之人。” 不多时,前方的船队便靠近了曹军水寨,甚至在黑夜中,借着火把灯光,两边都能看清对面人的脸色。 此时曹操身边的谋士程昱却看出了端倪,连忙说道:“丞相,前方降船有诈。” “嗯?”曹操眉头一皱,立刻将目光看向了程昱。 程昱指着船队说道:“黄公覆说他带着江东粮草来降,但船上若是装满粮草,必然是船重而吃水深,此时东吴之船轻而吃水浅,分明有诈。” 曹操闻言,顿时大惊,连忙下令道:“快,拦住来船!” 曹营水寨立刻冲出一排大船前往拦截,东吴黄盖见曹营拦船,知道曹操有了怀疑,于是果断下令道:“点火!” “点火!” 东吴数百艘降船立刻冒起冲天火光,随后在东南风的吹刮下,迅速冲向了曹军水寨。 不到片刻之间,出来拦截降船的曹军大船被点燃。 “拦住火船,快拦住火船啊!”曹操大声吼道。 黄盖此时手执弯弓,箭羽上绑着一张符纸。 ‘嗖’的一声,带着符纸的箭羽立刻被射到了曹军营寨之中。 ‘呼’天上的东南风突然变得无比狂烈起来,刮得曹军脸上、身上一阵生疼,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而东吴火船也在这狂风的吹动下冲进了曹军水寨,顷刻间火光冲天,整个曹营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闭关 曹营化作一片火海,曹操在部将的保护下骑上战马突围出去。 然而曹军皆是逆风而行,那狂风吹得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马匹也在大风中嘶鸣。 而且此刻火势蔓延,到处都是惨叫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曹操捂住口鼻,趴在马背上艰难的呼吸着。 忽然江边一声炮响,东吴大军开始登岸杀来。 “我大军尽丧此地矣!”曹操心中悲呼,满是不甘之意。 就在数十万曹军即将葬身火海之际,一道玄光落入曹营之内。 太衍一身道袍,尘土不染,水火不近,他走到那绑着符纸的箭羽前,将其捡了起来。 他解开符纸一看,顿时摇头说道:“遮眼风,木中火,是生怕这几十万人死不尽绝么?” 太衍死掉了符纸,将其洒落在熊熊大火之中。 当符纸被撕碎的一刹那,那狂风顿息,又变回了原本的东南风。 而滔天火焰也倏然一止,虽说火势依旧在蔓延,但至少给了曹军逃命的机会。 “丞相,风小了,快走,快走!”张辽等人立刻护送着曹操想着北面突围而去。 赤壁之战,曹军二十余万大军,有五万多人葬身火海,后被孙刘联军杀死、俘虏六万多人。 最后仅有九万多人逃了出来,并陆续被曹操极其部将收拢。 此战曹操大败,失去了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不得不说是曹操心中最大的遗憾。 而这一战也让周瑜名震天下,成为了当世名将。 此战之后,也奠定了日后三分天下的局面。 莫辞在赤壁之战后,听从了诸葛亮的话,带着莫小喵开始四处游山玩水,但明显低调了很多。 从此,莫辞与莫小喵大部分往来的对象都是世间的修道之人,或者是那些妖精鬼怪,极少再与凡人接触。 当然,更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曹操、刘备、还是孙权,都开始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禁止修行之人。 也就是说,三家同时禁道、禁佛、禁一切怪力乱神之事。 这是三家同有的默契,也是三人英雄相惜的地方。 ... 太一观内,左慈在钟常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的落叶,道:“入春了...” 钟常笑着说道:“你的伤也快好了。” 左慈叹了口气,“悔不听太衍道君的话,以致有今日之祸。” 左慈现在算是知道了,原来那个太衍,真的是那位名传古今的太衍真君。 钟常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那孙策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见你传道便说你蛊惑人心...” 左慈苦着脸道:“于吉,不吉啊...要不是那孙策有气运护体,我岂能被他一剑重创神魂!” 这次是真的险,那孙策根本不听他解释,就说他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然后一剑刺在他的胸口。 那孙策是有气运护体的人,这一剑直接刺在他的神魂上,要不是他魂魄离体带着太衍的敕令找到了桓恕,就真的要死在江东了。 转眼又是两月之后,此时正值草长莺飞,杨柳春烟正浓之时。 左慈的伤势已经完全好转,并且修为也恢复了不少。 于是他一大早便找到了桓恕,前来告辞。 桓恕正在院中观看日晷,见到左慈来了,连忙放下日晷之后问道:“道友,身体好些了吗?” 左慈稽首道:“已经好了,我是来向观主辞行的。” 桓恕诧异道:“道友要离去?” 左慈点头说道:“不错,江南已经有太一观,我留在此地传道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去别处传道,兴许能有收获。” 桓恕问道:“道友准备去哪里?” 左慈道:“我近来仔细想过,传道需要有帮手,仅我一人实在是势单力孤,难以成事。所以我准备入蜀一行,找一些志同道合的道友一起布道。” 桓恕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是个好去处。当年张道陵便在蜀中创下青城一脉,道门在蜀中也有很好的基础。难道道友要加入青城山吗?” “不。”左慈摇头道:“我听说天下许多杰出的修行之人,都聚集在蜀山一带修炼,大大小小数百个派别。我准备去蜀山一带修行,并寻觅志同道合的道友。” 桓恕沉思片刻,道:“蜀山一带临近峨眉山,峨眉山上有一位金光祖师,此人是佛门弟子,佛法高深,道友此去,还需小心为好。” 左慈应道:“多谢观主,贫道会小心从事的。” 桓恕点点头,道:“那我便送道友一程。” 桓恕送走左慈之后,回到了太一观中,并把各殿弟子叫到身前。 红叶、严懋德、钟常、吕清、叶蓁五人并排而立,桓恕盘坐在蒲团上,看着他们说道:“此时天地间风平浪静,各自都是府中修行。但百年之后,天地必将大乱,到时群修争衡,妖魔乱舞。我太一观也难以于自扫门前雪,所以奉祖师之命,各赐金莲子一枚,然后回各自云房闭关修炼。闭关时间一百年,不管一百年后修为到了何种地步,都要出关。” 红叶、严懋德、钟常、吕清四人都点头应是,只有叶蓁微微蹙眉。 桓恕看到了叶蓁的表情,问道:“叶蓁,你有何想法?” 叶蓁看着桓恕道:“启禀观主,叶蓁不喜争斗,只想静守宫观,归隐世俗。” 桓恕闻言,也不意外,从掌中取出一枚金莲子道:“你上前来。” 叶蓁走上前去,桓恕将金莲子递给叶蓁,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强迫于你。我等在这百年闭关之中,就有劳你照看太一观了。” 叶蓁接过金莲子,并将其收了起来,随后应道:“观主放心,叶蓁定不负重托。” “嗯。”桓恕点点头,然后又对红叶四人道:“上来取金莲子。” 等四人领了金莲子后,桓恕说道:“各自回云房内辟谷布阵,准备闭关,此次闭关期限一百年,切记。” 众人领了金莲子,纷纷颔首应道:“是。” 等众人都回到各自云房之后,桓恕又带着叶蓁仔细将太一观内外走了一遍。 并且把各处阵法、阵眼、风水排列传授给了叶蓁,还叮嘱道:“你不擅斗法,修为也浅,在平日里还是要潜心修炼。” 叶蓁躬身应道:“是。” 桓恕想了想,又道:“如果是别的修行之人,或者什么妖魔神鬼来找麻烦,你不要离开太一观便是,只要你不离开太一观,他们就伤不了你。” “还有。”桓恕说道:“如果是世俗朝廷官府找你麻烦,你就打开仓库,取出里面的金银钱财以作周旋。实在不行,可以施展法力化解。” “但是切记,不可以自身法力,伤害凡人百姓。”桓恕凝声说道。 叶蓁也肃然回道:“观主放心,叶蓁记下了。” “嗯。”桓恕点点头,然后朝叶蓁笑道:“太一观就交给你了,百年后见。” 叶蓁轻轻一笑,朝桓恕拜道:“弟子先祝观主早日修行大成,蜕凡成仙。”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眉季常 季汉章武二年,此时距离赤壁之战已经过了十三年。 此刻,在夷陵正发生着一场惨烈的大战。 正如周瑜在赤壁的那一把火,烧掉了曹操十几万大军,也烧掉了曹操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 现在东吴陆逊放的一把火,也烧掉了刘备的十万大军,更烧灭了刘备兴复汉室的雄心壮志。 一名男子身穿锦白色的官服,冲进刘备帐中,命人将一脸崩溃,神情癫狂的刘备护送出帐。 大营之外,是喊杀声震天的东吴大军。 “快,带陛下突围!”男子朝着眼前的一众将领们说道。 将领们连忙问道:“侍中,那你呢?” 男子拔出腰间宝剑,道:“我坐镇营中,收拢兵士,挡住东吴军马。” “侍中,这...”将领们脸上出现一缕迟疑。 男子怒喝道:“快走!一定要把陛下安全送回成都!” “放开我!陆逊小儿,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刘备骑在马上大声吼叫道。 “快保护陛下走!”男子再次大喊。 将领们闻言,只能对着男子抱拳道:“侍中,保重。” 说完,将领们领着军马,带着刘备朝西面突围。 而男子则快步冲入营中,收拢四散奔逃的残兵败将,抵御那些冲杀进来的东吴士兵。 但面对凶狠的东吴兵士,已经人马疲惫的季汉军队难以抵挡,很快就死伤殆尽,只剩下男子与寥寥几个兵士守在刘备的大帐前,死也不肯投降。 “将军,这就是刘备大帐,此人奋死拼杀,不肯让步。”一名东吴将领对着已经赶到此处的陆逊说道。 陆逊目光看着男子,只见男子长得威武神骏,虽然面目被火焰燎得漆黑,但仍然可以看到他的那两道白眉。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你是马良,马季常?”陆逊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男子拄着手中的剑,目光凌厉地盯着陆逊道:“东吴鼠辈,有何廉耻唤我之名?” “你!”东吴诸将大怒,但立刻被陆逊拦住。 随后,陆逊看着马良笑道:“先生大才,我主早已仰慕久矣。先生何不归降我东吴?以我主英明,并不委屈了先生。” “哈哈哈!”马良仰天大笑,指着陆逊说道:“虎臣安能侍犬主?” 此言一出,东吴人马尽皆色变。 就连陆逊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随后挥袖一摆,道:“送先生一程。” 顷刻间一队东吴兵士冲上前去,与马良拼杀起来。 不到片刻,马良力竭不支,被砍杀在地。 兵士们砍下了马良的头颅,拿到陆逊面前领功。 陆逊只是看了一眼,便带领众人冲入了大帐。 进入大帐之后,才发现早已不见刘备踪影。 “快追。”陆逊立刻转身走出大帐,对手下众将说道。 ... 马良魂魄飞离躯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头颅被吴军砍了下来。 也亲眼看到吴军拿着自己的头颅去向陆逊请功,他更想扑向陆逊,想要把他千刀万剐。 但他发现他做不到,因为他此时正被一束青光带向苍穹。 马良抬起头来,看到青天皓月,看到白云重重。 难道自己要到天界去吗? 传说天外有仙界,难道这束青光就是要带自己去天界? 但马良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天界,那束青光将他带到重云之上便消失了。 紧接着,马良就看到眼前的青云之间缓缓走出一名道人。 道人身穿玄色道袍,身形伟岸,玉带束发,眉如利剑一般凌厉,目如朗星一样深邃。 “马良。”道人来到马良面前叫道。 马良看着道人,抱拳道:“见过上仙,敢问上仙,要带我去何处?” 道人笑道:“不带你上天,也不带你入地,带你去太一观。” 马良神情一簇,问道:“太一观?” 道人点头道:“正是。” 马良面色一变,连忙问道:“敢问上仙是?” 道人笑道:“贫道太衍。” “太衍?!”马良闻言,脸色微微一滞,随后陡然惊道:“太衍真君?” “正是。”太衍说道。 马良连忙恭身拜道:“晚辈拜见真君。” 太衍挥手将马良魂魄扶起,然后说道:“你天资聪颖,少有灵秀,更兼钟灵台聚,白眉仙骨。今日夷陵之死,乃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数。此劫已过,贫道便来接你去任我太一观仙职。” “劫数?仙职?”马良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后问道:“不知是何等职位?” 太衍道:“太一观尚令,仅次于观主的职位。” 马良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道:“只是...我这身体...” 太衍笑道:“你魂魄尚在,重聚肉身又有何难。” 说着,太衍拿出一支青玉灵笔,递给马良道:“这是贫道赐你的法宝,你现在可以收入魂魄之内,稳固神魂。” 马良接过青玉灵笔,顿时感到一股磅礴的灵气涌入灵魂之内,让他感到无比的舒泰。 “这是?”马良握着青玉灵笔,朝太衍问道。 太衍道:“此乃洞虚神笔,可以画无为有。” “画无为有?”马良疑惑的看着手中神笔。 太衍笑道:“其中神效,你日后便知。从此以后,你便不叫白眉马良,要改叫神笔马良了。” 马良忽然说道:“启禀真君,可否将此笔用法告知于我?” 太衍看着马良问道:“哦?如此心急?” 马良道:“此笔既然如此厉害,我要为陛下打败东吴大军,为关、张二位将军报仇。” 说到这里,马良跪了下来,抱拳祈求道:“请真君成全。” 太衍摇头道:“你凡躯已死,与俗世再无瓜葛。此情贫道不允,莫要再说。” 马良闻言,抬头对太衍说道:“真君如果不允,那请恕季常无礼。季常宁愿不受仙职,不接此笔,也要追随陛下,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太衍听了,淡淡笑道:“倒是一个忠心的臣子。” “不过...”太衍话锋一转,道:“我带你去看一件事。” 说着,马良身下腾起一片白云,载着马良跟在太衍身后,朝着蜀中飞去。 马良看着下方熟悉的山川,连忙问道:“真君要去蜀中?” 太衍摇头道:“不,去白帝城。” “白帝城?”马良疑惑的看着太衍后背,随后他目光不经意间朝下方入川的大江中一看。 只见在浩荡的江河之内,一条雪白的大蛇正逆江而上。而且与他们的方向一致,齐齐朝着白帝城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帝城 太衍带着马良到了白帝山中,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住了下来。 在之后的五天里,马良陆续看到白帝城中不时的会汇聚一些残兵败将,他知道,这是夷陵之战的败军。 白帝城四周施行了非常严格的盘查,并且街道上到处都有巡逻的兵士。 终于在第六天,一骑快马从成都来到了白帝山中,进入了白帝城。 当马良魂魄看到那为首的骑在马上的人时,面色激动地道:“丞相,是丞相!” 太衍笑道:“不错,是诸葛亮。” 随即,马良又低头说道:“丞相来白帝城做什么?” “你说呢?”太衍反问了一声。 马良微微一愣,随后陡然醒悟过来,“陛下,陛下在白帝城!” 太衍道:“去看看无妨。” 说完,太衍带着马良大摇大摆的进了白帝城永安宫中,并来到了刘备的卧室。 马良发现周围的兵士虽然严格地巡视着各处通道,但就是看到他和太衍。 当马良被太衍带着,进入刘备卧室之后,才发现除了诸葛亮以外,还有刘备的另外两个儿子刘永和刘理。 至于刘禅,则在成都监国。 马良看到刘备托孤于诸葛亮,看到刘备面训群臣,看到刘备气若游丝,魂魄恍惚。 “陛下,陛下!”马良连忙冲上前去,却瞬间被刘备身上的气运给震飞了出去。 太衍拉住马良道:“你现在只是魂魄之身,离开我七尺范围就会被刘备气运震散,别忘了,你现在是鬼魂之身。” 马良泪流满面,悲痛地说道:“一日为汉臣,终身是汉臣。” 太衍淡淡一笑,忽然指着前方病榻上的刘备说道:“你看。” 马良循声看去,只见刘备缓缓合上了双目。 整个屋中也开始哭声大作,宦官跪在地上,悲戚地高声说道:“陛下驾崩了。”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当刘备死去的那一刻,他的魂魄被黑白无常立刻拘走。 黑白无常在拘走刘备魂魄之时,特意朝太衍抱拳示意。 而刘备死后,他身上的浑厚气运脱离身体,正要朝着成都方向飞去时,忽然一阵阴风吹来,随后马良只看到一条白蛇猛然在屋中梁上一旋而过,将那浑厚的气运瞬间吞了下去。 然后那白蛇又化作一道清风,无声无息的飞出了白帝城。 马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太衍一把抓住马良,将他也带出了白帝城,并且追着白蛇飞了出去。 太衍带着马良飞至瞿塘峡,凌空立在瞿塘峡上空,太衍低头看着下方瞿塘峡的景色,不由得叹道:“壮哉。” 马良低头看去,不由得也是心神一震。 凌空看下去,只见瞿塘峡西起奉节白帝山,东迄巫山大溪镇,长二千余丈。 在西端入口处,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尺,形同门户,名“夔门”,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左边的名为赤甲山,右边的名为白盐山,不管天气如何,总是迂出一层层或明或暗的银辉。 大江辟此一门,浩荡东泻,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山高峡窄,仰视碧空,云天一线,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足五十公尺,波涛汹涌,奔腾呼啸,令人惊心动魄。 瞿塘峡虽短,却能“镇全川之水,扼巴鄂咽喉”,案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沿江可见先秦古栈道遗址、风箱峡古代悬棺、分壁墙、凤凰饮泉等奇观,其中分壁墙上更是布满了历代碑刻,十分可观。 而那白蛇,飞至此处之后,直接从云头扎下,进入瞿塘峡幽深湍急的江水之中。 太衍凌空一划,那深不可见的幽深江水突然在马良眼前变得透明起来。 随后马良便看见,一条白蛇浑身罩着一层玄黄色的光芒,盘踞在瞿塘峡水底的洞窟内。 此时那白蛇盘踞在水底洞窟之中,好似进入了冬眠。 马良发现,那白蛇身上的玄黄色光芒,竟然就是之前在刘备身上溢散出来的光芒。 “这...”马良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太衍。 太衍解释道:“那玄黄色光便是气运,刘备乃大汉皇叔,又是季汉皇帝,身上自然有天道气运护体。” “比如曹操、孙权皆有气运在身,曹操死时。气运归于其子曹丕,曹丕死后,气运归于其子曹睿。孙策死后,气运归于其弟孙权,孙权死后,气运又会归于其子孙亮。”太衍缓缓说道。 马良脸色低沉,他指着下方江底的白蛇道:“我主气运被此蛇夺走,岂不是...” 太衍笑道:“这才是天道循环往复之理,刘备死后,刘禅继伟。刘禅身无气运,季汉终究要败亡在他身上。” 马良闻言,连忙朝太衍拜道:“请真君斩杀此蛇,为我主夺回气运。” 太衍摇头道:“此乃天道运转,贫道不会干涉。” 马良道:“真君乃是我大汉护国真君,今日大汉江山有难,真君难道就袖手旁观吗?” 太衍哈哈大笑:“当然贫道和刘秀做过约定,要保他的子孙两次。可惜,刘备并非刘秀直系子孙...” 马良见太衍如此说,只能说道:“好,真君既然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马良就要往下跳,太衍将其一把拉住,然后说道:“呵,你去也无用。” 马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太衍。 太衍问道:“刘备是汉室正统吗?” “当然是!”马良说道:“陛下乃汉景帝玄孙,正统的高祖血脉。” “嗯。”太衍点头道:“那高祖的债,他也有责任还了。” “债?”马良闻言面色一凝,“高祖有什么债?” 太衍笑道:“高祖天命所系为何?” 马良道:“高祖斩白蛇起义,乃天命所系赤帝子尔。” 说完之后,马良脸色一变,他已经明白了。 “白帝城...白蛇...” 太衍道:“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创立了大汉四百年江山。现在刘玄德殒命白帝城,季汉也因此而衰。这并非是什么妖魔作祟、天运不助,这只不过是天道又一个轮回罢了。” 马良指着江底白蛇道:“这是白帝子?” 太衍摇头笑道:“这谁知道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塑形 半个月后,马良跟着太衍回到了太一观。 当太衍回到太一观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叶蓁了。 “祖师!”叶蓁在见到太衍的那一刻,当即跪拜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太衍上前将她扶起,轻声说道:“令之他们都闭关了吧。” 叶蓁轻点臻首,笑着说道:“是的,要一百年后才会出关。” “好。”太衍点点头,然后指着马良道:“他以后就是太一观的尚令了。” 马良上前一步,朝叶蓁拜道:“在下马良,字季常,拜见仙长。” 叶蓁看着马良笑道:“你莫叫我仙长,你是尚令,日后我还得唤你一声师兄呢。” “不敢不敢。”马良连忙摆手说道。 太衍道:“季常,你随我来。” 然后太衍又朝叶蓁道:“观中事务有你打理,如应付不来,可去招几个童子过来。” 叶蓁笑道:“祖师放心,观中事务,叶蓁都能打点。” “好。”太衍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马良进了后院。 进了云房内,太衍直接带着马良到了三十三重天之上。 马良好奇地看着地上漫天云雾华彩,周天琼楼殿宇,仙禽飞鸣,万兽奔走。 宝山奇水,江河山川尽揽灵秀。 日月呈壁,星辰分野,四方周天瑰丽奇景。 尤其是眼前的这一座大殿,朴素真静,浩瀚无常,仿若天地相依,四方相托。 在大殿门匾之上,写着三个玄妙无穷的大字:兜率宫。 太衍也不敲门,径直带着马良走进了宫中。 一入兜率宫内,方觉天地之小,方圆之大。这里穷极目处,不可望尽,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面渺渺茫茫无穷大也。 穿过仙廊寰宇,来到了内殿之上。 这里摆满了铜炉木架,木架之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金葫芦。 两个道童身着阴阳道袍,十分忙碌地来回穿梭在那些丹炉之间。 马良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太衍笑道:“在炼制仙丹。” 马良点点头,跟在太衍身边静静地看着。 不多时,一名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仙人拄着一根拐杖走了过来,远远地便朝太衍叫道:“道友驾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太衍也迎上前去,朝着仙人稽首道:“老君。” 这仙人便是太上老君,他在太衍进入兜率宫的那一刻便知晓了他的到来,于是便出来迎接。 太衍将马良叫了过来,指着太上老君道:“此乃道祖太上老君,还不拜见。” 马良闻言,虽然不知道此神为何神,但敢称‘祖’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仙神。 于是连忙拜道:“马良拜见道祖太上老君。” “哈哈哈。”太上老君抚须大笑,对马良道:“小子不必拘谨,这里不是凡间,没有那么多俗礼。” 太衍在一旁说道:“我知你定然不知道祖是何人,那我就告诉你,你可知老聃吗?” 马良点头道:“当然知晓,春秋时道家祖师李耳,传下《道》《德》两篇经文,实乃千古圣贤也。” 太衍指着太上老君说道:“那老聃便是他在人间的化身之一。” “哦!?”马良闻言,神情顿时大变。 当他再看向太上老君时,已经不是先前那种不明觉厉的尊敬了,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崇拜。 试想一下,当你见到历史上你最崇拜的古人时,你是何种心情呢? 当即马良便跪拜了下去,高声呼道:“晚辈马良,拜见先贤。” 太上老君毫无作为道祖的架子,微笑着一摆拂尘,一道神力将马良托扶起来,然后说道:“你这晚辈倒也不错,好,好。” 太衍道:“道友,贫道此来,是向你讨要一粒仙丹,为我这晚辈弟子重塑肉身。” 太上老君疑惑地道:“道友万般神通,千种法力皆不在贫道之下,为何专程却来向贫道讨要仙丹呢?” 太衍笑道:“既有老君丹炉在此,我又何须去费神劳力呢?” 太上老君淡淡一笑,点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 说着,太上老君带着太衍与马良走到大殿两侧的那些木架面前,指着木架上的那些金葫芦说道:“延寿丹、涅槃丹、三转五行丹、六转七星丹、九转金丹、十二转周天丹、地仙丹、真仙丹、天仙丹、金仙丹、化龙丹、飞升丹、复生丹、塑骨换形丹、魔障丹、八品清静丹、十品如意丹、金刚不坏丹、辟地乾坤丹、三花聚顶丹、五气朝元丹、天妖聚神丹、万合归元丹、太阳丹、太阴丹....” 太上老君一口气报了上百种仙丹,直听得马良目瞪口呆。 尤其是这些仙丹的名字极其功效,更是让马良大开眼界。 “挑一样吧。”太上老君笑眯眯地说道。 马良犹豫了,说实话,这么多丹药,每一样都有无比地奇效。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他都想要。 “切不可贪心,挑一件便好。”太衍也在一旁说道。 马良有些尴尬,他的心思在眼前这二位面前,就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 随后马良抛开杂念,仔细选择了起来。 最后,他指着一个青金色的葫芦道:“就要这个吧。”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点头道:“功德金丹,好好。” 说完,太上老君拂尘一摆,那青金色的葫芦立刻飞到了他的手中。 然后太上老君从里面取出一枚功德金丹,撞在了仙檀木盒中,递给了马良。 马良接过仙檀木盒,深深地朝老君一拜:“多谢道祖。” 太上老君摇摇头,然后目光看向太衍道:“道友什么时候道友有空,来兜率宫与贫道下一局棋?” 太衍笑道:“百年之内。” 太上老君点头道:“好,那贫道就等着道友。” 说完,太上老君便转身隐入玄渺之中。 而太衍也带着马良离去了。 太一观,一处偏院云房之内。 太衍对马良道:“你既然选了功德金丹塑体,那我就赐你《太一明德清神经》。你稍后便吞下那功德金丹,随后打坐入静,运转《太一明德清神经》。功德金丹药力配合《太一明德清神经》,便能助你脱胎换骨,重塑肉身。” 说完,太衍伸手一点,一道金光没入马良魂魄之内。 马良闭上双目,半晌之后才缓缓睁开,《太一明德清神经》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也明白了该如何打坐入静。 “弟子遵令。”马良抱着仙檀木盒拜道。 “嗯,以你的资质,重塑肉身大概需要百年时间,正好与桓恕他们同时出关。”太衍说道。 然后太衍又在这云房中布下了阵法,最后对马良道:“且好生修炼,凝塑肉身,莫负我望。” 马良肃声应道:“是。” 然后太衍便离去了,马良也立刻盘坐在木榻之上,打开仙檀木盒,将功德金丹吞了下去,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塑形之路。 第一百四十章 恶少 义兴郡,阳羡县。 太衍看着一骑快马从面前的良田飞驰而过,踩坏了一地的稻苗。 “唉!”田坎上的老农愁眉苦脸地看着远去的快马,满脸愤怒却不敢言语地叹了口气。 太衍走上前去,轻声说道:“纵马踩踏良田,怎么不报官惩处呢?” 老农闻言,抬起头来说道:“报什么官?他家就是官。” 太衍笑了笑,问道:“哦?他家是什么官?” 老农恨恨地说道:“他父亲就是鄱阳太守周鲂。” “原来是太守之子,难怪了。”太衍摇头说道。 老农又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田间,心疼地将那些倒下去的稻苗扶起。 但大部分都已经断裂,就算扶起来也活不了了。 老农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栽种的稻苗,如今七零八落地倒在田地里,真是欲哭无泪,最后只能默然无语地坐在那里看着。 太衍看着老农面色,笑着上前道:“老人家不必哀伤,看贫道帮你把稻子扶起来。” 老农瞥了一眼太衍,说到:“道长不必劳力,这些稻子已经被踩断了,还扶什么,唉,就这样吧。” 太衍不说话,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一束一束的将稻子扶起。 在太衍扶起稻子的那一刻,老农只看到那些断倒的稻苗身上正发出一阵阵青色的灵光。 在那灵光蕴养之下,那些稻苗瞬间长好如初,生机勃勃的挺拔起来。 老农目光发直,陡然站了起来。 只看到太衍一点点的将田地里的稻苗全部扶正,然后双手挥洒出淡淡的灵光将其一株一株的修复。 很快,原本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的稻苗重新生长在稻田之中,看上去整齐划一,极为喜人。 “这...”老农上前仔细看了看,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当他看清楚之后,顿时跪在了太衍面前拜道:“道长,神仙啊,您真是活神仙啊!” “呵呵。”太衍悠然轻笑,将老农扶起,说到:“以后可要照看好你的稻田啊。” 老农闻言,脸色又是一苦,“没用的,今天扶起来,明天他还会踩倒的。” 太衍笑道:“你只要这几天看顾好就行。” 老农疑惑地看着太衍道:“道长,莫非你...” 太衍将老农拉出农田,两人站在田坎上,太衍问道:“频道听说这里有三害?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老农上下看了一眼太衍,然后恭敬地道:“道长是从钱塘来?” 太衍笑问道:“如何知之?” 老农说到:“只有钱塘太一观的道长才会仙法,才有这些济民的本事。” “哦。”太衍点头道:“贫道正是从太一观来。” 老农恍然,随即变得愈发恭敬了,只见他说道:“道长说的不错,我们这里是有三害。” “这其一南山上的白额猛虎,其二是长桥下的蛟龙,其三就是这为害乡里的周处了。”老农沉声说道。 ... 周处正与一帮好友打猎,这里是一片上好的田土,田里时有田鼠、兔子出没,所以周处常常纠集狐朋狗友来田中打猎。 但这里也是一片良田,里面已经种上了稻苗,而且还长得极好。 此时周处和一群纨绔子弟身背弓箭,在广袤的田地中纵马疾驰。 十几条大黄狗也在其中狂奔狂叫,并且扒土抠洞,将那些躲藏起来的田鼠和兔子赶了出来。 周处等人见了那里有兔子、田鼠,立刻拍马上前,弯弓搭箭将其射死。 然后他们的仆人就会上前捡起猎物,大声叫好。 但这千亩良田,就这样被他们践踏一空。 周围站满了阳羡县的百姓,他们目光冷淡地看着这一切,内心一万个想要把周处等人千刀万剐,可外表却只能露出这般冷淡的表情。 一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周处等人才尽兴。 他们骑着马,扛着猎物,带着仆从,牵着黄狗从地里走了出来。 而那大片的良田,语气中的稻苗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周处等人从田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四周传来的深深的怨气。 他举目四望,只见四面无数的百姓围在一起,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着自己等人。 “看什么看,还不滚开?”周处身边的纨绔挥了挥鞭子,朝着百姓们吼道。 “汪汪汪。” “汪汪汪。” 那些黄狗也凶狠地朝百姓们狂叫。 但百姓们动也不动,只是把目光从周处身上移到了田地之中。 就这样沉默良久,百姓们还没有什么,周处就感到一阵的不自在。 随后,他挥手对仆从说道:“把我们今天打的猎物留给他们。” “什么?”身后得纨绔们不乐意了。 “不行,这可是我们幸幸苦苦猎来的。” “就是,凭什么给这些泥腿子。” 周处对自家仆从道:“把我打的猎物留下来。” 仆从十分听话的将那十几只田鼠和野兔放在了道路一旁,随后周处命人开路,硬生生推出一条路来,这才骑马离去。 那些纨绔子弟们则带着自己的猎物,趾高气扬的走了。 落日的余晖下,百姓们只能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幸幸苦苦栽种的稻苗毁于一旦。 ... 阳羡县城外,官道之上。 黄昏下的周处正纵马疾驰,他要赶在天黑前回城。 虽然上次他玩到很晚回来,手城官也给他开了城门,但却被他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从此之后他都要在天黑前进城,今天似乎又有些晚了,所以周处急急赶路,但他毫无顾忌,直走捷径踩踏良田,很快就到了城外。 就在他已经目光都能看到阳羡县城时,突然发现前方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周处连忙勒马停住,看仔细以后准备绕开此人过去。 可是当他准备拍马绕路之时,身下的马匹却一动不动了。 周处眉头一皱,用鞭子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可是马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却痛叫一声。 原来刚刚他两鞭子抽下去,好像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一样。 他在马背上立起,摸了摸屁股,果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周处暗道倒霉,本来要打马的,不小心打到自己了。 于是他又扬起鞭子在马背上打了两鞭,这一下他又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那两鞭子抽下去,自己的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伸手一摸,只觉背上突出两道鞭痕,而且和屁股上的伤口一样火辣辣地痛。 “见鬼了!”周处翻身下马,在这匹自己骑了四五年的马周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你在看什么?”突然,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直吓得周处一个惊颤。 周处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地拔出腰间的宝剑转身一看。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身体比自己还高大的年轻道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除害 “什么人!”周处大叫一声,持剑便刺了出去。 太衍伸出两指夹住剑身,无论周处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寸进半分。 这一刻周处左右一看,自己的那些仆从被他安置在城外的庄园里,现在就他一人。 周处有些心慌,大声喝道:“妖道,你意欲何为?” 太衍轻轻一折,周处手中的宝剑立刻便被折断,这让周处瞳孔一缩,十分忌惮地看着太衍。 随后太衍笑道:“贫道见你资质不错,想要带你入山中修行。” “什么?!”周处心头一惊,但很快便计上心头。 只见周处说道:“道长好身手,只是入山修行一事,还请道长容我回家问过父母再做决定。” 太衍摇头道:“何须如此?入山修道,了却尘缘,不必问过父母家人,就此离去,也显得洒脱。” 说着,太衍便一把抓住周处,准备将其带走。 周处连忙喊道:“不可不可,父母在,不远游,我还未报养育之恩,岂能这般离去?” 太衍闻言,一声冷笑,说道:“养育之恩?我看你是想要害死你的父母吧?” 周处说道:“道长何出此言?” 太衍说道:“你自持臂力、勇武过人,父亲又是一方太守。便欺压相邻,祸害百姓,若长此以往,你全家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周处大声说道:“不可能,我周家乃此地望族,百姓归心,岂能害我?” 太衍冷笑道:“那你看见今日那些百姓的目光了吗?” 太衍这番一说,周处猛然想起今天白天田猎之时,那些百姓的目光。 那目光不是仇恨,但也绝不是善意。 “百姓们已经不把你周处放在眼里了,在他们眼中,你周处已经是一大祸害。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做了多少祸害百姓的事情?现在积怨已久,等待爆发的那一日,你周家能有好下场吗?”太衍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处问道。 周处愣在原地,往日里他从未在意过的那些百姓的眼神,开始清晰的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看着那一双双冰冷的目光,周处惊叫一声,随后恍然惊觉时,发现浑身都是冷汗。 “怎么样?我说的对么?看你的样子,也想通了吧,那就跟我一起上山修道去吧。”太衍说着,不由周处反抗,直接提着他就朝山里走去。 周处拼命地挣扎,可是太衍的双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地抓着他,无论怎么反抗都不能脱离。 周处惊慌失措之下,喊道:“只凭你空口白话,我不能心服,我要亲自去问百姓。” “哦?”太衍微微一笑,看着周处道:“是么?你莫要诈我,休想用此计逃出贫道掌握。” 说着,太衍手指一点,只见周处那匹骏马立刻扬动四蹄,然后踩着虚空徐徐飞了起来。 周处看得目瞪口呆,却突然发觉肩头一松。 原来是太衍放开了他,只见太衍骑在半空中的骏马背上,看着周处说道:“现在知道我的法术了吗?你尽可回去问问百姓,我到时自会在天上看着。如果百姓对你恨之入骨,那无论如何,贫道也要带你入山。暮宿林泉饮清水,朝食野果餐金霞。” 周处连忙点头道:“道长放心,周处说到做到,就以三日为期如何?三日之内我便可以问遍全县百姓。” “好,一言为定。”太衍点头道。 周处岂肯跟着太衍进山中去受苦?什么暮宿林泉、餐霞食露,那可不是他想过的日子。 他还要金屋美妻,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呢! 太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处,道:“今日你怕是进不了城了,就在这野外歇一晚吧,放心,这附近盗贼豺狼都被贫道赶走了,你尽可安心睡觉。” 周处叹了口气,暗道今日真是倒霉。 但也没什么办法,有太衍盯着,他只能将外袍脱下来,然后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周处在一阵马叫声中醒了过来。 他起身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发觉自己睡在一颗树下。 眼前就站着自己那匹马,而太衍却不见了。 “难道是梦?”周处心中一喜。 但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眼前的马儿口吐人言道:“可不要忘了三日约定!” 周处吓得连忙站了起来,不是梦! 一时间周处心头蒙上了一片阴影,他穿上衣服,二话不说就上了马,然后朝着城中奔去。 周处回到城中周府之后,不理会家人对自己的嘘长问短,换了一身新衣服,重新佩了一把剑,吃了早饭之后,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周处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清楚地知道百姓对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感。 所以直接去问实在太傻了,而要威胁百姓说自己好话,不仅风险太大,他也不敢肯定能不能瞒过太衍,毕竟修行之人都是神秘莫测的。 他准备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帮全县百姓解决掉令他们最烦恼的几件事情,这样自己不就可以获得百姓的赞美与认可了吗?更可以一改自己的名声。 所以周处来到城中,把全县那些年长的,德高望重的长者父老,都请到了一起。 周处平日里就祸害一方,这些长者们来时,他们的子弟也都跟着过来了,这主要是不放心周处。 周处看着眼前这些愁眉苦脸,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的长者们,内心虽然清楚他们为什么如此,但还是问道:“现在时政和谐,年成丰收,你们为什么还如此不快乐呢?” 父老们看了周处一眼,感叹地道:“三个祸害未除,哪有什么快乐呢?” 周处问道:“这三个祸害,是指什么呢?” 父老们说道:“南山的白额猛虎,长桥下有蛟龙,还有一个...” 还不等父老们说出最后一个祸害是什么,周处便开口打断了父老,只听他说道:“南山猛虎,长桥蛟龙,像这些祸害我都能帮你们除掉。” 父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眼中都发出一阵亮光。 随后父老们朝周处说道:“你如果能除掉它们,那就是我们郡的大庆事,不只是除害而已,我们所有百姓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周处闻言,大喜道:“好,我这边去除害!你们且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说完,周处扶着宝剑便走出了大门,然后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那些长者父老、百姓们看着周处离去的背影,随后议论纷纷起来。 “他要是真能除掉那两害,我们也能少受些苦!” “最好是能和两害同归于尽,这样三害尽去,我们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就是就是!” “对,最好同归于尽。”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杀虎 周处要除两害,这个消息迅速在整个阳羡县传开了。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有的汇聚在南山下看着周处骑马上山,有的来到了长桥边等着周处过来。 乡邻之间敲锣打鼓,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于是整个阳羡县顷刻间沸腾了起来,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来到了南山下或者长桥边观看。 周处的亲朋好友都来劝他,但他心意已决,无论众人怎么说都劝不住他。 于是周处身背弓箭,手持盾牌,腰佩宝剑上山去了。 南山之上森林葱郁,少有人烟,就连山上的道路也变得十分荒凉。 百姓们要去别的县或者州府,都要绕很远的路过去。 最近的道路就是翻这南山,但白额猛虎已经盘踞山中七八年,吃了不少过路的人。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走这条近路,要去府城或者别处,只能绕远路而行。 周处上了南山,只见林暗风清,四面寂寂。 他从背上取下漆雕硬弓,从腰上的箭斛中取下箭支搭在弓上。 周处在密林中寻觅良久,都没有看到那白额猛虎的身影。 周处从清晨寻到中午,始终没有找到那白额猛虎的巢穴。 此时的他感到有些疲乏,于是抬头看到树上蹲着一只野鸡,他弯弓便射。 只听‘扑通’、‘扑通’一阵响动,那树上的野鸡顿时中箭掉落下来。 周处捡起野鸡,来到一处空地上升起火来,拔掉毛之后,用匕首切开野鸡肚子,挖掉内脏,然后插在剑上就烤了起来。 烤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淡淡的肉香飘了起来,但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 吸了吸鼻子,随后双目一闪。 只见他迅速将插着烤鸡的剑往地上一摆,随后抓起硬功弯弓搭箭朝着身后树丛就是一箭射出。 然后只听到一声震吼,随后那片树丛立刻被冲开,然后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额大老虎身上插着一支箭矢就朝着周处扑了过来。 周处伸手连忙捡起地上的剑,这才上面还插着一只鸡。 眼前这白额猛虎的虎爪比他的大腿都要粗,不管拍到他身上哪一处都会让他非死即残。 ‘嘭’周处纵身一跳避开白额猛虎,回头一看只见一株九尺多高的大树被那猛虎一掌拍断。 还不等白额猛虎回过身来,周处一把抹掉上面的烤鸡,快步冲上前去。 白额猛虎此时调转身形,周处已经冲到面前,一剑从它肋下刺了进去。 “吼!!!” 白额猛虎吃痛大叫一声,随后双目发红举起前掌就对着周处头顶拍下。 周处来不及拔剑,连忙举起双手接住了落下的虎爪。 周处只觉双臂一麻,一股大力涌来,几乎要将他压倒下去。 但周处天生臂力极强,硬生生地讲白额猛虎的虎爪给扛了起来,然后借势一个翻摔,数百斤重的白额猛虎硬是被周处给摔了出去。 白额猛虎吼叫一声,震得周处耳朵一阵嗡鸣。 白额猛虎摔落在树林中,几个翻腾又站了起来。 但这次它粗壮有力的双腿一阵颤抖,原来是肋下还插着一把长剑。 周处咧嘴一笑,然后快速返回火堆处捡起硬功,对着白额猛虎又射了两箭。 白额猛虎身体一阵晃动,随后悲惨地叫了几声,便转身朝密林中跑去。 周处二话不说,手持弓箭拔腿就追。 一人一虎就在这南山上奔跑着,白额猛虎虽然跑的极快,但周处却怎么也能找到它的踪迹。 原因无他,有血迹。 就这样一直追到下午,白额猛虎终于失血过多,再加上身受重伤,再也没有离去奔跑了。 周处在一座大石背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白额猛虎,周处喘了口气,上前从它身上拔出长剑,然后无视白额猛虎一双虚弱可怜的眼神,一剑刺进了它的脖子。 山下的百姓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从中午开始,南山上就不停地发出一声声虎叫。 随后山里的各种飞禽动物都不断的往山外跑,让不少人借机捉了许多的猎物。 到了下午时分,虎叫声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弱。 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见有虎叫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周处浑身是血地拖着一只大老虎的尸体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百姓们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血人和老虎尸体连忙后退。 周处将老虎尸体往地上一扔,朝乡邻百姓们抱拳道:“南山之虎已死,现在只剩长桥蛟龙了。” 说完,周处从一脸呆滞的周家仆人手中牵过马匹,翻身上马,直奔长桥而去。 等周处离去之后,百姓们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查看。 “真的是那只白额猛虎!” “眉头有一道伤疤,就是那只白额猛虎!” “周处真的杀了猛虎。” “以后不用绕路了?”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绕远路走了。” “蛟龙!周处杀那蛟龙去了。” “快走,去看看。” “走走走!” 百姓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说着,然后纷纷朝着长桥那边跑去。 至于这具白额猛虎的尸体,那自然是周府的人会将其搬回去。 毕竟这是周处打死的,百姓们虽然贫穷,虽然恨周处,但恨他不一定就要抢他的东西,那和周处平日里作恶又有什么差别呢? 在大部分时代,就算贵族上层糜烂,官僚不知廉耻,但民间风气永远纯正良善。 ... 且说周处来到长桥处,这里早已有许多百姓围在长桥两岸。 他们见到周处到来之后,自然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周处通过。 周处右手还拿着那只半生不熟的烤鸡,他三两口连皮带肉全部吞了下去,然后策马来到了长桥江边。 周处下马,将手中鸡骨全部扔进江水中,然后又在江边找了几块巨石,将其一一搬到长桥之上。 然后他立于长桥上,将那些巨石一个接一个地砸进了江水中。 顷刻间那平静的江水被巨石砸起一道道水柱,整条江水也变得波浪涌动开来。 两岸的百姓见状连忙后退,生怕水中的蛟龙被周处激怒连累到他们。 突然,天空中乌云一卷,大江之水顿起波澜。 只听天地间一声似龙似牛的吼声沉沉响起,随后一道水柱直冲云霄,一道巨浪狂涌而起,倾泻而出,将两岸围观的百姓浇的湿透。 周处抬起头来,只看到水面晃荡的波浪之间,一条漆黑的、浑身长满了鳞片的黑蛟正用它猩红的眸子看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三害 这黑蛟霸占此处水域已久,原本这长桥两岸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当年光是这两岸土地种出来的粮食就够整个阳羡县的百姓吃一年。 但当这黑蛟来到这里之后,每年必发七次大水,每次都会淹没沿江土地。 所以这么一片肥沃的土地几年下来,就变成了一片积沙的沙滩。 百姓们没有办法,面对蛟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开荒地,远离长桥河岸来种地。 此时周处取掉头顶的发冠,用一条玉带将长发紧紧地束在头顶。 然后他一咬牙,脱掉外袍、上衣、鞋子,只穿着一条裤子,提着手中宝剑站上长桥栏杆,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周处落水,溅起一片水花。 那黑蛟摆动长尾,在水中如同利箭一般冲向了周处。 周处举着长剑,蹬水浮出水面,看着疾速游来的黑蛟一剑便劈了下去。 但当长剑劈在黑蛟头顶的那一刻,一道火光绽起,周处只觉虎口一麻,再看黑蛟头顶,那鳞片竟然丝毫未损。 此时黑蛟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周处咬了过来。 周处连忙一手撑在黑蛟的猪鼻之上,一脚蹬在黑蛟的下嘴上面。 他的力气极大,竟然就这样撑住了黑蛟的巨口。 两岸百姓只看到黑蛟飞速的在江中游来游去,而周处则撑在黑蛟头颅上被顶着游来游去。 周处趁机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剑,看到剑锋锋利如初,没有丝毫缺损,不由得信心更加充足。 他这把剑和昨天佩戴的剑是一样的,都是用百炼精钢锻造而成,不仅削铁如泥,本身更是无比坚韧。 昨天太衍两指轻轻的就折断了剑身,不免让周处对自己的佩剑有些怀疑。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剑不行,而是太衍太强了。 这黑蛟完全没有太衍的法力,那自己要杀它岂不是比反抗太衍容易多了? 周处大吼一声,手撑脚蹬黑蛟头颅,然后从水面一跃而起。 只见他跃出水面一尺多高,然后一剑刺了下去。 ‘叮’剑尖狠狠地刺在黑蛟背上,两张鳞片瞬间被锋利的剑刃切开。 随后剑身刺入黑蛟体内一指之深,一股殷红的血液瞬间溅到了周处的脸上。 周处猛地往里刺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一寸。 于是他拔出长剑,又待一剑刺下,却不料身下的黑蛟猛地一头扎入水中。 周处无处落脚,‘哗啦’一声掉落在水中。 他潜入水下,睁开眼睛,只见在水面上阳光的折射下,幽深不见底的江底猛然亮起两道猩红的光芒。 随后一张血盆大口以及一条长长的黑蛟从水底倒冲上来,周处不仅不怕,反而握着长剑,潜入水底与黑蛟搏杀。 两岸百姓只看到水面上不停的冒起一汩汩带着血色的水泡,还有水面泛起的涟漪和波浪。 忽然,一个头颅冒出水面,吓了百姓们一跳。 但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周处浮出水面来换气,眼神好的百姓甚至看到周处左侧脸颊上有着两道爪印。 周处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潜入水中。 百姓们发现这一次水下的搏杀比刚才更为激烈,甚至黑蛟数次嘶吼一声跃出水面,然后再次扎入水中。 宽阔的江面上不再平静,到处都泛起涟漪和水泡,甚至还能看到一汩汩血液冒了起来。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周处和黑蛟的搏杀仍在继续,整个天地一片漆黑,就连江水也是一片漆黑。 但空旷寂静的江水中和原野上,依旧回荡着黑蛟的吼声,以及周处浮出水面换气的声音。 夜已深沉,搏杀仍在继续。 百姓们却已经坚持不住,由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挑选了一些人在长桥两岸盯着,其他的人都回到了家中休息。 到了第二天,早早起床的百姓们来到长桥江岸时,迫不及待地向昨夜值守的人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值守的百姓说道:“还在继续。” 众人大为惊愕,目光朝江面望去,只见周处再一次浮出水面换气。 随后一条黑蛟从水面跃起,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黑蛟身上鳞片已经极为残破,甚至在从水面跃起的同时还带着一片片血光。 百姓们一阵惊叹,然后焦急地站在两岸观看着。 时间迅速过去,到了第二天下午,江面上已经满是鲜红的血水,就连周处换气的间隔都越来越长。 甚至在刚刚换气的过程中,人们看到周处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又是一夜过去,第三天搏杀还在继续,只是激烈程度已经远远比不上前两天了。 到了第三天中午,整个江面除了被血染红的江水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百姓们再次耐心地蹲守了一晚上,发现周处再也没有出来换过气,而那黑蛟也不见了踪影。 第四天早晨,百姓们纷纷齐聚在江边,看着平静的泛着浅红色的江面,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黑蛟死了!” “周处也死了!” “他们同归于尽了!” 百姓们激动地高喊着,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他们喜极而泣,纷纷奔走相告。 一时间整个阳羡县都知道周处杀了南山猛虎,又与长桥蛟龙同归于尽了。 “三害已除,百姓之福!” “三害已死!” “山里无虎,水中无蛟,世上更无周处!” “三大祸害已除!” 阳羡县百姓们张灯结彩,家家帖桃符,挂楹联,燃放爆竹,乡亲邻里互相祝贺,就连当地的那些地主士绅们都摆起了宴席。 阳羡县热闹非凡,不明原因的外地人还以为是在过节呢。 ... 长桥大江下游,周处四肢颤抖,披头散发地游上江岸。 他嘴里衔着一块肉,那是被他杀死的黑蛟勃颈上的肉。 上岸之后,周处躺在阳光底下,剧烈地喘息着。 随后他狼吞虎咽地将那块黑蛟肉生吃了下去,黑蛟肉入腹,周处感到体内一股暖流流遍四肢。 其后整个人感到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于是他便起身,看了一眼方向,然后就朝阳羡县城方向走去。 当周处回到阳羡县后,发现这里家家张灯结彩,宛如过年一般。 周处仔细想了想,似乎这个月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啊。 忽然,他看到前边空地上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庆贺着什么。 于是他快步上前,挤进人群之后,看到里面的人正在说笑打闹,还在跳着驱邪的傩舞。 如此盛大的全城庆祝让周处摸不着头脑,他朝身旁的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家家张灯结彩,在庆祝什么?” 是啊,是什么大日子,就连他杀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了? 身旁的人仔细看着里面的傩舞,头也不回地说道:“还能做什么?当然庆祝除三害了。” “除三害?”周处疑惑地道。 “对啊,南山上的猛虎死了,这一害就没了。长桥下的蛟龙也死了,第二害也没了,那周处和蛟龙同归于尽了,第三害也没了,当然要大肆庆贺了。” 周处闻言,猛地愣住。 随后,街道上一群小孩举着灯笼蹦蹦跳跳地跑过,只见他们开心地唱道:“除三害,三害无,乡邻百姓迎新福。” 周处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与桀骜。 听着城中敲锣打鼓,大声庆贺三害已除,周处的面庞一片铁青。 他走出人群,浑身感到一阵的冰冷,比那江底的水温还要冷。 “周...周处?” “你没死?” “周处没死!” “他回来了!” 就在此时,路上有人认出了乞丐一样的周处。 一瞬间,整个街道城镇都炸开了。 周处没死? 敲锣的把锣丢了,打鼓的把槌扔了。 跳傩舞的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了。 家家户户将楹联灯笼撕了下来,小孩子们脸色发白怔在原地,然后放声大哭。 周处呆呆地站在街道中间,看着刚刚还像过年似得大街突然一下子就变得一片清冷死寂。 这... 周处内心终于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和挫败感。 乡邻百姓都视他比恶虎蛟龙为祸更甚,听到他死,全县皆喜。听到他生,万人皆悲。 再无耻的人,到了这一刻,也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了。 何况他出身在权贵家庭,并不是无耻的人。 周处披发覆面,家也没脸回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阳羡县城。 周处跑到了一片荒野之上,然后颓废地跪倒在地,甚至连抬头看天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样,我说的话有错吗?”太衍的声音在周处耳边回荡。 周处猛然抬头,在看见太衍的那一刻,他飞快的上前抓住太衍的道袍说道:“道长,带我上山吧,我愿意跟你去山中修行,愿意一辈子终老林泉!” 说完,他低下头来,悲戚地道:“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乡亲父老,我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位 “这样的周处,就算愿意跟我上山修行,我也是不要的。”太衍看着周处摇头说道。 周处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太衍。 太衍只说了四个字:“知耻后勇。” 然后上前拍着周处的肩膀说道:“等你知耻后勇,改过自新,在人间历劫之后,贫道便会来接你。” 说完,当着周处面,太衍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 “道长!”周处叫了一声,但太衍早已离去。 周处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时,周处才咬牙转身,返回了城内。 回到周府,面对家人的关心和问候,周处内心觉得十分温暖,平日里他也不甚关心这个,只是现在看来,这些亲情是何其地珍贵。 周处沐浴更衣,吃完饭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睡就是两天,两天之后,周处精神百倍地起了床。更衣吃饭之后告别了家中亲人,便离开阳羡县,前往吴国国都。 这一路上,阳羡县的百姓们发现,周处骑马时再也没有踩踏良田,而是直接走官道大路。 这一细微的改变,让阳羡县的百姓感到十分惊奇。 周处此次来建业,是来寻找陆机和陆云的。 他想着太衍那句‘知耻后勇,改过自新’的话,便想到了这两个吴国的大贤人。 只是周处来到建业之后,得知了陆机此时不在建业。 但他还是见到了陆云,于是周处便把自己为祸乡里的事情告诉了陆云,又说道:“我想改过自新,修养操行,但是现在年纪已大,恐怕来不及了。” 陆云笑了笑,说道:“古代的人看重朝闻道晚上就改变过失,你还年轻,前途尚可,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志向不立,何必忧虑不能改过自新,以后美名不彰呢?” 周处听完,顿时觉得满天云雾俱散,整个天空再次明亮了起来。 他起身对着陆云深深一拜,表示自己的尊重和感激。 周处从陆云那里离开之后,回到家中开始磨砺意志,发奋好学。 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既有文才,又有仁义刚烈、远大志气的人。同时他告诫自己,说话一定讲忠信,注意克制自己。 很快的,周处的名声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焕然一新。 乡里的人再也不把周处当做祸害,反而称赞他是一个少年英才。 一年后,周处名声愈大,州府交相征召周处出仕任东观左丞。 到了吴国孙皓末年,他已经做到了无难都督。 不久之后,吴国被晋朝攻灭。 晋朝大将王浑登上建业宫饮酒,席间对吴国的人说道:“各位是亡国留下的人,难道没有忧戚吗?” 周处闻言,直接回答说道:“汉朝末年分崩离析,魏蜀吴三国鼎立,魏国先灭亡,吴国后灭亡,亡国忧伤,哪里只是在场的某一个人的呢?” 这句话直说得王浑面露惭愧之色。 此后,周处进入洛阳,迁任为新平太守,他对戎狄安抚讲和,使叛乱的羌人归附,让雍地免于战乱,雍地百姓家家都赞扬周处。 后来周处又转任广汉太守,郡内有很多久而未决的案件,有的经历了三十年还未判决。 周处上任之后,评考曲直,把这些堆积的公案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都判决或遣返。 不久后,周处又出任楚国内史,尚未到任,又征拜为散骑常侍。 周处知道自己被拜为散骑常侍后,说道:“古人辞大官不辞小职。” 便先到楚地任职,该郡刚刚经历丧乱,新老居户夹杂,风俗不一,周处就用教义敦促教化他们,又把那些露在野外没人认领的尸骸白骨安葬,然后才应朝廷征召,这使他获得了极大的称赞。 时间到了晋元康六年,这一年八月,秦州、雍州地区的氐族、羌族起兵反叛,并拥立氐族人齐万年为主。 征西大将军司马肜率领建威将军周处、振威将军卢播等人讨伐齐万年。 司马肜在朝中一直与周处有矛盾,于是在元康七年正月初四,司马肜催促周处进军,但却断绝了他的后援,而卢播又不出兵援救周处,致使周处全军覆没,兵败战死。 周处战死之后,魂魄离开躯体,看着下方血腥混乱的战场,长叹了一声。 “我周处虽遭陷害而死,但这一生也足够了。”周处朗声一笑,转身便要往轮回中去。 “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周处魂魄停住,转过身来一看,顿时一惊:“道长?” 来人正是太衍,只见太衍飞到周处面前,看着周处点头道:“不错,不错。” 周处激动地看着太衍道:“道长,数十年未见,您风采依旧。” “哈哈哈。”太衍看着周处大笑一声,然后说道:“很好,周处,你人间之劫已过,现在贫道要带你离去,你可愿意?” 周处闻言,立刻下拜道:“周处愿意!” “好。”太衍扶起周处,然后带着他回到了太一观。 “太一观?”周处看着眼前熟悉的道观,不由得有些惊奇。 “怎么?没听说过?”太衍笑着问道。 周处摇头道:“吴郡数十州百姓,不知道的有很多,但却没有不知道太一观的。” 说到这里,周处突然看着太衍道:“道长,您是...” 太衍呵呵笑道:“贫道太衍。” 周处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跪拜在地,大礼参拜道:“原来是太衍真君,周处凡夫俗子,不识真君尊荣,恕罪恕罪。” “起来吧。”太衍笑着说道:“如今你已入我太一观门下,不必在如此拘谨。” 周处恭敬地道:“喏。” 太衍带周处见过了叶蓁,又封他为太一观‘刑君’,并赐下法宝‘斩龙剑’。 然后,太衍又带着周处去兜率宫选了一颗仙丹塑形,这次周处选的是‘悟道金丹’。 回到太一观后,周处仍旧未从那天宫仙界的壮丽华美中完全清醒过来。 太衍看着他呆愣的模样,说道:“等你修炼有成,日后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周处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祖师见笑了。” 然后,太衍对周处说道:“既然你选了悟道金丹塑体,那贫道就赐你《太一明道玉煌经》。” 随后一点金光没入周处脑中,许久之后,周处才从庞大的信息之中清醒过来。 “多谢祖师赐法。”周处恭身拜道。 然后太衍又为周处挑选了一间云房,并布下阵法,以供他凝塑肉身所用。 太衍又叮嘱了几句修行妙诀,以及魔障通化之法,然后便离去了。 周处将太衍说的话一一记在心中,然后便开始了凝塑肉身的历程。 凝塑肉身,也是重生,代表着他和过去斩断,迎来新的仙路人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渡 晋元康元年,皇后贾南风乱政,祸乱朝纲,杀戮司马宗室。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宗室诸王纷纷外逃。 终于在元康元年三月,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等八王的发动下,晋朝内部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动乱。 这场动乱以诛杀皇后贾南风及其党羽为目的,战火迅速烧遍了司州、豫州、冀州、兖州、雍州等地区。 此次战乱由司马氏宗室发起,主要指挥为司马玮、司马伦、司马越等八王。 这次大乱一直持续了十六年,最后除掉了贾南风,并由东海王司马越攫取了朝政大权。 在这一场动乱中,死亡人数约有五十万人,直接破坏了晋朝初期正在恢复中的中原力量。 经济破坏更是难以计数,晋朝对国家的掌控力度直接下降。 这一场动乱,被时人称之为‘八王之乱’。 然而八王之乱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更大、更加血腥的混乱即将到来。 在八王之乱还未结束的永兴元年,匈奴人刘渊背叛晋朝,自称为汉王,并上尊汉高祖刘邦与汉昭烈帝刘备。 永嘉二年,刘渊自立于平阳建国,国号为‘汉’。 永嘉三年夏,刘渊攻打壶关,因晋军贸然进军,导致在平原地区与刘渊遭遇,进军大败。 刘渊手下大将刘聪攻陷屯留、长子,一共斩获一万九千首级,上党太守庞淳交出壶关向刘渊投降。 永嘉三年秋八月,汉主刘渊一攻洛阳。 永嘉三年冬十月,汉主刘渊二攻洛阳,并围困洛阳城。 永嘉五年六月十一日,刘渊手下大将王弥、呼延晏攻克宣阳门,进入南宫,登上太极前殿,洛阳陷落。 永嘉六年,司马业在长安登基,改元建兴,定都长安。 建兴四年,汉将刘曜再度攻入关中,进而围困长安。 长安城中粮食匮乏,出现了同类相食的景象,死者过半。 同年十一月,长安城破,晋帝司马业出城投降,被俘虏至平阳,晋朝灭亡,自晋武帝司马炎篡魏到现在,晋国国祚仅五十一年。 建兴五年,司马业在平阳被杀,琅琊王司马睿在江南建立政权,国号仍为‘晋’。 但后面这个晋,不再是一个全国性的政权,而只是一个偏安江南的晋国。 在八王之乱,刘渊攻陷洛阳长安的同时,北方的五胡也纷纷自立建国。 于是自秦汉以来,首次胡人大举入侵中原开始了。 匈奴、鲜卑、羯、氐、羌建立政权,开始进攻中原。 于是历史上浩大的衣冠南渡开始了,由于五胡入侵中原,晋室在江南复国,无数的中原士绅、士大夫、庶民百姓开始往南方迁移。 而整个北方中原,则彻底沦为了胡人的跑马地。 那些来不及迁往南方的百姓,则纷纷画地而守,相互抱团以抵抗胡人的杀戮。 而被汉朝与曹魏经营了数百年的河西走廊,也庇护了来不及迁往南方的北方大部分的士绅、百姓。 于是无数的北方汉人,开始朝着河西走廊一带迁徙。 当时河西走廊有歌谣唱道:“秦中川,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 原本富庶强大的八百里秦川,现在已经是尸骸遍地,胡马奔行。 原本繁荣壮丽的中原大地,无数的百姓正在经历着血与火的洗练。 晋室南迁,划江而守,开启了偏安一隅的时代。 ... 就在天下大乱,到处都陷入血腥与杀戮中时,身处吴郡的太一观尚还显得有些平静。 随着衣冠南渡,原本贫瘠而又人烟稀少的江南突然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从北方迁徙过来的大量人口,开始慢慢的开发、改变着贫瘠荒凉的江南地区。 钱塘县最近也涌进一大批北方迁来的士绅百姓,以至于让太一观的香火都变得旺盛起来。 年逾六旬的陈宣在儿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太一观中上香。 他颤颤巍巍的将太一观七殿内的香火点燃,然后来到了侯见庭中静坐。 不多时,一位身着道袍,容貌秀丽出尘,宛如天上仙子的坤道走了进来。 看到这名坤道的那一瞬间,陈宣身旁的几个年轻孙子立刻看得双眼发直。 叶蓁手执拂尘,款款来到陈宣面前跪坐下来,然后亲自煮茶、沏茶,这一切都是一片静默中完成。 当叶蓁为陈宣沏茶之后,开口笑着问道:“老先生从北方来?” 陈宣点点头,“从洛阳来。” 叶蓁点头道:“最新是有许多从北方来的人。” 陈宣眼眶一红,悲声说道:“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丢了先人祖坟,逃难到南方。不知将来再回去又是何年月,还能不能找到先人的坟寝...” 说到这里,陈宣身后的子女全都地下了脑袋。 “唉!”说完,陈宣叹了口气,道:“好在保住了家族传承,不至于无颜面去见祖宗。” 随后,陈宣又道:“我之所以带着陈家来钱塘,就是为了这太一观。” “哦?”叶蓁有些好奇地道:“为了太一观?” “不错。”陈宣说道:“这太一观是我陈家另外一位先祖的仙隐之地。” 叶蓁听完,神情立刻一变,问道:“先生莫非是陈威远的子孙?” 班超别称‘班定远’,是因为他被封为定远侯。 陈景武别称就是‘陈威远’,因为他被封为‘威远候’。 陈宣点头说道:“正是,先祖正是陈讳景武。” 叶蓁面色一喜,看着陈宣道:“如此说来,先生与我太一观也算大有渊源。” 陈宣笑着说道:“所以我带陈家来钱塘,也正是因为靠着太一观的原因。老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道长成全。” 叶蓁问道:“先生请讲。” 陈宣说道:“我想将我陈家历代先祖牌位,供奉在太一观内,以供我后世子孙祭祀。” “哦?”叶蓁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老先生,此事尚需观主做主才行。” “那可否请观主出面一见?”陈宣问道。 叶蓁道:“实在很不巧,观主如今正在闭关。” “那观主何时出关?”陈宣又问道。 “暂且不知。”叶蓁回道。 陈宣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如今是哪位高德执掌太一观观主?” 叶蓁笑道:“桓恕道长。” 陈宣听完脸色陡然一变,“桓恕道长?他还活着?!!” 陈宣话音刚落,整个太一观上空彩云齐聚,异香弥漫。 叶蓁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起身连忙走出了侯见庭。 叶蓁抬头一看,只见天空飘来无数彩云,四面灵气迅速向着太一观汇聚而来。 一阵阵异香洒落天地之间,一道道金光剑气弥漫在太一观四周。 “观主要出关了!”叶蓁满脸欣喜地轻呼一声,让身后跟出来的陈宣等人无比震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圆满 在天地异象齐鸣,万千百姓的参拜之中,桓恕身罩仙光冲天而起。 随后满天甘霖降下,使整个钱塘县都沐浴在仙光甘霖之内。 在桓恕之后,红叶、严懋德、钟常、吕清等人也相继飞了出来。 但与桓恕不同的是,红叶等人身上都没有仙光。 “恭喜观主修成地仙!” 红叶等人看了一眼桓恕,随后齐声朝桓恕拜道。 桓恕哈哈大笑,收敛身上仙光,随后上前扶起几人。 他目光扫过,只见红叶四人的修为也达到了炼虚合道一重的元婴境界。 “诸位稍待,还有两人马上就要出来了。”桓恕对红叶等人说道。 红叶四人微微一滞,随后便站在云头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只见太一观上空两道青光飞起,随后两个类似蛋壳一样的青光飞上半空。 其后那两个青光蛋壳裂开,从中走出两名年轻男子。 左边的男子束发纶巾,身上散发着浓厚的儒生气息。 右边的男子身材高壮,一身浑厚的杀气,就像一个征战疆场的将军一般。 两名男子出现之后,严懋德四人脸色一变,这两人竟然全都是炼道二重化神的修为。 而且此二人的气机极为强大,让人一看就有一股天成的威严。 此时,两人睁开眼睛,在看到桓恕等人之后,一齐抱拳行礼。 桓恕上前说道:“贫道太一观观主,桓恕。” 马良与周处闻言立刻恭身一揖,齐齐拜道:“马良拜见观主。”“周处拜见观主。” “欢迎二位入我太一观山门。”桓恕扶起两人后,笑着说道:“你们就自报家门吧。” 马良上前,对着红叶等人道:“马良拜见各位道友,百年前太衍真君接我到此,任尚令之职。” 周处上前,拜道:“周处拜见各位道友,也是百年前太衍真君接我带到此,任刑君之职。” 红叶四人喜笑颜开,也上前对着二人行礼,并各自报上了家门。 桓恕低头一看,只见叶蓁正在下面招手。 桓恕笑道:“我们先下去吧。” 说着,桓恕带着众人飞了下去。 当七人落地之后,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冲进了太一观,想要一睹仙人尊颜。 桓恕看着周围激动的百姓,轻声说道:“诸位善信,稍后可在叶蓁道长处领取祛病灵丹一枚,我等还有事要做,就失陪了。” 说完,桓恕等人便直接进入了侯见庭。 叶蓁此时走上前来对着百姓们道:“诸位善信,可去通知家人朋友,七天之内到太一观领取灵丹。” 百姓们也不敢太冲撞仙人,听说有灵丹可以领取,个个开心不已,连忙转身朝观外跑去。 百姓们离开太一观,四处奔走相告,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钱塘县。 在那些领取灵丹的百姓到来之前,桓恕几人在侯见庭中见了陈宣一行人。 陈宣来到桓恕面前,径直跪了下去。 桓恕连忙扶起陈宣,说道:“先生何必如此?” 陈宣老泪纵横,抓着桓恕的手说道:“观主既然尚在,那我家先祖陈景文也还在世?” 桓恕闻言,微微沉默片刻,随后摇头说道:“我也许久未见祖师,不知祖师踪迹...” 叶蓁站在一旁,听到桓恕这般说辞,心中明了。 陈宣也不奢求能见到太衍,只是对桓恕道:“后辈无德,不能守住祖庙祖坟,有愧于先人。” 桓恕笑道:“世道变乱,此乃常理,非一人一物所能抗衡。先生不必自责,想必祖师神通广大早就知道了,他既然不现世,也就是不怪你们。” 陈宣听到桓恕的话,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然后他又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桓恕听了,微微沉思了片刻,便点头说道:“可以,待贫道择定吉日。再择一间善屋,用作陈家祖祠。” 陈宣听了,感激涕零,连忙跪拜在地,连他身后的子孙也叩拜不已。 桓恕再次将陈宣扶起,说道:“此事已定,过几日我便派人通知先生。今日我们几人方才出关,观中还有一些俗务需要打理,先生先请回家安坐。” 陈宣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然后陈宣便带着家人离去了,相比来时的颓丧,此时陈家众人个个面带笑意,来到异地他乡那颗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在这陌生的江南钱塘县,总算还有个太一观与陈家大有渊源。 而且有太一观这一层关系,他也不必担忧陈家会就此败落了。 陈家人走后,桓恕便与太一观全部弟子坐在一起,简要地迎新叙旧之后,便开始安排职司。 现在随着马良和周处的到来,太一观除了还缺两名童子之外,其他已经万事俱备。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剩下的两名童子。 这件事桓恕会亲自去做,至于其他人,就各司其职。 说完之后,桓恕笑道:“就劳烦大家,去帮叶蓁散一下灵丹,钱塘县这么多人,我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马良、红叶等人闻言点头道:“这是自然。” 然后众人纷纷起身走了出去,帮助叶蓁去前殿发散灵丹。 好在这百年里叶蓁潜心钻研炼丹之术,所以才能储存这么多灵丹在仓库,否则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这么多灵丹发散。 桓恕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观主大殿内,忽然身后金光一闪,一名身着金甲的天将来到了桓恕身后。 “桓恕观主。”天将抱拳叫道。 桓恕转过身来,看到天将连忙上前道:“天将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只见天将递上一本册子,说道:“这是钱塘城隍送来的功德金册。” 桓恕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展开册子便看了起来。 只见金册之上密密麻麻的写上了地府中被超度的那些恶鬼冤魂的姓名,以及他们的死因,和生前做的罪恶、善事。 地府有着数以亿计的冤魂恶鬼无法投胎,他们或有心结、或有执念、或有怨气、或对阳间的不舍...只能飘荡在地府人间,时不时的就会被抓去受那十八重地狱剥皮之苦。 所以无论道士、和尚,一旦有闲暇,便会念经超度这些冤魂恶鬼,但一个和尚念十天的经文,也不过只能超度三四个冤魂恶鬼罢了。 但眼前这金册之上,竟然罗列了一万九千多个冤魂恶鬼。 “三百多年无日无夜的超度,竟然积攒了这么多功德,虽然没有达到十万之数,但也足以出塔了。”桓恕一脸震撼地感叹道。 天将说道:“城隍说了,柳新的功德已满,再关押在雷峰塔中已经不合适了。故而请我将金册送来,请观主定夺。” 桓恕点点头,道:“难得他诚心改过,更超度了这么多冤魂,功德是已经圆满了。” 说完,桓恕对天将道:“你先回雷峰塔去,我稍后便来释放柳新。” “遵令。”天将抱拳应声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六世 柳新盘坐在一重塔内,四面墙壁上是金光闪闪的六丁六甲神像。 又念完了一段超度经文,柳新忽然睁开眼睛,开口问道:“天将大哥,距离上次问期,已经多少年了?” 柳新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问过天将年岁了,之前每念经文三百次他就要问一遍。 一直问到天将告诉他,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时,他就再也不问了。 因为再问也没用了,一百年,方娇早就变成泥土了。 从此他虽然带着遗憾,但心中却了无挂碍地专心念经超度。 现在他突然心血来潮,又开口问起了年岁。 身后的天将一直没有回答,柳新有些奇怪,他转身一看,只见天将已经不再是往日那般严肃戒备的模样,而是一脸柔和地站在宝塔门口。 柳新眉头一皱,但天将不答,他也就不再多问。 忽然,塔内金光一闪,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塔内。 柳新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桓恕的模样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当年拆开自己和方娇,把自己关到雷峰塔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柳新皱眉说道。 桓恕丝毫不在意柳新的态度,而是对柳新说道:“柳新,你三百多年来超度了一万九千冤魂恶鬼,已经功德圆满,贫道特来放你出塔。” 柳新手里的经书突然掉落在地,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桓恕,道:“什么?” 桓恕再次重复了一次,道:“贫道特来放你出塔。” 柳新呆呆的站了起来,看着桓恕又问道:“我...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桓恕笑道:“柳新,你可以出塔了。切记出塔之后,不可再伤害无辜,不可再祸害凡人。” 柳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桓恕就这样站在那里,和天将一起看着他。 等柳新哭完之后,慢慢的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此时它看到,那些闪着金光的六丁六甲神像已经变得暗淡了下来。 这代表六丁六甲神对他的镇压已经结束了。 当雷峰塔一重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阳光混合着时圣湖的微风吹在他的脸上。 柳新望着波光粼粼的时圣湖,看着锦绣翠繁的南山,一时间竟变得痴了。 ‘啪’桓恕拍了拍柳新的肩膀,说道:“去外面慢慢看吧。” 随后转身对天将道:“三百年镇压,劳烦天将了。” 天将对着桓恕笑道:“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说完,天将关上了塔门,然后回天庭述职去了。 桓恕与柳新并排走出雷峰塔,看到塔外行人稀少,只有山间小路上有着寥寥数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桓恕也不解释,只是问道:“以后准备去哪里?” 柳新对桓恕道:“...我,想去方家老宅看看。” 桓恕点点头,然后带着柳新直接飞到了当年方家的宅院所在。 日照残垣,满地荒芜。 原本富贵豪华的方府宅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鸟儿停留在倒塌的残垣上悠然的鸣叫着。 屋后的那几颗柳树依旧,柳树枝条随风摇摆,似乎在诉说着这里的往事。 周围有几颗被砍伐的树根,但枯老的树根隐约间又焕发了新春,上面绿枝芽在风中欢快地摇摆。 远处的一条流经城内的小河依然清澈,岸边伫立着几座已经破旧的风车,仍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运转着。 柳新在一段残破倒塌的院墙前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上面被风霜镌刻的痕迹。 “三百年...”柳新长叹一声,长叹中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与惆怅。 “呵呵呵...哈哈哈...” 一阵怪笑忽然从一旁响起,柳新与桓恕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如同乞丐,并且干瘦丑陋的小女童正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柳新发出痴痴的怪笑。 桓恕目光一闪,这个小女童的魂魄似乎有些奇怪。 他上前俯身,朝小女孩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然而小女童就像没看到桓恕一眼,只是盯着柳新怪笑。 柳新在看到这个小女童的时刻,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温馨,小女童怪异的笑和她丑陋的脸庞丝毫没有让他产生出任何排斥感。 这时旁边有人路过,对着桓恕道:“道长不要管她,这小女童是个傻子,不然她父母也不会把她丢弃了。” 桓恕眉头一皱,道:“傻子?她父母是谁?儿女再傻也是亲生的,为什么要丢弃呢?” 路人说道:“谁也不知道她父母是谁,要是知道便好办了。” “那官府不管吗?照顾鳏寡孤独是官府的职责。”路人笑道:“官府以前管,但是管不了。” “怎么说?”桓恕问道。 路人道:“这小女童,挺奇怪,人虽然傻,但做的事情很奇怪。” “哦?”桓恕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那路人也乐意说,于是便道:“这小女童最爱去雷峰塔,凡是看到雷峰塔哪里的树木折了,她都要去将其修补一番。凡是看到雷峰塔附近哪里的路缺了一部分,她都要抱着泥土和石头去补路。凡是大家给她的食物,她都要先拿去雷峰塔附近给别的人吃。但别人哪会吃她的东西,而且还那么脏。大家都不吃,最后她才肯吃,但她每次只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会拿去喂那些野外的猫狗。” 桓恕闻言,微微动容道:“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说她是傻子呢?” 路人道:“她做的这些事,不是傻子才做的吗?这世上除了傻子,谁还会这样委屈自己去帮别人?” 桓恕低头看着小女童,只见她一双脏兮兮的双手揪着衣襟,目光一直盯着柳新,丑陋的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 “好了,你们不用管她。城里的人但凡有剩饭剩菜,或者不穿的衣服,都会给她的,你们也不用担心她会饿死。”说完,路人扛起锄头便离开了。 柳新走上前来,朝桓恕道:“我感觉这孩子有些奇怪。” 桓恕道:“她只有三魂而无七魄,的确是个傻子,但她魂魄里面有一股执念,很强大。” 柳新问道:“什么执念?” 桓恕摇摇头,忽然笑道:“这种事,去城隍那里问问就行了。” 说着,桓恕就和柳新朝城隍庙走去。 而那个小女童则一直步履阑珊的跟在后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新不松开。 桓恕见状,干脆也带着女童一起到了城隍庙。 城隍真身显露,将桓恕等人接到了城隍灵界之中款待。 桓恕指着小女童道:“城隍大人可知此女来历?” 城隍扫了一眼小女童,然后取出一本金册,然后便轻轻一笑。 只见城隍看了一眼柳新,然后说道:“此女前世有三魂一魄,名为杜云。容貌娇美,但神智不清。常爱在**塔前照顾花草树木,参拜镇守雷峰塔的尊神,寿二十七,病死。” “再上一世有三魂二魄,名为张玉。生在富贵人家,神智不清。但常常乐于助人,经常到雷峰塔前施舍粥米,救济难民。寿三十一,病死。” “再上一世有三魂三魄,名为王柯。生在贫穷人家,生性善良,常爱帮助弱小。在其十七岁时钱塘县暴雨,洪水冲垮了雷峰塔前的山路。王柯不顾家人拦阻,执意上山修路,前后奔忙一月,终于修好了山路,但本人亦劳累而死,寿十七。” “再上一世有三魂四魄,名为李娟。在雷峰塔前为救轻生跳水之人而死,寿二十三。” “再上一世有三魂五魄,名为韩絮。时年有雷击山火,将雷峰塔周围山林点燃,韩絮亲自召集钱塘百姓入山灭火,后火灭之时,百姓在一处焦炭中找到了她的尸体,寿十九。” “再上一世有三魂六魄,名为林萱。本为渔家女,每次随父出去打鱼,都会带一些进城送给孤寡残疾之人。后被其父发现,痛打一顿,并要将其卖入大户人家为妾。林萱不从,跳入钱塘江自尽,寿十六。” .... 桓恕与柳新听完之后,顿时面面相觑,再看那痴痴傻傻的小女童时,不由得充满了敬佩之情。 这简直是世世良善之人啊,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呢? “那她三魂七魄俱全的那一世呢?”柳新问道。 城隍说道:“你们可知她为什么每一次转世,都会少掉一魄吗?” 不等二人回答,城隍便说道:“这是她在地府时,和地府做的交换。” “交换?”柳新不解。 “对,她愿意每一世贡献一个魂魄,补给其它缺少魂魄无法转世的孤魂野鬼。而她的条件,就是世世都转世在钱塘县。”城隍说道。 “这...”柳新一怔,问道:“为什么?” 城隍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柳新,在雷峰塔三百余年,其实只超度了一万冤魂恶鬼。另外的九千名冤魂,就是此女六世的功德超度的。” 说到这里,桓恕恍然大悟,似乎知道了女童的身份。 但柳新还是一脸懵懂地道:“这...那她的功德为何算在我的身上?” 城隍和桓恕对视一眼,然后指着女童笑道:“因为她三魂七魄俱全的那一世,名叫‘方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归来 当柳新与桓恕离开城隍庙时,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他愣愣地跟在柳新后面,目光注视着被桓恕抱在怀里的小女童。 此时小女童被桓恕抱在怀中,小脑袋趴在桓恕肩膀上直愣愣地看着柳新。 “道长...”柳新开口叫了一声。 桓恕停下脚步,朝柳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是妖,她是人。现在她七魄已无,本根难守,难道你还想她连三魂也消散吗?” “不...”柳新艰难地道:“我只是不忍心...她都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柳新低声说道。 桓恕转过身来,对柳新道:“你已经出塔,想必她魂魄中的执念也该散去了。但是想要补全七魄,需要她安然无恙的再转轮回七次才行。” “我愿意守着她,我愿意保护她七生七世,等他魂魄归全。”柳新开口说道。 桓恕摇摇头,道:“你的妖气对她魂魄伤害极大。” ‘扑通’一声,柳新跪在桓恕面前,仰起头说道:“请道长垂怜恩慈。” “唉。”桓恕叹了口气,然后扶起柳新,说道:“好吧,我这里有一道玄门正令,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全消除你的妖气,可以七天使用一次。” 柳新接过一道木刻令牌,低声道:“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他立刻发动了令牌的威力,只见一道玄门正气闪过,随后柳新体内的妖气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柳新眼巴巴地看着桓恕,桓恕淡淡一笑,将怀里的小女童递给了柳新。 柳新连忙接过小女童,小女童在柳新还没把她抱过去的时候,就伸出双臂紧紧地揽住了柳新的脖子。 于是一大一小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抱在一起,没有说任何话,没有流一滴眼泪,就是一动不动地抱着。 “好了。”桓恕从柳新怀中接过小女童,强行将两人分开。 小女童不舍地看着柳新,但却没有什么反抗地被桓恕抱走。 “我会把她安顿好的,你不必担心。”桓恕朝柳新说道。 柳新上前一步,问道:“道长,以后我...我就住在钱塘县,我...我就远远地看着她,保护她可以吗?” 桓恕朝他笑了笑,道:“不要住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你身上的妖气凡人承受不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柳新连忙拜道。 如今见到了方娇的转世之身,虽然七魄已散,补齐还遥遥无期。 但是至少柳新又有了盼头,不再是刚出塔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随后桓恕和柳新带着小女童到了陈府,这是陈宣在钱塘城里买的一处宅院。 见到桓恕到来,陈宣一家人全部出迎,并且用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二人。 桓恕一边告知陈宣吉日已经选好,可先筹备灵牌入祠的典礼。 这让陈宣大喜过望,连连起身对着桓恕行礼道谢。 然后桓恕又将小女童托付给了陈宣,让陈家好好照顾她,只需照顾吃穿用度,其余诸事都不必安排。 陈宣当即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把女童收为义女。这一下子陈府就多出了一个辈分高、年龄小、脑子傻的姑奶奶。 陈宣问道:“她可有姓名?将来是否要安排婚配?” 柳新脸色一紧,然后转头看向了桓恕。 桓恕呵呵笑道:“她叫方娇,是我俗家亲眷的后人,因为家中遭难,将其托付给我。但我潜心修行,她跟着我也是受苦,所以就有劳陈公帮贫道照顾这个晚辈了。至于婚配嘛,她以后如果自己提出,可以筹办,如果她自己不提此事,便不必筹办。” 陈宣闻言,点头说道:“请观主放心,从今以后,我陈家子弟吃什么,她会吃的更好,我陈家子弟穿什么,她也会穿的更好!” 一旁的柳新松了口气,然后满脸感激地看着桓恕。 桓恕闻言起身道:“那就多谢陈公了,观中还有事,贫道就先回去了,日后陈公若有难处,可直接派人到太一观来寻我。” 陈宣要的就是桓恕这句话,只见他眉开眼笑,连忙抱拳说道:“那老朽就多谢观主了。” 随后桓恕便与柳新离去了,柳新没有跟着桓恕去太一观,而是告别桓恕后,在城内找了一处荒凉的坟地,在这里搭起屋子住了下来。 从今以后,钱塘县就多了一件怪事,有人别的地方不住,偏偏住在坟地里面。 在桓恕等人离开后,陈宣回头看着呆呆地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方娇,连忙转身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媳妇。 “你们亲自带她去洗漱清理一下,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亲姑姑,不许有丝毫怠慢,要是被我看到,家法不容情!”陈宣一脸肃然地说道。 几个身穿锦绣华服,打扮的端庄秀丽的贵妇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数十个丫鬟,一起上前把方娇请到了后院去洗漱清洁。 陈宣站在院中,抬头看着院里梧桐树上的喜鹊,中原失陷后,那笼罩在心头几个月的阴霾终于挥散一空。 ... 晋太元五年,敦煌城外,鸣沙山。 敦煌的百姓这几日天天听到城外似乎有僧人念经的声音,但每每外出查看,都看不到丝毫有僧人经过的迹象。 最后仔细辩听,他们才发现这是鸣沙山下面发出的念经声。 这一件事立刻震动了敦煌太守,敦煌太守在亲自查探之后,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此时的中原大地战火不休,但一个强大的国家迅速崛起,那就是‘秦’。 由氐族人‘符健’建立的大秦,此时大秦在位的皇帝,是符健的孙子‘苻坚’。 当朝廷听说敦煌城外有佛经之声日夜不息时,非常重视,立刻派出了使节前来核查。 当使节到达敦煌的那一天,忽然城外风沙大作,随后满天金光升腾。 敦煌的百姓们只看到城外的鸣沙山上扬起巨大的风沙,但这些风沙却正好避开了敦煌城。 然后在那风沙之内,一阵阵响彻天地的佛音滚滚而起。 随后,金光骤现,恍如万佛出世。 紧接着,在那风沙与金光之中,一名宝相庄严的僧人一步一步凌空走来。 他每向前一步,周围的风沙与金光便消去一分。 当他走到鸣沙山顶时,那漫漫黄沙的与金光已经完全消失。 但取而代之的,是站满了沙漠的僧人,足有数万之多。 十万比丘站在沙漠之上,口中高颂着佛经。 敦煌城内的百姓纷纷跪拜在地,口中高呼:“佛陀降世。” 那踩着金光与风沙走来的僧人,对着十万比丘道:“贫僧回来了。” 十万比丘齐声拜道:“恭迎摩诃揭谛归来。” 然而那僧人却道:“此世没有摩诃揭谛,只有僧人佛图澄。” 十万比丘又拜道:“恭迎佛图澄先师。” 佛图澄高颂佛号,随后大袖一卷,卷起那十万比丘飞上九天,朝着河西走廊方向飞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露 佛图澄带着十万比丘来到了三百年前铩羽的地方,双目如古井无波,浑身上下淡然从容。 钟无艳手持齐王剑走了出来,看着佛图澄道:“三百多年了,你还不死心?” 佛图澄笑道:“如今天命在我,佛门当入中原,今日你阻不了我。” 钟无艳挥手布下五行大阵,看着佛图澄道:“那就来试试吧。” 佛图澄高唱一声‘阿弥陀佛’,然后便进入了五行阵中。 五行大阵运转开来,东方乙木,南明离火,西方庚金,北冥幽水,中央后土交替轮转。 佛图澄看着眼前的五行大阵,岿然不动,其后高声颂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只见佛图澄手掐佛莲法诀,双掌打出万千佛印,顷刻间将五行大阵阵脚摧毁。 只听晴空一声霹雳,钟无艳口吐鲜血,目光惊怒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佛图澄。 佛图澄破了五行大阵,抬手倒翻金钵就朝钟无艳砸了下来。 钟无艳连忙驭使齐王剑抵挡,金钵与齐王剑在半空来回几个拼斗,最后钟无艳法力不继,被佛图澄金钵砸中头颅。 当即血光迸溅,钟无艳惨叫一声,元神脱离肉身,裹着齐王剑飞向了关中。 佛图澄并未追上去赶尽杀绝,钟无艳已死,修为尽散。骊山老母肯定要保住她的元神,以后再带回洪荒重塑法身。 但眼前河西走廊已经再无阻碍,于是佛图澄下令道:“随我进入河西走廊,一路往中原传我佛门妙法。” “遵法旨。”十万比丘齐声一应,然后化作十万道金光飞入了河西走廊。 骊山老母将钟无艳的元神收进了须弥小世界中蕴养,并嘱咐道:“孩子,先在小世界中好生蕴养元神,等回到了洪荒,为师再为你重塑肉身。” 其后,骊山老母将其他弟子唤来,说道:“天数已变,佛门入中原已是定数,尔等需多加注意,日后碰到佛门弟子,地仙以上修为,切不可在重天之下与他人斗法。” 众弟子纷纷应道:“遵旨。” 骊山老母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们已经取了多少气运?” 一名弟子走出来答道:“回禀师父,从师父显圣骊山近八百年来,已经从关中取得此界气运灵机九万八千道。” 气运灵机,是气运显化实体之后的一种表象。 “嗯,好。我教派并不算大,此次能取十万道气运灵机便足够了。”骊山老母点头说道。 ... 随着佛图澄打通了河西走廊,打开了佛门入中原的通道。 无数的佛门高僧从天竺来到西域,来到河西走廊传播佛门教义。 在短短的数年内,河西走廊的道观规模迅速减少,而佛寺却在大量增多。 数年之中,河西走廊新增佛寺一百七十四座,佛门信众已经增加至百万人。 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中原蔓延、兴盛。 在这个时候,道门坐不住了,各方山门的道门弟子开始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 因为地仙以上修为的仙人被禁止在重天之下斗法,所以他们亲自下凡也无济于事,最多动动嘴皮子。 所以那些道门仙人就在这三百年间,在人间收徒传道,培养了一大批天赋极佳,资质极高的弟子。 现在天上道门群仙一道敕令,天下各处的道门修士便开始朝着北方汇聚而去。 九嶷山中,鸾鸟飞鸣,灵光氤氲。 莫辞看着眼前的好友,有些疑惑地道:“道友为何突然要去北方?” 只见这名年轻道人说道:“师父命我前往北方阻挡佛门进入中原,此次一去,恐怕将是一场恶战,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故而先来道别。” 莫辞眉头一皱,“阻止佛门入中原?” 道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此事不便多说,贫道要限期赶往北方汇合,二位道友,就此拜别了。” 莫辞看着道士说道:“好,还望道友多加珍重。” 道士朝莫辞与莫小喵抱了抱拳,然后便脚踏青云飞天而起。 莫辞看着道士离去的身影,内心不由得十分疑惑,“这个世界佛道争端竟然如此激烈?” 莫小喵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小狐狸一双明亮狡黠的大眼睛盯着飞天而去的道士,眼中充满了羡慕。 莫小喵抚摸着小狐狸身上柔软滑腻的毛发,忽然说道:“姐姐,小狐狸好像也喜欢修行哎。” 莫辞瞥了莫小喵一眼,没有说道。 莫小喵此时又道:“姐姐,我可以教她修炼吗?” 莫辞忽然说道:“走,我们去北方看看。” “去北方?”莫小喵有些不解,“去哪里做什么?帮陈道士吗?” 就在莫辞说出要去北方的那一刻,九天之上的群仙、诸佛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佛,有天外异数,欲干涉此界之事。”一位罗汉进入大雄宝殿,朝释迦牟尼说道。 释迦牟尼睁开眼睛,道:“此事贫僧早已知晓,只待大天尊处置。” 而道门这边,已经被封为天师的张道陵与一众道门大仙找到了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说道:“此事不必忧虑,自有大天尊处置。” 很快,千里眼和顺风耳便在九天之上看到了莫辞与莫小喵,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来到凌霄宝殿禀报玉帝。 “启奏玉皇大天尊,人间有两名女子。一人一妖,皆来自天外,欲干涉此界佛道两家之事。”千里眼朝玉帝说道。 千里眼话音刚落,巨灵神便走了出来,“启奏玉帝,小将愿前往人间捉拿二人。” 玉帝摆了摆手,说道:“此二人的确是天外异数,不过并未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用不着以天律惩处。此二人来自一个叫‘昆宣’的小千世界,对于眼前的佛道两家人间弟子来说,的确是不小的异数。” 说着,玉帝叫道:“贪狼星君何在?” 贪狼星君问命出班,抱拳应道:“在。” 玉帝朝贪狼星君道:“着你率一万天兵,围了九嶷山,迫令二人速回本来世界。” 贪狼星君领命道:“臣遵旨。” 忽然,贪狼星君说道:“启奏陛下,若二人不愿从命,该当如何?” 玉帝笑道:“若不从命,便将她们困在九嶷山中,等她们明白出山无望之时,自会回到本来世界。” 贪狼星君轰然应道:“遵旨。” 其后,贪狼星君出了凌霄宝殿,点齐一万天兵,出了南天门,径直下了重天,旌旗猎猎,擂鼓隆隆地朝着九嶷山飞去。 第一百五十章 蜀山盟 莫辞和莫小喵刚刚飞到半空,头顶就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 随后四方金云卷卷,云头旌旗猎猎。 莫辞连忙拉住莫小喵,抬头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种阵仗,别说莫辞了,就连莫小喵看着都很熟悉。 这不就和天庭捉拿孙悟空的阵仗一样吗?只是她们远远没有达到天庭围剿孙悟空的那个场面。 莫辞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世界竟然还有天庭?这九嶷山中难道有什么大妖怪?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是冲着她们来的。 只见一道金光落下,瞬间将莫辞与莫小喵打下云头。 二人落在地上,连忙起身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宝甲,浑身星光熠熠的神将立于云头,正满目威严的看着她们。 贪狼星君手持令旗,俯视着莫辞与莫小喵道:“此界非是你二人久留之地,速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莫辞仰头抱拳问道:“小道莫辞,敢问神将是?” 贪狼星君道:“吾乃北斗第一阳明贪狼星君。” 莫辞心头一跳,果真是天庭的人。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天庭会如此针对她们两个如此不起眼的人物呢? 难道...是之前莫小喵杀了许多曹兵,以至于被天庭当成了为祸世间的妖孽? 那也不对,先不说那是曹军先威胁莫小喵,而且她当时一身修为都被自己封住,况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找天庭也早就该找来了。 再看一旁的莫小喵,此时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顽皮劲,只是瘫倒在地,浑身颤抖着抬不起头来。 她本就是猫妖,此时遇到天庭的北斗七星君之一,而且还是司杀的贪狼星君,自然被威势所镇压。 “不知我二人犯了何罪?”莫辞缓缓开口问道。 贪狼星君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你二人死在此界。” “我们如何就会死在此界?”莫辞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贪狼星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欲在佛道之间插手,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听我一言,速速回去。” “我们不回去又如何?”莫辞强硬地说道。 贪狼星君再不与她多说,手中令旗一挥。 两道灵光立刻从莫辞与莫小喵的眉心飞出。 莫辞浑身一软,随即心头一骇,猛然发觉自己的一身修为全部消失了。 此时只听天上传来贪狼星君的声音:“暂且收了你们法力,等你们准备回去之时,再换给你们。” 其后,贪狼星聚令旗又是一挥。 在九嶷山中,所有那些莫辞用‘量子工厂’造出来的,不符合这个时代产物的东西全部烟消云散,变成了一道道天地元气消弭在天地之间。 “各部听令,守住九嶷山各处同道,不得放二人下山。”贪狼星君又朝那一万天兵下令道。 “遵令!”天兵们轰然应声,随后化作无数金光,落在九嶷山的四面八方。 贪狼星君对二人道:“劝你们早作决定,吾就在山中显化,你们如欲见我,可唤我名号。” 说完,贪狼星君也化作一点星光落入茫茫的九嶷山中。 现场顿时只留下了瘫软在地的莫小喵,以及站在那里发呆的莫辞,还有那只一脸懵懂不明真相的小狐狸。 ... 益州,蜀山。 蜀山有双洞灵溪,林壑幽美,潭水如星辰围拱,瀑布如穹天画廊。 木栈摇摇,纤尘不染,山间溪畔奇树满山,藤萝勾连,覆满青苔,状如绒毯,悠远古朴,仿佛是向远古洪荒走去。 此时正是冬春世界,整个蜀山都是一派冰清玉洁的琉璃世界。 一道仙光从蜀山的琼山碧水上空飞过,然后落到了一座苍松覆顶的山峰上。 此人身形伟岸,头戴紫金道冠,背上背着一把仙剑。 道人剑目轻抬,看向了远处被浓雾弥漫的天空。 又见一道仙光飞过,又是一名道人落到了山峰上,他大笑着朝先来的道人拱手道:“太清道友。” 那太清道人也对来人抱拳道:“左慈道友。” 这太清道人并非是那个太清天尊,只是一个在蜀山修炼的道士而已。 “太清道友来的真早。”左慈笑着说道。 太清道人摇摇头,道:“道友也不迟。” 正在说话间,四面八方又飞来了数十道仙光,这些仙光纷纷变成身穿道袍的道士,有男有女,落在这高峰之上。 “太清道友。” “左慈道友。” “张传道友。” “林悔道友。” “越不羁道友。” “斗凌子道友。” “元冲霄道友。” ... 众人一见面,便纷纷相互打着招呼。 众人客套过后,便在那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山峰的松树下盘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厚厚的冰雪,直接就盘坐在了雪地上。 此时寒风吹着大松树,天上还在下着大雪,这些道士一个个仙风道骨地坐在雪地上,在浓浓的冷雾中显得极其飘渺空灵。 “诸位道友都已到了。”太清道友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 “太清道友,此次我蜀中各门,应当派谁去关中?”越不羁开口问道。 太清道人捋了捋胡须,目光转向了左慈,问道:“左慈道友以为呢?” 左慈想了想,道:“派谁去都可以,但需要留下能够制衡峨眉山金光和尚的人。” 众人左右一看,最后同时说道:“在场能够单枪匹马与金光和尚打成平手的,只有太清道友和左慈道友。” 太清道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二人须留下一人。” 左慈道:“贫道愿带领蜀山同道去关中。” 众人也不是矫情的人,见左慈这么说,纷纷点头。 这时,一名女修士林悔说道:“那除了左慈道友以外,我等谁与左慈道友同去关中呢?” 左慈闻言,立刻将目光投降了太清道人。 元冲霄说道:“在我蜀山盟中,太清道友最是的德高望重,修为高深,我看就由太清道友定夺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愿听太清道人安排。 太清道人笑道:“此次去关中,是为阻止延缓佛门进入中原的时间,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 说到这里,太清道人说道:“我蜀山盟应该选擅长斗法的同道、弟子前往,否则别人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众人听了,觉得太清道人说的很有道理。 斗凌子说道:“正是如此,我蜀山盟中有许多道友不擅长斗法,派他们去也是白白送死。” 左慈点头道:“太清道友言之有理。” 随后,斗凌子、元冲霄、越不羁以及十多人站了出来,自愿跟随左慈前往关中。 至于张传、林悔等人,他们的功法本就不适合斗法拼杀,所以便留在蜀中。 次日,左慈便带着十多名蜀山盟修士往关中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夕 此时的骊山之上,已经是众修齐聚,万仙群来。 来自天下各地的道门修士聚集在骊山上,他们先是一齐参拜了骊山老母的神像,然后聚在一起商议如何阻挡佛门。 此时数百来自华夏各地的修士齐聚一堂,坐在大殿之上寂静无言。 不是他们不说话,而是在这种场合下,都在等待着一个主场的人出现。 但众人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主场的人,就连骊山老母宫的掌门都跟众人一样坐在下面。 他虽然是骊山道宫的掌门,但并不是骊山老母的弟子,而是骊山老母坐下仙童在人间收的弟子,专司主持骊山道宫的俗事,但一身修为放在人间来说,也不算太弱。 上百人坐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大眼瞪小眼,整个大殿内气氛诡异的可怕。 不过时间久了,众人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们那些仙人师父虽然让他们去关中阻挡佛门进入中原,但却没有指出由谁来做这个执事。 好在现场有不少修为高深的大修士,他们总是有说话的资格的。 “如今道门大派,当数蜀中天师一派,不如就让天师派的掌门做群修执事,如何?”一名身形消瘦,却风采卓然的道人说道。 众人侧目看去,原来是华山青岩洞的白禾道长。 只是白禾道长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就更加凝滞了。 过了许久,一名年轻道人才开口说道:“蜀中只有青城派,没有天师派了。” 白禾道长看去,只见这年轻道人颇为陌生,不由得拱手问道:“道友是?” 左慈此时开口介绍道:“这位是青城山的掌门,易飞玄道友。” 白禾道长一怔,“这...青城山不是张道陵天师的道传所在吗?” 易飞玄说道:“贫道也是张道陵天师的记名弟子,不过在百年前,恩师的后人便带着天师派的传承去了南方,在龙虎山建立了山门。” 白禾道长闻言,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那位自己先前还不曾在意的龙虎山掌门。 只见龙虎山掌门,也就是张道陵的四世孙张盛起身说道:“先祖当年便在龙虎山采药修行,也是在龙虎山中得道。故而飞升之时,曾言后世子孙可入龙虎山修行。故而贫道遵从祖命,将天师派迁往龙虎山,青城山则由易师祖继任掌门。” 殿内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 此时,一名长得身高体壮的道人起身说道:“那么就由张盛掌门,代表天师府来主持此次大会吧。” 白禾道长看了此人一眼,是黄山云霞洞的崔放道人,他点点头,道:“崔放道友说的不错,理当如此。” 众人也没什么意见,都是将目光看向了张盛。 张盛摇头道:“与其让我天师府来主持,不如让太一观的桓恕道长来主持。论资历与威望,跟随太衍真君修行的桓恕道长,是最有资格来做这个执事的。” 殿内众人听了这话,都是苦笑一声。 随后,来自泰山灵光洞的灵霞道人说道:“我等数次仙鹤传信于桓恕观主,可不知为何,至今没有回应。” 殿内群修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为何?他太一观难道就是不是我玄门教派吗?” “这桓恕观主莫非是怕佛门?” “何不问个明白?” 大殿内一时间人言错杂,喧嚣不已。 这时左慈起身道:“诸位道友且静一静,贫道有话说。” 众人停了下来,纷纷看着左慈,然后齐声说道:“左慈道友有话直说便是。” 于是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时左慈说道:“且不去管太一观如何不来,当下紧要之事,便是选出一位能领袖群修的大德之人。” 左慈话音落下,大殿内的众人齐齐点头称是。 随后,骊山道宫的掌门云鹤道长起身说道:“依贫道之见,还是由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盛掌门来做这个执事最好。” 左慈点头道:“天师府传承自张道陵天师,执群修之事是最妥善不过的了。” 白禾道长也道:“贫道也赞成由张盛掌门来领袖群修。” 易飞玄起身道:“青城派没有异议。” 黄山云霞洞崔放道人说道:“张盛掌门执此牛耳,大善也。” 有了这些人领头,所有修士都支持由张盛来主持此事。 到了最后,任凭张盛百般推脱,但众人之意甚笃,于是张盛也只好受命,来做这个执事。 于是众人便将张盛请上首座,张盛坐上首座,众人再齐齐落座。 这一刻,一盘散沙的道门众修,终于在天师府掌门张盛的手下凝聚了起来。 定下了领袖执事,现在该讨论的就是如何对付佛门了。 只是还未开口,一名道童就急匆匆地冲进了大殿。 云鹤道长一眼看见,是自己骊山道宫内的童子,于是开口问道:“何事慌张?” 道童来到云鹤道长面前跪下,惊慌失措地说道:“师父,山下来了许多兵马,正在往山上开来。” 云鹤道长闻言,立刻掐指一算,随后抬起头来苦笑一声,“此乃我骊山道宫的劫数。” 张盛闻言,也立刻掐指一算,原来是大秦的皇帝苻坚笃信佛门。此时一些佛门高僧在大秦的朝堂上有了极高的地位,所以此次兵马前来,是苻坚听了那些高僧之言,要来毁了骊山道宫。 张盛眉头一皱,朝道童问道:“那些兵马之中,可有佛门弟子?” 道童摇头道:“没有。” 张盛颇感棘手,他刚刚坐上这个执事位置,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若是阻止那些兵士毁骊山道宫,那就是以修士的身份和凡人起了冲突,肯定会在佛门眼中落下口实。 但若是不阻止,任凭那些兵士毁了骊山道宫,那他又如何服众呢? 就在此时,殿内的众人也都听到了外间兵器铠甲碰撞的声音,还有一声声军官号令之声。 张盛抬起头来,见殿内群修都看向了自己。 他心中一沉,将目光看向了云鹤道长。 云鹤道长虽然眉头紧蹙,但却用目光看着张盛道:“云鹤但听执事法令。” 张盛听到云鹤的话,心头反而一松,随后他只是沉默了三息,便说道:“众道友立刻离开老母宫,前往舍身崖议事。” 然后张盛又对云鹤道长说道:“请道友带宫中弟子,一起前往舍身崖。” 云鹤道长自然明白张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分干脆地起身走了出去。 随后,殿内数百修士,立刻化作一片灵光飞出了大殿,朝着舍身崖而去。 至于云鹤道长,则亲自将骊山道宫所有弟子汇聚在一起,然后亲自到老母宫将骊山老母的神像收了起来。 然后,云鹤道长便带着所有道宫弟子离开了。 当众人来到舍身崖会合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候,远处的骊山道宫方向便腾起一股浓烟。 张盛与数百修士目光静静地看着燃烧的骊山道宫,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不仅仅是骊山道宫,此时在整个北方,都掀起了一场劫难。 大秦的兵卒开始四处焚烧道观、庙宇,那些道观里的道士,全部抓进牢中,三日之后一律斩首。 然后又在全国各地大肆修建佛寺、僧庙,广泛传播佛门教义。 无数的僧人从河西走廊一批又一批的进入中原,但佛图澄等人却迟迟没有踏入关中。 以张盛为首领的数百道门修士,也在骊山之上按捺不动,目光只盯着西河走廊。 任由多少凡僧从河西走廊进入中原,他们都不曾出手。 因为佛图澄才是关键,只要能一举拿下佛图澄等佛门主心骨,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现在佛图澄等人隐匿不出,以至于张盛等道门修士也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之下,佛道间的第一场恶战也即将到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截杀 在佛图澄与十万比丘归来之时,鸣沙山上金光万道,状有千佛。 后佛门高僧沙门乐尊者受佛图澄之命,在鸣沙山上开凿佛窟。 这一日,沙门乐尊者正带领门下弟子在鸣沙山上勘查佛窟开凿之所。 沙门乐尊者走了三日三夜,最后将位置选在了鸣沙山东麓断崖上。 位置既已定好,沙门乐尊者便立刻飞往长安报知佛图澄。 佛门传法有两大妙诀,一是转世、二是凿窟。 佛图澄前身是佛门摩诃揭谛,被五行大阵灭杀肉身之后,元神直接锁定轮回,并未回到洪荒。 这样一来,佛门就比道门有了绝大的优势。 凿窟则比建造寺庙更为有效,开凿一窟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以及精神。这些都要佛门弟子一步一脚的去完成,有可能一开凿就是上百年的时间。 佛窟开凿之后,就可以在当地吸收香火信仰,久而久之,此地的气运就会朝着佛窟汇聚,最终归佛门所有。 还是那句话,相对于佛门,道门在传法布道方面,还是差了一大截。 沙门乐尊者刚刚飞到金城上空,抬头一看,突然天色一暗。 随后一片浓云汇聚到了他的头顶,沙门乐尊者心头一沉,加速朝着长安飞去。 ‘哗’ 一声轻响,沙门乐尊者身形猛然一滞,随后只见前方一道青光裹着一座金樽飞了过来。 沙门乐尊者弹指打出一道佛光,只听‘砰’的一声,佛光与金樽相撞,那佛光瞬间湮灭,而金樽也停在了半空,但却没有任何损伤。 金樽青光一闪,飞回了左慈手中。 沙门乐尊者看着凭空出现的左慈,目光微微一凝。 左慈朝着沙门乐尊者呵呵一笑,说道:“你看什么?这里可不止贫道一人哦。” 沙门乐尊者二话不说,盘腿凌空飞起,周身金光万道。 只见沙门乐尊者身上的金光往四面虚空一扫,霎时间一百多个身穿道袍的道士都显身出来。 一百多道门修士围着沙门乐尊者,沙门乐尊者脸色一黑,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在劫难逃,那就不逃了。 沙门乐尊者将项上念珠一撒,念珠遍洒虚空,变成三十多个沙门乐尊者。 随后沙门乐尊者本体与化身组成了金刚阵,金刚阵中放出一道道利刃般的金光杀向四周的道门修士。 众人立刻躲避那金刚法刃,此时一名身穿青袍的修士说道:“诸位道友不必空耗法力,且看我来对付这金刚阵法。”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终南山修士尹秋泓。 只见尹秋泓挥手抛出一把银壶,那银壶悬在半空,壶嘴里吐出一片片透明的烟气。 那些烟气围绕在金刚大阵的四周,那些从金刚大阵内放出的法刃一靠近烟气就如人走到沼泽地里一般,瞬间被陷在其中。 尹秋泓笑着说道:“此乃水凝烟,专克尖利之物。” 众人看着那被水凝烟挡住的金刚法刃,个个面露笑容。 这时左慈说道:“只是沙门乐在金刚法阵之内,若不破阵,恐难将其打杀。” 尹秋泓闻言道:“破阵之事我不在行。” 这时有一名修士站了出来,只见他笑着说道:“区区金刚法阵,有何难哉。” 众人侧目一看,原来是辽东飞云崖修士砚寒清。 只见砚寒清脚踏青云飞身上前,朝沙门乐尊者喊道:“且看贫道来破你阵。” 随后,砚寒清身化一道白光飞入金刚阵中。 进入金刚大阵之内,只见此中到处都弥漫着佛门金光,不仅一土一尘坚不可摧,就连这其中的气息都仿佛铁水一般坚固。 砚寒清先是吐出丹火焚烧,凡是金铁之物,都惧怕高温焚烧。 但烧了片刻,砚寒清发觉丹火竟然无用。 但他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了主意。 只见砚寒清往袖中一摸,将一物捏在手中。 就在此时,三个沙门乐尊者的化身手持法器朝着砚寒清打来。 砚寒清趁势将手中之物抛出,那是一面极小的镜子,但这镜子却无比的清明。 在那镜子飞出之后,在半空中忽然放出一片彩光。 随后沙门乐尊者便看到那镜子内竟然飞出三十多个巨人,数量正好与自己的化身相同。 沙门乐尊者立刻调动十尊化身杀了过去,而砚寒清也令镜中巨人对敌。 当两边的化身战在一起是,沙门乐尊者讶然发觉这镜中巨人的坚固程度居然不亚于自己的金刚化身。 意识到不能轻敌的沙门乐尊者马上调动所有金刚化身去杀砚寒清,而砚寒清手握灵镜,驭使着镜中巨人去阻挡那些金刚化身。 下一刻,一场大战在金刚大阵之中爆发。 两边的金刚化身和镜中巨人打得不可开交,金光四溅,就连这片虚空都爆发出一阵隐隐的雷声。 ‘咔擦’ 一声轻响传入砚寒清与沙门乐尊者的耳中,砚寒清哈哈一笑,沙门乐尊者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沙门乐尊者知道上当了,连忙收回金刚化身。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那些镜中巨人奋力一击,整个金刚大阵立刻破碎。 而那些金刚化身也随之破碎,在金刚化身破碎的那一刹,砚寒清周围的那些镜中巨人也随着金刚化身一同破碎了。 “照影法宝!”沙门乐尊者脸色阴沉地说道。 所谓照影法宝,就是砚寒清手中的镜子,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法宝。 这种法宝可以照出眼前之物的根本,然后再创造出与其相同能力的事物。 但创造出来的事物与其本来事物相关联,照影之物消失之后,照影法宝创造出来的事物也会消失。 而砚寒清更是在这照影灵镜上面布下了阵法,一入金刚阵中便布下了阵中法阵,成功地将金刚化身给照影出来。 金刚法阵乃至阳至刚之物,但刚极易折,砚寒清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用照影灵镜将其照影复刻,用二者的力量相撞,对大阵本身造成破坏。 也就是说,金刚法阵不是由外力破除的,而是由内在的力量冲撞而瓦解的。 “好一个阵中之阵。”左慈看着砚寒清赞叹地道。 金刚阵一破,一道刀光闪过。 随后沙门乐尊者的头颅便高高飞起,最后落下云霄。 左慈看向刀光主人,那是一个略有些沉静的女修士,是漠北狼居胥山的修士顾望南。 顾望南杀了沙门乐尊者,众人只觉数道强横的气息冲霄而起。 这些气息中带着浓浓的佛门气机,众人神色一凛,将目光看向了长安方向。 “终于出现了。”左慈淡淡地说道。 他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沙门乐这个佛门修士的出现。 所以道门众修当即兵分两路,一路截杀沙门乐,引出潜藏在关中的佛门修士。 另一路就在关中,等那些佛门修士一露头,立刻上去围杀。 截杀沙门乐尊者这一路共一百零五名道门修士,由左慈领头。 而在关中围杀其他佛门修士的一共有二百一十三名道门修士,由张盛领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战 在杀死沙门乐尊者后,左慈领着一百余名道门修士迅速朝河西走廊一带飞去。 而关中地区,数道金光腾起,以佛图澄为首的佛门修士出现在关中的云天之上。 佛图澄目光盯着张盛,沉声问道:“天师,为何截杀我佛门弟子?” 张盛看着佛图澄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佛图澄冷哼一声,“这中原大地,你玄门可以传道,我佛门就传不得?” 张盛笑道:“中原大地有道门就够了,你们佛门想去哪就去哪,为什么偏要来这里和我们争呢?” 佛图澄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我佛门非是来和道门争什么,而是来中土普度众生,助众生脱离苦海。” 张盛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倒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辛劳了?” 佛图澄道:“不敢,度化苍生乃我佛门弟子的首要职责。” 张盛点头道:“那好,度化佛门弟子也是我道门弟子的首要职责,既然你们这么幸苦,那我等道门弟子就难免也要辛劳辛劳,来度化你们了。” 说完,张盛手握清净拂尘,朝身边众道说道:“诸位道友,送大师们上路。” 说完,张盛手中拂尘猛然打出,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霹雳凌空落下。 佛图澄猝不及防被雷光打中,只见他浑身一颤,但很快恢复过来,身上竟无半点伤痕。 掌声面色一僵,这佛图澄竟然硬扛了自己一道五雷正法。 张盛很快反应过来,随即登云而起,手中拂尘化作一柄法剑,法剑一挥便朝着佛图澄杀去。 此时其他道门修士也朝着周围的佛门修士攻杀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关中的天空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并伴随着隐隐的雷声。 佛图澄手掐法诀,一道罗汉法印轰然飞出,打在张盛的法剑之上。 张盛只觉双臂一震,手中法剑竟然被打得剧烈地颤抖起来。 远处佛图澄眉头一皱,自己的罗汉法印威力强大,竟然不能坏掉张盛手中的法剑。 一想起那法剑乃是拂尘所变,佛图澄眉头一展,立刻想到了办法。 只见他身形一闪,突然欺身而上,来到了张盛眼前。 佛图澄手握金光,对着张盛脑门就打了下去。 张盛手中法剑一转,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法剑立刻刺入佛图澄的胸口。 然而,在法剑刺入佛图澄胸的一刹那,张盛发觉自己的法剑竟然拔不动了。 他低头一看,佛图澄胸口陡然冒起一团火焰。 张盛惊喝道:“心头火!” 佛会怒吗?佛为苍生怒,有怒就有心火,这就是佛门妙法‘心头火’的来历。 心头火一冒出来,立刻附着在法剑上烧了起来。 张盛连忙舍弃法剑,飞身后退。 不到三息的时间,法剑便被烧回原形‘清净拂尘’,而清净拂尘更是在刹那间被烧成灰烬。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佛图澄转头看去,只见白马寺的竺法兰被青城山的易飞玄一剑斩杀。 而且竺法兰甚至都来不及用佛门上法转世,就被一旁华山青岩洞的白禾道长给超度了。 佛图澄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随后他倏然朝张盛骂道:“卑鄙,无耻!” 张盛笑呵呵地看着佛图澄,没错,这就是他想的主意。 佛门弟子在死时,可以发动佛门上法,这道上法不是西天那些佛陀、菩萨的,而是地府里面的地藏菩萨的。 佛门之所以能够历次转世皆能有佛性入佛门,其实走的就是地藏菩萨这条路转世。 如果不走地藏菩萨这里,直接和所有魂魄一样喝孟婆汤走轮回,那么孟婆汤会把前世的一切斩断,来世就不一定入佛还是入道了。 现在道门修士一边杀佛门弟子一边超度,可谓是非常毒辣,道门修士超度佛门弟子,直接切断了你走地藏菩萨的轮回之道。 虽然这样不能完全阻止佛门在来世将他接引入门,但十个里面只要有两个不能重入佛门,那就是佛门的损失。 不远处一个手持金光幡独挡四个道门修士的摄摩腾见到竺法兰被杀,立刻打出三宝香炉,将正前方一名长须的道门修士打退,然后朝着易飞玄杀来。 “道友小心!”白禾道长连忙朝易飞玄叫道。 易飞玄御剑转身,剑指一点,一道百丈剑光倏然发出,朝着摄摩腾斩去。 摄摩腾手持金光幡挡住剑光,随后一手丢出三宝香炉。 只见三道彩光闪过,易飞玄只听身边传来一声惨叫,待他转头一看,只见白禾道长被三宝香炉砸中,肉身立刻崩解。 易飞玄大惊,迅速施法将白禾道长的魂魄护住。 随后一道幽光裹着白禾道长的魂魄消失不见,易飞玄自然认得那幽光,那是地府的拘魂灵光。 无论佛道修士,生前本身就有着大法力,死后魂魄也比普通人强盛很多,会给人间造成许多的变数以及祸乱。 所以地府是绝对不能允许修行之人的魂魄留在阳间太久,尤其是这种修士只见的大战,一些修士的魂魄很容易趁着混乱混入凡间隐匿起来,躲避转世轮回。 所以在这种时候,只要有修士身死,魂魄立刻就会被地府鬼差拘走。 除非这个修士死时,用特殊的道法将自己的魂魄强行留在人间。但这样做,以后到了地府还是会受到地府的刑罚。 易飞玄之所以要互助白禾道长的魂魄,是他害怕佛门修士对魂魄出手。 摄摩腾毕竟法力高强,左手撑着金光幡,右手托着三宝香炉,可谓是可攻可守。 但道门修士毕竟人多势众,在场的每一个佛门修士都要至少面对三个道门修士。 一时间佛门修士竟然落到下风,摄摩腾以金光幡和三宝香炉为依托,连续杀死了十多名道门修士。 以易飞玄为首的道门修士联合起来对摄摩腾围追堵截,竟然不能奏效。 摄摩腾来回游走,竟然为众多被围堵的佛门修士打开了一条通道。 一时间所有佛门修士汇聚在一起,以摄摩腾为中心再次组成了一个金刚法阵。 两百多名道门修士攻杀上去,想要破开法阵。 却不料摄摩腾高颂佛号,随后数十名佛门修士齐齐掐动法诀。 ‘嗡’ 金光闪闪的金刚法阵爆出一片金刚法刃,这些法刃朝着四面杀出。 周围的道门修士大惊,纷纷以法力护住身体。 但在金刚法刃之下,一些法力稍低的道门修士直接被法刃穿体而过,当即身死。 三四十名道门修士直接被金刚法刃击杀,还有五六十人被破开防御,以至于法力枯竭,无力再战。 道门修士顿时就丧失了一半的战力,此时骊山宫的云鹤道长突然飞身而起,只见他张口一喝。 一道尖利的鹤唳声瞬间划破长空,一道道无形的音波组成的利刃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道尖啸的长虹飞向了金刚法阵。 摄摩腾连忙掐诀,使金刚法阵外围罩上一层金色的防御薄膜。 但那尖啸的长虹并非实物,而是音波。 那音波瞬间穿破金刚阵防御,刺入主阵的摄摩腾耳中。 摄摩腾只觉脑袋一炸,随后耳鸣目眩,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盘坐在哪里,金刚阵瞬间不攻自破。 易飞玄见机,一剑斩出,立刻将摄摩腾斩杀。 但摄摩腾的魂魄立刻发动了地藏秘法,随后被一道佛光罩着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阻碍 摄摩腾身死,佛门力量大减,金刚法阵瓦解,道门众修围攻上去,数十名佛门弟子再次陷入困境之中。 此时的佛图澄正与张盛打得难分高低,他眉头紧皱,瞥了一眼远处佛门弟子的形式,心头微微一沉。 忽然佛图澄心头一跳,他身形倏动,躲过了张盛打来的那道符箓。 但躲过了符箓,却躲不过变化。 只见那打空的符箓在佛图澄身后一转,随后迅速爆开一团烈焰。 佛图澄猛然转身,只见一只巨大的应龙从烈焰中飞出。 应龙一声长啸,随后展动双翅,朝着佛图澄扑来。 佛图澄手掐法诀,随后扬臂一震,霎时间只见一座佛龛飞出。 那佛龛飞至半空,迅速变大,然后佛龛中陡然放出一道金光落在应龙身上。 那应龙一声长啸,随后扑动着翅膀,但身体却被那金光罩住,随后摄入佛龛之中。 掌声见状,立刻念动咒诀,剑指一引。 只听轰然一声,那佛龛被一只龙爪抓碎,其后应龙脱离佛龛飞出,双翅一震便飞到佛图澄头顶。 佛图澄浑身金光大放,但应龙一抓拍出,直直打在佛图澄身上。 只见佛图澄周身金光一震,随后整个人被打下半空,如一道流星一般带着金光撞在了霸陵山中。 霸陵大山一震巨响,佛图澄的身体硬生生撞断了一座山峰。 山峰倒塌,掀起浓浓的尘烟,遮盖了半边天空。 张盛放出神识,察觉到霸陵山中的佛图澄气机依旧宏大,就知道他没有受多重的伤。 他立刻驭使应龙去帮助其他道门修士,然后自己飞落下去,亲自追杀佛图澄。 应龙得到张盛敕令,双翅一震立刻飞向了四周。 随后只见应龙震动双翅,凡是使用玄门正法的道门修士毫无影响,而那些使用佛门法术的修士则立刻被应龙双翅刮出的罡风吹得东倒西歪。 此罡风厉害非常,那些佛门修士纵然金身加持,在罡风之中也难以立足。 甚至一些法力稍弱的佛门修士,当即便被罡风刮得肉身撕裂,只剩魂魄发动地藏秘法转世去了。 应龙双翅扇动罡风,其后张口一吐,炽盛的火光顷刻充斥着这一片虚空。 被罡风笼罩的佛门修士此时全部被困在火海之中,任凭他们肉身如何坚固,此时也招架不住了。 “阿弥陀佛。”一名被罡风刮得浑身伤痕的佛门弟子知道在劫难逃,便盘坐下来口中颂念佛经。 内有罡风毒火,外有上百名道门修士围攻,这些佛门弟子纵然个个是英秀之才,也无计可施了。 于是纷纷在罡风毒火之内盘坐下来,一齐默诵佛经。 在那熊熊火焰之中,不见惨叫,不见悲哀,只是传出一阵阵念经的声音。 其后,众多佛门修士齐声唱道:“涅槃出世,为大自在。不生不灭,一切圆融。” 声音落下,数十名佛门修士就在毒火中化为灰烬,只有魂魄飞出,转世去了。 道门修士看着那些佛门修士的魂魄离去,而没有任何阻拦。 斗法胜负已分,又不是生死仇敌,不过是信仰不同,何必赶尽杀绝,让人灰飞烟灭呢? 而且修炼之人极重因果,今天你让别人魂飞魄散,他日别人也会让你魂飞魄散。 这是佛门说的因果,也是道门说的‘杀人者,人杀之’的意思。 关中法力高深的佛门修士此时已经基本全灭,只剩下佛图澄一人。 但是当易飞玄等人准备去帮助张盛之时,却猛然发现下方长安城内一道恐怖的气机冲霄而起,瞬间打在张盛的身上。 张盛吐出一口鲜血,转身飞离了长安城。 “天师!” “张执事!” 易飞玄等人立刻上前,问道:“下方是何人气机,如此恐怖?” 张盛擦掉了嘴边血迹,说道:“是大秦皇帝苻坚,那佛图澄躲进了皇宫内,那苻坚有帝王气运在身,我一靠近就将我震了出来。” “哼!”骊山宫云鹤道长寒着脸冷哼一声,目光看着长安城道:“焚烧骊山道宫,庇护佛门弟子,迟早让他大秦亡国失地。” ... 左慈等一百多名道门修士到了河西走廊,立刻分散四处。 河西走廊所有寺庙之中,凡是修为在练津化炁以上的佛门弟子,全部斩杀,只放魂魄转世,毫不留情。 尤其是左慈,不仅将练津化炁的佛门弟子斩杀,凡是发现有慧根灵台的佛门入道弟子,也全不放过。 这样一来,整个河西走廊的佛门修行界顿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正如上面所说,河西走廊现在仅有佛门修行界,因为河西走廊的道门弟子要么提前逃回中原隐匿,要么就被佛门清除了。 甚至大部分道门弟子,为避灾祸,脱掉了道袍,穿上了儒衫躲进了儒士的学馆书院中,从此变成了儒家学子。 道门修士顷刻间就把中原布局搅得大乱,甚至要功亏一篑,已经在西域布道千万的佛门真仙坐不住了。 只见数道金光从西域飞来,瞬间化作万道佛光罩住河西走廊的数百座寺庙。 道门修士只要靠近这些被佛光罩住的寺庙,立刻就会被上面打出的金光击杀。 左慈万分凶险地躲过了眼前一道朝他打来的金光,而身边已经有七八个同道被金光打杀,魂魄离体转世去了。 左慈目光一凝,瞬间看向了西域方向,他知道,是那些佛门真仙出手了。 就在此时,河西走廊的天空一阵变化。 随后千道仙光降下,瞬间破解了那些护住寺庙的佛光。 左慈等人即刻汇聚于一处,只听左慈说道:“诸位道友,我方真仙已经出手了,我等再无后顾之忧,应立刻将河西走廊的佛门修士清除。” “好!”原本一百多名道门修士,此时仅剩七八十人,有三四十人都在那佛光之下身死道消了。 说完之后,众人再次飞向河西走廊各处,开始清除那些身怀修为的佛门弟子。 此刻驻守西域传道的金光揭谛、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四人朝河西走廊飞去,但刚刚来到敦煌上空,就被眼前的道门真仙拦住去路。 金光揭谛目光一冷,看着眼前的四名道门修士,说道:“是你们,自从上次一别,也有许久不见了。” 眼前的四名道门真仙,从左往右,依次是灵宝大法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四人。 只听清虚道德真君说道:“教祖有令,地仙之上不得在重天以下斗法。” 波罗僧揭谛道:“我佛也有此令。” 灵宝大法师指着金光揭谛四人道:“敢去重天之上一战吗?” 银头揭谛喝道:“如何不敢,请!” 随后,八人纵身一跃,化作八道霞光飞向天外,转瞬间便来到了一重天上。 在佛门四方揭谛飞出天外的那一刻,一道金光再次飞到敦煌上空。 金光挺住,化作一名僧人。 此僧人身穿袈裟,袒胸露腹,做扬手欢庆、心花怒放状。 他正欲踏入河西走廊,忽然迎面再次飞来一道仙光拦住了他。 “欢喜道友,欲往何处去啊?”来人笑眯眯的说道。 原来此僧人便是十八罗汉之一的欢喜罗汉,欢喜罗汉看着眼前来人,脸色微微一沉,知道今天道门是下了决心要阻止佛门进入河西走廊稳定局势了。 欢喜罗汉虽然心头稍沉,但还是满脸笑意地说道:“广法道友既然来了,那便随贫僧去重天外论道一番。” 然而广法天尊却摇摇头,笑道:“不去,贫道就在这里堵着,绝不让你佛门真仙踏进河西走廊一步。” 欢喜罗汉笑脸一沉,眼睛一眯,神情变得极为冰冷。 他明白,就算他把十八罗汉都叫来,道门那边也会再来同等数量的道门真仙。 难道数百年的筹谋又要失败? 但就在漫天仙佛都觉得佛门此次进入中土的谋划要功亏一篑时,西域的龟兹方向突然腾起一道璀璨的佛光,照亮了整个西域。 这一道佛光,霎时映透了苍穹,惊动了满天的仙、神、佛陀、菩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变数 长安城内,佛图澄走出大殿,抬头看着天上的张盛等人笑道:“尔等休矣。” 黄山碧霞洞崔放道人道:“休要龟缩起来逞口舌之利,可敢出城来决一死战?” 佛图澄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自信的意味。 这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你佛门在中土的弟子都快被杀光了,怎么还笑的如此猖狂? 与张盛等人相同的是,道门众仙也是满心疑惑。 他们看着龟兹方向,只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强盛的气机已然出现。 这股气机不属仙人,但在人间修士中却是无比强大。 十八罗汉、诸圣菩萨也不知道这一道佛光代表了谁,只有释迦牟尼脸上露出了一缕笑意。 下一刻,漫天佛莲绽放,九霄佛光普照。 一名身穿袈裟,面目灵净白皙,眉宇间带着一股俊秀朗逸的和尚出现在佛道所有修士的眼前。 随后,此人漫步云空,一步一步朝着河西走廊走去。 天上佛、道两家仙人都在看着此人,只见他气度从容,不急不缓,口诵梵音,步步生莲。 当他来到河西走廊上空时,左慈已经带着道门群修来到了他的面前。 “来者何人?”左慈指着眼前的和尚问道。 和尚温雅如玉,不急不缓施礼笑道:“贫僧受我佛指引,欲望中土传道。” 左慈目光一冷,道:“中土圣地,非胡僧可入,越界者死。” 和尚眉头一竖,清淡地道:“阿弥陀佛,道既能生,佛亦能传。” 左慈不与他废话,高喝一声:“请大师回返。” 话音落下,数十名道门弟子立刻手持法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将和尚围了起来。 和尚长叹一声,“这又是何必呢,恩怨情仇,厮杀不休,此乃大乱之本,何不静坐共商?” 左慈道:“打完再商也不迟,若等你佛门在中土扎下根来,商议亦迟。” 和尚摇摇头,“既然如此,那边动手吧。” 说完,道门众修驭使法宝,使用千般法术朝着和尚杀去。 而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唱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佛音滚滚,四方震动。 随着和尚念完这两句话,所有道门修士打来的法器和法术在和尚身上三丈处尽皆消散。 左慈等人大惊,“这是什么法术?” 和尚笑道:“非是法术,乃我佛门神通。我佛门经义神通广大,岂是尔等可以看透的。” 左慈双目一瞪,道:“休要猖狂,诸位道友,切不可被他吓住。此时不能再留手,尽快将其拿下。” 道门众修闻言,纷纷点头,然后一个个全部祭出了看家本领。 一时间各种威力巨大的法术以及法宝都朝着和尚打去。 和尚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法术,面色丝毫不变,只是挥袖道:“封!” 只见一道佛光自和尚袖中飞出,瞬间罩着眼前一切法术、法宝,然后迅速将其封印起来。 以左慈在内的所有道门修士,这一刻无不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法术、法宝全部失去了联系,而且如泥牛入海,再无丝毫动静。 和尚看着眼前的道门众修,笑道:“诸位道友别急,贫僧这便还给你们。” “小心!”左慈大喝一声。 随后只见一阵绚丽的华光闪过,其后万千法术、法宝朝着四周的道门弟子倾涌而去。 一些不擅防御的道门修士当即被自己法术法宝打中,肉身崩散,魂魄转世去了。 左慈心头大骇,眨眼间眼前这和尚轻描淡写地就杀死了十六个道门修士。 “你到底是谁?”左慈目光看着和尚道。 和尚双手合十,满目慈悲地道:“贫僧鸠摩罗什。” 说完,鸠摩罗什伸出右手,对着左慈等人轻轻一握。 随后左慈只觉体内修为一震,张口吐出一道精血。 与此同时,另外数十名道门修士也各自身受重伤,变得精神萎靡,神情恍惚。 左慈虚弱地捂着胸口,他发现方才鸠摩罗什只是轻轻一握,便重伤了自己等人,而且根本无法及时防御。 鸠摩罗什看着左慈等人道:“尔等虽杀我佛门弟子,造下深重杀孽。但贫僧不会以牙还牙,我佛门自有好生之德,尔等离去之后,切莫再与我佛门作对,否则佛法之下,必不容情。 ” 说完,鸠摩罗什大袖一挥,左慈在内的所有人顷刻间被一阵清风给吹了出去。 左慈他们被清风吹得东倒西歪,再加上身受重伤,一时间不知道被吹到了哪里去了。 就在此时,蜀中之地突然冲起一道剑光。 这一道剑光携带着无上威势,划开苍穹,冲霄而上朝着鸠摩罗什杀来。 鸠摩罗什眉头一皱,伸出右手对着那一道剑光喝道:“封。” 一道佛光飞出,罩住了剑光。 却不料那剑光轰然一震,震碎了那一道佛光,继续朝着鸠摩罗什飞来。 鸠摩罗什面色淡然,伸出手掌轻轻一拍便将剑光拍散,轻松地就像是拍死一只苍蝇一样。 但鸠摩罗什还是从这一道剑光中看到了一丝威胁,他目光远眺,朝着蜀中之地看去。 此时蜀中之地一道灵光飞起,将左慈等一干道门修士救了下来,然后高声说道:“鸠摩罗什,佛道之争相互攻伐。哪有什么杀孽善德。你此举不过是想要扰乱我道门弟子的道心,贫道又岂能让你得逞。” 鸠摩罗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蜀中方向,然后甩了甩僧袍,转身朝着关中飞去。 ... 鸠摩罗什如此实力,自然震动了道门众仙。 他们想不到佛门中竟然还有此变数,先前竟一直未曾发现。 这样一来,反倒是灵宝大法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四人坐不住了。 四人转身想要飞向中土,却被金光揭谛、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四方揭谛拦住去路。 灵宝大法师眉头一皱,忽然朝惧留孙使了一个眼色。 惧留孙目光一凛,忽然手中出现一条红绳,他猛地发动红绳就朝金光揭谛丢了过去。 只见那红绳在半空化作一道诡异的红光,随后迅速展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 败走 银头揭谛大惊,叫道:“小心,是捆仙绳。” 然而已经晚了,捆仙绳一旦放出锁定目标,除非对方实力高出捆仙绳主人太多,否则根本无法躲避。 眨眼间金光揭谛只觉四肢一紧,那捆仙绳已经将他绑的结结实实。 随后惧留孙往回一收,那金光揭谛顿时被捆仙绳绑着飞向了惧留孙。 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三人立刻飞身来救,却见道行天尊祭出一把宝斗,当即打在金光揭谛头上。 金光揭谛被宝斗砸中,顷刻间毙命了,肉身化作一道佛火燃烧起来,元神立刻被天道逐出此界,返回洪荒去了。 “金光师兄!”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惊叫一声。 随后三人各自显出金身,手持法器朝着道行天尊与惧留孙杀去。 惧留孙见金光揭谛已死,连忙祭出捆仙绳又朝银头揭谛捆去。 银头揭谛在捆仙绳捆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猛然发动神通,须弥化身。 只见银头揭谛突然分化为数百个化身,而且每一个化身都绝对的真实。 惧留孙见状一怔,恍惚间竟然分不清哪个是银头揭谛。 正在他分辨之时,忽然身后一阵威势传来。 惧留孙大惊,连忙躲闪。 但还是后背挨了银头揭谛一道佛掌,惧留孙筋骨俱颤,一身仙光也变得散乱不已。 仙人之间的斗法,任何一招都是毫不留情的杀招,没有丝毫留手。 因为你对别人留手,别人可不会对你留手。 惧留孙一个照面便被银头揭谛重伤,捆仙绳在半空飞了片刻,随后气势一消,飞回了惧留孙手中。 清虚道德真君抛出混元幡,混元幡滴溜溜转着,飞到惧留孙头顶垂下道道仙光。 清虚道德真君用混元幡护住惧留孙后,祭出一件奇怪的法宝,此宝有七寸五分,周身放出华光,火焰夺目,状如铁钉,清虚道德真君拿在手中,回手一发。 只见此钉如稀世奇珍,一道金光出掌,顷刻间打在正与道行天尊斗在一起的波罗揭谛心口。 波罗揭谛猝不及防,心中中钉,此钉恐怖非常,就连他身上的护法金光都被瞬间打散。 波罗揭谛痛呼一声,随后脸色发白,痛不欲生。 不到片刻,波罗揭谛便跌落尘埃,肉身崩解,元神被天道逐出此界,返归洪荒去了。 银头揭谛看得清楚,立刻朝波罗僧揭谛道:“师弟小心,是攒心钉!” 波罗僧揭谛与银头揭谛立刻以金身盖体,整个人霎时间变得金光闪闪,如同金石一般。 清虚道德真君心中有数,知道此时金身覆体的二人难以用攒心钉击杀,于是收回攒心钉,祭出了另一件法宝。 此宝乃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扇,道道神韵散逸,恢弘气息弥漫周天,浩瀚神威镇压万古十方。 此宝扇有凤凰翅、青鸾翅、大鹏翅、孔雀翅、白鹤翅、鸿鹄翅、枭鸟翅七禽翎羽,又有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五火合成,上有符印、诀、诗。 “五火七禽扇!”银头揭谛与波罗僧揭谛大惊,连忙飞身远离,放出各种法术神通想要自保。 然而清虚道德真君手持五火七禽扇,对着二人一扇。 只见烈焰腾空万丈之高,犹如千条金蛇狂舞,黑烟卷地一般,煮海翻波只在咫尺之间。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银头揭谛与波罗僧揭谛就被五火七禽扇扇死,肉身化作飞灰,两道元神飞出天外,返回洪荒去了。 “真不经打,贫道的法宝都还没使出来呢。”灵宝大法师颇觉无趣地说道。 清虚道德真君淡淡一笑,敌人已死,便收回了惧留孙头顶的的混元幡。 惧留孙面色虚弱,朝清虚道德真君抱拳道:“多谢道友相护。” 清虚道德真君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脸色大变。 随后只见一道金龙狂啸之声响起,随后惧留孙头顶猛然出现一道虚影。 此虚影状如佛光,闪烁万道金霞,脚踩金龙,对着惧留孙头顶就是一拍。 惧留孙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须臾拍死,元神立刻被天道送回了洪荒。 惧留孙身死,灵宝大法师看得真切,立刻喝道:“降龙罗汉,休走!” 随后一声龙吼,如同巨浪翻波一般,一股浩荡的力量瞬间涌来,将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道行天尊三人挡住。 随后降龙罗汉又与欢喜罗汉汇合,当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道行天尊追上来的时候,猛然看到九天之上竟然站着十八个人影。 十八罗汉都来了! 清虚道德真君三人眉头一挑,随后广法天尊飞身而起,与清虚道德真君等人战在一起。 两边开始在敦煌上空对峙起来,而且东方天空不时划过一道道仙光。 十八罗汉知道,那是道门真仙正在赶来驰援的路上。 此时人间关中之地,战况也是极为惨烈。 鸠摩罗什孤身入关,打败了左慈等数十名道门修士。 此时进入关中,张盛等一百多名道门修士,面对仅有一人的鸠摩罗什,竟然也全然不是对手。 无论是符咒、法宝、神通,在鸠摩罗什面前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眨眼之间一百多名道门修士,已经被鸠摩罗什败了大半。 张盛再次祭出一道应龙符篆,这一次的应龙符篆耗费了张盛极大的法力。 然而那应龙长啸一声,扑向鸠摩罗什的时候,鸠摩罗什双目中闪过一道金光。 那道金光落在巨大的应龙身上,那应龙顿然一滞,随后立刻被鸠摩罗什度化。 应龙长啸一声,转身朝着道门众修飞了过去。 一时间罡风毒火倾泻而出,一百多名道门修士在顷刻间全部葬身毒火之中。 只有张盛凭借祖传符篆,带着寥寥十多个道门修士逃了出去,并发动奇门遁甲神通朝着南方遁去。 鸠摩罗什看着张盛等人逃走,佛图澄飞到身后道:“上师,他们逃了。” 鸠摩罗什道:“不必追赶,让他们走。” “上师?”佛图澄满脸不解。 鸠摩罗什说道:“贫僧可封印一切有为法,他们神通法术在贫僧面前只是梦幻泡影一般,就算逃了,也无甚大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在中土传法布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战(1) 张盛带着易飞玄、崔放道人、云鹤道长等十多名道门修士遁至南方一处山岭间,他们于山头落下,然后目光朝北方望去。 “佛门并未追来。”崔放跌坐在地上,满脸疲惫地说道。 现场修为最高的张盛与易飞玄,也择地盘坐下来,只听张盛说道:“此次我道门损失惨重,将来百年间都无力在北方与佛门争衡了。” 云鹤道长说道:“佛门修士也被我等杀了不少。” 易飞玄摇头道:“如今看来,进入中土的佛门修士只是少数罢了,此战过后,恐怕将会有大量的佛门修士从西域进入中原。” “唉!”众修士叹了口气,只见易飞玄说道:“现今只蜀中一地有道门根基存在,数日后我将返回蜀中青城山,与蜀中道友同心协力,保住蜀中不失。” 云鹤道长闻言,看了看周围与自己一同来自北方的修士们道:“如此,那我等只有暂时在南方存身了。” 张盛道:“我看这里灵气充裕,是一处极好的修炼之所。我等现在这里修补法力,再作良图。” 众人点点头,然后便盘坐下来,开始修补法力,并疗伤回复元气。 ... 人间佛道之争已经落下帷幕,由于鸠摩罗什的出现改变了局面,致使道门修士在北方一败涂地。 眼下大局已定,整个北方的道门修士,要么逃往南方,要么逃往蜀中。 那些一时无法逃走的道士,要么隐姓埋名前往蜀中投奔青城山。要么干脆脱下道袍,换上儒服,做起了儒生。 一时间整个北方大地,再也不见穿道袍的人。 但重天上的争斗还未结束,此时十八罗汉齐聚,道门众仙也赶到了一重天上。 道门这边后续赶来的修士,有黄龙真人、普贤真人、慈航道长、赤精子以及板角青牛。 一重天上气氛凝滞,一场大战正在酝酿之中。 十八罗汉列于十八天位,组成一个阿罗汉大阵。 为首的罗汉端坐神鹿,神情若有所思、泰然自若、清高自赏。 此人便是坐鹿罗汉,他目光轻移,落到了黄龙真人身上,其后淡淡一笑。 黄龙真人看着坐鹿罗汉,问道:“道友在笑我实力低微么?” 坐鹿罗汉摇摇头,笑道:“非是笑道友实力低微,而是笑道友不自量力。” 坐鹿罗汉说完,一旁的降龙罗汉脚踩金龙道:“可认得贫僧吗?” 黄龙真人看了看降龙罗汉,又看了看他脚下的金龙,道:“你降得了金龙,降得了黄龙吗?” 降龙罗汉面带笑容,道:“且试试看。” 十八罗汉组成十八天位阿罗汉大阵,每个人身上都闪出万道金光。 只见一副金光罗汉图缓缓出现在一重天的天宇上,映的整个一重天都金光熠熠。 黄龙真人祭出一对双剑,正面朝降龙罗汉杀去。 当黄龙真人祭出双剑的那一刻,无论是十八罗汉还是道门众仙,都不由得满脸诧异的看了过去。 “这...”清虚道德真君面色微异,看着黄龙真人面前的两把双剑陷入了沉思。 此时只见黄龙真人催动双剑,朝着降龙罗汉杀去,此双剑极为神异,左边那把剑飞射之时毫无动静,听不到一丝声音。 右边的那把剑射出之后,便消失无踪,看不到半点踪迹。 无论你有天眼、神目,都看不到这把剑在哪里。 降龙罗汉头顶佛光,脚下金龙飞腾而出,一口将左边眼前无声无音的飞剑衔在口中。 而另一把剑却始终不见踪影,降龙罗汉金身覆体,警惕地看着四周。 其他十七位罗汉也发动神通寻找另外那把剑,却终是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黄龙真人剑指一引,那金龙咬在口中的无声无音之剑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 随后降龙罗汉看到另一把剑突然在金龙口中出现,然后两剑合一,顷刻间射出万千剑光,将金龙斩成数段。 一大片金色的血液散落,降龙罗汉的金龙就这样被一剑斩杀。 降龙罗汉大吃一惊,眼中满是震骇之色。 虽然这金龙也是自洪荒的分身,但分身一死,他在此界就再无金龙为他臂助了。 因当年在洪荒降服作恶金龙,方才功德圆满成就罗汉,少了金龙他就少了一大半的实力。 除非他在此界降服一头金龙,但此界哪有金龙给他降服? 黄龙真人怎么变得如此厉害?只一个照面就斩了自己的金龙分身? 就连道门众仙也惊愕的看着黄龙真人,这个当年实力极其弱小的仙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了,想不到今次刚一出现,就亮了一手震惊了众人。 黄龙真人收回双剑,目光看着十八罗汉道:“此剑名为‘希夷双剑’,‘希’剑无声无音,‘夷’剑无影无形。是我参悟数万年,方才炼制出来的法宝。” “黄龙,岂是你能降服的?”黄龙真人斜视了一眼降龙罗汉,说道。 “哼!”降龙罗汉冷哼一声,突然十八罗汉发动了阿罗汉大阵,只见一道光柱瞬间朝着黄龙真人杀来。 黄龙真人连忙避闪,他虽然有了希夷双剑这等攻伐法宝,但防御之术仍有欠缺,不敢正面应对这光柱。 突然,一道灵光飞来,落到黄龙真人头顶。 黄龙真人抬头一看,只见一把青幡罩在自己身上,垂下道道仙气护住了他。 黄龙真人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清虚道德真君,原来这青幡正是他的混元幡。 那光柱轰然打在混元幡的防御仙光之上,黄龙真人只觉一股浩荡的力量落在身上,虽然不痛不痒,但整个人却被打飞了出去。 黄龙真人飞出数百里,身形方才停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混元幡已经宝光暗淡,仙光消敛。 黄龙真人内心惊骇,方才要不是有混元幡护住,只怕他已经被光柱打死,想不到这阿罗汉大阵竟然如此厉害。 但眼下混元幡一身神力已经消散,上面甚至出现了丝丝裂痕。 黄龙真人收了混元幡,然后朝着前方飞去。 当黄龙真人飞到阿罗汉大阵前时,道、佛两家真仙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十八罗汉依靠阿罗汉大阵的防御,轮流与道门众仙交手。 而道门众仙则各自祭出法宝,一边攻打阿罗汉大阵,一边寻机攻杀十八罗汉。 但阿罗汉大阵防御极强,十八罗汉浑然一体,固若金汤。 道门众仙此时只能招架十八罗汉的攻势,一边寻求破阵之法。 黄龙真人上得前来,先将混元幡送还清虚道德真君。 清虚道德真君朝黄龙真人点了点头,然后将混元幡收入元神中蕴养起来。 此时阿罗汉大阵忽然发出数道光柱,朝着众人飞惯而来。 慈航道长见状,立刻发动千手千眼术,幻化出无数的防御灵光,为众人挡住了这威力巨大的光柱。 但千手千眼术幻化出来的防御灵光,也仅仅只是挡了一下,便被打破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战(2) 慈航道人说道:“必须先破开阿罗汉阵,否则我等只有挨打的份。” 普贤真人道:“可我等并不精擅阵法,如何破之?” 就在此时,阿罗汉大阵上金光一闪,随后飞出数道万字佛号,朝着众人镇压下来。 “阿弥陀佛!”阿罗汉大阵内,十八罗汉高唱佛号,声如巨雷。 那数道万字佛号打下来,道门众仙连忙躲闪,但那万字佛号似乎已然将众人锁定,无论如何躲避都难以脱逃。 只听几声轰响,那些万字佛号落到众仙头顶,立刻将他们的一身法力封印。 黄龙真人大叫一声不好,但此时万字佛号镇压在头顶,他连希夷双剑都无法驱使,更休说脱身了。 转头一看,无论是普贤真人、慈航道人还是清虚道德真君或者道行天尊,此时都被万字佛号镇压,一身法力无法驱使。 但就在此时,只见普贤真人头顶突然冒出一个太极符印,瞬间将头顶的万字佛号破除。 与此同时,普贤真人脱困的第一时间,便发动太极符印破除了其他几人头顶的万字佛号。 欢喜罗汉哈哈大笑,看着脱困的众人道:“好好好,太极符印厉害!” 欢喜罗汉无论欢喜或者不欢喜,他永远都是一脸笑意。 但这笑意看在道门众仙眼中,却是一种威胁。 此刻阿罗汉阵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万千金光乍起,现出一把铜杵。 这铜杵迎风变大,随后轰然朝着道门众仙砸了下来。 道门众仙各使神通防御,但那铜杵就像是天穹崩裂塌下来一般地砸在众人头顶。 道门众仙只觉元神一震,纷纷吐出一口精血,脸色瞬间萎靡下来。 这一刻,道行天尊忽然朝赤精子叫道:“赤精子道友,八卦紫绶仙衣。” 赤精子闻言,立刻将八卦紫绶仙衣取了出来,朝道行天尊送去。 道行天尊拿到八卦紫绶仙衣,立刻将其送到了黄龙真人手中。 随后道行天尊朝黄龙真人道:“穿山仙衣,用双剑破阵。” 黄龙真人一听就明白了道行天尊的意思,随后立刻将八卦紫绶仙衣穿在身上。 这时那阿罗汉大阵再次轰然一荡,随后一道佛光轰然射出。 道门众仙用尽全力防御佛光,但那佛光在扫过来的那一瞬间,一切防御都土崩瓦解。 好在道门众仙法宝甚多,在防御崩溃之后立刻用法宝护体。 但惧留孙就惨了,他的法宝中并无防御法宝,被佛光扫过的那一刻,身体瞬间被斩为两段。 惧留孙只来得及将捆仙绳送往一处莫名所在,然后元神便离开了此方天地,会洪荒去了。 板角青牛肉身极强,硬生生扛过了这道佛光,但身体之上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慈航道人更是衣袍凌乱,她头上的道冠也被扫落,长发披落下来,随风飘动。 黄龙真人因身穿八卦紫绶仙衣,阿罗汉阵的一切攻击都被八卦紫绶仙衣挡了下来。 这也是道行天尊刚刚才想到的,既然太极符印可以破除万字佛号,那八卦紫绶仙衣也可以防御阿罗汉阵的攻击。 黄龙真人身穿八卦紫绶仙衣,手持希夷双剑,飞快上前,来到了阿罗汉大阵外面。 静坐罗汉看着黄龙真人不退反而上前,顿时说道:“不好。” 随后只见黄龙真人发动了希夷双剑,只见两道剑光闪过,随后合二为一。 但双剑合二为一,很显然是以‘夷’剑为主。 两剑合一,霎时间消失不见。 “小心!”开心罗汉大叫一声,随后脸色骤然一变。 只见一道剑光陡然出现在降龙罗汉头顶,随后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降龙罗汉便被一剑斩下了头颅。 降龙罗汉身死,元神迅速飞出天外,回了洪荒。 而降龙罗汉一旦身死,整个阿罗汉大阵也支离破碎。 阿罗汉大阵一散,道行天尊立刻祭出降魔杵和宝斗,降魔杵当即发动将开心罗汉打翻,然后宝斗上前对着开心罗汉头颅一砸。 开心罗汉瞬间毙命,元神也化作一道仙光,飞回了洪荒。 布袋罗汉见状,立刻抛出布袋,瞬间将降魔杵和宝斗收了进去。 道行天尊掐动法诀,想要唤回法宝。 但布袋罗汉立刻盘坐下来,将布袋压在身下,死死地镇压真道行天尊的两件法宝。 道行天尊法宝被镇,一时没了办法,但没了法宝还有法术,只见他飞身而上,朝着布袋罗汉杀去。 骑象罗汉化作一道金光飞上前来,拦住了道行天尊。 道行天尊双目一凛,立刻欺身而上,用法术和骑象罗汉战作一团。 黄龙真人身穿八卦紫绶仙衣,驭使希夷双剑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十七罗汉尽管与道门众仙斗法,但无时无刻不在分心防备着黄龙真人的希夷双剑。 黄龙真人正驭使着希夷双剑来回穿梭,只要看到哪个罗汉疏于防备,立刻就会将其击杀。 然而正在他寻觅之时,忽然身后一声虎啸。 黄龙真人大惊,连忙转身一看。 只见一只巨大的神虎猛地扑了下来,黄龙真人当即被神虎扑到在地。 希夷双剑迅速回援,但伏虎罗汉双目一瞪,发动全部修为朝着黄龙真人胸口一拳打下。 只听一声闷响,随后黄龙真人的胸口迅速凹陷了下去。 而黄龙真人本人也痛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精血。 希夷双剑顿时失去光泽,飞回了黄龙真人元神中,黄龙真人双目一闭,昏死了过去。 伏虎罗汉站起身来,突然一道白光飞过,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伏虎罗汉眉头一皱,抬头一看,只见清虚道德真君正从他面前飞过。 而刺穿他心脏的,正是那攒心钉。 伏虎罗汉倒了下去,那神虎立刻托着伏虎罗汉的身体朝西方奔去。 赤精子想要去追,却被芭蕉罗汉挡住了去路。 只见芭蕉罗汉悠闲隐逸、傲视太虚,一身仙风道骨、超脱凡尘。 赤精子当即祭出水火锋朝芭蕉罗汉打去,芭蕉罗汉手中芭蕉一扇,顿时那水火锋就朝着赤精子打了回来。 赤精子再次祭出一个宝物,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面镜子。 芭蕉罗汉微微一惊,“阴阳镜!” 赤精子拿手中阴阳镜一照,那水火锋顿时折返杀向了芭蕉罗汉。 芭蕉罗汉再次用手中芭蕉一扇,但此次再无效果,那水火锋闪过一道寒芒,从芭蕉罗汉的眉心穿了过去。 芭蕉罗汉当场身死,肉身焚灭,元神回了洪荒。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战(3) 举钵罗汉这边摆脱了清虚道德真君的飞电枪,便看到芭蕉罗汉被赤精子打死。 举钵罗汉当即抛出手中金钵,对着赤精子后脑勺就打了过去。 赤精子感到心头心头一凉,但浑身气机已被锁住,当时就知道不好。 就在这时,一把金刚琢突然飞了过来,瞬间便把那金钵给收了进去。 举钵罗汉大惊,发现自己的金钵居然和自己元神没了感应。 他转头一看,只见板角青牛收回了金刚琢拿在手中。 “金刚琢!”举钵罗汉心头一惊,暗道麻烦。 这板角青牛乃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金刚琢是太上老君用当年化胡为佛时的功德炼制,本身坚硬无比,更是可收一切法宝。 那边板角青牛刚用金刚琢收了金钵,远处清虚道德真君便祭出一把宝剑。 此剑名为‘莫邪宝剑’,只见清虚道德真君剑指一点,那莫邪宝剑顿时化作一道剑光飞去。 举钵罗汉连忙发动佛门金身护体,却见那莫邪宝剑飞到眼前,他体内精血骤然翻涌滚动起来。 随即举钵罗汉体内精血被莫邪宝剑剑光引动,霎那间在体内烧灼起来。 举钵罗汉大叫一声,浑身爆燃,顷刻间便被烧成飞灰,只留下元神飞出了天外。 清虚道德真君方杀了举钵罗汉,忽然左右一股强大的气机袭来。 只见坐鹿罗汉与欢喜罗汉从两侧杀来,清虚道德真君连忙祭出五火七禽扇。 但坐鹿罗汉与欢喜罗汉全力出手,当即两道浩大的佛光落在清虚道德真君身上。 清虚道德真君肉身支撑不住,当即崩溃。 但在他肉身崩溃的刹那间,手中的五火七禽扇立即发动了起来。 只见五颜七色的光彩流转之间,恐怖的火焰立刻将坐鹿罗汉与欢喜罗汉吞没。 二人根本来不及逃走,便被五火七禽扇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于是清虚道德真君、坐鹿罗汉、欢喜罗汉三道元神,同时飞出天外,回了洪荒。 “清虚道友!”赤精子叫了一声,却只看到那五火七禽扇飞回清虚道德真君的元神中,然后消失不见。 赤精子见清虚道德真君身死,也无暇多顾,马上转身去支援其他人。 慈航道人凭借千手千眼术,同时迎战两大罗汉。 广法天尊与挖耳罗汉在重天施展神通,打得你来我往。 而普贤真人则凭借太极符印,也是一人独战两大罗汉。 板角青牛用金刚琢四处游走,只要哪个罗汉敢扔法宝就会用金刚琢去将其收了。 道行天尊与托塔罗汉斗法正酣,一时间难分胜负。 灵宝大法师一把混洞剑逼的六大罗汉难以近身,但他自身却也身陷囹圄、无暇他顾。 这时赤精子挑准机会,飞快来到慈航道人战局中,立刻祭出阴阳镜,罩住了静坐罗汉。 静坐罗汉一身法力刚刚放出,就被阴阳镜转过来打向了他自己。 只见一阵血光迸溅之下,静坐罗汉瞬间重伤。 随后赤精子又祭出水火锋,干净利落地取了静坐罗汉的性命。 三大罗汉死了一人,慈航道人感到一阵轻松,随后防御态势稍减,攻势却越发猛烈。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竟然是笑狮罗汉口说妙法,破了普贤真人的太极符印。 太极符印一破,普贤真人大惊。 还不等他另做防备,探手罗汉便一掌打在普贤真人头顶。 普贤真人当即天灵崩裂,血光四溅,元神一跃而起,朝着洪荒飞回。 板角青牛本来已经在来救普贤真人的路上,但还不等他救到,普贤真人便已身死。 板角青牛大喝一声,将手中金刚琢砸向了笑狮罗汉。 笑狮罗汉身罩重重佛光,只见金光冲冲,固若金石一般。 但在金刚琢之下,就算孙猴子也会被砸的头冒金星,何况一个笑狮罗汉。 只听‘当’的一声,笑狮罗汉当即被砸的脑浆迸裂,元神脱体而出。 板角青牛收回金刚琢,转身与已到身前的探手罗汉战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直与道行天尊打的不分胜负的托塔罗汉,忽然高颂佛号,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宝塔扔了出去。 只见那宝塔佛光一闪,须臾间便落到慈航道人头顶。 慈航道人抬头一看,只感到一股大力似乎将自己往那宝塔中吸去。 她马上将手中的清净琉璃瓶往上一抛,只听一声清脆的‘叮’响,那宝塔瞬间被清净琉璃瓶顶了出去。 但如此一来,慈航道人就没了防护,眼前的看门罗汉张口一吼,只听一阵撕裂苍穹的巨吼响起,恐怖的音波瞬间卷入慈航道人元神之中。 慈航道人元神当即被这一声巨吼震出肉身之外,赤精子连忙伸手想要去把慈航道人元神拉回来。 但天道仙光瞬间落下,将慈航道人的元神送回了洪荒,连同慈航道人的法宝也一同送了回去。 道行天尊当时见到托塔罗汉扔出了宝塔,也立刻用宝斗砸向了托塔罗汉。 托塔罗汉无力防御,霎时被爆头砸中身体。 只见宝斗红光一闪,托塔罗汉肉身瞬间化作一片血雾。 随后托塔罗汉元神收摄宝塔飞出天外,回了洪荒。 这时,一重天内忽然一声震响。 随后挖耳罗汉从重天之上的彩云中坠落下来,在挖耳罗汉之上,广法天尊手持扁拐,连续数下打在了挖耳罗汉的身上。 挖耳罗汉一身金光尽碎,广法天尊又唤出青狮,将挖耳罗汉一口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青狮吐出了挖耳罗汉的元神,纵身一跳飞回了广法天尊元神中。 广法天尊看了下方战局,道门这边仅剩赤精子、灵宝大法师、板角青牛还有道行天尊。 十八罗汉也仅剩长眉罗汉、看门罗汉、布袋罗汉、沉思罗汉、探手罗汉、骑象罗汉、过江罗汉七人。 但优势已经完全向着道门真仙倾斜,这些道门真仙不仅在修为上不输于十八罗汉,在法宝上更是比十八罗汉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强得多。 而且这还是他们的天外化身,统一被天道限制了修为。 如果是在洪荒,十八罗汉根本没资格与这些真仙交手。光是一个清虚道德真君,就能力压十八罗汉。 第一百六十章 筹谋 广法天尊目光往下一扫,见两方已经陷入胶着,于是再不迟疑,翻手祭出了七宝金莲。 七宝金莲,又名遁龙桩。 此宝是一根黄澄澄的金柱子,上面镶有三个金圈,下面有一朵金莲。 一旦发动,便可自动将敌人锁在金柱上,再用金圈扣牢,使其无法逃脱。 只见广法天尊将遁龙桩往下一抛,霎时金光四射,罩住了下方的长眉罗汉、看门罗汉、布袋罗汉三人。 三人被金光罩住,根本无力抗拒,瞬间便被拘走,随后锁在了金柱之上。 沉思罗汉、探手罗汉、骑象罗汉、过江罗汉四人急忙想要去救,却被赤精子、灵宝大法师、板角青牛、道行天尊给拦了下来。 广法天尊用遁龙桩锁住了三大罗汉后,祭出扁拐对着三人眉心依次打下。 霎时间长眉罗汉、看门罗汉、布袋罗汉三人便身死法消,元神跳出躯体,飞回了洪荒世界。 下方板角青牛用金刚琢砸向了沉思罗汉,沉思罗汉身影一闪隐入虚空。 而灵宝大法师则一剑斩杀了探手罗汉,其后逼的骑象罗汉狂退数十里。 赤精子又用阴阳镜一照,顿时从虚空中照出了沉思罗汉所在。 广法天尊唤出青狮,只见青狮一个猛跳上前,咬在了沉思罗汉腰上,沉思罗汉痛叫一声现出身形。 随后赤精子丢出水火锋,打在了沉思罗汉眉心。 沉思罗汉立即毙命,元神飞出躯体,回洪荒去了。 下方过江罗汉发动金身挡住了道行天尊神通的全力一击,道行天尊面色一诧,对于过江罗汉的金身不由得另眼相看。 就在此时,由于布袋罗汉已死,被他镇压的道行天尊的法宝:降魔杵与宝斗朝着道行天尊飞了回来。 道行天尊趁势发动,只见降魔杵与宝斗立刻化作两道长虹落下,齐齐打在了过江罗汉的后背上。 过江罗汉张口吐了一口金色的精血,但竟然还能施展法术疗伤。 这让道行天尊极为惊异,但就在过江罗汉疗伤之时,金刚琢骤然落下,打在了过江罗汉后脑勺上。 过江罗汉惨叫一声,跌落下去再无声息。 过了五息之后,一道元神飞出天外,那是过江罗汉的元神。 此时十八罗汉已死十七人,仅剩骑象罗汉见势不妙,飞速朝着西方而去。 灵宝大法师手持混洞剑一路追到了西域,眼看就要将骑象罗汉斩杀,突然天上风云涌动,电闪雷鸣。 灵宝大法师抬头一看,只见在一片乌云雷电之中,骤然飞下一只金翅大鹏雕来。 金翅大鹏雕速度极快,只一个闪翅便来到了灵宝大法师面前。 灵宝大法师双眉一竖,当即用尽全部法力掷出混洞剑。 只见混洞剑剑光倏然闪过,整个西域天空都被这一道剑光给照亮了。 在混洞剑刺穿骑象罗汉胸口的那一刻,金翅大鹏雕巨大的钢爪也将灵宝大法师的肉身撕碎了。 两道元神同时飞起,灵宝大法师和骑象罗汉的元神齐齐飞出天外,回了洪荒。 广法天尊、道行天尊、赤精子、板角青牛四人站在一重天上,目光望着西域天空那一闪而没的金翅大鹏雕。 板角青牛‘呸’了一声,但什么也没说。 广法天尊摇了摇头,道:“回去吧。” 这一战道门其实吃了大亏,表面上看,道门十余位真仙打败了十八罗汉,但实际上十八罗汉并非佛门主要力量。 而且还有一个伏虎罗汉未死,重伤逃了回去。 但道门这边,不仅数位真仙出局,而且还损失了一个极大的战力,那就是清虚道德真君。 而且此战对于人间的态势并没有多大变化,佛门入中原已成定局,并不是这一场大战胜利了就能改变的。 因为他们并不能直接对人间的修士出手,他们只能化身入世,继续收弟子传播道法。 但以佛门传道的速度,重新在人间培养弟子布道,等弟子培养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些年来整个道门已经在这个世界摄取了不下百万道气运灵机,相对于佛门来说,算是暂时的领先。 但眼下这般局势下去,迟早会被佛门反超,到时候就会直接影响到洪荒两教的大势。 四人对视一眼,然后带上重伤的黄龙真人,化作四道仙光飞回了九天之上。 ... 天竺,灵山。 释迦牟尼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的诸圣佛陀、以及各菩萨,淡淡一笑,说道:“尔等为何发愁?” 日光菩萨说道:“我佛,此战我教十八罗汉有十七人战死,仅余伏虎一人重伤回来。如此可见道门势大,将来如何在争夺中能力压道门,还请我佛指点。” 释迦牟尼看着日光菩萨笑道:“这一点无需担忧,似清虚道德真君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封神之劫的人。这些人无论法力法宝,都比我佛门要强上许多。但今日仅十八罗汉便让其中一半的人出局,对于以后的局势大有益处。” 日光菩萨闻言,顿时若有所思,随后朝释迦牟尼拜道:“我佛慈悲。” 日光菩萨退回宝座后,月光菩萨又问道:“敢问我佛,十八罗汉仅剩伏虎一人,日后该如何安置?” 释迦牟尼道:“让伏虎罗汉转世重修,转世之后在世间寻觅十七名佛子,在此界人间重组十八罗汉,并永驻世间。并封原十八罗汉为‘大乘罗汉’,人间十七罗汉为‘小乘罗汉’。” 月光菩萨闻言,立刻明白了释迦牟尼的意思。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十八罗汉尊位空缺的问题,而且还给人世间的佛门送去了十八个极强的战力。 “是,谨遵我佛旨。”月光菩萨躬身退下。 在道门真仙与佛门真仙斗法结束的同一时间,正在南方无名山中修炼疗伤的张盛等人也接到了仙界的讯息。 张盛睁开眼睛,目光有一道灵光闪烁。 而云鹤真人却叹了口气,道:“眼下看来,佛门占据北方,已成定局了。” “真仙之争,我道门众仙损伤惨重,现在只能在南方加快布道,凝聚实力,为将来重归北方传道做准备。”易飞玄缓缓说道。 众人一时无语,最后还是张盛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辞别 半月之后,张盛等人相聚于庐江郡屿秋山中。 张盛朝着众人说道:“诸位道友不妨先去我龙虎山天师府暂住,如何?” 云鹤道长摇头道道:“龙虎山贫道他日定会前往拜访,只是现今我等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在江南布道安身。” 张盛闻言,朝云鹤道长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道友日后若是有为难之处,可以来龙虎山找我。” “好!”崔放、云鹤道长等人点头说道。 然后张盛与易飞玄一起飞天而起,朝龙虎山方向飞去。 易飞玄此次要去龙虎山拜过张道陵神位,然后就要回去蜀中青城山。 看着张盛二人离去,余下的十多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来自琼州的修士孙清崖道:“这一次我道门南北修士,大部分都殒身于北方。现在整个南北道门,就仅剩太一观、龙虎山与我等尚存。” 众人听了孙清崖的话,不由得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来自罗浮的连山道人说道:“只是不知太一观为何始终不见动静?” 云鹤道长抬起头来,目光朝东边望了一眼,说道:“太一观离此地不远,我们不如上门拜访,探听口风,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点了点头。 于是十多道灵光冲天而起,朝着太一观快速飞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太一观上空,众人不敢冒犯,纷纷落下地来,上前拜门。 很快,叶蓁身着道袍自太清殿中款款走了出来,看着站在太一观外的众人,笑道:“诸位道友,请进来吧,观主已经在庭前久候了。” 众人闻言,心头不由得疑惑起来,桓恕观主早知道他们要来? 当众人随着叶蓁来到侯见庭中看到桓恕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因为他们发现桓恕的气机渊深如海,宏大浩瀚,远远胜于鸠摩罗什。 ... 莫辞站在山中,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感到心头一阵烦闷。 莫小喵抱着那只小狐狸,在屋中翻看着修炼的法诀,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异书籍。 天色暗沉沉地,要晴不晴,要雨不雨。 莫辞走出木屋,来到林间空地上,抬头看着山后封顶上贪狼星君大旗。 她眉头微蹙,但就在这时,莫辞忽有所感,目光朝前方一看。 只见一个道人羽衣冠带站在树下,脸上带笑看着自己。 莫辞眼睛一亮,叫道:“陈道友?你回来了。” 然而等她走到近前,脸色才倏然一变。 因为眼前的陈道人,完全是魂魄的形体。 莫辞微微一惊,“这...陈道友,怎么会这样?” 莫辞虽然被贪狼星君封了法力,但身为修士的灵感仍在。 此时莫辞只听陈道人说道:“我道门南北三百多名修士尽皆前往北方与佛门大战,此战之下陨落二百余人,南北道门已空,佛门势大,已完全占据了北方,贫道也已经身死。” 莫辞满脸的不敢置信,她连忙问道:“佛门这么厉害?” 陈道人摇头道:“此战前期本是我道门占据优势,只是不知为何,佛门突然出现一人,厉害无比,转瞬便将我道门修士杀得七零八落。” “此人是谁?”莫辞问道。 陈道人答道:“鸠摩罗什。” 莫辞脸色大变,“鸠摩罗什,千古一僧,八宗之祖。” “什么?”陈道人听着莫辞的话,不解地问道。 莫辞想了想,说道:“陈道友,那鸠摩罗什天生灵慧,三岁能认字,五岁博览群书,七岁随母出家,每天能背诵三万六千偈颂,初学小乘经典。九岁随母赴罽宾从槃头达多诵读《杂 藏》、《阿含》等经。此人励志要翻译佛经,入中土传播佛门大道。前后共修习了《大品般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九十四部佛门上法, 精通经藏、律藏、论藏三藏,并能熟练运用,掌控自如,乃三藏法师第一人。” 莫辞震惊于鸠摩罗什的出现,而陈道人则震惊于莫辞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莫辞见陈道人疑虑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她目光闪烁间,答道:“陈道友,其实我本非此界中人。” 陈道人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 随后陈道人说道:“我在肉身崩毁之前,便看到了一丝天机,知晓你是从天外而来。” 莫辞微微一异,只听陈道人道:“贫道此次回来九嶷山,是要告知道友。此界局势繁杂,深不可测。道友还是尽快回自己的世界去吧,若是来世有缘,还当与道友把盏清谈。” 莫辞看着陈道人问道:“道友也劝我离去吗?” 陈道人笑道:“我从那天机中看到,道友你若是不离去,那只小猫将来就有一场大劫。” 莫辞闻言一怔,她依稀记得百年前的诸葛亮就这么对她说过。 “到底是什么大劫?”莫辞朝陈道人问道。 陈道人含笑不语,摇头静立,不久之后,莫辞看到一根锁链从冥冥中飞出,将陈道人锁住。 随后陈道人朝着莫辞笑了笑,“道友,告辞了,他世再见。” 看着陈道人被阴差拘入地府,莫辞心头一阵怅然。 她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陈道人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儿呆,然后转身进了木屋中。 木屋内,莫小喵正与小狐狸在地上玩闹。 莫辞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地上扔着一卷竹简,她俯身拾了起来,只是看了一眼,便朝莫小喵问道:“喵喵,这是什么?” 莫小喵抱着小狐狸抬起头来,朝莫辞手中看了一眼,然后答道:“哦,这是你的《炼器总纲上篇》。” 莫辞道:“你给小狐狸教的这个?” 莫小喵道:“是啊,怎么了?” 莫辞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道:“你要教她修行,就要教一些简单的法门,你一出手就拿出《炼器总纲上篇》来,她听得懂吗?连你自己都看不懂吧,况且一个刚刚开启灵智的小狐狸?” 莫小喵道:“谁说宝儿看不懂了,宝儿看得可认真了呢。” 莫辞将目光转向小狐狸,小狐狸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莫辞,认真地点了点头。 莫辞差异地看着小狐狸,“你这能看懂?” ‘吱吱吱’小狐狸点头。 莫辞松了口气,将《炼器总纲上篇》递回给它,然后说道:“但愿你能早日修成。” 说完,莫辞对莫小喵道:“喵喵,这几天好好教宝儿修炼。” 莫小喵哈哈一笑,随意的回答了一声,依旧没心没肺地和小狐狸玩闹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去 数日之后,莫辞来到九嶷山朱峰下,朝那个插着巨大的星斗旗的山峰拜道:“莫辞拜见贪狼星君。” 只见一道仙光落下,贪狼星君周身神光凛凛地出现在莫辞的眼前。 “你想通了?”贪狼星君看着莫辞问道。 莫辞点点头,道:“星君,我想通了,只是我用来跨越两界的法宝能量已经用尽...” 贪狼星君笑道:“这有何妨,北斗七星便是万界天灯,你要离去随时可以。” 莫辞点点头,然后又道:“星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贪狼星君看着莫辞道:“讲来。” 莫辞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就是那个猫妖。曾先后有两个人说她将来有大劫,不知是什么大劫?星君可否相告?” 贪狼星君闻言,一双神目中金光一闪。 随后一副画面便出现在莫辞的脑海中,莫辞闭上眼睛仔细一看,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在那画面内,一个法力滔天的道士手持长剑,将莫小喵打成重伤。 不仅如此,还将莫小喵抓了回去。 看到画面中道士所在的位置,莫辞眉头一皱。 西湖?道士为什么要把莫小喵抓回西湖? 紧接着,只见金光一闪,那道士竟让将莫小喵关进了一座巍峨的宝塔内。 画面一转,那宝塔的金匾立刻映入莫辞眼帘。 “雷峰塔!” 莫辞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雷峰塔?为什么是道士的雷峰塔?雷峰塔不是佛门的吗?” 莫辞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此时她深深觉得陈道人所言不虚,此界的水太深了。 贪狼星君看着莫辞道:“你已看过了,决定何时回去?” 莫辞抬起头来,看着贪狼星君道:“启禀星君,我明日便离开此界。” 贪狼星君点点头,道:“好,那你明早带上那个猫妖,来到此处静候便可。” “是,多谢星君。”莫辞恭身拜道。 当莫辞回到木屋前,正看到莫小喵在与小狐狸追逐玩耍,两个蹦蹦跳跳的,好不快乐。 莫辞看着开心不已的莫小喵,想到明早就要离开此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但她不准备将此事告诉莫小喵,因为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大哭大闹。 因为她是不能带走小狐狸的,所以如果莫小喵提前知道了,一定会是一个大麻烦。 莫辞找了一处青石坐了下来,吹着山风面带笑意,静静地莫小喵与小狐狸玩闹打跳。 当夕阳西斜,黄昏降临天地的时候,莫小喵也玩累了,抱着小狐狸躺在莫辞怀里,静静的看着天边的夕阳。 “真美呀。”莫小喵一脸享受满足地说道。 翌日清晨,莫小喵尚在睡梦中便被莫辞叫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莫小喵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莫辞将手指放在唇边,道:“嘘,不要吵醒了宝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莫小喵眼睛一亮,“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莫辞低声笑着说道。 莫小喵当即从榻上一跃而起,穿好衣服说道:“走走走。” 当莫辞与莫小喵一同出了木屋,朝着后山走去时,一直装睡的小狐狸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它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开心地轻嗤声,有好玩的竟然不带自己去,真坏。 小狐狸生气地趴在被窝里,它心里想着,自己就在这里等着她们回来,等她们回来看到自己,看她们羞不羞。 只是爬了一会儿,小狐狸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它爬起身来,目光看着屋外淡淡的薄雾,忽然生出一种以后再也见不到莫小喵她们的感觉。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们在玩什么。 想到这里,小狐狸立刻循着莫辞和莫小喵的气味朝深山中跑去。 此时在九嶷山主峰下,一道星辰天光从天外落下,直直的将莫辞与莫小喵罩住。 此刻的莫小喵被莫辞死死抓住,而莫小喵则疯狂地挣扎着,脸上布满了泪水。 “姐姐!!姐姐!让我再看一眼宝儿!我还没跟她说再见啊!” 莫小喵哭的撕心裂肺,但莫辞死死将她拉住,她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北斗星光。 “莫辞,你骗我!” “小辞姐姐,让我再看一眼宝儿。” “她还在等我们回去啊!” “这大山里她一只狐狸以后怎么过...” 莫小喵哭的泪眼朦胧,斗大的泪珠从眼眶里不断掉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青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飞快的朝着那一束北斗星光跑去。 ‘吱吱’‘吱吱’ 小狐狸飞快的冲到北斗星光面前,刚要跳进去,却被北斗星光给弹了开来。 莫小喵看到了小狐狸,想要扑出去,却被莫辞紧紧拉着。 “姐姐,我们带上小狐狸一起回去吧,求求你了。”莫小喵转身朝莫辞哭求道。 莫辞看了一眼贪狼星君,贪狼星君道:“此界生灵不得去往他界。” 莫小喵绝望伤心地嚎哭着,外面的小狐狸也来到北斗星光前,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里面的莫辞和莫小喵。 小狐狸眼中满是渴望,它嘴上不停地叫着,希望莫辞和莫小喵能带它一起走。 但莫辞却一咬牙,紧紧地抱着莫小喵,然后闭上了眼睛。 莫小喵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她一双手朝着小狐狸伸过去,但怎么也触碰不到小狐狸。 小狐狸也不停地朝北斗星光中跳去,但每次都被撞飞。 最后,莫小喵沙哑着嗓子喊道:“别撞了,别撞了,宝儿,你回去吧。以后好好活着,我一定回来看你!” 小狐狸发出悲伤的叫声,此时贪狼星君已经发动了北斗星光。 只见北斗七星在天空中排列成形,斗柄朝着某处虚空一指,立刻昆宣世界便被点亮了起来。 在最后一刻,北斗星光带着莫辞和莫小喵冲天而起时。 莫小喵大声朝小狐狸喊道:“宝儿,我还没有给你起名字,我现在给你起,你叫‘宝青’。记住,你叫宝青,以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话音方落,北斗星光已经飞出天外,莫辞和莫小喵也消失不见了。 小狐狸,现在叫宝青,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泪水。 她孤伶伶地站在山中,不断的朝着天空悲鸣几声。 在此后的数年内,都有一只全身长着青色毛发的小狐狸盘桓在九嶷山主峰附近,日夜不停地哀叫着。 此后无论是来往山中的樵夫、还是那些妖类,都不知道这只狐狸在叫什么。 但偶尔听见这只狐狸的叫声,都能听出其中带着浓郁的惆怅和思念。 或许,她在等什么人吧?是她的伙伴?还是朋友?还是亲人? 总之,没人知道,但九嶷山中狐狸叫的传说从现在开始便世代在九嶷山附近传了下去。 直到百年之后,这个传说才渐渐消逝在茫茫世俗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游 章节内容被作者删除!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作客 杨朱走了,留下一群沉默的世族子弟。 桓恕看着眼前的众人,拱手道:“贫道欲往山中闲游,就不在此打扰诸位君子了。” 世族子弟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拜道:“桓恕道长轻便,三位道长轻便。”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被杨朱这么一搅,那些问题也不便再问了。 于是桓恕四人便登上了兰亭山麓,遍赏这江南山中风光美景。 四人这一看便是一天,到了黄昏时分,桓恕四人正在山顶观赏落日晚霞,忽然两名书童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当两个书童看到桓恕等人时,不由得开心地笑道:“桓恕道长,三位道长,总算找到你们了。” “哦?”云鹤道长差异的看着两位书童,问道:“你找我们作甚?” 书童拜道:“不是我找诸位道长,是我家家主请诸位道长前去他的别业做客。” 别业,又称为‘别墅’,是古人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所建造的居所。 通常用来享乐、会友、散心,是王公贵族们必备的居宅。 孙清崖道长朝书童问道:“你家家主是何人?” 书童淡淡一笑,说道:“我家家主姓王,名凝之,字叔平,现居朝廷左将军一职。” “哦?”连山道人眉头一挑,道:“莫非就是王逸少次子,王凝之?” 书童答道:“正是。” 王逸少,名羲之,字逸少。 桓恕道:“听说当年王逸少在这山兰亭山中与好友谢安等人修褉之时,写出来那篇《兰亭集序》,不知此文现在何处?” 书童回道:“已被大家主保藏了起来。” “嗯。”桓恕点点头,道:“如此佳作,理应好生珍藏。” 随后,桓恕又问道:“那你主王凝之,就在这山中别墅里了?” 书童笑道:“还有夫人也在。” “哈哈。”连山道人朗声一笑,“想不到才女君子尽在此中,桓恕道兄,是否要前往一叙?” 桓恕点头道:“既然盛情相请,自然要去。” 随后,两个书童便欢快地带着桓恕等人下山去了。 来到一处山灵水秀之处,只见前方清幽的竹林间,坐落着一座庞大的院落。 这座院落依山傍水,华丽非常,亭台楼阁,巍然大气。 一个童子快步前往别墅中禀报,不多时便见一男一女并步走了出来。 男子束发长须,面目白皙俊朗。女子文秀天成,质雅貌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显示出她文质斐然,气度优雅。 领路的童子对桓恕等人说道:“这便是我家家主和主母了。” 只见王凝之与妻子快步上前,来到桓恕四人面前拜道:“王凝之拜见桓恕道长、云鹤道长、清崖道长、连山道长。” 他的妻子妙目一扫桓恕等人,然后也躬身拜道:“凡女谢道韫,拜见诸位道长。” 桓恕四人打了一个稽首,然后众人起身相视一笑。 只见桓恕对谢道韫说道:“凡女不凡呐。” 云鹤道长捋须笑道:“早就听说谢大家才智双全,冠绝江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谢道韫抿嘴一笑,用她恬淡温雅的声音说道:“诸位道长才是真正的仙人,我一介俗妇,何敢当道长如此夸赞。” 此时王凝之引手说道:“在下早已置办仙宴恭候诸位道长,诸位道长,请。” “请。”桓恕等人也引手说道。 于是众人一同便进了王家别墅之中。 从此,王凝之与谢道韫夫妇便将桓恕等人留在了别墅内,并每日前来请教玄法经言。 而桓恕等人也是知无不答,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一日,王凝之正将桓恕等人请在后院楼阁中请教玄修之法,突然仆人来报,说建武将军拜见。 王凝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王幼度不是正在江北监掌军事,怎么还有闲暇来这里见我?” 一旁的谢道韫淡淡一笑,开口说道:“王幼度怕不是来见夫君的吧,只是以见夫君为名,实则拜见四位道长。” 王凝之眉头一松,豁然开朗,笑道:“原来如此。” 随后,王凝之起身穿好鞋子,理了理衣服。 然后他伸手将谢道韫也扶了起来,并伸手为她整理青丝发钗。 看到这夫妻恩爱的一幕,桓恕四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惊醒了王凝之二人,只见谢道韫轻轻一笑,然后躬身拜辞走了出来,王凝之则有些尴尬地道:“失礼了失礼了。” 桓恕摆摆手,问道:“这谢幼度便是谢玄吧?” 王凝之点头道:“正是,此人自由聪慧,读书一遍便能明白其中事理。深为其叔父谢安器重,有一次家中小聚,谢安曾告诫自己的子侄们,向他们问道:‘我们家的子侄并不需要出 来参与政事,为什么还要每个人都有才能呢?’一时谁也没有回答上来,这时谢玄答道:‘就像芝兰玉树一样,而且要让他生在阶前庭院之中。’谢安听后非常高兴,又问谢玄在《诗经》中最喜欢哪句,他回答说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桓恕等人听完,淡淡一笑,那连山道人说道:“看来这谢玄也是性情中人。” “不错,的确是性情中人。”王凝之点头说道。 随后,王凝之朝桓恕等人拜道:“诸位道长,凝之且先失陪了。” 桓恕挥手道:“你去便是,不必管我们。” 王凝之点点头,又嘱咐仆人们道:“照顾好四位道长,不得怠慢。” “是。”仆人们躬身应道。 于是王凝之便来到了前院,亲自将谢玄迎了进来。 谢玄一见王凝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叔平兄,听说桓恕道长他们在你这里?” 王凝之将谢玄迎到堂上,命人奉上茶水,然后笑着说道:“前日里桓恕道长与清崖道长、连山道长、云鹤道长他们在山中云游,便被我请来此间小住。这几日里常常向他们请教玄修道法,使我深有所获。” 谢玄闻言,点头笑道:“叔平兄真是好福气,平日里去太一观都见不到的桓恕道长,却被你请来别业中作客,还能时常请教,真真令人羡慕。” 王凝之看着谢玄道:“幼度此来,想必也是前来拜见四位道长的吧。” 谢玄点头道:“正是,还请叔平兄代为引荐。” 王凝之好奇地问道:“我知叔平兄向来不喜玄修,不知此行欲问何事?” 谢玄目光清朗地朝王凝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大丈夫不为他事,惟问疆场之事耳。”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意 王、谢两家都是大族,在此时便已经有了‘王与谢共天下’的说法。 别看这偏安一隅的晋室皇帝姓司马,实际上朝廷大权却在这些大臣世族的手中。 如今势力最大,权力最盛的就是王家和谢家了。 王凝之与谢玄叙旧之后,便领着谢玄来到了后院阁楼。 谢道韫此时走到庭前,朝谢玄拜道:“小妹拜见兄长。” 谢玄面色一喜,上前扶起谢道韫,关切地道:“小妹这些年可好?” 谢道韫微微一滞,随后点头笑道:“尚好,兄长呢?” “哈哈哈。”谢玄爽朗地笑了笑,说道:“数年如一日,难说好还是不好。” 谢道韫轻轻颔首,然后站到了王凝之的身边。 王凝之与谢道韫带着谢玄来到阁楼顶上,只见王凝之朝桓恕引见道:“桓恕道长,这便是建武将军王幼度了。” 谢玄赶快上前,朝桓恕等人拜道:“谢玄拜见四位道长。” 桓恕笑道:“幼度请起,不必多礼。” 谢玄起身后,朝王凝之和谢道韫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我要向四位道长请教军阵之事,其中有颇多军机,叔平、令姜,还请回避。” 王凝之笑着说道:“想不到我竟在自家里被下了逐客令,也罢,我本来也对那军中之事不感兴趣,夫人,前日为夫特派人去洛阳用千金买了一株奇花,今日终于到了,一同去观赏如何?” 谢道韫闻言笑道:“是什么样的奇花?要花千金到洛阳去买?且去看看不妨。” 待王凝之与谢道韫离去后,谢玄才对着桓恕等人轻施一礼,然后跪坐下来。 谢玄坐下之后,朝阁外喊道:“取雪来。” 不多时,便有两名侍婢抬着一个厚厚的铜盆走了进来,铜盆内是满满的一盆白雪。 眼下正是秋日,江南的气候虽然已经开始变凉,但也不是有雪的时候。 谢玄将盛满白雪的铜盆放在身边,挥退了婢女,然后抬头道:“这雪是去年的雪,恐怕有些旧了。” 谢玄挖出三勺白雪,加入铜壶之中。再在铜壶内放入茶饼,之后放在铜炉上煮了起来。 “这雪是洛阳的雪,每年深冬,中原大雪纷飞之时,都会有大批的车马北上,将北方山中的净雪拉到南方来,放入地下的深窖中储藏起来。到了夏天,一则可以用来降温消暑。二则可以用来冷藏食物,三嘛,就是用来煮茶了。”谢玄缓缓说道。 桓恕闻言,说道:“看来这气候天时,也敌不过人间的权势啊。” 谢玄笑道:“道长说的对极了。” 这时,铜壶中的茶水已经沸腾了起来,谢玄连忙沏了四杯清茶,递给了桓恕四人,道:“诸位道长,请。” 桓恕等人自然是接了过来,也不顾杯中滚烫的茶水,直接一饮而尽,并赞道:“好茶。” 还在等着杯中茶水变凉的谢玄有些发愣,只见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顿时烫的嘴唇一阵剧痛。 这时谢玄才明白过来,不是这茶水没煮好,而是眼前这四位都是身怀法力的世间仙人。 看着桓恕四人含笑的目光,谢玄将茶杯放下,然后将腰背挺直,朝着桓恕等人深深一拜。 拜完之后,谢玄道:“北方的苻坚向东已经攻灭燕国,打败了慕容暐,占据了河北等地。向西打败了凉国与仇池,吞并了河西走廊,并且打下益州,占据了巴蜀之地。向北打败了拓跋氏的代国,占据了关中及北方大片地域。至此,苻坚已经完全统一了北方,眼下未取之地,只有这江南一隅了。” 说着,谢玄起身道:“那苻坚是有雄心壮志之人,统一北方后,势必会起兵南征。” 谢玄缓缓沉思踱步,“眼下秦国疆域向南已经直逼大江,愚意度之,苻坚南征之日不远矣。” 桓恕听完谢玄的话之后,说道:“四年之内,秦必伐晋。” 谢玄猛然转身看向桓恕,随后来到桓恕面前道:“道长神通,谢玄不敢质疑,只是道长凭何断定苻坚将在四年内伐晋?” 桓恕道:“贫道夜观天象,发现北方主星明亮,南方客星暗淡,故而下此断言。” 谢玄沉默片刻,然后坐了下来。 忽然他朝桓恕等人问道:“诸位道长,可知那苻坚因何战无不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平定了北方?” 桓恕看了云鹤道长三人一眼,只见云鹤道长说道:“这其中恐有佛门之力吧。” 谢玄深深的看了云鹤道长一眼,说道:“道长果然神通广大,在下佩服。” 说着,谢玄道:“每逢秦军出征,军队中必然有佛师相随,这些佛师法力高强,无论高墙深池,山水天险,在这些佛师的帮助下,都不能阻挡秦军半步。” 桓恕点点头,看着谢玄道:“所以你此次来此见我,就是要我道门入你军中,抵挡那些佛师,对吗?” 谢玄点头说道:“不错,如今佛北道南,各安一隅。若是我晋国被秦国所灭,将来南方也将沦为佛土。桓恕道长明哲神睿,定能看出其中利害。” 谢玄说完之后,目光诚挚的看着桓恕。 而桓恕却一拍手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笑得谢玄不明所以,只能疑惑地道:“道长笑什么?” 桓恕指着云鹤道长,孙清崖道长说道:“他们正是从北方而来,此事不需你说,那些佛门修士要来江南,且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哦?”谢玄目光明亮地看着云鹤与孙清崖,“莫非二位道长早已与佛门接触过了?” 云鹤道长朝谢玄说道:“不仅接触过了,还杀得各有胜负。” 谢玄闻言,心头顿时大定,这样一来,自己不需要多费口舌,那道门肯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谢玄将目光看向了桓恕,问道:“道长,不知道长是何主意?” 桓恕想了想,对谢玄说道:“这样吧,半月之后,你到太一观去见我,到时再做商量。” 谢玄大喜,起身朝桓恕以及云鹤等人拜道:“如此,谢玄便替江南千万生灵谢过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齐聚 谢玄在王家别墅中住了一晚,因军务繁忙,第二日一大早便来找桓恕辞行。 但他方才来到桓恕等人居住的庭院,便被告知桓恕等人已经被王凝之请到了后院小阁中讲道去了。 谢玄便又只能来到后院小阁拜见,谢玄进屋后,第一眼便看到坐在那里听桓恕讲道听得如痴如醉的王凝之。 谢玄眉头一皱,目光朝一旁的谢道韫看了一眼。 谢道韫朝着谢玄轻轻一笑,然后起身行礼道:“兄长。” 桓恕停了下来,王凝之立刻被惊醒,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被打扰,这让王凝之有些不快。 但看到是谢玄,他还是压下了不快,起身笑道:“幼度。” 谢玄朝着王凝之与谢道韫颔首点头,然后又来到桓恕等人面前道:“军务繁忙,不便久留,今日特来拜辞诸位道长。” “幼度这便要走吗?”王凝之有些讶异的问道。 谢玄点头道:“是,军中事多,一日不回便有许多变数。” 谢道韫闻言道:“那我去为兄长吩咐车马。” 王凝之拦住谢道韫,说道:“夫人,你在此安坐,我去便是。” 谢道韫看了王凝之一眼,点头道:“好。” 王凝之道了一声‘失陪’,便走出了小楼。 谢玄与谢道韫重新坐了下来,谢玄看了一眼谢道韫,有些忍不住地说道:“令姜,为何不劝解叔平?” 谢道韫抬头看着谢玄,疑惑地问道:“劝解什么?” 谢玄对谢道韫说道:“叔平如此沉迷玄谈,恐非好事。” 谢道韫看了桓恕四人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小妹也曾劝过,但夫君不听,奈何。” 谢玄摇头道:“若如此,将来你夫妻二人必不得善终。” 话音落下,谢道韫提了口气,但最后还是吐了出来,“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与夫君,不论将来如何,都不后悔。” 谢玄摇摇头,最后看着桓恕道:“道长莫怪,我并非不喜道门。而是叔平乃是朝廷大臣,却整日里痴迷谈玄,实在令人担忧。” 桓恕摇头道:“你说得对。” 连山道人说道:“谈玄说妙本是好事,可以陶冶心境,提高修行。但若是痴迷于此,甚至笃信神鬼之事,便会丧失神智,反遭劫难。” 谢道韫听着众人的话,脸色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心情终究是沉闷的。 但她又能如何呢? 谢道韫的婚事是她的叔父谢安定下的,她又如何反抗呢,只能嫁给王凝之。 且不说谢道韫,就算谢玄这些谢家的优秀子孙,也是由长辈安排婚事,他们更没有反抗的权利。 不多时,王凝之已经吩咐仆人备好了车驾。 谢玄再次拜别众人之后,便上了车驾离去了。 三日之后,桓恕他们也纷纷告辞,王凝之十分不舍,欲留桓恕等人再多住几日。 但桓恕等人都是一观之主,平日里还要给弟子讲道授法,自然不能久留。 最后在王凝之惆怅的叹息声中,这一次小聚便结束了。 大约十余天后,谢玄一骑快马赶到了钱塘县太一观。 迎接他的是叶蓁,谢玄在初次见到叶蓁的那一刻,顿时惊为天人。 谢玄看着一身仙姿曼妙,气质出尘的叶蓁,感叹道:“常听人言,太一观里住着神仙,今日一见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叶蓁朝着谢玄打了一个稽首,随后轻笑道:“将军过奖了,观主已在殿内久候,将军请。” 谢玄跟在叶蓁身后,只见她步履之间如轻点水上莲叶,不染纤尘。周身灵光点点,带着丝丝香云。 不过谢玄毕竟是世族子弟,从小就有极好的教养。 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眼睛投向地面,目不斜视。 不多时,叶蓁便带着谢玄来到了太一殿中。 谢玄一进入大殿,便猛然一怔,因为这偌大的大殿内,竟然不止有桓恕一人。 太一殿内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个个仙风道骨,气质不凡,而且都穿着道袍。 桓恕起身朝谢玄打了一个稽首,随后为谢玄一一引见道:“这位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盛天师。” 谢玄目光看着张盛,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拜道:“谢玄拜见天师。” 张盛起身打了一个稽首,笑道:“贫道拜见将军。” “这位是齐云山青冥道长。”桓恕指着一位仙风道骨,手执拂尘的道人说道。 谢玄又拜道:“拜见青冥道长。” “这位是真仙洞尘禹道长。” “这位是太素宫琉霜道长。” “这位是小壶天至元道长。” “这位是太和山溯星道长。” “这位是骊山宫云鹤道长。” “这位是琼州孙清崖道长。” “这位是罗浮山连山道长。” “....” 桓恕一番介绍过后,谢玄早已晕头转向,激动地不能自已。 这些人,全都是名声在外的活神仙啊。 看着这些平日里逍遥云端,凡人不可一见的活神仙们都出现在自己眼前,谢玄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许久之后,谢玄才抚平心境,再次朝着众人深深一拜。 然后众人齐齐落座,谢玄也在下首坐了下来。 桓恕首先开口道:“此次召集诸位道友前来,想必已经知晓这其中的缘故了吧?” 张盛笑着说道:“佛北道南,乃是眼下三百年的大势。” 青冥道长说道:“我等前时不能阻止佛门入中土,此次定要阻止佛门南下,且不可再丢了这南方道土。” “不错,定要将佛门挡在大江以北。” “我等此次当以桓恕观主和张天师为主,请二位道兄吩咐便是。”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张盛道:“诸位道友听我一言,此次与佛门对战,理当以太一观为首,我等皆听桓恕观主号令。” 张盛说完,整个大殿内的道士们纷纷说道:“愿听桓恕观主号令。” 桓恕也不推辞,应允之后,转而将目光看向了谢玄,道:“诸位道友,现在且听谢将军如何说法吧。” 谢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没人知道谢玄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一天道门众人与谢玄商议了什么。 但是谢玄在离开太一观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兵 从天竺、西域到中原,以佛图澄为首的佛门修士见大秦已经平定了北方,而且兵多将广,实力雄盛。 于是就开始劝说苻坚伐晋,苻坚深信佛图澄,并奉之为国师。 他为佛图澄力主伐晋,统一华夏,建立万世功业的说辞打动,再加上他年已老迈,急需用一场更大的胜利和功绩来昭示天地。 终于,在建元十八年,苻坚在太极殿召见群臣。 群臣上朝参拜,然后各归班列,苻坚坐在帝位上说道:“我继承大业至今,已近三十年了。如今四方大致平定,只有东南一角,还没有蒙受我大秦的教化。我粗算了一下兵力,全国约有九十七万之众。所以,我准备亲率大军东伐晋室。你们以为如何?” 面对苻坚的主张与发问,秘书监朱肜当即表示支持,只听他站出来说道:“大王神武,随秦始皇、汉高祖亦不能及,平定东南再造华夏,此乃通天之功,覆地之德,也只有大王这样的人才能够完成!” 尚书左仆射权翼及太子左卫率石越等人却都反对,只见权翼站出来说道:“大王,晋国虽偏安一隅,但国内稳定,君臣和睦,且如今晋国朝中重臣中有谢安及桓冲这样的贤才,此时伐晋,断然不可啊。” 石越等一众大臣也站出来反对,他们各抒己见,都表示现在并不是伐晋的最好时机。苻坚见朝中大臣有半数反对,说道:“这就像在路边建房子去问意见一样,就因为听太多不同的意见而犹豫,最后导致一事无成,你们不必说了,我心中自有决断。” 群臣无奈,只得退下,苻坚留下其弟苻融继续和他讨论。 此时苻融说道:“大王,如今北方天象虽然主星明亮,但凶星在后,其兆不利。况且晋室上下和睦一心,再加上我大秦常年征战,早已兵疲将倦,此时伐晋,形势于我大为不利,还请大王三思。” 苻坚听完,顿时大怒,道:“我自继承大业以来,扫平漠北,远定西蜀,纵横中原数十年无一敌手。你竟敢妖言惑众,扰乱人心?!” 苻融吓得连忙跪拜求饶,但依旧哭着劝谏,并重提王猛死前曾劝苻坚不要轻易伐晋的话也未能说动苻坚。 这时有汉地的高僧站了出来,不同于从天竺和西域来的佛门修士,这些汉地高僧在很多程度上都与他们大相径庭。 如中土著名的名僧释道安便来求见苻坚,苻坚听说释道安求见,不敢怠慢,命人将其请入殿上。 释道安见了苻坚,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问道:“听说大王要东伐晋国?” 苻坚笑着说道:“正是,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释道安沉默片刻,说道:“伐晋恐非易事。” 苻坚眉头一皱,脸上笑容顿时收敛,然后开口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释道安说道:“大王,当年佛、道两家北地一战,各有损伤。但道门虽被中观大师击退,但其势力不减。当下应该整饬国事,与民生息,鼓励耕种,充实国库。贫僧常常遥望东方,见晋室虽然衰弱,却没有崩塌的迹象。可见此时不可图也,还请大王三思。” “哼!”苻坚听完,冷哼一声,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有何不可?大师还是回寺中侍奉佛祖吧,有佛图澄国师在,大师可以不必操心。” 释道安眉头一抖,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朝苻坚拜了拜,道:“大王赎罪,贫僧还有最后一言。” 苻坚有些不耐烦地道:“讲来。” 释道安说道:“南方有太一观,已经镇守三百余年,其实力深不可测,还望大王慎防之。” 苻坚不屑地道:“太一观空有其名罢了,此次攻下江南,首先便要拆了这太一观。” 释道安闻言,道:“大王心意已决,贫僧无话可说。祝大王旗开得胜,贫僧告退。” 苻坚看着释道安离去,但伐晋的心思却愈发的坚定起来。 在释道安苦劝无果之后,苻坚的太子苻宏,以及苻坚宠爱的儿子中山公苻诜,甚至于他的宠妃张夫人都站出来劝说苻坚,反对伐晋。 但苻坚不仅不予采纳,还狠狠地斥责了他们。 后来苻融等人亦屡次上书表示反对,苻坚仍然不肯放弃出兵晋国的计划,可见苻坚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 相反,国师佛图澄和天竺、西域来的佛门修士,以及大将慕容垂都向苻坚表示支持出兵晋国,苻坚十分高兴,于是招来慕容垂对他说道:“与我平定天下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呀。” 然后又赏赐了慕容垂、佛图澄等人五百匹布帛。 建元十九年五月,晋国荆州刺史桓冲出兵襄阳、沔北及蜀地,一举收复了大批江北之地。 但不久之后,桓冲就因为大军粮草不济,于七月退兵。 但这件事却让苻坚抓住了机会,他立刻以晋国犯境的名义召集群臣议事。 当群臣来到朝会的大殿时,发现大殿上方不仅坐着身穿铠甲的苻坚,还站在一名宝相庄严的僧人以及两个身材高大的将军。 众臣当然认识这两人,他们就是国师佛图澄和大将符融、慕容垂。 朝会开始,不等群臣上奏,苻坚立刻拔出宝剑说道:“晋国无义,竟然纵兵入我国境,杀我百姓,此仇不报,我岂能为人君乎?” 大臣们一听就知道不妙,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以为苻坚忘了要出兵伐晋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是在等机会。 权翼再次站了出来,说道:“大王,晋国无礼,理当惩罚。臣请大王派十万大军讨伐晋国,迫使其惩办元凶,以告慰天下百姓。” 权翼本就反对伐晋,但现在桓冲这一闹,给了苻坚出兵的理由。 这个时候再去反对,反而会触怒全国百姓,不如就大事化小。 所以权翼才建议派十万人去吓吓晋国,杀了桓冲雪恨就行了,只要两国不打大战,就一切无碍。 但这种心思又怎能瞒得过苻坚这种人,更何况他已经铁了心要伐晋。 于是苻坚挥退权翼,道:“我意已决,举国之兵伐晋。誓要灭晋复仇,统合天下。” 说完,苻坚一双虎目扫过在场的一众文臣武将,冷声道:“再有多言者,杀无赦。” 这一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权翼摇头叹息,也不再开口了。 其后,苻坚下令大举出兵伐晋,令全国每十丁就遣一人为兵,二十岁以下的良家子但凡有武艺、骁勇、富有、有雄材都拜为羽林郎,最终召得三万多人。 同年八月,苻坚命苻融率张蚝、梁成和慕容垂等以二十五万步骑兵作为前锋,自己则随后自长安发兵,率领六十余万戎卒及二十七万骑兵的主力在后开进。 一路上大军旗鼓相望,前后千里,浩浩荡荡。 一封千里加急星夜飞驰进入健康城。 “急报!急报!伪秦百万大军犯境,寿春危急!” “急报!急报!伪秦百万大军犯境,寿春危急!” “急报!急报!伪秦百万大军犯境,寿春危急!” 一时间朝廷震动,皇帝惊骇,群臣慌乱,全国悚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对峙 晋帝司马曜急忙召集大臣商议对策,宫台之内灯明如昼,彻夜不息。 皇帝司马曜与一众大臣商议了数日,最后在谢安的主持下,晋庭定下了北抗秦军的决心。 既然决心已定,大军立刻就动了起来。 皇帝司马曜下旨,加任谢安为征讨大都督,主掌全国军事。 谢安即刻领旨赴职,朝廷又命谢安之侄谢玄为先锋,统领经过严格训练的北府军八万人,自广陵起兵迎击秦军主力。 晋太元八年五月,桓冲倾十万荆州兵伐秦,以牵制秦军,减轻对下游晋军的压力。 八月初二,苻坚派遣阳平公苻融督帅张蚝、慕容垂等人的步、骑兵共二十五万人作为前锋,任命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 八月初八,苻坚发兵长安,亲率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开始大举南侵。 九月,苻坚抵达项城,从凉州调来的军队也到达咸阳,梓潼太守裴元略率水师七万从巴蜀顺流东下,幽州、冀州的军队也相继抵达了彭城,秦军规模浩荡,东西万里,水陆并进。 阳平公苻融等人的部队有三十万人,先期抵达颍口。 晋国面对大军压境,下达诏令,任命尚书仆射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任命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与辅国将军谢琰西中郎将桓伊等人,统帅八万北府兵抵抗秦军。 并让龙骧将军胡彬带领五千水军援助寿阳,共分三路兵马北上迎击秦军。 十月,秦阳平公苻融等攻打寿阳。 十八日,寿阳陷落,秦军擒获平虏将军徐元喜等人。 与此同时慕容垂也攻下了郧城,苻融进军攻打胡彬退守的硖石。 秦卫将军梁成等率领五万兵众驻扎在洛涧,沿淮河布防以遏制东面的晋国部队。 此刻苻坚自认为已经能速战速决,便派已是秦国尚书的朱序前去劝降谢石。 五年前的太元三年,秦军十万攻打襄阳。朱序身为晋国将军,率军固守襄阳,死战一年。后来不敌城破,被秦军俘虏。 但苻坚欣赏朱序本领,不仅没有杀害他,反而任命他为秦国的度支尚书。 此次苻坚派朱序入晋营劝降,谢石知晓朱序往事,并未对其太过刁难。 不过在朱序见到谢石之后,他说的话还是让谢石颇为惊异。 朱序在大帐见过谢石,先说了一些劝降的话之后,谢石夜间请朱序私下相见。 朱序趁着深夜来到谢石帐中,谢石请他坐下,并问道:“先生白日里有许多话言不由衷,似在提醒在下,不知有什么隐情?” 谢石笑了笑,说道:“将军,当今之势,将军宜先发制人,击溃秦军的先锋部队。” 谢石脸色一肃,看着朱序道:“先生有何指教?” 朱序说道:“秦军虽有百万之众,但还在进军途中,如果兵力集中起来,晋军将难以抵御。但现在情况不同,应该趁秦军没能全部抵达的时机,迅速发动进攻,只要能击败其前锋部队,挫其锐气,就能击破秦百万大军。但若此时不行动,到时候秦军百万大军汇聚在一起,便是巨石压卵之势,晋国再难抵挡!” 谢石听完,浑身一颤,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起初认为秦军强大,打算坚守不战,待敌疲惫再伺机反攻。 但听了朱序的话后,认为非常有道理,于是他起身对朱序拜道:“先生之言,使我茅塞顿开。先生大才,前番不幸被敌人所擒。今既归来,便不要回去了,此战之后,我定当向天子保奏先生功劳。” 朱序笑道:“我自是要回到晋国的,但不是现在。” 朱序说完,回头看了看,起身道:“将军,朱序不便久留,还请将军早作决断,早破秦军。” 说完,朱序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日,朱序率领秦国使节离开之后,谢石与谢玄就朱序的建言进行了讨论。 讨论过后,他们立刻便改变了作战方针,决定转守为攻,主动出击秦军。 于是在十一月,谢玄派广陵相刘牢之率领五千精兵开赴洛涧,秦将梁成扼守山涧部署兵阵迎击。 但刘牢之奋勇杀敌,取得洛涧大捷,斩杀了梁成以及弋阳太守王咏,秦军折损十名大将及五万主力。 随后,谢玄又派部队阻绝了淮河渡口,歼灭秦军队一万五千人,抓获了秦国扬州刺史王显等人。 接着晋军继续西行攻打秦军,在十一月底,与秦军对峙在淝水一线。 晋国先锋诸将谢玄与谢石、谢琰、桓冲、桓伊等人合兵一处,准备与秦军在淝水决战。 ... 在江北秦军大帐之中,苻坚高座于上,账下是秦国的各大将领。 当然,还有佛图澄等佛门修士。 此时苻坚正与众人商议决战破敌之事,符融此刻上前说道:“大王,晋军如今主动对我发起攻击,眼下他们正在准备渡船,欲登岸与我决战。淝水岸滩不宜大军作战,可命大军后撤至干地上,将湿润泥陷的水畔之地让给晋军,如此一来,我军在地势上便占有极大的优势。” 苻坚听完,淡淡一笑,说道:“我坐拥百万大军,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把他们的马鞭投入水中,足可把长江之水断流,区区淝水岸滩有什么好怕的?” 符融闻言,眉头紧皱,他深知兄长的性格,知道再说下去肯定会受到斥责,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苻坚看着符融脸色,说道:“放心,我并非小看晋军。我军在岸滩布阵,趁晋军半渡,阵型未列完整之时发起攻击,定能大获全胜。” 这时佛图澄身边一名僧人说道:“何须大王劳动三军,贫僧只需略施小术,便能让晋军丢盔卸甲,不战自败。” “哦?”苻坚闻声看去,原来是佛图澄的大弟子,寂空闻。 苻坚点点头,道:“好,既然寂空闻大师如此有把握,就请施展上法。” 寂空闻合十道:“请大王静候。” 说完,寂空闻便转身出了大帐,朝着淝水飞了过去。 后方苻坚等人也立刻出了大帐,登上高台朝着寂空闻飞去的方向好奇的观看着。 “久闻国师弟子法力高深,今日倒是能有幸目睹。”苻坚笑着朝佛图澄说道。 佛图澄对着苻坚淡淡一笑,脸上满是自信之色,然后目光落到了淝水之上半空中的寂空闻身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现身 “报!”一名兵士冲进大帐,只见他面色慌张,眼中满是惊恐地说道:“禀报将军,淝水之上突然飞来一个和尚。” “哦?”谢玄闻言立刻站起,随后转身朝谢石他们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佛门果然插手了。” 谢石、谢琰、桓冲、桓伊四人也站了起来,只见谢石沉声道:“佛门插手,这一战难打了。” 谢琰、桓冲、桓伊等人也皱眉不语,他们也深感棘手。 “不知将军有何对策?”桓伊朝谢玄问道。 谢玄面带微笑,脸上没有一丝担忧,反而笑着说道:“诸位将军,且随我出去看看。” 然后,谢玄便带着满脸疑惑的谢石等人走出大帐,朝着江边寨台而去。 当众人来到江边寨台,发现把守的兵士无不面有惊色。 谢玄来到寨台上站定,放眼一望,果然看到江中心的天空上站着一名僧人。 那僧人凌空而立,身现宝光,妙相庄严,就像是从寺庙里走出来的活佛一般。 难怪晋军将士无不惊骇,这种景象不论放在那里,都会对敌人内心造成巨大的压力。 寂空闻远远看到对面江岸上人头攒动,一群身着坚甲的兵士拥蔟着五名威武不凡的将军走上了高台。 寂空闻见状,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唱道:“阿弥陀佛,对面可是晋军主帅,谢玄将军?” 谢玄听了寂空闻的话,抱拳一礼,道:“大师,江南风光好否?” 寂空闻答道:“江南灵秀,山水景丽,的确人间妙色。” 谢玄道:“既如此,便请大师往健康稍歇,等本将败了秦军,再为大师在江南建庙修寺,以供修行之用。” 寂空闻闻言,摆摆手,淡淡地道:“多谢将军好意,江南佛寺自有我佛门弟子自建,不必劳烦将军了。” 谢玄闻言,道:“既如此,那还请大师多加小心,稍后大战一起,刀枪无眼,恐会惊扰了大师。” 寂空闻道:“此事简单,你等只需倒戈卸甲来降,就不会惊扰到贫僧了。” 此言一出,谢石顿时大怒,“好个无礼的和尚,你不在禅寺清修,却跑来为贼寇鞍前马后,真是有辱德行。” 寂空闻听了此话,顿时双目一瞪,如同金刚怒目一般,两眼中射出一道金光,朝着谢石打来。 谢玄在寂空闻瞪目的时候,就飞快地将谢石给拉开了。 那两道金光转瞬即至,顷刻间打在身后的护卫身上。 当谢石等人转头看去时,只见十余名精锐护卫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桓冲眉头一皱,转身朝寂空闻道:“大师是佛门弟子,难道不知慈悲为怀吗?” 寂空闻呵呵笑道:“这些人身有煞气,想必是杀人过多所积累的业债,贫僧这是在超度他们,也是为他们好。” 桓伊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忍着怒气说道:“晋军杀人,难道秦军就不杀人吗?” 寂空闻道:“秦军乃正义之师,就算杀人,也是为了天下大义。” 晋军这边听得怒气冲霄,而秦军大营却一片哄笑,笑的整个晋军大营都听到了这笑声。 尤其是苻坚,正是拍手说道:“好,好,果然是国师的弟子。” 这时谢玄按压住自己这边躁动的军士,然后看着寂空闻道:“大师是来阻我等过江的吗?” “不错。”寂空闻点点头,随后只见他手掌一翻。 只听大地轰隆一声颤动,随后淝水江中骤然升起一道十丈多高的水墙。 这水墙上高十余丈,东西连绵上百里,径直横亘在江河中心。 秦军大营内的秦军将士,看到眼前这壮观的一幕,顿时群情振奋,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而晋军这边则士气低沉,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纵然如谢石、桓冲这些一时俊杰,面对着带着天地之力的恐怖力量,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寂空闻盘坐高空,大笑一声,朝谢玄嘲笑道:“晋国小儿,且过江去吧!” 整个晋军大营寂然无声,这一刻的晋军面对着这种能随意掌控天地万物的力量,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之中。 就在一片沉寂之时,谢玄突然大笑不已。 “将军?!”谢石等人看着忽然大笑的谢玄,都是一脸的惊讶疑惑。 难道将军发疯了? 众人心头不禁一骇,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谢玄脸上带着的,是讥讽与自信的神情。 这时,只见大笑的谢玄突然神情一敛,随后朝着眼前虚空拱手一拜,朗声道:“有请诸位道长。” 下一刻,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前方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了十多名身穿道袍的道人。 他们有的背剑、有的手执拂尘、有的提着花篮、有的脚踩法宝。 寂空闻脸色一沉,正要掐诀施法,突然只听见头顶一声剑鸣。 随后一道剑芒从上至下,带着一道龙吟斩下。 寂空闻被这一道剑光完全摄住,一身法力瞬间被压制,完全不能施展出来。 那一道横亘在江面上的水墙也顷刻间瓦解,化作漫天水浪落下,随后砸在江中,掀起一股巨浪,涌上了淝水两岸。 “啊!”寂空闻惊叫一声,随后紧紧闭上了双目。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斩杀时,那一道剑芒却猛然收摄,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但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住了寂空闻的肩膀,将他一身法力禁锢并提了起来。 “寂空闻!”一声厉喝在寂空闻耳边响起,寂空闻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壮的道士,惊声道:“你是何人?” 只见这名道人抓着寂空闻说道:“你身为修行之人,竟敢妄杀凡人。我乃太一观刑君周处,奉观主之命,特来拿你,并打入雷峰塔中镇压三百年,积累功德以抵消罪孽。” “什么?!”寂空闻闻言大骇,随后喊道:“你凭什么镇压我?” 周处喝道:“大道无私,天道无亲,你妄杀凡人,干涉人间之事,理当镇压。” 说完,周处抓着寂空闻便朝晋国军营飞去。 寂空闻见状,连忙惊声道:“师父救我!” 远处的佛图澄见了,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朝周处喝道:“且慢。” 周处停也不停,直接抓着寂空闻落到了谢玄等人所在的高台上。 佛图澄大怒,飞身欲追上前去,却见眼前仙光一闪,一名身着儒衫,面目白净、眉间有两道白眉的道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佛图澄停在半空,目光看着这名道人问道:“你是何人?” 只听这名道人说道:“贫道太一观尚令,马良。” 第一百七十章 交手 “马良?”佛图澄扫了马良一眼,突然一掌拍了出去。 马良倏然出手,同样一掌打了出去。 两人双掌相抵,一股澎湃浩荡的法力瞬间席卷了出去。 晋军大营中的周处连忙用法力护住了晋军大营,而秦军大营中一名面目慈悲的老和尚用袈裟护住了秦军大营。 所有人目光看着一束如水波一样的白色波纹朝着四面扩散出去,顷刻间天空中雷鸣滚滚,随后在万里无云的状态下,竟然下起了冰雹,刮起了狂风。 紧接着淝水大浪肆虐,波翻浪涌开来。 如此异象令所有人都惊愕不已,随后只见马良与佛图澄同时倒飞了出去。 马良倒飞五丈之后稳住了身形,而佛图澄则在十丈之外稳住了身形。 佛图澄稳住身形的那一刻,手捏拈花指,随后头顶一片佛光照出。 紧接着他手掐法诀,口吐真言:嗡、啊、吽。 只见三字真言出口,立刻化作三道佛光,以无比浩大强势的力量朝着马良镇压下来。 这三字真言威势之强,令除周处以外的所有道门修士都变了脸色。 但马良却丝毫不惧,只见他飞快拿出一支神笔,然后手握神笔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在虚空中画出了一尊佛像。 马良用洞虚神笔画出佛像,那佛像瞬间凝实成形,并且身具浩荡佛力,浑身佛光闪闪。 那三道真言飞至,只见那佛像周身佛光一闪。 三道真言极其那恐怖的威势,立刻烟消云散,荡然一空。 佛图澄大骇,看着马良道:“你也是佛门弟子?!” 马良冷笑一声,随即用笔再次在虚空中画出一尊道门神像。 这神像看不出来是谁,但身穿道袍,手托阴阳,面目肃然。 随后马良口中一声轻叱,只见那道门神像与佛门佛像同时打出两道光芒。 佛像打出的是蕴含着无边佛法的佛光,而道像则打出的是蕴含玄门法力的仙光。 这两道光芒出现便锁住了佛图澄元神,令他躲无可躲。 佛图澄第一次感受到了寂灭的气息,他不敢怠慢,连忙祭出了自己的法身。 法身,是佛门弟子修炼的一种身外化身。 主要便是用来凝聚香火之力,功德金光的,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其他作用。 但至此关键时刻,却体现出了法身的另一个效果。 挡劫! 因为法身常年凝聚香火愿力,以至于本身便怀有功德,所以在危急之时,可以为自己抵挡一次灾劫,甚至是天劫。 单着身外化身不是谁都能有的,整个中土的佛门修士,也只有佛图澄、释道安以及伽提婆三人有身外化身。 释道安因为反对伐晋,所以现在只在中土寺庙中宣讲佛法。 而佛图澄、伽提婆则跟随苻坚到此。 当佛图澄的身外化身一出现,竟然是一个盘坐的小金人,只见那小金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随后一道玄妙无相的佛光突然扫出,将两尊神像发出的神光以及那两尊神像同湮灭。 紧接着小金人周身飞出一道道经文,便也化作飞灰散去了。 佛图澄脸色沉沉地看着消失的身外化身,心里简直难受极了。 突然,佛图澄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而马良却陡然警惕起来,只见他提笔欲在虚空作画。 只是刚刚点了两笔,眼前便出现一道佛掌。 那佛掌来势汹汹,擦过洞虚神笔的笔锋便打在了马良的胸口。 马良瞬间被打落云头,只见他脸色一白,但立刻运起法力将伤势压了下去。 然后抱拳看着天上的佛图澄道:“国师好法力。” 佛图澄冷冷地看着马良,道:“彼此彼此。” 随后,佛图澄朝马良道:“既然你太一观辅佐晋国,我佛门辅佐秦国,就光明正大打过便是,何必以卑鄙手段掳我弟子?” 马良闻言,哈哈一笑,道:“谁说我来辅佐晋国?” “嗯?”佛图澄闻言反倒是一怔。 随后说道:“你不是来帮助晋军的?” 马良摇摇头,指着周处道:“我与周师弟是奉观主之命,前来此地监察尔等。来帮助晋军的,是那些道友。” 说着,马良将手指向了天空中的云鹤道人他们。 佛图澄目光朝云鹤等人扫了一眼,立刻心头一凝,这些人虽然气机比自己差了一筹,但个个实丝毫不弱。 想不到道门在南方竟然真的还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尤其是太一观,连观中两个‘都管’都有这样的实力,那位观主不知又是什么修为。 想到这里,佛图澄道:“你们太一观真的不插手此事?” 马良点头道:“说了不插手便是不插手,你的弟子妄杀凡人,干预凡间之事,我等故而奉命擒之。” 佛图澄目光一眯,随后呵呵一笑,道:“道友说的不错,贫僧疏于管教,致使弟子妄杀了凡人,既然如此,道友行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道友所说,不插手此间之事,可莫要食言。 ” “呵呵。”马良冷笑两声,并不回答佛图澄,而是直接落到了寨台之上。 随后,周处大声说道:“佛门在此,道门也在此,两家打便打,但不许对凡人出手,否则我等必然出手将其拿下。” 周处的声音在肥水两岸回荡着,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秦军大营每一个人的耳中。 尤其是苻坚,看到马良竟然与佛图澄打得不相上下,更是眉头一皱。 佛图澄看了被周处抓住的寂空闻一眼,然后返身回到了秦军大营。 当佛图澄落到苻坚身侧,苻坚连忙问道:“国师!如何?” 佛图澄朝苻坚道:“南方道门势力仍在,不过我佛门此次同来的修士比他们不相上下,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两个太一观的修士。” “太一观!”苻坚皱眉念着这两个字,他记得释道安曾对他提起过,但他一直对太一观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这时,那名用袈裟护住秦军大营的老僧人走上前,说道:“那二人法力虽强,但我与佛图澄师兄联手之下尚能一战。” 佛图澄转身看去,连忙叫道:“伽提婆师弟。” 苻坚也问道:“伽提婆大师,可有什么良策么?” 伽提婆道:“我与佛图澄师兄联手,对付那太一观二人并非难事,但听其二人之言,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观主。” “对。”苻坚点头道,“二位从天竺来,可能不知道,这太一观原本有一位太衍真君,只是太衍真君已经数百年未曾出世,传说已经得到成仙了。” 佛图澄道:“得道成仙便无妨了,就算他是仙人,也不可能对我等凡间修士出手。” 苻坚闻言,放心地点点头,然后又道:“那位太衍真君之后,便是他的弟子桓恕成为了太一观的观主。这桓恕自光武帝时便跟随在太衍真君身边修炼,至今已近四百年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渡江 “马良道长,周处道长,谢玄拜见各位道长!”谢玄忙上前来,对着马良与周处以及另外天上的十多个道人拜道。 谢石、谢琰、桓伊、桓冲等人也一脸惊讶的上前拜见,只见谢石说道:“原来将军早已有准备。” 马良笑着对谢玄等人道:“你等尽管指挥大军作战便是,贫道在这里看着,谁人敢来插手两军之事。” 谢玄等人朝周处手中垂头丧气的寂空闻看了一眼,然后纷纷应道:“是,多谢道长庇佑。” 谢玄也是个果断的人,他见己方将士,因为马良等人的出现士气已经完全恢复,正值士气旺盛之时,立刻挥手道:“点将,渡江!” 于是晋军大营立刻鼓声隆隆,旌旗猎猎。 谢玄先是对着大军宣读了作战军令,然后开始点将。 “谢石,命你为前路将军,率一万水军,打青龙牙旗,从中游正面渡江。” “末将谢石领命。” “谢琰,命你为右路将军,率一万水军,打白虎牙旗从下游渡江,护卫前锋大军右翼。” “末将谢琰领命。” “桓伊,命你为左路将军,率一万水军,打朱雀牙旗从上游渡江,护卫前锋大军左翼。” “末将桓伊领命。” “桓冲,命你为后路将军,率一万水军,打玄武牙旗最后渡江,以为三路大军策应、支援。” “末将桓冲领命。” 点将完毕,谢玄拔出宝剑,大声道:“杀贼报国,正在今日,登船!” 一声登船令下,三万大军从宽阔的江岸大营涌出,随后奔向了被锁在江岸上的战船。 这些战船被手臂粗的铁索锁在江岸上,刚刚寂空闻以及佛、道短暂的交手曾造成江水翻涌的情况。 不过好在这个战船造的十分坚固,本来就是可以在海面上行驶的战船,所以除了船舱内有许多水外,并没有损坏的迹象。 晋军登上战船,对岸秦军也开始在江岸上布阵,准备迎战晋军。 但这个时候,麻烦出现,原本两岸江滩就比较湿润,一个人两个人踩在上面还好,但要是几万人在上面布阵,看似干硬的江岸立刻就变得湿陷起来。 看着将士们站在江岸上,脚下是不断湿陷的沙泥,苻坚下令道:“命令将士们,将盾牌铺在地上。” “什么?这!”符融一惊,正要说话,苻坚却已经命人传下令去。 果然,只见苻坚命令一到,江滩上的数万大军立刻将盾牌铺在了脚下,终于有效防止了双脚被陷到淤沙里面。 随后,苻坚转头对佛图澄说道:“国师,你尽管放心对付那些道门修士,此间战场有我苻坚来,定让晋军有来无回。” 佛图澄点点头,道:“大王多加小心,恐对面有诈。” 苻坚道:“好,国师放心便是。” 这时,天上风云涌动,骤然间狂风呼啸,阴云密布。 好好的大白天,肥水两岸却忽然狂风不止,浓云如墨,整个天地间一片漆黑。 并且,在那狂风之中,甚至还带着一阵阵鬼吼狼嚎般的叫声,听得人心中发毛。 伽提婆站在高台之上,朝对岸看了一眼,顿时笑道:“道门修士,何其幼稚,竟然使出此等小儿般的手段。” 佛图澄看了一眼,顿时也是一笑。 只见在对岸晋军大营上空,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手中擎着一杆黑色的令旗。 她将令旗左右摇摆,将整片天空搅乱,汇聚四面乌云,招来阵阵狂风。 但作用也就仅止于此了,虽然狂风呼啸,但吹不动人,虽然乌云压顶,但伤不到人。 如此也只是吓一吓凡人罢了,想来道门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侧面想吓一吓这对岸的十万秦军。 既然有太一观在,那他们说的话总不能食言。 两家斗归斗,却不能伤到凡人,不能插手战阵之事。 眼下这种招风聚云的事情,就属于往水里扔石子,想要吓到行船的。 但扔石子怎么能对水里的船造成危害呢?在小的船也不会被一颗石子激起的水浪掀翻了啊。 所以伽提婆和佛图澄才会认为道门的人非常幼稚。 只见佛图澄说道:“大王,这是道门修士搞的鬼,不过他们似乎想要用着风云之间的异象吓一吓大王的秦军。” 苻坚闻言哈哈哈大笑,指着江滩上的数万秦军,以及后方列阵的数万秦军道:“他们随我东征西讨,大小战役不下上百次。暴雨不移,雷打不惊。岂能被一阵风,一片云吓到?” 果然,那些秦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 佛图澄放心地点了点头,这时,对岸的晋军四路大军已经登船,并且已经开始了渡江。 天上一道仙光飞过,只见云鹤道人衣袂飘飘,立于半空道:“尔等可敢云间一战?” 佛图澄道:“有何不敢。” 云鹤道人笑了笑,转身朝身后的那些道人点点头,然后只见十多道仙光冲霄而起,没入漫天黑云之中。 佛图澄对着苻坚道:“大王,我等先去迎战道门弟子,待将道门弟子打败之后,便来助大王消灭晋军。” 苻坚点头道:“好,国师、诸位大师多加小心。” 佛图澄与伽提婆点点头,然后带着数十名佛门修士,化作一道金光飞上了九霄云中。 佛图澄与伽提婆飞上云头之后,看到对面道门修士已然等在那里。 道门修士不过十数人,而佛门修士足有三十一人。除了佛图澄与伽提婆外,其余佛门修士修为与道门修士不相上下。 但佛图澄和伽提婆并未首先出手,而且将退到两侧静立。 他们要对付的不是眼前的这些道门修士,而是下方晋军大营中的马良与周处。 那两人才是他们要对付的重点,佛图澄与伽提婆根本不相信马良与周处会来主持什么公正,不让众人干预战阵之事, 那都是说辞而已,他们肯定有什么谋划,所以在马良和周处未出手之前,他们也决不能出手。 反正佛门修士人数占据优势,他二人不出手也无甚大碍。 而且在此时,佛图澄仔细扫了一眼对面的道门修士,发现了一个问题。 只听佛图澄问道:“不知哪位是天师府正一道的张天师?” 云鹤道长上前一步,笑道:“张天师正在各地普施仙法,济世救人,不在此处。” 佛图澄与伽提婆眉头一皱。 什么济世救人的鬼话,他们当然不信,此人肯定就藏在某处,找准时机便要出手。 “需提高警惕。”佛图澄对伽提婆神念传音道。 伽提婆点点头,目光朝四周天空扫了一眼。 此时云鹤道长又道:“贫道近日修行,小有所悟,正欲找人切磋一番,以验证修行,不知诸位佛门道友,谁肯赐教?” 云鹤道长话音刚落,佛门众修中一名身材高胖的和尚便站了出来。 只见他满脸带笑,面相慈悲,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贫僧梵空,愿来领教。”梵空双手合十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须弥金莲 晋军浩浩荡荡的开始渡江,淝水江面上一时间厮杀声震动四野,响彻云霄。 数百艘大船和上千艘小船,乘着大风快速向着对岸行驶过去。 在距离江岸不到百丈之时,秦军后方的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 在晋军船队靠近江岸不到五十丈时,所有弓弩手已经开始弯弓搭箭。 当船队靠近江岸已不足十丈之时,符融一声令下,“放箭!” ‘刷’ ‘嗡’ 只听得大风之中一阵嗡鸣之声,随后箭雨密密麻麻的朝着晋军的船队射去。 谢石率领的前军立刻用盾牌组成防护,从战船的前头到末尾,组成了一个龟甲一样的防护。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打在盾牌之上,将下方手持盾牌的晋军兵士打得手臂发麻。 一轮箭矢过后,第二轮箭矢瞬息而至,所有晋军将士依然躲在盾牌下方,并且大船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靠岸。 当第三轮箭矢落下时,前军战船已然接近水岸,但三轮箭雨之下,晋军的损伤微乎其微。 这时有秦国将军建言道:“大王,何不使用火箭?” 苻坚闻言,目光朝水面上盾牌组成的龟甲战船看了一眼,随后摇头道:“不可。” 苻坚说道:“此时风向朝我军大营,用火箭一则会减少箭矢的距离,二则此刻晋军已然靠近江岸,一旦战船着火,火借风势便会烧到我方大营。” 说到这里,苻坚突然一愣,随后沉声道:“这风...” 他抬起头来,隐隐看到对岸晋军大营上空,一面黑色的大旗散发出幽幽光芒,在天地之间飘动着。 苻坚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喊杀声响起。 晋军已然靠岸,然后一声令下,举着盾牌跳下江滩,朝着秦军杀去。 苻坚此刻身披铠甲,亲自走到符融指挥大军的将台上来压阵。 只见晋军跳上江滩之后,秦军立刻发动了进攻。 苻坚下令道:“传令,往前攻!把晋军给我死死压住,把他们压到江水之中。” 秦军大营响起隆隆鼓声,江滩之上两军相遇,顿时血光迸溅,杀声震天。 苻坚继续下令道:“给我往前打!杀一人者,赏钱百。杀十人者,赏钱万。杀敌偏将者,赏钱十万,晋一级。杀敌主将者,赏钱百万,晋三级。若能杀退敌军,全军赏钱千。俘虏敌 军者,赏钱五百,俘虏敌偏将者,赏钱五万。俘虏敌主将者,赏钱五十万,晋两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这些长久跟随苻坚东征西讨的百战之师。 秦军一时间士气如虹,刚刚登岸的晋军一个照面就被完全压制。 好在此刻谢琰、桓伊的大军已经靠近江岸,并且快速登陆,从两翼开始进攻,缓解了谢石这边的压力。 一时间整个淝水宽阔的江岸变成了一个厮杀战场,江岸上的沙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鲜血染红。 鲜红的血液从江岸上汇聚,最后一股一股地流到淝水之中。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淝水半个江面就已经被鲜血染红。 ... 下方的厮杀之声传上云霄,云头上梵空与云鹤道人的斗法也早已开始了。 只见那梵空掌中生出一朵莲花,那莲花泛着淡淡灵光,于梵空手中缓缓升起。 云鹤道人将手中拂尘一摆,一道神光立刻朝着梵空打去。 然而只见梵空手中莲花一闪,那道神光瞬间被收了进去。 云鹤道人眉头一挑,道:“有意思。” 说完,云鹤道人踏步而上,手中拂尘对着梵空面门一扫。 随后万道尘光落下,齐齐朝着梵空打去。 梵空将手中莲花对着云鹤拂尘一刷,只见一道莲光闪过,那万道尘光顷刻间被莲花收了进去。 此时云鹤双目一凛,手中拂尘突然四面散开,随后瞬间拢住莲花,将其包裹在拂尘尘丝之内。 云鹤用拂尘收了梵空的莲花,他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但紧接着,只见梵空口念咒诀,那拂尘之下骤然莲光大盛,顷刻间便将云鹤道人给罩了进去。 道门修士大惊,随后只见云鹤道人所在之处,只有一片莲花静静悬浮在那里。 云鹤道人被收进莲花之后,只见这里面竟然是一片灵光升腾的小世界。 他缓缓落到地面,却见四面八方佛光普照,灵气腾腾。 忽然天空一声震雷响起,云鹤道长猛然抬头。 只见一尊巨大的佛像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天空之上,只见佛像双掌合十,声音如同洪钟巨雷道:“一花一世界,你来了。” 随后,漫天佛光骤然落下。 ... 却说梵空困住了云鹤道人,道门修士中立刻飞出一人。 此人仙风道骨,白须白发,正是罗浮山连山道人。 连山道人甫一出现,梵空便将莲花朝着连山道人掷去,他并未将连山道人放在眼中,甚至可以说他并未将眼前这些道门修士放在眼中。 只要有这朵莲花在,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连山道人见那莲花突然飞向自己,而且速度极快,根本躲无可躲。 随后莲花飞至,放出一道莲光便将连山道人收了进去。 道门修士纷纷大惊失色,就连梵空与身后的那些佛门修士也大笑不止。 但就在此时,一旁虚空星光一闪,连山道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梵空的左前方。 佛、道两家修士顿时表情转换,佛门修士一脸惊愕,而道门修士则是一脸惊喜。 梵空眉头一皱,手掐法诀收回莲花,再次朝着左前方的连山道人掷去。 这莲花难以躲避,速度极快,恍若能横渡虚空一般。 只见莲光一闪,连山道人再次消失。 这次梵空立刻收回莲花,将神念往里一扫,想要确认连山道人是否已被收了进去。 但这一看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因为连山道人竟然不在其中。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随后梵空猛然转身,只见一道星光正朝自己心脏打来。 梵空立刻发动明王金身咒,挡下了这一道致命的星芒。 梵空身形爆退,随后看着连山道人问道:“以你的修为,怎能躲掉我的须弥金莲?” 连山道人哈哈大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且看。” 只见连山道人脚下一点,霎时间满天星斗如同水上倒影一般出现在连山道人的脚下虚空。 就连梵空的脚下,也出现了一片星辰倒影。 连山道人看着梵空道:“你这域外来的番僧,岂能明白我华夏神通的玄妙,你可知贫道的道号从何而来吗?” 梵空还没有回答上来,道门修士那边却有人惊呼一声,道:“连山道友莫非修炼的是《连山易诀》?” 连山道人转头看着太和山的溯星道长点头道:“不错,贫道修炼的正是《连山易诀》。” 随后,连山道人指着脚下星辰倒影说道:“脚踩星辰,贫道便能随时卜测吉凶,便能提前避开。而你,自然一切行为都在贫道的卜测之内。你这小花瓣再厉害,也是现时的法宝,岂能抓到彼时的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魔 “辰横星索!”连山道人大喝一声,只见脚下倒映的星辰猛然间亮起百道星光,这些星光组成锁链,霎时便将梵空锁在原处动弹不得。 连山道人剑指一点,只见一道星芒飞出,打在梵空的手腕上。 只见那星芒一闪,梵空那握住须弥金莲的手掌瞬间松了开来。 须弥金莲朝下方落去,梵空却被星辰锁链锁住,此时却不能用法力将其收回。 就在此时,溯星道长高喊一声:“快救云鹤道友。” 话音落下,道门修士一拥而上,全部朝着那须弥金莲飞去。 “休要以多欺少!”佛门修士大怒,也一齐飞了出去。 两家修士就这样以那须弥金莲为中心,展开了混战。 连山道人在佛门弟子冲上来的那一刻,就发动星辰锁链,当即又锁住五人。 孙清崖将手中飞梭一放,只见那飞梭穿云贯日,立刻便将梵空在内的被星辰锁链锁住的六人杀死。 佛门修士一阵大骇,这时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的佛门修士手掐法诀,右脚狠狠一跺。 ‘哗啦’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一般,连山道人脚下的星辰立刻被踩碎,化作漫天星光散落下来。 连山道人脸色一变,但他来不及反应,身后便出现一个面目清肃的和尚。 这和尚手持木鱼,对着连山道人一敲。 连山道人只觉神魂一震,随后他的魂魄立刻被敲出体外。 正当连山道人魂魄想要回到身体中时,那和尚用木鱼再次一敲,霎时连山道人的肉身便崩散开来。 “连山道友!”至元道长一剑逼退眼前的两名佛门弟子,随后迅速将连山道长的魂魄护住。 这时溯星道长已经抢先一步拿到了须弥金莲,但他也被五名佛门弟子围在中间。 溯星道长祭出一张阵盘,将其扣在须弥金莲之上。 而此时那五名佛门弟子已经向他攻了过去,溯星道长目泛冷光,看着朝自己攻来的五名佛门修士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朝阵盘拍了下去。 只见那阵盘陡然运转开来,霎时间与那须弥金莲合为一体,随后那须弥金莲放出阴阳两色的光芒,对着那五名佛门修士扫去。 那五名佛门修士来不及躲闪,顿时被阴阳两色的光芒给收了进去。 而此时,那须弥金莲内部世界突然发生了天崩地陷一般的变化。 原本云鹤道人被那佛像镇压,漫天的佛经文字垂落下来,纷纷灌入云鹤的耳中。 云鹤道长被这佛经灌顶,就像是在被洗脑一般,令他痛苦无比。 但就在这一刻,突然天宇一崩,随后漫天清气落下。 紧接着阴阳二色神光将此界中的一切佛门事物涤荡一空,那巨大的佛像瞬间被阴阳二色神光湮灭。 镇压云鹤的佛印也被扫除,紧接着一道仙光落下,罩在云鹤道长身上,瞬间便将他摄了出去。 在云鹤道长出去的瞬间,五名佛门修士出现在这片小世界中。 随后那满天的阴阳二色神光陡然变成一副太极图,太极图上发出一道道真言符印。 一道惊破寰宇,回荡苍穹的渺渺声音隆隆响起:“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随后那些真言符印落下,瞬间将那五名佛门修士给镇压下去。 云鹤道长身形一闪,出现在溯星道长的身边。 此时溯星道长正被两名佛门修士围攻,云鹤道长出现的那一霎,立刻用拂尘一扫,将那两名佛门修士挡开。 溯星道长看着云鹤道长道:“道友,连山道友为救你,已被佛门杀了。” 云鹤道长闻言,面色瞬间冷厉起来。 再加上他在须弥金莲里面被镇压着用佛音灌顶,此时看到和尚就无端生出一股狂躁的心情。 只见云鹤道长手持拂尘,瞬间冲入混战之中。 崔放、孙清崖、青冥道长、尘禹道长、至元道长等人都在苦战之中,此时云鹤道长加入进来,局势立刻大变。 “云鹤道友,你没事了?”青冥道长开口问道。 但刚一开口,两道佛光就直奔他面门而来。 青冥道长眼前符印一现,瞬间将这两道佛光挡了下来。 随后青冥道长只觉眼前青光一闪,那云鹤道长竟然猛冲了出去,手中拂尘挥出一道道血红狂暴的神光。 这些神光一旦发出,那佛门弟子瞬间大骇。 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云鹤道长拂尘发出的神光灭杀。 青冥道长微微一愣,随后大惊道:“不好,云鹤道友入魔了。” 佛音灌顶,要么不灌,要么灌完。 佛门要么不入,要么断绝一切入佛,否则稍有刺激,就会引发心魔。 云鹤道人此时就是这种状况,如果这样杀下去,不到片刻就会彻底堕入邪魔。 其他道门修士见状也是一惊,但被眼前佛门修士缠住,他们根本脱身不得。 青冥道长快速朝云鹤道人飞去,但还不得他靠近云鹤道长,只见那佛图澄突然起身,对着云鹤道长道:“此人已入魔道,我佛门当替天行道,度化邪魔。” 说完,佛图澄手结金印,打出一道佛光朝云鹤道长杀去。 云鹤道长双目泛红,看着佛光飞来,不仅不避不闪,反而将手中拂尘打了过去。 拂尘与那佛光相撞,霎时间绽开一道火光,随后云鹤道长的拂尘瞬间被佛光打碎。 而那佛光仍然威势不减,继续朝着云鹤道长打去。 眼看那佛光就要将云鹤道长杀死,突然一道神光飞来,半途将佛光打得粉碎。 佛图澄挑眉朝一旁看去,只见一名身穿天师道袍的年轻道人左手托着金印,右手持着宝剑出现。 “来者是谁?”佛图澄喝声问道。 年轻道人朗声道:“龙虎山,正一道天师府,张盛。” “张天师!”青冥道长脸色一缓,开口叫道。 张盛的出现也让佛图澄与伽提婆面色一沉,不过很快,他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齐齐飞身而起,朝着张盛而去。 张盛剑眉一凛,将手中金印送到青冥道长手中,“烦请道友用此金印镇住云鹤道友,然后将他送去龙虎山祖师洞中闭关,驱除心魔。” 青冥道长接过金印,朝张盛点了点头。 然后他迅速上前,将金印悬在云鹤道人的头顶。 云鹤道长想要反抗,却见那金印上垂下道道灵光,瞬间将云鹤道长的神魂给镇定了下来。 随后青冥道长驾云带着云鹤道长,化作一道长虹朝龙虎山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通 青冥道长带着云鹤离去了,佛门修士并没有去追,而是认真对付眼前的道门修士。 佛图澄与伽提婆朝张盛攻去,张盛剑指朝眉心一点。 只见三道黑白光芒闪过,张盛的身边骤然出现了三个和张盛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衣着不同,一人穿着白色道袍。一人穿着黑色道袍,一人穿着灰色道袍。 “嗯?”佛图澄与伽提婆看着眼前情景大惊,“分身之法?” “不,不是分身之法,他们并非分身。”伽提婆脸色凝重地说道。 “哈哈哈!”张盛本人朝佛图澄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分身之法,三位道友,这便是佛图澄大师与伽提婆大师。” 身着白色道袍的道人打了一个稽首,道:“二位大师且听好了:灵台灼灼烧金炉,丹成玉浆凝真露。开辟浑元铸大道,入得须弥本来无。贫道天师府张盛,拜见二位大师。” “你也是张盛?”佛图澄眉头紧皱,然后又指着黑袍道人问道:“那你又是谁?” 黑袍道人哈哈一笑,打了个稽首,然后说道:“三花本自生一气,太初妙法各相离。抱元守一修神化,又去鸿蒙见希夷。贫道天师府张盛,拜见二位大师。” 佛图澄惊愕地道:“怎么你也是张盛?” 最后,佛图澄将目光看向那灰袍道人,道:“这么说,你也是张盛?” 灰袍道人呵呵笑道:“正是:人间古来分殊途,天道渺茫仙意孤。万法尽绝红尘事,清虚台上参静笃。贫道天师府张盛,拜见二位大师。” 说完,只见张盛本人手持宝剑,白袍张盛手握蒲扇、黑袍张盛手持如意,灰袍张盛手持拂尘。 四个张盛化作四道虚影,反将佛图澄与伽提婆给围在中间。 张盛手中宝剑一斩,霎时发出一道慑人的剑芒朝二人斩去。 佛图澄立刻祭出一把佛幢,佛幢一转,刹那间发出一片佛光,将二人护在其中。 剑芒斩在佛光之上,顿时化作一片清光消散。 白袍张盛将手中蒲扇一举,道:“诸位道友且慢,待我来破他。” 只见白袍张盛将手中蒲扇一扇,顿时漫天真火落下,将那佛幢给烧成一片灰烬。 随后黑袍张盛将手中玉如意掷出,‘当’的一声砸在佛图澄头上,佛图澄痛叫一声,头顶顿时肿起一个血包。 要是别的修士挨了这一下,不死也残,但佛图澄仅仅只是长了一个血包,可见其修为之深厚,肉身之强悍。 伽提婆见状,突然手掌一翻,朝着四个张盛打出了四颗金珠。 只见那四颗金珠瞬息飞至,从四个张盛的左肩打穿了过去。 四个张盛立刻用法力稳定伤势,然后再次朝两人攻去。 佛图澄与伽提婆各种佛门法术全部用了出来,但依旧挡不住四个张盛的围攻。 此时佛图澄已经被黑袍张盛的玉如意砸的满头是包,脸上淌满了鲜血。 伽提婆稍微好些,他防御的极为周到,甚至不时的还会反击白袍张盛。 此时灰袍张盛手中拂尘一卷,顿时缠在了佛图澄的脚腕上。 佛图澄大惊,但伽提婆早有准备,只见他掌刀往下一切,顿时将灰袍张盛的拂尘切断。 ‘呜!’ “当!” 但伽提婆刚刚切断缠住佛图澄的拂尘,一把玉如意就飞了过来,打在伽提婆的面门上。 伽提婆也痛叫一声,当即血流如注。 此时张盛本人突然转身发出数道剑芒,那些正与其他道门修士缠斗的佛门修士猝不及防,一一被剑芒杀死。 佛图澄双目一瞪,陡然飞身而起,随后在天空中高颂佛经。 “阻止他。”白袍张盛喊了一声,张盛本人立刻持剑朝着佛图澄杀去。 但接下来,佛图澄突然双目圆睁,随后大喝一声:“大日如来掌。” 随后天宇一荡,一个巨大的佛掌轰然落下。 整个天空恍如万雷奔涌,气机混乱。 张盛脸色一白,这时下方另外三个张盛突然飞身而起,随后用各自的法宝顶在前面。 当那佛掌落下,张盛本人只觉神魂一懵,整个人都被打下云尘。 而那白袍张盛、黑袍张盛、灰袍张盛也瞬间被佛掌压得肉身破裂,但他们三人手中的法宝却发出一道道强横的光芒,硬生生将这佛掌给拦了下来。 当佛掌消散,白袍张盛、黑袍张盛、灰袍张盛浑身是血地坠落下去,最后化作三道青光飞回了张盛本人体内。 张盛此时重新飞上云头,但现在的他脸色苍白,神魂虚弱,一身修为已经弱到了极点。 而佛图澄打出这一掌,更是油尽灯枯,临时看了一眼伽提婆,肉身便化作飞灰崩散了。 而佛图澄魂魄则被一道佛光接引,投入佛道轮回中去了。 伽提婆目光一沉,随后身形一闪,数道佛光飞至,迅速朝着那些道门修士打去。 孙清崖和崔放首当其冲,当即便被佛光打穿眉心,身死道消,只留下魂魄转世去了。 尘禹道长全力一掌将眼前的佛门修士打死,随后祭出一尊铜鼎,将自己和至元道长、溯星道长护在其中。 佛光打来,那铜鼎硬生生接下了佛光,并且纹丝不动。 张盛周身一圈金符环绕,也将佛光挡了下来,但他本人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已经无力再战了。 此时两边暂时休战,张盛与尘禹道长、至元道长、溯星道长三人战在一起,原本的十多名道门修士,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三人。 而那三十多个佛门修士,此时围绕在伽提婆身边的,也只剩下九人了。 伽提婆虽然先前被玉如意砸的满脸是血,但他的伤并不重,此时见到张盛气机萎靡,知道他伤势极重。 于是伽提婆吩咐佛门修士道:“你们对付其他人,我去对付张盛。” “是。”一众佛门弟子沉声应道。 随后伽提婆身化金光,带着极其强悍的气势朝着张盛飞去。 “保护天师!”尘禹道长高喊一声,众人立刻围在张盛周围。 尘禹道长将九练宝鼎护住张盛,随后三人毫不犹豫的上前阻挡那些杀来的佛门修士。 佛门修士此时一个个不留余力的将法术、法宝放了出来,用尽全力攻杀尘禹道长三人。 而伽提婆更是手掐佛诀,全力一击对着张盛打了过去。 同时周围传来三生惨叫,尘禹道长三人在佛门修士的攻打下,都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 而就在三人即将被杀之时,至元道长忽然眼睛一亮,然后祭出一件法宝。 此法宝周身闪着霞光,看不清内中什么模样。 但至元道长毫不犹豫的将其丢了出去,然后只见那法宝霞光大放,瞬间将佛门打来的所有法术、法宝一股脑的吸了进去。 就在伽提婆和一众佛门修士,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攻击被这法宝吸进去的那一刻,下方正在激战的秦、晋两军战场上突然佛光降世,然后炸开,瞬间打死了数千人。 但由于是在江岸之上,所以死的大多都是秦军。 苻坚等人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军队莫名其妙就被清空数千人,换谁都得愣住。 就在苻坚发呆的时候,对面的马良与周处突然飞身而起。 随后,云层之上传来周处的声音:“擅杀凡人,罪不容恕,贫道奉观主之命维护人间秩序,伽提婆还不速速就擒。” 第一百七十五章 溃败 冲霄一道剑芒惊起,随后血光四溅,寒光阵阵。 伽提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周处的斩龙剑斩为两截,身死道消。 周处口中说着要擒拿伽提婆,实则根本没有留手,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剑直接惊动了整个中土的佛门,只见上百道金光迅速飞掠而来。 随后乌云之上万道金光闪现,下方正在交战的两军抬起头来,只看到漫漫乌云中射下道道金光。 周处斩了伽提婆后,与马良并肩而站,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数百名佛门修士,二人目光中毫无惧色。 随后西方一声长啸,只见一道佛光瞬息而至,落到了那上百名佛门修士的前方。 这是一名身形枯瘦,面含慈悲,但双目中却蕴藏着无穷智慧的人。 他的目光只是这么一扫,在场所有道门修士都觉得浑身上下被看了一个通透。 马良与周处对视一眼,都是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时张盛飞上前去,气息有些虚弱,但还是开口说道:“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看了一眼张盛,然后伸出手指一点。 只见一道仙光自他手中飞出,瞬息朝着张盛飞去。 马良双目一睁,立刻伸手去拦那仙光。 却不料那仙光直接穿过马良的手掌,径直没入张盛体内。 马良大骇之下,连忙朝张盛看去。 却见张盛周生仙光大放,随后一股澎湃的灵力涌荡开来。 张盛所有的伤势、及其他损失的法力,都在这一刻被完全治愈。 张盛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而马良也皱眉朝鸠摩罗什看去。 鸠摩罗什此时目光又落到马良与周处身上,随即开口说道:“佛图澄、伽提婆等人选了这条路,便怨不得任何人。” 说完,鸠摩罗什伸手往地下一指,说道:“道南佛北,两不相侵。” 张盛等人立刻明白了鸠摩罗什的意思,这是不准备为佛图澄和伽提婆报仇了,而是要和道门划下界限来。 马良与周处将目光看向了张盛,张盛是龙虎山的天师,而太一观虽然是玄门,但现在的地位比较尴尬。 所以张盛名义上,可以算是现今道门的领袖。 张盛沉思片刻,然后朝鸠摩罗什点头道:“好,道南佛北,两不相侵。” 鸠摩罗什淡淡一笑,这一笑如春风雨露,润泽大地。 而紧接着,鸠摩罗什的下一句话,却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说愣住了。 只听鸠摩罗什说道:“道南佛北,我佛门不染指南方,若道门修士有意北上传道,我佛门绝不阻拦,也绝不暗中对道门修士出手。” 这话一出,无论是马良还是周处,还是张盛等人,都久久愣在原地。 但鸠摩罗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转身,带着那一百多名佛门修士朝着北方飞去。 随后一道界碑从天上落下,直接镇入长江中央,从此以这道界碑为界,道南佛北,两不相侵。 而在鸠摩罗什离去之后,在那界碑沉入长江中心之后,张盛才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他才吁了口气,道:“此人果有大智慧,堪称一代宗师。” 这场争斗虽然道门赢了,但鸠摩罗什仅凭一句话,反而在气势上挽回了颓势。 道门修士如今能去北方中原传道吗?他们敢是敢,但也不会为了鸠摩罗什一句话就去犯险。 眼下道门修为数的过去的人就那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鸠摩罗什正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说那句话。 这等于将了道门一军,虽然争斗败了,但气度上却丝毫不输道门。 “呵呵。”一声轻笑从周处口中响起,只见他收了斩龙剑,转身说道:“中原之地我道门自会夺回来,何须他佛门相送。” 说完,周处对张盛等人道:“诸位道友,且先回太一观休养如何?” 张盛等人点点头,然后便随着马良与周处朝太一观飞去。 而在下方擎着大旗的太素宫琉霜道长,此时收到张盛传信,于是将法旗往半空一竖,身形飞到下方谢玄的面前。 然后她对着谢玄道:“将军,可命对岸江滩将士反攻了。” 说完,只见琉霜道长素手一扬,那半空中的法旗陡然分散开来,化作上百道旗帜,在一瞬间飞往四面八方的山林之中。 紧接着,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阵阵风吹鹤唳的怪声。 江滩之上的战事已经无比激烈,谢石、谢琰、桓伊等人亲自带领军士冲在前面,整个江滩已经完全被染红。 脚下的泥沙根本不必担心会陷下去,因为地上铺满了尸体。 此刻秦军已经将晋军赶入水中,骁勇善战的秦军很快就发现,他们不会游泳。 而晋军已经完全将秦军前锋引入江水之中,来自南方的晋军立刻展露出了良好的水性,在齐胸深的水里与秦军厮杀。 整个淝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而秦、晋两军仍在拼命厮杀着。 很快,水中的秦军越来越不利,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阵亡了五千多人,而晋军反而伤亡只有数百人。 随后苻坚下令水中的秦军回撤,到陆地上和晋军打。 这一声令下,水里的一万多秦军转身就往岸上跑。 此刻天地间刮起一阵狂风,伴随着一声声尖啸的鹤唳之声回荡,随后那些回撤的秦军看到大营身后四面八方的山峰上都插满了旗帜,而在那些旗帜四周,似乎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着。 天空黑压压一片,那些旗帜根本看不清。 而晋军大营这边,已经开始敲鼓发令,令旗不断的在风中飘荡。 谢石、谢琰、桓伊等人看到大营中令旗挥舞,立刻高声道:“众将士,随我攻上岸去。” 谢琰高举着宝剑喊道:“秦军败了!” 无数晋军也跟着大喊:“秦军败了!” 随后,水中的晋军开始大声喊着:“秦军败了,秦军败了。”然后发疯一般的朝江岸上冲去。 此时刚从水里上岸的秦军正因为不擅水战而惊魂未定,此时听到水中的晋军大喊:“秦军败了。”就像是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这个声音一般。 再加上先前看到大营后面的山中满是旗帜,旗帜四周又有无数影子晃动,这些前锋秦军以为自己被包围了,根本来不及重组军阵,就看到眼前的晋军凶神恶煞的杀了上来。 耳中风声鹤唳,四面草木皆兵,秦军前锋在这种惊魂失魄的状况下精神绷到了极致。 而此时前锋的秦军将领,依旧在阻止秦军后撤重组阵型。 于是令苻坚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后边的秦军拥堵在江岸上,军令无法通行传达,所以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在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 而前锋秦军又因为要重组阵型,所以一直在往后撤,结果秦军后军以为前面打了败仗导致大军崩溃,立刻就被退回的前锋秦军给裹挟着后退。 前锋在回撤的时候看到后军也在往后退,看样子像是要撤退的样子。 后军撤退,那只能说后方出现了敌人,于是前军也不想重组阵型了,直接跟着后军朝大营跑去。 而大营中的秦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军队在拼命的往回跑,而远处江岸上还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秦军败了’的声音。 于是大营中的秦军也以为前面吃了败仗,所以丢盔弃甲,被退回来的前军、后军裹着一起崩溃奔逃。 这种局面就像是洪流一样,裹挟着崩溃的大军顷刻间就淹没了整个秦军军营。 就这样,原本是一个撤退的命令,一下子演变成了大军溃败的惨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定 苻坚想要阻止军队溃败,他亲自骑马上前,斩杀了几个后退的秦军,厉声喝道:“就地整队,退后者斩。” 一开始苻坚还能镇住军队的溃败,但随着被洪流裹挟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晋军已经杀了过来,就连苻坚也镇不住了。 兵败如山倒,苻坚绝望的看着大军如洪水一般溃败,任他如何嘶声呼喊也无济于事。 最后苻坚在符融等大将的保护下,混入败军之中朝北方逃去。 晋军很快杀进了秦军大营,并向对岸发出了讯号。 随后,谢玄下令,全军渡江。 于是在一片昂扬声的喊杀声中,晋军全军开始渡江。 这一场淝水之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最后由晋军大获全胜,秦军全军溃败结束。 秦军人数是晋军的数倍,但真因为如此,大军全部拥挤在江岸之上,只是一点动乱,便让整个大军全部陷入混乱,直至溃败。 秦军这些年来东征西战,将士早已疲惫不堪。 先前未曾有所表露,但在这一战中,秦军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暴露出来。 在秦军溃败之后,谢玄亲自渡江,率领大军追杀苻坚。 苻坚在符融等人护送下一路北逃,但谢玄领着大军狂追不止,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追上了苻坚等人。 眼看苻坚就要被晋军保卫,符融孤身上前奋战,为苻坚杀出一条血路。 当苻坚冲出晋军包围之后,回身一看,只见谢玄手持长朔,纵马上前,一朔刺死了符融。 符融被谢玄阵斩,苻坚吓得脸色发白,又气又惊又恐,狼狈不堪地奔逃着。 其后谢玄大军一路乘胜北伐,先后收复了黄河以南的中原故土。 但兵锋至此停了下来,因为晋军已经人困马乏,在收复了黄河以南的中原故土之后,谢玄便驻军休整。 苻坚虽然逃了回去,但这一场淝水之战,秦军被歼灭和逃散的军队共有70多万。 唯有鲜卑慕容垂部的3万人马尚完整无损,苻坚统一南北的希望彻底破灭,不仅如此,北方暂时统一的局面也随之解体,再次分裂成更多的地方政权,鲜卑族的慕容垂和羌族的姚苌 等其他贵族重新崛起,各自建立了新的国家。 至于苻坚本人,也在两年后被姚苌俘杀,秦国随之灭亡。 这些都是后话,当晋军于淝水打败了秦军的消息传回南方之后,整个晋国上下一片沸腾。 这时的晋国丞相,也就是此次大战的主帅谢安,正在家院中与客人下棋。 这时一名家仆浑身颤抖着奔跑过来,他满脸激动地将一封捷报送到了谢安手中。 谢安接过捷报,打开扫了一眼。 只见上面写着,前锋谢玄大军已经打败秦军,并乘胜追击,一路收复了寿阳以及黄河以南大片故土。 谢玄看完之后,不露声色,随手把捷报放在旁边,照样下棋。 客人知道这是前方送来的战报,忍不住问谢安道:“前方战况怎样?” 谢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小儿辈,大破贼。” 意思就是‘小孩子们打败了敌人’。 客人听了,顿时高兴得不想再下棋,他想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于是起身便告辞走了。 谢安送走客人之后,回到内宅去,此时他的兴奋心情再也按捺不住,跨过门槛的时候,步伐都踉踉跄跄的,把脚上木屐的齿也碰断了。 整个江南一片欢声笑语,沉浸在大胜敌军,家园得意保全的喜悦中。 马良、周处、张盛等人也回到了太一观。 众人回到太一观后,叶蓁连忙取出疗伤的灵丹分与众人。 众人服下丹药之后,打坐片刻,便消去了一身的伤势,就连法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时天外落下一道仙光,不多时桓恕一身道袍仙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桓恕进入大殿后,看着众人道:“那鸠摩罗什修为极深,今日若不是我在云头看着,你们一个也休想回来。” 马良心中一惊,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张盛说道:“不知来历,只知其少时便以聪慧闻名西域,年纪轻轻便已成为各国的座上客,十三岁时便为各国皇子讲经授法,在西域拥有数百万的信众。” 桓恕走到蒲团上盘坐下来,道:“鸠摩罗什精擅佛门三藏,穷极妙要,可谓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佛门有此人在,三百年内道门难以传道中土了。” 桓恕说完之后,整个大殿内一片沉默。 这时至元道长问道:“观主,若你出手,能胜鸠摩罗什否?” 桓恕看着至元道长,说道:“贫道出手,胜鸠摩罗什不难,但贫道现在的修为,冒然出手,恐怕会引来天庭的干涉。” 看着众人不太明白的眼神,桓恕道:“我现今是地仙的修为,已经步入神仙行列,只差飞升这一步了。天庭与佛、道两教有约定,仙人不得随意在凡间出手,否则就要以天条惩戒。” “原来如此。”张盛等人沉声说道。 这时殿外再次落下一道灵光,众人一看,原来是琉霜道人回来了。 琉霜道人一进入大殿,便笑着说道:“晋军胜了。” 整个大殿顿时响起一阵舒气声,最后周处说道:“晋军此胜,足以让北方胡国数百年内不敢南侵了。” “如此倒也给足了我道门在南方休整的时间。”张盛开口说道。 桓恕目光一闪,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让佛门太过安宁。” 随后,桓恕朝叶蓁道:“去唤红叶、严懋德、钟常、吕清四人过来。” 叶蓁应道:“是。” 不多时,红叶四人齐步走入大殿,来到桓恕面前拜道:“观主。” 桓恕点点头,然后看着四人笑道:“眼下有一件要事需要你们四人去做。” 严懋德首先道:“请观主吩咐。” 桓恕道:“红叶,你立刻前往蜀中,帮助太清真人与易飞玄道友、左慈道友他们固守蜀中道传。” 红叶闻言,立刻应道:“弟子领命。” “嗯,你当年曾随张道陵天师入蜀修行,如今再去,也是得其地利。”桓恕缓缓说道。 而一旁张盛听了,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原来前辈曾随先祖一同修行,请受张盛一拜。” 红叶上前扶起张盛,道:“天师不必多礼,红叶当年也曾受过张道陵天师指点迷津,算起来也是张道陵天师的半个后辈。” 随后桓恕又道:“严懋德,你三人前往河西走廊及中原一带,务必深藏名姓,周旋各国之间,见机行事。目的只有一个,三百年内不要让佛门安心地在中土布道。” 严懋德三人闻声应道:“弟子领命。” 随后桓恕袖袍一挥,道:“尔等去吧。” 红叶四人领命,随后躬身行礼,便转身走出大殿,飞上云霄便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红叶四人走后,桓恕看着余下的众人道:“诸位道友,眼下外患已无,吾等可安心在南方洲陆布道弘法,以使我玄门道传遍及南洲,润泽万灵。” 众人起身抱拳,齐声说道:“定当齐心协力,布道南洲。” 第一百七十七章 蜀山 晋太元九年,苻坚淝水兵败,原降于前秦的羌人贵族姚苌在渭北叛秦,次年擒杀苻坚。 晋太元十一年,姚苌在长安称帝,国号依旧为秦,自称‘万年秦王’。 秦建初七年,姚苌卒,其子姚兴继位,攻杀前秦苻登,扫除前秦残部。 又乘后燕灭西燕,尽占原西燕河东之地,弘始元年,姚兴乘东晋内乱,攻陷洛阳,淮汉以北诸城尽降,国势遂与后燕相当。 其年姚兴伐后凉,请鸠摩罗什入中土。鸠摩罗什入逍遥园西明阁,姚兴以国师礼待之,并在长安组织了规模宏大的译场,请鸠摩罗什主持译经传法事业。 是年,派法显从长安出发西行求经。 也是在这一年,红叶进入了巴蜀之地。 此时巴蜀之地由于当年桓温伐蜀,至今仍掌控在晋国手中。 红叶是一路传道前往巴蜀,所以整整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进入蜀中。 当红叶进入蜀中的那一年,她已经拥有信徒近十万人,跟随她一起来蜀中的信徒足有三万多人。 而红叶此时在信徒们口中的称呼,已经变成了‘上人’。 红叶进入蜀中之后,顿时惊动了整个蜀中的三方势力。 这三方势力分别为:峨眉山以金光祖师为首的佛门、青城山以易飞玄为首的道门、还有蜀山一带以太清真人为首的蜀山盟。 这三方势力,道门暂时处于优势,但青城山和蜀山盟之间有一个天然的屏障。 那就是蜀山盟是比较散乱的修士联盟,而青城山则是戒律森严的道派名门。 而且与峨眉山佛门对抗的主要是蜀山盟,青城山只是专心在蜀中布道,有时候甚至不会插手峨眉山与蜀山盟的纷争。 当红叶带着三万信徒进入蜀中之后,这种两家相斗,一家看戏的状态立刻就被打破了。 峨眉山照耀百年的金光变得沉寂下来,而蜀山盟两位为首的修士则前来迎接红叶入蜀。 青城山的易飞玄也在其后赶到。 “红叶道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左慈朝着红叶抱拳说道。 红叶稽首道:“左慈道友神采不减当年。” 左慈哈哈一笑,“当年我化身于吉,险些被孙策杀死,红叶道友何故见面就揭我短处。” 红叶一怔,随后连声道歉,“道兄勿怪,红叶不擅言语,多有冒犯。” 左慈摆了摆手,毫不介意。 易飞玄此刻上前问道:“红叶道友,可是奉了桓恕观主之命来蜀中的?” 红叶点头道:“正是,观主命我在蜀中布道弘法,相助诸位。” 易飞玄道:“原来如此,只是眼下看来,蜀中局势并非道门势弱。” “哦?”红叶闻言,问道:“莫非诸位道友已经肃清了蜀中的佛门修士了吗?” 易飞玄摇头道:“并非如此,呵,此事就让太清道友为道友讲说吧。” 红叶转头朝太清真人看去,这一看红叶不禁心头一跳。 这太清真人气度混元如一,眉宇间隐隐藏着两道剑锋,这剑锋极为凌厉,而且带着浓浓的、纯正的杀气。 虽说桓恕也修炼了四象剑诀,但他身上更多的是修道之人的仙灵之气。 单论剑势,桓恕是绝对比不上眼前的这位太清真人的。 红叶起身朝太清真人打了个稽首道:“红叶拜见道友。” 太清真人也起身回礼,然后道:“红叶道友请坐。” 红叶与太清齐齐落座之后,太清说道:“那金光祖师龟缩在峨眉山中,整日凝练佛光大阵,使我无法攻入山中。” “佛光大阵?”红叶疑惑地道。 “不错。”左慈道,“那佛光大阵极为厉害,凡是靠近的事物,无论是凡人还是厉鬼,一旦被沾染上,立刻就会产生皈依佛门之心。” 太清真人道:“这些年来,至少有数十万人进入佛光大阵之中。而且只进不出,恐是有什么蹊跷。” 左慈道:“不一定是只进不出,也许他偷偷放那些皈依佛门之人出阵入世,我等也难以察觉。” 太清真人道:“就算放出那些人来,只要他们稍微露出一丝法力,就会被我等察觉,有什么意义?” 左慈闻言默然,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忽然,红叶说道:“或许只是让他们归了佛道,却不传授修为法术呢?” 太清真人眉头一挑,冷声道:“可是他要这么多只是皈依佛道,却没有修为的弟子做什么?” 话音刚落,太清真人眼中闪过一道森然的剑光。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很简单,金光祖师就是要走凡人这条路。 这些凡人接受佛光度化,他们就是佛门弟子。但他们没有修为,仍旧是凡人。 道门只要敢对凡人出手,天庭定不会容情。 “传道。”太清真人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金光祖师在一心一意的传道。 难怪他不理会太清真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数百年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加持佛光大阵、 只要太清真人打不进峨眉山,那他就能度化更多的凡人。 金光祖师这种的佛门修士,比佛图澄、伽提婆这种只知道武力传道的要更难对付。 太清真人双目微闭,再睁开时双目已经变得无比清明。 随后太清真人说道:“吾欲在蜀山之上,建一宗门。” “哦?”左慈与易飞玄好奇地看着太清真人。 认识太清真人这么久,他们还未听太清真人透露他有一点点想要建立门派的意思。 左慈问道:“不知道友欲建何种门派?” 只见太清真人说道:“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易飞玄恍然大悟,太清真人此来,是要与峨眉山彻底在这蜀中争斗下去了。 峨眉山不是用佛光大阵度化世人么?我虽然攻不破你的佛光大阵,但我也建立宗门,在四处除魔卫道,在蜀中之地建立广泛的信仰。 而且以斩妖除魔的办法,派遣弟子入时间甄别那些混入凡人中的佛门弟子。 易飞玄点点头,道:“以太清道友之修行,足以开宗立派了。” 红叶开口问道:“只是不知太清道友所建门派,叫什么名字?” 左慈与易飞玄也看向了太清真人。 太清真人轻捋长须,缓缓说道:“就叫蜀山派。”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功德 “蜀山派。”左慈念叨着这个名字,缓缓点头道:“好,此名甚好。”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太清真人立刻起身道:“诸位道友,贫道先行一步,失陪了。” “且慢。”易飞玄连忙叫住太清真人。 太清真人转身看着易飞玄,问道:“道友有何话说?” 易飞玄说道:“不知太清道友心中有何打算?” 太清真人道:“回蜀山召集众修,联合建立蜀山派。” 易飞玄摇头笑道:“太清道友,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若是那些道友不愿与你同建蜀山派,又当如何呢?” 太清真人微微一愣,但很快眉头一皱。 但太清真人乃一代人杰,很快便有了答案:“愿从者,与我一同创建蜀山派。不从者,可顺其自然,托庇于我蜀山派之下。” 易飞玄听了太清真人的话,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同时也对太清真人十分倾佩,暗道此人果然是可以与张道陵祖师比肩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与太清道友一同归去。”左慈开口说道。 太清真人看了左慈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红叶看着三人,道:“道友广开之日,贫道定当登门拜贺。” 太清真人朝红叶打了一个稽首,道:“那贫道就恭候道友了。” 说完,太清真人与左慈便驾云而起,朝着蜀山方向飞去。 易飞玄看着离去的太清真人与左慈,转身朝红叶道:“红叶道友,不妨移步往青城山一叙?” 红叶转头指了指下方静候的三万信众,道:“等将这些弟子安顿好,便登门拜访。” 易飞玄笑着点点头,然后也告辞离去。 随后,红叶带着三万信众,朝着成都而去。 此时的成都太守名叫‘谢灵’,他听说太一观的红叶上人一路传道弘法而来,早早的便带着成都城内的一众官员在城外等候了。 当红叶与三万信众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谢灵的眼中时,谢灵等人立刻迎了上去。 “拜见红叶上人。”谢灵等人齐齐拜道。 红叶上前扶起谢灵,随即朝着他和他身后的数百名大小官员打了一个稽首。 谢灵说道:“下官久慕仙颜,今日得见,平生之愿足矣。” 以红叶如今的修为,她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凡人眼中她也是与天地合一的状态。 再加上红叶超凡脱尘,妙云空灵,让人一看之下便深深为之慑服。 谢灵又道:“不知上人欲在何处传道?本官立刻派人征辟道场,为上人建造宫观。” 红叶笑着道:“何必劳民伤财,传道弘法不一定非要在宫观之中。” 说着,红叶朝谢灵等人说道:“多谢诸位大人迎接,贫道感激不尽。只是贫道乃山外之人,久不入世俗,便不奉陪了。” 谢灵等人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上人何不进城,喝上一杯清茶,也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红叶摇头道:“不必了,若我一人在此,免不得要叨扰太守。只是尚有信众三万,入城太过扰民,今日便不入城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这....”谢灵等人满脸为难。 而红叶此时已经转身,对那三万信众说道:“随我往都江堰去,沿江筑庐。” “谨遵上人敕令。”三万信众齐声说着,然后转身,在红叶的带领下朝着都江堰的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红叶等人终于来到了都江堰江边,看着壮观的分水堰体,以及涛涛东流的浩荡江水,红叶不禁感叹道:“此堰极尽千古之利,造化苍生,功劳莫大。” 说完,红叶命信众们就地搭建竹庐,然后自己一人飞上半空,在半空之上观察着整个都江堰的堰体。 太守谢灵等人也坐着马车跟了过来,当他们下车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飞在半空上的红叶。 “真神仙也。”看着红叶衣袂飘飘,迎风立于云端,妙相清颜,谢灵不由得赞叹道。 红叶飞在天上,发现下方都江堰巨大的堰体主要为竹笼结构。 堰体在滔滔江水的急流冲击之下并不稳固,而且内江河道尽管有排沙机制,但仍不能避免泥沙淤积。 看到这里,红叶转身化作一道仙光飞向了一座高山之上。 红叶立在高山之巅,俯瞰着整个都江堰,以及那洪流滔滔的江水。 她轻笑一声,缓缓道:“利民取功,便在于此。” 红叶说完,又化作一道仙光飞回了江岸上。 谢灵见红叶归来,连忙上前道:“上人可是看中了此地?哈哈,这有何难,下官立刻便让人来此地丈量土地,为上人修建宫观。” 红叶瞥了谢灵一眼,开口道:“太守是成都的太守,并非我太一观的太守。” 谢灵微微一滞,随后讪笑道:“是,是,下官糊涂。” 红叶朝谢灵抱拳道:“天色已晚,太守且先回府去吧,我等山野之人,平日里餐风露宿,早都习惯了,太守不必挂怀。” 谢灵闻言,笑着抱拳道:“好,那下官便先回去了。上人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可随时差人前来吩咐一声。” “好。”红叶点头道:“那就多谢太瘦了。” “好说,好说,那下官告辞了。”太守脸上带着笑意,告辞过后,便上了马车离去了。 送走谢灵等人后,红叶转身将三万信众叫到面前。 红叶看着他们道:“你们这一路随我入蜀,亦是十分艰辛。眼下我有一件大事要做,此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其中不仅凶险异常,更是随时都会丧命。” 信众们听着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名中年男子问道:“敢问上人,是什么重要的事?” 红叶道:“我来蜀中,便是要传道弘法。眼下有一件大功德之事,我欲为之,但尔等家中尚有亲人老小,如若放心不下,可与贫道说来。贫道当发下盘缠,送你们回家。” 看着信众们疑惑的脸色,红叶道:“此时离去,并无不诚一说。你们就算回到家中也可以娶妻生子,奉养父母,依旧是我道门弟子。但若决定留下,日后纵有千难万险,生死无常, 也不许临阵退缩,否则贫道定不轻饶。” 这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弟子起身问道:“上人,您还没说是何等大功德的事情,这让我们如何抉择呢?” 红叶笑了笑,示意这名女弟子坐下,然后用手一指不远处江水滔滔的都江堰道:“我欲修缮堰体,加固堰坝。动工之时不得使用任何神通法术,只凭凡体力行,惟求虔信诚秉,就算 是我也有殒没江中的危险,你们现在可以做决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安排 成都城西面的都江边上,坐落着一排排人工建造的竹庐。 红叶从最中央的一间竹庐里走了出来,她今日要去参加蜀山派的开山大典。 这整片江岸足足搭建了一万多座竹屋,有些甚至还是茅草搭的棚子。 短短十数日间,都江岸边就恍若多出了一个小型的城镇。 红叶走在湿润的泥地上,目光看着两侧忙碌的那些信众们,前日里她问过这些信众,可有要回家的。 但没人回去,既然跟着红叶来了蜀中,那这条路就要走到底。 她走到一处摆满了各种木料的空地上,这里围着二十多个信徒,正对着眼前一堆木料指指点点。 见到红叶来了,一群人连忙行礼道:“参见上人。” 红叶点点头,随即指着那些木料问道:“这些准备做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拿出一张图纸笑道:“上人请看。” 红叶朝他手中看去,只见上面画着一幅类似木车的东西。 中年男子说道:“弟子早些年学过些许墨家的本事,故而对这些奇淫巧技颇有研究。” 红叶指着图纸上的木车道:“这是木车吗?” 中年男子说道:“是常见的独轮车。” 红叶仔细看了看,道:“有些不一样。” 中年男子道:“确是不一样,弟子将其修改了一些。” 说着,中年男子指着画上的独轮车道:“原来的车子只有一个独轮,推起东西来需要掌握平衡,所以对人的精神体力消耗比较大。而且这车有两根竖木,虽说是用来撑住地面以供歇息,但增加了车子的重量,也极不方便。” 于是中年男子指着画上独轮车下面的那个大轮两侧,道:“所以我就在这大轮的后侧,多加了两个小轮。以尖角排列,这样就可以去掉那两根竖木。而且推起来不仅人人都能掌握,对于平衡的要求也大大降低,并且还减少了整个车子的重量。在江面上搭桥运沙运泥,也方便了不少。” 红叶听了,连连点头,“墨家学说果然与众不同,颇多奇思妙想。” 中年人听了面带笑容,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红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答道:“弟子姓齐,名物。” “齐物?”红叶笑道:“很好,这名字很好。” 说罢,她又看着周围二十多名信众道:“你们想必都是度过墨家学说的吧?” 但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齐物解释道:“上人,他们有的是和弟子一样,学过墨家学术,有的是学了鲁班技艺,我两家都有相通之处,故而在一起商议。” 红叶赞许地道:“甚好,从现在开始,设立‘墨工坊’,命你为墨工坊执事,带领大家专司负责制造工具器械。” 齐物闻言,立刻兴奋昂扬地抱拳应声道:“弟子遵命!” 红叶又嘱咐了齐物几句,然后便转身朝下下一处地点走去。 她逐渐发现,自从这几日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这三万信众便各自聚成了小势力。 但不同于那种相互对抗的势力,红叶手下的这些小势力都是因为各自的爱好、学术相互聚集到一起的。 尽管这三万人里面,有数百个小势力,但都是统一在‘道门弟子’这个前提下的。 所以红叶并未干涉,当她走到一小片竹林下时,这里又聚集了一堆信众,他们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中间堆满了各种花草。 红叶上前一看,只见这些人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拿在手中又看又闻,甚至是揪下一小片来放进口里嚼着。 红叶心中已经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于是准备不打扰他们,直接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正当红叶从旁边走过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怪叫。 随后一名弟子转过头去趴在地上,也不管手上还沾着泥土,直接就朝喉咙里抠去。 周围的人连忙上前,看着这情形他们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红叶也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然后那名弟子‘呕’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黑水,然后才脸色发白,虚弱地趴在那里干呕。 红叶命人将他扶起,然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取出一粒解毒丹给他喂了下去。 解毒丹入口,这名弟子才逐渐好了过来。 当他清醒之后,指着地上一株翠绿色的草药说道:“这是毒草。” 一旁一名女弟子连忙取出一块竹简,目光看着中毒的男弟子道:“还有呢?” 男弟子揉了揉脑袋,然后回忆道:“入口微苦,三息之内双唇发麻,五息之后会有眩晕恍惚的征兆,十息之后腹内有灼烧剧痛。” 女弟子一一将其记录下来,然后问道:“神智是否清醒?” 男弟子还没回答,旁边一位白须老者便道:“若是神智不清醒,他怎么知道去抠喉催吐。” 女弟子点头记录。 等记录完后,男弟子也完全恢复了,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红叶。 “参见上人。”众人连忙拜道。 红叶拍了拍男弟子的肩膀,然后再次取出一颗解毒丹递给那名白须老者,此人叫丹须茗,这里擅长医术也最年长的人就是他了。 红叶对丹须茗道:“此丹是一种凡丹,并非灵丹。不过用于解毒是再好不过的丹药,不过此丹是叶蓁师妹炼制,我也不会炼丹。你拿去仔细验查,看看能不能仿制。” 丹须茗慎重地接过解毒丹,然后收了起来,朝红叶拜道:“多谢上人,弟子定当竭心尽力。” “嗯。”红叶笑道:“那你们继续分辨药草吧,从现在开始,设立‘神农坊’,丹须茗为神农坊执事,带领众人专司采药炼药,治病救人。” 丹须茗闻言,躬身应道:“弟子遵命。” 最后红叶又走了好几个聚集点,再次设立了庖厨坊,这个就简单多了,会种地的、会养殖的、会打猎的、会织布的、会做衣服的、会做饭的,全部都归入庖厨坊。 庖厨坊的执事是一个叫‘林青’的女子,她原本在老家和丈夫开了一家酒馆。 原本生活也过得美满富足,可是不料世事无常,当地一群山匪突然杀进乡里抢劫,林青的丈夫为了保护她被山匪杀死。 而她也被山匪追着拼命奔逃,要不是在半路上被红叶所救,恐怕现在已经被山匪抢到山里面去了。 她真不敢想象,要是被山匪抓到山里面,不知又会受到怎样的屈辱。 后来在红叶为信众讲道的时候,林青也在一旁听着,听着听着,她就泪流满面,一瞬间丈夫死去的阴影与悲伤瞬间消失。 虽然心中依旧怀念丈夫,但她却明白,自己要更好的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以死相护的丈夫。 红叶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于是便嘱咐众人等自己回来,随后腾云而起,朝着蜀山一带飞去。 第一百八十章 开山 蜀山派的山门,设立于蜀中西部的崇山峻岭之中。 这里山峰淩空,宛若浮云,金霞灿灿,灵光升腾,真是仙家赐予人间的胜地。 当红叶赶到凝碧峰时,发现整个蜀中之地的修行人都已经到了。 红叶径直落到蜀山派大殿前,此时正站在大殿前,相互寒暄的数百名蜀中修士齐齐停了下来,朝着红叶看了过去。 红叶拱手抱拳,对着众人拱手行礼,然后朝前方走去。 但这些修士大多都不认得红叶,所以对于蜀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修为高深的同道感到十分诧异。 这时左慈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从大殿内走了出来,看着殿外的众人笑道:“诸位道友久候了。” 左慈话音刚落,太清真人便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只见太清真人朝着众人拱手一拜,道:“今日是我蜀山派开山大典,感谢诸位道友不远千山万水赶来,贫道不胜感激。” 众人听了,纷纷笑道:“太清道友说的哪里话,您是我蜀中道门的领袖,今日你创立山门,我等于情于理,也该来道一声贺。” 太清真人点点头,然后侧身引手,道:“请诸位道友进殿。” 众人客套一声,然后一起进入了蜀山大殿之内。 红叶进入大殿,顿觉四周宽阔无比,仿若置身在一片小天地中。 “这是小须弥境。”众修士也看着四周大殿赞叹不已。 “想不到太清道友修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竟修成了小须弥境这等神通。”一名身穿灰白道袍,头戴朝天冠的修士说道。 太清真人摆手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说罢,太清真人目光落到人群中的红叶身上。 他上前一步,对众人说道:“蜀中修士,道友们都已相互熟识,贫道就不一一引见了。” “但是今日有一位贵客,却是要为诸位道友引见一番的。”太清真人说完,来到红叶身边,指着红叶道:“这位是太一观的红叶道友。” “哦?”众人闻言,微微一惊。 有人立刻问道:“莫不就是数日前率领三万信众入蜀的太一观道友?” 太清真人点头道:“正是。” 众人听了,顿时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唤道:“红叶道友。” 哪怕不冲着红叶这一身强横的修为,冲这太一观这个名号也要慎重对待。 红叶也连忙还礼,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当天空中响起三声钟罄时,太清真人抬头一看,道:“时辰到了。” 说罢,左慈这时走过来对太清真人说道:“时辰已到,请掌门登坛祭告天地。” 太清真人点点头,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咦?怎么不见青城山的易掌门?” 太清真人闻言也是眉头一簇,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他虽然不知道易飞玄为什么没来,但至少明白易飞玄不是那种没有大节的人,应该是有事难以走脱。 但此时被人点破,整个大殿内的修士顿时变得嘈杂喧嚣起来。 正在太清真人想要为易飞玄说两句话圆过去的时候,殿外忽然飞进来一道白光。 众人一看,不正是易飞玄么? 易飞玄落地之后,脸色有些焦急,他看着殿内的众人,连忙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来得不迟。” 太清真人面色一缓,上前问道:“道友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易飞玄朝太清真人看了一眼,道:“道友,先祭告天地吧,等大典过后再说。” 太清真人与左慈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道:“好。” 随后,众人便拥蔟着太清真人来到想尔岩上,想尔岩上此时已经有太清真人的弟子布置好了供桌祭案。 太清真人所有的弟子、以及那些加入蜀山派的修士们,此时都恭敬的站在想尔岩两侧,静候着太清真人。 这想尔岩极有来头,当年张道陵就曾在这上面坐读老子的《想尔注》,故而名为‘想尔岩。’ 前来道贺的修士们站在想尔岩下,太清真人带着门中弟子,恭敬肃穆地来到了祭案。 只见太清真人诚敬地点上清香,然后三拜九叩,伸出剑指对天盟誓:“弟子太清,修道三百有九年,至今小有所成。为弘我玄门正法,扬我道门威严。弟子今日于蜀山之上创立蜀山 派,蜀山派自开派起,我门中弟子当勤修仙术,入世降妖,扫除魔祟,庇佑人间百姓,不受妖孽滋扰。今以‘三神器’承载我蜀山气运,今后我蜀山弟子,当永世铭记今日之言。誓要降妖除魔,维护人间太平。弟子太清,携门中弟子拜奏上苍。” 说完,太清真人将三神器:伏羲剑、神农鼎、女娲玉一一取出,摆在了祭案上面。 随后,太清真人、左慈以及蜀山长老、弟子全部跪了下去。 下一刻,只见九天之上云霞涌动,随后一道仙光倏然落下,罩在三神器之上。 “上天回应了!” “上天回应了!” 下方那些道贺的修士兴奋不已,个个难掩脸上的激动之情的低声说道。 太清真人也抬起头来,看着照在三神器上的仙光,只见那仙光照过三神器后,太清真人感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自己连接了起来。 那是蜀山的气运,承载于三神器上的蜀山气运。 稍后,那仙光收摄离去,而天空之上却出现了一位身穿月白色道袍,浑身金光灿灿的真仙。 只见那名真仙开口道:“贫道张道陵,特奉玉皇大天尊钧旨,上天有感你诚心一片,赐你锁妖塔一座。望你不负今日之言,尽心尽力,庇护人间太平。” “祖天师!” “是张道陵祖天师!” “拜见祖天师!” 看到张道陵的那一刻,所有的修士都跪了下来。 尤其是红叶和易飞玄,这两人一个受过张道陵指点仙途的恩惠,一个是张道陵的传人,所以在张道陵出现的那一刻便跪拜了下去。 张道陵看着下方众人,微微点头一笑,道:“望尔等勤加行,贫道在天界等着你们。” 说完,张道陵身上仙光一闪,便飞回了重天之上。 随后满天金霞敛去,天空又恢复了正常,只有一点金光缓缓飘落,落到了太清真人手中。 太清真人展开手掌接住,仔细一看,竟是一座散发着青光的宝塔。 宝塔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锁妖塔。” 太清真人手掌一握,那锁妖塔立刻从太清真人眉心飞了进去。 随后太清真人带领门人再次对着天地三拜九叩,礼毕之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下方的众修士齐声祝贺道:“恭喜太清道友创立蜀山派,祝蜀山派早日荡平世间妖魔,成就无上仙门。” 太清真人连忙上前,对着众修士躬身回礼。 “多谢诸位道友,诸位道友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可来蜀山找我,贫道力所能及,定不推辞。”太清真人拜谢道。 随后,太清真人又道:“请诸位道友回大殿安坐,也好让我蜀山派一尽地主之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塔与剑 祭告天地后,众人来到蜀山大殿。 太清真人命弟子捧上琼浆玉果,灵丹仙露以招待众人。 随后太清真人又亲自封左慈为蜀山派的‘真武长老’,并将择日放置锁妖塔,此后便由左慈掌管蜀山弟子的修炼、法术、传授、整理、创制等职责,以及蜀山派弟子降妖伏魔事务管理和锁妖塔的防守。 又封云太辰为玄气长老、杜宏为元神长老、梁青松为律德长老。 并且规定蜀山派收徒不分男女,一视同仁。 不过太清真人也没用什么仙乐歌舞,那些在他眼中看来实在太过俗套,修行之人,就要简单纯朴些才好。 太清真人片刻间便已经安排好了门中一切职务,随后带着四位长老落座。 落座之后,太清真人朝易飞玄问道:“易道友方才欲言又止,其中必有缘故。” 易飞玄点头道:“正是,我在来蜀山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 众人一听,无不好奇地看向了易飞玄。 红叶离得近,皱眉问道:“这巴蜀之地凡是修为能与道友比肩的修士,都已经到了蜀山,又是谁偏要去拦阻道友呢?” 易飞玄缓缓说道:“是峨眉山的金光祖师。” ‘哗’整个大殿内一片惊哗,太清真人更是开口问道:“金光他离开峨眉山了?” 易飞玄摇头道:“他只用分身来见了我一面。” “分身?”在场的修士们面色一怔,随后疑惑地看着易飞玄。 易飞玄道:“不错,分身,仅是他的一具分身,便让我无力脱身。” 整个大殿沉寂了下来,他们知道那金光祖师修为强横,没想到竟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 用一具分身就能拦住青城山的掌门,那本尊的法力又是何等强大。 太清真人听了,道:“他拦住你,所为何事?” 易飞玄面色古怪,说道:“只是让我带句话。” 太清真人目光平淡地看着易飞玄,只见易飞玄说道:“他说:贫僧恭喜道友开宗立派,愿道友早证仙途,庇佑人间万姓太平安乐。” 说完,易飞玄说道:“就这么一句话。” 太清真人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笑了笑,然后起身对着峨眉山的方向拱手一拜,道:“贫道拜谢了。” 众人见太清真人礼数如此周全,本来很怪异的一件事情立刻就变成了一桩美谈。 只听红叶说道:“那金光祖师虽与我等不对付,但同道之间的礼数还是有的。” 左慈笑道:“我们并非凡夫俗子,说到底不过教义之争,与俗世那些泼妇骂街,匹夫殴斗大有区别。” 众人点头一笑,随后太清真人说道:“今日难得众位道友齐聚一堂,不妨就正好来一场切磋论道如何?” 众人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眼前这里坐着的,可以说是整个巴蜀道门最强大的力量了。 甚至还有太一观来的红叶,能够与这些人论道切磋,那对自己的修为境界的提升可是大有帮助。 众人当然不反对,纷纷赞同。 ... 这一次的蜀山派开山典礼办的并不张扬,只不过是巴蜀之地的道门修士来参加了而已。 要不是最后祭告天地时张道陵出现了,甚至不会在整个巴蜀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张道陵这位祖天师的出现,不仅让蜀山派在整个巴蜀瞬间打响了名气,更是传到了南方,传到了龙虎山天师府。 张盛在闻听此事后,立刻以正一道的名义发来了贺函,恭祝蜀山派的建立。 而在蜀山开山典礼后,蜀山派又联合巴蜀之地的数百名修士举行了一场论道大会。 这一场论道大会持续了半月之久,让每一个前来参加典礼的修士都获益良多。 而且在这场论道大会之后,整个巴蜀之地的道门修士也空前的团结起来。 到了半月之后,论道大会结束,众人各自散去了。 而蜀山派也开始步入正轨。 这一日,在蜀山派的后山峰顶,一座较为平坦的山峰上。 太清真人与四位长老凌空而立,只见太清真人将手掌展开,一道青光闪过。 一座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小塔缓缓飞了出来,太清真人一声喝令,那小塔立刻飞出手掌,随后飞到了半空之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小塔立刻变为一座七层高的巨大宝塔。 那爆发散发出道道青光,清光之中蕴含着无比威严强横、浩荡纯正的力量。 “果然不愧为锁妖塔。”太清真人赞叹一声。 只见那锁妖塔轰然落下,落到了山峰顶上,随后宝塔四面青光凝聚,缓缓形成四把巨大的青光巨剑。 四把巨剑从四个方向落下,插入了山峰之中,随后又凝聚出四条锁链,锁链连接着巨剑和塔身,并且迅速与整座山峰连为一体。 “此塔虽然气势雄浑,威严磅礴,但尚缺一件镇塔之物。”太清真人说着,手中仙光一闪,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顿时,一道凌冽的剑气向着四面震荡开来。 左慈四人脸色微变,只听律德长老梁青松道:“好强的剑气,掌门,这是什么剑?” 太清真人答道:“这是贫道当年游历天下时发现的一柄魔剑,此剑有灵,当时正凶性大发,于四处无端杀人。贫道便将其收服镇压,这些年来以我玄门正气蕴养,已经消除了些许魔性。” “不过,此剑剑灵魔性甚重,执念顽强。此次既有上苍赐予锁妖塔,便正好将此剑镇压在锁妖塔中。一则可以借其凶性镇压妖魔,二则可以将其囚禁于锁妖塔内,免得再入凡间伤人。”太清真人说到这里,便看着手中的魔剑道:“以后,你就叫镇妖剑吧。” ‘嗡’ 太清真人话音刚落,那镇妖剑陡然颤动起来,它发出道道剑光,想要脱离太清真人的掌控。 但太清真人只是双目中神光一闪,便瞬间将它给镇压了下来。 随后太清真人将手一抛,那镇妖剑立刻便被镇入锁妖塔最顶层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太清真人才点头笑道:“好,好,诸位师弟,我们先回去吧。” 左慈等人应道:“是,掌门。”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乱世 自从蜀山派建立之后,天下的佛道两家都逐渐平静了下来。 佛门开始一心一意的在北方传道弘法,道门也在南方发扬光大。 两家开始互不干涉,且互不相侵。 此时的华夏南北,仍旧处于政权频繁更替的时代。 在南方,晋国在淝水之战后,相继爆发了孙恩、卢偱起义,晋国国力被极大削弱。 孙恩、卢偱之乱被平定后,又在元兴二年,爆发了桓玄之乱。 桓玄率军攻入建康,篡晋建楚,桓玄称帝后为了消除隐患,瓦解北府兵,大力剿杀北府旧将,北府军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这个北府军,就是当年在淝水之战大败秦军的军队。 当年孙恩乃是道门弟子,但却聚众起义,不仅攻下了大批城市,还杀死了王凝之等一干晋国重臣。 这其中王凝之不仅被杀,就连他的儿子也被残杀。 谢道韫一介女流,亲提刀剑与叛军搏杀,而孙恩更是当着她的面,杀害了她与王凝之的儿女、孙辈。 谢道韫亲眼看着儿孙死在自己面前,死死地抱着唯一的外孙与叛军周旋。 后来孙恩看到一个女子都能如此刚烈,便命人放了谢道韫,不再为难她。 谢道韫对孙恩道:“我全家已经死在你的手上,就剩这一个外孙,你若要放我,就把我们一起放了,否则就将我们一起杀了吧。” 孙恩最后将谢道韫和她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外孙放了,谢道韫被孙恩放走之后,连夜赶到了太一观求见桓恕。 在谢道韫见到桓恕后,将孙恩的叛乱朝廷、纵兵杀戮的事情告诉了桓恕。 桓恕听后,当时就陷入了沉思。 这孙恩虽然是道门弟子,但他的信仰比较特殊。 他不是现下道门所传的任何一种道义,而是当年的五斗米道。 五斗米道,也叫天师道,也可以说成是正一道。 但无论现在的天师道还是正一道,都已经不再具有当年五斗米道的性质了。 五斗米道和太平道一样,教义都是非常极端的,一言不合就要聚众造反。 但五斗米道和太平道都属于道门,而且其教义本就如此。 想到这里,桓恕便请来了龙虎山的张盛、以及南方如今各大宫观的道门修士讨论此事。 后来众人达成一致,孙恩之乱必须平定。 太平道与五斗米道的教义从此要被抹除,道门要的是传道弘法,而不是给百姓带来祸乱。 而且如果再任由太平道与五斗米道传播下去,以后的历代君王都要封禁道教了。 所以由龙虎山天师府出面,协助晋国镇压了孙恩,后来又镇压了孙恩的妹夫卢偱领导的叛乱。 孙恩与卢偱被周处抓进了雷峰塔中关押,期限未定。 雷峰塔从太衍一开始想要建造的时候,就不是专门针对某一类人的。 不仅仅是用来镇压妖魔,更是用来镇压佛门、道门那些不守规矩,肆意妄为的弟子的。 孙恩、卢偱之乱平定,谢道韫了却心头一件大事,后来带着外孙隐居起来,闲时为周围百姓家的孩子教书,在周围获得了极大的美名和敬仰。 后来桓玄灭了晋国,称帝之后,又想起了孙恩、卢偱之乱。 他认为,道门现在的势力过于庞大,所以是一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 桓玄思来想去,决定在全国范围内限制道门的传播。 但是桓玄前脚刚下决定,还没有公布,这件事就从他宫内传了出来,迅速传到了那些道门修士的耳中。 桓玄自从瓦解北府兵,剿杀大批北府旧将,在整个朝中极为不得人心。 但他偏偏灭晋称帝,而且还留用了晋国当年大部分的旧臣。 所以一些大臣根本心就不在桓玄这里,当桓玄想要禁止道门的时候,那些大臣立刻通风报信,将这件事提前报给了道门修士。 最先知道的是太一观和天师府,桓恕听说此事后,只是淡淡一笑。 当张盛带着青冥道长、尘禹道长、琉霜道长、至元道长、溯星道长等一众道门大修来到太一观的时候,桓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桓玄此人太过狂妄,竟扬言要禁绝道门。”众人在玉清大殿落座后,至元道长首先便开口说道。 琉霜道长一身金霞仙裙,头戴玉簪流苏,只见她面色冰冷地道:“当初若不是我道门在淝水打退了佛门,岂能有他的今日?” 众人纷纷对桓玄进行了指责和批评,只有张盛与桓恕始终不发一言。 等众人火气散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桓恕与张盛。 “不知观主和天师如何看待此事?”众人开口问道。 桓恕与张盛对视一眼,桓恕问道:“天师作何想法?” 张盛道:“桓玄为人残暴,能力低微,且生性酷烈,不配享天子大位。” “嗯!” “对!” “天师说得对。” 众人纷纷赞同道。 桓恕淡淡一笑,看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贫道了。” ... 等道门众修从太一观回去之后,纷纷发动了自己在朝廷中的人脉势力。 当桓玄早朝时提出要禁绝道门的时候,遭到了朝中大部分大臣的一致反对。 桓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自己登基的第一道政令便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当即桓玄的怒火就上来了,不过还没等他发火,那些大臣就说道:“陛下,这禁绝道门说起来容易,但也不是马上就能禁绝的。” “是啊,陛下,道门如今深得南方百姓信仰。若是操之过急,恐怕会引发民怨。” “陛下,此事需从长计议,一步一步地来,否则恐怕会有大祸。” 大臣们你一眼我一语,说的桓玄立刻就没了主意。 因为这些大臣反对的不是禁绝道门,而是反对盲目的禁止,因为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再次引发一场孙恩、卢偱那样的祸乱。 最终,桓玄还是采取了这些大臣们的意见,于是他命令大臣们开始就如何一步一步的在民间禁止道门进行探讨。 大臣们满口应下,但转头就拖延起来。 而桓恕这边,他在经过三日的寻找之后,终于在京口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刘裕。 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 幼年家境贫苦,年轻的时候以耕地为业,兼做樵夫、渔夫以及卖履的小贩。 由于一向贫穷,经常遭乡里人的贱视,当时的人大多都不赏识他。 刘裕生活的时期,晋国朝政已腐朽不堪,地方藩镇林立,百姓负担极其沉重。 后来刘裕从军,最初加入的是孙无终的部队,再后来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当了孙无终麾下的一名司马,成为北府军的一位下级军官。 隆安三年,孙恩起兵反晋,朝廷官军几乎被孙恩的义军全面击溃,只有刘裕率军迎敌,身先士卒,屡次克敌制胜,以少胜多,收编义军,屡立大功。 并且在天师府的帮助下,不到两年就全面击溃孙恩的数十万叛军,迫使孙恩投海遁走,最后被周处擒住。 当时的北府诸将都纵兵暴掠,涂炭百姓,唯独刘裕治军整肃,法纪严明,深得民心。 元兴二年,桓玄攻入建康,篡晋建楚,同时瓦解北府兵,大力剿杀北府旧将,北府军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次年,刘裕率北府军残余兵将一万七千余人,屯驻在京口,以抵抗桓玄的迫害。 这一天,刘裕正在大帐中与部下商议,如何反抗桓玄。 正说到整顿兵马之时,账外忽然有人来报:“启禀将军,账外有一道人。此人仙风凛凛,气质不俗,说要求见将军。” “道人?”刘裕眉头一皱。 身旁有人提醒道:“莫不是孙恩旧部?” 刘裕冷哼一声,对兵士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兵士依旧跪在那里不走,刘裕问道:“为何还不领命?” 兵士说道:“将军,那道人并非孙恩旧部,他说...” “他说什么?”刘裕问道。 兵士道:“他说他是太一观的观主,桓恕。” 刘裕等人闻言,顷刻间脸色大变,随后倏然站起身来,他目光快速闪动,并且对兵士说道:“快请!快请!”。 紧接着又说道:“慢...我要亲自去迎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合流 当刘裕带着众将来到大营门口,果然看到一位风采非凡的道人站在那里。 刘裕连忙上前行礼道:“拜见桓恕上仙。” 桓恕目光从刘裕等人身上扫过,随后开口说道:“寄奴有大志否?” 刘裕闻言猛地一怔,桓恕开口就叫他寄奴,要知道寄奴是他的乳名,桓恕很明显是以一个前辈、长辈的语气在称呼他。 刘裕不知道桓恕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没敢回答,而是说道:“请上仙入帐上座。” 桓恕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物。 刘裕仔细看去,那是一张符令。 桓恕将符令递到刘裕手中,说道:“此为广信令,凡此令所到之处,我道门弟子、信众皆听君之号令。” 刘裕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他目光紧紧地看着桓恕手中的广信令,有些口干舌燥地问道:“不知上仙为何要赐我广信令?” 桓恕笑了笑,也不隐瞒,直言道:“桓玄欲颁布法令,禁绝道门,你可知晓?” 刘裕听了这句话,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二话不说接过广信令,朝桓恕抱拳拜道:“刘裕拜谢上仙。” 桓恕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淡淡一笑,转身踏云而起,不到片刻就无影无踪了。 刘裕看着桓恕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广信令。 刘裕身后的诸将有些疑惑,问道:“那桓玄要禁绝道门,他们为何自己不去除掉桓玄呢?” 刘裕说道:“他们好似有什么限制,不能直接对凡人出手。” “笑话,他们这些身怀仙术的人,谁还能限制他们?”身后的诸将一脸不信。 刘裕抬头看了看,随后缓缓道:“天。” 众将沉默了下来,天,这是个很笼统的概念。 天,不是单指某个神仙,天就是至高无上的一种概念。 天上的神仙们可以代表天,但他们绝对不是天。 刘裕却不去想那么深奥的事情,这不是他该想的。 他看着手中的广信令,心中陡然腾起一股豪情壮志。 “整顿军马、筹措粮草,准备发兵。”刘裕转身朝众将说道。 众将一怔,有些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发兵?去哪?” 刘裕目光朝健康一望,“灭桓玄。” 自元兴三年开始,刘裕率领部下北府军一万七千人,发动数次大战,相继消灭桓玄、刘毅、司马休之等东南割据势力。 又发兵西川灭谯蜀,平定蜀中,使南方出现百年未有的统一局面。 对外刘裕消灭了南燕、后秦等国,降服仇池,又以却月阵大破北魏,收复淮北、山东、河南、关中等地,光复洛阳、长安两都。 刘裕在消灭司马休之后,晋国朝廷允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崇礼。 次年正月,获加领平北将军、兖州刺史、都督南秦州诸军事。 至此,刘裕一人已经都督徐州、南徐、豫、南豫、兖、南兖、青、冀、幽、并、司、郢、荆、江、湘、雍、梁、益、宁、交、广、南秦共二十二州。 永初元年,刘裕代晋自立,定都建康,国号“宋”。 即位后,又派兵南征林邑国,使其全境归附。 在刘裕执政期间,吸取前朝士族豪强挟主专横的教训,集权中央,抑制豪强兼并,实施土断,整顿吏治,重用寒门,发展生产,轻徭薄赋,废除苛法,亲自听讼,振兴教育,策试诸州郡秀才,举善旌贤等国策,并多次遣使访民间疾苦改善政治和社会状况,终结了门阀专政的时代,奠定了南朝“寒人掌机要”的政治格局。 他对江南经济的发展,华夏文化的保护与发扬有重大贡献,并开创了江左六朝疆域最辽阔的时期。 由于出身孤寒,刘裕知道稼穑艰辛,因而平时清简寡欲,生活节俭,不喜奢侈。 同时在登基之后,刘裕封桓恕为兴平真君,进一步确立了道门在南方的地位。 ... 与此同时,佛门在北方也开启了兴盛之世。 单是鸠摩罗什一人,便在北方拥有徒众百余万。 刘裕虽然收复了关中、中原大地,但北方佛门强盛的格局依旧没有改变。 佛、道两家都遵守当年淝水‘道南佛北’的约定,近些年来一直互不干扰。 而且由于佛门在中原和关中大地广为传播,致使大量的汉人归入佛门,也改变了佛门在中原的主要性质。 当年的佛门修士,大部分都从天竺和西域来,如今的佛门修士,大多都变成了汉人修士。 这些从小读者儒家经典,深蕴华夏文明的汉人进入佛门后,竟改变了整个佛门的面貌。 如今新一代的佛门修士,不仅不对道门抱有天生的深仇大恨,反而开始与道门修士进行了合流。 这个合流并不是同流合污的意思,而是两家新一代弟子开始了修行上的交流。 这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景象,两家见面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更别说一起论道交流了。 新一代的佛门修士,将佛门经义进行到了极致。 这些佛门修士不再像以前一样只顾讲经传法,只顾收取香火钱。 而是开始在讲经传法的同时,帮助贫困之人,救济四方灾难。 他们开始与朝廷割裂,不再帮助朝廷征伐别国,而是静下心来云游修炼,普渡世人。 天竺来的佛门修士与西域来的佛门修士,他们的手段是粗暴的,也是急于求成的。 然而汉传佛门修士正在改变这一点,就连鸠摩罗什也极为欣喜。 当鸠摩罗什看到眼下的佛门气象时,不由欣喜地说道:“如此一来,佛门定能扎根中土,千年不衰。” 随后,鸠摩罗什与高僧释道安亲自来到淝水,要见桓恕与张盛。 桓恕、张盛知晓他的来意,四人在淝水小亭相聚。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谈论之后,两家各自回去。 半月之后,三百名只有练津化炁的道士从南方北上,进入关中、中原等地传道。 同时,同样有三百名只有练津化炁的佛门修士从北方南下,进入江南等地讲经传法。 于是,在汉传佛门的主导下,佛、道两家正式合流。 发生在凡间的这一切,被天上的众位大神都看在眼里。 他们对此十分惊奇,想不到洪荒都难以做到的佛、道合流,居然在这一界被一群下界修士完成了。 无论是佛门诸佛、诸圣、诸菩萨,还是道门的众多大仙,都看到了此界的潜力。 如果这一界的弟子以后能够飞升洪荒,那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 要知道,洪荒可不止佛、道两家,他们只是洪荒里面势力最大的而已,但在洪荒之中,能够与佛、道两家抗衡大有人在。 所以,在玉帝的倡议下,太上老君与释迦牟尼于天庭中会面。 两家定下约定,在取走此界一部分气运的同时,将承担保护此界生灵、天地的责任。 如果两家弟子产生冲突,可由他们自己解决,不再演化为两家的全面争斗。 就这样,在洪荒中争斗了数亿年的佛、道两家,在这个世界竟然心平气和的坐到了一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太守 虽说佛、道开始合流,但两家的争端和矛盾并不会消失,甚至会越来越多。 只是以后两家发生的争端与矛盾,不会扩大演变为两家全面的争斗罢了。 合流在继续,但分歧与争斗也在继续,矛盾与争斗是永恒的,这并不会因为任何主观、客观原因而改变。 而在从此以后,佛门也开始重点培养华夏中土的弟子。 不再重点培养天竺和西域的弟子,释迦牟尼发现,汉传佛教比这两个地方的佛教思想更要接近佛门的真义。 在此后的岁月中,不断有佛门诸佛、诸圣、菩萨在南北方佛门寺庙中显化法身。 而道门的大仙、大神们也开始在南北道门的道观里显圣。 佛门、道门在这个时代,正式奠定了此后一千多年的主要教派格局。 ... 都江边上的那个小营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镇。 现在这个小镇上生活着四万多人,比当年的三万人还多了一万人。 但是当年的三万信众,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两万人了。 其中有接近一半的人已经逝去,有数百人在修缮都江堰的过程中遇难。 剩下的大部分人,逐渐在这里定居下来。 他们结婚生子,繁衍生息,慢慢的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不过这个小镇的主要结构依旧没有改变,墨工坊、神农坊、庖厨坊依然存在,甚至还新增了方圆阁、育贤坊。 红叶穿着一身布衣,身上沾满了泥土,外表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仙气。 几十年过去,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她的容颜。 红叶拿着一张都江堰的图纸,站在江水边沉思着。 身后一群小孩在玩闹打跳,红叶被身后的嬉笑声惊醒,她转过身去,朝那些小孩们道:“去镇子里玩,这里危险。” 小孩子们对红叶十分敬仰,因为整个小镇的人都对红叶无比敬仰。 他们经常说红叶是神仙,是天上来的人。 所以红叶在这个镇子里、甚至是整个成都的地位和威望,远远超出任何人。 她就是神仙,是圣贤,无论是镇子里的信众,还是成都的百姓,都深信不疑。 这一切都来源于红叶的功绩,她带领三万信众,历经三四十年,将整个都江堰修缮一新。 在这三四十年里,整个成都平原没有发过一次洪水。 这三四十年里,可以说是再一次达到了‘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程度。 但面对成都百姓们的赞誉,红叶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功劳。 “都江堰是李冰父子修建的,我只不过是继前人之事罢了。”红叶如此对百姓们说道。 并且红叶还命育贤阁的那些儒士信众们,用绘画的方式将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的事迹画了出来,并广为传播。 红叶不敢贪天之功,这都江堰是李冰父子带领成都百姓修建的。 前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后人不过是继承他们的遗惠,并加以完善,怎么能说这功劳完全就是自己的呢。 况且修缮都江堰死了数百名信众,那些人难道不是真正应该缅怀与颂扬的吗? 起初红叶来到都江堰,是要修缮堰体,做成这一桩大功德的事情。 可是这三四十年一路过来,她发现大功德自己已经不在乎了,能够惠及万姓,普济生灵,这是一个修士对天地最大的回馈。 红叶目光盯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出神,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名老者。 老者来到红叶身后,轻声道:“上人。” 红叶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老者,笑道:“齐物执事,什么事?” 原来老者便是墨工坊的执事齐物,当年他还是一个青葱的少年,这一转眼就已经满头白发了,而红叶还依旧如故。 这些信众现在的修为普遍不高,基本都在练津化炁的阶段。 齐物是他们里面修为最高的,是练津化炁巅峰,但也再难寸进了。 不过他们倒也想得开,既然修为上不去,就好好把修缮都江堰这件事做好,这一世积攒功德,来世再入道修行也不错。 “镇上来了太守府差役,说是要请上人去成都太守府。”齐物朝红叶说道。 红叶眉头一皱,“太守府?”随后摇头道:“不去。” “...”齐物一怔,随后说道:“上人,这次的差役有些不同。” “哦?”红叶看着齐物道:“有什么不同?” 齐物说道:“他们态度不似之前那般和善,进了镇中,只是让你去太守府,而且还说...” “说什么?”红叶语气冷淡地道。 “说你必须去太守府,不得抗拒。”齐物说道。 “呵!”红叶冷笑一声,道:“张群是发了什么疯?” 齐物犹豫了片刻,说道:“上人,张群已经不是成都太守了。” “嗯?”红叶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齐物道:“张群已经被调回建康了,现在是新来的太守。” “这位太守叫什么?”红叶问道。 “暂时不知。”齐物说道,“要派人去打探么?” “不必了。”红叶摆手道,“那贫道就亲自去太守府拜会拜会这位新太守吧。” 当红叶回到镇子里后,发现那两名差役已经等在那里许久了。 她上前道:“两位久等了。” 两名差役虽然对别人极为傲慢,但到了红叶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他们朝红叶抱拳行礼,道:“不敢,上人,太守请您去太守府叙话。” 红叶点头道:“好,请二位前面带路。” 两名差役点点头,说道:“上人请,府衙已经为上人备好了马车。” 红叶应了一声,也不管浑身上下的泥土,直接就上了马车。 然后差役跳上马车前面的横辕上,鞭子一甩,两匹骏马便拉着马车朝成都而去。 此时成都府衙内,一名峨冠博带,俊朗伟岸的年轻男子跪坐于大堂上首。 他头上插着碧簪,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左侧佩有一枚价值连城的玉璧。 只见男子目光清冷,朝眼前躬身站立的太守府一众官员道:“你们心中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郡丞,也就是仅次于太守之下的官员,此人名叫王皓,他做成都郡丞已有十多年。 此次张群被调入京中,他理应成为成都郡太守,但朝廷却突然另派了一位太守下来,直接让他的希望落空。 只见王皓此时站出来说道:“太守只派两名役卒前去请红叶上人,恐怕于理不合。” 新太守‘哦’了一声,道:“莫非她敢不来?” 王皓说道:“红叶上人乃是世间真仙,不仅法力高强,而且功德巍巍,主持修缮都江堰已近四十年,深得百姓仰赖,太守如此轻慢,恐会招怨。” 王皓说完,太守府的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 “而且历任太守都不曾如此怠慢红叶上人,太守您今日如此,恐怕会惹怒红叶上人。”太守府主簿陈修犹豫地说道。 然而新太守却笑道:“尔等担忧皆为多余,不足为虑。” 殿内众人相互看了看,随后有些幸灾乐祸地退了回去,再也不发一言。 整个府衙大殿就这样陷入了沉寂。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变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名差役走进大堂,朝太守禀报道:“启禀太守,红叶上人到了,正在外面等候。” “快请!”太守还没说话,郡丞以及众官员就已经按捺不住开口了。 太守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郡丞等人对于太守的表现非常奇怪,就算你不尊敬红叶上人,至少也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礼节吧? 很快,两名差役便领着红叶走了进来。 看着一身布衣沾泥的红叶,郡丞等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迎接。 红叶对着众人一一抱拳回礼,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大堂上首,并开口道:“听说太守召贫道....” 说到一半,红叶陡然愣住了。 许久之后,红叶才一个激灵,随后连忙拜了下去:“祖...拜见太守。” 红叶刚想叫祖师,却想到太衍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一身儒衫,所以连忙改口。 这一幕看得郡丞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红叶可是太一观的道长,如今又是蜀地百姓敬仰的上师,居然对新来的太守如此恭敬。 莫非这位新来的太守大人背景通天? “起来吧。”太衍笑着说道。 “是,多谢...太守。”红叶十分恭敬地站了起来,然后乖巧地像个小姑娘一样的站在一旁。 这又让郡丞等人惊愕不已,以前的红叶面对任何人都是不卑不亢,颇有宗师气派,今天怎么就跟一个小丫头一样腼腆? 太衍朝郡丞等人说道:“诸位,本官与红叶道长有些话要说,若是此间无事,便请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王皓等人明白太衍的意思,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道:“是,下官告退。” 等往后他们走后,红叶这才看着太衍道:“祖师...您怎么...” 太衍轻笑道:“左右无聊,便谋了一官半职解解闷。” 红叶仔细看了看太衍,最后说道:“祖师您穿着官服,倒挺像那些王孙公子的。” 太衍呵呵一笑,随即问道:“都江堰修缮得如何了?” 红叶立刻肃身回答道:“已经大体完成,新的堰体可以支撑江水冲刷一百多年。” “嗯,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了。”太衍点头说道。 太衍话音刚落,红叶便感到自己元神一阵舒畅,仿佛沟通天地,畅游寰宇一般。 很快,红叶发现一道玄黄之气融入自己的元神内。 其后红叶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清爽通透,这种感觉就好像已经参透了万事万物一般,那种从内至外的玲珑剔透的感觉,真是令人沉醉。 “这是天道赐你的功德金光。”太衍淡淡地说道。 红叶叹息道:“这并非我一人之功。” “都有。”太衍十分利落地回答道。 红叶这便放心了,这功德若是让她一个人受领,她还真的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太衍又说道:“既然都江堰已经修缮完成,那你也该脱身了,正好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红叶道:“祖师请吩咐。” 太衍说道:“你去零陵郡镇妖观,将残松道友的元神救下来,送到我这里。” “残松道友?!”红叶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太衍道:“他即将有一场劫难。” 红叶闻言,立刻躬身道:“弟子这就去。” 转身走了几步,红叶突然又问道:“祖师,若是弟子离开,那都江边上的信众该怎么办?” 太衍道:“那个小镇已经有四万人,堪比一座县城。就在此地设立‘都江县’,编户齐民,断土分田。如果有愿意继续修行的,让他们在青城山、蜀山派二者选其一,然后送去修道。” 红叶终于放下心来,朝太衍拜道:“多谢祖师。” ... 零陵郡,镇妖观,地宫。 当年跟在残松身边修行的小道士,如今已经成为一位器宇轩昂、风姿不凡的道长。 并且他也有了自己的道号,是残松为他取的:太阴。 这个道号取自他们修炼的功法《太阴真功》,可见残松是有多么喜爱这位弟子。 这一天,太阴正在八卦殿中根据星象排列八卦方位,眼下那妖龙的炼化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师父说,只要彻底炼化妖龙,他就能得成正果,修炼成仙了。 成仙啊,那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 太阴为了报答师父养育授业的恩德,也要帮他将妖龙彻底炼化。 眼下太阴正将乾字位卦象拨到北斗星位上,突然身后一只霜白娇嫩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太阴不用转身都知道,是他的那个‘师妹’来了。 太阴头也不回地道:“别闹,我在调整八卦方位。” 一个柔软幽香的身躯缠在太阴的身上,这让太阴眉头一皱。 他轻轻将身上的娇躯推开,然后转身笑道:“润娘,这里是八卦殿,不可胡来。” 一名面容娇媚,身体高挑丰满的女子红唇含笑,轻轻说道:“师兄,你说...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她就是当年残松收服的那条黑蛇妖。 太阴闻言,道:“你我同门修行数百年,就像一家人一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润娘点点头,然后一双秋水含波的明眸看着太**:“师兄,前段时间我看到师父把你叫到他的云房里去,你出来后没多久便修为暴涨,是不是...师父把《太阴真功》的后半部分传授给你了呀?” 太阴笑着道:“没有,那天师父把我叫去,只是指点了我一些修行上的事情。至于《太阴真功》后半部分,师父从来没说过。” 润娘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吧,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目光一瞥,看着眼前的八卦阵,道:“师兄,我来帮你排列八卦星位吧。” 说着,润娘便伸出手去拨动那八卦星盘。 太阴见状大惊,立刻惊呼道:“不要!你身上有妖气,碰不得!” 然而谁知润娘的手碰触到八卦阵盘上后,不仅没有被八卦阵震开,反而将八卦阵盘反转了回去。 这一刻星辰逆乱,霎时间一股磅礴的力量逆冲回来,当即便将掌握阵盘的太阴震成重伤,随后混乱的八卦之力将太阴锁在其中。 太阴无力地被八卦之力镇压,逆乱、狂暴的力量一遍又一遍的从他身上掠过。 太阴痛苦地大叫着,而润娘原本娇媚的面容却变得森冷无比。 她最后扫了一眼被逆乱的八卦阵镇压的太阴,说道:“师兄,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妖呢。这世上谁不想要得到成仙之术,要是我有成仙之法,当年也不会被你们抓来地宫,一困就是数百年。” 说完,她转身掠出八卦殿,快步朝九宫殿奔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盗法 九宫殿内,残松看着眼前灵气混乱,星辰杂列无序的九宫大阵,眉头紧皱地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润娘身形飞入九宫大殿,只见她面色一转,变得慌乱失措。 “师父,不好了,师兄他在排列八卦星位时,突然被逆转的八卦阵镇压了。”润娘无比惊慌的朝残松说道。 “什么?!”残松脸色一变,随即他喝问道:“八卦阵怎么会逆转?!” 润娘说道:“我也不知道,突然一下就逆转了,师父您快去看看吧,师兄快要坚持不住了。” 残松脸色十分难看,他将手中的九宫中枢交给润娘,道:“你在这里帮我稳住九宫大阵。” 润娘接过九宫中枢,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我不会啊...” 残松立刻将口诀传给润娘:“你按这个做: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记好了,不能偏离这个方位!” 说完,参松立刻化作一道青光飞出了九宫殿。 润娘看着参松离去,又看着手中的九宫阵中枢,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随后,只见润娘先将九宫大阵排列整齐,然后再将中央阵枢去掉。 霎时间一声龙吟从九宫阵内猛地传出,将整个大殿震得晃荡不止。 润娘脸色一紧,从中枢看下去,只见一条巨龙被镇压在下面,虽然已经虚弱不堪,但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依旧让润娘震颤不已。 听残松说,这龙是当年为祸中原的洛水龙王,被太衍真君镇压在此。 想到这里,润娘心头不由得一颤,不知道那位镇压洛水龙王的太衍真君又是什么样的修为。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润娘不再迟疑。 凭着她这几百年来跟随残松修习的道法,她熟练的借助九宫阵中枢的力量,停止了大阵对洛水龙王的炼化。 又借助大阵将洛水龙王死死的镇压,不容它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其后,润娘张开嘴巴,一道幽光从润娘口中飞出,直直飞入了九宫阵之中。 那幽光缓缓落到洛水龙王躯体之上,那洛水龙王陡然睁开眼睛,随后剧烈的挣扎起来。 洛水龙王一边挣扎一边吼叫着,灯笼一般巨大的龙眼内满是惊慌之色。 然而此时的它已经虚弱不堪,再加上有大阵镇压,根本不能让它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当那幽光将洛水龙王完全笼罩时,润娘运起《太阴真功》,随后猛地一吸。 霎时间洛水龙王那磅礴的法力、气机通过幽光飞入润娘的体内,而洛水龙王则惨叫着,迅速被润娘吸得干干净净。 不到片刻之间,那洛水龙王便肉身腐烂,化作一地惨白的龙骨。 而润娘此时周身气机暴涨,修为一瞬间连跳数级,并且头上隐隐生出了一对黑色的双角。 润娘无比享受地舔了舔饱满红润的嘴唇,随后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叹。 这一刻,吸取了洛水龙王千年修为的润娘,直接由蛇变成了蛟。 这是她谋划已久的行为,从她知道这里镇压着一条真龙,她就有这么想法了。 但是当时的她不懂道法,只要敢碰八卦阵和九宫阵,她自己也会被镇压进去炼化。 于是她便隐忍下来,随着残松修行道法。 如今她已经能很好的将一身妖气转化为玄门正法,所以才能随意的拨转逆乱八卦阵,才能掌控九宫阵中枢。 “孽畜!你干了什么?”已经将太阴救出来的残松回到九宫殿,就发觉整个大阵十分异常,当他再仔细一看,不由得震怒不已。 那洛水龙王已经被吸干了修为,完完全全的身死道消了。 而很明显,看着额头上长着两只蛟龙角的润娘,残松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太阴靠在大殿的石柱上,目光不敢置信地看着润娘道:“润娘...你...为什么?” 润娘目光微微一敛,轻轻低下头去,随后又抬起来,道:“我是妖,天生就是妖。” 残松脸色铁青,“当年就该将你一掌毙命!” 润娘冷笑一声,看着残松道:“老东西,我和太阴师兄同样跟你一起修道,为什么你就那么偏心,把好的法宝、神通全部传给他,我哪点比他差了?” 残松目光愤怒地看着润娘,“你哪点比他差,现在还用说吗?” 润娘闻言一怔,随后忽然仰天大笑。 紧接着,润娘周身泛起一道妖光,随后瞬间消失不见。 “师父!”太阴叫了一声。 残松立刻转身朝身后拍出一掌,体内的法力顷刻间浩荡而出。 ‘昂’ 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彻大殿,一只雪白的素手从虚空拍出,与残松正面对在一起。 一股狂暴的力量激荡碰撞,一旁的太阴瞬间被掀翻了出去。 而残松也是脸色一变,整个人身形一颤,随后陡然被震退了四五步。 “哈哈哈!”润娘狂笑一声,“我如今身具妖法、道法、龙气于一身,不怕你了!老东西,把你的修行也给我吧!” 说完,润娘身形一转,立刻变成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蛟,朝着残松咬去。 “润娘!不要啊。”太阴大叫一声,随后快速冲上前去,抱住了润娘的蛟尾。 那狰狞巨大的黑蛟头颅转过来,看着太阴狠狠地道:“走开!” 然后蛟尾一摆,将太阴扔了出去。 此时残松手掐道诀,凝指为剑,飞身朝黑蛟杀去。 只见灵光耀眼,道法升腾,一面巨大的太极图飞起,瞬间便朝黑蛟压了下去。 只见那太极图发出道道仙光,瞬间便将黑蛟镇压下来。 而黑蛟此时突然再次一变,化作人身,一身妖气消失不见,只留下纯正平和的玄门正法。 那太极图马上失去了效用,被润娘挥手间便化解开来。 随后润娘再次化身黑蛟,‘嘭’地一声便将残松拍飞出去。 残松撞在剑碑之上,元神瞬间变得虚弱起来。 “哈哈哈,老东西,原来你连肉身都没有。”润娘说完,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残松元神吸去。 “不要!师父!”太阴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既愤怒又无力。 然而就在此时,整个九宫殿突然灵光大放。 随后一道隆隆金声在大殿内响起,“住手!” 黑蛟庞大的身形猛然一滞,连忙转身一看,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大殿之中,正冷冷的看着她。 “红叶师叔!”太阴大喜,连忙喊道:“师叔,快救我师父。” “红叶道友?”残松也看到了红叶,连忙说道:“红叶道友小心,这孽畜吸了洛水龙王的修为和法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失丹 红叶伸手一拍,一片红色的枫叶飘飞出来,随后迅速飞至黑蛟头顶。 那红色枫叶垂下道道灵光,锁住黑蛟法力肉身,使其动弹不得。 黑蛟见状不妙,立刻化作人形。 红叶的枫叶对其的压制效果瞬间失效,润娘虚空踏出一步,转瞬来到红叶面前。 红叶双目一冷,抬掌便打了出去。 润娘也拍掌而出,两人双掌相抵,瞬间一道澎湃的法力荡漾开来。 而润娘下一刻更是口吐鲜血,身形骤然倒飞出去。 红叶收回法宝,正待上前拿住润娘,润娘却提前变成一道黑风,只是凌空一转便消失不见了。 红叶抬头四处一看,竟然没有发现润娘的踪迹。 她正欲去追,却听到一旁传来一声惊呼。 红叶停住脚步,来到残松与太阴身边。 此时残松的元神已经即将枯萎,红叶说道:“我要马上将残松道友带走救治,你随我走。” 太阴焦急地点点头,然后红叶将残松元神收入灵玉中,带着太阴朝成都飞去。 红叶到了成都之后,立刻来到太守府见太衍。 太阴随着红叶进入太守府后殿之内,看到太衍高高坐在上首。 红叶将残松元神从灵玉中放了出来,残松元神立刻倒在地上,太阴立马上前扶起。 残松抬头一看,顿时呼道:“真君!残松拜见太衍真君。” “什么,太衍真君?!”太阴抬头看着上首坐着的那个伟岸男子,心中十分震惊。 “徒儿,快拜见太衍真君。”残松对太阴说道。 太阴连忙跪在地上,朝太衍拜道:“小道太阴,拜见真君。” 太衍挥手将两人托起,然后打出一道仙光,裹住了残松的元神。 只见太衍手指轻轻一点,残松的元神便瞬间恢复了先前完好的状态。 残松跪拜在地,高声说道:“多谢真君救命之恩,只是残松罪该万死,辜负了真君的信任,那妖龙...” 太衍摆手道:“那妖龙本有此劫,不必自责。你镇守地宫四百年,功德圆满,贫道允你飞升成仙。” “师父,太好了!”太阴听到太衍的话,立刻欣喜地朝残松说道。 残松却叹了口气,道:“可我却觉得仍不圆满。” 太衍笑道:“一切自有定数,不是人力所能左右,且给你半月时间安排人间之事,然后贫道便度你成仙。” 残松看了太阴一眼,然后回道:“是,真君。” 太衍点头挥手,道:“去吧,先在城中安歇,半月之后来这里见我。” 残松拜辞太衍,然后带着太阴离开了太守府,在城中找了驿站住了下来。 残松带着太阴住下之后,便把太阴叫道自己面前。 “为师以后不能再教你修炼了。”残松看着太阴笑道。 太阴眼眶一红,说道:“无妨,弟子依旧会努力修行,他日在仙界与师父相见。” 残松点头笑道:“你有如此志向,为师也就放心了,对了,你的元阴内丹呢?” 太阴真功修炼之法,男女最好为童子之身,这样就可以凝练元阴内丹。 一旦凝聚出元阴内丹,那么对于此后的修炼便有极大的帮助,甚至修炼到一定修为,只要法力足够高强,就可以提前用来引渡天劫,然后经过渡劫飞升成仙。 太阴跟随残松修炼时还是一个小孩子,也是童子之身,所以在残松的指导下凝聚出了元阴内丹。 残松此刻闻言,点头说道:“内丹在此。” 说着,残松便将丹田内的内丹取了出来,放在掌中。 那是一颗闪着至清至纯光芒的丹珠,它静静的躺在残松手中,看上去十分清明剔透。 然而残松却眉头一皱,道:“这不是元阴内丹。” “什么?”太阴疑惑地道:“可这就是我的元阴内丹啊...” 残松屈指一弹,一道灵光穿过元阴内丹,那清灵碧透的元阴内丹立刻碎裂,随后化作一股妖气飞离太阴手掌。 残松伸手将妖气拿住,然后脸色极其难看地盯着太**:“这是那孽畜的妖气。” 太阴脸色巨变,看着残松手中的那道妖气,救救说不出话来。 残松将手中妖气抹除,然后看着太**:“你和那孽畜同房了?” “没有,师父,这绝对没有...”太阴连忙信誓旦旦地说道。 残松大喝一声;“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太阴正要说没有,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那是在一百年前一个半弦月的夜晚,他正在自己的云房中修炼。 忽然一股妖异的气息飞进了云房中,那时他的修为还很低,只是觉得这股气息有些奇怪。 但是当时在地宫,有师父残松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昏倒了过去。 然后他就做了一场销魂的春梦,而春梦的对象,正是润娘。 第二天他一觉醒来,一切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好端端修炼着,为什么却突然睡着了。 而且自己的元阴内丹好像也有些异常,不过他却没太重视。 只是现在想起来,却发现了这其中的诡异之处。 残松听完太阴的讲述,不由得又气又怒,但他还是没有将怒气发泄出来,而是悲叹一声,道:“你我师徒二人,尽皆毁在这孽畜手中。” 太阴见师父说的如此严重,忐忑地道:“师父,您别生气...我...唉....” 残松看着太***:“徒儿,我不是在为我自己生气。你知道吗?你的元阴内丹被那孽畜盗走,以后你修炼太阴真功想要成仙,比别人要艰难百倍。” 太阴陡然愣住,而残松更是说道:“你的内丹被那孽畜盗走,会导致你修炼太阴真功也事倍功半。难怪你这百年来修为进境如此缓慢,你日后想要成仙,怕是不可能了。” “唉!”说完,太阴又是一声轻叹。 至于太阴,则早已经愣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太阴回过神来之后,只见他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双目喷火地说道:“我以真心对她,待她如亲人一般,她却毁我道途,阻我仙路。妖孽!孽畜!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授业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残松摇摇头。 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玉册,递给了太阴。 “这是太衍真君当年赐给为师的修炼功法《太阴真功》全篇,我今天把它给你,你要好自为之。”残松将《太阴真功》全篇递给太阴说道。 然而太阴却极为颓废地道:“我元阴内丹已失,此生成仙无望,要这《太阴真功》全篇还有何用?” 残松脸色微变,看着太阴,喝道:“就算没有元阴内丹,成仙之路渺茫,难道就可以如此垂头丧气吗?需知天道酬勤,岂能遇难而退?” 太阴抬头看着残松,残松训斥道:“枉你随我修炼数百年,竟然如此没有出息,真真令人失望。” 太阴伸手接过《太阴真功》全篇,低声说道:“师父莫要生气,弟子以后好生修炼便是。” 残松见他虽然接过了《太阴真功》全篇,但语气中的颓丧仍在,。 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轻叹,道:“这半个月你就在我身边修炼《太阴真功》后半部吧。” 太阴应道:“是,师父。” 短短半月很快就过去了,半月之后,残松带着太阴来到了太守府。 太衍站在院中,侧目看着站在一旁的残松道:“安排妥当了吗?” 残松应道:“真君,已经安排妥当。” 太衍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太阴只觉身边物换星移,随后再看清四周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一座茫茫的山顶之上。 只见太衍剑指一点,九天之上陡然落下一道仙光。 这道仙光带着道道玄黄之气,很明显是蕴含着功德在里面的。 飞升成仙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功德成仙,哪怕修为不足也可以飞升成仙。 这种福德真仙最受天道眷顾,成仙之后修为进境也会极快,就算在天庭任职,职位也不会太低。 另一种就是以实力飞升,这种飞升的接引仙光并无玄黄之气,所以天道以平等视之。 这种以实力飞升的仙人,一切都凭自己的勤劳与实力,没有天道的眷顾。 当仙光落在残松身上的那一刻,他的一切凡俗印记顷刻间被抹去,元神直接壮大数倍。 而且在仙光的洗涤下,残松的修为迅速提升,甚至还直接帮他凝聚出了仙体肉身。 残松感到身上的仙光开始放出强烈的牵引之力,他目光朝着太**:“徒儿,为师去了,以后在这人间,就靠你自己了。” 太阴上前,跪在地上唤道:“师父。” 残松露出一个温和慈爱的笑容,随后便被仙光接引入九霄,一直飞到了重天之上。 太阴看着残松消失,眼眶中不由落下一串眼泪。 但很快便被他擦去,然后跪在山顶之上,久久未起。 日升月落,星辰明暗,转眼太阴已经在山顶上跪了整整三天。 就在他还要继续跪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跪了三天了,足够了。” 太阴猛然转头看去,只见太衍盘坐在一颗古松之下,正淡笑着看着自己。 太阴愕然道:“真君,您一直在?” 太衍道:“你师父方才飞升之前,秘密传音祈请我照顾你。” 太阴听完,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红,转身对着残松站立的地方又磕了三个头。 太衍看着他道:“贫道逍遥四方,轻易已不再现世。近来在人间取了一个太守之职,也不愿再见修行之人。竟然你师临行有求于我,那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就跟在我身边修行,但我不会主动教你什么神通法术,你自己去悟,悟到什么不懂,就来问我,我可以教你。” 太阴闻言,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希望,他连忙问道:“多谢真君,请问真君,元阴内丹丢失,可否重新凝聚?” 太衍摇摇头,道:“得、失天数也,不能重炼。” 太阴顿时大为失望,太衍却笑道:“虽然不能重炼,但却可以弥补。” 太阴连忙问道:“敢问真君,如何弥补?” 太衍道:“日后修炼之时,多取阴时修炼,可将体内阴阳倒转。《太阴真功》属阴,你可以将体内阴气聚合,并在修炼之时,取阴地、阴时修炼。这样阴气可以使盖过体内阳气,但仍要注意阴阳平衡,这样一来,虽然效果不及元阴内丹,但至少可以弥补一部分缺陷。” 说着,太衍手指朝太阴眉心一点,道:“这是《阴阳颠倒》之术,你可以细心参悟。” 太阴得了《阴阳颠倒》术,心情终于好了许多,他连忙拜谢道:“多谢真君。” “嗯。”太衍点点头,道:“且去修炼吧,记住,一个月内,有任何修行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一个月之后,贫道便不再见任何修行之人。” 太阴躬身应道:“是。” 太阴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于是在此后的一个月里,他几乎每一天就要来请教太衍一次。 这还是他怕打扰太衍,惹他不高兴,否则他恨不得一天往太衍这里跑三次。 尽管如此,太衍依旧耐心的给他解答他修炼上的疑惑。 这样一来,每天太阴请教的太衍的问题,都要比前一天深奥许多。 这也让太衍非常满意,还夸赞了太阴。 当一个月的期限只剩最后一天的时候,太阴在有些不舍的同时,也在仔细抉择着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他从所有想要请教太衍的问题里面选了一个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于是,他来到太衍的庭院中,通报一声后,来到了太衍面前。 太衍笑着道:“最后一天,你想问什么?” 太阴跪在太衍面前,道:“真君,弟子一直在想,这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 太衍点头道:“不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自然之理。” 太**:“敢问真君,万般仙法之中,能为蛇、蛟类天敌者,最强大的是哪个?” 太衍连想都不想,开口说道:“仙鹤。” 鹤,只是说出这一个名字,所有人都会把它和神仙连在一起。 因为鹤本身就带着仙气,是一种仙灵之物。 太阴明白了,朝太衍拜道:“弟子明白了,多谢真君数日来的悉心教导,太阴此生永世不忘。” 太衍笑道:“这也是你自己勤奋所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希望你日后能够像今日这般勤修苦练,纵然成仙之机渺茫,也能不负此生。” 太阴应道:“是,弟子谨记。” 太衍点头道:“那我再赐你最后一道神通。” 神通!这可不是一般修行者能领悟的东西,人间修行者就算有神通,那也大多都是那些成仙的祖师或者长辈赐予的。 太衍朝太阴眉心一点,道:“这篇《仙鹤御灵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神通,但和你方才那个问题十分契合。” 太阴大喜过望,连忙拜叩道:“多谢真君赐法!” 然而当他抬起头来时,却发现太衍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知道,太衍恐怕不会再见他了。 太阴虽然失望,但还是收拾好了心情,离开了太守府。 这一个多月来,他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比他这几百年的修炼还要获益良多。 当太阴出了太守府之后,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连忙上前拜道:“红叶师叔。” 红叶转身看着太阴,笑道:“见过祖师了?” “是,今日是最后一天,真君已经仙隐了。”太阴说道。 红叶点点头,道:“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太阴想去找润娘报仇,但他自然不能说出来,只是说道:“回零陵修行,师叔你呢?要去见真君吗?” 红叶摇头道:“都江县已经设立,我也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去见见天下的道友。祖师也说了,除非他召见,否则让我们没有大事不要再去见他。” 太阴点点头,道:“那我送送师叔。” 红叶颔首,然后两人一起走出城外,红叶朝太阴摆了摆手,便腾云离去了。 而太阴在红叶走后,也驾云而起,朝着零陵方向飞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阴 光阴易逝,仙道永恒。 在神仙修士们眼中,岁月只是眼中春花秋月轻描淡写的一瞥,但在人间,却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在这三百多年里,人间纷争不断,厮杀不休。 南北数十朝更是纷纷扰扰,战乱不止。 终于在两百多年前,被一个叫杨坚的人所统一,华夏大地又重新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国家,隋。 杨坚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建立了鼎鼎大名的‘开皇盛世’。 其后不久,杨建病死,其子杨广继位。 杨广秉承其父壮志,南征北战,兴建土木。 但最终由于不恤民力,再加上三征高丽失败,导致刚刚建立的隋朝迅速失去民心。 并且在天下豪阀们的推动下,爆发了隋末农民起义。 隋朝迅速被推翻,杨广也被缢杀于江都。 杨广死后,各地军阀又开始相互吞并厮杀,最后由唐国公李渊统一了天下,立国大唐。 李渊称帝,建立大唐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正统性,追认‘老子’为李姓始祖,并上庙号‘圣祖’。 至此,太上老君,也就是李耳,成为了唐朝皇帝的先祖,唐圣祖。 后又在唐高宗李治时,追封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 至玄宗李隆基时又加尊号为‘大圣祖玄元皇帝’。 至此,李唐中两百年来,除武周当政时外,皆崇奉道教,尊奉老子。 至大唐建国至今,先有玄武门之变,再有武周当政,后又有安史之乱。 到了今天,那个强盛的大唐一去不复返了。 节度使割据一方,朝廷政令难以下达地方,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宦官乱政也不断上演。 大唐朝廷的威严,早已不复当年。 就好像当今的天子李昂,即位之初,励精求治。 他放出宫女三千余人,释放五坊鹰犬,并省冗员,重用宠臣李训、郑注等人,又发动“甘露之变”,企图消灭宦官势力。 但事情败露,李昂被掌握兵权的宦官软禁,成为了一个花瓶天子。 此事天下人人皆知,但有心者却无可奈何,因为宦官掌握兵权,可以随意废立天子。 而无心者,纵然知道也不会去关心天子如何,他们只关心自己明天该吃什么,怎么活下去。 那些有志之人,早已看出朝廷腐败凋敝,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 乱世即将来临,眼下天子被宦官软禁,就是末世来临前的一个征兆。 所以许多胸怀抱负的官员眼见无力改变朝廷局面,索性看破一切,辞官归隐,追求仙道长生去了。 李昂也一样,他自遭到宦官软禁以来,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重掌大权了,那些宦官不废了自己另立他人为帝就已经够意思了。 所以他也开始自暴自弃,整日里躲在供奉李唐先祖,也就是老子的玄元皇帝庙内和那些道士探讨玄学。 这一日,李昂正在大殿内诵读《道经》,忽然殿外进来一人。 此人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而且身穿黑白道袍,姿容奇秀。 李昂抬起头来,不由得愣愣地道:“你是何人?” 那道士闻言看去,当他看到李昂时,立刻上前拜道:“拜见陛下。” 李昂道:“免礼。” “谢陛下。”那道士起身,对李昂道:“回陛下,小道是三清殿、大角观、玄元皇帝庙这三座大殿的主祭。” 李昂恍然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是主祭,那道行一定很高了。” 道士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道仙法微末,怎敢当陛下如此夸誉。” 李昂笑了笑,道:“来,给朕讲讲你所参悟的道,如何?” 道士闻言,道:“陛下有令,怎敢不从。” 于是道士便坐了下来,大大方方地开始对着李昂讲道。 李昂认真地倾听着道士的讲述,只是越听他眼睛就越亮,而且也越发的沉迷起来。 在道士讲道的过程中,李昂不断的把身下的蒲团往前移,好使自己能更靠近道士,能听的更清楚些。 月生日落,大殿内昏暗了下来。 道童们将殿内油灯点上,将大殿照的一片通明。 而道士此时却停了下来,对李昂说道:“陛下,天色已晚。” 李昂回过神来,脸上满是遗憾与回味之色。 只见李昂感叹道:“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玄妙的道理。” 道士笑道:“陛下谬赞了,我的道理还远远不及那些隐修高士。” 李昂问道:“这是否真有神仙吗?” 道士一怔,说道:“现今这世上是否还有神仙存在,小道不知,但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修行之人的确存在。” “哦?”李昂双目一亮,问道:“那也有长生之法了?” 道士一滞,道:“或许有吧。” 李昂闻言,有些兴奋,但很快他便轻轻一叹,满脸的悲愁之色。 道士问道:“陛下为何苦恼?” 李昂看了道士一眼,再次沉沉的叹了口气,但却不发一言。 道士笑了笑,开口道:“陛下是为孙桢他们而烦恼?” 李昂一惊,连忙朝殿外看了一眼,显得十分惊慌。 而道士却道:“陛下,若是陛下有意,孙桢之辈,贫道可以轻易将其铲除。” 李昂闻言,大喜,但很快还是稳定了情绪,淡淡地道:“哦?为什么要铲除孙桢,他很好啊。” 道士哈哈一笑,道:“陛下,我可不是孙桢派来探听陛下心意的。” 说到这里,道士说道:“陛下,请看。” 随后,只见道士大手一挥,殿外忽然走进来一名年轻的小道士。 小道士进殿后拜道:“师父,陛下。” 道士朝小道士问道:“人呢?” 小道士一挥手,立刻便有十多名身着道袍的人提着三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昂有些看不太清。 于是道士便请李昂起身来看,李昂走进一看,顿时惊道:“孙桢?刘楷?杜榭?” 这三人正是权倾朝野,执掌大权,将李昂囚禁的那三个宦官。 此时他们都被堵住了嘴巴,被道士们提小鸡一样的提了进来。 孙桢三人看着李昂,脸上满是求饶讨好之色。 只听那道士对小道士说道:“听听他们说什么。” 小道士命人去掉孙桢他们口中的堵塞物,孙桢几人立刻开口道:“陛下饶命,我们错了。” “陛下饶命!” “我们知错了!” 耳边听着孙桢三人的求饶,李昂恍若在梦里一般。 随后他反应过来,马上狠狠地一脚踢在孙桢脸上,孙桢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恶贼!”李昂恶狠狠地骂道。 这时一旁的道士说道:“此三人掌握宫禁,陛下需尽快处置。” 李昂听完,立刻说道:“将这三个贼子拉下去,斩。” 小道士袖袍一挥,那些道士立刻将三人拉了下去。 孙桢三人一路上不断的哭嚎求饶,但很快便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不多时,三颗头血淋淋的头颅摆在了李昂的面前。 李昂心中无比快意,他忽然对道士深深地拱手一拜,然后说道:“道长,道长若是能助朕重掌大权,朕必有重赏。” 道士点点头,笑道:“陛下,贫道正是为此而来。” 李昂大喜过望,连忙问道:“不知道长姓名?” 道士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道号太阴。” 李昂道:“原来是太**长,只要太**长能帮朕重掌大权,朕就封你为国师。” 太阴目光含笑,朝自己的弟子看了一眼。 当晚,整个京城都发生了一件怪事。 所有忠心与孙桢三人的官员、将军全部暴毙,死因不明。 当第二天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愕然发现被孙桢等人软禁的皇帝刘昂竟然端正的坐在大殿之上。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所有人惊骇不已,只见孙桢三人的头颅被几个道士捧了上来,就那样摆在地上让文武百官看。 随后,李昂又当着正在震惊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文武百官的面,册封太**人为国师,赐尊号‘洞虚演道真君’。 短短数日之后,太阴真君的名字立刻传遍了整个大唐国境。 因为这个太阴真君,不仅帮助皇帝杀了权倾朝野的孙桢三人,还压服了各地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使其重新听命于皇帝,听命于朝廷。 就当所有人以为,李昂将在这位太阴真君的辅佐下中兴大唐的时候,李昂却让太阴为他去寻找长生之法。 第一百九十章 气运之子 度厄真人、玄都大法师、板角青牛、云中子、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广法天尊、道行天尊...等等近百名道门大仙,安静地盘坐在九重天上的玄都宫内。 只见玄都大法师仔细清算片刻,然后朝众人说道:“有劳我道门弟子在人间传道弘法,现在我道门已经取得气运灵机三十二万五千道。” 殿内的道门众仙们都是一脸满意,只听青牛道:“只是不知佛门取了多少。” 众人一愣,随后议论纷纷。 这时云中子说道:“这几百年来,我凡间的道门弟子接连发动了三武灭佛,想来佛门取得的气运灵机,应该不比我们多。” “不一定。”广成子开口道:“虽有三武灭佛,但佛门依旧屹立不倒,甚至在民间仍有千万信众,佛门应该不比我道门少。” “广成子师兄说的不错。”玉鼎真人说道:“佛门最擅传法,实在不能小觑。” 说到这里,整个大殿顿时争论起来。 众人所见不同,说法各异,一时间争吵不休,难以定论。 ‘啪’ 一声轻响传入众人耳中,正在争执的众仙立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原来是太乙真人往柱子上拍了一巴掌,将大殿的梁柱拍的一阵晃动。 玄都大法师有些不满地道:“太乙师弟,你有话说就是了,为什么要跟柱子过不去呢?” “就是就是。”云中子等人也说道:“太乙,你这脾气得改改。” 太乙真人冷着脸道:“改什么?你们这样吵吵吵,能吵出个结果来吗?真想知道佛门取了多少,上灵山去问不就行了。” 整个大殿都是一静,忽然一声高喊响起,只见板角青牛起身道:“太乙道人这个办法好,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问。” 说话间,青牛已经出了大殿,朝灵山飞去。 太乙真人呆呆的朝玄都大法师看了一眼,玄都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这师弟,是耿直了些。” “未免也太过耿直了吧。”太乙真人的嘴巴十分毒辣。 云中子有些看不过太乙真人,说道:“青牛师弟就是因为性子耿直,才能做道祖的坐骑。你太乙要是能有青牛师弟一般的淳厚,不说做道祖的坐骑,做个天庭拉车的神兽也能胜任。” 太乙真人一滞,顿时无法反驳了。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是无论怎么反驳,都要扯上道祖。 道祖的坐骑,那自然是荣耀的,你能说不好么? 但你要说天庭的神兽配不上自己身份,要做就做道祖的坐骑,以太乙真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自贬呢。 一时间整个大殿有些沉默,许多人都在偷偷地笑着。 太乙真人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管众人。 不多时,大殿外忽然飞进来一人,众人一看,竟然是板角青牛。 只见青牛一进入大殿便说道:“问到了问到了。” “什么?”众人大惊,就连太乙真人都睁开了眼睛。 只听青牛说道:“观音大士说,佛门已经取得了四十九万六千道气运灵机。” “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多!” “观音大士骗你的吧?还是你信口胡诌?” 整个大殿一片喧嚣嘈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青牛说道:“我老牛怎么可能说谎话,我亲自问的观音大士。”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度厄真人开口了,“尔等肃静。” 度厄真人一开口,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见度厄真人问道:“青牛师弟,你是如何问的?” 青牛道:“我就飞到灵山,那些伽蓝问我做什么,我说我要见佛祖。伽蓝们说佛祖不是我相见就能见的,我说那我就见三世佛,他们说三世佛也不是我相见就能见的。我说那我就见观音大士,于是他们就带我见了观音大士。” “....” 所有人惊异地看着板角青牛,尤其是太乙真人问道:“他们没打你吗?” 青牛憨厚地笑了笑,“没有,倒是他们问太乙师兄有没有投影到此界来。” 太乙真人眉头一挑,道:“怎么说?” 青牛道:“他们说如果你来了,就让你出门小心点。” “呵,狂妄。”太乙真人不屑地道。 “青牛没有说谎。”度厄真人抬起头来,“我用衍算之法查看了天机,佛门的气运灵机的确比道门多。” 消息得到度厄真人确认,道门众仙沉默起来。 但很快,所有人都飒然一笑,“多就多吧,我们的也不少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玉鼎真人笑着说道。 正在众人不以为意时,度厄真人突然脸色一变,“咦?” 众人见度厄真人如此脸色,不由得问道:“度厄师兄,怎么了?” 只见度厄真人眉头轻皱,说道:“此方天地的气运...竟然交汇在一起了。” “什么?!” 众仙一惊,随后用神通往周天一扫,果然,这个世界的气运开始往一处汇聚,而且相互纠缠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亿万条散乱的丝线,开始糅合在一起聚成一根粗绳那样。 不仅是道门众仙发现了这个情况,佛门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同时他们还发现,这些交汇的气运开始融合得十分紧密。 原本道、佛两家每月能摄取数百道气运灵机,但此时他们发现,以眼下这些气运会合的态势,以后每月能摄取十道就很不错了。 “怎么回事?”佛、道两家无不惊疑起来。 随后两家各自找到了自家的道祖、佛祖,询问原因。 太上老君对众人道:“这是天道变化,贫道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此界气运交汇,定时人间出现了气运之子,此人将来要主宰此界气运。” “气运之子?”道门众仙听到这个词,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要是能收这气运之子为徒,那此界气运还不是任由我道门索取?”众仙想到这里,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化身前往凡间寻找那气运之子。 太上老君看着众人,道:“此人有天道掩护,你们未必能寻得到。” “总得试试。”青牛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 与道门众仙相同的是,佛门也在打这个气运之子的主意。 虽然不知道这个气运之子是谁,尽管有天道为其掩护,但总得试一试。 这要是成功了,那可是天大的功德一件啊! 到时候气运就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的涌入自己的教门之中,到下一个元会,自己的教门定然大兴,成为天地间的主角! 而自己也可能因此得窥天道端倪,证得更高的道行境界,这样的诱惑,试问又有谁人能拒绝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踪迹 “五夜清歌敲玉树,三年洪饮倒金尊。招携永感双鱼在,报答空知一剑存。”庞大威严的车驾停在潇湘江岸边上,车驾上的那人对着眼前的潇湘之水轻吟道。 “师父,这不是曹尧宾的诗么?”身旁一名俊秀温润的小道士笑着说道。 太阴真君呵呵一笑,道:“你知道曹尧宾?” 小道士道:“此人擅写游仙诗,弟子也有所耳闻。” 太阴真君坐回车辇之内,道:“游仙诗里无真仙,进城吧。” “是。”小道士应了一声,然后挥手道:“进城。” 四匹马拉着车驾玉辇,周围是金甲光寒的神策武士。 太阴真君的车驾缓缓开入眼前巨大的城池中,在城池的东门上,刻着一块牌匾,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永州。 永州,也就是当年的零陵郡,当然现在零陵郡已经变成了永州的治所,不再是当年单独的一个郡。 永州刺史以及一众官员前来府外迎接太阴真君,当太阴真君走下车辇时,永州太守立刻迎上前去。 而还没等他多走几步,一股庞大的威压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永州刺史当即就跪在地上,脸色一片铁青。 “赵同,你即为永州刺史,为何十多年来不向朝廷奏报政务,不向天子纳贡?”太阴真君冷声问道。 周围的神策武士执剑上前,围住了永州官府的所有官员,甚至将刀枪剑戟都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 这些人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赵同更是颤抖着道:“真君恕罪,真君恕罪,下臣知错,今后过后,下臣定然亲自前往京师觐见天子,向天子请罪。” 太阴真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 然后太阴真君又问道:“方才贫道进城时,为何城中有那么多乞讨之人?” 赵同连忙说道:“启禀真君,那些都是从各地来逃难的人。” 太阴真君问道:“他们为何要逃难?” 赵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他们所在州府的赋税、徭役太高,活不下来,所以才逃难到了永州。” “哦?”太阴真君眉头一挑,“这么说永州的赋税很低?徭役不繁?永州长史何在?” 人群中立刻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来到太阴真君面前拜道:“永州长史王定,拜见真君。” 太阴真君问道:“永州十年来赋税几何?徭役几多?” 王定愣了愣,随后回答道:“自长庆三年以来,永州共颁布赋令二十三条,税令十九条...” 太阴真君闻言一怔,“赋令二十三,税令十九?” “是。”王定回答道。 太阴真君面色渐冷,道:“都有哪些,一一道来。” 王定看了赵同一眼,随后低下头去,道:“赋令二十三条,为:人丁赋、米赋、面赋、棉赋、碳赋、布赋、桑赋、蚕赋、铁赋...。税令十九条,为:户税、口税、田税、地税、房税、衣税、粮税、路税、车税、牛税、马税、船税....” 等王定说完之后,整个刺史府外一片寂静。 太阴真君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也就是说,百姓吃饭走路、驾车坐船、种地养蚕、睡觉穿衣都要缴纳赋税?” “是...”王定回答道。 太阴真君说道:“米赋、面赋和粮税本应该是一类,为什么要拆分成三类?布赋、与衣税也应该是一类,为什么要拆分为两类?还有桑赋和蚕赋,种桑养蚕本该是一类,为什么也要分为两类?” 王定答道:“回真君,因为收得多。” 太阴真君冷冷的看着王定,道:“永州城光是赋税就有五十一项,百姓辛苦一年,就要向你们缴纳五十一项赋税,难道还有比你们更多的吗?” “有,真君。”王定说道:“衡州赋税类目加起来有六十九项,潭州赋税类目加起来有八十四项。衡州赋税逼的五十六岁老太婆翻墙逃命,潭州赋税逼的一家人服毒自尽。还有袁州、江州两地,他们的赋税种类不下于九十项,甚至还提前征收,已经收到了十年以后,永州城内这些难民,就是从袁州、江州逃来的。” 听到这里,太阴真君心头也直发冷,他说道:“百姓要是不交呢?” 王定说道:“死路一条。” “你们杀?”太阴真君问道。 “不,山贼、盗匪、恶霸...”王定看着太阴真君道:“自安史之乱以后,朝廷已经无力掌管地方。所有地方的剿匪杀贼,都要由各州县自己承担。所以州里要养兵,没钱养不了兵。养兵剿匪要打仗,没钱打不了仗。维护治安也要钱,没钱下面不做事。” 太阴真君听完,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尽管他凭借法力能压服各地的节度使、刺史,但他却无力去改变这个日益腐烂的朝廷、国家。 “起来吧。”太阴真君说道。 赵同等人站了起来,太阴真君看着他道:“十天前你派人来报,说我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赵同连忙说道:“是,请真君入内安坐,下官细细报来。” 太阴真君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刺史府内。 当众人落座之后,赵同捧上一卷画册,然后两名婢女上前,在太阴真君面前缓缓展开了画册。 当太阴真君看到画册之上的那人时,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就是她,她在哪里?” 赵同说道:“就藏匿在永州城外的那些山野之中。” 太阴真君皱眉道:“没有具体的位置吗?” “请真君恕罪,没有,我们能得到此人消息,还是那些百姓说的。”赵同说道。 “百姓?”太阴真君目光看向了赵同。 赵同拍了拍手,很快,刺史府外一群百姓被带了进来,进殿之后纷纷跪了下来,口中高呼:“拜见刺史大人。” 赵同指着太阴真君说道:“快拜见真君。” 百姓们不敢抬头,径直拜道:“拜见真君。” 太阴真君道:“起来吧。” 百姓们站了起来,但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太阴真君。 太阴真君指着婢女手中的画卷问道:“抬头看看,你们知道此人在何处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问询 百姓们抬起头来,一看到威严肃穆的太阴真君后,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画卷上。 他们看过之后,立刻点头道:“在毒蛇岭。” “哦?”太阴真君目光一亮,随后说道:“黑蛇岭?很好马上带我去毒蛇岭。” 百姓们大惊,脸上顿时满是犹豫之色。 太阴真君问道:“你们害怕?” 其中一名老者说道:“启禀大...真君,那毒蛇岭里有妖怪...” “是她吗?”太阴真君指着画卷上那个妖艳美貌的女子问道。 百姓们纷纷点头,有人更是说道:“不...不止是她...还有很多妖怪...” 太阴真君哈哈大笑,对百姓们道:“贫道就是来为你们除妖的,你们不必害怕。” 说完,太阴真君周身灵光一闪,随后万千霞光从脑后腾起,照亮了整个大殿。 此刻的太阴真君周身霞光映彩,宝相庄严。 百姓们吓了一跳,口中高呼‘神仙’,然后齐齐跪了下去。 就连赵同等人也惊骇地跪在地上。 太阴真君说道:“你们立刻带贫道去毒蛇岭,到了之后你们便可回来,每人赏银十两。” “十两!”百姓们顿时呼吸急促起来,这么多银子。 立刻,在场的百姓纷纷表示愿意带太阴真君去毒蛇岭。 毒蛇岭,风景秀丽,山水明净。云雾缭绕之间空灵曼妙,霞光蒸腾之下草木凝光。 这里山峰耸绝,景致优美。 一条瀑布自山中流下,在下方山壑中形成一条清澈的溪流。 但在这美丽的山水之间,生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蛇。 一入山中,走不了几步便会碰到横亘在路上,或者缠绕在树上的毒蛇。 太阴真君坐在车辇之上,于毒蛇岭入口处停了下来。 他转身对那些百姓说道:“你们回去吧,持我符令去刺史府领取赏银。” 太阴说着,伸手一挥便洒出数十道符令,落到了那些百姓的手中。 百姓们大喜不已,纷纷拿着符令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太阴真君转身对那些神策武士道:“你们在此地等我。” “遵令!”神策武士们齐声应道。 “恒儿,你随我入山。”太阴真君说道。 小道士俗名傅恒,自小便被太阴真君捡来,带在身边传授法术,也是太阴真君唯一的弟子。 “是,师父。”小道士恭身应道。 太阴真君带着小道士进入了毒蛇岭,一路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毒蛇,二人不过才走了一百多步,就已经碰到了三十多条剧毒无比的蛇。 不过太阴真君与小道士有法力护身,这些毒蛇自然不能伤到他们。 这些毒蛇伤不到太阴真君,太阴真君可对它们并没有好感。 凡是太阴真君走过的地方,周围三丈以内一切蛇类瞬间被一道道莫名的力量斩成两段。 小道士跟在师父身后,看着路边那些惨死的毒蛇,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丝疑惑。 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这么恨蛇? 太阴真君与小道士登上山顶,向下俯瞰着整个毒蛇岭,只见山明水秀,飞鸟清鸣,草木繁盛,水流澈澈,端的是神仙之地。 太阴真经站在山巅,双目微闭,随后神念轰然放出,瞬间笼罩了整座山脉。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太阴真君方才睁开双目,寒声道:“你果然在这里。” 不过他谁能察觉到她的气机在这山中,却不能断定她的具体方位。不过太阴真君也不着急,只要知道那妖妇躲藏的位置,就有办法逼她现身。 “师父,您的那个仇人就在这里吗?”小道士朝太阴真君问道。 太阴真君点点,说道:“这几百年来,我走遍天下都寻不到她的踪迹,没想到她这些年竟然躲在这里,呵!” 小道士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一股阴风吹了过来。 太阴真君负手而立,双目平淡地盯着前方的山水丽景。 小道士猛然转身,挥手打出一片灵光逼退了阴风。 当阴风散去,三只人首蛇身的妖怪出现在了小道士面前。 这三个妖怪都是人首蛇身,但他们身上的鳞甲颜色各不相同,皮肤斑斓异彩,嘴唇边还露出两颗獠牙。 为首的红皮肤蛇妖看着小道士,狰狞地道:“是你们在山中杀我蛇族同类?” 小道士冷笑一声,“湿生卵畜,杀便杀了。” “找死!”三只蛇妖大怒,纷纷腾空而起,放出妖法朝着小道士杀来。 小道士双臂一振,从他道袍的袖口中陡然飞出数十道金光闪闪的灵符。 这些灵符一旦飞出,立刻变成数十道金光朝着三只蛇妖杀去。 三只蛇妖喷出毒液,率先朝着小道士落下。 小道士展开袖袍一挡,那些足以腐蚀金铁的毒液立刻被袖袍外的一层灵光挡了下来 随后只听‘噗嗤’‘噗嗤’几声,那些灵符发着金光穿过蛇妖的小腹,顿时将三只蛇妖重伤。 三只蛇妖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小道士正要上前,忽然身旁清风一闪。 再看时,太阴真君已经到了三只蛇妖的面前。 只见太阴真君掐住一只蛇妖的脖子,冷冷地问道:“姬润娘那妖妇在哪里?” 被掐住脖子的蛇妖痛苦无比,小腹上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 但他依旧恨恨地看着太阴真君道:“什么姬润娘,我不知道!” 太阴真君脸上泛起一股戾气,只见他手上仙光一闪,眼前的蛇妖立刻被仙光灭去肉身。 接着太阴真君又将另外两只蛇妖的肉身抹杀,将其魂魄拘在掌中,“不说也罢,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开口。” 随后,太阴真君将三只蛇妖的魂魄收入袖中,然后转身朝着莽莽群山说道:“妖妇,我知道你就躲在这山中。别以为不现身我就找不到你,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抽魂炼魄,以雪心头之恨。” 太阴真君口中的怨怒之气,让一旁的小道士眼角都不禁抽了抽。 当太阴真君与小道士离开毒蛇岭,来到车辇之前,太阴真君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道袍,头戴鹤冠的男子正立在自己车辇的顶盖上。男子身形高大,神情充满了威严与肃穆,此时一双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太阴。 而周围那些神策武士,则全都被眼前这个男子用法术给定住了。 “你是何人?”小道士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喝问道。 太阴真君连忙说道:“恒儿,不得无礼,退下。” 小道士一怔,随后疑惑的看了顶盖上的男子一眼,然后乖乖的退了回来。 太阴真君朝那男子抱拳道:“敢问可是太一观的师兄?” 男子点头道:“贫道太一观刑君,周处。” 太阴真君闻言心头一震,随后眉头陡然紧皱在一起。 只听周处说道:“太阴,你擅自干涉凡间之事,杀戮朝廷官员。我奉观主之命,前来问询于你,你有何解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机缘 周处开口之后,太阴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小道士见自己师父如此为难,不由得行礼道:“前辈,那些人目无王法,囚禁君主,罪大恶极。我师父不过是替天行道,拯救陛下脱难而已。” 周处朝太**:“是这样吗?” 太阴点头道:“回师兄,的确如此。” 周处点了点头,“此事我自会去京师核查,但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来这里作甚?” 太阴答道:“周师兄,我来这里,是为了捉妖。” “捉妖?”周处抬头朝苍莽的群山中望了一眼,然后神情略有一丝缓和。 “嗯,这里妖气浓郁,而且血煞之气极重,应有大妖在此盘踞。你行事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鲁莽,若有困难之处,可以来太一观找我。”周处对太阴说道。 太阴应道:“是,多谢周师兄。” 周处又朝太阴与小道士看了一眼,随后便化作一道清虹消失在天际。 周处离去后,那些神策武士立刻恢复了自由之身。 但他们都是一脸茫然,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太阴,连忙拜道:“参见国师。” 太阴真君挥了挥手,然后飞上了车辇之中。 “回永州城。”太阴真君的声音从车辇内传了出来。 车驾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永州城开去。 而在车内,小道士跪坐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师父,刚刚那人是谁?我听师父叫他师兄,难道师父您还有同门?” 太阴摇了摇头,说道:“他是太一观的刑君。” “太一观?”小道士有些疑惑。 太阴见他似乎不知道太一观的来历,于是问道:“当今天下,我道门中那几派实力最强,你可知道吗?” “知道。”小道士说道:“巴蜀之地的蜀山派和青城派、关中的纯阳观和骊山宫、南方的正一道与茅山上清派、罗浮宫...” 太阴说道:“不错,眼下道门诸派,只有这几家实力最强,但这太一观的传承,远比这几家更久远。” 小道士听完,奇怪地道:“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是自然,这太一观并不广开山门,收徒传法。所以并不显著于世,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才知道太一观的存在。”太阴缓缓说道。 小道士点点头,默默地将太一观的名字记在了心中。 当车辇回到城中之后,太阴立刻来到了刺史府的道场。 进入道场之后,太阴将所有人挥退,然后放出了那三只小蛇妖的魂魄。 看着飘荡在自己面前的三只蛇妖魂魄,太阴真君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再问你们一次,姬润娘那妖妇在哪里?” 三只蛇妖厉声道:“臭道士,别说我们不知道,就算我们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总有一天,蛇母会将你抽魂炼魄,碎尸万段!” 太阴真君眉头一挑,“蛇母?谁是蛇母?” “蛇母就是蛇母,蛇母她老人家法力无边,迟早把你们这些臭道士都杀光!”小蛇妖的魂魄们恶狠狠地说道。 太阴真君冷冷一笑,随后道:“你们也休要瞒我,贫道已经在毒蛇岭群山之中寻到一缕姬润娘的气机,她分明就躲藏在山中。” 说着,太阴真君目光阴冷地道:“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姬润娘在哪?”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臭道士,你休想从我们口中问出只言片语!” “有种你就再杀我们一次!” 三只小蛇妖的魂魄顽强地说道。 太阴真君闻言,脸上的冷笑渐渐收敛,“哦,那好吧。” “啊!!!” “啊!!!” 三声凄厉阴森的惨叫声响起,只见太阴真君掌中发出一道道阴寒的灵光,这道灵光罩住三只小蛇妖的魂魄,瞬间如同一只饕餮一般,将它们的魂魄吞噬下去。 太阴真君用《太阴真功》吞噬了三只蛇妖的魂魄,这样做本来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但他没想到的是,随着他将那三只蛇妖的魂魄吞噬炼化之后,自己那一百多年不曾松动的修为桎梏竟然开始动摇了。 太阴真君脸色一变,随后猛然大喜。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自己练神返虚的桎梏已经松动了一分。 虽然只是千分之一的松动,但这至少表明自己有希望突破桎梏,一举达到炼道一重元婴境界。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要找姬润娘报仇,就是因为自己没了元阴内丹,修为一卡就是一百多年难以寸进。 时间拖得越久,姬润娘的修为就越高,自己就越是报仇无望。 “蛇乃至阴之物...”太阴真君想到这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太阴真功》也是至阴的功法,如果取蛇类至阴的魂魄来修炼,岂不是事半功倍? 而且这里是永州,永州城外就是浩荡奔流的潇湘之水。 水也属阴,要是能造大船楼舫行于潇湘之水上,再辅以炼化蛇类魂魄修炼,那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至炼道一重的元婴境界了。 但是,太阴真君又沉默了下来。 取生灵魂魄修炼,哪怕是妖类魂魄,也是天地所不容的。 因为这样一来,你等于把世间的生灵弄得魂飞魄散。 一个两个还好,但他如此修炼,肯定要炼化大量蛇类魂魄。 先不说天地会不会降下劫难,光是太一观那边就容不得他。 太阴真君愁眉苦思,一条光明大道就在眼前,让他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他坐在道场之中冥思苦想对策,一眨眼就坐了一天一夜。 当第二天太阳从城东山头升起之时,小道士走进了道场。 “师父?”小道士看着盘坐在那里的太阴叫道。 太阴睁开眼睛,只见一道灿烂的晨光照射在道场之内。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随后振声大笑起来。 “我有办法了。”太阴真君抚掌而笑。 小道士看着忽然发笑的太阴,有些不解地道:“师父,什么事如此开心?” 太阴真君呵呵笑道:“你日后便会知晓,你立刻去知会永州刺史,命他即刻召集工匠。” “召集工匠?”小道士问道:“师父,召集工匠作甚?” 太**:“造八卦楼船,要在湘水之上行驶的楼船。” 小道士点点头,问道:“要造几艘楼船?” “七星之数!船上还有两仪分合,八卦排列。”太阴说道。 “是。”小道士说着,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太阴说道:“我要去京师面见陛下,你就在此督促他们建造楼船。” 小道士恭身应道:“弟子遵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取功德 当太阴回到长安面见李昂时,恰好在去长安的路上遇到了回返的周处。 周处远远见了太阴,立刻飞上前来,只是这一次他的面色好了许多。 “贫道拜见国师。”周处朝太阴稽首拜道。 太阴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岂敢岂敢,师兄切莫折煞太阴。” 周处朝太阴笑道:“陛下既已册封道友为国师,贫道岂能违逆天子之命。” 太阴摆手道:“师兄身为太一观刑君,区区凡尘俗职,又怎能与师兄的仙职相提并论。” 周处道:“道友需知,当年我太一观祖师便是大汉的护国真君。” 太阴闻言一怔,随后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既然天子钦封道友为国师,赐封号‘真君’,那我等理当敬拜。”周处缓缓说道。 太阴心头一阵恍然,他突然明白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皇帝,是天子,是代天巡狩的象征。 也是天道在人间表率,哪怕现在大唐已经衰落,但天子依然是天子。 只要是修行之人,你想要成仙,哪就不能对天子不敬。 因为天子对应的,是天上的紫微帝星,是‘众星之主’。 如果修行之人敢得罪天子,或者说对天子不利,那你就别想成仙了。 周处说道:“我已在长安查清,道友所杀之人的确作恶多端,而且道友如今又是大唐国师,所作所为理所应当,贫道这便要回去向观主复命。” 太阴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他连忙说道:“师兄何不在长安小住几日?” 周处笑道:“不了,我这便要回观中复命,真君是要回长安吗?” 太阴点头道:“是,有一件小事要面见陛下。” “好。”周处颔首,随后抱拳道:“真君请去,贫道告辞了。” 太阴连忙拱手道:“师兄慢走。” 周处化作一道清光驾云而去,而太阴真君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原来如此。”太阴此时经过周处一席话语,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自己失去了元阴内丹,此生成仙之机渺茫,但他知道皇帝对应的是天上的紫微帝星。 所以他才去帮助李昂脱困,希望能因此取悦紫薇大帝,让自己以后的成仙之路能够顺畅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无意间得来的这个‘国师’职位,竟然还能有如此超然的地位。 尤其是当太阴回到长安,还不及觐见李昂时,有人朝他通禀道:“启奏国师,正一道、蜀山派、青城派、骊山宫、纯阳观、罗浮宫等三十七处道派皆遣来门中弟子,前来向国师拜贺。” “哦?”太阴真君微微一惊,立刻先见了这些门派的弟子。 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部是来朝太阴拜贺道喜的。 而且太阴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道门领袖,不管他能不能管得了天下的那些道教门派,但至少他是朝廷册封的.名义上的道门领袖。 见过各派派来的弟子后,太阴这才入宫觐见皇帝。 这一次,他彻底放下了一个修行之人超然的心态,如同朝堂上的一个臣子一般,毕恭毕敬的面对李昂。 李昂宣太阴入殿陛见,太阴恭敬地走入大殿,进殿之后立刻躬身拜道:“参见陛下。” 李昂起身朝太阴走了下来,一脸兴奋地道:“国师不必多礼。” 随后李昂为太阴赐座,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国师可找到了长生之法?” 太阴微微一滞,随后答道:“陛下恕罪,暂未寻得。” 李昂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生气,而是问道:“那国师此次回来见朕...” 太阴说道:“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成全。” 李昂笑着说道:“国师但讲无妨。” 太**:“陛下,不知传国玉玺可在身边?” 李昂微微一怔,随后命掌印官将传国玉玺拿了上来。 “不知国师问这传国玉玺,有何深意?”李昂看着太**。 太阴说道:“陛下,这传国玉玺传承千年,庇佑亿万生灵,有镇国安民之大功德,若是能取其中千分之一的功德一用,臣就有八成的把握为陛下寻到长生之法。” “哦?!”李昂倏然起身,只见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但很快,李昂便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怎么取?”李昂朝太阴问道。 太**:“陛下只需口头应允贫道即可。” 李昂点头道:“好,朕允许你从传国玉玺中取千分之一的功德为己用。” 太阴真君心头狂喜,但表面不露声色地拜道:“多谢陛下!” 随后太阴真君上前,从传国玉玺中摄取了一道功德金光。 之所以取十分之一,是因为以他的修为,只能取这么多,如果取得多了,不仅他承受不住,甚至有可能惊动那些修为高深的道门修士,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他很想取完,传国玉玺里面的功德,足够十个人立地飞升成仙。 可惜,他没那个本事。 太阴真君取了功德金光之后,那一道功德金光立刻落到了他的元神之上。 下一刻,一道温暖的光芒从太阴真君的元神中照出,将他身上的一切业力、因果尽皆清除。 太阴真君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轻松,眼下有这一道功德金光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炼化生灵魂魄以作修炼。 万千生灵中,炼化人的魂魄,所获得的业力最为庞大,因为人是万物灵长。 而炼化蛇类所获得的业力就要小许多,而且太阴真君修炼的《太阴真功》也不需要去炼化人类的魂魄。 所以他一开始就把目光落到了蛇类身上,一来可以报仇,而来可以增长修为,何乐而不为? 太阴真君取得了功德金光,立刻便朝李昂说道:“陛下,功德金光已取出,臣这便启程,去为陛下寻找长生之术。” “好!”李昂点点头,道:“望国师早日功成归来,朕必有重赏。” 太阴真君拜道:“遵旨。” 说完,太阴真君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瓶,道:“陛下,这是臣采集山中灵药炼制的灵丹。虽然不能延年益寿,但却可以增强体魄。” 李昂亲自将玉瓶取了过去,然后打开瓶塞,顿时一股异象飘散而出,令李昂神魂一阵舒畅怡然,清爽振奋。 “好,好!”李昂握着玉瓶大喜,随后说道:“那就请国师立刻启程,凡有任何难处,都可传书报朕。” 太阴真君再次拜道:“臣遵旨。”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捕蛇令 太和三年九月,永州刺史赵同奉国师太阴真君之命,招募能工巧匠一万余人,于潇湘之畔设船厂,建造巨型八卦楼船。 至太和五年正月初,七艘巨大的楼船停靠在潇湘江水之上。 每一艘楼船长有十丈,宽四丈九尺,共有三层。 下两层设三个卦位舱殿,最下为坎、兑、艮三卦三舱殿。 中间一层设震、离、巽三个舱殿,最上层则设乾、坤两舱殿。 太阴真君居于最中央的楼船之上,这艘楼船不仅有三层舱殿,顶层更设有两仪宫。 两仪宫中乾居于上,有清气漂浮。坤居于下,有浊气承载。 阴阳两分,乾坤对立,太阴真君则居于中央,是为人先。 另外六艘楼船,分为六合方位,围拱在旗船六面,每一艘船上有六名道士各率六十名神策武士坐镇。 太阴真君坐在蒲团之上,小道士傅恒立在一旁。 看着前方诚惶诚恐的赵同等人,太阴真君说道:“那些造船的百姓...” 赵同连忙道:“国师慈悲,那些百姓皆有发放银钱粮米,妥善安置。” 太阴真君双目中露出一丝有趣的神色,“银枪粮米从哪里来?” 赵同答道:“有赖国师威名,永州豪绅无不受此感召,慷慨解囊。” “哦。”太阴真君冷笑一声,随后道:“原来如此。” 随即,太阴真君又说道:“不过,贫道这里还有一道敕令要发,你是永州刺史,就由你代劳吧。” 赵同小心翼翼地看了太阴真君一眼,问道:“敢问国师,是什么敕令?” 太阴真君淡淡一笑,问了一句让赵同不明所以的话,“永州多蛇?” 赵同一怔,随后点头道:“回真君,永州四方群山中,的确多有蛇类盘踞。” 太阴真君又道:“柳河东的文章,你读过没?” 赵同讪笑道:“柳河东的大名,天下谁人不识,他的文章,下官自然是拜读过的。” 太阴真君看着赵同,说道:“柳河东关于永州的辞赋,你知道是哪一篇吗?” 赵同吞了吞唾沫,道:“知道,《捕蛇者说》。” “背。”太阴真君道。 赵同左右看了看,然后开口朗盛背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等赵同背完后,太阴真君朝他说道:“明白贫道的意思了吗?” 赵同跪在地上,道:“国师恕罪,下官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太阴问道。 “明白国师是说永州赋税太重,百姓民不聊生...”赵同低声说道。 “哈哈哈!”太阴大笑,指着赵同说道:“好了,贫道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些。贫道要你发一道敕令,让全州之人入山捕蛇。捕蛇之后,送至此处,每十条蛇可抵一月赋税,每百条蛇可抵半年徭役。” 赵同一惊,道:“国师,这...” “这什么?”太阴真君目光看着赵同道。 赵同说道:“国师,如此一来,州内豪绅兵将,恐有变故。” 太阴真君闻言,站起身来,笑道:“你是说怕那些豪绅、兵将们收刮不到民脂民膏,会为非作歹,甚至犯上作乱,是不是?” 赵同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国师英明。” “那好办。”太阴真君袖袍一甩,“贫道是大唐国师,为国除害之事自然是名正言顺。” 说完,太阴真君朝傅恒说道:“将永州城那些豪绅军头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审讯,凡是有过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 说到最后,太阴真君阴沉着脸看着赵同,一字一句道:“处死。” 赵同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遵令。”小道士嘴角带笑,看着赵同脸上挂着一丝讥讽道。 当一百多颗血淋淋的脑袋摆在赵同面前的时候,赵同差点就尿了出来。 这些头颅有三十多人是他掌管永州军队的心腹,另外七八十人都是永州城中鼎鼎有名的豪绅富户。 除了住在永州城内的李姓宗室子弟、官员家人以外,大多数豪绅都没能逃过一劫。 “现在,你还有担忧吗?”太阴真君看着赵同问道。 赵同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道:“下官惟国师之命是尊。” “嗯,发令吧。”太阴真君起身走入楼船上的两仪宫内道。 很快,一道以国师太阴真君名义发出的,盖上了刺史府官印的通告贴满了永州三面城门的告示栏。 当百姓们得知捕蛇就可以抵一月赋税和徭役时,即是欢喜也是担忧。 欢喜的是他们又多了一条活路,比如他们种一年的地、做一年的工能赚一家三口吃一年的钱粮,但年底赋税就要交掉两口一年的钱粮,等于忙活一年,只能剩下一个人吃一年的钱粮来养活三口人。 而且这一年的活你还不一定能做完,比如四季之间,官府给你派发徭役,是夏天和冬天还好,如果是春天和秋天,那你就完了。 因为官府派发的徭役是要你无偿的去给官府做工,春天和秋天派发徭役,那你就会耽误春耕播种和秋天收粮。 况且你无法料到这一年中会遇到什么天灾人祸,甚至是赋税再次变多... 眼下捕蛇能抵赋税、徭役,那百姓们就等于可以节省下自己一年辛劳来养活家人,这日子至少能有个奔头。 所以家家户户百姓们在仔细想了一番之后,发现他们并无多余的选择。 不捕蛇,就要交沉重的赋税,去做无偿的徭役,一年下来一家人落不到几口吃的,饿死人是再寻常不过。 捕蛇呢,虽然有被蛇咬身死的危险,但至少有了一条活路。 而且只要参加捕蛇,就可以向官府登记,这一年内不会给你派发徭役。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在农忙之余进入山里捕蛇,以此来抵消赋税和徭役。 再说了,毒蛇虽然危险,但却可以避免被蛇咬到。 而赋税徭役,你却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的。 于是在捕蛇令发出的一个月间,整个永州城的男子全部入山捕蛇。 又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有一万多条毒蛇被送到了太阴真君的楼船之上。 当然,在这三个月内,相继有七十多人被毒蛇咬到,不治身亡。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现身 月光照在江面上,一片粼粼水光。 天地间的阴气在不断的汇聚,汇聚到了那一艘巨大的楼船之上。 太阴真君凌空立在两仪宫内,周身闪烁着一道道阴溟灵光。 在他的四周,摆放着四十九座铜炉,铜炉之内各盛放着三条剧毒的毒蛇。 只见太阴真君双手之上放出一道道阴溟灵光,那些灵光落到铜炉内毒蛇的身上,将它们的魂魄一点一点的吸了出来。 每吸一道魂魄,太阴真君的气机就越发强大。 小道士跪坐在蒲团之上,目光看着师父用太阴真功吸取那些蛇的魂魄修炼,刚开始他还有些惊异,但这几日下来,随着太阴真君的修为越发强盛,他也压下了心头的疑虑。 太阴真君吸完了眼前数百条毒蛇的魂魄,身体慢慢的落到蒲团之上,然后开始打坐炼化这些魂魄。 而小道士则将目光落到了地上铜炉中那些已经毫无气息,只剩下干瘪尸体的数百条毒蛇身上。 不多时,两仪宫的殿门被推开,九名妙龄女子低着头缓缓走了进来。 她们提着竹篮,拿着铁夹,将那些毒蛇干瘪的尸体夹入竹篮之内,然后提着走了出去。 小道士深吸一口,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当到了四更时分,天地间的阴气逐渐消散,阳气重返大地之时,太阴真君也正好炼化了那一百多道魂魄。 只见他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澎湃磅礴的力量,他感到无比的满意与畅然。 只要将永州群山间的蛇类魂魄全部炼化,自己一定能冲破瓶颈,迈入炼道一重元婴境界。 此时小道士也站了起来,来到太阴身边说道:“师父。” 太阴真君看了小道士一眼,道:“你有话说?” 小道士低声道:“师父,炼取魂魄,会不会有伤天和?” 太阴真君淡然笑道:“为师自有化解之法,你且好生修炼,等你境界足够时,为师便将这炼化魂魄之法传授于你。” 小道士双目一片明亮,朗声说道:“多谢师父。” “嗯。”太阴真君点点头,然后走出了船舱宫殿。 江面上吹来一股冷风,撩动了太阴真君的道袍衣襟。 忽然,小道士眉头一挑,目光看向了清寂的夜空。 只见皎白的月光洒满大地,就如同千山万水披着一层白霜一般。 “你先进殿去吧。”太阴真君对小道士说道。 小道士应道:“是。” 等小道士进入两仪宫殿之后,太阴真君陡然踏空而起,飞到半空之上。 “何方道友到此,还请现身一见。”太阴真君对着茫茫夜空说道。 前方一阵灵力激荡,随后一名身着彩鳞宫裙,长发高高盘在头顶,面容姣美,身形丰腴妖娆的妇人出现在了太阴真君的面前。 当太阴真君看到眼前妇人的那一刻,他瞳孔猛缩,厉声喝道:“妖妇,是你!” 那妇人也颇为惊异,“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太阴真君当即爆起,抬手就是一道符令朝妇人打去。 那妇人身形一转,宫裙之上飞出一道妖光,瞬间将那符令破除。 随后妇人朝太阴真君叫道:“师兄,且慢。” 太阴真君身形一顿,随后冷冷看着妇人道:“你还有脸叫我师兄?” 原来这妇人便是当年的黑蛇妖,姬润娘。 姬润娘哀叹一声,看着太阴真君柔声说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当年我只不过一时糊涂,吸了那妖龙的修为法力而已,也没有对你和师父怎么样啊...” 太阴真君一声冷哼,道:“我和师父是没有怎么样,但我记恨的,不是这件事。” 姬润娘脸色疑惑地道:“那是什么事?” 太阴真君怒道:“你为何要偷取我的元阴内丹?坏我仙途?!” 姬润娘闻言脸色一变,随后讪笑一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呵!”太阴真君怒气盈胸,“难道我不该知道?!” 话音落下,太阴真君身形骤然一闪,来到了妇人身后。 姬润娘大惊,连忙转身打出一道阴极灵光,瞬间将太阴真君的攻击给挡了下来。 太阴真君挥袖洒出千道灵符,那些灵符化作一只只灵鹤,朝着姬润娘扑了过去。 姬润娘眉头一皱,立刻张开嘴巴,吐出一片阴蛇毒火。 那些灵鹤瞬间便被阴蛇毒火给烧成一片灰烬。 太阴真君双手相合,掐出一道法诀。 只听一声唳鸣,那些灵符灰烬陡然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只体型巨大的仙鹤。 仙鹤长唳一声,伸出双爪便抓在了姬润娘的元神之上。 姬润娘心头一颤,顿时感到了来自天敌的震慑。 她二话不说便收敛妖气,随后周身灵光一闪,化作一条黑蛟缠住仙鹤。 太阴真君法诀一点,那仙鹤立刻振翅而起,双爪死死地抓住黑蛟的身体往上拖拽。 而那黑蛟被抓住驱赶,无论是头颅还是尾巴都不能伤到仙鹤分毫。 就在此时,黑蛟猛然一个甩尾,瞬间跨越虚空打在了太阴真君的身上。 太阴真君痛叫一声,身形猛地坠落下去。 而那仙鹤没了控御,顷刻便松开双爪,也落了下去,在落下的过程中,仙鹤躯体分裂,化作漫天灰尘洒下。 姬润娘变回人形,看着下方的太阴真君道:“想不到被我取了元阴内丹你还能修炼到这个地步,老道士说你是天才,的确不是虚言。” 说着,姬润娘娇声大笑道:“但那又如何呢?你没了元阴内丹,迟早会被我甩在身后。等我修炼成仙的那一刻,你恐怕还在人间苦苦修炼,哈哈哈!” “本来我想看看是哪个牛鼻子敢在我的地盘上作威作福,还敢捕捉我的族类用来修炼,原来是你。”姬润娘面色渐渐冷厉下来。 “想用我的族类修炼来增强你的修为,休想!”姬润娘话音落下,身形骤然一闪,随后在刹那间朝着刚刚落在楼船上稳定身形的太阴杀去。 太阴真君匆忙抬头,而姬润娘的手掌已经落到了他的额头上。 但下一刻却听姬润娘惨叫一声,随后太阴真君额头一道真龙金光盘旋而出。 “真龙之气!”姬润娘惨呼一声,立刻起身化作一道阴风遁走无形。 太阴真君看着姬润娘逃离的方向,并没有追赶,而是立刻收回了那盘旋在外的真龙之气,他自己也伤的不轻。 眼前这真龙之气这不是他物,正是从传国玉玺中取来的功德金光。 他还要用此物消除业力,可不愿它就这样盘旋在外虚耗掉。 “师父。”小道士从两仪宫内走了出来,“您没事吧?” 太阴真君摇了摇头,感受到右侧身体传来的疼痛感,缓缓道:“不过一点小伤,她比我伤得更重。” 真龙之气,本来就对邪祟有克制的功效,尤其是传国玉玺里面的功德金光化作的真龙。 姬润娘挨了那一下,没有十多年休养是无法痊愈的。 太阴真君眼下要做的,就是加快炼化魂魄修炼的速度,赶在姬润娘大伤痊愈之前有所突破,就算不能突破,也要摸到炼道一重境界的门槛,然后和姬润娘做个了断。 姬润娘有一点没有说错,太阴真君等不起。 但功德金光化作的真龙之气伤了姬润娘,无疑是给太阴真君提供了至少十年的时间来提升修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白 一条雪白灵秀的小白蛇从水中游上河岸,当它在上岸的那一刹,身上陡然泛起一道道璀璨的灵光。 在这灵光的笼罩下,小白蛇渐渐化作人形,变成了一个明灵玉秀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雪白的鳞甲变作一套素白的冰丝寒锦衫,脚上穿着青涤云扣履,黑色柔顺的长发梳在头顶一部分,用两片玉夹夹住,剩余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看上去清秀纯净,美玉无瑕。 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着,她双脚踩在山间小路上,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的走路方式。 她蹦蹦跳跳的在山中奔跑着,时而采一朵野花拿在手里,时而学着树上的鸟儿鸣叫... 当小女孩来到一处山涧时,看到山涧中清澈的泉水,她立刻欢喜地跑下去,想要进入水里畅游。 但当她来到山涧中的那一刻,忽然发现山涧深处的一道瀑布下,似乎散发出一阵阵明亮的光芒。 小女孩好奇的走了过去,双目仔细朝瀑布后看了看,发现在那瀑布水流的后面,竟然还隐藏着一座石洞。 她踮脚纵身一跃,十分轻松的穿过了瀑布,进入了山洞之内。 一进入这里面,小女孩便感到一阵寒气逼人。 她打了一个寒颤,运功挥退了周边的寒气,然后朝洞内走去。 当她走到山洞深处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名身着火红色宫裙的女子正盘坐在那里。 女子脸上不时的露出一阵阵痛苦的表情,而她的身上更是不时的闪过一道阴幽的光芒、和一道正阳之光。 这两道光芒互相冲突排斥,让女子无比痛苦。 小女孩想要离开,但看着女子痛苦的神色,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她走了回来,来到女子身边,仔细看着那一道极阳极刚的正阳之光。 小女孩发现这光芒她竟然很熟悉,只是哪里熟悉她又说不出来。 但是小女孩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怕这道光芒。 她又将目光落到那阴幽的光芒之上,发现这道光芒是连接着女子身体的,这说明那一道正阳之光是外来的,而阴幽之光是女子本身便有的。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随后伸出粉嫩素白的小手,朝着那一道正阳之光抓去。 当她的小手和正阳之光接触的那一刻,那浩大刚正的光芒突然融入了小女孩的身体之内。 小女孩只觉得周身一片温暖,就像沐浴在温泉中一样。 当正阳之光被小女孩吸走之后,女子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那阴幽的光芒占据了主导,重新回归本体,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立刻消失。 当小女孩正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团正阳之气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绵软的声音:“你是谁?” 小女孩抬起头来,见那美丽雍容的女子正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咦?你是我的同类?”女子看着小女孩,脸色有些惊异,“你不怕这真龙之气?”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女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女子将手掌按在小女孩额头,体内法力涌荡而出,瞬间将小女孩内外看了一个通透。 “原来如此。”女子恍然大悟,“你的功法并非蛇族功法,并不惧怕这真龙正阳之气。” 女子看着小女孩道:“你能得此功法,说明你机缘浓厚。难得你能修炼成形,说明你天资非凡。” 小女孩蹲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女子。 女子说完,也微微一笑,随后身形一闪瞬间变成一条提醒巨大的黑蛟。 小女孩脸上毫无惧色,只是看着黑蛟巨大的体型有些吃惊。 一阵阴风吹过,黑蛟又变回了人形。 女子来到小女孩面前,问道:“我是这苍梧山中的万蛇之祖,你可以叫我蛇母。”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啦。 蛇母姬润娘满意的看着小女孩,道:“难得我蛇族里还有你这样的新秀,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 小女孩闻言,眼中露出一缕茫然。 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名字,也没有父母,甚至没有朋友。 只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是当年救她的小牧童,一个是跟她说了很多有道理的话的道士。 “没有?”蛇母眉头微皱,随后松展开来。 她朝小女孩说道:“好吧,那你把本体给我看一下。” 小女孩摇摇头,但这并不是拒绝的意思,蛇母明白她是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就是变成蛇的样子。”蛇母笑着说道。 小女孩这才恍然,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三丈多长,浑身霜雪一般白净的白蛇。 当蛇母看到小女孩本体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嫉妒,但这嫉妒很快便消失了。 眼前这条白蛇的本体,清净无染,玉雪明灵,简直是仙灵所聚,天地所钟。 看着小女孩的本体,又忽然想到她并不惧怕真龙之气。 蛇母忽然灵台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只见她上前让小女孩变回了人形,然后又对她说道:“好孩子,你既然没有父母,刚才你又救了我,那我就收你为徒吧。” 小女孩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明亮的看着蛇母。 蛇母说道:“你拜我为师,我带你去蛇窟,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蛇类同族。” 小女孩眼睛一亮,立刻欢快地点了点头。 蛇母就地盘坐下来,朝小女孩道:“那你便行拜师礼吧,磕三个头便好了。” 小女孩点点头,缓缓朝着蛇母跪了下来,然后‘咚咚咚’的就磕了三个响头。 蛇母满意地将她扶起,然后笑道:“好,好徒儿。” “只是...你没有名字,嗯...这样吧,你是白蛇,以后就叫你小白吧。”蛇母笑着说道。 小女孩立刻开心地点着头,张开口糯糯地叫了一声:“哇呀哇呀...” 蛇母看着小白道:“你还不会说话?好吧,跟我走,回蛇窟后先教你说话,有个小丫头和你一样,刚刚化形,也不会说话呢。” 话音中,蛇母牵着小白的手飞出山洞,朝着苍梧山莽莽深处飞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青 蛇窟中阴暗深沉,四周弥漫着浓郁森然的寒气。 小白跟随蛇母走在蛇窟湿润的地面上,目光看着四周那些盘踞在一座座小石窟里的同类。 它们有的半人半蛇,有的完全是蛇的形态,有的则化作人形盘坐在哪里修炼。 蛇母一路带着小白进入蛇窟的最深处,这里聚集着许多修为高深的蛇类。 他们看到蛇母到来,纷纷行礼道:“师父。” 蛇母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指着小白朝众人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新姐妹。我这里不按什么先来后到排名,就按修为高深排名。谁修为高,谁就是师兄,谁修为浅,谁就是师妹。” “是,师父。”众妖纷纷应道。 蛇母走上高台,转头朝下方一个上半身无比雄壮,下半身是蛇身,蛇尾处还有一条响尾的男子道:“常盘。” 响尾蛇妖常盘向前两步,抱拳道:“师父。” 蛇母对常盘道:“从今天开始,由你统领苍梧山万蛇。将那些进山捕蛇的人全部给我杀光,不论是谁,全部杀光。” 常盘抱拳应道:“是,师父!” 这常盘并非苍梧山的蛇妖,而是当年蛇母为了躲避红叶和残松远走域外的时候收的徒弟,后来回到这苍梧山中,常盘也一起跟了过来。 常盘离去之后,蛇母对一众蛇妖道:“你们都是我手下修为出众的弟子,希望你们能尽力辅佐常盘,将那些捕杀我们同类的捕蛇人驱赶出去。” “遵令!”众妖振声应道。 等众妖跟随常盘离去之后,蛇母对小白道:“你随我来。” 接着,小白便跟着蛇母来到蛇窟最深处的一座灵洞中。 这灵洞之内有一处天生的灵泉,灵泉常年汇聚天地灵气,化生为这一潭灵泉,滋润着整个灵洞之内的生灵。 在这灵洞中,生满了各种这样的藤蔓、树木、花草,而且灵洞最上方有一道天然的缺口,可以让阳光照射进来。 这里的灵气十分浓郁,是一处修炼的绝佳之所。 蛇母对小白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便独自朝前方走去,小白安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蛇母回来。 就在这时,小白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阵冰凉柔软。 她转头一看,只见一条碧玉翠青的青蛇正盘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青蛇抬起脑袋,一双碧玉色的眼睛也好奇的看着小白。 随后小青蛇张开嘴巴,吐出粉嫩的蛇信,在小白的脸上舔了起来。 小白感到脸上有些异样,她伸手去挡小青蛇。 然而小青蛇转身落地,在一片青光之中变成了一个身穿冰蝉烟丝翠衫的小女孩。 小女孩肌肤粉嫩白皙,脸蛋可爱娇俏。 她张开嘴吧‘哇呀’‘哇呀’的叫了两声,然后小跑过来抱住小白,伸出舌头就朝小白脸上舔去。 小白连忙推开小女孩,擦了擦满是口水的脸颊,然后朝小女孩摇头示意。 但小女孩不依不饶,紧紧的抱着小白不撒手。 “小青,别闹。”蛇母的声音此时响了起来,那名叫小青的小女孩吐了吐舌头,然后朝小白扮了一个鬼脸,转身朝蛇母跑了过去。 蛇母将小青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又朝小白道:“小白,你过来。” 小白走到蛇母身边,蛇母也让她坐了下来。 然后蛇母对两人说道:“现在开始,我教你们说话和修炼。小白本身便有功法,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功法,但的功法并不适合你自己。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一起修炼《太阴真功》。”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青则将目光落到小白身上,脸上带着调皮的笑。 接下来,蛇母就开始对两人传授《太阴真功》。 小白十分认真的学习着,小青虽然也很认真,但她的眼睛却不时的瞟向小白。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蛇母已经将《太阴真功》的入门筑基之法传授给了两人,然后说道:“你们回洞中去修炼吧,师父我还有些事,三个月后再来考校你们的修行。” 小白睁开眼睛,然后点头站了起来,低声开口应道:“是,师父。” 小白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端庄,空灵明净,让人一听就心生好感。 “师父,小白好像没有洞府哦。”小青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更多的是娇俏顽皮,但听起来却十分悦耳欢脱。 蛇母道:“那就让她暂住你的洞府,和你一起修炼吧,” “好的师父。”小青连忙应道,生怕师父反悔,起身拉着小白就说道:“小白,走,我带你去我的洞府。” 小白轻轻甩开小青的手,转身朝蛇母道:“师父,弟子告退。” 蛇母笑了笑,对小青道:“你看小白,比你沉稳的多。” 小青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然后朝蛇母说道:“师父,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蛇母点头道。 小青再次拉起小白的手,开心地朝灵洞之外跑去。 蛇母看着小白和小青离去的背影,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封闭了灵洞,飞到了灵泉边坐下,开始修炼疗伤。 虽然那真龙之气已经被小白吸去,但那真龙之气对她造成的伤却还在。 所以她在简单的传授小白小青她们功法,教她们开口说话之后,就要闭关疗伤了。 ... “小白你看,这是我在山里采的桃花。” “这是我在洞外捡的石头,你看这石头,像不像常盘那个傻大个?” “常盘?” “就是那个长的很高很壮的那个。” “哦。” “小白,你从哪里来的啊?” “我...我不知道,我是顺着江水游下来的。” “哦哦,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小白,你今年多少岁了啊?”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记忆很久远,久远的有些模糊...” “这样啊,既然是这样,那你应该比我大,不如我叫你姐姐吧!” “你叫我姐姐?” “嗯嗯,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好嘛?” 小白呆呆的看着眼前活泼的小青,突然展颜一笑,“好啊。” “嘻嘻!小白!姐姐!” “小青妹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倾巢 随着永州百姓日益进山捕蛇,山中的蛇类也越来越少。 但是那些百姓却不会轻易的放弃,而是继续越来越往山中深入。 到了太和四年,苍梧山中的蛇类大量减少,甚至走在山路上都已经看不到多少毒蛇了。 可是这两年来捕蛇的人丝毫没有少过,每天都有大量捕蛇人进入山中捕蛇。 终于到了太和四年八月,在常盘的率领下,无数的蛇妖倾巢而出,开始报复那些进山的捕蛇人。 一天之内,捕蛇的百姓死伤无数,尸体一直从苍梧山铺到了毒蛇岭外围。 那些侥幸逃回永州城的百姓,也吓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 他们大声喊叫着:“蛇妖来了,蛇妖来了。” 然后逃回家中关闭房门,再也不敢出来。 此事惊动了整个永州城,当永州刺史赵同派人查证之后发现,那一日进山捕蛇的有两千多人,然而回来的只有八百人。 也就是说,有一千多人死在了山中,葬身蛇腹。 赵同连忙将此事报知太阴真君,此时的太阴真君已经很少露面了,当赵同在楼船的两仪宫外报知太阴真君后,两仪宫缓缓响起一个沉凝的声音。 “徒儿,你去处理此事。”太阴真君开口说道。 “是,师父。”小道士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后两仪宫宫门打开,小道士带着一面素白的面纱缓缓走了出来。 “你回去吧。”小道士对赵同道:“我自有处置。” 赵同连忙点头应道:“是,下官遵命。” 赵同离去后,小道士招来一千神策武士,这些神策武士都是常年跟随保护太阴真君的。 太阴真君也传授了他们一些修炼气血的功法,所以这些神策武士虽然不懂法术。但其气血肉身极为强盛,对付一般小妖完全足够了。 因为一般的小妖会的法术也没多少,顶多会一些幻术。 可这些神策武士气血充沛,肉身强大,根本不会被幻术所惑,反而因其气血强盛,对寻常小妖还有压制的效果。 ‘咚’‘咚’‘咚’ 地面一阵颤动,只见一只巨大的三头五色仙鹤从云霄飞落地面,来到了小道士的面前。 这只三头五色仙鹤原是唐玄宗时,李太白从天姥山上捉来送给唐玄宗观赏的。 唐玄宗对于此等奇异事物也很喜爱,尤其是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仙鹤,于是一只将其囚养于皇家园林内。 一直到了两年前,才被太阴真君发现此鹤不同凡响,于是便向皇帝求了过来,给小道士当坐骑。 小道士飞身跃上三头仙鹤的背上坐了下来,然后目光朝一千神策武士一扫,道:“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永州城,一路向西面行去。 三个时辰后,大军终于赶到了毒蛇岭。 小道士目光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尸体,眉头微微一皱。 ‘嘶’忽然,一条半人半蛇的蛇妖突然从路边草丛中窜了出来,迅速朝小道士扑去。 小道士依然稳坐鹤背之上,仿佛没有看到那只蛇妖一般。 寒光一闪,只见一名神策武士猛地挥动手中陌刀,瞬间将这只蛇妖斩为两截。 蛇妖惨叫一声,随后一半人身、一半蛇身的躯体分开落地,鲜血横流。 不到片刻,蛇妖的两截身体便变回了两截蛇身,但这两截蛇身依旧在痛苦地挣扎着。 李昂当初派给太阴真君的三千护卫,全都是唐军中的精锐,陌刀兵! 这里足以看到李昂对太阴的信任,因为整个大唐,也只有这三千陌刀兵了。 陌刀制造复杂,工艺繁琐,锻造成本极大,所以朝廷对陌刀管理极为严格。 即便是帝王将相,死后也不能带入墓内陪葬。 现在朝廷衰败,国力倾颓,早已经没有那么多财力去打造新的陌刀营了。 “进山,灭妖。”小道士伸手一指,三头仙鹤立刻长唳一声,迈开双腿朝着毒蛇岭内冲去。 而身后的一千神策武士也组成雁阵,手持陌刀朝毒蛇岭内杀去。 此时毒蛇岭内突然涌出大量蛇妖,三头仙鹤的三个脑袋以极快的速度将挡在面前的蛇妖一只一只的啄死。 随后那些神策武士也组成阵型杀入蛇妖之中,在神策武士们有阵型、有章法的攻势之下,那些蛇妖虽然将神策武士团团围住,但却没有一点斩获。 反倒是神策武士们结阵向前,将那些蛇妖杀的一片混乱。 这时从毒蛇岭内涌出的蛇妖越来越多,足有万余之众。 小道士起身站在鹤背上,然后口中发出一声轻叱。 随后只见那三头仙鹤的三个脑袋忽然向前一伸,随后三个鹤嘴里面喷出一道道硫磺之火。 霎时间数百蛇妖被硫磺之火吞没,他们惨嚎着,尖叫着被烧成了灰烬。 此刻常盘已经听到了此间动静,立刻带着十多个师兄弟来到了毒蛇岭。 当他们看到毒蛇岭前的大战时,常盘大惊道:“道士!?” “还有官府的军队!”一名身上长满了银环斑纹的蛇妖阴沉地说道。 常盘脸色狰狞,立刻下令道:“杀,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常盘师兄,且慢,有道士在。”另一个蛇妖拦住常盘,指着下方立在鹤背上的小道士说道。 常盘冷笑一声,“就他一个怕什么?蛇母让我统领万蛇,你们都要听我的。” 说完,常盘飞身而起,转瞬间化作一条体型庞大的响尾蛇飞在高空。 小道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抬起头来。 只见一条响尾蛇高高举起了尾巴,小道士大惊,连忙朝那些神策武士喊道:“快捂住耳朵!” ‘嗡’ 响尾蛇的尾巴以极快的速度摇晃开来,随后一圈圈音波朝着下方山岭扩散下来。 那些神策武士瞬间被这音波震得头昏脑涨,然后痛苦无比地捂住脑袋尖叫着。 并且当即就有上百名神策武士七孔流血,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被周围的蛇妖一拥而上,分尸而死。 小道士飞身而起,几个起纵便飞到响尾蛇头顶。 小道士心存妙音,口念《清静经》,自然不受影响。 只见他剑指一点,一道青光瞬间落下,打在了常盘身上。 常盘痛叫一声,顿时化作原形。 小道士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在常盘的面前。 常盘大惊,正要反击突然眼前闪过数十道符咒。 这数十道符咒瞬间落在常盘身上,将他一切都禁锢起来,并且死死的将他困在符咒之中。 常盘心头大叫不好,正绝望之时,那些师兄弟一齐朝着小道士杀来。 “休要伤了常盘师兄。”十多个已经可以完全化形人类的蛇妖朝小道士飞来,小道士眉头一挑,忽然挥了挥手臂。 ‘唳’ 一声长啸从山岭之中响起,随后一只巨大的三头仙鹤振翅飞起。 那十多个蛇妖一听到这声鹤唳,就已经吓了一跳,此时那只巨大的三头仙鹤展翅朝着他们飞去,更是让他们惊恐不已。 “小心!”蛇妖们大喊一声,然而很快就有两个蛇妖躲闪不及,被仙鹤的利爪擒住。 其余的十多个蛇妖被仙鹤翅膀狠狠一拍,便被扇落下去。 那被三头仙鹤抓住的两名蛇妖,刚刚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三头仙鹤啄碎了脑袋。 鲜血洒满长空,好不凄惨。 第二百章 捕蛇村 小道士冷笑一声,下令让仙鹤去杀了那些蛇妖,自己则一掌朝常盘拍下。 常盘被禁锢在符阵之内,眼看小道士手掌落下他就要身死于此,不由得满心悲哀。 ‘嘭’ 一声巨响在常盘耳边响起,随后一股凌厉的掌风将常盘给推了出去。 并且常盘身上的符咒也被这股掌风给刮落,使常盘立刻脱困而出。 “傻大个!”一声娇嫩的轻呼在常盘身后响起,常盘转身一看,顿时微微一惊,“小青?” “我姐姐救了你哦!”小青炫耀般的朝常盘说道。 常盘猛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雪白的小女孩正凌空而立,与小道士对峙着。 小道士惊讶的看着小白,“这么小的蛇竟然修成了人形?” 随后小道士大笑道:“好,很好,你们来的正好。” 说完,小道士悍然出手,朝着小白抓去。 小白身形凌空一转,骤然消失在小道士眼前。 小道士骤然转身一脚,只听‘砰’的一声,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小白的手臂上。 小白立刻倒飞了出去,小青大惊,甩手打出一条青蛇鞭。 只见那青蛇鞭泛着幽光,‘呼’地一声打在小道士的手臂上。 小道士吃痛一声,抬起手一看,只见手背之上倏然多出了一道血痕,而且血痕中还带着黑色的毒液。 小道士立刻运起发起驱散蛇毒,随后打出一张灵符。 那灵符‘刷’的一声打在小青身上,小青周身红光一闪,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小青!”小白听到小青的惨叫声后,立刻飞身上前抱住小青。 而常盘此刻又化作响尾蛇本体,凌空几个腾挪便缠住了小道士。 不远处的小白伸手将小青身上的符咒撕掉,然后双目愤怒的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此时正被常盘缠住,并且常盘正用尽全力想要将小道士勒死。 小道士脸色一阵发青,但好在他是正宗的道门弟子出身。 只见他周身灵光一闪,奇门遁甲之术立刻发动。 ‘咔擦’一声脆响,常盘大喜,但低头一看,却发现哪里是什么小道士,这不是自己的一位师弟么? 只见他的师弟已经被他给勒断了全身骨头,而且七寸处的蛇胆也被粉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上前来想要帮助常盘的小白看到这一幕,她微微一呆。 这些人都是经常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师兄弟,但现在看着她们死在眼前,内心陡然一片凄然。 “哼,愚蠢!”小道士的声音从半空响起,随后常盘被一道符咒打中后背。 常盘痛叫一声从云头跌落,这时下方数道阴光飞起,接住了常盘。 但就在他们接住常盘的那一刻,常盘身上的符咒瞬间亮起一道金光,将这几人也打成重伤。 小白二话不说飞上前去,撕掉了常盘背上的灵符。 这时常盘几人才脱离符咒控制,他们头也不回的朝深山飞去。 小白飞回小青身边,说道:“小青,你也回山里去。” 小青拉着小白摇头道:“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听话。”小白严肃地朝小青说道。 小青看着小白严肃的眼神,知道此时的她心意已决,于是担忧地道:“你要回来啊,小白,你一定要回来。” “嗯,你放心吧。”小白刚刚说完,小道士已经飞了过来。 “快走!”小白一掌将小青推走,随后转身一掌和小道士对在一起。 整个天空云光四散,一股磅礴的力量扩散而出,将小青瞬间拍飞了出去。 小道士默念道诀,一道道纯正无邪的玄门法力朝着小白倾轧而去。 小白体内的《太阴真功》运转开来,同样涌出一道道纯正的玄门法力抵挡着小道士的法力。 小道士脸色一变,“怎么你也会《太阴真功》?” 小白冷声道:“我不知道!” 小道士面色冷厉,忽然高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后小道士袖口之内飞出上百道金符,同时朝着小白打去。 小白脸色一变,抽身狂退。 但还是难以脱身,瞬间便被这上百道金符打中。 然而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上百道金符打中小白之后,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助长了小白的修为。 小白也惊讶的看着悬浮在自己周身的散发着金光的灵符,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无比久远的一幕。 一个和蔼可亲的道士,坐在水边为自己讲道。 小白回过神来,只见她素手一凝,那百道金符瞬间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色剑光。 小道士心头狂跳,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你不是妖吗??” ‘咻’小白纤指一弹,那金色剑光倏然破开长空,瞬间杀向了小道士。 小道士急忙用尽全力抵挡,但也看看避过剑锋,依旧被金色剑光洞穿了右胸。 小道士闷哼一声,连忙取出一把灵丹放进嘴里,然后用法力封禁伤口,再将灵力聚集在伤口处。 小白看着小道士身受重伤,当即便要上前将其抓住。 此时下方突然一声鹤唳响起,小白感到自己元神一惊,随后一只巨大的三头仙鹤飞到她的头顶。 三头仙鹤探下巨爪,朝着小白抓下。 小白身形连连躲闪,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避开,而且自己一身法力尽然被这三头仙鹤给压制的死死的。 这就是天敌的神威,仙鹤在面对别的妖怪的时候,恐怕没有这么强势。 但在面对蛇类的时候,仙鹤永远都是强势的一方。 就在小白要被三头仙鹤的利爪抓住时,她忽然灵光一闪,随后立刻闪身一变,变回了原形。 一条小白蛇骤然出现,穿过仙鹤利爪的缝隙朝云下坠落。 ‘扑通’一声水花轻响,小白蛇坠入下方毒蛇岭的小河之内,几个游动便消失不见了。 三头仙鹤一声长唳,这时小道士终于稳定了伤势,起身道:“好了,先把这里的蛇妖处理干净。” 小道士说了一声,然后目光朝着苍梧山深处看了一眼,轻轻说道:“苍梧山里还有更多、更大的蛇。” 说完,他坐上鹤背,飞向毒蛇岭下方。 在这里,神策武士们刚刚在三头仙鹤的帮助下,已经将万余蛇妖杀得丢盔弃甲,此时小道士打退了常盘等人,这些蛇妖已经无力再战。 于是蛇妖们要么转身朝着山中奔逃,要么对着这些可恶的人类发起拼死搏杀。 但这万余蛇妖,最终能安然无恙逃回去的,只有二三千人,其余的全都被小道士和神策武士剿灭。 然而神策武士也损失惨重,原本一千名神策武士,现在只剩下了七百人。 看着满地狼藉的蛇类尸首,七百多名神策武士将战友的尸体背在身上,然后有序的转身走出了毒蛇岭谷口。 小道士对神策武士们道:“幸苦诸位了,你们先把兄弟们的尸体带回去,我会让师父为他们超度转世的。” 随后,小道士命三头仙鹤对着毒蛇岭喷出硫磺之火,点燃了整个毒蛇岭。 然后,在毒蛇岭滔天烈焰下,小道士与神策武士们缓缓离去了。 毒蛇岭的大火一直烧了七天七夜,最后还是被一场大雨浇灭的。 但火灭以后,这里再也找不到一具蛇类尸体了,就连尸骨也找不到,全部化为了灰烬。 从此以后,毒蛇岭再无毒蛇出没,因为这里常年散发着硫磺的气息。 又在半年之后,约有五百名精擅捕蛇的百姓,拖家带口进入了毒蛇岭。 他们在毒蛇岭里面建造村落、房舍、并且在毒蛇岭谷口还建造了一座木质城寨和望楼。 这些人也是经历过那场蛇妖劫难的人,但相比于那些被蛇妖吓得再也不敢捕蛇的人来说,他们胆子是很大的。 后来小道士率领一千神策武士灭妖,再加上毒蛇岭的硫磺之火烧了七天七夜不息。 更有毒蛇岭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条毒蛇,所以他们坚信,道长们已经剿灭了山里的蛇妖。 所以这五百人便装着胆子,带着家人来到毒蛇岭安家,毒蛇岭是整个苍梧山的门户所在,在这里建立村落,可以更快、更有效率的捕蛇。 所以当村子建成以后,永州官府当即将这个村落入籍造册,并命名为:“捕蛇村。” 在上次蛇妖劫难中失去双亲的少年许宣,也跟着奶奶一起住进了捕蛇村。 第二百零一章 刺杀 开成四年,天下仍旧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各地节度使的权利越发强大,他们横征暴敛,互相攻打,致使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皇帝李昂沉迷于求仙,不理朝政。 国师太阴真君屡试未果,皇帝震怒,收回了给太阴真君的真龙之气。 于是太阴真君再令百姓捕蛇,甚至强行驱赶不愿意进山捕蛇的人前往山中捕蛇。 这些年虽然小道士经常入山灭妖,但苍梧山中的妖魔鬼怪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现在愿意捕蛇的百姓,基本都聚集在了捕蛇村中。 太阴真君受了皇帝斥责,被收回了当初从传国玉玺中取来的功德金光。 所以他内心也十分郁闷和焦急。 “我的修为,只差一步便可以突破桎梏,达到炼道一重,但却总是差了一分。”太阴真君坐在两仪宫内,“现在的蛇越来越少了。”他沉声说道。 小道士跪在太阴真君面前,闻言道:“不妨再征召百姓,往苍梧山更深处捕蛇。” 太阴真君从帷幔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令人惊愕的是,太阴真君跟十多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太阴真君,因为长期吸去蛇类魂魄修炼,导致他的外形越来越趋近于蛇类。 他的脸开始变得灰白,眼睛也开始变得和蛇的眼睛一样。 小道士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师父。 太阴真君算了算时间,道:“那妖妇的伤现在也该好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道士低下了头,这时太阴真君问道:“现在还有多少活蛇?” 小道士答道:“三千条。” 太阴真君说道:“全部送上船来。” “是。”小道士起身应道。 ... 风和日丽,山林秀丽。 一白一青两条蛇在清澈的小溪中畅游嬉闹着,一片水花泛起,两条蛇忽然变成了两个娇美可人的少女。 二人走上岸边柔嫩的青草上,各自穿上了薄薄的轻纱。 小青抱着小白的肩膀,吐气如兰地道:“姐姐,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小白微微一笑,“要是你努力修炼,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小青撇了撇嘴,“我只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小白轻柔地笑了笑,随后两人倚靠在一起坐了下来。 微风带着花香抚过,阳光洒落大地山川,照亮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正在这时,小白耳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师父的声音,也就是蛇母的声音。 小白睁开眼睛,朝旁边的小青看了一眼,小青有些奇怪,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白正要说话,但身体突然一滞,随后摇头道:“哦,没什么,我去洞府取件东西。” 小青点点头,“好哦,快点过来。” 小白起身离开了,很快便回到蛇窟之内,直朝着蛇母所在的灵洞而来。 当小白到了灵洞之后,看到蛇母满脸严肃的盘坐在洞内。 “师父。”小白进入灵洞之后,朝蛇母行礼叫道。 蛇母看到小白,顿时笑道:“小白,你过来。” 小白走上前去,蛇母看着她道:“不错,你的修为已经快追上师父了,果然是我蛇族的天才。” 小白连忙说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呵呵,小白,这些年来,师父对你怎么样?”蛇母朝小白说道。 小白答道:“师父对弟子无微不至,亲自传授功法,教我修炼,教我突破桎梏,师父对我恩重如山。” “好。”蛇母道:“那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小白看着蛇母,问道:“师父要我去做什么?” 蛇母摊出手掌,只见灵光一闪,一根碧玉珠钗骤然出现在蛇母的掌心。 “我要你去刺杀国师太阴真君。”蛇母缓缓说道。 “什么?!”小白面色一滞,国师太阴真君她当然知道。 这十多年来,那些上山捕蛇的人驱之不尽,就是因为背后有这个国师在逼迫。 而且国师还屡次派遣他的弟子带人上山除妖,她有很多朋友和师兄弟都死在国师弟子手中。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苍梧山的蛇类只要一听到国师太阴真君的名号,无不怒发冲冠,但又无处发泄。 很简单,他们打不过。 就连国师的弟子和他的狗腿子都打不过,何况的是太阴真君本人呢。 蛇母这些年没有出手,就是因为她伤还没好,但同样也是因为太阴真君还没出手。 如果太阴真君亲至,她肯定会出手,但是来的只是太阴真君的徒弟。 此人除了小白与他能堪堪打个平手外,自己的弟子包括常盘在内,都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你不愿意?”蛇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 小白慌忙摇头,道:“师父,他是我们的仇人,可是我才修炼成形十余年...” 蛇母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害怕了?” 小白呆呆的看着蛇母,她从未见过师父这副冰冷的面目。 “戴上它,你就能成功。”蛇母将珠钗送到小白面前说道。 “师父,不是弟子贪生怕死,可是弟子根本不是国师的对手...”小白面色微苦,看着蛇母说道。 蛇母起身挥袖,道:“你的修为最高,又不怕道门正法。为了大家,只能让你舍命去刺杀国师!” “师父...”小白喃喃叫了一声。 “天地之间,多得是你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事。”蛇母看着小白,“你必须去。” 蛇母看着小白,冷声道:“为了我蛇族,为了...小青。” “...”小白震惊的看着蛇母,而蛇母面色始终冷淡。 小白握紧了手中的珠钗,轻轻开口说道:“师父...我可以再看一眼小青吗?” 蛇母摇摇头,“不可以。” 说到这里,蛇母朝小白道:“只要你刺杀了国师,就可以和小青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 说完,蛇母大手一挥,只见眼前景物陡转,蛇母与小白已经离开了蛇窟,出现在苍梧山的半空中。 蛇母朝小白说道:“这珠钗有一神妙之处,只要你能将它刺入国师体内,就能将其打败。” 小白秀眉轻蹙,目光朝蛇窟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柔柔地点头应道:“弟子明白了。” 第二百零二章 珠钗 小白离开了苍梧山,一路朝着国师的船队飞去。 现在国师的船队已经不在永州城外,而是直接到了苍梧山西北面,因为在那里可以让各地捕蛇的百姓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捕来的蛇送到船上。 反正湘江之水支流极多,船队可以快速往来于各处城隘。 不过小白并没有直奔国师船队,她要先去做一件事情。 所以她在飞离苍梧山范围之后,立刻左转折返向着永州城的方向飞去。 她目光盯着手中的那支珠钗,上面‘宝青’二字闪闪发光。 她曾听人说过,在永州城外的一片银杏树林中有一座宝青坊。 这座宝青坊是专门为妖怪们炼制法宝的地方,其坊主是一只狐狸精,背景很深。 就连道门也从未跟她过不去,可以说在妖界是极为出名的。 师父给自己的珠钗,想必就是宝青坊打造的。 她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珠钗具体有什么效果,自己的修为不足以与太阴真君匹敌,但至少自己这件唯一的法宝总要了解清楚吧。 当小白来到银杏树林中,看着漫天的银杏树叶在风中飘然飞落,她心间的愁绪也跟随着那些银杏树叶一起无根飘落着。 她找到了那座毫不起眼的小屋子,屋子外面的牌匾上写着‘宝青坊’三个大字。 小白挥手用法力推开了宝青坊的大门,入眼便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四周摆满了用八卦和天干地支排列的木柜。 “这位姑娘,是第一次来吧?”一个娇嫩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小白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玲珑娇俏,身上穿着翠绿印花裙衫的小狐狸走了过来。 小白一眼就看出她是一只狐狸精,但她的修为却不能看透,这让小白心头一凛。 小白拿出了珠钗,问道:“这珠钗是你们这里打造的吗?” 小狐狸用她调皮娇媚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随后轻笑道:“是,那人和你一样,是个蛇妖。” 小白问道:“我想知道这法宝有什么功效?” 小狐狸抬头看了小白一眼,随后发出一阵娇笑,接着一拍手,蹦蹦跳跳地道:“跟我来。” 然后在那大殿的高墙之上,一扇石门缓缓开启。 小白跟随者小狐狸进入了石门,然后走过一潭水池,实则是幻象的通道,站到了一块圆形的石盘之上。 ‘咔擦’脚下石盘猛地一转,随后小白与小狐狸同时站在石盘上倒转过来,缓缓沉入水潭之下。 沉入水潭之下以后,这里面又是无尽宽阔的虚空,两条龙影一样的东西在虚空中游走着。 小白惊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眼前所展露在她眼前的都让她感到无比新奇。 不多时,石盘将她们送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 这里面五光十色,炫彩夺目。 四周都是高大巍峨的墙壁,墙壁外侧被幻阵保护着,而在墙壁内侧,则是一只只扛着铁锤站在火炉前的妖怪。 这些妖怪在墙内,被一块块方格隔开,他们每只妖怪所处的方格,都是一个独立的炼器室。 小狐狸将手中烟斗一挥,赤着雪白的玉足跳上了紫檀木案。 木案之上一卷玉册自动飞起,然后在小狐狸面前展开。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后朝小白说道:“你手里这珠钗,是那人用自己独特的修炼功法炼制的。” “有什么作用?”小白问道。 小狐狸笑道:“作用嘛,就是吸去他人法力为己所用。” “吸取他人法力为己所用?”小白疑惑地道。 “对,不过有一个后果,就是发动这根珠钗的人,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小狐狸又补充道。 “吸取他人法力为己所用,但会失去所有记忆。”小白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也似乎明白为什么师父要自己拿着珠钗去刺杀国师。 因为珠钗一旦发动,自己就会失去所有记忆,但她却可以吸取国师的修为。 “师父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这样?”小白皱着眉头,心口有些发堵。 难道师父,是这么狠毒的人吗? 可她明明对自己那么好... 小白心里十分难受,她看着手中珠钗,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姑娘?”小狐狸侧卧在木案之上叫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小白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刺杀国师的问题。 她既然答应了蛇母,就一定要刺杀国师,这也是为了整个蛇族好,也是为了小青。 她不愿意白白牺牲,她还要回去和小青一起生活。 小白想到这里,她突然说道:“这件法宝还可以改造吗?” 小狐狸妖异地笑道:“当然可以。” 小白说道:“那我要改造这件法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小狐狸淡淡地道:“代价嘛,很简单。打造这件法宝的人,是用三百个凡人的精气换的。一百精气是酬劳,另外两百精气是打造这件法宝的材料。” “凡人精气?”小白疑惑地问道。 “不错,我为妖怪们打造法宝,用的就是人之精气。这用凡人精气打造的法宝,才是最为强大的法宝。”小狐狸缓缓说道。 “要多少?”小白问道。 小狐狸答道:“只是改造的话,一百个凡人的精气就可以了。” 小白点点头,道:“好,你等我。” 说完,小白便离开了宝青坊。 但很快小白就回来了,小狐狸看着面前的小白,惊讶地道:“这么快?” 小白摇摇头,有些落寞地说道:“用别的东西可以吗?” 小狐狸疑惑地看着小白,“这永州城到处都是人,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取人的精气吗?我可以教你的。” 小白缓缓说道:“不,但我不愿这么做。” “呵呵呵!”小狐狸仰头大笑,“你不忍心?小白蛇,那些人类捕杀你们蛇类的时候,可不会不忍心。” 小白淡淡地道:“我可以杀他们为同族报仇,但不会为了一件法宝去夺取他们的精气。精气是人的根本,人没了精气,转世也会变成呆子、傻子。我要这样做,岂不是和太阴真君一样了吗?” “哦!”小狐狸恍然道:“原来如此,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用别的东西来换吧。” 小白淡淡一笑,道:“多谢,你看我身上有什么比较贵重的,可以拿去。” 小狐狸抽了口烟,幽绿色的眼眸中突然射出两道光芒。 随后光芒敛去,她有些惊异地道:“想不到你的功法是玄门正法,很好,我就要你的功法,把你的功法给我吧。” 小白点头道:“《太阴真功》吗?好的!” “不不不,不是《太阴真功》。”小狐狸摇摇头道。 “那我没有别的功法了啊。”小白愣愣地道。 小狐狸轻轻一笑,忽然从宝盒中取出一件玉册,她将玉册拿在手中,递给小白道:“这玉册是一件能读取记忆的法宝,你那功法肯定是在你化形之前得到的,所以你肯定记不得。但这件法宝可以帮你取出来,你把它按到自己额头上就可以了。” 小白闻言,立刻接过玉册,将其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面。 只见那玉册放出一道氤氲华光,随后小白感到自己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大山、樵夫、自己咬了一个人、有人要杀自己,有个小牧童救下了自己。 还是山、还是小牧童救了自己,灵泉、宫殿、仙人... 功法.... 功法! 《少阴通灵真经》,骊山老母所赐。 当小白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小狐狸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 但很快小狐狸便把自己内心的震惊掩盖了下去,她拿着手中的玉册,就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小狐狸强压下心头的疑惑,道:“好了,你要怎么改造这法宝?” 小白说道:“我要它能为我所用。” 小狐狸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不过这件法宝已经先认了那人为主,那人不在附近的时候,这件法宝吸取到的法力可以为你所用,但是那人在附近的时候,珠钗吸取的法力只会返归于她。” “好。”小白点头道。“这样足够了。” 小狐狸点点头,然后说道:“还有,这根珠钗我帮你再改造一下,你用它吸取法力并不会有事,但千万不要过多注入自己的法力去发动它,否则你的记忆也会被它吸入其中。” 小白点头笑道:“好,那就多谢了。” 半个时辰后,小白拿着新的珠钗,向小狐狸道谢之后,便离去了。 小狐狸拿着手中玉册,看着小白离去的方向,有些头疼。 “真烦,这白蛇竟然还跟骊山老母有关系!”小狐狸有些烦躁。 “只希望关系不是太深,否则我取了这功法,可就要倒大霉了。”小狐狸摇头说道。 第二百零三章 失利 楼船上灯火通明,一队身着青霜白色内裙,外着灰色短褂,长发盘在头顶,只用一根木簪束发的宫女从楼梯上往最上层两仪宫走去。 其中,在这队宫女最后面有一人,她也穿着同样的衣裙,但头顶束发的却是一根碧玉色的珠钗。 当宫女们来到第二层船舱外拐角的位置,这里正好是守卫们的目光死角。 最后面那名头戴珠钗的女子倏然后退一步,躲在宫灯后面,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两仪宫外的屋檐上。 女子摇身一变,宫裙打扮立刻消失,换回了她平时的穿着打扮。 此女正是前来行刺的小白,她单手撑在栏杆,正要跳进楼道。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铠甲兵器互相碰撞的声音,她连忙跳上最顶层,等巡逻的神策武士经过时立刻翻身跳了进去。 只见她单手一挥,一道灵光闪过,两名神策武士立刻被切断了喉咙。 小白用法力将它们慢慢放倒在地,随后转身拐角来到另一侧,再次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两名值守的神策武士。 随后小白靠在窗户边,伸手画了一圈,眼前的窗纸立刻出现了一个窟窿。 小白探眼朝里面看去,只见漆黑的两仪宫内,只有几盏阴灯在亮着。 四周画满八卦的帷幔在随风飞舞,四面角落里各跪着一名宫女,她们手捧银盘低头跪在那里。 而正中央则是一名身着道袍,浑身散发出一股煞气的道士。 道士周围是几座铜炉,铜炉中放着一条条毒蛇,此时道士正用法力将这些蛇的魂魄从体内吸出来。 “道人行备,道神归之。太**积,练形之宫。渺渺无迹,冥冥沉沉。采炼悟真,通达玄牝。精元合抱,泥丸塑成。铅发神火,觅灵玄同。丹皿不散,万流归宗。” 小白听着那道士念得法诀,正是《太阴真功》里面的‘万法流云篇’。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篇至正至纯的道诀,竟然会被太阴真君用来行此极恶之事。 小白看着那些被吸取魂魄的同内,内心的愤怒已达极盛。 只见她素手一引,法力涌动,随后她控御着珠钗,从窗户纸上的缝隙钻了进去。 小白用法力催动珠钗,尽量避开里面的人的眼目,然后绕到太阴真君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勺猛然刺了过去。 ‘咻’ 珠钗破空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太阴真君后脑勺刺下。 然而就在珠钗距离太阴真君后脑勺还有三寸距离时,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了下来。 随后珠钗之上的所有力量尽数消散,‘哗啦’一声珠钗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窗外的小白脸色大变,她知道自己失败了。 就在她将要转身逃离时,身后一股强大的气机破开门窗,轰然一声将小白打飞出去。 小白在下落之时,一个带着面纱,头戴冠帽,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迅速欺身攻来。 小白抬手一掌拍出,小道士也同时一掌打出。 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力量将两人齐齐推开。 小道士和小白齐齐翻身落到地面,而周围的神策武士们也反应了过来。 “有刺客!” “抓刺客!” 一时间楼船之上鼓声大作,四面八方冲出数十名神策武士,将小白团团围在其中。 小道士冷笑一声,看着被围在中央的小白,细声道:“杀!” 数十名神策武士齐齐冲出,他们手持陌刀朝着小白杀了过去。 小白眉头微蹙,只见她轻身一跃,浑身陡然放出三道神光。 随后那数十名神策武士瞬间被那三道神光杀死,小白方才落地,忽然眼前飞来两道灵符。 小白匆忙避闪,随后纵身跳上楼船的屋檐。 小道士振袖打出数十道灵符,但都被小白一一闪过。 当小白躲过所有灵符,纵身落地之时,前方的小道士掌中突然出现了一团阴浊的神光。 那是《太阴真功》的法术,‘太阴真光’。 小白不敢大意,左手一招,那掉落在两仪宫内的珠钗立刻飞回了小白的手中。 小白看着小道士手中的太阴真光,感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她二话不说将全部法力注入珠钗之内,随后也借助珠钗发动太阴真光。 只见两道阴浊的光束在楼船之上对撞在一起,使得四面水域轰然震荡起来。 小白双手支撑着珠钗,但仍旧感到十分吃力。 而小道士则显得轻松无比,他看着苦苦坚持的小白冷笑一声,然后另一只手也凝出太阴真光,然后与前面的太阴真光一起打了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小白双目一闪,一身法力瞬间被太阴真光压碎,随后被太阴真光震飞出去。 ‘哗啦’ 一阵水声响起,小白双目紧闭,坠入湖底,手中只是紧紧握着那根珠钗。 小道士来到楼船边缘,朝水底看了一眼,方才他连续使出两道太阴真光,已经耗空了他的法力,此时已经无力再追。 小道士看着静谧的湖面,回头说道:“画影图形,全州通缉。” “遵命。”身后赶上来的神策武士们应道。 小道士转身走上楼船三层,进入两仪宫内。 此时太阴真君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炼魂之法,正坐在那里休息。 “是什么人?”太阴真君淡淡地问道。 小道士答道:“暂时不清楚,已经命人发通缉令了。” “嗯。”太阴真君道:“是妖么?” 小道士想了想,道:“此人妖气甚浅,弟子不敢妄下定论。” “嗯,明日的五百条毒蛇,那就拿去修炼吧。”太阴真君缓缓道。 小道士面色一喜,立刻抱拳说道:“多谢师父。” “继续护法。”太阴真君说道。 “是,师父。”小道士恭身应道。 ... 当小白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警觉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啪嗒’ 外面一声轻响,小白立刻闪身躲到了一面布帘后面。 但布帘很快就被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伴随着一张苍老却慈祥的脸。 “你醒了,姑娘。”这是一位老妇人,她看着小白笑着说道。 小白看着老妇人问道:“你是谁?” 看着小白警惕的样子,老妇人笑了笑,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道:“别怕,如今这乱世...唉...” 小白目光从窗户里看了出去,只见外面青山秀水,峰灵毓秀。 她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这是哪里。 “姑娘,你叫什么?从哪里来?”老妇人转身问道。 ‘叮铃铃’ 窗户前的风铃被清风吹动,但小白却只能呆呆的站在窗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记得了。”小白喃喃地道。 第二百零四章 上山 “姑娘,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妇人吃惊的看着小白问道。 小白转头看着老妇人,道:“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妇人说道:“这里是捕蛇村,是阿宣救你回来了。” “阿宣?”小白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跟着老妇人一起走出房屋。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四面都是高耸的群山,群山之上树木葱郁,山鸟羣飞。 而这里的村民似乎有些奇怪,他们都把房屋建在山崖高峰之上。 老妇人似乎看出了小白的疑惑,解释道:“这山里毒蛇很多,把房子建在山崖顶上,可以防蛇。” 说着,老妇人朝小白招了招手,小白便跟在老妇人身后往山下走去。 因为房子都建立在四面群山,所以相互都是用索桥相连,最下方除了一条清澈的河流以外,便是一个宽阔而平坦的场地。 在那广场上,有几座低矮的小房子,还有许多村民都在场地上休息,小孩子也在那里玩闹。 这时,一声高喝响起,“捕蛇队回来了。” “捕蛇队回来了。”老妇人欢喜的说了一声。 小白抬头看去,只见在下方场地的边缘,是一座山谷口,山谷口处正好修了一座寨门。 此时外出捕蛇的村民背着背篓,手提捕蛇的工具进了寨门。 小白也与老妇人来到了下方的场地上,周围的村民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看那姑娘长得多俊。”两名背着蛇篓的汉子在路过时低声说道。 “雄黄酒来了。”一名妇女抱着一坛雄黄酒从小白身边走过。 小白闻到雄黄酒的气味,顿时吓了一跳。 她连忙避开,这时那寨门已经被高高拉起。 寨楼上负责关闭寨门的壮汉朝外面喊道:“许宣,你又是最后一个,干脆在外边儿跟蛇作伴吧。” 说着他便以更快的速度关闭寨门。 这时一条钩锁突然落到寨门的缝隙间紧紧勾住,随后一条小黄狗突然被扔到寨门上,然后顺着寨门滑了进来。 紧接着一名少年借着钩锁翻上了寨门,‘轰隆’一声,寨门轰然闭合。 而少年也直接被甩了下来,他落地之后重心不稳,控制不住只能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路上人群纷纷躲闪,少年最后猛地扑在了小白的身上。 小白眉头一凛,二话不说用双手将少年推开。 少年又朝后退去,好在后面有一堆堆在一起的箩筐,少年撑在箩筐之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你醒啦。”少年稳住身体之后,目光落到小白身上。 小白淡淡地笑了笑,这时老妇人将少年叫到一旁。 小白独自一人来到场地边缘的那座小房子前,正有村民将一个个箩筐堆在小房子里。 小白靠近一看,发现那些箩筐里面竟然是各种各样的毒蛇。 而且那些毒蛇看到小白之后,马上抬起身体,张开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 小白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陡然无比惊慌起来。 这时老妇人在一旁对少年说道:“阿宣,这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宣笑了笑,“没事,明天我带她去救起她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说着,许宣转身来到小白身后,伸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小白被许宣一拍,顿时一阵惊怕,她惊叫一声,挥臂甩开了许宣的手。 她迅速转身,当看到是许宣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低头走开了。 许宣淡淡一笑,也不介意,马上追上前去,说道:“没事,姑娘,等明天我带你去救你的地方看看,你说不定就能想起什么。” 小白抬头朝许宣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去。 这时一些村民看到少年的背篓,笑着说道:“阿宣,你又没捕到蛇吧?” 许宣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位村民端着一个箩筐来到许宣面前,道:“那我这框给你吧。” 许宣吓了一跳,连忙朝后方退去。 那村民嘲笑道:“怕蛇你还捕蛇,整天去山里采那些草药可顶不了税。” 许宣呵呵笑道:“顶不了税,救人也好啊。” ... 翌日,清晨。 山间的鸟儿还在飞鸣着,道路旁花草上的露水还未风干。 许宣早早的带着小白离开了捕蛇村,从村民捕蛇的那条山路一路往上走去。 一路上许宣说了许多话,看上去比往常还要健谈。 不免就要说到他们捕蛇的事情,小白疑惑地问道:“你们捕蛇做什么?” 许宣叹了口气,说道:“朝廷横征暴敛,赋税徭役一天比一天重。国师府说捕蛇能够抵税,没办法,大家都来捕蛇了。” 说着,许宣从地上捡起一颗松果,抬头递给了树枝上的那只小松鼠。 小松鼠抱住松果,正开心的用脸磨蹭着松果,突然看到了许宣身旁的小白,顿时吓得丢掉松果,沿着树枝朝山林里逃去。 许宣也没有在意小松鼠的反常,而是带着小白继续向前走着。 走了没多远,许宣指着山顶上方的一座小山崖道:“喏,就是那里,我就是在那里把你救回来的。” 这时一阵狗叫声响起,许宣和小白看去,只见对面笔直陡耸的岩石上站着一条小黄狗。 许宣看着小黄狗,道:“肚兜,这条路咱俩上去都费劲,还有她呢...”许宣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小白。 小黄狗肚兜叹了口气,然后准备从岩石上跳回去。 却不料脚下一滑,肚兜顿时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许宣大惊,上前喊道:“肚兜!” 肚兜也发出一声凄惨的狗叫,而此时清风一闪,只见小白迅速飞身下去,一把接住肚兜。 然后她凌空踩着飘落的树叶,纵身飞上了悬崖边的岩石上。 “你会法术??!你是修道之人?”许宣惊奇的看着小白问道。 小白也很惊喜,她想不到自己还是个会法术的修道之人。 随后小白用法术将肚兜送到了许宣脚下,然后对许宣说道:“我自己先上去,你们后面上来吧。” 说完,小白纵身飞跃,双足踩着悬崖上凸出的岩石往上方飞去,只见她长发飘飘,衣袂随风舞动,就如同在世谪仙一般出尘。 许宣来了意气,握了握拳头,道:“肚兜,走!”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身一看,只见肚兜已经退到了四五丈外,正一脸怂样的看着那片悬崖。 许宣失笑,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汪汪汪!”肚兜欢喜的叫了两身,然后转身便跑下山去。 许宣自己则带上抓钩,纵步朝着悬崖攀爬上去。 第二百零五章 请柬 “启禀道长,有两名在捕蛇村附近巡逻的神策军遇袭。”神策军校尉张田来到小道士面前禀道。 小道士闻言转过身来,问道:“凶手抓住了吗?” 张田摇头道:“没有。” “是人是妖?”小道士又问道。 张田答道:“据他们二人清醒后的说法,是那天晚上刺杀国师的刺客,还有一个少年。” “哦?”小道士目光一凝,“是捕蛇村的人吗?” “可能是。”张田答道。 小道士点点头,对张田道:“你去点齐三百神策军,随我前往捕蛇村查探。” “遵命。”张田抱拳应道。 张田离去之后,在船队上方的九霄云间不时的掠过一道道仙光。 小道士有些好奇的抬头看着那些飞过的仙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道仙光忽然在半空停住,然后倏然朝着船队落了下来。 小道士微微一惊,但更加惊讶的是两仪宫内的太阴真君。 “如有人问,就说我不在!”太阴真君传话给小道士之后,立刻敛息隐遁起来。 随着仙光落下,一名器宇轩昂,周身剑意环绕,神锋内敛的年轻道人出现在小道士面前。 小道士连忙上前行礼道:“晚辈傅恒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是?” 那年轻道人笑着说道:“贫道桓恕。” 小道士眼角一阵抽搐,随后连忙道:“原来是桓恕观主,晚辈失礼了。” 桓恕摆了摆手,问道:“听说太**友前日遇刺,不知凶手可抓到了吗?” 小道士恭敬地答道:“回前辈,正在追查。” 桓恕点点头,然后又道:“太**友有没有受伤?” “没有,师父没有受伤,只是最近有所参悟,故而正在闭关,不能前来迎接前辈,还望前辈见谅。”小道士恭谨地道。 桓恕摇头道:“无妨,既然太**友无事,那贫道就放心了。追查凶手一事,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来太一观找我。” 小道士拜道:“多谢观主。” 小道士答谢完了以后,问道:“观主这是要去哪里?” 桓恕笑道:“去蜀山,蜀山祖师太清真人半月之后就要举霞飞升,特邀我等前去观礼,你师父难道没有收到请柬吗?” 小道士茫然的摇摇头,道:“没有啊。” 桓恕掐指一算,随后洒然笑道:“不急,你师父身为国师,自然不能随意为之,正有专人送来。” 桓恕话音刚落,只见西边闪过一道灵光,随后一名白衣白袍,身背仙剑的俊朗男子落到了楼船之上。 男子落地之后,目光立刻看向了桓恕,他在看到桓恕时,脸色微微一肃,拜道:“晚辈拜见桓恕观主。” 桓恕呵呵笑道:“不必多礼,你就是清微道友的大弟子徐长卿吧。” 徐长卿拜道:“正是晚辈。” “你是来送请柬的?”桓恕指着小道士说道。 徐长卿目光落到小道士身上,顿时明白了桓恕所指的意思。 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金帖,上前说道:“奉家师清微之命,特邀国师太阴真君于下月初一前往蜀山观我家祖师举霞飞升之礼。” 小道士脸色慎重地上前接过金帖,然后说道:“师父正在闭关,但在下一定会将请柬送到师父手中。” 徐长卿点点头,随后目光朝楼船之上扫了扫,原本清淡的面色顿时显得有些冰冷起来。 小道士看着徐长卿的神色,疑惑地道:“道兄,你怎么了?” 徐长卿开口说道:“好重的妖气。” 小道士眼皮一阵猛跳,随后立刻说道:“哦,前日里师父遇刺,那行刺之人和此地妖类关系密切,我们也正在追查之中。” “哈哈哈。”一旁的桓恕发出一阵大笑,指着徐长卿道:“蜀山的弟子一个个都是嫉恶如仇,妖怪被他们碰到,岂能留下活口。” 小道士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桓恕此时道:“好了,贫道先去蜀山拜见太清道友了,徐小子,你还要留在这里帮忙降妖除魔吗?” 徐长卿闻言,朝小道士抱拳道:“在下先回蜀山了,还请国师早日登山,我蜀山必定扫阶相迎。” 小道士笑着应道:“是,请道兄放心。” 随后,桓恕与徐长卿一齐化虹而起,朝着西边飞去。 等桓恕和徐长卿离去后,小道士手中捏着金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身后出现一道厚重的气机,小道士连忙转身道:“师父。” 太阴真君负手而立,看着桓恕等人离去的地方,道:“时不我待。” “师父?”小道士又叫了一声。 太阴真君目光落到小道士手中的请柬上,然后沉声说道:“这里的事情必须在下月初一之前解决。” “师父,您真要去蜀山?”小道士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担心什么?”太阴真君看着小道士问道。 “你的脸...师父...”小道士指着太阴真君那已经变得如同干枯的大树根一样的容貌,有些担忧地道。 太阴真君淡淡一笑,“容貌可以变化,气机可以隐藏,不必担忧。” “原来师父已有准备。”小道士见师父有所准备,也就放下了担忧。 其后太阴真君对小道士道:“那晚行刺之人,肯定与那妖妇有关,你马上带人去捕蛇村,一有消息,立刻报我。” “是!”小道士抱拳应道。 当小道士带着三百神策武士赶到捕蛇村外时,许宣站在山头上的房屋外面看到了这一幕。 听说是国师府的人,许宣想起了白天被他打晕的那两个士兵。 而小白虽然想不起自己的来历,但她所戴的珠钗上有‘宝青’二字。 所以许宣推测肯定和宝青坊有关,这时国师府的人来搜查,许宣知道不能拖延,于是立刻带着小白从后山逃走,准备去永州宝青坊帮小白查明来历。 小道士命人将捕蛇村的村民聚到一起,将手中那把破伞丢在地上询问。 但村民们闭口不答,小道士命人抢过一个婴儿以威胁一对年轻的父母,他们二话不说便供出了这把伞是许宣的伞。 小道士又命人全村搜查,重点是在许宣家中搜查。 最后摆在小道士面前的,是一张许宣吃了一半的面饼和破烂的草鞋。 小道士冷笑一声,仔细看着那半张面饼,随后用法术对着面饼一点。 ‘啪啦啦’只见那面饼在法术的作用下,立刻变成一只黑色的蝙蝠,然后循着许宣的气息飞去。 小道士跳回三头鹤背之上,然后对身边的一名神策武士说道:“你去报我师父,往这里来。” “是。”神策武士应声而去。 小道士转头对村民们道:“好了,没事了,若是能抓住她们,你们村以后三年的赋税,不用捕蛇贫道也给你们免了!” 说完,小道士便带着三百名神策武士追着那黑蝙蝠的方向离去了,只留下数百名惊魂未定的村民们。 第二百零六章 交手 阴暗的蛇窟内,一条黄皮黑环蛇趴在那里。 蛇母站在高台之上,开口问道:“你说她和人类在一起?” 黑环蛇有气无力地道:“是,我亲眼所见,他和那人类十分亲密,仿若情侣一般。” “嗯?!”整个蛇窟内的蛇妖都不敢置信,随后更是大怒不已。 蛇母挥手打出一道金光,只见那金光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虚影,虚影从蛇窟内所有的蛇妖身上掠过,随后落到了黑环蛇的身上。 那黑环蛇身上金光一闪,一身伤势立刻痊愈,变成了一只半人半蛇的蛇妖。 “多谢师父,多谢各位师兄。”黑环蛇抱拳说道。 蛇母点点头,方才她用的便是太阴真功里面的一道法术,只要修炼了太阴真功的人,都可以用这法术凝聚他们的法力,然后汇聚在一个人身上为他疗伤。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惊叫,“报!” 随后,又一名探子蛇进来禀报道:“启禀师父,国师的船队动了。” “哦?”蛇母闻言一怔,“往哪里?” 探子蛇说道:“往苍梧山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蛇窟顿时一阵嘈杂混乱,所有蛇妖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惧怕的神色。 “师父,那白蛇肯定背叛了我们!”常盘此时一脸怒气的说道。 ‘哗啦’ 一条青索从上空落下,直直的钉入地面,随后一名身穿青衣青袍的女子飞落下来,朝蛇母道:“师父,姐姐她不可能背叛我们。” “我亲眼看见她和人类在一起。”黑环蛇朝小青说道。 小青扫了黑环蛇一眼,然后朝蛇母道:“师父,我亲自下山,去带小白回来。” 蛇母眉头一皱,这时常盘说道:“你?哼,谁不知道你们关系一向很好。” 小青双目一凛,道:“师父,请赐我烈阳断魂鳞。” 蛇母脸色一变,微微犹豫片刻,但还是挥手打出三片烈阳鳞,打入小青体内。 “三日之内带她回来,否则断魂鳞发,我也救不了你。”蛇母摇头说道。 “是!”小青抱拳应声,随后纵身飞出了蛇窟。 “常盘。”蛇母忽然朝常盘叫道。 常盘回身看着蛇母,只见蛇母朝他看了一眼,目光中若有深意。 ... 晨雾弥江,青烟淡锁。 一艘小船在江面上行驶着,清晨间两侧山林百鸟鸣唱,四面高耸的群山在清晨浓雾的笼罩下显得无比缥缈梦幻。 “君不见,东流水,来时无踪迹,一去无穷已...” “君不见,城上日,今暝没山去,明朝复更出...” 一曲悠扬的何须问响彻山水岩洞之间,船头桅杆上的灯笼散发出温和的明光。 “真好...真好听...”许宣一曲唱完,小白站在船头,深吸口气,愁眉紧锁的脸上此刻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许宣站了起来,开心地道:“你要是喜欢我...就教给你唱?” “好啊。”小白笑着应道。 于是许宣就教着小白唱起了何须问,当一曲教完之后,许宣问道:“学会了吗?一起唱吧?” 小白略显羞涩地摇了摇头,许宣摆手笑道:“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小白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再次消失。 “还在想自己的来历啊?想不起自己的来历是挺头疼的。”许宣在小白身边坐下说道。 小白愁眉一笑,“阿宣,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我是个没来历的人,还有没来历的法术...谁知道我是人是妖...” 许宣笑着说道:“就算是妖,你也是个好妖。” 小白展颜一笑,目光看着许宣,比往常柔和了许多。 这时,整个江水忽然湍急了起来。 后面的船夫大声叫道:“小心,这里水流湍急,可别掉下去了。” 小白起身,轻轻挥手用法术稳住摇晃不已的船只。 忽然,她眉头一皱,脸色严肃的看着前方江面。 ‘轰’ 一声震响,随后一道巨浪向着四面扩散开来,紧接着掀起两道巨浪将许宣他们的船只围在中间。 而就在许宣他们对面,一座江中小竹筏上,坐着一个身披斗笠的人。 此时,那个身披斗笠的男子突然抬头露出狰狞的面目,“你果然和人在一起,我取你性命!” 此人正是蛇妖常盘,奉了蛇母之命来杀小白。 常盘说完,纵身而起,化作一条巨蟒响尾蛇。 响尾蛇尾巴一阵剧烈晃动,发出一道道慑人魂魄的音波。 许宣和小白都同时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这时那响尾蛇突然朝着小白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 小白大惊,连忙闪身躲开。 响尾蛇巨大的蛇头瞬间压碎船舱,巨大的力量将船夫掀起,随后响尾蛇巨大的带刺的尾巴瞬间刺死船夫,并将其扔进了水中。 “船夫大叔。”许宣惊声叫道。 这时响尾蛇又朝许宣杀去,小白连忙飞身过来一把抓起许宣避开了攻击。 而响尾蛇立刻一尾扫向了小白,小白猝不及防被打中,顿时从半空跌落船头。 甚至被响尾蛇尾巴撞断的桅杆也断裂开来,断裂的木头纷纷朝着小白砸落。 许宣连忙上前护住小白,替她挡住那些掉落的木头。 这时响尾蛇长啸一声,瞬间朝着许宣吞了下来。 许宣面色一狠,抓起一旁的捕蛇铁钩就朝扑下来的响尾蛇打去。 小白见到许宣陷入险境,立刻一咬牙,一头黑发立刻变白,并且脸上泛起一片片白色的蛇鳞。 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一道仙光,瞬间没入小白体内。 小白顿时变成半人半蛇之状,随后一道白光闪过,常盘的响尾蛇身躯瞬间被一条白色的蛇尾切成三截,然后‘轰隆’一声坠入水中。 而许宣则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当那白色的蛇尾收回时还吓了他一条。 当他转过身时,正好看到半人半蛇的小白。 而小白此时已经变回人形,晕倒在了船头上。 许宣立刻上前,却被小黄狗咬住了裤脚,示意他不要靠近。“阿宣,你疯了吗?她是蛇妖,你不是最怕蛇了么?” 许宣毫不犹豫上前,将小白从即将调入水中的船沿处抱到中间。 这时两边巨浪落下,浩荡的江水立刻推着破烂的小船朝永州晃荡驶去。 一位身穿袈裟,周身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僧人站在云雾缭绕的山顶。 他目光看着那艘破船载着许宣和小白离去,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刚刚那一道没入小白体内的仙光,让小白能一尾斩杀常盘的力量,正是出自他手。 此时僧人踩着虚空一步步走了下去,然后凌空站在江面之上。 他先是超度了船夫的冤魂,然后又将常盘的魂魄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身凭虚而起,飞入白云环绕的群山之间。 第二百零七章 定情 许宣与小白一路被江水漂流到了永州城外的一座佛塔下,此时小白已经昏迷了过去,浑身散发着一股刺人的寒意。 许宣将小白放到地面上,一层冰霜立刻从地面铺散开来。 许宣不顾肚兜的劝说,生起火后将小白抱在怀里为她取暖。 一夜过去,小白醒来后,在佛塔外的屋檐上找到了许宣。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永州城外即将落山的落日,小白惆怅地道:“我真的是妖呢。” “妖怎么了,人间多的是长了两条腿的恶人。”许宣轻描淡写地道,浑然不把小白是妖的身份放在心上。 小白双目凝视着许宣侧脸,随后二人并坐,久久无言。 不久之后,二人一起进了永州城,朝宝青坊去了。 在前往宝青坊的一片银杏树林中,一只蝙蝠突然飞来,撞在许宣的肩膀上消失了。 许宣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当他再次转身的时候,却和关心他的小白撞在了一起。 小白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许宣连忙后退了一步。 小白微微一笑,抓住了许宣的手,然后转身低头朝前走着。 而许宣更是上前一步,反过来握住了小白的手,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向了宝青坊。 当许宣和小白在宝青坊了解了珠钗的来历,以及小白为什么会失忆之后,又问了关于珠钗原主人的身份。 宝青坊坊主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出了一张蛇鳞递给他们。 许宣和小白拿着蛇鳞离去后,坊主转身走进了宝青坊内的一间客厅之中。 客厅内坐着一个僧人,他慈眉善目,白眉白须。一身宝相庄严,浑身佛光凛然。 “还有一件事。”僧人对坊主说道。 坊主小狐狸眉头一皱,道:“有事赶紧说吧。” 僧人道:“我要你炼一件法宝。” 小狐狸问道:“什么法宝?” “金钵。”僧人缓缓说道。 “你用的?”小狐狸道。 僧人摇摇头,“贫僧不用金钵,是给别人用,炼好之后,送到西湖桥下,见一莲叶亭亭立于水中,高出其它莲叶一头,轻敲一下,就能见到用金钵的人了。” 小狐狸坐了下来,目光有些沉凝,“是妖吧?否则你自己给他炼制一个金钵就好了,何必找我?我只是给妖类炼制法宝的。” 僧人淡淡一笑,“不管他是妖是魔,只要放下屠刀,皈依上法便是佛。” “呵!”小狐狸嗤笑一声,“我不管你这么多,你答应过我的,这件事过后,你就送我去找她们。” 僧人点点头,“嗯,贫僧从不食言。” 小狐狸有些怀疑地看着僧人,“她们可是在另一个世界!你真的能做到?” 僧人笑而不语,起身唱道:“佛法无边。” 说完,僧人身形直接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 却说许宣和小白离开宝青坊后,又遇到了前来找她的小青。 小青见到许宣,不由分说便打。 但小白立刻上前挡住了小青,小青大怒,喝道:“小白!” 小白恍惚间好似听到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小白双目一闪,“我...我想起我是谁了。” 在先前那座佛塔内,小白和小青短暂的叙旧过后,小白还是只想起了自己是谁,还是没想起其它那些事情。 就在这时,许宣却说话了。 许宣一说话,顿时让小青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杀许宣。 小白为了保护许宣,当即便与小青打了起来。 小青见小白竟然为了一个人类和自己动手,怒气更盛。 却不料一出手便用青蛇鞭打碎了地面,小白和许宣立刻掉了下去。 小青也追赶到地下,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条地下宫殿的通道。 许宣拉着小白冲进了一道画着灵符的门后,小青却被那画着灵符的门挡了下来。 “真奇怪,这佛塔底下怎么还有一座道门的地宫呢?”许宣拉着小白的手,走在地宫的同道上。 另外许宣还发现,这地宫分为‘九宫殿’和‘八卦殿’。 尤其是在那九宫殿内,还有一座巨大的剑碑,和一头巨大的龙骨。 许宣对小白道:“我去寻找出口,你在这里等我。” 小白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剑碑前,她发现这剑碑上竟然还刻着一篇道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道霹雳在小白脑海中惊起,随后数百年的记忆纷涌而出。 道士、仙人....还有牧童,牧童...阿宣... 小白顿时感到头痛欲裂,捂着脑袋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尤其是当所有记忆全部回到她脑海中之后,她忽然听到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白蛇,还记得洛水山岭上与贫道的约定么?” 然而这个声音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同类被捕杀时的惨叫,以及妖类被佛、道两家镇压、诛杀的场景。 “我全都想起来了。”小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剑碑,原来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原来阿宣就是千年前的牧童转世。 这时许宣已经找到了出口,回来时正好看到小白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许宣关切的问道。 小白看着许宣道:“阿宣,妖生来就要被赶尽杀绝吗?” 许宣闻言,起身用捕蛇杖狠狠地抽打着剑碑,然后转身蹲下来抱着小白道:“别怕,有我在。” 二人双目对视,一道无形的涟漪与情愫顿时充斥着二人...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无法描述。 ... 当太衍来到永州城外的佛塔下时,这里早已经是一片残破与废墟。 废墟上,已经变成狗妖的许宣正在疯狂的呼叫着小白的名字,而少了一条尾巴的肚兜也在一旁寻找着小白的身影。 就在这时,肚兜忽然感到一股力量落到自己身上,它完全不能反抗地飞了起来,然后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阿宣!”肚兜惊恐的喊了一声,转而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说道:“哦?会说话的狗,你是妖怪?” 肚兜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个神采丰逸的道人站在那里,而它正被这道人抓在手中。 “你是谁?”许宣也看到了这个道士,连忙转身走了过来,一脸警惕地道。 太衍淡淡一笑,将肚兜扔在了地上。 肚兜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回许宣脚下,瑟瑟发抖地看着太衍。 太衍扫了一眼许宣,然后笑道:“不好好做人,却要变妖,这情字可真是害人不浅。” 许宣双目死死的盯着太衍,问道:“你看到小白了吗?” 太衍负手道:“小白?没看到,大白倒是有一条,就在永州城内,你可以去看看。” 许宣闻言,立刻抱起肚兜就朝永州城内跑去。 而在许宣离去后,太衍来到废墟中,挥手将一块巨大的石板打飞。 然后石板之下,一个长发枯槁的人正奄奄一息的倒在那里。 他正是太阴真君弟子,小道士傅恒,此时的他已经被小白用珠钗吸干了法力和精元。 “何苦呢。”太衍摇了摇头,挥手打出一道青光,裹起小道士,然后将其送去了太一观。 第二百零八章 分离 太衍用法力将傅恒送至太一观,然后又进入了永州城。 此时无论是白蛇还是青蛇、又或者是许宣,都已经赶往捕蛇村。 但太衍却不急,他在永州城中救治百姓,一直到天亮时分。 上万名百姓围绕着太衍站在永州废墟之间,太衍目光一扫,“逝者已逝,大家不必悲伤。”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一位被倒塌的墙壁砸断了左腿的老人来到太衍面前,眼中含泪拜道。 太衍伸出双手扶着老人,然后朝周围的百姓们看了一眼,道:“世事虽艰,但不必沮丧。人活一世,哪有不遭罪的呢。” 说着,太衍伸手一指南方,“你们如果在这里活不下去,可以结伴而行,去江南。” “道长,江南没有苛政吗?”百姓们关切地问道。 太衍摇摇头,“江南也有苛政,但总是偏安之地,战乱祸事较少。” 百姓们听了,顿时跪了下来,朝太衍拜道:“多谢道长指点。” 当百姓们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再也寻不到太衍的身形了。 ... 捕蛇村外,巨大的困妖阵已经立了起来。 太阴真君趴伏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机。 而蛇母那巨大的双头蛟身躯则被困妖阵死死困住,不到半个时辰,蛇母肉身便被炼化。 就在蛇母的魂魄即将被大阵炼的魂飞魄散时,一道仙光突兀飞来,将蛇母的魂魄护住。 随后蛇母魂魄飞出大阵,来到了一个年轻道人的面前。 “姬润娘。”年轻道人叫了一声。 蛇母魂魄一震,立刻清醒过来,她看着年轻道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蛇母是真心感激,要不是这道人出手,她就魂飞魄散了。 太衍看着蛇母道:“你可知贫道是谁?” 蛇母有些疑惑,随后低声答道:“小妖不知。” “那你认得他么?”太衍说着,手指一点,另一个魂魄突然在蛇母身边浮现了出来。 “是你?”蛇母惊讶的看着太阴真君的魂魄。 而太阴真君更加惊讶,看着蛇母道:“你竟然没有魂飞魄散?” 蛇母面色一寒,太阴真君的魂魄也开始鼓动起来。 眼看两人在魂魄状态都还要打一架,太衍立刻开口叫道:“太阴。” 太阴真君浑身一震,他转头看向太衍,随后脸色一变,立时跪在了地上。 “拜见太衍真君。”太阴连忙叩首道。 “太衍真君!!”蛇母大骇,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当年被她吸取修为的妖龙就是太衍真君镇压在那里的。 蛇母一时间心头惶惶,也跪拜下来,浑身战栗一言不发。 太衍看着太阴说道:“太阴,你可知罪。” 太阴真君心里清楚,也不打算抵赖,于是直接承认了。 “你用《太阴真功》炼化生灵魂魄,以供自己修行。实在为天理所不容,今日贫道罚你魂魄镇压雷峰塔第二层一千年,积累功德以赎罪业,罪业消清之后方能转世,你可认罚?”太衍朗声说道。 太阴真君叩首道:“弟子认罚。” 太衍点点头,然后又对蛇母道:“你可知罪?” 蛇母闻言,连忙抬头道:“小妖知罪。” 太衍问道:“你知什么罪?你有什么罪?” 蛇母一怔,随后迟疑片刻,忐忑不安地道:“我...我是妖...” 太衍摇摇头,道:“你生而为妖,但并非有罪。万物生灵无原罪,但你不该欺师、不该擅自盗取妖龙修为、不该残害同族。” 蛇母哑口无言,喃喃地道:“妖...妖无罪,为什么人人都要除妖?” 太衍伸手一点蛇母眉心,喝道:“醒来。” 蛇母眼神一个激灵,随后立刻清醒过来。 太衍对蛇母道:“贫道罚你魂魄镇压雷峰塔第二层六百年,积累功德以消罪业,罪业消清之后方能转世,你可认罚?” 蛇母闻言,顿时叩首道:“小妖认罚!” 本来她以为落到道士手中没有好果子吃,眼下看来却还有转世的机会。 一时间蛇母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甚至有一瞬间想着,要是几百年前自己拜的师父是太衍,肯定不会叛离师门。 太衍说完之后,一道白光从东南飞至蛇村。 白光落地,化作一人,正是周处。 “祖师。”周处朝太衍拜道。 太衍朝周处点头笑了笑,然后挥了挥衣袖。 周处立刻上前,将蛇母与太阴魂魄拘拿,纵身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了钱塘县。 不远处一阵轰鸣声传来,太衍转身一看。 只见那困妖阵的阵旗已被村民们挖倒,随后一点金光从阵中飞出,缓缓消失在云霄之间。 太衍知道那是许宣的魂魄,此时已经去地府转世了。 大阵内只有一条白蛇,嘴里衔着一支珠钗,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 白蛇看到那些村民喊着‘阿宣’冲进阵内,茫然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惊恐的神色。 它本能地衔着珠钗,像受到什么惊吓般地朝山林间逃去。 太衍看着白蛇离去的方向,是向西边的山里去了。 他没有去追,二是来到不远处的小溪边,这里正躺着一条小青蛇。 青蛇法力已失,但记忆还在,此刻正奄奄一息的倒在小溪边。 太衍上前捧起青蛇,谁知那青蛇突然暴起,一口咬在了太衍的手背上。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太衍的手背上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 随后,太衍掌中亮起一阵盈盈白光,白光没入青蛇体内,将它所有的伤势全部治愈。 但是她被吸走的法力却没有回来,她依然只是一条青蛇。 青蛇痊愈之后,再次一口狠狠地咬在太衍手中,这一下不仅仍然没有伤到太衍,反而一股浩瀚的力量涌来,将它给震晕了。 太衍找来一片芭蕉叶,将昏迷中的青蛇放在芭蕉叶上。 然后太衍将芭蕉叶放进水中,青蛇盘缩在上面,太衍轻轻挥手,那芭蕉叶载着青蛇,随水一路东流去。 做完这些之后,太衍回到了蛇村。 “许宣回不来了。”太衍对许宣的奶奶和小黄狗肚兜说道。 老妇人当即就晕了过去,但很快就被身边的村民们扶住,肚兜更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道长...那妖怪?”村民们纷纷问道。 太衍笑道:“妖怪也回不来了。” 村民们松了口气,但很快又为许宣悲伤起来。 太衍说道:“国师太阴真君也死了。” 村民们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子都白了。 太衍对他们道:“想要活命,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太衍拿出五锭银子,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够你们全村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太衍指着许宣的奶奶和地上的肚兜,“带上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一名老人上前接过银子,随后朝太衍拜道:“多谢道长!” 太衍点点头,然后当着所有村民们的面,转身踏云而起,飞入九霄云中不见了。 “神仙啊!” “神仙!” 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但在跪拜过后,他们便开始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地了。 第二百零九章 气运之子 日月轮替,光阴飞渡。 眨眼间世间已然过去了三百五十年,天上的老寿星刚刚下完一盘棋,太上老君刚刚炼完两炉丹,佛祖也方从三千佛国里一觉醒来。 而在人间,却已经是天翻地覆,世事变迁。 这一天,峨眉山上佛光万丈,金顶之上梵音滚滚。 川中的百姓手持清香,三步一拜地朝峨眉山上走去,他们虔诚笃信,一片诚心。 一路上人们都默念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原来早在三天前,峨眉山山顶就放出万道金光。 后来峨眉山金光祖师有言,今日乃是观世音菩萨下凡赐福的日子。 所以才引来川中百姓们朝礼膜拜。 这时,一道仙光飞至山顶,落到了峨眉山佛寺之外。 白光化作一名女子,身着轻纱素群,长发盘髻珠钗横束,珠钗两侧有流苏坠下一片云纱。 女子长得端庄美丽,看上去知书达理,更兼超凡脱俗,美艳无方。 女子随着人流一同进入了峨眉山佛寺,当他们来到大雄宝殿外的那一刻,一道金光从大雄宝殿顶上落下,随后女子发现周围的百姓都被一道强大的法力给定住了。 女子抬头一看,顿时无比惊喜。 因为在那大雄宝殿顶上,一名仙人正盘坐在莲台之上,两侧站立着金童玉女。 那仙人是女子模样,端庄空灵明净,周身佛法弘荡。 不是那大慈大悲观世音,又是何人。 “下跪何人?”观世音眼帘微垂,看着女子问道。 女子双手合十,拜道:“青城山下白素贞,拜见观音大士。” 原来此女就是三百年前的小白,只是她在蛇村一战之后,失去了记忆,只带着珠钗一路西游,最后到了蜀中青城山下,修炼三百年后,才重新化形。 但她化形之后,修为已经不弱于世间修行之人,但总也不能成仙。 所以她听说峨眉山上观世音下凡赐福,这才想来求得解脱。 观世音面带微笑,问道:“你有何愿望,要求于我?” 白素贞道:“大士容禀,弟子于青城山下清风洞中修炼千年,方才修得人身,但多年以来不得解脱,难以飞升。妄求菩萨点化,度我素贞出凡尘。” 观世音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你尚欠人间一桩恩情。此恩情不还,恐难成仙。” 白素贞连忙道:“弟子不明白,请大士指点迷津。” 观世音伸出手指,淡淡说出四句偈语:“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 白素贞眉头一皱,低头默念四句偈语,但还是不甚明白。 但等她抬起头来时,却看到一道金光从九天落下。 “观音大士!”白素贞急忙叫了一声,但观世音已经离开了。 观世音一走,峨眉山上的佛光也消失了,那些百姓也恢复了自由。 只有白素贞一个人愁眉苦脸地走出了佛寺,看着云雾升腾的峨眉山,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眼下只能去西湖,才能找到答案了。”白素贞立于云雾弥漫的山顶,心中轻轻想着。 ... “不对。”道门所居的东方天界中,太乙真人忽然摇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云中子睁开眼睛,看着太乙真人道:“太乙道友,不专心摄取气运,在说什么胡话?” 太乙真人沉思道:“峨眉山观世音下凡了。” 玄都大法师笑道:“太乙师弟,观世音下凡怎么了,她每年都要下凡。我们也不是每年都要到人间显圣,传播道法吗?” 太乙真人冷笑一声,道:“那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观世音为什么要去普贤菩萨的道场显圣?” 太乙真人话一出口,整个大殿内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玄都大法师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观世音在峨眉山显圣,见了谁人?” “一只蛇妖。”太乙真人语气中满是疑惑。 “妖?”众人微微一怔,观世音跑到别的菩萨道场去显圣,只是为了见一只妖? 这时,一旁的度厄真人突然大笑一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度厄师兄,怎么了?”众人朝度厄真人问道。 只见度厄真人伸手朝面前虚空一指,然后说道:“你们看。” 众人朝虚空看去,只见一道凝成一道光柱的气运金光显化出来。 太乙真人看了一眼后,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啊?” 度厄真人笑道:“这是三百六十年前的气运金光,你们再往下看。” 只见过了十几年,那气运金光凝聚的光柱突然开始分散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青牛惊叫一声,“三百多年前我们怎么没发现?” 度厄真人笑道:“很正常,时间很短,当然发现不了。” 果然,只有几天的时间,那分散开来的气运金光陡然再次凝聚到了一起,变成了一道光柱。 度厄真人道:“太乙道友说的不错,观世音为什么要跑到峨眉山去见一只蛇妖。我查看了这只蛇妖的前世今生,发现三百多年前,她刚刚化形时,就是这气运金光凝成光柱的时候。后来她与凡间男子许宣相恋的那几天里,气运金光凝聚的光柱便分散开来,后来许宣身死,她失去记忆之后,这气运金光便再次凝聚起来。” 在座的都不是普通的仙神,度厄真人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那蛇妖是气运之子!”云中子大惊失色。 太乙真人更是脸色一变,“那岂不是被佛门登先了?” 度厄真人摇摇头,满脸轻松地道:“不,佛门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们也不确定,你们看这个。” 说着,度厄真人又将三百年前,小白和许宣乘船往永州时,半路遇常盘,最后那个僧人出现的场景还原了出来。 “佛门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有人发现了气运之子,只是他们尚不确定是那个凡人少年还是那条白蛇。”度厄真人笑着说道。 “他们猜错了?!”玄都大法师突然说道。 度厄真人点头道:“对,猜错了,他们把那少年当成了气运之子。在佛门眼中,气运之子应当是人,而不是妖。” “那为什么最后太阴发动困妖阵,许宣即将身死的时候,他们不出手相救呢?”青牛问道。 度厄真人说道:“很简单,当时的许宣对我道门的经籍了解较多,而且还把自己变成了妖,所以佛门必须要让他转世轮回,脱离这一切才可以渡入佛门。还有,如果许宣真是气运之子,不该在困妖阵中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所以观世音下凡指点白素贞,是让她去渡许宣的转世入佛门?”云中子说道。 太乙真人此时淡淡地道:“入情,再破情,再堪破红尘遁入空门,这不是佛门一贯的手法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青牛问道,“去收白素贞为徒弟?” “不。”度厄真人道:“这样一来反而引佛门怀疑。” “还有。”度厄真人说道:“佛门既然以为许宣是气运之子,我们也不要插手。将来佛门肯定要渡许宣的转世之身成佛门之仙,我们嘛...渡白素贞为道门之仙,不就可以了吗?” 众人一听,顿时脸色一喜,纷纷说道:“度厄师兄言之有理。” “嗯。”度厄真人点点头,道:“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如往常那般摄取气运灵机,然后静观事态发展。” “如果佛门发现了那白蛇才是气运之子呢?”太乙真人问道。 度厄真人笑道:“这还要我说吗?” “打架,抢人!”太乙真人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 第二百一十章 重逢 白素贞一路飞来临安城,在清波门一座已经荒废破旧了的府邸存身。 这府邸原是有来历的,当年名叫仇王府,是‘仇王’的府邸。 后来仇王造反被杀,府邸也被封存,几百年后到了今天,已经完全荒废了。 当白素贞走在仇王府内,心里想着该如何布置这座宅邸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竟敢在本大爷的地盘上走动。” 白素贞连忙转身,并开口说道:“原来这里已经有主了吗?我只是过路之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一道白雾闪过,一名身穿青绿色儒衫,束发纶巾,面目英俊的少年出现在白素贞面前。 白素贞一看之下,原本的惊讶顿时荡然无存,而是恍然地道:“原来是我的同类。” 以白素贞的修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是一条蛇妖,而且还是一条青蛇。 “小白!姐姐!”然而令白素贞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青蛇突然双目中泛起了一片泪花。 随后他猛地朝白素贞扑了过来,白素贞双眉一凛,飞身一掌就朝青蛇拍了过去。 青蛇猝不及防被这一掌打的倒飞出去,撞倒了一片残垣断壁。 白素贞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同类,休想靠近我。” 青蛇从废墟中爬了出来,缓缓走到白素贞面前,泪眼朦胧地道:“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青啊...” “姐姐,我找了你几百年...” “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小青泪眼朦胧地看着白素贞,口中喃喃说道。 白素贞眉头一皱,道:“我孤身一人修行,可从来没有什么妹妹,你认错人了吧。” 小青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姐姐,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素贞觉得小青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转身道:“我不是你的姐姐,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白素贞便飞走了。 “姐姐!”小青大急,连忙跟着飞了出去。 白素贞一路飞了数十里,但小青依旧追了上来。 终于,白素贞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她转头朝小青道:“你什么意思?” 小青擦干眼泪,笑着道:“姐姐,我是小青啊...” 白素贞目光逐渐冰冷下来,“你如此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说完,白素贞手中青光一闪,一把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你要不说实话,休怪我的雄黄宝剑不客气。” 小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黯然神伤。 忽然,小青无意间看到了白素贞头顶的那根珠钗,她双目一亮,立刻对白素贞道:“姐姐,你头上那根珠钗,你难道没有使用过吗?” 白素贞眉头微蹙,道:“这不就是一根发钗么?” “不,这不只是一根发钗,你试着往里面注入你的法力。”小青说道。 白素贞目光怀疑地看着小青,小青却退后两步,说道:“你就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么?” 看着小青哀求的目光,又感到她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白素贞这才疑惑的才珠钗取了下来,然后往里面注入了一丝法力。 突然,一阵青光倏然从珠钗中飞起,然后没入了白素贞的眉心。 三百年前那久远的记忆,顷刻间打开尘封的枷锁,涌入了白素贞的脑海中。 “牧童、阿宣、小青...原来如此。”许久之后,白素贞眼中落下一滴清泪。 “姐姐!”小青冲上前去,泪中带笑地看着白素贞。 “小青,对不起,我...”白素贞说着,忽然伸手将小青的双手抓住,“我都想起来了。” 小青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想起来就好,想起来就好。” 说着,小青问道:“姐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白素贞正要开口,忽然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吧。” “去仇王府吧。”小青说道。 白素贞点点头,于是姐妹二人一同回了仇王府。 白素贞又用法力将仇王府焕然一新,不仅恢复了当年辉煌华丽的面貌,而且变得更加的壮观豪华。 接着,两人这才坐到一起叙旧。 这一叙旧,便是一天一夜,当白素贞说道观世音的指点时,小青连呼幸运,说道:“幸好观音大士指点姐姐你来临安,否则你要是直接成仙了,我就永远也找不到你了。” 白素贞温柔一笑,然后怜惜地看着小青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和姐姐重逢,我真的很开心。”小青说完,又道:“难道菩萨所指的深情,是许宣吗?” 白素贞闻言,眉头一凛,语气坚定地道:“一定是他。” “那...姐姐,你要找他吗?”小青有些迟疑地道。 白素贞点点头,道:“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转世为什么人,我都要找到他。” ...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 西湖上细雨如麻,行人如织,湖中荷叶沐浴着春雨,鱼虾们快乐地游动着。 断桥之上行人来来往往,或是低声笑语,或是轻吟诗赋。 许仙身着纯白儒衫,神采俊逸,风采不凡。他右手撑着伞,左手负于身后,缓缓行走在断桥之上。 对面两名女子相携走来,但并未引起许仙注意,对于许仙来说,眼前的西湖美景,才是他最在意的。 ‘叮’ 一声轻响,让许仙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一看,见到青石桥板上静静的躺着一根翠玉色的珠钗。 许仙捡起珠钗,疑惑的看了看,然后他又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两名女子,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青衣款款离去。 许仙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这珠钗就是那两名女子其中一人的。 于是他立刻追上前去,“姑娘,姑娘。” 两名女子停住脚步,青衣女子转过身来,一双水灵的眼睛娇俏地看着许仙。 “姑娘,你的珠钗掉了。”许仙伸手递过珠钗说道。 青衣女子展颜一笑,随后她目光朝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许仙一怔,随后将目光看向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缓缓转身,当许仙看到白衣女子的容颜时,顿时被眼前的绝美仙颜所惊艳。 此时,那白衣女子看着许仙,一双明媚的眼眸中陡然泛起无穷的涟漪。 但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话,“谢谢官人。” (注:官人是唐宋时一种不常用的敬称。)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钵 小狐狸又找到了僧人,并告诉他:“金钵我已经送到了他手中,你可以兑现你的诺言了。” 僧人笑了笑,道:“好。” 说完,僧人递给了小狐狸一张揭帖,道:“你拿着这个,去找禄存星君。” 小狐狸接过揭帖,看了看,怀疑地说道:“这东西能行吗?禄存星君可是北斗七星君之一,别到时候没用,反倒搭上我的性命。” 僧人淡淡一笑,说道:“你知道三世佛吗?” 小狐狸道:“知道,你说的是横三世佛,还是竖三世佛?” 僧人道:“竖三世佛。” “竖三世佛和这张揭帖有什么关系?”小狐狸疑惑地道。 僧人微微一笑,突然周身佛光大放,随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盘坐在莲台之上的菩萨法身。 小狐狸双目一瞪,惊声道:“你是谁?” 佛陀笑道:“贫僧乃竖三世佛,弥勒佛弟子,阿含菩萨。” 小狐狸大惊,呆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含菩萨淡淡一笑,对小狐狸道:“你拿此揭帖去见禄存星君,贫僧早已与他说好了。” 说完,阿含菩萨合十之间一道佛光飞出,瞬间将小狐狸送到了北斗七星君的银河天宫内。 小狐狸站在银河天宫之中,感到自己无比的渺小与虚弱。 她抬起头来,看着漫天星河斗转,全部都以北斗七星为中心,顿时感到一种无比的浩瀚与庞大。 “你就是狐狸精,宝青?”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呆愣之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座大殿之内。 大殿内星辰排列,寰宇为墙,山河坠饰,显得气阔浩瀚。 而在大殿上首,一名身穿星斗道袍的男子坐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连忙取出揭帖,拜道:“小妖拜见禄存星君。” 禄存星君起身,走下大殿来,接过揭帖之后,说道:“好,你随我来。” 小狐狸忐忑不安地跟在禄存星君身后,他们一路来到了掌星盘前。 “当初贪狼道友送走你的两个朋友时,留下了星辰轨迹。你就沿着这道轨迹去找他们吧,你站到星盘上去。”禄存星君说道。 小狐狸闻言,立刻说道:“多谢星君。” 随后,她带着惊喜、忐忑、期待的心情站了上去。 禄存星君点点头,然后发动了北斗星盘。 只见一道星光闪过,小狐狸瞬间化作一道星光,消失在无边浩瀚的星空之中。 ..... 天上数日,人间数年。 金山寺里的高僧法海这一日接到了阿含菩萨的佛帖,这佛帖是告诉他,时辰已到,可以收妖了。 法海,也就是当年的蛇妖常盘,被当年的小白杀死后,魂魄被阿含菩萨所救,送到了西湖中的的一只螃蟹精体内。 后来经过阿含菩萨指点,渐渐修成人形,也有了如今的高深佛法和法力。 但他心里对小白的狠依旧没有一丝消除,反而在心底越积越深。 而且阿含菩萨更是告诉他,只有将白蛇镇入雷峰塔底地,并收遁入空门的许仙为徒,他的功德才算圆满,才可以成仙。 所以法海这些年也尝试过先去收许仙为徒,但奈何有白素贞在,许仙根本没有出家的念头。 所以他也明白,必须要先把白素贞镇压,许仙才有可能堪破红尘。 但他的修为虽高,却始终被白素贞压了一头。 法海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是重修,而白素贞只是丧失记忆,但修为弟子还在,所以修为始终比他深厚的原因。 想到这里,法海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恨意,当初要不是白素贞杀了自己,自己恐怕也能修炼成仙了,又何必进入佛门守这清规戒律。 所以法海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此时佛帖落下,法海知道,机会来了。 白素贞与许仙已成亲多年,现在已经怀胎十月,马上就要临盆了。 临盆之后的白素贞法力会极度虚弱,也是他出手的最好机会。 首先,法海去见了梁王,请求梁王上书皇帝,将雷峰塔划入佛门管辖,他好用来镇压白素贞。 梁王本就和白素贞有杀子之仇,所以梁王很干脆就答应了,于是一道圣旨落下,从此以后雷峰塔归于金山寺管辖,不再归于太一观。 这些年太一观的道士早已不是桓恕他们,桓恕等人隐居幕后修炼,管理太一观的都是叶蓁的徒子徒孙们。 所以太一观的声望,也远远不及金山寺。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法海拿着金钵下山了。 ... 许仙从观音庙中走了出来,神情颇有些郁郁,这几日自从娘子生下孩儿以来,气色就一直很不好。 本来生下麟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娘子明显愁眉紧锁,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很不开心。 娘子不开心,许仙也不开心,他本就是大夫,所以觉得这应该是女子生产之后的什么症状吧。 但他又对女子的一些病一窍不通,无从治疗。 所以今天就出来拜拜观音,祈求观音大士保佑自家娘子早些好起来。 出了观音庙后,许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许相公,请留步。” 许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和尚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不是那个一直劝自己抛弃妻子,遁入空门的和尚吗?许仙对这个和尚一向不待见,所以也不想理他,准备马上离去。 但法海却上前说道:“许相公,若想妻儿平安,贫僧这里有一个好办法。” 许仙一听事关妻儿,立刻停下脚步,对法海道:“大师有什么话说?只是那些无聊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法海呵呵一笑,托着金钵道:“方才我听许相公对菩萨说,你的妻子最近闷闷不乐,总是愁眉紧锁,想让她快点好起来,是么?” 许仙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法海指着手里金钵道:“这金钵有安定神魂的妙用,贫僧可以借给许相公。许相公将这金钵拿回去之后,放在卧室中央,用不了几天,你的娘子便可恢复如初。” 许仙目光盯着那金钵,只见上面果然闪过一道道金光。 这和尚虽然说说话不着调,但心还是挺好的。 而且许仙也不怀疑一个金钵能有什么危险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许仙说道:“好,那我便请这个金钵回去,要多少香火钱?” 法海顿时眉开眼笑,“不要香火钱,许相公拿去用便是。” 许仙接过金钵,态度也好了不少,连连说道:“多谢大师了。” 随后,道谢之后的许仙,抱着金钵便回去了。 看着许仙离开的背影,法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镇压 朴素淡雅的卧房中,白素贞一身白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襁褓之中的许士林。 小青站在一旁,“姐姐,你恩也报了,孩子也为他生了,该走了吧?” 白素贞闻言,轻轻一笑,伸出手抚摸着许士林的脸庞,道:“青儿,姐姐已经深陷尘劫,走不了了。” 小青眼眶一红,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地道:“当初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劫难将至,你...你让我怎么办?” 白素贞起身,来到小青面前,握住她的手道:“你去蜀中,到清风洞中修行。你资质不比我差,将来一定能修炼成仙。” “那你呢?”小青看着白素贞问道。 “我?”白素贞神情一暗,随后强笑着说道:“我能报得大恩,为他生下麟儿,已经再无遗憾了。” 小青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白素贞连忙帮小青擦拭泪水,“官人回来了,你不要让他看见。” 小青连忙转过身去,这时许仙推开房门,满脸笑意地对白素贞道:“娘子,今天我去了观音庙,为你求平安。” 说着许仙抱着那金钵就走了进来,白素贞当即感到不对。 她脸色微变,朝许仙问道:“官人,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许仙低头一看,顿时笑道:“哦,这是我在观音庙外面遇到的老和尚,他说这金钵能安定神魂,所以我就请了回来...” “快丢掉它!”小青这时突然转身,朝着许仙厉喝了一声。 许仙被吓得一怔,当他反应过来时,怀中的金钵突然飞了起来,随后金钵内照出万丈佛光,瞬间将白素贞给照了在原地。 白素贞一阵惊呼,顿时被佛光镇压,只见她跌倒在地,身上的法力不断涌出,抵挡着金钵的力量。 “娘子!”许仙大惊,连忙冲了上去。 而小青更是惊叫道:“姐姐!” 但当小青靠近是,那佛光直接将小青震飞,许仙上前想要取走金钵,但他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移动金钵分毫。 小青急的又哭又怒,朝着许仙骂道:“负心汉!我姐姐待你这么好,你却要害她!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仙根本不理会小青,转身抓起一把椅子就朝半空中的金钵砸去。 然而金钵不仅丝毫未损,反而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将椅子震得粉碎,许仙也被打得头破血流。 “官人,官人!”白素贞看到这一幕,立刻叫道:“官人,不要管我,照顾好士林,照顾好士林!” “娘子,娘子!”许仙拼了命的冲上前去,想要把金钵毁坏,但每次受伤的都是他自己。 但纵使如此,许仙依旧不依不挠的想要救出白素贞。 “汉文让开!”这时一声大喊传来,许仙回头一看,只见姐姐许娇容和姐夫李公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姐夫,快救救我娘子!”许仙连忙喊道。 李公甫上前拔出腰间朴刀,对着那金钵就劈了上去。 金铁之声响起,随后火光激绽而出。 李公甫手中的朴刀瞬间断裂,李公甫后退两步,一脸呆滞的看着手中的断刀。 白素贞连忙说道:“姐姐、姐夫,不要管我,照顾好官人和士林,弟妹不能在身边服侍你们了。” 许娇容一手拉着许仙,一边哭的涕泪横流,“小青早就要你走,我也早说过让你走,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白素贞顶着头顶的佛光,强笑道:“姐姐、姐夫素贞这么好,素贞怎么舍得弃你们而去呢。” 随后,白素贞转头对小青道:“小青,千万不要冲动,这是姐姐的劫难。你尽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 “姐姐!”小青大哭,嘶声叫道。 “阿弥陀佛!”就在此时,一声佛音突然出现在众人耳中。 许仙双目一瞪,厉喝一声‘秃驴’,然后转身就冲了出去。 刚出房门,果然就看到法海正站在院子里面。 许仙二话不说,握起拳头上去就要打,却连法海的身体都不能靠近,就被震飞出去。 法海一路进入屋内,小青祭出青蛇鞭喝道:“秃驴,快放了我姐姐!” ‘刷’一道破空声响起,随后青蛇鞭陡然打向了法海。 然而法海屈指一弹,一道金光瞬间打出,将青蛇鞭震开。 法海目光冷冷地看着小青道:“青蛇,贫僧奉菩萨法旨,前来捉拿白素贞,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 “小青!你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白素贞也朝小青呵斥道。 小青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她目光狠狠地看着法海,然后又看了看白素贞,最后满脸崩溃地冲出了屋子,纵身而起飞入白云九霄,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李公甫此时冲上前来,朝法海问道:“法海,我弟妹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抓我弟妹!” 法海说道:“她是蛇妖。” 李公甫怒道:“是蛇妖又怎么样?她吃过人吗?倒是你这个和尚,动不动就来拆散人家夫妻,我看你才是妖。” “嗯?”法海双目一瞪,目光带着一缕杀意看向了李公甫。 “怎么,你想杀我?”李公甫看着法海,“有种你杀了我,看看你的菩萨保不保你?!” 法海深吸一口气,默念三声:“阿弥陀佛。” 然后他不再理会众人,打出佛印落到金钵之上。 只见金钵佛光大放,白素贞瞬间便被收了进去。 法海收了金钵,转身走出许府,朝着雷峰塔而去。 “秃驴,放了我娘子!”许仙看到法海托着金钵离去,立刻发疯一般的追了上去。 但许仙再如何追赶,等他赶到雷峰塔时,白素贞已经被天兵天将押解着进入了雷峰塔中。 许仙发疯一样的冲上去,想要握住白素贞的手将她拉回来。 但法海一把将白素贞的手臂挡了回去,然后让天将将白素贞关入了雷峰塔中。 “白素贞,你身为妖类,却入世嫁给凡人,更兼水漫金山,害死生灵无数,罪孽深重。此生要想出来,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法海说完,转身离去了。 许仙眼睁睁看着雷峰塔的塔门关闭,一颗心也彻底死了。 许仙呆呆的跪了下来,跪在雷峰塔外,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时候,李公甫才在雷峰塔下找到了已经昏厥的许仙,并将他带了回去。 许仙醒来之后,身边已经不见了白素贞,小青也不知所踪,只有还不满月的许士林。 许仙整日以泪洗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许娇容和李公甫再怎么劝,也不能让他有丝毫好转。 终于在某一天,许仙最后一次看过许士林后,留书一封,离开了家门。 夕阳之下,许仙默默来到雷峰塔下,对着雷峰塔磕了三个头,“娘子待我恩重如山,许仙又岂是忘恩之人。” 说着,许仙对着雷峰塔道:“娘子在雷峰塔下受苦,许仙也去金山寺修行。我们两个一起积攒功德,总好过娘子你一个人积攒功德。” 许仙说完之后,再次对着雷峰塔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在西湖的夕阳下,离开了雷峰塔,朝着金山寺去了。 夕阳如火是黄昏,雷峰塔前辞故人。 単修何如双修好,早登仙界绝红尘。 而此时正在金山寺的法海却对许仙的到来极为高兴,他没想到刚把白素贞镇压,许仙就会来金山寺出家。 原来还打算再费一番周章,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了。 法海看着面前跪着的许仙,立刻吩咐弟子道:“准备为许施主剃度。” “是。”小和尚应了一声,很快便将剃刀等物松了上来。 法海起身,手握剃刀对许仙道:“许施主,难得你终于堪破红尘,了悟佛门真意。” 许仙双目滞然,缓缓说道:“相信人有善念,天必从之。人有悔意,天必怜之。我是个懵懂痴呆的负心汉,愧对结发妻子白素贞甚深,现在跪在佛祖面前忏悔,愿将此后修行功德回向爱妻,祝她早日脱离苦海,飞登仙界。” 法海一听,眉头当即一皱,他将剃刀放下,重新坐回蒲团之上,道:“许施主,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许仙双目含泪,轻笑一声:“徒儿虽痴迷,却已了悟,我娘子的罪灾全因我而起。如果她不思恩情,即无避两情缘。如果她绝情背义,何至水漫金山。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耳根软,相信谗言,我人痴呆,辜负发妻。我是来忏悔的,就在肇祸之地忏悔。我也是来修行的,就在我仇人面前修行。如果我能见你而不怒、不怨、不恨,那岂不是就得道了吗,所以在你面前修行最为不易,功德却也最大最好。” 法海听了这话,气的血气上涌,连忙双手合十长念:“阿弥陀佛。” 半晌之后,法海才冷哼一声,道:“许施主执念仍在,不宜剃度,就先在寺内带发修行吧。” 许仙抬头看着法海:“是,徒儿明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倒塔 “许仙入佛门了。”道行天尊抚掌道。 “但心结未解,哈哈,佛门不仅料错了人,还不能摆平许仙心中的执念。”广法天尊说道。 云中子道:“那现在怎么办?白素贞被镇压在雷峰塔下...” 太乙真人起身道:“好办,去救她出来,然后收入门下,佛门要是敢来七嘴八舌,当场打杀。” “慢。”玄都大法师连忙叫住太乙真人,道:“那雷峰塔虽是太一观所建,现在又归金山寺管辖,但毕竟属于天庭执掌,你冒然去雷峰塔救白素贞,大天尊那里不好说。” 太乙真人闻言,也立刻冷静下来。 “师兄,那现在该怎么做?”青牛朝玄都大法师问道。 玄都大法师看了一眼度厄真人,然后笑道:“你们看那小青。” 众人闻言,立刻朝凡间看去。 只见小青此时正在三山五岳,四方奔走。 “她这是?”青牛有些不解。 云中子却道:“她在找帮手。” “找帮手?”广法天尊眼睛一眯,“她想救白素贞?” 随后众人又看了一阵,这一看人间便是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小青跑遍神州内外,找了万千妖魔,吃了无数的苦头,但依旧没有一个妖魔愿意帮她去救白素贞。 但小青仍不肯放弃,她依旧在四方奔走,一次又一次的求着那么妖魔们伸出援手。 “唉,妖类情谊,也能如此感人至深。”道行天尊看着人间奔走的小青,长叹一声说道。 “那就帮帮她吧。”玄都大法师淡淡一笑,“人间的那么妖魔,归谁管?” 太乙真人笑道:“别看归谁管,要看那些妖魔害怕谁。” “当然是九天荡魔祖师,真武玄天大帝!”云中子缓缓说道。 但是赤精子立刻就说道:“不行,真武大帝法令严明,不可能让那些妖精在人间生事的。” 度厄真人呵呵一笑,道:“贫道上次约真武大帝下棋,好像还没有赴约。” 玄都大法师眼睛一亮,道:“好,度厄师兄尽管去赴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众人立刻起身,度厄真人首先飞出仙宫,然后朝北方玄天飞去。 而其余人则迅速分散飞往四方天宫,他们要到隶属于真武大帝的那些天宫中去安排一番。 很快,一道以北方玄天但不是以真武大帝名义下发的敕令立刻到了人间。 人间的妖魔们都接到了敕令,随后再无顾忌,不仅不需要小青来请,反而主动找到了小青。 再加上道门在人间的妖类中也有势力,所以当世间群妖汇聚在小青身边的时候,整个天庭和佛门都被惊动了。 “太多啦!!!”云中子一把拉住太乙真人,“你发了多少敕令!” 太乙真人道:“三万多道,怎么了?” 云中子脸色一黑,“怎么了?你看看人间!” 太乙真人疑惑地朝人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孙猴子背叛佛门了吗?怎么这么多妖?” “赶紧走,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了。”云中子朝太乙真人说道。 太乙真人问道:“那怎么办?事情泡汤了?” “没有,道祖亲自见了大天尊,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云中子说道。 “佛门那边呢?”太乙真人问道。 云中子道:“他们以为我们想要救出白素贞从而以此来破坏他们度化许仙,所以他们派人将许仙带走了,只留下法海在金山寺看守。” “还好还好,没有弄巧成拙。”太乙真人舒了口气。 ... 且说回人间这边,三万道敕令,不代表就有三万只妖,因为妖类也有势力。 所以三万道敕令,直接为小青招揽了十万妖精。 小青带着这十万妖精,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雷峰塔。 一路上所有的佛庙、道观都遭了殃,好在有小青的约束,更加上妖精们得到的玄天上帝敕令里有不得伤害凡人的法令。 所以虽有十万妖精,但对凡人并没有造成任何困扰,反倒是那些道士、和尚这次遭了大灾。 小青与十万妖精杀到雷峰塔,法海是决不允许自己的成仙之路被破坏的。 于是亲自带着一众佛门弟子前来迎战,但法海等人哪里是十万群妖的对手。 再加上佛门这边被道门看得死死的,仙人级别的都不能在人间动手,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万妖怪在那里对着法海一阵群殴。 法海身边的佛门弟子全部被抓,然后一个个捆起来吊在雷峰塔上。 法海本人更是被打碎了金钵,连肉身也被打碎,最后元神逃到水里,藏到了一只螃蟹精的体内。 小青等人见法海元神躲到不知何处去了,也不再管他,而是一起来到雷峰塔前。 十万群妖齐心合力,上前围住雷峰塔,齐齐大喝一声,这一声声震九霄。 紧接着十万妖精使出浑身法力对准了雷峰塔。 只听轰隆一声,天地变色,伴随着漫天尘土扬起,雷峰塔,倒了。 雷峰塔倒,小青欢呼一声,冲上前去迎接白素贞。 而白素贞更是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与此同时,天上更是落下数道仙光,正是度厄真人他们。 “白素贞,吾乃度厄真人是也,你可愿拜我为师?”度厄真人当即朝白素贞说道。 “度厄真人!”此言一出,十万妖精吓得连忙落下地面,纷纷跪拜道:“参见真人。” 就连白素贞和小青也茫然不已,但小青却激动万分地道:“姐姐,快同意啊,拜度厄真人为师,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白素贞脸上也涌现出一丝喜悦,然而就在她要拜师的时候,突然整个天空倏然一清,随后漫天霞彩飞至。 度厄真人、玄都大法师、太乙真人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形伟岸,神容俊逸的道人立在九天之上。 “白素贞,可还记得千年前与贫道的约定?”道人目光清淡,看着白素贞问道。 白素贞看到此道人的那一刻,顿时收敛心神,缓缓跪在地上,道:“白素贞记得。” “姐姐。”小青连忙叫了一声,白素贞止住了小青。 “你是何人?”看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太乙真人顿时有些薄怒地道。 那道人淡淡一笑,说道:“贫道太衍。” “太衍真君?”十万群妖也惊呼一声,太衍真君在人间的名号,可不比度厄真人差。 说完,不理会太乙真人等人惊愕的目光,只见太衍袖袍一摆,无论是漫天仙、佛,还是十万妖精,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临安瞬间清净了下来,现场只剩下了白素贞与小青二人。 “他们已经从那里来,回那里去了。”太衍缓缓说道。 小青一脸震惊的看着此人,恍惚间她似乎有些印象,好像这人在哪里见过。 “真君,白素贞该如何履行诺言?”白素贞朝太衍问道。 太衍伸手朝下一点,只见一道仙光落下,那被推倒的雷峰塔顿时再次立了起来,瞬间恢复原样。 太衍说道:“你现在的修行,远远不够履行诺言,还是回塔中静心修行吧。” “什么?!”小青柳眉一竖,当即就不干了。 然而她却被白素贞拉住了,白素贞拉住小青后,朝太衍道:“好,素贞听真君的就是。” “且慢。”就在白素贞要回转雷峰塔时,太衍却叫住了她。 随后,在白素贞疑惑的目光中,太衍剑指一点,一道玄光没入白素贞眉心。 白素贞只觉一道无穷的信息涌入脑海,却并未对她的元神造成任何冲击。 反而迅速与她元神融为一体,当白素贞看完这些信息之后,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素贞仰天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我夫妻二人,只是你们攫取气运的棋子,哈哈哈哈...” 白素贞大笑着,转身走进了雷峰塔。 在白素贞入塔的那一刻,太衍挥手打出一道玄光,那玄光罩住宝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仙佛可以掌控这座塔。 “你且好生修炼,日后你们姐妹终有再见的时候。”太衍对小青说道。 随后,太衍身形便隐没无形了,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小青,可怜伶仃的站在那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间 当太衍出现之后,一切天机都明朗了。 道门看到了太衍千年前与白蛇的约定,佛门则看到了气运之子乃是白蛇,而非许仙。 两家终究白忙活一场,最后还是太衍定了乾坤。 既然白蛇是气运之子,现在有那玄光镇压,再加上白素贞入塔前已经被太衍点化看破了一切,现在佛、道两家都没有可能再收气运之子入门了。 而且那些佛、道中的大仙、佛陀已经猜了出来,让道祖和佛祖都忌惮的那个人,正是太衍。 既然算计落空,两家也都消停了下来,安安稳稳的取些气运回洪荒就算了。 小青在半月之后离开了临安,去了蜀中清风洞修行。 而许仙也离开了金山寺,但他却来到了雷峰塔。 在此后数十年里,许仙风雨无阻的扫塔,风霜雨雪亦不能改其志。 无论风霜雨雪,倾盆暴雨,又或者是烈日炎炎。 只要许仙扫塔,就会有一把伞默默的撑在他的头顶。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娘子。 他们不能见面,不能携手,但心却始终在一起。 四十年后,许仙重病离世,这四十年里,他一天也不曾间断。 许仙就死在雷峰塔外,手中紧紧握着那把扫帚。 那把伞盘旋在许仙的头顶,久久不肯离去,一直到许仙的尸体被发现,被送回去安葬之后,那把伞才飞入西湖之中,沉入西湖之底。 ... 又是七百年后,世间早已沧海桑田。 当年的金山寺、太一观早已没落,就连恢宏壮丽的雷峰塔也变得残破不堪。 这一日,雷峰塔底的白素贞日复一日的在那里修炼。 忽然眼前玄光一闪,一道道玄渺的道法在静室内扩散开来。 白素贞睁开眼睛,立刻看到了太衍。 她连忙起身道:“真君。” 太衍看着白素贞,笑道:“很好,已经是玄仙修为了。” 白素贞笑道:“有真君赐我的道诀,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太衍点点头,然后说道:“不错,但还差了一步,就让贫道来帮你吧。” 说完,太衍倏然闪身上前,然后一掌拍在白素贞额头之上。 随后白素贞便感到一股无比浩瀚庞大的力量、修为、甚至是气机都涌入自己的身体。 当头顶的那只手拿开的时候,白素贞愕然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达到了金仙的境界,而且只差一步就能达到大罗金仙。 太衍看着白素贞道:“眼下你只有最后一步要走,那就是彻底融合此界的气运,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控此界的天道运转。” “但这一步只能靠你自己参悟了。” 说完,太衍便转身离去了。 又是数十年后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稀。 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人影来到雷峰塔下,他们提着箩筐,背着背篓,不停地将雷峰塔的砖石抽走,然后装进箩筐、背篓里面。 忽然,这些抽着抽着,见到塔内似乎有亮光放出。 他们停了下来,仔细一听,竟然听到塔内还有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还非常好听。 这些人影静静的靠在塔边听着,只听那声音郎朗唱道: 天地虚无,万物长养。日月虚无,普照众生。 江河虚无,八荒泽润。风雷虚无,涤荡四方。 情仇虚无,世人羁绊。爱恨虚无,代代相传。 来去虚无,不入空明。我也虚无,天道行转。 此声一如清泉,又如惊雷。 当声音落下,四方风雷涌动,平地阵阵龙吼。 那些人影吓得浑身颤抖,大喊‘鬼呀’,随后拔腿就跑。 而在下一刻,那伫立了无数年的雷峰塔,真的倒塌了。 一点一点的倒塌,一寸一寸的倒塌,最后轰然倒地,只留下满天尘埃。 雷峰塔倒后,一道仙光冲霄而起,直入九天。 此刻,这方世界的天道规则彻底与白素贞相连,气运也彻底与白素贞融为一体。 白素贞脚踏金霞,飞入九天,震得九重天上寰宇颤栗。 太上老君盘坐在青牛背上,回首望了这方世界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走咯走咯,取了最后一炉丹,回洪荒去咯。” 说罢,驾着青牛隐没于无形之中。 玉皇大帝乘坐在九天翔鸾玉辇之上,破开万界虚空,带着文武仙班也回洪荒去了。 至于释迦牟尼和和诸圣佛陀、菩萨们也离开了此界。 只剩下那些不甘心的佛、道两家大仙仍不愿离去,他们气运还没有取够。 所以数千佛、道两家仙神汇聚在一起,于九重天上围住了白素贞。 “白素贞,休要猖狂,这方世界可不是你的天下。”一位佛门小乘菩萨大声喝道。 “就是,这天地间要没了我道、佛两家仙神,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名道门真仙朝白素贞说道。 白素贞身披雪霞仙衣,脚踏九霄碧霞,目光清冷地看着眼前的仙、佛们道:“这方世界不是我白素贞的天下,是这方世界生灵们共有的天下。” “至于这个世界少了你们这些仙神菩萨又如何呢?”白素贞眸光一凝,随后指着眼前的仙神菩萨们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说完,白素贞振臂一卷,天道规则瞬间应势而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洪荒仙神们的化身瞬间被白素贞抹去,抹杀的干干净净,不在这方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白素贞挥手打崩了九重天,将一切仙宫、佛界打得粉碎,还了这片世界一片清明之后,才重新回到人间。 ... 阳光明媚,杭州城的小酒馆里,一群百姓正满脸担忧,却又神秘兮兮地讨论着雷峰塔倒塌的事情。 他们说着什么蛇妖啊,妖怪跑出来了之类的奇闻怪谈,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桌上两名女子的怪异表情。 这两名女子身上穿着‘明服’,按照文化人的说法,就是‘前明’的服装。 她们穿着‘前明服装’,在周围一众穿着旗袍、梳着鞭子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这两个女子长相还十分美丽,尽管她们已经尽量把自己容貌变化的很普通了。 就在众人担心着雷峰塔倒塌,跑出来的蛇妖会不会害人时。 一名身穿青布长袍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张报纸道:“大家不要担心什么蛇妖,且听我来念念这篇文章。” 众人认识,这人是杭州城的读书人,当年也是大清的秀才。 只是现在大清没了,所以他就来酒馆干一些说书、念报之类的活。 只见男子展开手中报纸念道:“听说,杭州西湖上的雷峰塔倒掉了,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 “....那时我惟一的希望,就在这雷峰塔的倒掉。后来我长大了,到杭州,看见这破破烂烂的塔,心里就不舒服。” “...现在,他居然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 “...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法海偏要放下经卷,横来招是搬非,大约是怀着嫉妒罢,.......那简直是一定的。” “听说,后来玉皇大帝也就怪法海多事,以至荼毒生灵,想要拿办他了。他逃来逃去,终于逃在蟹壳里避祸,不敢再出来,到现在还如此。我对于玉皇大帝所作的事,腹诽的非常多,独于这一件却很满意,因为“水漫金山”一案,的确应该由法海负责...” “当初,白蛇娘娘压在塔底下,法海禅师躲在蟹壳里。现在却只有这位老禅师独自静坐了,非到螃蟹断种的那一天为止出不来。莫非他造塔的时候,竟没有想到塔是终究要倒的么?活该!” ‘噗’ 里桌两名女子听到这片文章读完,那穿着青衣的女子顿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开口问道:“这是谁写的文章,真是有趣。” 白衣女子抿嘴一笑,却并不说话。 那青袍书生见如此美丽的女子发问,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衫,显摆地道:“自然是出自鲁迅先生之笔。”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些人纷纷好奇地道:“什么?鲁迅写过这文章?” “真的是鲁迅写的?” “确实出自鲁迅先生笔下?” 然而还不等青袍男子开口,门口忽然走进来一名身穿白色长袍,满脸严肃,浑身满是书卷与批判气息的中年人。 众人朝那白袍中年男子看去,只见他抖了抖手里的衣袍,看着众人说道:“不错,我的确写过这篇文章!” ... 时光匆匆,又过了七八十年。 此时的杭州西湖已经比百年前、千年前还要繁荣,还要热闹。 西湖岸边游人不绝,新建立起来的雷峰塔比过往历朝历代要更为壮观宏伟、更加的漂亮巍峨。 春风拂面,和煦的阳光洒在清澈的西湖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 两名穿着汉服、面容清雅美丽,气质超凡脱尘的女子,并肩徜徉在西湖岸边的杨柳小路上。 她们正走着,忽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我们北方好像没有。” 一个熟悉而清朗的声音响起:“这是红豆,只有南方才有。” 两名女子脚步一顿,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道旁一丛红豆树边站着一群年轻人,其中一名年轻人留着一头碎发,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材高挑,面容俊秀阳光。 “红豆?我记得有首诗就写红豆的,怎么写的来着?”他的朋友问道。 年轻人微微一笑,答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他念到一半,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两名女子。 她们穿着圆领唐装,颜色一青一白,身材玲珑有致。 更兼面容姣美清雅,绝丽出尘。尤其是那白衣女子,如瑶天仙子一般,明艳无双。 年轻人一时呆住了,心头倏然泛起一丝惆怅、一丝感动...一丝温柔,就连剩下的两句诗都忘了说出来。 这时那白衣服的女子轻启朱唇,她用温柔细腻的语气笑着问道:“后面还有两句呢?” 年轻人恍如春风拂面,瞬间惊觉,只见他洒然一笑,朗声说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本卷完】 第一章 万物更替自然理 洪荒,大千世界之本,诸天万界之源。 大道兴于此,天道生于斯。 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六御帝君、佛陀菩萨... 诸天仙神妖魔,都在此方立定脚跟,立教开山,布道十方。 三清境,又名三清天。 三清道祖便坐镇于此,掌管天道运转,梳理万界天机。 三清天内,无边玄光映出三道尊神道身。 左边的道身手持蒲扇,头戴紫金冠,是为万教混元教主太清道德天尊。 中间的道身手持拂尘,头戴紫金冠,是为玉清圣境无上开化首登盘古元始天尊。 右边的道身手持三宝玉如意,头戴紫金冠,是为上清真境玉晨道君灵宝天尊。 在这三清道身下方,是仙山宝阙,宫阁道观。 这时,三清境内照出万道玄光,其后一名身穿玄色道袍,头戴莲花紫金冠,发带飘飘,道袍凛凛的隽秀道人踏入其中,惊动了三尊道身。 那三尊道身同时睁开眼睛,三道玄光立刻照遍诸天万界。 随后,三尊道身缓缓隐去,三个与道身一模一样的道人从玄天内走了出来。 “太衍道友。”只见太清道德天尊朝着年轻隽秀的道人叫了一声。 太衍走上前去,对着三位道人稽首道:“拜见太清道友、玉清道友、上清道友。” 三清也对着太衍稽首行礼,然后众人一起步入了玄天宫阙之内。 玄天宫阙中,三清与太衍盘膝落座。 随后,元始天尊问道:“道友此番回到洪荒,是要归返大道了吗?” 太衍笑道:“曾经显化入世,是想改变万界,清理诸天。可入世走这一程,却发现了一件事,令我道心更明。” “哦?”上清天尊问道:“不知是何事,让道友如此看重?” 太衍道:“人间万灵,自会随大道运转而改变,任何外力干涉都是违反大道本意的。万物顺其自然而变化,大道也是如此。” 太清天尊道:“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万事万物皆是此理,道友此行能参悟此中玄妙。就算道友不是大道化身,也与我等不相上下了。” 太衍摇头道:“我未归返大道,我已归返大道,不都一样么。” 元始天尊点头道:“不错,我等都是大道的一部分,都是一样的。” 随即,太衍笑道:“所以我以大道显化之身入世,对于天道运转,万物长养也无甚助益,反而令诸天仙佛不自在。我不日将回归大道,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些许杂事需要处置。” 太衍接着说道:“我在入世之时,收了一些后辈弟子。他们如今的修为也足以行走洪荒了,在我回归大道之前,还要将他们的因果了结。” 上清天尊闻言笑道:“此事好办,现今有几个世界正陷入混乱,处于天道更替之中。道友不妨让这几个弟子去帮助这些世界尽快稳定下来,便可获得天道功德,从此行走洪荒,也方便一些。” 上清天尊说完,太衍目光便注意到了那几个世界,基本都是小千世界,而且现在极为混乱。 于是太衍点点头,道:“上清道友所言甚善,贫道也正有此意,只是三位道友毕竟是掌控天道,运转诸天之人,故而前来相问。” “哈哈哈。”元始天尊爽朗一笑,说道:“道友乃大道道心所化,此事道友自己做主便可,无需问过我等。” 太衍淡淡一笑,随后缓缓道:“入乡随俗嘛。” ... 洪荒仙界,玄空山。 苍松青翠,白云渺渺。 杨幼真一身云丝金绣道袍,盘坐在玄空山顶,目光看着云霞飞动,白云缥缈。 清风吹过,杨幼真束发的玉带随风扬起,鬓间的青丝也缓缓飘动着。 转世到洪荒已经三千年了,这三千年里,她一心修道,苦参妙法,终于在短短的三千年内修炼到了金仙境界。 别的神仙要花数万年、数十万年才能达到的境界,她只用了三千年便修到了,其天资之好,进境之快,世所罕见。 但修为越高,疑惑也就越多。 这些年她参悟了无数的疑惑,跨过了无数的桎梏。 但修为每进一步,她心中的疑惑就越来越多。 这是对道的理解,修为越高,对于天道的了解也就越多,了解越多,不懂的地方也就越多。 金仙这个桎梏,死死的锁着她的道途,令她数百年来再难有丝毫寸进。 想到这里,杨幼真站起身来。她不是一遇挫折就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人。 她准备下山入世,再到洪荒的尘世中去历练一番。 如果还不行,她就准备舍弃这一世的金仙修为,带着记忆再次转世重修。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之大道没有终点,她就会一路走下去,永不回头。 对于一个花了数万年、甚至十几万年才修到金仙的神仙来说,断然不肯放弃这一世的修为转世重修的。 因为你转世之后,没了修为,没了机遇,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万一转世之后还没修炼回来就被人半路杀死,那下一世可就在没有保留记忆的能力了。 但杨幼真不怕,在她的心中,修道便是一切。 如果卡在金仙这一境界上一辈子不能寸进,还不如转世历劫重修,至于危险... 如果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还修什么道呢? 杨幼真刚刚起身,忽然眼前一片玄光划过。 她玉眉一挑,猛然转身看去。 只见太衍身罩玄光,头戴莲花紫金冠,神庭秀面,目如星河,正微笑着看着她。 “...”杨幼真三千年来淡然如水的心境陡然泛起千重巨浪。 她愕然失语片刻,随后无比惊喜地呼唤道:“师父...” 随后杨幼真猛地扑上前去,站到了太衍面前,双目泛起华彩,就那样看着太衍。 “数日不见,你已经是金仙修士了。”太衍看着杨幼真笑道。 杨幼真展颜一笑,随后后退一步,朝着太衍婶婶一礼,然后抬起头道:“师父,不是数日,已经三千年啦。” 太衍轻笑道:“于我来说,三千年也不过数日而已。” 杨幼真闻言,不由得开怀一笑。 随即,太衍展袖一挥,只见一道玄光划破苍穹。 杨幼真抬头看去,只见在那被玄光划开的苍穹之中,五个人影缓缓从中飞了出来。 “可还记得他们?”太衍指着那无人对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看着那五个熟悉的身影,玉颜之上顿时放出一道灿烂的光华,“你们终于来了!” 独自求道三千年的孤寂,在这一刻被相逢的喜悦与欢欣挥散一空。 第二章 他乡异客难相识 林初尘、孙致璇、李青姌、孟无知、桓恕五人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他们落地之后,纷纷朝太衍拜道:“参见祖师。” 一道玄光闪过,太衍高坐蒲团之上,对五人说道:“贫道将你们从百千界中接来洪荒,你们可知为何?” 林初尘道:“弟子不知,请祖师指点。” 太衍说道:“在此方天道之下,洪荒便是这一方天道,万千世界的源头。” 看着五人不解的神情,太衍说道:“须知天外有天,洪荒是此方天道万千世界的源头,却也是超脱万化的起点。” 太衍说道:“但此路并非那么容易,超脱一切,万化由心,只有掌控了天道运转规则,才能参透其中奥妙。你们虽已成仙,放在除洪荒之外的任意世界里也是一尊主宰万物的大仙。但在洪荒世界,你们不过只是众生中寥寥几个出类拔萃的而已,更何况超脱之外的境界,你们更是无法想象。” 李青姌此时问道:“那请问祖师,该如何超脱呢?” 太衍摇摇头,看着李青姌笑道:“你如今是天仙修为,别说参悟超脱之道,就算初窥天道规则的金仙境界你也尚未达到。” 随后,太衍说道:“贫道将你们五人招来洪荒,是要你们在洪荒立足。以后凡是我所去过的世界,我所传下的道道统,他们飞升之后,都要归入你们的门下。免得他们在万界之中流浪游荡,尔等可明白了吗?”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立刻应声道:“是,祖师,弟子明白了。” 太衍点点头,道:“只是这洪荒之中,你们想要自立山门,将来会遇到数之不尽的麻烦和灾祸。以你们现在的修为断断不行,所以我要在这段时间里亲自为你们安排历练之路,去做些大功德提升修为,而且有大功德在身,日后洪荒之中也多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太衍笑道:“但还需先做一件事。” 在五人的目光下,太衍指着杨幼真道:“我已先收幼真为徒,她算是我的大弟子,现在再收你们五人为徒,可有异议?” 五人一听,顿时惊喜不已,哪里还有异议? 于是五人立刻跪拜下来,朝着太衍叫道:“拜见师父。” 太衍挥手打出一道玄光,将五人扶起,五人起身后,又朝杨幼真拜道:“参见大师姐。” 杨幼真满眸含笑,对着五人一一回礼。 太衍看着众人,说道:“你们也许多年未见,先去叙旧畅谈,十日后到这里来见我。” 众人闻言,立刻拜道:“是,师父。” 六人一同离去,太衍听着他们一路上都互称‘师兄’,说话的语气中满含着欢喜与激动。 太衍淡淡一笑,然后双目看破大千,在须臾之间便选好了六个世界。 这六个世界里面有大千世界,有中千世界,也有小千世界。 而且这六个世界形势都大不相同,其中有个世界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变化。 而那个发生着巨大变化的小千世界,太衍准备交给杨幼真去历练。 这个世界虽然是小千世界,里面的修行之道已经非常衰落,可以说甚至已经没有多少修行之人了,只是还残留着一些仙神的信仰与传说。 不过,虽然这个世界十分弱小,且又经历着巨大的混乱与变化。但这个世界的性质很复杂,杨幼真如果处理不好,根本拿不到多少功德。 甚至有可能白走一趟,所以这一界,凭借的完全就不是实力,而是对天道的感悟,以及对道法自然的理解。 ... 十日之后,杨幼真六人来到了太衍面前。 “师父。”六人站成一排,齐齐拜道。 太衍睁开眼睛,笑道:“起来吧。” 众人起身,太衍目光落到杨幼真身上,“此次历练,你先开始吧。” 杨幼真上前一步,道:“弟子遵命。” 太衍袖袍一展,一道玄光飞出,虚空顿时洞开一道天门。 那天门之上闪烁着七彩华光,天门之后的世界被这七彩华光挡住,没有太衍的允许就算大罗金仙也看不见、过不去。 太衍对杨幼真说道:“你要去的,是一个小千世界,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故与混乱。里面的修行之道已经完全衰败,所以在你进入此界的时候,我要先收回你的修为。” 说完,太衍伸手一抓,顿时将杨幼真的金仙修为全部取走。 然后说道:“除了修为以外,你的一切都还在你的元神之中,你到了那个世界也可以修行。只是那个世界再怎么修炼,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你此去也不是修炼的,而是去历练的,至于最后你能做到 哪一步,就要看你自己了。不过,不管你是否能通过历练,获得足够的功德,回来后为师都会将你的修为还给你。” 杨幼真抱拳躬身应道:“弟子定不负师父一片苦心。” 太衍点点头,道:“好,那你去吧,此次历练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后我便会接你离开那个世界。” 杨幼真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朝林初尘等人拱手告别。 随后太衍袖袍一挥,一道仙光裹着杨幼真飞向了天门之中,转瞬便没入天门之内。 杨幼真进入天门之后,太衍立刻将其关闭。 并对林初尘等人说道:“这十年间,你们便在此修炼吧,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是,师父。”众人恭身应道。 ... 天空十分干净,干净的不见一片云朵,城市中也十分安静,安静的令人感到害怕。 一座巨大的城市周围,却没有任何的行人。 车辆随意的停放在道路上,甚至翻倒在道路之外,有些车上还沾满了血迹,四周还掉落着残肢断臂。 宽阔的柏油马路延伸到天际边,一样望去到处都是杂乱的场景,车辆随意停靠,没有哪怕一个行人的影子。 杨幼真皱眉站在宽阔的马路上,她对眼前的一切稍微感到有些陌生。 因为这和她一直以来生活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一切的建筑、物品都显得那么陌生。 杨幼真转身,看着公路连接的远处的那一座巨大城市。 那里满是高楼大厦,而且这些高楼大厦的造型也与自己一直生活的世界不同。 很高、很直,不是木质结构,外层满是琉璃窗。 杨幼真左看右看,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行人。 “这里的人呢?”杨幼真心中想着。 就在杨幼真疑惑之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 杨幼真神情一凛,这个声音她非常熟悉,是马蹄的声音。 她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匹高大的快马正从宽阔的马路上飞奔而来。 而那马上骑着一个头戴棕色帽子,身穿淡青色短衫,背上背着一大包铁杆的男子。 杨幼真走上前去,准备问一问这男子。 谁知那男子见到一身道袍、头戴莲花冠的杨幼真,一时间有些警惕,马上双手持着一根铁杆瞄准了杨幼真。 但很快男子就看清了杨幼真的面容,他那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然后食指离开了扳机。 杨幼真朝男子打了一个稽首,然后问道:“请问这位公子...” 马上的男子眉头一皱,然后开口道:“chinesepeople?” “嗯?”杨幼真打住了自己的问话,她发现自己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杨幼真有些头疼,她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现在没有修为,所以不能用神通来使自己迅速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 现在就有些麻烦了,杨幼真想到这里,果断地朝眼前的男子抱拳告辞,然后转身飞奔离去。 “hey!stop!”那男子看着杨幼真转身离去,连忙伸手叫道。 但杨幼真速度很快,几个纵跳就消失在堆满了破旧汽车的公路边缘。 男子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去追杨幼真,而是骑着马朝着远处的城市走去。 第三章 异域忽现炎黄文 杨幼真绕开了公路,在城市边缘的荒野中行走着。 她有一种感觉,那座城市非常危险,所以她准备先在外围观察局势,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入城市。 杨幼真一路走着,慢慢地走进了荒野中的一个小镇。 小镇的房屋非常稀疏,大概只有三四十户人家,这些房屋排列在道路两侧,此刻显得异常寂静。 杨幼真走了没两步,目光瞥到脚下平滑的地面上掉落着一根实心钢钎。 杨幼真右脚压在钢钎中央,然后带动钢钎往后一滑,钢钎立刻随着杨幼真的动作滚动起来,接着杨幼真再用脚尖一勾,那钢钎立刻就飞了起来。 ‘啪’杨幼真伸手接住飞起的钢钎,然后才继续往镇子里走去。 “血腥味,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杨幼真眉头一皱,她停在原地,左右仔细看了看。 下一刻,她发现了诡异之处,整个镇子里,无论是房屋还是道路上,到处都沾满了已经被晒干的血迹。 而有些房屋的房门、窗户破破烂烂的,上面还布满了带血的手印。 ‘嗬’‘咳咳’ ‘呕呕’‘呕呕’ 就在此时,杨幼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她迅速转身看去,顿时目光一凛。 只见在身后的道路两侧,竟然慢慢的出现了一个个‘人’。 不,应该说是死人。 杨幼真从他们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生机,但他们偏偏还站立着,并且以极其迟缓的速度朝自己走来。 这些死尸瞳孔发白,身上到处都是被撕咬、击打的痕迹。 有些少了半张脸,露出白森森的脸骨和眼窝。 还有一些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几个肚子被破开,内脏、肠子顺着伤口流了一地,并且还被它拖在地上。 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人,虽然皮肤、眼瞳、语言与自己有些不同,但至少还是一个完整的人。 眼前这个决不能算做人,所以杨幼真迅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变故是什么。 死尸已经到了眼前,它们张牙舞爪的朝杨幼真扑来。 而杨幼真后退一步,右手执着钢钎往前一荡。 只听‘噗呲’‘噗呲’一阵脆响,那些死尸顷刻间倒落一地。 杨幼真低头看去,不由得眉头一皱,她用钢钎打断了这些死尸的腰部,但这些死尸的上半身仍在趴在地上,伸开双臂朝着自己爬来。 “奇怪!”杨幼真低声说着,上前找了一具死尸,然后用钢钎切断了它的脖子。 她立刻就发现,除了死尸的嘴巴还在发出莫名的声音之外,它那已经脱离的下半身、上半身部位再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命门在头部?”杨幼真想到这里,转身走到另一个还带着上半身的死尸面前,一钢钎打碎了它的脑袋。 腐烂的脑浆洒落一地,散发出浓浓的恶臭气息。 但在脑袋被打碎之后,这具死尸果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搞清楚了这一切之后,杨幼真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判断。 “这些之前应该都是活人,他们并非正常死亡,然后后变成了这个样子。”杨幼真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从前面遇到的那人看来,这个世界应该还有很多人没有变成这样。” 就在杨幼真思索之时,四周忽然响起了一阵阵沙哑的嘶吼声。 杨幼真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从两侧房屋之中,突然冲出了上百只死尸。 杨幼真握紧钢钎,心中暗道不妙,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被上百只死尸围住,恐怕会很麻烦。 她目光迅速朝着四面扫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处死尸比较薄弱的位置。 随后杨幼真手持钢钎,朝着那处位置飞奔过去。 眼前出现了三只面部腐烂的死尸,杨幼真面无表情,钢钎扫过,三只死尸的头颅瞬间爆开。 紧接着杨幼真单脚一点,跃起半米多高,随后一脚踩在一个小女孩死尸的头顶,借力纵跳,眨眼便落到了一座房顶上面。 杨幼真回头往下一看,那些死尸都围到了房屋下面,而被自己踩了一脚的那个小女孩死尸,她的头颅已经碎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再不迟疑,转身在镇子里的一座座房屋顶上跳跃穿梭,然后来到镇子边缘,飞身跳下房屋,进入了镇子后面的山林之中。 既然是活人变尸,那越是远离人烟密集之处就越安全。 山林里自然就很安全,因为没有多少人会住在山林里面。 所以杨幼真进入山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修为提升上来再说。 当她在山林中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片森林中有一座高大的铁架子,而在铁架子下面还有着一座小木屋。 杨幼真立刻走上前去,看着小木屋紧闭的房门,她没有冒然去推,而是先绕到小木屋后面,站在窗户边往里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杨幼真脸色顿时一沉。 在小木屋里暗淡的光影下,一个男人正趴在那里,啃食着另一个男人的腹部。 而被啃食的那个男人似乎还没死,张开嘴巴想要求救,但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杨幼真转身来到木屋正门前,猛地飞起一脚踹开房门。 随后在那个死尸还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用钢钎将其头颅打碎。 处理掉死尸之后,杨幼真这才来到那个被啃食的男人身边查看状况。 只见他整个胸腹都被咬烂,尤其是腹部,里面的脏器和肠子都被那死尸挖了出来啃咬得一片残破。 杨幼真摇了摇头,这人肯定活不了了,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扭转生死的实力。 此时那个被啃食的奄奄一息的男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杨幼真,嘴角忽然露出一片诡异的笑容,随后张了张嘴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了一句话:“angel!(天使)!” 说完,男子便带着笑容死去了,原来他把杨幼真当成了上帝来接引他的天使。 杨幼真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听懂,她观察了一下小木屋,这里面一切用具都完好无损,而且外面又是一片密林,正适合她修炼。 她便开始将先前那具死尸丢出木屋,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挖了一个不大不小,正好能放下两个人的土坑,先将第一具死尸丢进了坑里,然后再次回转小木屋。 当她回到小木屋的那一刻,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响动。 杨幼真面色微微一凝,提着钢钎就走了进去。 “嗷!” 一声吼叫响起,随后一只死尸拖着一地的肠子朝着杨幼真扑来。 这一下十分突然,死尸几乎和杨幼真只隔了三步的距离。 要是别人肯定反应不过来,但杨幼真飞起一脚将死尸踹倒在地,但这一脚力气过大,死尸那拖在地上的肠子也飞了起来,打在了杨幼真的道袍上面。 ‘嘭’死尸落地,它的肠子也带着一片血污、污秽散落一地。 杨幼真低头看了自己被血污沾染的道袍一眼,旋即面色一冷,上前一脚将死尸踹出木屋外面,然后提着钢钎上前对着它的头颅一阵猛砸。 ... 埋葬了两具死尸之后,杨幼真又花了一个时辰才将整个小木屋内外清理干净。 好在她发现小木屋外面有一条能出水的管子,否则一个时辰远远不够。 做完这一切之后,杨幼真又修补了小木屋的窗户和房门。 最后,她盘坐在没有任何铺垫的床板之上,开始修炼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到了黎明时分,杨幼真睁开双目,然后起身走出屋外。 只见她长身玉立在小木屋外面,身体正对着东方太阳升起的位置,然后运功吐纳。 只见东方天际一道紫气瞬间被杨幼真吸入口中,紧接着她周身闪起一阵淡淡的灵光。 “呼!”摄取天地间的第一道紫气之后,杨幼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一脸笑意地道:“这个世界虽然灵气极度稀薄,但好在还有朝阳紫气供我摄取,虽然每天只能摄取一小缕,但总比没有的好。” 修炼完了之后,杨幼真回到了小木屋内。 就在她要重新坐回去继续修炼时,目光的余光突然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籍。 杨幼真微微一怔,随后快步上前,拿起那本书籍一看,接着她便大喜道:“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炎黄文字。” 所谓炎黄文字,是洪荒中‘炎黄二帝’文明的文字,这种文字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万变不离其义,所以传播甚广。 杨幼真本来就为自己不通这个世界的语言而烦恼,但眼下发现这个世界有炎黄文字的存在,当然十分高兴。 第四章 末世何苦相攻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杨幼真一边修炼,一边研究那本书里的炎黄文字。 这本书上除了炎黄文字以外,在每一个炎黄文字下面还有着一小串杨幼真看不懂的文字。 而这本书的封面上则写着:“特高压输电技术直流输电分册(中英双语版)。” “特高压?” “输电技术?” “直流输电?” 杨幼真看着这些新奇的词语,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来如此。”当杨幼真找到小木屋里面的电灯开关时,她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的凡人文明远比恒州世界要强大。”杨幼真手中拿着那本书,将整个小木屋里面的电路全部拆解开来。 “嗯...这里面没写关于这屋子里的电路问题,特高压...铁塔...”杨幼真慢慢走出小木屋,抬头一看,一座高耸的铁塔顿时映入眼帘。 杨幼真看着铁塔,想起了先前的那两个男人,“他们就是书中所说的电工?” 想到这里,杨幼真合上书页,开始徒手向着铁塔顶端攀爬上去。 当杨幼真爬上高达六十多米的高压电铁塔之后,她直接踩在铁塔的铁架上,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根粗大的电缆。 “这就是高压电线?”杨幼真好奇地道。 当她的手抓在高压电线上的那一刻,一股璀璨蓝光瞬间绽起,只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弧闪过。 然后杨幼真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朝着六十多米的铁塔下方坠落而去。 ‘嘭’杨幼真的身体砸在一座帐篷顶上,然后才滚落到地面上。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杨幼真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她迅速盘坐而起,然后运功修补身上的伤势,紧接着张口吐出一股黑烟,然后才缓缓站了起来。 “想不到这个世界的人类竟然能依靠这种方法来掌控雷电之力,就算放在整个大千世界,也是不能小觑的种族。”杨幼真凝声说着。 方才那道电光,幸好自己这几天修炼小有所成,肉身才能抗住那狂暴恐怖的力量。 否则自己恐怕此时已经变成一堆焦炭了。 但杨幼真反而对这种东西越发的感兴趣了,于是她拿出那本书,再次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杨幼真又发现之前自己从铁塔上掉落下来,把自己接住的那面帐篷下面,竟然堆满了各种维修铁塔、电缆的器材。 这给了杨幼真非常好的研究材料,于是又经过数日的钻研,杨幼真已经完全掌握了书中的内容,并且根据书中内容逆向分析,将‘特高压直流输电技术’给研究了出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杨幼真的修为也进展迅速,现在已经重新迈入修行门槛:练炁境界。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的修炼之道与其他世界大有不同,这个世界需要学习、钻研,才能提升修为,这大千世界,果然无比奇妙。”杨幼真畅然大笑,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方向。 随后,她起身用灵力将道袍上的污秽尽数涤除,然后看着手中已经烂熟于心的那本书册。 “现在唯一不能解决的,就是下面这些文字。嗯...看来必须要出去走走,找一个能给我翻译文字的人。”杨幼真想到这里,说走就走。 她也没什么好拿的东西,只有那一根钢钎。 将书册放在怀里,将钢钎提在手中,杨幼真告别了小木屋,出发想着森林外面走去。 ... 当杨幼真走出森林之后,有了‘练津化炁’修为打底的她,已经无惧那些行动缓慢的死尸了,除非它们数量极多。 于是杨幼真目光朝前方那座大城市望去,那座大城市依旧一片寂静,但杨幼真深刻的明白那里面到底会隐藏着多少死尸。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朝城市中走去,因为只有在那里面,她才能找到别的幸存的人。 杨幼真在进入城市之后,果然发现这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甚至还有腐烂的只剩白骨和少量皮肉的死尸。 并且四周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死尸,杨幼真仅仅在街道上随意的望了一眼,就确定眼前这条街道上至少有数千个死尸聚集。 此时它们还没有发现猎物,所以只是在街道上游荡着。 杨幼真隐藏在一面墙后,略一思索,便用法力将自己的气息隐去。 但很快她又将自己的气机全部敛去,除非是修为高于她的修士,否则在那些死尸眼中,她就是一阵清风,一块石头。 因为杨幼真已经知道,这些死尸主要判断目标的方法,就是能听到动静,从而嗅到生人气血以及活人的气息。 它们的眼睛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 果然,当杨幼真再次走出墙壁之后,就算与死尸擦肩而过,那些死尸也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 这时,在城市里的一座商场楼顶,正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里面领头的,正是杨幼真上次在路上遇到的骑马男子,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子,以及一群长相各异的人。 此时骑马男子已经没有马了,但他正与身边的几人将一名身材强壮、长着黄头发的白人男子压在地上,然后用手铐将他的手腕和楼顶的一根铁管铐在一起。 “法克!”那身材强壮的黄毛壮汉见自己被铐在铁管上,顿时愤怒的骂了起来。 而此时商场楼道上已经传来一阵阵死尸的吼叫声,那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子立刻朝骑马男子叫道:“瑞克,它们上来了,快走!” 瑞克闻言,转身一看,果然看见一群死尸已经挤在天台那残破的铁门上,而那铁门显然坚持不了多久了。 “走!”瑞克起身对着同伴们喊了一声,然后立刻带着众人准备离开。 这时那名叫瑞克的骑马男子忽然找到并杀死了一只死尸,将它的血液和内脏掏出来披在身上,其余人犹豫了片刻,也照做了,于是众人借此隐匿活人的气息快速下楼逃生去了。 “杂碎!放了我!” “表字养的东西,快放了我!” “法克!!” 那黄毛壮汉顿时大骂不已,而随着他的大骂声更是引来了更多的死尸。 此时那些死尸狂叫着朝天台挤着,只听‘哐当’一声,天台的大门瞬间被挤破,但距离倒塌也近在眼前。 黄毛壮汉吓得脸色发白,疯狂的扯拽着手铐,但那铁管非常牢固,无论他怎么用力也不能扯动。 眼看尸群越来越疯,铁门越来越脆弱,这时他猛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尖利的砖块。 他立刻躺在地上,用脚将砖块勾了过来。 只见他左手拿着砖块,发疯地砸着手铐。但那手铐十分坚硬,根本不是砖块能砸的烂的。 于是黄毛壮汉一咬牙,一发狠,猛地抬手就朝自己那被手铐铐住的右手腕砸去。 既然砸不烂手铐,总能砸得断手腕吧,只要把手腕砸断,他就能脱身! 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再加上黄毛壮汉本人性格也极为凶残,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手腕猛砸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只听‘叮’的一声。 那转头竟然砸在了一根钢钎上面,光头男呆了呆,随后猛然抬起头来。 黄毛壮汉愣住了,这一愣之下,就连此刻的危险处境都忘了。 因为眼前正站着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她身穿青素蚕丝道袍,长发束在头顶,头戴莲花冠,被一根玉簪束住。 她面如清霜,皮肤欺霜赛雪,双眸中异彩清明,仿若绚烂星河一般。 黄毛壮汉呆呆的看着女子,整个人都沉迷在这慑人的美丽之中。 但很快,一道冰冷的声音便将他惊醒,“眼珠不想要,可以剜掉。” 说完,杨幼真便将钢钎那尖锐的一面顶在了他的眼眶上。 虽然听不懂女子在说什么,但黄毛壮汉还是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迅速收回了目光,转头朝那些已经破门而入的死尸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光头男大叫一声:“法克!” 随后数百只死尸一涌而入,朝着杨幼真与黄毛男扑来。 第五章 欲问姓名称杨工 “它们来了,nonono...” 黄毛壮汉一脸崩溃地喊道,眼中满是绝望的神情,“快打死我,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被它们活活咬死!” ‘咔擦’ 一声铁器断裂的声音响起,黄毛壮汉此时已经吓得双手抱头大喊:“完蛋了,完蛋了,哦谢特,妈惹法克!!” “闭嘴!”耳旁传来杨幼真的呵斥声。 黄毛壮汉突然一怔,他发现自己是双手抱头的动作... “哈哈哈哈!”黄毛壮汉看着自己的右手,发现那手铐不知何时已经断开了。 但还没等他笑几声,突然感到身体一虚,他连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身体悬在空中。 不等他弄清状况,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无可控制的朝着商场高楼坠落下去。 “啊!!!”黄毛壮汉惊恐地大叫着,双目紧闭脸色发白。 ‘咚’一声轻响,杨幼真提着黄毛壮汉从六层商场的楼顶跳下来并且稳稳落地。 黄毛壮汉叫得声音都沙哑,结果并未等来想象中的粉身碎骨。 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落在地上,而且完好无损,就是双腿有些虚。 “跟紧我。”杨幼真说了一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右手握着钢钎便踏步前进。 眼前是商场外的一片停车场,这里早就聚集着许多的死尸。 那钢钎在杨幼真手中,就如同一根木棍一般,在空气中挥舞着发出‘呜呜’的声响。 紧接着那些靠近杨幼真的死尸脑袋就如同西瓜一样爆开,而杨幼真身体在死尸群中穿行,手中的钢钎挥出一道道残影,但那些死尸的血液却也一滴都沾不到杨幼真的衣袍。 黄毛壮汉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力量,她真的是女人? “嗷!”身旁传来一阵嘶吼,黄毛壮汉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只死尸正从商城里面冲出来。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踩着杨幼真杀出的血路跟了上去。 杨幼真带着黄毛壮汉一路冲杀,但小半个区域的死尸都被这边的响声给惊动了,全部朝着这里汇聚了过来。 杨幼真眼见尸群越来越多,已经没有薄弱的地方可以供她突围。 她转身看了身后气喘吁吁的黄毛壮汉一眼,自己可以隐匿气息离开,但这个人可就得死在这里。 杨幼真想了想,然后上前一把抓在黄毛壮汉的后背衣服上,然后脚尖一掂,整个人瞬间腾起两米多高。 “哦买噶!”黄毛壮汉惊叫一声,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随后杨幼真提着黄毛壮汉,双脚踩着尸群的脑袋一路朝城市边缘冲去。 黄毛壮汉被杨幼真抓着,身体悬空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尸群,足有上万之多,心头一阵发寒。 他再转头看着杨幼真,只见她一脸淡然凝静,只是双脚上闪着淡淡的白光。 “天使?!”黄毛壮汉呆呆的说了一句。 然而杨幼真并没有理会他,当杨幼真带着黄毛壮汉脱离庞大的尸群时,她的法力也快耗光了。 而他们依然还处在城市的范围内,周围虽然没有了尸群,但依旧有零零散散的许多死尸。 杨幼真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然后用最后的法力朝着左前方一座建筑风格有些熟悉高楼跳了过去。 只见杨幼真纵地跃起,先将黄毛壮汉从二楼洞开的窗户扔进去,然后自己三两脚蹬墙而上,也进入了二楼的房屋内。 当杨幼真进入房屋之中时,一滩鲜血突兀地溅到了她的脚下。 她抬起头来,看着黄毛壮汉将一个明显是老人变成的死尸杀死,然后转身朝楼内走去。 黄毛壮汉目光注视着杨幼真,看到她从房间里走向楼道中,立刻将眼前的死尸扔到楼下,然后也跟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内,杨幼真带着黄毛壮汉清空了整栋楼里的死尸。 然后她们在比较完好的第三层楼的中央大厅安顿了下来。 黄毛壮汉发现了一间房屋,里面各种生活用品齐全,而且洗浴设备也完好无损。 他有心将这间屋子交给杨幼真,却发现杨幼真不仅和他语言不通,而且性格也很怪异。 黄毛壮汉说不上来她哪里怪异,但既然杨幼真不要,他自然就不会客气了。 于是他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裸着上身,下身仅仅缠了一条浴袍就走出了房间。 但他还没走几步,一道寒光就飞了过来。 随后那根杀死无数死尸的钢钎就穿过他的浴袍下摆,笔直的插进了地板之上,黄毛壮汉后背一麻,低头看着地面破碎的瓷砖,以及那被钢钎深深嵌进去的水泥地面。 黄毛壮汉吞了口唾沫,抬头惊恐地看着大厅中盘坐着的杨幼真。 “就算身处艰危,也不应忘了礼仪。”杨幼真闭目盘坐,开口冷冷地说道。 黄毛壮汉听不懂杨幼真在说什么,但他却知道这浴袍是不能穿了,因为已经破了。 他转身进入屋内,换了一套合身的衣服,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十分小心翼翼,但走到杨幼真面前,也再没有什么东西突然飞过来了。 于是他在杨幼真面前坐了下来,缓缓抬起右手,打招呼道:“嗨!” 杨幼真睁开双目,清亮的双眸中一缕灵光一闪而没。 随后杨幼真看着眼前的黄毛壮汉,然后从道袍的袖口中取出了那本书。 接着,在黄毛壮汉疑惑的目光下,杨幼真将那本特高压的书展开摆到了黄毛壮汉的面前。 旋即杨幼真起身,将钢钎从地上拔了出来,又回到黄毛壮汉对面盘坐下来。 接着杨幼真用钢钎指着书上的一段汉字,又指着汉字下的那一段英文,对黄毛壮汉道:“念!” “?”黄毛壮汉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看着杨幼真。 杨幼真用钢钎重重地敲了敲地面,“看书,不要看我!” 说着又指着上面对应汉字的英文道:“念!” 黄毛壮汉目光低头朝树上看去,顿时一脸为难,因为他不认识上面的汉字。 ‘当当当’杨幼真把钢钎敲得一阵轻响,“念!!” 黄毛壮汉看着杨幼真清冷的目光一阵发抖,但他实在不懂汉字,所以只能为难地念了一段英文。 而当他念出那段英文的那一刻,杨幼真紧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并且也跟着他重复了一遍英文。 “...”黄毛壮汉愣了愣,终于明白了杨幼真的意思,原来她竟然不懂英语,想要用这种办法来学习。 但黄毛壮汉明显心中不屑,因为这样是根本学不好英语的。 但他面对杨幼真的威势,又无法反抗,于是杨幼真指一段,他就得念一段,然后杨幼真又重复一遍。 就这样,七天过去了,在黄毛壮汉几乎都要将整本《特高压输电技术直流输电分册》给背下来的时候,他惊骇的发现,杨幼真已经能说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了。 “你叫什么名字。”学会英语的第一个问题,杨有着朝黄毛壮汉问道。 黄毛壮汉呐呐半天,最后吐出两个字:“莫尔。” 接着他又补充道:“莫尔.迪克森。” “嗯。”杨幼真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莫尔有些迟疑,但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呢?” “嗯?”杨幼真目光看向莫尔。 莫尔问道:“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杨幼真点点头,道:“叫我‘杨工’吧。” 莫尔一怔,有些惊诧地道:“什么?杨工?这是你的名字吗?” 杨幼真拿起那本《特高压输电技术直流输电分册》,打开其中一页,指着里面图片里一张电工打扮的人,然后正襟危坐地道:“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电力工程师,所以你叫我‘杨工’就可以了。” “哦...哦!好的!”莫尔看着那本书,然后有些呆愣地回应道。 第六章 欲修神功先炼体 “杨工,你是华夏人?”莫尔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开山刀,一边在那里洗刀一边朝杨幼真问道。 “哦?这个世界也有华夏?”杨幼真微微诧异的问道。 莫尔道:“有,就在大洋的彼岸,你那本书上的文字就是华夏文字,那本书应该也是从华夏来的。” 杨幼真微微沉思,道:“嗯,既然有炎黄文字,那有华夏种族存在也没什么奇怪的。” 莫尔听着杨幼真的话语,突然脸色有些怪异地道:“杨工,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杨幼真挥袖说道。 莫尔嘿嘿一笑,道:“杨工,你是男是女?” 杨幼真面色不变,看着莫尔道:“你说呢?” 莫尔张了张口,还是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他是见识过杨幼真的本事的,哪怕是性格张狂如他,也不敢在杨幼真面前太过狂妄。 突然,莫尔说道:“杨工,你是华夏人,莫非那天你用的那些...是华夏的功夫吗?” “功夫?”杨幼真淡淡一笑,“算是吧。” 随即,看着莫尔热切的眼神,杨幼真问道:“想学?” 莫尔激动地点点头,杨幼真放下手中的书页,起身道:“好,那我教你。” 莫尔顿时放下开山刀,惊喜地道:“我真的可以学吗?可是华夏功夫不是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学吗?” 杨幼真左看右看,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根纸筒,然后来到莫尔身边,对莫尔道:“站直身体,咬住它。” 莫尔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只见他高大的身体立刻站直,然后将纸筒咬在了嘴里。 当他做完这一切后,杨幼真忽然伸出右脚将他的双腿朝两侧踢开,然后手掌往莫尔肩膀上一拍。 ‘咔擦’‘呜!!!’ 莫尔整个人瞬间大劈叉下去,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眼眶里面斗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从大腿根部撕裂了,无边的撕裂般的痛楚一波又一波的朝着头脑中涌来。 但杨幼真仅仅只是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就让他如同被巨石压住一样,分毫不能动弹。 紧接着,杨幼真将钢钎横搭在莫尔的双肩背上,只见那钢钎闪着灵光,将他整个人死死的压在那里,让他的双腿始终笔直的朝两边撇开。 ‘咔’莫尔口中的纸筒直接被咬烂了,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而杨幼真对着一切视若无睹,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盘坐下来继续看书。 大约六个小时后,钢钎上的灵力散去。 莫尔浑身一松,整个人超前扑到下去,‘咚’的一声扑倒在光滑的地板上,他整个人就像废了一样,只有嘴里还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杨幼真瞥了他一眼,然后从道袍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瓷瓶,从地面滚到了莫尔面前。 瓷瓶里装的是一种塑骨凝肌的疗伤药,她原来的介子空间已经被太衍收走了,只允许她带了一些低阶的灵药过来。但纵然是低阶灵药,对于凡人来说也足够了。 接着杨幼真对莫尔说道:“自己回房去,把里面的药粉擦到腿上,再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她就再不理会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莫尔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伸手抓住瓷瓶,用双臂撑在地上慢慢的朝自己的房间爬去。 ... 第二天一大早,莫尔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呼,随后房门被打开,莫尔快速冲里面跑了出来。 和昨天爬进房间的狼狈完全不同,此时的莫尔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好,而且满脸的兴奋之色。 “我的双腿,它们现在充满了力量!”莫尔来到杨幼真面前,微微蜷缩双腿纵身一跃,整个人瞬间跳起来一米多高,脑袋差一点点就碰到了天花板上。 稳稳落地之后,莫尔难掩兴奋之情,“我打赌,现在就算赛跑冠军也跑不过我!” “那药粉太神奇了,我感觉我的腿部力量增强了十倍!”莫尔喋喋不休地说着。 “那要不要继续练?”杨幼真看着他道。 莫尔狠狠地点头道:“要,当然要!能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这点疼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 眨眼间又是十余天过去了,这几天杨幼真将莫尔身体的筋骨从内到外都给锻炼了一番。 杨幼真狠厉的手法,配上塑骨凝肌散的药效,虽然只有十几天,但经历这十几天锻炼的莫尔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再加上杨幼真在锻炼他的筋骨时,又让他按照基础炼体之术的法门修行。 此时此刻的莫尔,整个人的筋骨已经如同钢筋铁骨一般坚实。 他现在甚至能够一拳在墙壁上砸出一排指骨的凹痕出来,而他的手指全然不会有丝毫损伤。 “太强了!”莫尔握紧双拳,满脸振奋地道:“我能打十个。” ‘呜’一阵破风声响起,随后一根钢钎瞬间打在莫尔的熊背之上。 ‘嘭’莫尔瞬间被打趴在地,他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转头看着身后站立的杨幼真。 只见她淡淡地摇摇头,道:“半个我你都打不了...” “不,杨工,我是说除了你我能打十个。”莫尔站起来笑着说道。 杨幼真用钢钎指着窗外说道:“你是说外面那些走路都慢慢悠悠的死尸吗?如果你打他们只能打十个,那你可真是个废物。”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莫尔恐怕当即就要给他脑瓜开瓢,但是杨幼真这么说,他是真的没有脾气。 “我是说别的人,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把我锁在钢管上!要不是杨工你及时到来,我恐怕已经被丧尸吃掉了。”莫尔说道这里,顿时一脸狰狞。 “戾气太重。”杨幼真手中的钢钎凭空朝着莫尔点了点,“切忌不要被情绪左右心智。” 说着,杨幼真缓缓道:“你叫那些死尸为‘丧尸?’,嗯...丧失人性的尸体,不错,这个称呼很好。” 莫尔说到这里,又看着杨幼真道:“我从来没看到你吃过东西,也没看到你睡过觉。杨工,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狼人什么的吧?” 说到这里,莫尔眼睛陡然变得有些惊讶起来,但很快他又说道:“不对,华夏没有吸血鬼和狼人,那杨工你...莫非是华夏人口中的神仙?” 杨幼真淡淡地道:“我是什么很重要么?” 见杨幼真如此淡漠,莫尔也知趣的不再问了。 管她是什么呢,反正在这末世,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在身边,抱紧大腿就行了,这世道能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何况还能有不断变强的机会! 莫尔转身在大厅里走了一圈,随后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这栋楼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莫尔刚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响起一阵‘咕咕’声。 “没吃的,出去找。”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一想也是,现在的自己比之前的自己强了那么多,还怕几只丧尸吗? 想到这里,莫尔提着已经洗好的开山刀,再背上了之前在房间里翻出的大旅行包,转身朝杨幼真道:“杨工,要一起吗?” 杨幼真看着莫尔,道:“你害怕?” 莫尔摇摇头,有些隐喻地道:“杨工你难道就不需要去外面搜寻一些生活用品回来吗?比如那种东西...” 这实在不太好形容,要是别的女人倒也罢了,但偏偏是眼前这种一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且还很强的那种。 虽然莫尔没有明说,但杨幼真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杨幼真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不需要。” “好的。”莫尔不再多说,转身便要下楼。 突然,杨幼真叫住了他,莫尔转过身来,看着杨幼真道:“杨工?” 杨幼真将手中的书朝莫尔丢了过去,然后说道:“这书上的那些机器,如果有发现的,就给我带回来。” 莫尔接过书册,翻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都是一些和电力有关的小型机械。 “...好!明白。”莫尔有些无语地将书本踹在衣服口袋里,然后转身从窗户上翻身跳下了三层高楼。 第七章 三更夜里响惊雷 莫尔背着包,小心翼翼的走在城市的街道边缘,一路上碰到的那些丧尸已经全部死在他的开山刀下。 他先是进入一座商店里面搜寻,商店的老板已经变成了丧尸,浑身皮肉腐烂,脸上能看清的只有那一对泛白的眼珠。 它被卡在了一个货架上面,看到莫尔进来之后,立刻激动地吼叫起来,并且想要从货架里挤出来。 莫尔见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忙上前一刀将其脑袋一分为二。 乳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腐烂的血液流淌下来,莫尔一脸厌恶地将其踢开,然后快速将商店内的食品、烟酒装到自己的旅行包里面。 很快旅行包就被塞满,变得沉重无比。 但莫尔毫不费力的就将旅行包背在背上,然后转身走出了商店。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站着几具丧尸,莫尔轻手轻脚的从它们身后走过。 就在这时,突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尖叫,然后迅速响起无数丧尸的嘶吼。 莫尔眼前的那几只丧尸也被惊动,顿时吓了他一跳。 莫尔抬手劈刀,将那几只丧尸砍死,转身正要从原路回去,却忽然发现自己来的路上已经挤满了丧尸。 “法克!”莫尔低骂一声,然后转身朝另一条路,也就是发出尖叫声的方向跑去。 他先是借着矫健的身手爬上街边低矮的大楼,然后顺着楼顶往四周一看。 他很快发现,有一条街道丧尸很少,正好可以离开。 于是莫尔快速朝那条街道飞奔而去,在穿过一座小型广场时,莫尔忽然闻到一阵油烟味。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架军用直升机坠落在小型广场上,而且直升机已经在几天前就发生过爆炸,只是火焰才刚刚熄灭。 此时两名身穿军服的军人被一群丧尸围在广场中央,他们手中冲锋枪的子弹已经打光,此时正无助的在丧尸群中挣扎着。 而且其中一个军人左腿已经被咬掉了一块肉,鲜血淋漓,刚刚那声尖叫就是他发出。 两人不停的用枪托击打着丧尸,而周围汇聚过来的丧尸也越来越多。 莫尔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睛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东西。 他立刻停住,然后转身飞快的朝直升机飞奔而去。 正在丧尸中央的两名军人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壮汉,正提着开山刀跑了过来,他们立刻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莫尔手起刀落,接连看翻了十几只丧尸,两名军人一瞬间信心大涨,也将周围的丧尸一只只打退。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只看到莫尔突然低头趴在残破焦黑的直升机金属架子下面一拉,一个大铁疙瘩就被莫尔抱在了怀里。 随后莫尔再不迟疑,抱着大铁疙瘩转身就跑,只是几个纵跳就消失在了两名军人的眼眶中。 “不,别走!”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军人瞬间被几只丧尸抓住,然后他脸上、脖子、肩膀上的肉瞬间被撕咬下来,伴随着惨叫声与血光,这名军人不到一分钟就被活生生咬死了。 而另一名军人更惨,活生生被一群丧尸分食,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一堆带着血迹和肉渣的骨架。 莫尔回到大楼里的时候,发现这里面的灯光正一闪一灭,十分诡异。 他将背上的背包放了下来,又将怀里满是黑灰的铁疙瘩放了下来,走在灯光忽明忽暗的大厅里叫道:“杨工?” 明灭不定的灯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 杨幼真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头戴金玉玉清莲花冠,手里则提着扳手、螺丝刀等工具。 这实在太违和了,哪怕莫尔没有接触过道士,也知道杨幼真这一身衣着和她手里的东西完全不搭配。 “回来了。”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上前,看着头顶明灭不定的天花灯道:“有电了吗?” 杨幼真瞥了一眼天花灯,说道:“铁塔上的高压线还有电,说明电厂仍在正常运转,只是城市里的线路因为丧尸的原因被破坏了。” “那这...”莫尔指着头顶一山一灭的天花灯道。 “很快就修好。”杨幼真淡淡地说着,转身又走进了黑暗中。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大厅中的灯光突然变得一片明亮,再也没有丝毫的闪烁不定。 莫尔看着明亮的大厅,心情也敞亮了不少,同时对杨幼真‘电力工程师’身份相信了许多。 杨幼真随手将维修工具丢在一旁,只见她轻轻一抖衣袖,一瞬间所有的灰尘尽数从道袍上脱落,如同落叶一般掉落在了地面上。 她扫了一眼莫尔的背包,问道:“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莫尔立刻转身将旅行包提到杨幼真面前,然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烟、红酒、巧克力、薯片、面包...” 杨幼真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道:“这些东西于我来说毫无用处。” 莫尔一怔,随后挠挠头,忽然眼睛一亮,转身将那个大铁块抱了过来,“杨工你看。” 杨幼真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莫尔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铁疙瘩,虽然仍散发出一股焦油味,但造型却很奇特。 不过此时这铁疙瘩浑身漆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但这难不倒杨幼真,只见她轻轻一拂手,一股劲风突兀出现,随后将那铁疙瘩上面的一层焦黑油污全部剥落,然后那些被剥落的油污全部被劲风刮到了莫尔的脸上。 顿时莫尔就从一个白人变成了黑人。 ‘咳咳咳...’莫尔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双手连忙将铁疙瘩丢到地上,转身飞奔进屋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莫尔才洗干净了油污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此时杨幼真已经在仔细研究那个铁疙瘩了,莫尔走上前去,说道:“这应该是黑鹰直升机的发动机。” 杨幼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直升机?发动机?” 莫尔右手拿着一块面包,左手拿着一瓶红酒,边喝边吃边说道:“对,我在城里遇到的一架坠毁的直升机,还有两个军人,嘿,他们被丧尸围住了,还要我救他们。可我凭什么救他们呢?所以我就只拿了这个发动机回来,现在这会儿,估计他们已经死了。” 莫尔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满脸舒爽地躺在了地上。 杨幼真一边研究着发动机一边道:“为什么不救他们?” 莫尔说道:“救他们完全是累赘,因为他们其中一个人已经被丧尸咬伤了,没救了。” “哦?不是有两个人吗?一个人受了伤,那就救下另一个人。”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说道:“杨工,你不明白,在这末世,那些人就是累赘,就是麻烦。我现在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独自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更何况还跟着杨工你。” 杨幼真缓缓地道:“一两人是累赘,一二十人也是累赘,一二百人是累赘也是麻烦,但如果手下有一万人呢?” 莫尔猛地坐了起来,“那就可以独霸一方。” “哦,你也就想着独霸一方。”杨幼真缓缓说道。 “那杨工你的意思?”莫尔看向了杨幼真。 杨幼真却提着那发动机站了起来,“我要去后面房间研究这东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来烦我。” 莫尔面色肃然,道:“是,我知道了。” 第三天的凌晨,莫尔正在自己床上睡得香甜无比,甚至还做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春梦。 然而突然间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顿时将莫尔整个人都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莫尔惊慌地掀开被子就要往出去跑,但下床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身无片缕。 想到杨幼真手里的钢钎,莫尔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惊疑穿好了衣服才走出去。 当他来到大厅时,发现整个大厅里火光冲天,而且杨幼真所在区域的墙壁还倒塌了一大片。 “杨工?杨工?”莫尔捏着鼻子朝废墟中走去。 刚刚走出那片倒塌的废墟里,他就看到杨幼真从一片火光中走了出来。 “杨工?这是怎么回事?”莫尔连忙上前问道。 杨幼真淡定地甩了甩衣袖,道:“没事,只是发动机爆炸了而已。” “发动机爆炸...”莫尔转身跟在杨幼真身后,有些惊异地道:“可是发动机怎么会爆炸?” 要知道那发动机在直升机坠落的时候都没有爆炸,怎么在这里就爆炸了。 杨幼真停下脚步朝莫尔问道:“你知道炼器之术吗?” 莫尔一脸茫然,摇头道:“我只知道炼金术,炼器之术是什么...” 杨幼真道:“和炼金术差不多吧,我准备用炼器之法来修复它,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烧了不到三个时辰,它就炸了。” “哦...”莫尔呆呆的应了一声,突然原地跳了起来,惊讶地道:“杨工你会炼金术?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炼金术师?哇,我觉得你简直无所不能!” 杨幼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别废话,现在有大量丧尸朝这里来了,这里不能待了。” 莫尔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我们去哪里?” 杨幼真想了想,说道:“出城,城里丧尸太多,环境复杂。去城外找个宽阔一些的地方,我有个大计划,正好需要很大的场地来实施。” 第八章 为解苦累救生人 杨幼真与莫尔趁着尸潮到来之前就离开了高楼,杨幼真手上提着一柄铁剑。 一开始莫尔还奇怪杨幼真哪来的剑,后来才发现这是杨幼真用那钢钎硬生生磨出来的铁剑。 只是说铁剑,一没锻造,二没淬火,顶多就是一把很像剑的铁刺。 但这把看上去锋刃很钝的铁剑在杨幼真手里,却让莫尔不敢对它的锋利程度有丝毫怀疑。 当天色蒙蒙亮时,杨幼真与莫尔已经出了城。 杨幼真提着铁剑悠哉悠哉的走在宽阔的公路上,莫尔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是莫尔不敢和杨幼真太靠近,而是他实在快不了。 因为除了那个还剩一大半食物的旅行包外,他的身上还扛着将近三百多斤的各类工具、机器。 这些大部分都是从那大楼里搜刮出来的,尤其是那个小型汽油发电机,是杨幼真点名要带走的。 而这一切苦累,都要莫尔来承担。偏偏这一路上他都没看到一辆可以开的车,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扛这些东西了。 “...我...杨工,我...走不动了。”又走了一段距离,莫尔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杨幼真停步转身,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就休息片刻吧。” 莫尔长吁一声,连忙将身上的那些发电机之类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接着头枕旅行包躺在闭目休息起来。 “休息好了吗?”过了大约十分钟,杨幼真开口朝莫尔问道。 莫尔睁开眼睛,连忙站起来,看着地上那些东西,满脸发苦地道:“杨工,就不能丢掉一些吗?拿这么多东西,实在太重了。” 杨幼真转身朝前走去,说道:“你要是怕累,可以不必跟着我。” 莫尔一怔,随后看着杨幼真的背影,一咬牙背起背包、肩扛手拖硬是跟了上去。 杨幼真放慢脚步,慢悠悠地看着像乌龟一样前行的莫尔道:“你说你前几天遇到两个军人。” 莫尔脚步一顿,随后心头陡然泛起一丝悔意。 当时要是救下他们,哪怕只救下一个人,现在也能多分担一点痛苦啊... 杨幼真淡淡一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只留下莫尔一个人肩扛手拖几百斤的东西缓慢前行。 他们走走停停,很快就进入一条新的公路上。 这条公路从一片广袤的森林中横穿过去,只是此时的公路上除了杨幼真和莫尔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人与车辆行过。 “这林子里肯定有丧尸。”杨幼真目光如炬,看着道路两侧的森林边缘那些杂乱的脚印,“先前应该有人走过这条路。” 莫尔闻言,立刻说道:“那太危险了,杨工,把这些东西扔掉吧,不然我无法保护你。” 杨幼真起身朝前方寂静空荡的公路望了一眼,然后淡笑道:“是么,我要你保护。” 莫尔讪笑一声,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道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呼救声,而且声音十分急促。 杨幼真眉头一皱,目光朝左侧的树林中看去。 “有人!”莫尔在听到这呼救声的那一刻,顿时满心的欢喜,就连语气都变得欣然起来。 只见他快速将身上的重物放了下来,然后朝杨幼真道:“杨工,我去救人,你在这里稍等。” 说完,莫尔抽出开山刀就钻进了树林中。 此时在树林里,三男两女正被几十只丧尸追赶,这五人都是白人。 他们手里除了几根木棍以外再没有别的武器,被丧尸追赶之下他们只能狼狈逃命。 忽然,其中一个年轻女人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前面一个年轻男人见状,连忙转身上前将女人扶起。 但紧接着三只丧尸已经扑到了他们身上,这一对男女立时吓得尖叫不已。 ‘噗呲’‘噗呲’‘噗呲’ 接连三声轻响,随后这一对男女就看到眼前的丧尸被直接开颅杀死。 他们两人连滚带爬跑向远处的同伴,却见那些同伴站在那里,满脸呆滞的看着身后的丧尸。 逃出一命的那对男女转过身朝刚才摔倒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持一把开山刀。 那些令他们惊恐的丧尸在这壮汉的面前,就像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一样,被他抓住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三十多只丧尸就死在那壮汉的刀下。 看着一地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三男两女看向莫尔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平民在看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一样,满是敬畏之色。 莫尔抖了抖开山刀上的血,然后转身走向三男两女,他脸上带着笑容,目光看着五人就像是老板再看勤奋的员工一样。 “你们好,劳动力...不,我是说朋友们。”莫尔伸出手满脸笑意地打着招呼。 五人中那个看上去年级比较大的中年男人主动上前与莫尔握手,并自我介绍到:“杰森。” 然后又指着先前那一对被莫尔救下的男女道:“波尔、娜丽丝。” 最后又指着另外比较小的一男一女说道:“我的儿子斑比,女儿黛西,谢谢你救了我们。” 中年人杰森诚恳地朝莫尔说道。 莫尔点点头,道:“我叫莫尔,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杰森等人闻言,十分意动,在这样的末世里,人越多自然越安全,尤其是跟着强大的人。 “可以吗?我是说不会冒犯吗?”杰森期盼的说道。 莫尔哈哈一笑,拍着杰森的肩膀道:“当然不会,伙计。” 随后莫尔看着五人说道:“欢迎你们加入我的队伍,末世求生小队,听起来很酷吧?不过这只是我瞎说的,这个队伍的首领并不是我,而是杨工。” “杨工?”杰森等人一脸迷茫。 莫尔神秘一笑,说道:“我带你们去见她,相信我,你们一定会为她的美丽而倾倒。” ... 当莫尔带着五人来见杨幼真时,无论是吉森、波尔还是斑比,都被杨幼真的美貌与出尘气质给惊艳住了。 纵然一路上莫尔已经说过无数次,说的最多的就是杨幼真的美丽,但此时一见之下,仍然震撼不已。 “她真的不是天使吗?”斑比喃喃地说道。 波尔呆呆地说道:“不,天使也没她美丽。” 不只是三个男人,就连娜丽丝和黛西两个女人也被杨幼真给迷到了。 真正美丽的事物,无论男女都是难以抵挡的。尤其是杨幼真的道袍装束,在美丽出尘的同时,更为她添加了一分端庄与神圣。 纵然娜丽丝风情万种,纵然黛西青涩纯真,却依然在气质缥缈,出尘若仙的杨幼真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杨工,他们想加入我们的队伍。”莫尔上前殷勤地说道。 杨幼真淡淡一笑,然后看着五人道:“欢迎你们。” 五人连忙回过神来,波尔有些失态地上前伸手想要和杨幼真握手,杨幼真秀眉微蹙,好在莫尔看到杨幼真的脸色,立刻上前和波尔握在一起。 波尔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感到身后传来一道满是醋意的眼光。 他讪讪地退了回去,和娜丽丝战在一起,但目光却不时的朝杨幼真瞟去。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杨幼真说着,迈开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这时莫尔上前抓住杰森、波尔、斑比三个男人,嘿嘿笑道:“既然加入了队伍,那就要为团队出力,对吧?” 杰森点点头,波尔目光疑惑的看着莫尔,只有斑比脸色微红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来,这些都是团队物资,每人分一些带上走。”莫尔指着那一堆东西说道。 波尔看着那些东西,顿时有些不满地道:“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些东西?要是碰到丧尸不是很危险吗?” “哦?”莫尔目光看着波尔,“你有意见?” 波尔眉角一抽,看着莫尔逐渐冰冷的神情,连忙笑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别的意思。”莫尔说着,将东西分发给三人,其中杰森和波尔分别扛着发电机、二十公斤线缆和五十公斤汽油,莫尔背着旅行包,只有斑比最轻,抱着一个装满了工具的小箱子。 至于两个女人,就拿着各自的东西跟在队伍中央。 就这样,原本两个人的队伍,瞬间聚扩大到了七个人。 在杨幼真的带领下,这只七人小队正朝着未知的前方缓慢前行。 第九章 不惹是非惟诛恶 这是一片废墟,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渣子和残肢断臂。 巨大的高楼残骸伫立着,不时还冒出一阵阵火光。 “这是疾控中心。”杰森脸色很不好地说道。 莫尔目光看着疾控中心的废墟,脸上露出一股复杂的意味。 “那也就是说,连疾控中心也没能躲过丧尸的袭击吗?”娜丽丝有些悲哀地说道。 波尔晃了晃脑袋,说道:“看来连疾控中心也对丧尸束手无策。” 众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疾控中心,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从一个和平安全的世界突然一下子变成了末世,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心中的希望和寄托。 相比于活在一个危险重重随时都会丧命的末世,他们更期盼一个和平而安定的生活。 不过对于莫尔他们的想法,杨幼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和了解的欲望。 她转身沿着疾控中心朝四面一望,这里地势虽好,但并不适合立足。 “伙计们,该出发了。”莫尔随手将一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丧尸杀死,然后对杰森五人喊道。 五人回过神来,看着莫尔和杨幼真,他们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安全感。 是的,哪怕是前几天加入那支有十几人的队伍,也无法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反而在杨幼真和莫尔的身边,他们获得了久违的安全感。 杨幼真和莫尔不会强迫他们去吸引丧尸,去寻找食物,去当炮灰。 有的只是让他们做一些苦力活,饿了莫尔会给他们吃的,渴了莫尔会给他们水喝。 心情不爽的时候还有红酒、巧克力、香烟...这种悠哉而又安全的日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莫尔背上的旅行包已经开始见底了。 斑比目光不时的在那空瘪的旅行包上扫过,随后没有微微皱起,显得有些担忧。 五个成年人和一个青年,每天对粮食的消耗还是很大的,就莫尔那一个旅行包里的东西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看起来是要再次去搜索食物的时候了。 当众人一路往前走着,来到一个小镇外面的时候,莫尔说道:“食物没有多少了,应该去镇子上补给一些。” “可是镇子里面很多丧尸。”小女孩黛西有些害怕地道。 杰森笑着摸了摸黛西的脑袋,然后对莫尔道:“我和你一起去。” 莫尔笑了笑,然后指着波尔道:“你也去。” 波尔脸色顿时一变,随后指着杨幼真、娜丽丝、黛西和斑比几人说道:“我留下来保护她们。” 杰森目光一沉,莫尔则哂笑一声,“她们可不需要你保护,马上放下东西,跟我去镇子里。” 波尔皱眉道:“留她们在这里很不安全,如果出现丧尸会很危险,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护她们...” 杰森一听这话,看着自己的儿女,也觉得是应该留个人在这里。 但莫尔却不给波尔任何解释的机会,上前一把抓住莫尔的肩膀,稍微一用力就把他给拽到了眼前,“在这里,听我的,ok?” 波尔吞了吞口水,随后快速点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 接着波尔来到自己女友身边,把一把小刀递给了她,然后说道:“注意安全。” 杰森也把自己手上的尖刺递给了儿子斑比,并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个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和家人。” 斑比握着尖刺,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莫尔三人离开队伍,进入镇子里后,杨幼真对剩下的几人道:“休息一会儿吧。” 斑比独自一个人坐在了草地上,黛西走站在斑比身边看着草丛里飞舞的蝴蝶。 至于娜丽丝便来到杨幼真身边,学着杨幼真盘坐的姿势坐了下来。 “你的衣服和和帽子真好看。”娜丽丝满眼羡慕的看着杨幼真,“但它们都不及你那么美丽。” 杨幼真睁开双目,转头看着娜丽丝笑道:“多谢,你也是。” 娜丽丝目光盯着杨幼真头顶的玉清莲花冠,道:“它叫什么名字呢?好像是纯金的吧?” 杨幼真摸了摸自己的莲花冠,点头道:“它叫‘玉清莲花冠’,是道士戴的一种冠帽,嗯,准确的说,是用金丝和玉丝炼成的。” “你是华夏人?”听到杨幼真说‘道士’,娜丽丝立刻问道。 杨幼真点点头,道:“算是吧。” 娜丽丝立刻来了兴趣,“那真是一个神秘的国度,一切都是那么美丽,但又那么神秘,就像你一样,美丽而又神秘。” “是么?”杨幼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正在娜丽丝与杨幼真聊天的时候,忽然杨幼真眉头一挑,然后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条泥土小路。 只见她开口说道:“有人来了。” 娜丽丝一怔,随后立刻站起身来。 果然,不到三分钟,那条泥土小路便响起一阵车辆的引擎声。 娜丽丝的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知道这可能是别的末世小队,像现在她们这样的妇孺,一旦碰到那种血腥凶残的队伍,下场肯定非常惨烈。 还不等娜丽丝等人做出任何准备,一辆吉普车扬起一片尘土眨眼间就开了过来。 不出所料,那辆吉普车在路中间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四个身材高大,肌肉健壮,同时手里拿着枪械的男人。 娜丽丝将斑比和黛西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名男子。 为首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黑人,他看着娜丽丝三人,顿时一拍手开口道:“啧啧啧啧,是什么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两个小孩在这危险的地方流浪,你们家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娜丽丝脸色一沉,但听着对方语气不善,却没有敢反驳回去。 那黑人大汉走了过来,伸手正要去捏娜丽丝的脸蛋,却突然发现一旁竟然还坐着一个人,虽然穿着奇怪服装,但看背影还是一个女人。 他一挥手,让三个手下去看看情况,然后自己用枪指着娜丽丝三人。 另外三个手下端着枪,从杨幼真背后谨慎的绕了过去,然而当他们看清杨幼真的模样时,无不满目惊艳,那一刻几乎连枪都拿不稳了。 “鲍勃。”其中一个手下满脸的激动,看着杨幼真绝美的面容喊了一声,“你快来,是个美人!” 那黑人鲍勃闻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美人?老子什么样的美人没睡过,一块面包就能让她们在我的胯下疯叫。” 说着,鲍勃端着枪走了过来,发现自己的三个手下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眼前那个女人脸上,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 鲍勃不信邪地朝他们目光看去,下一刻也是一脸呆然。 随后他猛然将三人推开,一脸激动地道:“真是极品,她是我的。” 说着鲍勃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朝杨幼真走去,而娜丽丝此刻飞速冲了上来,拦住鲍勃道:“你不能这样!” ‘啪’鲍勃一巴掌拍在娜丽丝脸上,娜丽丝痛叫一声,立刻被打翻在地,雪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痕。 杨幼真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鲍勃一眼,此时她却看了地上的娜丽丝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血痕。 “臭表子,滚开。你们三个,先拿这两个开开胃,等会儿也让你们尝尝这个。”鲍勃指着娜丽丝和黛西,对身后的三人说道。 那三人有些遗憾的看了杨幼真一眼,但好在等会儿还有机会,而且娜丽丝和黛西长得也算是美女了,于是也一脸淫笑地走了过去。 “不!不!你们快跑。”娜丽丝起身后退,满脸的惊慌,并朝娜丽丝和黛西说道。 此时身后的斑比突然挣开一脸惊恐地抱着自己的黛西,手握尖刺朝着其中一人冲了上去。 那人见到斑比竟然朝自己冲了过来,立刻抬起枪口就要扣动扳机。 “啊!!”只是扳机没有扣动,他的手指上突然喷出一股血光。 “山姆!”旁边的队友听到痛叫,连忙喊了一声。 而山姆此时却丢掉了枪,抓着自己的右手喊道:“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而这时那个山姆的两名队友突然感到右手一凉,随后一阵钻心的剧痛传入脑中。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两把冲锋枪齐齐落地,但是和冲锋枪一起落地的,还有两只断掌以及鲜红的血液。 娜丽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斑比和黛西朝一棵树后跑去。 “法克!怎么回事!”一旁正痴迷的看着杨幼真的鲍勃听到惨叫声吓得连忙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发现自己的三个手下跪在上,眼前一地的鲜血,而且娜丽丝又带着两个孩子朝树后跑去。 他立刻当成了这是娜丽丝等人的反击,于是端起枪就准备朝奔跑的娜丽丝等人射击。 ‘啪’一柄铁剑打在鲍勃的双腿上,鲍勃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不由自主的跪倒下去。 他双手撑在地上,目光朝自己的膝盖看去。 只见自己两只膝盖上的髌骨竟然被齐齐切断,一时间血流如注,钻心的剧痛让鲍勃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你叫什么名字。”耳畔传来一个清冷动听的声音。 鲍勃抬起头来,目光正好落到杨幼真那倾艳绝世的脸庞,以及她手中带着血迹的铁剑上面。 “是你!”鲍勃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你叫鲍勃。”杨幼真点点头,然后一道寒光闪过,鲍勃的头颅被瞬间斩成三截,‘噗呲’一声滚烫的血液喷起一米多高,然后朝着四面洒落下去,却唯独没有沾到杨幼真身上。 杨幼真缓缓起身,背后是喷溅如柱的鲜血,这让躲在树后的娜丽丝三人目瞪口呆,满脸震骇。 鲍勃身死,剩下的三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忍着痛满眼惊恐地用另一只手端着枪,齐齐将枪口指向了杨幼真。 杨幼真目光看着三人道:“你们呢,叫什么名字?” ‘哒哒哒’‘哒哒哒’ 三把枪的枪口喷出一阵剧烈的火光,满匣的子弹都朝着杨幼真倾泻而出。 第十章 得来轩辕再启程 一道薄薄的光幕出现在杨幼真的周身,这道光幕虽然看上去十分薄弱,但却将所有子弹全部挡了下来。 十颗、五十颗、一百多颗子弹‘哗啦啦’的坠落在地,山姆三人喘着粗气,眼中无不流露出极端的惊恐之色。 “魔鬼,你是魔鬼。”山姆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 另外两人情况也差不多,而他们更干脆,扔掉手中的枪,跪在地上就朝杨幼真膜拜起来。 “主啊,我们愿意臣服于你,用你无上的威严与意志,解救我们吧。”另外两人浑身颤抖,不停朝着杨幼真膜拜朝礼。 山姆也跪了下来,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双惊恐的双目仰视着杨幼真。 “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杨幼真问道。 “山姆...山姆.本...” “约翰.塞德斯。” “乔治.艾利克,主,我愿意成为您的仆役...” ‘嗡’乔治的话说到一半,一道寒光闪过,三人的头颅也和鲍勃一样整齐被斩为三段。 随后三人的无头身体前后扑倒在地,血管中的鲜血喷出老远,身体不停的抽搐着,直到许久之后才消停下来。 杨幼真抖了抖铁剑上的血迹,甚至用树叶将剑身的血迹擦干,这才重新盘坐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而杨幼真却丝毫不受影响,盘坐在那里闭目修炼。 这完全是因为她封闭了嗅识,所以才能不受干扰。 后面躲在树背后的娜丽丝双目圆瞪,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黛西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甚至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至于斑比,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惊恐,但从他握着尖刺微微颤抖的手看来,心里的震骇之情可见一斑。 就这样,看着地上惨烈的几具尸体,娜丽丝三人也一时不敢再靠近杨幼真了。 用山姆的话说,杨幼真的表现的确像魔鬼一样。 连子弹都伤不到她,反而这几个人被她那神奇的力量给杀死,怎能不让人害怕。 此时娜丽丝脑子里回想起莫尔的那句话:“她们不需要你保护。” 是啊,有这位神秘可怕的‘杨工’,波尔的担忧简直显得无比可笑。 这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杨幼真坐在那里修炼,看上去那地上的尸体完全和她无关一样。 而娜丽丝三人也坐在远处,目光不时的瞟向地上的尸体和前面的杨幼真,但很快有移开了。 好在这种气氛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就被镇子里传出一阵汽车轰鸣声给打破。 娜丽丝连忙站了起来,目光朝镇子里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小汽车缓缓开出镇子,后面还跟着一群丧尸。 小汽车在娜丽丝等人旁边停了下来,此时莫尔和杰森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快步朝那些跟来的丧尸走去。 莫尔手持开山刀凶猛无比,那些丧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杰森则跟在莫尔后面,清理那些漏网之鱼。 至于波尔则从驾驶位走下来,忽然看到了旁边停着的那辆吉普车。 “有人来过?”波尔脸色凝重的朝娜丽丝问道。 他又看着娜丽丝的脸色,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些混蛋在哪里?”波尔问道。 娜丽丝抬手一指不远处,波尔转头看去,却不由得一愣。 因为那里并没有什么混蛋,只有四具死状可怖的尸体。 波尔走上前去,先是看了那三具尸体和地上的枪,又抬起头茫然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莫尔和杰森也走了过来,小姑娘黛西连忙跑到杰森身边,紧紧的抱住他。 “刚刚有人来了?”杰森也朝娜丽丝问道。 娜丽丝点点头,“四个,有枪...” “他们还想对娜丽丝和黛西动手。”斑比此时说道。 杰森脸色非常难看,“后来呢?” “死了。”黛西将小脑袋埋在杰森怀里说道。 杰森一阵惊愕,“死了?怎么死的?他们不是有枪吗?” “是杨工。”娜丽丝的语气有些颤抖地道:“杨工杀了他们。” “杨工是恶魔。”黛西低声说道。 “不。”斑比反驳黛西,然后看着自己父亲杰森一脸严肃地道:“杨工是天使,惩罚罪恶的天使。” 杰森和波尔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四具尸体,以及那一堆掉落在地上的子弹。 同时他们又听着娜丽丝和斑比的讲述,顿时在脑海中将刚才的景象还原了。 杰森和波尔面面相觑,用一柄铁剑杀了四个拿枪的人,用一层光幕挡住了射向她的子弹。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奇幻电影里的东西,但娜丽丝、斑比、黛西三人信誓旦旦的讲述,以及眼前这四具尸体的铁证,却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杰森、波尔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杨幼真,此时她正背对着众人站在那里,莫尔站在她左侧不远处正说着什么。 “杨工,现在有两辆汽车,我们的速度可以加快了。”杰森对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手执铁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把他们埋了。” “埋?”莫尔顿时一脸惊讶,“为什么?” 杨幼真语气冷肃地道:“在我手上的死掉的人,必须埋掉。” “好吧...”莫尔应了一声,道:“你说了算。” “还有,他们的名字叫...”杨幼真缓缓说出地上四人的名字。 “什么?还要给他们立碑?”莫尔顿时一脸不爽。 “找几块木头刻一刻就行了,不必立石碑,记住,这是我的规矩,以后死在我手下的人,都要这么处理。”杨幼真转身朝莫尔说道。 莫尔面色一肃,低头应道:“明白。” 莫尔带着一脸不解的杰森和波尔就地挖了四个浅坑,然后把鲍勃等人的尸体埋了进去。 正埋到一半,突然娜丽丝朝莫尔走了过来。 “怎么了,娜丽丝?”波尔手握铁锹问道。 娜丽丝将目光转向莫尔,道:“杨工...杨工他...你去看看吧...她很奇怪...” “奇怪?杨工她一向很奇怪。”莫尔笑着说道,但他还是放下手中的铲子,跟着娜丽丝朝着那两辆车已经被停好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走进一看,莫尔这才发现杨幼真竟然手拿扳手、钳子正在拆车,此时她已经把一辆吉普车的轮子卸了两只下来。 斑比似乎对杨幼真没多少心理阴影,所以一只抱着工具箱蹲在杨幼真身边看她拆车。 “杨工,您这是做什么?”莫尔连忙上前问道。 杨幼真淡淡地道:“研究。” “不,杨工,我是说您这样研究,等会儿我们就只有一辆车了,而一辆车就载不完我们所有人的。”莫尔急忙说道。 杨幼真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站了起来。 “好吧,那就等找到适合落脚的地方了,我再把它们全部拆开。”杨幼真说完,转头朝斑比道:“刚刚我拆的时候,一直看着,对么?” 斑比点了点头。 杨幼真道:“很好。”说着她将手里的工具丢入斑比怀里的箱子里,道:“现在把它们还原回去。” 斑比顿时愣在原地,而杨幼真却已经转身走开了。 ... 最后还是波尔帮着斑比将车轮还原了回去,并且检查了车辆之后,众人开始将携带的物品放到车上,这样就不用肩扛手托了。 那辆从镇子里找到的小汽车由莫尔来开,杨幼真一个人坐在后排。 斑比坐在副驾驶位上,和莫尔并排而坐。 至于那辆吉普车,就由杰森来开,波尔端着一把从镇子上搜来的散弹枪坐在副驾驶。 娜丽丝和黛西两个人并排坐在吉普车后面。 此时天色已经泛黑,周围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传来一声声丧尸的吼叫,提醒着众人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杨幼真坐在轿车后面宽敞后排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把莫尔他们从镇子上搜刮来的手枪。 手枪里的弹夹是满的,但杨幼真却将弹夹取出放在一旁,双手飞动之下,不到半分钟便把整个手枪全部拆成了零件。 “这东西无法威胁到我,如果能找到落脚之地,给我材料我能炼出无数把来。”杨幼真将手枪再次组装回去之后,丢给前排的斑比。 终于莫尔,他拿着的则是先前鲍勃的冲锋枪。 斑比看着落到自己怀里的手枪,转头看了一眼杨幼真。 杨幼真双目微闭,缓缓说道:“它或许对你还有很大的用处,小家伙。” 斑比连忙转过身去,他知道杨幼真那话是对他说的。 就算杨幼真闭着眼睛,斑比却还是觉得她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十分神奇,好像在杨幼真面前,自己没有任何的秘密一样,任何心思、动作瞬间就会被看穿。 而且听着杨幼真方才的话,斑比内心更是无比震撼,这一刻杨幼真在他心中的形象,也越发的伟岸和神秘起来。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莫尔这么强大的人,也会心甘情愿听她命令的原因吧,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更加的神秘、强大。 “就算有一天您能造出原子弹,我也毫不怀疑,杨工。只是在您造出原子弹前,千万别让它先炸了。”莫尔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说道。 而杨幼真却明显没有在意莫尔的揶揄,反而睁开双目道:“原子弹?那是什么?” 第十一章 尸群阻路剑气开 “杨工,你看。”凌晨的黑夜中,莫尔正开着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然后他的手透过汽车玻璃,指向了前方。 只见那黑夜中冒起一团巨大的火光,而在火光的映照下,成群结队的丧尸涌上公路,似乎在追赶什么。 后方的吉普车也停了下来,波尔拿着枪站在车上朝前方望去,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好多丧尸。” 娜丽丝抱着已经睡着了黛西,一脸的看着前方火光下那密密麻麻的丧尸脸上满是不安。 杰森掏出先前在镇子里寻到的手枪,先检查子弹,然后放在座位旁边。 而在前方的小轿车内,杨幼真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放出神念朝着前方丧尸探去。 虽然练炁境界的神念还太过弱小,但能看个大概就行。 大约三分钟后,杨幼真确认了前方丧尸的大致数量,应该在一千只左右。 她开口朝莫尔道:“告诉后面的人,不要开枪,如果有丧尸近身,尽量用别的方式解决。” “是。”莫尔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朝后面的吉普车走去。 “杨工说了,尽量不要开枪。”莫尔靠在吉普车车窗上,朝里面的杰森和波尔说道。 “ok。”两人点点头,杰森又问道:“要不要绕路?” “听杨工的。”莫尔笑着说道,然后他朝周围的夜色中看了一眼,正有几只丧尸听到汽车的引擎声朝这边走来。 “记住,不要开枪。”莫尔说道。 说完莫尔回到了小轿车上。 “要绕路么?”莫尔转头问杨幼真。 杨幼真道:“等它们散开就是,你们也正好休息片刻。” ‘砰’一声轻响,一张腐烂带血的面孔趴在了车窗的玻璃上,莫尔转头淡定的看着趴在车门上的丧尸。 “无论生前多么华丽光鲜,此时也变得如此丑陋与恶臭。”莫尔靠在驾驶座上,目光与车外的丧尸对视着说道。 斑比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许久之后喃喃道:“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莫尔说道:“也许我们都会。” 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我敢肯定,杨工不会。” “是啊,杨工那么厉害。”斑比一脸敬仰地道。 莫尔笑着道:“不仅仅是这样,我实在无法想象杨工会变成...那个样子。”莫尔指着车窗外的丧尸道。 此时在小轿车外已经聚集了三四只丧尸,他们趴在车上敲打着,张开血口朝车内吼叫着。 而吉普车两侧更是趴着四五只丧尸,他们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腐烂的面目贴在窗户的玻璃上,极为骇人。 而小轿车和吉普车早就熄火,此时就连车灯也关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丧尸拍打车身、和前方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啊!!!”一声尖叫忽然在黑夜中响起,顿时撕破了黑夜的寂静。 娜丽丝拼命的捂住黛西的嘴巴,杰森更是一脸惊骇地叫道:“黛西,冷静!” “黛西,冷静!冷静下来!” 黛西满眼惊恐地看着右侧车窗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将她的睡意顿时给全部吓跑。 原来是方才黛西睡得不舒服,想要转个身,结果朦胧中就看到了车窗上的那只丧尸。 这短时间她本来就没睡几个好觉,就算做梦也都是一些被丧尸吃掉的噩梦。 现在终于能安心睡一觉,却没想睁个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丧尸。 当她确定不是梦的那一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尖叫声顿时刺破夜空,回荡在漫天飘散的灰烬下。 前方的小轿车车灯立刻闪了三下,随后引擎声启动。 杰森也立刻启动车辆,将车灯闪了三下,回应前方车辆。 但小轿车仍未开动,杰森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此时车辆四周的丧尸已经开始发狂的撞击汽车,后方黛西恐惧的发出低沉的哭声,娜丽丝虽然紧紧的抱住黛西,但她本人也惊惧不已。 “前车灯闪十次,立刻全速前进,不要犹豫。”突然,杰森的耳中响起了杨幼真的声音。 杰森一阵恍惚,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波尔。 波尔虽然也是满脸疑惑,但他还是回答了杰森的疑惑,“我也听到了,是杨工的声音。” ‘啪’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 原来是斑比所在位置的车窗被丧尸撞破,那只半个头颅都没了的丧尸突然撞进车内,张嘴朝斑比要去。 “杀死它。”莫尔十分冷静地说道。 斑比一开始也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朝莫尔身边缩去,但在听到莫尔的话之后,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血气。 只见斑比抓起副驾驶座位上的螺丝刀朝丧尸那半只脑袋上刺了进去,一瞬间凶猛狰狞的丧尸便停止了动作,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 一股黏糊恶臭的液体流到斑比身上,斑比一阵恶心,猛地将丧尸尸体推出了车外。 “干得好。”莫尔夸赞道。 此时杨幼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两道剑光闪过,将车外聚集的丧尸斩杀在地。 随后杨幼真纵身一跃,落到了小轿车前方十米远的公路上,独自面对着正转向而来的一千多只丧尸。 ‘嗡’杨幼真体内的法力迅速流转,就连她手中的铁剑也泛起一阵阵灵光。 而后方小轿车里的莫尔看到这一幕,立刻按照杨幼真的交代开始闪烁车灯。 “是杨工,她要做什么?”波尔看到前面杨幼真下车,随后瞬间消失不见,有些惊异的说道。 而杰森此时目光已经注意到前方车辆的灯光已经开始闪烁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轰隆隆’汽车的引擎瞬间发动。 而最前方的杨幼真手持铁剑,道袍衣襟无风自动,双目中神光凛冽,剑意生寒。 突然,杨幼真身形倏然一动,随后坐在车内的莫尔和斑比只看到一道散发着寒气的虹光朝着前方的尸群飞去。 这一幕只发生在短短的三秒之内,而那虹光却如雷鸣电闪,疾风暴雨一般穿过密集的尸群。 这一刻虹光化作千道血霞,照亮了四方夜空,但又转瞬即逝,化作漫天血雨落下。 此时小轿车的车灯正好闪到了第九下,小轿车轰然一声发动,以最大的马力朝着前面冲去。 而后面的吉普车也不再等待第十下闪灯,直接轰鸣而起,朝前冲去。 两辆车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开去,但他们发现那些挡在道路上的尸群都消失了,只有一片骤急的雨水落下。 但在车辆的灯光照射下,他们发现那根本不是雨水,而是血。 公路两边尽是被血水染红的丧尸,而挡在公路上的丧尸直接消失,就像是切蛋糕一样被直接切走了中间一段。 所有人都惊骇默然的看着这一幕,等到车辆驶离这片区域二十多里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杨工呢?”两辆‘红色’的车辆停了下来,他们已经离开尸群足有二十多里,暂时已经安全了。 但杰森和波尔却连忙下车,走到前方看到莫尔和斑比平安无事后,连忙问道。 斑比目光朝后视镜里扫了一眼,随后推开车门说道:“她在后面。” 莫尔也走下车来,就连娜丽丝和黛西也下了车。 黎明已经到来,大地开始恢复生机。 众人站在公路上,转头看着远处宽阔的道路上,一个挺拔窈窕的倩影缓缓走来。 杨幼真面色淡然,在清晨的阳光中朝着众人走去。 她仙姿挺拔,道袍衣襟在晨风中轻展,虽然她的气机弱了几分,却依旧是一尘不染,滴血未沾。 但在众人眼中,依然风采卓群。 第十二章 奈何良枝有雀巢 杨幼真用那一道惊虹剑光清除了阻路的尸群,但自身法力也耗去一大半。 在众人对待神一样敬仰的目光下,杨幼真坐回了车内。 “我刚刚看到前方有一处水源,我们到那里去休整。顺便看看那个地方地势如何,方便不方便落脚。”杨幼真对莫尔道。 莫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恭敬,说道:“好的,杨工。” 随后车辆继续朝前行去,但这一路上也再未遇到什么突发情况。 在中午之前,众人赶到了杨幼真所说的地方。 众人下车一看,莫尔顿时一喜,“这里是一座高尔夫球场!” “进去看看。”杨幼真说道。 当众人进入高尔夫球场之后,杨幼真发现这里面十分广阔,而且巨大的场地四面都有围墙,在高尔夫球场的三面还有四座人工水塘,取得是从山里流下来的活水。 “很好!”杨幼真走上高尔夫球场的最高处,俯瞰着巨大平坦的球场道:“就这里了。” 杰森、波尔等人也十分开心,他们总算要有一个安定的居所了。 他们相信,跟着杨幼真,一定能过上安稳、安全的生活。 “杨工,看那边。”莫尔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对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目光朝莫尔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林,而在人工林里面,整齐坐落着十几栋别墅。 “去看看。”杨幼真缓缓道。 于是众人走下高地,又驱车朝别墅那边开去。 整个球场非常干净,甚至看不到一只丧尸,而且一路上青草绿树,让就在末世中行走的众人心旷神怡,心情都好了许多。 然而当他们来到别墅区入口时,却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守备森严。 “什么人?!”别墅区入口大门处,两名正在站岗并手持枪械的守卫顿时紧张起来,立刻将枪口对准了车辆。 “好像是鲍勃他们的车。”其中一名守卫看着那辆满是鲜血的吉普车,忽然开口说道。 另一名守卫闻言,顿时低下了枪口,上前喊道:“嘿,鲍勃,你总算回来了,快下来看看你又抓到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比上次那那个还风骚的表子。” “怎么办?杨工?”车上没有一人下车,而前面那个正向着车走来的守卫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认识后面那辆车。”杨幼真目光在前面两个守卫的脸上一扫,缓缓说道。 斑比道:“他们和前面那四个人是一伙的。” 此时前面的守卫见久久没人下车,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鲍勃,你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守卫端起枪口,脸色不善地道。 “先下车,看他们反应。”杨幼真端坐车后,淡淡地道。 莫尔点点头,然后提起身边的冲锋枪,缓缓打开了车门。 当车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前方站岗的两名守卫立刻将枪口指了过来。 “嘿,伙计们,你们好!”看着突然出现的莫尔,两名守卫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就要开枪。 ‘砰’‘砰’ 两声枪响,莫尔手里的冲锋枪枪口冒起一阵轻烟,而前面的两名守卫的胸口陡然出现两个血洞。 经过杨幼真的那段时日的折磨锻炼、以及修行指导,以莫尔现在的能力就空手对付十个海豹突击队也不在话下。 两名守卫倒地,莫尔立刻上前将他们手中的枪取了下来,迅速回身将其递给了杰森和波尔。 “伙计们,很遗憾,我们要干架了。”莫尔笑着朝杰森和波尔说道,随后他们把吉普车横着停在了路上。 杰森、波尔拿着枪一脸懵逼,但此时别墅区已经响起了警报声。 “快,到那里去。”波尔连忙把娜丽丝叫下车,指着别墅区外的一道隔墙说道。 娜丽丝连忙朝隔墙跑去,这时杰森也对黛西道:“你也到那边去。” 黛西深深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快步跟在娜丽丝身后,两人一起躲在了隔墙的后面,并探出脑袋朝这边望着。 ‘哒哒哒’‘哒哒哒’ 此时别墅区的高墙上忽然传来一阵枪响,随后莫尔、波尔、杰森、斑比四人连忙躲到了两辆车后。 斑比想要抬起头往前看,却被杰森一把按住肩膀压了下来,“找死吗?”杰森呵斥道。 “杨工,杨工还在车里。”斑比急忙说道。 “嗨,冷静点,小家伙,你知道这些子弹是伤不到杨工的。”莫尔缓缓说道。 斑比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 这时那高墙上已经出现了十几名手持各式枪械的守卫,其中一个穿着军服的队长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莫尔悄悄探出头去,目光高墙上看了一眼,随后马上缩回去,道:“十五个。” “这么多?”波尔脸色大变,随后道:“我想我们不应该这么冲动。” “不要慌乱。”事到临头,杰森反而淡定下来,他朝斑比说道:“如果我死了,保护好你妹妹。” 斑比手中握着手枪,道:“知道了。” “呵。”莫尔嗤笑一声,然后对杰森和波尔说道:“你们两个,掩护我。” 杰森点点头,波尔连忙问道:“怎么掩护。” 莫尔道:“开枪就行了。” 波尔闻言,立刻将手中的枪伸出车外,对着别墅区方向打了一梭子,然后飞快的收了回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枪林弹雨的覆盖射击,不到十秒钟,四人用以藏身的吉普车瞬间被子弹削掉了车顶,车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弹孔。 “这样吗?”波尔看着莫尔问道。 莫尔杰森和斑比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波尔,但莫尔却却道:“没错,就是这样。” 此时别墅区的枪声已停,那守卫队长又开口了,“这里是卡特斯先生的地盘,入侵者,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听我口令。”莫尔看着波尔和杰森道。 两人点点头,只听莫尔念道:“1、2、3!” 杰森而波尔瞬间起身对准前方的高墙一顿扫射,反正不管打没打到,一梭子之后立刻缩了回去。 高墙上的守卫队长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高声吼道:“杀了他们。” 顷刻间火力全开,所有守卫抢手对着波尔和杰森的位置一顿齐射。 而莫尔此时突然趴在地上从侧面伸出枪口,对准高墙边缘就是一阵点射。 只听‘砰’‘砰’几声枪响,高墙上的守卫立刻就倒下六人。 守卫队长脸色一变,而此时波尔和杰森再次从两边朝高墙扫射,在加上莫尔刚才的冷枪,顿时让高墙上的守卫一阵惊慌。 此时莫尔而趁机又快速几番点射,又杀死了五个人。 “他们有神枪手!”高墙上的守卫惊声喊道。 守卫队长脸上横肉一挤,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火箭筒,正拿着一个火箭弹往里面装着。 “我曹!”莫尔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有火箭筒!” 杰森几人顿时满脸绝望,然而莫尔却突然喊道:“不要慌,不要慌,没事,快蹲下!” 这话不仅是对杰森等人说的,也是对远处隔墙后的娜丽丝与黛西说的。 说完,莫尔起身瞄准,‘砰’的一枪打中守卫队长心脏。 守卫队长顿时前扑倒下,而火箭弹‘咻’的一声发射,却直直装在高墙上面。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是浓烈的火光和四处飞散的碎石以及别墅区里面传来的惨叫声。 滚滚浓烟散去之后,那面高墙已经塌了。 而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和垮塌的墙壁,以及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甚至还有被炸成两截的守卫在地上痛苦的惨嚎着。 “跟我走!”莫尔朝杰森、波尔喊了一声便冲出吉普车,朝着别墅区内冲去。 而杰森此时一把将斑比推向隔墙,道:“保护黛西。” 斑比眉头一皱,但看着态度坚决的父亲,还是点头跑向了隔墙。 “亲爱的。”远处的娜丽丝喊了一声。 波尔转头看向娜丽丝,却听她说道:“要回来。” 波尔笑了笑,打了一个ok手势,然后头也不回的和杰森跟在莫尔身后向前冲去。 这一刻娜丽丝一阵恍惚,看着波尔的背影,以前她竟然从未见过他还有如此英勇的一面。 第十三章 大势初成人善任 一个身穿笔挺黑色西服,梳着油亮背头,脚上皮鞋被擦得闪闪发光,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西方贵族气息的五十岁男人,在身边二三十个装备精良守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别墅外,出现在莫尔三人的面前。 “我必须得说,你很厉害,年轻人。”卡特斯目光落到莫尔的身上,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这里守卫队长的职位。” 莫尔三人站在那里,杰森与波尔一脸紧张的将枪口指着前方的男子。 而莫尔则垂下枪口,看着男人道:“你很厉害?” 卡特斯眼睛余光一瞥,看着杰森与波尔道:“你们为什么不学学他呢?把枪放下来,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杰森、波尔看了一眼莫尔,莫尔目光落到男人身后,那是三十多个武器、装备都极为精良的保镖。 这些人不仅有轻机枪、突击步枪,甚至还有重机枪和高爆手雷,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在末世来临前是何等显赫的身份。 “你刚才说我很厉害,我不反对。我亲手创建了全美排名第三十六、世界排名八十四的杰特公司,掌握着数十亿美金的个人资产。”卡特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但末日来临,政府崩溃,秩序崩溃,我一生的奋斗化为尘埃。”卡特斯脸色狰狞起来。 “但好在,我的公司还在,我的产业还在。只要有人,它们就可以继续运转。”卡特斯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来吧,加入我,让我们一起主宰末世的资本,成为新秩序的建立者!”卡特斯无比热情地朝莫尔三人说道。 杰森和波尔被卡特斯说的一阵发愣,随后杰森有些惊讶地道:“你是杰特公司的创始人,卡特斯?” 卡特斯有些疑惑,“你难道不认识我,不可能,你们应该早就在电视上看到过我!” “不,就算末世之前,我们也要为生计而打拼,对于您,我们只是在过道上的大屏幕匆匆一瞥,又或者在某个同时的口中听说过您的大名而已。”波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尊敬一些。 卡特斯笑了,笑的很开心,“那好吧,既然如此...” 他双手一摊,顿时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了众人,这其中还有埋伏在周围别墅里的那些枪手。 “你们投降吗?”卡特斯面上带笑,但语气冰冷。 “在你们被打成肉泥之前回答我,不然就没有机会了。”卡特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我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如果你们肯投降。不仅能过上比以往更好的生活,还能获得一个更加远大的前程。” 卡特斯看着三人,语气逐渐冷冽,“我数三声...” “我数三声!”突然,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从一旁的别墅之上响起。 卡特斯、莫尔以及那三十多名保镖齐齐转头朝左侧的一栋别墅顶上看去。 只见在那栋别墅顶端的阳台上,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她的脚下堆着一摞枪械。 只见女子朝卡特斯道:“我数三声,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这里我要了。” 卡特斯目光一凝,脸上泛起一丝惊艳之色,看着杨幼真沉默良久。 随后他叹息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可惜我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 说着,他忽然又笑道:“但尽管如此,我可不比那些年轻人差多少。” 随后,卡特斯朝杨幼真道:“如果你愿意来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钻石、黄金、美丽的饰品、项链、权势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话就像一只癞皮狗想要得到美丽的白天鹅。”莫尔嗤笑着道。 “闭嘴!”卡特斯突然暴怒,从保镖手中抢过一把手枪指着莫尔。 “我劝你把枪拿开,他是我的手下。”杨幼真右手执着铁剑,左手纤指轻轻拂过剑身。 “哦?是么?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因为很快他们也就是我的手下了,因为手下也是夫妻的共同财产。”卡特斯笑着说道。 而卡特斯的那些保镖们则发现自己的老板似乎有些失态,这完全不是平常冷静沉稳的他。 但很快他们又都释然了,在看到杨幼真的那一刻,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升起强烈的占有欲望和表现欲望。 纵然年过半百的卡特斯,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一直想找到一个优秀的另一半来传播他卡特斯家族的优秀基因。 所以至今,卡特斯都没有一个儿女,他前半生的成就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累赘。 杨幼真听着卡特斯的话,虽然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目光却愈发淡漠。 只见杨幼真挥动手臂,一阵大风吹鬼,四面的别墅之上突然雨点般的掉落下来十多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都是被尖锐锋利之物洞穿了喉咙,看上去已经死了十分钟以上。 卡特斯身边的保镖顿时大惊,纷纷围在了卡特斯的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有敌人!”保镖们立刻将枪口太高,对着四面的别墅就是一阵扫射。 然而扫射了一阵之后,除了在别墅的墙壁、窗户上留下密集的弹痕,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敌人。 “我刚才想放了你,但我现在不准备这么做了。”杨幼真缓缓说着,随后左手猛然出掌一吸,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面生起。 那些保镖骇然发现自己手里的枪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他们死死握住枪把,却仍然难以抵挡这股强大的力量。 随后只见数十把枪械、数百个弹夹、甚至是手雷、匕首等等凡是杀人的武器,都被那股力量吸起,然后汇聚到了杨幼真的面前。 杨幼真左手向后一挥,那些武器瞬间被那神秘的力量送到了楼顶堆叠起来。 保镖们傻眼了,他们根本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 “莫尔。”杨幼真叫了一声。 “明白。”莫尔应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掌将挡在卡特斯面前的几个保镖拍飞,然后上前将卡特斯一把抓了过来。 正被方才那一幕惊得满脸呆滞的卡特斯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愤怒的看着莫尔道:“杂碎,你做什么?” 莫尔狞笑一声,将卡特斯拉出来后,一脚踢在他的腿窝上,卡特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杂碎,我要杀了你!”卡特斯何曾受过如此羞辱,立刻喊道:“给我杀了他,快杀了他!” 杰森和波尔立刻端着枪上前护在莫尔身边,那些已经手无寸铁的保镖刚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于是立刻止住了脚步。 “请你不要伤害卡特斯先生!”保镖们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嘴巴里却非常尽职的朝莫尔说道。 莫尔转身咧嘴一笑,突然从腿上抽出了开山刀。 这时卡特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被莫尔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卡特斯在莫尔的手里就像一个没有丝毫反抗力的孩子一样。 随后莫尔手持开山刀,手起刀落将卡特斯斩首。 鲜血喷涌而出,从两米多的高空洒落,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血色的彩虹。 “嘿,高血压。”莫尔看到卡特斯的血竟然喷了这么高,顿时轻笑一声说道。 地上卡特斯的头颅滚了出去,一直滚了很远才停下来,而他无头的身体则不停的挣扎抽搐,一直挣扎抽搐了三分钟才彻底停息。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不仅脸色发白,就连背上都渗出了一大片冷汗。 杨幼真纵身一跃,身体缓缓从十多米高的楼顶飘落。 当她双脚落地之后,轻轻扶了扶头顶的莲花冠,然后一双妙目落到了那三十多个保镖身上。 “贫道向来只诛首恶,你们愿意走的就走,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留下来为我做事。”杨幼真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是如此美丽漂亮的女子,虽然看上去若此娇弱。 但她展现出来的力量却让所有的保镖都心底发寒,最终,有十三人选择了离去,剩下的十六人留了下来,愿意为杨幼真效力。 杨幼真信守承诺放走了那十三人,这种守信的做法也给留下来的十六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她笑着对那十六人说道:“欢迎你们加入。” “叫杨工!”莫尔此时指着杨幼真,对众人说道。 但话一出口,莫尔又犹豫了一下,转身朝杨幼真道:“我觉得,杨工这个称呼,不符合您的身份。” “哦?”杨幼真看着莫尔,“那你说,叫什么好?” “这...我也不知道,不如叫您杨小姐?”莫尔问道。 “不好不好...”杨幼真摆摆手,然后想了想,“嗯...此界修行之道,是要通晓万言,博览群书,方成有道之士。” 莫尔等人皱着么头,完全听不懂杨幼真在说什么。 忽然,杨幼真眼睛一亮,道:“博览群书,有道之士,那就叫我博士吧,杨博士。” “好!”莫尔率先喊了一声,道:“杨博士,这简直太棒了。” 杰森和波尔也齐齐点头,只听杰森说道:“杨博士,比杨工好听多了。” “是啊,就像科学家一样的社会精英!”波尔也点头说道。 接着莫尔对那十六个保镖说道:“这就是我们的领袖,杨博士!” “杨博士!” “杨博士!” 众人齐声高呼,就连已经朝这边走来的斑比、娜丽丝、黛西三人都受到了感染。 杨幼真满脸笑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势力正在逐渐成型,代表自己此行的历练也正式起步。 如果自己这次的历练能做到圆满,想必师父也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杨幼真心头浮现出太衍对自己赞许的目光,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 倏尔,杨幼真回过神来,目光看向莫尔,觉得应该给他一个职位来辅佐自己。 想了想,这个世界与自己的世界不同,当然不能用别的的世界里的职务来任命这个世界的人。 忽然,她想起了先前那本特高压书里,关于电力工程建设的一种责任职位。 于是她立刻指着莫尔说道:“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副手,我现在任命莫尔为‘包工头’,你们以后都要听他的。” 整个现场陡然沉寂了几秒,然后又响起一阵呼喊:“包工头!” “包工头!” 第十四章 朗朗乾坤有阴霾 杨幼真成为了这片高尔夫球场新的主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手下将那些尸体和废墟、杂物清理干净。 然后他又挑选了一栋占地最宽阔的中心别墅,作为自己的道场。 “把这栋房子清理出来,我要住。”杨幼真说道。 莫尔当即便带着娜丽丝、杰森、波尔等人进入别墅,去清理别墅中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这些东西杨幼真都不要,因为她不需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清理干净,杨幼真也正式入住这栋别墅。 刚要进入别墅小院,却突然发现这栋别墅只有一个号码牌,没有任何名字。 于是杨幼真抬手挥剑,在别墅小院外的花岗岩门牌上刻下了三个大大的汉字和一串英文:“散人居。” 这三个字写的极为凌厉,甚至带着浓浓的剑意在上面,莫尔只是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不到十秒,眼睛和脑仁就感到一阵刺痛。 他连忙低下头来,跟在杨幼真的身后走了进去。 “博士,需要安排多少人守卫?”莫尔问道。 杨幼真盘坐在别墅客厅内的沙发上,抬眼问道:“什么守卫?守卫什么?” “...”莫尔点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我历来喜欢清静。”杨幼真淡淡地道:“把那些机器全部搬到地下仓库去,以后从外面搜寻到的机器,也要全部带回来放到地下仓库。” “是,博士。”莫尔恭身应道。 这时杰森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西装,戴着金框眼镜的年轻女子。 “博士,我在二号别墅以及地下仓库里找到大量物资,枪械、设备,应该是卡特斯的东西。还有这个人,她说她是卡特斯的助理,负责管理他的地下仓库。”杰森将厚厚的笔记本递给了杨幼真。 而那女子则惊讶的看着杨幼真,仿佛完全不能想象这么美丽柔弱的一个女子,是怎么打败卡特斯的? 但她不敢问,也不敢说话,只是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 杨幼真接过笔记本,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本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物资的消耗、补充以及出入库记录。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连忙答道:“安妮.莱特。” 杨幼真拿着手中的账本道:“你会做账?” 安妮点头道:“是的,我一直都是卡特斯先生的助手,末日到来后就为他管理仓库。”说到这里,她脸色颇有些忐忑。 “那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杨幼真缓缓问道。 安妮闻言,立刻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如果我离开这里的话,我不可能活得下去。” “好。”杨幼真将账本轻轻一抛,那账本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的飞向了安妮。 安妮连忙接住账本,只听杨幼真道:“以后你还是这里的仓库总管。” “是。”安妮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稍稍冒出一丝喜悦,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跟着卡特斯那老变态遭殃,反而还升级了,虽然职责和以前一样,但总管明显要比助手有权多了。 在这种混乱的末世里,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人们对它的苛求甚至超过了和平时期。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吵闹,随后杨幼真新收服的那十六名保镖跟在斑比、黛西后面走了进来。 斑比一进大厅就喊道:“真是太可恶了!” 而黛西则脸上满是恶心之色。 杰森见他们这副样子,连忙说道:“怎么回事?不要高声吵闹。” 而那十六名保镖则低着头,满脸的忐忑不安。 “怎么回事?”杨幼真缓缓问道。 “你说。”黛西推了推斑比道。 斑比站了出来,指着那些保镖说道:“五号别墅里面,有很多女人。” 黛西怒气冲冲地道:“最小的才15岁。”说完,她又扫了那些保镖一眼,“恶心!” 莫尔、杰森等人闻言,面色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其实这种事情在末世很正常,那些没有依靠的女人,要么依附于强大的队伍和男人,要么被别的团队掠去成为泄欲的工具。 杨幼真目光一抬,看着那群保镖,朝最前面的那个蓝眼金发的保镖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蓝眼金发的保镖浑身一颤,额头上冒出一片冷汗。 只见他目光闪躲地看着杨幼真,说道:“都...都是抢来的。” “她们被你们抢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杨幼真问道。 金发保镖摇头,道:“有的和父母在一起,有的和丈夫在一起,有的和男友在一起。” “他们人呢?”杨幼真继续问道。 金发保镖双手发抖,半晌之后,才喉咙干涩地回答道:“死了。” “是被他们杀的。”这时,一旁的安妮说话了。 只听安妮道:“他们把她们抢来,杀了她们的丈夫和家人,把她们关在哪里供他们取乐。” “那你身为卡特斯的助理,有阻止过吗?”杨幼真看着安妮问道。 安妮脸色一变,随后不敢再说话,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她们人呢?带进来。”杨幼真说道。 “博士,带进来?这...”斑比有些犹豫。 “带进来就是。”杨幼真淡淡地道。 杰森将斑比拉了回来,然后亲自走出散人居,但当他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宽阔的道路上正站着一排面容呆滞枯槁的女人。 她们的眼中没有半点光芒,有的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迷茫与呆滞。 她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且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隐约可见一些污秽的痕迹。 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伤痕。 甚至有的脖子上还带着铁链、锁扣、脚上带着枷锁,就像中世纪的奴隶一样。 其中还有一个和黛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身上布满了淤青,眼中充斥着灰白和绝望。 杰森看着她们,心里也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这些可怜的女人们道:“你们跟我进去吧,博士要见你们。” 听到博士要见她们,这些女人们有了一丝反应,但却不是什么好的反应,而是带着对未知的恐惧的本能排斥反应。 第十五章 世间劳动最光荣 当她们来到杨幼真面前的时候,连头也不敢抬,直接就在原地跪了下来。 “扶她们起来。”杨幼真说道。 那些保镖马上上前去扶那些女人,在他们的手接触到那些女人的时候,她们身体明显开始颤抖起来。 杨幼真看得清楚,那种颤抖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和恐惧。 她们不敢反抗,或者说强压着内心反抗的意志,转而变成了这种恐惧的颤抖。 “解开镣铐、锁链,娜丽丝、黛西、安妮,你们带她们去洗漱,然后领取干净的衣服,食物,让她们好好睡一觉。”杨幼真缓缓说道。 安妮、娜丽丝、黛西三人立刻点头上前,领着那些女人离开了。 随后杨幼真又对那十六个保镖说道:“这些女人都是先前那些守卫抓回来的吧。” “是。”金发保镖连声道:“我们都是驻守别墅区,不会外出执行任何。” “但对她们的虐待,你们有参与吗?”杨幼真问道。 所有保镖都低下头去,很明显,答案不言而喻。 “以后这些女人,由你们照顾。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让她们好起来,重新变成一个‘人’。”杨幼真缓缓说道。 保镖们闻言,心头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惊喜的发现,杨幼真并不准备惩罚他们。 于是纷纷说道:“是,博士。” 杨幼真又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别墅?” 那金发保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二十七栋。” “嗯。”杨幼真道:“全部重新编号,除了我这一栋,其余的二十六栋分别从1到26编号。” “编号之后,莫尔住一号别墅,杰森一家住二号别墅,波尔和娜丽丝三号别墅,安妮四号别墅。至于你们住五号、六号、七号别墅,那些女子住八号、九号、十号别墅,剩余十六栋别墅全部封存。”杨幼真说道。 “哈哈,想不到我还有独自享受一栋别墅的一天,谢谢博士。”莫尔大笑着说道。 杰森、波尔以及那些保镖们也连声道谢。 最后杨幼真看着那金发保镖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金发保镖答道:“罗法.佩西。” “好,从现在起成立护卫队,队员就是你身后的那些成员。以后你就是护卫队长,协助莫尔进行内部安保、防御、外出搜寻物资等工作。”杨幼真说道。 罗法闻言,立刻一拍自己胸脯道:“博士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杰森此刻忽然说道:“博士,要给那些女人心理疏导吗?” 杨幼真道:“疏导什么?让她们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然后带她们去劳动。充实的劳动,可以忘掉一切苦难,强大她们的心理。” “好的,博士。”杰森点头应道。 “嗯,都下去吧。”杨幼真挥手道。 ... 第二天清晨,在八号、九号、十号别墅里面的女人们带着不安的心沉沉的睡了一觉。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充实的一觉了,但当她们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一眼。 别墅里面每间房都摆放着一排床铺,她们每五个人睡一个铺。 在安置上,尽量避免将她们单独分开安置,以免加重她们内心的恐惧和阴影。 当看着身边躺着的并不是那些凶恶狰狞的男人,而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时,她们内心的慌乱与不安会逐渐平稳下去。 这时她们躺在床上,虽然不知道今天命运如何,明天又会遇到什么样的苦难,但能这样苟活着,已经不敢让她们再去奢求什么了。 她们是可怜的,也是懦弱的,正如那些不懦弱的女人,在厄运到来前就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了。 只留下了她们饱受折磨,现在又不知将要面对何种的命运。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响了,然后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顿时所有还躺在床上的女人都抱紧了被子,然后蜷缩在一起目光惊恐的盯着房门。 下一刻,房门打开,但出现的并不是拿着枪和皮鞭的男人,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娜丽丝目光落到这些眼中充满恐惧的女人身上,她轻轻一笑,说道:“起床吧,吃早饭了。” “...” 另外一些房间也发生着同样的一幕,安妮和黛西分别打开其他几间房门,然后叫这些女人起来吃早饭。 女人们战战兢兢的穿上衣服,然后畏首畏尾的跟着三人来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宽敞的院子里长满了柔嫩的青草,不远处那清澈的游泳池反射出粼粼水光。 而斑比推着早餐车进了别墅小院,娜丽丝、安妮、黛西三人领着女人们上前,并且在早餐车旁为她们分发早餐。 女人们接过早餐,相互依靠在一起,她们目光犹豫而充满怀疑。 “你们要什么?”给女人们分发完食物之后,斑比朝娜丽丝三人问道。 娜丽丝拿了一杯奶茶和水果沙拉,安妮则拿了一杯牛奶和面包,黛西则只要了一杯牛奶。 “嘿,只喝牛奶可不好。”斑比朝黛西说道。 黛西瞥了斑比一眼,“不要你管。” “我可是你哥哥。”斑比不满地说道。 女人们看着娜丽丝三人喝着牛奶饮料,吃着早餐,本来就已经饱受饥饿的她们再也无法忍受,拿着手中的面包、牛奶就吃了起来。 一通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之后,女人们吃完了手上的食物。 而斑比此时却对她们们说道:“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自己来取。” 女人们有些不敢相信,但其中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从餐车中取了一个汉堡,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其她女人一看,立刻也不再犹豫,纷纷上前自取食物,然后大口吞咽着。 早餐吃完之后,安妮、黛西、娜丽丝三人跟着斑比一起推着早餐车离开了。 整个别墅小院中立刻只剩下了那些女人,她们吃得很饱,但却十分茫然的站在那里,这种茫然让她们很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她们迎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黄头发男子走了进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男子。 他们正是莫尔、杰森以及波尔。 莫尔看着这些女人们,努力使自己笑的温柔一些,然后开口说道:“博士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服穿,给你们住的地方。” “她不会虐待你们,不会欺压你们,甚至不会牺牲你们。” “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 说到这里,莫尔道:“你们虽然是女人,但也有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看这一大片区域,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清理。”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将它们清理干净。这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家。”莫尔缓缓说道。 接着,他又道:“你们不是奴隶,也不是苦力。你们累了可以休息,饿了可以自己去食堂拿吃的,对了,食堂就在安妮的四号别墅。” “如果你们谁要告诉我,这不好,你们不应该劳动,你们应该坐享其成,抱歉,这里并不欢迎你们。”莫尔大声说道。 女人们睁大眼睛看着莫尔,有些不敢置信。 这时女人群中忽然低声响起一句:“劳动就能有吃的?就能不再被虐待吗?” 莫尔听到这句话后,笑着说道:“对,博士说了,劳有所得是世界最基本的道理。无论是谁,始终都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获得生存的资本。” “你们应该是劳动者,你们应该有自己生存的权利,应该有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莫尔将杨幼真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最后,莫尔看着那些眼中泛起星光,脸上似乎又出现一丝希望的女人们:“忘掉过去的一些苦难,忘掉过往的一切悲伤和灾厄,用你们的手拿起工具,跟我去劳动吧!” 第十六章 典册三千研学术 此刻,莫尔他们正带着女人们清理整个高尔夫球场。 他们先将一些杂物、闯入的丧尸尸体挖坑掩埋,然后又在高尔夫球场外的森林中规划了一处专门用来堆放垃圾的地方。 期间不时的有丧尸从森林里冒出来,吓得那些女人连声尖叫。 不过好在有波尔和杰森在一旁警戒,得益于卡特斯留下来的大量武器、器械,现在杰森和波尔手里的枪都装上了消音器。 又经过这几天跟着杨幼真一路走来,尸潮也见过了,和人类也交过手了,杰森和波尔的心态已经在这末世的环境中适应了下来。 此刻就由莫尔带领女人们干活,杰森与波尔则在一旁警戒,防止有任何突然情况。 整个高尔夫球场内,除了黛西和这些女人没有配枪外,其余的人都配备了枪械。 就算是斑比也配了一把手枪,安妮更是随身带着一把m16步枪。 莫尔他们好奇于卡特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枪械武器,后来经过安妮解释才知道,卡特斯先前竟然是全美步枪协会的高级会员。 莫尔带着女人们,花了半天时间将垃圾场用木头和铁索围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莫尔对众人说道:“好了,干的不错。” “午餐时间到。”杰森笑了笑说道。 女人们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莫尔发号施令。 莫尔看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先回去吃午餐,然后午睡一觉,下午有活的话我会来叫你们。” 一个皮肤白皙,但脸上满是淤青的女人低声问道:“我们...可以午睡吗?” 莫尔点点头,“当然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利,不过别忘了吃午餐哦,下午可没有午餐吃。” 一旁的杰森道:“但是有晚餐。” 那女人鼻子一酸,双手捂着嘴巴就哭了出来,她强行止住哭泣朝,朝着莫尔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别谢我,是博士救了你们。”莫尔说完,看着眼前一大群红了眼眶的女人,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好了好了,你们快回去吧。” 在莫尔的命令下,女人们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别墅居住区走去。 女人们离开后,莫尔带着杰森和波尔,围着高尔夫球场转了一圈,发现四周有好几处围墙缺了很大的口子,而且球场的大铁门也有些扭曲生锈了。 “那几处缺口必须要补上。”莫尔对杰森和波尔说道。 “没有水泥和沙子,怎么办?”杰森问道。 莫尔想了想,道:“去水泥厂搬,你们知道哪里有水泥厂吗?” 杰森和波尔摇摇头,莫尔叹了口气,道:“总有办法的。” 说着,他们来到正门前,看着歪歪扭扭的大铁门,道:“先把这门修好,最好换成那种厚铁门。” 莫尔比了一根大拇指,“要这么厚。” “你是说长度还是宽度?”波尔问道。 莫尔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道:“长度。” “这么厚?怎么开门关门,那很不方便!”波尔惊讶地说道。 “这很简单,用滑轨。”杰森此时开口说道。 莫尔朝杰森竖了一个大拇指,并朝波尔笑道:“年轻人,你还要学习一个。” “...” 就在这时,三个护卫队成员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莫尔三人上前,看着三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三名护卫队成员看到莫尔,立刻放下箱子,恭敬地叫道:“工头。” “...”莫尔一时失语,但他还是点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呼。 “博士让我们把这些替换掉原来的文字。”一名护卫队成员指着箱子里的那些东西说道。 “这是什么?”杰森问道。 护卫队成员道:“是字,华夏字和英语字母。” 说完,他们上前爬到高尔夫球场大门的门框上,将原本‘xx高尔夫球场’的字样拿掉,又重新把新的字块固定上去。 莫尔三人站在下面看着,四个汉字外加地下的一串英文,很完美的展示了这个球场的新名字。 灵霞道场! 四个汉字闪闪发光,仿若具有天地灵气一般,令人一看之下内心就会变得空灵纯净。 “我敢保证,博士的汉英翻译一定全世界最好的。”莫尔感慨地道。 ... “博士,这是什么?”巨大的地下仓库中,莫尔看着眼前一个闪闪发亮的银色金属球问道。 杨幼真说道:“电池。” “电池?”莫尔有些奇怪,“有圆形的电池吗?” “以前没有,以后,说不定。”杨幼真指着远处墙边的一排书柜道:“卡特斯很有先见之明,在末世来临时,他就提前保存了数千本关于现代基础科学的书籍,其中很多都是专业的生产技术和图纸。” “这...”莫尔眨了眨眼睛,看着杨幼真道:“博士,您的学历一定很高吧?” “学历?”杨幼真疑惑的看了看莫尔,随后摇头道:“这和学历无关,当一个人溺水的时候,他的学历不一定能帮他脱险。学历的作用在于让人更快的接受知识,了解知识,但对于我来说,这些都不需 要。” 莫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那颗圆形电池道:“那这能用吗?” 杨幼真摇摇头,“不能,这是一个失败品,它只有蓄电功能,而没有输电功能。” “我没有制造电池的聚合物、石墨这些材料!”杨幼真握了握拳头,但很快又放了下来,“所以我只能用别的材料来代替,但目前还正在研究阶段,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莫尔道:“博士,球场周围的围墙缺了几个口子,需要用水泥和沙子重新修补。” 杨幼真将那本制造电池的技术书籍拿在手中,一边翻看着一边说道:“这种小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不用来问我。” 说完,她加重语气道:“另外,现在这里是灵霞道场,不再是球场,道场内的一切事务,你安排就是了。” “明白,博士。”莫尔点头应道。 莫尔离开后,杨幼真又来到书架前,将那些电力学的书籍全部找了出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首先就是要研究电力学问。 雷电,是天地间最原始、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种力量,修士中掌握雷法、雷电的都是修行之道上的佼佼者。 而在这一个几乎连修行者都没多少的凡界,竟然能用各种办法来掌控、利用雷电力量,甚至生产电力,这让杨幼真看到了这些凡人的潜力。 而她也要借助这些事物来帮助自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全都学会。 杨幼真本身就是神仙,还是神仙中的高阶神仙,纵然现在只有练炁境界,但还是能够过目不忘,而且头脑明慧,心思通达。 就算她没有接受过这个世界的教育,只要能认识文字,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她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贯通。 “三元材料、石墨、聚乙烯、电解液...嗯...是否可以用法力模拟这些材料特性,然后改造其它事物的本身特性,以此来代替这些材料呢?比如把木炭改造成具有石墨特性的材料...”杨幼真抱着书本,盘坐在地上沉思着。 第十七章 白日惊现飞焰落 新的一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杨幼真正站在别墅顶部的浴池边修炼小周天,浴池中的清水在微风中晃荡着细浪,倒映出湛蓝的天空。 但就在这时,远处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杨幼真眉头一皱,立刻收功,然后抬头朝远处天边看去。 只见在数里外的天空之上,一架直升机冒着黑烟朝着下方森林坠去。 直升机的坠落速度极快,短短不到十秒钟就坠入森林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连地面都颤动起来。 紧接着一片火光从远处的森林中冒出,紧接着一股浓烟腾空而起。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波尔连忙从别墅里跑了出来,整个别墅区的人都跑出了房间,站在外面朝四周茫然的看着。 莫尔脸色更是一阵发白,只见他目光飞快的朝那座卡特斯用来存放军火的别墅看了一眼,随后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军火库爆炸了。” “莫尔。”一道轻喝在半空响起,莫尔转头一看,只见杨幼真站在别墅顶上看着自己。 莫尔连忙招了招手,然后快步朝散人居跑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莫尔就来到了杨幼真身后,“博士,您叫我。” 杨幼真指着直升机坠落的地方,道:“你看那边。” 莫尔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那边的异象。 “是什么爆炸了?”莫尔说道。 “是一个飞行器坠下来了,很大。”杨幼真描述了一下直升机的形状。 莫尔立刻恍然道:“博士,那是直升机,上次我给您带回来的发动机就是那东西上面的。” 杨幼真闻言,立刻说道:“我要那东西,你马上带人,把把它给我搬回来。” 莫尔闻言,有些迟疑地道:“这种程度的爆炸,发动机可能已经烧毁了。” 杨幼真道:“烧毁了也要搬回来,不,全部都给我搬回来。” “好吧,我去安排。”莫尔点头说道。 “嗯,注意安全。”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微微有些感动,朝杨幼真点头道:“是,博士。” “去吧。”杨幼真淡然挥手说道。 莫尔离去之后,杨幼真又把安妮叫了过来,“仓库里有多少研究用的材料,主要是用于电力研究的。” 安妮只是稍微一沉思,便说道:“基本没有,但是有很多小型电池,快要过期了。” “哦?”杨幼真眉头一挑,然后说道:“全部送到我的实验室里去。” “是。”安妮恭身应道,然后快步离去。 杨幼真盘算了一阵,如果把那些电池拆除,就可以看到里面的那些材料组成,再配合自己的法力和神念,想要弄清楚它们的结构和特性并不难。 想到这里,杨幼真忽然想起一门法术,叫做‘视物入微’。 她还是金仙的时候,这门法术对她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门法力有很大的作用。 她可以用这门法力代替显微镜,之用一双眼睛就能看到微小的粒子。 如果这门法术能练到炉火纯青,就能用眼睛看到电子甚至是分子、原子。只是这样一来,对法力的消耗肯定会极为恐怖,是现在尚处于练炁境的杨幼真无法承受的。 ... “米琼恩,刚刚那是一架直升机坠落了吗?”一个长着淡红色长发的白人女子,朝前面那个一头黑发脏辫,背上背着一把太刀、手里牵着两只丧尸的黑人女子问道。 黑人女子米琼恩站在公路上,目光也看着远处冒着黑烟的森林。 “我过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你在这里等我,安德莉亚。”米琼恩对红发女子说道。 红发白人女子安德莉亚闻言,立刻跟上去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米琼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一起前往直升机的坠落地点查看。 当两人来到直升机的坠落处时,地面已经烧得一片焦黑,但好在并未引发森林大火。 “啊~~~啊~~~” 前方直升机的残骸处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米琼恩和安德莉亚连忙走上前去,却发现地上正躺着一个只有上半个身体的军人。 他的下半身已经被螺旋桨切掉,现在他正躺在那里痛苦的呻吟着。 安德莉亚吓得脸色一白,但那个军人很快就断气了,米琼恩目光在整个飞机残骸上扫了一眼,所有军人都已经生还无望,尸体都被烧得焦黑。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米琼恩扭头一看发现两辆汽车由远及近正往树林方向开来。 她拉着安德莉亚想要离开,因为新出现的这些同类很有可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 但两人刚刚靠拢,就看到那两辆汽车已经到了眼前。 在米琼恩与安德莉亚的注视下,车辆挺稳,一名身材高大健硕,面目俊朗坚毅,并且浑身充满了一种领导者气质的男子走了下来。 紧接着从车走下五六个持枪的男女,他们跟在男子身后朝直升机的坠落点走去。 安德莉亚初一见面就被男子的气质所吸引,她发现男子的手下们没有直呼他的姓名,而是叫他‘总督’。 总督拔出手枪,对着米琼恩与安德莉亚身后开了两枪。 两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些死去的飞行员已经变成了丧尸,所以总督才开枪打死了它们。 “好枪法。”安德莉亚赞叹道。 总督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白人女子,安德莉亚长得十分美丽,碧蓝色的眼睛,柔嫩的皮肤和白皙的脸蛋,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危险性。 倒是她身边的米琼恩,给总督的感觉十分危险。 不过总督却没有在意,而是让手下清理掉了周围的那些丧尸。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响起。 总督眉头一皱,他身后的手下立刻端起手中的枪,指向了那汽车声出现的方向。 很快,一辆小轿车和两辆吉普车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并很快开到了坠落地点。 莫尔领着十名护卫队从车上走了下来,杰森和波尔没有来,他们要和另外六名护卫队留守道场。 “哟,这里可真热闹。”莫尔下车之后,先是扫了一眼米琼恩和安德莉亚,随后又看向总督一行人道。 总督一行人满脸的凝重,因为莫尔的人手以及他们手里的武器并不弱于他们。 一旦发生冲突,将很有可能造成两败俱伤的严重后果。 第十八章 为免厮杀相迎笑 此时两边气氛有些凝滞起来,但总督不愧是这末世中能建立一方庇护所的人物,他知道现在不能爆发冲突,否则就算自己战胜对方,也势必会损失惨重。 他的主要力量都在社区庇护所里面,这一行他并没有带出来多少人。 于是他朗声一笑,大方的收起了手枪,并且让自己的人也收起了枪。 并且总督还在手下们惊愕的眼神中走了上去,来到莫尔的面前。 他主动伸出手,朝莫尔道:“你好。” 莫尔眼睛一眯,看着总督的眼神,也微微一笑,伸出手和总督握在一起,“你好。” 然后莫尔也让身后的护卫队收起了枪,并对总督说道:“我叫莫尔。” 总督道:“他们叫我总督。” “你们在这附近?”莫尔好奇的问道。 总督摇头道:“不,我们住在离此很远的庇护所,发现了这边有飞机坠落,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但...真是让人遗憾。” 总督这里明显在说谎,但看上去却完全不像是在说谎,比如安德莉亚和那些护卫队,就无法发现这一点。 倒是米琼恩,对于总督的话眼中带着一丝怀疑。 而莫尔脸上带笑,好像完全相信了总督。 “你们呢?”总督朝莫尔问道。 莫尔说道:“我们住的也很远。”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然后,总督对莫尔说道:“既然没有幸存者,那我们就要回去了。” “哦?”莫尔眉头一挑,道:“要不要去我们的营地做客?虽然很远,但我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 莫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真诚,目光里没有一丝杂念。 总督却瞳孔猛然一缩,他看不清莫尔底细,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自信,又或者是自大? 但总督却很谨慎,只见他笑了笑,婉拒了莫尔:“我们这次出来还要搜寻一些食物,庇护所里有太多人需要吃饭,唉...” 总督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莫尔恍然地道:“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遗憾,好吧,祝你们好运。” “也祝你们好运。”总督点头笑道。 随后总督便带着手下上了车,正要离去时,莫尔却道:“等等。” 总督眼角一跳,连忙按住了旁边想要举枪的手下,然后他将脑袋伸出车窗,问道:“怎么了,朋友?” 莫尔指着米琼恩和安德莉亚道:“她们不是你们的人吗?” 总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米琼恩和安德莉亚。 莫尔道:“如果她们不是你的人,那么我就要带她们回去了,正好我们营地缺人手,非常缺人手。” 听到这里,米琼恩和安德莉亚脸色微微一变,而总督也眯起了眼睛。 米琼恩刚要开口否认,却见安德莉亚一把抓住米琼恩点头道:“我们是他的手下。” 米琼恩一脸惊异的看着安德莉亚,但总督却笑了,“不错,她们两个是我的手下,只是她们的车坏了。” 在安德莉亚眼中,长相英俊,气质迷人的总督显然是个好人。 而长相凶恶,一脸横肉的莫尔明显是个坏人。 让她选择,当然是选择总督这一边。 然而米琼恩有些不乐意,按照她的想法,她谁都不选。 但安德莉亚已经好几次拉着她的手,并用眼神阻止了她,于是她只好暂时同意了安德莉亚的选择。 至少,在对安全性的考虑上,米琼恩和安德莉亚想法是一致的,至少总督这边的人手里面还有两个女人,不像莫尔那边,全是男人,且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类。 “好吧,真是让人遗憾。”莫尔摇头说道。 “还不上车?”总督朝米琼恩和安德莉亚叫道。 安德莉亚立刻拉着米琼恩挤上了总督的车子,米琼恩在上车之前,朝自己绑丧尸的地方看了一眼。 然后在莫尔等人的注视下,总督的车队缓缓离开。 莫尔看着对面离去的方向,脸上布满了遗憾,“都是些好劳力啊,可惜。” 说完,他目光转向了那直升机残骸,然后朝身后的十名护卫队成员道:“干活了干活了。” 接着他们把直升机的残骸全部拆卸下来,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其中有些实在带不走的,太大型的物件就只能先放着,等以后再来拿。 只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烧毁的仪器之类的拆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还能用,反正博士说了全部拿回去,那就拿回去。 当三辆车的后备箱都被装满时,整个直升机只剩下了外面的铁架子。 然后就打道回府了,路上顺便还搜刮了一座小镇,杀了一些丧尸,带了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回去。 ... 总督等人再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个身穿军装的人,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一问之下,才知道此人竟然是先前那架失事飞机的幸存者。 说完,这名军人便昏迷了。 总督让手下把这军人救上车,然后一路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庇护所。 这个庇护所被总督管理的井井有条,不仅十分安全,而且还有充足的食物和秩序。 所有人都在这里开心的生活着,这让安德莉亚对总督十分钦佩。 总督安置好安德莉亚和米琼恩后,立刻让人将那个受伤的军人送到医务室治疗。 一天之后,医务室的医生告诉总督,那个军人醒了。 总督连忙去见了那个军人,军人躺在床上,一看到总督先是连声感谢,然后便说道:“我还有同伴,我希望你能通知他们,让他们来接我回去。” 总督听了,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道:“不要急,你现在这里接受治疗,你把你同伴的位置告诉我,我派人去通知他们。” “谢谢,谢谢!”军人非常感激,并且说出了自己同伴的位置。 总统听完之后,安抚军人并对他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安心养伤,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 当总督离开医务室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因为他发现那个军人的同伴所在的营地,离自己这个庇护所并不远。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世界上共通的道理,也是总督一直奉行的末世理念。 当即,他二话不说找到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足足有十五人,带着各种轻重武器离开了庇护所,朝着那个军人营地而去。 当总督等人来到军人营地外,才发现这里的军人并不多,只剩下四五个人了。 总督先是用先前那个受伤的军人名字取得了这些军人的信任,然后以迎接他们到庇护所的理由进入了军人营地。 “太好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庇护所。” “我们愿意跟你回去。” 军人们聚集在一起朝总督说道。 总督对着眼前的几名军人微微一笑,然后他身后几辆车上的机枪陡然冒出一团团火光。 子弹打穿了这些军人的身体,带着血花和碎肉撞击着地面,带起一片片泥土。 只是三十多秒的时间,所有的军人都被总督的手下杀死。 然后总督带着他的手下搜刮了军人营地里面所有的物资,接着返回了庇护所。 总督带着大批物资回到庇护所,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之后总督遗憾的宣布了那个军人营地里的军人全部变成了丧尸,自己没有办法只能杀死他们。 但看着眼前的大批物资,人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只是为那些不幸的军人而默哀了片刻。 总督走过了人群,转眼就看到了一旁的安德莉亚,她正满含笑意,一脸敬佩与娇笑的看着自己。 总督停下脚步,也对着安德莉亚回以英雄般的微笑。 第十九章 出门探寻遇恶怪 “这附近还有别的队伍,至少还有两个以上像我们这样的庇护所。”把所有材料都放入仓库之后,莫尔将杰森、波尔、罗法三人叫到屋中对他们说道。 杰森和波尔对视一眼,只听波尔说道:“要和他们联系吗?” 罗法此时说道:“我觉得这是危险的行为。” 众人看向罗法,只听罗法说道:“以前卡特斯在的时候,护卫队就经常出去搜寻其他的队伍,然后掠夺他们队伍中的女人,杀死那些男人,抢夺他们的物资。” “现在我们的人员其实很少。”罗法缓缓开口说道。 杰森道:“不,并不少,一次出动将近二十人的队伍,且配备武器完善,我相信这附近比我们强的庇护所没有多少。” “那道场呢,道场营地就不需要派人留守吗?”罗法反问道。 莫尔轻轻一笑,“有博士在,来多少人都是死,除非他们有坦克、飞机之类的重武器,我不知道博士是否能像抵御子弹一样抵御炮弹。” “这...恐怕不可能。”杰森有些迟疑道。 波尔也说道:“博士虽然很强,但我们尚不知道她的力量来自何处,是属于什么样的力量。” “东方的法术?”莫尔有些不确定地道。 “但据我所知,东方人的法术虽然强大,可他们的肉身和魔法师一样,非常脆弱。”杰森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这时莫尔开口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怀疑博士的力量为好。” 几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莫尔又说道:“我们的食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短缺,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是修补道场周围的围墙。第二,加固大门。第三,收集特殊物资。” “这样的话,就需要搜索很大范围的区域。”波尔说道。 杰森道:“还得要一辆卡车才行,另外还需要油,这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就在众人围成一圈商量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莫尔抬头道:“进来。” 一名身着职业西装制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正是安妮。 安妮径直走向莫尔,将一张清单递了过去,“工头,这是博士需要的材料清单。” 莫尔拿起清单一看,神情顿时一肃,接着他将清单递给另外几人,道:“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钢、铁、电缆、铝、铜、银、还有石油....”杰森念着念着,几人的脸色都一阵发黑。 “这...”罗法刚想开口,但马上收回了嘴里的话。 倒是杰森问安妮道:“博士有说什么时候要吗?” 安妮摇摇头,“没有,博士只是要你们外出搜寻这些东西,并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多少数量。” 几人松了口气,安妮对着几人轻轻一笑,然后说道:“祝你们好运。”然后便离开了。 莫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对三人说道:“好了好了,我们该行动起来了。” 然后莫尔对罗法说道:“你带六名护卫队员留守道场,我、杰森、波尔外加十名护卫队员外出搜寻。” “有问题吗?”莫尔看着罗法问道。 罗法摇头道:“没有问题,工头。” “好,出发。”莫尔挥手说道。 三辆车缓缓开出了道场,并左转朝着他们来的方向开去。 莫尔对此有很大的印象,他们来的方向靠近城市,所以城市周边有很多的工厂、农场。 当他们开着车在周围饶了很大一圈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座小型工厂。 但他们没有冒然进入,而是在工厂外观察了内部的情况以后,才慢慢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工厂里面的工人都已经变成了丧尸,它们正散漫的游荡在工厂各个区域。 对莫尔等人来说,这一点都不是问题,他们用已经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将那些丧尸全部清理掉,然后才慢慢朝着工厂内部推进。 可当他们进入工厂内部之后,却再没有发现任何一只丧尸,反而是地上布满了尸体残骸。 一个头颅落在地上,当莫尔看到它的时候,它还在朝着莫尔眨眼睛。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颅,可以看出他是被斩下了脑袋,然后变成了丧尸。 莫尔上前用枪帮它解脱,然后一行人继续朝工厂里面走去。 走到一半,莫尔突然停下脚步,说道:“等等,有点不对劲。” 此时工厂内部十分暗沉,但视线勉强还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周围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莫尔一行十三人就这样站在工厂内部的安检口处,仔细听着周围动静。 “好像并没有什么啊。”波尔疑惑地道。 这时一滴水突然掉落在杰森的鼻子上,杰森用手一抹,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滴十分粘稠的液体。 他抬头望屋顶一看,顿时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正朝着自己。 “小心!”杰森惊叫一声,然后只听一声巨吼,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突然就从房顶落了下来。 众人反应极快,连忙闪开。 地面一声巨响后,怪物落地,众人抬眼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怪物足有两米高,长着粗壮的四肢,脑袋像青蛙一样,嘴里长着一口利齿。 并且在这怪物身上,还长满了绿色的鳞片,粗壮的双手变得极大,两只手掌上面各长着四根锋刃利爪。 怪物落地之后,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大吼,随后率先朝着杰森冲来。 杰森吓得呆了,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 好在莫尔立刻上前,一把拉开杰森。 ‘刺啦’一声撕裂般的声响,众人只看到那怪物的手爪竟然直接将安检口的珠子切开了三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水泥石灰掉落一地。 波尔等人也反应过来,看着怪物那爪子的威力也脸色发白,纷纷朝着怪物开枪。 一时间枪林弹雨朝着怪物倾泻而出,但随即众人惊恐的发现,那怪物身上绿色的鳞片竟然能够抵挡子弹的力量。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随后猛然转身朝着身后的两名护卫队成员冲去。 两人大惊,立刻朝两侧躲闪出去,怪物虽然扑空,但反手一挥粗壮的臂膀,当即便将波尔和另外两名护卫队成员给拍飞倒地。 这一击的力量极大,波尔和那两名护卫队成员当即晕了过去。 莫尔此时丢下枪,拔出开山刀就冲了上去,只见他纵身跃起,紧接着便落到了怪物背上,他举起开山刀对着怪物脑袋劈下。 ‘当’一声震响,开山刀瞬间断为两截。 而怪物的脑袋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这时怪物反应过来,用那锋利的双爪朝着莫尔抓来。 莫尔当即丢掉开山刀,双手抓住怪物的右臂,然后迅速落地腰部猛然发力,“嘿!”一声大喝,莫尔竟然将那怪物生生的给摔了出去。 ‘咚’的一声,怪物砸在墙面上,那面墙立刻出现一圈裂痕。 “带上他们!马上出去!到车上等我。”莫尔指着地上昏迷的波尔三人,对杰森等人说道。 杰森等人也不犹豫,立刻上前背起波尔三人,然后朝厂房外跑去。 “嘿!”杰森突然朝莫尔喊了一声。 莫尔转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杰森丢了过来。 莫尔赶紧伸手接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手雷。 “小心!”杰森朝莫尔说道,莫尔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冲向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怪物。 第二十章 渺渺茫茫求至理 莫尔上前飞起一脚,踹在怪物的下巴上。 怪物身形一晃,猛地倒退好几步。 “我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博士传授我的‘功夫’。”莫尔对着怪物冷笑一声,然后迈开步伐三个踏步上前,一拳就朝怪物的胸口砸去。 而怪物更是大怒,也跨步上前举起钢刀般的手爪朝着莫尔的身体劈下。 莫尔见状猛然低头往前,一拳砸在了怪物胸口。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怪物的胸口陡然凹陷了下去。 ‘砰’莫尔只觉背上如同被大块石头砸到一样,气息陡然一散,但很快便长吸一口气,抱住怪物身体猛地往前一顶。 ‘轰’怪物被莫尔重重的顶在了墙壁上,怪物想用双手的利刃杀死莫尔,但怪物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能大幅度的弯曲。 所以怪物只能用臂肘疯狂的砸莫尔的肩背,莫尔被砸的背部一阵剧痛,甚至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这时他突然大吼一声,双臂拖住怪物的双腿就朝身后一个背摔。 ‘哗啦啦’ 一阵杂乱轻响,莫尔和怪物同时倒地,尤其是那怪物更是砸烂了安检口的设施。 莫尔快速起身,发现怪物却站了起来,他立刻双手撑住怪物肩膀,然后从它头顶翻身而过。 ‘咚’当莫尔翻身落地的那一刹那,他迅速拿出手雷,拔掉保险然后塞进了怪物的口中。 然后莫尔迅速朝前飞扑落地,紧接着背后就是一声巨响。 莫尔耳朵一阵嗡鸣,只觉自己的背上、头上被许多块状物体打在身上,甚至还能感到一阵湿热。 爆炸声过后,杰森带着众人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扑倒在地,已经被一片血液染红的莫尔之后,迅速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莫尔抖掉身上的碎肉、肉块之后,转身朝后面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已经被炸掉半个身体的怪物,此时怪物的下半身仍在抽搐着,整个安检口都被鲜血染红。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杰森一脸后怕地道。 “啊?”莫尔疑惑的看着杰森。 杰森道:“我说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什么?”莫尔大声吼着。 “我说....这是什么怪物。”杰森在莫尔耳边大声说道。 “哦!”莫尔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这应该不是猪。”莫尔笃定的反驳杰森道。 “...”杰森干脆不服说话了。 于是众人扶着莫尔走出工厂,然后在来到了车队边。 这时莫尔的耳朵已经好了,杰森上前说道:“刚刚我们看过了,这是一家糖果工厂。” 说着杰森指了指一旁掉落的工厂门牌,“糖果工厂,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莫尔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糖果工厂,道:“为什么一个糖果工厂里面会有那种怪物?” 众人满脸后怕,但都迷茫的摇摇头。 “末世到来已经这么久了,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怪物。”此时波尔已经醒了过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朝莫尔道:“工头,那怪物呢?” “被工头杀死了。”杰森说道。 波尔顿时满脸敬佩,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工头,你真厉害。” 莫尔招呼众人上车,道:“走吧,去下一个地点。” “会不会还有这种怪物?”其中一名护卫队成员有些畏缩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车上的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只有莫尔笑道:“别担心,小伙子。” 就这样,众人带着忐忑的心情继续搜寻物资,但他们此后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先前的那种怪物,倒是丧尸遇到不少。 这时众人才觉得,原本让他们恐惧的丧尸,跟先前那个怪物比起来,简直有些可爱。 在接下来的搜索中,他们找到了三辆卡车,一辆油罐车。 油罐车的司机已经变成了丧尸,众人不敢开枪,是一名护卫队成员用匕首将其杀死的。 “道场里面除了仓库,还有什么地方能存放油罐车吗?”莫尔朝那些护卫队成员问道。 油罐车实在太危险了,稍微一点火星都可能将一片区域炸毁,他很想把这油罐车开回去,但明显心有顾虑。 这时一名护卫队成员道:“有专门的油库,是安妮小姐负责看管的。” “高尔夫球场怎么会有油库?”杰森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一名护卫队成员说道:“那球场本就是卡特斯的产业,那里不仅有小型油库、还有武器库、食物储存仓库...” 几人听完之后,满脸的惊讶,“难道他早就知道末世要来?” “不。”那名护卫队成员道:“卡特斯有被害妄想症。” “....” “开回去,开回去!”莫尔二话不说让人将油罐车开回去,只要有油库就好说。 当黄昏来临时,由七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的开回了道场。 其余的车辆都停到了道场的车库里面,只有三辆卡车载满了各种物资,和油罐车一起开进了别墅区。 然后莫尔叫来那些女人,以及留守的罗法等人一起将车上的物资卸了下来,在安妮的指挥下统一放进了仓库中。 最后三辆卡车被开出了别墅区,停在外围停车场。 莫尔将安妮叫到油罐车旁,问道:“听说这里还有油库?” 安妮朝油罐车看了一眼,对莫尔道:“你们胆子真大,怎么敢把这种车直接开进来的?” 莫尔笑道:“你就说有没有油库?” “有,开上车跟我来,小心点!这车要是炸了我们全都得死。”安妮语气极其严肃地道。 “哈哈,放心!”莫尔转身上车,亲自开着油罐车来到了别墅区的最边缘,这里是一座类似仓库的地方,将油罐车开进去之后,除了停车的位置,周围到处都布满了水管一样的东西。 “这油库很安全,内部是隔离型装置,而且在地下六米的位置,只要不把火苗扔到里面去,就不会爆炸。”安妮拿起抽油的管子,并将另一头丢给莫尔,“接上油罐车上的接口,里面的油就会自己出来的。” “自己出来?”莫尔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接口接了上去,果然手里的管子变得重了起来,并且内部的油快速朝着另一端流去。 “这种抽油的接口是特制的,只要插上之后内部的阀门就会打开,除了这种办法,你就算用炸弹炸也不能炸开它。”安妮说道。 莫尔问道:“那这油库怎么出油呢?” 安妮指着另一边的一个粗大的铁管井口道:“那就是出油口,只能出,不能进。” “绝对安全!”安妮笑着说道。 ... 将油全部送入油库后,莫尔让人将油罐车开了出去。 然后他自己来到散人居的实验室中见杨幼真。 莫尔将怪物的事情报告给了杨幼真,杨幼真听完之后,问道:“那怪物实力如何?” 莫尔说道:“我有博士您的培训,才能打败那只怪物,如果普通人遇到了,绝对不是那怪物的对手。” “哦。”杨幼真并不十分在意,“人能变成丧尸,丧尸也能变成其它东西,这是自然之理。” “但是博士,如果这种怪物一旦多了起来,将是极大的灾难。”莫尔脸色凝重的说道。 “现在难道就不算灾难了吗?”杨幼真反问道。 “...”莫尔微微一滞,他目光看着杨幼真,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心事?”杨幼真停下手中的实验,缓缓朝莫尔说道。 莫尔带着些许担心道:“博士,我...我还有个弟弟。” 杨幼真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是想找你的弟弟吧?” “是的,但我并不是要离开博士,只是...只是我想在以后出去的时间里,能顺便找找他。”莫尔说道。 杨幼真点头道:“我并没有强制你们在外出的时间做什么,你不必心有顾虑,只是你的弟弟现在还活着吗?” 莫尔闻言,满脸肃然地道:“我敢肯定他还活着,我很了解他,他不会那么轻易死去。但我怕他会遇到那种怪物,所以我很担心。” 杨幼真笑着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禁锢自己的想法,以免产生执念。一个人若是心存执念,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执念?”莫尔有些不解。 杨幼真没有解释,而是说道:“你找弟弟我不反对,这世上总有你需要为之追寻和进取的东西。” “谢谢你,博士。”莫尔感激地道,然后他又略带好奇地问道:“那博士您追寻的是什么呢?” 杨幼真伸出纤纤玉指缓缓说道:“无他,惟求大道至理而已。” 第二十一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在一间黑暗的小房子里,一个上身赤裸的白人金发女子,和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亚洲男子跪在地上。 他们低着脑袋,身后是总督的手下,他们手持利刃,准备将女子和那个亚洲男子处决。 ‘砰’ 突然一声巨响,小房间的们被猛然撞开,随后枪声大作。 总督的手下瞬间被击毙,紧接着那个先前在天台将莫尔铐在铁管上的瑞克带着手下走了进来,将地上的一男一女救起。 这一男一女正是瑞克的队友,亚洲男子格伦和白人女子玛姬。 此时总督的手下已经听到了动静,快速朝这边围了过来。 而瑞克反手丢出几颗烟雾弹,整个区域立刻变得胡乱起来。 瑞克等人趁着混乱一边与总督的手下交火,一边朝着庇护所外围撤退。 这时瑞克忽然看到了先前与自己队伍失散的安德莉亚,他激动的上前想要带安德莉亚一起回去。 但安德莉亚此时早已被总督折服,并且两人已经有了非一般的关系,所以拒绝了瑞克。 接着安德莉亚为瑞克等人指了一条撤离的路线,便快步转身离开了。 随后总督的人手已经将各处出口堵住,并朝着瑞克等人围拢。 瑞克等人于是沿着安德莉亚指的路线撤出了庇护所,并快速上车离开了这里。 当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之后,瑞克才反应过来,问道:“达里尔呢?” 众人这才惊觉,刚刚达里尔一直在最后面掩护他们。 但已经救出格伦和玛姬,此时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于是瑞克决定先回监狱,然后再想办法救达里尔。 总督拦住了追击的手下,并看着瑞克等人离去的方向道:“知道了他们的藏身地点,就好办多了。” 总督已经查明了瑞克等人所在的监狱据点位置,他当即点齐人手,各种轻重武器全部就位,并且还装了一车的丧尸,这一次,他势必要将瑞克等人全部剿灭。 “总督,我们抓住了一个他们的人,这小子杀了我们两个兄弟。”这时三名手下推着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走了过来,并且手里还拿着男子使用的弩。 总督笑眯眯的上前抬起男子的下巴,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他们的头颅一个一个摆在你的面前。” “先把他关起来。”总督指着男子说道 在出发前剿灭瑞克团队前,总督准备回家一趟。 但他不知道的是,黑人刀女米琼恩已经趁着混乱潜入了总督的房子。 当她来到总督的私人房间时,她惊呆了。 因为在这间房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柜子,而且在柜子上摆满了透明的玻璃水缸。 令她无比震惊的是,这些玻璃水缸里被灌满了水,并且插上了小型电灯。 在密密麻麻的玻璃水港中,浸泡着一个个人头,这些人头的眼睛此时都齐齐朝着米琼看了过来,并且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米琼恩将目光落到了其中一个水缸上面,那里面泡着的头颅,不正是前几天被总督救下来的受伤飞行员吗? ‘咔哒’ 米琼恩听到隔间里面有一声响动,她缓缓来到隔间,打开门房门。 顿时只看到一个被锁链锁住的小孩跪在那里,小孩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头套,看不清面目,但她不时的扭动着身体,看上去极不安分。 米琼恩缓缓上前,取掉了小孩头上的头套,却猛然发现是个小女孩,而且已经变成了丧尸。 米琼恩当即拔出太刀想要杀了小女孩,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nononono!放下你的刀。” 米琼恩转身看去,只见总督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别伤害她!”总督朝米琼恩说道。 然而米琼恩并不理会总督,一刀便杀死了已经变成丧尸的小女孩。 总督怒吼一声:“不!!” 随后上前与米琼恩拼打起来,两人在拼打的过程中打碎了一些玻璃水缸,那些丧尸人头哗啦啦的掉落一地。 总督略占上风,跨坐在米琼恩身上就要杀她,但米琼恩随手抄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朝着总督的眼睛捅去。 总督痛叫一声,一只眼睛瞬间被刺瞎,在他捂住眼睛痛叫的时候,米琼恩快速起身朝屋外逃离。 总督召集了庇护所大部分的手下,一共三十多人,全都是战斗力极强的手下。 总督最后又交代负责留守庇护所的手下:“把那个人给我看好,等我抓住监狱那群人后,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手下们点了点头,随后总督带着一众手下上了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监狱方向驶去。 总督等人来到监狱,先用一辆卡车撞开监狱铁丝网,然后放出了卡车后厢中的丧尸。 紧接着总督等人看着丧尸攻入监狱,瑞克等人疲于应付之际,下令对整个监狱范围进行火力扫射。 总督的火力不仅有重机枪、火箭炮、还有手雷以及各式机枪,瑞克等人的火力严重不足,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再加上大量丧尸已经冲进了铁丝网,涌入了监狱之中,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瑞克等人一边防御丧尸,一边被总督的火力压制着,形势可以说危如累卵。 接着一声声惨叫响起,瑞克探出脑袋一看,只见一个高个子队友被机枪打断了腿,然后被淹没在数十只丧尸中。 看着已经冲入监狱内部的丧尸,瑞克他们冒死上前准备关闭监狱的铁门。 但就在这时,一个黑点拖着一道长长尾焰飞了过来。 随后地动山摇,监狱内部的一面铁墙被火箭弹炸开了一个缺口,丧尸群迅速朝着缺口一拥而入。 瑞克等人此时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面有总督的火力网,而内部又有大量丧尸冲了进来。 纵然瑞克、格伦、玛姬、卡萝尔等人不断击杀眼前的丧尸,但面对如此之多的丧尸,他们的子弹迟早也会耗尽。 到时候就算不死在丧尸嘴里,也会死在总督的枪下。 这时,瑞克一咬牙,果断的带着众人边打边退,快速朝未清理过的监狱深处的危险区域逃去。 监狱外面的总督一脸狰狞与得意,看着监狱快要被彻底攻破,他提着一把枪走下车,对手下们道:“现在,是该抓俘虏的时候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公路上突然响起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 总督立刻警觉的朝后方看去,只见三辆大卡车和一辆吉普车突然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准备防御!”总督连忙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快速下车,将枪口对准了已经在不远处停下来的三辆卡车和吉普车上。 莫尔端着枪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身后的车门快速打开,紧接着从上面不断跳下来一个个高大强壮的男子。 总督看见莫尔,脸色微微一凝,他朝自己的手下看了一眼,手下们也朝总督缓缓点了点头。 这次总督再也没有上前和莫尔握手,而是看着莫尔等人说道:“真巧。” 莫尔看着总督等人戒备的动作,伸手笑道:“别紧张!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遇到了,真是太巧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但莫尔话音刚落,目光就看到了总督身后一个手下手中拿着的那把十字弓弩。 第二十二章 忽闻至亲得危讯 ‘咔’ 莫尔瞬间将枪口指向了那个手下,并喝声问道:“弩哪里来的?” 总督一怔,但马上也迅速用枪指着莫尔,道:“我劝你冷静些。” 随着总督的动作,他的三十多名手下立刻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莫尔。 而波尔也和十名护卫队成员齐齐用枪指着总督。 杰森更是搬来一架火箭筒,上好弹药瞄准了总督的车队。 这一下两边开始僵持起来,纵然莫尔实力远远超出在场的众人,但被这么多枪指着,他可没有杨幼真那种在枪林弹雨中还能全身而退的能力。 “我再问你一次,你手里的弩是哪里来的?”莫尔目光盯着那名手下,冷冷地问道。 那手下也是一脸懵,不明白手上的弩怎么了? 倒是总督马上明白了过来,他当即说道:“你和这弩的主人认识?” “他在哪里?”莫尔目光看向总督,“不要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否则我会把你们全杀光。” 总督的手下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此时他们看着莫尔等人人数虽然少,但武器装备却一点都不差。 一旦动起手来,胜负先不说,大量死伤肯定是难免的。 总督也看出了这一点,在双方力量差距不是太大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冒险出手。 “不要激动,它的主人现在正在我的庇护所里,他受了一点伤,正在疗养。”总督首先低下枪口,释放出善意说道。 莫尔冷笑一声,道:“疗养?你在骗谁?要真的是这样,你们的人会拿他的武器吗?” “你怎么确定这把弩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的?!”这时那个拿弩的手下忽然开口了。 ‘砰’‘砰’莫尔扣动扳机,两颗子弹打在那个手下的脚下,溅起一片石子打在他的脸上。 “别开枪!别开枪!”总督连忙大吼,立刻将神经紧张的已经要开火的两边人马给硬生生的止住了。 那手下也吓得不轻,脸上被石子刮出了两道伤口也恍然未觉。 总督轻笑一声,他已经看出了莫尔对那个人很关心,于是直接说道:“你很聪明,那个人的确没有受伤,而是被我抓了起来。” “放了他,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莫尔沉声说道。 总督看了一眼莫尔等人身后的车辆,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道:“想要我放了他,很简单,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莫尔此时冷静下来,朝总督问道:“什么条件?” 总督说道:“我要一辆卡车,上面必须要有一百支自动步枪、三十颗手雷、三支火箭筒,十箱子弹。只要能有这些东西,我就放了你要的人。” 莫尔闻言,脸色一变,“你要的太多了吧?” “你给不给?”总督淡声问道。 莫尔眉头紧皱,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抓住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总督脸色微变,意识到有些麻烦了。 他们抓住的那个人是用弩不错,但谁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人关心的那个人呢? 那人的名字他们知道,但万一说出来不是,又该怎么办? 但总督还是决定赌一赌,于是他朝手下们问道:“昨晚你们抓住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一名身穿皮夹克,手里端着枪的女人说道:“好像叫‘达里尔’,但姓什么不知道。” “达里尔!”莫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手上的枪也缓缓低了下来。 总督一看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当时说道:“请问这是你要的人吗?如果不是...今晚我们正好要处决他,他可杀了我两个弟兄。” “不!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莫尔语气发寒地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来谈谈条件吧,我的条件,你接受吗?”总督缓缓问道。 莫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杰森等人,只见杰森和波尔都点了点头,然后朝莫尔眨眼示意。 莫尔转过头来,说道:“好,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回去和我们首领请示。” “哦?”总督十分诧异,“你竟然不是团队的领袖?” “不。”目光目中泛着冷光,“我希望你最好不要伤害达里尔,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哈哈哈。”总督一阵大笑,说道:“你放心,我很守信用。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带来,我肯定保证他的安全。” 莫尔点点头,说道:“两天之后,上午。还是在这里,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总督点头道:“好,两天之后,我会带着他准时到这里等你。” “嗯!”莫尔应了一声,然后收起枪,对着总督等人道:“你们先走。” 总督目光一凝,回头朝监狱里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地道:“回去。” 他心里清楚,莫尔之所以要让他们先走,是怕他们在背后偷袭。 但总督手里有人质,反倒不怕莫尔他们背后搞鬼,但他还是转头朝莫尔说道:“我不希望会有惹人烦的东西跟在我们后面,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保证那个‘达里尔’的安全。” 莫尔想不到总督竟然猜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刚刚正在想的事情,他正想跟踪总督趁机混入庇护所救出达里尔。 但现在总督一说这话,他便打消了这个心思,他不敢拿达里尔的安全来做赌注。 “总督,我们就这样走了?”总督的手下看着已经完全失陷的监狱,朝总督说道。 总督道:“有这些人在,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任何事。可一旦有了那些武器,我们就可以有更强大的力量,瑞克他们终究是死。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在监狱里活下来,因为我要亲手终结他们。” 说完,总督转身朝莫尔道:“别忘了两天之后!”说完,车辆引擎发动,总督带着手下离开了监狱。 ... “达里尔是你的弟弟?”总督等人离开后,杰森等人纷纷围了上来问道。 莫尔点点头,道:“我唯一的弟弟。” 杰森安慰莫尔道:“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莫尔苦笑着点点头,但随即说道:“只是又要麻烦博士了。” “博士不会在意那些东西的。”杰森拍了拍莫尔的肩膀,“在博士眼中,那些武器只是一些废铁而已。” “唉!”莫尔沉沉叹了口气。 这时波尔从一旁走了过来,指着远处的监狱道:“这里面好像有人,刚刚总督他们明显是在围攻里面的人,那些丧尸也是人为放进去的。” 莫尔抬起头来朝监狱看去,这时杰森忽然道:“总督要对付的人,那就说明和总督有仇。”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莫尔眼睛一亮,道:“兄弟们,跟我把这些丧尸全部处理掉。” 接着莫尔等人将监狱内外的丧尸全部射杀,又继续进入监狱中搜寻有没有幸存者。 但很遗憾的是,监狱外围牢房区域搜寻了一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人。 “看,这边区域的门被打开了,他们应该从监狱深处逃了。”一名护卫队成员说道。 “还找吗?”波尔朝莫尔问道。 莫尔看着一片漆黑的监狱深处,摇头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丧尸,我进去还好,但是你们进去太危险了。不找了,先回道场吧。” “好。”众人点点头,然后跟着莫尔一起,踩着满地的丧尸尸体回到了车内。 接着众人开着满载着各种材料的卡车回到了道场,莫尔在回到道场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见杨幼真。 第二十三章 掌御雷光炼真器 莫尔与杰森等人将材料送到安妮面前,然后问她道:“武器库还有多少武器?” 安妮丝毫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莫尔,听完神情一凝,身后的杰森道:“也就是说,将这些武器交出去之后,我们只能剩下十支步枪、十五支手枪以及两箱弹药了?” “什么?”听到杰森的话,安妮突然警觉道:“你们要把武器交给谁?” 莫尔有些烦躁,朝安妮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博士说的。” 安妮看了一眼莫尔,问道:“你怎么了?” 现在的莫尔脸上布满了焦虑之色,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子。 但莫尔没有回答安妮,而是直接转身道:“杰森、波尔,你们和我一起去见博士。” 安妮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离去的莫尔,十分不解地道:“他这是怎么了?” 一旁正在从车上搬卸材料的护卫队成员抬着一面钢板路过,朝安妮说道:“他的弟弟被抓了,对方要求他用一车武器去换他的弟弟。” 安妮听完,脸色顿时恍然。 在这末世之中,亲情依然是最重要的,因为和那些不知道何时反目的队友来说,亲人和家人才是你最应该信任的人。 可惜,安妮的父母早在末世来临前就没有了。 莫尔带着波尔、杰森来到散人居,在别墅内没有看到杨幼真的身影,当即便来到地下实验室。 一进入地下实验室,莫尔三人只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嗡鸣声充斥在整个实验室中。 而且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只透明的、泛着幽幽绿光的圆柱体玻璃正静静的被禁锢在一个铁架子上。 而圆柱体的上端接着一条电圈,电圈连着电线,而电线连接着那个发出轰鸣的机器。 那个机器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们从城市里一直带到这里的发电机。 “你们回来了。”一个清淡的声音从实验室里的一个小房间门口响起,三人转头便看到杨幼真身上穿着一件防静电的白大褂。 白大褂紧紧的穿在杨幼真身上,勾勒出她那完美有致的身材。 但只要一低头,仍然能看到白大褂下面还是那一身道袍,没有任何变化。 “博士,你越来越像科学家了。”莫尔看着一身白大褂,满脸严肃清冷的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将手中的仪器放在实验桌上,然后来到发电机前朝那个圆柱体玻璃看了一眼,道:“你到这里,不会只是专门来奉承我的吧?” “当然不是,博士。”莫尔严肃地说道,随即他又问道:“博士,这是什么?” 杨幼真看着莫尔指着的圆柱体玻璃,说道:“电池。” “电池?”莫尔三人纷纷一惊,“这么大的电池?” “对。”杨幼真道:“准确的说,是蓄电池。” “那么他能存储多少电量呢?”杰森问道。 杨幼真道:“24v,2000ah。” 波尔一脸惊骇,“这么多??” 一旁的杰森看着波尔道:“很多吗?” 波尔扫了杰森一眼,说道:“如果把一辆卡车改装成电力驱动,这一节电池的电量足够这辆卡车连续不停的行驶100个小时。”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神情,波尔更是说道:“这么大容量的电池,博士您是怎么做出来的?” 杨幼真说道:“很简单,在电池内部用锂离子等材料交错组合成九道御电符咒,每一道符咒的作用各不相同,但都保持着材料本身的特性。” “蓄电、储电材料内部用须弥符进行扩展,使其能容纳更多的电量。” “电池外部则由禁雷符进行封闭,只留下正、负极通道,这样一来既能锁住电力,又能进行释放。”杨幼真说完,莫尔三人已经呆住了。 “我...不是很懂...”怎么一节电池又扯倒符咒上面去了?波尔一头雾水。 杨幼真伸出右手,雪白纤细的五指轻轻一握,霎时间一道电光照亮了三人的面庞。 只见在杨幼真的手掌中心,一道电光闪烁的小型电力雷球缓缓浮现出来。 “制作这样一节电池,不仅耗费掉了十三吨材料,更是把我的五雷正法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杨幼真五指一展,掌心的雷球瞬间消散。 “尤其是提炼那十三吨材料,还要将其转化为附和电池所需各项材料特性的材料,更是让我对《炼器总纲》的参悟更深了一步。”杨幼真脸上浮现出一缕淡笑,“这种以低阶修为而驾驭天地之力的感觉,很不错!” 杨幼真脸上笑容敛去,随后看向了莫尔,“找到你的弟弟了吗?” 莫尔这才想起正事,脸上说道:“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男子汉说话何必吞吞吐吐。”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道:“他被人抓了,对方要我们拿武器去换他。” “哦?”杨幼真转过身来,目光在莫尔、杰森、波尔三人身上扫过,道:“对方有多少人?” 莫尔道:“这一次遭遇他们至少有三十多人,但据他们老大说还有一个庇护所,估计还有很多人。” 杨幼真又问道:“那他们要多少武器?” “一百支自动步枪、三十颗手雷、三支火箭筒,十箱子弹。”莫尔有些忐忑地道。 杰森这时补充道:“几乎是我们仓库里所剩枪支武器的99%。” ‘咔喀喀喀...’ 一阵熄火的声音传来,杨幼真转头一看,发电机一阵晃动之后,停止了发电,而电池上的绿光也渐渐暗沉下去。 波尔快步上前检查,随后朝杨幼真道:“博士,发电机没油了。” “我去加油。”波尔说道。 “不必了。”杨幼真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莫尔、杰森、波尔三人只看到杨幼真右掌一握,随后一道刺眼的强光骤然亮起,紧接着一道闷雷霹雳声突然在实验室中响起。 然后自杨幼真掌心发出一道强大的雷电,瞬间打在了那节电池之上,波尔站在一旁,整个人都被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那电池四周渐渐浮起一道道神秘的符印,随后那一道足以把人劈成灰烬的雷电瞬间被电池上的符印给吸纳了进去。 其后那电池上面泛起耀眼的光芒,而显示电力的水平刻度迅速被推至顶端。 电池的电被充满了,仅仅只是杨幼真发出的一道雷法而已。 整个实验室中不时的亮起一道道闪电,莫尔三人只感到头发好像立起来了一样,浑身上下一阵发麻。 只有杨幼真站在那里,周身一道道闪电交错划过,映照着她挺拔的身体和清冷的面容。 “给他们。”杨幼真周身电光环绕,“先把人换回来。” 莫尔看着眼前恍若驾驭神雷的真神一般的杨幼真,颤栗地回道:“是...感谢博士!” 第二十四章 万事俱备赴前约 当三人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后背不禁一阵发凉。 “刚刚博士的气势...好可怕...”波尔双腿有些发软,耳朵里甚至还隐隐回荡着刚刚的那一阵惊雷声响。 “博士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我从来没见过,难道她真的是神?”杰森疑惑地说道。 波尔忽然眼睛一亮,“莫非博士是上帝派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吗?” “不。”杰森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波尔一脸奇怪地道:“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莫尔此时说道:“如果博士真是上帝派来的,那么她应该将那些实验仪器、科学数据全部毁掉,而不是去研究它们。” 莫尔说完,波尔和杰森同时沉默了下来。 “你说得对。”波尔点头道。 “莫尔,两天之后的事,你有什么计划。”杰森转头朝莫尔问道。 莫尔想了想,说道:“我自己去。” 波尔道:“你自己一个人?不,这可不行。” 莫尔看着两人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去救我弟弟,不能连累你们。”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一个人,带着那么多武器,可能不仅救不回你自己的弟弟,反而自己也会很危险。”杰森说道。 莫尔猛然惊觉起来,随后说道:“你说得对,我脑子有些迟钝了。” 杰森拍了拍莫尔的肩膀,笑道:“这很正常,如果我的家人被抓,生死不明,我也会这样的。” 两天之后的清晨,莫尔、杰森、波尔以及十六名护卫队成员将武器分别装在三辆卡车上面,然后莫尔三人分别上了一辆卡车,另外十六人分别跳上了卡车的货斗上面。 “这里就交给你了。”莫尔朝车外站着的罗法说道。 罗法点点头,对莫尔道:“工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这里。” 莫尔对着罗法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掌拍了拍罗法的肩膀。 随后莫尔高声喊道:“出发。” 汽车引擎轰鸣起来,三辆卡车徐徐开出了道场。 安妮看着卡车离去的影子,皱着眉头道:“武器库已经空了。” 罗法并没有在意武器的事情,而是喃喃地道:“希望他们都能安全回来。” 安妮看着罗法,罗法转身朝安妮道:“武器只是杀人的工具,有人就有武器,如果人没了,有再多的武器也没用。” 安妮闻言柳眉一蹙,随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就在这里,一道灵光从散人居的方向飞了过来,然后在安妮面前停住。 安妮微微一怔,随后抬起手指碰触了灵光。 杨幼真的声音在安妮脑海中响起,“到实验室来见我。” 安妮朝罗法道:“博士叫我过去。” 罗法点点头,杨幼真这种叫人的方式他早就见过了,刚开始还是震惊骇然,但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 反而因为杨幼真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让他在这末世中体验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就连晚上睡觉都比以前睡得香了。 ... 莫尔等人提前赶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总督等人还没有到。 于是便下车先将周围游荡的丧尸清理掉,再耐心的等待着总督他们的到来。 但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监狱里面正有几双眼睛在看着莫尔他们。 这些人正是又折返回来的瑞克等人,他们看到外面来了人,以为是总督还没走。 却不料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老对头,这让瑞克十分头疼。 现在本来有个总督,他们已经处于弱势,没想到又来了个莫尔。 瑞克深知莫尔对自己的仇恨不下于总督,当初正是自己把他铐在了天台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被丧尸吃掉,但明显他不会因此而感激自己。 “他们还没发现我们。”瑞克对身后的同伴们说道。 “我们要怎么办?”格伦看到莫尔也觉得十分棘手,于是朝瑞克问道。 瑞克冷静地思考片刻,然后说道:“他们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目的,玛姬,你带郝谢尔、卡尔和其他人去监狱里面,不要出来。格伦、卡萝尔、泰尔西你们和我留在这里,一有情况我们就会往里面撤退。” 玛姬点点头,然后抱着那个新出生的婴儿,带着一众老弱妇孺朝监狱深处走去。卡尔并不想离开,但瑞克给了他一个眼神,卡尔只能转身跟着玛姬一起离去。 现场只留下了瑞克、格伦、卡萝尔以及身高体壮的黑人泰尔西,四人静静的趴在那里,目光密切的关注着外面的莫尔众人。 ... 达里尔从床上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在床边站成一排的总督等人。 达里尔淡定的坐了起来,目光看着总督,道:“你们想要怎么杀死我?” 这两天里总督对达里尔非常好,不仅没有打骂虐待,更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为他专门安排了房间睡觉。 达里尔也不害怕,既然有好吃好喝的,那为什么不吃不喝呢? 既然能睡好觉,那为什么不好好睡一觉呢? 所以这两天的日子可以说是达里尔在末世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两天了。 但他可不认为总督会突然良心发现才对他这么好,或许,他想让自己死之前过得好一点,又或者,虐杀自己? “不,不不不。”总督摇了摇头,“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总督微微一笑,让人将达里尔押起来,然后亲自帮他穿好衣服,接着道:“你知道你现在的价值有多高吗?” 达里尔眉头一皱,看着总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督说着,用一副手铐将达里尔的双手铐上,然后说道:“带他上车。” 达里尔被两个手下押着往屋外走去,这时他转头朝总督问道:“瑞克,瑞克他们怎么样了?” 总督看着达里尔关切的眼神,冷冷地道:“应该还没死,但你放心,他们的末日很快就会到来,这一切都要感谢你!” 总督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无比畅快,无比开心。 达里尔一头雾水的被带了出去,然后送到了一辆车的后座上做好,在他的身边各坐着一个荷枪实弹的总督手下,将他牢牢看住。 而达里尔也发现,除了他坐的这一辆车之外,前后还有十辆车左右,并且车上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全都是总督的手下并且全都配备着最好的装备。 这些车里面甚至有两辆武装皮卡,上面还有两架大口径的车载机炮。 “他们要去干什么?”达里尔心中想着,打瑞克他们? 达里尔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他对瑞克团队是了解的,瑞克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总督的力量抗衡。 总督带这么强大的火力去对付瑞克他们,似乎有些大材小用? 达里尔眉头紧锁,无数的念头一时间在心里翻滚闪现着。 他此时根本不知道,总督这么强大的火力根本不是去对付瑞克团队的,而是去对付他哥哥莫尔的。 第二十五章 出尔反尔逞凶威 达里尔坐在车内,看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和熟悉的道路,他十分确认这就是去监狱的方向。 最后,当车队开到监狱的那一刻,达里尔再也没有丝毫怀疑,总督果然是来对付瑞克他们的。 达里尔被看押着坐在车内,也看不见车外的情况。 但想象中的交火并没有出现,而是所有总督的手下都下了车,除了看押他的两个人以外,所有人都跟着总督朝前面走去。 隐约间达里尔似乎听到了总督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并且还在跟谁说着什么。 难道瑞克要和总督谈判?达里尔心中想着。 但他听着前面说话的声音中,根本没有瑞克他们的声音。 隐隐约约,达里尔似乎听到了自己哥哥莫尔的声音。 “不,不可能。”达里尔摇摇头,他清楚的记得瑞克早就和他说过,达里尔被瑞克铐在天台上,当时有很多丧尸。 达里尔当时还差点和瑞克拼命,但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他才冷静下来,他清楚自己哥哥的莫尔的性格有多傲、有多惹人厌。 “人带来了吗?”莫尔看着总督伸过来的手,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先问道。 “我要验货。”总督缓缓说道。 莫尔瞥了总督一眼,道:“好。” 总督一挥手,当时便有两男一女三个手下走到三辆卡车后面爬了上去。 当三人见到车斗上那些崭新的武器时,无不激动地面色泛红。 三人又从中随便挑了几把枪,装上子弹朝着树林一阵扫射。 大约十多分钟后,三人跳下车来,走到总督身边一脸激动地道:“都是全新的武器,没问题。” 总督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莫尔道:“你可真是个守信的人,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莫尔淡淡的看着总督,说道:“我要看人。” 总督点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然后总督又说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要的人,此次交易作罢,我也是守信的人。” 莫尔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不是,到时候再说。” 总督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手掌。 “走吧,下车。”一名总督手下托住达里尔的手臂,对他说道。 左侧车门被打开,达里尔被两个打手从车里押了出来,然后一左一右的押着他朝前面走去。 而达里尔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目光朝监狱方向看去,在他看到监狱的第一眼就脸色一变。 因为此时的监狱外围围栏已经完全被攻破,里面到处都散落着尸体,而且墙壁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弹痕。 监狱已经被攻破了!达里尔脸上满是担忧,不知道瑞克他们怎么样了! “这是你要的人吗?”总督的声音在达里尔身旁响起,达里尔回过神来,先往总督那里看了一眼,接着又朝总督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达里尔不由大惊失色,随后惊喜万分地叫道:“莫尔!” 莫尔一时间内心也百感交集,看到达里尔的那一刻双眼猛地一亮,但很快他就压下了情绪,朝达里尔骂道:“你真是个废物,竟然会被人抓住?” 达里尔听着熟悉的喝骂声,鼻子微酸,但很快便回道:“这不关你的事。” “狗屎,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废物,我会把那么多武器白白送人?”莫尔一脸郁闷地道。 总督此时开口说道:“好了,亲人重逢,真是让人感动,但你们有话可以回去再说,现在,可以交货了吗?” 莫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总督道:“放人。” 总督笑道:“先交货。” “先放人!”莫尔沉声道。 总督抬起手枪顶在达里尔额头上,看着莫尔道:“先交货!” “法克!”莫尔怒骂一声,但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好吧,先交货。” 总督满意地道:“很好。”然后他点了十个手下,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去把所有武器和弹药搬到我们车里。” 杰森此时说道:“可以直接开我们的卡车,你们可以把所有武器装到一辆卡车上面。” 总督看了杰森一眼,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车。” 杰森一怔,随后明白了总督的意思,是怕他们在卡车上做什么手脚。 “好吧。”杰森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们根本没有做什么手脚,那样太麻烦,而且很危险,他只是想让这次人质交换尽快结束,这样达里尔也能尽快脱险。 于是莫尔等人就站在一边看着总督手下将那些武器全部搬走,并且在搬武器的过程中还仔细检查着。 半个小时后,一百支枪,十箱子弹,几十颗手雷以及三支火箭发射器都被分散装到了十多辆小车的后备箱里。 总督看着那些已经属于自己的武器,目光中闪过一道阴沉的冷芒。 “现在可以放人了吗?”莫尔朝总督说道。 总督脸上又露出笑容,道:“当然可以。” 说完,总督朝身边的手下道:“放了他。” 那两个手下放开达里尔,达里尔获得自由之后,看了一眼身旁满脸带笑的总督。 “还不过来?!”莫尔叫道。 达里尔迈步朝莫尔走去,没几步就来到了莫尔的面前,莫尔上前抓住达里尔的双臂,正要说话,低头一看却见达里尔的手上还带着手铐。 “钥匙。”莫尔将达里尔推到自己身后,然后朝总督喊道。 总督看了自己手下一眼,其中一名手下取出钥匙递给总督,总督拿着钥匙伸出手朝莫尔道:“给你。” 莫尔上前从总督手中取过钥匙,转身正往回走时,突然两声枪响,‘砰’‘砰’! 莫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双腿上满是鲜血,他痛叫一声想要站起来,却感到双腿一阵的软弱无力。 “莫尔!”达里尔叫了一声,飞快上前。 而这时总督早已飞快上前,一胳膊勒在莫尔的脖子上,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道:“都不许动!” “法克!”杰森和波尔脸色大变,举起枪来指着总督道:“混蛋!放了他!” 而总督的手下此时也手持武器将众人团团围住,杰森端着枪指着总督大吼道:“放开他!” 总督死死勒着莫尔的脖子,此时莫尔突然伸出双手去抓总督的手臂。 总督果断一枪打在莫尔的右臂上面,一阵血光溅起,莫尔的右臂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达里尔双目赤红着冲向总督,总督立刻让两名手下将达里尔按倒在地再次抓了起来。 杰森此时已经暴怒,扣动扳机就打死了其中一个手下。 波尔死死拉着杰森告诉他不要冲动,但杰森刚刚打死了其中一个抓住达里尔的手下,总督后方的一辆皮卡车上便响起了一阵枪声。 只见杰森胸口陡然绽起数道血光,随后杰森双目圆瞪,口吐鲜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然后再没任何动静。 “杰森!”莫尔大吼一声,随后疯狂的挣扎着,但他双腿和右臂都被子弹打穿,根本用不上任何力气。 那些护卫队的成员和波尔站在一起,用枪指着周围已经让他们团团围住的总督手下。 但总督的手下足有他们的一倍多,在武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波尔等人可以说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放下武器!”总督用枪指着莫尔的头朝波尔等人喊道。 波尔又怒又急,目光看着地上杰森的尸体,双眼气的通红。 但他又深知在莫尔被抓、团队被包围的情况下,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时莫尔突然开口道:“杀了总督,不用管我!” ‘砰’又是一枪,子弹打穿了莫尔的左臂。 莫尔痛叫一声,一旁的达里尔早已满腔怒火,疯狂的挣扎着朝总督扑来,一把枪托砸在达里尔的背上,达里尔白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再说一次!放下枪!”总督手枪最后指着莫尔的脑袋说道。 波尔等人满脸愤怒与不甘,但在经过剧烈心理搏斗之后,波尔满脸不甘地喊道:“放下枪!” 说完,他首先将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 随后那十六名护卫队成员也低着头纷纷将枪扔了下来,紧接着总督让人上前将他们的枪全部收了起来,然后派了一队人将波尔等人看押起来。 “哈哈哈!”总督一脚将莫尔踩在地上,“别怪我,这就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莫尔嘴上沾着泥巴,趴在上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总督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尔道。 莫尔双目盯着总督,目光冰冷地道:“我笑我还不够狠。” 总督笑着道:“的确是这样,但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迟了。” 莫尔闭上眼睛,道:“你准备什么怎么杀死我们。” “杀?”总督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用一个达里尔就换来了这么多武器,现在你们有这么多人在我手上,我要用你们做一笔更大的交易。” “哦?”莫尔看着总督。 总督道:“我要见你们的首领,也就是你说的那位博士,我要用你们和他做一笔交易。” 莫尔听完,顿时满脸的愕然,“你真的这么想?” 总督点头道:“对,从他愿意拿出这么多武器来换你的一个家人,就可以看出他对你或者手下很看重,那么我为什么不用你们再和他做一笔交易呢?” 莫尔听到这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的想法...的确很好...”莫尔叹息一声,淡淡地道。 总督随即站了起来,然后上前将波尔抓了出来。 看着波尔苍白的脸,总督指着莫尔和那十六名护卫队成员道:“你现在回去,把你们首领叫来,就说我要和他谈判一笔生意。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一个小时不回来,我就把他们全杀光。” “你...你要见博士?”波尔呆呆的看着总督道。 “对,怎么,你不愿意?”总督双目一凛道。 波尔张了张嘴,最终看了一眼地上的莫尔和身后的那十六个护卫队成员,以及地上杰森的尸体,他沉默片刻,然后点头道:“好,我去。” “记住,告诉你们那位博士,除了他和你以外,我不想看到第三个人。”总督缓缓说道。 “给他一辆车。”总督朝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声,然后看着波尔笑道:“一个小时,快去快回。” 第二十六章 尾随窥探遭灭顶 “有人死了!”监狱中,格伦突然起身,语气中带着惊慌地说道。 死人格伦当然见过,他也不会害怕,但达里尔此时也在那里面,由不得他不惊慌。 瑞克连忙将格伦按下,道:“不是达里尔。” 卡萝尔道:“达里尔又被总督抓回去了。” 瑞克眯了眯眼睛,说道:“莫尔他们是去救达里尔和总督谈判的,但很显然总督食言了。” 黑人泰尔西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救他们。” 格伦和卡萝尔也看向了瑞克。 瑞克皱眉看着外面的情况,他发现总督竟然让人在空地上支了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各摆了一张椅子看样子好像是要和人谈话的样子。 “他们还要和谁谈判?”瑞克低声说道。 这时哥论道:“会不会是莫尔他们背后的人。” 瑞克一想,点头道:“很有可能。” “你们看。”这时卡萝尔突然指着外面说道。 瑞克等人看去,只见除了地上杰森的尸体之外,包括四肢受伤的莫尔和昏迷的达里尔以及另外十六人都和莫尔、达里尔站在一起,全部被押到总督身后,然后在周围十把枪的监视下抱头蹲了下来。 “他们果然是要谈判。”瑞克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深意。 “我们先不动,看他们怎么做。”瑞克安抚格伦等人说道。 ... 安妮、罗法、斑比、黛西、娜丽丝几人全部站在散人居外面,目光焦急的朝里面看着。 早上离开的十九个人,眼下只有波尔脸色难看地跑了回来,然而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匆匆忙忙的就冲进了散人居去见杨幼真。 所有人心里都十分不安,不知道波尔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尤其是斑比和黛西,看到自己的父亲没有回来,更是一脸的担忧与害怕。 “爸爸他没事的。”斑比抱着黛西,低声安慰道。 “嗯!”黛西靠在斑比怀里点头应道。 安妮和罗法紧皱眉头,以莫尔他们的人手和武器,一般的危险根本难不倒他们... 娜丽丝看到波尔回来了,虽然心头的担忧少了很多,但还是无比紧张和不安。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这里安稳温馨的生活,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四处漂泊不定的流浪,对未来和明天充斥着无助和绝望,对她来说那真的是地狱般的生活... “莫尔还是太自傲了。”杨幼真脱掉白大褂,露出了里面合身的金绣云丝道袍。 “杰森死了?”杨幼真又问道。 波尔眼眶通红,悲声道:“是,他为了救莫尔,被总督手下打死了。” “总督要见我。”杨幼真又道。 “对,他说要和您谈判,做一笔交易,用莫尔他们。”波尔沉声说道。 杨幼真冷笑道:“他倒是很会做这种无本的买卖。” 说完,杨幼真一甩袖袍,负手道:“走吧,那就去跟他谈谈这笔交易。” 说完,杨幼真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波尔紧随其后,杨幼真脚步极快,不到片刻就出了散人居,波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出了散人居后,外面的众人看到杨幼真,马上让开道路,波尔快步上前打开车门,随后杨幼真便坐进了车内。 这时娜丽丝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波尔朝不远处的黛西与斑比看了一眼,低声道:“杰森死了。” 娜丽丝顿时震惊不已,随后眼眶也是一红,波尔连忙说道:“不要哭!” 娜丽丝强忍住悲痛,道:“怎么会这样?” 波尔道:“他们偷袭了莫尔,抓了莫尔威胁我们放下武器,还打死了杰森。” 说完,波尔道:“我马上要和博士赶过去,你们小心。” 随即波尔转身便上了驾驶位,这时娜丽丝冲上前来,趴在车窗前朝波尔道:“你一定要小心,你...一定要回来。” 波尔点点头,然后转头问道:“博士,可以出发了吗?” 娜丽丝自觉的退后几步,虽然眼中满是担忧,但她还是不敢在杨幼真面前太出格。 杨幼真又把罗法叫到车外,罗法俯身在车窗边,恭敬地道:“博士。” 杨幼真说道:“我去救莫尔他们,你留在这里保护众人。” 罗法点头道:“博士放心。”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朝波尔道:“开车。” 汽车缓缓驶出道场,但是刚刚开出道场不到十米,杨幼真忽然说道:“停车。” 波尔连忙停车,然后问道:“怎么了,博士?” 只见杨幼真左手凝成剑指,突然朝车窗外一点。 波尔通过后视镜只看到一道虹光刹那间闪烁而出,随后没入道场大门左侧的一片丛林中。 “啊呀!”一声惨叫从林中响起,波尔当即便警觉起来,“有人?” 杨幼真淡淡地道:“他已经被我打伤,去带他过来。” 波尔想起刚刚那一道虹光,点头道:“是。” 随后波尔快速下车,持着从娜丽丝那里拿过来的手枪走入了丛林之内。 很快,波尔便拖着一个四肢瘫软,胸前和双腿上满是鲜血的人走了过来。 此人还没有死,从他清醒痛苦的眼神可以看出虽然受了重伤,但短时间内并不致命。 “博士,这是总督手下的人,他肯定是尾随我的车来的!”波尔将那人丢在地上,朝车内的杨幼真说道。 那人躺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他一双眼睛朝车内看去,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车内人的模样。 但令他十分惊讶的是,车内竟然传出一个十分空灵悦耳的女子声音。 “是总督派你来打探我们驻地位置的吗?”杨幼真轻声问道。 波尔一脚踹在那人身上,踹的那人咧嘴痛叫。 虽然很痛,但他却极力否认道:“什么总督,我不认识,我只是个过路的。” “狗屎,我亲眼看到你和总督他们在一起!”波尔怒气上来,又踹了一脚。 “你肯定看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总督!”那人依旧打死不认。 杨幼真道:“一个小时,时间不多了,赶路要紧,他不肯说就算了。” 波尔闻言,也想起了总督给的一小时期限。 “我本来就是过路的,刚才只不过在树林里小便,你们为什么打伤我?”那人此时忽然开口叫冤起来。 ‘咻’一道箭光突兀的从车窗飞出。 那人只觉眼中白光一闪,随后他人生中所见的最后一样事物,便是那白色的剑光。 剑光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鲜血混着脑浆流了一地,发出阵阵腥臭。 “丢到路边,继续赶路。”杨幼真盘坐在车内,双手掐着道诀放在双膝上,双目微闭说道。 波尔心头一凛,对杨幼真的力量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被杰森之死、莫尔被抓所带来的危险感和焦虑感瞬间消失无踪,不为其他,因为在杨幼真身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处理了尸体,波尔重新上车,这一次他再没有一丝担忧,快速发动汽车,然后朝着监狱开去。 第二十七章 自寻死路仍不知 “还有十分钟,你们的博士,会来吗?”总督坐在椅子上,朝瘫软地靠在车轮上的莫尔问道。 达里尔也已醒了过来,他和莫尔面对面坐着,目光不时的在莫尔的四肢上扫过。 “看什么?死不了。”莫尔朝达里尔说道。 总督看了看时间,“还有七分钟。” 莫尔抬头看着总督,眼中带着一丝嘲弄,“你还有七分钟。” “什么意思?”总督眉头一拧,随后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想吓唬我?” 莫尔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这时总督忽然好奇地道:“你们说的博士,他是什么样的人?” 莫尔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美丽一万倍。” “美丽?”总督神情一愕,“她是女的?” 总督话音刚落,远处的道路上立刻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然后总督一名手下飞快的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总督连忙起身问道:“有多少人?” 手下回道:“就一辆车!” “确定吗?后面没有跟踪吗?”总督又问道。 手下点头带:“没有。” 总督仍然不放心,他立刻点了五名手下,对他们说道:“你们朝四面道路和树林散开,只要发现活人就马上开枪。” “是。”五名手下应声说道,随后抱着枪转身没入森林中。 总督其余的手下则在原地警戒,目光警惕的看着那辆已经开入场地的轿车。 总督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辆小车。 只见波尔首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然后看了莫尔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了后车将车门打开。 总督目光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雪白的流香菡萏靴,随后是一顶金丝玉线莲花冠。 紧接着便是一张清冷素雅,灵秀绝伦的脸庞。 飘逸合身的道袍紧贴在高挑曼妙的身躯上,一双目光古井无波,雅致明灵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漠然。 这一刻,凡是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不被如此绝美的面容所惊艳。 总督回过神来,内心无比震撼与惊叹,他转头朝莫尔严肃地道:“你说得对。” 然后总督整理了衣着,然后迈步应了上去,远远地就伸出手对杨幼真道:“您就是博士?你好!我是布莱恩,他们都叫我总督。” 杨幼真看了一眼面前一边伸手一边朝自己微笑的总督,然后就转头看向了地上杰森的尸体。 总督的手停在半空,见杨幼真丝毫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只是轻轻一笑,然后缓缓收了回来,“对于这位兄弟,我感到很抱歉。” 总督看着杰森的尸体朝杨幼真解释,“但他当时实在太冲动了。” 杨幼真并没开口说话,而是朝着杰森的尸体轻轻挥动了左手,只见道袍袖口放出一道清光,瞬间落到了杰森的尸体上。 但这一切总督等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们不具备任何修为,看不见那一道清光,他们只看到杨幼真朝杰森挥了挥手臂。 “博士,请坐。”总督转身将一张椅子摆在桌前,然后十分绅士地朝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缓缓上前,终于开口对总督道:“坐。” 总督这一刻感觉到一股清亮空灵的意境直冲天灵,这声音实在太好听了,简直比世界上任何天籁都要好听。 他转身走到杨幼真对面坐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杨幼真,随后开口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丽的人。” 杨幼真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着放在双腿上面,听着总督夸赞的话,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说道:“你抓了我的人,要和我做交易,是什么交易。” 总督一愣,杨幼真真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完全不接他的任何话茬,这让他对自己的魅力有些不自信起来。 但他很快便笑道:“不,不能说交易,应该叫提议,我有一个提议。” “讲。”杨幼真淡淡地道。 这一刻总督不仅感到自己的魅力大大降低,反而连气场都有被压制下去的感觉。 不,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总督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严肃地道:“我认为我们两家的庇护所,应该合并到一起,这让不仅能增强我们的力量,也能在这末世之中有各大的生存空间。” “合并?”杨幼真眉头一挑,就连总督的手下也一脸惊讶。 总督向来的作风便是,遇到别的团队一律消灭,如果对方还有老大,就把对面的老大或威胁、或骗出来一起杀死。 现在抓莫尔等人威胁杨幼真出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对,合并,由我和你共同管理,你觉得如何?”总督笑着问道。 杨幼真并未直接回答总督,而是转头朝地上的莫尔道:“莫尔,你觉得如何?” 莫尔哂笑一声,说道:“博士,我们这些臭男人可没资格让这位总督软下心肠提出这样的建议。” 杨幼真听完,看着总督道:“我死了一个手下,谁打死了他,先偿命再说。” 总督眉头一凝,这时皮卡车上控制着车载机炮的手下突然把枪口指向了杨幼真。 杨幼真看着他,道:“他是你杀的?” “是又怎么样?”那手下昂着头,朝杨幼真说道。 “闭嘴。”总督转头骂了一声,然后朝杨幼真说道:“是你的手下太冲动了,我对此表示遗憾。” 杨幼真目光看着总督,摇头道:“你要跟我谈,心却不诚恳,让我怎么信你?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有一说一吧。” 总督往后一靠,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十分从容的看着杨幼真笑道:“有一说一?什么意思?” 杨幼真看着总督,语气淡漠到了极点:“杀人,偿命。”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总督缓缓道:“这么说,你不同意我的提议吗?我的提议多好,不会有人死亡,不会有人受伤,你说呢?” 杨幼真纤手轻轻弹落肩上的树叶,然后目光看着总督说道:“你错了。” “什么?”总督道:“我哪里错了?” 杨幼真道:“今天一定有人要死!” 其后话音落下,总督突觉眼前一阵清风吹过,随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着他的鼻孔。 总督只是眨了眨眼睛,就看到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满眼的疑惑,甚至看着眼前的总督还不解的眨了眨眼。 随后人头下面露出殷红的鲜血,人头眼睛里的瞳孔也迅速放大扩散开来。 ‘噗’总督只听到身后一阵喷水声,随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头不正是自己的手下吗? 他连忙转身一看,只见那皮卡车上一个无头的身体站在那里,断裂的脖子喷出一股鲜血,而他的双手仍然死死的抓着机枪的握把。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随后纷纷短枪朝四周喊道:“有敌人!敌袭!” 然而总督却回身看向了杨幼真,并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刷’ 一道残影闪过,随后总督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他低头一看,只见杨幼真正单手掐着自己脖子,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接着杨幼真将总督抛起,然后手指朝着总督身体上下一点。 只见两道白光闪过,总督惨叫一声,随后轰然落地。 但落地之后的总督,却再也动弹不了,因为他的琵琶骨和手脚筋全被杨幼真给废掉了。 第二十八章 惊骇慌乱各奔逃 达里尔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惨叫呻吟的总督,一时不敢相信不可一世的总督居然就这样被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给摆平了? 达里尔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嘿!”一声轻呼将达里尔吸引了过去,达里尔只看到自己的哥哥莫尔对他说道:“别惊讶,还有更精彩的。” 达里尔倏然转过头去,只见此时总督的手下都反应了过来,也不管杨幼真有多漂亮,当即毫不犹豫的开枪射杀。 枪林弹雨泼洒而至,达里尔拼命的蜷缩着身体想要躲避子弹。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轻薄亮眼的光幕突然凭空出现,随后将莫尔、波尔、立达尔以及那十六名护卫队成员护在其中。 达里尔只看到那些子弹撞击在光幕之上,随后突兀的在半空停住,紧接着便‘哗啦啦’的坠落在地。 三十多个总督手下打完了一个弹夹,第一次骇然的发现手中的枪失去了它原有的威力,射出的子弹全都被那一面光幕给挡了下来。 他们惊慌失措间急忙换弹想要再试一次。 ‘咻’ 一道剑光倏然飞过,二十五颗脑袋在一片血雨中飞起,随后纷纷滚落在地面之上。 剩下的七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丢掉手中的枪双腿一软就朝着杨幼真跪了下来。 杨幼真撤去灵光罩,纵身跃上桌案。 漫天血雨洒落,但却没有一滴落到杨幼真身上。 杨幼真高高地站在桌案上,四周都是喷洒的血雨,只见她朝那七个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人寒声道:“带上这些人头,以这里为中心,去告诉周围62英里内的所有活人。十天之内,要么归附,要么离开!十天之后,杀无赦。” 那七人跪在那里,浑身战栗,不敢有任何动作。 杨幼真见状,屈指一弹,只见一道血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出,随后没入一个长发碧眼女子的额头。 一个血洞瞬间出现在她的眉心,随后女子瞳孔涣散,‘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剩下的六人顿时屁滚尿流,飞快地起身将地上那些头颅捡了起来抱在怀里,然后朝杨幼真道:“我们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咔擦’杨幼真脚下的桌案瞬间四分五裂,随后杨幼真缓缓轻飘落地。 “滚!”杨幼真袖袍一甩,清声说道。 六人各自抱着人头,随后连滚带爬地朝着四面逃去。 波尔、达里尔、十六名护卫队成员,无不一脸惊骇恐怖的看着这一幕。 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满地的尸体以及杨幼真那慑人的威势,都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窒息。 就连地上的总督此时都忘记了疼痛,目光呆滞的看着杨幼真,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波尔和十六名护卫队成员站起身来,纷纷来到杨幼真身边恭敬地道:“博士。” 杨幼真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 波尔在内的十六人无不心悦诚服,并惭愧地低着头道:“我们是废物,博士。” “知道就好。”杨幼真淡淡地说道。 随后杨幼真伸手指着莫尔、达里尔以及受伤的总督,道:“把他们带回去,先给莫尔疗伤。” 然后又指了指一旁的杰森尸体道:“把杰森的尸体带回去,直接送到我的实验室,先不要告诉斑比和黛西。” “是,博士。”波尔等人躬身道。 当所有人都上车之后,杨幼真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监狱方向。 监狱内的瑞克等人瞬间趴下身体,然后满脸惊恐地对视着。 “她...她发现我们了?”格伦脸色苍白,有些惊慌地说道。 刚刚杨幼真制服总督,在一瞬间杀死总督几十个手下的过程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 虽然没有看清杨幼真用的什么手段,但整个过程可是看得非常仔细。 能够防御子弹的光幕,瞬间杀死二十多人的剑光。 上帝啊,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 “快走!”瑞克对着格伦、泰尔西、卡萝尔大喝一声,然后四人起身疯狂的朝监狱深处跑去。 这一次的离开,是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信心的一次。 哪怕面对无比强势的总督,他们也没有如此无力过。 但在杨幼真那种魔鬼一般的手段下面,他们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有逃,逃得越远越好。 “博士,该回道场了。”波尔踩着地上的血水,来到杨幼真身后说道。 杨幼真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逃走的瑞克等人,那也只不过是一些凡人罢了。 “嗯。”杨幼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脚下生风,足不落地的坐进了一辆小车之内。 波尔快步上车,然后坐在驾驶室发动汽车,走在最前方朝着道场开去。 而十六名护卫队成员,除了照顾卡车上的莫尔、总督、达里尔等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开着总督等人的车辆跟在后面。 庞大的车队徐徐朝道场开去,他们来的时候满载而来,回去的时候依旧是满载而归。 只是众人却没有多少开心,因为杰森的人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一道自责的阴影。 ... 瑞克等人回到监狱深处,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玛姬、郝谢尔、卡尔等人看到瑞克他们回来了,立时心头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紧接着他们就发现瑞克四人的脸上满是震骇与惊慌,玛姬心头一跳,连忙问道:“总督打进来了?” 格伦上前对玛姬说道:“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总督发现我们了?”玛姬脸色大变,惊声问道。 “不!”瑞克此时摇摇头,然后在所有人慌乱惊讶的目光中说道:“有一个比总督麻烦十倍的人出现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发现了我们,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比总督还要麻烦?”郝谢尔有些吃惊,“总督有那么多人手,有那么多武器?竟然还有比他更强大的队伍?” 泰尔西抱着自己女友,脸色阴晴不定地道:“不是队伍,是一个人,她就是一个人,那些武器...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玛姬看着瑞克、格伦、泰尔西三人说话似乎有些神神叨叨,她立刻来到卡萝尔身边,问道:“卡萝尔,到底怎么回事?” 卡萝尔叹了口气,揉了揉脸颊,然后朝玛姬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听瑞克的,他说的没错。” 玛姬一脸呆滞,随后看着瑞克等人问道:“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以后再说,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快!”瑞克和格伦催促众人道。 郝谢尔拄着拐杖站起来,忽然问道:“达里尔呢?” “他很安全,他比我们更安全!”卡萝尔十分确信地道。 杨幼真固然可怕,但达里尔的哥哥莫尔是杨幼真的手下,那达里尔以后也在杨幼真手下,比跟着他们安全多了。 “我们这样匆忙逃离,总督追上来怎么办?”又有人开口担忧地说道。 郝谢尔、玛姬等人也看着瑞克。 格伦却道:“不可能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死,但总督从此不可能再追杀我们了。” “走!”瑞克此时已经将一切该拿的东西都带好了,怀里抱着小女儿,然后朝众人挥手说道。 众人虽然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瑞克等人如此害怕。 但瑞克四人如此慎重对待,可见的确是出现了更加强大并且更为残暴的对手。 于是他们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曾经带给他们温暖与安全的监狱,再次踏上了前方未知而迷茫的道路。 第二十九章 割肉拔骨医伤病 车队回到了道场,整个队伍显得十分沉寂,而且所有车上都沾染着鲜血。 安妮、罗法以及道场内的众人在门口看着车辆缓缓驶入道场,当所有车辆都在道场门口的空地上挺稳之后,只有两辆小车一直开进了别墅区。 从车队中下来的护卫队成员们默默无语,罗法看着他们,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队成员们一个个面带惭色,走过来慢慢的开始讲述总督偷袭莫尔之后的事情。 但杰森被杀的事他们牢牢记着杨幼真的话,只字不提。 这时那些先前被救的女人们,也开始提着水桶,拿着洗刷用的工具前来清理车辆上的血迹。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们明白在这里生活,就要有自己的价值。 哪怕你的价值只是扫扫地、清理杂物,也能得到你应有的食物和尊严。 劳动创造一切,包括尊严。任何形式劳动都不会让你变得低贱,但你若拒绝劳动,只是坐享其成,那你就会失去尊严,变得低贱。 “莫尔他们怎么样了?”安妮看着开进别墅区的两辆车问道,很明显,莫尔他们肯定和博士在一起。 “他们...很好。”护卫队成员们语焉不详地道。 罗法有些怀疑,又问道:“那些人呢?” “哪些人?”护卫队成员有些疑惑。 “敌人。”罗法说道:“敌人怎么样了?” 护卫队成员们一阵恍惚,随后眼中带着一缕回忆般的恐惧,和浓浓的敬仰语气说道:“他们...都被博士杀了!” ... 实验室内,波尔和后车一名护卫队成员率先下车,然后为杨幼真打开了车门。 杨幼真下车之后,指着实验室内的一张实验桌说道:“把总督和杰森并排放到那张桌子上。” “是。”波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来到后车上将和总督并排坐在后座的杰森尸体抱了下来。 杨幼真又对那名护卫队成员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博士。”这名护卫队成员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这时坐在后车副驾驶位的达里尔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虽然他的双手依旧带着手铐,但打开车门这个操作还是可以的。 达里尔走下车后,连忙跑到前车副驾驶,趴在窗户上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莫尔。 莫尔瘫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看着一脸关心的达里尔,说道:“看我干什么,不懂礼貌吗?” 达里尔听到莫尔的声音中气十足,就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他笑着说道:“礼貌?我们的父母从来没教过这种东西,我们是贫民区的贱种,你不是常说的吗?” 莫尔微微一笑,对达里尔道:“不一样了,小子。” 随后,达里尔目光看向莫尔身后的杨幼真,接着说道:“去,向博士道谢,今天要是没有博士,我们兄弟都要死。” 达里尔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转过身去,一双目光即好奇、又带着一丝惊惧的看着杨幼真。 杨幼真此时也转过头来,目光落到了达里尔身上。 达里尔只觉心头一跳,杨幼真的目光十分凌厉与淡漠,看得他浑身一寒。 “你叫达里尔?”杨幼真缓缓问道。 达里尔上前一步,向伸手去握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戴着手铐,于是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是的,博士,谢谢您。”达里尔朝杨幼真感谢道。 此时杨幼真双目中青光一闪,随后达里尔感到一股无比凌厉的气息飞到眼前,随后一道剑光闪过,达里尔猛觉双手一松。 他呆呆的低头一看,只见双手之上的手铐突然四分五裂,随后滑落在地。 达里尔抬头看着杨幼真,满脸的惊骇之色。 此时杨幼真又朝达里尔道:“去把你的哥哥背下来,放到那边的实验桌上。” 达里尔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将莫尔从车上背了下来。 “啊!”莫尔一阵痛叫,“饭桶!慢一点!” 达里尔不发一言,默默的将莫尔背到了那张实验桌上面。 杨幼真走过来,目光在莫尔四肢上扫了一眼。 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递给了达里尔。 “博士...”达里尔不明白杨幼真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问道。 “切开他左腿和右臂的伤口,把里面的子弹挖出来。”杨幼真说完,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取出子弹后,把这里面的药粉撒进伤口,然后用绷带把伤口包扎起来。” “不...”达里尔还没有说话,莫尔这边却叫了起来:“不,博士,我怕疼,别让他这样做!” 然而杨幼真根本不理会莫尔,而是对达里尔道:“开始吧。” 达里尔脸色一慌,连忙道:“博士...我...我不会!” 杨幼真眉头微蹙,只见她拿起手术刀放到莫尔右臂的伤口上,然后毫不犹疑的一刀切了下去。 “啊!!!” 莫尔脸色一白,突兀的扯着嗓子惨叫起来,不到三秒的时间他整个脸上汗如雨下,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挣扎起来。 杨幼真左手屈指一弹,顿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莫尔给死死的压在了实验桌上。 达里尔眼角不停的抽搐着,看着那个伤口被杨幼真直接切开,然后血肉朝两边翻动开,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麻...醉..麻醉!博士我要麻醉!”莫尔哭喊着说道:“疼!疼!” “没有麻醉,你忍一下。”杨幼真将镊子伸进肉里面,夹住那颗卡在骨头上的子弹就往外面拔。 “啊!法克!操!”莫尔脸色苍白如纸,疼得嘴里不停的胡言乱语,胡嘶乱叫。 达里尔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双腿发软,“博士...他太疼了!能不能...想个好办法!” 杨幼真面若冰霜,根本不理会莫尔的哭嚎和达里尔的请求,手指猛地一拔,那颗子弹顿时就从骨头里拔了出来。 ‘噗呲’一股鲜血顺着子弹飙了出来,但立刻就被杨幼真躲了过去。 然后杨幼真马上将那瓷瓶打开,对着伤口内洒上了一片药粉。 药粉散发着清香,令达里尔惊奇的是,随着那药粉进入伤口,莫尔伤口内无论是开裂的骨头、还是被子弹打烂的血肉,都开始迅速愈合起来。 “嘶...”达里尔心头大骇,这种药粉,要是在末世之前出现,那该是多么的暴利啊! “学会了吗?”杨幼真将手术刀递到达里尔面前,“就像我这样做,拔完子弹马上把药粉倒进去,明白了吗?” 达里尔吞了吞口水,然后从杨幼真手中接过手术刀,片刻之后脸上就换上一副坚毅的神情,“明白了,博士。” “嗯。”杨幼真点点头。 “吼!”就在此时,身后不远处的那台实验桌上传来一声咆哮。 达里尔微微一惊,这不是丧尸的吼声吗? “博士,杰森的尸体要变异了!”波尔的声音此时从旁边传了过来。 “这里交给你了。”杨幼真说完,转身朝波尔那边的实验桌走去。 第三十章 摄魂换体复得生 杨幼真来到杰森的尸体面前,波尔此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的看着杨幼真的动作。 总督虽然手脚筋被废,但意识十分清醒。 一路到这里,他的思绪已经大部分都冷静了下来。 他转动脑袋,看着旁边的杰森尸体,正在逐步的变异成丧尸,然后目光看向了杨幼真。 “你想让他吃了我,为他自己报仇吗?”总督开口朝杨幼真道。 杨幼真手指泛起灵光,轻轻点在了杰森的额头上面。 霎时间杰森的咆哮便沉寂了下来,但是尸体变异的速度依然在加快。 “你说的不对。”杨幼真看着总督,“他此刻已经变成丧尸,就算吃了你又如何,报仇?把你的身体留下来更有作用。” 总督瞳孔一缩,“你要干什么?” “你猜,猜对了我就让你痛快一些。”杨幼真笑着说道。 总督心头发寒,她看着杨幼真道:“你一定是地狱里的魔鬼,是的,你一定是魔鬼,不然你怎么会有那种力量。” “我真后悔,我不该去惹一个魔鬼。”总督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甘。 “你后悔的仅仅是不该惹我而已,你对自己的行为却没有任何反思。”杨幼真摇了摇头,“为什么在这末世之中,你们还要如此热衷于杀戮同类呢?” 总督冷笑一声,道:“我杀同类,难道你就没有杀吗?” 杨幼真道:“杀人者,人杀之。你们杀了我的人,还想杀我,难道我不能杀你们吗?我又不是和尚,可没有割肉喂鹰的传统。” 说完,杨幼真袖袍一挥,一道清光飞出。 随后一道虚影缓缓落地,一旁的波尔看着出现的虚影,惊叫道:“杰森?” 就连总督也悚然一惊,“灵魂!这是人的灵魂,你竟然能够囚禁灵魂?!” “什么囚禁?我只不过护住了杰森的魂魄而已,现在要给他的魂魄找个宿主。”杨幼真淡淡地道。 杰森的魂魄无法说话,但他的目光却恭敬而殷切的看着杨幼真。 杨幼真朝杰森说道:“你不用把你的儿女托付给我,你自己去照顾他们,保护他们吧。” “我已经为你的魂魄找了一个很好的宿主。”杨幼真目光看着总督道。 “不,不!”总督满脸骇然的摇着头,“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上帝?”杨幼真微微一怔,“玉皇大帝?” 总督说道:“你会受到上帝耶和华的惩罚的!” 杨幼真闻言,面色淡漠地道:“什么耶和华,上帝只有一个,那就是玉皇大帝。” 说完,杨幼真手掐法诀,对着总督的身体一点,口中轻喝道:“摄!” ‘嗡’只见一道幽光大放,随后总督惊慌失措的神情陡然凝滞,随后一个透明的人影从总督的肉身上飘了起来。 波尔在一旁看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总督的灵魂在嚎叫,在挣扎,但依旧不能挣脱杨幼真的束缚,硬生生被摄取出来,然后被杨幼真收进了道袍的袖口内。 这时杨幼真上前,掌中拖着四道灵光,她手掌对着总督的一双脚腕和手腕轻轻一抖,那些灵光便飞入总督肉身的手腕和脚腕上。 不到片刻之后,总督那被废掉的手脚筋瞬间被修复。 紧接着杨幼真又用法力治愈了总督肉身的琵琶骨,然后目光朝杰森的魂魄看去。 “过来。”杨幼真叫道。 杰森的魂魄缓缓飘到杨幼真面前,其后只见杨幼真拿出三张符咒,分别贴在了总督的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位置。 当三张符咒贴好之后,杨幼真伸出手对着杰森的魂魄轻轻一拍,喝道:“魂魄归窍!” ‘嗡’三张符咒发出三道灵光,随后灵光聚在一起,变成一道旋涡,瞬间将杰森的魂魄吸进了总督的肉身之内。 ‘哗’三张符咒突然自己燃烧起来,燃烧的火焰缓缓沉入三处丹田之内,彻底将总督肉身与魂魄的痕迹清理干净,随后将杰森的魂魄与肉身彻底融合在一起。 ‘呼!’ 此时只见那肉身的口中突然吐出一口黑烟,那正是符火烧去前身痕迹的污秽与尘埃。 紧接着肉身的眼睛便睁了开来,他猛地从桌上一跃而起,然后落下地面。 “博士?!”他双目清明,满脸惊讶的看着杨幼真,又看着自己这具新的身体。 “这具肉身怎么样,杰森。”杨幼真问道。 杰森笑道:“很好,没有一点排斥和不习惯的感觉,博士,谢谢您让我重生。从今以后,什么上帝耶稣,我只信博士您这一个神!” 杨幼真摆手道:“不要信我,神非外物,而在于内。” 杰森似懂非懂,但他也不想懂,说道:“总之以后我只效命于博士一人。” 杨幼真道:“这些都是小事,只是你想好怎么和你的儿女说了吗?” 杰森道:“博士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我是他们爸爸。” “...”杨幼真指着那个已经完全变成丧尸的杰森尸体,道:“那这具尸体,就留在这里吧。” “留在这里?”杰森有些疑惑,“他已经变成丧尸了。” 杨幼真笑道:“这不更好么?以后正好就有现成的研究丧尸的标本。” 说完,杨幼真来到丧尸面前,伸手一挥,口中念道:“溟溟含光,渊涸凝冰。” ‘卡擦擦’ 一阵寒冷凝滞的声音响起,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顿时变得干燥起来。 只见肉眼可见的寒气在丧尸身体四周凝聚,随后迅速凝成冰块,将丧尸完整的冻成了一个冰雕。 杨幼真剑指一点,丧尸冰雕瞬间被送到了实验室的角落里放置起来。 “不过,等我先将眼前的电力学研究透彻再说。”杨幼真淡淡地道。 “杰森?”波尔此时来到‘新杰森’的面前,犹豫的叫了一声。 杰森看着波尔,伸出拳头砸了他一下,笑道:“不要怀疑,是我,你和你女朋友当初被丧尸吓得抱头痛哭,你还尿...” “别说了别说了!”波尔连忙上前捂住杰森的嘴巴,“我相信是你了...” 杨幼真看着两人道:“波尔,你带杰森出去跟他们解释,要是他一个人出去恐怕走不了两步就会被他们杀了。” 杰森嘿嘿笑一笑,波尔看着杰森也是一笑,“他们一定会吓一跳的,没有人会想到博士竟然能让死了的人换体重生!” “博士,如果您真的是一位神明,我一定只信仰您。”波尔虔诚地说道。 杨幼真摆了摆手,“与其信外神,不如信内神。” 波尔听不懂,但这不影响他此刻心里已经扎根的对杨幼真的信仰。 “博士,那我们先走了。”杰森说道。 “去吧。”杨幼真淡淡地道。 在杰森和波尔往外面走的时候,一旁的达里尔突然惊疑的看了过来,一直看到杰森和波尔离开实验室。 “博士,您放了他?”达里尔处理好莫尔的伤口之后,走过来问道。 杨幼真看着达里尔道:“怎么了?” “这个人很危险。”达里尔说道。 “放心,他们不是一个人。”杨幼真笑着说道。 达里尔眉头一皱,但杨幼真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谁让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呢? 杰森和波尔走出实验室后,果然遇到了大问题。 把守实验室的护卫队成员首先吓了一跳,然后端起枪就要开枪。 好在被波尔拦了下来,然后解释了一番之后,护卫队成员才将信将疑的放下了枪。 紧接着他们又找到罗法、安妮、斑比、黛西、娜丽丝等人,尤其是另外十几个护卫队成员见到杰森后,当即一脸紧张的拿起了枪。 波尔又是一阵解释,但这一次斑比和黛西却无法接受。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死了,灵魂又换了一个躯体复活,而且这个躯体还是杀死父亲的人的躯体。 斑比和黛西又哭又闹,甚至还要去闯实验室找杨幼真。 波尔和众人好不容易才拦住他们,然后杰森对斑比和黛西说,要和他们单独聊聊。 这让罗法以及那些护卫队成员们当即拒绝,他们怕杰森借此机会抓住斑比和黛西做人质。 但波尔却在一旁作保,而且拿出了杨幼真的名号。 杨幼真在这里的威信自然不必多说,于是在众人的警惕下,杰森带着斑比和黛西走进了先前他们居住的别墅中。 半个小时之后,在罗法等人担忧的心情中,杰森终于和斑比、黛西走了出来。 这一次黛西、斑比不再伤心,也不再排斥,而是脸色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虽然有些不习惯杰森新的模样,但斑比和黛西总算确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至少是由自己父亲的灵魂在主宰着这个身体,因为他能说出黛西、斑比小时候一家人的所有事情,这就足够证明了。 况且杰森还知道不少自己儿女的‘隐私’,在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说出这些隐私来证明自己。 有了黛西和斑比的亲自证明,众人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死去的杰森,被博士调换灵魂换体复活了。 第三十一章 归离不定已无期 转眼已是十天之后。 乔治.詹姆斯看着眼前那个人头,回头抬手一枪打死了那个带着人头来的总督手下。 这个人自从被乔治他们抓住后,一直关了七八天,到了今天才想起来。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小弟们,狞笑说道:“有人竟然敢威胁我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小弟们群情激奋地吼道。 乔治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威胁我们在十天之内离开这里!” 看着下方满脸兴奋的手下们,乔治高声喊道:“把他们找出来!杀死他们!” “找出来!杀死他们!” “找出来,杀死他们!” 说完,乔治一挥手,顿时营地内响起了一阵‘哐当当’的金属声音。 随后只见六个壮汉走了过来,他们手中各牵着一条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绑在一个消瘦男子的脖子上。 六名壮汉各牵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这些男子目光中带着温顺与服从,因为他们早就被乔治训练的和狗一样了。 是的,乔治最喜欢把人训练成狗,来为他做事。 尽管在这个训练过程中,一百多人只有这六个人成功被‘驯化’,但对乔治来说,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把它们放出去,搜寻这附近的营地,我要看看,是谁的胆子这么大。”乔治冷笑着说道。 六名壮汉牵着‘狗’,重重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朝营地大门处的四辆山地车走去。 在乔治眼中,这六条‘狗’虽然不如真正的狗有极强的嗅觉能力,但经过训练之后,他们的速度、耐力以及疯狂、撕咬的能力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所以依然可以用来搜索敌人。 车辆的轰鸣声在四周响起,乔治目光朝营地门口看去,却发现自家的搜索队伍根本还没有启动车子。 他猛然警觉,喝道:“我们还有派出去的人吗?” “没有,老大。”身边传来手下的回应。 乔治心头一惊,连忙拔出手枪,道:“有人来了,快,关上大门。” 手下们连忙上前将营地大门关闭,随后乔治以及他的二三十个手下迅速拿起武器到了营地各自的防守位置。 就连那六个壮汉也下车撤了回去,乔治更是爬上营地中的简易瞭望塔,从瞭望塔内朝外面看去。 这个营地是乔治精心设计搭建的,四面都是由木墙组成,而且外围还有很多陷阱和暗坑。 在营地内部,则有许多的防守卡点和暗哨,专门用来对付闯入营地的敌人。 乔治只看到自己的营地外来了至少有七辆车,紧接着那些车辆在营地外面停了下来,然后从车上走下了将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男人。 这些人一下车,为首的那个梳着背头,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子抬头一看,便发现了乔治所在的瞭望塔。 乔治只看到那名男子伸手朝自己所在的方向一指,随后乔治瞳孔猛然一缩。 因为这时候那男子身后突然有一人扛起了一支火箭弹,瞄准了瞭望塔。 “不!”乔治大惊失色,当他看到火箭筒上爆起一团火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瞭望塔跳了下去。 乔治的手下们只看到自己的老大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从六米多高的瞭望塔上跳了下来。 随后他们又看到一道尾焰飞入营地,然后撞在瞭望塔上。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和火焰瞬间将整个瞭望塔吞噬,而乔治此时也轰然落地,只听到‘咔擦’几声,乔治的双腿齐齐骨折。 乔治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被倒塌的瞭望塔给砸在了下面,然后又被熊熊大火掩埋。 所有人都听到了乔治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以及熊熊火焰燃烧的声音。 手下们飞快的冲上前去想要把乔治救出来,但那大火使得每一个人都无法靠近。 ‘轰隆’ 又是一声炸响,所有人转头一看,顿时惊骇不已。 因为营地的大门又被炸开了,他们连忙拿着枪一边警戒后退。 而外面的敌人已经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飞快一枪打死了躲在右侧想要偷袭的一个高个子,然后将近二十个手持各式轻重武器的人从男子身后涌入营地之中。 营地内的人脸色紧张而凝重,眼前这些人的武器比他们实在太过强大了。 但两边谁都没有开枪,而是十分紧张的对峙着。 这时,那名面容英俊的男子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叫杰森,博士派我出来问问你们,现在十天期限已经过去了。你们是归附,还是离开?” 营地内的众人听了这句话,纷纷脸色大变。 “博士!十天!” “十天之内,归附...离开...” “是那个人头!” 他们想了起来,原来眼前这些人,正是他们要去找的人。 ‘咔咔咔’一辆皮卡车开进了营地,皮卡车上面的车载重机枪弹夹转动着,慢慢对准了这些人。 杰森看着他们,“你们的老大呢?” 对面的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瞭望塔倒塌的废墟,杰森命两个护卫队成员上前,用工具撬开了废墟。 然而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只有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这是你们老大?”杰森指着尸体问了一句,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从他们的脸色也能看出来。 “好吧,现在你们老大死了,我问你们,归附,还是离开。”杰森再次问道。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对面一名手持步枪的大个子说道。 ‘砰’ 大个子脑袋瞬间爆开,脑浆和鲜血溅得周围人满脸都是。 “放狗,咬死他们,给我打!”大个子身死的一瞬间,乔治最信任的手下诺阿立刻开枪还击,但由于太过紧张,子弹擦着杰森的脖子飞了过去。 而杰森这边在打死大个子的那一刹那,轻重武器全部开火,包括手雷和火箭筒。 在一片惨叫声和爆炸声中,整个营地瞬间被炸成一片火海,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去下一个地方。”杰森冷冷的看着已经化为火海的营地,转身带着护卫队离开了。 上车之后,杰森拿出了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此时已经从北面变成了直直的指着西面方向。 “博士想的真周到!”杰森脸上露出笑容,“那些头颅里面有博士留下的印记,都按方位排列在这罗盘上面,只要人头到的地方,都会得到罗盘的方向指引。” 说完,他拿出了经过杨幼真修复并重新制造的对讲机,向着车队道:“左转,向西。” 第三十二章 远走他方当一助 “我们愿意离开。”面对杰森的问话,眼前一个营地的头领陪着一丝小心说道。 这个营地非常小,处在一个小农场里面,人员只有十六人,其中九个男人,七个女人。 而为首的头领则是一位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他们总共所拥有的枪支武器,也仅仅只有三把手枪和四把双管散弹枪而已。 面对拥有强大火力的杰森队伍,这些人眼中不可掩盖地露出浓浓的担忧和恐惧。 “你们能放我们离开吗?”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小孩,目光落到杰森他们身上,轻声问道。 杰森点头道:“你要你们愿意离开,我们不会阻拦。” 中年男人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但他什么也不敢说。 前几天当那个抱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闯入农场的家伙,将一个人头递给他们,并告诉他们十天之内要么归附,要么离开的话时,他就知道麻烦来了。 而那个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步不停地走了,他甚至都不需要赶他。 这几天里他们掩埋了那个头颅,但那人说的话却成为阴霾时常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正在他们纠结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杰森他们已经到了。 “可以让我们准备一下吗?我们想带走一些东西。”中年男人说道。 “可以。”杰森说完,转身对护卫队们说道:“原地警戒。” 然后杰森便站在一旁,让开了道路。 中年男人立刻招呼众人开始搬家,把该带上的东西全部带上然后放进了车里。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将一切生活必需品都装上了车,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杰森此时忽然叫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后脸色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那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回头来到杰森面前,问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杰森摇摇头,然后一挥手,只见两名护卫队成员抬着一个一米多长木箱走了过来。 ‘咚’ 木箱放到了中年男人的眼前,看上去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 杰森将木箱盖子揭开,中年男人低头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木箱里面摆放着两把崭新的m4a1卡宾枪,以及两个弹夹和一堆子弹。 但子弹只占据了木箱一半的空间,另外一半空间放的全都是食物。 这些食物有巧克力,有压缩饼干等等。 杰森指着木箱道:“博士说了,你们离开安定熟悉的区域,前往陌生的危险地带,有她一部分责任。所以你们不愿意归附,这些武器和粮食就给你们,算是对你们的一些补偿。” 接着,杰森又道:“两把m4a1卡宾枪外加消音器,一千发子弹,三百包压缩饼干,一百包巧克力,五十瓶肉罐头,你们带走吧。” “这...”中年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抬起头来,“你们为什么要给我们武器和食物?” “这是博士的命令,我只负责执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杰森淡淡地道。 随后,他转身说道:“准备!” 杰森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队立刻行动起来。 只见他们从车上提下两桶汽油,然后从中年男子他们居住的农场开始从内往外将汽油倒在房子和建筑物上。 “你们可以离开了。”杰森对中年男人说道。 “哦...哦...好的。”中年男人呆呆的应了两声,然后叫来两个年轻男子,一起将那个木箱搬上了车子。 然后中年男人他们十六人挤上了两辆小车和一辆房车,缓缓开出了农场。 开出农场之后,中年男人从车窗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农场。 “点火。”杰森等人也走出了农场,然后转身说道。 ‘啪’ 一声轻响,打火机冒起火焰,点燃了一直延伸到农场外的汽油。 随后地上汽油被点燃,顺着路线一路烧进了农场,短短一分钟内,整个农场都被大火点燃。 “去下一处。”杰森说道。 众人继续上车,顺着罗盘的指引前往下一处营地。 当杰森他们赶往下一处营地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的事情。 他们被一队未知的力量给埋伏了,好在杰森他们都坐在车里,对方没有又重武器和爆炸性武器,所以只有六个护卫队成员受了伤。 杰森立刻组织反击,凭借他们强大的火力,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埋伏自己的敌人打退。 这一战杰森他们总共有十人不同程度的负伤,而对方则丢下了五具尸体逃离。 杰森非常生气,自己的队伍这一下就折损了一半的战斗力,这还怎么执行博士给的任务? 但眼看距离下一处营地已经没有多远了,杰森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波尔,你带着他们回道场,我带着剩下的人去下一个营地。”杰森朝波尔说道。 波尔有些担心,道:“这样不行吧,万一下一个营地的人实力很强,你们去会很危险。” “没事,我会见机行事。”杰森说道:“我会很快处理完毕,然后回道场。” 波尔眉头一皱,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他们受伤了,必须要及时救治。”杰森指着那些受伤的护卫队成员说道。 “好吧。”波尔点点头,然后说道:“那这样,重武器都给你们。” 杰森点点头,然后让那些没有受伤的护卫队成员跟他走,并且带上了四支火箭筒和八发火箭弹。 杰森和波尔分开之后,一路不停的朝下一个营地赶去。 当他们来到这个营地外,杰森看着眼前高耸的金属和木质堡垒,眉头紧紧一皱。 眼前这个‘堡垒’,完全由金属和木头搭建而成,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非常具有‘废土气息’。 而且在那堡垒的城墙上,还用木杆挂着一排人头,杰森稍微数了数,竟然不下四十个,而且男女都有。 有三个女人的头颅是刚刚才砍下来的,因为上面还在滴血。 ‘砰’ 突然一声枪响,犹如在平静的池塘中丢下了一块石子。 紧接着那堡垒之上突然冒出许多人来,二话不说就对着杰森他们开枪。 “退,退进树林里。”杰森连忙说道。 因为他们没有靠的太近,所以这一次紧紧是车辆上多了许多弹痕,人员并没有受伤。 ‘砰!’ 又是一声枪响,一名护卫队成员胸口中弹,当时就到底而亡。 杰森大惊,连忙拿起对讲机道:“对面有狙击手,马上下车,分散躲树后,听我口令。” 第三十三章 归途忽闻移新位 众人借着车辆掩护飞快的下车,然后躲到了车后或者树后。 因为此时人员比较分散,杰森只能拿起对讲机问道:“能不能找到对面狙击手?” 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找不到,很隐蔽。” ‘砰!’ “哎呀!” 一声枪响,接着一声惊呼。 杰森连忙问道:“谁中枪了?” “好像是约翰!”有人在对讲机里回答道。 “没有没有,他打到我的弹夹了。”约翰马上回复到。 杰森朝约翰道:“约翰,你注意到子弹轨迹了没有?” 约翰看着被打烂的弹夹,回忆了刚才弹夹的位置和朝向,随后立刻说道:“大概在十点方向,堡垒的墙楼上。” “知道了。”杰森回应了一句,随后说道:“四支火箭筒,上弹。” “火箭弹就绪!” “就绪!” “就绪!” “就绪!” 杰森道:“找好发射位置,听我口令,目标,堡垒墙楼。” “明白!” “明白!” 杰森听着对讲机里面的回复,心中默数五秒,然后问道:“找好没有?” “找到了。” “好了。” “好了。” “好了。” “发射!”杰森果断下令。 ‘咻’‘咻’‘咻’‘咻’ 四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了堡垒,只听到堡垒墙楼上发出一阵惊呼。 那藏在墙楼上的狙击手刚要开枪,就看到火箭弹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谢特!他们有火箭筒!”狙击手脸上这一刻布满了绝望。 然后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地面,紧接着堡垒那由钢板、铁板、木头组合建成的高墙顿时被炸毁,上面的人也无一幸免。 “准备第二轮射击,瞄准堡垒内部建筑。”杰森说道。 随后又是一声令下,第二轮射击,四枚火箭弹落入堡垒内部,瞬间炸的人仰马翻。 “上车,出击。”杰森再次下令。 于是众人纷纷上去,然后朝着堡垒冲去。 在进入堡垒中时,看到倒塌的高墙废墟中有两个还未死透的敌人,他们抬起头,伸出手求救。 但护卫队们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枪口对准他们又补了两枪。 进入堡垒后,依旧有人负隅顽抗,但回应他的,是密密麻麻的子弹。 清理掉外围敌人之后,杰森等人进入了堡垒的最中心。 这是一座明亮的大厅,大厅中摆着三排桌子,桌子上则摆放着一些盘子、刀叉以及蜡烛。 而在大厅的最里面,是一个高大的类似王座的座位。 那座位之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他留着长发,面容白净,但双目中透露着一缕极端和疯狂。 在他的脚下,是两个光着身体的女人,此时她们趴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气息。 她们是被锋利的刀隔断了脖子而死,地上滚烫的血液迅速向着四面扩散开来,这代表她们刚刚死去。 “送人头的,是你们?”座位上的长发男人手里拿着锋利的匕首,看着杰森等人问道。 杰森不想跟他废话,举起枪就要开枪。 长发男人立刻道:“等一下。” 杰森停住扣动扳机的手,然后看着长发男人道:“现在做决定,已经晚了。” 长发男人玩弄着手中的匕首,轻轻笑道:“不晚,我要见你们的头领,他需要我这样的人。” 长发男人十分自信,“我能看出你们头领的野心,而我可以成为他最强大的助手。” 杰森发出一声冷笑,果断开枪了。 ‘砰’ 枪声过后,长发男人眉心出现了一个弹孔,血液从里面流淌出来,瞬间变染红了他整张脸。 长发男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手中锋利的匕首也在撞击声中缓缓落地。 “再次检查。”杰森说道。 于是众人内内外外又搜了一圈,再没有发现漏网之鱼后,这才离开堡垒,然后点燃了这里。 清理、摧毁,这是杨幼真给他们的任务。 无论这些营地内的人是离开还是归附,又或者是被消灭,这些营地都要被毁掉。 摧毁掉堡垒之后,杰森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回道场。” 杰森原本打算到了晚上再回去,但先前遭到那一次伏击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伏击我们的那些人,肯定就是这些未清理的营地内的人。”杰森心中想着。 “回道场。”杰森上车之后说道。 车辆缓缓发动,杰森看着手中罗盘,说道:“我们已经离开道场三十英里(大约96里),回去大概要两个小时...” “可以,天黑之前就能赶回道场。”身边开车的护卫队成员开口说道。 杰森再未说话,车辆以匀速向前行驶着。 但就在这时,杰森手中的罗盘忽然亮了起来。 他连忙拿起一看,只见罗盘上的方位突然更新了一个点位。 而且这个点位就在附近,离他们只有不到一英里的路程。 “等等,停车!”杰森连忙喊道。 车队缓缓停下,杰森朝着对讲机说道:“全部左转,朝九点半方向直线行驶,罗盘上的点位更新了一个,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吗?”有人问道。 “可是天快黑了。”有护卫队成员表示了担忧。 “不如明天再来吧。”护卫队员们纷纷说道。 杰森语气平淡,道:“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九点半方向,直线行驶六百米,然后下车步行。” 众人没办法,只能听杰森的。 于是车队左转,朝九点半方向开去。 车队缓慢行驶了六百米,然后停了下来。 杰森带着众人,拿好武器,慢慢的用步行的方式朝那个点位走去。 当他们来到那个位置,躲在树丛中往外面看去的时候,不由得纷纷一愣。 这哪里是什么庇护所,这只是一个露野营地而已。 眼前只有两个野营帐篷,以及一堆篝火。 在篝火的两边,正坐着三个人。 左边的那个年轻人,穿着雪白的长袖衬衫,头发乌黑浓密,面容沉稳,面目隽秀,而且身材修长,看上去十分阳光俊逸。 右边坐着的是一个短发的年轻人,虽然同样阳光帅气,但比起左边的那个总是缺少了一丝沉稳有度的气质。 第三个人,则是半跪半坐在那里,他浑身是血,脸上带着惊恐和慌乱。 而且在他的一旁,还放着一个人头,此人正是总督的手下,被杨幼真用法力震慑心神,跑来各处寻找那些营地送人头传话的人。 眼下他还剩最后一个人头没送到,碰巧看到这里有两个人组成的小营地,他就闯了进来。 没想到看到他突然闯过来,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人两三下就把他给制服了。 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正坐在地上向这两名年轻人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第三十四章 不惊不怕稳如神 “听你这么说,这附近有一个实力极强的人物?”白衣年轻人听完那人的叙说后,缓缓问道。 “不是人,她根本不是人,她是魔鬼!”那人颤抖着,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 这时那短发男子朝白衣男子问道:“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白衣男子道:“有可能,但他说的那人是个女的,我不确定。” 短发男子闻言,道:“那不如去那里看看?” 白衣男子笑了笑,然后朝那人问道:“你知道他们的营地在哪里吗?” 那人倏然站起,一个劲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拿着这个,去找他们吧!” 说完,他转身便逃离了此处,他要离开这里,跑的越远越好。 杨幼真在他的心目中已经烙下了深深的魔鬼般的阴影,他永远也不想再面对杨幼真,不想再体会那种恐惧。 “呵,那人就这么可怕?”短发男子看着那人逃离的背影,略带嘲讽地说道。 白衣男子低着头,用木棍拨弄着火堆,道:“这些白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末世爆发之后,华夏人都开始抱团结寨,互通有无了,而他们却还在烧杀掠夺,自相残杀,能让他们害怕成这样,说明那 人的确很强。” “刚才他似乎说那人叫‘博士’?”短发男子说道。 “这不是真名。”白衣男子缓缓说道。 短发男子点点头,道:“的确,美国人末世电影里的博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基本都是大反派。” “我饿了。”短发男子忽然开口说道。 白衣男子拨弄着火堆,缓缓说道:“忍一忍吧,我也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里还有些水,先喝一点。” “唉,本来跟你到这里来是帮你找人,结果谁知道居然爆发了丧尸病毒。”短发男子唉声叹气地说道。 “卫星电话还能打吗?”白衣男子问道。 短发男子遥遥头,取出卫星电话丢了过来,“不能打了,信号断了。” 白衣男子眉头微蹙,道:“不过还好,前几天打回华夏,你的家人都很安全。” “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实用,长安古城墙在原来的基础上加高五米,别说丧尸进不去,就算丧尸开着坦克也进不去。”短发男子说道。 说完,短发男子拿起一旁的清水猛灌了起来。 “明天就去找那个营地。”白衣男子此刻忽然说道。 短发男子微微一滞,问道:“你有把握吗?会不会很危险?” 白衣男子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吗?” 短发男子沉默片刻,说道:“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你说怎么跟着你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无论碰到什么危险,最后都能化险为夷?” 白衣男子默然不语。 短发男子又问道:“而且你好像还能预测很多事情,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气运之子,或者位面之子什么的?” “你怎么不说话?”短发男子问道。 白衣男子抬头道:“你不饿了吗?” 短发男子肚子顿时咕咕作响,他脸色一沉,“我靠,我刚忘掉这回事,你怎么又提起了。” “饿了就别说话,节省体力。”白衣男子说道。 “等等。”白衣男子忽然起身,然后朝短发男子笑道:“有吃的了。” “嗯?”短发男子看着白衣男子,“什么意思?” 而白衣男子却朝身后的树林喊道:“你们有没有吃的,我朋友饿了。” 藏在树丛中的杰森等人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杰森目光略有些惊奇的看着那白衣男子,然后从怀里取出四袋压缩饼干丢了出去。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飞出的四袋饼干,上前一步稳稳接住。 杰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动作并不快,也并不准,但他似乎知道那四袋饼干落下的方向和位置,所以能提前将其接住。 “树林里有人?”短发男子心头一跳,连忙起身说道。 白衣男子将四袋饼干递给了他,道:“先吃东西吧,记得向人家道谢。” 短发男子默默的看着白衣男子手里的饼干,然后将其接了过来,“好吧。” 说完,他朝树林里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的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白衣男子慢慢坐下,也不管身后林中的那些人,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是藏在树林里的杰森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二话不说带着众人走了出来,然后上前将两人围住。 “来来,坐坐坐!”正在一边吃饼干一边喝水的短发男子看着杰森等人,连忙用手掌拍着身旁的地面说道。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杰森一眼,又朝他身后的护卫队队员们看了一眼,“坐下来烤烤火吧,天快黑了,晚上挺冷的。” “...”杰森有些无语,这两人,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是身处在末世之中呢? 杰森向后看了一眼,示意护卫队成员们注意警戒,然后自己落地坐了下来。 “这枪不错,能送我一把吗?”短发男子有些羡慕的看着杰森手里的枪问道。 杰森摇摇头,道:“不能。” 短发男子有些遗憾,“好吧,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 “还有很多。”杰森回答道。 “那你再给我一些。”短发男子说道。 “....”杰森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说道:“你是华夏人吧?” 短发男子点点头,指着白衣男子说道:“我们都是华夏人。” 杰森道:“我听说华夏人很含蓄...” “是啊,我已经很含蓄了。”短发男子摸着鼓胀的腹部道:“这压缩饼干啥都好,就是吃多了太撑,热量太高。” 杰森看着他们道:“你们已经收到了这颗脑袋,我现在问你们,是归附博士,还是离开这里?” 白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短发男子放下水瓶,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杰森。 “你们就是那个博士的人?”白衣男子问道。 杰森点头道:“是的。” “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走走走,我们愿意归附,你先带我们去见你的博士吧。”短发男子喜笑颜开地道。 白衣男子也站起身来,提起水瓶将眼前的火堆扑灭,说道:“走吧,现在就走。” “...”杰森有些发愣,看着两人道:“不烤火了吗?” “烤啥火啊?多运动运动就不冷了,快带我们回你们营地吧。”短发男子催促道。 杰森十分郁闷,这是啥情况,别人看到自己这些人躲都来不及,就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乐观和自信? 又想起了他们和博士都是华夏人,杰森不由得感叹道:“你们华夏人真奇怪...” 但总算有两个人愿意归附,博士现在需要的不就是人么? 回到道场之后,杰森先将两人安置到了自己的别墅中,然后又去看了那十个在伏击中手上的护卫队成员。 他们躺在病床上,身边有十多个女人在照顾着他们。 这些女人现在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开始承担起了道场内的各种杂活,比如打扫清理、比如照顾伤员等等。 之后杰森有见了波尔,以及正在养伤中的莫尔和照顾他的达里尔。 “还顺利吧?”莫尔躺在床上朝杰森问道。 杰森点头道:“就是半路遇到了伏击,不过没人死亡,只有十个兄弟受了伤。” “知道是谁做的吗?”莫尔问道。 “不知道,但肯定是附近的团队。”杰森说道。 莫尔点点头,然后狠狠地说道:“等我伤好了,我要把他们脑袋拧下来。” 杰森笑道:“但在此之前,你先好好养伤吧。” 离开莫尔的别墅之后,杰森又去向杨幼真汇报了今天的行动。 杨幼真此时正在别墅房间内,坐在桌边看书。 “带回来两个人?是华夏人?”听到杰森的汇报之后,杨幼真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头朝杰森问道。 杰森点头道:“这两个人很奇怪,在这末世里心态出奇的好...对了,他们好像在找人,还说要见您。” “那就见见吧,你去带他们过来。”杨幼真说道。 “是。”杰森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第三十五章 万里奔波寻文物 “博士要见你们。”杰森对两人说道。 随即杰森便带着两人朝散人居走去,来到散人居大门前,白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别具一格的牌匾,有些惊讶地道:“你们博士是亚洲人?” “准确的说,是华夏人。”杰森缓缓说道。 “华夏人!”短发男子朝白衣男子看了一眼,“难道真的是你要找的人?” 白衣男子也皱起了眉头,但他依然还没有下定论。 进入别墅之后,他们一路来到了二楼的书房门外,杰森敲了敲门,道:“博士,他们到了。” “进来吧。”房间内传出了杨幼真清脆空灵的声音。 杰森打开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只看到这书房中的摆设十分简易,除了书架还是书架,只有中间摆了一张书桌。 在那书桌前,一个身着道袍,头挽发髻,戴着莲花冠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 桌边还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中飘出屡屡檀香的青烟,让人一闻之下,就感到心神无比宁静。 看到这一幕,白衣男子和短发男子顿时一愣,此刻眼前的这一幕给他们的感觉,好像不是在美国,而是在华夏的某间道观里面。 杨幼真此刻放下书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短发男子立刻双目一直,然后便呆住了。 “好美...”短发男子看着杨幼真,喃喃地说道。 而那白衣男子目光中古井无波,丝毫不为杨幼真的容貌所震动。 杨幼真目光先是在短发男子身上扫过,然后落到了白衣男子身上。 其后,反倒是杨幼真微微有些吃惊,目光看着白衣男子,似乎十分惊讶。 不过杨幼真很快便收起惊讶的目光,恢复如常,然后上前一步打了一个稽首,对两人说道:“我是杨幼真,你们可以叫我博士,欢迎你们加入。” 短发男子惊醒过来,他想上前握手,但看到杨幼真打了一个道门的稽首,觉得握手似乎有些唐突,于是便抱拳说道:“好说好说,博士能收留我们,我们感到很荣幸。” “哦,对了。”短发男子介绍自己道:“我叫李丰,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张衍。” 白衣男子笑道:“张道陵的张,大衍之数的衍。” “请坐。”杨幼真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道,然后她自己坐在了那把莫尔从外面一家针灸馆里搬回来的椅子上面。 杰森见此情景,朝杨幼真说了一声,然后离开了书房。 张衍和李丰道谢一声,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面。 “你们从华夏来?”杨幼真看着他们问道。 张衍还没有说话,李丰便开口道:“是的,我们是从华夏来,在末世爆发之前就到了美国。”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看向张衍道:“你以前修炼过道术吗?” 张衍有些疑惑,他和李丰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道术?” “道法,法术。”杨幼真说道。 “...”李丰有些惊奇,“这世上真有法术吗?” 就连张衍也是一脸好奇,杨幼真看他们如此反应,心里也有些明了,然后将此话题略过,说道:“我随便问问,你们怎么不回华夏?” 李丰苦笑一声,“怎么回,末世爆发,飞机、轮船全部停运,总不能自己飞回去吧。” “而且...”李丰道:“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事。”杨幼真问道。 张衍缓缓地道:“我来美国,是要找一件东西。” “哦?”杨幼真微微有些好奇,“是什么?” 李丰此时说道:“博士您不知道,其实老张他也是一位博士,而且还是双料博士。” 杨幼真闻言,顿时对张衍肃然起敬,“原来是张博士,失敬失敬。” 张衍摇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我只是哲学博士和历史学博士,算不得什么。” “哲学博士?”历史学杨幼真知道,各国都有史书,也都有研究和记载历史的人,但哲学博士,她还真的了解不多。 张衍稍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杨幼真,“博士莫非...不知道哲学吗?” “哦哦...”杨幼真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岔开了话题,“那你们是要找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李丰说道:“三年前华夏发现了一座比良渚文明还要久远的城市遗址,在这遗址的中心出土了一件古玉。” “古玉?”杨幼真疑惑地道。 “对,这件古玉考古学家们暂时还没有弄清它的作用,所以就暂时将其存放在老张工作的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里面,等待后续的发掘与考古来考证它的来历和作用。”李丰缓缓说道。 张衍接上了话题,说道:“但它被盗了。” “是美国人?”杨幼真问道。 “不一定。”张衍道:“那晚我没看清,他戴了面罩,当时我没有擒住他,但他掉落了一张伪造的护照,这本伪造护照的来源就在美国。” “那为什么让你们来找?我听说有什么国际刑警之类的。”杨幼真问道。 张衍说道:“有,但是由我带队。” 李丰补充道:“老张是刑警专家里面最懂文物的,也是文物专家里面最能打的,所以他最适合。” “人海茫茫,不好找吧?”杨幼真问道。 张衍点头道:“找了一年多了,一点音讯也没有,现在末世爆发,更难找了,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断了。” “既然末世爆发,那找文物也没必要了吧?大家都想着活命,还要什么文物呢?”杨幼真有些不解。 张衍道:“末世总会过去,文明还会继续。” 杨幼真看他丝毫不担心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那末世要是一直存在,人类灭亡了呢?” “人类虽然会灭亡,但文明依然会继续。”张衍笑着说道。 杨幼真连连点头,看着张衍道:“张博士,你的想法和知识都很厉害,我希望你能留在我们道场,至于那块古玉,这个简单,我会让我的手下帮你寻找的,毕竟人多力量大。” “好啊好啊,我没意见!”李丰连忙点头说道。 张衍瞥了李丰一眼,然后点头道:“好,那就多谢博士了。” “不,不必谢,从今天开始,你也是道场的博士,和我没有上下高低之分。”杨幼真起身说道。 这时安妮来到了书房门外,杨幼真转头朝安妮道:“让黛西她们准备一些晚餐,要尽量丰盛。” 安妮道:“是,博士。”然后她又看着张衍两人道:“那这两位新人,该怎么安排呢?” 杨幼真道:“把十一号别墅收拾一下,给张博士和他的朋友住。从现在开始,这位就是道场的张博士,你们可不许怠慢他。” 安妮看着张衍,美丽的双眸微微一闪,然后说道:“是,博士,我这就去安排。” 杨幼真又朝张衍和李丰道:“我听说你们还没吃饭,先去用点晚餐,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告辞!”张衍点点头,朝杨幼真说道。 随后便和李丰跟着安妮一起离开了散人居。 第三十六章 势如惊虹上云霄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随着莫尔的伤势好转以及达里尔的加入,道场的力量再度壮大。 就连和张衍一起的李丰,也加入了护卫队成员之中。 由于他和张衍的关系,再加上张衍现在是道场里面除了杨幼真之外的第二位博士,所以倒也没人小看李丰。 李丰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枪,之前他一直跟着张衍,两人因为经常要绕开丧尸聚集区,所以他们的行动区域都是一些荒郊野岭,能找到一点吃的就不错了,就算找到一把猎枪,还没有几发子弹。 于是,在这半个月中,莫尔、杰森、波尔、李丰他们连续清除了二十七个营地。 这些营地里的人有的愿意离开,道场则给予他们武器补给和食物。 有的愿意归附,跟着莫尔他们一起回到了道场。 剩下的则顽固抵抗,道场则坚决将其扫灭。 于是以道场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内,只存在道场这一个势力。 甚至道场的凶名还是沿着这方圆三百里范围,迅速扩散了出去,致使外围的大片营地、庇护所还是迁移,又在三百里的外围造成了一片十多里的真空区域。 杨幼真对这一切很满意,尤其令她满意的是,现在整个道场有将近四百多人的新力量加入。 在彻底扫清这片区域之后,莫尔将所有人都召集在道场的空地之上,等待杨幼真的训示。 “发电技术和输电技术的难关大部分已经攻克,现在就是该实行计划的时候了。”杨幼真面前伫立着一座小型的铁塔,但这铁塔看上去和普通的铁塔大不一样。 在这座铁塔外围,是钢铁结构的塔身,而在铁塔中心,一道闪电符号的核心发散出幽蓝色的电光,在这核心上面,还刻绘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对于力量的探索有很多种方式,这种方式是由不确定转化为确定。在抛去神学与宗教的禁锢后,我们可以将天地间任何力量都结合起来。”杨幼真用钢笔在实验笔记上写下了这句话。 “高压电技术与五雷正法的结合,正是由不确定转化为确定的方式和途径。无论是人造电力还是五雷正法,所存在的根本都是这天地间的雷电之力。”杨幼真继续写着。 最后,在写了洋洋洒洒一大段之后,杨幼真落笔结尾道:“修道在于探索宇宙间的真理,修仙在于如何掌握宇宙间的各种力量,除唯一神学之外,修仙与科技并不冲突。冲突是人为的,有自称为神的人在无形中刻意制造两者的冲突,亦是想要扼杀万物生灵向上求索的道路。” “博士,大家都在等您了。”放下钢笔,莫尔的声音在杨幼真前方响起。 杨幼真抬起头来,问道:“我知道了。” 然后她起身,脱掉白色实验外套,然后走出了实验室。 莫尔静静跟在杨幼真身后,说道:“周围一百英里以内的所有建筑、营地全部都被焚烧推倒,但动静很大,引来了不少丧尸。” “有多少?”杨幼真问道。 莫尔道:“大概有上万只。” 杨幼真边走边说道:“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肃清这些闯入的丧尸。” “是。”莫尔点头应道。 “张博士呢?”杨幼真忽然开口问道。 莫尔笑道:“张博士已经去了会场。” 杨幼真再不说话,一路走出了别墅区,来到了会场,也就是高尔夫的球场中心。 将近四百多人整齐的站在宽阔平整的草地中央,静静的等候着杨幼真的到来。 杰森、波尔、李丰等十几名护卫队成员手持武器在四周警戒,张衍负着手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平淡地看着下方的人群。 ‘博士’一称,是代表着整个道场最高地位的称呼,现在除了杨幼真以外,只有张衍有这一称呼。 准确的说,是得到杨幼真亲口认可的称呼,而张衍的学识也让杨幼真很是敬佩。 无关乎实力和修为,单纯的学识和素养,张衍在这方面是顶尖的。 “张博士。”杨幼真走上高台,朝张衍打了一个稽首。 张衍笑着点点头,回礼道:“杨博士。” 下面那些新加入的成员看到这位神秘的博士终于出现了,眼中即是好奇又是惊艳。 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竟然能掌控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 “张博士不妨先上前说两句吧。”杨幼真朝张衍说道。 张衍摇摇头,笑道:“我没什么好说,还是博士你说吧。” 杨幼真也不矫情,径直走到台前,目光朝下方人群一扫,这轻描淡写的一扫,却将所有人的容貌特征都记在了心底。 “我就是杨幼真,你们可以叫我博士,欢迎你们加入灵霞道场。”杨幼真语气清冽,每一句话都准确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杨幼真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等到十多秒后,掌声渐息,杨幼真才再次开口说道:“其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你们的食物和住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总管安妮。” 接着,杨幼真话锋一转,高声道:“有博士学位的,站出来。” 人群微微一滞,没有人站出来。 杨幼真再次问道:“有硕士学位的站出来。” 这次人群中一阵骚动,随后两男一女站了出、来。 杨幼真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到台下来。” 三人站到了台下,接着杨幼真又问道:“有学士学位的,站出来。” 这一次足足有二十多人站了出来,杨幼真依旧让他们站在台下。 接下来,杨幼真又将整个道场的人员进行了一次细分。 首先是最高层为‘博士’,现在只有杨幼真和张衍,是整个道场的掌控者和决策着。 然后接下来是硕士,硕士是辅助博士进行研究以及实施博士计划的领头人。 接下来是护卫队,挑选160名身体健壮,素质良好的人员组成道场护卫队,由莫尔担任总队长,杰森、斑比、李丰担任小队长。 其次是内务处,掌管道场内部一切事务,成员20人,这些人都是当初被救下来的那二十个女人,内务处由安妮担任总管,娜丽丝为副总管,黛西和斑比为助理。 最后是‘施工队’,由剩下的240人组成,还是莫尔兼任施工队‘包工头’,下设6名小工头。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杨幼真宣布解散,各自回去做事。 别墅区十五栋别墅被杨幼真封存,所以新来的四百人需要在别墅区外重新建造房屋,正好有大片高尔夫球场空着,所以现在的计划就是,先建造四百间房屋。 这些房屋是混凝土砖房,但只建一层,等以后人多了,再盖第二层。 晚上,杨幼真在散人居召开了会议,除张衍、莫尔、安妮等十几个元老全部在场外,还有今天的三位硕士也在场。 恰巧的是,这三位硕士竟然全都是建筑学的硕士,这让杨幼真非常高兴。 “很好,那从明天开始,就由你们三位主导这次的新屋建造,施工队也归你们调派,建造所需的一切材料,你们都可以找安妮和莫尔。”杨幼真对三人说道。 三人非常高兴,连连点头答应。在末世之中混混沌沌的求生,除了感受到生命的低贱之外,他们无法证明自己任何的价值。 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又有了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这对于末世中的他们来说,真的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两相结合求真理 ‘兹’ ‘噼啪’ 一阵电光闪过,随后一颗大拇指粗细的电光球飞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五百米外的一个标靶上。 只见剧烈的电光一闪,随后那个标靶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而且电光飞溅,将周围四五个标靶同时烧得焦黑一片。 莫尔瞪直了眼睛,看着前方一块炸碎的标靶,以及周围被烧得焦黑的标靶,他看着手中的枪问道:“博士,这是您研发的新武器?” 杨幼真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我把你们的枪改进了一下,把弹夹换成了新型电池,内部构造也全部改造,配合五雷正法的符刻,现在它是一把雷法枪。” 莫尔仔细看着手里的枪,果然看到弹夹位置换成了一个和弹夹差不多大小的电池。 而这把m16虽然外观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但整体构造却有着极大的变化。 “雷法枪?为什么不叫电磁枪呢?”莫尔朝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想了想,道:“可以,那就叫电磁枪吧。这枪的瞄准有效射程是五百米,表尺射程是一千米,但精度会变差,超过一千米,电磁子弹的威力只能将人麻痹,不能有效杀伤。超过一千二百米,威力等于零。” “那这玩意在五百米内打人身上会怎么样?”莫尔好奇地问道。 杨幼真道:“枪管内部电压是八百千伏直流电,一颗电磁子弹的电流是三百毫安,接触到人体的有效时间是十秒,并有电流溢散作用。” 见莫尔有些不明白,杨幼真再次解释道:“也就是说,一颗电磁子弹打到人身上,除非他穿了绝缘防护服,否则不管穿什么重装,三秒内他就会全身麻痹心脏骤停,五秒内烧灼全身,十秒内就可以蒸干体内80%的水分,而这个时候如果中弹之人身边一米内有别的生物,残余电流还会溢散出去,将其麻痹五秒左右,但不致伤,不致命。” “这么厉害!”莫尔一脸惊叹的看着手中的电磁枪,立刻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一节电池弹夹可以连续激发一千次,电量耗空之后就要充电或者换电池。”杨幼真说道。 “博士,这种枪能批量生产吗?”莫尔问道。 杨幼真点点头,道:“跟我来。” 于是莫尔跟着杨幼真进入了实验室,只见这实验室比以前更加正规,更加专业。 那二十多名学士学位的男男女女此时都穿着白色大褂,不停的在实验室中来回忙碌着。 “博士。”当看到杨幼真时,所有人都无比敬佩地朝杨幼真打着招呼。 杨幼真带着莫尔来到一名蓝发碧眼的女学士面前,指着她眼前实验桌上摆满的一堆电池道:“电池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枪械的改装也已经开始了。” “莉莉,我给你们的符法目录,你们看懂了吗?”杨幼真朝眼前的女学士问道。 女学士莉莉满眼崇敬地道:“博士,您真厉害,想到用这种办法来进行科学研究。只是那符法书太复杂,我暂时只看懂了其中三道雷电的符刻。” 说着,莉莉怀着好奇与惊讶的语气说道:“博士,这种符刻很像那种宗教的符咒,是华夏的那种神秘符文吗?我早就觉得华夏是个很神秘的国度!” 杨幼真道:“符咒本来就是利用宇宙间力量的一种手段,只不过它被宗教广为应用罢了。我们的科学研究一定要讲求真理,不要带入宗教元素。” 说着,杨幼真亲手在实验桌上一个空白的位置画了一张聚雷符,瞬间一道雷光在那聚雷符上跃跃闪动起来。 但由于只是虚画,所以这道雷光还未成型就消散了。 “你看,如果是聚雷符,那么它的画法肯定是和雷电的形状以及原理有关的。上面的文字则是最早发现并掌握使用雷电的人的名字,正如同我们会将一些物理上的物质、物体以最早发现它的人来命名一样。”杨幼真解释道。 莉莉看完之后,顿觉迷雾拨开,一时间大有所得,这一刻她对杨幼真真是无比的崇拜与敬佩。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做研究和实验的时间是八小时,然后挤出两个时间一起研究我给你们的《符刻总目》。”杨幼真说道。 “是,博士!”莉莉一脸郑重地点头说道。 杨幼真再次带着莫尔进入一间大型的实验室中,只见这里面摆满了各种材料和原料。 还有将近十名学士在这里面,做着又是搬运材料、又是绘图、又是研究之类工作。 而且在这间实验室中,以此摆放着三座巨大的铜炉。 这三座铜炉平均两米高,顶部有一个烟囱直接伸出实验室外,用以排放生产时制造的浓烟。 “博士,这三个东西是什么?”莫尔一脸迷茫的指着那三座铜炉问道。 杨幼真转过头去,指着第一座铜炉朝莫尔说道:“这是塑形台,所有材料都会被放进去熔炼并重新塑形,只要提前放入模版,就可以将其塑形为我们所需要的形状。” “第二座铜炉是火炼炉,用来进行第二次锻炼,这一步是为了彻底激发出材料本身的最高强度和最高韧性,以此来提高物品质量。” “第三座铜炉是精炼炉,这是最后一道工序,精炼炉的作用就是精炼小型部件,这里面精炼出来的部件、零件,其误差度小于0.5毫米。”杨幼真说道。 莫尔看着手中的电磁枪,道:“这枪就是从这三座铜炉里造出来的?” “对。”杨幼真点头道。 正说着,只见精炼炉的风门突然打开,随后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只见一堆零部件从风门被送了出来。 这些零部件看上去无比光滑规则,其光亮程度甚至连上漆都不再需要。 风门下方有一个胶框,这些零部件从风门出来之后,直接被送入胶框之中。 然后一位学士上前,将胶框拖走,拖到外面的小型产线上面去进行组装。 “博士。”前来取零部件的学士朝杨幼真微微躬身行礼,并恭敬地叫道。 “现在一天能组装多少电磁枪?”杨幼真问道。 这名学士答道:“一天大概是五十支。” “电池呢?”杨幼真又问道。 学士答道:“电池一天能批量生产两百节。” “嗯,电磁枪除了配发现有的护卫队成员外,再生产一千支,电池再生产五千节,全部送到安妮那边入库。”杨幼真说道。 “是,博士。”这名学士点头说道。 带着莫尔看完实验室之后,杨幼真道:“两天内,所有的护卫队成员都可以配装电磁枪。” “电磁枪对丧尸的杀伤力尤其大,一发电磁子弹就可以将丧尸的脑部及全身烧毁。”杨幼真说道。 莫尔惊叹道:“那我们有了这枪,岂不是无敌了?” “你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敌人,永远不要掉以轻心。”杨幼真淡淡地道。 “是,博士。”莫尔肃然道。 当两人走出实验室后,正好看到外出清理周围丧尸的杰森、波尔、李丰、达里尔等人回来。 他们迎面看到杨幼真,立刻走了过来。 “博士,周围聚拢的丧尸越来越多了。”杰森朝杨幼真说道。 莫尔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电磁枪扔给了杰森,道:“不用担心,博士研制出了新武器,不妨去试试。” “这是什么武器?怎么没有弹夹?”波尔看着杰森手里的枪问道。 “那好像是电池。”李丰在一旁道。 “电池?”杰森眼睛一亮,“电磁枪?” “去找只丧尸试试。”莫尔说道。 众人一脸的跃跃欲试,“好,走。” “博士您要一起去吗?”莫尔转头朝杨幼真问道。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杨幼真淡淡地道。 莫尔点点头,道:“好的,博士,那我们去试枪了。” 说完,莫尔等人前往车库,开着车离开了道场。 而杨幼真则朝十一号别墅走去。 第三十八章 半途忽闻终点站 “张博士。”杨幼真来到十一号别墅,直接在书房里找到了张衍。 张衍并未起身,而是坐在桌前应了一声,然后指着一旁的沙发笑道:“杨博士,请坐,稍等片刻。” 杨幼真没有坐下,而是来到张衍一侧,看着他正在画的东西。 “这就是那块古玉吗?”杨幼真问道。 张衍边画边说道:“不错。” 杨幼真仔细一看,发现张衍画的是一块半残的古玉,此时已经基本完成,说明这块古玉就是这个样子。 “好像是快残缺的古玉。”杨幼真说道。 张衍放下画笔,摇头说道:“不,它只是看上去有点残缺,实际上是一块整玉。上古先民总有他们独特的智慧,这块古玉的来历恐怕大不寻常。” 杨幼真疑惑地道:“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被人盗走呢?” 张衍说道:“任何万无一失的防范,都防不住那些有心人。” 杨幼真缓缓坐了下来,张衍此时起身给杨幼真倒了一杯水。 “你真的没有修炼过道法吗?”杨幼真看了一眼水杯,然后朝张衍问道。 张衍摇摇头,“这种东西,只听人说过,考古的时候有些忌讳,但没见过。” 张衍目光看着杨幼真,“博士这是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吧?” 杨幼真抬起右手,随后只见一道电弧闪过,随后杨幼真的掌中倏然出现了一道灼人的电光。 电光闪烁游动,将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变得极其暴烈。 张衍摸了一下头发,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目光一缩,看着杨幼真手中的电光,道:“你会法术?” 杨幼真手掌一握,电光瞬间消失。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真有法术。”张衍目光微微一凝,随后说道:“这么一来,那晚窃走古玉之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杨幼真点头道:“也许盗玉之人也会法术。” 张衍起身道:“那就要仰赖博士助我找回古玉,张衍拜谢了。” “张博士不必客气,其实我看张博士资质奇高,俊采非凡,或许张博士也可以修炼呢?”杨幼真笑着说道。 张衍摇头道:“杨博士过誉了,不过修炼一事,恐怕与我无缘。” “为什么?”杨幼真疑惑地问道。 张衍道:“我也曾看过许多古人流传下来的修炼之法,虽能读懂,但依照上面所述方法修炼时,却难以成功。” “是什么原因?”杨幼真问道。 张衍沉思片刻,然后形容道:“就像在医学院里面学建筑学。” 杨幼真恍然道:“原来如此。” 说罢,杨幼真怪异的看了张衍一眼,随后说道:“恕我直言,你的机缘恐怕不在此方天地。” 张衍摆摆手,笑道:“一切随缘吧,倒是今日亲眼目睹博士的法术,让我十分荣幸。想不到这天地间果然有许多神秘的力量,这倒让我有兴趣研究研究了。” 杨幼真也笑着点点头,随后拿出一本经书,道:“这是我这段时间里将一门修炼的功法抄录了下来,张博士可以研究一下,或许可以试试能否修炼。” 张衍接过经书,只见上面写着:“《玉气清领五华经》几个大字。” “这是秦小篆。”张衍看着那七个大字说道。 “秦小篆?”杨幼真道:“这是炎黄文字。” 张衍将经书收了起来,朝杨幼真说道:“多谢博士,那我这就好生研究一番。” 杨幼真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张博士了,对了,如果张博士有时间的话,可否把华夏的古文经籍抄录下来,以供幼真观摩呢?” 张衍看着杨幼真道:“博士不是华夏人吧?” 杨幼真坦然笑道:“实不相瞒,贫道自天外而来。” 张衍目光一凝,随后慨然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我欺也。” .... 一颗闪电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出,随后打在一个丧尸身上,只见这个丧尸浑身一颤,随后身体瞬间变得赤红一片。 紧接着丧尸扑通一声倒地变成一堆瘫软变形的血肉,而它身上的电光却溢散开来,落在它周身的几个丧尸身上,这几个丧尸瞬间像是陷入泥潭一般,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远处的高山之上,达里尔领着一支二十人组成的小队伍,清理着这片区域的丧尸。 随着电磁枪里的电磁子弹雨点般射出,那些丧尸尸体迅速铺满了整片区域的地面。 那些被电磁枪打中的丧尸,无论被打中哪个部位,都会在三秒内变成一坨散发着恶臭热气的烂肉。 当达里尔他们清理完这片区域的丧尸之后,立刻从车中提下三桶汽油。 他们将汽油围绕丧尸尸体倒了一圈一层,然后用电磁枪引燃。 当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之后,达里尔他们才上车离开。 丧尸的尸体如果不能处理好,那么极有可能爆发新的瘟疫。 就在达里尔等人在前往下一个位置清理丧尸时,道路边的一件物品引起了达里尔的注意。 “停车。”达里尔连忙说道。 车队缓缓停在路上,达里尔下车来到路边,捡起了那件物品。 这是一个奶瓶,里面还有半瓶没喝完的奶,达里尔看着奶瓶上的字样,脸上露出一阵激动的神情。 “是瑞克他们。”这奶瓶正是他当初还在瑞克团时,在镇上的一家商店里找来的,就是为了给瑞克的女儿喂奶粉。 达里尔目光朝前望了一眼,他心里有预感,瑞克他们就是顺着这条路走的。 “达里尔,你看这里。”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达里尔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他们都站在一张路牌上面,指着路牌上面的字说道:“终点站。” 达里尔上前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路牌上画了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并且标明了文字:“距离终点站3英里。” 达里尔看着这个名字,记忆立刻浮现出来。 当初他跟着瑞克团时,就经常从无线收音机里听到一个叫终点站的地方。 这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庇护所,专门为末世的人提供庇护的场所。 “瑞克他们一定是去终点站了。”达里尔很欣慰。 而且那个终点站就在道场范围外的三英里位置,并不是很远。 “等清理了这边的丧尸,就去终点站看看瑞克他们。”达里尔心中想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三十九章 同类相食生极恶 此时,瑞克等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收音机中所说的终点站。 他的队伍又走散了,前段时间他们从监狱离开后,又遇到了陌生人的袭击,虽然没有多少伤亡,但队伍却再次走散了。 不过他们很谨慎,并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从终点站后面的铁丝网钻了进去。 他在进入铁丝网后,直接来到了终点站后面的一处工厂内。 然而瑞克他们一进入工厂就立刻被发现了,因为这工厂之中正有四五个男女在这里忙碌着。 看着他们的样子,以及周围的布置摆设,似乎正在制作食物。 看到瑞克进来之后,散步在工厂周围的两名男子立刻端着枪对瑞克道:“别动。” 瑞克站在原地,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卡尔手持一把左轮手枪,米琼恩则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太刀。 此时一名男子满脸带笑走了上来,他让那两名手下放下枪,然后上前朝瑞克笑道:“你好,欢迎来到终点站,我是葛瑞。” 瑞克与葛瑞握手,葛瑞对瑞克说道:“你们应该也是收听到了广播,知道我们终点站的吧?” 瑞克点点头,葛瑞道:“到了终点站,你们已经安全了。不过在收留你们之前,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盘问,这个过程不能携带武器。” 瑞克有些犹豫,但葛瑞却带着和善的笑说道:“请你放心,终点站就是你们的新家,谁也不想自己的家里有不安稳的因素吧?” 瑞克看着葛瑞的笑容,终于松懈了,于是将手中的枪交了葛瑞。 同时瑞克还示意米琼恩与卡尔将自己的武器交了出去,葛瑞笑着说道:“很好,亚历克斯,你带他们去接受盘问吧。” 一名手中握着半自动步枪的男子上前,对着瑞克三人道:“请跟我来。” 瑞克最后看了葛瑞一眼,然后跟着压力克斯走出了工厂。 一行人走出工厂之后,压力克斯带着他们来到了终点站的前门。 而在进入前门之后,瑞克发现前方大楼下有个中年女人正在烘烤肉片,当她看到有瑞克等一众新人出现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于是中年女人一边翻烤肉片,一边招呼瑞克他们前去享用食物。 瑞克他们跟在压力克斯身后朝前方楼下走去,瑞克发现在楼下和前门位置,都站着几个手持枪械的陌生男子。 忽然,瑞克脚步一顿。 他在身后发现亚力克斯裤袋中装着一块怀表,看着熟悉的怀表瑞克意识到了不妙。 他迅速朝周围快速扫了一眼,发现除了怀表以外,那几个手持枪械的陌生男子身上穿的服装明显是从他人身上扒取而来,其中一人身上的服装是一身警用防备服,当初格伦在监狱的时候就经常穿着这套警用防备服。 瑞克飞快上前从亚历克斯的裤袋里取出怀表,仔细一看这果然是郝谢尔给格伦的怀表。 前面的亚历克斯一惊,连忙转身却马上被瑞克给勒住了脖子。 瑞克手拿怀表朝亚历克斯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块表?” 亚历克斯拼命挣扎,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引起了那些守卫的注意,他们迅速端枪围了过来,将瑞克三人团团围住。 瑞克立刻夺下亚历克斯手中的枪打倒了一名守卫,其余人立刻寻找掩体并朝瑞克他们开枪。 瑞克带着卡尔、米琼恩边打边退,但此时他们发现,终点站楼上楼下突然涌出大量持枪的人。 一时间对方强大的火力将瑞克他们压的只能拼命奔逃,在逃跑的路上他们发现终点站的广场上,摆满了鲜血淋漓的骨头。 瑞克几人惊呆了,那骨头不是别的动物的骨头,而是人的骨头。 胸骨、腿骨...满满的人骨摆在广场上,在太阳的照射下极为骇人。 瑞克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终点站的用广播的手法把人引过来,就是为了吃掉他们。 那前门大楼那个中年女人烤的肉...就是人肉。 枪声大作,瑞克等人迅速从震骇中反应了过来,瑞克一梭子子弹打出,将追来的人压制在墙后,然后迅速钻进了一间小型厂房。 在这间空荡荡的小型厂房里,地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蜡烛。 同时墙壁、地上到处都是用血写的字,瑞克他们匆匆看了一眼那些字。 “骗子!!” “你们会下地狱的!” “恶魔,你欺骗了我们!” “上帝,救救你虔诚的信徒吧!” “你骗了我们!不可饶恕!” “救命!!!!” 墙上地下到处都写着这些字,但依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瑞克三人感到一阵彻头彻尾的寒意,那些写下眼前这些血字的人,应该都已经变成了外面的那些白森森的骨头。 他们应该是在被吃掉之前,绝望的写下这些字的。 “他们在里面。”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声,瑞克他们一惊,连忙朝前方小型工厂的出口跑去。 然而当他们跑出来之后,才发现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周围的隔离墙被几个集装箱挡住,瑞克他们已经没路走了。 而葛瑞此刻也带着手下追了上来,瑞克粗略一看,葛瑞身后跟着十二人,另外在厂房、高楼之上还有负责警戒的人,加起来不下二三十人。 现在只要葛瑞一声令下,瑞克他们就会被打成筛子,然后做成食物。 但葛瑞没有这么做,因为直接将瑞克他们杀死,这样太浪费了。 他微笑着,突然一声枪响,瑞克手中的枪瞬间被打落到了地面上。 瑞克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楼顶上还有一名狙击手。 葛瑞捡起瑞克掉落的枪,然后挥了挥手。 只见两名手下上前,打开了瑞克等人身后的一个集装箱铁门。 葛瑞伸手一指集装箱,随后他身后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瑞克他们。 瑞克知道这一次没得逃了,但活着就有希望。 于是他带着卡尔和米琼恩转身,进入了集装箱中。 为了不被憋死,葛瑞集装箱的四面专门开了小孔通气。 当集装箱的铁门被锁死后,通气孔里依旧照进来了点点亮光。 然而就在下一刻,瑞克发现这集装箱里竟然还关着别人。 他们走到一起,借着通气孔里的光芒终于看清了对方。 “瑞克!” “格伦、玛姬!” 瑞克惊愕的看着他们,这些人不都是和自己走散的队友吗。 唯一让瑞克放心的是,格伦他们还没有遇害,这让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希望与喜悦。 ... 与此同时,终点站内的广播,依旧在向着四面八方广播着他们建立的庇护所,指引那些末世里的人前来投靠 “这里是终点站,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药品和医生,还有强大的力量,足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请你们按照路上的指标前往终点站,来吧,这里没有丧尸,没有饥饿,只有强大的庇护。” “这里是终点站庇护所...” 别墅中的安妮捧着水杯,静静的听着收音机里的那个女声。 “药品,的确,道场还缺很多药品,医生也需要。”安妮喃喃自语着。 很快,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整理了一分道场急需的药品名单,以及对医生的需求,然后提起收音机前往散人居。 杨幼真坐在桌前,安妮静静的站在一旁。 收音机里播放着关于终点站的广播,听完之后,安妮关闭了收音机,然后朝杨幼真道:“博士,药品和医生,都是现在道场里急需的物资和人员。” “现在道场里的人员众多,一旦有人生病,将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如果得了传染病,不堪设想。”安妮沉声说道。 杨幼真抬起头看着安妮,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杨幼真虽然能炼丹,但这个世界本就灵气稀少,能炼丹的药草也极为珍惜,要是让她拿那些珍贵的药材来炼给凡人治病的丹药,实在太过浪费。 安妮指着收音机说道:“这个...终点站...似乎就有这些东西。” 并且她补充道:“根据收音机里面那个人透露的信息,这个终点站应该就设在不远处的那个小型广播站里面,所以他们才能对外广播,离我们并不太远。” 杨幼真没有多问,她对安妮的意思十分清楚,于是淡淡地道:“需求单呢?” 安妮连忙将自己列的需求名单递了上去,杨幼真拿起钢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去找莫尔吧。” “是,博士。”安妮立马开心地说道。 第四十章 给定自由选留去 ‘砰’集装箱的铁门被打开,一群手持枪械的人强行冲了进来。 瑞克与格伦立刻上前将众人挡在身后,目光充满敌视的看着进入集装箱内的葛瑞等人。 葛瑞还是和善的笑了笑,那种笑容不是友好的笑,而是对待自己美味可口的食物的那种笑。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瑞克和格伦,立马就有两人持枪上前,逼着瑞克与格伦跟他们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被葛瑞等人带出了集装箱。 “格伦!” “瑞克!” 集装箱铁门再次关闭,众人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恐惧。 瑞克与格伦被捆住双手带到了先前那个工厂中,他们被押到一个石槽前跪了下来。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直呛得瑞克一阵反胃。 在瑞克与格伦身边,还有一个被捆住双手的年轻人,此时他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正无比恐惧的哭泣着。 这时葛瑞等人戴上了手套,只见一个壮汉手持一个棒球杆走到那个年轻人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勺猛地砸了下去。 年轻人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然后葛瑞手持一把割肉刀走上前来,一刀割开昏迷的年轻人喉咙,顿时鲜血汩汩流入石槽之内。 这时那壮汉又来到了瑞克身后,瑞克与格伦鼻子里喘着粗气,内心也恐惧至极。 就在壮汉的球棒即将砸向瑞克的脑袋时,一个前门的守卫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好!不好了!”守卫惊叫着来到葛瑞面前,这让葛瑞和壮汉的动作微微一滞。 “完了,我们完了。”守卫满脸惊慌地说道。 葛瑞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守卫慌张地道:“外面来了很多人,来了很多人!” 葛瑞闻言一喜,“来了很多人?”对于格瑞来说,人就是食物,来了很多人,就代表来了很多食物。 守卫看着葛瑞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道:“不...不一样!他们不一样,您快去看看吧!” 葛瑞脸色一沉,随后转身指着瑞克、格伦对壮汉与几个同伴说道:“看好他们,等我回来再处理。” 壮汉与几个同伴点了点头,然后葛瑞就跟着守卫出去了。 瑞克与格伦顿时松了口气,但恐惧的心理却仍未消失,旁边那个年轻人的喉咙还在往外流血,只是流的血已经越来越少了。 瑞克与格伦看着眼前石槽里殷红的人血,内心又是恐惧又是荒诞,此时的他们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猪一样,杀之前还要接血。 葛瑞与守卫来到前门处,发现自己终点站内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已经自动聚集在这里,并且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无比的凝重。 葛瑞心头微震,快步来到前门,那些终点站守卫见到葛瑞来了,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葛瑞走出人群,目光刚刚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是一阵呆滞。 随后他猛地摇了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揉了揉,再次睁开,这一次他更是脸色一变。 只见终点站外的大马路上,整齐的停放着二十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有极好的防弹性能的吉普车。 而在吉普车的中间,站着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这些人的武器十分齐全,自动步枪、手雷、火箭筒、车载机枪... 就在葛瑞等人愣神期间,外面的人群中又走出了五个男人。 为首的年轻男子一头黑色长发,身穿白衣,面容俊逸文秀。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短碎金发,身材高大雄壮的男子。 那白衣男子正是张衍,而身后的男子便是莫尔,然后是达里尔、李丰。 杰森、波尔、罗法三人则带着另外六十名护卫队留守道场。 但张衍和莫尔的来意不同,莫尔是来执行杨幼真的命令。 而张衍则是要求所有行动他都要参与,因为他要寻找古玉。 莫尔双臂环抱在胸前,无视终点站里面那二十多人与二十多把枪的威胁,直接高声喊道:“你们谁是这里的头领,出来说话。” 同一时刻,终点站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葛瑞的身上。 莫尔的目光也瞬间落到了葛瑞身上,葛瑞倏然惊醒,但此刻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回道:“我就是这里的头领,你们是?” 莫尔微微一笑,然后迈步走了上去,身后的达里尔与李丰也跟在莫尔身后一同上前。 包括葛瑞在内的终点站所有人看着莫尔三人走来,都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 有人甚至已经抬起了枪口,但莫尔毫不畏惧,径直来到了葛瑞面前。 他拿出安妮起草、杨幼真签字的那份需求单,对葛瑞道:“你们这里是终点站,对吧?” 葛瑞点点头,内心已经忐忑不安起来,但脸上依然镇定。 “就是广播里反复宣传的那个终点站?”莫尔再次问道。 “是...的。”直到这一刻,葛瑞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他不仅在沿路标注了终点站的位置,竟然还通过广播传了出去。 这固然能吸引那些末世流亡的人到此,但也有着一个巨大的隐患,现在这个隐患,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但很显然葛瑞此时意识到这个隐患,已经晚了。 “外瑞古德。”莫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终点站我们接受了,你们有权自由决定自己留下归附我们还是离开。” 葛瑞听到这话,张口就要说‘不可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莫尔淡淡地道:“这是博士的意志。” 葛瑞以及他身后的众人脸色大变,同时脸上都覆盖了一层浓浓的敌意。 想当初,还是心地善良的葛瑞他们收留了一批流亡者。 但那些流亡者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反将葛瑞等人囚禁起来,并疯狂侮辱葛瑞他们团队中的女性,所以葛瑞在那群流亡者手中夺回终点站后,就发誓不再善待人类。 从此,葛瑞整个团队都转化成了食人魔。 但现在,面对道场绝对的力量,葛瑞再次体会到了当初的那种无力感,甚至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更加让他无力。 第四十一章 怒诛恶魔消炼狱 但就在此时,一旁的达里尔忽然目光瞟到了葛瑞身后亚历克斯手上的手表。 他目光一凝,再仔细一看,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因为他有发现葛瑞身后一些人身上的衣服,和他在监狱与瑞克等人一起时他们穿的防护服一模一样。 达里尔心头一跳,立刻指着亚历克斯手上的那块手表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块表,你从哪里得到的?” 亚历克斯面色一滞,随后陡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还有葛瑞与莫尔,葛瑞听到达里尔的问话立刻想到了先前瑞克凭借这个手表看穿了终点站陷阱。 但瑞克当时只有三人,力量非常弱小,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此刻却是致命的,葛瑞当即拔出手枪,枪口首先对准莫尔就要开枪。 可莫尔反应比他还要迅速,只见莫尔右手瞬间探出,抓住了葛瑞的手腕。 然后只听到‘咔吧’一声,葛瑞拿枪的手腕瞬间被莫尔掰断。 葛瑞痛叫一声,但莫尔猛地一拉,他整个人都被莫尔劫持过去。 莫尔夺过手枪,粗壮的手臂勒住葛瑞脖子,然后指着那群终点站的守卫道:“不许动。” 终点站守卫见到葛瑞被抓,脸色大变,但却也不敢再冒然开枪了。 “放了他,你们要终点站,给你们就是。”一名高个子的长发男子上前一步,朝着莫尔他们说道。 莫尔挟持着葛瑞,狞笑道:“我不相信你的话,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长发男子点头道:“好,你们不许伤害他,半个小时后给你们答复。” 莫尔说道:“你们尽量快些,半个小时如果没有答复,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还有我的朋友,就是这个手表的主人,你们也不许伤害他们。”达里尔忽然指着亚历克斯手腕上的手表说道。 长发男子阴沉的看了亚历克斯一眼,然后朝达里尔点头道:“好。” 说完,莫尔三人挟持着葛瑞退回了车队。 “给我看好他。”莫尔将葛瑞交给两名护卫队成员看押,葛瑞此时一脸苍白的托着断裂的右手手腕,被护卫队成员押过去时目光还不停的朝周围的莫尔等人不停打量。 达里尔来到莫尔身边道:“瑞克他们被抓了,那怀表就是格伦的。” “哦?”莫尔微微一笑,“这太好了,当初他把我锁到天台的事情我可没忘。” “你怎么这么小气,你不是没死吗?”达里尔皱眉说道。 莫尔冷哼一声,不想理会达里尔。 但达里尔却不想罢休,他指着葛瑞说道:“不如就用他交换瑞克他们。” “休想。”莫尔说道。 达里尔说道:“先交换瑞克他们,再攻下终点站,也是一样的,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莫尔道:“这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要终点站里的药品和医生,进攻终点站会毁掉这些东西。” 达里尔被莫尔说的微微一怔,随后不再说话,走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他怎么看葛瑞怎么不顺眼,同时隐隐觉得,这个葛瑞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心中不由得更加为瑞克他们担忧了。 张衍此时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朝终点站内瞭望。 当他将终点站上下左右全部观察完毕之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张衍来到车队前方,目光看着终点站前门那二十多个守卫,然后对莫尔说道:“立刻进攻。” “什么?”莫尔一怔,随后看着张衍道:“博士,您说...” “立刻进攻,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医生,趁他们没有防备,一鼓作气攻进去。”张衍说道。 张衍寒声道:“你们攻进去,就知道了。” 看着莫尔仍有犹豫,张衍冷声道:“莫工头,执行命令。” “...”莫尔脸色一垮,但很快便朗声应道:“是!博士。” 说完,莫尔立刻下达了全体进攻的指令。 一旁的的葛瑞听到了莫尔的指令,吓得惊呼道:“你们做什么?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但他的叫喊注定是徒劳的。 十几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发射而出,一百多支电磁枪同一时刻喷出了雨点般的电磁子弹。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惨叫声中,终点站的前门与围墙瞬间倒塌。 莫尔、李丰、达里尔带着一百多名护卫队成员迅速攻了进去,一时间枪炮声震动了整个终点站内外。 终点站的主要力量几乎都集中在前门,所以在第一波攻势下终点站的主要力量就全部被消灭。 看着前门处的废墟和地上的残肢断臂,被两名护卫队成员押住的葛瑞彻底疯狂了。 “你们不守信用!” “no!” “干你娘的!” “住手!” 看着自己幸幸苦苦建立起来的庇护所被攻破,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死亡,葛瑞的心在滴血。 但莫尔等人不会因为葛瑞的怒骂声而停止,他们迅速分成数个战斗小组,开始清理终点站的残余力量。 ‘砰’在工厂二楼,莫尔一脚踹开大门,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仓库。 此时在这个仓库面挂满了肉,有些肉已经被风干,有些却仍是血淋淋的新鲜的肉。 仓库中站着五名女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大妈,此时他们已经外面的爆炸声惊动。 莫尔本来看到这些女人,手中的枪已经放下了,但忽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他朝那些血淋淋的新鲜肉看去,在挂满墙壁的肉类中赫然看到密密麻麻数十双人手和人腿,这宛如血肉炼狱的一幕,深深的震撼着莫尔以及他身后的每一个护卫队成员。 而且在她们干活的桌案上还看到了一个正在被剔骨割肉的人类躯体。 “妈的!”莫尔心神狂震,同时扣动扳机对着那五个女人一通扫射。 那五个女人瞬间被电磁子弹打中身体,只见她们浑身一震巨颤,随后皮肤被烧得通红,大脑瞬间被强电流烧死。 莫尔对着她们来回扫了两轮才停了下来,此时她们的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并且面目全非,尸体还冒起一股热气和青烟。 莫尔转身对着身后同样看到那些‘肉’并陷入呆滞的护卫队成员们说道:“这里的人都是畜生,一个都不要留!” 而李丰等人也在终点站大楼下方的广场上看到了那摆满广场空地的人骨,尽管是大白天,但李丰等人看着一地鲜血淋漓的人骨还是还感到浑身发冷,心底发寒。 “他们...吃人!”李丰身后一名护卫队队员呆呆地说道。 末世之中,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但想象毕竟和现实不一样。 当这一幕在现实中出现,并且就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对人心灵的冲击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李丰当即反应了过来,他立刻对众人说道:“马上对所有区域展开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要是发现敌人,不要手软,当场击毙。” 护卫队成员们怒吼一声:“是!” 由不得他们不怒,当他们发现这些终点站的人竟然骗流亡者到这里,然后再把他们当成食物吃掉的时候,心里头除了对眼前这些死去流亡者的同情之外,更多的则是对葛瑞等人的愤怒。 第四十二章 困众得救济群生 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一百名护卫队成员成功攻占了终点站。 葛瑞的手下全部被击毙,没有一个活口,当然这些被击毙的人里面基本都是他的亲人和朋友。 另外护卫队成员们还在终点站工厂后面的三个集装箱里救出了二十七名男女,这些人都是被葛瑞他们关押在集装箱里面的‘食物’。 还有瑞克、格伦也被救了下来,那个‘行刑’的壮汉和守卫也都被当场击毙。 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在终点站的广场上,他们默默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 玛姬、卡尔他们也在人群中,当他们看到瑞克与格伦被护卫队成员带过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许多。 “嘿,瑞克。”一个嚣张且带着一丝挑衅的声音响起。 瑞克转头一看,神情顿时一变。 只见莫尔昂首阔步的走上前来,看着瑞克说道:“啧啧啧,看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尔!”瑞克脸色难看地叫了一声,一旁的格伦也皱起了眉头。 “当初在商场的天台上,你可没有这么狼狈。”莫尔冷笑着说道。 ‘砰’ 莫尔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冲了过来,将他一把推开。 莫尔大怒,站住脚步之后转头看去,立刻骂道:“达里尔,你这个混蛋,我是你的哥哥。” 达里尔丝毫不理会莫尔,而是快速用刀子把瑞克和格伦手上的绳子割开。 “达里尔。”瑞克与格伦满眼笑意的看着达里尔,三人重逢,互相拍了拍肩膀。 这时莫尔又走上前来,但达里尔马上将他制止:“博士可不是让你来报私仇的。” “哼。”莫尔狠狠地扫了达里尔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 随即瑞克与格伦等人走入人群中,与玛姬和卡尔他们站在一起。 虚惊一场,大家都没事,这让瑞克团的众人感到十分欣慰。 这时,张衍带着李丰等人走了过来,在张衍身后,两名护卫队成员拖着死狗一样的葛瑞走到广场中央。 当广场上的人群看到葛瑞的那一刻,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张衍敏锐的发现,除了瑞克团等人脸上带着一丝冰冷之外,其余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仇恨。 张衍心里明白,这些人的朋友、家人肯定已经葬身在葛瑞等人的肚子里了。 “博士。”莫尔来到张衍面前叫道。 人群中的瑞克有些疑惑,上一次来救莫尔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次是一个男人,看来莫尔现在所属的势力一定非常强大。 张衍朝莫尔道:“找到药品了吗?” “只有一些居家常备的药品,根本没有他们在广播里说的那些东西。”莫尔摇头说道。 张衍点点头,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张画纸,展开之后放到葛瑞眼前。 葛瑞此时失魂落魄,一双目光呆滞的看着画纸上的图案。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张衍问道。 葛瑞机械地摇了摇头。 张衍点点头,道:“很好,多谢你的回答。” 说完,张衍摆了摆手,那两名护卫队成员立刻将葛瑞丢到了人群面前。 葛瑞跌倒在地上,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些对自己充满仇恨的人群,他猛然醒转过来,转头朝张衍道:“我见过!我见过那东西,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张衍面带微笑地看着葛瑞道:“你在说谎。” 说完,李丰朝那些被葛瑞囚禁的人说道:“他就交给你们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随即,张衍以及所有护卫队成员齐齐后退一步。 “不!!”葛瑞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哀嚎,随后他就被愤怒的人群给活活打死并且撕成了碎片。 只有瑞克他们保持了基本的冷静,离开疯狂的众人走到了一边。 不到片刻,完整的葛瑞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地上一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 “把这里所有的尸体、骨头,全部收敛,然后找个大坑烧了掩埋。”张衍对莫尔说道。 莫尔点点头,道:“是,博士。” 莫尔带着八十多名护卫队成员去清理残局,只留下二十人由李丰带着保护张衍。 张衍将那些报了大仇,已经冷静下来的人叫到眼前,然后拿着手中的图纸问道:“你们谁见过这个东西?” 那些人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张衍手中的画纸。 张衍看着这些人憔悴枯槁的面容,转头朝李丰道:“我们有带食物吗?” 李丰点头道:“有,你要么?” “全部搬过来,我有用。”张衍说道。 “好。”李丰点点头,然后带了几个人,不到三分钟就搬了一个箱子过来。 张衍打开箱子,指着里面的食物说道:“你们一个一个过来辨认,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领取食物。” 说完,张衍补充道:“但你们最好不要说谎。” 此时那些人的目光泛起点点亮光,看着箱子里的食物纷纷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们迫不及待地在李丰的安排下排队上前,一个一个的上来辨认张衍手中画纸上的古玉。 第一个人是个女人,她仔细看了看画纸上的东西,然后犹豫了起来。 “你放心的说,不会有事的。”张衍笑着说道。 女人看着张衍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害怕稍微消除了一些,只见她摇摇头,道:“我...没有见过。” 李丰拿起一个肉罐头和一袋压缩饼干递给了女人,并笑着指着身后说道:“那边有清水。” 女人接过肉罐头和压缩饼干,眼中泛起泪花,不停的朝张衍和李丰鞠躬道:“谢谢,谢谢你们。” 他们本来是被别人囚禁起来当食物的,没想到现在不仅有人救了他们,反而还给他们食物,这让她无比的感动。 紧接着人们一个一个有序的上前辨认,但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见过这块古玉。 张衍看着在一旁狼吞虎咽的众人,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失望之色。 “老张,这样找,实在太慢了。”李丰朝张衍说道。 张衍道:“这末世来的太快,让所有的线索都消失了,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线索,就是在这座城市里出现了一个类似古玉的文物。” “还能找得到吗?”李丰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能。”张衍断然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李丰有些奇怪,“你好像总是充满了自信。” “因为我是张衍。”张衍笑着说道。 第四十三章 口角相争夺人才 在处理完终点站的事情之后,张衍他们便准备回去了。 但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被张衍他们所救的那些人,纷纷哀求张衍收留他们。 达里尔也不停劝说瑞克他们加入道场,达里尔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道场是一个难得的庇护所。 这里没有欺压,没有勾心斗角,全部都团结在博士的旗下努力建设着自己的家园。 通过达里尔的描述,瑞克他们也极为心动,末世中流浪的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太折磨人了,他们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能安居的家园。 但道场有莫尔在,这让瑞克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他自己怕了莫尔,而是他担心莫尔会暗中报复他的人, 对此,达里尔也看得十分清楚,他说道:“道场里面并不是莫尔说了算,大家都听博士的,你放心,博士对大家都一视同仁。” 瑞克听到这里,看了看身后的格伦等人。 于是瑞克又询问了格伦他们的意见,毫不意外的是,大家都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庇护所。 瑞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说道:“好,我们加入道场,只是现在卡萝尔、贝丝她们也走散了,我要找到她们。” 达里尔笑着说道:“我会和你们一起找的。” 但这个时候,亚伯拉罕却提出了异议。 瑞克已经知道了亚伯拉罕的的来历,知道他要护送科学家尤金去华盛顿。 因为据说这个尤金是一位生物学家,而且研究过丧尸病毒的解药。 只要送他去华盛顿,就能解决丧尸危机,让世界重归末世之前的美好。 而华盛顿离这里又何止是路途遥远四个字能形容的,亚伯拉罕刚刚开口,尤金本人便否定了亚伯拉罕的话,并表示自己非常想要去道场休整,去华盛顿的事情等在道场休整过后再出发也不迟。 但亚伯拉罕不同意,他要立刻启程前往华盛顿。 而尤金的态度也很坚决,一定要先去道场。 就这样,亚伯拉罕与尤金产生了分歧,两人很快争吵起来,周围的人连忙上前劝说。 这边的争吵引起了莫尔他们的关注,只见莫尔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吵。 只是听着听着,莫尔突然神情一动。 “你说你是科学家?”莫尔朝尤金问道。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莫尔,瑞克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而尤金和亚伯拉罕也停止了争执,目光同时朝莫尔看来。 尤金看着莫尔,稍微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是...我是研究生物和病毒的科学家。” 莫尔脸上陡然露出一丝笑意,并拍掌说道:“好,很好,小伙子,道场需要你。” “你什么意思?”亚伯拉罕此时朝着莫尔问道。 莫尔看着亚伯拉罕,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我要带他回道场去。” “不可能!”亚伯拉罕低沉地说道。 莫尔冷冷一笑,“没什么是不可能,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 亚伯拉罕说道:“不错,我很感激你们,但你要知道,他是研究丧尸病毒的,只要把他送到华盛顿,就可以结束这该死的末世。” 莫尔点头道:“我不否认你说的话,但是我只听博士的。博士需要科研人才,所以我要带他回去,至于华盛顿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不会允许你带走他的。”亚伯拉罕来到尤金的面前,沉声说道。 “无所谓。”莫尔摊了摊手,然后身后走出四名护卫队成员,他们上前直接朝着尤金走了过去。 “你们最好不要靠近。”亚伯拉罕警告护卫队成员。 但护卫队成员却不吃他这一套,径直上前想要带走尤金。 亚伯拉罕怒吼一声,立刻上前就朝四名护卫队成员大打出手。 四人二话不说便一起出手将亚伯拉罕制住,这时瑞克等人也连忙上前劝解。 尤金更是开口道:“不要伤害他。” 莫尔挥手,让护卫队成员放开亚伯拉罕,然后自己亲自上前,对亚伯拉罕说道:“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赢了,我放你们离开。如果你输了,就必须心服口服的跟我们回道场。” 亚伯拉罕双目盯着莫尔道:“你要打什么赌?” 莫尔双脚分开站在那里,对亚伯拉罕道:“你如果能放倒我,就算你赢。” “好。”亚伯拉罕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这时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张衍在一旁看着这边的情况,转头对一名护卫队成员道:“去拿一些医疗夹板和消肿的药水过来。” 这名护卫队成员有些疑惑,但他没有任何怀疑,立刻执行张衍的命令。 接下来,只见到亚伯拉罕活动了一下腿脚,然后上前抓住莫尔的肩膀,大吼一声想要将莫尔丢出去。 要单论个头和身体的强壮度,亚伯拉罕比莫尔还要强大。 就像李丰在看到亚伯拉罕的那一刻,就对张衍说道:“老张你看,这人有点像魂斗罗。” “...”张衍没有答话,但亚伯拉罕确实像魂斗罗里的人物。 但就算如此,亚伯拉罕在使尽全力的情况下,竟然不能拔动莫尔分毫。 亚伯拉罕连吼三声,力气一次比一次大,但莫尔依旧纹丝不动。 亚伯拉罕松开双手,目光凝重的看着,莫尔一眼,随后又快步上前,抓住莫尔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转身就想给莫尔来个过肩摔。 这一次亚伯拉罕终于拔动了莫尔,但令他惊讶的是,他虽然将莫尔摔了过去,但莫尔却并未倒地,依旧是双脚落地,稳稳的站在那里。 亚伯拉罕眉头紧皱,他看着莫尔的双脚,忽然眼睛一亮。 只要在莫尔双脚落地的时候一个横扫,让他站不稳不就可以放倒他了吗? 亚伯拉罕心中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缕笑意。 紧接着他再次上前,抓住莫尔的手臂搭在肩膀上用力一摔。 果然莫尔的身体再次被甩过肩头,在莫尔双脚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亚伯拉罕猛地用尽全力伸出右脚朝莫尔的双脚横扫过去。 ‘咚’莫尔先是双脚落地。 ‘砰’的一声,亚伯拉罕的右腿带着巨大的力量扫在了莫尔的左小腿上。 ‘咔擦’一声脆响,伴随着亚伯拉罕一声惨叫。 随后亚伯拉罕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右腿痛叫着,很明显,它骨折了。 第四十四章 归来携众入灵霞 瑞克众人乘着从终点站内找来的车辆,一路浩浩荡荡的朝道场驶去。 瑞克他们在车中发现,这一路上原来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只留下一堆堆烧焦的废墟。 而且一路行来,路途中几乎看不到任何一只丧尸。 并且越靠近道场中心,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当车队在道场下方开过时,众人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密林中高大耸立的水泥墙。 这水泥墙足有六米之高,而且形状也十分怪异。 墙壁顶端有凹凸的形状,就像是城楼上的城垛。 事实也正是如此,鉴于杨幼真是‘华夏人’,所以施工队在设计城墙图案时,拿出了长城的方案。 杨幼真看过方案之后,很快便批准了。 第一,城墙高六米,别说丧尸,人爬上来都费劲。 第二,城头之上有很宽阔的走道,可以让四个人并排行走,这就表示城墙很厚,厚达两米。 第三,城内有楼梯,城上有角楼,可以随时居高临下观察周围的情况。 车辆继续行驶,当进入道场之后,瑞克众人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许多的人在干活。 他们有的在搅拌水泥,有的在搬砖,有的在背沙,有的在砌墙。 看着眼前数百人同时劳动的工地,瑞克等人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末世之前的世界。 护卫队的车队开到专用的停车场停车,而瑞克团队和被救出来的那些人则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临时帐篷里面。 帐篷中设有食堂和桌凳,李丰和达里尔安排众人在帐篷中坐下。 “大家先等一等,稍后博士就会来见你们。”李丰笑着说道。 张衍早就独自乘车回了别墅区,莫尔十分不愿和瑞克等人一起,所以自己先去杨幼真那里交差了。 脚腕骨折的亚伯拉罕被尤金和萝西塔扶着,一瘸一拐的坐了下来。 这时有人问道:“博士是谁?刚刚那个张博士难道不是吗?” 达里尔笑了笑,说道:“张博士也是博士,但这里的首领并不是张博士,而是另一位杨博士。” 瑞克此时忽然开口道:“是女的?” 达里尔疑惑的看了瑞克一眼,点头道:“正是。” 瑞克与格伦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当初那修罗地狱般的一幕。 随后两人不再言语,一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 这时,帐篷外面出现了三辆餐车,九名妇女将三辆餐车推进了帐篷内,然后开始为瑞克等人送上食物、牛奶等物品。 瑞克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玻璃杯里的新鲜牛奶,还有盘子里的沙拉、肉卷等等食物,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这是道场为大家准备的食物,请大家先用餐吧。”李丰高声说道。 李丰话音刚落,帐篷里就响起一阵阵的抽泣声。 瑞克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些人看着眼前新鲜可口的食物,竟然低声哭了起来。 回过头来,瑞克喝了一口牛奶,入口清甜绵软,没有任何异味,绝对是新鲜干净的牛奶。 一时间瑞克内心也感慨万千,末世爆发之前,妻子每天早上都会为自己热一杯牛奶。 瑞克的儿子卡尔眼眶有些发红,一边用刀叉吃着沙拉,一边喃喃道:“不知道朱迪斯在哪里。” 说起朱迪斯,瑞克心里就有些发堵,朱迪斯是自己妻子罗莉生的女儿,生完之后罗莉就死了。 而在前一段时间自己队伍遇袭的时候,卡萝尔带着朱迪斯和团队失散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卡尔的脑袋,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卡尔看着自己的父亲,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玛姬也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贝丝,格伦也好言劝慰她。 就这样,在一片莫名的气氛中,众人用完了餐。 内务处的办事员,也就是那些推着餐车的妇女们收了餐具,互相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随后,又来了两名内务处的年轻妇女,她们一进来就问道:“这里有人受伤了?” “有。”尤金连忙喊了一声。 两名妇女马上走过去,尤金指着亚伯拉罕道:“他的脚骨折了。” 这两名妇女以前是医院的护士,所以知道怎么护理伤口。 但要让他们治病,就完全不行了。 “上点药,再上点夹板固定一下吧。”左边的妇女低声说道。 右边的妇女点头道:“只能这样了,我们没有医生。” 虽然是这样说,但她们还是非常轻柔且认真的帮助亚伯拉罕包扎着伤口。 就这样,在包扎完伤口之后,她们对亚伯拉罕道:“等你们安排了住处之后,每隔一天我们就会来给你换一次药的。” 亚伯拉罕嘴角动了半天,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周围的人看着两名女子离去,也是默然无语。 “这个‘杨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格伦低声对瑞克说道。 瑞克摇摇头,道:“不知道。” 只要在末世里活下来的人,没有人会如此对待别的人,因为他们心里早就不存在所谓的善良了。 瑞克心里提起一丝警惕,道场越是这么做,越是让他感到道场有所图谋。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色真皮劲装的男子带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护卫队成员走了进来。 这让帐篷里所有人都微微一怔,但很快他们发现,这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护卫队成员进入之后,立刻站在四面角落处,手里拿着枪目光警视四方。 那身穿黑色真皮劲装的男子正是罗法,这一身衣服稍微有点复古,是杨幼真专门设计的。 罗法现在是道场的守备队长,所以在气势上必须要有压迫性。 罗法站在一旁,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帐篷内的众人感受到一股严肃和冷冽的感觉。 随即,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而罗法也在此时微微低头躬身。 瑞克等人马上转头朝帐篷外看去,只见杨幼真身着云绣金纱道袍,头戴莲花玉冠,容颜清绝姣丽,气质缈然出尘。 以前只是远远的看到了杨幼真的凶威,知道她是一个女人。 但到了眼前,正面看清杨幼真的面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这种美貌与气质给震撼到了。 杰森和波尔跟在杨幼真身后,一起走到了最前方的餐桌前。 杨幼真来到这个独立的餐桌前,但并没有坐下,而是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然后语气清冷地道:“欢迎大家加入灵霞道场。 第四十五章 各以类别论分工 杨幼真的话惊醒了众人,他们齐齐站起身来躬身道:“博士。” 他们拘谨的样子,就像新学期的小学生见新的班主任一样。 杨幼真压了压手,道:“都坐吧。” 众人又齐齐坐下。 杨幼真看着他们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加入道场你不会受到欺凌、压迫,你也不用担心每天会被丧尸吃掉。道场有充足的食物提供给你们,但是,你们需要劳动。” 看着他们茫然的脸色,杨幼真指着帐篷外说道:“劳动,无论是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都可以。” 说完,杨幼真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一名小女孩忐忑的举起了手,杨幼真看着她,笑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女孩站起来,低着头忐忑不安地说道:“我...我能怎么劳动呢?我力气太小了...不过我长大就可以了,真的!” 杨幼真笑着说道:“你坐下吧。” 小女孩点头坐下,杨幼真朝她说道:“并不是体力活才叫劳动,你可以帮助内务处做饭,可以帮他们洗碗,扫地,这都是劳动。” 小女孩听完,顿时露出了笑容,“我会做饭。”她开心地说道。 杨幼真又道:“道场里有三种分工,护卫队、内务处、施工队。” “护卫队主要由男子构成,需要负责巡逻、守卫、以及外出清理丧尸、包括与别的敌对势力作战,是非常危险的一类。” “内务处主要由女子构成,需要负责道场内务,比如仓库、物资材料掌管、统计、道场卫生、食物等等,我建议女性都选择内务处这一分工比较好。” “施工队也是由男子构成,需要负责道场的工程建设,每天早上九点开工,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七点停工,不再额外派发任何任务。” 杨幼真看着众人道:“稍后护卫队、内务处、施工队的负责人会过来,你们到时候想要加入哪个团队跟他们走就是。” 然后杨幼真看着手中的名单,抬头问道:“尤金是谁?” 尤金立刻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幼真,“我是尤金。” 杨幼真目光看着他道:“你是研究生物病毒的科学家?” “...”尤金蓦然失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幼真看着他,看得尤金心里一阵发毛。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杨幼真看出了尤金的紧张,于是问道。 “我...我不是。”尤金鼓起勇气说道,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泄气一样的低下了头。 “什么?!”尤金说完,杨幼真还没有任何反应,亚伯拉罕首先一脸惊讶的看着尤金。 尤金看着亚伯拉罕道:“对不起,我其实不是研究丧尸病毒的科学家,我骗了你。” “不!你是的,你一定是,你知道丧尸病毒是怎么爆发的,对吗?”亚伯拉罕不相信尤金的话,他认为尤金只是想留在道场而已。 尤金看着他,慢慢的说出了实情。 当初丧尸病毒爆发时,亚伯拉罕的家人无一幸免,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杀死家人变成的丧尸之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大街上。 他绝望的想要一死了之,但这时尤金发现了他。 于是尤金假说自己是科学家,知道丧尸病毒爆发的原因,只要护送他到华盛顿,丧尸就可以改变这该死的末世。 其实这只是尤金为了给亚伯拉罕希望编造的一个谎言,但亚伯拉罕却相信了,他抓住了这根希望的稻草。 但此刻,这根稻草再次断裂。 亚伯拉罕希望再次破灭,他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尤金道:“你为什么骗我?!” 说完,亚伯拉罕不顾脚伤站起身来想要打尤金。 但就在这时,一声轻喝猛然响起。 “坐下!”杨幼真口中发出一声清喝,随后一股莫大的威势瞬间落到亚伯拉罕的头顶。 亚伯拉罕只觉头顶轰隆一声,随后他整个人都被狠狠的压了下去,身体重重的坐了回去。 亚伯拉罕惊骇的看着杨幼真,别人或许没感觉,但他的感受却十分清楚。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力场笼罩了你,并且把你硬生生镇压的感觉。 而尤金只感觉到身边、吹过一股劲风,然后亚伯拉罕就猛地坐了下去。 “你过来。”杨幼真指着尤金说道。 尤金脸色微变,心头猛地出现一丝恐惧。 骗了亚伯拉罕不要紧,最多挨顿揍,但骗了眼前这个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 尤金怀着未知的恐惧心情走到杨幼真面前,但他等来的不是杨幼真的怒火,而是杨幼真的问话:“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尤金抬起头,看着杨幼真道:“...我...我以前是物理老师。” 杨幼真眼睛一亮,“物理老师?有学位吗?” 尤金点点头,“学士学位,教授大学基础物理。” “很好!”杨幼真脸上带着喜色,“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科研队伍?” “科研队伍?”尤金微微一滞,随后有些犹豫地道:“我...我不会造什么高科技,最多造一些子弹、枪械、炮弹之类的东西。” 杨幼真闻言道:“无妨,我自有安排。” 尤金也没有反对,他也无法反对。接着他便站到一旁,等会儿他会被杨幼真直接带往实验室。 杨幼真又叫道:“谁是瑞克?” 瑞克一怔,格伦等人也是一愣,但他很快站了起来,说道:“我就是瑞克。” 杨幼真目光看了瑞克一眼,笑着问道:“我听说你和莫尔有过节?” 瑞克面色不变,缓缓点头道:“是的。” 这时格伦连忙解释道:“博士,那并不是瑞克的错。” 瑞克把格伦按了下去,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但杨幼真并没有找瑞克的麻烦,反而说了一句让瑞克十分诧异的话。 “好,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恩怨结束了,以后不许再心存隔阂。”杨幼真说完,目光转向帐篷外面:“你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来。” 瑞克转头看去,只见达里尔推着一脸纠结的莫尔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的话你都听到了?”杨幼真朝莫尔说道。 莫尔点点头,闷闷地道:“听到了,博士。” “大男人要心胸宽阔,大大方方,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杨幼真皱眉道。 莫尔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然后阔步走向瑞克,并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以后就是兄弟了。”莫尔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朝瑞克说道。 瑞克眉头微皱,内心也十分纠结。 他也是不愿意和莫尔和解的,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接纳莫尔,也不会和他和解。 但现在不同,此一时彼一时,杨幼真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 格伦悄悄伸手在瑞克背上拍了拍,瑞克反应过来,也伸出了手掌。 两只手握在一起,瑞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缕僵硬的笑。 “这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笑。”李丰在一旁摇头说道。 杨幼真见两人和解,于是对瑞克道:“你以前做过警察?” 瑞克点点头,回道:“是的。” 杨幼真道:“那你就进入护卫队,负责维持道场秩序,这是你的老本行。” 瑞克道:“博士,我愿意加入护卫队,但是我想进行外出搜寻的任务。” “哦?”杨幼真看着瑞克。 瑞克说道:“我还有朋友、家人和我们走散了,我要找到他们。” 杨幼真点头道:“原来如此,可以,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一个外巡小队,这个小队的人员你自己挑选。但所有护卫队都归莫尔管辖,你有没有意见?” 瑞克道:“没有意见。”接着他又道:“只是我想让达里尔来我的小队。” “这个你们自行决定就是。”杨幼真淡淡地道。 “我愿意。”达里尔喜笑颜开的说道,这让莫尔感到一阵无奈。 瑞克这个要求很明显,有达里尔在他身边,就算莫尔想要为难他,也能有一个缓和的人。 第四十六章 循规守矩分武备 杨幼真见过尤金和瑞克这两个最主要的人物之后,便带着尤金离开了。 接着安妮、莫尔一起走到上面开始给新来的这些人分配住处,并给他们安排工作。 瑞克一行人,男的全部加入了护卫队,女的则全部加入了内务处。不过有一个特别,那就是米琼恩也加入了护卫队。 至于其他人,女的全部加入了内务处,男的都加入了施工队。 在他们看来,护卫队要外出执行任务,要与敌人厮杀,远远没有在道场内部工作安全,还有人保护。 瑞克的外巡小队成立,道场给这个外巡小队的任务就是,外出搜寻幸存者。 但穷凶极恶之人不要,比如食人魔之类的。 需要优先救援的,是那些科研人员。 瑞克团队的人员除了他原来团队的人员之外,达里尔也重新加入了进去。 瑞克等人此时正跟在安妮身后,来到了内务处的别墅大楼。 安妮对瑞克他们说道:“把你们的武器放在这里吧。” 瑞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然后率先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面。 卡尔、格伦、亚伯拉罕等人都将武器放在桌子上,接着他们看到大概有十多个女人抬着好几个木箱走了过来。 她们将木箱放在地上,安妮上前将其打开。 瑞克他们只看到这些木箱里面竟然摆满了达里尔他们所使用的那种武器,也就是电磁枪。 安妮指着电磁枪对瑞克说道:“这是发给你们的枪支,旁边那个就是高能电池,每人一支枪,五块高能电池,你们上来领枪登记吧。” 瑞克他们满心惊讶的上前领枪,瑞克拿到自己的电磁枪后,看着安妮在上面编号登记,不由得问道:“我们才刚刚加入道场,就给我们发枪吗?” 安妮笑着道:“你们是护卫队成员,当然要发枪。” “可是你们甚至没有确认我们是否值得信任。”瑞克问道。 “你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安妮说完,指着瑞克枪支、电池的编号道:“每个月都要检查,尽量不要遗失,遗失之后要第一时间来这里报备。” 瑞克点点头,道:“谢谢。” 给瑞克的外巡小队发完枪之后,安妮又带他们去了道场的车库。 “这些车已经全部被实验室改装为电力能源驱动,不用加油,每一辆车上都有一块满电电池和一块备用电池。”安妮指着车辆后备箱里面那个透明的玻璃圆柱体物品,“旁边有换电池的说明书,你们可 以根据说明书来操作。” 安妮道:“这一节电池足够一辆车行驶一百个小时,但我建议你们不要跑那么远,不然有突发状况道场来不及支援。” “一百个小时?”瑞克等人惊骇地道。 安妮笑道:“这是博士的研究成果。” 一旁的格伦关切地道:“博士这么厉害,她知道丧尸病毒是怎么爆发的吗?” 安妮摇头道:“博士只是研究电力学的,不是生物学,也不是病毒学的。” 格伦默然,这时安妮又带着他们打开车门,说道:“车里面有对讲机,对讲机的短程信号是五百米,远程信号是一千米,但远程信号需要对话人坐在车里面,由车里的信号接发器传输。” 瑞克看着眼前的装备,真的无比的感慨。 这种后勤力度,比他以前当警察时都要强大。 “你们外出搜寻的食物、材料、武器、书籍之类的东西,全都要送到我们仓库存档,一定要记住。”安妮朝瑞克说道。 说着,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补充道:“不得私藏物品,否则抓住就会被驱逐出道场。” 瑞克等人脸色微变,“这么严重?” 安妮笑道:“这是博士的规矩,所有人都要遵守,莫尔也不例外。” “还有,你们外出搜寻,如果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带了回来,可以先到仓库入库,然后再走出库记录领过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一定要记住。”安妮告诫道。 说完,安妮道:“我们仓库有冷冻储藏、干燥储藏等等储藏方式,你们需要的物品放在仓库也很安全,至少不会有任何损坏。” “而且道场也不需要你们拿回来的那些小东西,只是立个规矩而已。”安妮说道。 瑞克等人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毕竟不是和平时期,现在是末世。 最后,瑞克等人领取了装备车辆之后,就准备离开别墅区。 这时,别墅区大门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声,随后一辆大卡车缓缓开了进来。 安妮目光一扫,立刻挥了挥手。 顿时整个内务处所有的女人都跑了出来,围在大卡车前面准备卸货。 “去帮忙。”瑞克对格伦他们说道。 于是瑞克等人将车辆和武器放在一旁,上前帮助安妮他们卸货。 大卡车装得满满当当,从车上跳下来六七个护卫队成员,开车的那名护卫队成员看到瑞克他们,笑道:“新来的吧。” 瑞克点点头,司机也笑了笑,于是便一起去卸货了。 安妮坐在别墅大门口的桌子前登记,新来的玛姬等人站在那里也要帮忙去卸货。 但是安妮叫住了玛姬他们,说道:“你们帮我在这里清点数量。” 玛姬她们点点头,然后静静的站在安妮旁边。 当瑞克他们将一箱又一箱、一袋又一袋的食物搬到面前的时候,玛姬他们立刻上前清点数量。 “巧克力五箱、鱼肉罐头三箱、午餐肉罐头七箱...” ‘咔哒哒’一阵机械碰撞的声音传来,只见从巨大的地下仓库里开出两辆叉车,而且司机都是女的。 安妮让玛姬他们清点数量之后把物品放到叉车上面,然后送入了仓库。 “压缩饼干十箱、咖啡三百零四袋(大袋)、面粉七十袋、火腿四十箱...” 安妮看完账本上的记录,不由得惊讶地朝司机道:“你们这一次收获很丰富啊。” 司机笑道:“你猜我们去了哪里?” 安妮想了想,道:“亚特兰大?” 司机点点头,说道:“我们到了亚特兰大城市外围,里面估计好东西更多,但可惜丧尸太多了。” 安妮说道:“已经很不错了。” 第四十七章 免去流亡得新生 这时,瑞克他们还在往下卸货,这次他们搬下来的东西让安妮有些奇怪。 “烟?”安妮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眉头微微一皱。 “是,我们还搬了十五箱烟回来。”司机说着,不光是护卫队成员,就连瑞克团队的一些人眼睛都有些发直。 安妮脸色有些纠结,她很不喜欢抽烟的人。 但烟也算一种物资,根据规矩,她必须要入库的。 “算了算了,以后这些东西少往回来带。”安妮有些心烦地说道。 说完,安妮给这十五箱烟入了库,然后说道:“马上出库,我的仓库不要这些东西。” 说着,她看着瑞克道:“你们有没有人抽烟?” “有。”瑞克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好,给你们五箱,搬走吧。”安妮指着地上的烟说道。 瑞克团身后立刻走出三名男子,欢天喜地地将五箱烟抱回了车上。 “总管,我们...这是我们拿回来的...”那几个护卫队成员连忙着急地说道。 安妮挥了挥手,“这不是还有十箱嘛,你们拿走吧。” “嘿嘿,谢谢总管。”护卫队成员们顿时面带笑意地说道。 安妮看着他们道:“下一次出去,多带点酒回来,最好是白酒,既能消毒也能用来做饭。新来的李丰队长知不知道?” “和张博士一起来的那个李丰兄弟吗?”护卫队成员们问道。 安妮点点头,说道:“这个李丰队长很会做饭,他做的华夏菜非常好吃,说是需要一些白酒来做料酒,你们下次注意点。” 安妮说着,脑海中想起了上一次在去张衍他们别墅问有什么需求的时候,正好看到李丰炒了满满一桌子的华夏菜,正一边和张衍聊天一边吃饭。 那味道实在太香了,以至于她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这两天吃那些沙拉、汉堡之类的完全没有胃口。 瑞克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时在别墅区外优先搭建起来的住宿区,虽然简陋,但并不杂乱。 杨幼真对居住区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第一是干净,第二是干净,第三还是干净。 道士最爱干净,这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 瑞克他们在住宿区的洗澡间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便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甚至很多人还做了很久不曾做过的美梦。 第二天清晨,瑞克等人在晨间的哨子里醒了过来。 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吃早饭了,吃早饭了,都快点起床吃饭了,晚了就没有了。” “瑞克。”屋外传来了格伦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瑞克本来就已经很舒适的心情变得更加畅快起来。 瑞克穿衣起床,然后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卡尔。 卡尔睁开惺忪的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爸爸...哦,该我守夜了...” 瑞克心头一酸,笑着说道:“不用守夜,起来吃早饭了。” 瑞克与卡尔穿戴好之后,打开房门,看到格伦、玛姬以及亚伯拉罕他们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瑞克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然后洗漱过后,一行人快步朝食堂走去。 还是昨天那个帐篷,但在清晨带着凉意的寒风中,这里却热闹无比。 达里尔老远就看到了瑞克他们,他快步迎了上来,拉着瑞克说道:“今天的早餐可不一样,是李丰兄弟做的,保证你们没吃过。” “你吃了吗?”瑞克问达里尔。 达里尔笑道:“我吃了很多!相信我,那绝对是人间美味!” 瑞克抬头望去,只见小小的食堂内外到处都是人,大家或三五成群,或坐或立的站在那里,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面包似的食物在啃着。 他们进入食堂,在达里尔的带领下,每人拿了一个碗。 然后他们来到餐车前,内务处的人员用勺子在餐车的锅里面给他们打了一大勺的汤糊。 瑞克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汤糊,问道:“这是什么?” 达里尔笑道:“这是‘油茶’,李丰兄弟说这是华夏川菜里的一众早餐。” 说着达里尔有带着端着一碗油茶的瑞克来到旁边的餐车,这边餐车的锅里则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瑞克拿了两个肉包子,达里尔在一旁说道:“这里面是青菜牛肉馅的包子,昨天晚上回来的搜索队在外面发现了一座养牛场。” 瑞克吃了一口菜肉包,然后喝了一口油茶,顿时一股浓郁的面香和肉菜香气充满了口腔和唇齿之间。 本来已经饿了的他二话不说,狼吞虎咽的一口包子,一口油茶的吃了一起来。 瑞克吃完一碗,马上走到餐车前又打了一碗,转头一看,格伦左手拿着一个碗,右手拿着一碗走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瑞克打了一碗油茶,拿了三个包子,走到不远处的卡尔身边,将一个包子递给他,“吃饱了?” 卡尔摇摇头,瑞克笑道:“我帮你?” 卡尔有些腼腆,瑞克哈哈一笑,自从末世以来,他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候。 “去吧,晚了就没了。”瑞克拍了拍卡尔的脑袋说道。 卡尔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端着碗朝餐车走去。 二十分钟后,众人吃完了早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出了食堂。 当他们走出食堂的那一刻,太衍的光芒洒遍大地,远处的工地上,施工队已经开始吼着号子干活了。 玛姬她们朝格伦和瑞克说了一声,然后也快步朝内务处走去,从现在开始,她们也要开始新的工作了。 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一片光明的场景,瑞克他们脸上带着笑意,心底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灵霞道场,一扫末世的绝望、阴霾、尘秽,带给了他们希望与新生。 “我们也该干活了。”瑞克转头朝格伦他们说道。 格伦和达里尔点点头,瑞克又道:“亚伯拉罕有伤,现在宿舍休息,留一个人照顾他吧。” 于是瑞克让卡尔留下,负责照顾亚伯拉罕,卡尔有些不乐意,他其实是想一起外出的。 “听话。”瑞克朝卡尔说道。 卡尔无奈,只能点头应允。 随后,瑞克他们先去找了莫尔登记外出执行任务,然后到内务处领取了外出的食物等物资,之后便驱车离开了道场。 他们的目标是寻找卡萝尔她们,还有搜寻幸存者。 第四十八章 扩土收人谋大计 在尤金加入实验室之后,杨幼真给了他两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就是编辑和整理基础物理学,然后交给杨幼真,虽然不知道杨幼真要这些做什么,但尤金还是做得十分尽心尽力。 第二个任务就是研究武器,杨幼真给了他电磁枪的研发手册,他要根据电磁枪的研发技术来开发其他的武器。 但所有的武器,都要靠‘电’来作为能量驱动。 尤金虽然有些犯难,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动手能力非常强的物理老师,所以只要有电磁枪的研发手册,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这一天,杨幼真把莫尔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莫尔一进入书房,就看到杨幼真的桌上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博士。”莫尔进门之后,躬身叫道。 杨幼真抬起头来,看着莫尔道:“现在除了护卫道场的人员,你能调集多少护卫队成员。” 莫尔闻言,稍微沉思片刻,答道:“护卫道场大概需要四十名护卫队,除去外巡的瑞克小队,我能调集一百零五人的队伍。” 杨幼真点点头,道:“很好,听着。” 莫尔神情一肃,随后只见杨幼真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说道:“我要你带人把这个区域全部清理出来,并收编所有遇到的队伍。” “富尔顿县?”莫尔看着杨幼真手指的位置说道。 杨幼真点点头,“我现在需要大量的人员,人越多越好,除了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别的都可以不计较,你能做到吗?” 莫尔站直身体,点头道:“是,博士。” 莫尔接到杨幼真的命令之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集结护卫队,只留下罗法带领四十人留守。 就连杰森、波尔也在此次出征之列,莫尔在内务处领取了一百多人足够使用一个月的物资,然后便领着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道场。 莫尔的队伍一路向前,直达富尔顿县外围。 这里丧尸极多,随处可见,但对于莫尔他们来说,丧尸显然已经无法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了。 电磁枪最大的好处就是,开枪没有任何枪声,只有非常小的电磁声。 所以莫尔他们从县城郊外一点一点的往内清理丧尸,仅仅只花了一个星期,就将整个富尔顿县的丧尸清理一空。 但令莫尔他们头疼的并不是活着的丧尸,而是死去的丧尸尸体。 整个富尔顿县足有近十万具丧尸尸体堆积如山,这要是一起腐烂,绝对会产生恐怖的病毒和细菌。 莫尔只能将这个问题送回道场请示杨幼真,他的想法是一起烧了一了百了,但杨幼真需要富尔顿县城,所以他要请示。 但在莫尔请示之后的第三天,一小支施工队就在十名护卫队的护送下赶了过来。 这支施工队开着挖掘机和铲车、土方车,先是用挖掘机在县城外围挖出一个大坑,然后再用铲车将尸体铲到土方车上,再运到大坑中掩埋。 掩埋之后,莫尔他们又在掩埋之后的巨大土坑表面倒上汽油,将地面烧了七天七夜,彻底隔绝病毒和细菌才结束。 然后莫尔等人又以富尔顿县为中心建立据点,然后外出四面搜寻幸存者团队。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不断的有幸存者人员被送往道场。 而莫尔的百人小队也与道场之间频繁的来往,整个富尔顿县方圆百里之内,几乎所有的幸存者团队都被莫尔他们收编。 有绝大部分幸存者团队都十分乐意加入一个强大的队伍,但也有少部分十分抗拒,甚至武力抵抗。 莫尔没有丝毫犹豫,只要敢抵抗的,一律灭掉。 在这三个月内,道场的力量急剧壮大。 内务处的人员扩展到了130人,施工队扩大到了1500人,护卫队更是扩充到了600人。 而尤金更是研发出了一种新的武器,这种武器时一种根据电磁枪改进的狙击枪。 射程2000米,由电能重新将空气转化为一种‘空气子弹’,空气子弹外围是由小型电力场对空气进行固定和密封。 再看空气子弹接触到物体的那一刻,小型电力场会迅速消失,然后空气子弹会在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穿破力,进入人的体内。 在空气子弹进入人体内后,会瞬间爆开产生巨大的空腔效应,并且很难被身体内部化解。 打个比方,这种子弹一旦射入人的心脏部位,那么所产生的空腔效应会把整个心脏部位的肌肉、血管与心脏隔开,并且不断的压迫整个胸腔。 这就好像一个气球在胸腔里面膨胀起来,会让人在极端的时间内毙命。 空气狙击枪很快就形成了量产,并且在六百人的护卫队中配发了六十支空气狙击枪,几乎是每十人中就有一把。 武器到位,资源到位,食物充足,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继续扩张。 又是半个月后,李丰带领一百人的护卫队成功清理了迪卡尔布县。 按照杨幼真的计划,接下来就是要清理亚特兰大城市了。 但这个计划暂时不能实施,因为亚特兰大和两个郊区县城不同,一个郊区县城最多就十几万人,但一个亚特兰大城市,可足足有四百多万人。 靠人力清除,那是极为困难的,还需要继续积蓄力量,但杨幼真已经有了另一个办法。 瑞克等人外出搜寻了几个月,幸存者救回了不少,但卡萝尔她们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有。 这不由得让瑞克十分烦躁,难道卡萝尔她们遭遇了不测? 瑞克心里想着,不由得担忧起来。 在众人回道场的半路上,看到一队又一队的施工队正在道场最初的三百里区域内进行施工。 他们从车窗探出脑袋,只看到一座高耸的铁塔伫立在这片区域的最中心,而在铁塔的四周,分布着七座仅次于中央铁塔的高大铁塔。 “这是什么?”已经连续外出一个月的瑞克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新出现的事物。 而在道场会议室,包工头莫尔,以及施工队的建筑学硕士、小队长们坐在一起。 杨幼真指着桌上的施工图道:“中央铁塔上会安装发电机,这个发电机由我亲自设计研发,由内部自生电力循环自动发电。” “博士。”一名硕士不小心打断了杨幼真的话,他立刻说道:“不好意思,博士,我不是故意的。” 杨幼真并没有怪罪他,而是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这名硕士说道:“博士,我虽然不是学电力的,但是我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您说这个发电机是由内部自生电力循坏发电?” “对。”杨幼真说道。 “也就是说‘用电发电?’,那最初始的电从哪里来呢?我从未听说过‘用电发电’这种说法。”硕士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杨幼真笑了笑,道:“你们只管负责建设,用电发电的核心设计只有我自己知道,就算给你们解释了,你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理解。” 说完,杨幼真看着尚有疑惑的众人,问道:“一个月内能不能把中央铁塔和分塔建成?” 众人齐声说道:“请博士放心,一个月内可以完成。” “很好。”杨幼真说道:“等中央铁塔建成,将会安装13台70万千瓦的机组,年发电量大约在420亿度左右。” 杨幼真说完,看着眼前众人疑惑并带着一丝震撼的神色,微微一笑:“散会。” 第四十九章 纵跃飞凌千百里 “慈爱的主,爱我们的神,在你里面满有盼望,你要在沙漠开江河,在我们人生的每个低谷,赐下出人意料的平安和祝福。使我们的心定在基督里面,在苦难面前不至动摇唯有感谢。在试练中发现自己的不足、认识自己的软柔,信靠你的信心却要增强。做新事、信实的主,你对我们的应许必成就,求你坚固我们的心。” “主啊,请您饶恕我的罪恶,宽宥我的过错,让我追随着你,给予世人爱和光明。” “主,我将要外出寻找食物,请您指引我的方向,使我不被邪恶侵扰。” “....” 一个虔诚的神父在祷告完后,走出了自己的教堂。 但他没走多远,就被几只丧尸给盯上了。 丧尸跟在他的身后,他既害怕又心惊,只能随地抄起一根木棍来壮胆。 但走了不到十分钟,身后的丧尸越来越多,大概有十多只。 神父又饿又怕,他几次举起手中的木棍,想要从身后一只最近的丧尸脑袋里捅进去,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被十多只丧尸围在了一个石头上,那些丧尸伸出腐烂的露出骨头的爪子去抓他的双脚。 神父用木棍不断击打着那些丧尸的手臂,却始终狠不下心去打碎它们的脑袋。 神父很纠结,很痛苦,这种纠结和痛苦已经纠缠了他很久很久,让他痛不欲生。 ‘吟’一道剑光突兀飞来,瞬间斩杀了所有丧尸。 神父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随后所有的丧尸都被斩杀在地。 他看着满地的碎肉血液,突然趴在那里呕吐起来。 等吐完之后,他猛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白道袍,头戴莲花冠的女子站在立在树枝之上,完美如天使一般俯视着他。 “如果你怕它们,就杀了它们。如果你爱它们,就把自己献出来给它们。如此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又是为什么?”杨幼真看着神父,冷声说道。 神父听着这些话,突然掩面大哭,随后他站起来朝杨幼真画了一个十字,“是主派您来解救我的吗?天使阁下。” 杨幼真道:“我不是天使,皇帝的使者才是天使,我是一个道士,一个修行之人。” 神父闻言,愣愣地道:“您也是一位神父...不...圣女?” 杨幼真听着神父的话,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信教之人。 “你是神职人员?”杨幼真问道。 神父点点头,“我是主耶和华的奴仆,耶稣的信徒。” “呵。”杨幼真冷笑道:“我看你也像一个奴仆,既没有玄门修士仙路无回的气势,也没有佛门修士割肉喂鹰的决绝,你说的这个耶和华是什么神?看起来不怎么样。” 神父微微一怔,随后怒道:“不许你侮辱我主。” 杨幼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轻轻一跃,脚尖轻点着树叶在森林之上纵跃离去。 看着缓缓消失的杨幼真,神父愣神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能在丛林间飞行!”神父喃喃自语着,“她一定是天使,是主派来考验我的天使!” 神父说着,忽然面目变得一片肃然,“我一定要通过我主的考验。” 随后神父拄着木棍,朝着杨幼真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杨幼真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轻灵飘逸的在森林上空踏叶而行,不到片刻就已经飞出了数十里。 出现在杨幼真眼前的是一座庇护所,这里建有巨大的高墙,高墙之内是一个井然有序的小区。 令杨幼真惊讶的是,这座庇护所似乎从未受到大规模丧尸的侵袭,就连周围的游走的丧尸都很少。 就像是与世隔绝一样,这个庇护所与别处一比,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杨幼真亭亭玉立,站在一棵足有二十米高的大树上,她极目远眺,发现在下方庇护所的不远处似乎有一些异常。 她纵身一跳,脚尖踩在树叶之上,身体飘然而起数十米,倩影化作一道清虹落在数十米外的一棵大树顶端。 又是几个纵跳之后,杨幼真来到了那个异常的地方。 她目光朝下一扫,脸色微微一凝,只见下方一个巨大的山窝中,聚集着数万只丧尸。 这些丧尸还在源源不断的汇聚,在它们前方的道路上,两辆大卡车堵住了前行的道路,但还是时不时的有丧尸从缝隙中挤过去。 而那两辆大卡车,在数万只丧尸的拥挤下,也变得摇摇欲坠。 杨幼真顺着那条道路延伸而去,发现这条道路正通往先前那个庇护所。 难怪那个庇护所没有任何的丧尸侵袭的痕迹,原来丧尸都被堵在了这里。 杨幼真转身离开,前往那座庇护所。 她落到地面,款款朝庇护所的大门走去。 看着眼前的高墙,以及那紧闭的大门,杨幼真发现有一双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真美...”在庇护所高墙内的瞭望塔上,一个年轻男子拿着望远镜呆呆的看着朝庇护所走来的杨幼真。 “快点,开门,打开大门,有人来了。”年轻男子二话不说,朝身后的同伴说道。 同伴惊讶地道:“什么?有多少人?” 同伴问完之后,才发现年轻男子没有回答,他拍了拍男子,道:“问你话呢,多少人?有没有带枪?” “一个,女的。”年轻男子望远镜一刻不能离手地回答道。 同伴有些疑惑,“女的?你干嘛一直拿着望远镜,我都看到她了....美女!” 同伴大惊,就算没有望远镜,他在瞭望塔上也能看到杨幼真绝美的面容和令人倾倒的气质。 “我去开门!”同伴急匆匆地跑下瞭望塔,年轻男子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我也去。” 当大门缓缓打开,杨幼真只看到里面两名年轻男子快步朝自己跑了过来。 她停下脚步,目光清淡的看着两名男子。 “你好,我叫尼克!”为首的年轻男子来到杨幼真面前,迫不及待的面露笑意介绍自己。 “我叫弗朗西斯,欢迎来到安全社区。”后面的年轻男子也介绍着自己。 “杨幼真。”杨幼真十分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随后她目光朝两人一扫:“我要见你们这里的首领。” 尼克和弗朗西斯目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杨幼真,杨幼真眉头一皱。 “啊!”尼克和弗朗西斯突然捂住眼睛惨叫一声。 随后两人的眼睛一阵泛红,因为刚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的眼睛一阵剧烈刺痛。 但这刺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同时也让两人恢复了冷静。 “抱歉。”尼克为自己刚才突然的喊叫朝杨幼真道歉。 “没吓到你吧。”弗朗西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眼睛很痛。” “我也是。”尼克说道。 杨幼真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要见你们首领。” 尼克笑着说道:“你放心,我马上带你去见她,所有加入社区的人都要去见她的。” 说完,尼克朝弗朗西斯道:“你看守瞭望塔,我带杨小姐去见迪安娜。” 弗朗西斯心头一阵不快,但想到和尼克吵架的话,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但是没办法,谁让尼克比自己反应快呢。 “好吧。”弗朗西斯闷声应了一句,然后飞快的瞟了一眼杨幼真,发现杨幼真根本没有正眼看尼克,这让他郁闷的内心有些窃喜,其实他忽视了一点,杨幼真同样没有正眼看他。 第五十章 亲入社区告危讯 迪安娜摆弄着摄像机,她的两个儿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杨幼真。 她是一名议员,在末世发生之前,是亚特兰大的一位议员。 所以在末世爆发之后,她带领家人和这片社区里的成员组建了这个安全社区。 她管理社区很有一手,再加上她的丈夫是一位杰出的工程师,他为这个社区建造的围墙足以使得他们高枕无忧。 但杨幼真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看着旁边蠢蠢欲动的两个儿子,迪安娜笑了笑,杨幼真的确很美,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美丽的女孩子,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一样。 “你是华夏人?”迪安娜问道。 杨幼真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到了迪安娜旁边的摄像机上。 迪安娜笑道:“你放心,这个摄像机是记录我们对话的。” 杨幼真不置可否,迪安娜笑着说道:“我需要确认你没有危险,不过我能肯定,你不是一个危险的人,我也很希望你加入我们的社区。” 杨幼真开口说道:“我是否危险,且先另当别论。你们这个庇护所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迪安娜眉头微皱,但还是看着杨幼真道:“什么意思?” 杨幼真道:“在你们社区不远处,有一个山坳。” 迪安娜看了自己老公一眼,只见她老公点头道:“的确有一个山坳。” “那个山坳怎么了?”迪安娜问道。 杨幼真道:“两辆卡车堵在山坳的上方的道路中间,在山坳里面,已经聚集了至少上万只丧尸,丧尸还在不断汇聚。” 看着脸色变得疑惑起来的迪安娜,杨幼真道:“一旦那两辆卡车其中一辆摔下山坳,那么就会有上万只丧尸冲击这个社区。” “上万只...”迪安娜有些怀疑,“可是我们社区周围很少出现丧尸。” “正是因为大量丧尸都被堵在山坳里,所以这里才很少出现丧尸!”杨幼真说道。 说完,她起身道:“我只是路过来通知你们一声,话已说完,我该离开了。” 然后杨幼真转身便要离去,迪安娜连忙起身道:“等一等。” 迪安娜话音刚落,她的次子就连忙伸手去抓杨幼真的手臂。 杨幼真双目一凛,突然抬手抓住迪安娜次子的手腕,然后手臂轻轻一抛,迪安娜次子瞬间就被扔了出去。 ‘嘭’“啊!” 一声巨响和惨叫响起,迪安娜的次子被杨幼真扔出去之后撞在桌子上,顿时昏迷了过去。 “你....”迪安娜的老公莱特斯连忙去看自己的次子,迪安娜和她的长子则看着杨幼真。 “怎么?你们这里只能进,不能出?”杨幼真目光看着迪安娜道。 迪安娜目光中带着一丝震惊,她回头看了自己老公一眼,莱特斯此时说道:“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 “把你弟弟送到社区医生那里去。”迪安娜朝自己长子说道。 长子一怔,指着杨幼真道:“那她...” “这里不用你管。”迪安娜语气强硬,长子不敢反驳,转身背起自己的弟弟朝社区医生那边跑去。 迪安娜看着杨幼真,脸上重新露出了笑意,“小姑娘,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杨幼真冷冷地道。 “....”迪安娜一时语塞,但作为议员的她反应极快,“你想离开当然可以离开,只是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杨幼真说道:“我从灵霞道场来,至于去哪里,且看因缘罢。” 说完,杨幼真转身走出这栋小别墅,但没走几步,她又转过身来,朝迪安娜两人说道:“灵霞道场很安全,比你们这里安全,如果你们想通了,可以去灵霞道场投靠。” “灵霞道场?那是什么?”迪安娜问道。 杨幼真回身,从道袍的袖口中取出一支信号枪。 “那是一个比你们这里大几十倍的庇护所,那里有很多幸存者。”杨幼真将信号枪递给迪安娜,“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但我说的那上万只丧尸的话,希望你们不要当做耳旁风。” “灵霞道场就在东边三百英里的位置,虽然远但一路上都很安全。这支信号枪给你们,如果你们遇到危险,可以用此枪发射信号弹,灵霞道场的人就会来救援你们。”杨幼真将信号枪递给迪安娜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迪安娜拿着信号枪,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然后迪安娜连忙走出别墅追上杨幼真,“我送你离开吧。” “多谢。”杨幼真淡淡地道。 迪安娜目光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杨幼真,越看越觉得喜欢,越看越觉得满意。 她不由得说道:“外面那么多丧尸,又那么多恶人,很危险,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 她心中想着,要是杨幼真能留下来做自己的儿媳那该多么完美啊。 尽管她以前也曾歧视黄种人,但这种歧视放在杨幼真身上,却变成了与之完全相反的认可与喜爱。 “你这句话,应该对那些丧尸和恶人们去说。”杨幼真淡淡地道。 迪安娜微微一阵愣神,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在这里把守大门的尼克和弗朗西斯看着来到这边的迪安娜和杨幼真,不由得十分疑惑。 “打开大门。”迪安娜对尼克和弗朗西斯说道。 尼克道:“您要出去吗?” 迪安娜摇头道:“这位杨小姐要离开。” “什么?”尼克与弗朗西斯微微一惊,随后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这里不好吗?” “外面太危险了。” “....” 杨幼真见他们话说个不停,但就是不开门。 于是杨幼真抬头道:“开门。” 尼克与弗朗西斯愣住,见劝说无果,两人只能悻悻地打开了大门。 “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回来,我们社区永远欢迎你。”迪安娜郑重地朝杨幼真道。 “告辞。”杨幼真点点头,朝迪安娜打了一个稽首,然后飘然转身离去,道袍衣襟凉风中轻摆,携带着淡淡的清香越来越远。 尼克与弗朗西斯目光呆滞的看着洒然离去的杨幼真,香风倩影渺渺去,只余惆怅在心间。 第五十一章 为寻宝地至山顶 离开了庇护所,杨幼真继续向北行进。 她要去找一个适合突破的地方,灵霞道场并不适合闭关,她需要找一个山灵水秀之地。 但这个世界灵气如此稀薄,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极难以寻找。 杨幼真将电力学已经融会贯通,修为自然水到渠成的走到了关口,需要进行突破了。 而她突破的契机,就是那即将建成的电塔。 正在森林上空飞跃之时,杨幼真忽有所感。 她停下脚步,立于树尖向下俯视。 只见到森林间有一个营地正遭到袭击,一群额头上刻着‘w’字样的人手持砍刀、斧头正在营地内大肆砍杀。 就连小孩、妇女都不放过,一个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被那群人用斧头活生生砍死。 小孩吓得面无人色,整个营地中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杨幼真手掌一翻,瞬间数十道剑光落下。 那些正在行凶的人听到头顶动静,不由得抬头一看,其后面色瞬间定格。 那些剑气瞬间刺入他们的额头,随后将其斩成两半。 正在惊恐挣扎逃命的营地幸存者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从天而降,凌空飘落的杨幼真。 “神!” 幸存者们脑海中自动出现了这个字。 随后纷纷跪在地上顶礼膜拜,不管杨幼真是什么神,总之先拜了再说。 东西方的区别在于,如果是华夏人看到杨幼真,首先会怀疑她是不是武林高手或者修仙之人。 而西方人首先联想到的就是‘神灵’,他们总是想着神会解救他们。 末世之中尤其如此,刚刚那些行凶的人,可能就是信仰崩塌,秩序归零时的心灵堕落所造成的。 杨幼真看着跪拜的众人,指着灵霞道场的方向说道:“在那个方向,有一个庇护所,名为‘灵霞道场’,去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 他们抬起头看着杨幼真,口中呼道:“神啊,拯救我们吧,结束这该死的末世吧。” 杨幼真不理会他们的祷告,而是清声说道:“到灵霞道场去,那里有食物,有衣服,有房子,有你们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去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 说完,杨幼真脚尖一点,身体凌空飞起,转瞬消失在丛林上空。 而幸存者们看着满地的同伴尸体以及那些恶人的尸体,随后看着杨幼真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语。 最后,他们还是按照‘神的指引’前往灵霞道场。 此时的‘灵霞道场’,在他们心中就像‘诺亚方舟’一样成为末世的唯一希望。 杨幼真继续向北,这一路上她指引了无数的幸存者团队前往灵霞道场。 一时间灵霞道场的名气迅速扩散开来,不管有没有得到杨幼真指引,几乎整个亚特兰大的幸存者团队都听闻了‘灵霞道场’这个庇护所的名字。 自然,在那些得到杨幼真指引的幸存者团队夸大下,灵霞道场被描述成为了一个人间天堂。 对于那些势力庞大却又不怀好意的人来说,灵霞道场自然就成为了一只肥羊。 在一座巨大的废弃工厂围墙周围,遍布着无数的被限制住行动能力的丧尸。 而在围墙内部,无数身穿黑色皮衣的人手持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在其中巡逻,或者用丧尸、活人来练习自己的砍杀技巧。 这个基地内有一个势力极为庞大的组织,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壮汉,名叫‘尼根’。 尼根最喜欢的行为就是把敌人抓起来,然后用自己的球棒打碎他的脑袋。 尼根的队伍不擅长用枪,只擅长用冷兵器,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是这附近最强大的力量。 所以尼根给自己的队伍取名为‘救世军’。 救世军完全依靠勒索附近的庇护所以收‘保护费’为生,没有人能反抗他们,因为反抗过的都被灭了。 在救世军基地附近,还存在着好几个势力中等的庇护所。 他们分别以‘理想镇’、‘亚历山大社区’、‘神之国’、‘山顶寨’为主要力量,虽然他们很强大,但就算他们的力量加起来,也无法与救世军抗衡。 但是现在,这几个聚落有了很好的选择。 正如此时的神之国国王西结听着手下的汇报,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灵霞道场?有意思。”西结低声说着,神之国拥有强大的军火,同时还有无数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勇士。 但是在这片区域,各个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其中以救世军的力量最为强大,所以西结时时刻刻不在想着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这个灵霞道场竟然如此高调的收拢幸存者,那么想必资源十分富足。 “应该趁他们收拢幸存者的机会,攻下灵霞道场,成为我们的基地。”西结的一个手下此时开口说道。 这时另一个手下道:“但听那些幸存者说,这个灵霞道场离我们非常远,我们甚至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西结笑道:“先派出一支队伍,混在那些幸存者队伍里面,假装投靠灵霞道场。” “既可以刺探情报,又可以里应外合?”西结的亲信手下笑道。 西结也面露笑意,道:“无论这个灵霞道场的目的是什么,自信心从何而来,他们做出这样决定,都显得无比愚蠢。” 随后,西结亲手挑选了最信任的十几名手下,让他们扮作幸存者小队,前往灵霞道场投靠。 ... 在一座风景优美,地势奇巍的山顶之上,坐落着一个聚落。 这个聚落是一个将近200个人的小镇,与理想镇是同盟关系,虽然同样不擅长用枪,但是各种资源基本能够自给自足。 而这个山顶小镇,正是先前提到的‘山顶寨’。 此刻在山顶寨的高墙外,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明显像是华夏古人的穿着。 她长得十分美丽,让人一看就会深陷其美貌之中。 她青丝束在头顶,头上戴着一个精美神秘的莲花冠。 身材高挑曼妙,却并不妖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显得无比缥缈与空灵。 山顶寨的头领是一个叫‘格雷戈里’的中年人,他现在只想维持好自己的山顶寨庇护所,所以尽量避免和救世军产生冲突。 但今天出现的这个不速之客,明显和救世军没有关系。 “是来投靠的幸存者吗?”格雷戈里眼神不是特别好,站在瞭望塔上问身边的人。 “不是,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身旁的一名男子呆呆的说道。 格雷戈里眉头一松,道:“好吧,如果是姑娘,那我们收留她也并无不可,至少姑娘没有男人那么危险。” 格雷戈里刚刚说完,忽然发现那个姑娘对着自己的方向抬起了手臂。 “她在做什么?”格雷戈里和身边的人一头雾水。 但紧接着,一道剧烈的剑光突然从那个姑娘掌心绽开,那璀璨的剑芒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二章 据崖开府待功成 在格雷戈里等人短暂的失明中,耳旁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紧接着整个山顶寨都陷入了一阵突兀的沉寂,随后立刻变得喧嚣沸腾起来。 正在家中休息的保罗.门罗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立刻起身走出屋外,带领山顶寨的男人们朝大门冲去。 “是救世军来了吗?” “是谁在攻打我们?” “是救世军还是神之国?” 当保罗.门罗等人来到大门处,看到倒塌的高墙废墟时,一脸惊愕地问道。 格雷戈里带着人从瞭望塔上走了下来,他看着保罗道:“耶稣。” ‘耶稣’是保罗.门罗的外号,他武艺高强,性格宽厚,长于侦查。又因为长相酷似耶稣,所以被山顶寨的居民们取了这个外号。 格雷戈里脸色凝重地看着保罗说道:“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保罗急声道:“是救世军还是神之国?” 格雷戈里遥遥头,“都不是。” “什么?”保罗愕然,随后他果断带着十几个人手踩着倒塌的墙壁废墟冲了出去。 格雷戈里这时却脸色有些发白,眼睛里带着一丝慌乱。就连他身边的手下也显得有些呆滞,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快,马上召集人手,支援保罗。”格雷戈里对身边的人说道。 身边的手下立刻清醒过来,马上前往山顶寨内召集防卫兵迎敌,而格雷戈里自己却躲到了后面,谎称是带山顶寨内的妇孺们避难。 他虽然是山顶寨的首领,亲手创建了山顶寨,但他也老了,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血气和雄心壮志了。 当‘耶稣’保罗带着一众防卫兵冲出山顶寨后,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批敌人。 只有一个女人凌风玉立,衣襟在风中轻轻展动着,正款款朝着他们走来。 “借贵宝地一用。”杨幼真目光扫过保罗等人手中的武器,淡淡一笑,然后轻轻挥手。 ‘刷’ 所有人瞬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吸走,随后那些武器被抛上高空,十秒之后落地,齐刷刷的插入泥土之中。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着插在地上的那些武器。 包括保罗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保罗涩声问道:“你...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道长。”杨幼真说道。 “神父?”保罗谨慎且疑惑地看着杨幼真。 杨幼真道:“不是神父,是道长。” 说完,杨幼真伸出素手左右一摆,一道微型飓风穿过保罗等人,随后冲入那些倒塌的废墟之中。 保罗等人只见到那些废墟瞬间被飓风卷起,随后又被飓风带走,消失在了山崖之下。 就这样,山顶寨倒塌的寨墙废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后面这片悬崖我要了。”杨幼真指着山顶寨后方的那片天然崖壁说道。 保罗此刻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是谁?” 杨幼真眉头轻蹙,道:“我说过了,你可以叫我道长。” “不。”保罗语气谦卑地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魔法?你是谁?” 杨幼真目光在保罗以及他身后的山顶寨防卫兵们身上扫过,笑道:“我不是神,你们叫我杨道长就可以了。” “你是神父?不,神父不可能是女的。”保罗看着杨幼真喃喃自语地说道。 ‘啪’ 杨幼真伸出手揪住了保罗脖子上的衣襟,并十分轻松地将他提了起来。 “耶稣!”保罗身后的防卫兵们脸色大变。 “请你不要伤害他。” “耶稣无意冒犯您。” 防卫兵们连忙向杨幼真求情,而杨幼真周身灵力鼓荡,那些防卫兵顷刻间被震飞出去。 而耶稣此时已经被杨幼真单手提起,双脚离地面足有二十厘米,“不要伤害他们...”耶稣有些艰难地说道。 一个白人壮汉,被一个外表纤柔的女子单手提了起来,给人一种极其诡异滑稽的感觉。 杨幼真看着保罗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嗯?!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啰啰嗦嗦像个怨妇。” 说完,杨幼真五指一松,保罗身体‘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但好在是双脚先落地,所以保罗也迅速稳住了身体。 “杨道长...”保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嗫嗫嚅嚅半天之后,才开口叫道。 “嗯。”杨幼真迈开脚步,保罗及其手下们马上让开一条道路。 随后杨幼真率先走进了山顶寨内,此时山顶寨内部到处都布置好了防御,杨幼真神念扫过,发现了两侧各有十多支枪在暗处对准了自己。 “把所有人叫出来。”杨幼真对保罗说道。 “这...”保罗等人十分为难。 杨幼真看着他们为难的脸色,冷冷一笑,忽然她周身灵光一闪,随后数十道剑光倏然朝着四周飞出。 ‘噗’‘噗’‘噗’ 一阵剑气穿破声接连响起,随后那些藏在暗处的枪手惨叫一声,紧接着一个个从高处跌落下来,捂着自己那被剑气洞穿的右臂哀嚎着。 保罗等人大惊失色,这些暗哨藏得可是非常隐秘,杨幼真是怎么发现的? 但很快他们又想到杨幼真那神奇的魔法,一时间内心震颤不已。 正如格雷戈里所言,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比救世军还大的麻烦。 “如果你告诉我这里没有人了,那很好,我会把这里烧掉,正好落得干净。”杨幼真说着,右掌掌心突然腾起一股剧烈的火焰。 “不不不!”保罗连忙开口阻止了杨幼真,并说道:“我马上叫他们出来。” 很快,保罗等人分开前往寨中各处叫人,不到片刻,两百多人便聚集在山顶寨内的广场之上。 杨幼真走上广场中央临时用几个木箱搭建的高台,对着眼前的两百多山顶寨居民们道:“从今天起,这个地方我借用了,你们可以正常生活,但不许靠近后面那片崖壁,谁要是擅自靠近那片崖壁,后果 自负。” “凭什么?” “这是我们的家园,你凭什么说借用就借用?” “就是!” 人群中几个愣头青突然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朝杨幼真说道。 保罗吓得一身冷汗,但还不等他去阻止这几个愣头青,只见杨幼真手臂一抬,瞬间一道灵光飞出,然后那几个愣头青当场就被灵光托举到半空。 那几个愣头青当即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没开口求饶,只见杨幼真手臂再次一挥。 那灵光瞬间吊起几个愣头青飞到了山顶寨后面的崖壁上面,随后众人只看到几条无形的锁链将这几个愣头青给吊在了百米多高的崖壁上。 “妈妈!” “救命啊,我怕高!” “不....” 余下的山顶寨居民见到如此神奇的力量,当场吓得跪了下来。 而那几个愣头青的父母亲人更是跪着上前,求杨幼真饶恕他们。 就连格雷戈里也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请求杨幼真的饶恕。 杨幼真瞥了格雷戈里一眼,然后说道:“三天之后禁锢就会解除,到时你们去下面接他们就行了,至于接不接得到,那就看天意了。” 杨幼真的话让所有人心头一颤,百米多高的悬崖,就算接到了也得吓个半死,要是接不到,直接摔死。 说完之后,杨幼真转身脚尖轻点地面,随后身形纵然飞起。 在山顶寨居民们恐惧敬畏的目光中,杨幼真一直飞到那片崖壁七十多米高的位置,然后双臂一振,数百道剑光发出刺耳的剑吟声。 随后在一片剑光闪烁之下,一个深邃而平坦的山洞被笔直的切了出来。 就像是切豆腐一样,没有任何灰尘,也没有任何杂音,就那样‘噌’的一声便出现了一个山洞。 那被切出来的巨石被杨幼真用灵力托举着,她目光转动,忽然几道剑光飞起,又将那巨石给切成了一扇半米厚的石门。 石门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嵌住山洞入口。 杨幼真又看了看,随后手指朝着石门快速点了几下,只听‘咄’‘咄’‘咄’几声轻响,那石门之上瞬间出现了七个大拇指粗细的孔洞。 杨幼真非常满意,手掌轻轻一拍石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石门严丝合缝地将整个山洞入口给堵住了。 “闭关之所,就在此处了。”杨幼真笑着说道。 第五十三章 掣天雷光疑神降 瑞克手中的灵霞一号通讯器指示灯忽然亮起了绿色光芒,并且光芒快速闪烁起来。 ‘滴’‘滴’‘滴’ 通讯器随着绿色指示灯的急速闪烁,开始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在‘滴滴’声响过十次之后,一个电子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我是灵霞中央塔台,现在开始进行通讯测试...” “联通各灵霞一号通讯器,联通成功,信号接入成功...” “调整电磁波频谱,频率正常...” “进行电波扫描,覆盖范围:中央塔台周围一千英里...” 瑞克小队瞬间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磁波扫过自己的身体,他们衣服上的绒线、头发在那一刻笔直的立了起来。 “电波扫描完成,发现生命物体三千六百零四,濒危生命体十六...” “灵霞中央塔台测试成功,现在开始赋予使用者权限。” “张衍,赋予中央电塔核心使用权限。” “莫尔、安妮,赋予中央电塔高级使用权限。” “罗法、杰森、波尔、李丰、瑞克及灵霞道场所有科研、技术人员赋予中级使用权限。” “其余灵霞道场居民全部赋予低级使用权限。” “赋权完成,请各使用者拔出通讯器电磁卡,验证指纹。” “滴...滴...滴...灵霞中央塔台,静默开启...” 瑞克等人听着通讯器中的声音,随后一阵面面相觑。 这时,瑞克忽然将通讯器下方的一张电磁卡拔了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按了上去。 电磁卡上绽放起一股微弱的电磁波,随后瑞克又将电磁卡插了回去。 “瑞克,中级使用权限已激活。”通讯器中传来声音。 而达里尔、米琼恩、格伦他们也按照同样的方法做了一次,但他们的使用权限都是低级权限。 他们转头朝灵霞道场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中央铁塔伫立在天地之间,高耸入云。 铁塔之上一道幽蓝色的电光直插云霄,白天或许看不清楚,但晚上尤其亮眼。 而在中央铁塔的周围,分布着数座中型铁塔围拱着中央铁塔。 中央铁塔的功能不仅仅只是发电,它还被杨幼真赋予了许多功能。 但这些功能都是科技和法术的结合体,其中除了发电以外,还具备电子通讯、电磁扫描感应、甚至可以自动连接所有电子通讯器,不管这个通讯器是否出自灵霞道场。 当然,还有一些十分神秘的功能,只有掌握‘核心’权限的人才知道这些功能。 在中央铁塔周围,数十名科研人员和工程师欢呼雀跃。 “我们成功了!” “灵霞中央铁塔,这是新世界的开端!” “新的历史即将翻开它绚烂的一页。” “欢呼吧,自豪吧,这是人类的荣光!” 当主导这项工程的科研人员发表完讲话之后,所有人再次陷入了狂欢。 此时已经成为灵霞道场掌权人的张衍,穿着一身玄黑色的道袍走上高台。他凤表龙姿,爽朗清举,更兼气质俊迈群伦,端的容止不凡。 “今日道场无禁令,众人皆可宽怀畅饮,以贺功成。”张衍朗声说道。 人群再次欢呼起来。 这时李丰来到莫尔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杨博士?” 莫尔朝台上的张衍看了一眼,笑道:“博士说要‘突破’,所以要离开道场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修炼之地。” “突破?”李丰有些疑惑,“突破什么?” 莫尔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你可以问问张博士,他也许会告诉你。” 李丰又朝台上的张衍看了一眼,低声道:“不懂你们搞什么鬼。” “走,喝酒去啊。”杰森和波尔走了过来,拉着莫尔和李丰说道。 “我不会喝酒啊...”李丰连忙说道。 莫尔一把揽住李丰肩膀,“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走。” 中央铁塔建成,整个灵霞道场就像迎来了重大节日一样,内务处那边所有事物,酒水任由人们领取,整个灵霞道场除了负责安保的人员以外,所有人都放开了吃喝。 此时在山顶寨的杨幼真凭风立于悬崖之上,目光眺望着远方直插天际的那一道幽蓝色电光,感到丹田内澎湃浩荡的法术,她知道,时机到了。 灵霞道场距离山顶寨已经有很大一段距离,山顶寨白天或许看不到这一道光柱,但晚上至少能看到一丝光迹。 杨幼真飞身落到崖壁山洞处,用法力打开石门,然后进入其中。 当杨幼真在石室中盘坐稳定之后,便封闭了山洞石室。 整个石室立刻陷入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石门上的那几个孔洞中透进了一道道微弱的光芒。 “已灵法灵,内御雷霆。我能幽感,雷神善应。一感一应,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无心之感,其应如响。无非果无,但无妄念。心与雷霆,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 不可。利济万方,上合天心。普施威德,天且不违。雷奉天命,能违我乎。” 杨幼真默念万化雷诀,手掐法诀入定,心神逐渐沉入空无。 ... 山顶寨的居民们终究还是在杨幼真的指引下救下了那三个愣头青,在杨幼真的威严下,他们自然不敢再靠近那面崖壁。 所有山顶寨的居民们开始往下迁移了部分,重修了房屋。 只是外墙不是那么好修的,山顶寨周围又全都是强敌,所以他们只能一边加强防御,一边缓慢的修筑外墙。 当天色黑暗下来时,所有居民都回到屋中,紧闭房门,周围只留下守夜放哨的防卫兵。 但耶稣保罗在眺望西方之时,隐隐发现西方的天际之间似乎有一道诡异的光芒。 那道光芒就像是一道雷光直入大地,将天地连接在了一起。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放眼看去。 那道光芒仍在,只是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莫非真的有神降世间?”保罗看着那模糊的光柱,回头又看了一眼杨幼真闭关所在的山崖,心中疑惑地想着。 “耶稣,这么晚还不休息?”身后一个负责今晚防卫工作的村民朝保罗说道。 保罗回过头来,原来是自己的好友杰克,“哦,这就回去。” 说完,保罗上前拍了拍杰克的肩膀,说道:“外墙没了,晚上注意安全。” 杰克笑道:“放心吧,救世军他们不敢晚上来攻打我们山顶寨。” 保罗脸色一凝,道:“不,我是说低语者。” 杰克脸色微变,神情也凝重起来,他看着保罗,缓缓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初用权限往营援 瑞克他们已经在外面连续几个月搜寻幸存者,但始终没有卡萝尔和贝丝她们的消息。 现在的瑞克等人已经对卡萝尔她们不抱太大希望了,只能这样一边救援其他幸存者一边询问她们的消息。 此时的瑞克他们,正坐在车队旁边用餐。 他们的后方是一个小镇,但里面的丧尸已经被他们清理掉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幸存者。 瑞克用刀叉叉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感受着布满唇齿的卤香,他转过头朝达里尔问道:“这种卤肉和我以前吃的不太一样。” 达里尔咬了一口面包,说道:“是华夏菜的做法。” “来一块?”瑞克将手中的卤牛肉递给达里尔道。 虽然美国也有卤肉,但毕竟和华夏的味道不一样。 达里尔摇摇头,道:“这几天吃太多肉了,换个口味。”他举起手中的面包说道。 瑞克也不勉强,这时米琼恩走了过来,拿着手中的灵霞一号通讯器道:“刚刚我查了一下使用权限,发现中级权限里面有一个搜索生命体的权限。” 瑞克刚开始还没有太在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饭盒,快速拿出自己的通讯器。 “灵霞一号通讯器已经开启。”通讯器开机语音响起。 瑞克直接说道:“我要使用搜索生命体权限。” “灵霞一号通讯器,使用者,瑞克,权限中级,正在连接中央塔台...” “连接成功,权限获取成功...” “瑞克,请描述你想要搜索的生命体特征。” 瑞克等人围在一起,听到中央塔台的声音先是一怔,无不大喜过望。 他马上描述了卡萝尔和贝丝的长相、样貌以及特征,很快中央塔台回复道:“正在搜索,请稍等。” 中央电塔上幽蓝色的光芒微微一闪,随后一道电磁波束从中央电塔发散出去,在一千英里范围内横扫而过,三秒之后又尽皆收束回去。 焦急等待的瑞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道电磁波束,这道电磁波束十分微弱,正常人很难感觉到。 但他仅仅在半分钟之后就得到了一个无比欣喜的答案,只听那电子音说道:“从你所在的位置往北十英里,有一栋大楼,你所搜寻的两个生命体都在里面,健康状况:良。” “她们还活着!”瑞克等人欣喜万分。 “太好了!谢谢你,中央塔台。”瑞克感谢道。 然而中央塔台只是冷冰冰地回复道:“请说出你的需求?” “没有了,没有了。”瑞克连忙摇头道。 “连接已断开。”电子音提示道。 瑞克将通讯器装好,然后回头看着达里尔等人,“往北十英里,那里应该是一个小县城,大楼....” “医院大楼?”瑞克团里面的一个叫鲍勃的人,他看着瑞克道:“那里有一座医院,应该就是那栋大楼。” “出发!”瑞克马上开口说道。 于是瑞克团十五人立刻上车出发,驱车前往小县城。 当他们来到这座小县城时,发现这里的丧尸出奇的多,而且都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瑞克他们拿好武器,从车内往前方望去,果然有一栋医院大楼,是整个小县城最高的建筑。 “卡萝尔她们就在那栋大楼里面?”格伦脑袋探出车窗说道。 看了一会儿,格伦朝瑞克说道:“那栋大楼外面有很多丧尸,应该是有人经常进出大楼,所以吸引了大量的丧尸。” “我去把丧尸引开,你们借机进入大楼去救卡萝尔她们。”瑞克朝格伦和达里尔说道。 如今的瑞克因为提前加入了灵霞道场,所以那颗即将要变得冰冷黑化的心也消失了。 现在的他又变成了那个充满正义感与责任感的警长瑞克。 有灵霞道场在身后撑腰,他们这些末世的流亡之人再也不用自己单独来承受一切了。 “不,我去。”格伦打开车门走下车去,“你是队长,你要带领整个团队。” 瑞克一愣,随后说道:“你一个人可不行。” 这时达里尔说道:“这样吧,我带三个人和格伦一起去开车把丧尸引开,你带着其余的人进入大楼营救卡萝尔她们。” “然后我们会在城外接应你们。”格伦从后备箱中取出了几颗手雷。 “嘿,格伦,那东西可不是好玩的。”鲍勃脸色微变,看着格伦手中的手雷说道。 瑞克这时做了决定,他同意了达里尔和格伦的建议。 然后他指派另外三名队员,和格伦、达里尔一起去引开丧尸,并且分了两辆车给他们。 他们开的可不是路边随便就能找来的普通车辆,而是道场的新型的武装车。 这种武装车是通过普通车辆改装成为电力驱动的装甲车,具有极高的性能和速度,并且还具备防弹的功能。 在末世中有这么一辆车,在其电池耗完之前几乎可以说就是半无敌的存在。 因为它不防炸,一旦有火箭弹或者压到地雷,几乎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但这不影响它在护卫队中的优良口碑,因为在这末世,别说是地雷了,火箭筒都没几个。 而且就算有地雷,那也是防御或者阴人的时候用的,谁会到处乱埋。 于是两队人马立刻分开前进,由达里尔他们率先前往大楼附近,用手雷制造爆炸以吸引丧尸。 然后瑞克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大楼,救出卡萝尔她们。 ... 卡萝尔抱着朱迪斯,站在医院大楼的落地窗前,目光凝重的看着大楼外不断汇聚的丧尸。 贝丝就在卡萝尔身后坐着,正在给朱迪斯的奶瓶兑奶粉。 现在卡萝尔是这栋大楼的掌权者之一,另一个是警长道恩。 话说这栋大楼凭借着丰富的医疗资源,成为了一个被小县城警察掌控的庇护所。 小县城警长道恩就是这个庇护所的领导,但当她们将卡萝尔等人带到这里之后,情况就变了。 一开始道恩和她手下的警察想要卡萝尔她们臣服,但被卡萝尔借着一次外出搜寻资源的机会杀死了道恩的三个亲信,然后回到医院之后,局势就有些微妙起来。 卡萝尔本身就有泰尔西和贝丝作为支持者,而且她本身的能力和道恩不相上下。 并且这栋大楼说得好听是庇护所,说的不好听就是道恩的独裁王国。 这里面发生了太多人性扭曲的事情,比如原本这里有两个医生,但他门为了获得道恩的信任与看重,都在暗中争斗和拼比。 最后其中一个医生成功杀死了另一个医生,因为这样他就是唯一的医生,以后无论如何,道恩都不可能舍弃他。 于是卡萝尔很巧妙的抓住了这种矛盾,在这大楼里又拉起了一帮自己的支持者,最终和道恩平分权力。 道恩虽然独裁疯狂,但她明白如果和卡萝尔开战,势必会毁了这个庇护所。 所以为了大局,也是为了另外寻找除掉卡萝尔的机会,道恩不得不选择与卡萝尔合作,一起管理整个大楼里的资源和人员。 不得不说,无论是道恩还是卡萝尔,两个人的能力都是顶尖的。 在两人的带领下,整个庇护所新加入的幸存者人员迅速扩张,资源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但是问题也逐渐显露出来,因为这个庇护所建在城市中心的医院大楼里,随着人员的进进出出,开始吸引周围的丧尸往这里聚集。 现在大楼外面聚集的丧尸已经超过了数千只,看着还在不断汇聚的丧尸,无论是卡萝尔还是道恩,又或者是庇护所里面的幸存者们,都不由得担忧起来。 此时此刻,卡萝尔与道恩的明争暗斗反而停止了,现在他们已经被丧尸围困,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或做出决定,覆灭就在眼前。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卡萝尔转身一看,黑人壮汉泰尔西走了进来。 泰尔西对卡萝尔道:“道恩请你过去。” 卡萝尔点点头,她知道道恩是要叫自己过去商议,到底是要清理或者引走丧尸,还是离开这里,重新选择新的庇护所。 “我马上过去。”卡萝尔说道。 泰尔西点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卡萝尔将朱迪斯交给贝丝抱着,准备离开前往会议室。 但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大楼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第五十五章 虚惊一场故人来 巨大的爆炸声让卡萝尔整个人浑身一震,随后她快速冲到窗边,目光朝下方城市看去。 “怎么回事?”泰尔西重新打开了房门,两三步冲了进来问道。 “外面有爆炸声。”贝丝抱着朱迪斯起身说道。 卡萝尔目光在混乱的城市街区搜寻着,很快就看到有两辆车冲入大楼下方的丧尸群中,然后吸引了丧尸注意,并且引爆了几颗手雷。 “他们在做什么?”卡萝尔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有人替自己引开丧尸,而是在想这些人是什么人。 这时道恩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也走了过来,她一进门就问道:“卡萝尔,发生了什么事?” 卡萝尔回头看到道恩,也没有在意她语气中把自己当下属的意味,而是严肃地说道:“道恩,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道恩眉头一皱,走到窗户边,卡萝尔说道:“有人在引开楼下的丧尸。” 卡萝尔话音刚落,外面又发生一场爆炸,一颗手雷直接将数十只丧尸炸飞,然后两辆车一左一右引着数千只丧尸朝两边的街道离去。 “他们在故意引开丧尸。”道恩开口说道。 卡萝尔点点头,“对。” “他们要做什么?”道恩又说道。 “不知道,但以他们的力量,我想不是为了这栋大楼而来的。”卡萝尔说道。 道恩听完摇摇头,道:“不一定。” 卡萝尔看着道恩的神色,忽然反应过来,“药品。” “马上把大家召集起来。”卡萝尔说道。 道恩点点头,于是整栋大楼里的人立刻集合起来,道恩给所有人都分发了武器。 “外面有一伙人在打这栋楼的主意,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保护我们的庇护所。”道恩严肃地对众人说道。 卡萝尔此刻也说道:“大家都清楚,在这末世里面,资源就是一切,我必须提醒你们,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比我们弱。”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在这末世,你占据着大量资源,实力却又很弱小,下场是什么谁都清楚。 这一刻,卡萝尔与道恩两派的人都放下了成见和芥蒂,开始联手对敌。 就在此时,大楼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来了。”卡萝尔与道恩对视一眼,然后卡萝尔让贝丝带着朱迪斯去楼顶,“如果我没来找你,你就一定不要下来。” 贝丝看着卡萝尔,又看了看怀里的朱迪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即,卡萝尔与道恩带着整个庇护所的人员前往唯一的通道口埋伏。 但这时卡萝尔与道恩又产生了分歧,卡萝尔想的是对方只要一进入通道,就立马开枪将其消灭。 而道恩却主张先判定对方的目的,然后再看有没有谈判的余地再决定是否开战。 最后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只能沉默下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楼道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的说话声。 卡萝尔已经把枪口指了出去,泰尔西等支持卡萝尔的人也立刻准备随时开枪。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卡萝尔整个人一阵激灵。 “鲍勃,你警戒左边。” “米琼恩,你在后面警戒。” 卡萝尔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此时身后的泰尔西说道:“这好像是瑞克的声音。” 道恩等人脸色微变,卡萝尔认识这些不速之客? 那就太麻烦了,道恩此时朝身后使了一个颜色,然后与手下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了外面的通道。 “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道恩朝卡萝尔说道。 “不,不要开枪!”卡萝尔连忙起身拦阻道恩。 而道恩很快便将枪口指向了卡萝尔,“你和外面那伙人认识,想要里应外合抢夺这栋大楼,是吗?” 果然,这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就连那些支持卡萝尔的人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卡萝尔,卡萝尔摇摇头,道:“不。” 然后她主动放下枪,道恩见她放下枪,内心的戒心立刻小了许多。 然后卡萝尔上前,对道恩说道:“你听我我解释。” 但还不等道恩开口,已经靠近道恩的卡萝尔突然爆起上前,一把勒住了道恩的脖子,然后快速拔出腿上的匕首。 “都不许动!”卡萝尔勒住道恩的脖子之后,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眼看道恩被挟持,想要上前营救的众人也被卡萝尔喝声吓得呆在原地。 泰尔西迅速上前,夺下道恩手里的枪,然后与卡萝尔站在一起。 “外面的那些人的确是我朋友,但我像你们保证,他们不是恶人。”卡萝尔大声说道。 此时外面又传来瑞克的声音:“卡萝尔?是你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卡萝尔闻言,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并高声叫道:“瑞克,我在里面,先不要进来。” 然后卡萝尔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相信我,外面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可以一起在这末世中生存,壮大的团队才有更大的生存可能。” 众人听了卡萝尔的话,脸色开始有些动摇,但道恩此时却说道:“不要相信她。” 卡萝尔笑了笑,匕首压在道恩雪白的脖颈上,看着众人说道:“和大家也相处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什么时候欺压过你们?” “倒是这个道恩,她对你们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卡萝尔说道。 此时原本支持卡萝尔的那些人已经相信了她,纷纷将枪口垂下。 而剩下的那些人,在看了一眼道恩之后,也慢慢的垂下了枪口。 看到这一幕,道恩顿时心如死灰,就算这次能逃出生天,她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卡萝尔看着众人的态度,连忙喊道:“瑞克,进来吧。” 瑞克他们立刻进入五楼大厅通道,当卡萝尔看着瑞克带着十多人全副武装进来之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卡萝尔、泰尔西!”瑞克欢喜的叫着,但很快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了卡萝尔怀里的道恩,而且没有贝丝和朱迪斯的身影。 仿佛看出了瑞克的担忧,卡萝尔说道:“朱迪斯在贝丝那里,她们躲在楼顶。” 瑞克闻言脸色顿时一缓,然后看着道恩说道:“这是?” “她的事以后再说。”卡萝尔说道。 瑞克点点头,并让两名护卫队成员上前控制住道恩。 对于周围那些原本属于这栋大楼的人员,瑞克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为难,甚至连武器也没有收缴。 这让那些内心忐忑的人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并且坚定不移的开始支持卡萝尔。 至于道恩,得益于她平常的严酷统治,这里的人对她只有敬畏,而没有感恩。 第五十六章 忽来乌云压危楼 泰尔西带着贝丝走下楼来,瑞克迫不及待地上前从贝丝怀里接过朱迪斯抱着,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瑞克,这栋大楼里面有非常丰富的药品物资,很适合作为庇护所。”卡萝尔对瑞克说道。 瑞克看着卡萝尔,与鲍勃等人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们有更好的庇护所。” 卡萝尔闻言,道:“那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是来接你们的。”鲍勃笑道。 卡萝尔与泰尔西更加疑惑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瑞克正要解释,突然通讯器发出一阵紧急的‘滴滴’声。 他立刻将朱迪斯交给贝丝,然后拿出通讯器接通,随后里面便传来了达里尔的声音:“瑞克,你们接到卡萝尔她们了吗?” 瑞克笑了笑,将通讯器放到卡萝尔和贝丝面前。 “嗨,达里尔。”贝丝笑着朝通讯器打招呼。 里面的达里尔回道:“太好了,贝丝,你们没事。瑞克,瑞克。”达里尔又叫了两声。 瑞克拿回通讯器,道:“我在。” “快点离开那栋大楼,快。”达里尔的语气中带着焦急之色。 瑞克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只听达里尔说道:“刚刚的爆炸声太激烈了,把整个城市周边的丧尸全部引过来了,太多了,你们马上离开,不然就要被围住了。” 瑞克等人闻言脸色大变,他快步冲到窗边往外面一看,果然四面八方有无数的丧尸汇聚而来,远远地就能听到尸群的咆哮声。 “快,快走!”瑞克连忙朝众人喊道。 众人没有丝毫迟疑,跟在瑞克身后就朝楼下冲去。 就连道恩此时也被放开了,除了武器被没收以外,瑞克并没有抛弃她。 然而当众人跑到三楼的时候,道恩高喝一声:“不要再往下了。” 所有人听到这一声高喝,顿时回过头来看着道恩。 只见道恩对众人道:“你们听。” 瑞克等人停下脚步,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此时丧尸的咆哮声已经近在眼前,而且下方还传来一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瑞克与卡萝尔来到走廊窗边往下一看,只见到密密麻麻的丧尸已经包围了大楼,并且疯狂的往大楼里冲撞着。 两人脸色大变,瑞克立即回身喊道:“回去,回去,往楼顶跑。” 随后,瑞克又说道:“护卫队成员跟着我,卡萝尔你带着其余人上楼顶,快。” “我也要留下。”卡萝尔说道。 “不,卡萝尔,那边更需要你。”瑞克若有所指。 卡萝尔回身看了看自己和道恩原来的手下,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卡萝尔带着众人转身又朝楼顶跑去,而瑞克则带领着十多名护卫队成员在每一层的通道口处堵上了许多的杂物。 但大量的丧尸开始更加汹涌的冲击着医院大楼,很快一楼、二楼都被丧尸占据,并且迅速朝着三楼冲来。 瑞克他们一边堵住通道,一边往楼顶撤离,但随着丧尸越来越多,那些堵住通道的杂物也很快被挤垮。 这时候瑞克他们不得不开枪了,但好在他们用的都是电磁枪,声音非常小。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瑞克他们就把最前面的数百只丧尸杀死,尸体堆积在通道口挡住了后面丧尸的路。 瑞克他们松了口气,眼看丧尸已经被挡住,突然楼上传来几声刺耳的枪响。 这一下尸群再次被吸引,它们迅速挤开尸体,或者踩着尸体穿过通道,朝着瑞克他们冲来。 “该死。”瑞克脸色一变,转身道:“鲍勃,去看看上面怎么回事。” 鲍勃点点头,然后转身朝楼上跑去。 而瑞克等人快速边打边退,但这边通道刚刚堵住,另一边楼梯口的丧尸又冲了上来。 “瑞克,怎么办?”瑞克团里的一名成员大声喊道:“丧尸太多了,我们挡不了多久。” 瑞克拿起通讯器,呼叫达里尔。 “达里尔,你们现在在哪里?”瑞克问道。 达里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传来了过来,“我们在清理外围丧尸,想把尸群引开,但是...那边又来了..格伦,小心,退回来...” 瑞克听着通讯器那边达里尔他们混乱的场景,直接说道:“达里尔,你们马上离开,不要管我们。” 达里尔听完一惊,道:“不可能,我们要是走了你们怎么办?” 瑞克道:“你和格伦他们先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呼叫道场支援。” 达里尔闻言松了口气,道:“好,你们能不能撑得住?” 瑞克算了一下,“如果道场增援及时,可以撑住。” 说完,瑞克立刻关闭和达里尔的通讯,转而接通了中央塔台。 “中央塔台,外巡小队队长瑞克呼救。” “中央塔台,外巡小队队长瑞克呼叫。” “中央塔台收到,正在锚定坐标,瑞克小队,请你们坚持半小时,正在分配支援队伍...” 瑞克听着周围狂暴的咆哮的尸群声音,连忙对着通讯器道:“中央塔台,请帮我转接莫尔总队长。” “已转接。” “瑞克。”莫尔的声音立刻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你们在搞什么?怎么被丧尸围住了?”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瑞克惊讶地道。 “呵!”莫尔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博士的中央电塔了吧。” 瑞克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道:“莫尔,我们被尸群围在一栋大楼里,这是一栋医院大楼,位置应该...” “中央塔台已经锚定了你们的坐标,我马上带人过来,你们坚持二十分钟,一定要坚持住。”莫尔沉稳冷静地说道。 瑞克心头一安,心里对莫尔的芥蒂这一刻完全消失。 “谢谢你,莫尔。”瑞克说道。 通讯器沉默片刻,随后传来莫尔的声音:“真肉麻,我可不喜欢男人,记住,坚持二十分钟,我们很快就到。” 关闭通讯器,瑞克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坚持二十分钟,道场已经派人来支援我们了。” 所有人心头立刻大定,这种有靠山的感觉是真的爽。 这一刻众人再无忧虑,用尽全力来阻挡尸潮。 而鲍勃此时也追上了卡萝尔她们,原来是医院楼顶被清理的不算太干净,还有几只漏网的丧尸。 有了鲍勃加入,由鲍勃开路,让卡萝尔等人见识到了电磁枪的威力。 这种枪不仅没有寻常枪械的声音,而且威力极大,不用瞄准丧尸头颅,只要打在身上就能杀死丧尸。 道恩看着鲍勃仿若开了无限子弹外挂一样一边带着众人前进,一边朝着前方开枪,丝毫不担心子弹会打完。 “他们到底什么来头。”道恩内心充满了疑虑。 而看着鲍勃手中发出电磁子弹的电磁枪,卡萝尔内心也满是疑惑,“瑞克他们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第五十七章 灵霞会议讲末世 当瑞克带着众人来到医院大楼楼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而尸群几乎已经占据了除了楼顶外的整栋大楼,在通往楼顶的位置有安全门挡住少量丧尸不成问题。 所以瑞克他们只能站在楼顶,俯瞰着下方充满整个城市的丧尸。 他们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太过明显的声音,以免吸引到丧尸。 护卫队的成员守在安全门后,只要丧尸突破安全门,他们就是第一道防线。 ‘砰’‘砰’‘砰’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突然升起几道红色的烟幕。 “瑞克,你看。”卡萝尔指着那几道红色烟幕说道。 瑞克转身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冲到一名护卫队成员身旁,从他身后拿出四枚信号弹。 瑞克举着信号枪将信号弹打了出去,向支援的队伍标明了自己的位置。 “好了,没事了。”看着从天空冉冉而起的信号弹,瑞克满脸轻松地对众人说道。 卡萝尔、道恩以及医院庇护所的众人趴在楼顶天台上,只见数十辆装甲车从小县城的四个方向迅速突入进来。 与卡萝尔、道恩心里想象的情况不同,她们认为救援力量应该从一个方向突入,然后开辟一条通道进入医院把她们救走。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直接从四面冲进了小县城,以医院大楼为中心开始逐步向内清理丧尸。 首先用铲车开路,铲车后面紧跟着十辆小型装甲车,装甲车上有前后两架车载电磁机枪。 就这样,铲车在前面开路,车载机枪清理后面以及两侧的丧尸。 当要靠近医院时,铲车那巨大的车斗里已经装满了丧尸,铲车司机立刻抬起车斗,然后四个巨大的车轮开始从压过道路上的丧尸。 已经到了医院大楼下方,四个方向来的四辆铲车立刻左转让开道路。 然后将近四十辆装甲车环绕停靠在医院大楼两边,车载机枪开始清理医院外面的丧尸。 楼顶上的人只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丧尸一排一排的倒下,而且迅速被清理干净。 所有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将他们逼入绝境的丧尸,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随后,外部丧尸清理完毕,在那四十辆装甲车上跳下数十名护卫队成员,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快速冲入大楼。 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整栋大楼里丧尸的咆哮声倏然一空。 ‘砰砰砰’ “开门,瑞克。”安全门下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瑞克立刻上前打开安全门,杰森那张熟悉的脸庞立刻出现在瑞克的面前。 “总督!”当看到杰森的那一刻,卡萝尔和泰尔西瞬间警觉起来。 “别紧张,别紧张!”瑞克连忙朝卡萝尔和泰尔西解释道:“他不是总督...呃....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先回去再说。” 杰森笑了笑,目光扫过眼前的二十多人,道:“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所有人马上跟我下楼。” 瑞克问道:“那这里面的药品?” “我们走后,莫尔会再派人来收集药品的。”杰森说道。 瑞克点点头,然后亲自从贝丝怀里接过朱迪斯抱着,然后由自己小队断后,杰森队伍在前,护送众人下楼去了。 在下楼的时候,贝丝和几个女人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几乎是忍不住的吐了起来。 好在末世呆久了,干呕了几下也就习惯了。 出了医院大楼,所有人都被分散到每一辆装甲车上,然后还是由铲车开路,装甲车在后,分成四个方向离开了小县城。 “姓名。” “卡萝尔。” 卡萝尔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玛姬,眼神有些恍惚地回答道。 玛姬朝卡萝尔眨了眨眼睛,然后再次问道:“有没有杀过人?” 卡萝尔微微一滞,随后答道:“杀过。” 玛姬点点头,“在外面是迫不得已,以后在道场就不能再随便伤人了,明白了吗?” 卡萝尔沉默片刻,然后回道:“明白了。” 玛姬登记好卡萝尔的信息之后,放下钢笔说道:“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好好休息片刻,晚上会有一场聚会,我们大家一起。” 卡萝尔眼睛一亮,她看着玛姬道:“大家都还好吗?” “大家都好,就等你们了,我们一直在找你。”玛姬笑着说道。 卡萝尔眼眶一红,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玛姬转身对一名内务处同事说道:“可以带她们去食堂了,都登记好了。” 那名同事笑着点点头,玛姬对卡萝尔说道:“我现在在工作,晚上聚会见。” 卡萝尔点点头,又看了玛姬一眼,然后跟着那名内务处办事员离开了。 “道恩,根据你手下的反应,你在医院的时候对他们施行了很严酷的统治。”莫尔看着眼前的道恩问道。 道恩面色有些颓败,点头答道:“是的,他们说的不错。”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莫尔面无表情的问道。 道恩抬起头来,说道:“末世凶险,不得不如此。”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半晌之后,莫尔才对道恩说道:“那么我们便无法安排你从事安保工作了,这样吧,内务处的仓库还缺一个管理员,你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 道恩微微有些诧异,“你们难道不惩罚我吗?” “惩罚?”莫尔笑道:“这里的人除了博士,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惩罚其他人,如果从罪行上说,我们每个人在末世里的行为都犯了罪。” “只是我们需要根据情况,来确定你的工作,比如说你的经历,不适合再拿枪了,至少短时间内不适合。”莫尔说道。 道恩叹了口气,道:“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至于做什么工作,谁会在乎呢。”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莫尔起身伸出了手,道恩也伸出手与莫尔握了握手,然后莫尔便离开了。 ... 灵霞道场会议室,所有灵霞道场的中高层都聚集在这里开会。 “中央铁塔建设已经完成,我们灵霞道场的第一轮建设也已经完成。”张衍站在上首发表讲话。 “现在灵霞道场的名气已经打响,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加入道场,所以道场的扩张也势在必行。”张衍断言道。 安妮举起了手,张衍朝安妮点点头。 随后安妮起身说道:“请问张博士,可不可以让施工队专门再建造一做仓库?现在的那些仓库已经放不下那么多物资了。” “好。”张衍点点头,“下去之后写一份申请表交上来。” “是,我没问题了。”安妮点头应声,然后坐下。 这时莫尔又举起了手,张衍道:“莫尔。” 只见莫尔起身道:“张博士,接下来的扩张该如何进行?” 张衍说道:“接下来是要清理整个乔治亚州,或者说要把整个乔治亚州纳入到我们道场的范围内。” 莫尔脸色微变,道:“整个乔治亚州?这...我们的人手恐怕不够。” “所以关键在人。”张衍说道:“为什么我们要搜寻幸存者?就是因为人力太少。” 说到这里,张衍开始分析起来,“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丧尸病毒吗?不一定,主要是人类反应不及时。或者说,丧尸病毒来得太快,导致各国政府内部的人也变成了丧尸,这才导致 如今这个全世界秩序崩溃的局面。不然仅仅只是丧尸的话,仅仅是各国的军队就能摆平。” “但是现在不同了,进入末世已经这么久,所有活着的人基本已经适应了过来。所以在这种适应的条件下再组织生产、反击,可以说没有任何的障碍,这段时间道场接连收复好几个城市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衍说道。 众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的确,在道场里越久,就越能感受到道场力量的强大,而这种强大,正是因为道场人多、武器好的原因。 但是试想一下,末世之前的美国,难道武器不好吗?人员不比现在多吗? 主要是丧尸病毒来的太突然,导致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准备,才造成了国家、军队、秩序的崩溃。 “那么张博士您的意见是?”莫尔看着张衍问道。 张衍一摆手,道:“已经很明显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做好以下三条,就能恢复人类的秩序世界。” “三条?”众人面色有些疑惑,随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张衍。 张衍大手一挥,说道:“收人、种田、攀科技,然后平推末世!” 第五十八章 不听善言入危境 夜深人静,张衍和李丰坐在别墅楼顶看着漫天星辰。 “你今天说的,要带领这些人重建美国,是真的吗?”李丰开口说道。 “不是重建美国,是重建人类国度。”张衍淡淡地道。 李丰摇摇头,“恐怕很难,这些人打心底里都认为末世是上帝给人类的惩罚,就像几千年前的大洪水一样。” “那天我和我队伍里的一个小伙子聊天,你知道吗?他说这末世就是上帝的惩罚,而灵霞道场就是上帝赐予人类的诺亚方舟。”李丰摇摇头,“真是荒唐。” 张衍笑道:“整个西方文明都把几千年前的大洪水当做末日,由此他们的各类古代书籍里都有‘末日’这个概念,从而对末日有着一定的恐惧。” “...那华夏在同一时期也有大洪水啊,为什么我们的各类上古典籍就没有‘末日’这一说法?”李丰问道。 张衍沉默片刻,道:“因为有大禹治水啊...” “....”李丰无语,半晌之后才道:“好吧。” 张衍道:“几千年前的大洪水,是世界上多个民族的共同传说,在人类学家的研究中发现,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华夏、玛雅等文明中,都有不同时间出现的洪水灭世的传说,由此也衍生出各种 灭世、末日理论。但所有记录中,只有华夏先民在大禹的带领下开山分流、疏导洪水,所以这样的民族,对‘末日’这种东西,是没有那种迷信与恐惧的。” “是啊,能安排大洪水的民族,你跟他说末日那就是扯淡。”李丰摇摇头。 “那是什么?”忽然,李丰看着远处天空一道明亮的紫色光芒说道。 张衍起身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之上,一道紫色光芒腾空而起,飞上了数千米的高空。 “是信号弹!”张衍说着,紧接着又补充道:“是杨博士专用的信号弹。” 李丰脸色一变,“杨博士有危险?” “不。”张衍摇摇头,道:“她不可能有危险,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把信号弹给了别的幸存者,是那个拿到信号弹的幸存者有危险。” 说到这里,张衍立刻道:“马上叫莫尔过来。” “是。”李丰点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通讯器,呼叫道:“呼叫莫尔,呼叫莫尔。” 很快,莫尔穿着一条短裤,光着上半身来到了张衍身边。 “张博士。”莫尔叫道。 张衍指着远处天空的第二发紫色信号弹说道:“看。” 莫尔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枚信号弹,“是博士的信号弹。” 张衍道:“你马上带人过去,应该是杨博士把信号弹给了某个幸存者团队,你马上赶过去救他们。” “是!”莫尔立刻应道。 这时张衍拿出自己的通讯器,对中央铁塔说道:“中央塔台,我是张衍。” “张博士您好,中央塔台为您服务。”中央塔台的电子音柔缓地道。 张衍道:“锚定东北方向紫色信号弹方位,全程为莫尔指引。” “中央塔台收到,正在进行方位锚定...” 李丰这时说道:“那我也去准备下。” 张衍回头看了李丰一眼,“你的人手今晚值班是吗?” “对。”李丰说道。 “好,那你去吧,就带你的人去,也不用临时叫醒其他队的人了。”张衍说道。 “好。”李丰应道。 张衍点头道:“去吧,注意安全。” “放心。”李丰说着,转身离去了。 很快,李丰便召集了自己的队伍,留下二十人留守道场站岗放哨,其余八十人跟着莫尔的一百护卫队手下组成车队离开了道场。 ... 迪安娜社区,这几天里,迪安娜和社区的居民都经历一个个不眠之夜。 当初杨幼真给她们的提醒,她们并没有太在意,确实没有太在意,因为她们已经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下呆的太久了,已经失去了警惕性。 而且她们觉得杨幼真来历不明,身份值得怀疑,所以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前几天开始有零零散散的丧尸开始出现在社区高墙之外,一开始迪安娜只是让人去清理,并没有重视。 直到越来越多的丧尸汇聚到这里之后,迪安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接下来在短短的两天内,有将近一千多只丧尸出现在社区外面,这时候迪安娜才察觉到不妙。 但是这时候想要做出反应已经晚了,大门已经被丧尸围住,而且外面的丧尸还在不断增多。 到了今天下午的时候,足足有数千只丧尸围住了社区,它们还没有冲击围墙,因为迪安娜让社区内的人都保持足够的安静。 但社区里的资源已经开始出现短缺,而且居民们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眼看一场危机即将爆发,迪安娜和她的丈夫终于想到了那个被他们遗弃在柜子里的信号枪。 但她们当时还是不决定使用,直到夜晚发生了仓库食物被居民哄抢的事件。 居民哄抢仓库,遭到了迪安娜的严厉镇压,杀死了为首的两个男性居民,才堪堪止住了乱象。 但接下来,她们发现社区仓库的食物已经只够全部人吃一天的了,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所以迪安娜决定,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使用了信号枪。 但她没想到自己还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信号枪她白天不用,现在使用更加让社区陷入危险的地步。 因为现在是晚上,就连丧尸的咆哮声都变得很低,她使用信号枪之后更是吸引了大量的丧尸。 于是丧尸开始冲击围墙,迪安娜她们不得不全部来到围墙处检查围墙,并且开始讨论围墙倒塌后的自救方案。 在晚上十点左右,西面的围墙出现了裂缝,最后轰然倒塌。 迪安娜立刻让所有人全部躲回房子里,关紧房门,避免发出声音。 无数的丧尸从缺口中涌入社区,整个社区立刻被尸群充斥。 社区的居民们无比恐惧地关紧房门,或躲在楼顶,或躲在地下室内。 迪安娜一家就躲在楼顶上,她们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以免引起丧尸注意。 此刻社区内到处都响起了丧尸的咆哮声,甚至还隐隐响起丧尸的砸门声。 很快,一道惨叫声惊破沉寂,迪安娜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那是迪科一家的方向。 此时的迪科一家已经完全暴露在丧尸群中,原因是他们家的婴儿哭声吸引了丧尸的注意。 很快尸群挤破了迪科一家的房屋,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迪科一家无一幸免,全部被丧尸分食。 迪安娜转过头,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吓得浑身颤抖,她连忙伸出手在他们背上拍了拍。 有了迪科一家的悲剧,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所有居民都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而那些丧尸也只是围绕着房屋打转,如果没有发出声音,它们是不可能主动冲击房屋的。 到了凌晨时分,居民们已经在恐惧之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众人内心已经陷入绝望,如果尸群在社区徘徊不去,他们就算不被吃掉,也会被活活饿死。 就在这种绝望恐惧之中,众人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忽然,迪安娜听到外面的丧尸剧烈咆哮起来,她心头一紧,难道丧尸发现了她们? 但是很快,她的丈夫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外面好像有声音。” 迪安娜冷静下来,仔细听了听,发现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阵汽车的轰鸣声,虽然距离还很远,但也能听出有不少的车辆正朝自己这个方向开来。 “是别的幸存者队伍?”迪安娜心中想着。 但她心中很快就期待起来,如果是别的幸存者队伍,那他们开车的动静就极有可能把外围的丧尸引走,哪怕引走一部分也好。 第五十九章 离险脱困入灵霞 莫尔走下车来,看着前方车灯下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目光微微闪烁着。 周围的丧尸在听到汽车的声音后,正缓缓的朝他们靠拢。 莫尔对李丰道:“晚上不利于作战,我们不清楚这里的地形。” 李丰闻言,说道:“将车辆围成一圈,形成一道装甲防护栏,我们的人站在里面,先把周围的丧尸清理掉再说。” “可以。”莫尔点头道。 这时周围警戒的护卫队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清理掉了近百只丧尸,但更多的丧尸还在靠近。 莫尔立刻下令将近二十辆装甲车围成四个大圈,然后众人站在圈内,拿出探照灯将四面照亮。 此时的森林内外一片雾蒙蒙的,就算是探照灯也难以照出百米之外。 一只只丧尸站立在雾气之中,它们低声咆哮着。 一百多支电磁枪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电磁子弹落入丧尸群中,很快一片又一片的丧尸在雾气中倒了下去。 不到十分钟,整片区域的丧尸几乎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狙击手,上车顶。”莫尔此刻说道。 十名狙击手端着狙击枪爬到车顶上,然后莫尔又道:“向前方发射照明弹。” ‘嘭’‘嘭’‘嘭’ 三发照明弹打了出去,很快便将整个庇护所内外照的有如白昼。 “我们带了多少照明弹?”莫尔回头问道。 一名护卫队成员马上去一辆装甲车后备箱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到:“五十发。” 莫尔点点头,说道:“每次一发,位置就在前方庇护所,一发照明弹持续时间大概是25秒,狙击手必须在这25秒时间里尽量多的射杀庇护所外以及缺口处的丧尸。” “明白。”狙击手们应道。 “其余人,分为两组,一组一百人向外散开警戒,每个人不要离开视线五米之外,注意周围情况。” “二组八十人,开始向庇护所右侧外围推进,李丰亲自带队,狙击手注意,你们要清理的是庇护所左侧的丧尸,不要误伤。” “明白。” 接着,每隔25秒就会有一发照明弹发射出去。 在照明弹持续的25秒内,就有数十只丧尸倒下。 另一组继续向前推进,很快就到了庇护所右侧的外墙下。 他们一边前进一边清除丧尸,并且很快摸清了地形。 “看来只有左侧那边出现了缺口。”一名护卫队成员低声说道。 于是李丰立刻拿出通讯器朝莫尔报告情况。 莫尔想了想,道:“狙击手,停。” “照明弹继续打,二组,你们从缺口进入庇护所探明情况。”莫尔说道。 “是。”李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手下八十人从缺口中冲了进去。 冲进缺口之后,李丰手中电筒一闪,照出庇护所内密集的丧尸。 李丰和手下当即开枪扫射,一边扫射一边向着内部冲去。 周围的丧尸听见响动,如同发狂的猛兽一样冲上前来。 李丰等人围成一个圆圈,黑夜中只看到一道道明亮的电光闪烁,随后便是‘扑通’‘扑通’的扑倒声。 李丰拿起通讯器道:“庇护所内很平坦,是一个小区,聚集了很多丧尸,正在清理。” “发现幸存者没有?”莫尔问道。 “没有看到,可能躲藏起来了。”李丰回道。 “丧尸有多少?”莫尔继续问道。 李丰抬头看了一眼,答道:“快清理干净了。” ‘扑通’最后一只丧尸倒在了李丰的脚下,身后汽车的引擎声响起,莫尔坐着一辆装甲车进入了小区。 “每一栋房子都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幸存者。”莫尔对众人说道。 “是。”李丰等人应了一声,然后迅速行动起来。 八十多人分成二十个小组,挨家挨户前去搜查。 那些躲起来的居民刚开始还不敢回应,但当护卫队成员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迪安娜一家人也被找到了,她们跟着四名护卫队成员走出了房子。 当所有小镇居民走出房屋的那一刻,看到外面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人员,以及满地的丧尸尸体时,脸上还是充满了震惊之色。 在他们记忆中,似乎没有听到枪响? 但这满地的丧尸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呢? 迪安娜等人看向莫尔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神秘起来。 “照明弹是谁打的?”当整个迪安娜社区的居民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莫尔上前问道。 迪安娜犹豫了片刻,然后上前说道:“是我打的。” 说完,她亮出了手中的信号枪。 莫尔上前从她手中拿起信号枪,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这是博士的信号枪。” “这是一个姑娘给我的。”迪安娜有些紧张的说道。 莫尔微微一笑,“对,那个姑娘就是我说的博士,她是不是很美丽。” 迪安娜还没说话,她的儿子便说道:“非常美丽,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孩子。” 莫尔笑而不语,迪安娜此刻问道:“你们...是谁?” 莫尔道:“我?我们?” 迪安娜点点头,“你们是路过?还是...总之谢谢你们,让我们免于死亡。” 莫尔扬了扬手中的信号枪,说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你们专程来救我们?”迪安娜惊讶地道。 “对。”莫尔再次举着手中的信号枪道:“你用了这支信号枪发出了信号,所以我要来救你们。” 迪安娜满脸严肃地道:“那哪个姑娘...不,博士,是你们什么人?” 莫尔道:“她是我们的领袖,我们都是她的手下。” 迪安娜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尔。 “你们这个社区好像已经不能住人了,你愿意跟去我们的庇护所吗?”莫尔朝迪安娜问道。 迪安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社区的居民,在他们的眼中,迪安娜看到了期盼。 的确,在看到莫尔他们展示的实力之后,加入他们的庇护所,似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我们愿意。”迪安娜说道。 “好,那就跟我们走吧。”说着,莫尔转身上车,而李丰等人则保护着迪安娜一行人离开了庇护所。 当迪安娜她们看到等候在外面的几十辆装甲车,以及另外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人员之后,她骇然地道:“这也是你的人?” 莫尔笑着说道:“准确的说,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庇护所内休整。” 迪安娜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真的是她的手下?” “他?谁?”莫尔问道。 “就是那个姑娘...不,博士。”迪安娜喃喃地道。 “对,我们都是她的手下。”莫尔肯定地回答道。 迪安娜一脸呆滞的坐上了车,他的丈夫在上车后,也有些震惊地道:“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她是怎么组建起这么庞大的一支力量的?” 第六十章 忽有间客转心意 迪安娜等人到了灵霞道场后,很快便被安置了下来。 虽然震惊于灵霞道场的强大,但迪安娜整个人却非常兴奋,似乎找到了一个在末世中证明自己的方向。 她很快便提出来要见灵霞道场的首领,想要提出自己的想法。 张衍听闻后,便与迪安娜见了一面。 “你们...我听说这里的首领是一位姓杨的女博士?”迪安娜看着眼前的张衍说道。 张衍微微一笑,将一杯热茶摆在迪安娜的面前,说道:“她现在有点事外出了,不在道场,现在我是这里的首领。” 迪安娜点点头,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迪安娜,末世之前我是乔治亚州的州议员。” 张衍点点头,州议员,在美国的地位和权利也不低了。 “听说您有一些很好的想法?”张衍问道。 迪安娜点点头,道:“是的,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大量搜寻幸存者,以此来扩展我们的力量。” “嗯,这些道场已经在做了。”张衍笑着说道。 迪安娜一脸的预料之中,接着她又道:“然后我们应该对人员进行分工。” “愿闻其详。”张衍说道。 迪安娜稍稍向后靠了靠,使自己坐的舒服一些,然后说道:“对人员进行等级上的分工,分为领导人员、策划人员以及执行人员。” 张衍眉头一挑,“可以说的再仔细一些吗?” 迪安娜笑了笑,道:“你以前接触过政治吗?” 张衍摇摇头,迪安娜目光中带着笑意,看张衍就像在看一个晚辈。 “我的意思,就是要对庇护所的人员进行分层管理,这样可以方便整个庇护所的秩序运转。”迪安娜说道。 看张衍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迪安娜还以为他没听懂,于是解释道:“就是说,确立高层领导人员之后,再确立中层管理人员,最后确立下层执行人员。” “哦...”张衍看似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笑道:“那么这三层该如何确立呢?以什么标准?” “以‘精英’的标准。”迪安娜说道。 “这个‘精英’是什么标准。”张衍又问道。 迪安娜道:“出身、学历。” 张衍听完,不由得发出两声轻笑。然后他目光看着迪安娜,问道:“要不要再加一个血统呢?我觉得让贵族来治理庇护所更好,贵族的出身好、学历高、血统更加高贵。” 迪安娜闻言,竟然还点了点头,“可以,英国上议院议员的席位获取方式之一就必须要是贵族出身。” 张衍看着迪安娜,淡淡地道:“您的建议非常好,但杨博士已经为我们制定了一套规则。” 虽然嘴上是以杨幼真之名,但灵霞道场的规则大多都是张衍后来制定的。 “哦?是什么样的规则?”迪安娜好奇地道。 张衍说道:“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什么意思?”这次迪安娜倒有些不太明白了。 张衍道:“比如一个工人在工程方面表现的非常好,并且熟知一项工程的所有方面,我们就会让他来管理工程方面的事务。” “如果一个人在维护治安方面做得很好,并且熟知治安方面的事项,我们就会让他来管理护卫队人员。”张衍说道。 “哦,我明白了。”迪安娜点点头,随后起身笑道:“实在抱歉,我有点累了。” 张衍也起身道:“好的,那您先回去休息吧,幸苦了。” 在迪安娜离开的那一刻,张衍问道:“听说您的丈夫对于建筑工程很了解,我想请他加入施工队做一名工程师,您觉得如何?” 迪安娜转身笑道:“我想他会很乐意的。” 迪安娜离去之后,李丰走了进来,朝坐在那里的张衍问道:“怎么样?她提了什么建议?” 张衍叹了口气,道:“资本主义的老毛病,我估计她心底还有一套选举制度,只是看情况不适合,所以没有说罢了。” “哦...”李丰也坐了下来,“这几天加入道场的幸存者队伍越来越多了。” 张衍想了想,道:“道场的制度是该重组了,不过这件事还要等杨博士回来才行。” 李丰没有回话,杨幼真虽然不在道场,张衍是唯一的首领。 但是灵霞道场整个护卫队成员,几乎都听莫尔的命令,而莫尔又忠于杨幼真的命令。 杨幼真让他要听张衍的,他就听,但张衍要是在杨幼真缺席的情况下改组道场的领导层,那莫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张衍也没有什么私心,所以他也不在意这些。 “对了,无论是新加入的人员,还是原来的老成员,他们都没有见过古玉。”李丰对张衍说道。 张衍看着李丰,问道:“图纸给所有人都看了吗?” 李丰点头道:“我去内务处打印了几千张,几乎人手一份。问过了,都没见过古玉。” 张衍眉头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没事,会找到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道场的力量也一天天壮大。 神之国派来的卧底,在混入道场之后,也被拆分开来分到了不同的岗位上。 他们在道场卧底了将近半个月之后,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了道场的强大。 这种强大的力量,不仅仅表现在那近千名护卫队成员身上。 更是表现在那勤劳的施工队身上,当他们看到施工队昂扬奋发地建设庇护所时,当他们看到内务处尽心尽力的提供后勤服务时,当他们灵霞道场每一个人的脸上展露出来的希望的笑脸时,当他们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充满了勃勃生机,在末世里欣欣向荣的灵霞道场时,他们从内心深处就知道,别说一个神之国,就算神之国联合救世军、山顶寨、低语者、理想镇一起来攻打,也不是灵霞道场的对手。 于是,在经过五次私底下的聚会之后,所有神之国的卧底成员终于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那就是,叛变神之国,彻底加入灵霞道场。 于是第二天,这些神之国的卧底人员就找上了李丰,要求面见张衍。 就这样,神之国国王最信任的几个手下,出现在了张衍的面前。 “神之国?卧底?”张衍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轻轻一笑,问道:“那你们探出什么了吗?” 拉斐尔,这些卧底的领头人,也是神之国国王西结的亲信之一,此时面对张衍的问话,他低声说道:“探出来了,很强大。” 张衍道:“那神之国实力怎么样?” “无法与道场匹敌。”拉斐尔说道。 张衍问道:“听你说的,你好像是你们首领的亲信,那为什么要背叛他,投靠道场呢?” 拉斐尔看着张衍,认真且严肃地道:“因为我在道场看到了希望,脱离末世,重返文明的希望。” “回答的很好。”张衍起身伸出手,“我相信你,欢迎你们加入灵霞道场。” 拉斐尔激动的起身,与张衍握手在一起。 握手过后,他犹豫了片刻,问道:“那神之国那边...” “我会处理的。”张衍说道。 “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好人。”拉斐尔身后一名男子低声说道。 张衍笑道:“放心,我们灵霞道场向来不会滥杀无辜,只要日后接触之时,西结国王不犯傻就行。” 拉斐尔呆呆的看着面容和善的张衍,心里却不禁为神之国担忧起来。 他们之所以决定投靠道场,不单单是背叛神之国。也是为将来道场与神之国发生冲突时,希望能为神之国争取到一丝机会和生机,他们毕竟对神之国还是有感情的。 因为随着道场的发展,和神之国、救世军发生冲突那几乎是必然的。 第六十一章 悍敌突袭灭山顶 这一天,耶稣保罗正带着人外出侦查,忽然发现位于理想镇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 “是理想镇,他们出事了。”耶稣身后一个黑人男子望着那浓烟说道。 理想镇和山顶寨是盟友关系,理想镇出事山顶寨不能不管。 “走,过去看看。”耶稣立刻带着人朝理想镇的方向奔去。 但他们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群人迎面走来,耶稣停住脚步,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理想镇的居民。 “希斯、亚历山大、道格拉斯...”耶稣众人飞快迎了上去,却发现这些人浑身是血,而且面色悲惶。 亚历山大是理想镇的首领,此时他看到耶稣,不仅悲从中来,“救世军袭击了我们的小镇...” “其他人呢?”耶稣连忙问道。 理想镇少说也有近百人,但眼前只剩道格拉斯在内的十几个人了。 “都死了,被救世军杀了。”亚历山大悲声说道。 耶稣面色一紧,随后立刻说道:“快,马上回山顶寨。” “亚历山大,走,先回山顶寨,这里不安全。”耶稣对亚历山大等人说道。 亚历山大点点头,然后跟在耶稣身后,领着残余的理想镇镇民逃往山顶寨。 当亚历山大等人来到山顶寨之后,整个山顶寨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山顶寨首领格雷戈里当即组织起了防御,以防备救世军的突然袭击。 在安顿好理想镇的残余居民之后,格雷戈里、耶稣以及亚历山大等人在山顶寨进行了一次紧急商议。 在这次谈话中,格雷戈里他们得知,救世军是突然袭击了理想镇,亚历山大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杀的落花流水。 随后他们安排了人手,对整个山顶寨进行更加严密的防备。 以救世军的行为方式,下一个要突袭的,肯定就是山顶寨。 因为山顶寨和理想镇不仅是盟友,并且理想镇残存的人还逃到了山顶寨中。 这个预测很快就应验了,仅仅在五天之后,救世军的人就摸到了山顶寨的外围。 格雷戈里以及山顶寨的居民甚至救世军的作风,他们酷好杀人取乐,所以无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保卫自己的家园。 救世军的首领是尼根,他原本认为山顶寨坐落在山顶之上,而且有围墙保护,易守难攻。 但今天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山顶寨外围的围墙都消失了,仅有临时搭建起来的低矮围墙,根本挡不住一个成年人。 救世军三百多人,此时全部来到了山顶寨外围。 尼根看着‘自拆围墙’的山顶寨,冷笑着道:“自己拆了城墙,找死。” 说完,尼根大手一挥,身后立刻就有四五个壮汉上前,点燃了手中自制的烟雾弹。 那些烟雾弹被扔到了山顶寨矮墙之外的空地上,浓烈的散发着呛人气息的烟雾升腾而起,瞬间便挡住了一片区域的视线。 这时救世军又接连扔出了十多个烟雾弹,然后他们蒙面提刀,朝着山顶寨发起了攻击。 看着眼前一片浓雾,浓雾中还传来了骇人的吼叫声。 耶稣立刻下令,命令守卫射击。 但山顶寨的守卫根本看不清雾气后面的情况,只能端着枪盲射。 然而一群人端着枪打了许久,也没听见一声惨叫,更没有看到一个救世军冲过来。 就在这时,山顶寨两侧靠近悬崖的矮墙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随后左右两侧矮墙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救世军的人从两侧的缺口冲了进来。 正面的烟雾弹只是一个掩护,尼根真正的用意,是从两侧攻入。 反应过来的山顶寨人马上调转枪口朝冲进来的救世军攻击,但这些救世军一进入山顶寨之后,迅速开始一边寻找掩体躲避子弹一边纵火。 救世军的人尖叫着,吼叫着在整个山顶寨内部纵火烧杀。 一名山顶寨的妇女从一座燃烧的房子里尖叫着跑了出来,但很快就被一梭子子弹打死。 “不!珍妮!”山顶寨一名年轻男子大吼了一声,随后看向了左侧另一名山顶寨的防卫兵。 “不要用枪了,跟我近战。”耶稣大声吼着,丢掉了手里的枪,拔出一把匕首冲了上去。 救世军的人很聪明,他们一进入山顶寨就开始往各家各户冲,冲进去之后就点火。 这样不仅能躲避子弹,而且还能和山顶寨的居民混在一起,如此一来耶稣他们手里的枪就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当耶稣他们决定用冷兵器和救世军拼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了。 尼根抓住山顶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然后将他踩在脚下,在他惊恐绝望的哭嚎声中,用手里缠着铁丝的狼牙棒狠狠地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年轻人的哭嚎声瞬间消失,尼根狠狠的挥动着狼牙棒,一直把年轻人的脑袋打成一片肉泥。 “安德斯!”一个老人看着年轻人被尼根打死,不由得悲呼一声,举起手里的砍刀就朝尼根冲了过来。 但这时一只脚伸出,‘扑通’一声将老人绊倒在地。 老人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两个尼根的手下就上前把老人活活砍死。 山顶寨这一刻充满了尖叫、哭嚎,火焰熊熊燃烧,无论男女都难以逃脱救世军的砍杀。 耶稣带着山顶寨防卫兵一连杀死了十多个救世军,但纵然如此,也难以改变败局。 渐渐地,在大火之中,耶稣、亚历山大、格雷戈里等二三十人被救世军逼到了一座山崖下方。 尼根脸色狰狞地看着耶稣,缓缓说道:“你们如果一个一个上来让我打碎你们的脑袋,我可以放过你们山顶寨的小孩子。” 尼根不杀小孩子,这件事谁都知道。 但耶稣目光落到尼根身后那熊熊大火之中,惨笑道:“你觉得现在还会有小孩子存活吗?” 尼根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有幸存的呢?” 格雷戈里一张老脸满是绝望,他的妻子儿女全部死在了尼根手中。 他的一声再无希望,眼中满是灰暗。 “我杀了你!”格雷戈里举起一把断刺冲向了尼根,而尼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将格雷戈里一脚踹翻在地。 接着尼根一只脚踩在格雷戈里的身上,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 “不!!!”耶稣大声惊呼,“格雷戈里!” ‘轰隆’ 尼根手上的狼牙棒还没有落下,但天空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惊雷。 尼根眉头一皱,缓缓抬起了头。 下一刻,尼根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愕起来。 第六十二章 扰乱修行惊神意 只见九天之上风云涌动,一道雷光落下,但那璀璨的电光却迟迟不曾散去。 那些闪烁跳跃的电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幽明电光。 那幽明电光在长空之上绵延无尽,一头落到了悬崖山顶之上,一头连接着极远处的隐隐雷光。 此时道场之内的人们也发现了这一幕,张衍看着那一道幽明电光连接着中央电塔顶端,倏然起身道:“不好。” “怎么了?”正在向张衍汇报内务处工作的安妮疑惑地看着张衍道。 张衍内心想起了杨幼真离开时的那句话,要是有雷光从远处连接电塔,就说明她的突破遇到了危险。 但这危险不足以致命,也不会影响修为的突破,但是会造成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 张衍没有回答安妮,而是直接用通讯器叫来了莫尔。 莫尔急匆匆的赶到张衍面前道:“张博士。” 张衍指着中央电塔道:“看到那一道电光了吗?” 莫尔点点头,“看到了,整个道场的人都看到了。” 张衍道:“杨博士离开的时候说过,这道光的出现代表她突破之时遇到了麻烦,我要你马上带人顺着这道电光的路线,去保护杨博士。” 莫尔闻言脸色一惊,“竟然是这样!” 想到这里,莫尔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对张衍道:“我马上就去。” “要快。”张衍说道。 莫尔快步冲出张衍别墅,然后迅速召集护卫队全部人员。 “罗法,你和你的一百人留在道场守卫,其余所有人,全部跟我走!”莫尔对着眼前的杰森、波尔、李丰、瑞克以及罗法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杰森和波尔对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莫尔这么焦急过。 莫尔看着他们道:“先别问,五分钟之内出发,带上所有能带的武器、物资,马上跟我出发!” “是!”众人高声应道。 随后整个护卫队立刻动员起来,不到片刻将近六百人的队伍已经排成长长的车队,缓缓驶出了道场。 随着新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瑞克手下的人手也扩充到了一百人。 除去留守道场的罗法的一百人,莫尔他们此次行动足足出动了六百多人,这是道场五分之四的力量。 ... 道场那边大军刚刚出动,山顶寨这边却迎来了天象异变。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一道道惊雷就在尼根等人的头顶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吵什么!!!!”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在山崖间响起,随后天地间的风、雷、水、火同时朝着尼根面前的那片崖顶汇聚而去。 只见一道闪着灵光的旋涡出现,那风、雷、水、火护卫在旋涡周边。 而整个天地那些稀薄的灵气迅速被旋涡吸收进去,紧接着雷声越来越暴烈,越来越频繁。 “是谁?是谁在说话?”尼根身后的德怀特惊骇的看着山崖石壁问道。 “哈哈哈!”被尼根踩在脚下的格雷戈里发出了疯狂的笑声,“你们惹怒了神灵,你们会得到神灵的惩罚!” “嗯?”尼根低头看着格雷戈里,“你知道什么?” 格雷戈里发疯一样的笑着,嘴里不断的说道:“你们会得到神罚!你们会下地狱的。” 而耶稣保罗等人此刻听着格雷戈里的话,也迅速反应过来。 只见他们转身面朝石壁跪下,并且虔诚的祈祷着。 “他们在干什么?”尼根将狼牙棒放在格雷戈里的头顶,威胁道:“告诉我,我就饶你一命。” 格雷戈里双目望着天空,高声喊道:“神啊,惩罚这个世界吧,毁灭这个世界吧!” ‘咔擦’惊雷响起,尼根等人被近在咫尺的雷声和电光吓得心头一颤。 紧接着,风雷开始在山顶咆哮,那些由尼根他们亲手点燃的火焰也开始焚烧整个山顶。 尼根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切,难掩内心对神秘未知的恐惧。 “走,马上下山离开这里。”尼根果断对身后的手下们说道。 但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悬崖石壁轰然一声炸开。 尼根等人转身看去,只见漫天碎石飘落之中,一个巨大的山洞突兀地出现在石壁上方。 然后一道灵光闪过,一名长发披散,身着道袍,面如冰霜,双目中泛着赤红色光芒的绝美女子凌空而立。 在女子出现的那一刻,一股澎湃恐怖的力量轰然降临,这股力量从天而降,覆盖着山顶寨上所有的生灵。 “她是谁?!!”尼根惊呼一声。 “是天使?” “神灵?” “自由女神?” “不!都不是。” “她更像是魔鬼...” 杨幼真赤红色的瞳孔扫过尼根与耶稣等人,只见她手掌一翻,一股庞大的力量压下,瞬间将尼根、耶稣等人通通压的跪倒在地。 “我早就说过,不许靠近这片山崖,你们竟敢不听我言?!”杨幼真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暴怒与杀意。 耶稣满脸惊慌地抬起头来,起身用手指着尼根等人道:“不,不是我们,是他们,火是他们放的,人是他们杀的,也是他们把我们逼到了这里。” 杨幼真听完耶稣的话,双目中红光一闪,随后尼根骇然发现自己身旁的德怀特和马克瞬间惨叫一声,然后从内至外被烧成一片灰烬。 尼根骇然不已,他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幼真,随后惊呼道:“不,不是这样的...” ‘刷’一道灵力卷起尼根,将他凌空缚起,送到了杨幼真面前。 尼根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杨幼真,看着这张绝世的容颜,但他却无暇欣赏。 “你听我解释...”尼根看着满眼杀气的杨幼真,努力使自己冷静地说道。 然而尼根话音刚落,他便被一股力量抛上高空,然后数百道剑光从天斩落,直接将尼根斩成肉泥,鲜血混着肉泥从天空洒落,落到了那些早已呆滞的救世军成员脸上。 杨幼真那赤红色的双目中迸发出无穷的杀意,她俯视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扰我修行,死!” 随后,滔天烈焰从三百多名救世军身下腾起,紧接着数千道雷光对着他们劈了下去,然而这还不算,又有千百道剑气落下。 这些救世军成员被火烧、被雷劈、被剑气斩杀,最后连骨灰都没有剩下一丝一缕。 但杨幼真内心的怒火与杀意,却仅仅只宣泄了不到万分之一。 第六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杨幼真眉心之间一道太极图一闪而过,这让她的双目恢复了些许清明。 只见她缓缓落地,转头对身后的耶稣等人说道:“去四周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我。” 耶稣一群人哪还有什么主意,一听杨幼真这话,纷纷点头如捣蒜:“是,是!” 然后这些山顶寨和理想镇残存的幸存者们一时也忘记了悲伤,在杨幼真的恐怖威势下散开到四周去警戒。 在山顶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几只丧尸的眼睛眨了眨,从他们的目光中甚至能看到浓浓的恐惧。 随后这几只丧尸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山顶寨区域,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他们在密林中跑了十多分钟,这根本就不是一只丧尸的正常速度。 这几只丧尸来到一大片丧尸聚集的地方,看到这几只丧尸回来,其余的那些丧尸纷纷站直了身体。 其中一只尤为高大的丧尸上前,他看着这几只丧尸,竟然开口说话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些人并不是真的丧尸,而是一个名为‘低语者’的组织。 ‘低语者’是一个以谋杀生存的幸存者组织,他们猎杀那些住在庇护所、居住区内的居民,然后将他们截肢。 他们剥下被害者的人皮,穿着尸皮混在丧尸队伍中维持生活,一直监视着墙里面居民的一举一动,规模极大,无固定据点,已经杀害了很多各大庇护所的居民。 低语者的首领名为阿尔法,刚刚这几只丧尸是他派去山顶寨打探消息的。 “救世军突袭了山顶寨。” “山顶寨被攻破了。” “那火势救世军放的。” 阿尔法听着手下的汇报,阴沉的目光看着他们问道:“山顶寨覆灭了?” “不,救世军覆灭了。”一名手下说到这里时,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什么?!”阿尔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不是说救世军突袭了山顶寨,山顶寨被攻破了吗?” 手下们点头,其中一人有些语无伦次说道:“是的,老大,但...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出现了一个神灵,不,天使,也不是,魔鬼...” “她覆灭了救世军,救世军首领尼根也死了,死无全尸。”另外一名手下跟着说道。 “你在在说什么东西?”阿尔法有些生气,“你们是不是害怕受伤,所以根本没有去山顶寨,所以编造了一套谎言来欺骗我?你们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几个手下瞬间慌了,他们连忙说道:“不不不不,老大,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阿法尔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证明?” 几个手下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老大,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那边看一看,现在她还在那里,山顶寨也没剩多少人。” 阿尔法冰冷的目光看着几个手下,看得他们心底发毛。 但随即,阿尔法便说道:“好,希望你们没有骗我。” 说完,阿尔法带上了十几名手下,让这几个人前面带路,一起朝山顶寨走去。 当阿尔法等人来到山顶寨外围的树林中时,杨幼真正盘坐在山顶寨悬崖顶端,头顶雷光隐隐,一道神秘的黑白图案盘旋于头顶之上。 而杨幼真浑身赤芒闪烁,而且散发出暴躁狂烈的气势。 阿法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自己的那几个手下没有说谎。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出现了超凡的力量。”阿尔法看着悬崖上面的杨幼真,语气中满是惊讶与羡慕地说道。 他要是也有超凡的力量,那就不用整天披着尸皮求生了。 “老大,有人发现我们了。”一名手下突然说道。 阿尔法回过神来,朝前方看去,只见一名山顶寨的防卫兵正将目光看向他们。 阿尔法当即说道:“走。” 说完,阿尔法等人立刻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而远处的那名山顶寨防卫兵看到那些丧尸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当即想到这些人就是臭名昭著的低语者。 他连忙朝耶稣汇报了情况,耶稣问道:“他们人呢?” “跑了。”防卫兵回答道。 耶稣抬头看了一眼悬崖上盘坐的杨幼真,回头对防卫兵说道:“跑了就跑了吧,继续做好警戒。” “是。” ... 回到临时聚集点后,阿尔法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出现了超凡的力量,他们留在这里下场只能和救世军一样。 “离开这里?” “那我们去哪里?” 看着手下们茫然的眼神,阿尔法道:“离开乔治亚州,至少要离开亚特兰大,这里很快就不适合我们生存了。” 除了那些没有去山顶寨亲眼看过的同伴外,和阿尔法一起去了山顶寨的人都赞同阿尔法的提议。 这个区域出现了超凡强者,很快丧尸都会被清理干净,他们也就不再有生存的环境。 “去其他州,一路北上。”阿尔法说道。 阿尔法和他手下的骨干力量都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里,那整个团队也就再也没有了犹豫。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尽可能的收集一些物资。”阿尔法说道。 “去哪里收集?”手下问道。 阿尔法阴笑着说道:“救世军不是覆灭了吗?” 一时间,所有低语者脸上都闪过一道激动的神情。 下午时分,负责留守废弃工厂的一小队救世军望着山顶寨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一个年轻人绑着腕带,手上提着一把斧头在城墙上巡逻,这城墙也是用原来的工厂围墙和铁板搭起来的简易城墙,但用来抵挡丧尸的侵袭完全足够了。 年轻人来到小队长的身边问道:“首领他们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小队长淡淡地道:“山顶寨毕竟是一个很大的庇护所,里面囤积了很多物资,搬运这些物资需要时间。” “哦。”年轻人点点头。 ‘呜!!’ 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把尖锐的铁刺忽然从年轻人眼前飞过,然后‘噗呲’一声扎进了他旁边小队长的喉咙里。 小队长捂着喉咙,脸色惊慌的拔出铁刺,但他不拔还好,一拔铁刺喉咙里的鲜血顷刻间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年轻人满脸都被喷上了一片鲜红的血液,他惊呆了,看到小队长气绝倒地,他才反应过来。 年轻人朝外面一看,只见两百多只丧尸从树林中冲了出来,朝着工厂冲来。 他吓得慌忙大叫:“有丧尸!丧尸来了!” 然而身旁另一个中年人却喊道:“不是丧尸,是低语者,所有人准备战斗!” “低语者来了!” “低语者进攻我们了!” “准备战斗!” 因为尼根攻打山顶寨,带走了基地所有的力量,只留下一个小队十几人留守,此刻他们匆忙的爬上城楼,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低语者,面色凝重严峻。 甚至有些年轻人吓得双腿已经开始发抖,战斗一触即发。 低语者们怪叫着,吼叫着撞击铁门,而更多的甚至开始攀爬围墙。 各种匕首、石头、冷兵器被投掷到城墙上,打伤了好几个救世军成员。 在这种力量的悬殊对比下,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留守的十三人救世军小队全灭,他们的下场就是被低语者截肢剥皮。 然后低语者迅速扫荡了整个救世军的基地,将所有有用的物资全部装进了他们用尸皮制作的背包中。 第六十四章 错上加错却非错 神之国国王西结也被山顶寨的动静给惊动了,但他没有莽撞行动,而是登上高处,拿出望远镜观察。 但神之国所在的位置和山顶寨正好隔着一片山峰,所以他无法看到山顶寨的情况。 于是他提前派出了人手前去探查,此刻看到手下的车队已经回来了。 “首领。”侦查的手下们来到西结面前,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兴奋的情绪。 “怎么回事?”西结急忙问道。 为首的侦查队长说道:“救世军先是突袭了理想镇,然后今天又去攻打山顶寨了。” 西结一怔,然后连忙问道:“打下来了吗?” 如果让救世军接连打下理想镇和山顶寨,那救世军的势力势必会进一步扩张,到时候神之国就危险了。 “不知道,我们没有太靠近,但我们离开的时候,两家还在火并。”侦查队长说道。 西结眉头一皱,“那谁占上风?” 侦查队长效益隐隐地说道:“救世军占上风。” “救世军占上风?你笑什么?”西结看着侦查队长,有些不满地道。 侦查队长和身后几个手下哈哈大笑,这让西结更加恼火,“你们在笑什么?!” 侦查队长看到西结发火,顿时不敢再笑,而是说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低语者了,很多人。” 西结目光一凝,道:“低语者?那些家伙要做什么?” “我们悄悄跟在他们队伍后面,发现他们是去攻打救世军基地的。”侦查队长说道。 “什么?!”西结神情一变,“真的?” “首领,你快看!”这时,下方一名站岗的手下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山坳说道。 西结闻言连忙用望眼镜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那里腾起几股浓烟,随后火光冲天。 “那是救世军的基地。”西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惊讶。 “一定是低语者攻下了救世军基地!他们胆子真大。”侦查队长兴奋地说道。 西结哈哈大笑,“肯定是低语者发现救世军出动大量人员去打山顶寨,所以抄了他们老窝。” “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侦查队长问道。 西结沉思片刻,随后一握双拳,道:“马上召集全部人员,带好武器装备,跟我出发。” “首领我们去哪?”手下连忙问道。 西结道:“尼根看到老窝被抄,肯定回来和低语者火并,到时候肯定是低语者、救世军、山顶寨三家的火并。” “等他们三败俱伤,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这片区域就是我们神之国一家独大了,哈哈哈!”西结脸上露出了激动且疯狂的笑。 不到十分钟,整个神之国便集结完毕,然后在西结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救世军基地方向开去。 然而等西结他们来到救世军基地外面的密林中埋伏好之后,却不见有火并的迹象。 只有着火的救世军基地,以及正在往外撤离的低语者大军。 “怎么回事?尼根不要他的基地了?”西结的一名亲信手下低声道。 西结眉头紧皱,道:“应该是尼根见基地已经着火,知道是沦陷了,所以更要一鼓作气拿下山顶寨,此时回来救援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被前后夹击。” “那我们怎么办?”亲信又问道。 西结看着在公路上集结的数百低语者大军,说道:“先看看情况,尽量不要和他们交火,单靠我们一家和低语者冲突,伤亡会很大。” 低语者都是一些恶名昭彰的人,你杀他们一个人,他们所有人都会记你的仇,从此以后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会不断的来找你麻烦。 所以无论是神之国、救世军还是山顶寨,都不会主动招惹低语者。 眼看低语者把救世军基地洗劫一空,但尼根的队伍还没有出现,西结不由得更加疑惑。 “难道救世军和山顶寨的人僵持住了?”西结心中想道。 可就在此时,一阵轰鸣的汽车声音突然在前方的大路上响起。 无论是神之国的人,还是那数百低语者都将目光看向了远处。 “那...那是什么?”一名神之国手下瞪大了眼睛问道。 侦查队长颤声道:“是车队,是车队!” 西结赶紧拿出望远镜,对着远处公路看去。 下一刻西结双手一颤,几乎差点就把望远镜给掉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西结满脸的骇然之色,“这不可能!” “怎么了首领?”西结身后的亲信问道。 西结颤抖着,不敢置信地放下望远镜,道:“有很多人,不,是军队,是庞大的装甲车队,大概五六百人,全副武装朝这边来了!” “什么?!五六百人!!”整个神之国的成员都惊呆了,一股恐慌的情绪瞬间开始蔓延。 “真的是军队?”侦查队长喃喃地道。 西结道:“对,绝对是军队,他们每个人都有武器,轻重武器全部都有,车辆也是装甲车。” “可是从没听说亚特兰大还有军队存在啊!”一个神之国的中年男子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此时此刻,正在公路上集结的低语者团队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装甲洪流。 宽阔的道路上,灵霞道场的护卫队三车一排的向前缓缓行驶。 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只看到一排排人头攒动,一挺挺枪械闪光。 低语者全都呆住了,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势力。 但下一刻,低语者首领阿尔法突然怪叫一声,随后嘶声吼道:“快逃,快逃!!!” 但阿尔法刚刚喊出这句话,远处的莫尔就受到了前方车队的汇报。 “报告总队长,前面道路上发现尸群,大概两三百只。”车队最前方的一辆车内的护卫队成员拿起通讯器朝莫尔汇报道。 莫尔听完之后,马上回道:“车队前十排车辆成员负责清理丧尸,加快速度通过,我们赶时间。” “是,总队长。”前十排共三十辆装甲车,共九十名护卫队成员齐声答道。 随后最前方的三十辆装甲车加快了速度,并脱离车队,在道路和平坦的森林间一字排开前进。 此时低语者团队已经开始惊慌逃命,但同时那三十辆装甲车上面的三十挺车载机枪和六十支电磁枪齐齐喷射出电磁子弹。 “他们的速度不对,不,这不是丧尸,是人假扮的。”最前方的杰森看出了那些低语者逃命的速度和动作,连忙说道。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前方数百低语者成员,已经全部变成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 一双穿着草绿色筒靴的双脚出现在低语者首领阿尔法眼前,他还剩一口气,眼睛不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杰森上前将他脸上的尸皮拿开,露出了阿尔法的真面目。 波尔看了一眼道:“他们身上披的,都是人的皮。” 杰森目光清冷的看着阿尔法,道:“那就该杀。” 阿尔法张开嘴巴,最觉得嘴唇和喉咙似乎完全干裂了,他嘴巴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们是谁?” 杰森回道:“灵霞道场,护卫队。” 灵霞道场,阿尔法知道,他前段时间抓住并虐杀的那个幸存者团队的人,就是要去灵霞道场的。 恍惚间,阿尔法好像看到了他们的灵魂在向自己发出森寒的笑。 ‘砰’一声枪响,杰森用手中的电磁枪结束了阿尔法的生命。 第六十五章 雷霆万钧灭神国 莫尔的车队根据中央塔台指引,来到了山顶寨下方。 “博士就在山上。”莫尔抬起头,远远地就看到盘坐在山顶上的杨幼真。 “波尔,你们小队一百人留守车队,其余人跟我上山!”莫尔大声说道。 随后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顶寨爬去,山顶寨上的耶稣等人也发现了莫尔等人,一时间也无比愕然。 “这些是什么人?”耶稣有些惊骇,“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的队伍?” “会不会是神之国?”身旁的防卫兵心惊胆颤地道。 耶稣摇摇头,道:“不可能,神之国没有这么齐全的装备,也没有这么多人。” “那...那怎么办?”亚历山大等一众幸存者绝望地说道。 耶稣眉头紧皱,眼前这么多人,只凭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但,耶稣回头看了一眼山顶上的杨幼真,毅然说道:“神让我们守住,那我们就守住,不能让他们靠近。” 耶稣在‘神’这个字眼上加重了力气,并且特意指向了杨幼真。 果然,人是需要信仰的,耶稣给杨幼真加上了‘神’的称号,已经见识过杨幼真恐怖力量的众人马上就没有了恐惧。 是啊,末世已经够绝望了,现在他们的庇护所没了,亲人也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杨幼真的力量绝对是神的力量,他们为了神而死,神也会让他们上天堂的。 于是在耶稣的带领下,这些幸存者们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山顶寨的道路上。 当莫尔与身后庞大的队伍来到山顶寨前面的道路上,看到前面挡着的耶稣等人时,纷纷将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们。 但莫尔阻止了护卫队成员,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上的杨幼真,又看了看山下的耶稣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莫尔朝耶稣一行人问道。 耶稣看着莫尔及他身后的力量,道:“你们是军队?” 莫尔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耶稣迟疑片刻,这时格雷戈里上前说道:“我们是神的子民。” “神的子民?”莫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神?” “就是这位女神。”格雷戈里抬手指着山顶上的杨幼真道:“我们奉了神的旨命,把守这处道路,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她。” 莫尔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随后他哈哈大笑,让身后的护卫队成员们放下枪口。 “原来是这样。”莫尔上前一步,朝格雷戈里伸出手了,道:“你好,我叫莫尔。” 格雷戈里一怔,他说那番话一是给自己和大家壮胆,二是为自己确立更坚定的信仰,但是却没有想到莫尔会是这种反应。 当格雷戈里的手和莫尔握在一起时,耶稣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他问道:“你们...也认识这位女神?” “女神?”莫尔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她姓杨,我们叫她杨博士,她是我们灵霞道场的首领。” “灵霞道场?” “首领?” 耶稣、格雷戈里、亚历山大等人咀嚼着这两个词,随后他们看着莫尔问道:“这么说,你们是她的手下?” “对。”莫尔点头说道。 耶稣等人在吃惊的同时,也终于放下心来,还好,总算不是敌人。 “博士在做什么?”莫尔朝耶稣他们问道。 耶稣想了想,把杨幼真方才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莫尔听完眉头紧皱,暗道博士的‘突破’果然出了问题,那一双‘赤红’的眼睛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更让他担忧的是,博士似乎性情大变,变得暴躁嗜血了起来。 “救世军那群狗崽种呢?”莫尔一脸冰冷加愤怒地说道。 耶稣道:“被杨...博士杀了,杀光了...” 莫尔点点头,道:“好吧,算他们幸运,死的干脆。” 接下来莫尔又道:“既然博士不让人打扰她,那我们先下山去扎营,你们在这里守着,这个交给你。” 说着,莫尔将一个通讯器递给了耶稣,“等博士醒来的时候,用这个通知我们,具体的用法是这样的...” 然后莫尔让人留下了大量食物给耶稣他们,然后便下山扎营去了。 第二天,杨幼真没有醒来。 但莫尔却让杰森带着一支百人小队,由拉斐尔他们带路前往神之国。 正在神之国营地里惶惶不可终日的西结,看到拉斐尔带着大军来到神之国外围时,气的吐了一口血。 “叛徒!混蛋!”西结厉声骂道。 “首领,他们要我们投降,说投降还可以保命。”另一名亲信来到西结面前说道。 西结怒吼道:“不可能。” ‘轰隆’话刚出口,外面就是一声巨响,随后侦查队长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首领,他们进攻了。”侦查队长说道。 “马上阻止防御,给我反击!”西结拔出腰间的手枪吼道。 这时又是一名手下冲了进来,满脸惊恐地道:“他们武器太好了,已经攻破了城墙,现在已经攻到居住区了。” ‘砰’西结手中的手枪发出一声巨响,将那个手下吓得浑身一颤。 “给我挡住!就算死,也要站着死!”西结满脸狰狞地吼道。 “是!”手下连声应道,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仅仅三分钟后,又是一个手下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首领,他们火力太强大,挡不住,再加上拉斐尔他们胡言乱语,所有人都投降了。” 西结双目圆睁,上前一步对着这个手下脑袋就是一枪。 手下睁着眼睛,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 然后西结对着身边唯一一个亲信说道:“跟我走!就算死,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西结提着枪快步走到门口,然而还没有走出大门,数十支电磁枪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 ‘嘭’西结陡然呆立在原地,随后手中的枪砰然落地。 接着西结浑身一个激灵,突然双腿一曲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喊道:“别开枪,我投降!” ... 在覆灭并收降神之国后,莫尔他们再没有进行任何的行动。 他们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杨幼真的醒来。 终于在三天之后,山顶上杨幼真头顶的太极图轰然一震,随后搅动满天风云,凝聚穹天华光灌入杨幼真元神之内。 杨幼真体内灵力轰然一荡,随后那些狂暴嗜血的气息瞬间消散,玄门正法的力量重新充斥着杨幼真的元神内外。 第六十六章 灵霞巍巍立道国 一双清灵明澈的眼眸倏然睁开,两道赤红色的血线缓缓从两眼瞳孔之内散出,然后出现在那细腻雪嫩的眼角,一直蔓延到太阳穴附近。 杨幼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这两条血线的存在,就像是化妆时在眼角撩了两条红线上去。 但杨幼真却清楚的知道,这两条血线对自己来说,非常的危险。 她缓缓起身,目光俯视着下方山川,将百里之内的一切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杨幼真脚踏青云,缓缓走下山崖。 耶稣他们早已发现杨幼真醒了过来,于是连忙迎上前来,纷纷恭敬地道:“博士。” 杨幼真左手一招,一道灵光飞向山崖上的山洞之中,随后将一顶莲花冠摄回。 杨幼真一边挽发戴冠,一边问道:“让莫尔他们上来吧。” 耶稣点头应道:“是。” 不多时,莫尔一行人快速登上山顶,来见杨幼真。 “博士,张博士派我来接您。”莫尔看着杨幼真说道。 “嗯,走吧,回道场。”杨幼真淡淡地道。 亚历山大等人眼巴巴的看着杨幼真,忽然耶稣站出来说道:“杨博士,请收留我们,我们愿意永远跟随您。” “我们愿意永远追随您。”此刻,包括格雷戈里、耶稣、亚历山大在内的所有幸存者都单膝跪地。 杨幼真道:“可。” 然后她对莫尔道:“带上他们。” “是。” ... 杨幼真回到了道场,没有惊动任何人,大家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有道场的一些管理人员知道杨幼真回来了。 在杨幼真居住的散人居里,张衍与杨幼真面对面坐了下来。 杨幼真对张衍道:“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掌管道场了。” 张衍问道:“突破失败了吗?” “没有失败。”杨幼真摇摇头,“现在我已经进入‘练炁化神’境界,但在即将突破的那一刻,遭到外物干扰,从而受到了天外邪魔的侵袭。当时我孤注一掷,强行突破了境界,但下场就是... ” 杨幼真抬起素手,用纤指指了指两边眼角上的两条血线,道:“现在邪魔入体,虽然已经被我镇压,但不能接触太多俗事,否则...” 张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杨幼真淡淡一笑,道:“那道场就交给你了,我安心去做研究,做实验就好。” 张衍有些好奇,“你不是修道之人吗?做这些有什么用?” 杨幼真想了想,道:“不瞒你说,我是天外修士,来到此界,实际是为了历练。” 杨幼真将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对张衍说了出来,但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事、地点都没有说,比如洪荒、比如太衍等等,只说了自己是来历练的。 “原来如此。”张衍目中微微泛起一丝好奇,“这天外世界,竟然如此精彩。” 杨幼真道:“我给你的那本修炼法诀,你看得怎么样了?” 张衍闻言,摇头道:“能看懂,但无法修炼。” 杨幼真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天意如此,不能强求。” 说完,她起身道:“那就召集众人,开会吧。” 在散人居会议大厅,所有的灵霞道场中、高管理层都聚集于此。 看着上首的杨幼真和张衍,他们表现的十分恭敬。 只听杨幼真道:“从今天开始,重新组构灵霞道场制度。” 众人听完,不自觉地开始议论纷纷。 杨幼真看着一脸疑惑,并议论不停的众人,说道:“安静。” 顿时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落针可闻。 杨幼真说道:“从现在开始,灵霞道场更名为灵霞道国。” “灵霞道国?!”这一下整个会议厅都炸了,道场和道国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一字之差可是差之千里啊。 道场只是一个庇护所,一个势力的名字,但道国不同,这可是一个国家啊。 “要建国了吗?”所有人都不淡定起来,这个概念让他们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一是虽然末世爆发,但大家都还记得自己美利坚国民的身份。 二是说到建国,大家才发现末世已经爆发了这么久,美利坚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这种心灵上的割裂感与突兀感,让所有人内心都不知是何滋味。 “对,我们要建立自己的人类国度,重新恢复人类文明。”杨幼真缓缓说道。 随后,杨幼真道:“有人反对吗?” 杨幼真的话音落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或者说没有任何人敢于站出来反对。 “没人反对,很好,那么下面,我和张博士将宣布灵霞道国的制度以及职位任命。”杨幼真说道。 众人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权力分配啊! 要是灵霞道国以后扩张起来,他们的权利也就水涨船高了,一时间所有人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上面的杨幼真和张衍。 杨幼真接着说道:“灵霞道国的制度,采用共和集权制度,设立国家元首一名,职位为‘真君’,设立政府首脑一名,职位为‘道主’,由‘真君’任命。下面请张衍宣布任命。” 杨幼真说完,缓缓坐了下来。 这时张衍起身道:“杨幼真出任第一任灵霞道国真君,任期...待定。” “任命张衍出任灵霞道国第一任道主,任期...暂定十五年。” “....”一个任期待定,搞不好就是终身元首。 一个暂定十五年,搞不好又会延长,但这种霸道的作风却没有任何人反对,也许是不敢,也许是在这末世之中,人们需要稳定而又强大的元首来领导他们。 接着,张衍又宣布各项人事任命。 “鉴于国家初期,职位不能太繁杂,职能要明确。所以,现在我宣布:灵霞道场成立‘灵霞委员会’,主导国家政务。委员会由‘道主’统率,下设七名委员,协助道主处理政务。” “这七名委员由道主任免,分别为: 吏部部长,主管各级官员任命、审查、罢免、处罚。 兵部部长,主管军队、国防。 户部部长,主管虎口、民政、农业。 礼部部长,主管外交、国家典礼、教育。 工部部长,主管工业、科研、建设、商务。 刑部部长,主管法律、刑罚、法院。” 紧接着,张衍开始进行人事任命:“吏部部长,现在没有合适人选,由我兼任。” 众人一脸失望,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职位。 “兵部部长,由莫尔担任。”张衍说道。 莫尔一脸激动地站起来鞠躬,众人纷纷开始鼓掌,这个职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户部部长,由安妮担任。” 安妮也起身鞠躬,会议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礼部部长,没有合适人选,由我兼任。”张衍说道。 “工部部长,由肖恩担任。” 肖恩,建筑学硕士,也是在灵霞道场历次建设中脱颖而出的人才。 肖恩站了起来,他的面庞淳朴厚重,一看就是稳重之人。 “刑部部长,没有合适人选,由我兼任。”张衍继续宣布道。 所有的部长职位全部宣布完毕,只有三个人任职,整个会议厅不由得充斥着一股浮躁与失望的气息。 但很快,张衍又道:“现在宣布各级职位任命:政府为道主、部长、局长、处长、科长。地方区划为州长、市长、县长、镇长。军队为军、师、旅、团、营、连、排、班,军衔暂不定,由职位区 分上下级。” 随后,张衍道:“接下来,各部开始自己拟定各部部门、职位、以及人员,拟定好之后,把名单递交给我。” “发通告,所有道场人员,都可以到我这里和各部部长那里应聘部门职位,期限一月,一月后公布各部部门及人事任命。” “接下来请真君讲话。” 众人纷纷热烈鼓掌,目光看着缓缓起身的杨幼真。 “刚才张道主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吗?”杨幼真问道。 “听明白了!”众人答道。 杨幼真点点头,道:“很好,散会!” ‘哗哗哗哗哗’ 在一片掌声之中,灵霞道国第一次会议,就这么简短而简洁的结束了。 第六十七章 大军平推定三州 灵霞道国的建立,并未在普通幸存者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他们早就需要一个稳定、强大有秩序的组织来保护他们,毕竟以前那些庇护所、团队,基本都是以强欺弱。 如果灵霞道场建立国家,那反而会给所有人带来真正的秩序、安全与公平。 只要能活下去,能安稳的生活,建不建国、是什么制度,大家反而不怎么关心。 就这样,灵霞道国在此后的一个月内,相继颁布法令、任命官员、进行地方区划、开始制定长远计划。 在张衍的掌控下,整个灵霞道国迅速进入正轨。 两个月后,灵霞道国收复了亚特兰大,进而掌控了整个乔治亚州。 三个月后,灵霞道国各部门开始迁入亚特兰大,全部居民也开始逐渐迁往亚特兰大居住。 原本的灵霞道场被改造成为了一座科研所,杨幼真带领着所有科研人员留在这里。 而这里也成为灵霞道国最机密,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在掌控了整个乔治亚州之后,灵霞道国的力量进一步扩张,不断吸收、接纳的幸存者已经超过了一万多人,整个灵霞道国的人口一下子达到了将近两万人。 随后张衍一边命令莫尔继续清理乔治亚州的丧尸,搜寻幸存者,一边开始派遣居民接收末世发生前,那些留存下来的工厂、农场。 乔治亚州在末日灾难之前的总人口大约是900万人,但根据张衍的判断,整个乔治亚州的幸存者应该最多不超过五万人。 每天灵霞道国军队清理的丧尸尸体,堆积起来就是一座座小山,看起来令人心惊胆战。 哪怕是两次世界大战,也不曾有这么多尸体堆积在一起过。 随着道国的扩张,灵霞道国获得的资源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拿到了许多末世之前的科研图纸。 当这些图纸送到灵霞道场科研所后,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坦克、直升机、真正的装甲车开始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乔治亚州的十三个大工厂被张衍改造成了兵工厂,由于杨幼真研究的武器全部是由电力驱动,所以无论是坦克还是直升机,都只需要更换电池,或者充电就可以了。 所以灵霞道国对于石油的需求,远远没有那么高,石油可以被用来进行其他的工程利用。 在张衍的治理下,整个灵霞道国一片欣欣向荣,并且空前的繁荣强大。 时光迅速,眨眼间已经是三年之后。 灵霞道国的力量飞速膨胀,现在拥有人口将近九万人,其中军队四万,坦克七千辆,直升机三千架,小型飞机五百架。 仓库里的各种武器弹药,都多得没办法堆积了,张衍只能命令兵工厂暂停生产武器,保留技术以及人员,暂时转向生产民用机械设备。 在亚特兰大的政府大楼会议室中,张衍看着眼前的李丰、杰森、波尔、瑞克四人,道:“现在乔治亚州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但我们需要继续扩张。” 李丰问道:“这次是要向哪里扩张?” 张衍指着地图道:“北面和南面。” 瑞克道:“罗来纳州、佛罗里达州?” “对。”张衍点点头,“向北资源更丰富,向南人口可能更多。” “所以。”张衍目光一扫,说道:“莫尔,你来安排他们的进攻路线。” 已经是兵部部长兼第一军司令的莫尔上前一步,指着地图对手下的四个师长说道:“此次北面进攻路线,由副部长杰森为指挥官,第三师师长李丰为副指挥官,你们的任务就是一直向北打,先收复 南、北罗来纳州,我会让波尔的第一师负责你们的后勤保障。” “是。”杰森与李丰齐声应道。 接着莫尔又对瑞克道:“瑞克,你的任务是南方,你率领你的特种师南下收复佛罗里达州,由你担任指挥官,我会让留守乔治亚州的罗法第二师一部分来保障你们的后勤。” “是!”瑞克也高声应道。 张衍此时拿出一张图纸,对众人道:“另外,军队人手一张此图,所有幸存者都要盘问是否见过。” 众人看去,正是那画着古玉的图纸。 战略安排完毕后,就是战术进攻了。 没什么好说的,就像张衍当初讲的那样,一路平推过去就可以了。 只用了半年时间,李丰的第三师就成功收复了南罗来纳州,并收拢幸存者六千人。 在南罗来纳州设立安全点安置这些幸存者后,杰森与李丰再次踏上征途,前往北罗来纳州。 但是瑞克这边就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佛罗里达州作为美利坚的南方大州,人口足有接近两千万人。 瑞克他们一进入佛罗里达州就遭到了大量尸群的攻击,不仅如此,还有无数的食人魔、掠杀团队袭击瑞克的营地。 虽然瑞克他们火力强大,好几次都击败了尸群和那些蚂蚁一样的小团队,但是始终被纠缠在杰克逊维尔市,推进速度极其缓慢。 在僵持了将近三个月后,在一次外出侦查中,亚伯拉罕和卡萝尔的小队受到了袭击。 卡萝尔身受重伤,被送回了乔治亚州治疗。 而亚伯拉罕小队损伤严重,几乎丧失战斗力。 这让瑞克极为愤怒,他决定不再留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瑞克的特种师开始进行残酷的清理,凡是遇到的一切不属于灵霞道国的人,都和丧尸等同处理。 这一下那些小势力终于明白,不是这个陌生的强大势力怕他们,而是他们在克制自己。 短短的三个月,特种师便拿下了半个佛罗里达州,而救下的幸存者,一个没有。 这三个月里,特种师简直杀红了眼,而且情绪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稳起来。 身为团长的格伦和达里尔首先发现了这个情况,并及时向瑞克建议,应该暂停这种清理方式。 瑞克也清醒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特种师就要出大问题了。 于是他隔天便下令,此后的目标改为清理丧尸,搜救幸存者为目标。 如果那些幸存者实在不配合,就杀死男人,救下女人。 这是格伦的建议,当军队经过严酷的战争、杀戮之后,总需要找到发泄的地方。 于是接下来,特种师一边推进,一边搜寻幸存者。 逐渐的,许多南方的幸存者开始投靠特种师。 而瑞克也开始在奥兰多建立安全庇护所,接着以奥兰多为中心,开始继续向南清理丧尸,搜寻幸存者。 但在这个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恶劣的事情。 比如一个叫厄纳尔的连长,在搜寻到一处幸存者团队的时候,在这个团队保持最大善意的情况下,命令手下杀死了这个团队的所有男人,并强暴了这些女人。 事情发生后,瑞克大怒,想要枪毙他,但达里尔、格伦他们连忙劝阻。 最后,瑞克只是把厄纳尔解除了职位,送回了乔治亚州。 到了第三年,南、北罗来纳州、佛罗里达州全部归入灵霞道国统辖。 同年,张衍派遣了三位州长、十位市长前往三个州进行治理。 同时,张衍命令三州,必须每州选拔一万青壮到乔治亚州加入灵霞道国的军队。 并且张衍允许每个州可以自行组建三千人的警察队伍,人数可以稍微浮出,但不能超过五千人。 于是,到了第四年初春,灵霞道国已经坐拥四州之地,人口十六万,军队七万人。 第六十八章 尽把青丝付道途 阳光明媚,大地回春。 灵霞四年春,二月,草长莺飞的时节。 张衍来到了灵霞道场研究所,在忙碌的实验室中见到了杨幼真。 她还是那副打扮,气质依旧冰冷的似乎不近人情。 “真君。”张衍笑着叫道。 杨幼真抬起头来,在看到张衍的时候,脸上的寒意微微消散了一些,但依旧是不苟言笑。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了实验室。 “张博士。”杨幼真看着张衍,“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杨幼真看了看四周,道:“去别处说吧。” 然后两人坐上车,来到了一座修建在一片小河边的别墅中。 张衍和杨幼真在别墅观景台的藤椅上坐了下来,杨幼真道:“听说你已经收复了四州之地?” “是的。”张衍说道。 杨幼真点点头,问道:“那古玉有消息了吗?” “没有。”张衍摇了摇头,道:“不过也不必沮丧,这才四州之地,还有几十个州没有收复。” 杨幼真道:“那就尽快收复吧。” 张衍沉默片刻,道:“补给跟不上,还有通讯。” 杨幼真忽然轻笑一声,“这些都不必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哦?”张衍看着杨幼真,“什么办法?” 杨幼真从袖袍中拿出两张图纸,放在桌上,道:“你看。” 张衍低头一看,一张图纸上画着一座电塔,和中央电塔周围的铁塔有些相似。 “现在我已经攻克了电力的无线传输功能。”杨幼真指着电塔图纸道:“只要在军队进攻的路途中,每隔三百英里建一座电塔,那么中央电塔的电力就能经过无线传输通道,连接这些电塔。” 张衍面色微变,“也就是说,这些电塔修到哪里,电力就能通到哪里?” “对。”杨幼真想了想,道:“现在的中央电塔,发电量有大量冗余,正好可以用来进行这项计划。” 张衍点头道:“这样一来,武器的补给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接着,杨幼真又指着第二幅图道:“你看这个,像什么?” 张衍朝第二幅图看去,那上面画着一个金属圆球,四周遍布着许多尖锐的金属天线。 “这是卫星?”张衍问道。 杨幼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和卫星差不多,这是蜉蝣塔台。” “蜉蝣塔台?”张衍目光一眯,“和中央塔台是一样的?” “对,只是它会像‘蜉蝣’一样,在高空不定运行。”杨幼真说道。 接着,她指着天空说道:“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我们会发射十二颗蜉蝣塔台上天,这十二颗蜉蝣塔台会根据十二月的顺序围绕地球运转。每一颗蜉蝣塔台的运动时间以月为单位,所以一年十二个月 ,可以保证每个月都有一个蜉蝣塔台在这片土地的头顶。” “这样一来,电力问题和通讯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张衍笑着说道。 杨幼真点了点头,忽然看着眼前清澈的河水道:“这河里鱼很多,要不要试一试?” “钓鱼?”张衍问道。 “对。”杨幼真道。 “好。” 于是张衍和杨幼真又钓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鱼,三个小时后,张衍不得不回亚特兰大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张衍说道。 “好。”杨幼真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刚刚钓鱼时,哼的那个曲子叫什么名字?挺有意思的。” “哦?”张衍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重新哼了一遍,道:“是这个吗?” 杨幼真眼睛一亮,道:“就是这个。” 张衍笑道:“这首曲子叫做‘云宫迅音’,是我童年的回忆。” “可以写出谱子吗?”杨幼真问道。 张衍摇摇头,道:“你知道的,我是文学博士,不是音乐家。” “哦。”杨幼真应了一声,道:“没关系,我已经记住旋律了。” 在张衍离开后,杨幼真脑海中回忆着旋律又哼了一次,“嗯,就是这样。” 两天之后,一纸文书从灵霞道场送到了亚特兰大张衍的手中。 张衍一看,顿时笑了笑,这是杨幼真的手令,要张衍挑选一些精通乐器、音乐的人送到灵霞道场。 “这件事,你去做吧。”张衍把杨幼真的手令递给户部部长安妮说道。 半个月后,在灵霞道场的散人居别墅大厅内,杨幼真盘坐在大厅上首的座位之上,左手撑在桌案上托着脑袋,右手手指放在膝上,目光静静的看着下方的乐队。 “真君,可以开始了吗?”乐队指挥德罗塞恭敬地朝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颔首道:“开始吧。” 德罗塞恭敬地鞠躬行礼,然后转身挥动了手中的指挥棍。 在欢快激昂的前奏中,一曲云宫迅音缓缓拉开了演奏的帷幕。 杨幼真听着时而欢悦,时而缥缈,时而明快,时而低沉的乐曲,微闭双目,右手纤指轻轻随着旋律敲打起来。 曼舞清澈凝玉骨,入仙途,几时悲欢人了,诉离苦。 楼台翠微隔黄鸟,饮玉露,心头长愁散去,如斯夫。 仙路不归返,千重天玄谁铸。 紫阙映丹台,万阶神陛云孤。 自量神通无数,展臂变化无端。去得重霄九万里,踏元枢。 天垣熠熠垂碧落,流光坠空雨如酥。 斩去执念乾坤破,尽把青丝付道途。 云宫迅音演奏完毕,杨幼真眼角那两道血线也缓缓散去。 德罗塞抬头看着杨幼真,见她双目微闭,眼角好似妆容的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有丝毫打扰。 “怎么停了?”杨幼真闭着眼睛问道。 德罗塞抬起头,问道:“真君,还要继续演奏吗?” 杨幼真淡淡地道:“继续,我没有叫你们停,就不许停。” “是。”德罗塞躬身应道。 随后高昂缥缈的云宫迅音再次响起,充斥着整个灵霞研究所基地。 而在云宫迅音的仙音之中,杨幼真于元神之内重铸道神,与被镇压的天外邪魔交战。 数个小时之后,杨幼真灵台之中一声轰鸣,随后漫天清气落下,充斥着杨幼真的元神内外。 那天外邪魔终于被杨幼真炼去,彻底解除了隐患。 此时杨幼真倏然睁开双目,只见眼底一道金光闪过,转瞬消失无踪。 “停。”杨幼真开口道。 德罗塞以及他的乐手们终于停了下来,但每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 “幸苦了,下去休息吧。”杨幼真说道。 “是,真君。”德罗塞松了口气,然后一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第六十九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灵霞五年至灵霞七年,灵霞道国进入了一个稳定、快速的发展阶段。 在这两年里,灵霞道国逐渐消化了新三州的资源和人力,甚至是科技。 到了灵霞八年,数百座电塔已经遍布四州之地,而且十二座蜉蝣塔台已经相继发射成功,并且在天空组网。 至于主导这十二座蜉蝣塔台的主脑,位于中央电塔内部。 那是杨幼真亲手安装的主脑,它是用人类灵魂与科技融合的产物。 而这个灵魂,就是当初‘总督’的魂魄。 但现在它已经没有了总督的本来意识,原本的记忆和意识已经被杨幼真清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全融入中央电塔的中枢主脑。 这个主脑就是中央电塔主脑,掌控灵霞道国一切中枢。 凡是灵霞道国后续生产的一切科技产品,都受到中央塔台中枢的绝对控制。 当然,这件事,只有杨幼真本人知道。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就连生产者、研发者本人也不知道。 因为这种绝对控制,来源于杨幼真的道法力量,虽然融合于科技但却独立于科技力量。 灵霞九年,张衍发出了向华盛顿进军的口号,一时间民众热情高涨,无不大力支持。 灵霞十年,第一师收复佛吉尼亚州。 灵霞十一年,第二师抵达哥伦比亚特区。 灵霞十二年,第一师与第二师在华盛顿城郊汇合,同年,华盛顿被收复。 到了灵霞十三年,第二师继续远征,收复宾夕法尼亚州,一路打到了纽约州。 灵霞十四年,张衍先后在佛尼吉亚州、西佛尼吉亚州、宾夕法尼亚州、纽约州设立州府,并派驻州、市各级官员。 灵霞十五年,灵霞道国举行‘道主’选举。 张衍以全票获胜,开始了新的十五年任期。 但此前空缺的吏部部长由莫尔担任,空出来的兵部则由杰森担任部长。 华盛顿救出的幸存者,也是前美利坚副总统唐尼担任礼部部长。 刑部则由前美利坚大法官,安东尼担任。 至此,灵霞道国开始在张衍的主导下,无论是制度还是各项法则,都在开始不断完善。 但完善的具体规则,还是在向着末世前的规则进行靠拢。 这并不是张衍想这样,而是文化差异所造成的。 你不可能让一个华夏人一日三餐都吃面包、奶酪、蛋糕、沙拉这些东西,所以你也不能把华夏文明的制度前行搬到美利坚人的身上。 但只要张衍把控住自己对国家的绝对控制权,不论什么制度,都没有问题。 所以到了灵霞十六年,在道国初期的国家结构优化完成之后,进行了一次人口统计。 灵霞道国现在总共拥有十个州的面积,总人口三十一万,军队十二万。 此前各州所留下来的农场、工厂,张衍一律全部接收,并继续开始进行生产。 这样一来,末世之前的一切产业、机械都还没有老化、失效,就已经被重新启用了。 这一天,在亚特兰大的道主办公室内,张衍正目光盯着眼前的全美地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一个护卫队的护卫进来说道:“道主,礼部部长唐尼要见您。” 现在的护卫队成为了一支单独的军事力量,主要负责保护灵霞道国的高层要员。 “叫他进来。”张衍说道。 很快,一身西服正装的唐尼走了进来,他来到张衍面前,右手按着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式礼仪,然后笑着道:“道主先生。” 张衍来到办公桌边坐了下来,并指着对面的座位对唐尼道:“请坐。” 唐尼坐下后,张衍道:“让你一个副总统来做我这里的一个部长,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唐尼哈哈一笑,说道:“并不,我很荣幸。能够见证末世的终结,并为人类的复兴出一份力,我十分的荣幸。” “好吧,唐尼先生,请问你来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张衍问道。 唐尼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说道:“道主先生,听说这幅画上的东西,是您正在寻找的东西?” 唐尼展开纸条,张衍凝目一看,正是那古玉的图画。 “怎么,你见过这个东西?”张衍问道。 唐尼点点头,道:“在末世发生之前,我曾在华盛顿的一家拍卖行里看见过,但是很奇怪,它只是在那里展览,并没有真的拍卖。” “那它还在拍卖行吗?”张衍问道。 唐尼摇摇头,道:“不在了,它被总统一起带走了。” 张衍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接着他又问道:“你说前总统带着许多精英阶层逃离了华盛顿,你被留下来主持大局...” “是被留下来的牺牲者,先生。”唐尼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吧,那么我想知道,这位前总统先生逃到了哪里?”张衍问道。 唐尼摇头道:“这是绝密,我不在随行人员之列,所以不知道。” “猜测。”张衍说道:“你可以猜一猜。” 唐尼想了想,道:“加利福尼亚。” “哦?”张衍目光一凝,道:“加利福尼亚?” “很有可能。”唐尼说道:“加利福尼亚是美利坚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以前我们熟知的ibm、google、苹果这些公司的总部全部都在这里。” “所以,这里精英汇聚,又聚集了整个美国的巨大财富,前总统先生又带过去了一整套政府机构....”张衍说道。 “还有军队,在末世正式爆发前的十天,加利福尼亚进行了高强度的戒严和管控,以及军队的入驻...”唐尼说到这里,越发肯定是加利福尼亚州。 张衍点点头,道:“这么说,丧尸危机爆发前,美利坚政府就已经提前发现了?” “全世界政府都一样,不仅仅时美利坚。”唐尼肯定地说道。 “好吧。”张衍点点头,道:“加利福尼亚,我们在乔治亚州,美利坚陆地国土的最东边,而加利福尼亚在美利坚陆地国土的最西边,我们的力量暂时还够不到那边。” 唐尼沉默不语,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咚咚咚’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张衍道:“进来。” 这次是张衍的一名助手走了进来,说道:“道主,刑部部长安东尼想见您。” 唐尼此时站起身来,对张衍说道:“道主,那我先回部里去了。” 张衍起身与唐尼握手,道:“你的信息对我很重要,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先告辞了。”唐尼笑着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张衍朝助手道:“让安东尼进来吧。” 安东尼是刑部的部长,他来见自己,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第七十章 因于忌讳见隐情 当安东尼见到张衍的时候,脸色比较凝重。 他快步上前,朝张衍伸出了手,“您好,道主”。 张衍与安东尼握手之后,两人在办公桌两边坐下之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张衍看着这个小册子微微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会让这位前美利坚大法官如此紧张。 这位前美利坚大法官并不是被前总统故意留在华盛顿的,他和唐尼不一样,他的家族世代生活在华盛顿,所以他没有和前总统一起离开,他本来可以一起走的。 所以他拒绝了前总统给他的离开华盛顿的邀请,自然也就不知道前总统去了哪里,因为只有答应邀请并将家人先转移过去的人才能接到详细的地点通知。 “您看下这个。”安东尼将小册子递给张衍,并说道:“这会极大的祸乱我们的国家。” 张衍将小册子接过来,目光瞬间就被小册子上面那一颗耀眼的红色五角星给吸引住了。 这小册子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红五角星。 但仅仅是这一颗红色五角星,就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张衍看了安东尼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仔细翻开小册子看了起来。 安东尼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在等待张衍。 大约半个小时后,张衍粗略的看完了小册子里的内容,然后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安东尼说道:“不清楚,还在调查,但他们经常聚会,是亚特兰大警察局第一次发现的一次聚会,然后把他们为首的人抓了起来。” 张衍问道:“他们聚众斗殴了吗?” “没有。”安东尼答道。 “那他们破坏公共财产了吗?” “没有。” “那他们有任何犯罪的倾向吗?” “没有。” 张衍神色一沉,“那为什么抓人?” 安东尼看着张衍手中的小册子说道:“因为他们在传播这里面的内容。” 安东尼看着张衍,解释道:“在末世之前的美利坚,传播这些内容就是违法的。” “现在并不是末世之前的美利坚,现在是灵霞道国。”张衍冷冷地道。 “既然没有犯罪,为什么抓人,先把人放出来再说。”张衍说道。 安东尼神色不变,但是却认真地说道:“如果放任他们,势必会引起秩序动荡,让民众与我们离心。” “你想多了。”张衍淡淡地道。 随后,张衍看着安东尼道:“这样吧,先放人,明天我和你去他们那里走一走,看一看,再做决定。” 第二天,张衍带着安东尼亲自去暗中去这些人出没的地方走了走。 接着他们发现,这些人居然还不少,竟然有上千人之多。 而且这些人主要聚集在各大工厂、工地之中,以工人居多。 回来之后,安东尼建议立刻驱逐、逮捕这些人。 但却被张衍拒绝了,“他们并没有犯罪,为什么要驱逐、逮捕他们?” 安东尼直言不讳,道:“道主先生,在这片土地,信奉这个就是原罪。” 安东尼扬了扬那本小册子,“不信您可以做个调查,我们的国民,有大部分是拒绝这里面的歪理邪说的。” “好,那就调查吧。”张衍说到做到。 于是,一场在三十一万居民、十二万军队之中进行的大调查展开了。 具体方式是,每一个社区的管理员,将小册子里的内容读给该社区的居民听,然后让居民投票是否赞同,投票过程有军队监督。 而在半个月后,各地汇报上来的投票结果证明了安东尼的语言,有接近85%的人不赞同小册子的言论。 就连军队里面也有高达82%的人不赞同小册子里的言论,这让张衍微微有些讶异。 ..... 在亚特兰大的一家工厂里面,一群工人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者。 “大家听我说,投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无论民众还是军队,都有80%以上的人不支持我们。”一名工人说道。 “他们先是抓我们的人,然后又放了我们的人,现在又对我们的书本进行投票,这是什么意思呢?”另一名工人疑惑地道。 这时,一名工人把目光转向了最中间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问道:“马德列斯同志,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要对我们进行镇压?”又一名工人猜测道。 “也许是的,这样事情历史上经常发生。”工人们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而这时那位马德列斯说道:“不要慌乱,工友同志们,无论如何,我们要记住,无论情况如何,我们都从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 “对,不要害怕,工友们,不论如何,先做好我们眼前的事情。”一名工人说道。 工人们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随后马德列斯道:“现在灵霞道国要复兴人类文明,结束这个末世。这是非常正确的,我们要拥护这个正确的决定。所以我们要抓紧生产,支援道国,这也是我们自己 的理念。要建设人类的幸福,必须要先将人类从这苦难的末世解脱出来。” “工友同志们,休息时间结束,各自回到岗位上去工作吧。请大家记住,我们决不能在正确的道路上做错误的事情,也绝不能因为一些偏见就荒废我们的劳动和工作。”马德列斯起身高呼道。 ... 亚特兰大,道主办公室内,张衍看着安东尼道:“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部驱逐?” “是的。”安东尼道:“这些都是危险分子,必须驱逐出我们的国家。” “如果驱逐他们,他们可能就会死。”张衍说道。 “这不是我们的责任。”安东尼看着张衍,“如果留下他们,会造成我们内部的思想分裂,不利于终结末世,重返人类文明这个伟大的事业。” 张衍淡淡地看了安东尼一眼,道:“我从你的话里听到了很多主观上的言论。” 安东尼道:“不,不是我的,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民众的主观想法。” 张衍看着安东尼,缓缓说道:“这样事情,我不能擅自决定。” 安东尼眉头一皱,却又听张衍道:“这件事需要真君来决定。” 真君,灵霞道国最神秘的人,也是地位最高的人。 但很多人包括安东尼都没有见过这位真君,好像这个人只存在于公文上,或者演讲时的话语中。 “是杨...真...君...吗?”安东尼有些艰难的念着这两个字,想当初‘道主’这两字他也习惯并练习了好久才能顺利的念出来。 “是的,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去见她。”张衍说道。 安东尼站了起来,道:“好的,道主先生。” 第七十一章 赶赴道场说因由 翌日,安东尼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亚特兰大市中心,政府大楼外,停着一辆用凯迪拉克改装的轿车。 张衍率先从楼内走了出来,然后在护卫的保护中进入了轿车的后座。 不多时,安东尼也从大楼内走了出来,一名护卫上前道:“安东尼部长,道主让您坐他的车。” “好。”安东尼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张衍的座驾。 上车之后,张衍安东尼的对面看书,是一本英文书,安东尼没有打扰张衍,而是面色沉静地端坐着。 虽然外表没有任何表情,但安东尼的内心是带着一丝忐忑与好奇的。 他虽然没见过那位真君,但实际上他从众人口中早就了解过,没有那位真君,就没有现在的灵霞道国。 可以说,灵霞道国就是她一手创建起来的。 一路无话,车辆经过重重盘查,很快就进入了灵霞道场研究所。 道场护卫队队长在见到张衍之后,立刻前往研究所大楼去向杨幼真通禀。 很快,队长回到了接待大厅,恭敬地对张衍说道:“道主,真君说在散人居见您。” “好的,幸苦了。”张衍笑着说道。 队长连忙摇头表示不敢,然后又亲自领路带着张衍一行人前往散人居。 到了散人居后,安东尼的随从都被安排在散人居一侧的小厅里,只有安东尼能够获准进入散人居别墅内面见杨幼真。 至于张衍,这里对他的限制并不多,那些盘查、通报、检查都是针对安东尼的,除了张衍以外的其他人来,也都是一样。 “见到真君之后,说话要简明扼要,不要高谈阔论。”张衍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闻言,点头道:“是,我记住了。” 宽敞明亮的别墅大厅中,陈设和布置都非常的简洁朴素。 没有过多的装饰和奢侈的饰品,有的只是清雅恬淡的气息。 “张博士,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厅上首传来一个素雅清脆的声音,如同隔叶黄鹂一般明净。 安东尼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微微一呆。 上面坐着的那个人,竟比他在画像上看到的还是美丽十几倍。 张衍微微一笑,“上次说要过来垂钓,可惜事务繁忙,不曾有闲暇啊。” 杨幼真淡淡地道:“垂钓虽能陶冶心境,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张博士请坐吧。” 张衍点点头,来到大厅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安东尼?”杨幼真又看向还站立着的安东尼问道。 安东尼听着这个冷清恬淡的声音,心神微微一凛,然后朝杨幼真鞠了一躬,回道:“是的,安东尼在此向真君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 杨幼真淡淡一笑,道:“谢谢你,请坐吧。” 安东尼目光落到张衍下侧的座位上,然后再次躬身道:“谢谢真君。” 等安东尼落座之后,杨幼真道:“把具体的情况说一说吧。” 安东尼坐定后,立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交上去,杨幼真一边看那些文件,一边听着安东尼的讲述。 “有意思,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听完安东尼的叙述之后,杨幼真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安东尼连忙说道:“他们就是一切祸乱的根源,是极其危险的分子。” 杨幼真问道:“和丧尸比起来,他们和丧尸,谁更危险?” 安东尼闻言一滞,随后回答道:“他们比丧尸更可怕,他们是幽灵,是鬼魂,是驱之不散的恶魔。” 杨幼真微微动容,道:“竟然这么可怕?” “是的,真君。”安东尼说道。 杨幼真点头道:“很好,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再把这些文件仔细看一遍,至于是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我会在三天之后下发内部通文。” 安东尼闻言,也摸不清杨幼真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疑虑?”杨幼真看着安东尼道。 安东尼起身对杨幼真道:“真君,这些人非常危险,还请真君早作决断。我安东尼一生公平无私,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扰乱道国的秩序。” 杨幼真面容一肃,看着安东尼道:“很好,你的拳拳之心,我已知晓。请你放心,三天之后便会有通文发出。” 安东尼心头微微一定,马上又鞠躬道:“是,真君。” 在安东尼离去后,杨幼真又看向张衍,“你心里早有主意。” 张衍道:“但如果按我的方式去处理,对你就会有影响。” 杨幼真低头看着手中文件之上的那一段话,念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我属于后者之一吗?”杨幼真淡淡地道。 张衍面露轻笑:“正是。” “有趣。”杨幼真笑了笑,又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去他们那里看看,看看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要什么安排吗?”张衍问道。 “不用,提前告知他们一声就好了。”杨幼真说道。 张衍道:“提前告知?这样会不会给他们伪装自己的时间?” “在我面前,没人能伪装自己。”杨幼真道:“正好,这样我可以看到他们到底是真是假。” “好吧。”张衍点头道。 ... 张衍很快也就离开了灵霞道场,然后回去就下发了通知,通知那些人所在的各处工厂,明天有一个重要人物要来,让他们做好迎接工作。 各家工厂的厂主立刻就找到了马德列斯,让他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而马德列斯并不在意,只是说道:“放心吧,我们只是生产者,重要人物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厂主们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马德列斯回到工厂之后,跟工友们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简单地说道:“明天会有客人到工厂,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很快到来,三辆非常普通的车子停在了一家坦克工厂外面。 而工厂的厂主、助理以及中下层管理都来到门口迎接,虽然这三辆车看上去很普通,但能有道主办公室亲发的通告,那说明这些人身份肯定不一样。 让厂主惊讶的是,最前面那辆车上走下来一群人,这群人他认识,都是吏部的人。 但在随后,第一辆车后面走下的那个人更让厂主吃惊,因为那人正是吏部部长莫尔。 紧接着,让他骇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莫尔走到中间那辆车的左侧,并亲自打开了车门。 就算是道主也不会让莫尔如此恭敬吧?厂主心头想到。 随后,一个高挑曼妙的身影,从车内走了下来。 莫尔等人脑袋轰隆一声,全部呆在了原地。 “杨博士!真君!” 所有人脑袋里都浮现出了这两个称呼。 第七十二章 亲入工厂解深意 在杨幼真下车之后,厂主在内的所有管理层全部迎了上去。 但他们很快就被护卫队拦住了,一名护卫队队长对厂主等人说道:“真君进厂视差,你们不必陪同。” 说完,将厂主等人拦下,然后杨幼真径直便走进了工厂。 在踏入工厂的那一刻,杨幼真转身对莫尔道:“你也不必进去了,留在这里应付那些人吧。” 杨幼真目光看着厂主等人说道。 莫尔点点头,干脆明快地答道:“是,博士。” 然后杨幼真就一个人进了工厂,当莫尔来到厂主等人面前时,厂主一脸惊讶地道:“真君一个人进去了?” “对。”莫尔点头说道。 “这怎么行?太危险了。”厂主脸色大变,有些慌张地说道。 “怎么,你们工厂里面有危险分子?”莫尔似笑非笑的问道。 厂主一怔,随后讪笑道:“没...没有,只是最近工厂里面出现了一些信仰异端邪说的人,我怕...” “不用怕。”莫尔笑道:“没人能危害到真君。” 厂主闻言,不再说话,但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担忧还是暴露了他。 ... 杨幼真在庞大宽敞的厂区漫步观察着,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工人。 他们在忙碌之时并未注意到杨幼真,但有时不经意看到杨幼真时,都是下意识的愣了愣,但很快又投入到工作里面。 也有几个年轻人在看到杨幼真之后便无心工作了,但很快就被身旁的老师傅教训了几句,只能强行忽略杨幼真,重新投入工作中。 一名中年工人推着一车的螺丝钉从杨幼真身边走过,杨幼真立刻叫住了他:“你好。” 中年工人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杨幼真一眼。 他眉头一皱,好像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杨幼真的画像主要聚集在政府内部,所以很多民众并没有见过杨幼真的画像,这也是因为杨幼真没有特意让人去宣传自己的原因。 “你好。”中年工人朝杨幼真笑了笑,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杨幼真指着车上的那些螺丝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中年工人答道:“螺丝钉、铆钉、用来组装坦克部件的。”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从胶框中拿起一颗螺丝钉又问道:“这颗是组装哪个部位的?” 中年工人看了杨幼真一眼,然后说道:“炮塔。” 杨幼真再次点点头,接着她又问了许多问题,工人都对答如流。 “好了,你去忙吧。”杨幼真说道。 中年工人点点头,然后推着车离开了。 杨幼真又继续往里走,这时她来到了一间厂房里面。 这里面正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入耳都是铁锤不断砸在钢铁上的声音。 “哎!”一声大喝响起,杨幼真转身一看,只见一名头戴安全帽,浑身是灰的工人走了过来,“你是谁?怎么擅自进入厂房,快点离开这里。” 杨幼真道:“我能进工厂,就能进厂房。” 工人微微一怔,随后看着杨幼真,用教训的语气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安全服和头盔都没有戴,要是那些火星和铁水溅到你的脸上,可就没有这么漂亮的脸蛋了。” 杨幼真笑道:“那铁水还烫不伤我的脸。” 工人有些生气,“你这小姑娘怎么听不进好话呢?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点走吧。” 杨幼真转头看着忙碌的车间工厂,看着巨大的铁锤正在将烧得通红的钢铁塑形成坦克部件的形状。 她刚要问话,谁知那个工人已经将马德列斯叫了过来。 马德列斯在工人里面是最有声望的,就连各大工厂的厂主在工人面前都没有他说话管用。 “小姑娘,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快点离开吧,太危险了。”马德列斯站在杨幼真背后说道。 杨幼真转过身,扫了一眼马德列斯,问道:“你是这里的管理者吗?” “我们都听他的。”那个工人说道。 马德列斯对杨幼真道:“这里正在进行生产工作,不仅危险而且需要工人们全神贯注的操作,你留在这里会影响工人们的工作。” 杨幼真一听就明白了,她看着那些正在操作大机器的工人们眼神不停的瞟向这边,于是点了点头。 “我是来工厂视察的,相信道主已经发过通告给你们了。”杨幼真说道。 “你?视察?”先前那个工人有些吃惊。 杨幼真道:“对,我是灵霞道场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马德列斯点点头,道:“那你的陪同人员呢?” “我让他们在厂外等着,人太多也会打扰你们的工作,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杨幼真说道。 马德列斯道:“原来是这样,这样吧,我让科宁带你去其他车间视察,这个车间太危险,你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好。”杨幼真也没有太执拗。 马德列斯离开之后,科宁带着杨幼真来到了一个比较安全而且不显眼的位置观察整个车间。 但科宁发现,杨幼真的目光并不在机械和设备的生产上面,而在那些操作生产的工人上面。 “这个给你。”科宁从一旁拿起一个安全帽递给杨幼真。 杨幼真转头一看,科宁看着杨幼真精致白嫩的皮肤和脸庞,又看了看手里沾满了灰尘的安全帽,略微有些尴尬。 “等一下。”科宁说了一声,然后从工衣下面扯出自己的衬衫,仔细的把安全帽上的灰尘擦掉,然后才重新递给了杨幼真。 杨幼真这次并没有拒绝,而是亲手将安全帽接了过来。 “不用这么郑重,我又不是沾不得灰尘。”杨幼真笑道。 科宁严肃地道:“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体力劳动,你是脑力劳动。” “哦?”杨幼真看着科宁,“有区别吗?” “没有,都是劳动,只是分工不同,没有任何区别。”科宁说道。 杨幼真点头道:“对,劳动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科宁却说道:“任何事物、职业都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只是劳动。” 杨幼真微微一愣,随后看着科宁道:“你说得对。” 随后科宁又带着杨幼真走了剩下的车间和工厂,当他们来到其中一间组装工厂时,只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歌声。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只能靠我们自己...” 科宁与杨幼真来到车间外,听着里面的歌声,科宁也跟着轻声哼唱了起来。 杨幼真驻足静听,并没有进去打扰。 等他们唱完之后,里面的工人们重新开始工作,杨幼真才问科宁道:“这是什么歌?” “《国际歌》。”科宁回答道。 “对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杨幼真问道。 科宁摇头,“没有特殊的意义。”想了想,他又说道:“无比崇高的意义。” 科宁说道:“当我们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我们的朋友会发现我们,我们的敌人也会发现我们。” “你们的敌人是谁?”杨幼真好奇的问道。 科宁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压迫剥削还在不在。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 杨幼真叹了口气,道:“说的不错。” “这并不是我说的。”科宁淡淡地道。 杨幼真问道:“是谁说的?” “一位同志。”科宁回答。 “道国不好吗?”杨幼真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科宁一滞,随后摇头道:“不,道国现在很好,我们所有人都有充足的衣服、食物、住房,没有压迫和剥削,也没有不公平的事情,可以进行安全的生产和建设。”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但马德列斯同志说过,这一切迟早都会出现的。” “哦?”杨幼真道:“为什么?” 科宁道:“因为官僚、资本存在,压迫、剥削和不公平也就会永远存在,道国也不例外。” “马德列斯是谁?”杨幼真又问道。 科宁回答道:“就是刚刚的那位大叔。” 杨幼真最后问道:“你们对谁都是这样说的吗?” 科宁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们从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 杨幼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此去修行待功成 灵霞十六年,张衍遣杰森率第一军西征,遣波尔率第二军及瑞克特种师北征。 但与波尔的北征不同的是,西征的杰森随行还带着一大批工程队伍。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亚特兰大的许多工厂里面,都空缺出来了一大批岗位。 到了灵霞十八年,杰森已经陆续收复了亚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那州、阿肯色州一直到了得克萨斯州。 而北方的波尔和瑞克两支军队则陆续收复了15个州,并且把疆土推到了与得克萨斯州对齐的状态。 也就是说,灵霞道国的势力范围,东到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内布拉斯加州、堪萨斯、俄克拉荷马、得克萨斯州,往东一直到大海,占据了美利坚东半部全部的土地面积。 但许多州只是临时设立了局对庇护所,还没有完全把丧尸清理干净,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这其中恢复的最迅速的,是得克萨斯州。 得克萨斯州的新州长,是一个叫马德列斯的人。 这让刑部部长安东尼感到如坐针毡,极为不安。 当他去找张衍时,张衍只有一句话:“这是真君的决定。” 一直到灵霞二十年,整个灵霞道国的力量已经空前的壮大。 也是在这一年,灵霞道国全体国民做出一致的决定,先收复全部美利坚国境。 于是在灵霞二十年,灵霞道国除第五军外,其余四个军继续西征。 在半年里,四个军在强大后勤的支援下,迅速收复了除加利福利亚州以外的所有美利坚国土。 至于为什么没有收复加利福尼亚,因为这里发现了一个残存的前美利坚政府。 前美利坚总统以及行政要员,富豪、各阶层精英全部聚集在这里,并且这里汇聚了末世之前美利坚的七层财富。 这些财富可不是美元,而是真金白银。 并且这里还维持着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以及九万居民。 当看到灵霞道国大军压境之时,包括总统奥罗尔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到了灵霞二十一年,两边已经开始了初步的中层接触,到灵霞二十一年底,两边已经开始进行高层会谈。 会谈的内容很简单,加利福尼亚必须融入灵霞道国之中。 而就在会谈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杨幼真请张衍到灵霞道场来开会。 张衍到了灵霞道场之后,发现莫尔、安妮、杰森、波尔、李丰、瑞克等人全部都聚集在这里了。 “道主。”看到张衍到来,所有人都起身朝张衍鞠躬行礼。 张衍对众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杨幼真看着张衍道:“张博士,与加利福尼亚州那边洽谈的怎么样?” 张衍说道:“大部分进展比较快,但在有一些问题上进展缓慢。” 杨幼真点点头,也不细问,这些东西张衍心中自有主意。 “是这样的。”杨幼真起身看着众人,现在的他们比二十年前更成熟,但并不显苍老,反而还处在盛年。 杨幼真说道:“在座的,都是灵霞道场的老人了,今天叫大家来开这个会,是要跟大家道个别。” “什么?” “道别?” “博士要去哪里?”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尤其是莫尔,更是一脸惊愕的问道。 杨幼真道:“大家先别急,这次和二十年前一样,我要去寻找一处地界修行。” 莫尔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要去修行,既然这样,那博士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杨幼真道:“这次不一样,这二十年里,我的生物学研究突飞猛进,还有基因学研究也已经达到一定的地步,再加上灵霞道国已经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这么多气运加身,我这次的突破时间会很长,突破之后的也会连续跨越好几个境界。” 莫尔他们听不懂杨幼真的话,但张衍和李丰却很容易理解。 “这次的修行地点在哪里?”张衍问道。 杨幼真想了想,道:“我已经选好了,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具体的位置,还没有定下来。” 张衍点点头,也不细问。 这时莫尔道:“需要派军队去吗?” “不必,不需要任何人跟随。”杨幼真说道。 “好吧。”莫尔点头说道。 杨幼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她说道:“我这次修行,时间会非常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所以提前跟大家道个别。” 莫尔闻言,略微有些惆怅地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头老太太了,只有博士,您还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已经有了两个孙子的安妮看着杨幼真道:“我真的很羡慕博士。” “等下次博士回来,我们恐怕已经白发苍苍了吧。”瑞克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孙子和两个外孙。 众人一片唏嘘,杨幼真没有打断他们,而是静静的看着。 这一次灵霞道场的会议非常轻松,甚至还有一些温馨。 在会议结束后,杨幼真请众人一起去她的湖边别墅钓鱼。 在钓鱼时,张衍独自来到杨幼真身边,问道:“这一次突破境界,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杨幼真微微一怔,随后看着张衍道:“...可能吧。” 张衍‘嗯’了一声,说道:“灵霞道国蒸蒸日上,以此为中心,有你这些年研究出来的科技打底,恢复人类文明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已经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次突破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杨幼真说道。 “功德?”张衍问道。 杨幼真有些好奇,“你知道这个?” “书上有写,我略有了解。”张衍笑道。 杨幼真点头道:“你的古玉还没有找到。” “无妨,有你留下的灵霞道国的力量,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张衍说道。 杨幼真道:“那古玉可能就在加利福尼亚州,我隐约能看到一丝天机。” 张衍神情不变,道:“我也有这个猜测。” 接着,张衍问道:“你这一次突破的关键是什么?” “什么?”杨幼真问道。 张衍道:“你这一次修行的关键,上一次突破的修行是中央电塔,那么这次呢?” 杨幼真想了想,道:“只需将灵霞道国全境统一,然后以此为中心支援全世界,就可以鼎定人类文明复兴的大势。” 张衍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日月娑磨终定论 灵霞二十一年初,杨幼真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在张衍他们的目送下离开了灵霞道场。 在离开时,杨幼真带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冰棺。 这一次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张衍也不知道。 杨幼真离开灵霞道场后,便一路御风而行,来到了北方加拿大的某处原始森林中。 这里终年白雪皑皑,气候寒冷,但是其中蕴含的灵气却也极多。 杨幼真在一座雪山之上开辟洞府,然后布置道场准备进行长久的闭关。 这一次闭关不仅仅是境界的突破,更是要等待灵霞道国全境统一,等灵霞道国全境统一的那一刻,天道就会降下功德金光。 那时她就能恢复原本的金仙修为,然后破空而去,重返洪荒。 等到重返洪荒之后,她就可以借助元神内的功德金光证道大罗金仙的境界。 之所以要回到洪荒之后才可以,是因为小千世界根本无法承受大罗金仙境界的威势。 杨幼真进入开辟的洞府之后,很快便封闭了洞府的入口,并用阵法隔绝了整座大山。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灵霞道国与加利福尼亚的谈判已经陷入了胶着。 不仅仅是灵霞道国的人期盼着全境统一,张衍也想尽快促成统一,然后为杨幼真的突破奠定关键的一环。 但在国家的体制之上,两边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灵霞道国想要维持现在的制度,但加利福尼亚那边需要恢复前美利坚的制度。 张衍也不是没想过以武力解决,但加利福尼亚那边掌握着前美利坚的核武威慑。 而灵霞道场这边,杨幼真研究的武器基本都是常规武器,根本没有应对核武威慑的武器。 所以一旦两边打起来,万一加利福尼亚那边想要鱼死网破,恐怕不仅灵霞道国会损失惨重,就连杨幼真的历练也会功亏一篑。 如果刚刚建立起来的灵霞道国重新变为废墟,先前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加利福尼亚这边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咬死了自己的条件不放松。 这件事一直拖到灵霞二十六年,在这五年里面,两边的交流越来越密切,甚至有加利福尼亚的精英进入灵霞道国成为了道国的官员。 但灵霞道国依然没能实现与加利福尼亚的统一,这个时候,不仅两边的民众已经厌烦了谈判,就连灵霞道国的官员也厌烦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希望的谈判。 最后,面对这种普遍的厌烦情绪,张衍最终召开了全体大会。 这一次大会,由全体灵霞高层一致决定,对加利福尼亚进行让步。 灵霞道国退一步,不同意加利福尼亚提出的‘取消灵霞道国国名,恢复美利坚国名’、‘由原美利坚政府官员恢复原本职位’的两项提案。 同意加利福尼亚的‘恢复美利坚民主制度’、‘全国选举制度’、‘财产私制度’、‘末世前财产认领’等一系列提案。 而灵霞道国这边同意的这些加利福尼亚提案,基本都是原本灵霞道国官员就很认同的提案。 在这次大会确定之后,两边高层就再次开始了洽谈。 最后加利福利亚也退后一步,放弃了被灵霞道国否决的两项提案。 最终在零下二十六年秋,两边达成一致,并决定在灵霞二十六年圣诞节,两边政府正式开始融合交接。 原美利坚总统罗德斯会就任灵霞道国国家议会议长,地位仅在张衍之下,甚至某些权利和张衍平等。 这个消息一出,无论是灵霞道国还是加利福尼亚的居民,都陷入了一片欢庆与沸腾中。 而在一座普通的小别墅里,张衍正与李丰并排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人们的欢呼游行,脸色都有些凝重。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李丰沉声说道。 张衍道:“预料之中,杨博士只想快速完成对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救赎,完成她的历练。而我,至始至终都只想找到那块古玉。” 李丰转头看着张衍,道:“那为什么还要拖五年?” 张衍看着下方那些人群,道:“我只想给他们多争取一些权利,但他们已经不耐烦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李丰问道。 张衍道:“这次的谈判里面,我加上了那一块古玉的条件,那边也同意了。” “哦?”李丰笑道:“终于找到了。” “是啊。”张衍道:“等拿到古玉,我就会辞去道主一职,然后回华夏。” “什么?”李丰微微一惊,“回华夏?” “对。”张衍道:“十年前我就已经在准备了,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李丰犹豫道:“可是....这里呢?你不管了吗?” 张衍道:“就算我不管,也有人会管,怎么,你不愿意回去吗?” 李丰沉默,半晌无语。 张衍点头,拍着李丰的肩膀笑道:“也对,你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妻子儿女,有了这么高的地位和力量。不过,就算不回去,以后等彻底消除丧尸威胁,我们也是可以往来见面的。” ... 灵霞二十六年,圣诞节,到处都是一片喜庆与欢腾。 加利福尼亚与灵霞道国的政权交接融合开始了,这一场仪式由张衍亲自主持,地点就选在洛杉矶。 在交接完成后,全国一片喜悦,所有的居民都来到了街上相拥庆祝。 而加利福尼亚原本的美利坚官员,也开始到灵霞道国新政府履职。 在会议后的庆祝仪式上,张衍朝原美利坚总统,现在的国家议会议长罗德斯问道:“那块古玉呢?” 罗德斯朝张衍敬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尊敬的道主先生,您放心,明天我就会把它送到您的办公室。” 张衍笑了笑,道:“我现在想看看它,你知道,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夜长梦多’。” 罗德斯哈哈一笑,“华夏真是一个神奇而又充满智慧的国度,不过道主先生,请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会亲自送到您的办公室的。” 张衍道:“不,我现在就要看到它,否则我不放心。” 罗德斯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带您过去,它就在洛杉矶市立博物馆里面。” “不用了,您指派一个为我领路的人就可以了。”张衍说道。 罗德斯点点头,“那好吧,我让我的助理,也就是我的女儿带您去。” 就在张衍要出发的时候,李丰也跟了过来。 “你要去哪?”李丰问道。 张衍道:“市立博物馆,古玉就在那里。” 这时罗德斯的长女兼助理伊菲穿着一身贵气的衣服走了过来,她来到张衍面前道:“您好,道主先生,我是伊菲,罗德斯先生的助理。” 张衍点点头,道:“出发吧。” 李丰连忙说道:“我也去。” “好。”张衍点点头。 于是张衍、伊菲、李丰以及张衍的几个护卫上了车,一路朝着市立博物馆而去。 第七十五章 五雷轰顶震天宵 洛杉矶市立博物馆,这里面的藏品比世界末日之前还要丰富许多。 因为在末世发生前,罗德斯他们就把美国大部分具有极大价值的文物送到了这里。 张衍的古玉,就在博物馆一层的一座展厅内。 当伊菲带着张衍他们进入博物馆后,就直奔那一座展厅而去。 当他们来到展厅后,张衍很快就在其中一个展柜之上看到了那块古玉。 它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令张衍激动莫名。 “打开展柜。”伊菲此时叫来博物馆的管理员,并对他说道。 “是。”管理员取出钥匙打开了展柜。 张衍轻轻的伸出手将古玉拿了出来,然后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最后他笑着说道:“不错,就是它。” “太好了。”李丰也笑着说道。 张衍摩挲着古玉,用汉语轻声说道:“接下来只要把它送回华夏,我就无憾了。” ‘吼’就在此时,博物馆突然传来一声巨吼。 这一声巨吼似牛似虎,但却充满了嗜血以及狂暴的气息。 这声巨吼震动了整个洛杉矶,无论是在庆祝的人群还是官员,都被吓了一跳。 张衍转头朝博物馆外看了一眼,问道:“什么叫声?” 李丰也有些迷糊,“不清楚,是牛吗?” “这里并没有养牛场。”伊菲在一旁说道。 张衍眉头一凝,随后朝李丰道:“马上叫第一军进城。” “什么?”伊菲脸色一变,“道主先生,这是为什么?” 李丰也道:“叫军队进城?这和我们之前的谈判相违背。” “这叫声不对劲。”张衍说道。 然而张衍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尖叫,随后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嘭’一声巨响,随后整个市立博物馆的墙壁倒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紧接着一只丑陋凶残的怪物从缺口中走了进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张衍等人发出一声嚎叫。 伊菲整个人顿时吓呆了过去,而李丰更是惊呼道:“靠,这是什么东西?” 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更是吓得惊慌逃窜,只见这怪物足长着粗壮的四肢,脑袋像青蛙一样,血盆大口里长着两排匕首一样的利齿。 这怪物竟然和许多年前,莫尔他们在糖果工厂里遇到的那只怪物一模一样。 只是这只怪物,要比莫尔他们当年遇到的足足大了两倍,眼前的这只怪物光是体型就有六米多高。 李丰这时再也没有顾忌,立刻呼叫第一军进城。 接到命令的第一军六万大军开始开进洛杉矶城,直奔着博物馆的方向而来。 “快走!”李丰抓住张衍就朝博物馆的后方跑去。 那怪物一声长啸,随后疯狂的朝着张衍等人跑来,张衍身边的十几个护卫立刻端着电磁枪上前,朝这个怪物一顿狂射。 当电磁子弹落到怪物身上的那一刻,怪物的速度被减缓了下来,但对怪物本体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电磁子弹对怪物速度的延缓只持续了三秒,随后那十几个护卫就被怪物一巴掌拍飞,朝着四面八方飞撞过去。 李丰见状,忽然从身上掏出一颗小型的电磁手雷,然后朝怪物脚下丢了过去。 ‘轰隆’电磁手雷剧烈炸开,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电流。 这股强大的电流瞬间缠绕在怪物身上,将怪物的速度延缓到了最低。 “快,快走。”李丰将张衍朝前一推,又回身抓着面无人色的伊菲说道。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震天般的怒吼,随后猛地一掌拍了下去。 李丰大惊,一把推开了张衍。 ‘轰’ 巨大的手掌落下,将张衍面前的地面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李丰!”张衍急忙起身喊了一声。 “我没事!”对面传来李丰的声音,张衍顿时松了口气。 但接下来怪物的一个表现,却让张衍大吃一惊。 只见怪物那一双幽绿的眼睛直直的落到了张衍身上,不,准确的说,是张衍手里的古玉上面。 “它在看古玉?”张衍想到这里,突然伸手将古玉抛了起来。 ‘吼!’ 果然,那怪物突然咆哮一声,抬起巨大的手掌朝古玉抓去。 张衍伸手迅速接住古玉,然后转身快步朝着怪物身后跑去。 怪物抓了一个空,顿时大怒不已,又见张衍绕到了自己身后,当即转身朝张衍扑去。 “老张!老张!”李丰起身之后,看到怪物追着张衍朝另一边而去,他连忙满脸焦急的叫道。 只见那怪物被张衍带着四处飞窜,并且张衍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手一次又一次躲过了怪物的抓捕。 “老张,你撑住,我来救你。”李丰连忙叫道。 这时李丰的通讯器响了,他马上接通通讯器,是第一军的三个师长,他们已经进入城中,正在朝博物馆靠近。 “报告司令,我们五分钟后到达市立博物馆。” 三个师长汇报道。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李丰朝着通讯器喊道。 “等一下。”就在这时,通讯器中传出了张衍的声音,他的声音此时依然平稳冷静。 “撤离市立博物馆周围的居民,不要管我,李丰,你也撤离。”张衍声音平静地道。 李丰一怔,随后立刻问道:“什么?老张,你什么意思?” 张衍道:“那怪物是冲着这古玉来的。” “怎么可能?它要那东西干什么?又不能吃?”李丰惊骇地说道。 张衍说道:“不知道,但它的确是冲着古玉来的,你马上撤离....李丰,我可能回不去华夏了。” 李丰大惊,连忙吼道:“老张,你要做什么?它要古玉,你给它就行了!你的命比古玉重要!” 此时怪物与张衍已经冲出博物馆,怪物对张衍紧追不舍,张衍只能带着它在周围错综复杂的小区和街道上周旋。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朝着四面逃散,这给了张衍很大的发挥空间。 李丰让博物馆工作人员带着伊菲撤离,自己则朝着张衍所在的方向追了上去。 通讯器里不断传出建筑的倒塌声,以及怪物的咆哮声。 李丰拔腿狂奔,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怪物的身形。 “不要靠近我!”张衍在通讯器里朝李丰吼了一声,“李丰,我看到你在靠近,停下,马上撤离。” “不。”李丰只回了一个字。 “听我说,李丰,这古玉有古怪,我丢不掉它。刚刚我的手划到钢筋,血滴到了古玉上面,它已经附着在我的手上,我根本丢不掉。”张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什么?老张,你不用用这种小说里的情节来骗我,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生的,等着,第一军已经来了。”李丰说道。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忽然传来张衍的大喝声:“李丰,后退,后退!” 李丰闻言一愣,随后只见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剧烈的光束。 随后整条街道忽然开始剧烈的爆炸,数十栋房子和四条街道开始在那光束扫过之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李丰拍飞了出去。 李丰摔落在地,但他完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朝着通讯器里吼道:“老张,你怎么样,老张。” 这时第一军的军队已经赶到,第一师的师长连忙带着人将李丰围在中间。 李丰喊了几声,没有听见回应,立刻朝眼前的第一师师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道主!” 此时第二师和第三师已经全副武装朝着爆炸的区域冲了过去,此时那边已经是一片火光,只有那怪物巨大的身形在火光中依稀可见。 ‘滋滋滋滋滋’ 忽然,所有人的通讯器中响起一阵电磁声,随后张衍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是张衍,灵霞道国道主,现在我命令你们,不许再靠近这片区域,马上开始救援并疏散周围的居民。”张衍的声音在李丰和第一军每个人的耳边清晰的响起。 “老张,你没事?太好了。”李丰惊喜地道,“你撑住,我们马上来救你。” “第一军全体人员,我以道主的身份命令你们,所有不许靠近这边区域,违者以叛国论处。”张衍的语气冰冷而坚决。“听着,这怪物根本不是军队能对付的,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老张,你发什么疯?”李丰有些失控地吼道。 张衍的声音再次响起,“李丰,我回不了华夏了。不过无论如何,我已经找回了古玉。朋友、老同学,有缘再见。” 话音落下,张衍关闭了通讯器。 “老张!!!老张!!!” 张衍倒在一片废墟中,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被自己血液染红的古玉,以及眼前近在咫尺的怪物。 他按下了自己通讯器上那个特殊的按钮,一个电子音忽现从通讯器上传了出来:“核心使用权限已激活。” 张衍说道:“中央电塔,锁定我的位置,激活攻击武器:五雷轰顶。” “五雷轰顶法符正在激活,请您迅速离开所在区域五百米外,否则中央电塔无法保证您的安全。”中央塔台电子声说道。 张衍道:“立刻发射。” “已发射。” “危险!” “危险!” “检测到正在途中的五雷轰顶打击!” “危险!” “危险!” “检测到正在途中的五雷轰顶打击!” 天空之上乌云盘桓,雷暴凝聚。 只听一声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巨响在整个洛杉矶天空响起,随后五道巨大的雷光带着密密麻麻的闪电轰然落下。 这五道雷光威力极大,落下的那一瞬间将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照的如同白昼。 ‘吼!!!’那怪物在五雷轰顶之下,只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嘶吼,随后便被天雷打成齑粉。 “老张!”李丰看着那落下的天雷,满脸绝望地大喊。 第七十六章 人心难测灵霞变 “他带领我们战胜困难,从无数艰难险阻中崛起。他带领我们奋勇前进,在末日之中重新建立家园。他带领我们重振依稀辉煌,重返人类文明。” “伟大的张衍道主。” “我们永远怀念他。” “他并没有离去,他的意志将永远照耀我们前路。” “让我们秉承着张衍道主的意志,继续开创新的明天。” 亚特兰大政府广场上,无数的人聚集在这里,聆听着莫尔的悼词。 人们低着头,表情凝重而悲伤,他们在为张衍默哀。 莫尔念完悼词之后,又请罗德斯以及其他几位部长致辞。 罗德斯也进行了一番令人感动的哀悼,一时间广场上的气氛更加凝重。 接着在几位部长相继致辞之后,只有李丰一脸憔悴的站在那里,他的女儿和女婿在左右扶着他。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李丰走到台前,看着下方的民众们道:“从今天开始,我将辞去一切道国的职务。” 所有人都微微一惊,就连莫尔、安妮等人也一脸惊愕的看着李丰。 在为张衍的悼念结束后,道国又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仪式。 当然,这里只是张衍的衣冠冢,真正张衍的肉身已经烟消云散了。 李丰在张衍走后,五天五夜彻夜不眠,整个人都憔悴虚弱了许多。 就连莫尔他们也连番上门劝慰,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终于在张衍的后事安顿下来之后,李丰向莫尔递上了自己的辞呈。 莫尔亲自登门来见李丰,他看到李丰精神稍微有些好转,于是坐在床边问道:“你为什么要辞职呢?现在道国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尤其是你这样的高级官员。” 李丰叹了口气,道:“莫尔,对不起,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这不要紧,我知道你和道主的关系。但道国是在真君和道主的领导下才有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甘愿弃它而去吗?”莫尔沉声问道。 李丰眉头一皱。 莫尔继续说道:“你应该继承道主的遗志,与我们一起,将灵霞道国带向光明的彼岸。” 李丰躺在床上,皱眉不语。 “这样吧,你先好好休息,你的职务先保留下来,好吗?”莫尔说道。 李丰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芙儿。”李丰叫道。 一名二十四五岁的漂亮女子走了过来,“爸爸。” 这是李丰的小女儿李芙,李丰看着他道:“你张衍叔叔的遗物都整理好了吗?” 李丰说道:“都整理好了,全部装在箱子里面。” “一定要收好。”李丰说道。 “爸爸您放心吧。”李芙低声说道。 莫尔道:“道主的遗物,除了和政府有关的,其余的都会封存然后送到你这里来。” 李丰一脸感激地看着莫尔道:“谢谢你。” 莫尔摇摇头,起身拍着李丰的肩膀道:“好好休息吧,说这些做什么。” ... 张衍走了,灵霞道国政府元首一职就出现了空缺。 但这并没有多大影响,在半个月后,灵霞道国进行了选举,选举了莫尔成为灵霞道国新的政府元首。 但莫尔在继任之后,却并未延续‘道主’这个称呼。 而是进行了改动,道主这个独特的称呼将永远属于‘张衍’,他则将自己职位改为了末世之前的美利坚政府元首称呼‘国务卿’。 莫尔继任之后,灵霞道国高层人士又进行了一次巨大的变动。 而这次变动,使得那些前美利坚政府官员更多的进入了灵霞道国的高层。 接着,莫尔则继续推动先前两家谈判所答应的那些条件。 第一、恢复美利坚民主制度:灵霞道国的制度开始朝着前美利坚制度转变。 第二、民主选举制度:除真君之外,国务卿、州长、市长、议员全部都需要选举产生。 第三、财产私有: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无论任何人都不得通过任何手段擅自剥夺他人的财产。 第四、末世前财产认领:只要有前美利坚官方证明,就可以拿回自己在末世之前的所有财产。无人认领的财产,则归属国有。 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灵霞道国就将这四条彻底的推行了下去。 而在这其中几乎没有反对声,唯一的反对声音,就是得克萨斯州的马德列斯,以及整个得克萨斯州都反对。 当然,在全国都同意的情况下,一个得克萨斯州反对也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除去得克萨斯州外,其他所有的州都推行了新的政令。 而在这新的政令推出的一年之后,人们纷纷凭借着自己末世前的合同、契约等等官方证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财产。 然而,令莫尔感到心头一沉的是,那些随着前总统前往加利福尼亚的精英们,手中掌握的财产和资源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甚至现在灵霞道国许多在张衍时期就已经被接收的工厂,也是这些人的财产。 而且大量的土地、工厂、以及之前收复各州、各市时从银行里得来的黄金白银也是他们的。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末世前美利坚官方的签印。 莫尔看着这些东西,头都大了,他直接朝这些人问道:“为什么银行里的东西也是你们的?这不应该是全体人民的吗?” 这些资本大鳄们淡淡一笑,对莫尔说道:“国务卿先生,美利坚联邦储备,是私人的,并不是国有的。所以,一切出自美联储的财务,都是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莫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想起了在谈判成功后,张衍说的那句话:“自取其祸,苍天难救。” 张衍一直是坚持不同意加利福尼亚方面所有条款的,但当时整个灵霞道国、甚至是官员、包括莫尔他们这些高层也都厌烦了无休止和没有希望的谈判。 张衍在各方面的压力下,终于松了一道口子,但这一道口子,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这样,在前面几条已经大会表决,全面通过并推行全国的法律、制度下,莫尔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来阻止这灾难性的一幕。 资产清算开始了,灵霞道国的国有资产有近60%都要交换给这些资本大鳄。 而很多民众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住的房子不能住了,因为这是别人的资产。 随后整个灵霞道国开始大规模的在无人认领的土地上建造房屋,以提供给大量失去居所的民众居住。 而且灵霞道国的一切生产、需要的资源、都要给这些资本大鳄支付金钱购买。 这金钱不是美金,也不是另外印制的钞票,而是真金白银。 如果没有真金白银,就拿土地来换,那些无人认领的大片荒芜土地,换取他们的资源。 莫尔还有军队,但这个时候的灵霞道国军队里,已经充斥着许多前美利坚的官员。 而此时那些资本大鳄宣布,所有保护灵霞道国的武装力量,在退伍之后他们将承担他们的退休金和养老费,并且很快就成立了退伍军人养老基金。 就这样,灵霞道国底层79%的军队,都被资本大鳄们收买。 接下来,资本大鳄们又开始扶植自己的政治力量,参与地区竞选,参与州、市甚至是国家部门的竞选。 资本大鳄们有资本,所以他们扶植的人可以通过给民众发放福利,甚至直接发金币、银币的方式来获取选票。 在短短的五年之中,整个灵霞道国就已经改天换地。 现在的工厂里面的工人,已经不在是为灵霞道国生产物资,而是给资本大鳄们打工。 资本大鳄们垄断了行业,控制了资源,工人们拼死拼活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才能拿到一些微薄的薪金。 资本大鳄们变成了吸血鬼,附着在灵霞道国这个巨大而膨胀的躯体上,开始吸食一切劳动者的血肉。 对此,莫尔已经毫无办法,军队里面还听他命令的人,已经不到5%。 杰森三年前生病去世了,安妮一年前宣布退休,波尔在第一军被完全架空,罗法在半年前去世。 现在只有李丰,也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莫尔看着眼前的各部门部长,苦涩地笑了笑,这里也没有几个会听他命令的人了。 现在别说以灵霞道国为中心支援全世界,就连灵霞道国本身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第七十七章 秉承信念欲西行 灵霞三十二年,灵霞道国各大城市都爆发了反对‘四条’游行,这四条就是当年推行的那四条。 全国有近三分之一的民众都投入到了这场游行之中,并且声势极其浩大。 而现在任兵部部长的埃里克直接下令,由军队镇压游行。 这一次镇压游行出动了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逮捕、击毙了九万多人。 身为政府元首的莫尔当即站出来制止镇压,他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制止埃里克和财团大鳄们,但这也让他的支持者和拥护者全部暴露在财团眼中。 莫尔这次以自己政府元首的力量成功制止了接下来更大规模的杀戮,但是却无力改变现状。 这样就直接导致社会矛盾极端分裂,再经过财团们用媒体的大力抹黑之下,将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莫尔这个政府元首的身上。 人们开始痛斥莫尔没有作为,痛斥他不能限制财团大鳄,不去废除那该死的四条规定。 这种矛盾一直到灵霞三十三年,终于激化了。 灵霞三十三年,全国百万人举行了大游行,他们要求莫尔辞去政府元首一职,并开始重新选举。 灵霞三十三年冬,全国大游行进行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生产停滞,财政入不敷出,民众生活进一步恶化。 白发苍苍的莫尔无力的看着这一切,终于宣布了辞去政府元首职位。 在通过中央塔台广播这则消息之后,全国人民欢呼雀跃,沸腾不休。 莫尔黯然离场,带着家人来到了亚特兰大郊区隐居。 这里最靠近灵霞道场,莫尔佝偻着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灵霞道场,脑海中浮现出了三十多年前,跟着杨幼真一起建设灵霞道场的种种往事。 “博士,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吗?”莫尔苍老的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忽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莫尔的女儿连忙上前扶着莫尔,将几粒药片递给了他,“爸爸,你的心脏不好,情绪不能太激动。” 莫尔服了药,缓缓坐了下来,透过窗户,他看到自己住处外面来回巡逻的军队。 是的,就算他已经辞去政府元首职位,也依旧被软禁了。 莫尔辞职之后,当年灵霞道国的所有元老,以及追随莫尔的手下,要么被逮捕入狱,要么被解除了职位。 灵霞三十四年,新选举的政府元首唐尼上台了。 唐尼,也就是前美利坚的副总统,因为他有张衍给予的中央电塔高级权限,所以他能够得到财团们的支持,顺利成为新的政府元首。 是的,现在维持灵霞道国的一切力量核心,依旧是中央电塔。 核电站已经废弃,但现在依旧需要中央电塔提供的能源维持核电站的运转,因为需要冷却里面的核材料。 如果不能掌握中央电塔的高级权限,那么整个灵霞道国都会陷入瘫痪。 唐尼上台之后,恢复了总统制度,自己任总统,并任命罗德斯为国务卿,安东尼为大法官。 杨幼真和张衍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灵霞道国国名撤销,恢复为‘美利坚合众国’。 并开始设立福利院等各种社会福利机构。 但这种社会福利,比如养老金、退休金、医疗保险等等福利,都需要工人们努力工作,每月都要缴纳足够的金额,连续缴满十年之后才可以使用。 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让人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十年之后,早已赚的盆满钵满的资本大鳄们,其力量更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了。 而现在的美利坚,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被纳入新的政府中来。 那就是得克萨斯州,得克萨斯州的马德列斯坚决反对现任政府的一切决策,并不予执行。 于是得克萨斯州与美利坚国之间开始爆发出严重的冲突。 灵霞三十五年春,得克萨斯州州长马德列斯在乘专机前往休斯顿的时候,专机空中失火,随后爆炸解体,马德列斯极其核心部下十五人当场死亡。 灵霞三十五年夏,新的州长由选举产生,是一个名叫‘安德鲁’的人。 他一上台便接纳执行了美利坚的一切决策,并且解除了当初马德列斯手下所有人的职务。 灵霞三十六年,美利坚对得克萨斯州实施戒严,并严酷杀戮马德列斯亲信极其信仰马德列斯的人。 在一片阴暗的树林中,一个小男孩浑身是血地蜷缩在一片草丛里面。 他叫胡安,他的父母、哥哥、姐姐全被杀害了,只有他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 他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掌中那颗鲜红的五角星,那上面还沾着自己亲人的鲜血。 被鲜血浸染的五角星,此刻越发的熠熠生辉。 “孩子,不要哭。”突然,一个在胡安耳边响起,让忽然猛地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来,只见到一个身穿工衣,头戴安全帽,面庞淳朴黝黑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谁?”忽然擦掉眼泪,满眼警觉的问道。 中年人将自己宽大的布满了老茧的手掌伸到胡安面前展开,一枚红色的五角星出现在他的手掌中。 “我是一个工人,普通的工人。”中年人笑着说道。 胡安看着中年人和他手中的星星,忽然扑上前去,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还能再看到红色的旗子飘扬在蓝天上吗?我还能再看到工人兄弟们幸福的笑脸吗?我还能再看到人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中年人紧紧的保住胡安,然后蹲下来为他擦干眼泪,道:“孩子,别哭,还记得那首歌吗?” 胡安点点头,带着哭腔唱了起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中年人也接唱道:“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唱完之后,中年人紧紧地抱着胡安,说道:“好孩子,跟我走吧,去红色旗帜升起的地方。” 胡安抽泣道:“马德列斯已经死了,大家要么被杀,要么被捕,这样的地方哪里还有呢?” 中年人笑道:“不,还有一个。” 胡安看着中年人,只见中年人说道:“从加拿大向西去,跨过阿拉斯加山脉,渡过百令海峡,横穿西伯利亚平原,再向南一直走到尽头!在那里,你还可以看到闪闪的星火。” 接着,中年人带着胡安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秘密基地。 在这里,胡安看到了杨幼真的画像,看到了张衍的画像,看到了马德列斯的画像。 “早在二十年前,张衍道主和马德列斯就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建造了这个秘密基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成,我们出发了。” “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带走一些人。” 两天后,亚特兰大,李丰的住所,一个陌生人敲响了李丰住所的门铃。 第七十八章 因有外疑生内乱 “你说,这些老张留给我的?”今年已经六十一岁的李丰颤颤巍巍的接过眼前陌生人给他的盒子道。 班加尼点头道:“是的。” 李丰闻言,并没有急着打开盒子,而是先请班加尼坐下,接着让自己的孙女李秀为班加尼倒水。 班加尼接过水杯,抬头看着李丰住的房子。 房子非常破旧,李丰一家三代人都住在这十五平米的二层小砖楼里面。 “您以前的房子呢?”班加尼问道。 李丰摇摇头,这时李丰的儿子李源走过来说道:“被他们收走了。” “收走就收走了吧,哪里不能住人呢。”李丰淡淡地道。 “请喝水。”李秀将水杯端到班加尼面前。 班加尼接过水杯,朝李秀说道:“谢谢。” 这时李丰才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但让李丰惊讶的是,盒子里面只有一封信。 这封信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面,已经有二十年了。 “张衍道主留下这封信的时候,跟我们说,如果道国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就永远将这封信尘封,如果道国发生了变故,就把它交给您。”班加尼说道。 李丰拿起信奉,拆开信件,然后放在眼前看了起来。 但刚看到第一句话,李丰就合上了信纸,并回头让自己的儿子、孙女等家人离开书房。 “爸爸,我也要离开吗?至少留下一个人照顾您。”李源对李丰说道。 李丰挥了挥手,道:“都出去。” 看李丰语气坚决,李源等人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遵从地离开了。 等家人们都离开后,李丰这才继续展开信纸。 信纸上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李,挥退左右。 接着李丰快速的将信纸上的内容看完,在他看完之后,深吸了口气,转瞬间眼眶又变得通红。 “老张,你二十年前就在为我考虑了吗?”李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抬头看着班加尼问道:“基地在哪里?” 班加尼道:“在得克萨斯州的一座大山中,等您做好决定之后,我们才能告诉您位置,并把您和您的家人转移过去。” 李丰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紧接着,李丰突然站了起来,原本苍老的身体这一刻变得无比挺拔。 班加尼看着李丰,从他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我不能让老张的努力付诸流水。”李丰转身看着班加尼,道:“什么时候走?” 班加尼道:“我们的人会在三天后以商业谈判团的名义离开亚特兰大,您和您的家人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身份。” 李丰点点头,“好,事不宜迟,要在他们注意到之前离开。” 班加尼道:“您放心吧,我们都有周密的安排。” 在班加尼离开之后,李丰把自己家人全部叫到一起,并且告诉他们,三天后将要离开这里,离开亚特兰大。 家人们非常惊讶,但李丰的妻子、儿女一向遵从李丰的话,但是李丰的几个孙子、孙女却表示了反对。 因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里有他们的朋友,甚至是女友、男友,突然之间要离开,肯定不愿意。 但李丰此时已经恢复了当年那个一军司令的气魄,不愿意?很好,让班加尼找人来,先把这些小崽子绑过去,免得闹出什么动静。 现在的政府是不愿意看到当年灵霞道场的老人离开亚特兰大的,因为让这些人离开亚特兰大,就代表会在别的地方出现什么隐患。 与此同时,班加尼还去找了安妮、波尔,还有杰森的后人们,对安妮和波尔可以直言,但对杰森的后人则比较隐晦,只是问他们想不想去一个新的地方工作,生活。 并且他们拿出了当年张衍专门找杰森要来的手书,虽然当年张衍安排这支秘密力量时,杰森他们都不知道,但这些人都被张衍以各种名义拿到了他们的亲笔书信。 所以班加尼的在安妮、波尔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可不可信的问题。 而瑞克他们也一样,这几年同样被架空、排挤,甚至几度以莫须有的罪名入狱。 在三天之中,班加尼联系了所有灵霞道场老人或者他们的子女,所有人都表示,愿意跟随班加尼离去。 只有莫尔,因为他太过重要,被军队给软禁了起来,班加尼联系不到,只能放弃。 于是三天之后,李丰、安妮、波尔、杰森后人以及瑞克等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到四天之后才被发现。 当地警察在发现这一诡异情况之后,立刻上报了上去。 这件事在美利坚政府内部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总统唐尼甚至亲自给那些大鳄们打了电话。 “是不是你们干的?” “别装傻,那些人现在还不能杀。” “不是?” “真的不是你们干的?” “好吧,我会调查这件事的。” 唐尼在联系完所有大鳄们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如果不是这些大鳄们干的,那恐怕就是这些人要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唐尼立刻命令军队出动,四处搜捕,并且加强了对莫尔的控制。 同时,唐尼还通过中央电塔,撤销了许多中央电塔的权限。 并且对权限进行了一次排查,最后排查发现,竟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拥有着中级和低级权限。 唐尼当即解除了这些人的权限,然后开始继续深入排查隐患。 ... 半个月后,得克萨斯州的秘密基地里面,维杰斯、艾萨克、安吉尔发现自己的中央电塔权限被撤销了。 已经到达基地的李丰等人,在到达基地的那一刻,就自动成为了基地的高层管理。 他们的中央电塔权限,在他们离开职务时就被撤销了。 此刻的基地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非常严肃的会议。 维杰斯说道:“如果没有中央电塔的权限,我们就不能用中央塔台作为引导,也就无法进行路程隐蔽。” 安吉尔满脸严肃地道:“是的,如果没有中央塔台的支持,我们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无法从南向北横穿整个美利坚前往加拿大。” “肯定是政府发现了我们的这些权限人员,又和政府人员对不上号,所以撤销了我们的使用权限。”艾萨克说道。 “那怎么办?”整个会议上面上千号人立刻就变得吵杂起来。 “没有中央电塔,我们只要一出基地就会被发现的。” “就算侥幸避开,也根本走不到北方。” “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一个重大的漏洞!” “这个漏洞就是马德列斯同志的事故,当初张衍道主是让马德列斯同志来带领我们的,但是马德列斯同志被暗杀了。” 就在大家慌乱、吵嚷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直接踩着凳子站了起来。 “安静一点同志们,安静一点同志们。”男人站在凳子上挥舞着手臂。 人们看到他之后,立刻安静了下来,就算有不安静的,也立刻被劝阻了,“安静点,听达列夫同志要说什么。” 众人安静地看着达列夫,只听达列夫说道:“同志们,不要怕,当我们的事业还正在进行的时候,就是说当那些资本大鳄在自取灭亡的时候,他和一个人的死亡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死后尸体可以抬出去,但是那些资本大鳄们在灭亡的时候,很可惜,那就不可能把他们的尸首一下子钉在棺材里埋葬在坟墓里,资本大鳄们的尸首在我们心里头腐烂着,他把毒气传染给大家,他在发散着臭气!马德列斯的被刺杀,说明了他们对我们的恐怖和畏惧。” “安静一点同志们,就算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们也要和他们战斗到底!被民众和工人意志判决的叛徒们,一定要无情地消灭他们。让那些资本大鳄们去发疯吧!让那些无价值的灵魂去哭泣吧!工人同志们我们的回答就是这样的。加上三倍的警惕和小心,还要忍耐。” “大家现在应该守住自己的岗位,保护好我们的基地。时时刻刻都要坚守我们的信念,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息。” “大家必须要记住: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胜利。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 第七十九章 三十七载返世间 冰天雪地的加拿大荒野上,看不到任何活物。 天空的云层厚厚的,乌浓一片。 鹅毛大雪从云层中落下,覆盖着大地万物。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天光从天外落下,照破了厚重的云层,直直的落在高耸巍峨的山脉之上。 这天光破开重云,落在大地之上,将整个大地照的一片金黄之色。 ‘轰’ 一声巨响,那高耸巍峨的山峰突然炸开一道缺口,随后,一名身穿云绣金纱道袍,头戴玉清莲花冠的绝美女子从缺口通道内走了出来。 她沐浴着天光,双脚凌空而立,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上。 在天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天仙降世一般。 “杨幼真,吾乃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你此次入世历练功德已满,是否回转洪荒。”天光之中传来一个厚重宏阔的声音道。 杨幼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愿意回转洪荒,那么天道就会降下功德,而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也会为自己打开上界通道。 因为自己下来时是通过师父太衍的通道进入此方小千世界的,但回去时就无需太衍来接她了,天庭自有条律在其中。 只是自己有太衍的背景,天庭也不会在这方面为难自己。 杨幼真目光朝着南方遥遥一望,随后抱拳躬身道:“多谢天尊,但这次的历练之行,现在看来结果并不完美。但贫道这些年打坐参悟之时,突然了悟了天道大势。” “哦?”玉宸天尊道:“是什么大势?” 杨幼真道:“恢复人类文明,可能并非那最大的功德,我在此界还可以做那大功德之事。” 天光之中,玉宸天尊沉默片刻,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本神便收回天光,你若做成那大功德之事,本神便再降临此界。” 杨幼真抱拳稽首道:“恭送天尊。” 随着天光缓缓消失在天外,整片山脉顷刻间又被浓云覆盖,变得阴沉一片。 ... 前几天的回忆,最后达列夫的讲话算是稳住了基地里浮动的人心。 所有人已经沉静下来,一边继续准备工作,一边想办法,做规划,然后派出先头队伍探路。 他们必须要在不引起美利坚现政府的注意下离开美利坚,北上前往加拿大。 但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规划工作连得克萨斯州都没做完,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等做完规划,他们这些人就都老死了。 就在基地所有高层愁眉不展的时候,就在李丰他们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李丰、安妮、波尔三人专用的通讯器突然闪起了绿灯。 这个通讯器是他们以前的通讯器,靠这个通讯器就可以使用中央电塔的权限。 但是自从他们被解除职务以后,这个通讯器就只能当成一个电话来使用了。 此时,三人的通讯器忽然闪烁着绿色的灯光,并且里面传出了‘滋滋滋滋’的电流声。 “怎么回事?”李丰拿出自己的通讯器疑惑地道。 “我的通讯器怎么自动开机了?”安妮一脸不解。 波尔拿着通讯器,轻轻在手中敲了敲。 突然,一个熟悉的电子声从通讯器中响起:“中央电塔最高权限激活,授予李丰核心使用权限,授予安妮核心使用权限,授予波尔核心使用权限。” 听着里面传出的中央电塔声音,李丰三人立刻就呆住了。 要知道了,核心使用权限一直都只有张衍才有,他们当年也只是高级权限。 并且现在的美利坚政府,总统唐尼、国务卿罗德斯、大法官安东尼也都只是高级权限而已。 就算张衍还活着,也不可能授予别人核心权限。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中央电塔的研发者、创造者,杨幼真授予了他们核心使用权限。 李丰三人面面相觑,突然在一瞬间热泪盈眶。 “博士!博士回来了!” “杨博士回来了!” “哈哈哈哈,博士,博士您能听到吗?” “博士!” 被李丰等人呼唤的杨幼真,此时正站在中央电塔的顶端,俯视着灵霞道场。 耳边传来李丰他们的呼唤,但杨幼真并没有答复他们。 杨幼真面容清冷,道:“中央塔台,替我回复他们。” 呼唤了许久的李丰他们,等到的不是杨幼真的回答,而是中央塔台的回复:“李丰、安妮、波尔,你们的核心权限可以主导中央电塔的大部分功能,你们可以通过中央电塔来指导你们避开一切政府力量向北方迁移。” 这时李丰他们满心的希望顿时又变成了失望,他们明白,认为杨幼真可能并没有回来,现在中央电塔给他们核心权限,只是杨幼真离开前做的准备而已。 忽然,安妮说道:“既然我们有了核心权限,那为什么还要离开呢?留下来重新恢复灵霞道国不好吗?” 话音刚落,中央电塔便回复了,“你们必须离开,去华夏,你们的核心权限会在三个月内消失,如果三个月内你们还没有离开这片国境,我就会收回你们的权限并且将你们的位置上报给现政府。”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丰问道。 中央电塔没有回答,而是冰冷地开始计时:“三个月倒计时,开始。” “...” ... 灵霞三十六年冬,雪花纷飞,寒风阵阵。 天空中没有浓云,皎白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将大地照的一片亮堂。 莫尔拄着手杖,身上穿着厚厚的大衣,仰起头,目光注视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很美,和三十多年前一样,但物是人非,看月亮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莫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三十多年前,博士带领着他们在灵霞道场开创基业的场景,那时的人们是多么团结,多么可爱。 大家在博士的带领下,是多么的努力。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灵霞道场变成了一号研究所,灵霞道国变成了‘美利坚合众国’,而他的朋友、兄弟,也死的死,零落的零落。 现在他已经被完全监控起来,就连家人也被严密控制在这这小小的庄园里,寸步难行。 也许在不久之后,他们一家被全部秘密枪决,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莫尔不怕死,但他只想在死之前,再见博士一眼,哪怕,再见当年的那些人一眼,也好。 “唉!”莫尔沉沉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之中,没有丝毫的生机,一片暮气沉沉。 “我离开道场的时候,你可没叹过气。”一个清灵冰冷的声音在莫尔身后响起。 莫尔摇摇头,道:“老了,想起一些事情,总是难免会叹气。” 说到这里,莫尔身体陡然一僵。 随后,他的双目突然变得模糊一片,神情也有些如梦似幻起来。 “这个声音...不,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没听到了...” “但我从未忘记这个声音!” 莫尔手中的手杖‘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他倏然转身,抬头看着屋檐上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嗬’ 莫尔看着这个身影,呼吸陡然间变得一阵急促,接着他的眼眶迅速湿润起来。 ‘扑通’莫尔双腿一曲,重重的跪倒在地。 “博士,您回来了!” “我...我对不起您。” 杨幼真脚踩虚空,缓缓走下地面,她目光淡淡地看着莫尔道:“站起来。” 但今年六十九岁的莫尔已经老了,让他站起来已经非常困难。 杨幼真玉手轻拂,一道灵光飞起,然后将地上的莫尔托了起来。 第八十章 先行布置收道场 灵霞三十年,华夏冬至节。 莫尔一家三代十几口人站在大厅中央,莫尔和他的妻子杰娜,以及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显得无比恭敬。 只有莫尔的三个孙子和两个还小的孙女,站在那里不时的用目光扫视着杨幼真。 “十五天后,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跟他们一起离开吧。”杨幼真朝莫尔说道。 莫尔抬头看着杨幼真,问道:“博士,去哪里?” 杨幼真坐在沙发中间,目光在莫尔身后的一众家人身上扫过,道:“去华夏。” “华夏?”杰娜有些吃惊,“博士,华夏那么远...” “放心,这条路不会太难走的。”杨幼真道。 说完,杨幼真从道袍的长袖中取出一个玉盒,她将玉盒递给莫尔道:“把这个盒子带上到了华夏之后交给他们的领袖。” 莫尔接过玉盒,有些惊讶地问道:“博士,您不去吗?” “我还有事要做。”杨幼真说道。 莫尔闻言,有些难受地道:“我想留下来,帮助博士。” 杨幼真目光一缓,道:“莫尔,你已经不再年轻了,去华夏吧,度过一个安静平稳的晚年。” 莫尔眼泪又流了出来,杰娜拿出手帕递给莫尔。 “抱歉,博士,人老了就爱哭,时间真的太快了。”莫尔擦着眼泪说道。 杨幼真摇摇头,轻声道:“生老病死,是自然之理,不必忧伤。” 正说着,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莫尔的一个孙子连忙紧张起来,说道:“是检查队。” 莫尔转头朝杨幼真看去,杨幼真神念一扫,就知道外面来了一个小队的护卫队队员,共六人,手里拿着电磁枪,身上穿着各种装备。 “开门,让他们进来。”杨幼真说道。 杰娜连忙说道:“安吉丽娜、朱丽叶,你们到楼上去。” 于是莫尔家中两个年轻美丽的女性立刻带着两个还小的女孩转身上楼去了,莫尔解释道:“有时候这些护卫队人会动手动脚。” 杨幼真听了,脸色一沉,“护卫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吧?” 莫尔脸上顿时露出一片羞惭之色,“博士...我...” 莫尔话还未出口,就听到门外的检查队的队长高声喊道:“朱丽叶,哥哥来看你了。” “开门,例行检查。”随后,一个粗暴的声音直接在门外响起。 莫尔的儿子打开房门,六名护卫队在一个高个子壮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安吉....”为首的壮汉刚开口叫了两个字,随后目光陡然一凝。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穿过莫尔等人,落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杨幼真身上。 “你是谁?”壮汉连忙握紧了手上的枪,当他看清杨幼真的面容时,不由得双目一直,呆在原地。 这时,杨幼真从沙发上倏然站了起来。 随着杨幼真起身,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落下。 ‘扑通’‘扑通’ 一阵跪地声响起,以壮汉为首的六人检查队瞬间跪在了地上,同时脸上发白四肢僵硬。 杨幼真素手轻拂,一股寒风卷起六人,将他们吹到屋外的雪地上。 随后在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六人全部冻成了冰雕。 莫尔一家人看着外面那六座冰雕,除了莫尔以外,杰娜和他们的儿女、孙辈们都看着杨幼真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早就听莫尔说过,当年那位杨博士有着神秘的魔法力量。 他们一直将信将疑,但是此刻,他们终于相信了。 两道剑气飞出,将那六座冰雕打的粉碎,莫尔的儿子看着检查队六人那碎成冰渣的尸体,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 杨幼真转身看着莫尔道:“你们收拾一下,准备十五天后离开这里,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杨幼真脚尖一点,随后化作一道青鸿飞了出去。 莫尔追上前去,看着杨幼真消失在飘落着漫漫风雪的夜空中。 “爸爸。”莫尔的儿子走到莫尔身后,指着外面一地破碎的肢体,问道:“这...怎么办?” 莫尔回身看着自己的儿子,见他一脸的害怕和惶恐,沉声道:“关上门,这两天谁也不要出去,一切听从博士安排。” 灵霞道场,负责驻守这里的是第一军第二师师长扎克。 此时扎克正怀抱着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在温暖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忽然,别墅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阵惨叫。 扎克在睡梦中烦躁地哼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转了个身。 但外面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彻底吵醒了扎克。 “谁在外面鬼叫!!”扎克起身朝着外面吼道。 但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他居住的别墅里此时安静的有些异常,只有别墅外面的走道上不时的传来一声声惨叫。 扎克皱了皱眉,他翻身下床,穿上衣服,拿上枪一脸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 在他刚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的卫兵消失的干干净净,整栋别墅里见不到一个人。 扎克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一边呼叫着自己的卫兵队长,一边快步来到别墅外面。 当他走出别墅时,看到整个灵霞道场内外所有的灯光都被打开了,将灵霞道场内外照的一片通明。 此刻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扎克紧了紧自己的纯棉大衣,暗骂一声然后走出了别墅小院。 然而当他走出别墅小院的那一刻,他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自己第二师所有的指挥人员,从副师长到连长,数千人整整齐齐的跪在灵霞道场宽阔的街道上。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但却没有人敢发出一声杂音。 “你们在搞什么鬼?”扎克甚至在人群的末尾还看到了自己的卫兵队长,以及他的卫兵。 扎克愣了半晌,最后又骂道:“法克,你们这些混蛋在搞什么?” “啊!!”此时前方又传来一声惨叫,将所有跪着的人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无论扎克怎么骂他们,这些原本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此时都不敢回过头来看他哪怕一眼。 扎克眉头紧皱,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前方的一座别墅顶端。 此时扎克正看到自己的副师长莫名其妙的飞了起来,然后凌空飞到那个曼妙的身影面前。 然后,扎克便听那个身影朝自己的副师长问道:“认识我吗?” 副师长只穿着一套睡衣,但此时仍然满身的冷汗,甚至扎克还看到副师长的胯下突然流下一串冒着热气的水流。 扎克不敢相信,他满脸不敢置信自己的副师长竟然尿了出来。 “看来你不认识!”杨幼真看着眼前已经吓尿的副师长,指尖飞出一道剑芒。 随后副师长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紧接着那一道剑芒落下,将副师长的身体斩为两段。 ‘噗’漫天热血倾洒而下,随后副师长的两截身体‘彭’的一声砸落在地。 “曹!”这一幕让扎克汗毛倒竖,他拔出手枪指着楼顶上的杨幼真吼道:“你是什么人!?” 随后扎克又朝地上跪着的那些下属骂道:“你们都是傻子吗?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粪便吗?” ‘呼’一道寒风突兀地在扎克身后出现,随后瞬间将他卷起,带向了别墅顶端。 扎克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那一股寒风给卷到了别墅顶上,这时他才看清了那个曼妙身影的面容。 “是你!!”扎克看着杨幼真,一脸惊骇地道。 杨幼真双目中露出一丝寒芒,“你认识我?” 扎克内心此时已经布满了恐惧,他曾经见过杨幼真的画像,还传说杨幼真掌握着神秘的魔法力量,所以才能建立起灵霞道国。 所有人都不以为意,或者说刻意忽略了这件事。 但美利坚的高层仍然对杨幼真这个从未露面的人保持着最大的戒备,甚至他们一直在寻找杨幼真,想着先下手为强。 可当杨幼真真的出现在眼前时,扎克才发现,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第八十一章 生灭从来由我定 “认...认识...杨幼真...真君...”扎克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来自杨幼真那带着浓浓寒气的杀意却让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杨幼真轻抬眉梢,对扎克道:“你既然认识我,还敢侵占我的道场?” “我...这...这是总统的命令!”扎克抖抖索索地说道。 杨幼真剑眉一竖,冷声道:“什么总统?灵霞道国从未有总统一职,你们享受着我灵霞道国的成果,却自立门户!” “不...不...”扎克连忙摇头。 “这是叛逆!” “不,我们没有!”扎克慌乱地解释。 “这就是造乱!造乱者死有余辜!”杨幼真话音落下,两道剑光从双目中喷薄而出。 “啊!!!”扎克发出一声惨叫,底下所有人都吓得浑身一抖。 那些士兵抬起头来,只见到扎克被那两道剑光五马分尸。 杀了扎克,底下响起一片低沉的哭泣声。 这些哭泣声不是为扎克而悲伤,而是寒冷与恐惧的混合在一起,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杨幼真飞身落地,走在跪满一地的人群中。 她没有给这些人辩驳和解释的机会,直接挥手打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冲霄而起,驱散满天阴云,重现朗朗夜空。 随后,那金光又反落下来,化作万道金符,落入灵霞道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随着那些金符落到每个人体内,无论是跪在地上的,还是那些在外驻扎、巡逻的军队、科研人员,都起身抬头,齐齐转身朝着杨幼真的方向走 来。 最后,第二师三万军队,以及灵霞道场三千科研人员,全部聚集在灵霞道场的巨大广场上面。 他们每个人的额头都有着一个金符印记,这代表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被摄神符所控制。 杨幼真看着这些人,道:“所有科研人员,在灵霞道场内外安装炸药,一个角落都不能遗漏。” “是。”三千科研人员躬身应道,随后他们全部排队走向灵霞道场仓库,从里面将所有的炸药全部搬了出来。 “军队全部配备武器,向亚特兰大进攻。”杨幼真又朝眼前的三万军队下令。 “是!”三万人轰然应道。 “去吧。”杨幼真挥袖道。 ... 杨幼真立于青云之巅,俯身看着下方的灵霞道场。 半个小时后,当三万军队全部开出灵霞道场驻地后,整个灵霞道场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爆炸先是从一个点开始,爆炸的范围是定向爆炸。 接着一连串的爆炸迅速蔓延,火光和爆炸的轰隆声震动着四面八方。 三千多名科研人员,与数千名后勤人员,在这场大爆炸中无人逃脱,无一幸免。 杨幼真就在云端静静的看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灵霞道场就这样被炸成废墟,里面的一切科研成果和产品也都变成了焦炭和废墟。 新人类文明的种子,在这一刻彻底的熄灭了。 只有远处的中央铁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正常的运行着。 但驻守中央铁塔的人员在看到灵霞道场发生巨大的爆炸之后,吓得连忙接通了国务卿和总统的通讯器。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的通讯器已经是灵霞五号通讯器,也就是第五代型号。 但无论再怎么更新升级,依旧逃不出中央铁塔的掌控。 正在睡梦中的唐尼被通讯器的焦急的警报声惊醒,他躺在温暖的丝绒床上,对一旁照顾着房间内暖炉的保姆道:“把我的通讯器拿来。” “是,先生。”保姆起身从桌子上将通讯器拿到唐尼面前,唐尼接通之后放在耳边。 一股刺耳的噪音瞬间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唐尼眉头一皱,将通讯器支到一边。 “总统,总统先生!”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唐尼一听,这不是中央电塔的负责人约翰逊的声音吗? 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唐尼神情一变,也不介意里面的噪音,直接问道:“是约翰逊吗?中央电塔发生了什么事?” “总统先生!我的天哪,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约翰逊的语气中满是惊惶。 “到底怎么了?”唐尼沉声道。 约翰逊说道:“是研究所,研究所爆炸了,连环爆炸!”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唐尼瞬间愣在哪里,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喝问道:“怎么回事?研究所怎么会爆炸?情况怎么样?扎克呢?军队呢?” 只听那一头的约翰逊说道:“全部炸没了,火光冲天,您现在站在窗边向那边看,也许能看到火光。” 唐尼连忙走下床去,站在落地窗前朝灵霞道场方向望去。 果然,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完了!”唐尼呆呆的看着那赤红的天空。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总统先生!总统先生!” 唐尼回过神来,他听出了这是自己助理的声音。 “进来!”唐尼说道。 房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让唐尼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只是助理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副总统杰瑞,以及国务卿兼议长罗德斯等一大票政府要员。 “总统先生,研究所那边出事了。”杰瑞脸色极其难看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驻守研究所的第二师联系上了吗?”唐尼带着众人来到自己卧室内的小型办公室中坐下,然后问道。 “师长扎克、副师长尼尔他们的通讯器全部显示无法接通。”罗德斯沉声道。 唐尼眉头紧皱,道:“必须马上派人支援,尽力抢救一切人员和研究材料。” “马上联系第一军。”唐尼朝自己的助理说道。 助理点点头,然后迅速拿出通讯器,但还没等她主动接通第一军司令麦克,国防部长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国防部长查理斯急忙拿出通讯器并接通,接着里面就传来了第一军司令麦克愤怒却又惊惶的声音:“我们遭到攻击了!” 查理斯一怔,问道:“什么?” 麦克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被攻击了!” “啊!” “法克!” “跑道被炸烂了!” “飞机无法起飞!” “是第二师!” “扎克那个狗娘养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接着通讯器那头又传来一阵枪炮声和惨叫声。 查理斯听得一脸懵,“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攻击你们?第二师不是在驻守研究所吗?” 半晌之后,通讯器那头的麦克带着你浓浓的怒意说道:“我怎么知道!第二师的军队突袭了我们驻地,现在已经交火了,他们在暴乱!” “嘶!!!”听到这个消息,唐尼等人顿时坐不住了。 第二师叛乱?这怎么可能?第二师师长扎克可是资本大鳄索罗斯家族的人。 唐尼此时颇为冷静,他立刻又对助理说道:“马上通知第二军、第三军向亚特兰大集结。” “是。”助理点了点头,立刻用通讯器拨通了第二军和第三军的指挥部。 但很快,冰冷的电子声音便提醒他们:“抱歉,您已被撤销通讯权限。” “...”助理茫然的抬起头来,她看着唐尼道:“总统先生,我的通讯权限被撤销了。” “什么?”唐尼有些惊愕,他冷笑道:“除了我还有谁能解除你的权限?” 说完,唐尼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并且用自己的指纹去解锁通讯器。 “指纹无效,权限不存在。”冰冷的电子音依旧平淡。 “...”唐尼也愣住了。 副总统杰瑞、国务卿罗德斯等人也连忙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接着一连串的电子音接连响起: “指纹无效,权限不存在。” “指纹无效,权限不存在。” “指纹无效,权限不存在。”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八十二章 又是一轮新更替 与此同时,全国所有的广播、通讯器、电视机、有线喇叭等等各种能够传达声音的媒介,同时响起了中央电塔那平淡冰冷的电子音。 “请注意,中央电塔最高权限已激活。” “请注意,中央电塔最高权限已激活。” “....” 这个声音连续拨了三次之后,美利坚上至总统唐尼等人,下至每一个普通居民,都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一刻,全国数百万人都聚集在广播、通讯器前面,有线喇叭下面,静静的听着这一次有些不同以往的广播。 “中央电塔,由杨幼真博士、杨幼真真君所建,拥有最高权限。” “十秒钟后,杨幼真博士将对全国进行广播。” “十...”唐尼等人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的杨幼真,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拥有中央电塔最高级别的权限! “九...”资本大鳄们躺在温暖的床上,身旁有一大群美丽的年轻姑娘为他们暖脚暖手,但他们此时都脸色凝重的听着自己通讯器里的声音。 “八...”全国民众茫然无措,只有一些老人流出了怀念的泪水。 “七...”全国各地的军队、警察都停了下来,面目沉凝地听着广播。 “六...”得克萨斯州的公路上,波尔、李丰他们的车队众人无不欢欣鼓舞,他们欢喜不已,大喊着:“博士回来了!” “五...”莫尔一家人也坐在广播前静静地听着。 “....一” 倒计时结束,电子音瞬间消失。 接着,在全国广播之中,杨幼真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是杨幼真。” “现在,你们可以叫我文宣真君,文宣,是我的道号。” “不过,你们也不必再去铭记这个名字,因为没有必要。” “我创造了今天这一切,但我不满意,我觉得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能够代替。” “所以,一切都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这次广播,只是提前知会你们,你们没有选择权。” “好好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吧,因为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落幕。” ‘滋滋滋’ 广播中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随后中央电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广播结束,中央电塔自毁程序已启动,将于二十八天之后自毁。” “各地核电站供电系统关闭中...” “已关闭。” “全地域117座核电站将在十分钟后停止供电。” “预计一个小时后117座核电站会发生恶性核反应,一小时五分钟后会发生堆芯燃烧爆炸。” “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核泄漏事件即将到来。” “文明即将落幕,祝大家好运。” ... “不!!不!!不!!”资本大鳄们疯狂了。 “你不能这么做!!”他们歇斯底里的朝着通讯器里面吼叫着。 “你要多少钱!我们给你!” “你这样会让人类灭亡的!” “法克!” “你是人类的罪人!” “派军队给我找到她!杀了她!” “这个疯子!” 在资本大鳄们如同油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乱吼乱叫时,总统唐尼以及所有政府要员此刻都一脸呆滞的坐在那里。 他们沉默着,颤抖着。 “她这么做,到底想要什么?”罗德斯语气颤抖地说道。 “我什么也不要。”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唐尼等人悚然转身看去,只见一名容颜绝世的女道人身罩灵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杨...真君!” 唐尼等人哗啦啦全部站了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恐敬畏的模样。 他们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目光紧张却又带着一丝讨好地注视着杨幼真。 “我曾以为,救下人类文明就是完美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杨幼真淡淡地道。 唐尼闻听此言,立刻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并开始膜拜起来。 “尊敬的神啊,请为您虔诚的信徒指明将来的道路。”唐尼礼赞着杨幼真。 但回应他的,是一道寒冷的剑芒。 剑芒穿过唐尼的喉咙,滚烫的血液从喉咙里喷薄而出。 唐尼瞪大了眼睛,捂住喉咙不甘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吓得惊惶大叫,而杨幼真却冷冷一笑,她看着众人道:“他倒死了一个痛快,你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完,杨幼真周身灵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德斯等人打了一个激灵,看着地上唐尼的尸体,随后发疯般地逃离了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德斯带着所有政府人员前往那些资本大鳄的家中紧急召开会议。 他们想要派人去抢回中央电塔,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们的权限全都被取消了。 然后他们想要坐飞机逃离美利坚国境,但是他们又发现,没有中央电塔的权限,他们根本无法激活飞机里面的电池系统。 因为所有电池系统,全都是经过中央电塔授权的。 紧接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那就是,如今他们没有中央铁塔的权限,就连车辆都无法启动。 到了这一刻,他们恍然发现,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经被中央电塔所掌控。 就在这死亡阴影的笼罩之下,就连那些资本大鳄们,也开始变得绝望起来。 一个小时后,各地的117座核电站陆续发生了爆炸,并且核辐射和核污染迅速扩散开来。 两个小时后,全国各地都发生了激烈的暴乱。 五个小时后,各地军队再也无法维持,通通就地解散,因为他们的武器,用的也是中央电塔授权的电池。 整个社会迅速倒退进入了农耕社会,疯狂的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绝望。 首先遭殃的是那些资本大鳄,在秩序崩溃,社会混乱的情形下,他们被疯狂的民众冲进家中。 绝望的民众将那些资本大鳄的家人抓起来然后虐杀,紧接着又将资本大鳄们剥光衣服吊死在寒冷的街道上。 随后民众又开始四处点火狂欢,并开始焚烧神像,破坏教堂。 暴乱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人们在黎明的黑夜中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道道绚烂的光柱从四面八方直冲云霄。 那光柱五颜六色,非常美丽,就像极光一样。 但有人已经看了出来,指着那光芒绝望地叫道:“末世来啦,哈哈哈哈,所有的核电站都爆炸了,那是辐射光!” 美利坚全境范围内开始出现剧烈的辐射污染,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整个南美、北美扩散。 人们更加疯狂,所有人性恶的一面在这一刻全部展露了出来。 这时,中央电塔放出三道神光,一道罩住了正在行进的李丰他们的车队,一道光罩住了莫尔一家人,还有一道光落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罩住了一片大陆。 “一路向北,不要停留,在中央电塔自毁之前,这道光芒可以保证你们不被辐射伤害。” “记住,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中央电塔会一直为你们指路,可以让你们避开混乱的人群。” “你们在去北面边境的路上,莫尔和他的家人会在那里等你们,带上他们。” “...” “博士?”波尔叫道。 “叫我文宣真君。”杨幼真语气冰冷。 “是。”波尔方才的喜悦顿时化作失落的回应,博士变了,她再也不心怀慈悯了,也不在乎自己这些老人了。 李丰拍了拍波尔的肩膀,然后拿起通讯器,道:“真君,您要毁了人类文明吗?” “新的文明代替旧的文明,这是自然之理。古神不灭,哪来的恐龙。恐龙不灭,哪来的人类?”杨幼真语气中毫无感情。 李丰闻言,沉沉地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离开呢,迟早都是死。” “离开,或许还有机会不死。”杨幼真说道。 李丰他们还欲问,但杨幼真直接说道:“莫尔那里有一封信,等你们到了华夏就知道了,这是我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完,通讯器断开了联系。 第八十三章 炼得精物造化生 “咔咔咔咔...”眼前厚厚的冰棺裂开一道道裂纹,露出冰棺内那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感觉如何?”杨幼真站在冰棺前,朝冰棺内那张苍白的脸问道。 “博...博士?”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差异的表情,“我不是死了吗?” 杨幼真淡淡一笑,道:“你并没有死,杰森。” 原来这冰棺里的人,正是当年被总督手下打死的杰森的尸体。 杰森的魂魄被杨幼真转移到了总督的肉身上面,所以杰森本来已死的尸变的尸体则被杨幼真冰封了起来。 “你的大脑还保留着死前的记忆,看来丧尸病毒会损坏全身组织,只会保留基本的行动和察觉能力。”杨幼真说着,从一旁实验桌上拿起一支注射针。 “这是我炼制的‘回生丹’,配合雪山灵泉、雪莲等灵药催化的营养液,现在我为你注射。等注射进体内之后,你要把你的感觉记下来,然后告诉我。”杨幼真说道。 杰森还是一脸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博士,莫尔他们呢?是您救了我?斑比和黛西呢,他们还好吗?”杰森连忙朝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微微一顿,随后朝杰森道:“你放心,他们都很好,不过,你的这些记忆留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杨幼真伸手在杰森头顶轻轻一抹,便将他所有的记忆全部抹去。 “现在,你叫‘甲元’,甲,是第一。元,是初始。你将代表一个全新的族群,你是这个族群的第一人,你将是始祖。”杨幼真看着‘甲元’,语气清冷地说道。 甲元神情一阵恍惚,最后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是,真君。”甲元的脸色再无一丝杂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与恭敬。 “现在要注射丹液,将你的感觉告诉我。”杨幼真说着,将注射针从甲元的脖子上插了进去。 “你的肉身已经腐烂,我用法力帮你重塑了血管。稍后我会提取你体内的丧尸病毒,并进一步完善它。它不应该是一种毁灭,而是一种新生,它代表着新物种的诞生。”杨幼真将针管里的丹液全部注射到了甲元的体内。 一股微热的灵气开始从注射点朝甲元的大脑部位涌去,这一刻甲元变得极为恍惚,体表也开始发红发热。 杨幼真双目中精光一闪,随后甲元身体内的一切变化都被她一览无余。 大到经络运行,小到细胞分裂,此刻都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杨幼真的眼底。 十五天后,甲元穿着一身类似华夏古代农民穿的灰色短衫站在杨幼真面前。 “走两步。”杨幼真说道。 甲元转身走了一圈,杨幼真点头道:“肢体行动已经完全恢复。” 甲元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身体,道:“真君,我觉得很别扭。” 杨幼真说道:“当然别扭,你体内的组织、血管、脏腑都是用法力维持的,并不是自生的。” 甲元问道:“真君,我要一直这样吗?” “不。”杨幼真上下仔细看了甲元一眼,道:“需要等你体内的组织、脏腑自维自生。” 说着,杨幼真走到实验桌旁,拿起实验记录说道:“丧尸病毒的结构经过我的重新编辑,已经成为了一种进化病毒,我还需要往神经中枢里面添加一种新的基因结构。” “原来的丧尸病毒,是一种不完全体。它会摧毁人类本身的基因结构,摧毁一切正常的生命维系功能。比如感染丧尸病毒的人,身体会在很快的时间内腐烂。这就是因为病毒加速了人体细胞组织老化的速度,并阻止了它的再生功能。但丧尸病毒并未摧毁人体的正常功能,它还保留了一个基本的生存需求。” “营养需求,丧尸病毒也需要营养。就像寄生虫一样,所以它会保留人类大脑的掠食功能。” “丧尸为什么要吞食血肉?就是因为病毒本身需要新鲜血肉的营养维系生存。” 杨幼真解释了一遍之后,道:“我剔除了已知病毒中的所有缺陷,现在只需要将我新改造的病毒替换你体内原来的病毒,你的生体机能就能完全恢复。” “但我要重新改造基因结构,往里面添加一种新的物质。这个物质可以直接改变你的种群,你之所以和人不一样。是因为我重新编辑基因之后,你就是人的进化体,也可以说,是从人类中进化出来的全新物种。” “你不需要用吃饭来维持生体机能。” “你不需要交配来繁衍后代。” “你会拥有90%的理智来思考问题,剩下的10%才是冲动的选择。” “不能绝对的理智,绝对的理智会丧失一定的创造力,一个族群不能没有创造力。” “嗯...对,还有,新的基因里面融合了勤劳、忍耐、友善、学习、反抗等基因精神,对了,差点忘了这是华夏人的基因。华夏人的基因剔除掉40%缺陷,剩下60%都能成为优质基因。如果我要选白人,那么就很麻烦,我需要从庞大的基因缺陷里将优质基因剔除出来...” 杨幼真从真空隔离仓中取出一支装着基因链球的圆柱形玻璃容器,然后对甲元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我要去收集最后一种物质。” ... 杨幼真飞上碧霄,踏云而行。 数息之间飞越万里,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座核电站内。 此时的核电站浓烟滚滚,放射性物质喷洒的到处都是。 天空中弥漫着诡异的蓝光,方圆数千里内到处充斥着浓度极高的核辐射。 如果一个普通人站在方圆数千里内,就算他穿着防化服也会在十秒之内快速死亡。 但杨幼真就这样在极高浓度的核辐射中凌空而立,所有的核辐射以及放射性污染直接从杨幼真的身体上穿过,这些东西和杨幼真互不干涉,仿佛二者不在同一时空一般。 杨幼真目光朝下方一扫,随后飞身进入了已经爆炸并且正冒着黑烟的反应堆中心。 这里面已是一片岩浆滚滚,就像是火焰的地狱。 并且里面的核材料还在继续链式反应,杨幼真伸手一探,一道灵光没入反应堆中,将里面的浓缩铀等核材料全部取了出来。 当这些材料被杨幼真取走后,里面的链式反应立刻停止。 杨幼真并未离去,而是继续飞到了其他的几个反应堆里同样将其中的核材料摄取了出来。 当她取完四个反应堆中的材料之后,便飞至云头凌空盘坐下来。 然后杨幼真祭出丹火,将那些核材料与浓缩铀放入丹火之中炼化。 约有三个小时之后,杨幼真所得的那些核材料已经全部消失,变成了一条肉眼难以看到的透明丝线。 随后杨幼真又用法力,将其塑形成为一条螺旋排列的形状,这就是她为新人类设计的dna。 接下来,杨幼真用法力将dna结构送入基因链中,随后那玻璃容器内的基因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反应和变化。 十五分钟后,原本透明的基因链,变成了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基因链。 “核子基因,裂变dna。”杨幼真看着手中的作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随后,杨幼真凌云而去,返回了自己的实验室内。 回到实验室后,杨幼真立刻为甲元进行了新的基因植入。 如果放在别的科学家、或者医学家身上,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手术。 因为一个人的基因和dna,你是无法将他和自身完全剥离的。 但杨幼真可以,因为她除了博士这个身份,还是一个炼虚合道的修士。 杨幼真只用了三十秒,便将甲元体内原来的残留基因全部剥离,随后又用了两分钟,将新的基因注入了甲元的身体。 更换了基因,那代表着甲元体内就要自动生出一套新的循环生存体系。 但杨幼真却让这一切以人类的模板稳定了下来。 原本的经络就是原子、中子等物质的运输通道,大脑就是反应堆中心,掌控整个身体的正常运转、循环和思考。 心脏是中枢,这里面会将从胃里面输送过来的水分冷却,并且通过原来的血管输送到整个身体,尤其是大脑,以此来对身体内的无论是裂变反应还是聚变反 应产生的高温进行冷却。 是的,经过杨幼真的基因改造之后,整个人体就是一个微型的裂变反应堆。不仅仅不再需要维持体温的温度,反而需要冷却来降温。 接下来,所有的器官都被杨幼真按照基因程序重新改造,改造成了一个完全契合新基因的身体。 从外表看,人还是一样的人,手、脚、口、耳、目、鼻、毛发、脏腑器官都是一样的,但是它们的功能,却已经和正常的人类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当改造完成之后,杨幼真撤除了自己的法力,并唤醒了甲元。 ‘砰’一声巨响,实验台被甲元撞得粉碎,甲元口中发出一声舒畅至极的吼叫,随后一跃而起四米多高,又‘咚’的一声双脚落地。 “真君!我感受到体内有一股无穷的、澎湃的力量。”甲元起身之后,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别扭感觉,随后紧握着双拳无比兴奋地朝杨幼真说道。 杨幼真轻轻一拂袖,一股清风扬起,瞬间将甲元吹出十几米远。 ‘咚’甲元重重的撞在了实验室的墙壁上,杨幼真淡淡地转身负手道:“穿好衣服再来说话。” 甲元毫发无损,甚至依旧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并对着杨幼真的背影道:“是,真君!” 第八十四章 天地新种名原族 一个月后,隶属于温哥华的一座边境小镇,李丰、波尔一行上千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时隔数年,李丰、波尔、安妮、瑞克他们又再一次见到了莫尔。 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白发苍苍,所有人的内心都感慨万千。 他们相视无言,默默地走上前去,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时,所有人的通讯器中都传来了那个冰冷的电子音:“中央电塔自毁程序已启动,三十秒内即将自毁。” “倒计时开始...” “30...” “25...” “19...” “10...” “3...” “2...” “1...” “...滋滋滋滋...” 通讯器内响起杂乱的电磁声,但三秒过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莫尔等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红了眼眶。 一个时代结束了,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属于他们的记忆。 但在这刻,都随着中央电塔的倒计时结束而结束了。 “不要哭!”李丰轻声道:“我们还要按照博士给我们的路继续走下去。” 莫尔也抬起头来,高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华夏。” 这上千人的队伍里,其中三百人都是工程师,他们的车辆都装着已经得到授权的电池,就算中央电塔自毁了,它们也会一直工作到电力耗空的那一刻。 张衍早就为他们横渡白令海峡,穿越西伯利亚准备了足够的人力和物力。 “去华夏!” 上千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 杨幼真睁开了双目,望着莫尔他们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一路顺风。” 随后,她倏然起身,叫道:“甲元。” 甲元恭敬地走入洞府,朝杨幼真拜道:“真君。” “准备好了吗?”杨幼真问道。 甲元抱拳说道:“已经准备好了。” 杨幼真点点头,然后走出了洞府。 在洞府之外,是巨大而平坦的空地,在那空地之上,摆满了用岩石炼制的实验台。 在每一座实验台上都绑着一只丧尸,它们挣扎着,吼叫着,但杨幼真与甲元却面无表情,视若无睹。 “开始吧。”杨幼真说道。 甲元应声上前,此时杨幼真袖袍一展,数千张灵符瞬间飞了出来。 随后那数千张灵符齐齐落地,在一阵炫目的白光中化作数千名黄巾力士。 随后甲元走到一个半人高的玉瓶前面,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滚烫鲜红的散发着核辐射的血液立刻倾泻而出,流到了玉瓶之中。 当玉瓶被甲元的血液充满之后,甲元踉踉跄跄的退了回去,并且抱着一块具有极强核辐射的石墨就吸了起来。 这就是新人类的进食方式,他们肚子饿了,不需要吃饭,只需要吸食核辐射。 对于他来说,美味佳肴就是铀235以及浓缩铀等一切能进行链式反应的物质。 只见那装满了甲元血液的玉瓶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白光,随后里面的血液变成了一条条崭新的基因链。 那些黄巾力士拿着法器,用他们微弱的法力将玉瓶中的基因链摄取出来,然后开始对那些丧尸进行基因更换。 按照杨幼真的程序,黄巾力士们开始有条不紊的用法力为这些丧尸剥离基因,然后注入新的基因。 但有一步杨幼真并未让黄巾力士们进行,那就是改造器官、内脏以及身体组织。 一是黄巾力士的法力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改造,二是杨幼真想要让这些丧尸在更换新的基因后,由他们身体自主的对器官、内脏和其它组织进行改造。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杨幼真观察了这些丧尸在植入新的基因后,所产生的一切反应。 其中有两千五百只丧尸在植入新的基因后直接死亡,被基因的链式反应烧成一堆飞灰。 剩下的一千六百只丧尸承受了第一轮的基因链式反应,但是却因为身体器官、内脏、组织改造失败,无法进行一个全局的循环运转,所以最后也全被烧成了灰烬。 还有九百多只丧尸在身体内部的器官组织、内脏进行自我改造时出现了基因扭曲、突变和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原因而导致失败,也被烧成了灰烬。 到最后,只有一百五十只丧尸融合基因、改造器官、身体组织成功,并且诞生了全新的意识。 像甲元那样还保留着死前记忆的丧尸,几乎一只也没有。 他们就如同新生儿一样,需要重新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一百五十人,都是由甲元血液中的基因改造出来的,所以他们自然将甲元视为始祖。 一个新生的种群就这样诞生了,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人。 但杨幼真还是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原族’。 原,是原子的原。 原族,没有生殖繁衍,而是基因会从身体内部分裂出原核,原核离开母体之后,就会诞生出新的‘幼原’。 至于分裂原核的位置,是可以自行选择的。 可以选择在腹部,可以选择在股部,甚至可以选择在掌心,腿部。 一个‘原族’一生最多可以分裂3个原核,并且新生的原族会认分裂自己的母体为父母,而且原族有华夏的基因,所以自然也有祖先崇拜。 原族的寿命和人类不一样,他们是‘半衰期’。半衰期是120年,衰变期为5年至100年不等。 如此,一个物理上强大、团结、勤劳、聪慧的新种族,就这样在杨幼真的手中诞生了。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杨幼真不断的扩大着原族的规模。 杨幼真亲自为新兴的原族教学,教授他们一切科学知识,并且把人类的文明汇集成册,让所有的原族学习、研究。 十年后的美利坚、甚至是整个北美洲、南美洲、欧洲、亚洲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完全被核辐射所笼罩,但这种恶劣的环境对于原族来说,却有如天堂一样。 在这十年之中,原族的规模已经扩充到了百万之巨。 一座又一座的核工厂、核设施开始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新的原族奉杨幼真为他们的神灵,奉甲元为他们的始祖。 原族的姓氏也是由杨幼真规定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是十天干命姓氏。 还有十二地支姓氏:子、丑、寅、卯、辰、巳、午、未、威、申、酉、戌、亥。 原族里面没有尊卑结构,只有职位和分工的不同,原族崇尚一定的平等。 但是一件事需要一个人或者一小部分人来做决定时,原族会理性的选择暂时的集权。 原族的基因中没有‘私’,只有‘公’,这方面的体现主要是一句话:一切为了族群。 也许在以后的自然进化中,这些东西都会进化出来,但杨幼真经过推演可以确定,原族的基因至少百万年内不会发生突变或者超越原本限制的进化。 十年之中,原族逐渐占据了北美洲、南美洲两片大陆,并且在朝着欧洲、大洋洲进军。 原族继承了先前人类的所有科技,并且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起来,尤其是在核能的应用上,更是领先了末世之前的人类数十年。 但与此同时,地球另一边的亚洲,那个名叫华夏的地方也开始迅速发展起来。 在莫尔他们来到华夏之后,将杨幼真的信交给了华夏的领导人。 并且随同一起送到的,还有杨幼真的电磁科技。 这直接让华夏的电力、电磁科技树焕发了新的生命力,并且继续开枝散叶,节节攀升。 到了十五年后,华夏的电磁技术已经超越了末世前两个世纪。 这种进步,就连杨幼真都叹为观止,十分钦佩。 在这段时间里,华夏开始收拢世界各地的难民,并且已经开始和脚部已经延伸到贝加尔湖的原族有了接触。 在短暂的接触中,华夏领导们重新拿出了杨幼真给他们的那封信。 那是一个期限,一个他们离开地球的期限,超出这个期限,迎接他们的就是毁灭。 现在这个期限还剩五年,而强敌已经到了眼前。 每一个‘原族’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个个超人,他们的力气超出正常人类的十倍,他们的速度也超出正常人类的十倍,他们的反应速度也是人类的五倍。 而且更让他们头疼的是,他们的科技与人类相比,相差也并不大。 第八十五章 无垠星空是归宿 长安,华夏新的首都。 此刻华夏最高层领导全部聚集在长安城内的指挥部中,看着眼前大屏幕上出现的人海。 那真的是人海,二十多万现代化部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外蒙的大草原上。 一号领导问道:“就只有这些人吗?” “不。”身后一名将军模样的人上前,将眼前的大屏幕变成九宫格,随后眼前的九宫格屏幕上出现了另外八个地方的军队。 “外兴安岭、阿富汗、印度、东南亚、太平洋、日本、海参崴、越南,这些地方都有他们的军队驻扎,人数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将军神情凝重地说道。 一号领导沉默片刻,道:“我们全国的人口...” 民政方面的领导站出来说道:“现今我国总人口三千六百七十万,军队三十一万五千六百人。”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进攻我们的迹象。”将军说道。 一号领导道:“因为按照那位杨博士的说法,我们还有五年。” “五年无论如何也无法研究出宇宙飞船,我们的全部资源集中起来,最多带领三千万人飞出太阳系,然后就只能等死。”科学部的领导语气十分激动地说道。 一号领导看了科学部领导一眼,然后转头向将军道:“全国总动员的话,我们能动员多少军队。” “六百万。”将军道。 “胜率呢?”一号领导又问道。 将军答道:“40%,我们现今的科技突破,就有很大程度是他们那边带来的。所以保守估计,他们的科技远远领先我们。” 一号领导摇摇头,就在整个指挥部看着眼前九宫格内的一百多万原族军队陷入沉默之时,突然指挥部的无线通讯电话响了起来。 一名少校接了电话,然后一脸诧异地朝将军说道:“是对面的人,他们要求和我们进行交涉。” “什么?”将军转头看着少校,满脸的诧异。 一号领导道:“同意交涉,大家都是地球村的村民,有话好好说,何必打打杀杀呢。和平发展,不是更好么?”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交涉之下,华夏这边终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对面这些人,不是他们所想的西方武装,或者美利坚征服世界的武装,而是...另一个种族。 他们的外形虽然和人类一样,但身体器官、组织构造都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丧尸病毒存在着进化的可能,但这个进化的方向,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 “而且进化之后它们的智商会在人类智商的程度上拔高,这个拔高的程度暂时无法计算,但可以肯定,这种病毒能够进化出一个全新的智慧物种。” “但它还是以人类身体为蓝本而进化的。” “应该重启丧尸病毒的研究!” “...” 在数百名优秀医学家、生物学家、基因学家、病毒学家等等大佬的会议上,人们就原族的问题发表着激烈的争论。 就在争论的不可开交时,一号领导站了起来,抬手道:“安静。”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的看着一号领导。 “我只问一句,如果研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或者在没有较大风险的情况下让现有的人类进化得更强大,你们需要多久?”一号领导问道。 医学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名白发老人站了起来。 “要研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如果投入全部的人力物力,最多只需一年,但是要研究出能克制对面基因进化的病毒解药,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完成。”白发老人沉声说道。 “至于在没有较大风险的情况下让现有的人类变得更加强大,这个也做不到,众所周知,自然进化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人为干涉的话必定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白发老人下了定论。 一号领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这个毫无进展的会议宣告散会,一号领导走出会议室,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二号领导、三号领导以及科学部门的领导、军事部门的领导、工业部门的领导等等全部聚集在办公室内,等待着他回来。 一号领导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恐怕有事发生,于是他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众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科学部的领导起身说道:“是这样的,在我们和‘原族’的交涉下,他们提出要对我们进行科技无偿转让。” 一号领导脸色微异,“科技转让,什么意思?” 科学部领导拿出一叠a4纸,递给了一号领导。 一号领导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就变了脸色。 因为那上面写着:可控核聚变应用技术转让协议。 “可控核聚变?他们已经掌握了可控核聚变?”一号领导失声地说道。 科学部领导脸色凝重地道:“他们首批转交给我们的技术蓝图,我们已经让核物理学家们研究过了,的确是可控核聚变的正确发展方向,并且从他们初步转 交的技术蓝图上看,他们确实已经攻破了可控核聚变的难关。” “杨博士。”一号领导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称呼,从姓氏上看,她是个华夏人,唉,多么优秀的人才。 “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将这种技术无偿转让给我们?”将军有些怀疑地说道。 其他那些领导也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担忧,恐怕对面这么做,没有安什么好心。 一号领导听着其余领导的质疑和神乎其神的阴谋论猜测,微微压了压手,道:“这种事情,要听专业人士的论证。” “这样。”一号领导朝科学部领导说道:“组织全部的核物理方面的科学家就此事开一个扩大会议,然后进行投票,是否接受这个技术转让。” “是。”科学部领导起身应道。 于是一场大会在接下来的三天内连续召开,会议讨论了对面转让技术的正确性和可靠性,最后给与了肯定,大会并在是否接收技术转让开始了一次大辩论。 然后又开始投票,87%的核物理学家建议接受技术转让。 最后大会结果送了上去,一号领导拍板决定,同意接受技术转让。 ... “把你们现有的技术都转让给他们。”杨幼真站在山顶,身后的甲元躬身而立,眼前是一座正在建造的巨大雕像,那是杨幼真的雕像。 原族是一个纯科技种族,但他们却把杨幼真尊奉为自己族群的神灵。 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感恩。源自于华夏民族的祖先崇拜,一个不知道感恩先祖的民族,是没有希望,没有前途的民族。 这座雕像高达四百九十米,所用的材料是最新发现并提炼的的太阳系中最为坚固的材料。 这座雕像也凝聚了整个原族现在的全部生产力和先进科技,他们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奉献给杨幼真,民族的神。 杨幼真指着自己的巨大雕像,道:“不仅是可控核聚变,把材料科技也一起转让,建造宇宙飞船,没有好的材料是不行的。” “是,真君。”甲元恭敬地应道。 杨幼真望着天边的红日,照映着那未完工的雕像,在晨风中静立片刻之后,回到了洞府之中。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原族源源不断的向华夏输送着资源和技术。 这使得华夏的科技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各种层面上的飞跃,首先是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被人类完全掌控。 接着是电磁发动机技术,充一次电可以给一艘载有一万人的宇宙飞船提供一百年的飞行动力和生命维持需求的能量。 最后是建造飞船材料的技术,材料学在原族和人类共同的努力下,终于实现了巨大的突破。 如今人类生产的宇宙飞船,具有极强的抗热、抗冲击、抗腐蚀性。不仅能在核弹的爆炸下完好无损,还能保持内部结构的基本稳定。 在第四个年头,在人类的全力生产下,更兼有了原族的帮助,华夏现存的以华夏族为主的世界各族人类共拥有各类宇宙战舰七百艘、运输舰一千艘,资源舰一百零四艘、母舰三十六艘。 “星辰很辽阔,宇宙也很大,人类迟早是要走出去的。” “不管这是我们自愿的,还是被逼的,人类不应该把自己囚禁在这渺小的地球之上。” “从今天开始,人类就要踏上一条未知的路。前路茫茫,会充满了牺牲和死亡,但我们已经仰望星空百万年了,终究是要走出去的。” “人类最终的归宿,就应该是那无垠的星空。” 华夏,一号领导在广播中发表了登船前的演讲。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地球近三千万人类,将分批踏上前往辽阔宇宙的征途。 正如一号领导所讲的那样,人类的最终归宿,是那无垠的星空。 第八十六章 临别相赠有大礼 “甲元首领,谢谢你们这些年无私的帮助和支持。”华夏领导以及世界各族首领站在一起,朝以甲元为代表的原族一众领袖说道。 甲元道:“我们原族是从人类进化而来的,这只是我们对人类的回馈和反哺。” 一些白人首领有些不屑,他们认为原族只是在惺惺作态而已。 真要对人类有所回馈和反哺,就不应该把人类逼得离开地球,应该把地球还给人类。 但现在做主的是华夏的领导,他们历来目光长远。 现在有了足够技术和资源储备,在太阳系外找到新的家园也只是时间问题。 人类呆在地球上故步自封,迟早也是灭亡的结局,就如同这一次的丧尸病毒一样。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踏出那期望已久但从未迈出的那一步。 华夏一号领导走上前去,伸出手与甲元的手握在一起:“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就在这满天的群星中。” 甲元看着一号领导,神情微动,说道:“人类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人类是一个优秀而伟大的种族。” 一号领导笑道:“好嘛,那我们就相互学习,当日后我们在星辰中相遇时,我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甲元退后一步,带着身后的一众原族领袖严肃地站在那里,然后说道:“太阳系没有人类的敌人。” 一号领导点点头,又上前与甲元紧紧握手。 “地球就交给你们了。”一号领导郑重地道:“这里承载了人类无数个民族的兴衰起落,也见证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希望你们能照顾好她。” “放心。”甲元也郑重地说道。 ... 到杨幼真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过去,地球上的人类已经全部登上宇宙飞船,飞向了遥远新家园,和深邃无垠的宇宙。 地球上再也没有人类,只剩下了原族和丧尸。 五年之后,地球上最后一只丧尸被改造成了原族,原族的数量一下子达到了五亿之多。 十年后,地球上出现了一百六十四座大型城市,所有的原族都居住在这些大型城市中,而空出来的大量陆地和海洋,则被禁止开发。 同时,一百六十四座巨大的杨幼真雕像在每个城市中拔地而起。 二十年后,原族人口主要聚集在全球的一百六十四座大城市里,剩余65%的陆地和海洋经过自然的修复和原族的努力,已经恢复了生机。 原族的科技以‘核能’为主,所以原族的资源第一是核能资源,第二是水资源。 而这两种资源的来源,都与大自然离不开。所以修复地球的大自然生态,成了原族的第一个百年计划。 至于近在眼前的资源需求,原族则大力发展飞船技术,往外星球探索资源。 由于原族的基因和体质,使得他们在探索外星球时,比人类要更为便捷,更有优势。 五十年后,地球生态基本修复完成,这个蓝色的星球看上去比百年前更加美丽。 七十年后,原族的城市和基地已经遍布整个太阳系,就连太阳的周围都被数十个巨大的资源采集站环绕着。 你问太阳上有什么资源? 对于人类来说,太阳产生的光和热对人类有巨大的影响。 但对原族来说,太阳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资源生产地。 因为太阳中心就是一个巨大的核聚变的反应场,如果能彻底开发太阳的资源,可以让原族在接下来的百万年内不用为生存的资源发愁。 一百年后,原族位于水星上的基地收到遥远星空的一条信息,当原族将这条信息破译之后,发现是地球上的文字:汉语。 这条信息写着: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适宜居住的小行星。 就这么一句话,或者说在漫长的宇宙传播途径中,只有这么一段话准确的传到了太阳系。 已经一百岁的甲元看着眼前的这段文字,脸上露出了笑容:“祝福你们,人类。” 一个适宜居住的小行星只能作为一个立足之地,要让族群发展起来,还需要找到一个类似地球,或者比地球还要好的星球才行。 小行星无论是资源还是环境,都远没有地球充足和稳定。 杨幼真漫步在新兴原族的城市街道上,宽阔的街道两旁种满了花草树木。 原族虽然是以核能为生得族群,但他们对自然与环境的热爱超出了杨幼真改造他们时的想象。 但这一切都是好的,杨幼真没有阻止,毕竟谁能比修炼之人更喜欢山水花草呢? 杨幼真整整在原族背后看了一百年,看着他们发展,创造,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 这一切都和她的本意相差无几,要知道,杨幼真只是创造了原族,并且在他们刚刚形成小的聚落时教授了他们知识。 除此之外,杨幼真什么也没做,所有的科技发展,都是原族自己从人类科技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成果。 走着走着,杨幼真来到了长安城的巨大广场之上。 人类为自己城市的命名,原族并没有改变,长安还是叫长安。 广场上伫立着巨大的杨幼真雕像,无数的原族年轻人和儿童站在雕像下面顶礼膜拜。 杨幼真是整个原族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神。 但杨幼真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有些刺眼。 静静的在广场上看了一会儿,杨幼真转身飞回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让甲元、乙明、乙初、乙进、乙德、丙新、丙参、丙合来见我。”杨幼真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后,便朝侍立在一旁的黄巾力士说道。 黄巾力士躬身应诺,然后离开了洞府。 刚刚杨幼真念到的这些人名,他们是原族老、中、青三代中最杰出的人物,可以确保今后三代四百多年里原族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稳步向前。 不多时,甲元带着一群中年人和青年人走了进来。 杨幼真盘坐在上座,目光静静的看着他们。 “真君!”众人上前站定,然后齐齐朝杨幼真躬身行礼。 杨幼真看着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说道:“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 甲元等人神情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就是原族的一大优势,理智。 “我曾听真君说过,您是上界的仙人。”甲元轻声说道,“现在真君是要回到上界去了吗?” “不错。”杨幼真道:“我功德已满,今该归返了。” 乙明问道:“真君,可否再推迟一些?” 杨幼真摇头道:“为何推迟?原族如今蒸蒸日上,大势已定,我纵然留在此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真君...”众人还想再劝。 但杨幼真抬手制止了他们,道:“天意如此,不必再说了。” 众人纷纷闭口不言,只是恭敬地看着杨幼真。 杨幼真起身走了两步,目光朝洞府外看了一眼,忽然转头朝甲元等人笑道:“离开之前,我再送你们最后一个礼物。” 甲元等人有些疑惑,但杨幼真袖袍一挥,一道灵光没入甲元等人的脑海之中。 “什么?!”甲元等人看到脑海中灵光所蕴含的信息后,无不大惊失色,就连那90%的理智都无法压住这种惊骇之情。 “真君,这怎么可以?”甲元朝着杨幼真说道。 随后,甲元干脆跪了下来,“请真君收回成命。” 众人也齐齐跪下,“请真君收回成命。” 杨幼真淡淡的看着众人,道:“我意已决,勿复多言。” 甲元等人顿时失语,无不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地看着杨幼真。 第八十七章 天降功德受敕封 “解放思想!” “破除神学迷信!” “科学才是宇宙唯一的真理!” 全球三亿原族在甲元等首领的带领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思想解放运动。 他们开始烧毁崇拜、礼赞杨幼真的书籍,开始撕毁杨幼真的画像,开始砸烂杨幼真的雕塑。 那些反对这场运动的原族,全都被抓不起来,并被甲元等原族首领判处10年至60年不等的刑罚。 原族始祖甲元陆续出现在全球各大城市的街头,他在无数原族的拥簇下,站在街上高喊:“原族是纯粹的、科学的民族,不应该被任何迷信束缚。解放你们的思想,砸烂神学的禁锢。让思想冲破牢笼,让科学主宰一切!” “让思想冲破牢笼,让科学主宰一切!” 无数的原族呐喊着,爆发出的力量让神灵也为之震颤。 全球所有的杨幼真雕塑,全部被拆毁,材料被送到工厂中重新加工成为生活用品。 原族禁止一切私自膜拜杨幼真的行为,禁止以杨幼真的名义造神的行为。 一切崇奉杨幼真的宗教都是邪教,原族禁止以任何方式祭拜任何神灵。 而在原族的法庭上,一名八十岁的原族对着法官咆哮:“你就算判我一百年,也改变不了文宣真君是我们的神的事实,是真君创造了原族,你们都是叛徒。 亲自到法庭镇场的乙明起身说道:“我们承认杨幼真创造了我们,但她是以科学的方式创造了我们。我们应该把她列我们的先祖,而不是神灵。” “只有神灵才是创造物种,你们这些判神者!”这名原族发疯一般的辱骂着乙明在内的所有人。 “将他押解到月球服刑,五十年期满之前不得出狱,不得特赦。”乙明挥手说道。 随后那名原族就被原族士兵给拖了下去。 “下一个...” “你们这些判神者!就算判我死刑又如何!你们这些叛徒!” 在这场为期一年的灭神运动中,共有一百三十万原族被判处了少则10年,多则60年的刑罚。 而全球所有的杨幼真雕塑,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全部都被销毁。 并且原族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自为杨幼真塑像。 在灭神运动过后,原族在首都长安修建了一座祖庙,祖庙里供上了杨幼真的牌位,将来甲元的牌位也会供奉进去。 并且原族颁布法令,全球各大城市,可以修建祖庙。 但祖庙只做节庆祭祖之用,不得作为传播神学的地方。 祭祖,只是怀念先祖,不忘先祖恩德。 保护自然,是遵循大自然运转的规则。 所以,在所有祖庙的牌匾上,都写着四个大大的华夏文字:敬天法祖。 这个天,不代表任何神灵,只是大自然的法则。 这个祖,就是创造这个民族与引领这个民族强盛的先祖。 科学是原族唯一的信仰,科学的尽头不是神学,因为科学没有尽头。 看着原族今日的种种,杨幼真脸上露出了一丝恬淡的笑容。 她盘坐于云端之上,头上戴着的也不再是莲花冠,而是用人间桃花编织的香叶冠。 “俯看人间水东流,朝朝暮暮洗白头。不知江河何日尽,抬望星辰又一斗。” 杨幼真一首诗刚刚吟完,一道天光陡然撕裂云霄,从莫名未知之处落下,直接照到了杨幼真身上。 随后,浩浩荡荡的功德金光像倾覆的海水一样涌入杨幼真的元神之内。 杨幼真脸色一变,北方玄上玉宸天尊这次没有出现,天道直接就降下了如此巨量的功德。 功德进入元神之后,如此庞大的功德以杨幼真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驾驭。 随着功德进入元神,杨幼真的修为开始暴涨。 这时天边突然飞来一道霞光,只见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一脸后怕的来到了杨幼真面前。 “误事,误事!”玉宸天尊拍了拍脑袋,“昨天蟠桃宴,酒喝多了,不要急,我这就送你回洪荒,不然这片小千世界都得被你震碎。” 杨幼真朝玉宸天尊行礼道:“有劳天尊了。” 只见玉宸天尊手中敕令一打,一道仙光落下,直接将杨幼真接引到了洪荒世界。 一道洪荒,杨幼真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在巨量功德的加持下,她的修为在极短的时间内瞬间暴涨到了原来金仙的境界。 随后,九天之上风雷滚滚,大地之间涌起氤氲霞光。 随后一声龙吟,紧接着是一阵震荡天地的龙啸之声响起。 随后杨幼真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顶礼,万界朝拜。 一道元神金莲缓缓从杨幼真头顶飞出,散发出九彩霞光。 大罗金仙道果既已证得,余下的大量功德被杨幼真炼化为一柄凝霞三光功德玉如意。 随后,天上环佩铃铛,四面仙乐阵阵。 七头白龙拉着一座金玉辇自九天飞奔而来,缓缓停在了杨幼真面前。 “吾乃天庭值神功曹,今奉玉皇大天尊之命,前来祝贺真君证得道果。请真君坐上七龙玉辇,往天庭受封。”值神功曹躬身草杨幼真拜道。 杨幼真手执玉如意,头戴香叶冠,身穿瑶光飞云道袍,缓缓打了一个稽首,道:“多谢大天尊,有劳功曹了。” 说完,杨幼真缓缓迈步,坐上了七龙玉辇。 只见那值神功曹一声大喝,手中金鞭‘啪’的一声巨响,那七条白龙立刻腾云驾雾,朝着九重天上飞去。 杨幼真在前往天庭的路上,洪荒各路神仙皆来道贺。 有陆压道君派来的童子,有红云祖师派来的弟子,更有五庄观的清风明月来相贺,还有北海鲲鹏的手下也来朝杨幼真道贺,就连冥河也派遣阿修罗族人送上了礼物祝贺。 修行之人,一旦迈入大罗金仙这个境界,几乎就有了横行洪荒宇宙的实力,也有了创立教派的资格。 不是说大罗金仙以下就不能创立教派,大罗金仙以下也可以开教立派,但在大罗金仙的眼里,灭了你的教派不过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但大罗金仙不同,大罗金仙元神金莲寄托天道,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就算是镇元子、妖师鲲鹏、冥河老祖这样的老牌大罗金仙也不敢轻易得罪,反而还要交好。 杨幼真对这些前来道贺的人,无论有名无名,无论修为高低,都一一还礼。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天庭,杨幼真在南斗星君的带领下来到了凌霄宝殿,觐见玉皇大帝。 玉帝高坐宝台之上,身后倒映万界虚空。 等南斗星君报上杨幼真的名号,杨幼真再行礼参拜之后,玉帝才缓缓睁开双目,随后开口垂赐恩赐曰:“自女娲娘娘造人之后,天道再未降下如此庞大的功德。此功德虽不及当年女娲娘娘功德之万一,但也足以令万千修道之人仰视。” 杨幼真立于大殿中央,闻言说道:“不敢当陛下厚赞。” 玉帝笑道:“你在下界所为,朕已用昊天镜看得一清二楚。难得你心清神明,不为眼前微薄的功德迷惑,方才有此成就。” 杨幼真躬立不语。 玉帝道:“太白金星,宣诏吧。” “遵旨。”太白金星躬身一应,然后站了出来。 “奉玉皇大天尊敕令,封杨幼真为‘明达普化文宣真君’。”天庭的敕令一向简洁明了。 杨幼真再次拜谢道:“贫道杨幼真叩谢大天尊。” 玉帝看着杨幼真,眼中露出一丝欣赏,道:“若你愿在天庭任职,朕可封你一方天尊之位。” 杨幼真道:“多谢大天尊厚爱,只是幼真性格散漫,不受拘束,还请大天尊见谅。” 玉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不为难你了。” 杨幼真叩首道:“敬祝大天尊道德无量,幼真告退。” 玉帝点点头,然后又闭上了双目,杨幼真在天庭众神的目视之下缓缓退出了凌霄宝殿,然后从南天门离开天庭,一路朝洪荒玄空山飞去。 第一章 山魈 “大师兄回来了。”杨幼真刚到玄空山,天空上就飞起几道仙光。 随后林初尘、孙致璇、李青姌、孟无知、桓恕五人化作五道虹光迎了上去,杨幼真看着眼前飞来的五道虹光,抬起手指轻轻一点。 刹那间物换星移,林初尘五人再立定之时,发现他们竟然还站在玄空山上。 “咦?”孙致璇眨了眨眼睛,随后惊讶的将目光看向了杨幼真。 林初尘笑道:“大师兄证得大罗金仙道果,已经能够在弹指间拨转虚空,当真不同凡响。” “人说一成大罗,生死皆虚,看来此言不假。”孟无知也笑着说道。 金仙和大罗金仙,可不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大罗金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代表着已经将过去、现在、未来全部聚于元神金莲,寄托天道。 所以真正的属于不死不灭的级别,除非这方天道被重归混沌,否则出了天道之外,没人能在真正意义上杀死大罗金仙。 杨幼真朝着五人稽首道:“诸位师弟,好久不见。” “很久么?”李青姌淡淡一笑,“感觉只是过去了一瞬而已。” 桓恕说道:“你我身处洪荒之中,自然感觉不到岁月流逝,但大师兄去到下界,感受自然与我等不同。” 杨幼真笑着说道:“桓恕师弟说的极是。” 这时,众人头顶一片玄光四射,杨幼真倏然转身,随后立刻拜了下去。 只见太衍显化大千,玄光熠熠照破万重宇宙。 “师父!”杨幼真叩拜在地,激动地唤道。 “起来吧。”太衍朝杨幼真笑道。 待杨幼真起身后,太衍说道:“你此行做的不错,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杨幼真摇摇头,道:“弟子只是偶然参破天机罢了。” 太衍笑而不语,看着众人,缓缓道:“幼真既已证得大罗金仙,便可开立教派,日后尔等若有此意,可在这玄空山上立教,幼真当为教主。”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大喜,太衍这样一说,等于同意了他们自己开宗立派,以后也能接引下界的亲友飞升到自己所在的教派之中。 “是,师父。”众人齐声应道。 太衍点点头,随后说道:“接下来下界历练之人...林初尘。” 林初尘上前一步,拜道:“弟子在。” 太衍看着他,道:“此界乃是一中千世界,其间妖鬼丛生,你此行历练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安定俗世,不使那些妖鬼扰乱人间。” 林初尘闻言,问道:“敢问师父,可要限制修为?” “要。”太衍点点头,然后袖袍一挥,林初尘的天仙修为瞬间就被太衍抹去数重,只留下了炼神返虚的金丹境界。 “法宝不收。”太衍缓缓说道。 林初尘道:“是,师父。” 随后,林初尘拜别杨幼真和四位师弟,被太衍送入灵光界门之内。 一道玄光闪过之后,那灵光界门与林初尘一齐消失在众人眼中。 ... 句容,隶属于集庆路,此路不是走路的路,而是仅次于‘行省’的地方行政机构。 句容有穹霄十八洞天,名为‘茅山’。 茅山西北百里外有一村,名为‘古村’。古村后有一山,名曰‘灵泉山’,灵泉山上有一座道观,名曰‘灵泉观’。 灵泉观是茅山上清宫下辖的一座分院,现任观主名叫‘石清风’。 石清风此时正站在灵泉观山门前,右手手持一柄桃木剑,左手捏着一张诛邪符,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忽然,一阵阴风从石清风右侧吹起,他当即一剑刺了过去。 但这一剑刺下去,只感到一阵绵软,他定睛一看,顿时面色一白。 只见他的桃木剑刺进了一个血肉淋漓的‘人’身上,这个人浑身上下的皮已经被剥光,内里的血肉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此刻他还没死,口中发出一阵阵渗人的惨叫,并且一双泛白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石清风道:“道长...救我...道长...救我...” 这个声音...是山下古村内的村民,石清风目光一眯,拔出桃木剑,但并未去管那村民。 无皮的村民倒在地上,使他发出更加惊悚的哀嚎声。 阴云遮住了月光,石清风后退两步,神念放出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身后的道观中忽然飞出两个身影,石清风转身一剑刺去,却陡然发现这是自己的两个小徒弟。 他半路拨转剑锋,随后刺入空隙两边一拍,便将那两个弟子从半空拍落在地。 其中一名弟子落地后立刻爬了起来,说道:“师父,它在里面。” 石清风喝道:“照形符。” 两名小弟子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叠灵符,然后夹在手指间轻轻一抖。 ‘哄’灵符瞬间冒起一道火光,然后两名小弟子将点燃的灵符往地上一拍。 ‘刺啦啦’只见灵符瞬间化作两道电光,随后电光跃起在半空聚成一面明镜。 那明镜放出神光照在道观的每一间房屋上,只听到一声惊叫,一只鬼影瞬间从道观中间的大殿内显现了身影。 鬼影一旦显现,道观大殿供奉的祖师神像两眼之中射出一道金光,将那鬼影狠狠地打出了大殿。 鬼影倒飞出去,石清风手持桃木剑,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对着鬼影后背便是一剑刺了出去。 但谁知那鬼影竟然凌空倒转,用它那恐怖狰狞的脸庞对准了石清风。 石清风看着眼前的鬼脸,神情突然一个恍惚,随后‘咔嚓’一声桃木剑折断,石清风也一头撞在了道观殿前的柱子上。 “山魈!”一名石清风的小弟子尖叫一声,认出了这鬼影的来历。 山魈,乃山中魑魅魍魉沾了人血之后修炼成精,若是树木草石所变的山魈,并不会为祸害人。 但若是人、畜尸体、又或者是一些怨念极大之物所变,就会为祸一方。 山魈最喜食人,但不吃人皮,所以吃人之前先要剥掉外皮,然后啃食内部血肉。 而被完整剥下来的皮,就会被它保存起来,晒干之后披在身上修炼蛊惑之法。 小弟子道出山魈来历之后,那山魈转过身去,朝着小弟子龇牙咧嘴。 只见这山魈眼珠灰白,面部似人似兽,口里四根尖锐的獠牙,它站在那里苟身缩首,身上还披着已经破烂的露出里面干硬尸体的人皮。 被这山魈看了一眼,两个小弟子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那石清风突然站了起来,掏出一叠灵符喝道:“妖孽,休得猖狂!” 话音刚落,山魈转身朝着石清风狂掠而去,山魈的速度极其地块,石清风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胸口发出一阵‘咔吧’声,然后一阵剧痛传来,石清风倒在地上,只觉胸口又疼又闷,一口气没缓过来,便晕死了过去。 此时山魈又转身朝着那两个小弟子掠去,它的速度疾如风,迅如雷,刹那间就来到了两个小弟子的面前。 两个小弟子吓得浑身发颤,抱头尖叫。 可就在此时,虚空中一道剑光杀来,这一道剑光来势凶猛,根本不给山魈丝毫的反应时间。 ‘吟’一道高昂的剑吟声响彻灵泉山顶,随后剑光穿过山魈眉心。 山魈狂掠的身形陡止,随后被绽开的剑光绞杀得灰飞烟灭。 两名小弟子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惊人一幕,许久之后,他们猛然转身看向了天空之上。 一名玉带束发,身穿青灰色道袍,脚踏登云履,背上背着一柄长剑的年轻道人踏着虚空缓缓落地。 “神仙!”两个小弟子大惊失色,连忙跪拜在地。 林初尘落地之后,转身手指一点,给了那个还在地上惨叫的村民一个痛快,并将他的魂魄超度转世。 “灵泉观。”林初尘看着山门前的牌匾,轻声念道。 “上仙,请上仙救救我们师父,他刚刚被那山魈所伤。”那两名小弟子此时跪在林初尘脚下,指着远处晕死在地上的石清风说道。 林初尘点了点头,道:“你等起来,将他抬进屋去。” “是是是!”两名小弟子点头如捣蒜,连忙起身应道,然后快步上前将石清风抬进了道观居所内的床铺上。 林初尘挥手打出一道丹火,将地上那村民的尸体焚烧成灰之后,也转身进入了道观之内。 第二章 隐情 石清风悠悠醒来,肋骨间的剧痛让他不自觉的一阵呻吟。 “师父,师父。”两个小弟子连忙上前扶起石清风,石清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问道:“元殊、元秉,那山魈呢?” 只听那元殊说道:“师父,那山魈已被这位道长诛灭了。” 石清风缓缓转头看向林初尘,这一眼看去不由得神情一震,“这位道友好气象,不知是何方高士?” 石清风挣扎着站了起来,朝林初尘打了一个稽首。 林初尘回了一礼,说道:“山野散修,不敢自称高士。” “不然。”石清风站直身体,目光在林初尘身上上下一扫,凝声道:“道友内气行运周天,却没有丝毫溢散。脑后法相森严,气象恢弘,道友是否已达到金丹抱元的境界?” 修士自有望气之法,无论修为多低,在见到修为比自己高德修士时,自然能看到其头顶异象,从而不至于冒犯高士。 林初尘也不隐瞒,点头道:“不才,正是炼神返虚之境,内生金丹之元。” 石清风听了,神情大变,连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晚辈石清风,茅山上清宫第五十四代弟子,奉命驻守灵泉观,拜见前辈。” 林初尘将石清风扶起,道:“贫道俗名林初尘,道号玉尘,道友无需行如此大礼。” 石清风摇摇头,然后朝林初尘道:“前辈,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石清风说道:“如今修行之路何其艰难,无数修士苦苦修炼上百年,也不过在炼津化气这一境界打转。如今天下,有前辈这般修为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石清风又问道:“前辈姓林?” 林初尘点头道:“不错。” 石清风恭敬地将林初尘引到正殿中,“前辈请上座。” 林初尘坐在正殿上首的蒲团上面,石清风又朝元秉道:“为前辈斟茶。” “是,师父。”侍立的元秉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石清风问了林初尘的名姓之后,内心微微一定,姓林,那就不可能是龙虎山的人。 “前辈道号玉尘?”石清风又问道。 “对。”林初尘点头应道,这时元秉端着茶盏走了过来,并递给了林初尘。 林初尘接过茶杯,道:“莫非有什么问题?” 石清风摆手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他心中暗思,姓林,道号玉尘,龙虎山有这种修为的人断然不可能姓林,而且道号玉尘,无论是北宗全真教,还是南宗天师府,都没有‘玉’字辈的修士。 但林初尘的修为如此强大,若真是一个山野散修,他却是不相信的。 想到这里,石清风朝林初尘说道:“不知前辈出山之前,师从何派?” “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只是想问问前辈师门,也许和我茅山还有渊源呢。”石清风解释道。 林初尘淡淡一笑,他来时太衍已经为他安排好了身份。 于是他说道:“我百年前闭关之时,师门尚在,只是如今出山之后,师门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林初尘叹了口气。 “哦?”石清风微微有些诧异,“为何会不在了?” 林初尘道:“我也不知,我出山之后师门中人已经不知去处,就连原来的山门也变成了百姓居所。” 石清风眉头微蹙,问道:“前辈师门是?” 林初尘道:“钱塘县,太一观。” “太一观?!”石清风元神大震,“太一观?前辈竟然是太一观的传人?” “怎么了?”林初尘问道。 石清风说道:“太一观自汉代始,历经千余年。其两代观主皆是大德高修之士,全天下无论哪门哪派,无论大事小事,若有不能决者,皆听太一观处置。” “只是不知为何,在宋朝年间太一观突然销声匿迹,桓恕观主极其门中之人从此不见踪影。” “后来大家都说,是第一任观主太衍真君带着整个太一观飞升成仙了。”石清风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目光朝林初尘看了看。 但林初尘还是一脸淡笑,石清风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犹豫地问道:“莫非前辈没有收到师门的音讯吗?” 林初尘笑着说道:“既然师门长辈皆已成仙,那自是再好不过。我当努力修行,以求早日飞升,与师门团聚。” 石清风闻言,内心颇为敬佩地道:“前辈心胸豁达,真乃我辈楷模。” 林初尘摆了摆手。 这时石清风趁势说道:“前辈,既然师门已经不在人间,不如前辈就在我灵泉观暂歇,如何?也好让晚辈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林初尘点头道:“好。” 石清风大喜,连忙朝元殊道:“快,将那间最大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前辈居住。” 林初尘说道:“你不必唤我前辈,叫我一声道友即可。” 石清风道:“不敢,不敢,晚辈当称前辈一声道长。” 林初尘点点头,道:“也好。” 林初尘在灵泉观落脚,当天,一只闪着灵光的千纸鹤扑闪着翅膀一路飞向了茅山上清宫。 青山绕,云自摇,俯耳倾听尘世闹。 天多长,善若水,指尖触到茅峰高。 悠扬的歌声在茅山的琼山玉水间响起,千纸鹤穿过锦山秀水,飞到了上清宫的大殿前。 站立在大殿前的道士看到脚下的千纸鹤,俯身将其拾了起来,随后转身走进了大殿。 “师父,有传讯纸鹤。”道士走入殿内,朝上首盘坐的老道士说道。 老道士睁开双目,道:“呈上来。” “是。”道士将纸鹤递了上去,老道士拿在手中用神念一扫,随后整个人倏然站了起来。 年轻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师父?” 这老道士便是茅山上清宫现任掌教,姓陈名虚清。 他俗名陈乙轩,拜入上清宫后,便改名陈虚清,‘虚’是上清宫的弟子字辈。 陈虚清手中捏着纸鹤,目光中神芒如电,只见他朝年轻道士说道:“清月,去请你两位师叔来。” “是。”名为清月的年轻道士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大殿。 很快,两名中年道士手执拂尘进入了大殿,并朝朝陈虚清拜道:“参见掌教师兄。” 这两人便是陈虚清的师弟,江虚静、韩虚灵。 “二位师弟请坐。”陈虚清对两人说道。 待众人入座后,陈虚清将手中的纸鹤传给二人,道:“二位师弟请看,这是清风徒儿从灵泉观发回的传讯纸鹤。” 江虚静与韩虚灵看过之后,也是一脸惊容。 只听江虚静道:“那太一观都消失了这么久,竟然还有门人出世?” 韩虚灵道:“清风徒儿说此人乃是金丹抱元之修士,可现今之世,除了北方的全真教与南方的天师府两家还有金丹抱元的老师祖以外,哪里还有第三个金丹抱元修士?” 陈虚清沉凝道:“此事不能怠慢,无论是真是假,你我都需亲往灵泉观一见。” 江虚静与韩虚灵点了点头,但随后江虚静说道:“掌教师兄坐镇山门,由我和韩师弟前去便可。” “正是。”韩虚灵也点头道。 陈虚清道:“不,此事事关重大,若对方不是金丹抱元修士还好,若真是金丹前辈,我不去岂非太失礼了吗?” 江虚静、韩虚灵也无言以对,只能点头。 陈虚清起身说道:“当年金山寺法海禅师镇压白蛇于雷峰塔下,青蛇曾纠集群妖推倒宝塔,将法海禅师逼退。后又被太衍真君重新镇压回雷峰塔下,自此太一观从人间消失。这其中隐情,少有人知,莫非太一观当年并未飞升而去,而是隐入山林,如今又要出世?” “难说。”江虚静摇头道。 韩虚灵说道:“不是有传言,太衍真君镇压白蛇时曾说,雷峰塔倒塌之时,便是世间末法时代的开始,仙神将要去往天外,此界再无仙佛么?” “这只是传言罢了。”陈虚清摆了摆手,道:“无论如何,二位师弟,先随我去灵泉观见一见此人。” 第三章 对抗 林初尘站在灵泉观的山门前,目光凝视着山下古村。 只见古村之中的怨气凝而不散,血光化云弥漫在整个村子的头顶。 如此情形,必是妖孽作祟的缘故。 林初尘记得太衍对他说的话,现在这个世界所处的宇宙是从另一个世界线里面衍化分支出来的平行宇宙。 当年太衍所在的那个白蛇世界所在的洪荒宇宙,在白素贞气运之子身份显露之后,世界线就产生了改变,这个平行宇宙也就从洪荒宇宙中衍生了出来。 所以这个衍生出来的世界准确的说这里的太一观已经消失,雷峰塔下也自然不会有白蛇。 因为是在太衍镇压白蛇时开始衍生出平行世界,所以依然有着关于太一观和白蛇的传说。 所以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平行宇宙下的世界,与当初太衍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但就算是平行宇宙,也在天道的掌控之下,所以这个世界的一切也都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 可这个世界天庭并没有太过重视,只有地府派驻的城隍以及佛道两家的微弱传承。 以至于这个世界妖魔丛生,混乱不堪。 可是如今古村就在茅山境内,为什么茅山却对这些为祸人间的妖魔不管不问,这其中必有原因。 要知道茅山道传,一直都是:正邪不两立,见妖必诛,见鬼必除。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感到十分蹊跷。 古村头顶那么大的妖云,别说茅山道士,随便一个凡俗的阴阳先生就能看出来,但茅山就是不管不问,任其为非作歹。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三道灵光。 林初尘神情一动,目光朝青云直上望去。 不多时,只见三道灵光飞至山前,化作三名道人。 他们手执拂尘,面容肃穆,缓缓落下云头,落到了灵泉观山门前。 “师父!”一个身影自山门内冲了出来,只见石清风跪倒在三名道人的面前,叩拜道:“弟子拜见师父,拜见二位师叔。” 陈虚清点头道:“起来吧。” “拜见师祖,拜见二位师叔祖。”元殊、元秉二人也连忙拜道。 陈虚清也口赐免礼,随后石清风立刻上前,站在林初尘身边指着陈虚清三人道:“这位是我茅山上清宫掌教,这是两位长老。” 林初尘目光一扫,便将三人修为尽收眼底。 陈虚清是炼气化神顶峰境界,另外两人都是炼气化神中期境界,而像自己这样炼神返虚的境界,在他神念覆盖之下,方圆万里之内都不存在。 在林初尘看他们的时候,陈虚清三人也观察着林初尘。 陈虚清放出神念往林初尘身上一扫,顿觉自己的神念如一滴水进入了大海一般,瞬间便被奔腾浩瀚的海水所吞没。 陈虚清连忙收回神念,他要是再看下去,自己的心神都会被林初尘庞大的神念给吞噬掉了。 三人终于证实了眼前这人就是金丹抱元的修士,就算不是金丹抱元,其修为也深不可测,断然不能得罪。 “贫道陈虚清,忝任上清宫第五十三代掌教,拜见玉尘真人。” “贫道江虚静,上清宫第五十三代弟子,拜见真人。” “贫道韩虚灵,上清宫第五十三代弟子,拜见真人。” 林初尘稽首笑道:“贫道林初尘,至于其他的,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三位道友客气了,在下如今远离师门,本已算是山野散修,当不得真人之称。” “真人乃金丹抱元之士,自然当得,”陈虚清看着林初尘道:“真人,请先入内说话吧。” 石清风连忙上前道:“请师父、二位师叔和玉尘真人入内叙谈。” “元殊,元秉,立刻准备茶点。”石清风吩咐道。 “是,师父。”元殊、元秉两人立刻转身去准备了。 石清风将四人引到正殿内,然后布上桌案,元殊、元秉送上茶点,便躬身侍立于一侧。 林初尘本是做过掌教之人,对门派之事颇为了解,陈虚清要他独坐上首,林初尘没有拒绝,而是让陈虚清和自己并坐。 陈虚清见林初尘修为如此高深,却没有半点高人的架子,不由得心中感念,赞叹果然是大德传人。 林初尘坐下之后,朝陈虚清问道:“我见这山下村庄常有妖云盘旋,这附近必有妖孽,昨晚还有一只山魈袭击道观,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除去呢?” “这...”石清风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师父陈虚清,随后说道:“晚辈道行浅薄...” 陈虚清抬手制止了石清风,对林初尘道:“昨晚多谢真人救我茅山弟子,贫道感激不尽。” 林初尘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 陈虚清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不怪他们,是我做的决定。” “是我们和师兄一起做的决定。”江虚静和韩虚灵说道。 林初尘眉头一皱,道:“什么决定?” 陈虚清道:“有妖不除,有鬼不灭,其实与我茅山宗旨不符,但我们也是不得已如此。” 江虚静此刻接过话头,说道:“真人有所不知,我茅山一系,绝不救顺元之民。” “哦?”林初尘有些好奇,“顺元之民?” “对。”江虚静道:“此事说来复杂,当年元军南征,将要灭宋之时,我茅山上清派掌教正寰真人欲联合龙虎山天师道、阁皂山灵宝派保下宋室。但当时元军入主中原已是大势所趋,天师道的张天师本就犹豫不定,致使此事一拖再拖。” “后来形势发展,大宋灭亡已无法挽回。元主忽必烈为防南征之时我南方道门从中搅乱,便授予全真教主管天下道教的权利。” “龙虎山张天师闻听此事后,断然拒绝了正寰真人联合保宋的提议。” 说到这里,江虚静满脸的愤然:“龙虎山张天师在元军征宋之前,竟然派人去大都效忠元主忽必烈。那忽必烈也遣密使入龙虎山,向当时的三十五代天师张可大求符命。” “龙虎山既已投靠蒙元,灵宝派也退回山门,不再出世。” “只有正寰真人独自前往,想要保住赵宋皇室。但不幸中了密宗喇嘛埋伏,身死道消。” 说到这里,江虚静眼眶通红。 陈虚清此时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正寰真人正是我三人的恩师。” “师父死后,元主欲灭我茅山。但龙虎山与灵宝派出面斡旋,我茅山一脉这才保全了下来。”陈虚清缓缓说道。 但一直没说话的韩虚灵却道:“那张天师救我茅山,可并不是出于同道之情,他只想联合我茅山上清派与阁皂山灵宝派一起组成正一道,来抗衡北方的全真道。” 林初尘问道:“那后来呢?” 陈虚清道:“为保全我茅山道统,我们只能同意天师府的要求。但我们也曾发誓,绝不庇护顺元之民。” 江虚静道:“天师府、茅山、阁皂山组成正一道后,势力已足以对抗全真道。后来朝廷敕封三十六代天师张宗演为演道灵应冲和真人,给二品银印,命领江南道教事,此后历代天师都会被朝廷封为‘真人’,并掌三山符箓及江南诸路道教事。所以如今天下局面是:北有全真道,南有正一道,朝中还有个喇嘛教 。” 第四章 入村 “原来如此。”林初尘点了点头,这种门派恩怨林初尘无意插手,也不想插手其中。 世间之所以有这么多祸乱生民的妖魔,其根源恐怕就在南北两道相争。 他们争就争去吧,降妖伏魔这等功德之事,就给我来做。 林初尘心头一笑,悠悠想道。 陈虚清见林初尘不怒反笑,有些好奇:“莫非真人不怪罪我等?” 林初尘道:“降妖伏魔乃修行人本分事,但你们因师长被害,故而立誓,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真人谅解。”陈虚清三人起身朝林初尘拱手作揖。 说罢,陈虚清拿出一枚符令,递给了林初尘。“真人请看此物。” 林初尘接过符令之后,张口吐出一道丹火,只见那丹火落到符令上,顿时灼灼燃烧起来。 不到片刻,那符令被丹火熔去,只留下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飘在半空。 “太一。”陈虚清三人看着这两个字,脸上顿时激动莫名,到了此刻,他们总算确认了林初尘的身份,正是太一观弟子。 “此符令乃我太一观颁发给天下各同道的符令,若是我太一观弟子,必能熔化此符令。若非我太一观弟子,则任你雷打火烧,都无法损坏此符令分毫。”林初尘指着那两个‘太一’字样说道。 陈虚清三人这时来到林初尘面前,躬身拜道:“晚辈陈虚清(江虚静、韩虚灵)拜见前辈。” 林初尘拂袖将三人扶起,笑道:“三位不必多礼。” 陈虚清起身后,道:“真人如今既无落脚之地,那这灵泉观便送与真人做清修之所,也好报答真人救我弟子门人之恩。” 说着,陈虚清对石清风道:“清风,从今日开始,灵泉观便是真人的道场,你便回上清宫去吧。” 石清风十分欣喜,回到上清宫修炼自然比在外面做个观主好,因为在师门中更容易得到师长的指导。 “是,师父。”石清风躬身应道。 林初尘也没有拒绝,他正好也需要一座道观。 这时陈虚清又道:“真人,还请真人驾临上清宫,为我等晚辈一解修行之惑。” 林初尘笑道:“你等先去,我尚有一件事要做,闲暇之余便来茅山。” 陈虚清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道:“那我师兄弟三人,就恭候真人大驾了。” 林初尘起身道:“贫道便送三位道友一程。” “不敢不敢,不敢劳真人相送。”陈虚清三人连忙说道。 林初尘脸色一肃,对陈虚清道:“你乃一派掌教,无需对我如此客气,你我互称道友即可。” 陈虚清闻言,知道林初尘这话并不是客套。这是修道之人的规矩,一派掌教,哪怕修为再低,那也是一派掌教。 一个弟子,修为再高,那也是一个弟子。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失礼了,玉尘道兄。”陈虚清稽首叫道,他这个称呼恰到好处,林初尘毕竟修为比他高,而且辈分也比他高。他若是称呼道友,则显得无礼,若是称呼前辈或者真人,又堕了茅山名声。称呼道兄,既不自降身份,又不失礼节。 林初尘点点头,也回了一个稽首道:“陈道友、江道友、韩道友。” 林初尘将众人送出观外,回身一抹,只见那写着‘灵泉观’三个大字的牌匾顿时泛起一道白光,随后那三个龙飞凤舞的‘灵泉观’三个大字,陡然变成了凌厉冷肃的‘镇妖观’三个大字。 陈虚清三人回身看着这三个字,顿觉一股慑人的威势直逼心神。 “镇妖观!好字!”陈虚清看着这三个字,已经猜出了林初尘要做什么。 这也无可厚非,当年太一观的刑君周处,便于四方斩妖除魔,安定黎庶,想来这也是太一观门人的习惯吧。 既然道观已经送给了人家,人家改什么名字都是常理中事。 陈虚清等人从那三个字磅礴凌厉的气势中回转过来,心里头对林初尘的实力又加深了一分烙印。 “道兄,若有闲暇,一定要来上清宫一坐,我上清宫时时恭候道兄法驾。”陈虚清拜道。 林初尘回礼道:“好。” 随后,陈虚清三人回身告辞,然后祭出法宝,载着石清风等人飞上云霄,朝着茅山而去。 林初尘在陈虚清等人离去后,并未回道观,而是直接朝着山下古村飞去。 古村之中,阴风森森,来往村民无不脸有霜白之色。 林初尘看得出来,这些人脸上的霜白之色全都是长久被妖气笼罩,体内的阳气被吸走的缘故。 这些村民看到林初尘一身道袍走在村里的泥路上,都是一脸的冷漠。 也无怪他们如此茅山近在咫尺,灵泉观就在村后的灵泉山中。 但村子里没有怪异妖异之事,从不见这些道士出面,就算他们拿上香火钱上山请求道士下山驱邪,那些道士也会冷着脸将他们赶下山来。 用那些道士的话说,这些百姓都是大元顺民的后人。那些真正有血性的汉人,都跟着前宋小皇帝在崖山跳海了。 林初尘无视村民们的目光,径直往村内走去。 就在他路过一家破败的小院时,里面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院的院门没有关,林初尘侧目往里面看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一群村民,正在围着两个女人说着什么。 林初尘迈步进了小院,原来是一个老妪和一个年轻的少妇正抱头痛哭,哭得天昏地暗。 周围的村民们耐心地劝导着,但无论他们如何劝解,都不能使她们止住哭泣。 林初尘走上前去,周围正在劝解的村民们见到一个道士走了过来,顿时脸色一变,变得冷漠起来。 这时一个老人带着四五个年轻人挡在了林初尘面前,问道:“道士,你来做什么?” 林初尘道:“道士来看看有没有事情做。” “这里没有你做的事情,走吧。”老人对林初尘说道:“这里没有多余的饭食施舍给你。” 林初尘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自己都吃不够,自然没有多余的给我。” “...”老人沉默片刻,问道:“道士哪里人?” “贫道镇妖观观主,道号玉尘。”林初尘稽首道。 “镇妖观,没听过,老汉只知道灵泉观。”老人淡淡地道。 “以前的灵泉观,就是现在的镇妖观。”林初尘说道。 老人说道:“灵泉观的观主是个姓石的人。” “现在不姓石,姓林,灵泉观也不叫灵泉观,叫镇妖观。”林初尘说道。 老人脸色紧绷,面无表情地道:“镇妖观,镇妖么?” “镇,哪里有?”林初尘问道。 老人微微动容,颤声道:“我...我们村...就有。” “我在山里看到了,但我还没有找到它。”林初尘点头道。 说着,林初尘又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道:“怎么回事?” 老人说道:“她的儿子,也就是她的丈夫,昨晚巡村的时候被山鬼抓走了。” 林初尘闻言,道:“我知道,那人已经死了,那只山魈今晨也被我杀了。” “儿啊!!!”听到林初尘的话,老妇人顿时崩溃地尖叫一声,然后昏死了过去。 那少妇更是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围的村民七手八脚的把老妇人抬回屋中,只留下少妇依旧瘫坐在院子里大哭。 “我们没钱,恐怕请不起道长。”老人说这话时,语气虽然依旧僵硬,但声音却低了几份。 林初尘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说道:“我有钱,很多,但对我没什么用,我要的是降妖伏魔的功德。” 老人看着林初尘手里的银锭,和听着他口里的话,突然嘴巴一歪一扯,随后顷刻间老泪横流。 老人先前冷漠的伪装瞬间消失,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林初尘的道袍哭道:“道长,救救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可我们普通老百姓不做顺民又能怎么样啊。我们有儿女,有亲人,老汉我也想跟着宋帝去跳海,但我一跳我家就绝嗣了啊!” 老人说到这里,哭得声泪俱下,身后那些村民和年轻人也都泪流满面。 “我们汉人现在活得跟猪狗一样,我们也不好过啊。” “朝廷不管我们,老天爷不管我们,现在有鬼怪作乱,道长们也不管,我们真的没活路了啊!” “道长!” 周围的村民呼啦啦跪了一片,将林初尘紧紧的围在中间。 林初尘将老人扶了起来,然后朗声说道:“都起来吧,贫道来这里,就是来帮你们诛邪除祟的,起来吧。” 老人起身后,林初尘朝他问道:“你是这村子里的...” “村正。”老人说道。 林初尘点点头,村正也就代表着是这个村里的族长。 “拿着这钱,给村里枉死的人做一个衣冠冢,剩下的钱分给枉死之人的家人。”林初尘说道。 “这...”村正看着眼前的银锭,有些犹豫。 “拿着。”林初尘直接放到了村正的手中,然后目光朝四面一扫,道:“让村中青壮去砍一些桃树来,把桃树树枝削成木剑,然后挂在村中各处路口,今晚贫道就来收了这只妖孽。” 村正拿着银锭,听着林初尘的话顿时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第五章 白骨尸魈 古村,共四十六户人家,因为村里人全都姓古,所以名为古村。 古村的村正名叫古六五,是至元三十一年生人,因为元朝朝廷规定,汉人为四等人,尤其是南方汉人,地位比四等还要低,所以取名字只能取数字。 这个数字可以是父母年龄相加的数字,也可以是别的数字,总之只能是数字就行。 虽然每个汉人在造册之时虽然是数字姓名,但很多人依旧在私底下取了一个正常的汉名,有些甚至取表字来代替名字。 古六五拿着林初尘给银子,为村里枉死之人垒了冢。 但这一举动却引来了官府的衙役,如今大元赋税极重,各种苛捐杂税累加于民。 但这些杂税主要都集中在汉人身上,层层剥削下来,汉民几乎承担了整个国家的大部分税收。 汉民成亲要交税、死了要交税、埋葬时要交税、办酒还要交税。 最后林初尘给的一锭银子,办理完这一切之后,只剩下了三贯铜钱。 这三贯铜钱被村正好分给了村子里的十七户人家,这些人家家中亲人都被妖怪所害。 然后林初尘亲自做法超度了那些冤魂,那盘旋在村子里久聚不散的怨气顿时消散一空。 之后村正又领着村里的青壮们砍伐桃木,削木为剑,并悬挂于村中各处路口。 随后林初尘让所有村民入夜之后便回家去,紧闭房门,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古村家家户户关窗闭门,熄灯不出。 整个古村的大街小巷中,只有林初尘在来来回回地巡视着。 他虽然确定古村之内有妖孽作祟,但这个妖孽藏得极好,林初尘很难在短时间内摸清它的藏身之所。 不过林初尘算定此妖入夜后必定会现身,因为他从这满天的妖气中已经察觉出此妖的修为已经出现桎梏,它必然会加紧吸食人类阳气,以增长修为。 林初尘正走着,忽然覆盖整个村子的神念微微一动。 随后林初尘的神念瞬间锁定了那妖孽的行迹,林初尘身形一闪,再出现时他已立身于一座土地庙前。 林初尘俯身看着眼前的土地庙,这里香火久疏,早已没了土地。 但林初尘神念细扫之下,却从庙中土地泥塑身上发现了一丝妖气。 “原来藏在这里!”林初尘淡淡一笑,此界果然仙妖秩序崩塌,妖怪竟然都敢占据土地的法体藏身。 正在这时,身后一只利爪突然朝着林初尘的脖子抓来。 那利爪白骨森森,尖锐锋利,‘啪嗒’一声抓在林初尘的背上,却不料一道金光从林初尘后背闪过。 接着一声惨叫响起,那白骨爪瞬间被金光烧的漆黑一片。 骨爪收回,一片黑雾缓缓出现在林初尘身后。 林初尘悠悠转身,只见一只白骨尸魈静静的站在黑雾中,一双灰白空洞的眼眶内泛着两点幽光。 “昨晚那只山魈,是你派到山上去的?”林初尘看着眼前的白骨尸魈问道。 白骨尸魈发出两声夜枭一般渗人的笑,“想不到灵泉观还有你这样的好手,那石老道的修为精元本该是我绝佳的补药!” 妖魔鬼怪可没有望气之法,在林初尘收敛气势之下,它根本摸不清林初尘的修为。 “不过,你这个小道士也不错。看你气色上佳,外形灵秀,若能将你的精元吸食,想必我的修为定能冲破桎梏。”白骨尸魈说着,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如幽冥鬼唳,引得四方阴云汇聚,阴风号号。 那白骨尸魈将右臂一甩,那被金光灼伤的骨爪顿时又恢复了森白之色。 其后周围黑雾砰然炸开,跳出十五六只山魈。 这些山魈有人形、兽形,更有下人上兽的怪异形状。 它们身上全是腐烂恶臭的皮肤,对着林初尘张开满是黑色粘液的大口咆哮者。 白骨尸魈一声令下,那十五六只山魈瞬间朝着林初尘扑来。 这些山魈速度极快,普通人用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它们的动作。 但在林初尘眼里,这一切都无所遁形。 只见林初尘张口吐出一柄长剑,那正是拭尘剑的剑元。 那剑元刚一飞出,便化作十六道剑气疾射出去。 在一阵晃眼的剑光飞射之间,一具具山魈尸体轰然落地,并迅速灰飞烟灭。 白骨尸魈惊愣不已,叫道:“怎么可能?!” 随后白骨尸魈语气大变,看着林初尘道:“你是上清宫的人?你是茅山掌教?” 除了茅山掌教,谁还能有这样高深的道法。 “不是。”林初尘摇摇头,‘咻’一道剑气朝着白骨尸魈斩杀过去。 白骨尸魈后退两步,随后一身法力倾泻而出,朝着那一道剑气打去。 ‘噗呲’谁知那剑气锋利无比,瞬间破了白骨尸魈的法术,一剑将其头颅斩了下来。 白骨尸魈头颅被斩,但并未落地,而是被一团幽光托起。 “道士,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白骨尸魈的头颅飘在半空说道。 “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林初尘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两道剑气打了出去。 “欺人太甚!”白骨尸魈的头颅怒吼一声,随后带着一团幽光飞起,然后控制着另一半躯体朝着那两道剑气飞去。 当白骨尸魈的身体与剑气相撞,顿时爆发出一道阴光。 那阴光将其中一道剑气撞得粉碎,而另一道剑气则打在白骨尸魈的身体上,将躯体瞬间打碎,一片白骨坠落在地,却又化作万千鬼兵,手握阴刀朝着林初尘冲杀过来。 当那万千鬼兵杀向林初尘时,白骨尸魈头颅转身化作一道幽光朝古村之外飞去。、 林初尘看着白骨尸魈头颅离去的方向,并未在意,而是张口一吐,顿时一片丹火喷出,将眼前的万千鬼兵烧成灰烬。 却说那白骨尸魈正欲逃出古村,却不料飞到村口猛然看到前方路口挂着一柄桃木剑。 白骨尸魈在靠近的那一刻,桃木剑陡然横直飞起,放出一道金光朝白骨尸魈杀来。 “果然是茅山的道士!”桃木剑除妖这种法术,用的最好的自然是茅山的道士。 看着前面杀来的桃木剑,白骨尸魈猛然发动法术撞了过去。 ‘吟’一声剑器嘶鸣,白骨尸魈被桃木剑刺入左眼眼眶之内,眼眶里的幽光顿时消散。 “啊!!!”白骨尸魈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鬼嚎,随后用法力逼出桃木剑,转头朝另一边逃去。 那桃木剑见白骨尸魈逃走,并未追赶,而是继续回到原处,把守着此处路口。 但白骨尸魈没想到的是,无论它逃到哪个方向,哪个路口,都有一把桃木剑镇守着,有了先前的教训,它再也不敢和桃木剑硬碰硬。 而它此时才明白,这些桃木剑已经被布成大阵,整个古村上下四方都被笼罩在内。 白骨尸魈不服气,又飞上天空,但一面薄薄的灵光阻挡了它的去路。 它又沉入大地,但地面之下同样有着灵光挡住了它的退路。 林初尘此时凌空而立,看着下方古村之内,那白骨尸魈如疯狗一般四处乱撞,却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第六章 除妖 林初尘看着到处乱窜的白骨尸魈,手掐法诀往下一抓,各个路口的桃木剑应声而动,组成一面剑网兜起,霎时将那白骨尸魈给困在了剑网之内。 “饶命!”“道长饶命!” 林初尘看着被剑网缚住的白骨尸魈,手指一点便将其挂在了村口的木辕上。 “饶命?你有命吗?”林初尘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扬手一打,一道灵光照亮了整个古村。 随后古村内家家户户的成年人都冲了出来,在村正古五六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口。 当村民们来到村口的那一刻,无不大惊失色。 只见在村口的木辕上面,挂着一兜由桃木剑组成的网阵,在那剑网之内,一颗硕大的散发着阴光的白骨头颅被困在其中。 “妖怪!” “天哪,好大一颗白骨头。” “道长,这...” 林初尘指着那白骨尸魈的头颅说道:“这就是祸害古村的妖孽。” “什么?” “恶畜,你还我儿子命来。” “你还我的夫君。” 一时间村民们怨怒蒸腾,连那剑网内的白骨尸魈都感到一阵阵惊恐。 若放在平时,它自然不怕,可眼下自己被困,林初尘法力高深,让它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 这时,村正古五六上前对林初尘道:“请道长杀此妖孽,为民除害!” 林初尘点点头,然后掌心剑光一闪。 “不!!!”白骨尸魈一声惨叫,随后被拭尘剑的剑光斩杀,灰飞烟灭。 白骨尸魈灰飞烟灭,整个古村阴气瞬间被驱散。 所有人都感到头顶一阵轻松,就连夜空也变得无比清朗起来。 村民们欢呼雀跃,可又悲喜交加,但妖孽已除,生活又光明了起来。 就在村民们翻箱倒柜地拿出谢礼唉感谢林初尘时,林初尘已经离开古村,返回了镇妖观。 林初尘飞回灵泉山,刚在山门前落下,就看到镇妖观的大殿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红白两色法袍的女子。 女子看着林初尘,双眸微亮,笑着说道:“我记得这里叫灵泉观,观主是一个姓石的老道士。” 林初尘道:“现在这里是我的了。” 女子摇摇头,道:“看来上清宫真是败落了,竟然连自家道观都保不住。” 随即,女子看着林初尘道:“镇妖观,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林初尘目光如电,看着女子道:“你好大的妖气。” ‘咻’‘咻’ 两道剑气从林初尘袖中射出,剑气如电,疾若迅雷。 女子双目一眯,脚尖轻点,周身放出一道佛光,竟然十分轻松的避开了林初尘的剑气。 “佛妖?”林初尘凝眉说道。 “呸!” 女子避开林初尘的剑气之后,朝着林初尘啐了一口,道:“什么佛妖,这可是我密宗法光。” 林初尘冷哼一声,“我说是妖就是妖,你身上妖气这么重,不是妖是什么。” 说着,林初尘右手一展,一柄长剑立时出现在林初尘的手中。 一道凛冽的剑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灵泉山,那女子脸色大变,“你来真的?!” 林初尘将手中拭尘剑一挥,淡漠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调笑?这里是镇妖观!” 说完,拭尘剑周身剑芒一震,随后放出三道剑气,这三道剑气出于有形而隐入无形。 女子道心示警,连忙转身飞起想要逃走。 ‘噗’‘噗’‘噗’ 三道剑气应声而至,一道刺入女子头顶,一道刺入女子胸口,一道刺入女子小腹。 ‘碰’女子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地,一身修为也被剑气绞碎。 女子抬起头来,玉颜之上满是怒意,她紧咬红唇,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初尘道:“道士,你惹错人了。” 说完,女子浑身佛光大放,紧接着便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瞬间没入云霄,林初尘甚至来不及阻挡便消失不见。 林初尘朝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来到女子方才倒地的地方一看。 那里只有一张干枯萎缩的‘衣服’留在那里,但林初尘看着这张‘衣服’,双目神光一扫,立刻看清了它的本质。 人皮,一张完整的,从活人身上扒下来的女性人皮。 人皮上绘着佛门神灵的法相,一个个宝相庄严,威武不凡。 “这是唐卡。”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林初尘不用转身就知道是石清风的声音。 石清风上前说道:“刚刚那女人应该是密宗喇嘛教的人,一张唐卡就是一张分身,你灭了她一个分身,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初尘点点头,挥手将那张人皮唐卡收起哦,然后转身笑道:“你怎么来了?” 石清风拱手一拜,道:“我奉掌教之命,来给真人送灯油。” “好,有劳了。”林初尘点头笑道。 石清风将灯油放入大殿之后,朝林初尘拜道:“真人,灯油已送到,晚辈告辞了。” 林初尘道:“夜黑风高,路上小心。” 石清风笑道:“多谢真人,晚辈晓得。” ... 江浙行省,首府建康。 在建康城内的一座园林宅邸之中,忽然响起一阵瓷器的破碎声。 一群小喇嘛低着头快步来到一座香殿前跪下,随后一名喇嘛上前问道:“上师,无恙否?” 香殿殿门无人自开,喇嘛们双手撑地,然后跪着进入了香殿之内。 在香殿主殿之上,一名身着轻纱,身材曼妙,容颜娇美的女上师端正地盘坐在上。 与平日里的慈悲面目不同的是,此时她面目冰冷,怒意涛涛。 “集庆路、句容县灵泉山,原来的灵泉观怎么会变成了镇妖观?”女子一脸怒意地问道。 小喇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 为首的一名喇嘛说道:“央尼上师,道门的事情,归龙虎山嗣汉天师府管...” ‘砰’ 一声震响,眼前的地面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所有喇嘛都吓得不敢说话。 央尼上师目光灼灼地盯着为首的喇嘛道:“我不管归谁管,这是大元的天下,你马上派人去灵泉山打探,把镇妖观的底细给我摸清楚。” “是,上师!”为首的喇嘛连忙叩首应道。 “退下吧。”央尼上师挥手说道。 喇嘛们慢慢地退出香殿,可就在此时,央尼上师猛然睁开双目。 ‘刷’ 万千剑气倏然落下,瞬间将那数十名喇嘛斩杀。 那些喇嘛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剑气杀灭生机,魂魄直接转世轮回去了。 央尼上师一拍法座,身形腾空而起,撞破香殿屋顶飞上云霄。 “是你!”央尼上师看着林初尘,面目陡然冷厉起来。 “不用查了。”林初尘脚踏虚空,立于云端,目光看着央尼上师道:“镇妖观,林初尘。” 说着,林初尘手臂一挥,央尼上师分身掉落的人皮唐卡被一道灵光送到了央尼上师面前。 “今日特来除妖。”林初尘缓缓说道。 话音落地,剑气纵横。 第七章 灭杀 央尼看着四面杀来的剑气,左手忽地托起一朵粉色莲花。 那粉莲腾空而起,放出一道佛光照在央尼周身十尺之内。 林初尘的剑气一靠近那佛光十尺内,便染上一层粉色,随后剑气瞬间被破。 林初尘目光看着那朵粉色莲花,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我密宗圣莲,威力如何?”央尼上师悠然而立,看着林初尘笑道。 “你们竟然用这种东西炼制法器,不是妖邪又是何物?”林初尘寒声说道。 央尼淡淡一笑,“只要能参得上法,世间万物都能炼作法器。” 那圣莲佛光大照,但这种佛光却是另一种带着邪气的佛光。 这种佛光绝不是净土佛光,净土佛光恢宏正大,光明无邪,远胜此佛光百倍。 “密宗,邪派。”林初尘断然说道。 “哈哈哈!”央尼大笑一声,“我密宗佛门乃大汗陛下亲赐圣门国教,有天命在身。” 林初尘指着那朵圣莲说道:“有此物在,你们永远拿不到天命。” 那圣莲不是它物,而是活取女子下体炼制,密宗谓之曰‘圣莲’、‘玉莲’,在道门和净土佛宗眼中,此物有一个别号‘肉莲’。 大元定鼎天下之时,钦命密宗佛门为国教。 当时的净土禅宗‘弘远’大师曾携小乘佛法入藏与密宗交好,却不料弘远大师归来以后,立刻闭关不出。 并发下誓言:“密宗,邪派也,我净土禅宗绝不与之同流,我将闭关,大元不亡,一日不出。” 此事也只有净土佛门和一些道门修行之人知晓,但也足以看出其中的问题。 中原净土佛门的对手是喇嘛教,道门则南北对抗,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谁主天下,谁就身负天命。”央尼清声说道,随后法力一转,手中玉莲放出一道神芒,就朝着林初尘打来。 林初尘手掐法诀,拭尘剑凌空一定,“破浊!” ‘咻’ 一道剑气倏然落下,打在那护住央尼的佛光之上。 ‘砰’ 一声轻响,那佛光瞬间被破浊剑气打碎。 “诛邪!” 又是一道剑气落下,林初尘手持拭尘剑往前一斩,霎时便将眼前飞来的玉莲神光斩灭。 央尼上师脸色骤变,突然鼓动法力,催动玉莲放出一尊法身。 那法身足有数十丈高,手持金鼓、神叉,震声一吼雷霆轰轰。 这法身眼如铜铃,身罩佛光,面目狰狞凶恶。 整个建康城都被这一声巨吼给惊动了,一时间万家灯火齐明,巡城军队也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那法身金鼓往下一砸,便将林初尘的诛邪剑气砸碎。 林初尘见到已经惊动了百姓,他握住拭尘剑,随后剑指往剑身一抹,一道赤红色的丹火腾起,瞬间覆盖了整柄拭尘剑。 “去!” 林初尘将拭尘剑一抛,那拭尘剑立刻就朝着央尼上师杀去。 央尼上师见拭尘剑朝自己杀来,连忙催动法身迎战。 忽然一阵白光耀起,只见林初尘浑身灵光闪闪飞向了法身。 林初尘扬手一拍,天空之上风云滚动,转瞬间一只巨大的手掌轰然落下,狠狠地打在了法身的头顶。 ‘轰隆’ 一声巨响,那法身被拍落下去,砸在园林之中,一时间尘烟四起,碎石飞溅。 ‘噗呲’ 拭尘剑破开央尼上师防御,从她左手掌心穿了过去。 眼看就要将央尼上师斩杀,却见一道佛光腾起,将央尼上师转移到了十数丈外。 央尼上师顾不得手上的伤势,趁着那神像法身还在牵制着林初尘,当即转身就跑。 却不料那掌心一阵剧痛,央尼上师凌空一个翻跌下云头。 ‘砰’ 一声巨响,央尼上师掉在建康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有许多百姓涌了出来,远远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央尼上师。 “啊!!!” 央尼上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她起身抬起左手,只见一点火焰缓缓燃气,随后瞬间扩散到了整条手臂。 “丹火!丹火!你是金丹修士!”央尼上师望着半空中的林初尘,和那把带着赤红色火焰的拭尘剑惨叫道。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无恶不作的央尼上师在哪里打滚惨叫,内心痛快无比。 央尼上师自从来到建康,每年都会让元兵将一些家中未成年的少女抓去,几天后只送回一个没有皮的身体,或者没有下体的人,整日里在家中惨叫哭嚎,她们的父母只能忍着痛苦将其杀死,也好给孩子一个痛快。 就在此时,一群元兵骑马赶到,他们用鞭子将百姓抽散,然后拥蔟着几个身着官服的人走了进去。 “央尼上师?!这是怎么回事?!”为首那名官员正是江浙行省的最高官员,行中书省巴尔台。 在巴尔台的身后,是江浙行省的丞相、平章、以及右丞、参知政事等等... “快,快去救央尼上师。”巴尔台朝身边的兵士吼道。 五六名兵士飞快上前,想要为央尼上师扑灭手臂上的火焰。 但他们的手刚刚碰到那火焰,那火焰瞬间就窜到了他们身上,并且在瞬息之间就烧遍了这几名元兵的全身。 这几个元兵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到十息的时间就被烧成一堆灰烬。这让巴尔台与剩下的那些官员、元兵吓得纷纷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丹火,不是凡人能抵抗的,央尼上师凭着体内法力才能将丹火暂时压制在左臂上面。 央尼上师痛的撕心裂肺,但此时却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了。 只见央尼上师一咬牙,突然法力凝成刀光,一下子将左臂斩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但左臂落地,瞬间被丹火焚烧成灰。 “快,快,快把上师扶回来。”巴尔台对元兵们说道。 元兵们见央尼上师身上已经没有丹火,于是迅速上前扶着央尼上师。 但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传来一声剑吟。 央尼上师回身一看,顿时满眼的绝望。 那燃烧着赤红色丹火的拭尘剑转瞬即止,从央尼上师眉心穿过。 一道鲜血迸射而出,随后被丹火蒸发,接着央尼上师本人以及周围的元兵全部被丹火烧成飞灰随风散去。 现场只剩下巴尔台一众官员,以及数百元兵和无数的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八章 金华 林初尘一掌毙了神像法身,而后抬手一招,拭尘剑穿云破空飞回了林初尘体内。 巴尔台看着凌空而立的林初尘,满脸震怒地喝问道:“道士,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央尼上师是大宝法王的弟子!” 林初尘挥袖拂袍,冷声道:“大宝法王又如何,有本事让他来找我林初尘。” “可敢报上你的道号!”巴尔台问道。 林初尘道:“贫道镇妖观观主,道号玉尘。” 说完,林初尘转身腾云而去。 巴尔台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初尘离去,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立刻将此事上报朝廷,并通知大宝法王。”巴尔台对手下平章说道。 “是,大人。”平章躬身应道。 随后巴尔台带兵围住了央尼上师生前居住的宅邸,并命兵士用马鞭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查,镇妖观是哪个道观,这个玉尘道人又是哪一派的道士。这件事必须要给大宝法王一个说法,否则我们都要倒霉。”巴尔台对江浙行省的丞相说道。 丞相完颜桀点了点头,然后回身上马,带着手下朝江浙行省首府官邸而去。 ... 婺州路,金华县北郭郊外。 林初尘望着头顶满天黑云,目光看向了北郭郊外的连绵群山。 这个世界真是抬头见鬼物,处处有妖云。 他回身扫了一眼金华县城的街道,街道上到处都是流民乞丐,甚至还有几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几名百姓推着小车,将城里的尸体搬到车上,然后再推出城外乱葬岗掩埋。 这几个百姓穿着单薄的衣衫,脸色枯黄,一看就是长久劳累饥饿所致。 林初尘跟着他们往城外去,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每走几步路就会停下来喘口气。 “你们这样推一天尸体,有多少钱拿?”林初尘朝这几个百姓问道。 他们看了一眼林初尘,见他虽然身着道袍,但却气质不俗,面色虽然冷漠,但还是回答道:“钱?一斗碎米。” “吃起来咯牙的那种。”另一个百姓张口说道。 林初尘看他牙齿发黑,而且层次不齐,就知道他是从小吃粗食硬饭长大的。 “每天一斗碎米?”林初尘问道。 “想得美。”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嗤了一声,“十具尸体,一斗碎米。” “十具尸体...”林初尘算了算,“那得多久才能拉满?” “喏。”另一个百姓指着小推车上的尸体,“这里就有五具,十具尸体下午就能拉满。” 林初尘看着他们,“那每天也能有一斗碎米啊。” “每天都能死十个人,就好了。”几个百姓把手揣袖子里,淡淡地说道。 “嘿。”那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道:“我们这些贱骨头,迟早也得躺在这小车上被推出去。” “跟他说,他不懂。”另外几个百姓摇摇头。 “道士们住着宫观,有土地还不用交税,哪能理解苍生疾苦?”几个百姓嗤笑着说道。 林初尘淡淡一笑,也不生气,从怀里摸出十两碎银子,“你们如果帮我个忙,我就把这十两碎银子给你们。” 几个百姓看着林初尘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眼睛立刻就直了。 “什么忙...”年纪最大的百姓有些警惕地看着林初尘道:“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可做不了。” “你们看贫道像是杀人放火的人吗?”林初尘问道。 白发中年男子嘿笑一声,低声道:“那可说不好,现在那些披着道袍袈裟的人,看上去一副道德高人的脸面,私底下做的可都是杀人放火鸡鸣狗盗的事。” “没事,贫道可不是那样的人。”林初尘笑着说道。 接着他把手里的碎银子扬了扬,说道:“我只要你们去城里传个消息。” “什么消息?”几人凑了过来。 林初尘道:“在句容县有个灵泉山,灵泉山上有个灵泉观。本来那灵泉观是茅山上清宫的地盘,前几天来了一个道人,自称是太一观的传人。那道人法力高深,打跑了茅山派的人,占据了灵泉观,还扬言说要灭尽天下妖邪。” “这么嚣张?”一个低矮精瘦的百姓惊呼一声,“哪来的道士,有种,连上清宫都敢惹。” “狗咬狗,一嘴毛,最好让他们打起来。”另一个百姓淡淡地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让我们传这消息?”白发中年男子问道。 林初尘道:“我和茅山有仇,这么丢人的事情,我当然要把这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有道理,行,这事我们办了。”几个百姓纷纷点头说道。 林初尘爽快地将碎银扔了过去,“你们自己分吧。” “平分,平分!”但眼前却有六个人,林初尘稍一思索,又多加了二两。 “每人二两,有问题吗?”林初尘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几人连连摇头。 林初尘点头道:“好,你们拿去。” 几人欢天喜地地拿了钱,然后偷偷摸摸地藏在了身上。 林初尘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林初尘又折返了回来,指着几人中一个高个子说道:“你想在乱葬岗把他们都打死,独吞这些钱。” “什么?”高个子一呆,随后马上朝林初尘道:“你别胡说!” 林初尘笑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林初尘转身快步离去了。 只剩下一群人站在原地,全都一脸狐疑地看着那个高个子。 高个子被另外几个人看得心里发毛,忽然怒气冲冲地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那一斗碎米我不要了。” 说完,高个子转身朝城里跑去,而现场剩下的几人,也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只是越是这样,几人就越加互相怀疑起来。 就在这种怀疑防备的诡异气氛下,余下的几人将尸体倒在乱葬岗,然后各自飞奔回家去了。 ... 林初尘离开金华县府之后,一路进入了北郭山林之中。 这山林里瘴气弥漫,尸骸随处可见,甚至还能听到一声声狼嚎。 在林初尘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凡人王朝,在其城市周围的森林里都不可能有这副景象。 但在这个世界,他偏偏就遇到了。 第九章 女魅 林初尘在林间行走了半个时辰,逐渐进入了山林深处。 这里树木茂盛,且大多都是参天大树,林荫遮住了阳光,环境潮湿,这要是在别处,就是夏日里绝佳的避暑之地。 可是在林初尘眼里,这里就是鬼物滋生的绝好环境。 ‘咔擦’ 林初尘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在他的脚下有一根折断的树枝,树枝下面有一片树叶,树叶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泥浆。 林初尘神目如电,只是一扫而过,便看出那并非是什么泥浆,而是一片浓稠的‘粘液’。 粘液之上蛆虫遍布,且散发着一股腐烂沉郁的臭味。 林初尘目光顺着那粘液的痕迹往前走了几步,便在一处树丛中发现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那干尸片缕不着,身旁还有一堆已经灭了的火堆,和一把插在地上的长剑。 林初尘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干尸周围散布着许多粘液,而且在干尸的嘴里粘液尤其之多。 此人是被吸干了阳气精髓,从而变成了一具干尸。 就在林初尘准备转身离去时,那干尸突然‘咔咔咔’的动了起来。 林初尘转身一看,只见那干尸忽然咆哮着站了起来。 口中一股股粘液带着密密麻麻的蛆虫掉落在地上,他那干瘪的脸看上去狰狞无比。 那一双灰白的眼睛亮起两道红光,在看到林初尘的那一刻,僵硬得移动着身体朝林初尘扑来。 但在它靠近林初尘三米之内的那一刻,一道灵光瞬间生成一缕丹火。 随后丹火瞬间蔓延到干尸的全身上下,不到十息干尸在惨叫声中就被丹火烧成灰烬。 林初尘收了丹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此时日已西斜,山林中阴风阵阵,四面传来狗吠狼嚎之声,听着极为渗人。 太阳渐渐落下,整个山林中已是一片漆黑。 各种魑魅魍魉开始在山林中游荡,一阵阵阴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开始在整个山林中吹起。 这时,一阵凌空飞纵之声响起。 很快一名高大的男子从森林树木之间飞掠而来,此人穿着一身儒袍,束发纶巾。 此人面色淳朴,方面宽额,身材高大,不似江南之人。 他身上背着两把剑,面色凝重警惕,上前两步来到干尸所在的位置,一双眼睛里放出一道灵光。 地上一堆残火,一把长剑,一堆灰烬,还有一些粘液。 他来到那把长剑面前,仔细端详片刻,然后叹声说道:“老冤家,你我斗了这么久,却不想到头来死在了这些妖魔手中。” 这人的口音浑厚,也不像是南方人,更像是关中秦地的人。 他来到那一堆灰烬前看了看,确认了是骨灰,便将其就地掩埋。 “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不行,得去看看。”他低声说着,然后纵身一跃,双脚踏着枝叶树木转瞬间飞离了此地。 ... 夜黑风寒,林初尘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拾来一堆干柴,然后对着干柴吹了口气,就点燃了篝火。 林初尘盘坐在篝火旁,双目微闭,手掐法诀。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忽然一阵香风从林初尘背后袭来,随后一只雪白柔软的香手便搭上了林初尘的肩膀。 林初尘睁开眼睛,还不等他转头去看,就觉得怀中一沉。 他俯身一看,只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躺在他的怀里。 女子峨嵋粉黛,朱唇点绛,一双杏眼泛着桃光,正柔情似水地望着林初尘。 “坏人,我好看吗?”女子抬头趴在林初尘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林初尘双手抓住女子软柔的香肩,然后猛地一把将其推倒在地。 “啊!”女子惊呼一声,随后一双大大的眼睛幽怨地看着林初尘道:“你好粗暴呀,就不能温柔一些吗?” 但林初尘一只手掌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重,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女子使劲挣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分毫。 看着火光之中,林初尘淡漠的眼神,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将上身的衣服缓缓褪下,半隐半露地展示着自己雪白傲人的身体。 随后,她又将身下轻纱撩起,露出了浑圆嫩白的双腿。 接着女子含羞带怯地看着林初尘,腻声道:“好人,你就这么看着吗?恩~~~?” 一阵阴风吹动,林初尘身后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女子目光快速朝林初尘身后看了一眼,随后更加卖力的诱惑起林初尘。 此时,一片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林初尘头顶,且在不停地滴落着恶臭的粘液。 但奇怪的是,那些粘液却一滴都没有沾染到林初尘。 ‘呼’ 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那黑影瞬间露出真容,竟然是一条又宽又长、还湿哒哒分泌着粘液的舌头。 那舌头迅速朝着林初尘卷了下来,可就在即将缠绕到林初尘身体之上时,一道剑气陡然腾起。 ‘噗呲’ 一声轻响,那舌头顷刻间被斩为两段,随后剑气如虹,循着那舌头出现的巨树就斩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那巨树顷刻间四分五裂,而那条大舌头也被剑气斩得粉碎。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林荒野,随后那舌头的主人迅速逃离退走。 此时现场只剩下那女子和林初尘,林初尘目光直视着她,笑着说道:“灰飞烟灭,是我给你最大的温柔。” 女子脸色惨白一片,她剧烈地摇着头,低声抽泣道:“道长,饶命。” “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可没机会说饶命这两个字。”林初尘缓缓说道。 女子辩解道:“他们都是贪图美色,才会中我的陷阱,若是不贪图美色,又怎么会死呢?” “若你不勾引他们,他们又岂会生出邪念?”林初尘反问道。 女子一滞,连忙说道:“可我...我都是被姥姥逼得,我的本体在姥姥手里,我不这么做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结局都一样,反正都是灰飞烟灭。何必分在姥姥手里,还是在贫道手里呢。”林初尘笑着说道。 “不...” “不...求求你...” “灰飞烟灭,我就无法投胎,我就不能转世了...” “道长,求求你...” 林初尘淡淡一笑,道:“这样吧,你归谁管,就让谁来定你罪。” 说罢,林初尘拿出拭尘剑,“先把你镇压在剑中,等我灭了那树妖,就将你送往地府,交给地府阎君审判。” 随后,不等女子说话,拭尘剑上放出一道剑光,瞬间便将女子收了进去。 第十章 遁走 姥姥,本是兰若寺内的一株千年古槐树,因常听经卷佛言,逐渐醒悟了灵智。 后来大元灭宋,兰若寺中僧人为掩护文天祥逃离元军追赶,被元军杀害并屠戮一空。 那一日兰若寺数千僧人被杀,血流成河。 刚刚诞生灵智的槐树精便懵懵懂懂地吸收了这些僧人的鲜血,又在短短数年内修炼成精。 从此,古槐树妖便开始以吸取人类精气修炼,逐渐有了今日的修为。 至于槐树本体,则被姥姥用幻术隐藏在了兰若寺内。 而且姥姥用本体千年槐树根向整片山林蔓延出去,以为触首眼目。 刚刚林初尘那一剑,正好斩断了姥姥本体一条树根。 姥姥从诞生灵智开始,修炼到如今已经凝聚出五条灵根,只要达到十条,就能金丹抱元,从此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但它仅仅和林初尘一个照面就被斩去一道灵根,着实让它又惊又怒。 姥姥元神逃回兰若寺,手下的小鬼们勤快地围了上来。 但当它们看到姥姥脸色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姥姥,您怎么了?”一群女鬼围了上来,无不关切地问道。 姥姥看着这些女鬼,沉声道:“你们马上随我去地府沉**。” 沉**,属于此界地府界域,是石妖王的地盘。 “沉**?”一众女鬼们心头一惊,那不是姥姥要将聂小倩嫁过去的地方吗? 姥姥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厉喝道:“大胆!” 只见姥姥手掌一挥,一条坚韧粗壮的树根瞬间飞出,随后卷住一个凡人带了过来。 女鬼们见到这个凡人,而且还是个容貌俊秀的书生,不由得惊声道:“宁采臣?” 姥姥目光阴冷地看着宁采臣,语气森寒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的道场中来?” 宁采臣虽然害怕,但却并不认怂,只见他梗着脖子朝姥姥问道:“你把小倩关在哪里?” “你还敢跟我问她?”姥姥大怒,“我几次让他去勾你魂魄,她却因为私情屡次将你护住,正好你今日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姥姥张口一吐,一条血红粘稠的舌头就朝宁采臣的嘴巴飞了过去。 宁采臣脸色大变,连忙奋力挣扎,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树根的束缚。 宁采臣死死地闭上嘴巴,姥姥的舌头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糊了一层厚厚的粘液上去。 闻着鼻尖的恶臭,宁采臣恶心欲呕,张口正要呕吐,那舌头却趁着他张嘴的时候捅了过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声震喝响起,随后一道雷光倏然打在那树根与舌头之上。 姥姥痛呼一声收回舌头,怒道:“燕赤霞,又是你!” “采臣!”一道轻柔的呼唤声响起,宁采臣转身一看,只见聂小倩一袭白衣朝自己飞了过来。 紧接着燕赤霞踏剑而来,落到了宁采臣身边。 宁采臣脱困之后,立刻与飞到身边的聂小倩抱在一起。 “是燕大侠救了我。”聂小倩朝宁采臣说道。 宁采臣大喜,转头朝燕赤霞道:“多谢前辈。” “哼!”燕赤霞冷哼一声,道:“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到她尸骨送她去转世。” “好。”宁采臣点点头,拉着聂小倩道:“我们快走。” “想走?给我拦住他们。”姥姥大喝一声,那十几只女鬼立刻飞身而起,挡在聂小倩与宁采臣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 ‘呛啷’一声,燕赤霞长剑出鞘,姥姥周身阴风鼓动,法力呼啸而出。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发生,姥姥此时却是眉头一挑,眼神一慌。 “燕赤霞,今日就先放你一条生路,我迟早要与你算这个账。”姥姥厉声说道。 燕赤霞长剑一抖,喝道:“何必等来日,就今天了,我要除了你这妖孽。” 说着,燕赤霞手中长剑剑光一闪,姥姥鬼袖一摆,一股带着极浓煞气的阴风瞬间呼啸而至。 这阴风来势极凶,吹得燕赤霞睁不开眼睛。 姥姥趁此机会卷起那十几只女鬼逃之夭夭,等阴风散去,燕赤霞睁开眼睛,姥姥早已消失不见了。 燕赤霞的修为与姥姥相差无几,但燕赤霞凭借着一身强横的佛道双修功法可以压制姥姥的妖力。 纵然每次燕赤霞都能力压姥姥一头,但姥姥若要脱身也不难。 一场大战还没打起来,主要的敌人就已经跑了,这让燕赤霞头一回感到有些不适应。 “太好了,小倩,我们快走。”宁采臣看到姥姥离去,顿时一脸欢快地说道。 燕赤霞转过身来,看着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厌烦,“好了好了,老妖的事先放下,现在先去找回她的尸骨,送她去转 世。” 然而到这一步,宁采臣又有犹豫起来。 转世,就代表着离别和遗忘。 他不舍地看着聂小倩一眼,然后朝燕赤霞道:“前辈,可不可以多等几天?” 聂小倩抓着宁采臣的手,满怀期待地看向了燕赤霞。 燕赤霞摇头道:“不行,那老妖并未远去,未免夜长梦多,当越快越好。” “三天,就三天,可以吗?”宁采臣哀求着道。 燕赤霞看着两人满脸凄楚的模样,烦躁地道:“要我说一天都不要等...” “前辈,我求你了。”宁采臣拉着聂小倩跪在地上,“让我和小倩在一起渡过最后的三天时光吧。” “好吧好吧。”燕赤霞无奈地挥了挥手,“先去把她的尸骨挖回来。” “嗯!”宁采臣与聂小倩大喜,随后点头应道。 接下来,燕赤霞与宁采臣上马准备去寻找聂小倩的尸骨,忽然燕赤霞一勒马缰,疑惑地道:“不对,刚刚那老妖为什么走的如此匆忙?” 正在燕赤霞疑惑之时,天边突然飞来一道剑气。 燕赤霞脸色一变,突然在马背之上纵身飞起,他发现那一道剑气竟然直直地朝着宁采臣杀去。 “是谁?!”燕赤霞大喝一声,背上宝剑瞬间出鞘,“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咔嚓’ 燕赤霞执剑挥斩,随后一道剑气带着泪光朝着眼前那道剑气杀去。 然而当燕赤霞那雷光电闪的剑气接近那道剑气的瞬间,一道剑鸣响彻夜空,随后燕赤霞的剑气顷刻间土崩瓦解,消散无形。 “什么?!这!!!”燕赤霞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燕赤霞飞快转身朝宁采臣喊道:“小心!” 宁采臣大惊失色,此时他身后的那把油纸伞青光一闪,随后聂小倩瞬间飞了出来,并朝着那道剑气迎了上去。 “小倩!”宁采臣惊叫一声。 然而那道剑气在聂小倩飞出来的刹那间,周身浩然之光瞬间绽放。 ‘吟’剑吟刺耳,随后只听得一声惨叫,聂小倩竟被那剑气穿过胸口,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小倩!!”宁采臣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朝聂小倩冲了过去。 就在他靠近聂小倩周身一丈距离时,那钉住聂小倩的剑气倏然一震,随后一股磅礴浩荡的法力瞬间将宁采臣震飞了出去。 第十一章 大宝法王 “采臣!”聂小倩魂魄躺在地上,被剑气牢牢定住,眼见宁采臣被震飞出去,只能虚弱地喊着。 天空一道仙光飞来,随后林初尘身形缓缓显现。 燕赤霞眼见来人一身玄门正气,丝毫没有阴邪之气,故而放松了警惕。 眼前这人虽然实力强横,但毕竟不是妖魔邪道。 “敢问道友是?”燕赤霞上前一步,抬头朝林初尘问道。 林初尘脚踏虚空,缓缓落下地面,“镇妖观,林初尘。” “镇妖观?”燕赤霞眉头一凝,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林初尘这个名号也没怎么听说过。 燕赤霞看着林初尘问道:“不知道友来这里...” 林初尘看了一眼燕赤霞,又指着地上的聂小倩道:“你身为修行中人,见到鬼物竟然不去降服,却任凭她附在凡人身上?” 燕赤霞面色一滞,顿时无言以对。 “小倩!”宁采臣此刻又跑了过来,他来到林初尘面前叫道:“道士,你快放了小倩。” “嗯?”林初尘朝宁采臣身上一扫,顿时目光一寒,“你在为这恶鬼求情?” 宁采臣道:“小倩才不是那些恶鬼,她是无辜的。” “无辜?”林初尘剑指朝聂小倩身上一点,顿时从聂小倩身上飘起一片黑雾。 “她若不是恶鬼,这些怨气从哪里来?”林初尘冷声道。 宁采臣辩解道:“那都是姥姥逼得!” “我不管有没有人逼迫,除恶务尽。”林初尘语气凛冽,说话间第二道剑气已经在掌中凝聚。 “我不许你伤害小倩!”宁采臣大吼着挡在了林初尘面前。 林初尘振袖一挥,一股劲风瞬间将宁采臣打飞出去。 此时燕赤霞忽然持剑挡在林初尘面前,道:“道友且慢。” “怎么,你也要保她?”林初尘问道。 燕赤霞摇摇头,说道:“我已经答应了这位小兄弟,要送这女子去转世。” “转世?”林初尘摇摇头,“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宁采臣吼叫着冲了过来,林初尘伸手一点,瞬间用法术将宁采臣定在原地。 林初尘道:“她为那树妖害了无数凡人性命,一句轻飘飘的转世就可以消解了吗?” “但我是被逼的,我的尸骨被姥姥的掌握着,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我就会魂飞魄散。”聂小倩躺在那里,轻声抽噎道。 “永远都是这一句。”林初尘淡淡一笑,“人只要活着,就有很多事情逼着你不得不去做,只看你能不能守住本性良心。” 说罢,林初尘拿出了拭尘剑,并打出一道符令朝聂小倩打去。 忽然,燕赤霞飞身掠起,伸手接下了符令。 林初尘脸色微凝,“很好。” 话音落下,风云顿止,林初尘站在原地静立不动,但燕赤霞却感到一阵极强的威势正在形成。 “燕大侠,小心头顶。”地上的聂小倩突然出声提醒。 燕赤霞抬头一看,顿时骇然色变,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从九霄云中轰然落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大喝一声,手掐法诀,施展聚土成山之术,在聂小倩、宁采臣以及自己头顶聚成一座大山。 “固若金汤!”燕赤霞一声叱喝,只见那大山周围陡时亮起灿灿金光。 ‘轰隆’大地轰然一震,那大手掌打在大山之上,顿时爆起滔天气浪。 紧接着金光闪耀,大手掌与那大山同时化为烟尘。 “金山印?”林初尘有些诧异,“佛门的金山印,你佛道双修?” 燕赤霞一柄长剑横在面前,闻言点了点头。 “不错。”林初尘面带笑意,“资质极佳。” 说完,林初尘对燕赤霞道:“来,接我这一剑。” ‘啪’林初尘屈指一弹,一道金色的剑气瞬间破开虚空,斩到了燕赤霞面前。 燕赤霞只看到一道璀璨的剑光闪过,随后整个人已经倒飞出十丈之外。 ‘噗’燕赤霞起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双目惊骇的看着林初尘,“你是全真道还是正一道?” “都不是。”林初尘摇头说道:“好了,不与你玩笑了,贫道要做正事。” 林初尘手持拭尘剑,迈步朝地上的聂小倩走去。 聂小倩此刻满脸绝望地奋力挣扎着,目光不时地朝一旁被定住的宁采臣喊道:“采臣,采臣。” 被定住的宁采臣双目中满是焦急之色,但无论他多么焦急,却不能动弹分毫。 “贫道先将你封印在这剑身之内,等灭了树妖,再把你交与阎君审判。”林初尘说着,剑指抬起。 ‘嗡’一阵音波突然穿山过岭,朝着林初尘压了过来。 林初尘眉头一挑,转身一看只见万里夜空此刻亮如白昼,其后一声佛号震彻天地:“阿弥陀佛。” 林初尘拂袖一拨,面前的音波霎然被一片灵光挡住。 音波如海潮一般汹涌而来,伴随着阵阵佛音,天降香花,千山万岭中的孤魂野鬼匍匐在地,哀嚎不止。 “大宝法王驾临,尔等还不跪迎!”一声高喝响起,随后一名喇嘛脚踏香花纵身飞来。 但还不等他落定,一道剑气便迎面而至,瞬间从喇嘛眉心穿了过去。 喇嘛双脚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林初尘一道剑气杀死,然后‘扑通’一声翻倒在地。 “大胆妖道!受死!”天空中传来数声厉喝,紧接着数百名身着僧袍的喇嘛带着金鼓、金锤法器朝着林初尘杀来。 林初尘眉心剑光一转,随后拭尘剑放出上千道剑气。 只听到半空中不断响起一声声惨叫,接着一具具喇嘛尸体从半空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燕赤霞趁着林初尘分心之时,已将宁采臣和聂小倩救了下来。 三人刚刚起身站定,就看到那满天香花中威严肃穆的喇嘛们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 每一道剑气闪过,就有一个喇嘛身死。 看着这一幕,燕赤霞内心升起了浓浓的荒诞感觉,独霸朝廷恩宠,无论中原佛、道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喇嘛们,在林初尘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还是聂小倩反应够快,她超燕赤霞与宁采臣说道:“我们快走。” 然后聂小倩便飞回了林初尘背上的油纸伞中,燕赤霞更是二话不说,抓住宁采臣的肩膀,纵身一跃便高高飞起,随后全力运起法力脚踏虚空朝着远处逃去。 “前辈,那些喇嘛...”宁采臣被燕赤霞提在手里,还回头望了一眼说道。 “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那边神仙打架,我们都惹不起。”燕赤霞脸色铁青地说道。 宁采臣伸手将油纸伞取下抱在怀里,随后满脸温柔地道:“小倩,我决定了,马上就和前辈去找到你的尸骨,然后送你去转世。前辈说得对,夜长梦多...” ... “我以为你先要去灵泉山找我。”林初尘抬头看着天上虚空说道。 虚空中泛起一道涟漪,随后莲花朵朵飘出。 紧接着,一个身穿三宝法衣,手掐佛诀,头顶金光闪闪,宝相庄严的喇嘛缓缓走了出来。 “你比我想的要强,难怪能杀死央尼。”大宝法王低头看着满地的喇嘛尸体,和下方卓然挺立的林初尘,脸色凝重地道。 林初尘呵呵一笑,“我以为你不敢来找我。” 大宝法王面容古井无波,问道:“为何?” 林初尘道:“莫非他们没有告诉你,央尼是怎么死的吗?” 大宝法王道:“我看你的剑术极高,他们说央尼是被一道剑气带着火焰烧死的,这么说,你修炼的是五火焚炼剑法?” 林初尘哈哈大笑,指着大宝法王说道:“谬之千里,来,贫道且给你看上一看。” 说完,林初尘指尖腾起一股火苗,那火苗虽然不大,但在其出现的一瞬间,方圆百里内的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 “嘶....”大宝法王心头一寒,倒吸一口凉气,愕然半晌之后,不禁骇然失声道:“丹火!” 第十二章 追妖 在看到丹火的那一瞬间,大宝法王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混账!竟然惹到金丹抱元的修士!”大宝法王内心又惊又恐,当即转身祭出一道金轮以极快的速度朝茅山方向遁去。 林初尘见状欲追,但大宝法王脚下金轮速度极快,只需十息便能飞到茅山。 若自己去追,在茅山境内杀死大宝法王,势必会给茅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林初尘当即朝着大宝法王离去的方向掷出了拭尘剑。 拭尘剑在天空划过一道清冽的剑芒,这一剑耗去了林初尘三分之一的法力,杀一个大宝法王并不困难。 大宝法王踏着金轮穿云破雾,回头一看林初尘并未追来。 他脸色一沉,暗道这茅山果然与此人有勾结。 方才他逃走之时,专往茅山方向来。 如果茅山没有与此人勾结,就必然要撇开关系,然后必定会出手帮自己拦下那玉尘道人。 否则自己若是死在茅山,朝廷和自己的师父蕴嘉活佛一定会追究茅山。 可若是茅山和此人有勾结,那么自己往茅山逃走,他也不会来追。 同样,也是为了不给茅山招引麻烦,要知道,密宗可是有两位金丹抱元的修士,也就是两位活佛。 一位在布达拉宫之中坐镇密宗道场,另一位就是蕴嘉活佛,被元朝大汗请在大都宫中讲经传法。 大宝法王暗道自己智慧无双,不仅在金丹修士手中逃脱,还发现了茅山的不臣之心。 大宝法王看着前方便是茅山界域,只见在那茅山之上,三道清光冲霄而上,朝着自己飞来。 那一定是茅山的掌教陈虚清,和他的两个师弟江虚静、韩虚灵。 看到越来越近的三人,大宝法王正要开口,突兀身后一道剑鸣。 大宝法王转身一看,顿时满目骇然。 “不好!”大宝法王脑海中刚泛出这个念头,拭尘剑就已经从他眉心穿过。 拭尘无尘,万念归尘。 大宝法王额头上的血洞爆开一团血花,紧接着便吐出一口生气,随后金轮敛光,大宝法王身死道消。 尸体从长空坠落,距离茅山地界只差三丈四尺。 陈虚清三人看着眼前的拭尘飘在半空,剑尖对着他们点了点,然后化作清虹没入云霄。 三人踩着法器立在半空,默默地看着下方山林间大宝法王的尸体。 “金丹之威,果然可怕。”陈虚清缓缓说道。 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方才大宝法王来时,千里金光灿烂,照得夜如白昼。 而转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真是令人唏嘘。 “此事与我茅山无关。”陈虚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江虚静和韩虚灵点点头,然后三人转身回了茅山。 ... 林初尘收了拭尘剑,看了一眼宁采臣等人离去的方向。 聂小倩中了他的剑气,无论逃到哪里林初尘都能知晓他们的踪迹,所以眼下应先去解决树妖为先。 于是林初尘又沿着树妖逃走的痕迹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前。 林初尘看着眼前的城隍庙,鬼气森森,阴风阵阵。 这里的城隍早已离去,里面的神像都破烂不堪。 各种毒虫冤鬼寄宿其中,让这里平添一分阴森恐怖。 林初尘一脚踏进庙中,立刻有三只冤魂围了上来。 林初尘大手一按,便将三只张牙舞爪的冤魂死死地镇压在地上。 “道长饶命!” “道长饶命啊!” 三只冤魂被林初尘法力压住,才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道士,于是拼命求饶。 林初尘问道:“为什么不去投胎?” 三只冤魂畏畏缩缩地回道:“我等冤债缠身,难入地府,只能在这荒郊野岭漂浮寄生。” 林初尘看了三鬼一眼,见他们身上各自都有三条生人的性命,于是说道:“你等寄居旧庙,残害生人,理当将你们打成飞灰。” “道长饶命啊。” “我等再也不敢了,道长饶命。” “道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林初尘祭出拭尘剑,对三鬼道:“且将你们镇压于剑内,日后再送你们去地府交由阎君审判。” 说完,拭尘剑放出一道剑芒,瞬间便将三鬼禁锢并收入剑中。 收了三鬼,林初尘绕着这座破旧的城隍庙转了三圈。 然后他立在原地,抬起右手,闭上眼睛掐指一算。 半晌之后,林初尘睁开眼睛,冷笑一声道:“我道你去了哪里,原来是躲到了阴间。” 阴间,也可以叫地府。地府就在阴间,但阴间并不等于整个地府。 地府占据阴间的绝大部分区域,是统管整个阴间的所在。 如果大元是统管阳间国度的朝廷,那地府就是统管阴间国度的朝廷。 阴间除地府冥殿所在的区域以外,大部分都被妖魔鬼怪占据着。 只要它们不去阳间作孽,地府一般不会去管它们。 所以这些在阴间占据一席之地的妖魔鬼怪们,平日里就靠欺压其他更弱小的妖魔鬼怪,并发展势力,攫取资源修炼。 因为他们的实力很强,所以在阳间的许多妖魔鬼怪也会在危难之时投靠它们,并接受它们的庇护。 但前提就是要为这些妖王、鬼王献上丰厚的贡品,对于它们来说,还有什么贡品能比凡人的精元更好呢? 想要进入地府,以林初尘现在的金丹修为,只能去城隍庙走黄泉道,或者用元神出窍的方式进入。 但若是进入阴间,那就无需如此麻烦,他直接可以沟通阴冥进入其中。 所以林初尘进入城隍庙中,驱散四周蛇虫,就地盘坐下来。 林初尘手掐法诀,念动通冥神咒,只见指诀之上一点阴光缓缓闪烁开来。 妖魔鬼怪的阴光浊乱污秽,并且伴有浓烈的煞气和怨气。 但地府的阴光清清明明,正大浩然,毫无一丝怨煞浊气。 神咒念完,林初尘指诀一升,顿时阴光大放。 随后一道泛着幽光的通道出现在林初尘面前,林初尘起身振袖,径直迈进了通道之中。 林初尘进入通道之后,倏然眼前光阴移转,天上再无日月之光,只有昏沉沉不见天日的冥光。 四面八方阴风阵阵,到处都是冤魂孤魂,凄惨哀嚎。 第十三章 石妖王 石妖王看着跪在下方的树妖,以及它身后的十多名女鬼,眼中露出一丝轻蔑。 “一个道士,就能逼得你弃家逃跑?”石妖王左右各站着一名美艳娇丽的女妖,她们的目光在姥姥身后的一群女鬼身上扫过,纷纷一脸警觉。 姥姥说道:“大王有所不知,那道士仅用一剑就斩去我一条灵根。其实力远在茅山那些道士之上,我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石妖王道:“他比那燕赤霞还厉害吗?” 姥姥点头道:“燕赤霞虽然厉害,但与那道士相比,犹如萤火比皓月。” “你这么一说,本座倒是有些好奇了。”石妖王淡淡地笑道。 姥姥抬头说道:“以大王神威,无论是燕赤霞还是那道士,都不足以与大王抗衡,所以此次小的才来拜见大王,求大王庇佑。” 说着,姥姥拿出一只玉斗,只见那玉斗内幽光泠泠,精光点点。 “这是三十名凡人的精元,小的特地为大王准备的。”姥姥举起玉斗说道。 一道妖光托起玉斗,飞到了石妖王手中。 石妖王打开玉斗封印,张嘴一吸便将满斗精元吸了进去。 只见石妖王周身闪过三重幽光,随后他一脸畅然地道:“不错,这次的精元十分充沛。” 姥姥闻言,立刻笑道:“大王喜欢就好。” 石妖王目光闪烁,在姥姥身后的众女鬼身上扫了一眼,问道:“听说你手下有个叫小倩和小青的女鬼,容貌极其俊美?” 姥姥闻听此言,顿时叹了口气,道:“是,若是大王喜欢,我本可将二女送上。但...唉...” “有什么难处?”石妖王问道。 姥姥说道:“小青被那道士斩了,小倩和一个阳间书生相恋,被燕赤霞和那书生带走了。” “废物,连手下的人都看不住?”石妖王闻言大怒。 姥姥战战兢兢,连忙解释道:“大王息怒,不是我看不住他们,而是那道士实力太过强大...” 石妖王站了起来,道:“我就不信一个道士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姥姥看着凶威凛凛的石妖王,顿时不敢再言语。 半晌之后,石妖王问道:“你不是还掌控着他们的尸骨吗?” “对,就在我本体树下埋着。”姥姥说道。 石妖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燕赤霞迟早还会再来找你的。” 姥姥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随后勃然大怒道:“可恶,竟敢自己送上门来。” “怎么回事?”石妖王问道。 姥姥说道:“启禀大王,那燕赤霞带着书生到了我本体所在的道场,应该是去挖聂小倩尸骨的。” “哦?”石妖王闻言,大笑道:“如此正好,你立刻去拖住他们,只需拖住一炷香的时候,本座就能赶到。” 姥姥闻言一喜,随后迅速起身道:“是,大王。” 说罢,姥姥用法力连通自己的本体灵根,然后身形一闪,便从石妖王面前消失。 姥姥有本体相连,所以直接可以通过与本体的联系到达,但石妖王不行,他要从阴间到人间的通道赶过去。 石妖王大手一挥,数万鬼卒妖兵擎旗抬幡汇聚到石妖王宫殿前。 石妖王飞身落到鬼卒妖兵们抬着的銮驾内,然后缓缓坐在宝座上面。 “去阳间。”石妖王说道。 “妖王起驾,去阳间!”一名石妖王的亲信高喝一声,数万鬼卒妖兵们立刻整齐队伍,朝着通往阳间的通道而去。 庞大的队伍刚刚走出石妖王宫殿,忽然前方剑光一闪,随后一名束发纶巾,穿着淡青色道袍的道士踩着剑光落了下来。 “大胆,竟敢阻挡妖王法驾,还不快快退下!”一名鬼将看到林初尘,立刻上前呵斥道。 林初尘目光一转,落到了鬼将身上。 其后剑芒过处,鬼将头颅应声而落。 “身在阴间,竟敢如此放肆。”林初尘抬头看向了远处密密麻麻的鬼卒妖兵的中央,那是一座黑色的銮驾。 那銮驾之上黑云弥漫,怨念蒸腾,其中的主人显然残害了无数的生灵。 “朴将军,他杀了朴将军!”周围的鬼卒妖兵们顿时乱作一团。 随后又一名妖将飞了出来,只见他将手中骨刀一挥,喝道:“将这道士拿下。” “杀!!!” 为首的数千鬼卒妖将闻令而动,齐声朝着林初尘杀来。 林初尘袖袍一展,只见一枚金章突然飞出。 那金章上刻道门符令,隐隐有雷光阵阵。 林初尘祭出金章,那金章迎风变大,须臾间便如同一座山岳般大小。 金章上雷光电闪,滔滔神威浩荡而下,就连坐在銮驾内的石妖王都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石妖王睁开双目,朝銮驾外问道。 亲信连忙上前一步,禀报道:“大王,前方有一道士阻路,已杀了我一名妖将,此刻他祭出了一枚金章...” ‘轰’ 一股强大的妖力从銮驾内涌出,亲信瞬间被这股妖力打中,随后身体如同冰块一样碎裂。 “如此要事竟敢不提前禀报,找死。”石妖王杀了亲信,随后腾身飞出銮驾。 当他看到头顶那山岳一般大小的金章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是哪里来的道士,竟敢在地府撒野?”石妖王立刻搬出地府来恐吓林初尘。 林初尘飞身落到金章之上,俯身朝石妖王道:“你休要拿地府名号压我,贫道既然来这里,就不怕地府来找麻烦。” 说完,林初尘手掐法诀,往金章一拍。 ‘咔嚓’一声轰雷巨响,随后千万道雷光轰然落下。 数万鬼卒妖兵一片哀嚎,接着便在满天雷光之中灰飞烟灭。 此时石妖王妖力尽出,护在周身,竟然在这雷光之下完好无损,可见其实力强横。 但石妖王内心也惊讶无比,眼前这个道士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难道是天师府的某位天师? 林初尘并不诧异,只是盯着石妖王问道:“那树妖在何处?” 听到这句话,石妖王顿时反应了过来,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道人是谁。 “你就是追杀树妖的那道士?”石妖王惊声问道。 林初尘目光一凝,“它过来到了你这里。” 说罢,林初尘身影一动,随后那巨大的金章轰然朝着石妖王镇压了下来。 石妖王大骇,不敢犹豫,立刻祭出法宝神通,朝着头顶的金章打去。 ‘轰隆’ 一道强烈的轰鸣声响彻方圆数千里范围,随后一道明亮的雷光照亮了阴间的半片天空。 石妖王口吐鲜血,身体无可遏止地倒飞了出去。 当石妖王稳定身形的那一刻,已经在林初尘百里之外。 但石妖王并没有因此而放心,因为一道灵光闪过,只五息的时间,林初尘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只见林初尘将那金章变回原来大小,然后缓缓放入袖中,并朝石妖王道:“不错,有这样的修为也算难得,只是可惜了...” 的确,能接下林初尘的金章一击,实力比那大宝法王要强上不少。 石妖王内心叫苦不迭,那树妖说自己惹到了一个大麻烦,他还不屑一顾。 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 “道长且慢,我愿意交出树妖,以赎我罪孽。”石妖王连忙朝林初尘喊道。 林初尘摇摇头,道:“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说与不说,交与不交,都与我无关。” 说完,拭尘剑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剑吟声,紧接着便朝着石妖王飞射而去。 第十四章 伏法 石妖王见拭尘剑朝自己杀来,大吼道:“道士,你欺人太甚!” 说罢,只见石妖王振身而起,周身妖光大放,随后方圆数千里内的妖气阴力瞬间凝聚了过来。 重重荡荡的妖力汇聚在石妖王周身,形成一道厚重的护盾。 ‘叮!’ 拭尘剑撞在那妖力护盾之上,竟然硬生生被阻碍了下来。 林初尘眉头一凝,剑指凝起一缕神光,朝着拭尘剑点了过去。 神光入剑,顷刻间剑芒大放,随后拭尘剑一声清鸣,悍然破开了妖力护盾。 在一道璀璨的剑气和轰鸣声中,护盾被层层破开。 “不!!!”石妖王一声惨叫,随后拭尘剑当头斩下。 方圆千里剑气激荡,阴气轰然一散,在这阴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清明天空。 一阵清风吹过,石妖王烟消云散。 下方石妖王宫殿内的妖魔鬼怪跪伏在地,浑身战栗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初尘向下扫了一眼,振声道:“尔等切记不可为恶,否则定斩不饶。” “是是是,道长之言我等谨记。”这些鬼怪们连胜说道,有些甚至是石妖王以前的妃子。 “散了吧。”林初尘挥手道。 林初尘除掉了石妖王,在一片幻阵之内,姥姥也和燕赤霞大打出手。 “燕赤霞,你在我的幻阵之内,是根本斗不过我的。”姥姥得意地说道。 姥姥本体巨树分出四条灵根,其中一条紧紧地将宁采臣缚住。 另外三条与姥姥一起围攻燕赤霞,燕赤霞虽然实力在姥姥之上,但现在姥姥的地盘上,他竟然陷入了被动。 ‘砰’ 一条灵根砸在燕赤霞背上,燕赤霞吐出一口鲜血,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 但他仍然奋起一剑,倾尽全力将眼前的一条灵根一剑斩断。 又是一条灵根被斩断,姥姥惨叫一声,随后疯狂地朝燕赤霞攻杀而去。 燕赤霞且战且退,体内的法力已经快要见底。 这时姥姥头顶突然冒出一股浓郁的妖气,随后姥姥与本体巨树陡然合为一体。 “糟了。”燕赤霞脸色一变。 ‘咔嚓’一声巨响。 随后大地陡然震颤开来,只见那巨树拔地而出,十丈多高的树身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去死!”巨树松开宁采臣,挥舞着剩余的三条灵根从三个方向打向燕赤霞,燕赤霞执剑抵挡。 只见两道剑气斩出,燕赤霞挡开了眼前的两条灵根。 “前辈小心!” ‘噗呲’ 一声轻响,只见一条灵根从燕赤霞小腹穿了过去。 燕赤霞口吐鲜血,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苍白。 “哈哈哈哈哈!”树妖狂笑着,“燕赤霞,你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紧接着那条刺穿燕赤霞的灵根放出一道幽光,开始吸取燕赤霞的精元。 宁采臣飞奔上来想要救下燕赤霞,但却被姥姥拍飞了出去。 ‘嗡’ 就在这时,整个幻境上空突然金光大放。 随后一道剑光撕破幻境空间,林初尘也脚踏剑气,乘风而至。 “妖孽,还不伏法!”林初尘一声清喝,随后手结法印,一道太极图陡然腾起,带着煌煌金光轰然落下。 “啊!!”树妖发出凄惨至极的叫声,随后便被太极图镇压下去,并在三息之间被太极图炼化成一道清灵的元气,归散与天地之间。 树妖本就是天地间的生灵,诞生灵智成为了妖精。但作恶太多,此时被太极图镇压炼化,重新变回了天地元气,也算是有始有终。 树妖灰飞烟灭,幻境被林初尘斩破,天地又重归平静。 尤其是树妖姥姥一死,整个兰若寺方圆数百里的阴气瞬间消散,四方山林又恢复了朗朗明空。 “前辈!”宁采臣惊呼一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燕赤霞。 林初尘转过身来,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宁采臣道:“喂他服下去。” “多谢!”宁采臣连忙接过丹药,然后喂进了燕赤霞嘴里。 丹药入口,顿时化作一股浩荡澎湃的灵药之力。 只见燕赤霞小腹的伤口之上泛起点点灵光,随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不到二十息的时间,燕赤霞的伤口已然痊愈如初,而燕赤霞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元气损耗极大,但却能够活动自如。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燕赤霞起身朝林初尘拜道。 林初尘摇摇头,忽然伸手一招,只见宁采臣背上的那把油纸伞突然飞起,落到了林初尘手中。 宁采臣大惊,冲上前去想要夺回油纸伞,却被一道灵光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林初尘对宁采臣道:“将她尸骨挑个好地方埋了,我自会送她去地府受审。” “道长!!”林初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不住地朝林初尘磕头道:“求道长放小倩一次,宁采臣愿意为道长做牛做马。” 林初尘摇头道:“天意如刀,法不容情。” 宁采臣满面泪水,“莫非道长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林初尘道:“心中有道,难容私情。” “道友,难道就真的不能宽容吗?”燕赤霞此刻也求情道。 林初尘摇摇头。 “小倩!”宁采臣悲呼一声,林初尘手中的油纸伞陡然晃动起来。 “你有话说?”林初尘低头看着一眼手中的油纸伞,随后将里面的聂小倩放了出来。 一阵香风飘过,聂小倩一身白衣翩翩,出现在林初尘身侧。 “采臣!”聂小倩满面凄苦之色,望着宁采臣叫道。 “小倩,对不起,我太没用...”宁采臣双拳紧握,泣声说道。 聂小倩摇头笑道:“不,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聂小倩此生最重要的人。” “小倩...”宁采臣泪如雨下。 聂小倩满脸愁苦地道:“只怪我聂小倩此生福薄,不能与你厮守终身,只愿你今后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和你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采臣,忘了我吧。” “不!不!小倩...”宁采臣突然有些失态地扑了上去,但很快就被一道灵光给震了回来。 “采臣,忘了我。”聂小倩凄声说道,“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一旁的燕赤霞叹了口气,将脑袋转向一旁不忍再看。 只有林初尘面无余色,朝聂小倩道:“说完了吗?” 聂小倩点点头,随后林初尘大手一拿,便将聂小倩镇压在了拭尘剑内。 随后,林初尘朝燕赤霞抱拳道:“告辞。” 说罢,林初尘化作一道清光冲上云霄,转瞬消失不见。 “小倩!!”宁采臣追着林初尘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眼泪滚滚飘落。 燕赤霞则在姥姥本体所在的位置,将一堆骨灰坛中属于聂小倩的坛子取了出来,然后朝着宁采臣追了上去。 第十五章 古村 宁采臣一直追到金华县城,最后还是燕赤霞领着他来到了金华县城东一处角落里的城隍庙内。 当二人来到城隍庙后,一道灵光照落下来,将宁采臣与燕赤霞也照了进去。 这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城隍大殿,金华县城隍端坐上首,左侧站着判官,下面站着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 而林初尘就站在大殿中央,拭尘剑闪过点点剑芒,在半空高悬。 “燕赤霞,宁采臣,你二人可是为聂小倩而来?”城隍看着燕赤霞与宁采臣,高声问道。 燕赤霞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正是。” 城隍点了点头,宁采臣二话不说,上前跪倒,“求城隍大人开恩,宽恕聂小倩一二,她也是为人所迫,并非自愿害人。若是不能宽恕,宁采臣愿舍去数十年阳寿为聂小倩赎罪。” 城隍闻言,说道:“阴司罚罪,自有定判。该是谁的罪,就是谁的罪,岂有代罪一说。” 宁采臣一滞,随后抬头无助地看向了林初尘。 林初尘召出拭尘剑,随后将拭尘剑中的几人放了出来。 在聂小倩、小青以及三鬼出现的那一刻,黑白无常手中刑具一甩,便套在了聂小倩等人的身上。 “小倩!”宁采臣起身叫了一声,随后想要上前,却被牛头马面拦了下来。 聂小倩娇躯一颤,但还是忍住没有回头看宁采臣,而是直接跪在地上,说道:“城隍府君,聂小倩认罪。” 城隍点点头,转身朝判官看了一眼。 判官翻开判官薄,仔细查阅了聂小倩的生平,然后递给了城隍。 城隍接过判官薄看了一眼,道:“嗯,虽然助纣为虐,害死生灵数十,但常有悔过之心,可减去少量刑罚,立刻将聂小倩押赴地府,交与阎君定罪。” “是。”黑白无常躬身应道,然后枷锁戴在聂小倩身上,拘着聂小倩魂魄便去了地府。 看着聂小倩瞬间消失在眼前,宁采臣知道此生与聂小倩再见无望,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小青呆呆的看着被带走的聂小倩,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刻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府君开恩,府君饶命。” 判官翻开判官薄,查阅之后递给了城隍。 “害死的生灵虽无聂小倩多,但悔过之心却不及聂小倩。”说罢,城隍在判官薄上勾了一笔,道:“将恶鬼小青押往地府定罪。” 小青脸色一白,城隍对聂小倩可没有用‘恶鬼’这个字眼。 “是。”牛头马面站了出来,挥手用枷锁锁住小青,随后将其押往地府而去。 最后剩下三鬼,他们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不敢言语。 判官将判官薄递交城隍看过之后,城隍笑道:“你们罪孽尚轻,就留在城隍庙里赎罪。待一百年期满,准许你等转世轮回。” 三鬼闻言一惊,随后纷纷叩首拜道:“多谢府君,多谢府君。” 随后,城隍大手一挥,三鬼立刻穿上了一身地府阴兵的衣袍,就连身上的怨气也变成了纯正的鬼气。 三鬼恭敬地退到一侧,现场只留下了林初尘、燕赤霞、宁采臣三人。 城隍将目光转向林初尘,道:“我看先生非此界修士。” 判官手执判官薄,看着林初尘道:“我在判官薄上查不到你的名讳,但判官薄却并未否认你的存在,说明你并非此界之人。” 林初尘笑道:“贫道乃洪荒修道士,到此界来做一番功德。” 城隍闻言,神情微变。 洪荒里面能随意下界的,可不是普通修行之人,至少都是真仙级别的。 只见城隍起身抱拳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判官看着林初尘道:“道友来此界做功德,却是选错了地方。” “哦?”林初尘看着判官道:“为何?” 判官说道:“此界朝廷腐朽不堪,民不聊生,妖魔鬼怪肆意纵横,无论道门佛门都只顾争权夺利,丝毫不怜天下苍生,就连阎君都对此界不屑一顾。” 林初尘笑道:“如此说来,不是正好方便贫道做那功德吗?” 城隍笑了笑,“那倒也是。” 这时,燕赤霞已经将宁采臣扶了起来,他转身朝城隍与林初尘道:“府君,玉尘道友,在下先告辞了。” “去吧。”城隍挥了挥手。 燕赤霞看着城隍,欲言又止,城隍看着他的脸色,问道:“你有话对本府君说?” 燕赤霞道:“府君赎罪,在下只是想问问,当今天下妖魔横行,生灵涂炭,满天神佛为何不管?” “管?”判官淡淡一笑,对着燕赤霞道:“这一界哪里还有什么满天神佛?除了我们地府在此界设有阴司幽冥,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神仙佛祖。” “那他们都到哪里去了?”燕赤霞问道。 城隍说道:“祂们都在那里,只是不管此界罢了。” 燕赤霞默然无语,随后抱拳说道:“多谢府君、判官为我解惑。” 说完,燕赤霞带着宁采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初尘看着燕赤霞的背影,道:“恐怕他今后都会对满天神佛都心怀不满了。” “与我们无关,我们做好阴司的事情就好。”城隍笑着说道。 林初尘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随后,城隍留林初尘做客三日,三日之后,林初尘才动身离开城隍庙。 林初尘离开城隍庙后,径直朝灵泉山飞去。 不到半日,他就飞到了古村上空。 只是方才来到古村上空,林初尘眉头就是一皱。 一股浓烈的怨气和血腥味从古村飘上半空,林初尘脸色一沉,缓缓朝着古村落下。 古村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那些年轻女尸被脱光了衣服,一眼就看到生前受尽了凌辱而死。 而小孩则被尖利的竹刺穿过身体,然后吊在半空。 老人们被乱刀砍死,壮年男子被马踏分尸。 村正古五六的头颅被挂在一条树杈上,他圆睁的双目直视前方,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怨恨。 整个古村一眼望去,犹如一片人间地狱。 林初尘手掐法诀,收拢满天怨气,然后凭着这些怨气内的记忆还原了古村曾遭遇到的可怕杀戮。 当林初尘看过这些记忆之后,脸色一片铁青。 是元兵屠戮了古村,元兵为什么屠戮古村?很简单,因为灵泉山就在古村,而镇妖观也在灵泉山上。 自己虽然将茅山从这件事上摘了出去,但却疏忽了古村,根本原因就是他也没有料到,一个朝廷竟然会如此残暴地对待自己的百姓。 第十六章 杀戮 林初尘花了三个时辰,才将古村数百冤死百姓的魂魄收拢,然后送入了地府。 接着林初尘又朝着灵泉山飞了上去,灵泉山上浓烟滚滚,镇妖观内外一片火海,火焰甚至已经朝着灵泉山中蔓延。 看着焚烧镇妖观的熊熊火焰,林初尘目光中一片冰冷。 他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立在山巅之上的陈虚清三人,开口道:“山下百姓,为何不救?” 陈虚清、江虚静、韩虚灵三人目光闪烁,在看了林初尘一眼之后,都默然低下了头。 “唉!”林初尘叹了口气,看着三人说道:“回去守住你们的山门吧,这里没有什么需要诸位的。” 陈虚清三人朝林初尘拱手一拜,然后转身踏着法器离开了。 当三人飞出十多里山水后,忽然听见后方一阵轰隆巨响。 三人转身看去,只见峰岭六七座、沟壑相纵横的灵泉山此刻被一道伟力托举起来,然后朝着古村压了下去。 在大地的震颤中,在倾天的烟尘中,方圆数十里的山脉被瞬间推倒,大量的的泥土巨石滚落下去,将整个古村掩埋。 林初尘推倒灵泉山,掩埋古村之后,身形化作一道清虹,朝着百里之外的一座元军大营飞去。 这支军队乃是镇守江浙行省的元军,此次央尼上师被杀,他们奉大宝法王之命,前来捉拿镇妖观道士。 结果道士没有捉到,反倒是将古村屠戮一空,数十年前元军征战天下的习惯,在他们夺取中原江山之后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韩泰是一名北地汉将,深得江浙行省中书令巴尔台的信任。 此次他奉命来句容县,但没有抓到镇妖观的道士,正在这里扎营等待大宝法王,然后一同返回建康。 此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韩泰抬头看了看,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去让他们小点声。” “是,将军。”亲兵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大帐。 韩泰摇了摇头,他最烦的就是这些蒙古兵的坏习惯。元兵不如汉兵服从军令,他们最喜欢像在草原上一样纵情纵性。 比如军营之中的营妓,几乎每个有蒙古兵的军营里,都会有营妓的存在。 而那些女人,都是从一路上的村镇里抓来的。 大兵过境,必定是一路上的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所以民间才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哀叹,而元军尤甚之。 然而亲兵出去之后,外面的嘈杂声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更加喧哗起来。 韩泰一拍桌案,倏然站了起来。 ‘砰’ 大帐被一个黑影撞开,韩泰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亲兵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混账!”韩泰大怒,抓起宝剑就走出大帐。 “尔等想要造反吗!”韩泰大声喝道。 ‘呼’ 一阵冷风吹过,原本庞大整齐的军营此时已经变得杂乱且残破不堪,地上躺满了已经死去的数千元军。 “怎么回事?!”韩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手里拔了一半的剑也停在了那里。 林初尘脚踏虚空缓缓落下,目光冰冷地看着韩泰道:“你是这支军队的主将?” 韩泰看着林初尘,目光一凛,问道:“是你杀了我的士兵?” ‘轰隆’一股如泰山压顶的威势落了下来,瞬间将韩泰重重地拍倒在地。 “啊!”韩泰惨叫一声,口中吐出一股黑色的血沫,很明显刚刚那一下已经让他的内脏出现破裂。 “你不说没关系,你总归是要死的。”林初尘淡淡地说道。 韩泰喉咙里堵塞着鲜血,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林初尘看着他,道:“贫道就是镇妖观观主,央尼上师和大宝法王都是被我所杀。” 韩泰瞳孔一缩,大宝法王也死了?! 他惊恐地看着林初尘,眼中出现一缕绝望之色。 “你可以烧我的道观,但不该屠戮村民。从现在开始,你全家的性命,我收定了。”林初尘缓缓说道。 ‘咳咳咳’韩泰剧烈地咳嗽着,他拼命挣扎着身体想要靠近林初尘。 ‘刷’ 剑光闪过,韩泰人头落地。 接着林初尘一把火烧了元军大营,随后飞身而起,直奔建康府城。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林初尘出现在建康府城的上空。 他看准了韩泰在城中的宅院,然后手臂一挥,一道天火瞬间从天上落下。 ‘轰隆’整个建康城轰然一震,随后韩泰的家宅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滔天烈焰吞没了韩泰全家三百余口人。 江浙行省中书令巴尔台、中书省平章政事、行省丞相等官员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从自家宅院中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巴尔台大声问道。 “大人,大人,是韩将军家炸了。”一名仆从连滚带爬跑了过来,朝巴尔台说道。 巴尔台双目一瞪,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韩泰家宅所在的方向浓烟滚滚。 “速速调集人马,去救人。”巴尔台说道。 “是。”仆从应了一声,随后转身跑了出去。 ‘吟’一道剑气从天而降,巴尔台转身抬头一看,随后便被剑气斩为两截。 巴尔台惨叫着倒在地上,抬头看着和自己身体分成两段的下半身,惊恐地吼叫了起来。 院子外面的护卫、家丁以及妻妾听到叫声,纷纷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地上躺在血泊中,身体断成两半的巴尔台,不由得尖叫起来。 “大人,大人!”家丁们惊慌地围了上去,接着又是几道剑气落下,将这些家丁也尽皆斩杀。 随后地上的鲜血好似一股神奇的力量调动一般,在地上流淌出了两行大字。 “杀人者,镇妖观观主林初尘。” 天空中再次落下数千道剑气,将整个建康城内大小官员全部斩尽杀绝。 一日之间,建康城就进入了无官无治的地步。 但好在百姓之间宗社众多,足以维持基本的生活秩序,只是这满城官员莫名被杀,让城内城外的百姓在惊恐的同时,却又感到一阵暗爽。 林初尘杀了建康城内的元廷官员后,一路朝着大都飞去。 在前往大都的一路上,林初尘将所有的元廷官员及其士兵斩尽杀绝,丝毫不留情面。 而在杀完人之后,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一句‘杀人者,镇妖观林初尘’以及‘杀人者,镇妖观玉尘道人’。 短短三日之间,林初尘已经将江浙行省、河南江北行省、中书行省等三省官员杀了大半。 而且足迹一路北上,令天下惊骇,大都震动。 第十七章 大都 当林初尘来到大都城外的那一刻,已经有三十万大军在中书右丞相脱脱帖木儿的率领下拱卫大都。 并且全真教、天师府数百道行高深的道士都聚集在大都,准备保卫天子。 此时在位的大元天子、大汗,乃是明宗长子: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 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上任之初,就扳倒权臣伯颜,自己亲政。 在他亲政的这几年里,勤于政事,任用脱脱等人,大力采取并进行一系列改革,史称“至正新政”。 这其中包括颁行法典《至正条格》,以完善法制。颁布举荐守令法,以加强廉政。下令举荐逸隐之士,以选拔人才。 但元朝上下积弊日久,积重难返,可以说从根子上已经烂了。 所以无论妥欢帖木儿如何勤政改革,都难以使这个才建立六十九的国家重新焕发生机。 林初尘看着拱卫在大都外围的三十万元军,目光中没有丝毫感情。 此时数道清光朝着林初尘飞来,飞至近前,化作六名身着华丽道袍的道人。 只见左侧为首的道人飞上前来,拱手一拜。 “嗣汉天师府,第四十代传人张嗣德,见过玉尘道友。”张嗣德朝林初尘打了一个稽首。 林初尘也稽首回礼,天师府第四十代传人,其实也就是第四十代天师。 回过礼后,林初尘说道:“张天师练炁化神的修为,想要拦住贫道恐是不行,听说你天师府还有一位金丹抱元的老祖,请他出来一叙吧。” 张嗣德闻听此言,目光一凝,道:“我观道友气度不凡,修为定在贫道之上,莫非也是金丹抱元的修士?” “正是。”林初尘点头应道。 张嗣德与身后的两名龙虎山道长脸色微微一变,仔细打量起林初尘来。 这时右侧三名道士中,为首的那人站了出来,朝林初尘拜道:“贫道全真教张志敬,拜见玉尘道友。” 林初尘问道:“可是全真教掌教,张志敬?” 张志敬答道:“正是。” 林初尘道:“不知你全真教上一任掌教可还在,是什么修为?” 张志敬答道:“上任掌教乃‘清和妙道广化真人’,已经羽化飞仙了。” 林初尘道:“我听说这位‘清和妙道广化真人’在位时,是你全真教全盛之日?想来这位尹志平真人定然非同一般吧。” 张志敬笑道:“玉尘道友过誉了,不过清和真人在世时,我全真教的确盛极一时。” “可如今却不行了。”林初尘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是否说明你们这些弟子不争气?” “...”张志敬脸色一变。 随后,林初尘又转头朝张嗣德说道:“你们龙虎山那位金丹抱元的祖师,就是封号‘演道灵应冲和玄静真君’的张宗演,对吗?” 张嗣德神情一变,惊道:“你怎么知道?” 林初尘哈哈大笑,说道:“我本就是金丹抱元,这天下金丹抱元之人的气息我一看便知,况且他的修为还不及我,我如何能不知晓?” “你们还要挡我吗?”林初尘问道。 张嗣德与张志敬对视一眼,随后张志敬出面说道:“玉尘道友,天子乃是天命所归,有天命在身,我等修行之人,不可逆天而行。” 林初尘道:“我不杀天子,你说得对,他有天命在身,不该贫道去杀。” “不过,贫道要杀的人,天子也保不住。”林初尘冷冷地道。 张嗣德问道:“道友要杀何人?” “满朝文武中,谁尸位素餐,我就杀谁。谁祸害百姓,我就杀谁。”林初尘朗声说道。 “放肆,朝臣犯罪,自有天子明断,岂容你在此狂吠!”林初尘的话传到大都城楼上,一名北地汉官立刻高声斥责道。 林初尘目光一转,霎时间两道剑气飞出。 那汉官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两道剑气斩成四节。 鲜血喷洒在城头,残肢散落一地,周围的官员吓得一脸苍白。 “既然做了狗,就不要想着说人话,你说不好。”林初尘冷冷地说道。 这话一出口,城楼上所有的汉官都是脸色巨变,变得极其难看。 说罢,林初尘周身剑气环绕,朝着大都飞掠而去。 “放箭!”下方三十万元军中,主将脱脱拔出弯刀指向了林初尘大声吼道。 “不可!”张志敬与张嗣德连忙朝下大喊一声,但为时已晚。 近十万支箭矢呼啸而上,密密麻麻地朝着林初尘射来。 林初尘冷笑一声,突然大袖一拂,那十万支箭飞至近前陡然转向,反而朝着脱脱及其三十万大军射去。 “完了!”脱脱看着这一幕,脸色霎那间变得一片惨白。 但作为主将,他并没有失去冷静,“举盾!”脱脱高喝一声。 三十万元军闻令,立刻有近十万人举起了盾牌,组成了盾阵。 箭雨落下,雨点般的打在盾牌上面。 经过林初尘法力加持的箭矢,几乎碰到盾牌的那一瞬就能将盾牌击穿。 一片又一片的元军像割草一样倒了下去,被数千亲兵拱卫在中间的脱脱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倒下,一时间双目变得一片赤红。 此时天上的张嗣德与张志敬见状,顾不得许多,立刻祭出法力朝着三十万元军大阵飞去。 并且他们在朝着军阵飞去的瞬息,还祭出法宝来替元军挡住箭矢。 林初尘见此,不说二话,挥手打出六道剑气,张嗣德、张志敬以及他们身边的道士每人一道。 张嗣德、张志敬等人飞到半途,忽然道心示警,浑身发寒。 他们转身一看,只见一道剑气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剑气已经从他们的琵琶骨穿过,带起片片血花。 六人琵琶骨被剑气打穿,一身法力瞬间被抽空,随后他们的身体如树叶一般从天空飘落。 “掌教!” “天师!” 城楼上,全真教与龙虎山的道士们见到自家掌教遇险,纷纷运转法力跳下城楼。 随后朝着自家掌教落下的方向飞奔而去,而那三十万元军再无人去管。 第十八章 大阵 箭雨落下,三十万元军瞬间残了一半。 接着林初尘双臂一振,大都周围的地面瞬间剧烈颤动起来。 ‘咔嚓’一声惊天巨响,那些元军脚底下的地面顷刻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随后地面塌陷,将剩余的十多万元军全部埋葬。 脱脱帖木儿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周围是一片翻腾松软的新泥,他的三十万大军就埋在这些泥土下面。 ‘扑通’脱脱帖木儿一脸呆滞地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消失的大军。 与此同时,大都城内的元帝妥欢帖木儿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城外消失的军队,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苍白。 “莫非天要亡我大元?”妥欢帖木儿喃喃地说道。 林初尘将目光转向城内,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妥欢帖木儿的面前。 “大胆!” “快,保护大汗!” 一众文官武将当即朝着林初尘冲了上来,林初尘袖袍一卷,为首的十多名官员瞬间被抛下了九丈多高的城楼,摔得粉身碎骨。 剩下的人一看,吓得立马停住了脚步,只是站在远处用言语威胁林初尘。 “不可放肆!” “大汗乃真命天子,有天命在身。” “莫非你敢逆天吗?” 一众文官们指着林初尘,唾沫横飞地展示着自己傲人的学识和才华。 林初尘冷冷地看了这些文官们一眼,随后冷声说道:“尔等不要嚼舌,以后自有真龙天子来教你们做人。” 说罢,林初尘上前看着妥欢帖木儿。 元帝妥欢帖木儿总算还有些铁木真的血脉,他虽然害怕,但依旧站直身体,正视着林初尘道:“你要杀朕?” 林初尘淡淡一笑,“你天命还在,杀不了。” “那些喇嘛呢,躲哪里去了?让他们出来吧。”林初尘说道。 “在这里!”一道佛音从天而落,贯入大地四方,震得山野颤动。 林初尘回头一看,只见天空突然一变,太阳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片昏黄的天地。 当他再转身回来,哪里还有什么元帝大臣,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初尘走到城墙边缘往外面一看,只见天地翻覆,万象变幻。 须臾之后,脚下的大都城楼也不再是大都城楼,而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光秃山脊。 紧接着,一阵阵梵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林初尘的元神震荡不止。 林初尘运转功法紧守元神,随后抬起头来,只见昏黄的天空上陡然浮现出十三道赤色的红芒。 顶上的那道红芒最为耀眼,如同夜空中的明月一般。 四周的十二道红芒稍次,但也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中间的那道巨大红芒。 “蕴嘉活佛率十二法王布阵除妖道,妖道,你还不束手就擒?”一道恢宏的佛音传下虚空,在林初尘耳边炸响。 林初尘朗声大笑,“除我?很好!” 话音落下,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随后重重地撞在大阵顶端。 ‘轰隆’大阵内天穹震颤,大地摇晃,那盘坐在红光之内的十二法王瞬间被剑气震伤,张口吐出一股精血。 但令林初尘惊异的是,眼前的大阵竟然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玉尘道友,贫僧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大阵你是憾不动的!”此刻,盘坐在最中间巨大红光内的蕴嘉活佛朝着林初尘说道。 林初尘眉头一皱,忽然催动拭尘剑朝脚下大地斩去。 又是山崩地裂,玉石摧崩,一条巨大的峡谷被拭尘剑劈了出来,在剧烈的轰鸣声中横亘而出,将大阵内的地面生生裂开两半。 但大阵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林初尘连大阵的一丝痕迹都看不到。 天空一声霹雳,林初尘抬头一看,只见天上晨昏挥散,一柄巨大的法锤轰隆一声,带着无穷威势对着林初尘头顶砸了下来。 若是别的金丹修士见了,肯定会脸色大变,严阵以待。 但那法锤在林初尘眼中,却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只见林初尘手持拭尘剑,身形化作剑虹冲天而起,其后再听一道金石碎裂之声乍然响起,那携带着浩荡佛力的法锤瞬间被拭尘剑破开。 法锤消散,化作道道佛光溢散开来。 林初尘凌空而立,催动拭尘剑向着大阵四面杀去。 但几个来回之后,拭尘剑大阵内的地界已经是一片破碎狼藉,而大阵依然纹丝不动。 林初尘眉头紧蹙,此时又响起了蕴嘉活佛的声音。 “你的这柄剑很厉害,只凭这把剑的威力,我只能将你困在阵中,却伤不到你。”蕴嘉活佛语气中满是赞叹。 林初尘冷笑一声,废话,这把拭尘剑可是太衍拂尘上的一缕尘丝所化。 “但这大阵的根基是什么,你知道吗?”蕴嘉活佛继续说道。 林初尘闻言,若有所思,随后他掐动法诀,打开了眉心法眼往四周一扫。 只见一道道玄黄之气从大阵下方升起,随后汇聚在顶端蕴嘉活佛的位置。 林初尘恍然大悟,这大阵的根基竟然是功德之气。 自己的拭尘剑虽然是师父太衍拂尘尘丝所化,但却不能斩功德之气,不能斩有大功德之人。 但很快他又疑惑起来,喇嘛教哪来的这么多功德来维持这个大阵? 似乎看穿了林初尘的心思,蕴嘉活佛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贫僧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功德维持大阵?” 林初尘道:“活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无论你哪里来的功德之气,总有耗尽的一天,这大阵迟早也困不住我。” “哈哈哈哈!”蕴嘉活佛大笑,随后说道:“道友太过天真,贫僧岂能想不到这一点?” 这时一名法王说道:“妖道,活佛法力无边,这种事情早已料到,所以维持此阵根基的功德之气,千年万年也用不完。” “到时候你在这里法力耗尽,无从恢复,只能困死在这里面。”另外一名法王冷笑道。 林初尘心念倏转,忽然眉头一挑,脸色一凛。 他抬起头来看着蕴嘉活佛与十二法王,冷声道:“你们竟敢掘黄河之基布阵?” 第二十章 日月重开 除了蕴嘉,密宗大势已去,林初尘回身杀向大都,满朝文武再无任何办法。 元帝妥欢帖木儿下诏请龙虎山前任天师,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的张宗演出山,但诏书发出之后,龙虎山打开天师府禁地,却发现张宗演已经不知所踪。 而全真教也找不出一位能与林初尘匹敌的人,此时此刻,妥欢帖木儿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倚仗,无论是道门还是密宗,现在都靠不住。 所以在林初尘杀回大都之后,妥欢帖木儿只能坐在宫殿之内,目光呆滞地听着下面人的禀报。 某某官员被杀,某某上师被杀,某某王爷皇亲被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天,妥欢帖木儿在这三天里饱受精神上的折磨和摧残。 三天之后,林初尘离开了大都,只留下一片血腥气与空荡荡的朝堂。 至正二年九月,林初尘灭江淮行省法寺,法王涅克查身死。 至正二年十月,天下大汛,东南半壁一片汪洋,无数生灵葬身鱼腹。 至正二年十一月,元帝妥欢帖木儿下诏修河赈灾,并任命官员主导,拨款并征发徭役。 至正三年正月,华夏境内密宗传承全部消失,或是被林初尘抹去,或是退出了中原。 至正三年春,濠州大旱,林初尘至濠州灭旱魃。 次年春,濠州相继又发生了饥荒和瘟疫,林初尘复返濠州。 在林初尘路过濠州的一座小村庄时,发现前方道路边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 他走上前去,只见两名年轻男子和一个妇人、一个小孩,正披麻戴孝地跪在那里痛声大哭。 在他们的前方,赫然摆放着三具已死了数日的尸体。 林初尘快步上前,朝他们问道:“你们哭什么?” 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子抬头看着林初尘,张口欲言,但悲伤太过,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拜见道长。” 林初尘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道:“这些是...” 年轻男子悲声道:“是我的爹、娘、大哥,他们得了瘟疫,我们又没钱看病,家里也没有吃的,在前几天里他们相继过世了。” 林初尘闻言,低头看着那三具已经发臭腐烂的尸体,道:“为何不埋葬他们呢?” 年轻男子道:“没有地...” 林初尘一怔,转身指着脚下的路和四面的土地山林道:“这些不都是地吗?” 年轻男子惨笑道:“那都是老爷们的地,不是我们的地。” 林初尘道:“去问他们要,两座坟又占不了多大地面。” “求过了。”年轻男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淡漠起来,他撩起破烂的衣袖和裤腿,露出里面那些乌青发紫的鞭痕,“被他们用鞭子打了回来。” 林初尘闻言,摇头一叹,随后从怀里拿出二十多两碎银,道:“拿着这些钱去置办棺材和坟地吧。” 年轻男子抬头看着林初尘,一旁年长的男子和那妇人抬起头来,呆愣片刻之后,直给年轻男子使脸色。 但年轻男子却从林初尘手中拿了三两碎银,道:“这是我借你的,以后还你。” 林初尘展颜一笑,收起剩下的碎银,对年轻男子道:“很好,不过你也不用还我,日后多去庙里给三清祖师烧几炷香就行了。” 看到林初尘收回剩下的碎银,那年长男子和妇女顿时一脸的失望。 而那年轻男子却摇摇头,随后一脸冰冷地道:“我以后一定还给你,至于什么三清祖师,我不知道。以后要是我有了权势,就把那些神仙佛陀全部发配三千里,到塞外苦寒之地去。” “哈哈哈!”林初尘闻言大笑,“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说道:“重八,朱重八。” “这名字不太好。”林初尘摇头道。 朱重八道:“南人只能这样起名,否则会被朝廷抓起来。” 林初尘左右看了看,然后对朱重八道:“来,你附耳过来。” 朱重八眉头一皱,但还是靠近了林初尘,林初尘低声对他说道:“为什么不要朱元璋呢?” 朱重八眉头一挑,目光斜着看向林初尘问道:“什么意思?我没读过书。” 林初尘低声解释道:“璋是代表皇帝权利的玉章,元是大元,朱是诛灭。” 朱重八听完林初尘的解释后,双眼中顿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明光,“诛元璋!好,好!我喜欢!” 随后,朱重八转身拍了拍林初尘的肩膀,随后也低声道:“若此言成真,当封你做国师。” 林初尘听完,淡淡地笑了笑,指着身后朱重八的兄、嫂、侄子道:“我不要做国师,只望你对百姓好一些。” 朱重八闻言,默而不语。 两人说完话后,朱重八回到了自己父母兄长的尸体旁,林初尘问道:“埋葬亲人之后,有何打算?” 朱元璋说道:“逃荒。” ... 林初尘在濠州灭了兴起瘟疫的鼠妖之后,又一路向北,沿着洪泛区斩妖除魔,灭鬼驱邪。 此时朝廷强征的民夫已经到达,开始堵塞堤口,疏通河道。 当林初尘来到北地时,当地被强征来修河的民夫们都在说着一个传言。 据说在两年前,他们在疏通河道之时,挖出了一个石人。 这个石人很奇怪,只有一只眼睛,而且独眼石人背后还刻着两行字。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林初尘在民夫们口中听到这个传言之后,心中已经有了低。 大元的气数已尽,灭亡只在朝夕之间了。 之后,林初尘走遍了华夏大地,将所有为祸作乱的妖魔鬼怪斩尽杀绝。 就在林初尘斩妖除魔的这几年间,大元天下也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 至正十一年五月,韩山童、刘福通在颍州揭竿而起,士兵们头裹红巾,号称‘红巾军’。 至正十二年正月十一,定远豪强郭子兴联合孙德崖等人起兵,数万百姓起而响应红巾军,朱重八也加入了郭子兴的红巾军队伍。 一时间天下皆反,元军四处征战,疲于奔命。 时间很快到了至正二十四年,这些年里大元竭力维持江南局势,并保持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三足鼎立的局面。 至正二十四年三月,朱元璋在鄱阳湖消灭陈友谅大军后,亲自督战剿灭陈友谅残余势力,并杀其子陈理。 至正二十七年九月初八,朱元璋亲率大军攻入平江城,灭张士诚。 同年,朱元璋遣汤和灭方国珍,一统江南。 洪武元年,朱元璋于应天登基,昭告天地,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朱元璋又命中书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25万,北进中原。 明军们高呼着朱元璋招兵之时的诏令:“山河山河焉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一路破关北上,所向披靡,北地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第二十一章 论道 洪武元年八月,明军进逼大都,元帝带领三宫后妃、皇太子等开健德门逃出大都,经居庸关逃奔上都。 其余库库帖木尔、李思齐等手握重兵的军阀,也在明军攻来时,全部逃跑。 至此,元朝在中原九十八年的统治结束,大明取得了在长城以内中原地区的统治权,就连唐末以后丢失了四百年的幽云十六州也被收回。 此后,朱元璋又多次发兵出塞北伐,皆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并将退回塞外的大元打的四分五裂,再也无力南窥中原。 洪武十六年,朱元璋命画师作两幅画像。 一副画像上是一个年轻温雅的年轻道士,另一幅画像是一个白须白发,道骨仙风的老道士。 这两幅画像,那年轻道士虽然没有名字,但从模样上看,正是林初尘。 而另外一幅画像,则有名讳写在上面,正是‘全一真人张三丰’四字。 张三丰,宋末元初之人,俗名通,字君宝。 如果按照时间来算,张三丰今年至少已经一百二十岁往上了。 朱元璋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这位老神仙,但自己当起兵抗元时,这位老神仙给过自己许多帮助。 并且朱元璋坚信,这位老神仙肯定还活着,就连武当山周围也有传言,说在武当山上时不时的总能看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那应该就是三丰真人。 “传布天下,谁若有这两位神仙的踪迹,若消息属实,朕不吝封侯赐地。”朱元璋挥手说道。 “遵旨。” ... “又是你!”宁采臣看着门前站立的林初尘,脸色一变怪叫着说道。 如今的宁采臣已经四十多岁了,头发略显花白,一缕长须垂在胸前,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呵呵,你怕什么,你家里现在又没有妖怪。”林初尘笑道。 宁采臣一愣,随后仔细想了想,终于反应了过来,于是脸色缓和,并转身叫道:“夫人,夫人。” “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后方的宅院中响起,随后只见一名貌美贤淑的女子走了出来。 林初尘目光一扫,微微一怔。这女子只有十七八岁,但却生的极为美艳动人。 而且女子的模样,与当年的聂小倩有九分相似,剩下的一分则是气质上的不同。 聂小倩凄怨忧郁,而眼前这个女子落落大方。 宁采臣介绍:“道长,这是我的夫人,傅清风。” 随后,宁采臣又指着林初尘道:“夫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名动天下的玉尘道长,林初尘。” 傅清风闻言,顿时双目一亮,只见她款款说道:“早就听闻道长仙名,不想今日得见,果然仙姿不凡。” 林初尘摆手轻笑,宁采臣看着林初尘,颇有些嫉妒地道:“这么多年过去,道长一点也不显老。” “修道之人,绝情弃世,老得自然就慢,你若也想似我这般,不如跟我上山清修,如何?”林初尘笑道。 宁采臣脸色大变,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在家陪着贤妻就好。” 傅清风掩嘴一笑,随后朝林初尘道:“玉尘道长,请移步进屋喝口清茶吧。” “玉尘道长,请进屋一叙。”宁采臣也邀请道。 林初尘摇摇头,道:“不了,贫道只是路过,便来看看你,马上就走了。” “道长有急事?”宁采臣问道。 宁采臣话音刚落,只见天上飘来一片枫叶,缓缓落到林初尘脚边。 随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一名身穿麻布法衣,青藤束发的男子骑马而来。 男子来到林初尘身后擎缰勒马,然后下马叫道:“玉尘道长,快走吧,时间要到了。” “这位是?”宁采臣看着眼前这位着装怪异,容貌俊秀的男子问道。 林初尘笑道:“这位是昆仑山后学术士,知秋一叶。” 知秋一叶嘴里嚼着一根茅草,他目光扫了一眼宁采臣和傅清风,说道:“这对父女长得不像啊?” “...”林初尘抿嘴一笑,无言以对。 傅清风‘噗呲’一声,巧笑嫣然,绝丽无双。 知秋一叶看着就是一呆,随后他朝宁采臣问道:“老伯,你这女儿许配人家了吗?” “胡言乱语!!”宁采臣怒斥一声。 林初尘一掌拍在知秋一叶后背,笑骂道:“胡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夫人。” “啊...?”知秋一叶脸色一垮,目光在宁采臣和傅清风脸上不停地看着,最后喃喃说道:“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傅清风被知秋一叶如此肆无忌惮地观看,自然心生不悦,但林初尘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轻轻侧过身去。 “好了,我们走吧。”林初尘有些无奈,再呆一会儿恐怕宁采臣就要和知秋一叶打起来了。 “告辞。”林初尘朝宁采臣抱拳道。 宁采臣连忙回礼,“道长慢走。” 林初尘与知秋一叶离开之后,来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在这里燕赤霞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两人到来,顿时笑道:“你们总算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我半路去看了宁采臣。”林初尘说道。 “哦?”燕赤霞好奇地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是不是整日里迷迷糊糊,醉生梦死?” 林初尘道:“不,他过得很好,还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夫人。” “至少小了他二十岁。”知秋一叶补充道。 “...”燕赤霞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初尘,忽然若有所思。 林初尘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那女子正是聂小倩的转世之身。” 燕赤霞笑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好啊。” 说完之后,林初尘袖袍一拂,一朵金云从半空落下,三人踏上金云,随后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武当山,金顶。 看着山下漫漫云海,张三丰转过身来,对眼前的几名道人笑道:“今日是玉尘道友离开此界的日子,正好趁此机会,召集诸位道友前来金顶论道一番。” 一名头戴紫冠,身穿天师道袍的人说道:“全一道友说的不错,玉尘道友自天外而来,实力又如此强大,与他论道定然会让我等受益匪浅。” 此人正是天师府的金丹祖师,张宗演。 这时另一名头戴道冠,手握拂尘的道人说道:“虽说玉尘道友来自天外,但其一身法力仍然是我玄门正宗,说明在天外我玄门依然是大教。” “不错不错。” “言之有理。” 众道人齐齐点头说道。 这时,一名身披紫袍,长须白发的道人指着天边那一道金光说道:“他们来了。” 第二十二章 归返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登上了武当山。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他就算是皇帝,能发动全国的力量,也无法找到林初尘和张三丰的踪迹。 正值盛夏,武当金顶上清风徐徐,大好河山锦绣繁华。 朱元璋在文武百官和武当山道长们的陪同下,参观了当年林初尘、张三丰、张宗演等修士论道的地方。 “当年玉尘真人论道之后,便飞升了吗?”朱元璋看着空旷的金顶道院,脑海中想象着当年林初尘、张三丰他们论道之时的盛象。 “是的,当年论道过后,天上忽然出现一道金门,玉尘真人纵身飞入金门,便消失不见了。”武当山的道士说道。 “朕不能一观金顶论道的盛景,不能亲自送一送玉尘真人,真是可惜,可叹。”朱元璋摇了摇头,他紧皱眉头,倏然转身,不经意将目光落到了一名官员身上。 这名官员身穿文官正二品袍服,当他看到朱元璋皱眉看向自己,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周围的文武百官也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战战兢兢。 朱元璋看着那个被自己看了一眼就跪倒在地的官员道:“起来吧,朕今天不杀人。” “谢陛下,谢陛下。”这名从一品的官员连声磕头道谢,然后站了起来。 “不过...”朱元璋看着他,“你若心里没有鬼,为何朕看你一眼就吓成这般模样?” 官员脸色巨变,朱元璋抬手一挥,立刻上前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这名官员给拖了下去。 “查。”朱元璋下令道。 “是!”负责刑狱的三法司官员立刻出列领旨。 随后,朱元璋道:“拿纸笔来。” 立刻有道士奉上纸墨笔砚,并在香案前铺好,朱元璋提笔沾墨,挥笔题下一首七言诗: 山人修道几经年,闻说飡松足意便。 时以断云完故衲,日将流水灌新田。 常勤侣鹤岩崖下,寂静俦猿烟雾边。 欲访未知何处住,料应霞举已成仙。 朱元璋写完之后,将笔一放,道:“摆驾,回京。” “陛下起驾,回京!” “恭送陛下!” 洪武二十年九月,左都御史刘察被查出收受赂银一百两,与大理寺官员孙横相互勾结,徇私枉法伪造证供为应天豪强蒋员之子杀人一案脱罪。 朱元璋大怒,命锦衣卫捉拿刘察、孙横,将两人剥皮实草。应天豪强蒋员之子蒋勋押赴菜市口凌迟,蒋员及其家中年长者一律处死,并没收全部财产,蒋家妇孺一百余口发配三千里,永不得返回故乡。 三日后,督察院、大理寺中与此案有关的官员、或者与刘察、孙横有好友、师徒、亲眷等关系的官员,共有七十九人全部被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 洪荒世界,玄空山。 太衍看着面前的林初尘,笑着说道:“此次下界历练,本想让你取些功德,也好在洪荒行走时有些底气。” 林初尘满脸惭愧地道:“弟子有负师父期望,还请师父责罚。” “责罚什么,没有就没有吧,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获取功德。”太衍摇头道。 已经是大罗金仙的杨幼真头顶三花,周身金莲朵朵,仙音阵阵,她盘坐在太衍下侧,对林初尘道:“只要师弟早日修炼到金仙境界,仍可遣化身转世进入小千世界,赚取功德。” 林初尘点头道:“大师兄说的是。” 太衍道:“为师再给你指一条路。” 林初尘道:“请师父赐教。” 太衍笑着说道:“去诸天承宣殿内,以我的名义拜访那些大德高士请教论道,这会对你大有裨益。” 林初尘闻言,眼睛一亮,道:“多谢师父,弟子明白了。” “好。”太衍点头笑道,然后一挥手,将林初尘天仙的修为还给了他。 林初尘退下之后,太衍又看向了孙致璇和李青姌,道:“这次的界面,你们两人一起去。” 孙致璇与李青姌相互对视一眼,并起身应道:“是,师父。” 太衍说道:“你们所去的界面,与幼真、初尘所去的界面不同,无需压制修为。” 孙致璇道:“师父,莫非我和李师妹要去的地方,有别的仙家存在吗?” 太衍笑道:“不错,的确如此。” 孙致璇闻言颔首,笑道:“师父放心,弟子心中有数了。” “很好,这次你们过去,并不用做太多事,只是为我完成一件事,所以这次的功德是从我这里降下的。”太衍说道。 说罢,太衍伸手一点,一道玄光飞入孙致璇与李青姌的眉心。 下一刻,两人目光灵光一闪,随后齐齐拜道:“弟子明白了。” 太衍道:“明白便好,去吧。” 说完,太衍拂袖开了一道界门,出现在孙致璇与李青姌的身后。 “切记,不要伤害无辜,不得伤害没有法术的人。”太衍说道。 孙致璇和李青姌应了一声,太衍的意思就是不能伤害凡人,至于修士,不在此列。 交代完毕之后,孙致璇与李青姌飞身而起,身形飞入界门之中。 界门处光华闪过,孙致璇与李青姌瞬间消失。 太衍手臂一挥,界门缓缓隐没无形。 “不知她们此行如何。”杨幼真缓缓开口道。 太衍笑了笑,“至少不会像玉尘一样。” 杨幼真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 ‘砰’ 孙致璇将眼前的一只怪物打翻在地,并对身后虚空缓缓显身的李青姌道:“青姌,这怪物算凡人吗?” 李青姌落地之后,走上前去,只见在孙致璇的法力镇压下,一个长着人的身体,尖长耳朵,皮肤乌黑并且满嘴獠牙的怪物正恐惧地蜷缩在地上。 “它体内没有法力,算人...兽...兽人?”李青姌有些犹豫地说道。 “兽人?这名字不错,兽人,那也算人。”孙致璇说着,撤去了镇压兽人的法力。 那兽人感到那压在自己身上,足足有万斤重的力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它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脸畏惧与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两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兽人张嘴说了一连串的话,但孙致璇和李青姌却听得一脸迷惑。 两人手掐法诀,用重译术翻译了兽人的语言。 “魔苟斯万岁!”兽人的话用重译术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章 疑云 “魔苟斯?”李青姌默默念叨着,“这...什么破名字?” 孙致璇则稍显含蓄地道:“是有些不太好听。” ‘吼’听到孙致璇和李青姌议论伟大的魔苟斯,眼前的兽人顿时张开那长满獠牙的嘴巴嘶吼了一声。 李青姌眉头一皱,抬手将兽人拍翻在地,斥责道:“太过无礼。” 孙致璇拦下李青姌,上前抬手打出一道仙光落在兽人的身上。 只见那兽人在地上抱头一滚,随后身形剧变。 原本有些扭曲怪异的身体,此刻变得和正常人类一模一样,而那乌黑的皮毛,则变成了人类的皮肤。 最后是脑袋,野兽一样狰狞的脑袋也变成人的模样,最后是眼睛、嘴巴全都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并且原本的兽皮还在的体外变成了一件小厮穿的短褐,只有稍显发黄的头发被一条细绳束在头顶。 “这样子看起来舒服多了。”孙致璇笑道。 她刚刚用了神仙们最基础的神通,点化,神仙可以对动物、植物进行点化,把它们变成人的模样,这是‘形体’上的点化。 而对人的点化则不同,是思想上的点化。 “我...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兽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十分惊讶地说道。 “既然变成人了,就该有个名字。”孙致璇说道。 李青姌道:“五庄观镇元大仙有两个弟子,清风明月,这名字就不错,就叫清风吧,以后再点化一个明月。” “不好吧,清风明月好歹也是洪荒小有名气的仙人,比我们可有名多了,不能冒犯。”孙致璇摇头道。 李青姌想了想,“也对。”随后,她又说道:“这样吧,清风、明月里面各取一个字,叫‘清明’吧。” “我觉得可以。”孙致璇点头道。 一道灵光在兽人脑海中闪烁而过,正在对着自己的身体上看下看的兽人忽然一怔,随后惊讶道:“清明?我叫清明?不对,我叫斯寇萨...” “不,我叫清明...”兽人猛地晃了晃头,这一晃,立刻把自己以前的名字给彻底的忘记了。 “贫道点化了你,自然有赐名之权。”孙致璇对清明说道。 清明双眼迷茫片刻,随后突然跪在地上,朝孙致璇拜道:“清明拜见娘娘。” 孙致璇点头笑道:“起来吧。” “谢娘娘。”清明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在冰雪茫茫的大山之中,一座类似华夏古代的宫殿突兀拔地而起。 如果被凡人看到,一定会认为这是天神的神迹。 其实这只是李青姌的造物之法,以她天仙的法力,想要凭空造出一座宫殿实在太简单了。 “这是神迹,这简直就是神的恩赐!”清明站在一旁,满脸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虽然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但他的记忆还在。 虽然他以前是强兽人,但创造他们的魔苟斯早已消失了多年。 现在,烙印上了清明这个名字以后,他就只能忠诚于孙致璇,至于对魔苟斯的信仰,此中产生的因果就由孙致璇接了过去。 “叫雪山道宫怎么样?”李青姌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道宫大殿,兴致高昂地说道。 孙致璇迟疑片刻,答道:“有些俗气。” 李青姌道:“那就叫雪山道场。” “还是俗气。”孙致璇摇头道。 李青姌有些不服,道:“那就叫雪域道宫,可以了吧?” 孙致璇还是摇头道:“不够大气。” 李青姌一拍手掌,道:“雪疆神宫。” “...”孙致璇沉默。 李青姌一看孙致璇脸色,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有些气馁地道:“你来取吧。” 孙致璇斟酌片刻,道:“青璇宫。” 李青姌看了看孙致璇,随后问道:“是李青姌的青,孙致璇的璇?” “是了。”孙致璇颔首道。 “好名字。”李青姌一拍手道:“就这个名字了!” 说罢,李青姌飞身而起,飞进了青璇宫内。 而孙致璇则缓声说道:“我们进去吧。” “是。”清明躬身应道。 ... “中土大陆又出现了魔苟斯的信徒。”一名身着贵族铠甲的大臣站在国王的面前说道。 如今的刚铎国王,是已年过六十的阿拉贡。 当年就是他率领着人类大军,联合精灵、矮人和甘道夫一起打败了索伦大军,给摧毁魔戒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现在的阿拉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刚铎国王的,他是一个老人,一个掌管着登丹联盟王国的老人。 阿拉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大臣,道:“是那些强兽人?亦或是半兽人?这并不需要担忧伊蒙德,只要派出军队剿灭就可以了。” 大臣伊蒙德摇头道:“不,我的国王,是人类,人类中出现了魔苟斯的信众。” 听到这句话,阿拉贡浑浊的双目陡然射出一道精光。 他坐直了身体,问道:“在哪个位置。” “在法贡森林,靠近大雪山的位置。”伊蒙德说道。 “那是树人的领地。”阿拉贡说道。 伊蒙德道:“我们国家路过那里的商人,或者其他王国路过的商人,其中有大部分都开始在秘密地信仰魔苟斯。” “莫非魔苟斯的力量又要重现在中土世界?”阿拉贡凝声说道。 伊蒙德道:“索伦已经被消灭,他的力量永远消失,变成一个只能在荒野中飘荡的怨毒幽灵。” “魔苟斯已经没有了强大的追随者。”伊蒙德补充道:“在事情还未变得糟糕起来的时候,我们需要早作准备。” 阿拉贡道:“派出军队,以护卫商队的名义前往法贡森林,调查此事。” 伊蒙德问道:“该由谁来领导这支军队呢?” 阿拉贡道:“希尔斯,他是我的长子,他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谨遵您的命令,我的国王。”伊蒙德恭敬地行礼,然后离开了宫殿。 不久之后,由刚铎大王子希尔斯率领的刚铎三万大军,以护送商队的名义,启程前往法贡森林。 在大军到达法贡森林之前,刚铎王国应该向树人首领发出请求军队入境、过境许可的信件。 但这封信件,在希尔斯大军出发整整十天之后,才缓慢地从刚铎王国的国都发出。 第二章 神言 青璇宫建好之后,孙致璇与李青姌刚入住没几天,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神力在窥伺着她们。 孙致璇盘坐在顶层阁楼中央,睁开双目看向了阁楼外的茫茫雪山。 寒风吹动帷幔轻纱,阁楼之外就是太阳的照射下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这股力量窥伺我们已经有三天了。”李青姌从身后走了出来,对盘坐在那里的孙致璇说道。 孙致璇摊开手掌,只见一道清光变成的指针正在她雪嫩玉白的掌心旋转。 当那清光指针突然定格,指向某一处虚无中时,孙致璇突然起身道:“我已经找到他的跟脚。” “走。”李青姌目光一凝,开口说道。 孙致璇将清光一抛,两人瞬间化作两道轻烟随着清光去到那无名的虚空。 这是一个玄妙神奇的世界,这里无形无实、不生不灭、无始无终。 两人走在其间,感受着四面磅礴浩荡的创造与生命之力。 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是神仙按照自己的构思创造的完美世界。 以孙致璇和李青姌天仙的修为,他们也能自己创造一个微型小千世界,但那没有任何意义。 而眼前这个世界,就是那种微型小千世界。 孙致璇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凤羽’,李青姌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九宝金莲台’。 两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中,脸上除了谨慎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忽然,前方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位身披银袍,坐于神座之上,身上罩着圣光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独一之神’及‘众生万物之父’。全知全能,无始无终,存在于无尽时空,灵魂中蕴藏着能自虚无中创造万物的秘火,埃努和一亚的创造者,一如·伊露维塔。”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说道。 “欢迎来到永恒大殿,外来者们。”男人看着孙致璇和李青姌说道。 孙致璇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是你在窥伺我们?” 男人道:“我全知全能。” “但这不是你窥伺我们的理由。”李青姌说道。 伊露维塔淡淡一笑,道:“我是创造万物的独一之神,我只是在观察我创造的世界。” “你是说外面的世界还是这里面的世界?”孙致璇问道。 伊露维塔说道:“当然是外面的中土世界。”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讨个说法了。”李青姌上前一步,看着伊露维塔说道。 伊露维塔看着了两人,依旧是不咸不淡地道:“外来者,为何在我的世界还如此张狂?” “呵呵。”孙致璇冷笑一声,“你身为一个神灵,还如此排外吗?” 伊露维塔道:“不,我们之间所信奉的真理是不同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但我知道你们的神力与我的神力是两种东西。” “我决不允许有外来的神力入侵中土世界。”伊露维塔说道。 李青姌淡淡一笑,“我们不是来入侵的。” “我们是来讨债的。”孙致璇说道。 伊露维塔缓缓站了起来,道:“无论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都要将你们镇压在无尽深渊之中。” “那就看看你的本事了。”李青姌手执九宝金莲台,冷笑着说道。 伊露维塔目光看向李青姌,道:“神说,割裂你与万物的联系。” ‘轰隆’一声霹雳,李青姌周围的空间瞬间与外界割裂。 一个密闭的空间,将李青姌困在其中,李青姌无法将声音传出、无法将神念传出、无法将法力传出、无法取得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而同样的,外界的一切也无法进到里面曲。 孙致璇眼睁睁地看着李青姌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身边,这让她心神一凛。 “神说...”伊露维塔对着孙致璇刚张口说了一句,就见到孙致璇立刻发动了凤羽。 滔天烈焰瞬间吞噬了整座永恒大殿,凤凰涅槃的火焰在瞬息之间就将整座永恒大殿焚烧一空。 这座大殿的世界无形无实,凤凰涅槃之火同样无形无实。 这座大殿不生不灭,涅槃之火同样不生不灭。 这座大殿无始无终,天地间的火焰本就无始无终。 又是一声巨响,天地陡然塌陷,永恒大殿化作一个火球从虚空坠落,变成一个白日流星闪烁在中土世界的天空中。 伊露维塔与孙致璇相对立于虚空之内,周围的星域中充斥着无数的星辰。 “这是什么火焰?”伊露维塔此时面露惊容地看着孙致璇手中的凤羽说道。 “还想试试吗?”孙致璇开口说着,随后大手一挥,凤羽再次发出滔天烈焰涌向了伊露维塔。 “神说,水可以浇灭一切火焰。”伊露维塔大喝一声,只见小千世界的宇宙虚空中,突然凭空生出滔滔水流。 澎湃的水流浇灌而下,瞬间浇灭了涅槃之火。 孙致璇秀眉一簇,涅槃之火被水浇灭,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神说,囚禁不敬之人的灵魂。”伊露维塔灭了涅槃之火后,立刻朝着孙致璇本人发动了神言。 而当他囚禁孙致璇魂魄的神言落到孙致璇身上的那一刻,只见孙致璇的元神突然放出万道华光。 随后九道霞光突然射出,瞬间落到了伊露维塔的身上。 ‘砰’ 伊露维塔的至高神格轰然裂开一道裂痕,他浑身一震,随后脸色巨变,周身环绕的圣光瞬间黯淡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伊露维塔一脸痛苦且骇然地吼道。 孙致璇淡淡一笑,“你的神言若是用来镇压我的肉身,也许还能见效,可若是想要镇压我的元神,那就大错特错了。” 孙致璇还未成仙之时,便得女娲娘娘赐下一道‘九霄玲珑元神’。 因为孙致璇的魂魄早已凝铸元神,所以伊露维塔想要镇压孙致璇的魂魄,当然会被九霄玲珑元神反噬。 不过,如果不去主动攻击孙致璇的元神,那九霄玲珑元神是不具有攻击能力的。 伊露维塔见到自己的至高神格被那九道霞光打出一道裂缝,心中顿时不敢再轻视孙致璇。 而他此时又朝着被自己切割出去镇压李青姌的那片空间里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又是一惊。 只见那片空间内的李青姌手持一朵金莲台,而金莲台上正飞出万朵莲花。 第三章 出卖 伊露维塔被那九道霞光吓得不轻,弄不清那九道霞光的来历,再不敢随意对孙致璇使用神言。 而孙致璇的攻击类法宝,威力最高的只有手中的凤羽,所以她也没有主动攻击伊露维塔。 因为凤羽再强,伊露维塔有神言之术,足以抵挡凤羽的任何攻击。 而她本人其实是最不擅斗法的,若是林初尘在此,此刻早都挥剑斩上去了。 于是伊露维塔与孙致璇就这样对峙着,虽然对峙,但两人都没有闲着。 孙致璇开始放出神念沟通天地,寻找着李青姌被困的位置。 而伊露维塔则观察着空间内的李青姌,准备随时给予致命一击。 被困住的李青姌,此时正手持金莲台,祭出万朵莲花。 只见这些莲花缓缓飞起,慢慢地被无形的空间给挡在半空。 李青姌由此摸到了空间的界限,她将手中金莲台轻轻一抛。 只见莲台急转下,霎时绽起万道华莲。 紧接着,万道华莲带动四面的金莲花,开始对着四方空间的界限融入了进去。 伊露维塔见状一惊,他发现李青姌竟然没有使用蛮力强行打破空间,而是将那些金莲花融入了空间之中。 看着那金莲台内涌出无穷无尽的金莲花,伊露维塔有些不淡定了。 因为任由这些金莲花融合下去,这道空间就会被李青姌掌控。 掌控了空间的李青姌,想要逃脱岂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那些莲花伊露维塔也从未见过,他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一种花能够自然而然地融入虚寂空间。 伊露维塔不再犹豫,立刻朝着拿出空间发动了神言。 “神说,割裂的空间,湮灭吧。”伊露维塔开口轻喝,一瞬间如金声玉振。 一股浩荡恐怖的湮灭之力,瞬间自空间虚寂中诞生,随后朝着困住李青姌的空间席卷而去。 而就在此时,随着伊露维塔的神言发动,孙致璇也顺着神言的轨迹发现了李青姌的位置。 然而神言已经发动,看到湮灭之力已经降下,孙致璇脸色不由变得十分难看。 但她还是做出了反应,只见她将自己的所有法宝全部祭出,随后一起顺着神言轨迹飞向了李青姌的位置。 当孙致璇的数十件法宝飞到那片空间上空时,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寸。 因为那片空间已经被割裂,外面的任何事物都无法进入其中。 紧接着,不到十息之后,那片空间瞬间湮灭无形。 随后湮灭之力溢散出来,瞬间便将孙致璇除凤羽以外的数十件法宝尽数摧毁。 孙致璇收回凤羽,看着那继续扩散的湮灭之力,猛然运起九成的法力,化作一只巨大的虚无手掌,手掌一握之下,便将那残存的湮灭之力捏散了。 其后,孙致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朝着下方虚空看去。 只见李青姌端坐在九宝金莲台上,周身罩着一层玄黄色的光芒。 功德金光! 那是李青姌在神荒仙界时,以身化大地,承载万物而得来的巨大功德。 此刻这些功德将她护在其中,生生抵挡了一次湮灭灾劫,而仍有余存。 伊露维塔看到这一幕,神情惊骇万分。 今天的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九霄玲珑元神以及功德金光让他引以为傲的神言之术两次失败。 “自称全知全能的人,多半是不知不能。”李青姌看着伊露维塔,说道:“一个真正的大德,绝不会说自己全知全能。” 伊露维塔目光一凝,看着李青姌和孙致璇道:“必须要承认,你们很强。” “是你太过自傲,你自称全知全能,其实完全依仗着你的神言之术罢了。”孙致璇笑着说道。 李青姌来到孙致璇身边,道:“神言之术的确厉害,这种神通放到洪荒世界也能傲视一方。” “今日我以一敌二,让你们占了上风,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伊露维塔说完,身体缓缓消失在虚空。 “我会再回来的。”伊露维塔彻底消失,虚空中只留下这一句缥缈的话语。 李青姌和孙致璇就这样看着伊露维塔离开,她们不是不想阻拦,而是拦不住。 伊露维塔的神言可以让他几乎不受到任何同等实力修士的伤害,李青姌和孙致璇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是孙致璇有九霄玲珑元神,伊露维塔今天就算不能镇压她们,也能全身而退。 但现在的伊露维塔是带着神格伤的裂痕离去的,那一道裂痕让伊露维塔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但伊露维塔此时还不知道的是,那一道裂痕是无法被修复的。 除非他也证得混元大道,成为和女娲一样的存在,否则是根本无法修复那道裂痕的。 神格破损残缺,代表着伊露维塔的力量也出现了破损和残缺。 这一点,伊露维塔很快就会发现。 ... 打退了伊露维塔,孙致璇和李青姌终于提前暂时解决了在此界最强劲的对手。 虽然对方还会再回来找麻烦,但她们到时也不会没有准备。 两人离开虚空,返回中土世界。 当她们的身影出现在雪山上的万里高空上时,突然听到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孙致璇与李青姌低头看去,只见在青璇宫所在雪山的西面,一片广袤庞大的平原森林中,正在发生着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的主角是法贡森林的树人,以及刚铎王国的三万骑兵。 数百只巨大的战争树人,挥舞着坚硬庞大的树枝,如同拍苍蝇一样将三万骑兵杀得七零八落。 为首的树人首领‘法贡’,带领着数百只成年的战争树人,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杀戮着刚铎骑兵。 刚铎国王的长子希尔斯身穿盔甲,手持长剑站在那里,看着四周正在杀戮的战争树人,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被出卖了,人类军队是不能随意踏入法贡森林的,除非有使者提前向树人递上国书,请求本国军队进入树人领地。 而这国书一般会提前发出,至少也会在军队到达之前发出。 但希尔斯赶到法贡森林的边缘时,他被告知已经得到了树人的允许。 可是在他率领大军进入法贡森林深处,被那些战争树人包围之后,依旧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军队已经取得了允许,只是这些战争树人还没有收到消息罢了。 他费力地解释着,但战争树人们一口咬定他是非法入侵。 直到树人们的首领法贡出现,并带着战争树人对自己的军队发起进攻时,希尔斯才明白,自己被出卖了。 第四章 压抑 希尔斯知道父亲阿拉贡不会出卖自己,因为他是刚铎的唯一继承人。 阿拉贡除了他一个儿子之外,虽然还有三个儿子和五个女儿,但自己是他们中最优秀的。 自己死后,对谁的好处最大? 当然是另外两个儿子,希尔斯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轰’ 尘烟四起,碎石飞溅,一个战争树人用它庞大的树脚将希尔斯踩在脚下,希尔斯粉身碎骨。 战争树人,又或者叫牧树人。 他们保护自己的领土,保护这里的远古森林。 除了精灵以外,人类经过必须要获得树人们的认可,所以经常穿越法贡森林的商人们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但希尔斯是王子,他虽然很早就领兵作战,可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因为以前,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要他一声令下,自然会有人为他提前做好。 但现在,这一切都随着树人的那一脚,给希尔斯上了一个完美且残酷的一课。 刚铎三万大军被树人杀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更严重的是,刚铎国王阿拉贡的长子希尔斯也在这次战争中战死。 消息传回刚铎,全国震惊。 阿拉贡更是老泪纵横,怒发冲冠。 贵族和大臣们叫嚣着要对法贡森林的树人们发动战争,要将整个法贡森林屠戮一空。 尤其是伊蒙德,他更是叫着要亲自率领大军,踏平法贡森林。 但是,阿拉贡虽然老了,可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并没有冲动地集结大军进攻法贡森林,而是派出了自己的亲兵卫队和宫廷官员前往法贡森林提出交涉。 亲兵卫队护送着宫廷官员到了法贡森林后,树人首领法贡亲自出面与宫廷官员交谈。 而这次宫廷官员带回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刚铎王国发出的书信并没有送到法贡森林。 阿拉贡大怒,下令抓捕了负责发送书信的十六名官员,并追查负责送信的那些兵士。 十天之后,那名负责送信的兵士被找到了,但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阿拉贡将那十六名官员送上了断头台,然后又亲自派军队前往法贡森林接回希尔斯与三万士兵的尸体。 在举行隆重的葬礼之后,阿拉贡仿若又老了十岁。 他是一个合格的国王,并没有因为自己儿子的被杀而发动一次胜负只在五五之数的战争。 但他也是一个父亲,希尔斯死后,阿拉贡又立下了希尔斯的儿子作为刚铎王国的继承人。 这一下,阿拉贡另外两个儿子心中瞬间产生了极强怨愤与芥蒂。 在刚铎王国一片悲哀,并且全国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暗流涌动的气氛时,远在卢恩的荒凉大山中,无数的强兽人与半兽人正在建造着工事和武器。 一个身披黑袍,高大消瘦看不清脸的人坐在大山中央的石塔内的宝座上。 他左手握着权杖,右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面,看着下面的强兽人司令锤斯道:“刚铎没有对法贡森林发起进攻?” 锤斯恭敬地说道:“是的,我的伟大君主魔苟斯主神。” 魔苟斯旋转着手中的法杖道:“阿拉贡是一位清醒的国王,想要让他主动发起对树人的战争,几乎不可能。” 锤斯说道:“但他有不清醒的大臣。” 魔苟斯低声轻笑,“不错,他还有不清醒的大臣,贪恋权势的大臣。” “就这样做吧。”魔苟斯说道,随后他起身执着法杖,高声唱道:“阿尔达命运的主人,天地万物合法的君主,魔苟斯,以无上的神力,命令你们,听我的号令行事。我将赐予你们永生,我将赐予你们权势,我将赐予你们财富。” 法杖亮起一道璀璨的明光,随后那道明光瞬间穿破石塔,直入云霄。 看着法杖的光芒畅通无阻地朝西南方向落去,魔苟斯脸上露出一股疑惑地神情。 “我感到伊露维塔的力量消失了,今天并没有伊露维塔的力量对我的神力进行压制。”魔苟斯不解地道。 “莫非伊露维塔...?”锤斯谨慎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伊露维塔是开创中土世界的神灵,是全知全能的存在,虽然他在永恒大殿住着,几乎不管中土世界的事情,但偶尔总会有神迹显露。”魔苟斯说道。 “但是今天,我突然感觉不到他的神力压制了。”魔苟斯抬头望着虚空,喃喃说道。 ... 这个人是刚铎的大王子,也就是刚铎国王阿拉贡的长子希尔斯。 看着眼前被仙术重现的战争场景,清明突然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中年将军说道。 “这些树妖为什么要攻击他们?”李青姌朝清明问道。 清明摇摇头,疑惑地道:“不知道,按理说树人和刚铎王国应该是联盟,他们以前曾联合进攻魔多。” 孙致璇闻言,默默地掐指一算,随后忽然说道:“魔苟斯?” 清明身体一震,目光惊讶地看着孙致璇道:“娘娘,您说魔苟斯?” “对,此事背后是一个叫魔苟斯的小神在作祟。”孙致璇缓缓说道。 “小神?”清明惊讶地看着孙致璇,道:“娘娘,那魔苟斯可不是小神,他声称自己是‘阿尔达命运的主人’,并称自己是天地万物合法的君主。他的追随者是阿尔达中力量最强力的一群人,包括勾斯魔格、格劳龙、安卡拉刚、索伦等等...” “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呢?”孙致璇问道。 “...”清明沉默了下来,半晌后说道:“都被打败了。” 这时,李青姌忽然问道:“这个魔苟斯,比伊露维塔如何?” 清明睁大了眼睛,说道:“魔苟斯与伊露维塔无法相提并论,一如·伊露维塔被称为‘独一之神’及‘众生万物之父’。祂全知全能,无始无终,一直存在于无尽时空当中,灵魂中蕴藏着能自虚无中创造万物的秘火,是埃努和一亚的创造者。他居住在一亚之外的永恒大殿内,一般不亲自干涉阿尔达的事务,但维拉则代伊露维塔统治阿尔达,包括塑造阿尔达的工作。” “阿尔达?”孙致璇问道:“这个世界不是叫中土世界吗?” “是的,但中土世界是阿尔达界域的一部分,而阿尔达又是‘一亚’的一部分。”清明缓缓说道。 李青姌听完之后,淡淡地道:“管他什么阿尔达、什么一亚,我连伊露维塔都不怕,害怕他一个魔苟斯?” 这时,孙致璇又问道:“你知道甘道夫这个人吗?” “白袍巫师甘道夫?!”清明陡然瞪大了眼睛。 第五章 再灭 “甘道夫是一位迈雅,总是以一个老人的形象出现,他具有高深的智慧,喜欢抽烟斗,他拥有白色的胡子和白色的法袍。”清明缓缓说道。 “迈雅?”孙致璇问道。 清明点头说道:“就是次神的意思,以前的甘道夫只是一个灰袍法师,但在与炎魔的战争中死亡,然后被伊露维塔复活,并升格为次神,也就是白袍法师。” “呵呵,伊露维塔。”李青姌笑而不语。 这时孙致璇开口说道:“这个甘道夫,我算不出他的踪迹。” 李青姌闻言,道:“伊露维塔知道我们正是为他而来,所以用神言将隐藏了甘道夫所在的位置。” 清明听着孙致璇和李青姌的话,问道:“二位娘娘莫非认识伊露维塔?” 他听着二人话语,好像见过伊露维塔一样。 “当然见过,刚被我们打跑。”李青姌笑着说道。 清明目光低了下去,害怕被孙致璇和李青姌看到自己眼中的怀疑。 孙致璇和李青姌当然知道他不相信,不过也不在意,而是说道:“清明,你知道甘道夫去了哪里吗?” 清明隐藏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听说在魔戒圣战之后,甘道夫回到了维林诺。” “维林诺?!”孙致璇目光一凝,然后又掐算起来。 半晌之后,孙致璇道:“找到维林诺了,只不过那里被一道神秘的力量保护了起来。” “是伊露维塔,他用神言保护了维林诺,所以直接算甘道夫的位置是无法算出来的。”李青姌说道。 孙致璇皱眉道:“伊露维塔用神言保护着维林诺,如果甘道夫离开那里,我们是无法抓到他的。” “得想个办法,引他出来。”李青姌缓缓说道。 ... 在刚铎王国大王子希尔斯死后的第十天,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在二王子胡卓与刚铎王国十六名贵族将军的率领下从刚铎出发,朝着法贡森林进发。 半个月后,十万大军靠近了法贡平原。 接着,他们在边界上安营扎寨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在胡卓的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对着法贡森林发起了进攻。 一瞬间,马蹄声与厮杀惊醒了沉睡中的法贡森林。 胡卓王子一马当先,此次他带领自己领地的大军,与王国中支持自己的那些贵族的人马前来进攻法贡森林,目的就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地位。 他对阿拉贡册封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希尔斯儿子为继承人的举动很不满意。 所以他要争取国内贵族们的支持,尤其是军力强大的贵族们的支持。 而这些贵族们安逸太久,刚铎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对于平民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手握大军的贵族们来说,他们失去了向外掠夺的机会。 于是,胡卓在亲信们的鼓动下,和这些人一拍即合。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打败或者重创法贡森林的树人们。 一来可以证明他比自己的哥哥希尔斯强,另一方面,也可以获得大义上的支持与威望。 胡卓的军队包围了法贡森林,毫无顾忌地开始点火焚烧林,并且十万军队围着法贡森林朝里面投射装着火油的坛子。 在黎明前的黑暗下,法贡森林内人吼马嘶,震耳欲聋。 并且一道道火焰开始迅速从法贡森林腾起,紧接着迅速蔓延开来。 ‘吼’ 一声愤怒的巨吼突然从法贡森林内响起,声音中的愤怒之色震动云霄。 随后,树人首领法贡率领着一百多名牧树人朝着四面冲了出来,并且不顾一切地对胡卓的十万大军发起了进攻。 一些牧树人身上甚至带着熊熊火焰,吼叫着冲入大军中疯狂屠戮。 大火在蔓延,胡卓带着大军在撤退,而法贡率领的牧树人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胡卓一边带着大军后撤,一边又命后备军队抵挡牧树人的攻击。 “大家撑住,只要将法贡森林烧光,这些牧树人就失去了生命源泉,我们就能取得胜利。”胡卓举着剑在大军中来来回回地高寒以鼓舞士气。 然而就在此时,法贡森林中央突然腾起一道湛蓝色的光柱,那光柱破开云霄,直入穹天。 “怎么回事?”胡卓抬头看着那一道光柱问道。 ‘咔嚓’天空一声巨响,随后乌云密布,雷霆隆隆。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当法贡森林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中心地带之后,天空中划过一道闪光,随后暴雨倾盆。 胡卓看着打在自己盔甲上的暴雨,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正在冲阵厮杀的牧树人们,突然一个激灵,随后翻身上马。 “快撤,撤退!”胡卓惊声叫道。 这一叫不要紧,后方靠近胡卓的军队立刻转身逃跑,前面还在抵挡牧树人的军队瞬间没了支撑,被牧树人杀戮一空。 紧接着就是溃败,而这个时候,胡卓惊骇的发现,那些带着军队和自己一起来的贵族们,早已经带着军队离开了。 胡卓顿时满脸的愤怒,他怒吼道:“你们竟敢背叛我!!” 此时暴雨磅礴,脚下的路也变得泥泞不堪。 胡卓率领着残余的四万大军,在暴雨与泥泞中奔逃着。 法贡带着一千多牧树人追杀胡卓,一直追杀到刚铎王国的边境才,终于杀光了胡卓的大军。 此刻的胡卓一脸狼狈苍白地骑在马上,看着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牧树人。 “无耻的刚铎人,你们忘了我们当初结盟一起打败索伦了吗?”法贡上前,看着胡卓问道。 胡卓吞了吞口水,抬头说道:“对...对不起,请原谅,我是听信了那些人的话,他们说你们杀死了我的大哥...” “希尔斯?”法贡凝声说道:“他没有我们树人的允许,就私自带领三万大军,和你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我们的领土。” 胡卓看着法贡,道:“原来是这样,那他死的活该,我回去一定会将这件事向刚铎王国的臣民解释清楚的。” “对于今天的冒犯,我愿意道歉并赔偿任何损失。”希尔斯一脸忐忑地说道。 “不用了。”法贡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掌拍下,将胡卓连同他身下的战马一起拍成了肉泥。 杀了胡卓后,法贡带着树人们返回了法贡森林。 在归程途中,一名牧树人智者问道:“首领,刚铎王国屡次冒犯我们,今天竟然偷袭法贡森林,若不是我们有树人巫师,今天法贡森林一定会变成废墟。为什么我们不趁此机会,攻入刚铎找阿拉贡要个说法呢?” 法贡淡淡地道:“阿拉贡老了,这一定不是他的主意,刚铎王国内部的野心家太多了。” 树人智者闻言,点了点头。 法贡又说道:“刚铎虽然是人类王国,但实力并不弱。如果我们树人如果离开法贡森林太远去攻打刚铎,一定会损失惨重。” “而且。”法贡说到这里,道:“魔苟斯又卷土重来了,无论是希尔斯还是胡卓,应该都是受到了魔苟斯的蛊惑和欺骗,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我们树人和人类的战争。” 智者道:“那您为什么还要杀了希尔斯与胡卓?他们可是刚铎王国的王子,阿拉贡的长子和次子。” 法贡冷冷地道:“我是在提醒阿拉贡,叫他小心魔苟斯。人类都会死去,希尔斯与胡卓也一样,死在我的手中,借此提醒阿拉贡,是最好的办法。” “但这样一来,只怕阿拉贡会不惜一切与我们开战。”智者说道。 法贡道:“不,你错了,如果他真的敢不惜一切发动战争,魔苟斯一定会趁此机会完全入侵刚铎,再从刚铎卷土重来。”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保护好法贡森林的核心区域,那是我们树人的生命之源所在。”法贡缓缓说道。 第六章 集结 当法贡带着树人们回到法贡森林时,火焰已经被大雨浇灭。 然而令他们惊异的是,那个树人巫师竟然不见了踪影。 “莫非还有别的敌人?”法贡神情微变,连忙说道:“马上去寻找斐灵。” 斐灵,就是那位树人巫师。 所有的树人立刻行动起来,前往四处寻找斐灵。 法贡领着几名树人长老一起,朝法贡森林深处,也就是树人本源所在的位置走去。 当他们来带核心地带时,却发现他们正在寻找的树人巫师斐灵竟然就站在树人本源的圣坛之下。 “斐灵?”法贡看着前面背朝自己的斐灵,叫道:“你在做什么?” 斐灵没有回答,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法贡有些疑惑,上前伸出巨大的树枝手臂拍了拍斐灵,却发现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法贡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了?” “首领,你看。”一名树人长老忽然指着树人生命之源的圣坛,满脸惊讶地说道。 法贡抬头看去,顿时大怒,因为在那神圣的圣坛之上,竟然站着一名人类女子。 那女子穿着法贡从未见过的衣着,浑身仙气凛凛,道冠束发,一身道袍无风自动,凛冽非常。 法贡目光一沉,道:“人类,离开那里。” 李青姌上前一步,目光看着法贡等树人道:“我欲传道四方,教化众生,尔等可愿归从?” 法贡也上前一步,冷冷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青姌淡淡一笑,随后脚下金莲顿生,身体缓缓浮在半空。 “迈雅?”法贡惊呼道。 ‘轰’只见李青姌在半空伸手一按,千里长空之上,一股骇人的威压瞬间落下,将整个法贡森林笼罩在内。 下一刻,整个法贡森林所有的树人,全都被这威压镇压在地,他们浑身枝叶抖动,威压之下连灵魂都在颤栗。 “维拉?”法贡被镇压在地,语气极度惊骇地道。 维拉,是万物之父伊露维塔诞生的主神,眼前这女子的力量,完全符合对主神力量的描述。 ‘嘭’一道真火在李青姌指尖亮起,法贡等树人立刻从那一缕真火中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当那真火出现的一刹那,下方的生命本源都开始沸腾并蒸发起来。 “不!”法贡连忙惊叫道:“伟大的维拉,请不要那样做。” 李青姌目光落到法贡身上,说道:“再问最后一次,愿不愿意归从?” 法贡连忙说道:“伟大的维拉,树人一族愿意归顺于您。” “很好。”李青姌收起真火,那生命本源的沸腾之象立刻停止了下来。 法贡松了口气,这时李青姌也收回了自己的威势。 法贡等人立刻起身,然后李青姌说道:“将你的族人召集过来。” 法贡恭敬地道:“是,主神大人。” 随后,法贡念了一串莫名的咒语,李青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起,但却感到一阵隐隐的力量波动出现在法贡森林内。 不多时,整个法贡森林全部的树人都聚集在圣坛之下,围成一圈,拱卫拥蔟着李青姌。 李青姌站在圣坛上,扬手一挥,只见满天灵光飞落。 那些灵光落到树人们身上,顿时从他们的身体上融入了进去。 法贡、树人智者、树人长老以及一千多名树人只感到身体一阵舒畅,就连他们的灵魂也得到了升华。 “这是我赐予你们的力量,从今以后,你们除了近乎于永久的寿命以外,还具有不怕人间火焰的能力。”李青姌高声说道。 所有树人顿时一脸骇然,这时李青姌手指一点,只见下方一名树人身上突然燃起了一股火焰。 这个树人立刻惊慌失措地尖叫着,但周围的树人却惊奇的发现,那火焰虽然在那个树人身上燃烧着,但却几乎对他没有任何的伤害。 很快,那名树人也反应了过来。 他停止了尖叫,好奇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焰,“没有疼痛,没有损伤。”这名树人语气惊讶地说着。 ‘呼’ 李青姌挥手,收回了那树人身上的火焰。 所有的树人们愣了片刻,很快纷纷反应过来。 在法贡的带领下,一千多名树人立刻朝着李青姌顶礼膜拜起来。 李青姌看着众树人,说道:“明日我会来此地讲道传法,你们所有人都要到这里听我讲道。” 法贡连忙说道:“请伟大的维拉放心,我们一定会在这里恭候您的降临。” “不要叫我维拉,叫我...李道长。”李青姌说道。 法贡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一定是这位维拉的尊号,“是,伟大的李道长。” 李青姌听着这个称呼,失声一笑,然后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返回了被冰雪覆盖的青璇宫。 ... 胡卓和五六万大军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刚铎,也很快就传遍了中土世界。 风烛残年的阿拉贡悲痛不已,连死两个儿子,竟然还是死于同一种方式。 阿拉贡在悲痛之间,依旧没有选择向法贡森林的树人宣战。 但这时候,刚铎王国的民众已经愤怒了。 他们的儿子也死在树人手中,这是家恨。国王的两个儿子都被树人杀死,这是国仇。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煽动,尤其是那些随着胡卓出征的贵族回来之后,更是煽风点火地向民众诉说着树人们是何等的无耻,是如何诱骗王子带着大军前往,并杀了他们。 当民众的怒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就算是阿拉贡也压不住这股恐怖的力量了。 终于,在半个月后,阿拉贡无奈地同意了全国所有贵族和民众的复仇要求,并迅速集结刚铎以及刚铎王国下面十几个公国的军队。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刚铎王国以及刚铎下辖众公国集结起来的军队,足足有二十万人。 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只等阿拉贡一声令下,就会朝着法贡森林进发。 又等了十天左右,年迈的阿拉贡在王国贵族们的拥蔟下,穿着铠甲,手持长剑,站在城堡之上发表了讨伐法贡森林的演说。 演说结束之后,阿拉贡长剑一挥,“出发。” 第七章 陷落 刚铎王国大军出动,翻越伊瑞德尼姆拉斯山脉,进入西谷,再到洛汗,并继续朝着法贡森林进发。 而在刚铎大军行进的这半个月里,东方的卢恩山脉,五万强兽人与六万半兽人倾巢而出。 他们在魔苟斯的带领下,一路往南攻打。 先是入侵洛瓦尼安,然后直插达哥拉,再攻入黑门。 紧接着,强兽人大军攻入艾辛隘口,到达了黑塔楼。 魔苟斯命令一晚强兽人和三万半兽人守住黑门山口,然后开始在末日火山与黑塔楼之间重新修筑防御工事。 接着,大军又向魔影山脉进发,并迅速在山脉中建立据点。 最后,魔苟斯带着一万多强兽人攻进了魔多。 驻守魔多的军队有三万人,都是刚铎以及各国的联军。 但这三万人在魔苟斯率领的一万多强兽人攻打下,很快就土崩瓦解,并且全军覆灭。 就这样,魔苟斯在各国都未反应过来之前,就重新夺回了魔多。 而当他夺回魔多之后,魔苟斯的力量再次得到了魔窟力量的补充,变得更加强大。 当魔苟斯与兽人大军卷土重来的消息传到刚铎、罗翰等数国之后,魔苟斯再度扩充了兽人大军,达到了三十万人。 魔苟斯不是索伦,他比索伦要强大的多。 当魔多再次落入魔苟斯手中的消息传回刚铎时,整个国家都瞬间失声了。 阿拉贡急忙下令想要调回进攻法贡森林的大军,但率领军队出征的贵族们突然撕毁了命令,并且将军队就地驻扎,在法贡森林外围百里处驻扎了下来。 此时统军出征的元帅雷奈德想要调回大军,但他很快就被那些贵族们囚禁了起来。 贵族们隐瞒消息,拖延时间。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在第九日的时候,军队知道了魔多的剧变。 兽人重新占领了魔多,控制了魔影山脉,那对刚铎就产生了最直接的威胁。 士兵们要求回去保卫家园,但贵族们迟迟不下命令。 就在这种焦躁的气氛下,二十万大军发生了兵变。 他们闯入贵族们的营帐里,强迫贵族下令回军。 但这些贵族给他们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面对着士兵们的威胁,全都面带微笑地说道:“魔苟斯万岁。” 这些贵族们从小享受着荣华富贵,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魔戒之战。 所以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富贵已经无法为他们带来享受和刺激。 于是他们就开始寻求刺激,信仰魔苟斯。 当这种信仰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就从寻找刺激变成了最忠诚的信奉。 士兵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骇然发现这些贵族将军们都被魔苟斯的魔力迷惑了。 在长时间的纠结与犹豫之后,士兵们只能先将这些贵族囚禁起来,且寻找并放出了被囚禁的元帅雷奈德。 雷奈德本身也是刚铎一位老贵族,他脱困并得到士兵们的一致拥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那些信仰魔苟斯的贵族。 雷奈德对这些贵族进行了审讯,但他们此刻早已没有了原本的人性,变成了一个个只会念叨:“魔苟斯万岁的傀儡。” 最后,雷奈德亲自下令,处死了这些贵族。 直到行刑前,他们仍然高呼着‘魔苟斯万岁’。 在处理了这些贵族后,雷奈德立刻率领大军原路返回刚铎。 但令雷奈德奇怪的是,他们的大军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远处法贡森林里的树人们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但眼下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雷奈德带领着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回援刚铎。 就在雷奈德率军回援刚铎的同一天,十万强兽人、半兽人混合大军冲出米那勒山口,直奔刚铎而去。 兽人大军攻下了刚铎东部的平原,然后魔苟斯以强大的力量召唤了数百艘庞大的船只,兽人大军渡过河流,进入了刚铎东北部的国境。 此时刚铎国内的军队与年轻人都已经被征召出去攻打位于刚铎西北部的法贡森林,留在国内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根本无力抵挡魔苟斯和他的兽人军队。 兽人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在刚铎国内大肆杀戮民众、焚毁城池。 魔苟斯更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将整个刚铎的天空用浓密的乌云遮住,并且放出了幽灵大军。 这些幽灵大军都是生前信仰魔苟斯的人类,他们在死后灵魂会被魔苟斯奴役,并且变成他的奴仆军队。 浓雾遮挡了阳光,幽灵也军队开始进攻刚铎。 在短短十天之内,刚铎五分之三的国土沦陷,魔苟斯带着十万兽人大军和数万幽灵大军逼近了刚铎的首都米那斯提力斯。 整个刚铎都陷入了恐惧与绝望之中,阿拉贡萧瑟地站在城楼,看着下方逐渐逼近的魔苟斯大军,他悲哀而清醒地认识到,刚铎要亡了。 魔苟斯下令攻城,密密麻麻的兽人与幽灵开始攻打米那斯提力斯。 阿拉贡亲自披坚执锐,率领城内的百姓奋力抵挡。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仅仅半个小时后,刚铎国都城门被幽灵大军占据,兽人大军开始畅通无阻地攻入了刚铎首都。 当阿拉贡和他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孙子丹莫被数百名强兽人围在中间的那一刻,整个米那斯提力斯城内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刚铎不仅要亡了,刚铎的皇室也要绝后了。 阿拉贡拔出宝剑,仰天长叹,接着松开自己小孙子丹莫的手,执着宝剑冲向了兽人大军。 他的刚铎的国王,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兽人大军中,一名体型巨大的强兽人越众而出,也执着一柄长刀朝阿拉贡杀去。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时候,一道清光突然飞出,瞬间将那名强兽人打成齑粉。 阿拉贡手持长剑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天空之上如同神灵俯视着下方战局的魔苟斯猛然抬起了头。 只见一名身穿灵光道袍,头戴玉簪,身罩仙光的女子缓缓显化出来。 她目光先是朝下方的阿拉贡和丹莫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前方的魔苟斯。 “我去卢恩山脉寻你,你到了魔多。我去魔多寻你,你又到了刚铎。很好,但你这次跑不掉了,魔苟斯。”孙致璇面带笑容,缓缓地朝魔苟斯说道。 第八章 诛灭 “魔苟斯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魔苟斯目光冷漠地看着孙致璇说道。 “我是阿尔达命运的主人,是天地万物合法的君主。我魔苟斯·包格力尔的真名,也是你能叫的吗?蝼蚁?”魔苟斯怒喝道。 孙致璇没有理会他的愤怒,而是伸手对着魔苟斯轻轻一点。 ‘轰’ 魔苟斯陡然从天空坠落,然后恨恨地砸在地面上。 庞大的撞击力掀起恐怖的能量,瞬间将阿拉贡周围的数千兽人军队荡飞了出去。 至于阿拉贡和他的孙子丹莫,则被孙致璇用法力保护了起来。 “混蛋!”魔苟斯化作一道魔光冲出地面,带着漫天尘灰飞上天空。 “你惹怒了我。”魔苟斯看着孙致璇,冷冷地说了一声,随后挥手造出一片魔域,将孙致璇困在魔域之中。 孙致璇只觉眼前一暗,随后她的四面都被一片魔气笼罩。 随后空间一震,四面八方的魔气瞬间朝着孙致璇倾涌而来。 这些魔气极为厉害,就算甘道夫那样的迈雅也不敢让其沾身,否则就会堕落,成为魔苟斯的魔徒。 孙致璇稍微有些好奇,看着那些朝着自己涌来的魔气,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探入了那些魔气之中。 无数的魔音顺着孙致璇的手指传入她的脑中,狂躁、暴烈、血腥、欲望等等各种杂念纷至沓来。 这些邪念入跗骨之蛆,瞬间粘附在孙致璇的元神之上。 只要孙致璇一动心念,就必然会诞生出一丝隐隐的邪念出来。 但还不等孙致璇动手驱逐,只见孙致璇元神霞光一闪,瞬间将所有邪念一扫而空。 并且魔苟斯的魔力也被彻底逐出孙致璇的元神,魔苟斯的魔力在九霄玲珑元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感受过这些魔气的力量之后,孙致璇再不迟疑,挥手打出三道诛魔手印。 只见三道诛魔手印放出万丈金光,随后瞬间驱散漫天魔气。 然后孙致璇脚踏金云而起,手指朝着四面轻轻一点。 ‘咔嚓’ 一声破裂声响响彻这片魔域,随后以魔苟斯强大力量构筑的魔域空间顷刻间被孙致璇打碎。 “怎么会这样!”魔苟斯大惊失色,但他反应极快,看着刚刚显出身形的孙致璇,迅速取出了自己的魔神乐章。 魔苟斯拨动魔神乐章,天地间陡然一震,随后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朝着孙致璇打去。 孙致璇刚刚打破魔域空间,就感到一股极其危险的力量朝自己倾轧倾轧而来。 孙致璇身影一闪,一道金光陡然在虚空中闪烁。 随后一面‘敕令’金光壁挡在了孙致璇的上下四方。 ‘轰’ 当那魔神乐音打在金光壁上,瞬间将金光壁击破,残余的力量落到孙致璇身上,虽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也让孙致璇感到了惊异。 然而孙致璇惊异未过,第二波乐音瞬间又打了过来。 孙致璇立刻运转法力,然后朝着那一波波席卷而来的魔神乐音轰然打去。 恍如乘风破浪的大船一般,孙致璇的法力浩浩荡荡地将一波又一波的魔神乐音摧毁。 魔神乐音所到之处,山崩地裂,河流断截。 而孙致璇的法力所到之处,迅速抚平震裂,稳固山河。 魔苟斯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自伊露维塔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他全力运转自己的魔力,一次又一次地拨动魔神乐章。 而孙致璇这边,也用处了八成的力量,从上下四方围困着魔苟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魔苟斯四面已经被孙致璇的法力金光重重包围,魔苟斯的魔神乐音甚至只能飞出数百米,就会被四面的金光反弹回来。 终于,随着孙致璇的法力金光渐渐收拢,魔苟斯手中的魔神乐章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砰’地一声爆炸开来。 魔苟斯被巨大的爆炸震飞,随后狠狠地撞在孙致璇的法力金光之上。 孙致璇立刻控制着法力金光将魔苟斯困住,然后将其元神死死地锁住。 魔苟斯呆呆地看着孙致璇,半晌之后,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贫道孙致璇。”孙致璇淡淡地道。 魔苟斯努力地回忆了所有的维拉、迈雅甚至是精灵族的神灵,都想不起一个叫孙致璇的神。 “贫道欲传我玄门正道于此界,你可愿归从我玄门?”孙致璇朝魔苟斯问道。 魔苟斯冷笑一声,道:“你可以打败我,但你不能羞辱我,我连伊露维塔都不服,岂能归从于你?” 那些锁住魔苟斯的法力金光渐渐收紧,魔苟斯立刻发出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叫。 “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归从?”孙致璇又问道。 魔苟斯目光直视着孙致璇,沉声道:“不可能!” “啊!!!”孙致璇再次用法力金光攻击魔苟斯的元神,魔苟斯再次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归从否?”孙致璇问道。 魔苟斯喘着粗气,但语气依旧强硬地道:“不!可!能!” 孙致璇素手一拂,那些法力金光顿时化作万千尖刺,朝着魔苟斯的元神刺了进去。 魔苟斯顿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随后他的声音瞬间虚弱了下去。 魔苟斯的力量与气息也降到了最低点。 “归从否?”孙致璇再次问道。 魔苟斯虚弱地抬起头来,看着孙致璇狞笑道:“哈哈哈,想要我归顺于你?休想!你可以毁坏我的肉身,但你杀不死我。我是永生的,我是不死的!” 孙致璇淡淡一笑,道:“别人杀不死你,是因为你的元神受到此方天地最高力量伊露维塔的庇护,所以别人只能摧毁你的肉身,却不能真正将你杀死。” “但我可以。”孙致璇淡淡一笑,“这是你自找的。” 魔苟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致璇。 随后,一股滔天火焰淹没了魔苟斯。 魔苟斯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叫,随后便被凤羽发出的涅槃之火烧的灰飞烟灭。 杀了魔苟斯,孙致璇收了凤羽,身披金霞缓缓落地,站在阿拉贡与丹莫的前方。 她目光冷厉地看着眼前无数的幽灵与兽人大军,缓缓问道:“魔苟斯已死,尔等可愿归从?” 第八章 收服 那些兽人与幽灵亲眼见到魔苟斯被孙致璇所杀,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当孙致璇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所有的兽人与幽灵全部跪在了地上,表示臣服。 不过孙致璇在看了一眼那些幽灵之后,挥手打出一道仙光。 那仙光缓缓散开,落在无数幽灵的身上,只片刻之间,数万幽灵瞬间凭空消失,不见踪迹。 那些兽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战战兢兢起来。 那些幽灵其实是被孙致璇送入了轮回,它们跟随魔苟斯所造的孽自然有地府审判。 剩下的这些兽人大军,孙致璇看着他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些兽人大军跟随魔苟斯杀戮了无数刚铎百姓,直到现在整个刚铎东部都被无穷的怨气所笼罩。 想到这里,孙致璇挥手打出十万灵光,这些灵光没入每一个兽人们的脑中,缓缓展开一篇道诀。 “这是《上善功德经》,你们所有的人,从现在开始都要修炼它。然后去你们杀戮过的地方超度亡魂,明白了吗?”孙致璇说道。 “遵命!我的主人。”兽人们回应道。 孙致璇目光一凝,忽然伸手一招,随后一道仙光飞出,将一名强兽人拘到了眼前。 其他的兽人们一看,顿时大惊,因为那是他们的元帅,强兽人‘锤斯’。 锤斯被仙光拘禁,送到了孙致璇眼前,孙致璇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有异心?” “不,我没有!!”锤斯惊恐地说道。 “不,你有。”说完,孙致璇挥了挥手,那拘禁锤斯的仙光瞬间爆发出一团刺目的光芒,随后锤斯顷刻间烟消云散。 剩下的兽人们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孙致璇挥手灭了锤斯,然后对剩下的那些兽人们道:“你们脑海中的《上善功德经》,虽是修炼功法,也是超度亡魂的经文。更可以将你们的所思所想记录下来,任我查看,如果发现你们有任何异心,必将粉身碎骨,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人!”十万兽人轰然应道,整个刚铎国都都为之一震。 “不许叫我主人,叫我道长。”孙致璇又说道。 “是,道长!”十万兽人再次轰然说道。 刚铎王宫之内,孙致璇坐在最上首,阿拉贡带着丹莫站在下方。 只听阿拉贡朝孙致璇行了一个皇室最高的礼仪,然后朝孙致璇道:“感谢道长救了刚铎。” “不必客气。”孙致璇笑着说道。 阿拉贡看着孙致璇,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道:“道长留下那些兽人军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孙致璇简明地道:“传道。” 阿拉贡有些疑惑,“是传播信仰吗?” “是的。”孙致璇点点头,“但恐世人不能接受,所以需要兽人们成为我的传道使者。” 阿拉贡恭敬地道:“中土世界的人们都信仰伟大的伊露维塔和维拉们,并不需要那些兽人们来传播信仰。” “不。”孙致璇摇摇头,看着阿拉贡道:“不是伊露维塔的道,而是另外一种道,玄门大道。” “异教徒!”阿拉贡脑海中立刻跃出了三个字,但他立刻将这三个字从脑海中剔除了出去。 孙致璇好像看穿了阿拉贡的心思,说道:“你信仰的伊露维塔,在你刚铎即将灭亡之际,并未出现拯救你们。” 阿拉贡陡然一怔,随后他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下去,因为一旦细想下去,会让他对伊露维塔的信仰会产生颠覆。 “好了。”孙致璇站起身来,“你派出去征讨法贡森林的大军三日后归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他们打消对兽人复仇的想法,否则我不敢保证,刚铎最后的力量能不能得到保全。” 阿拉贡闻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三日之后,由雷奈德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终于赶回了刚铎王都。 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破碎的城市和满地的尸首,还有那些正在清理尸体的兽人。 雷奈德见到这一幕,顿时知道刚铎国都已经被攻陷。 无数的士兵看着被兽人占据的国都,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崩溃地大哭起来,他们的家人、朋友全部都在这里,现在他们全都死了。 雷奈德怒发冲冠,拔出宝剑就准备下令进攻。 而士兵们也是满脸的仇恨与怒火,他们怒吼着,甚至不等雷奈德下令,就已经拿起武器发起了冲锋。 刚铎王都外的旷野上,骤然间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而令雷奈德惊讶的是,自己的军队发起了冲锋,而那些兽人们竟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清理着城中的尸体。 当大军已经十分接近兽人们时,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那二十万大军全部挡了下来。 随后,一道仙光落下,孙致璇带着阿拉贡与丹莫缓缓从天空飘落。 “国王!”雷奈德高声喊道,同时他看着阿拉贡上方的孙致璇,失声道:“维拉?” “不,道长并不是维拉,而是玄门中的道德高士。”阿拉贡落地之后,对着雷奈德说道。 “国王陛下,您怎么了?”雷奈德惊讶地道。 阿拉贡指着孙致璇道:“雷奈德,是这位道长救了刚铎。” 雷奈德眉头一皱,看着孙致璇,然后下马行礼道:“不知阁下是哪位维拉?” “雷奈德,我已经说过了,道长不是维拉。”阿拉贡身上的衣着早已不是刚铎国王的衣服,而是另外一套未曾见过的衣服,和孙致璇的属于同一种。 这代表阿拉贡已经接受了道门的信仰,就连服装也改变了。 “道长从魔苟斯手中拯救了我们的刚铎。”阿拉贡伸出双臂说道。 雷奈德指着阿拉贡身后的那些兽人道:“那他们呢?” 阿拉贡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都已经归顺了道长,现在正在重建我们的国都。” 雷奈德有些愤怒地道:“国王陛下,那死去的那些人呢?” “他们都会去到一个很好的归宿之地,并可以重新转世为人。”孙致璇缓缓说道。 雷奈德愤怒地道:“我的家人也在国都,他们都死了?” “死了。”孙致璇道。 “我的妻子、儿子、女子也全都死了。”阿拉贡淡淡地道。 雷奈德摇头道:“我和我的士兵们无法接受与敌人为伍,而且这些敌人还杀了我们的亲人,摧毁了我们的国家。” “不,雷奈德,魔苟斯已死,现在我们正是团结一致,重建我们的家园的时候。”阿拉贡说道。 “放下仇恨吧,雷奈德。”阿拉贡诚挚地道。 雷奈德摇摇头,“国王陛下,你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你了,你老了。” 雷奈德叹了口气,道:“您已经不值得我们追随了。” 说罢,雷奈德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军、士兵们吼道:“你们愿意放下仇恨吗?” “不愿意!”士兵们怒吼着。 雷奈德转过身,看着阿拉贡到:“陛下,您听到了?” 阿拉贡脸色一沉,道:“雷奈德,不要拿你自己和二十万勇士的性命做赌注。” “你是说她?”雷奈德指着孙致璇道:“就算是神,也不能阻止我们的复仇之心。” “算了。”孙致璇摇了摇头,突然展袖挥手。 “道长,不!”阿拉贡还想阻止,但孙致璇袖袍挥出,瞬间无边的灵光落下,雷奈德和二十万军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拉贡呆呆地看着凭空消失的雷奈德以及二十万大军,突然掩面抽泣起来。 “你哭什么?”孙致璇朝阿拉贡问道。 阿拉贡抬起头来,答道:“他们是刚铎最后的力量和希望。” “他们又没死。”孙致璇说道:“我只是把他们送到了刚铎国境之外。” “啊?!”阿拉贡闻言一怔,随后问道:“真的?” 孙致璇淡淡地道:“我会骗你吗?” 阿拉贡看着孙致璇的脸色,顿时一喜,连连感谢道:“阿拉贡在此感谢道长的宽容之心。” 第九章 传道 雷奈德与二十万大军被孙致璇送到刚铎国境以外的罗翰境内,罗翰国王立刻接纳了他们,并且提供了一块领地给雷奈德大军补给。 雷奈德率领大军在罗翰休整了一个月后,开始重新整顿人马,并准备回军刚铎。 这时的罗翰国王听说了这件事,甚至准备派出军队帮助雷奈德,但被雷奈德拒绝了。 随后,雷奈德带领着二十万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地朝着刚铎国内行进。 但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挡的兽人军队,也没有遇到刚铎新的军队,只有刚铎的居民在平静地生活着。 雷奈德有些疑惑,但他依旧毫不退缩地朝着国都前进。 可是当雷奈德带着大军回到国都时,一个月前的狼藉与破败早已消失,一座更加雄伟的国都耸立在他的面前。 阿拉贡牵着丹莫的手,佝偻着身子走到雷奈德的面前。 “你回来了,雷奈德。”阿拉贡仰起头,看着雷奈德说道。 雷奈德目光复杂,但他还是跳下马来,朝着阿拉贡行君臣之礼。 “他们已经走了,他们重建了刚铎,就在十天前,他们离开了。”阿拉贡说道。 雷奈德当即便要下令追击,但阿拉贡拉住了他。 “我老了,雷奈德,你说得对,我已经不适合在做刚铎的国王。”阿拉贡苦涩地道。 他将丹莫拉到雷奈德面前,道:“我希望你能拥立丹莫成为新的国王。” 阿拉贡目光直视着雷奈德,以雷奈德现在的实力,灭亡刚铎自立为新的国王也没有任何困难。 但雷奈德看着阿拉贡苍老而诚恳的目光,他将长剑插回剑鞘,并拜倒在地。 看到雷奈德跪拜国王,士兵们也跟着拜了下去。 阿拉贡将自己头顶的王冠取下,戴在了一脸幼稚的丹莫头上。 “雷奈德,丹莫和刚铎,就拜托你了。”阿拉贡沉声说道。 随后,他对丹莫说道:“丹莫,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 丹莫点了点头,略有些惶然地轻声说道:“册封大元帅雷奈德为亲王并摄刚铎国政。” 雷奈德猛然抬头,看着一旁的阿拉贡。 “雷奈德。”阿拉贡叫道。 雷奈德抬起头来,看着阿拉贡,这个曾经无比赏识他的国王。 “你能治理好刚铎吗?”阿拉贡问道。 雷奈德鼻子一酸,猛然朝丹莫拜伏在地,“雷奈德叩谢国王陛下陛下。” 丹莫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祖父阿拉贡,阿拉贡朝着丹莫微微一笑。 这一笑给了丹莫极大的勇气,他转头朝雷奈德说道:“起来吧,雷奈德亲王。” 雷奈德缓缓起身,并站到了丹莫的身旁。 随后,二十万士兵齐声高呼,朝着丹莫叩拜。 声音之大,震动苍穹,也吓得丹莫脸色发白。 雷奈德摄政掌管刚铎国政之后,阿拉贡便闭门不出,一年后病逝。 而在这一年里,雷奈德积极发展国内的力量,在外联合罗翰、卢恩两国,并且鼓励生育,奖励农作。 三年之后,刚铎再次变得富庶起来,除了人口尚未恢复,但刚铎的力量已经大为恢复。 到了第四年,雷奈德亲率十万大军,并联合卢恩、罗翰两国军队共三十万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魔多进发。 同年,三国联军杀至魔多,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历时三个月,大战数十场的惨烈战争。 这场战争由三国联军取得胜利而告终,一举消灭了盘踞在魔多的二十万兽人大军。 雷奈德凯旋,受到了全刚铎人民的热烈拥戴。 在这场消灭魔多兽人大军的战争中,雷奈德立下了赫赫功勋。 甚至他的手下甚至开始劝他取丹莫而代之,成为刚铎新的国王。 但被雷奈德拒绝了,他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家人全都死在四年前的那场灾祸里。 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报了大仇之后,雷奈德开始潜心内政,并开始专心教导年幼的国王丹莫如何治理自己的国家。 ... 三国联军在魔多消灭的兽人,并不是归从孙致璇的那些兽人。 此时那些归顺孙致璇的十万兽人,正在法贡森林里面,与树人们住在一起。 十万兽人、一千多个树人,整日里除了修炼就是听孙致璇与李青姌讲道。 短短四年过去,他们的道法已经全部入门,勉强达到了传道的条件。 于是,孙致璇与李青姌命令这些树人与兽人们,开始以青璇宫为中心,向着四面传道。 但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出现了错误,树人还好,他们出现在人类世界或者别的种族的世界,并不会遭到排斥。 但是兽人们则不同,他们是被魔苟斯改造出来的堕落的种族,不被任何其他种族所承认。 所以当兽人出现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向树人那样的热烈迎接,而是敌对与仇视。 半年内共有十五名兽人被杀死,其中多一半都是被人类军队和精灵所杀。 所以孙致璇与李青姌只能召回所有的树人,并且想办法为他们换一个身份。 把兽人全部点化,变成清明那样的人类,这样做不太好,而且太过虚弱,会失去兽人强大的体质。 如果即能提升力量,又能改变兽人的模样,似乎只剩下一个办法。 黄巾力士! 把全部的兽人点化成黄巾力士,这样一来,不仅没有了兽人的模样,还有了超强的力量,轻易不会被人所伤。 想到就做,于是李青姌和孙致璇开始分别将十万兽人,全部用‘太平仙诏’点化成为了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们除了身体别样的高大强壮以外,外貌与常人并无二致,再也没有了先前狰狞的兽人形象。 于是二人再次命令黄巾力士外出传道,这一次再未招致其他种族的仇恨。 但是,没有了仇恨,敌视依旧存在。 因为黄巾力士传得道,完全将伊露维塔斥为伪神,这让中土世界的所有种族都无法接受。 要知道伊露维塔可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人们怎能允许异端学说来侮辱自己的创世神呢? 于是矛盾再次爆发,但这次没有黄巾力士身死,他们全部全身而退。 孙致璇与李青姌终于认识到,在这个世界,靠和平的传道是无法成功的。 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十章 求援 “阿拉贡死了。”北伊西立安森林中,莱戈拉斯-绿叶从沉睡中苏醒,他的力量已经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然而刚刚苏醒,就听到这个消息,让莱戈拉斯呆滞了许久。 他看着眼前的木精灵,问道:“你说什么?” 木精灵再次重复道:“王子殿下,阿拉贡死了。” 莱戈拉斯沉默良久,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木精灵将最近几年的一系列变故讲给了莱戈拉斯,莱戈拉斯听完之后,脸色大变。 “魔苟斯卷土重来,率领兽人大军攻陷了刚铎王国?”莱戈拉斯惊骇地问道。 木精灵点点头,又道:“但是随后出现了一位维拉,她打败了魔苟斯,拯救了刚铎。” “阿拉贡最后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幼孙,并让雷奈德摄政,一年后病逝。”木精灵缓缓说道。 莱戈拉斯满面悲痛,他问道:“阿尔温呢?” 阿尔温也是一位精灵,是莱戈拉斯父亲与一位公主的女儿。 木精灵答道:“从她嫁给阿拉贡开始,就放弃了永生,在六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莱戈拉斯听完之后,神情恍惚,十分惆怅。 许久之后,拉戈拉斯问道:“那些兽人大军在哪里?” 木精灵回答道:“魔苟斯被打败后,那些兽人盘踞在魔多,后来被刚铎摄政亲王雷奈德联合三国军队剿灭了。” 莱戈拉斯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莱戈拉斯说道:“我要去刚铎。” ... 在莱戈拉斯前往刚铎的时候,北方的幽暗密林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一千牧树人与十万黄巾力士,包围了整个幽暗密林。 李青姌将树人的生命之源用仙力足足扩大了百倍,足以支撑树人横扫半个中土世界。 至于孙致璇,则坐镇青璇宫,已经被孙致璇点化为元婴修士的清明则坐镇法贡森林看护生命之源。 幽暗密林中有十多万精灵,但这十多万精灵根本就不是树人和黄巾力士们的对手。 拉顿平原之上,十万精灵与李青姌带领的树人、黄巾力士展开了一场旷世大战。 这一战李青姌并未插手,而是任由黄巾力士与树人进攻。 于是广袤的拉顿平原之上,一场场血腥的拉锯战开始打响。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精灵们最后战到精疲力尽,最后被树人与黄巾力士们驱赶到了幽暗森林内,形成了对他们的包围。 李青姌并没有让树人和黄巾力士们多行杀伤,有受伤的精灵也尽力救治。 但这些精灵对伊露维塔的信仰极其坚定,他们就算死也不愿意接受黄巾力士们的治疗。 最后所有受伤的精灵全部选择了死亡,这一场战役以幽暗密林三万精灵的战死而告终。 不过李青姌也在清明的口中得知,这些精灵是永生的,一旦躯体在战斗中消逝,灵魂则前往曼督斯神殿等待释放,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 但这种不死和魔苟斯的永生是同一种,那就是灵魂不被消灭,如果灵魂被消灭,那就算是伊露维塔,也无法在将其复活。 或者伊露维塔可以重新创造一个同样的人出来,可依法赋予他相同的记忆,但始终都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将幽暗密林包围之后,李青姌施法降下了灵雨,恢复幽暗密林与精灵们的生机。 但精灵们并不领情,他们躲在树屋之中,就算重伤而死,也不愿接受李青姌的赏赐。 信仰的力量就是如此狂热,看得李青姌连连摇头,“这又是何必呢。” 李青姌又派出树人智者进入幽暗密林传道劝降,但被精灵们赶了出来。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幽暗密林内的精灵们又对树人和黄巾力士大军进行了数次攻击,但都被打了回去。 这一个月里精灵伤亡惨重,从原来的十多万骤降至现在的四万多人。 但还是有一些精灵在同伴们的掩护下冲出了幽暗密林,并且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李青姌没有理会那些逃走的精灵,而是继续围困着幽暗密林。 在围困幽暗密林的同时,李青姌每天都要为树人和黄巾力士们讲道。 于是在这一个月里,树人与黄巾力士修为增长极快,很快就踏入了练津化炁的门槛,朝着练炁化神进发。 而在树人们改变信仰之后,伊露维塔赋予他们的永生权利也被取消。 不过孙致璇和李青姌将树人们的生命与生命本源直接联系在一起,只要生命本源不散,树人们就同样享受永生。 并且树人们一旦在战斗中死去,灵魂会回到生命本源之内,然后再重新生长成为树人。 那些逃出去的精灵,有些去了人类王国,有些去了矮人王国,有些去寻找别的精灵,有些则坐船前往维林诺求救。 还有霍比特人,精灵们也不会忘记这个善良和平的种族。 当来自无尽深渊的道门异教徒正在围攻幽暗密林这个消息,随着逃出的精灵们传遍中土世界的时候,整个中土世界都沸腾了。 如果说魔苟斯和索伦只是想要用邪恶的力量统治中土世界的话,那么这个道门就是在摧毁中土世界的根基。 中土世界所属的宇宙是伊露维塔创造的,如果推翻伊露维塔,那么代表着他们将毁灭自己所在的宇宙。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矮人王国当即派出了七万矮人大军迅速驰援幽暗密林。 随后林顿、埃里阿尔多的矮人、霍比特人、精灵迅速集结,其中矮人七万大军、霍比特人一万大军,居住在这两地的精灵全部出动,共四万大军。 一共十二万矮人、精灵、霍比特人联军汇合之后,向东朝着幽暗密林进发。 与此同时,卢恩、罗翰的人类王国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他们并没有马上派出军队,而是先派人前去幽暗密林打探情报。 最后消息传到了刚铎,正在刚铎看望了阿拉贡与阿尔温坟墓的莱戈拉斯立刻被国王丹莫叫去了王宫。 当莱戈拉斯来到王宫之后,发现整个王宫的气氛非同寻常,包括雷奈德在内的所有贵族、大臣都十分的沉凝和严肃。 “拉戈拉斯殿下,你来了。”雷奈德看着莱戈拉斯说道。 莱戈拉斯看着先向国王丹莫行礼,然后朝雷奈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雷奈德犹豫片刻,最后说道:“我们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莱戈拉斯问。 雷奈德缓缓说道:“来自无尽深渊的道门恶魔,在他们神灵的带领下,包围了幽暗密林,也就是您的家乡。” “什么?!”莱戈拉斯大惊,“无尽深渊?道门恶魔?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雷奈德也有些疑惑,他沉默片刻,道:“你的族人也来了刚铎,就让他告诉你吧。” 说完,雷奈德挥了挥手。 莱戈拉斯转身看去,只见一名浑身血迹与伤痕,并且满脸疲惫悲伤的精灵被两名侍卫搀扶着走进了王宫。 他当他看到莱戈拉斯的那一刻,顿时眼眶一红,泣声说道:“殿下,幽暗密林遭到了恶魔的围攻,我们的族人就要死伤殆尽了。” 莱戈拉斯大骇,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第十一章 速战 拉顿平原,十二万联军列阵完毕,铁甲林立,寒光闪耀。 李青姌坐于云端,目光淡定地俯视着下方的战场。 “精灵暂且不论,矮人和霍比特人,算人类吗?”李青姌自言自语地说道。 但她话音落下,没多久孙致璇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不算吧。” 两人虽然相隔千里,但此刻就像是在面对面交谈一样。 “不算吧?”李青姌摇摇头,“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师父交代过,不能伤害凡人。” “那就很简单了。”孙致璇的声音传了过来,“凡人不可能长生不死。” 李青姌点点头,“我明白了。” 中土世界有个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所有种族都有长生不死的权利,唯独人类没有。 而有了长生不死的力量后,也就不能再算凡间生灵,可以当做修士对待。 弄清楚这个问题后,李青姌再无丝毫犹豫,给下方的拉贡和黄巾力士们下了命令:“此战,无禁忌。” “杀!” 联军开始主动发起了冲锋,由矮人军队作为前锋,霍比特人稳住两翼,而精灵们则作为弓手进行远程抛射。 树人首领拉贡将敕令法旗一展,十万黄巾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迎上前去。 箭矢雨点般落下,但打在黄巾力士身上就如同茅草落在人身上一样,根本没有半点伤害。 当黄巾力士与矮人、霍比特人大军相撞,顷刻间人仰马翻,厮杀震天。 精灵们四处游走,用手中的弓箭对每一位黄巾力士进行点射。 但令所有精灵震惊的是,他们的弓箭无法对黄巾力士造成哪怕一丝伤痕。 ‘当’ 一声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一名矮人手中锋利的斧子劈在眼前一个黄巾力士身上,而这名黄巾力士的身上只出现一道浅浅的白痕,其后他一掌排出,将那矮人打翻在地。 还不等那矮人从地上爬起来,身后马上涌上数百名矮人,踩着他的身体就冲了上来。 这种十万人以上的战争,一眼望去几乎只能看到人头,敌我双方都是人挤人地厮杀。 一旦不幸倒地,那么你就再难爬起来了。 精灵的首领费罗琳、矮人首领金劈以及霍比特人首领佛罗尔德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局,脸上的表情都极其沉重。 那些黄巾力士刀砍不入,箭射无伤。 “他们肯定有弱点所在。”精灵首领费罗琳凝声说道,忽然,她取出了自己的圣灵之弓。 费罗琳轻挽弓弦,一道圣洁的白光缓缓亮起,随后一支透明的箭矢缓缓成型。 ‘嘣’弓弦轻响。 ‘咻’一道白光划破天地,随后轰然坠入黄巾力士的阵营之中。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白光顷刻间炸开,千万道光箭飞出,瞬间杀死了数千名黄巾力士。 这一变故瞬间让十万黄巾大军的阵型稍微一乱,但很快就被稳定了下来。 “他们怕伊露维塔的力量。”费罗琳缓缓说道。 因为他们都是伊露维塔创造出来的种族,所以他们把自己的神力也称作伊露维塔的力量。 金劈和佛罗尔德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三人纷纷取出自己的神之武器,想要加入战场。 这时,一阵喊杀声从幽暗森林深处响起,费罗琳等人遥遥望去,只见幽暗密林中忽然冲出了三四万精灵。 而为首的的一人,头戴枫叶王冠,长长的白发垂在双肩,面容白净,体格修长。 尤其是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闪着圣洁光芒的匕首。 “瑟兰迪尔!”金劈大吼了一声,瑟兰迪尔,正是幽暗密林中精灵们的王。 自从魔戒大战之后,瑟兰迪尔已经消失了许多年。 只见瑟兰迪尔手握匕首,身体在黄巾力士人群中瞬移穿梭着,不断地收割着黄巾力士们的生命。 此时树人们见到幽暗密林中的精灵出现,立刻一吹号角,然后攻了上去。 瑟兰迪尔身形如电,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杀死一名黄巾力士。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一百多名黄巾力士死在他的手下。 “该轮到我们了。”金劈和佛罗尔德振奋地大吼一声,然后手握自己的神之武器杀了上去。 精灵女首领费罗琳身形如风,也冲入了战阵之中。 然而正在观察占据的李青姌早已注意到了费罗琳、金劈、佛罗尔德、瑟兰迪尔等人,她目光一凝,抬手打出四道清光。 清光穿破云霄,直入凡尘。 正在带领着族人与黄巾力士们作战的首领们,忽然感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朝自己袭来。 而且他们很快发觉这危险来自头顶,他们猛然抬头,正好看到那四道清光落下。 ‘噗’‘噗’‘噗’‘噗’ 四道清光分别没入费罗琳、金劈、佛罗尔德、瑟兰迪尔四人的眉心,下一刻,一股鲜血从他们眉心的血洞中飙出。 随后,幽暗密林精灵王瑟兰迪尔、阿尔多的精灵王费罗琳以及矮人王金劈、霍比特王佛罗尔德全部身死。 他们的灵魂被神秘的力量带走,但李青姌并未阻拦。 四王已死,他们的神之武器被李青姌收取,然后用丹火融化,再变成满天的灵雨缓缓降下。 下方的树人与黄巾力士们在受到灵雨的洗礼后,变得更加的强大。 十二万联军再加上三万多幽暗密林的精灵,在九万多黄巾力士和一千多名树人面前不堪一击。 大溃败,黄巾力士的刀枪不入让联军们毫无办法,再加上自己的王死了,十二万联军瞬间崩溃开来。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但李青姌阻止了这种情况。 “让他们逃吧。”李青姌对树人和黄巾力士们说道。 带着五千多木精灵北上增援的莱戈拉斯正在急行军中,但还不等他赶到拉贡平原,就一经发现了溃逃的精灵和矮人大军。 莱戈拉斯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将这些败兵收拢,并且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一问之下,莱戈拉斯瞬间就懵了。 十二万联军,加上三万幽暗密林精灵全军溃败,而且四大首领也全部身死,这其中就有莱戈拉斯的父亲,精灵王瑟兰迪尔。 第十二章 速决 当莱戈拉斯知道自己的父亲死去的消息后,愤怒地想要带领着自己的五千木精灵前往拉顿平原。 但他很快就被矮人长老金雄给拉住了,在精灵、矮人长老的轮番劝说下,终于让莱戈拉斯冷静了下来。 于是,众人以莱戈拉斯为临时首领,将所有散落的各部族军队收拢在一起,并朝着刚铎方向退去。 当莱戈拉斯带着一路收拢的六万联军到达刚铎时地界时,又派人去联系罗翰与刚铎的国王。 而当人类王国知道那道门恶魔击败了十几万联军,并大获全胜之后,终于不得不重视起来。 于是刚铎出兵十万,罗翰出兵十五万,在两国交界之处汇合。 同时,刚铎与罗翰两国迅速派出使者联系中土世界的各国和各族群,并再次派遣了巫师与精灵前往维林诺求援。 而在各国忙碌备战的同时,李青姌率领着大军也没有闲着。 一个月后,李青姌再次祭出了老办法,创立了太平道,并自任大贤良师,创建太平军,以树人和黄巾力士为主体。 遣大军翻越灰色山脉,占领了中土世界的北方境域‘佛洛威治’。 佛洛威治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大量的精灵与人类生活在这里。 当太平军攻到佛洛威治时,精灵们与太平军爆发了三次大的战役,每一次战役平均有两万精灵战死。 而太平军的黄巾力士虽然刀枪不入,但拥有神力的精灵也并不少,所以三次战役打过之后,虽然佛洛威治的精灵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但太平军也损失极大,战死了七千多人。 起初佛洛威治的人类还帮助精灵对抗太平军,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黄巾力士刀枪不入的诡异之处。 除了人类中的巫师能对太平军造成伤害以外,普通的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损伤太平军分毫。 而那些巫师自然都被太平军剿杀,至于没有神力的普通人类士兵,太平军则放过了他们。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佛洛威治的人类国都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个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的神秘力量,似乎并不会伤害普通的人类。 于是,人类与精灵没有了同仇敌忾的气势,开始逐渐收回支援精灵的军队。 又经过了半个月的战争之后,佛洛威治的精灵族群要么离开佛洛威治渡海而走,要么战死在佛洛威治。 太平道占据了佛洛威治广袤的土地之后,开始布道讲法。 太平军对人类城邦毫不侵犯,但是却强制要求所有人类抛弃伊露维塔的信仰,改信玉皇大帝。 人类城邦中开始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他们强硬地拒绝了太平道的要求,并称死也不会改变对伊露维塔的信仰。 接着,人类各个城市开始驱除太平道的道士以及黄巾力士。 李青姌放出神念,神念铺开,瞬间将整个佛洛威治笼罩了进去。 在神念覆盖了三日之后,李青姌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不能伤害这些不具备神力的凡间生灵,那么就感化他们吧。 于是李青姌大手一挥,整个佛洛威治百万里的地域上,突然下起了灵雨。 这些灵雨带着极强的法力,佛洛威治所有的生灵一旦沾染上,他身上的伤、疾病都能瞬间得到治愈。 但在这灵雨落下的同时,还伴有一道道神音回荡在佛洛威治的天空之上。 “这是太平道大贤良师赐福凡人的甘霖,它能治愈一切创伤与疾病,它能使你得到建康与平安。” 这句话每隔十分钟就会在天空中如雷音一般滚滚而过,整个佛洛威治的人类此刻就变得十分纠结。 一条黑狗在灵雨下欢快地奔跑着,半天之前它还是一只拖着一条断腿的瘸狗,然而现在它不仅能活蹦乱跳,而且看上去是那么强壮,那么健康。 人们默默地看着那条狗,脸上带着极其复杂的神情。 试问,哪个人类身上会没有一点不健康的地方?并没有,所以他们渴望健康,渴望得到治愈,尤其是那些身患重病,即将死去的人。 一名少女摸着自己脸上狰狞的刀疤,那是她小时候被强盗砍伤的,这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尤其是当她看到,一只被火焰烧的浑身是伤疤的小猫只是在雨水中走了一圈,身体上的伤疤就立刻脱落,并且长出了新肉,在大火中失去的金色毛发也迅速生长了出来。 接受这灵雨,就代表要接受太平道神灵的恩赐,那就代表要背叛伊露维塔。 而不接受这灵雨,他们就要承受来自身体的病痛折磨与死亡的恐怖。 就在这时,一名早已被断定身患绝症的老人突然从屋子里爬了出来,挣扎着爬到了灵雨中。 散发着清香的灵雨淋在老人身上,也淋在其他人的心头。 淅淅沥沥的灵雨继续下着,而那名老人在淋过灵雨之后,气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老人花白的头发迅速由白转黑,他苍老地如同老树皮的脸迅速变得光泽且有弹性起来。 随后,老人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病入膏肓且六十九岁的他,此时竟然变得与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样。 老人欢快地大笑着,他仰天叫道:“赞美太平道,赞美大贤良师,我的神,我将永远信仰并侍奉于你。” 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人们恐惧的惩罚并没有降临。 伊露维塔面对自己创造的种群的背叛,竟然没有任何的愤怒? 不是伊露维塔不想惩罚这些背叛者,而是他的力量遭到了极大的打击,此刻已经无暇来管这些琐事。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 于是人们一个个冲进灵雨之中,接受着灵雨的洗礼。 这场灵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整个佛洛威治百分之九十七的人都接受了灵雨的洗礼。 他们不仅一身沉疴尽去,身体还年轻了十多岁。 剩下百分之三的人都是伊露维塔的忠诚信徒,他们誓死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 但这些人,李青姌已经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由他们去就是。 三日之后,太平道的道士、黄巾力士开始正式入驻各个城市,他们开始建造城隍庙、建造庙宇供奉天庭众神的神像。 他们开始摧毁伊露维塔的神像,烧毁一切关于伊露维塔的经书,驱逐牧师和巫师。 短短半月之内,整个佛洛威治只有道门信仰,再也见不到任何别的信仰。 第十三章 呼唤 太平道拿下佛洛威治之后,精灵、矮人、人类派遣到维林诺求救的人也赶到了目的地。 可是当他们靠近维林诺时,才发现这里被一道宏大的伟力所笼罩着,里面的人不仅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一位迈雅飞到精灵和矮人们面前,朝他们说道:“维林诺现在受到伟大的伊露维塔庇护,任何人不得再擅自出入。” 精灵们连忙说道:“强大的迈雅,现在中土世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黑暗的威胁。” 矮人们道:“一群自称是道门的邪魔,开始在中土世界传播异端学说,攻击伟大的伊露维塔的信仰。” 这名迈雅眉头一皱,道:“我曾感受到魔苟斯的力量在中土世界重现,但他的力量并未恢复到巅峰,你们如果联合起来,打败现在的魔苟斯并不困难。 至于异端学说,魔苟斯本身就代表着黑暗的力量,伟大的伊露维塔是万物之父,是光明的。黑暗排斥光明,这是他们的本性。” “不。”矮人和精灵们摇头道:“魔苟斯已经死了。” “什么?!”这位迈雅脸色一变,随后摇头笑道:“不可能的,魔苟斯是伊露维塔的孩子,他是不会真正的死亡的,就算肉体被消灭,灵魂仍然保持永生。” “他真的死了,被一个叫‘孙致璇’的道门恶魔杀死了。”矮人连忙说道。 精灵也道:“是的,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属于魔苟斯的黑暗之力了。” 这名迈雅神情一僵,随后闭上了双目。 很快,他的眼睛倏然睁开,“的确,天地间已经没有了魔苟斯的黑暗气息。” 迈雅脸色大变,朝精灵与矮人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迈雅转身飞向了维林诺内陆。 维林诺中心,巍峨高耸的伊露维塔神殿。 神殿的顶端竖立着一根巨大的神杖,那是代表着伊露维塔至高力量的神杖。 数千名迈雅缓缓进入神殿之内,准备进行每月一次的礼拜。 甘道夫也在这数千名迈雅之中,已经成为白袍巫师,并且拥有自己姓名的迈雅,他在迈雅中的地位和实力都是非常高的。 但他的神情却最为凝重,从几年之前,伊露维塔降下神谕,将整个维林诺保护起来,并不需任何人进出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一丝别样气味。 而且前段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魔苟斯的黑暗之力重临中土大地,但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其他的迈雅们认为一定是中土世界各族再次联合起来击败了魔苟斯,但甘道夫不这么想。 因为他在魔苟斯的力量消失之后,感觉到了另一种与伊露维塔截然不同的力量。 这种力量如果没有接触过的迈雅并不会在意,只会以为是宇宙间正常的能量。 可甘道夫接触过,那是在一个名为‘恒州世界’的天地。 那是一种名叫‘法力’的力量,是一种近乎可以无限增长的力量。 打个比方,他们这些迈雅是伊露维塔所创造的,长生不死而且还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永远也无法成为伊露维塔。 而那个世界的力量则不同,那些道士们信仰神灵,修习神灵们赐予的功法,等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自己就可以成为神灵。 所以甘道夫从中土世界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那种力量充满了担忧。 尤其是那个名为太衍真君的道士在自己回中土世界时,所说的那句话。 他肯定会来中土世界的,甘道夫相信,而且他更为坚信的是,他们可能已经来了。 在庄严肃穆的礼拜伊露维塔的场合中,甘道夫脸上虽然同样严肃,但也十分沉凝与忧虑。 当礼拜进行到一半时,那位负责巡视维林诺周边海域的迈雅突然飞进了大殿。 其他的迈雅仍在在庄严地礼拜着,歌颂着伊露维塔的伟大,唱诵着伊露维塔的功绩。 这位迈雅虽然在巡视期间不用礼拜,但他此时也不敢打扰着庄严的一刻,于是也站在最后面,跟着其他迈雅一起赞美唱诵伊露维塔。 一个小时之后,礼拜结束。 这名迈雅立刻走上高台,大声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立刻,所有的迈雅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据中土世界的精灵和矮人带来的消息,魔苟斯被杀死了。”这位迈雅说道。 下面的迈雅们闻言一片惊讶,但更多的则是欢喜。 “魔苟斯再一次被打败,虽然他的力量早已不如从前,伊露维塔的光明之光将照耀一切。”一名女迈雅笑着说道。 其他迈雅也纷纷点头称是,整个神店内都充满了轻快的氛围。 这时甘道夫上前问道:“是中土世界的联军打败了魔苟斯吗?” 那位巡视的迈雅看着众人,道:“大家可能误会了我,我所说的是魔苟斯被杀死了,而不是被打败了。” “杀死!魔苟斯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巡视迈雅神情凝重地说道。 “什么?!”在场的所有迈雅们都脸色一变。 随后立刻有人说到:“不可能!除非伟大的伊露维塔亲自出手,否则没人能杀死魔苟斯。” “但事实如此!”巡视迈雅高声道:“你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感应,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魔苟斯的力量存在了,黑暗已经堕入永寂。” 巡视迈雅话音落下,数千名迈雅立刻开始用自己的神力去感应魔苟斯的存在。 但很可惜,巡视迈雅的话没有错,整个中土世界已经感受不到丝毫魔苟斯的力量存在了。 “呼唤真名!”甘道夫此刻说道。 众迈雅立刻点头,然后数千迈雅齐齐呼唤着魔苟斯的真名。 然而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就连原本属于魔苟斯的黑暗之力也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呼唤真名,是广泛、普遍用于信仰的一种力量。 生灵如果信仰某位神灵,就会呼唤他的真名,让他的意志降临在自己身上。 可以说这也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侵入灵魂深处,从而堕落并变成受他人操控的傀儡。 不过迈雅们倒不会惧怕,更何况在维林诺,这个伊露维塔神殿所在的天眷之地。 第十四章 解释 迈雅们经过各种方式,终于确认了魔苟斯的死亡。 魔苟斯真正的死亡了,要知道魔苟斯可是一位埃努,而且是除了伊露维塔之外最强大的神灵之一。 埃努,由伊露维塔创造的第一个种族,也可以称作天使。 在伊露维塔创造出宇宙之后,又由他们创造世界,谱写创世乐章。 而魔苟斯就是在这个时候两次打翻创世乐章,并自称为万物之主,后来被埃努和各大种族联合推翻。 后来第一纪过去之后,埃努们有的成为神灵,但更多的则演变成了‘迈雅’。 无论是埃努还是迈雅,他的生命都是永生不死的,就算躯体损坏,灵魂也会等待释放和复生。 然而现在,一个埃努死了,被彻底的灭杀,怎能不让在场的迈雅们大惊失色。 随后,在甘道夫的提议下,众迈雅决定,向万物之父伊露维塔禀告。 于是迈雅们当即在神殿内举行了浩大的仪式,并向伊露维塔禀告与询问。 过了很久之后,伊露维塔的神像才泛起一阵圣洁的光芒。 所有的迈雅们都激动且恭敬地跪了下去,迎接伊露维塔的神谕。 神谕降下之后,由七名实力最强的迈雅上前取下,然后一同展开观看。 当那七名迈雅展开神谕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极度诧异起来。 随后,七人中最年长的迈雅开始宣读。 神谕的指示很简单:第一,不需任何人离开维林诺。第二,不用管中土世界,伊露维塔自有安排。第三,让那些来求援的人回去,将伊露维塔的至高神谕带回中土世界。 “伟大的伊露维塔已经降下了神谕。”七名最强迈雅中,一名稍显年轻的迈雅说道。 随后迈雅们虽然心中疑惑伊露维塔有什么样的安排,但他们对伊露维塔是无条件信仰的,所以这道神谕立刻就执行了下去。 由巡视迈雅将神谕带给那些前来求援的精灵和矮人,当巡视迈雅再次飞到海上那道伊露维塔神力构筑的结界边缘时,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精灵与矮人们。 “迈雅大人,怎么样了?”看到巡视迈雅到来,矮人和精灵们马上殷切地问道。 巡视迈雅传达了伊露维塔的神谕,并笑道:“你们回去吧,伟大的伊露维塔已经为你们做好了安排和准备。” 精灵与矮人们大喜,伊露维塔的话和实力当然要比迈雅们更可靠一些。 于是他们朝着这名迈雅道谢并赞美了伊露维塔,然后才返航朝着中土世界返回。 看着离开的矮人、精灵船队,巡视迈雅很快就离开此地去别处巡视了。 但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甘道夫缓缓出现在海面之上。 他目光凝视着远去的船队,并伸出手朝前探了探。 无形之中泛起一道涟漪,随后一面透明的如同琉璃一般的墙壁出现在甘道夫面前。 这就是伊露维塔神言术的结界,没有谁能够穿过这道结界。 甘道夫眺望着逐渐远去的船队,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 他内心清楚地知道,伊露维塔放弃了中土世界,否则早就让他们这些迈雅前往中土世界抗击那些道门恶魔了。 不然的话,伊露维塔为什么要一边封闭维林诺,一边要求中土世界继续与那些道门的人抗争。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的好奇。 当初他要是不好奇除了伊露维塔创造的世界外还有没有别的世界、或者去搬救兵对抗索伦的话,就不会接受主神空间的聘请。 而进入主神空间后,第一个去的就是恒州世界,在哪里他发现了另外一种文明,不属于伊露维塔创造的文明。 如果那个文明的力量大批进入这个世界,那么甘道夫可以保证,整个中土世界都会被他们征服。 枪械、炸弹、核武器、基因武器、生化武器.... 这一切恐怖的东西,都是那个世界为了互相之间厮杀所创造的。 连他们同种类里都有如此残酷的厮杀,那么对中土世界就更加不会客气。 “他们是来找我的,伟大的伊露维塔。”甘道夫心中微微一叹,说道。 但就是这样一句内心的感叹,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空寂的声音:“现在不只是你,甘道夫。” 甘道夫愕然色变,让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被圣光包裹,穿着白袍,完美无缺,全知全能的人出现在他到面前。 “伊露维塔!”甘道夫连忙转身拜了下去,“叩拜伟大的伊露维塔。” 一道醇和的光芒将甘道夫扶了起来,只听伊露维塔说道:“从她们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不只是为了你那么简单。” 甘道夫有些惭愧地道:“我帮助那些人,捣乱了那个世界的秩序,现在他们来复仇了。” “不论如何,你不要离开维林诺,只要有我的神言结界在,任何人都无法伤到你。只要她们找不到你,就无法看破这个世界的本源。”伊露维塔说道。 “我?”甘道夫愕然。 伊露维塔点头道:“对,你,她们是凭借你从而定位了这个世界。她们要么杀死你,要么抓住你,就可以看破世界本源。如果她们找不到你,就无法看破,也就无法对付我的神言术。” “你是此次事件的中心,是万千因果的结合,所以你不能被他们抓住。但你只要待在维林诺,她们也无法奈何得了你。”伊露维塔缓缓说道。 “对付您?”甘道夫更加惊骇,伊露维塔这话的意思,竟然已经和那些入侵者交过手了?而且还是平手?这怎么可能? 在甘道夫心中,伊露维塔是万物之父,是全知全能的神。 这样的神想做任何事都可以,没有人能对抗他,但是现在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竟然能有人能和伊露维塔正面交手且不落下风? “甘道夫,你在想无敌的伊露维塔也会有如此无力的时候,对吗?”伊露维塔笑着问道。 甘道夫摇头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天地间的规则就是这样,全知全能只是相对的。”伊露维塔笑着道。 伊露维塔说道:“我之所以知道未来几百年的事情,是因为我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将一切事物囊括下来,从而根据天地规则的走向预知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可是...伟大的伊露维塔...”甘道夫还想再说话,却被伊露维塔拦了下来。 “甘道夫,还是那句话,不要离开维林诺,虽然在我的结界中你无法出去,但这种念头最好想也不要想。”伊露维塔说道。 甘道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应道:“是。” “你在担心中土世界的人?”伊露维塔问道。 甘道夫点点头,说道:“那里还有我的许多老朋友,他们都是无辜的。” 伊露维塔笑道:“但他们都是由我创造出来的,为了伟大的伊露维塔,经历任何的磨难也值得,对吗?” 甘道夫闻言,点头道:“是的,伟大的伊露维塔。” “记住我的话,甘道夫,你要相信,伊露维塔是无所不能的。”伊露维塔说完,身形缓缓隐入无边虚空。 只留下甘道夫一人,站在那里楞然无语。 第十五章 幻境 太平道在佛洛威治又补充了二十万黄巾力士,然后开始向着四面侵袭。 十万黄巾军翻越了迷雾山脉,占领了埃里阿尔多大陆。 数十万的矮人、霍比特人为了保卫家园战死,只有少部分逃向了刚铎。 紧接着黄巾军又翻越伊瑞德隆山脉,占领了林顿王国。 另外二十万黄巾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幽暗密林往下直奔罗翰和刚铎。 一路十万黄巾军翻越烙铁丘陵,直入卢恩一直打到魔多,最后奔向坎德。 一年之后,三十万黄巾军占领罗翰,进入刚铎。 两年以后,整个中土世界除人类以外的所有族群,都被三十万黄巾力士包围在南刚铎平原之上。 精灵王莱戈拉斯带领着众族群依靠南刚铎平原上个的堡垒抵挡着黄巾军的攻打,但末日已在眼前。 “伊露维塔抛弃我们了吗?”一名精灵抱着自己死去的朋友尸体,仰天问道。 “这是万物的终结。”一个矮人磨着斧头,低声说道。 莱戈拉斯站在城堡上面,尽管看上去他依然俊朗年轻,但眉宇间却沧桑满面。 “中土世界沦陷了。”莱戈拉斯沉沉地叹道。 “伟大的伊露维塔,请给予您的子民启示,我们该怎么办。”莱戈拉斯低声问道。 前方突然爆发起一阵呼啸,莱戈拉斯连忙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太平道大营落下万道仙光。 随后,孙致璇与李青姌齐齐降临在太平道大营之内。 三十万黄巾军拜迎高呼,孙致璇与李青姌挥袖间放出浩瀚的法力将众人扶起。 孙致璇与李青姌齐齐进入大帐,随后一名太平道天师上前说道:“启禀大贤良师,我们只差最后一战,就能彻底剿灭他们。” “先不要开战。”李青姌开口说道。 天师一怔,道:“大贤良师...这...” “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些人。”孙致璇缓缓开口道。 李青姌对眼前的太平道天师说道:“在港口放开一道口子,让他们走。” “放他们走?”天师微微一惊,但看着李青姌的脸色,立刻应道:“遵令。” 天师离去之后,孙致璇道:“维林诺有伊露维塔神言术保护,轻易寻不到它的跟脚。” “给这些精灵和矮人们放开一条出口,让他们去找维林诺,跟着他们,就可以寻到维林诺的所在之处。”孙致璇说道。 一道仙光飞入精灵、矮人与霍比特人的大营中,潜藏在每一个人的灵魂内。 随后太平道在港口位置故意放松了防御,好给莱戈拉斯他们以可乘之机。 但莱戈拉斯认为这是太平道的阴谋,所以一直没有从港口位置进行攻击。 而且太平道在此围困十多天,一直没有发动最后的进攻,所以这一定是太平道的阴谋。 但莱戈拉斯又有些疑惑,阴谋?太平道如此强势的力量,为什么要用阴谋诡计?直接进攻一样能赢。 可偏偏太平道就是围而不攻,而且就连前锋也撤了回去。 莫非自己这里有什么太平道害怕的地方? 莱戈拉斯想到这里,不由得仔细思索起来。 “老鼠不出洞。”李青姌看着孙致璇,缓缓说道。 孙致璇沉思片刻,随后笑道:“不过是怀疑我们有什么阴谋罢了,行吧,既然如此,那就遂他们的愿。” 说到这里,孙致璇起身走出了大帐。 李青姌也跟上前去,问道:“你要做什么?” 孙致璇回身看着李青姌,轻轻眨了眨眼睛,李青姌顿时明白了一切,只见她点头笑道:“好办法,我明白了。” 是夜,天地间漆黑如墨,海风吹拂着南刚铎的一座座堡垒,让那些长久以来不停歇作战的精灵和矮人们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些许的舒缓。 但就在此时,远处的太平道大营上方,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随后整个夜空被白光照得如同白昼,那些精灵和矮人们连忙警惕地站起身来,看着天空的那一道道白光。 “那是圣光!”一名精灵大声喊道。 他话音刚落,在太平道大营上方的白光中突然飞出数百个身着白袍,手执长剑和法杖的巫师。 “迈雅!”精灵们无比惊喜地大声叫道。 随后,只见那数百名迈雅一同朝着太平道大营发出一道道恐怖的神力。 紧接着一阵阵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大地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莱戈拉斯飞快地带着各族的新首领登上堡垒,望着远处那被火海与灰烬淹没的太平道大营。 随后从那满天的尘灰中,两道仙光飞起,正是孙致璇与李青姌。 只见孙致璇与李青姌正面与那数百位迈雅交手,直打得山崩地裂,海水沸腾。 此时一位迈雅突然伸出法杖,将一条圣光大道从港口铺到了莱戈拉斯的联军大营。 “快去维林诺,这里有我们。”那位迈雅朝莱戈拉斯等人喊道。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怀疑,就连莱戈拉斯也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随后,仅剩的十多万精灵、矮人、霍比特人开始沿着圣光大道,在众位迈雅的护送下,一路朝港口撤去。 在他们撤退的途中,一路上到处都是山崩地陷的场景,太平道的营地也化作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死掉的黄巾力士,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废墟之中。 而天上,数百名迈雅和孙致璇、李青姌的战斗也愈演愈烈,但是他们有圣光保护,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但这一切都是幻觉,他们看到的废墟依旧好好的伫立在那里。 那些死去的黄巾力士其实就在他们周围站成一排,看着他们朝着港口而去。 天上的那些迈雅也不过是一些飞鸟变得罢了。 莱戈拉斯带领着三族联军顺利地来到了港口,而港口之上也早就停满了巨大的舰船。 这样的一艘舰船就可以运送一千多人,而港口停靠了足足一百多艘大船,密密麻麻,如乌云盖海一般。 三族联军在莱戈拉斯的指挥下迅速登船,登满一艘就立刻驶离一艘。 在半个小时内,三族联军十万人全部登船,长长的舰队在海面之上连城一条直线,远远望去就像是把大海从中间隔开了一般。 第十六章 搬陆 半个月之后,由一百多艘舰船组成的巨大舰队终于到达了维林诺。 如此庞大的舰队顿时惊动了整个维林诺,居住在维林诺大陆上的所有迈雅、精灵以及矮人们都来到了维林诺港口,看着被神言术结界挡在外面的舰队。 “怎么回事?”一名迈雅看着海面上庞大的舰队,一脸惊愕地说道。 这时,为首的船头上,莱戈拉斯和精灵、矮人、霍比特人首领站在一起,向岸边港口上的迈雅们挥手示意。 “他们要进港。”一名迈雅说道。 莱戈拉斯在船头竖起伊露维塔的神圣旗帜,并大声说道:“请打开结界。” 一名迈雅上前大声说道:“这结界是伊露维塔的伟力所凝聚,除了伊露维塔,任何人都无法打开,任何人也都无法就进出。” “什么?”舰船上的莱戈拉斯等人听到这名迈雅的回复,疑惑地道:“那半个月之前,南刚铎的迈雅大人们是如何出来的?” 这时港口上的那些迈雅们愣住了,随后一名迈雅说道:“这结界在五年前就已经出现,我们没有任何人离开过。” “你们能为何到这里来?中土世界怎么样了?”一名迈雅问道。 莱戈拉斯与身旁的几名首领顿时愣在原地,随后莱戈拉斯脸色大变,“不好。” ‘轰隆隆’ 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阵闷雷声,随后大海翻波,海水沸腾。 一百多艘大船开始在滔天海浪中摇摇欲坠,随后远方天际忽然出现了一片千米之高的海浪。 “那...那是怎么回事?!”迈雅们看着莱戈拉斯船队身后的那滔天巨浪,满脸惊骇地说道。 随后,天地间响起一阵阵撕裂声,那就像是打雷或者山崩一样的恐怖声音。 接着又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大海中的数座火山瞬间喷发。 岩浆混在火山灰中喷上千米高空,然后又向着西面洒下。 整个天空瞬间被浓密的火山灰笼罩,并且伴随着电闪雷鸣,以及大地的震颤。 而在海上的那一百多艘船舰在咆哮的海浪中显得是那么脆弱。 数千名迈雅和隐居维林诺的矮人、精灵前辈们痛苦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海浪将自己的族人吞没。 人们高呼着伟大的伊露维塔,请求他能救救这些族人。 他们的呼唤是奏效的,一道圣洁的白光落下,瞬间罩住了那一百多艘大船。 随后白光一闪,那些大船转瞬间便出现在维林诺的港口中。 有了结界的保护,任凭外部如何山崩地裂、火山喷发、海啸席卷,都影响不到结界内的人。 包括莱戈拉斯在内的十万人获救之后,他们立刻登上海岸,并向所有迈雅和族人传递了中土世界的变化。 “什么?!中土世界沦陷了?” “道门恶魔占据了中土世界?” “矮人、精灵、霍比特人就只剩下你们?” 所有人都惊骇不已,而此时天空中又落下一道圣光。 人们抬头看去,只见伊露维塔在圣光之中缓缓出现。 无数人都跪拜了下去,赞美伟大的伊露维塔。 而伊露维塔并未理会他的子民,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中土世界的方向。 只见一道千米之高的巨浪朝着维林诺席卷而来,那巨浪左右一望无际,好似覆盖整个大海。 但就在那巨浪来到维林诺大陆的前方时,突然一道金光破开云霄瞬间落下,然后将那千米之高的巨浪瞬间压了下去。 整个大海瞬间被那金光抚平,再也没有先前那般波涛汹涌。 而那些喷发的火山也被金光同时镇压,重新归入了沉寂。 可当维林诺上的迈雅和各种族的人再抬头看向前方时,却无不瞠目结舌。 只见原本应该是大海的位置,竟然出现了平原、河流、港口、城市甚至是远处隐隐约约的山脉。 “那...那不是南刚铎的港口吗?”莱戈拉斯惊骇地说道。 南刚铎的港口!那距离维林诺可是有上万里的海域,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海市蜃楼?”一名迈雅不敢置信地道。 “不是,那是真的。”甘道夫一脸的骇然,但还是苦涩地说道。 “我们又见面了,伊露维塔。”孙致璇法身盘坐在中土世界的上空朝伊露维塔笑着说道,她浩瀚的法力笼罩着巨大的中土世界。 而李青姌则盘坐在中土世界最高的山峰上,用浩荡的法力稳定着整个中土世界的地陆。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将整个中土世界的州陆从万里之外的海域直接搬移到了维林诺。 这相当于把恒州世界的亚洲大陆,直接整个搬移到美利坚的西海岸门口。 这就是神仙的力量,也是神的力量。 如果没有天庭在那里看着,满天神佛们一旦毫不顾忌地打起来,互丢星球只是小菜一碟,可能挥手间一个星系就没了。 当中土世界的州陆在新的海域稳定下来之后,李青姌与孙致璇飞身而起,并肩飞到了维林诺的结界之外。 “上次一战,已经快五年了吧,你的伤好了吗?”孙致璇朝伊露维塔笑道。 伊露维塔眼角一抽,冷冷地道:“有劳关怀,已经好了。” 伊露维塔的回答,让下方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孙致璇与李青姌,这两个女人不仅能把中土世界千万里州陆搬移到维林诺,竟然还能打伤伟大的伊露维塔? 她们竟然这么强?! 虽然看上去她们很强势,那也只是因为孙致璇有九霄玲珑元神,伊露维塔投鼠忌器,不过他有神言术在身,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就算你们找到维林诺,也破不了我的神言术结界。”伊露维塔笑着说道。 孙致璇闻言,祭出自己的凤羽,然后朝着眼前的结界打去。 凤羽放出赤色的烈焰,瞬间将整个结界包围起来。 那涅槃之火附着在结界之上,将结界内的维林诺映的一片赤红。 然而火焰一脸烧了三天三夜,也未能伤到结界分毫,里面的生灵更是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第三天,孙致璇收回凤羽,那滔天的烈焰瞬间消失。 而李青姌则祭出九宝金莲台,狠狠地朝着那结界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金莲台携带着足以碎星的力量打在结界之上。 只见结界轰然一荡,随后泛起阵阵涟漪,但依旧纹丝不动。 反倒是九宝金莲台的力量向着四面扩散,掀起一阵强烈的地震朝着中土大陆扩散而去。 孙致璇连忙用法力将地震的能量抹平,这才止住地震扩散到中土世界,否则必将造成大量的生灵死伤。 孙致璇与李青姌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神言术的结界十分头疼。 但好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想出破解之策,因为伊露维塔看样子是不会与他们正面交手了。 第十七章 湮灭 孙致璇和李青姌打得好算盘,把中土州陆搬到维林诺旁边,看住维林诺然后好想办法破了这神言术结界。 但伊露维塔却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不想再和孙致璇与李青姌纠缠下去。 只见伊露维塔朝孙致璇和李青姌道:“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什么意思?”李青姌目光一凝,开口问道。 伊露维塔道:“我创造了这个宇宙,但我也能毁灭它。” 孙致璇眉头一挑,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伊露维塔笑道:“由于你们两人的介入,这个宇宙已变得不再可控。我将毁灭除维林诺以外的全部星球与生灵,这一切的出现都是因为你们两人的逼迫。” 李青姌双目一瞪,“你敢?!” “哈哈哈!”伊露维塔一阵大笑,道:“你们入侵我的宇宙,现在却说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 说罢,伊露维塔头顶圣光一闪,一颗圣洁美丽的晶石缓缓飞出伊露维塔的身体,唯一的缺陷就是,那晶石之上有一道裂痕。 那就是神格,伊露维塔的至高神格。 只见伊露维塔说道:“宇宙的本源便在至高神格之中,我只要将神格内的钟摆清零,这个宇宙就会湮灭。” 孙致璇与李青姌听后,顿觉一阵头疼,李青姌更是在暗中问孙致璇道:“如何处置?” 孙致璇秀眉紧蹙,道:“若他真要摧毁这片小千世界,我们根本无法阻挡。” “可不可以用我的九宝金莲台撑住这方小千世界?”李青姌问道。 “不能。”孙致璇道:“湮灭是无形的,本源都在他的神格内,我们无力阻挡。” 伊露维塔修为和孙致璇、李青姌不相上下,但他却并未选择进入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去继续修行之道。 而是创造了一个小千世界,并且在这个小千世界中做一个至高神。 这个由伊露维塔创造的小千世界,生灭自然也由伊露维塔主宰。 此时,伊露维塔已经朝着至高神格伸出了手指。 “慢!”孙致璇大喝一声,“且慢动手。” 虽然小千世界是伊露维塔开创的,但在天道眼里,不管谁创造的世界,生灵就是生灵。 要是亿万万生灵因为他们两个的介入而毁于一旦,那他们得承受多少的业力。 伊露维塔看着孙致璇,道:“你有什么话说吗?放心,以你们两位的实力,就算这个宇宙湮灭,你们也会毫发无伤,但是除你们之外的所有生灵,都将一同湮灭。” 李青姌立刻丢出九宝金莲台,只见金莲台发出万道金莲之光,飞出中土世界,一直飞到虚空之中。 随后九宝金莲台放出万朵金莲,飞向了宇宙的各个角落,将所有有生灵的星球和州陆护住。 然而这一切在伊露维塔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听伊露维塔道:“神言,宇宙湮灭之时,除伊露维塔之外的任何力量都不能保护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生灵。” ‘哗’ 伊露维塔话音落下,那些金莲光芒暗淡,顷刻间飞回了九宝金莲台。 李青姌见此一幕,颇为恼怒地道:“神言术!怎么会有这种神通!” 孙致璇此时说道:“伊露维塔,只要你交出一个叫甘道夫的人,我们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踏足此地。” 下方一众迈雅们听到甘道夫的名字,顿时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人群中的甘道夫。 “唉!”甘道夫叹了口气。 然后他慢慢地走出人群,抬头说道:“伟大的伊露维塔,此事因我而起,请让我出去赎罪吧。” 孙致璇与李青姌目光瞬间落到了甘道夫身上,并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就是甘道夫?” 甘道夫昂首挺胸地道:“正是。” 李青姌道:“看上去一脸正气的老头子,想不到也会去别人的世界捣乱。” 甘道夫气息一滞,顿时没了话说。 孙致璇又对伊露维塔道:“伊露维塔,这甘道夫曾经便去过另外一个世界捣乱,并助纣为虐,害死了那个世界数亿人的性命,今天我们来,只是想讨回这份业债。” 甘道夫道:“我并非有意而为,只是过去帮了他们几个小忙,要说害死数亿人的事情,我并未做过。” 李青姌闻言,立刻问道:“那板块振荡器难道不是你帮她们放到大陆裂缝处的吗?” 甘道夫一滞,随后脸色顿时一白。 的确,当时他作为半神,确实是将板块振荡器放到海底裂缝里面。 而且那还是太平洋板块与印度洋板块的裂缝处,振荡器启动之后,立刻震动了两大板块,从而造成了席卷全球的巨大地震和海啸,死伤岂止数亿人。 甘道夫想到这里,抬头道:“伟大的伊露维塔,我有罪,请你放我出去吧,我罪有应得。” 然而伊露维塔却淡淡一笑,道:“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事,他早已向我忏悔过了。既然已经忏悔过了,就不再有罪了。” “放屁!”李青姌立刻怒骂道:“是非曲直和那么多生灵的性命,岂能以一句‘忏悔’就能揭过?” 伊露维塔不再理会李青姌,而是对甘道夫说道:“你退回去。” 甘道夫欲言又止,在看了几眼伊露维塔和孙致璇二人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好了,不必说那么多了。”伊露维塔淡淡地道。 说完,他手指朝着至高神格点了进去,将宇宙本源的钟摆瞬间清空。 整个宇宙在一瞬息只见闪过数十道颜色的光芒,随后如同破壳的鸡蛋一样出现了一道道空寂的裂缝。 湮灭开始了。 孙致璇与李青姌神情大变,目光也变得慌乱起来。 “糟了,搞砸了。”李青姌惊怒交加地说道。 孙致璇眉头紧皱,抬头看着隐隐开始撕裂的天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这个时候根本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到底还是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孙致璇轻叹一声说道。 李青姌依旧奋力想用九宝金莲台稳住小千世界,磅礴的法力汹涌注入九宝金莲台中,但这一切注定都是徒劳的。 第十八章 拘 小千世界开始崩塌,而孙致璇和李青姌对此却毫无办法。 但就在两人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时,整个宇宙空间陡然一震,随后那些裂缝陡然停止,并且迅速开始合拢。 “什么?!”伊露维塔脸色一变,他目光朝至高神格中扫了一眼,里面的钟摆已经是归零状态。 然而宇宙的湮灭却被一道宏大的伟力生生逆转,导致整个宇宙重新愈合。 不仅是伊露维塔惊讶不已,就连孙致璇和李青姌也无比惊异。 “是师父?”孙致璇望着头顶的寰宇说道。 李青姌也抬起头来,道:“应该是。” 两人话音落下,突见天外一道流光划过,随后一名长相清奇秀气,头戴扇云冠,身穿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金履。 此人器宇轩昂,左边卧着一条神犬,右手擎着一柄三尖两刃长枪。 “清源妙道真君?!”孙致璇与李青姌在洪荒也呆了很长的日子,自然不会不认得眼前这位神仙。 来人正是灌口二郎真君,敕封清源妙道真君、神勇大将军。 只见二郎神往云头一站,挥手撕开天边一角,随后十万天兵天将金鼓擂旗轰然而至。 二郎神将左手往右拳上一搭,算是见礼。 孙致璇和李青姌也连忙躬身回礼,这位大神可不是她们能比的。 伊露维塔满脸震骇地看着二郎神,他从未想过竟然还有如此威势的神灵,单单是看他一眼,就已心神颤栗不止。 二郎神看着下方,高声宣道:“尔等所开小千世界,天庭本不该过问。但似汝如此儿戏,视亿万生灵如无物,当真天地不容。” 说罢,二郎神眉心一道竖眼瞬间睁开,随后照落下去,顿时将那护住维林诺的神言术结界照破。 “不!这不可能!”伊露维塔看着自己的神言术结界被破,顿时满脸骇然地喊道。 但紧接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两条金光闪闪的锁链就飞了下来,一左一右将伊露维塔拘了起来。 任凭伊露维塔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这两条锁链分毫。 二郎神朗声道:“此链乃锁龙铁铸造,只要你不是大罗金仙,休想逃了去。” 接着,二郎神身后的两名大力神抓住锁链狠狠一拉,便将伊露维塔抓上了云头。 下方维林诺的迈雅和那些精灵、矮人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顿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伟大的伊露维塔,宇宙的创世神,竟然被两条锁链就抓了起来? 但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只见二郎神左臂一挥,又是四条锁链穿破云层落了下来,径直将孙致璇和李青姌也拘了起来。 二郎神道:“你二人本是奉太衍祖师之命,前来此界了解因果。却为何要兴起刀兵,杀戮无辜?一并拘了,送去天庭问罪。” 孙致璇与李青姌默然无语,被锁链缚住却并未挣扎。 只见两人垂头丧气,颇为可怜。 “不仅辜负了师父的期望,还给师父丢人了。”李青姌低声说道。 孙致璇脸色也是一暗,内心也惶恐起来,这该如何去见师父? 二郎神抓了三人,将袖袍一拂,道:“收了威严,回天庭复命。” ... 洪荒,天庭,凌霄宝殿。 玉皇大帝听说二郎神不仅抓了伊露维塔,还把孙致璇与李青姌给抓来了,顿时一阵犯愁。 “这个二郎神!”玉皇大帝摇摇头,道:“我本意是让他去制止那伊露维塔湮灭小千世界,抓了伊露维塔好让孙致璇与李青姌顺利完成历练。” “这倒好,他一起抓了过来,这不是打太衍道友的脸吗?”玉皇大帝十分头疼,“早知道就不派他去了。” 太白金星捋了捋胡子,出班说道:“陛下,事已至此,只好秉公论断了。” 玉皇大帝看了太白金星一眼,忽然点头笑道:“爱卿言之有理。” 不多时,二郎神便押解着伊露维塔、孙致璇、李青姌三人进了南天门,直奔凌霄宝殿而来。 “二郎真君觐见。”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宫玉宇,随后二郎神器宇轩昂地走进了凌霄宝殿。 “灌江口二郎神,拜见大天尊。”二郎神进了凌霄宝殿后,只是拱手一拜,随后便说道:“现已将伊露维塔、孙致璇、李青姌三人拘来,正在殿外候审。” 玉皇大帝早已习惯了二郎神对自己的态度,于是见怪不怪地道:“好,爱卿幸苦了。” “臣告退。”二郎神再次拱手一拜,便转身离开了凌霄宝殿。 二郎神离去后,玉皇大帝微微点了点头,下面太白金星见了,立刻喝道:“将伊露维塔、孙致璇、李青姌三人带上殿来。” 很快,在文武仙班们的注视下,伊露维塔走在最前面,神情惊骇错愕,目光呆滞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 而孙致璇和李青姌则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她们的脸。 “将束缚去了。”玉皇大帝缓缓说道。 六名大力神领命上前,将三人身上的锁链去除。 刚刚除去锁链,那伊露维塔突然飞身而起,开口喝道:“神言...” ‘轰’ 话还未出口,一道神光轰然从伊露维塔的头顶压了下来。 伊露维塔向被拍子打中的苍蝇一样瞬间被镇压在凌霄宝殿的地面上,伊露维塔口中发出一阵阵呻吟,一身神力也同时被镇压了下去。 “竟敢在凌霄宝殿内肆意喧哗,对陛下无礼。”武曲星君手握玉笏,朝着地上呻吟的伊露维塔斥道。 孙致璇和李青姌扫了伊露维塔一眼,然后立刻跪拜下来,高声呼道:“小仙孙致璇、李青姌拜见大天尊。” “平身。”玉皇大帝笑着说道。 随后,一道清光自玉皇大帝的手中飞出,落到了伊露维塔的身上。 这一道清光不仅治好了伊露维塔被武曲星打出来的伤,更是为他讲明了天庭的来历。 伊露维塔看着脑中多出的这些信息,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乡巴佬一样。 他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最强的力量,是寰宇间的至高神了,所以自己开创世界,自娱自乐。 直到孙致璇和李青姌的到来,让他知道在茫茫无际的混沌之外,还有与自己一样的人存在。 而现在看到天庭,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伊露维塔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他躬身一拜,道:“伊露维塔拜见玉皇大天尊陛下。” 玉皇大帝对伊露维塔同样地笑道:“汝也不必多礼,平身吧。” 第十九章 封敕 伊露维塔起身后,恭敬地站在大殿之上。 玉皇大帝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道:“伊露维塔,你想要湮灭那方小千世界的亿万生灵,此举殊为不妥。但好在被二郎神及时阻止,所以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玉皇大帝道:“如此说来,伊露维塔并无太大罪过。” 伊露维塔闻言,心头顿时一松。 而这时却见玉皇大帝大袖一拂,只见一道玄光飞天而起,落入伊露维塔创造的那个小千世界内。 随后,伊露维塔发现自己创造的小千世界竟然在缓缓脱离与自己的关联,短短五息之后,他就彻底断开了与那片小千世界的联系。 玉皇大帝看着伊露维塔忐忑的神情,笑道:“朕已将那片世界塑成一个独立的中土宇宙,不过朕并非是要斩去你与那方世界的联系。” 说罢,玉皇大帝说道:“封,一如·伊露维塔为中土善德大帝,道场阿尔达,主掌一亚宇宙。” 说完,一道金光落入伊露维塔身体之内,瞬间将他那受伤的至高神格修复,并且还将神格凝聚为元神。 元神之上放出一道敕令金章,瞬间让伊露维塔整个人变得比此前更加强大、威严。 伊露维塔感受着由神格变化的元神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无穷力量,顿时无比倾佩地拜服下去:“多谢大天尊。” 玉皇大帝笑道:“回去之后,要大爱众生,不可因怒而妄言灭世。” “臣遵旨。”伊露维塔高声应道。 玉皇大帝点点头,道:“那你且先回道场去吧,你的信众还在等你的消息。” “是。”伊露维塔再次拜道:“臣告退。” 说罢,伊露维塔转身欲去,走了两步,却有折返回来,道:“大天尊,臣还有一事启奏。” “讲。”玉皇大帝说道。 伊露维塔道:“甘道夫在恒州世界所结下的因果业债,臣愿代为承担,臣愿以今后百万年岁月,度他们每个人都能拥有百年的福祉。” 玉皇大帝点头道:“准。” “谢大天尊。”伊露维塔躬身拜谢,随后转身走出了凌霄宝殿。 离开凌霄宝殿后,有了天庭敕封一方大帝的官职,立刻就有神将上前为伊露维塔准备仙车玉辇。 虽然这个一方大帝只是一个小千世界的大帝,比起其他的大帝完全不够格,但至少也代表着天庭的威严。 伊露维塔看着眼前仙光隐隐,宝光含灵的车辇,以及前方拉车的神兽问道:“这是何物?” 一旁神将答道:“回善德大帝,此乃敛霞蛟。可破界穿空,游走诸天。因其出现之时,必然敛尽人间烟霞,故而得名。” 伊露维塔神情微异,仔细地看着慵懒地窝在地上的敛霞蛟。 就在此时,那敛霞蛟突然抬起巨大的头颅,振声一吼,顿时将周围的仙宫震得颤颤发抖。 伊露维塔神色惊骇,道:“此神兽实力竟与我相差无几?” 神将微微一笑,说道:“这孽畜六百年前与仇家争斗时,打碎了供奉三皇五帝的庙宇。才被天庭捉拿,罚其辇负车拉辇三千年。” 伊露维塔看了神将一眼,有些犹豫地道:“让这样一个神灵做这种事情,是否有些不太好呢?” 神将淡淡地道:“你知道大天尊的玉辇是何物牵引吗?” 神将指着天宫上方的重天霄汉中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伊露维塔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重天霄汉之内,十八颗璀璨的星辰正闪烁着光芒。 “那不是星辰吗?”伊露维塔说道。 神将笑道:“天庭就在日月星辰之上,哪里又来的星辰呢?” “那是什么?”伊露维塔好奇地问道。 神将道:“是九条金龙,那十八颗星辰,就是它们的眼睛。” “眼睛?!”伊露维塔一脸地震骇,“金龙的眼睛?” 此时重天霄汉微微一散,一颗硕大的龙首从重天之上探了下来,两颗龙眼中闪烁着璀璨而玄奥的光芒。 伊露维塔仅仅只是与这双眼睛对视了一眼,就感到元神一颤,千万年的修为竟然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伊露维塔连忙收摄心神,然后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太可怕了。”伊露维塔心中想到。 而让这么可怕的东西牵引车辇,而且还是九头金龙一起牵引,那大天尊的实力又是如何的恐怖? 伊露维塔感到一阵窒息的压力,他一个天仙此时竟然呆愣出神起来。 “善德大帝?”一旁的神将轻声呼唤道。 伊露维塔连忙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嗯?” “该启程了,送您回下界道场。”神将恭敬地说道。 “哦哦,好的。”伊露维塔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了上了自己的车辇。 神将也走上了车辇前方御车的位置,手中金鞭一甩,只听‘啪’地一声炸响,随后那敛霞蛟庞大的身躯轰然飞起,一路朝着南天门而去。 敛霞蛟拖着车辇出了南天门,然后一头扎入虚空之中,转瞬便到达了伊露维塔的道场,小千世界,一亚宇宙。 伊露维塔回到一亚宇宙后,立刻将自己的一切头衔去掉,只留下了中土善德大帝的称号。 然后在一亚宇宙中传布大道,并在所有有生灵的地方建立祭拜玉皇大帝的庙宇。 而那些迈雅们,则重新回到了伊露维塔身边,跟着伊露维塔一起传播《玉皇大道》。 其后,伊露维塔开始驾着敛霞蛟的车辇,穿行于各大小千世界,开始度化当年恒州世界因甘道夫而死的那些转世的生灵、 而甘道夫,则被伊露维塔封为中土世界的大巫师、大道长,太平道被取缔,黄巾力士们全部归入甘道夫的手下。 至于法贡森林的树人们,他们后来也得到了孙致璇与李青姌的授意,重新归于甘道夫手下,并在法贡森林修筑了一座巨大的祭祀玉皇大帝的道台。 但甘道夫已经不愿再插手世间的事情,甚至都不怎么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中土世界重归平静,各大种族开始重新在中土世界生根发芽。 他们可以不信仰玉皇大帝,不供奉天庭众神。 他们也可以只信仰伊露维塔。 他们甚至可以谁都不信,一切自由。 甘道夫,他回到了夏尔,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袋底洞,他又闻到了麦芽酒的清香。 手中拿着比尔博·巴金斯写的书,眼前是在农田里忙碌的霍比特人。 伊露维塔释放了所有战死人类、精灵、矮人的灵魂,他们又回到了世间。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甘道夫。”一个满面沧桑的老人来到甘道夫身边,笑着说道。 甘道夫转过头去,道:“可以再请我喝一杯麦芽酒吗?佛罗多。” 第一章 仙剑 孙致璇与李青姌低着头,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太衍的面前。 太衍看了两人一眼,朝一旁的杨幼真道:“你是大师姐,你说该如何处置?” 孙致璇、李青姌两人听着太衍的语气,心头一沉。 于是两人自觉地道:“弟子辜负师父信任,坏了此次历练,愿受师父惩处。” 太衍并不回答,这样两人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一旁的杨幼真想了想,道:“就给太乙玄仙的功德,如何?” 太衍点头道:“好。” 说罢,只见太衍袖袍一扬,随后两股功德金光瞬间飞起,然后落到了孙致璇与李青姌的元神之内。 两人元神一震,随后神舒意畅,元神内绽起道道金光。 紧接着,飞入二人元神中的功德金光融入二人元神,顷刻间将两人的修为从天仙一路腾举到太乙玄仙境界。 当二人修为稳定下来之后,她们同时睁开了双目。 感受着元神中澎湃浩荡的法力,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跪倒在地:“多谢师父,多谢大师姐。” “起来吧。”太衍淡笑着道。 两人起身后,孙致璇问道:“敢问师父,我二人并未完成历练和师父交给我们的事情...不知师父为何还要奖励我等?” 杨幼真此时笑道:“歪打正着,师父让你们去那边,不过是为当初恒州世界横死的生灵讨个说法。现在伊露维塔主动帮甘道夫接过了因果和业债,你们的事也算完成了。” “原来如此。”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然后再次拜道:“多谢师父,多谢大师姐指点。” “你们先去吧。”太衍笑着说道。 “弟子告退。”两人躬身离去。 接着,太衍看着孟无知与桓恕,道:“你们两个...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要去的世界,是有天庭映照的中千世界,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小天庭,但以你们的修为,并不需要受其束缚,你们此行的目的...” 太衍打出一道金光没入二人眉心,道:“你们自行观看便是。” 孟无知、桓恕将脑海中的信息看了一遍,然后墨记于心,同时拜道:“弟子谨记。” “行事不要鲁莽冲动,更不要滥杀无辜,要讲大义。”太衍叮嘱道。 二人点点头,道:“是,师父。” 随后,太衍打开界关,将孟无知与桓恕送了下去。 杨幼真看着缓缓关闭的界关,道:“师父,二位师弟会不会...” “不会。”太衍笑着说道:“初尘、致璇、青姌他们犯的错误,他们绝不会犯。” 杨幼真好奇地道:“师父为何如此肯定?” 太衍端坐景云之上,微微笑道:“你且看着就是。” ...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青鸾峰上霞光凝碧,白云腾岚。 一位身穿青布衣,长发披散,面目俊秀的男子抱着干柴走进一间木屋之内。 木屋中一名身穿素白轻纱,神色冷淡,但眼里透着明澈聪慧的清美女子抱着双臂柔弱地坐在火盆边。 男子连忙将干柴放进火盆,盆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照映着女子苍白冰冷的脸庞。 “好些了吗?”男子柔声问道。 女子抬起头来,冰冷的神色看了男子一眼,道:“天青,是我连累你了。” 云天青微微一笑,道:“玉儿,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能说连累呢?” 夙玉低下头去,双目看着盆中的火焰,淡声应道:“嗯。” 云天青见状,起身坐到夙玉身旁,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夙玉也紧紧地依偎在云天青怀里,她的身体寒若冰霜,几乎连血脉都要彻底冻住。 ... 两道灵光划破长空,孟无知与桓恕一前一后出现在青鸾峰上。 “此地山明水秀,灵光氤氲,不错。”孟无知点头说道。 桓恕道:“师兄,那我俩便在此落脚如何?” “好。”孟无知点头说道。 于是两人纷纷飞下云头,落到了青鸾峰上。 “咦?”桓恕看着前方的木屋,疑惑地道:“有人捷足先登?” “不妨,此峰看似不小,且于别处划得一片山岭也可。”孟无知说道。 桓恕点头道:“正是此理。” 就在两人转身要去左侧山岭开府的时候,前方的木屋突然打开,随后云天青便扶着夙玉走了出来。 当云天青与夙玉看到青鸾峰山崖边站着的孟无知与桓恕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孟无知双目一瞪,道:“原来这里竟住着一对小夫妻?” “...”桓恕有些无言,他不似孟无知这个‘现代人’,所以没有那么轻佻。 夙玉闻言冷眉一挑,目光朝着孟无知横扫过去,一身修为凝成实质威压,也朝着孟无知而去。 但孟无知根本不曾被夙玉的威势压倒,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倒是桓恕脸色忽然一凝,随后伸手一招。 ‘咻’一道冷冽的剑光从云天青与夙玉身后的木屋中飞出,转瞬便落到了桓恕手中。 桓恕此刻手握一柄青蓝色长剑,此剑锋利无比,周身散发着冰寒的灵光。 “好剑!”桓恕开口赞道。 而云天青和夙玉却脸色一变,急忙喊道:“望舒!” “哦?它叫望舒?”桓恕闻言,颇有兴趣地道:“嗯,望舒,好名字。” 一道法力从桓恕掌心涌入望舒剑内,只见望舒剑剑身陡然震颤起来。 随后,在云天青与夙玉惊骇的目光中,那望舒剑一声清鸣,刹那间朝天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如虹,直贯云霄,将三千里浮云挥散,四方境鸟禽绝踪。 云天青与夙玉抬头望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之上,一道隐隐的白痕一闪而没。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那白痕他们认识,当望舒剑与羲和剑合力之时,可以打通幻暝界的天外通道并将其固定,那白痕就是天外通道开启时的裂缝。 而此时天上的那白痕很快消失,是因为没有力量去固定裂缝,所以瞬间就被天道之力修复。 “好,好好。”桓恕赞不绝口,“此剑甚寒,若用此剑来发挥少阴剑气,威力可以提升数十倍。” 云天青与夙玉相视无言,随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桓恕。 第二章 邻居 桓恕掂了掂手里的望舒剑,然后轻轻一抛,望舒剑化作一道清光飞到云天青与夙玉面前。 ‘锃’地一声,望舒剑没入脚下厚厚的山石之中。 云天青伸手一拔,望舒剑纹丝不动。 “用法力。”夙玉轻声说道。 云天青将法力凝聚在手臂之上,然后再次一拔,这一下望舒剑‘呛啷’一声就被拔了出来。 云天青将望舒剑执在左手上,避免其与夙玉太近。 但夙玉此刻仍然打了一个寒颤,云天青连忙说道:“我们进屋去吧。” 夙玉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凝重地看着孟无知与桓恕道:“二位前辈是琼华派派来抓我们的吗?” 云天青倏然转身,然后手执望舒剑将夙玉挡在身后。 “琼华派?”桓恕看了一眼孟无知,孟无知抬手掐指一算,笑道:“一个昆仑山的小门派。” “哦。”桓恕点点头,然后说道:“只怕他们请不起。” 看着云天青仍然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桓恕说道:“看你如临大敌的样子真是滑稽,我二人若要杀你们,弹指间就可让你们夫妻二人灰飞烟灭。” 说罢,桓恕笑道:“不过,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总会常见面的。” 随后,桓恕与孟无知纵身而起,凌空飞到青鸾峰左侧的山岭之上。 接着一阵天雷之声炸响,只见一座洞府瞬间出现在山岭中央。 孟无知看着自己用法力开出的洞府,道:“得取个名字。” 桓恕掐指一算,道:“就叫‘石沉溪洞’吧。” 孟无知点点头,道:“大善。” 于是二人飞入石沉溪洞之内,许久再未现身。 在那里呆立许久的云天青与夙玉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此时天色渐晚,寒风阵阵,夙玉娇躯微微一晃,云天青赶紧扶住。 “天青,我有点晕。”夙玉低声说道。 “我扶你进去。”云天青柔声说道,然后将夙玉扶着夙玉进屋去了。 两人进屋之后,云天青再次生起了火,然后抱着夙玉围坐在火盆边。 “要不我们再搬去别处吧?”云天青朝夙玉说道。 夙玉靠在云天青怀里,摇了摇头,道:“这里就挺好的,我喜欢这里。” 云天青有些忧虑地道:“只怕那两人...” “他们应该不是琼华派的人。”夙玉说道:“你刚才看到了,那人用望舒剑,随意一道剑气便能斩出一道天痕,其实力就算在琼华派,恐怕也无人能及。” 云天青惊讶地道:“你是说他们比师父还要厉害?” 云天青和夙玉的师父,当然就是琼华派的掌门太清真人。 “应在师父之上。”夙玉淡淡地说道。 云天青闻言,忽然说道:“那他们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天青...”夙玉叫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目光虽然清冷,但面色却柔弱且坚定地说道:“不要再提此事了,好吗?” 云天青微微一滞,随后强笑道:“好...” 夙玉重新躺会云天青怀中,说道:“人之生死,如花谢草枯。不过春秋一轮而已,我虽生于世间,但心思却早已透彻,生死于我来说,只是解脱。” “...嗯...”云天青紧紧地抱着夙玉,只想此生此世永远如此。 ... 一年前,幻暝界再次降临琼华派上空。 太清真人带领琼华全派聚集在卷云台上,玄霄、夙玉分别使用羲和剑与望舒剑,双剑合璧剑光如柱冲天而起。 斩开天痕之后打开了妖界入口,琼华派修士立刻准备冲入幻暝界以掠夺灵石。 然而这时幻暝界也已觉察,狂风卷起之时,突然从天空落下许多红色圆球,琼华派弟子惊恐万分。 随即圆球破裂,竟是幻暝界派出的群妖。 人妖双方旋即展开大战,场面极为惨烈。 琼华派死伤过半,大弟子玄震和一大批琼华弟子战死。 青阳、重光、宗炼三位长老也元气大伤。 同时太清真人与妖界之主婵幽在空中进行着殊死搏斗,太清法力高强,奇招不断,婵幽左臂被打伤。 最后婵幽强行催动妖力使用幻暝之术,出险招杀死了太清真人。 幻暝界梦貘一族也是伤亡惨重,婵幽左臂受伤,且消耗过多法力,元气大伤,身体十分虚弱一直无法恢复。 六位护法妖将只剩下了归邪和奚仲率领群妖逃回幻暝界。 大战之后,宗炼负伤不久仙去,青阳、重光也隐居后山不再出世。 琼华派大师兄玄震战死,师弟玄霄也走火入魔,再加上云天青和夙玉带双剑之一的望舒剑出逃。 所以在这种局面之下,资质最差的弟子夙瑶阴差阳错地当上了琼华派的掌门。 因为夙玉带着望舒剑出逃,导致玄霄没有寒冰之气中和,被阳炎入侵而走火入魔,变得狂暴无常,甚至杀戮同门。 然后夙瑶请出琼华派各大长老,联手将玄霄镇压冰封在禁地的玄冰之中。 也是在同一天,昆仑山上方的天空忽然彩霞弥天,云光凝碧。 夙瑶等人见惯了昆仑山头顶天空的异象,所以也没有当回事。 然而这些彩霞一直到了晚上都凝而不散,终于,在午夜子时,满天碧霞陡散,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彩霞凝聚的仙门。 在那仙门之中,一辆金色的马车缓缓奔行而出。 金车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玄色兗服、腰佩长剑、束发戴冠的少女,她手执金鞭,不断驱使着拉车的四匹天马。 而在金车后方的飞鸾顶盖下方,站着一位衣裳纯白如雪,边缘细绣金线,腰间佩带着一枚紫翠玉璜。身形轻灵挺拔,纤细高挑的绝美女子。 女子目光清幽,望着眼前这方天地,声音清灵而喜悦地说道:“夭夭,就是这片天地,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和他心有灵犀。” 桃夭也欢喜地说道:“太好了,姐姐,我们找了一千年,你们总算要重逢了。” 那白衣佩玉的女子,正是当初恒州世界的式微。 而她们要找的人,自然就是以身填阵,为式微抵消了一部分罪业的陆伯言。 式微不会忘记陆伯言,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要找到他,无论千年万年。 第三章 天河 时光荏苒,一年之后,青鸾峰。 随着一声清啼,一个小婴儿呱呱坠地。 正在洞府前下棋的孟无知与桓恕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木屋,然后桓恕说道:“回梦游仙。” “是了。”孟无知点头道。 “过去看看吧。”桓恕说道。 “好。”孟无知点头。 于是两人振身而起,飞到了木屋外面的悬崖边,静静地等候着。 此时在木屋之中,刚生下孩子的夙玉无比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云天青抱着初生的婴儿,心中满是激动与喜悦。 “他真像你。”云天青朝夙玉说道。 夙玉摇摇头,说道:“你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 云天青一愣,随后摇头说道:“还没。” “那就叫云天河吧。”夙玉缓缓说道。 云天青闻言,立刻点头笑道:“好,好名字,天河...” 说到这里,夙玉忽然剧烈地打了一个寒颤,体内的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夙玉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云天青见了,连忙转身看了一眼火盆,然后说道:“我去添火。” 说着,云天青抱着襁褓之中的云天河就走出了屋子。 而当他刚刚走出房门,就猛然发现屋外不知何时竟然堆了一大堆木头。 云天青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孟无知站在一旁,朝他笑道:“干柴我们都帮你找好了,你拿进去烧火吧。” 桓恕更是上前说道:“来,孩子我帮你抱着。” 这一年里云天青一直都在照顾夙玉,和孟无知、桓恕他们交往并不多。 但至少能确认他们并非是坏人,也不可能是琼华派的人。 而且孟无知与桓恕的修为极高,估计是避世的高人。 所以云天青心里想着夙玉,想都没想就把云天河交给了桓恕。 桓恕接过云天河之后,云天青抱起一堆木柴便回到了屋子里。 桓恕抱着云天河来到孟无知身旁,两人看着在襁褓中睁着大眼睛,口里‘咿咿哇哇’的云天河,脸上都露出了一缕笑意。 “好,好孩子。”孟无知笑着说道。 桓恕怀里的云天河看着孟无知,忽然也张口笑了起来。 木屋之中,夙玉蜷缩在被子里面,早已冷得神智不清。 当云天青将怀里的木柴放进火盆的时候,一股炽热的火焰突然窜了起来,将云天青吓了一跳。 紧接着,云天青发现,那些木柴竟然见火就燃,而且发出的温度十分炽热,将整个屋子都烤的像火炉一样。 云天河灼热难耐,而床上的夙玉却舒服地轻叹了一声,然后逐渐恢复了神智。 “好暖和。”夙玉身体不再发抖,转过身来看着火盆边的云天河说道。 云天河此刻却已经热得浑身冒汗,但看到夙玉好转,他仍然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 “这是什么木材?”床上的夙玉忽然看着火盆中散发着赤红色火焰的木头问道。 云天青微微一怔,随后道:“这...我也不清楚,是孟前辈和前辈找来的。” 从外貌上看,孟无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模样,桓恕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 夙玉点点头,目光朝四面一扫,问道:“天河呢?” 云天青笑道:“桓前辈抱着呢。” 夙玉道:“替我谢谢两位前辈。” “好,你放心就是。”云天青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云天青来到孟无知与桓恕面前,朝两人拜道:“多谢两位前辈。” 桓恕摆手道:“就是帮你抱抱儿子罢了,何必如此多礼。” “不。”云天青摇头,指着身后的那一堆木材说道:“是多谢两位前辈的木材。” 孟无知笑道:“你看出来了?” 云天青道:“是我娘子聪慧,她看出此木并非凡木。” “的确不是凡木。”桓恕说道:“这是一千年的梧桐木,生于南方炎阳之地。” “千年梧桐木?”云天青微微一怔,道:“二位前辈竟用如此珍贵的宝物来烧火?” 孟无知说道:“现在它只能烧火,这颗梧桐树已经经过了凤凰涅槃之劫,根基已损,就算我们不拿来烧火,过些年它自己也会朽烂。” “原来如此。”云天青闻言,点头说道。 “不过。”一旁的桓恕话锋一转,道:“你妻子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深入骨髓,再这样下去,不出一月,就会入魔癫狂,神智尽失,最后生命耗尽而死。” 云天青面色一白,沉声道:“前辈说的不错,这一点,玉儿心中清楚,我心里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为何不早早治疗呢?”孟无知问道。 云天青长叹一声,说道:“所有办法都想过了,但作为望舒剑的宿主,寒气始终如跗骨之蛆一般侵入玉儿的身体,她和望舒剑早已无法割离,除非她...” “哦...”桓恕看着怀中的云天河,忽然说道:“你妻子的极阴之体,确实难得,若能修炼少阴剑气,不仅可以控制体内的寒气,修行起来更是能一日千里。” 云天青愁眉苦脸,摇头不语。 愕然,他突兀地抬头看着桓恕,问道:“前辈,您刚刚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孟无知看着桓恕,笑道:“你的妻子还有救。” “真的有救?”云天青神情大变,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桓恕拜道:“求前辈施展神通,救我妻子脱离寒冰噬体之苦,云天河感激不尽。” 然而桓恕却摇摇头,道:“你求我没用,救你妻子容易,但要说服你妻子就难了。” 云天青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桓恕话中的意思。 夙玉不止一次说过,她这一生活得太累,死了转世轮回,也好重新来过。 云天青猛然醒悟过来,问题不在桓恕肯不肯救夙玉,而在于夙玉愿不愿意让桓恕救她。 桓恕将云天青从地上拉了起来,并将云天河放进了他的怀中,然后说道:“你先去问问她的意见吧。” 说着,桓恕指着自己的洞府道:“等你们说好之后,可以到石沉溪洞来找我。” 云天青抱着云天河,目光看着桓恕,郑重地点头道:“我记住了,谢谢前辈。” 随后,孟无知与桓恕身形一闪,朝着石沉溪洞飞去。 第四章 决然 三天之后,云天青有些消沉地来到石沉溪洞。 桓恕看他模样,就知道结果如何。 “怎么,她不同意?”桓恕开口问道。 云天青摇头说道:“她只说她活得太累...” “她多大?”桓恕直接问道。 云天青道:“今年二十一岁。” “....”桓恕看了云天青一眼,随后说道:“二十一岁能经多少事?就说自己活得太累。” 云天青却说道:“她只是很伤心,又有望舒剑的寒气侵体。” “哦。”桓恕恍然道:“原来如此,年轻人的前尘往事。” “这倒也简单。”桓恕说着,摊开手掌,一道剑光缓缓凝聚了出来。 然后桓恕对云天青道:“你将这道剑气带回去,让她看一看。” 云天青疑惑地看了桓恕一眼,只见那道剑气从桓恕掌中飞起,然后落到了云天青的手中。 “去吧。”桓恕挥手说道。 云天青不明所以,但闻言还是起身拜道:“那晚辈先告辞了。” 云天青离开石沉溪洞之后,回到了木屋中。 夙玉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云天河。 屋子里十分暖和,火盆里的千年梧桐木正在燃烧着。 夙玉看着进来的云天青,柔声道:“你去了石沉溪洞?” “是的。”云天青点头说道。 夙玉目光看着云天青,忽而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云天河,道:“梧桐木总有烧完的一天,到时候我寒气入魔,恐怕会神智不清,六亲不认,你要保护好天河。” “...知道了。”云天青坐在火盆边,低声说道。 夙玉躺在那里,目光看着云天青久久不语。 云天青抬起头来,看着夙玉笑道:“其实你不用管我,我理解你。” “嗯...”夙玉声音细微地应了一声。 这时,云天青起身来到夙玉面前,摊开手掌道:“桓恕前辈让我把这个带回来给你看看。” “是什么?”夙玉好奇地问道。 云天青摊开手掌,一道明晃晃的剑气倏然出现。 还不等夙玉反应过来,那道剑气突然发出一道剑鸣,随后跃然而起,朝着夙玉眉心飞去。 云天青大骇,急忙伸手想要拦住,却不料那剑气径直穿过手掌,没入夙玉的脑中。 云天青惊呼一声:“玉儿!” 但很快他便发现,夙玉的眉心没有任何伤痕,依旧是那么洁白无瑕。 而夙玉此时却气息平稳地躺在床上,就像熟睡过去一样。 云天青伸手探了探夙玉的气息,发现气息平稳,并无任何意外,顿时松了口气。 他慢慢坐了下来,目光关切地看着夙玉。 只见此时夙玉脸上的表情时而欢喜、时而肃穆、时而愤怒、时而意气风发、时而悲痛欲绝、时而平静淡泊... 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夙玉脸上的所有神情霎然一收,重新变成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 而接下来,夙玉也睁开了双眸。 她先是一阵愣神与错愕,接着目光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玉儿?”云天青轻声呼唤道。 这一声呼唤,顿时让夙玉眼中的错愕与迷茫尽数消散,重新恢复了清明。 “天青!”夙玉看着云天青叫道。 “我在。”云天青连忙应道。 夙玉目光清淡地道:“我再想想吧。” “什么?”云天青有些疑惑,但很快疑惑就被惊喜取代:“玉儿,你想通了?” 夙玉淡淡地道:“还没想,我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好好好。”云天青连忙起身道:“我不打扰你,你慢慢想,不急。” 云天青说话的语气极其轻柔,说完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木屋。 夙玉见云天青离开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切。 那剑光是桓恕完整的记忆与经历,从他知事开始到成为游侠、成亲、生子、为友报仇、妻儿惨死、一直到太一观观主,最后摒弃凡尘修炼成仙,去到了洪荒仙界的千年历程。 夙玉这二十一年的岁月,比起桓恕千年的时光,根本算不得什么。 千年,无论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是亲眼看着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汇聚起来恐怕万册书本也写不下。 在方才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夙玉就亲身感受并经历了桓恕一千多年的心路历程。 并且她在其中也看到了桓恕想要告诉她的东西:红尘美梦,锦绣繁华,儿女情长,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有大道才是永恒不变的,就算转世投胎重新开始,也依旧要在滚滚红尘中挣扎与纠缠。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追求死亡,想着要重新开始呢? 为什么不在此世就斩断一切红尘羁绊,静下心来去追求仙道与超脱呢? 夙玉深吸一口气,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将被子盖在云天河身上,披上外衣走下床来,盘坐在火盆旁边。 看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梧桐木,那跳跃的火焰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凤凰花。 凤凰花... 夙玉想起了玄霄,想起了那朦胧的情愫,想起了琼华派的醉花阴,这些记忆至今回荡在她脑海中,依然是那么醇厚甘美。 ‘啪’ 一声轻响,竟然是夙玉屈指一弹,一道寒雾打出,瞬间将火盆里跃动的火焰打乱。 火焰被打乱之后,变得再也不像凤凰花了,那只是从前。 当初夙玉对玄霄一见钟情,加之两人在琼华禁地同修望舒、羲和双剑三年,玄霄对夙玉亦渐生情愫。夙玉喜欢闲时到醉花阴欣赏凤凰花,玄霄常陪她一起赏花。 后妖界来临,玄霄、夙玉用双剑网缚妖界,琼华派和妖界遂发生大战。 琼华掌门被杀,琼华派内乱,夙玉不忍心同门死伤,也不忍心屠戮妖界,而玄霄过于执着,不愿前功尽弃。两人立场不同终起争执,玄霄大骂夙玉妇人之仁,与之决裂。 不料夙玉性格刚烈绝然,一气之下,带望舒剑与被当作叛徒将要下山的师兄云天青一道离开,再不回头。 夙玉忽然起身,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块闪烁着灵光的玉璧。 这是灵光藻玉,当初在琼华派禁地修炼双剑的时候,她与玄霄各自持有一块。 这时,云天青又抱着一堆梧桐木柴走了进来。 当云天青进门看到盘坐在火盆前的夙玉时,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当他看到夙玉手中的灵光藻玉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僵。 “天青,扶我出去。”夙玉转头朝云天青说道。 云天青眨了眨眼睛,立刻放下木柴,上前将夙玉扶起,并说道:“外面很冷。” 夙玉道:“无妨,很快就好。” 于是两人走出木屋,来到了青鸾峰的一处岩壁前。 只见夙玉对着岩壁出掌一拍,只听轰隆一声,岩壁顿时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石洞。 夙玉目光落在手中的灵光藻玉上面看了许久,最后在云天青惊讶的目光下,将灵光藻玉掷入了石洞之内。 随后夙玉手臂一挥,一股强烈的寒气突然涌入石洞之内,将整个石洞冰封起来。 “天青,帮我。”夙玉说道。 云天青点点头,伸出手指一点,一道灵符飞出,没入石洞之内,将整个石洞彻底封印了起来。 随后夙玉玉指凌空轻点,在光滑的石壁之上刻下了四句诗: 涛山阻绝秦帝船, 汉宫彻夜捧金盘。 玉肌枉然生白骨, 不如剑啸易水寒。 第五章 托付 夙玉被云天青扶着,站在桓恕面前,躬身拜了下去。 桓恕起身道:“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夙玉点头说道。 桓恕取出一本书册,递上前去并说道:“这就是少阴剑诀,是《四象剑诀》的其中一部。你的身体和你的这把望舒剑,是修炼少阴剑诀极好的材质。” 夙玉双手捧过剑诀,朝桓恕说道:“多谢前辈,本该叫前辈一声师父,但夙玉先前已然拜他人为师...” 桓恕摆了摆手,道:“我也没准备收徒弟,起来吧。” “是。”夙玉起身,忽然又打了一个寒颤。 云天青连忙上前道:“我扶你回去吧。” 夙玉摇摇头,说道:“没事,我还能坚持。” 随后,夙玉又朝桓恕说道:“前辈赐我功法,大恩大德,不知夙玉该如何报答?” 桓恕淡淡一笑,却并不说话,而孟无知此刻说道:“你将少阴剑诀练成之后,不要为非作歹,就是最好的报答。” 夙玉点头说道:“晚辈记住了。” “你先在青鸾峰将少阴剑诀全篇习会,等你将体内寒气稳定下来之后,便离开这里去挑选一处极寒之地避世修炼。记住,剑诀大成之前,不得入世。”桓恕脸色凝重地说道。 而云天青则问道:“青鸾峰不行吗?” “不行。”桓恕摇头道。 “我明白了。”夙玉神情一定,点头说道。 “嗯。”桓恕颔首,然后又从袖中取出了另一本剑诀,并朝云天青道:“你过来。” 云天青走上前去,桓恕将剑诀递给他,道:“这是少阳剑诀,你与夙玉一同修炼。若在修炼过程中,她体内寒气复发,你可以少阳剑气为其中和,可保万全。” 云天青神情一愣,随后大喜,连忙单膝跪地接过剑诀,并说道:“多谢前辈赐法。” “你们回去吧。”桓恕摆手道。 “是。”二人并肩而立,齐声应道。 孟无知与桓恕重新坐回了棋盘前,眼前是一盘已经持续一月未解的残局。 云天青与夙玉出了石沉溪洞之后,回到了木屋中。 此时的云天河已经睡醒,正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进屋的云天青与夙玉。 云天青升起梧桐木火,夙玉则将云天河抱在怀里。 她定睛看着怀中的云天河,忽然感觉云天河的眉眼似乎有些眼熟。 很快,夙玉就想了起来,这不正是自己的眉眼吗? 夙玉将云天河紧紧抱在怀中,忽然朝一旁的云天青问道:“如果我们离开青鸾峰去极寒之地修炼,还要带上天河吗?” 云天青微微一滞,随后沉思道:“对,到时候可没人照顾他。” 夙玉说道:“不如暂且将他托付民家,等你我剑诀大成之后,再来接他如何?” 云天青点点头,道:“好,你看寿阳城柳家怎么样?” 夙玉道:“就是你托付那个小女孩的寿阳县令?” “不错,他是县令,为人又宽厚忠实,想来一定可以照顾好天河。”云天青笑着说道。 夙玉沉吟片刻,忽然说道:“那你觉得孟前辈和桓前辈怎么样?” 云天青目光一凝,道:“你是说将天河托付给两位前辈?” “我看两位前辈也挺喜欢天河的,而且天河在他们身边长大,比在凡尘长大要好。”夙玉缓缓说道。 云天青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这要问问两位前辈的意思。”云天青说道。 三个月后,青鸾峰。 孟无知怀抱云天河,目光看着眼前的云天青与夙玉。 此时的云天青依旧是一身青布衣裳,与三个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倒是夙玉现在早已不是三个月前那种畏寒虚弱的模样,此时的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至少已经不再有被寒气侵扰的危险。 她的少阴剑气已经入门,体内的法力足以压制寒气半月之久。 再加上有云天青的少阳剑气中和,已经不再有性命之虞。 “天河就交给我们,你们放心去吧。”桓恕朝云天青与夙玉说道。 云天青与夙玉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跪在地上,朝着孟无知与桓恕叩首三拜。 “两位前辈大恩,我夫妻二人永世不忘。”云天青朗声说道。 夙玉也道:“等我夫妻二人修炼归来,再好好报答二位前辈的恩德。” 说罢,二人起身,再次拜别孟无知与桓恕之后,便架起剑光离开了青鸾峰。 看着夙玉与云天青离去,孟无知与桓恕顿时展颜一笑。 “好,现在就好办了。”说着,孟无知大手一挥,身后的石沉溪洞刹那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是洞府在一阵轰鸣声中,从山腰移到了青鸾峰木屋的右侧,然后将里面的洞府改成了一处禁地。 紧接着,禁地内布下了黄巾力士的符诏,用来守卫这处禁地。 随后,孟无知朝桓恕道:“该你了。” 桓恕点点头,捡起地上一截树枝,然后轻轻对着树枝吹了口气。 剑气嘶鸣之间,那树枝陡然变成了一柄长剑。 此剑通体晶蓝,所附莹光清如秋水,剑身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隐有冰寒之气透出。 赫然竟是与夙玉手中的望舒剑一模一样。 孟无知看着桓恕手中的‘望舒剑’,说道:“不会伤到那孩子吧。” 桓恕摇摇头,说道:“毕竟不是真正的望舒剑,不会伤到她的,你放心吧。” “好。”孟无知点点头,又看着怀里的云天河,有些犯愁地道:“这孩子该怎么教?” 桓恕笑道:“你在恒州世界子孙满堂,怎么教孩子你可比我有资格说。” 孟无知捋了捋胡子,道:“算了,为了不影响这孩子的性情,他爹怎么教他,我就怎么教吧。” 桓恕仰头掐算一阵,立刻将云天河此后十几年的命运推算了出来,脸色怪异地道:“那些话也要教?” 孟无知怔然道:“哪些话?”随后反应过来,笑道:“当然要教。” 随后,孟无知与桓恕摇身一变,变成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我是他大爷。”孟无知说道。 桓恕也捋了捋变出来的白胡须说道:“我是他二大爷。” 第六章 拜师 时光荏苒,十八载岁月一晃而过。 在青鸾峰的小木屋中,一个少年正跪在灵牌前,诚惶诚恐地祷告着什么。 他叫云天河,自幼便在这青鸾峰上长大,以打猎为生,每日与飞禽走兽为伍,从来便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是今日他却恭恭敬敬地跪在这里,神色颇为畏惧。 “大爷、二大爷,天河知错了……”云天河喃喃地道:“……天河不该贪睡,不该误了上香的时辰……不过……说来说去,都怪昨晚山猪叫太凶,害得人直到半夜还睡不着,睡着了又醒不了……唉,春天早过了,也不晓得它们在乱叫个啥?” “哦咿~哦咿~”一阵猪叫声从供桌上传来,原来是昨日被天河用陷阱捉来的小山猪在叫唤。天河看了小山猪一眼,心里的害怕似乎减了几分,得意的对山猪说道:“小猪,小肥猪,你叫再多少声‘哦咿’也没用,马上把你烤熟了当供品!”随即欣慰地想:“呵呵,二大爷看到香喷喷的肉,心里铁定高兴,应该就会原谅天河了吧?” “二大爷,你要是原谅天河,就让这三炷香好好点完。要是、要是你不肯原谅孩儿,那就、那就让一炷香,哦不,让三炷香一起从中间折断……” 说完这句话,云天河小心翼翼地跪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供桌上新上的三炷香。在这之前,他每天都给过世的两位大爷上香,可他从没有感到香燃烧的时间竟然像今天这么长。他的头上渗出了滴滴汗水,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所幸,三炷香都完整的燃尽了,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天河高兴地一跃而起:“哈哈,看来二大爷是原谅天河了,天河这就去烤山猪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山猪的怒吼声,闻声可知,这恐怕是个大家伙。与此同时,屋里早已叫得精疲力竭的小山猪好像又有了力气,“哦咿~哦咿~”地又叫了起来。两只山猪的叫声此起彼伏,倒似互相对话一般。 云天河乐坏了:“哈哈,这倒好!抓一只还引一只!”随即拿起床上的弓和长剑,高高兴兴地冲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只大山猪站在林边,怒气冲冲地吼叫着。看到天河冲出来,它似乎感到了危险,急忙掉头向树林尽头的山洞跑去。 天河吃了一惊:“糟了,它要进石沉溪洞!”急忙追了过去。可惜天河虽然久在林中打猎,反应敏捷不逊鹰隼,毕竟是人非兽,奔跑纵跃则非其长,眼看着山猪就在眼前,竟是不能追上。等到自己跑到洞前,山猪早已没了影子。 看着眼前的石沉溪洞,云天河有些犹豫起来。 他想起了二大爷‘临终’前的告诫,不准他进入石沉溪洞之内。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云天河心中想着,要是山猪进去惊扰了两位大爷,自己可受不了他们的怒火。 于是云天河立刻冲了进去,洞内甚是昏暗,道路坑洼不平,更兼多有岔路,若是常人进得洞来,只怕要被绊个七荤八素,更遑论分清东西南北。但天河自小便常在青鸾峰周围的山洞内玩耍,虽然之前从来没进过这“石沉溪洞”,却也走的毫不困难,不一会就来到了一扇打开的石门前。 但石门已经被打开,云天河吃了一惊:“这不是二大爷说过的机关吗?二大爷说只要有这机关,其他人绝对不会闯到洞里,可、可这扇门怎么开着?” 但他随即大悟:“糟了,刚才闯进来的那只山猪,难不成就是二大爷说过的‘妖怪’?……会开机关的‘猪妖’?……对了,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云天河又气又急,同时又有些害怕:“死猪妖,看我饶不了你!把你抓来烤上十遍八遍!” 说着,他二话不说便进入了石门之内。 按照孟无知与桓恕推演的命数,云天河追山猪进洞,然后偶遇了前来盗墓的韩菱纱。 两人在山洞内发生了不小的误会,一个被当成猪妖,一个被当成了野人。 但就在两人争辩之际,忽然整个山洞一震颤动。 随后一名黄巾力士轰然出现在云天河与韩菱纱的身后,二人大惊,但这黄巾力士将两人当成了入侵者,当即便要将他们杀死。 韩菱纱与云天河不得不与黄巾力士周旋起来,但打了半天,两人却不能伤到黄巾力士分毫,甚至好几次被黄巾力士给逼入险境。 韩菱纱心中一惊:“来如闪电,去如疾风,攻时有质,守时无形,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这时黄巾力士已经转过身来,云天河一招使出,已不及变换招数,想要躲避亦已不及。眼看两人相距不过数尺,那人一掌击下,只怕云天河就要命丧当场! 二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等了许久,却不见黄巾力士出手。 两人甚是奇怪,忽听得那黄巾力士说道:“望舒……” 两人睁开眼睛,云天河奇道:“忘书?什么东西?” 黄巾力士突然退后,向云天河躬身施礼:“原来是主人驾临。无怪乎吾感应到‘望舒之气’而醒觉,初时以为错认,故言行犯上,望主人恕罪。”随即慢慢隐去,消失不见。眼见那人消失,韩菱纱松了一口气,突然惊道:“咦,这地上的……好像是……道家的符咒!这么说来,刚才那个是用法力驱使的符灵?!”只见那人消失的地方,留下一道黄色的道符,上面用朱笔画了一些奇怪的图形。 “太好了,这一定是剑仙所留符诏!”韩菱纱欣喜地说道。 “剑...剑仙?”云天河有些迷茫。 “就是神仙。”韩菱纱说着,互见方才黄巾力士所在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洞口。 韩菱纱看着洞口道:“这里面一定就是剑仙的坟墓,嘻嘻,即入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归。” 说罢,韩菱纱转身朝着洞口钻了进去。 “等...等一下。”云天河连忙叫道,但眼见韩菱纱已经进去,只能无奈也跟了进去。 然而当云天河进入洞中,却发现韩菱纱正呆呆的站在前方。 云天河走了上去,朝韩菱纱道:“喂,这里可是我两位大爷...” 云天河说到一半,眼睛一直,当即也愣在了原地。 只见前方的高台上,两个冰冻的老人正坐在那里。他们中间摆着一盘棋局,左边的那人盘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蒲扇,好似在扇凉。 而右边的那人手中则提着茶壶,好似在饮茶。 同时,他们的目光都直直地落在眼前的棋盘上。 ‘扑通’云天河吓得跪了下来,连忙磕头说道:“二位大爷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韩菱纱此时反应过来,连忙将云天河拉起,道:“你这个傻子,他们已经死了。” “啊...?”云天河愣在原地,“死了...?” 韩菱纱拉着云天河走上前去,围着两个冰雕转了一圈,道:“你这两个大爷真有趣,他们肯定是剑仙无疑了。他们在临死前用仙法冰封了自己,看来是死了都想在棋局上一争高低。” “啊...”云天河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忽然云天河手中的望舒剑泛起一丝幽蓝色的灵光。 随后那些灵光围绕着韩菱纱的身体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望舒剑上。 接着就是云天河挥剑,毁坏了墓室,墓室开始崩塌,韩菱纱拉着云天河逃出了石沉溪洞。 云天河毁了墓室,内心惶恐不安,怕两位大爷来找他麻烦,所以在韩菱纱的约定下准备离开青鸾峰。 在准备了一番之后,云天河便与韩菱纱下山去了。 他们到了太平村,然后又被赶出太平村,二人在湖边过夜,却遇到了风邪兽的袭击。 幸好有剑仙相助,杀了风邪兽救了二人。 接着他们又遇到了怀朔与璇玑,之后到了寿阳城柳府,结识了柳梦璃,并相约一起求仙。 最后经历了女萝岩、淮南王陵一路到了陈州,到了陈州之后得到了怀朔与璇玑的帮助,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三人被送到了播仙镇。 三人从播仙镇出发,又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成功拜入了琼华派。 当三人拜入琼华派的那一刻,青鸾峰上,孟无知、桓恕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青鸾峰山巅的苍松之下。 第七章 魔影 拜入琼华派之后,云天河通过那把‘望舒剑’找到了禁地里的玄霄。 并且从玄霄那里得知了自己爹娘的前尘往事,当玄霄问起云天青与夙玉时,云天河只是些悲伤地道:“二位大爷说他们已经死了。” 玄霄沉默不语,半晌之后说道:“你娘被望舒剑寒气侵体,入魔身死也是定数。” “对了。”玄霄忽然眉头一挑,道:“你‘二位大爷’是谁?” “哦,他们啊,他们是住在山里的两位老人家,我爹娘死后,就是他们把我养大的。”云天河低声说道。 玄霄问道:“他们姓什么?” “一个姓孟,一个姓桓,至于名字...我不知道。”云天河摇头说道。 玄霄心中一定,琼华派并没有姓孟和姓桓的长老,看来这两人并非琼华派的人。 两人又聊了许多前尘往事,云天河更是对玄霄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并且主动要帮玄霄解除封印,玄霄万言拒绝,但云天河坚持要帮他脱困,于是他告诉云天河,自己并非不能破封而出。 只是他被羲和剑炎阳之力侵袭,如果没有玄冰的镇压,他也会入魔而死。 如果要让玄霄离开封印,就只能找到代替玄冰的‘三寒器’才可以。 云天河当即决定,要找到三寒器帮助玄霄脱离封印。 数天之后,云天河、慕容紫英、韩菱纱、柳梦璃四人离开了琼花,开始前往寻找第一件寒器‘光纪寒图’。 琼华派清风涧二位长老告诉云天河等人,光纪寒图就在即墨。 四人立刻前往即墨,却偶遇书生夏元辰丢了女儿莲宝。 他们马上四处调查,终于打听到莲宝被为祸一方的狐三太爷抓了去。 于是四人启程前往狐三太爷的老窝,发现莲宝果然就在狐三太爷这里。 狐三太爷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以一敌四。 好在慕容紫英剑法精妙,在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三人的配合下击败了狐三太爷。 但就在狐三太爷落败的那一刻,突然一阵血雾从狐三太爷的头顶冒了出来。 “快退!”慕容紫英大喝一声,随后剑出如龙,使出一招千方残光剑。 只见千道剑影飞出,瞬间杀向了狐三太爷。 狐三太爷张口发出一声怒吼,随后头顶血雾突然炸开,从狐三太爷的皮肤之上渗了进去。 接着一声巨响,只见狐三太爷双掌往前一推,顿时一道血光绽起,瞬间便将千道剑影摧毁。 慕容紫英神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狐三太爷已经杀至眼前。 ‘当’一只坚硬如铁的手掌打在了慕容紫英横在身前的剑身之上,慕容紫英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随后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云天河连忙上前,伸出手一把接住了慕容紫英。 而此时狐三太爷目露凶光,双目泛红冲杀上来。 “小心!”韩菱纱惊叫一声。 云天河一咬牙,猛地上前挡在了慕容紫英身前。 “天河!” “云公子!” 韩菱纱与柳梦璃脸色一变,随后发出一声惊呼。 眼见狐三太爷的手掌就要落到云天河身上,此时突然一道剑吟凭空响起。 随后一道清淩冷冽的剑气倏然杀至,‘噗呲’一声便将狐三太爷打向云天河的手掌斩断。 鲜血迸溅,狐三太爷惨叫一声,‘蹬蹬蹬’连连后退了回去。 此刻慕容紫英起身将云天河拉到自己身后,韩菱纱与柳梦璃也飞快上前。 四人并肩站立,目光惊讶的看着前方天空。 只见一道清寒的剑气划破天空,随后一名身穿淡蓝色轻纱,束发蒙面,身材窈窕曼妙的女子踩着剑气缓缓落下。 女子清冷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随后落到了云天河手中的那把剑上面:“望舒?” 女子的语气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就在这时,下方的狐三太爷突然发出一声凄嚎。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狐三太爷周身发出一道刺眼的血光,随后整个人突然被血光吞噬。 当那血光吞噬了狐三太爷之后,一个巨大的魔影突兀地从血光之中走了出来。 当这魔影出现的一刹那,整个世界的天空一下子变得血红一片。 滔天的魔威席卷四面八方,让万亿生灵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我来了,我来找你算账了!”那魔影腾起百丈之高,掀起滔天凶焰,一时间万里阴霾起,四方凶焰生。 “这...这是什么东西!”云天河无比骇然地叫道。 这一刻,就连慕容紫英也变了脸色,狐三太爷与这魔影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怕连琼华派掌门夙瑶,在这魔影面前也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天上那名女子忽然飞掠下来,袖中灵光对着下方一卷,立刻将莲宝、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等人卷起,随后朝着天边飞去。 那魔影目光朝前一看,冷冷地道:“想跑?” 说罢,魔影伸出大手,朝着慕容紫英等人离去的方向落了下去。 这一掌的威势,让那蒙面女子也心惊胆战。 而云天河却侧目看向了蒙面女子,目光微微一呆,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蒙面女子脸色凝重,看着身后魔影落下的巨大的手掌,更是拼尽全力奔逃着。 “休要放肆!”一声清喝传来,蒙面女子不由一怔。 她转身看去,只见另外两名容貌清美绝俗的女子突然出现,挥手间便挡下了魔影的一击。 “你终于出现了,我找了你一千年!”魔影看着眼前出现的两名女子,厉声如雷般说道。 式微与桃夭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魔影说道:“你对我的恨意就这么大吗?血魔。” 原来这魔影,正是当年恒州世界被凌正英镇压,但却被主神空间小队放出来,又被式微用玉璜逼走的那只血魔。 如今他修炼有成,甚至在中千世界中四处寻找式微的踪迹,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恨意?”血魔冷笑一声,道:“当年我离开恒州世界时说过,一定会报此仇。” “此言一出,便无法收回,必须要杀了你才能让我心境圆满,以追求无上魔道。”血魔缓缓说道。 第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吧。”式微臻首轻点,手臂一扬,一道紫青灵光冲天而起。 “又是这面玉璜。”血魔沉声说着,突然伸手朝着式微轻轻一点。 一道魔光瞬息飞至,式微玉璜一转,那魔光陡然一弹,随后被玉璜消解。 “真仙?”血魔语气有些诧异,“当初你还只是一个练津化炁的小修士,想不到短短一千年不见,你竟然能修炼到真仙。” 桃夭说道:“老魔头,我姐姐衔枚巡天,为恒州世界带来五百年光照。虽有七成功德用来抵消业债,但剩下那三成的功德可是转化在了修为上。” 血魔低声道:“那你呢,小丫头,你这真仙的修为从何而来?” “御金车,游天宇,这普照万物的功德,自然有我一份。”桃夭笑嘻嘻地说道。 “很好。”血魔缓缓说道:“那这仇怨,自然也有你一份。” 桃夭道:“那是最好的,就算没有,我也要拿一份来。” 说罢,桃夭手中金鞭一甩,只见千里长空腾起一片金霞。 金霞滚滚,霎时间将那滔天魔焰挥散。 “雕虫小技。”血魔轻声叱道,随后大臂一挥,万道魔光迸射而出,顷刻间掀起滔天魔气。 桃夭挥动的金霞在这魔气之中几个起落,便被全部压制了下去。 桃夭脸色微变,却见千道紫光冲天而起,转瞬便满天魔气吞没撕裂。 式微手持玉璜,周身景云缠绕。 她将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玉璜之中,玉璜也源源不断地道发出一道道紫光,将满天魔气吞噬消灭。 最后那巨大的魔影也在紫光的笼罩下逐渐消散,但血魔的声音依旧沉稳自信:“这只是我的化身罢了,你这玉璜虽能压制我的魔气,但我早已有了对付你这玉璜的法宝,你等着吧,等我本体降临此界,我要整个世界的人为你陪葬!” “哈哈哈哈哈哈!” 在血魔狂妄嚣张的大笑声中,那巨大的魔影瞬间被紫光崩散,随后化作无数道魔气飞向这个世界的四面八方。 式微看着散落四方的魔气,秀眉轻蹙。 但她很快催动玉璜,将落在眼前的数百道魔气抹除,但那些远天边的魔气,转瞬即逝,很快就消隐无踪,式微纵然有心,也无力为之。 “这个世界有天界和天帝,想来问题不大。”桃夭看着愁眉不展的式微,轻声说道。 式微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眼下先要找到陆伯之的转世之身。”桃夭缓缓说道:“不然这血魔入侵此界时,没有保护恐怕很危险。” 式微脸色一紧,血魔不仅吸人精血,更会收人魂魄。 若是陆伯之的魂魄被血魔收去,那可就麻烦了。 “你说得对。”式微收起玉璜。 “我们走吧。”桃夭说着,驾起金车,载着式微与自己缓缓离去。 ... 即墨城,海边沙滩上。 蒙面女子将五人放了下来,然后朝血魔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满天魔气已经消散,不由得松了口气。 定是那两名女子击退了那魔头,她们的实力之强,远在自己之上。 但是那魔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此前从未听说过。 女子正在疑惑着,忽听前方有人问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女子回过神来,见到眼前一名穿着蓝色仙袍,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男子,开口淡淡地道:“你是琼华派弟子?” 慕容紫英答道:“正是,在下琼华派慕容紫英。” “嗯。”女子点点头,道:“不错。” 说着,女子又将目光在云天河身上看了看,语气一改方才的冰冷,略显轻柔的问道:“你就是云天河?” 云天河还在愣神,这时韩菱纱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云天河恍然醒转,“菱纱,你干嘛推我?” “呆瓜!”韩菱纱伸出手朝着云天河脑袋敲了一下,笑骂道:“人家在问你话呢?” 云天河看向女子,挠挠头说道:“对不起哈,我刚才走神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总有些很亲切的感觉。” “大色狼!”韩菱纱气的又朝云天河脑袋敲了一下。 云天河嘿嘿一笑,道:“菱纱,我说的是真的啊...” “哼。”韩菱纱扭过头去。 云天河有些不明所以,他转身看着女子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女子看了看韩菱纱,又看了看云天河,眼角露出一缕笑意。 “没什么,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叫云天河。”女子轻声说道。 云天河点头道:“是啊,我就是叫云天河,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手里的那把剑是怎么来的?”女子又朝云天河问道。 云天河拿起手中的望舒剑,道:“你说望舒剑啊,这是我二大爷给我的,他说这是我的爹娘留下的东西。” 女子又问道:“你二大爷是谁?” 云天河挠头说道:“我大爷姓孟,我二大爷姓桓,名字嘛...我不知道。” “....”女子一阵默然,随后又深深地看了云天河一眼,朝慕容紫英、韩菱纱、柳梦璃等人说道:“即墨不安全,你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就算...回琼华也好。” 说完,女子脚尖一踮,脚下一道剑光闪过,身形飞天而起,离开了此处。 云天河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出神。 ‘啪’韩菱纱朝云天河拍了一巴掌,道:“人家都走了,你还看。” 云天河转身,笑着说道:“菱纱,你不要打我了,我只是觉得她很亲切啊,就好像...就好像...” 憋了半天,云天河忽然眼睛一亮,“就好像我二大爷给我的感觉一样,就像一家人。” “哈,你这个大色狼,就看了人家一眼,就想娶人家了,不要脸。”韩菱纱十分气愤地说道。 “什么啊?”云天河一脸地茫然,“我没说要娶她啊,菱纱你在说什么。” 眼看两人就要无休无止的争吵下去,一旁的柳梦璃忽然走到莲宝身边,抱着呆呆傻傻的莲宝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莲宝,就快去把她交给夏书生吧。” “对对对,梦璃说得对。”云天河连忙附和道。 “哼!”韩菱纱轻哼一声,但到底也没有反对。 于是一行人带着了莲宝回到了夏元辰家,夏元辰见到莲宝平安无事,十分开心。 当他感激之中问起众人来即墨的目的时,慕容紫英答道:“我们是来寻找光纪寒图的。” 夏元辰一怔,随后一脸惊讶地道:“光纪寒图?” 说罢,他转身从自己屋中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方紫檀木盒,当他打开木盒的一刹那,一道清灵寒耀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屋。 第九章 计划 “光纪寒图?”众人大惊。 夏元辰对众人道:“你们帮我找回了莲宝,那这光纪寒图就当做是我对诸位的报答了。” 云天河连忙上前接过光纪寒图,笑道:“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第一件寒器。” “呆子。”韩菱纱上前推了推云天河,道:“你不会给人家道谢啊?” “不用不用。”夏元辰连忙摆手道。 这是柳梦璃上前敛衽一礼,朝夏元辰道:“多谢夏公子。” “诸位不必客气。”夏元辰抱拳施礼。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众人得知原来夏元辰竟然能是一位山神,但修为没有狐三太爷高,所以才会被狐三太爷从身边抓走了莲宝。 这光纪寒图是他的恋人静兰最喜欢的宝物,每到夜晚,夏元辰将偶然得到的宝物光纪寒图展开,置于山巅,看起来犹如星尘下凡一般,这是静兰最喜欢的光景。后来夏元辰与静兰相守,一直到她去世。 至于莲宝,则是夏元辰收养的女儿,莲宝天生痴傻,也不能说话,应该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外才被夏元辰发现的。 而经过此次事件之后,尤其是看到了那滔天的魔威,夏元辰决定带着莲宝离开即墨,去往别处生活。 众人说这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待在夏元辰身边那个痴痴傻傻的莲宝,一双呆滞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云天河手里的光纪寒图。 云天河四人告别夏元辰后,又在即墨呆了一晚。 这一晚他们观看了即墨灯会,当即墨的百姓将河灯放入大海,天上绽开美丽璀璨的烟花时,四人的心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这一晚,是他们最开心的一天。 翌日,四人早早地回到了琼华派。 当云天河将光纪寒图交给玄冰之中的玄霄时,无比开心地道:“等我们找到剩下的两件寒器,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玄霄见云天河为自己如此开心,内心十分感动,于是提议与云天河结为异姓兄弟。 云天河当即同意,于是两人就在这禁地之中结拜。 结拜过后,云天河叫了一声‘大哥’。 玄霄也非常高兴,又与云天河说了几句之后,问道:“昨日我感觉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变故?” “变故?”云天河挠挠头,“没有啊。” “不可能,昨日外间风云变幻,似有隐隐魔声充斥于天地之间。”玄霄缓缓说道。 云天河顿时反应了过来,“哦,那个魔影!” “魔影?”玄霄疑惑地道。 “对。”云天河于是将自己等人对付狐三太爷是发生的变故跟玄霄说了。 玄霄听完之后,道:“天河,看来近期天下将有大变,你在外寻找寒器时,要多加小心。” “嗯,我记住了,大哥放心。”云天河笑着说道。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天河辞别玄霄离开了禁地。 玄霄看着云天河的背影,低声说道:“看来天下要乱了。” “马上又是幻暝界飞临昆仑上空的时候了。”一个清脆高雅的女声在禁地内响起。 玄霄语气冰冷,道:“你不在门派里主持大局,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想破冰而出?”那个女声问道。 玄霄冷冷一笑,道:“我若想出来,谁能阻止我?你?” “我不能。”女声缓缓说道。 玄霄淡淡地道:“你是怕我出去之后抢了你的掌门之位?” 女声默然,久久不语。 玄霄不屑地道:“你这么一个废物也能当上琼华派掌门,琼华真是无人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抢一个废物的位子。” 一个身披玉灵青霞袍,头戴寒云冠,左右各系一条玉带的绝美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竟然就是琼华派的现任掌门夙瑶。 “师兄。”夙瑶望着玄冰中的玄霄,道:“你还在记恨我吗?可我也是不得已啊。” 玄霄呵呵一笑,道:“记恨你?你想得太多了。当时我已入魔,你联合众人把我封印在玄冰之内,将我体内的炎阳之气镇压了下去,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你。” 夙瑶连忙说道:“师兄,你既然不恨我,那为什么不和我联手呢?” “联手?”玄霄看着夙瑶,“你想做什么?” 夙瑶道:“完成我琼华派千年来的夙愿,升仙。” 见玄霄沉默不语,夙瑶说道:“师兄,你可以想想,经历了上一次的大战,幻暝界与我琼华的实力大损。但损失更大的是幻暝界,我琼华派还有师兄你这样的高手。” 玄霄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一旦脱困而出,纵使当年的幻暝界妖王婵幽,也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这是我们离升仙最近的一次,眼看琼华派千年夙愿就要在我们手中实现,师兄,难道你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吗?”夙瑶满脸希冀地说道。 玄霄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但望舒剑剑主已死,没有望舒剑与羲和剑,我们难以网缚幻暝界。” “师兄,望舒剑已经有了一位新的宿主。”夙瑶笑着说道。 “哦?”玄霄一怔。 这时夙瑶道:“师兄的结拜兄弟云天河身边有一位女子,名叫韩菱纱。” 玄霄闻言,道:“韩菱纱?” “对,此女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已经被望舒剑自动认主。”夙瑶说道。 “原来如此。”玄霄缓缓说道:“但她没有修炼过望舒剑,如果我们动用望舒剑内的力量,她肯定会被抽干精元,最后被寒气侵体而死。” 夙瑶面色冰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玄霄闻言,淡淡地道:“但此时牵扯到我那兄弟,容我再考虑一下。” 夙瑶见状,知道玄霄已经心动,于是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这时,玄霄又问道:“昨日魔气异象,你怎么看?” 夙瑶一怔,随后笑着说道:“那魔气从东方即墨出现,与我昆仑两不相干。” “嗯,我知道了。”玄霄淡声说道。 “那师妹我便告辞了,等过几天再来看望师兄。”夙瑶抱拳说道。 “随你。”玄霄语气依旧淡然。 夙瑶面无表情,随后转身离开了禁地。 第十章 演算 青鸾峰苍松翠柏,灵光霞蕤。 孟无知与桓恕在松下对弈,云天青盘坐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无知忽然转头朝云天青看了一眼。 云天立刻坐直了身体,想要张口说话。 却不料桓恕直接朝云天青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云天青脖子一缩,朝孟无知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乖乖地坐了回去。 孟无知哼了一声,道:“不就是送人家两本剑谱吗?来,云小子,帮我下赢他,我也送你们夫妻一套功法。” 云天青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应道:“前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只要你下的赢他。”孟无知指着桓恕说道。 云天青立刻坐到了孟无知的位置,目光扫了一眼棋盘,立刻拿起一枚棋子放了上去。 桓恕脸色一沉,左手微微下放,落到了膝盖上。 孟无知在一旁盯着,见桓恕如此,马上说道:“不许掐算。” 桓恕眼睛一瞪,无趣地将左手又放在了棋盘上。 就这样,云天青与桓恕两人下了一百来手,桓恕竟被云天青杀得冷汗涔涔。 眼看云天青就要大获全胜,忽然一阵香风飘过青鸾峰,随后一名白衣女子身罩灵光缓缓落到了峰顶。 “哈,你老婆回来了。”桓恕指着刚刚落地的夙玉说道。 云天青闻言,棋也不下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哎!”孟无知急的连忙叫了一声,却不料桓恕一掌推倒棋盘,随后站起身来。 “你...”孟无知看着散落一地的棋子,顿时怒视着桓恕。 桓恕嘿嘿一笑,道:“现在下不成了。” “卑鄙!”孟无知斥声道。 云天青来到夙玉面前,笑着问道:“怎么样,见到天河了吗?” 夙玉解下面纱,微微点了点头。 云天青看着夙玉脸色,有些疑惑,“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劲。” 夙玉便说起了那魔影的事情,云天青闻言笑道:“原来是这事,两位前辈说了,那魔影主人修为虽高,但想要在此界为非作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夙玉看了云天青一眼,随后轻声说道:“他长得很像我。” 云天青笑道:“儿子当然长得像母亲。” 夙玉那长久以来都被冰霜笼罩的脸色,在说起云天河时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看着夙玉脸上的笑容,云天青柔声道:“你笑起来真美。” 夙玉笑容一敛,白了云天青一眼,然后朝着那边正在重新收拾棋盘的孟无知、桓恕走去。 “你回来了?”孟无知看着夙玉道。 夙玉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犹豫,几次张口欲言,但都把话吞了回去。 桓恕看出了夙玉眼中的犹疑之色,说道:“你是想问,云天河手中为什么也有一把望舒剑,对吧。” 云天青神色一凝,目光看向了夙玉,而夙玉则缓缓点了点头。 桓恕微微一笑,伸出手朝两人说道:“你们坐下。” 云天青与夙玉盘坐下来,然后桓恕伸手朝着虚空一点。 只见一道水波隐隐从虚空中泛起,随后迅速扩散开来。 接着孟无知挥手打出一道仙光,仙光没入那水波之中,迅速将那水波凝为实体,并将其变成了一面透明清亮的镜子。 “你们看。”桓恕指着半空的那面大镜子,只见镜子之中陡然开始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画面中的人、物是如此的熟悉,云天青和夙玉凝目看着,神情十分凝重。 “是卷云台!”云天青看着镜子里的画面说道。 夙玉皱眉看着卷云台的那一对男女,男的俊朗秀气,女的清灵美丽,那不是当年的玄霄与夙玉又是谁? 紧接着,那一对男女发动双剑,网缚幻暝界。 随后妖族大举进攻,与琼华派发生大战,双方死伤惨重。 云天青与夙玉看着里面战死的同门师兄弟们,双双眼眶泛红起来。 而后便是掌门战死,夙玉去找玄霄停止掠夺妖界,但被玄霄叱骂,然后一气之下带着望舒剑与云天青逃离琼华派。 再之后是云天青与夙玉离开琼华派后,来到青鸾峰,因为夙玉被寒气入侵,云天青满天下为夙玉寻找能稳定寒气的宝物。 也在这个过程中,云天青与夙玉成亲,夙玉在生下云天河之后没多久便死去。 接着云天青孤身一人将云天河抚养长大,然后也追随夙玉而去。 接下来画面一转,云天河成年了,并且在石沉溪洞偶遇了韩菱纱,然后两人相约下山,又偶遇了慕容紫英、柳梦璃、怀朔、璇玑等人。 然后就是禁地里的玄霄,看到被封印在玄冰里的玄霄,云天青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愧疚之色,就连夙玉也低下了头去,但很快又重新抬起了头。 镜子里的画面在迅速转动,寻找三寒器,入鬼界、韩菱纱进为云天河取射日弓。 最后是玄霄与夙瑶联手,再次用羲和、望舒网缚幻暝界,但这一次幻暝界再也无力抵抗玄霄。 然后玄霄不顾一切掠夺幻暝界灵气,当灵气掠夺足够之后,才解除双剑对幻暝界的网缚。 幻暝界离开了,但玄霄仍然用望舒、羲和双剑的力量来进行琼华升仙的事。 而由于望舒剑使用太过频繁,导致韩菱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最后云天河、慕容紫英、韩菱纱三人在卷云台大战玄霄与夙瑶,想要阻止他们。 但玄霄太过强大,三人根本不是对手。 当琼华派已经接近昆仑天光,眼看就要升仙成功的时候,九天玄女突然出现,将玄霄与夙瑶镇压在东海海底,并且用天火焚毁了琼华派。 最后云天河为了挽救昆仑山下的百姓,用射日弓击碎了被天火焚烧从而坠落的琼华派,但他本人也被天火灼瞎了双眼。 这一切过去之后,韩菱纱带着云天河回到了青鸾峰隐居。 转眼便是百年之后,慕容紫英已是满头白发,先前返回妖界的柳梦璃也重新回到了青鸾峰上。 当她看到木屋前‘爱妻韩菱纱之墓’时,不由悲从心来。 这时木屋打开,已经双目失明但仍然是当年模样的云天河出现在柳梦璃面前,二人相对无言,画面定格。 当云天青与夙玉看完这镜中画面之后,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师兄还是没有放弃琼华升仙的梦。”云天青喃喃地说道。 夙玉沉声道:“但这注定是要失败的,我也决不允许天河变成这样。” 说完,她倏然起身,看着孟无知与桓恕道:“二位前辈,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第十一章 劫 孟无知说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悄悄跟在天河身边观察,他们马上就要去炎帝神农洞取第二件寒器梭罗果。” “好。”夙玉起身说道。 云天青此时也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也去。” “你们都去吧。”孟无知挥了挥手,同时对夙玉说道:“你的望舒剑在天河面前万万不可动用,天河的那把望舒剑虽然已认韩菱纱为主,但并不会对韩菱纱造成任何伤害。可若是你那把望舒剑一旦出现,就会有两把剑同时认主韩菱纱,到时候问题就麻烦了。” 夙玉眉头一皱,道:“我这把望舒剑,不应该认我为主吗?” 桓恕摇头道:“你修炼了少阴剑气,已经可以掌控自己体内的阴寒之气。所以你已经不是望舒剑最佳的宿主,如果此时真的望舒剑遇到韩菱纱,立刻就会重新认韩菱纱为主了。” 夙玉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孟无知忽然朝夙玉笑道:“你对韩菱纱怎么看?”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夙玉轻声说道。 一旁的云天青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夙玉说完之后,忽然目光一转,旋即莞尔笑道:“孟前辈的意思...” “做儿媳妇怎么样?”孟无知一脸戏谑地道。 夙玉面色一呆,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沉默片刻,然后回道:“这...这要看天河自己的心思。” 倒是云天青在一旁笑嘻嘻地道:“我觉得那两个女孩子都很不错。” 夙玉立刻看向了云天青,目光中带着一缕深沉。 “呃...当然,我是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的。”云天青干笑一声,连忙解释道。 “那我先走了。”夙玉瞥了一眼云天青,随后脚踏清风飞身而起,转瞬消失在云端。 云天青看着离去的夙玉,连忙朝孟无知和桓恕道:“两位前辈,晚辈先告辞了。” 说罢,云天青也飞身而起,追着夙玉离开了青鸾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桓恕说道:“以他们如今的修为,再配合少阳、少阴剑气,对付玄霄与夙瑶不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血魔,这可是一道变数。”孟无知沉吟道。 桓恕道:“师兄,你知道那血魔的来历?” 孟无知笑道:“当然知道,那是在恒州世界...” ... 夜已深沉,云天河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现在的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窗外好像有人在偷看自己。 但每次他去开门,都总是不见人影。 刚刚又去房子周围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什么人,连个虫子都没有。 但那种感觉始终罩在心头,让他十分不自在。 在床上又是一阵翻来覆去之后,云天河索性不想睡了。 他穿上衣服和鞋子,打开房门朝着禁地方向走去。 明天就要去炎帝神农洞取梭罗果了,不如再去找大哥聊聊天吧。 当云天河在前往禁地的路上,路过五灵阁时,突然看到前面草丛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却发现是一个人蹲在草丛里。 “你在干什么?”云天河开口问道。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云天河看见此人,惊讶地道:“怀朔?你在这里做什么?” 怀朔站起身来,将手掌摊开,道:“喏,璇玑要我给她捉夏螟虫。” 云天河挠挠头,“捉虫子啊,捉到了吗?” 怀朔摇摇头,道:“还没有。” “那我来帮你吧。”云天河是个热心肠,“打猎捉虫子我最拿手了。” 怀朔脸色一喜,笑道:“好,那就多谢了。” 于是两人便一起猫在草丛里观察着。 云天河自小在青鸾峰长大,打猎捉虫自然最为熟练,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怀朔的虫笼里面就装满了散发着荧光的夏螟虫。 “谢谢你,天河。”怀朔开心地看着手中的虫笼,朝云天河说道。 “哈哈哈,举手之劳罢了。”云天河得意地说道。 怀朔想了想,道:“听说你们明天要去神农洞,那里面很危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取出五只玉瓶,道:“这是天仙玉露,是疗伤的好东西,你带上吧,希望你用不着它。” 云天河顺手接过五只玉瓶,哈哈笑道:“那就谢谢你啦。” 怀朔点了点头,对云天河道:“那我先回去了,璇玑还等着呢。” “嗯嗯,去吧。”云天河点头道。 云天河看着怀朔离去之后,忽然感到一阵困乏,“算了,先不去见大哥了,先回去睡觉吧。” 说完,云天河转身就往回走去。 话说怀朔拿着虫笼一路飞奔,很快就来到了璇玑的住处。 她早已经急不可耐地站在屋外张望,当她看到怀朔的身影后,连忙摆手叫道:“怀朔师兄,我在这里。” 怀朔来到璇玑面前,殷勤地将虫笼递了上去,“璇玑你看。” 璇玑接过虫笼捧在手中,看着虫笼中点点飞散的莹光,无比开心地道:“太好了,紫英师叔一定会喜欢的。” 怀朔微微一笑,看着满脸欢喜的璇玑笑道:“对,紫英师叔一定会喜欢的。” 璇玑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感到头顶一黑。 怀朔此时也感到一阵危险,他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 “小心!”怀朔朝璇玑喊了一声,然后拔出宝剑,朝那黑影斩去。 却不料那黑影一个闪烁,突然出现在怀朔身后,随后手掌对着怀朔后脑勺一拍,怀朔当即晕了过去。 “怀朔师兄!”璇玑大惊失色,这时那黑影又来到璇玑身后。 ‘啪’ 又是一声轻响,璇玑也晕倒在地。 随后那黑影唤出一阵清风,卷起怀朔与璇玑便朝琼华派山外飞去。 仅仅在片刻之后,琼华派掌门大殿飞起一道灵光。 随后夙瑶乘风而至,拦在了黑影前方。 “阁下何人?竟敢在我琼华派虏人。”夙瑶玉颜之上覆盖着一层冰霜,手中的长剑散发出一道道清光。 黑影看着夙瑶,沉声道:“你就是琼华派的新任掌门夙瑶?” 夙瑶目光一凝,道:“你认识我?” “....”黑影稍微沉默片刻,随后说道:“不,我是在问你。” 夙瑶冷哼一声,“胡言乱语。” 说罢,她手中长剑清光一震,霎时化作一道清虹朝着黑影杀去。 黑影卷起怀朔、璇玑飞速后退,随后屈指一弹。 一道散发着正阳之气的剑光倏然穿空破云,将夙瑶的法剑挡了回去。 夙瑶收回法剑,面色顿时一沉,心中暗道:“此人实力竟不在我之下。” “夙瑶掌门勿送,在下告辞。”黑影轻喝一声,随后化作一道剑光遁入夜空之中。 第十二章 取宝 夙瑶看着离去的黑影,立在云端沉默良久。 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只掳走两个无关紧要的弟子,但在这种关头,她却不能不防。 等玄霄解封出冰之后,琼华派升仙的计划就要再次开始,所以绝不能出什么乱子。 怀朔与璇玑,两个资质不怎么样,修为也处于底下的弟子,对于夙玉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玄霄破冰之前,云天河他们寻找三寒器的事不能出差错。 夙瑶想到这里,反身回到了琼华派。 她立刻叫来门中修为最高的几名弟子,让他们担任守山巡山的任务。 并且将怀朔与璇玑被人掳走的消息封锁了起来,不能让慕容紫英他们知道。 做完这一切后,夙瑶想了想,又朝禁地去了。 她要见玄霄一面,这世上还有黑影这样的高手,除了琼华派以外夙瑶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 而且那黑影身上没有妖魔气息,明显就是人类修士。 蜀山? 夙瑶摇了摇头,蜀山和其他几个门派,跟琼华派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掌门的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 或许,玄霄能知晓一二。 黑影落到播仙镇外的一座沙山上,挥手将怀朔与璇玑放在柔软的黄沙上面。 这时一道清光亮起,随后夙玉出现在黑影的身后,“她们是谁?” 黑影显出身形,竟然是云天青。 云天青看着地上的两人,道:“他们是天河的朋友。” 夙玉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忽然盯着怀朔和璇玑道:“这不是...” “就是他们,一个死在幻暝界,一个被震死在琼华派。这次去看天河,既然见到他们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云天青说道。 夙玉叹了口气,道:“那你准备怎么安置他们?” 云天青想了想,道:“送到青鸾峰吧,有两位前辈看着,比在琼华派更安全。” “嗯。”夙玉点点头,道:“按你说的做吧。” “天河他们明天出发。”云天青又说道。 夙玉目光一亮,道:“我会跟在他们后面的。” “不要暴露自己。”云天青说道。 夙玉神色微凝,道:“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天河他们带走呢?” “两位前辈有他们的安排,不让我们直接带走天河自有他们的道理。”云天青看着夙玉说道。 夙玉目光朝云天青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道:“好吧。” “嗯,那我先送他们去青鸾峰了。”云天青说完,又卷起怀朔与璇玑,化作一道清光直奔青鸾峰而去。 云天青到了青鸾峰后,找到了孟无知与桓恕二人,并将怀朔与璇玑托付给了他们。 孟无知低头看着并排躺在木屋内的怀朔二人,道:“他们会御剑飞行。” 桓恕道:“那就用法力封山,封了青鸾峰。” “哎...”云天青连忙道:“我和玉儿还要回来呢。” 桓恕道:“放心,用少阳剑气和少阴剑气可以打开封印。” “哦哦。”云天青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说罢,桓恕大手一挥,只见天空中陡然出现一道琉璃清光如同轻纱一般落下,将整个青鸾峰都罩在其中。 云天青做完这一切之后,转身又离开了青鸾峰。 在接下来的半月时间里,云天河一行人取到了梭罗果与鲲鳞,并将其一同交给了玄霄。 而在这个过程中,韩菱纱因为此前的职业,被琼华派弟子误当成了贼。 与琼华派弟子争执中气愤不已的云天河决心找到三寒器之后就离开琼华派,而现在三寒器已经全部找到,也是时候该离开琼华了。 于是云天河回到房间,刚刚脱掉琼华派的衣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柳梦璃就来了,并且向他倾诉她的心意,还抱住了他,天河被吓了一跳。 随之,韩菱纱刚好找来,而柳梦璃却离开了房间。 就在天河和菱纱都摸不着头脑时,整个昆仑山突然一震,妖界出现,韩菱纱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一阵异动。但她并未在意,而是和云天河一起出门寻找柳梦璃。 在卷云台上,云天河与韩菱纱找到了柳梦璃,但柳梦璃告诉他们,自己是妖,来自于幻瞑界,随后便穿过了结界。 天河想强闯妖界把她带回来,却被结界妖气反噬身受重伤,幸有慕容紫英赶来云天河救下。 云天河醒后,想要再去寻找玄霄,但却被夙瑶阻止,云天河也因她得知玄霄被冰封与其父母有关。 接着,云天河与韩纱被夙瑶逐出琼华派。 云天河、慕容紫英、韩菱纱三人去清风涧见两位长老,询问如何进入妖界。 青阳为防他们乱来,告知鬼界有翳影枝,可穿越大部分结界。 云天河一行立刻去了不周山见到了衔烛之龙,因此机缘天河得了神龙之息,而三人也在不周山发现了一柄魔剑。 魔剑之中还有一个剑灵,剑灵名为龙葵,并且还有两个形体。 其中蓝发蓝衣,温柔似水,羞怯文静的一面为蓝葵。而另一个形体,则是红发红衣,性格刚烈,泼辣张扬,名为红葵。 蓝葵劝三人不要动此魔剑,因为它经常无故发威杀人,就连龙葵自己也控制不了。 但慕容紫英见魔剑煞气弥漫,十分浓郁,为了净化魔剑的煞气,于是将它带走。 三人顺利进入鬼界,取得翳影枝后,因为不慎惊动了鬼界,所以他们从鬼界的忘川河逃走,而令韩菱纱震惊的是,在忘川河划船的鬼魂,竟然是他的伯父韩北旷。在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韩菱纱得知自己家族因为世代盗墓,所以世代短命,而她也一样。 短暂的相聚之后,渡船靠岸,前面就是阳间的酆都,韩菱纱与伯父匆匆告别,便回到了酆都。 回到酆都之后,韩菱纱突然要坚持完成一个心愿,那就是去封神陵取一样东西。 天河不想她为此折寿,但始终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去。 当看到菱纱要取的竟是后羿射日弓时,云天河十分感动,但更希望菱纱珍惜自己的生命。 依照韩菱纱的心愿,天河取下了神弓,不料守护神句芒出现,拿回神弓,准备夺韩菱纱二魂六魄,将三人赶出封神陵。 云天河为了保护菱纱,无意间释放的神龙之息让句芒怀疑其与衔烛之龙的关系。 其后句芒看出云天河的资质,同意神弓认他为主,待他身死,神弓返回封神陵。 就这样,三人取了神弓,又从原路离开了封神陵。 三人离开之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夙玉显出身形,看向韩菱纱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随后,夙玉又隐去身形,继续跟在云天河三人身边。 第十三章 见面 云天河一行人再度回到琼华派,用翳影枝进入幻瞑界见到了柳梦璃,以及妖族族长婵幽。 通过婵幽的法术,天河等人看到了玄霄反复梦见的当年情景以及幻瞑昆仑之战的渊源。 就在此时,幻瞑界入口结界被琼华派破,天河等人连忙查看发现琼华派已攻入幻瞑界中。 在与琼华派弟子一战中,慕容紫英陷入险境,这时一道剑光飞来,挡下了从后面刺向慕容紫英的一剑。 随后慕容紫英、云天河与幻暝界群妖一起击退了琼华派弟子,这时云天河见到了玄霄与夙瑶,并从玄霄的解释中得知了自己母亲因为望舒剑而死,而韩菱纱也会因为望舒剑而死。 云天河非常愤怒,想抢回望舒剑,但实力悬殊,被玄霄一剑挥退。 玄霄看在云天河的份上,终于放过了幻瞑界,但云天河依然无法释怀望舒的事。 韩菱纱知晓后,找到了云天河谈心并让他放下望舒的事。 没多久,柳梦璃要留任妖族族长,不能和云天河等人回到人间,天河虽然希望梦璃留下来,但她已做了决定,不可更改。 柳梦璃请云天河将离香草香囊交给寿阳城的养父母,同时,也将帝女翡翠送给云天河留作纪念。 妖王婵幽见众人依依不舍,便利用梦见樽创造了傀儡柳梦璃陪伴云天河三人身边。 柳梦璃想与云天河约定来生,但天河不愿,希望十九年后可以在昆仑山巅相见,梦璃猛然不语。 云天河等人回到人间,目送幻瞑界离去。 随后,拜访清风涧二位长老询问救韩菱纱的办法,却不料重光已被玄霄杀死,青阳重伤即将死去。 青阳告知众人,只有阻止玄霄与夙瑶使用双剑让琼华派飞升,就可以挽救韩菱纱。 说完,青阳也离世了。 云天河等人立刻又前往琼华派,想要阻止玄霄与夙瑶。 于是众人直奔琼华派。 等他们离去之后,云天青与夙玉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 两人出现之后,急忙上前查看重光与青阳的伤势,发现两人魂魄已经离体,显然无可挽救了。 “他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吗?”夙玉看着眼前的尸体,语气中带着怒意道。 “天和他们...”云天青此时忽然说道。 夙玉脸色一变,倏然起身道:“走。” 于是两人化作一道清光,追着云天河他们的方向去了。 卷云台上,羲和剑与望舒剑散发出道道灵光,这些灵光随着玄霄的力量扩散而出,将整个琼华派从昆仑山上连根拔起。 玄霄正是要用双剑从妖界掠夺来的灵力,让琼华派完成升仙。 但就在玄霄刚刚开始将琼华派从昆仑地脉中拔起的那一刻,忽然卷云台中央的望舒剑剑身一震,随后顷刻间碎裂开来。 ‘轰隆’ 整个琼华派瞬间一震动荡,刚刚升起的琼华派霎时又掉落回去。玄霄脸色一变,所有的灵力与法力顷刻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一旁的夙瑶双目圆瞪,看着碎裂一地的望舒剑残骸,十分失态地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混账!”玄霄稳住体内翻腾的法力,也控制不住怒气地怒骂了一声,“这把望舒剑是假的。” “什么?”夙瑶凤目一缩,“假的?!” 此时云天河、韩菱纱、慕容紫英与傀儡柳梦璃一起来到了卷云台,云天河一上卷云台便道:“大哥,住手。” 然而话音刚落,云天河就看到了地上碎裂的望舒剑,“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脸说?”夙瑶冷冷地看着云天河,“把真的望舒剑交出来!” 而一旁的玄霄则目光冰冷地看着云天河道:“天河,枉我对你一片真心,甚至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幻暝界,可你,居然用假的望舒剑来骗我?” 云天河一脸的疑惑,“什么假的望舒剑?我身上就只有这一把望舒剑,还被你们夺去了!” 玄霄看着云天河的脸色,似乎不像作伪,他冷静一下一思索,发现疑点极多。 如果真是假的望舒剑,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眼前这把望舒剑,自己根本没有看出一点问题。 “难道这是真的?”玄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可羲和剑都没有碎,望舒剑怎么会碎?” “望舒剑怎么会碎的?”云天河好奇地问道,问完之后,忽然变得开心起来,“太好了,菱纱,望舒剑碎了,你没事了。” 但韩菱纱与慕容紫英可不似云天河那么天真,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蹊跷。 这时,一旁的夙瑶控制不住怒火,突然飞身朝云天河杀来,“把真正的望舒剑交出来!” “天河小心!”韩菱纱惊叫一声。 ‘呛啷’ 慕容紫英立刻拔剑上前,朝着杀来的夙瑶刺去。 夙瑶大手一挥,瞬间将慕容紫英打退,随后威势不减,继续朝着云天河杀来。 “你要望舒剑?拿去!”天空忽然传来一声的冷厉的轻喝,随后一道碧蓝色的剑光倏然落下。 ‘噗呲’ 剑光过处,夙瑶瞬间发出一声惨叫,随后被一把幽寒湛蓝的宝剑穿过肩膀,随后被狠狠地震飞了出去。 夙瑶身体洒出一片血光,随后落地一阵踉跄后退,她捂住肩膀的伤口,厉声喝道:“是谁?” 一柄长剑在卷云台上盘旋一阵,随后倏然飞起。 “望舒剑!”夙瑶惊呼道。 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名清灵柔雅的女子踩着望舒剑缓缓落下。 “夙玉!”夙瑶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满眼不可置信地喊道。 玄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夙玉,忽然一阵失神,随后面色一凛,伸手将羲和剑握在了手中。 “夙玉?!”慕容紫英与韩菱纱同时一惊,随后看向已经呆在那里的云天河。 “师兄、师姐,多年不见,你们还好吗?”云天青踩着剑气缓缓落下,满脸堆笑朝玄霄与夙瑶抱拳道。 “云天青!” “夙玉!” “你们都没死?!”夙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说道。 夙玉目光朝玄霄看了一眼,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放下,一颗道心也坚定无比,这一眼看过去,心中竟然没有再起任何波澜。 “师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弃。”夙玉看着玄霄,语气极为平淡地说道。 玄霄冷笑一声,目光看着云天青与夙瑶道:“很好,你们两个当年携望舒剑叛离琼华派,致使我琼华升仙大业功亏一篑。既然今天你们来了,那我玄霄就要清理门户。” 云天青目光复杂地看着玄霄,诚恳地道:“师兄,对不起。” ‘吟’ 回答云天青的,是羲和剑的一声剑吟。 第十四章 交战 “慢。”云天青连忙喊了一声。 玄霄停止了出剑,目光看着云天青道:“怎么?” 云天青笑道:“师兄,先别急,孩子们还在这里。” 玄霄转头朝云天河看了一眼,随后冷冷地道:“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瓶仙露,递给夙瑶:“疗伤。” 夙瑶点点头,接过仙露,并仰头一口饮了下去。 仙露入喉的那一刻,夙瑶周身泛起璀璨的灵光,随后她肩膀上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云天青与夙玉转身来到云天河面前,云天河依然呆愣在原地。 云天青上前拍了拍云天河的肩膀,道:“天河,我是你爹。” “...”云天河一个激灵,目光茫然的看着云天青与夙玉道:“可是两位爷爷告诉我,我爹娘已经死了啊。” “这个...”云天青讪然一笑,道:“以后再跟你解释,这两...三位是你的朋友吧?” 慕容紫英与韩菱纱立刻朝云天河与夙玉行礼道:“慕容紫英(韩菱纱)拜见两位前辈。” 相比大大方方的慕容紫英,韩菱纱则显得十分拘谨。 夙玉仿佛看出了韩菱纱的心事,便上前抓起她的双手,笑道:“好孩子。” 韩菱纱呆呆地看着夙玉,突然眼眶一红,双目中陡然流出两行清泪。 夙玉一把将韩菱纱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咦?菱纱你怎么了?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云天河十分疑惑地看着在夙玉怀中哭泣的韩菱纱道。 ‘啪’ 云天青一巴掌拍在云天河的头上,笑道:“你这个臭小子懂什么。” 云天河反应过来,连忙将一旁的傀儡柳梦璃拉过来说道:“她叫柳梦璃,不过这个不是她本人...” 说到这里,云天河的情绪有些低落。 云天青点点头,道:“我知道,来,叫声爹、娘听听。” 云天河一怔,随后挠头道:“我...我叫不出来。” “不急。”一旁的夙玉此时缓缓说道,韩菱纱已经止住了哭泣,正有些害羞地低头站在那里。 慕容紫英看着这一切,内心却愈发寂寥。 他看着掌门夙瑶道:“掌门,事已至此,就收手吧。”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夙瑶朝着慕容紫英冷声喝道。 云天河也朝玄霄道:“大哥,我爹娘已经回来了,不如就收手吧,大家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多好?” 云天青也殷切地看向玄霄。 玄霄脸色一沉,道:“天河,恕我不守誓言,我们这个兄弟,怕是当不成了。” “为什么?”云天河不解地问道。 “因为和你称兄道弟,在我面前就矮了一辈。”夙玉缓缓说道。 “...”云天河顿时无言以对。 这时夙玉走到前方,与云天青并排而立,道:“天河、紫英、菱纱,你们离开这里。” “不,要走一起走。”云天河说道。 云天青转身道:“天河,听话,离开这里。” “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云天河坚持道。 夙玉回身看了天河一眼,然后朝慕容紫英道:“紫英,你是琼华派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你马上离开这里,带领所有琼华派弟子下山去,这里很快就会毁于一旦。” “紫英,不要听她的,她是琼华派叛徒!”夙玉此时朝慕容紫英喊道。 慕容紫衣眉头一皱,夙玉再次开口道:“紫英,相信我,所谓的琼华升仙只是一个妄想,根本不可能成功。” 云天青又道:“琼华派一旦开始升仙,就会地脉震荡,会有无数的琼华弟子因为修为浅薄无法护住心脉被震死。琼华派一旦升至昆仑天光处,更会被九天寒气冰封,所有弟子都会死去,难道你忍心看着琼华基业毁于一旦吗?” 慕容紫英剑眉一凛,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云天青没有解释琼华派升仙为什么会失败,而是指出了琼华升仙肯定会发生的问题。 慕容紫英天资聪颖,一经点拨,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 夙玉此时再次说道:“我们不要你对抗自己的掌门,只要你带着琼华弟子离开昆仑,先到别处暂避,若是琼华派发生意外,你也可以带领他们重建琼华。” 慕容紫英听完之后,内心主意已定,他朝云天青与夙玉抱拳道:“我明白了。” “天河,菱纱,你们和紫英一起走吧。”夙玉对云天河与韩菱纱说道。 “我不走。”云天河依旧固执地想要留下来。 夙玉柳眉一竖,看着云天河道:“由不得你。” 说罢夙玉水袖一挥,顿时一道剑光带着云天河四人飞离了卷云台。 随后又是一道剑光落下,在一声巨响之中切断了卷云台与琼华派的连接。 云天河落地之后,想要回到卷云台上去,却只见通往卷云台的路已经变成了万丈悬崖,而且一道剑幕封印升起,隔绝了卷云台与外界的联系。 “天河,事已至此,就听伯父、伯母的话吧。”韩菱纱在一旁拉住云天河劝道。 云天河回过身来看着韩菱纱,许久之后,才失落地点了点头,在一步三回头中与慕容紫英、韩菱纱、傀儡柳梦璃离开了。 回到门内之后,慕容紫英很快凭借他的威望与实力压服了所有琼华派弟子,并带着他们御剑离开了昆仑山。 当看着千道剑光飞出昆仑山之后,卷云台上的云天青与夙玉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了断宿怨的时候了。 夙玉回身看向了玄霄,轻轻开口问道:“师兄,还记得醉花阴的那些凤凰花吗?” 玄霄闻言,淡淡地答道:“记得。” 夙玉冷冷道:“我已经忘了。” ‘吟’ 话音落下,望舒剑应声而起,斩出千道剑光朝着玄霄与夙瑶杀去。 “雨恨云愁!”夙瑶大喝一声,挥手打出一片灵光,瞬间将满天剑气挡了下来。 玄霄将手中羲和剑一挥,叱道:“羲和斩。” 一道带着炎阳之气的剑光倏然破空斩来,夙玉剑指一点,一道少阴剑气刹那间飞出,瞬间将羲和斩剑气击碎。 “水灵引。”一旁的夙瑶趁此机会,挥剑斩出一道冰幕朝着夙玉压来。 一直未动的云天青纵身而起,屈指一弹打出两道少阳剑气,剑气焚烈,迅速将夙瑶的水灵引冰幕打破。 玄霄剑眉一挑,看着云天青与夙玉道:“这不是琼华派的功法。” 随后,他又看着夙玉,语气惊异地道:“你体内的寒气已经解了?!你竟然能驾驭望舒剑的寒气?!” 第十四章 入魔 剑气嘶鸣之间,整个卷云台已残破不堪。 羲和剑与望舒剑在虚空之中来回穿行,并不时激发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云天青控制着一道道少阳剑气,剑气凛冽,直将夙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望舒剑突然剑身一震,随后剑光大放。 一道道少阴剑气斩落下来,顷刻间破开了玄霄的一切法术。 一道至寒的少阴剑气笔直地杀向玄霄的眉心,玄霄连忙伸出两指夹住剑气,随后用力将其震碎。 但玄霄的食指也被剑气划破,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同时两道少阳剑气也轰然落下,将玄霄与夙瑶齐齐打退出去,但并没有伤到他们。 夙玉手握望舒剑,振臂欲杀二人,但连忙被云天青拦了下来。 “玉儿,不可。”云天青挡在望舒剑前面,朝夙玉说道。 夙玉眉头一皱,看了玄霄与夙瑶一眼,然后收回了望舒剑。 此时玄霄与夙瑶犹自不敢相信,夙玉与云天青的功力竟然达到了这个地步。 云天青看着玄霄与夙瑶,说道:“师兄,师姐,放弃吧,琼华升仙是不可能的。” “你以为你能打赢我,你就了不起了吗?”夙瑶冷冷地看着云天青,“你这个叛徒,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说话?” 而玄霄则上前一步,朝云天青与夙玉看了一眼,道:“天青,你们能有今天的成就,我为你和夙玉感到高兴。” 他话锋一转,“但要想让我放弃琼华升仙,这是绝不可能的。” 玄霄沉声道:“这是我琼华数代人为之努力的一天,我绝不能放弃,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头。” “若你们觉得打败了我就能阻止我,世间绝无这样的玄霄。”玄霄缓缓说道。 夙玉此时收起了眼中的冷漠,道:“师兄,你从未变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也是。”玄霄淡淡地道。 夙玉又道:“但世间成仙之法何其之多,为什么偏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呢?” 玄霄笑道:“极端?不,这只是见效最快的办法。” “真的不能放弃?”夙玉又问道。 玄霄摇摇头,而夙瑶则直接喝道:“做梦。” 夙玉面色再次一冷,随后手持望舒剑,道:“好,望舒剑在我手中,你想升仙,就来拿吧。” 夙瑶持剑欲上,但很快被玄霄拦了下来。 只见玄霄看着云天青与夙玉道:“师弟、师妹,虽然你们当初叛离师门,但我不怪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这一次,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 说完,只见玄霄周身泛起一道道炎阳之光,随后那炎阳之光转瞬又迅速变成了漆黑的火焰。 “不好!师兄,不可!”云天青看着玄霄周身的黑炎,脸色大变,连忙道:“师兄,不可!” 夙玉也是脸色剧变,她连忙手持望舒剑飞身朝着玄霄杀去,想要阻止玄霄。 但她还没飞到玄霄面前,就见那黑炎之内突然放出一道魔光。 “血魔!”夙玉大惊失色,连忙将望舒剑挡在身前。 ‘砰’魔光打在望舒剑上,瞬间便将夙玉击飞了出去。 云天青连忙飞身而去接住夙玉,等他们落地之后,却见玄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魔光之内。 玄霄双目中闪烁着灼灼炎光,“不成真仙,便为真魔。” 话音落下,滔天魔气从玄霄体内倾涌而出,无论是夙瑶还是云天青、夙玉又或者是那笼罩卷云台的封印,都被这股魔气震飞、冲破。 “夙瑶,你去把慕容紫英他们带回来,我要他们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带琼华升仙的。”玄霄将自己一部分功力送入夙瑶体内,然后对她说道。 夙瑶目光一凝,看着周身魔气滔天的玄霄,眼中也露出一丝疯狂之意,“好。” 说完,夙瑶立刻飞身而起,朝着慕容紫英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云天青见状,立刻想要拦阻夙瑶。 却不料一股魔气兜头落下,瞬间将云天青打落下来。 云天青连发十数道少阳剑气,才堪堪将魔气逼退。 夙玉此时来到云天青身边,与他并排而立,并低声说道:“他入魔了,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而就在玄霄要出手夺取望舒剑时,忽然脑海中一声炸响,随后一个声音轰然在玄霄脑中响起:“不错,不错,是个好种子,交出你的身体,让本座降临此界吧。” “是谁!”玄霄神念大喝道。 “本座便是血魔祖师,用你的身体降临,你应该感到荣幸!”血魔的声音回荡在玄霄的脑海。 玄霄剑眉一挑,立刻固守元神,然后说道:“我玄霄成魔,是要自己做真魔,不是给你当皮囊。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我的肉身。” 说完,玄霄三魂凝一,七魄抱元,厉声震道:“滚!” 这一声如同雷鸣洪钟,周身血气震荡,瞬间将玄霄入魔时血魔乘虚侵入的那一缕魔念抹杀。 玄霄抹杀血魔魔念,目光立刻转向了云天青与夙玉。 两人瞬间如临大敌,少阳、少阴剑气从体内飞出,盘旋在周身。 而玄霄对此毫不在意,挥手打出一道魔气,朝着二人席卷而去。 少阴、少阳剑气闻风而动,瞬间斩出数百道剑光,将所有魔气尽数斩灭。 但玄霄冷冷一笑,周身魔气滔滔不绝地倾涌而出,朝着云天青与夙玉卷去。 整个卷云台上一时间魔气纵横,剑光闪烁。 不到片刻之间,卷云台便被剑气斩得四分五裂。 三人由站在卷云台上,变成了凌空而立。 而夙玉与云天青的法力也逐渐枯竭,但玄霄的魔气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 仅仅数十息之后,两人体内法力耗尽,玄霄的魔气瞬间将云天青与夙玉卷起,随后玄霄伸手便摄取了望舒剑。 “师兄...”云天青被魔气禁锢着,脸色苍白地叫道。 玄霄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道:“念在你们与我同门一场,我不杀你二人。” 说罢,玄霄用魔气将云天青与夙玉禁锢在半空,然后右手执着羲和剑、左手执着望舒剑对他们说道:“我也要让你们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带领琼华升仙,完成历代掌门未竟的事业!” 说罢,玄霄瞬间将望舒剑上夙玉的气息抹去,然后将其与羲和剑掷入琼华。 双剑一入琼华,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这股力量蔓延出来,将整个琼华派都笼罩在内。 现在只等夙瑶将慕容紫英等人带回来,就可以开始琼华升仙的计划。 第十六章 相见 且说慕容紫英等人离去之后,因为琼华弟子太多,而且还有很多无法御器飞行的弟子。 所以如此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众人仅仅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夙瑶追了上来。 当那些琼华弟子看到夙瑶的那一刻,纷纷停了下来,拱手抱拳道:“参见掌门。” 夙瑶清声朝众人道:“慕容紫英叛离师门,蛊惑门中弟子,罪不可恕。” 众弟子脸色一变,云天河、韩菱纱更是瞪大了眼睛,韩菱纱看着夙瑶道:“你胡言乱语!” 夙瑶冷哼一声,对着数千琼华弟子喝道:“众弟子听令,将叛徒慕容紫英与恶贼云天河、韩菱纱拿下,此次逃离宗门之事我一概不究。” 众弟子闻言,脸色一阵迟疑。 夙瑶见状,周身灵光一震,大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夙瑶这一喝,所有的琼华派弟子纷纷领命,随后手持长剑将慕容紫英四人团团围住。 一场大战立刻爆发,云天河、韩菱纱、以及傀儡柳梦璃纷纷出手将慕容紫英护在中间。 但琼华派人多势众,云天河三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无法招架。 此时慕容紫英脸色一冷,随后朝夙瑶抱拳道:“掌门,这是紫英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既然掌门认为我是叛徒,那紫英也无甚好说了。” 说罢,只见慕容紫英背上一声剑鸣,随后长剑出鞘。 “千方残光剑!”慕容紫英大喝一声,随后千道剑光倏然落下,霎那间将四面的琼华派弟子打落云霄。 慕容紫英没有对这些琼华派弟子下杀手,只是用剑气将他们击伤,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坠落时用御器飞行逃生。 远处的夙瑶见慕容紫英一招就将数千琼华弟子打败,脸色顿时一沉,只听她冷喝一声:“废物。”然后抬手便打出一道无比凌厉的剑气,直直朝着慕容紫英杀去。 “紫英小心!”云天河大叫一声。 慕容紫英目光一凝,立刻催动长剑,朝着那一道剑气迎去。 ‘咔擦’一声清响,慕容紫英的长剑瞬间被剑气击碎。 慕容紫英瞳孔一缩,而那道剑气依旧威势不减继续朝着慕容紫英杀来。 一旁的韩菱纱与云天河脸色一白,他们飞快上前想要挡住剑气,但那剑气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飞到了慕容紫英面前。 眼看慕容紫英就要陨落剑气之下,突然一道蓝色身影闪过,随后傀儡柳梦璃竟然上前挡在了慕容紫英的面前。 ‘噗呲’ 剑气穿过傀儡柳梦璃的身体,威力顿时被消去大半。 此时赶来的韩菱纱一剑打碎剑气,随后目光看向了傀儡柳梦璃。 只见那傀儡柳梦璃仰起头来,随后身形缓缓消散于无形之中。 “梦璃...”云天河呆呆地看着傀儡柳梦璃消失,忽然大怒不已,随后架起剑光朝着夙瑶杀去。 夙瑶清眸一凛,随后抬手放出一道剑气。 剑气如虹,瞬间击破了云天河的一切防御。 ‘噗’云天河肩头溅起一道血光,随后身形一歪,顿时就朝云头落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紫英身形一闪便接住了云天河,随后拿出仙露递给云天河道:“服下去。” 云天河服下仙露,随后运转法力在脚下凝出剑气御空而行。 随后慕容紫英朝韩菱纱点了点头,其后周身剑光闪耀,义无反顾地朝着夙瑶杀去。 夙瑶剑指一点,一道带着恐怖威势的剑气瞬间飞出。 剑啸苍穹,这一道带着恐怖力量的剑气撕破一切阻碍,誓要将慕容紫英斩杀当场。 而慕容紫英也耗尽全部法力,于指尖凝出一道强大的剑气,也朝着夙瑶杀了出去。 “紫英!不要!”韩菱纱脸色苍白地大声喊道,慕容紫英摆明了是要和夙瑶同归于尽。 当慕容紫英的剑气杀到夙瑶面前时,夙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便瓦解了慕容紫英的攻击。 但慕容紫英却对眼前夙瑶的剑气毫无办法,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香风拂过,随后一片景云落下,将那杀向慕容紫英的剑气稳稳地挡了下来。 夙瑶脸色一变,侧目朝着头顶天空看去。 只见万里晴空之上,两名天仙一般的女子踩着清风缓缓落下。 这两名女子,正是式微与桃夭。 桃夭飞身而起,手指朝着夙瑶一点,只见一道灵光飞出,瞬间将夙瑶定在半空。 然后式微落到慕容紫英面前,一双清眸定定地看了慕容紫英半晌,随后展颜一笑,这一笑如人间花开万象,令人心神跃然:“你好,我叫式微。” 慕容紫英愣了愣,随后抱拳说道:“琼华派弟子慕容紫英,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救你是应该哒!”桃夭此时走了过来,一脸娇俏地朝慕容紫英说道。 “?”慕容紫英不明所以,只能听朝着式微与桃夭抱拳一礼,然后返回了韩菱纱与云天河身边。 “你们怎么样?”慕容紫英问道。 “我们没事。”云天河服用了仙露,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们是谁?”韩菱纱望着式微与桃夭问道。 慕容紫英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随后慕容紫英转身来到式微与桃夭面前,道:“二位姑娘,不知掌门如何了?” 桃夭眉头一皱,道:“她刚刚可是要杀你啊,你还关心她?” 慕容紫英摇头道:“毕竟是我的掌门,对我有教导之恩。” 式微看向慕容紫英的双目中灵光熠熠,旋即,她柔声说道:“夭夭,放了夙瑶掌门。” 桃夭看了式微一眼,然后应道:“哦。” 随后,桃夭转身朝身形被定住,目光中满是惊骇的夙瑶道:“我现在要放了你,你可不许再乱来哦。” 说罢,桃夭纤指一点,夙瑶顿时恢复了自由。 她恢复自由之后,目光惊惧地看着式微与桃夭道:“二位是何方高士?我琼华派好像从未得罪过二位。” “这你就不要管啦,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慕容紫英的朋友就行了。”桃夭笑嘻嘻地说道。 夙瑶眉头一皱,旋即有些为难且尴尬起来。 她现在的修为,想要对付慕容紫英他们容易,但是要对付眼前这两位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但就这样离去,她的面子又实在挂不住。 但不等夙瑶做决定,式微便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见式微转身朝夙瑶数道:“我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吧,我们所有人都随你回琼华一趟,如何?” “当真?”夙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在她想来,玄霄既已入魔,实力增强了十倍不止,只要她们过去,肯定不是玄霄的对手。 “当真。”式微点头道。 对于回琼华派,云天河是一万个同意,韩菱纱见云天河同意,自然也不反对。 韩菱纱不反对,慕容紫英也不反对。 于是夙瑶收拢了那些四处散落的琼华派弟子,与式微、慕容紫英等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琼华派而去。 第十七章 成亲 当夙瑶一行人返回琼华派的时候,忽然看到琼华派上空仙光弥漫。 夙瑶神情一愕,随后大喜道:“莫非我琼华已然升仙成功?” 就连那些琼华派弟子也惊喜莫名,纷纷跟随着夙瑶冲入那被仙光包围的琼华派中。 然而式微与桃夭神情却有些凝重,因为她们从那仙光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 当式微、慕容紫英等人也进入琼华派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却大吃一惊。 只见夙玉与云天青满脸恭敬跪在地上,而玄霄浑身魔气,一脸不服地站在那里。 在他们的前方虚空,是一位宝相庄严,仙光罩体的神仙。 “九天玄女!”慕容紫英看到这位女仙,顿时神情大变,然后飞快走上前去,拜倒在地。 九天玄女是琼华派供奉的女神,也可以说是琼华派的信仰所在。 夙瑶更是满脸喜色地道:“九天玄女娘娘,莫非是来接我们琼华升仙的?” 但她话音刚落,一股仙力便落到了她的身上,随后将她拘了过去。 “跪下。”九天玄女仙音滚滚,瞬间将在场所有琼华派弟子都压得跪倒在地。 随后,九天玄女历数了琼华派因为升仙之事,几代掌门数百年搅得人妖两界不得安宁。 而且琼华派为了一己私欲,屠戮幻暝界群妖,罪不可赦。 玄霄此刻据理力争,但九天玄女以大义压之,令玄霄愤怒不已。 “什么九天玄女,什么正神女仙,都是一群伪君子!你们自己窃居神位,却以此为大义阻碍他人成仙,真是令人耻笑。”玄霄仰天大笑,朝着九天玄女斥责道。 九天玄女面无表情,看着玄霄道:“玄霄,你魔心深种,趁你酿成更大灾祸之前,今天我便要将你镇压。” “你镇压我?”玄霄面色疯狂,周身魔气涌动,“我却要杀了你们这些伪神!” 说罢,玄霄一身魔气倾泻而出,朝着九天玄女汹涌而去。 但九天玄女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魔气打散,随后一道仙光落到玄霄身上,顿时将玄霄打成重伤。 随后九天玄女将目光看向夙瑶,道:“你作为琼华掌门,竟然不思前辈之过,仍然执迷不悟,今日也绕不得你。” 到了这个时候,夙瑶终于绝望了,并且也终于大彻大悟了。 “夙瑶知罪,愿意受罚。”夙瑶跪倒匍匐在地,低声说道。 九天玄女点点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那就罚你囚禁东海五百年。” “夙瑶认罚。”夙瑶诚恳地说道。 说罢,夙瑶站了起来,这时慕容紫英看着夙瑶道:“掌门...” 夙瑶叹了口气,目光看着慕容紫英道:“紫英,我昔日嫉贤妒能,因为嫉妒你的资质,所以在门中一直压着你。现在,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掌门,弟子绝无怪责掌门之意。”慕容紫英连忙说道。 夙瑶微微一笑,随后面向下方跪着的数千琼华弟子道:“今日我罪有应得,愿去东海受罚。但我这些年所作所为,实在无颜再见历代先辈。今日,我正式将琼华派掌门之位传于慕容紫英,尔等还不拜见新掌门。” 琼华派弟子抬起头来,先是朝九天玄女看了一眼,见她竟然没有开口,知道这是默认了。 于是纷纷朝着慕容紫英拜道:“参见掌门。” 慕容紫英连忙说道:“弟子何德何能,能做琼华派掌门?” “若你不做,还有谁能担起琼华派的担子?”夙瑶朝慕容紫英问道。 慕容紫英目光转向一旁的夙玉和云天青,只见夙玉淡淡地道:“我和天青是琼华叛徒。” “...” “是啊,我看现在只有紫英能做这个掌门了。”韩菱纱也开口说道。 慕容紫英看了韩菱纱一眼,于是再不反对,躬身应下了。 随后夙瑶被九天玄女缚咒带往东海镇压,接着九天玄女又说道:“本应将所有琼华派弟子都一同镇压东海,但念在你们此前也有斩妖除魔救护苍生的功劳,再加上慕容紫英新任掌门,便只剥夺尔等十年修为,以儆效尤。” 众琼华弟子闻言,无不顿首叩拜,“多谢娘娘大恩。” 随后,九天玄女看着地上重伤的玄霄,正要挥手将其送往东海,却不料玄霄自己硬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去。”玄霄一身魔气散尽,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雅。 他来到夙玉与云天青面前,对夙玉说道:“当年骂你妇人之仁,确实不该。” 夙玉神情倏然动容,她抬起头来看着玄霄,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随后玄霄又朝云天青道:“你的道歉,我听到了。” “师兄!”云天青起身扶着玄霄。 玄霄摆了摆手,然后化作一道虹光飞向了东海方向。 九天玄女镇压了玄霄之后,看着众人道:“尔等好自为之。” 随后,一道仙光落下,九天玄女消失在九天之上。 ... 三年后的青鸾峰,苍松翠柏,鸾鸟飞鸣。 今天是个好日子,孟无知与桓恕早早地就把青鸾峰装点的犹如仙山一般。 式微与桃夭在树屋中帮着韩菱纱更衣化妆,云天河被夙玉与云天青叫到面前好一阵训斥。 “今天是你和菱纱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再傻乎乎的,昨天教你的都记住了吗?”夙玉目光威严地看着云天河道。 如今夙玉与云天青健在,云天河最怕的反而是夙玉而不是云天青了。 夙玉只要脸色一沉,云天河就怕的心里狂跳。 “孩儿知道了,娘。”云天河无比乖巧地说道。 这时孟无知在外面喊道:“开始了开始了。” 云天河与韩菱纱的婚礼开始了,婚礼虽然简单,但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当然,有的人除了开心之外,还有惆怅。 慕容紫英负手立在悬崖边,回想着方才的婚礼,脸上满是萧索之情。 但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慕容紫英的思绪。 “你喜欢韩菱纱?” 慕容紫英转身看去,只见式微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不。”慕容紫英淡淡地道:“我一心向道。” 式微微微一笑,说道:“那可真巧,我也一心向道。” 慕容紫英目光有些疑惑,看着式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式微目光清亮地看着慕容紫英,道:“假如,有一份别人的记忆,不,是你前世的记忆,你愿意接受它吗?” 慕容紫英目光一凝,随后摇头道:“我只看今生,不问前世。” 式微并不失望,而是笑着说道:“好。”于是她从此再也不提及此事,慕容紫英是陆伯之的转世,但他毕竟也不是以前的陆伯之。 式微尊重慕容紫英的想法,只要她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我和夭夭想加入琼华派,不知道可以吗?”式微朝慕容紫英问道。 慕容紫英微微一怔,“你们加入琼华派?为什么?” 式微道:“我和夭夭其实是从天外而来,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落脚之地,我们觉得琼华派很好,所以想加入琼华派。” 慕容紫英看着式微认真的神情,随后点头道:“两位愿意加入我琼华派,慕容紫英自然欢迎之至。” 第十八章 改变 至此,琼华派有了两位真正的神仙坐镇,在将来的无数岁月里,都是这一界最强大的门派。 而慕容紫英,注定也将成为琼华派乃至这个世界的一大传奇。 韩菱纱与云天河刚被送进新房之中,云天河就发现韩菱纱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梦璃的绣囊吗?”云天河有些奇怪,“你抱着它做什么?” “成亲呀。”韩菱纱笑道。 “....”云天河有些迷糊,“什么意思?” 韩菱纱嘻嘻笑道:“呆子,你就慢慢想吧。” 云天河愣了片刻,随后不再管这些事情,他走到韩菱纱身边道:“菱纱,听说娘把望舒剑送给你了?” “嗯。”韩菱纱点点头,道:“怎么啦?” 云天河挠挠头,道:“他们说你的体质不合适与望舒剑待在一起,对你不好。” “放心吧。”韩菱纱道:“娘都跟我说了,在琼华派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望舒剑就已经自动认我为主了。不过娘也传给了我少阴剑诀,不会有事的。” 云天河闻言,终于放心地道:“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 时光悠悠,百载岁月一晃而过。 十年前幻暝界再次运转到琼华派上空,但那一次因为九天之上的异动,导致幻暝界无法开启与人间的通道。 一直到今天,妖界才重临昆仑山。 柳梦璃借着这次机会,来到琼华派和青鸾峰,见到了慕容紫英与韩菱纱、云天河。 当她看到容颜未改,只是成熟了许多的云天河与韩菱纱时,眼中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都好。”柳梦璃看着众人,“都好就好。” 青鸾峰小聚之后,柳梦璃便急着离去,韩菱纱苦心挽留,但柳梦璃神情凝重,执意要回到妖界。 云天河与韩菱纱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魔界出了变动。 “魔尊重楼想要进入人间界,寻找飞蓬的转世之身。”柳梦璃对众人说道:“我要回妖界坐镇,不能让魔界的事情波及到幻暝界。” “魔尊重楼?”慕容紫英凝声问道。 如今的慕容紫英与当年毫无区别,这一百年里他们的修为都进境极快,尤其是慕容紫英,已经修炼到了地仙的境界。 柳梦璃这么多年坐镇妖界,早就有了地仙的修为。 只有云天河与韩菱纱,还在元婴期徘徊。 式微与桃夭这些年已经成为了琼华派的两位长老,且威望极高,仅在慕容紫英之下。 但有心的人不难发现的是,慕容紫英与式微之间,好似总有些超出同门的情谊。 韩菱纱这些年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也为慕容紫英感到开心。 最后柳梦璃还是拜别了众人,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幻暝界。 云天河与韩菱纱有些担忧,魔尊重楼,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的确也不是什么善茬,慕容紫英回到琼华派后,也向式微与桃夭说起了这件事。 式微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道:“可紧守山门,令门中弟子每日颂念清心咒,以辟邪驱魔。” “好。”慕容紫英点头道。 随后又坐了片刻,慕容紫英道:“此事还需知会蜀山一声。”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等一下。”式微连忙叫了一声。 慕容紫英转身看去,道:“怎么?” 式微笑了笑,“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慕容紫英想了想,立刻说道:“对,你也要注意安全。” “...”式微神情一凝,随后摇头失笑道:“好,我知道了。” 慕容紫英离开琼华大殿之后,门外弟子看着他,奇怪地道:“掌门,你的脸怎么红了?” 慕容紫英目光一瞪,看着这名弟子道:“你看错了!” 这名弟子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弟子眼花看错了。” 慕容紫英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御剑而起,朝着蜀山飞去。 蜀山是这些年来于蜀中新兴的大门派,和琼华一样也是们名正派,平日里御风仗剑,除魔天地。 现在的蜀山掌门名叫清微,是蜀山派第二十二代掌门。 慕容紫英到了蜀山之后,立刻受到了清微等人热情的迎接。 毕竟现在的琼华派,是整个人间界最大的仙道正派。 当慕容紫英来到蜀山之后,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而这股感觉的来历,正是来自于锁妖塔。 慕容紫英与清微等人交谈过后,便问起了锁妖塔的事情。 清微以及四大掌门听到慕容紫英问起此事,稍一犹豫,便将其说了出来。 原来在这锁妖塔中,镇压着清微以及另外四位长老修炼仙术时排出体内的邪气。 这邪气与清微等人同出一体,他们无法将其抹去,只能将其镇压在锁妖塔内。 但是这邪气在锁妖塔中,却日复一日地成长起来,按照这个势头,终有一天就连锁妖塔也镇不住他。 听到这里,慕容紫英剑眉一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趁此机会,出手将其抹杀便可。” “这...”清微等人微微一怔,但看着慕容紫英坚定的眼神,深知琼华派掌门慕容紫英嫉恶如仇的他们,稍微犹豫片刻,只能同意了。 再说如果慕容紫英真能抹杀这些邪气,对他们蜀山也有好处。 于是清微便带着慕容紫英前往镇妖塔,慕容紫英亲自看过那邪气之后,凝聚所有法力,全力一击瞬间将其彻底抹杀。 就这样,还在萌芽之中的邪剑仙,就被慕容紫英扼杀在锁妖塔内。 时间、人物被改动之后的蝴蝶效应,已经逐渐凸显出来,未来线开始发生变化,而且也变得不可控了。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自然是孟无知与桓恕。 他们的演算已经无法再完整的演化今后的所有事情,天机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尤其是在这当头。 “眼下只能先去将魔尊重楼挡住,让他无法进入人间界。”孟无知缓缓说道。 桓恕闻言道:“有神界在,他们应该会管的吧?” “这个神界不一定能拦住重楼,那位九天玄女娘娘仅仅是洪荒本尊的一道化身。”孟无知说道。 桓恕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将重楼挡在魔界之中吧。” 说完,两人飞身化作一道仙光,朝着茫茫虚空飞去。 第十九章 魔现 重楼,魔界至尊,故而又称之为魔尊。 魔尊重楼不老不死,修为已近‘天道’,有极为强大的空间神通,可以自由穿梭‘六界’。 但在孟无知的眼中,所谓的接近‘天道’,无非就是掌握了这一方中千世界的一些天道法则,而穿梭‘六界’,并非虚指无数界域,而是实指人界、妖界、冥界、神界、魔界、仙界这六界,其中神界和仙界有重合,都是这一方中千世界的天界,也就是神将飞蓬所在的天界。 若是魔尊重楼修为接近真正的天道,那么不说三清四御,五方五老总有他的位置。 蜀中的天空上出现一道道波纹,随后波纹如水一般扩散开来。 接着,一股霸道至极的气息从那波纹之中传出,随后一个身穿黑甲金袍,满头血红色的头发,头上生着两只尖角,身材高大威武的男子从波纹中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孟无知喝道。 “魔尊重楼!”重楼满目威严地道。 “我知道!”桓恕话音落下,一道太阴剑气、一道太阳剑气倏然斩出。 这怪异的对话让重楼神情一愕,但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剑气满脸不屑。 只见他将双臂一震,亮出两把寒光闪闪的腕刀。 ‘当’‘当’ 两声巨响,随后两道剑气打在两边腕刀之上,将周围的虚空都斩出两条裂缝。 而重楼更是双臂一麻,随后两道气息瞬间从手腕没入他的身体。 重楼脸色大变,他低头看去,只见左臂通红一片,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一样。 而右臂则直接变成了冰蓝色,且血脉经络全被冻住。 太阳剑气,至阳至刚,对妖魔有着极大的压制,重楼就算挡下了太阳剑气,却依旧被太阳之气入侵体内。 而太阴剑气,则是至阴至寒,但却也是纯正的阴气,绝非阴邪之气。 仅仅三息之后,重楼身体两边就变成红蓝交替的两种颜色。 重楼感到无比难受,体内的魔功被太阳之气死死地压制着。 但在这种局势下,他却没有半点惊慌,而是大喝一声,强行让体内魔功冲破压制。 “炎波血刃!”重楼猛喝一声,随后两道血刃从两只腕刀中杀出。 ‘轰’ 一声巨响,两道血刃直接打在孟无知与桓恕的护体仙光之上。 桓恕‘噗呲’一声吐出一口精血,身体倒飞十余丈远。 而孟无知则将手中少元剑一扫,顿时将那血刃一扫而空。 孟无知是玄仙修为,比重楼高了一个境界,而桓恕只有真仙境界,与重楼相当。虽然凭借四象剑诀能压制重楼,但重楼若是出手,他也难以抵挡。 “你们是天界的人?”重楼目光凝重地看着孟无知,“不...天界没有你这样的高手。” 孟无知看了桓恕一眼,见他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伤势并不是太重,于是放下心来,回道:“我是哪里的人不重要,但我要阻止你进入其他五界。” “为什么?”重楼冷声道,此时太阳、太阴剑气再次发作,重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内视之下,竟然发现一红一蓝两道气息盘旋在自己体内,而自己的魔功对它们毫无办法。 “你那是什么功法?”重楼看着桓恕,语气惊异地道。 “承让,四象剑诀。”桓恕一抖手中的青仙剑,飞到孟无知身边,笑着说道。 重楼目光看着孟无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入其他五界?” 孟无知说道:“因为人间界将有大变,贫道希望魔尊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可以安心坐镇魔界,不要插手其他五界之事。” 重楼又吐了一口血,太阴、太阳剑气在他体内翻滚纠缠,严重损坏着他的修为和根基。 “我劝魔尊还是回魔界去吧,否则你体内的阴阳剑气就会彻底摧毁你的肉身和修为。”桓恕朝重楼说道。 重楼心有不甘,但此时他已无力再战。 为了给重楼一个台阶下,孟无知说道:“这样吧,三百年,三百年后你到人间界来,我保证有一个年轻体壮,四肢健全的飞蓬转世等着你。” 重楼闻言,淡淡地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随后,在孟无知与桓恕的注视下,重楼转身踏出一步,身形瞬间隐入虚空。 处理完魔尊重楼的事情之后,孟无知与桓恕回到青鸾峰,却见修为已经迈入元婴后期的夙玉与云天青正站在石沉溪洞洞府之外,脸色有些焦急。 “你们不是去南海遨游了吗?”桓恕看着夙玉和云天青问道。 看见孟无知与桓恕,云天青脸色一喜,随后连忙说道:“前辈,不好了,南海魔焰滔天,许多南海妖兽都已被魔气侵蚀。” 桓恕与孟无知闻言,并未惊异,而是问道:“是何种魔气?” 夙玉此时取出一只小瓶,缓缓将瓶口打开,只见一道血色魔气缓缓飞出。 云天青与夙玉一见此魔气,便感到体内血气一阵涌动。 桓恕立刻出手,用一道少阳剑气将魔气抹杀,随后说道:“是血魔魔气。” “南海局势如何?”孟无知问道。 “不容乐观,许多倍魔气侵蚀的妖兽已经冲上海岸,屠戮海边居民。”云天青说道。 “不过,暂时已经被我和玉儿压制了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有许多入魔的妖兽冲上岸去。”云天青神情凝重地道。 孟无知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先去琼华派,让琼华派弟子前往南海驻扎。” 云天青与夙玉对视一眼,随后点头应道:“这样也好。” 随后,二人告辞离去。 孟无知朝桓恕道:“你先去疗伤,我再去幻暝界一趟。” 桓恕点点头,道:“好。” 随后孟无知转身一步踏出,虚空陡然泛起一道波澜,随后孟无知消失在其中。 幻暝界,妖主殿。 柳梦璃盘坐在妖王宝座上,此时的她修为更加高深,气质也越发出尘清丽。 这时一名小妖在殿外道:“启禀妖王,有位姓孟的上仙想要见您。” 柳梦璃睁开眼睛,眉头微蹙,但很快便轻启朱唇,道:“请。” 当孟无知走入大殿之后,柳梦璃连忙起身,虽然只与孟无知有一面之缘,但她知道孟无知是云天河的长辈,所以此时虽然心中诧异,但也十分热情。 “不知孟前辈驾临,梦璃有失远迎。”柳梦璃起身拜道。 孟无知淡淡一笑,对柳梦璃道:“贫道此来,是有一事。” “哦,请前辈赐教。”柳梦璃说道。 孟无知抬手一点,一道金光瞬间飞出,柳梦璃吓了一跳,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金光就进入了她的眉心。 许久之后,柳梦璃才清醒过来,但再看眼前已经没有了孟无知的身影。 她沉默良久,细细阅览脑海中的金光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全是甄别入魔之人和对付血魔的办法。 “想不到世间除了魔尊重楼,还有如此高人。”柳梦璃低声说道。 第二十章 丢失 当夙玉与云天青来到琼华派时,发现云天河与韩菱纱也在琼华做客。 慕容紫英看上去非常开心,亲自在大殿接待云天河与韩菱纱二人。 当弟子通禀夙玉与云天青来到之后,慕容紫英与云天河、韩菱纱连忙起身出殿相迎。 随后云天青与夙玉并没有多客套,直接对慕容紫英南海的事。 慕容紫英闻言,毅然道:“斩妖除魔,救护苍生,本就是我琼华派的职责。” 随后他对门外的弟子道:“去请式微长老与桃夭长老过来。” “是。”弟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去。 不多时,式微与桃夭便一齐来到了大殿。 慕容紫英将事情与式微、桃夭说了,式微笑道:“这好办,让夭夭带领门中弟子前去南海驻扎便是。” “太好了,天天在琼华派都快憋疯了!”桃夭目光一转,“那血魔倒是没空说狠话。” 式微朝桃夭道:“血魔修为高深,你万万不可大意。” 桃夭笑道:“姐姐放心就是啦。” 这时云天青与夙玉也道:“我们也去。” “二位前辈就不必去了吧。”慕容紫英朝夙玉与云天青笑道。 夙玉淡淡地道:“我们虽然已不是琼华弟子,但仗剑除魔的心并未消失。” “好。”慕容紫英也不再劝,而是说道:“桃长老、二位前辈,要多加小心。” “嗯。”三人同时点头应道。 云天河与韩菱纱在一旁看着,忽然也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也去。” 慕容紫英神情一凝,道:“你们刚来琼华没多久,不多住几天吗?” “琼华又不是没来过,倒是南海我还从没去过。”韩菱纱笑着说道。 云天青此时也说道:“你们两个去也好,可以见见世面。” 韩菱纱笑嘻嘻地指着云天河道:“是这个呆子该见见世面。” 云天河挠头憨笑,夙玉在一旁看着二人含笑不语。 事已定下,众人不再停留,当即点派一千多名琼华派最优秀的弟子一起,朝着南海出发。 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琼华派,慕容紫英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式微站在慕容紫英身边,看着他的神情,柔声道:“在想什么?” 慕容紫英回过身来,朝式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血魔到底是什么来头。” 式微神情一僵,随后缓缓说道:“他是来寻仇的。” “寻仇?向谁寻仇?”慕容紫英不解地看着式微。 式微指了指自己,“我。” 半个时辰后,慕容紫英才了解了前因后果。 “你是说,在一个叫恒州的世界,你和血魔结下了仇怨?”慕容紫英有些惊讶地道。 式微点头道:“不错,当时他就已经有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法力,只是被我的玉璜克制,而且当时的恒州世界还有一位实力极强的仙人,所以他才逃出天外,如今只怕修为已经不再我之下了。” 慕容紫英点点头,忽然问道:“那当时那位恒州世界的仙人...” 式微脸上露出一丝惧怕,她语气低沉地道:“承天演道,太衍真君。” 当式微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慕容紫英与式微脑海中突然就察觉到一丝天机。 这道天机没有别的含义,只有一重含义,那就是如果轻慢、侮辱、调侃‘太衍’这个名号,必将遭到报应。 这是天道给的警示,只有成仙的人才能看得到。当成仙的人提到这个名号时,自然就会有天机警示。 普通人或者未成仙的人,则不在此列。 式微神情一凝,此时她终于明白,那位太衍真君的来头何其之大。 而慕容紫英也是面色一呆,许久之后才道:“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那位太衍真君是何等的强大。 就在此时,慕容紫英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倏然起身道:“不好!” 式微眉头一皱,目光有些疑惑,但她掐指一算,很快也变了脸色。 接着,两人身形一闪,离开了大殿,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慕容紫英的居住的大殿内。 慕容紫英朝殿内一处摆放武器的木架上一看,神情阴沉地道:“魔剑不见了。” 随后慕容紫英唤来看守大殿的弟子,他十分冷静,并没有直接惩罚或者出口训斥这些弟子,而是问道:“刚才谁来过我的房间。” 把守大殿的弟子们一脸茫然,随后为首的那名弟子道:“回掌门...刚刚是您自己进入了大殿,拿走了魔剑啊。” 慕容紫英剑眉一凛,此时式微上前一步,伸手打出一道仙光,没入眼前众弟子的脑中。 很快,这些弟子的记忆便被式微全部翻阅查看。 随后,式微朝慕容紫英道:“有人变成了你的模样,取走了魔剑。” 慕容紫英问道:“还有更详细的情形吗?” 式微仔细想了想,道:“有,那人已经入魔。” “此人定有血魔在后相助,所以才能瞒过你我神念感应。”式微缓缓说着,心情也有些沉重,由此可见,血魔的功力已经不弱于她了。 “追。”慕容紫英闻言,身形立刻化作一道清光飞出了琼华。 然而当慕容紫英与式微追出琼华之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人的踪迹,只看到一道魔光从天而降,落到了蜀中地界。 慕容紫英见了,目光微微一凝,随后返回琼华派,并命弟子向蜀山送去了信函。 信函内容只有一条,有入魔之徒盗取了琼华派掌门的佩剑,并朝蜀中而去,希望蜀山能帮忙追查。 如果蜀山拒绝,那琼华派就会派弟子前往蜀中追查。 毕竟蜀山也是名门大派,慕容紫英不可能直接派遣弟子进入蜀山派的区域,这样等于直接打蜀山派的脸。 蜀山掌门清微接到信函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叫来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徐长卿,命他下山追查魔剑去处。 并且因为此次行动极其危险,能在琼华派盗取掌门宝剑的人,肯定不是易与之辈,所以清微以及蜀山四大长老都给了徐长卿法宝护身,还让十多名精英弟子随同前往。 徐长卿下山之后,与一众同门走遍了蜀中,都未曾探听到一点消息。 在三个月之后,一无所获的蜀山众人来到了巴蜀最后一座还未查探的城市:渝州城。 第二十一章 封印 渝州城,永安当。 永安当铺有个小伙计,名叫景天。 在一个明月普照,清风习习的夜晚,一道黑影飞进了永安当景天的住所。 只见一道魔气随着黑影飞入屋中,随后一道剑鸣声陡然响起。 景天瞬间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见一柄凶威凛凛的魔剑朝着他杀了过来。 “啊!!!”景天吓得惊声大叫,连忙伸手去挡魔剑,却不料就在景天伸出手的那一刻,魔剑凶威瞬间熄灭,随后缓缓漂浮在景天面前。 “果然是魔剑之主,神将飞蓬转世!”黑影缓缓显出身影,景天抬头看去,竟然是一团看不清面目的魔气。 景天神情大骇,慌乱之中握住魔剑挡在身前,“你...你是谁?” “我?”黑影哈哈大笑,“我就是血魔祖师,神将飞蓬,你的肉身很不错,就交给本祖师以作降临的法身吧。” 说罢,那黑影瞬间朝着景天扑了过去。 景天吓得连连挥舞魔剑,驱赶着向自己扑来的魔气。 魔剑之上泛起点点灵光,随后一袭红衣的红葵立刻出现,运起法力朝着魔气打了出去。 然而红葵法力低微,那黑影仅仅挥手之间便将红葵封印回了魔剑之内。 ‘砰’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一道剑光击碎,随后徐长卿带着一众蜀山弟子冲了进来。 一时间剑光纵横,符咒闪烁着道道金光。 那黑影一惊,挥手一道魔气打出,瞬间将冲到眼前的几名蜀山弟子打飞,但紧接着就被徐长卿一剑刺入体内。 剑身亮起道道金光,辟邪驱魔的咒诀瞬间发挥了最大的效果。 ‘轰’一声巨响,黑影瞬间炸开。 但随着黑影的炸裂,无数的魔气倾涌而出,瞬间朝着徐长卿卷去。 徐长卿猝不及防之下,被魔气侵入体内。 “师兄!”一旁的众蜀山弟子大惊,连忙冲上前来。 “不要过来。”徐长卿拦住众师弟,然后盘坐下来,调集体内全部法力,拼着重伤将体内魔气尽数驱除。 随后徐长卿脸色变得苍白一片,倏然昏死过去。 一群蜀山弟子连忙上前扶起徐长卿,只有景天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床铺让给了徐长卿。 第二天,当铺主家的唐门大小姐唐雪见前来当铺查看状况,被景天应付了回去。 随后带着一群蜀山弟子四处买药,为徐长卿治疗伤势。 在这个过程中,景天也与唐雪见产生了纠葛,而且还认识了魔剑中的龙葵。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但徐长卿的伤势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有了恶化的情形。 就在蜀山一众弟子准备将徐长卿带回蜀山的时候,桓恕到了。 桓恕一眼扫过徐长卿身体,就知道他体内的魔气根本没有完全驱除。 于是他便亲自动手,将徐长卿体内的魔气抹杀。 最后又以丹药为其治疗,在短短三天之后,就让徐长卿伤势痊愈。 徐长卿等人拜谢了桓恕之后,准备返回蜀山。 但桓恕告诉徐长卿,把景天与魔剑一同带回蜀山。 魔剑里的剑灵龙葵已经认出了景天就是她的哥哥转世,只带魔剑离开是绝无可能的。 徐长卿听从了桓恕的建议,带着景天与魔剑准备一同返回蜀山。 但唐雪见一听能去蜀山,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去修炼仙术。 在唐雪见的纠缠下,徐长卿无奈,只能带着唐雪见一同前往蜀山。 而在徐长卿等人返回蜀山之后,桓恕目光一转,也化作一道剑光飞向了蜀山。 桓恕来到蜀山外围的一片山脉之中,在这里找到了一座十分隐秘的洞府。 桓恕来到洞府之外,轻轻敲了敲洞府的石门。 只听得一阵巨响,随后石门缓缓打开。 从洞府中走出来的,是一名身着紫色垂裳、美丽温柔的女子,她高发圆髻盘于后脑,长发扎成两股麻花辫,无时无刻不体现出她淑雅而又温婉的气质。 “你是?”女子看着桓恕,神情有些警惕而且疑惑地问道。 桓恕看着女子,缓缓道:“紫萱?” 紫萱神情一变,看着桓恕道:“你认识我?” 桓恕淡淡一笑:“不仅认识,还知道你暗中布局,想让徐长卿成仙不老不死,与你厮守一生,对吗?” 紫萱瞳孔一缩,随即周身泛起灵光,目光带着一丝敌意道:“你到底是谁?” “贫道桓恕。”桓恕看着紫萱道:“你们这一脉是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时,第一个用娘娘精血赋予生命的泥人。所以你们的血脉世代相传,但每传下一代,待其成长之后,上一代就会应宿命而死,对吗?” 紫萱神情大震,看着桓恕道:“这是我族的密辛,你从何得知?” 桓恕淡淡一笑,道:“先不说这些,只望你听贫道一句劝,现在不要去见徐长卿。等大劫过后,我自有办法让你二人长相厮守。” 紫萱眉头一皱,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桓恕微微一笑,道:“凭这个。” 说罢,只见桓恕大手一挥,整个虚空突然扭转,眼前场景一阵变换。 当紫萱再看清眼前的事物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里已经不是蜀山地界了,而是回到了女娲庙。 圣姑正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紫萱与桓恕,而在女娲庙中央的莲台上,一个尚未满月的女婴正沉睡在莲台中央。 “这就是林青儿吧,六十年未长大,真是委屈她了。”桓恕看着莲台中的女婴笑道。 紫萱迅速冲到莲台边,将桓恕与林青儿隔离开来。 桓恕毫不在意,只是朝紫萱道:“你不听我言,也好,那就让你先看看我的法力。” 说罢,只见桓恕手指朝着前方林青儿一点,紫萱瞬间被一股大力推开,随后只见一道仙光没入林青儿体内。 “青儿!”圣姑和紫萱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阻止桓恕。 但桓恕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紫萱与圣姑定在原地。 紧接着,只见那一道仙光将林青儿体内的女娲血脉剥离了出来,并在圣姑与紫萱惊骇欲绝的目光下,重新送进了紫萱体内。 “这样,就算以后林青儿长大,你也不会身死。”桓恕笑着说道。 紧接着,桓恕对着紫萱又是一点,同样一道仙光没入紫萱体内,在紫萱惊恐慌乱的眼神中,将她体内的水灵珠取了出来。 紫萱将水灵珠在体内进行蕴养并修炼内丹,若修炼有成,内丹可让修道有成的徐长卿服下便可成仙。 成仙的长卿就有长久的寿命,紫萱也就可以弥补前两世的遗憾,这就是紫萱所想的计划。 但这颗尚未被练成的水灵珠被桓恕取了出来,只见散发着清凌凌水光的水灵珠漂浮在半空,桓恕再次打出一道仙光没入水灵珠内。 霎时间水灵珠流光溢彩,华蕴流转,紫萱内心震惊地无以言表。 自己修炼了几十年的内丹都没有成功,竟然被桓恕一道仙光就凝练成功了? 随后,只见桓恕将水灵珠内丹送入了林青儿体内,“就算她没有女娲血脉,日后修道有成,配合这水灵珠内丹,成仙也不在话下。” 说完,桓恕挥手抹去了莲台上的封印,并将林青儿抱了出来。 紫萱的眼神疯狂转动,充满了哀求之色。但桓恕不为所动,只是对紫萱道:“放心,贫道不会害你女儿,如果不出差错,二十年后你们就可以重逢了。” “为了防止这段时间你想不开,贫道只能将你二人与这女娲庙一同封印,也算是对你们的保护。”桓恕说完,飞出女娲庙,并挥手用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道剑气封印了女娲庙,以及其中的紫萱和圣姑。 第二十二章 准备 桓恕将林青儿抱走之后直接来到了南诏地界,孟无知、慕容紫英、式微都已经等候在这里。 “就由我来收她为徒吧。”式微看着桓恕怀中的林青儿说道。 桓恕点点头,然后将林青儿交给了式微。 随后,式微摇身一变,变成了苗疆圣姑的模样。 “那就幸苦你了。”慕容紫英缓缓说道。 式微淡淡一笑,然后化作一道虹光飞入南诏白苗族的地界。 “我们也该去做我们的事情了。”孟无知笑着说道。 慕容紫英点点头,然后飞回了琼华开始按照众人的计划进行布置。 孟无知则在南疆找了一处灵山开辟洞府闭关,静静地等待着血魔的降临。 按照孟无知与桓恕、式微、慕容紫英等人的演算,在他们从各处堵死血魔降临的通道之后,血魔问题并不能解决。 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布置险境,将血魔引诱至此降临,这样可以一举将其击杀,断绝后患。 而这个地方,正是南诏。 血魔第一次挑选肉身降临,是狐三太爷。但狐三太爷资质太差,修为太低,自然不是最佳的降临对象。 第二次是玄霄,玄霄可以说是血魔最理想的夺舍之人,但玄霄心志极其强大,血魔根本无法在玄霄身上成功。 接着就是景天,神将飞蓬的转世,但被徐长卿阻挠,血魔只能舍弃景天选择徐长卿。 徐长卿虽然修为很低,但气运强大,资质也好,所以也是较为理想的人选。 可惜,徐长卿拼着重伤也要驱逐魔念,虽然没有成功,但也阻止了血魔的夺舍,后来桓恕赶到,自然再次无功而返。 按照孟无知四人的推演,在引诱血魔从南诏降临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桓恕精通剑术,故而要上蜀山帮助蜀山完善功法,功法一旦完善,日后蜀山弟子只要资质不是太差,修成地仙并不难。 同时慕容紫英将景天与唐雪见接入了琼华派,让两人成为了琼华派弟子,而魔剑和剑灵龙葵也继续留在慕容紫英身边修行。 并且慕容紫英亲自收龙葵为徒,准备在解决血魔之后,为龙葵重塑肉身。 时间一年一年的流逝,随着蜀山的功法日渐完善,蜀山弟子除了徐长卿外,新一辈的弟子也开始崭露头角。 这些年里,南宫煌、独孤宇云、司徒钟等优秀弟子开始出类拔萃。 尤其是南宫煌,直接被蜀山收入门下,与独孤宇云、司徒钟成为了同门师兄弟。 时光匆匆,眨眼便是三十七年后。 蜀山派清微掌门已经病逝,现在是已经修炼到地仙境界的徐长卿担任蜀山掌门。 蜀山派功法已经被桓恕完善到了真仙篇章,但也到此止步了。 这这些年里,独孤宇云脱颖而出,成为了蜀山真武大长老,他修为最高,资质也是最好。 景天与唐雪见也早已结为道侣,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平淡。 这一日,余杭城中,一个名叫李逍遥的少年非常焦急。 他的婶婶病了,已经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没有办法。 而住在店里的苗人告诉他,海外仙灵岛上有神仙,前去道上求药可以救他的婶婶。 于是李逍遥马上出发前往仙灵岛求药,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伙苗人就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李逍遥更不知道的是,这伙苗人很快就被桓恕杀死,掉进海里喂鱼了。 式微当年抱走林青儿之后,只是教她修炼,并未干涉她个人的选择。 所以林青儿最终还是嫁给了巫王,生下了赵灵儿。 拜月教主陷害林青儿、召唤上古水魔兽一事,式微都没有干涉,只是在林青儿舍身镇压水魔兽时,出手救下了林青儿。 不过在拜月教主心中,林青儿已经死了。 林青儿‘已死’,赵灵儿自然被式微送到了仙灵岛。 所以李逍遥上岛之后,在仙灵岛上与赵灵儿发生了一连串的误会,并且二人逐渐情投意合,互相爱慕。 最后由姥姥做主,将赵灵儿许配给了李逍遥,两人当即成亲。 然而成亲之后,就在李逍遥想带着丹药和赵灵儿回去救婶婶时,却发现,仙灵岛被封印了。 姥姥急忙带着李逍遥与赵灵儿来到仙灵岛边缘查看情况,只见天上一名道人凌空而立。 道人伸手将李逍遥的丹药取走,然后对李逍遥等人道:“此岛已被我剑气封印,你们只要不出此岛就没有危险,等大劫过后,自会放你等出来。” 说完,又对李逍遥道:“你婶婶的病我会救治,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说罢,桓恕转身化作一道清虹离去。 回到余杭之后,桓恕用法力将丹药送入李逍遥婶婶的手中,然后朝着南诏而去。 与此同时,慕容紫英、徐长卿也同时朝着南诏飞去。 加上原本就在南诏的孟无知、式微二人,总共五名仙人齐聚南诏。 这其中孟无知的修为最高,是玄仙修为。桓恕与式微次之,是真仙修为。 慕容紫英与徐长卿是地仙修为,不过二人资质出众,尤其是慕容紫英,就算同为地仙的徐长卿,也根本不是慕容紫英的对手。 五个人在南诏静静地等待着,等着拜月教主再次作乱。 血魔降临此界的最好选择,一个是拜月教主,一个是拜月教主召唤的上古水魔兽。 而这两者无论是拜月教主还是上古水魔兽,都是极佳的降临选择。 比慕容紫英、景天、徐长卿等人都更为适合。 所以五人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拜月教主再次召唤水魔兽作乱时,就是血魔降临之时。 因为早在拜月教主第一次召唤水魔兽时,就有两道血魔的魔气进入拜月教主与水魔兽体内隐匿不发。 那时的拜月修为尚浅,水魔兽也是第一次被召唤,处于虚弱期间。 但这一次,就是绝佳的机会了,孟无知相信,血魔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终于,在三个月后,拜月开始召唤水魔兽。 而在同一时刻,一道贯彻天地的魔念瞬间降临人间。 拜月教主刚刚召唤出水魔兽,就感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随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血魔抹杀了原有的魂魄,整具肉身都被血魔夺舍。 滔天魔气自拜月教主体内溢出,而刚刚被召唤出来的水魔兽也惊慌不已,开始挣扎起来。 但惊慌挣扎又有何用,只见水魔兽体内也溢散出了浓郁的魔气,随后已经夺舍了拜月教主的血魔瞬间飞向了水魔兽。 在水魔兽惊恐的惨叫声中,拜月教主与水魔兽彻底合体了。 这一刻,魔气滔滔,瞬间笼罩了整个南诏地界。 第二十三章 功成 血魔降临在拜月教主身上,并同时与水魔兽合体。 一股滔天魔威瞬间从苍穹笼罩下来,让整个人间界都在这股魔威之下瑟瑟发抖。 整个南诏掀起滔天洪水,但就在黎民百姓都要葬身鱼腹之时,一道紫气清光陡然腾起,瞬间将那洪水压下,并将南诏百姓护在其中。 血魔魔影重重,看着那紫气清光散发的位置大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只会这一手。” 式微控制着玉璜,护佑着大地生灵,玉璜散发出来的紫气清光,正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些魔气吞噬。 但血魔不慌不忙,只见他突然祭出一道带着血光的法宝,随后朝着那玉璜掷了过去。 此时两道剑气突然照亮天地,随后桓恕驾驭着太阴、太阳剑气杀向了血魔。 “嗯?”血魔大惊,“你是谁?” 桓恕并未回答,而那两道剑气在瞬息之间就破除一切魔障,打到了血魔身上。 “啊!!”血魔痛叫一声,周身魔气一消,顷刻间实力大损。 而太阳、太阴剑气如跗骨之蛆,附着在血魔身上继续湮灭着他身上的魔力。 此时在式微一边,那带着一片血光的法宝落到了玉璜之上,瞬间将整个玉璜污上了一层血光。 玉璜被污,紫气清光瞬间消散,那滔天洪水再次席卷南州。 这时慕容紫英与徐长卿立刻祭出自己的法宝,用自己地仙的法力撑起了一道庇护南州的屏障。 而式微见慕容紫英与徐长卿出手护住了南州,立刻收回了玉璜。 这时孟无知飞至式微一旁,伸手打出一道仙光,将那污浊玉璜的血光打散。 但血光虽散,玉璜却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至少要百年蕴养才能恢复过来。 “你去帮紫英和长卿,这里交给我们。”孟无知对式微说道。 式微点了点头,然后将玉璜收回丹田蕴养,并转身飞下云头,与慕容紫英、徐长卿二人一起撑起屏障,护住生灵。 此时桓恕已经与血魔杀得昏天黑地,血魔虽然被太阳、太阴剑气压制,但凭借着数千年积攒的浑厚血气,硬生生将太阳、太阴剑气挡了下来。 而失去了四象剑诀压制优势的桓恕,在修为差了血魔一个境界的境况下,自然越发不敌。 最后血魔挥掌打出魔光万象,瞬间绞碎了桓恕的四象剑气,并将桓恕打成重伤。 桓恕只觉体内血气一转,瞬间感到气力枯竭起来。 这时一道仙光落到桓恕身上,将血魔的万象魔功打破。 桓恕气息一顺,这才感到一身气力又回来了。 但桓恕此时已经受了重伤,而且体内魔气肆虐,孟无知道:“退后。” 桓恕闻言,并不犹豫,迅速后退,然后凌空盘坐下来驱除体内魔气,并恢复伤势。 而孟无知则将手中少元剑一抖,体内的太阴元真功迅速运转开来。 血魔再次打出魔光万象,却不料一身魔力竟然如同溃坝之水一样滔滔而出。 血魔心头一慌,厉声道:“这是什么法术?!” 由不得他不慌,因为他的一身法力竟然被孟无知全部吸取了过去,而且无休无止。 “混账!”血魔感到体内飞速流逝的法力,惊怒交加地骂了一声,之后再不迟疑,直接发动了同归于尽的法术:血烬。 血烬一旦发动,将瞬间把血魔自身的精血和五百里内所有生灵的气血化为灰烬。 但血魔并不怕,因为他早已留有血气分身,自己最多丧失这一身玄仙修为重头开始罢了。 但还不等血魔完全发动‘血烬’神术,只见孟无知周身突然仙光大放,随后一道太阴之元瞬间展开。 血魔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太阴之元收了进去。 孟无知腾身而起,将那变成血红色的太阴之元送入虚空,然后迅速将其送到了一处没有生灵的死寂星域。 ‘轰’ 太阴之元爆炸开来,瞬间将整片星域数百颗星辰化作了一片血光。 血魔死了,笼罩整个人间界的魔气顷刻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天地又恢复了清明。 而孟无知回到人间界后,马上盘坐下来开始恢复修为,因为刚刚凝聚那太阴之元,消耗了他全部的法力。 式微、慕容紫英、徐长卿看着重归清朗的天空以及消退的洪水,脸上纷纷露出一丝笑容。 而在南海的桃夭、夙玉、云天青、云天河、韩菱纱等人看着前一刻还在疯狂攻击海岸的入魔妖兽,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并如潮水一般退入海中。 “血魔被杀死了。”桃夭语气中满是欣喜之情。 而其余众人,也都轻松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 血魔死后的第十年,孟无知与桓恕终于凭借推演之法将血魔留下的血气分身抹杀,彻底绝了血魔复活的后患。 也是这一年,孟无知与桓恕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青鸾峰上白云渺渺,慕容紫英、式微、桃夭、云天青、夙玉、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徐长卿、紫萱、景天、唐雪见、龙葵、南宫煌、王蓬絮、剑圣独孤宇云、酒剑仙司徒钟、林青儿等等琼华派、蜀山派有名人物都来为孟无知与桓恕送行。 他们目光中都带着感激与不舍,但正如孟无知所言,只要他们努力修行,就终有再见的一天,所以离别的气氛也不算太悲伤。 忽然,桓恕朝前面的林青儿问道:“你的女婿呢?” 林青儿淡淡一笑,说道:“这我可不知道。” 这时一旁的南宫煌笑道:“李逍遥可惹上了麻烦,他已经有了灵儿这个妻子,不知在哪里又惹上了一个叫林月如的女子,现在正到处躲着呢。” “哈哈。”云天河幸灾乐祸地大笑着,却突然感到气氛有些诡异,回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囧,只见韩菱纱和柳梦璃,一个柳眉倒竖地看着他,一个温柔含笑地看着他。 孟无知与桓恕哈哈大笑,随后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我们洪荒再见。” “两位前辈保重。”众人齐齐抱拳行礼道。 随后孟无知与桓恕的身影便消失在一道玄光之中。 第二十四章 承启 看着孟无知与桓恕离去,一股淡淡的愁绪蔓延开来。 不过在场的都是心胸豁达之辈,很快就将这股愁绪扫去。 “大家要努力修行,争取日后去那洪荒之中与两位前辈相会。”云天青笑着说道。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点头。 随后一群人在青鸾峰小聚数日,便各自返回了门派。 又是十多年后,一个名叫苏媚的女子拜入了琼华派。 李逍遥也收了一个叫王小虎的徒弟。 徐长卿将掌门位置传给了独孤宇云,带着紫萱悠游天下去了。 蜀山派这些年人杰辈出,新一辈的弟子如:姜承、欧阳倩、夏侯瑾轩、暇、暮菖兰,以及他们的下一辈姜云凡、唐雨柔、龙幽等等。 至于林青儿,则继续留在南州庇护苗疆百姓,身边带着她的曾外孙女‘小蛮’。 无论是蜀山派还是琼华派,都在这种大势之下发展的极好,门中高修层出不穷,甚至隐隐有了琼华、蜀山两派主掌整个人间界的局面。 琼华、蜀山人杰辈出,而且门中掌门、长老都是道德、法力皆鼎盛于世的高人,所以整个人间界欣欣向荣,修行人士如过江之鲫,极为兴盛。 就连魔界、妖界、神界、仙界、冥界都隐隐被人界压了一头。 ... 洪荒世界,玄空山。 太衍看着孟无知与桓恕,面容带笑地道:“你们做得很好。” 杨幼真也在一旁笑道:“二位师弟做要比我这个大师兄都要好。” “不敢不敢。”两人连忙谦虚地道。 太衍淡淡一笑,随后挥袖打出两道功德金光,没入孟无知与桓恕的元神之内。 其后只见金光闪耀,仙灵满天,孟无知在这功德的加持下,修为瞬间从玄仙迈入了天仙境界,而桓恕则从真仙迈入了玄仙境界。 “多谢师父!”二人满面欣喜地拜道。 太衍点点头,道:“起来吧。” 随后,太衍将所有弟子都召到了面前。 杨幼真、林初尘、孙致璇、李青姌、孟无知、桓恕六名弟子静静地看着太衍,尤其是杨幼真,以她大罗金仙的修为,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天机。 太衍看着六人道:“现在,尔等历练皆已完成,虽不圆满,但修行之路总不是一帆风顺的。” “现在,为师该将自己的来历告知尔等了。”太衍说着,挥手打出一道玄光,没入了众人元神之内。 随后,众人从玄光之中明白了,自己的师父从何而来。 大道的道心! 六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和善近人的太衍,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师父竟然就是无数修行之人幸苦求索的大道。 太衍看着六人说道:“现在,为师也该归返大道了。” “师父,您要走了?”杨幼真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其余五人也是一脸惊惶,不知所措。 太衍看着众人笑道:“放心,为师只是归返大道,但太衍还是太衍,还是你们的师父,也是世间所有修行之人的师长。” 杨幼真等人的脸色微微一缓,他们怕的是太衍从此离他们而去。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师父就是大道,大道无处不在,又怎么算是离去呢? “想通了就好。”太衍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杨幼真这时上前问道:“弟子有一言,恳请师父恩准。” “说罢。”太衍道。 杨幼真道:“弟子欲在洪荒创立‘衍教’,尊师父为祖师,塑师父神像以及神牌祭拜。” 太衍点头道:“可。” 杨幼真心中一喜,立刻拜谢道:“多谢师父。” 同时她也由此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师父归返大道之后,仍旧是他们的师父,不然大道是不允许她刚刚提出的这个要求的。 杨幼真等人终于放下心来,师父只是要回到自己的大道道场了,并非是真的离他们而去。 ... 在有无相生的玄妙空间内,坐落着一座简朴大气的道观。 道观内有一株十丈多高的月桂树,巨大的树冠将整个道观笼罩在下。蔓延的树枝遍布整个道观的上空,每条树枝上都缠着一尺红丝,红丝道道垂落,最后在末端显化出一只只青玉风铃。 月桂树下,一方石台。石台之上一盏桂花清茶,一柄银丝拂尘,还有一个盘坐的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睁开双眼,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两道凌厉的剑眉,还有被一条华巾束在头顶的青丝。 道人听着耳边的风铃声,缓缓睁开了双目。 这一刻,十方、正反、亿万平行宇宙如同一面面带着画面的小镜子出现在这片玄妙空间内。 这道人,正是归返大道的太衍。 太衍站起身来,手中拂尘一摆,那月桂树突然间就散解开来,变成无数瓣桂华飘落到了每一个宇宙之中。 “大道,是众生的大道。” ... 恒州世界,这是一个修行与科技并存的中千世界。 这个世界的成就,足以傲视大半中千宇宙。 这里不仅修行之人可以追求长生与横渡虚空的力量,就连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也可以凭借科技的力量获得长生与穿行星空之间的力量。 天汉集团,恒州世界实力最强大的集团。 其拥有者是一名真仙修士,名叫‘莫辞’。 此刻的莫辞,正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正装,在集团的最高级别的会议室中开会。 只听莫辞说道:“这次我叫你们来开会,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拨款一百亿,拍一部长篇巨制的电视剧。” “什么?” “用一百亿拍电视剧?” “这...莫总,一部电视剧用得了这么多吗?” 莫辞一挥手,打断了所有质疑:“给我听好了,我要拍的这部电视剧,是以我祖师太衍真君为原型,讲述他历经诸天万界,教化众生的故事。对于这部电视剧,我只有三个要求:精良,精良,还是精良!” 莫辞说到这里,柳眉一竖,不怒自威地道:“谁要是敢给我粗制滥造,弄虚作假,我就让他去癸水监狱蹲一辈子监牢。” 一时间,眼前这些掌握着天汉集团数百个产业、市值千万亿、横跨半个银河系的总裁们战战兢兢地起身道:“请莫总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就算舍去性命也要拍好这部电视剧。” 莫辞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谁要真的因为这部电视剧献出了生命,那我就给他家高额赔偿,根据贡献至少一千万起步,二十亿封顶。” 这一刻,所有人双目圆凳,脸色霎时间就跟打鸡血一样变得一片通红。 “小辞姐,我要一个角色,我要当女主角!”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莫辞转头一看,只见喵喵带着小狐狸宝青走进了会议室。 整个天汉集团,能够在莫辞开会的时候擅闯会议室的,也只有喵喵了。 “我也要,我也要。”小狐狸宝青穿着一身十分现代化的衣服道:“我要当女配!” 莫辞一把将喵喵和宝青拉到身边,双手分别在她们脑袋上敲了一下,喝道:“都给我滚。” 随后她朝着那些总裁们警告道:“这部电视剧无女主!告诉那些编剧,少给我添油加醋整花里胡哨的东西,整个剧本我都要先过目才能拍,明白了?” “明白!”总裁们齐声应道。 ... 白云苍松,烟霞渺渺之下,一片桂华飘舞在云端,为世间带来了沁人心脾的芳香。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完本啦,首先要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书友,是你们持续的订阅鼓励着我。 其实这本书成绩非常差,是一本标准的扑街书。 怎么个扑街法呢,这本书的均订最高时期是150,到现在的100左右。 但我还是坚持写了两百万字完本,一是为了不辜负支持我的书友。 二也是为了锻炼自己,在扑街的成绩中我依旧能坚持写完这本书,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场文笔和心性的锻炼。 ... 总之,主要还是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书友,谢谢你们。 另外就是,新书很快会发布,大概在二月八号或者二月九号左右,到时候会在这本书的简介上做通知。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新书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还有,我能向大家保证,新书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还是修仙类型,不是穿越诸天,而是主角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小说。 大家相信我,经过这本书的锻炼,新书肯定会让大家满意的。 新书规避了这本书的一些错误,以及吸取了这本书的教训,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最后,祝大家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特别祝武汉的朋友,祝你们健健康康,大吉大利,一切不顺都会很快过去,迎来的将是美好的明天。 诸位道友,咱们新书再见! 新书《惟道惟极》已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新书《惟道惟极》已经审核通过,新书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手里有推荐票都投一下,谢谢啦!拜谢! 新书我会更加努力,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再次感谢大家!顺便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