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遍诸天龙傲天》 第一章 笑傲林平之 子夜,华山,无名山洞。 林平之像具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地上,阴冷潮湿的地面将自己腰部以下衣衫完全浸透却浑然不觉,眼睛只是死死地盯在面前那块写满了字迹的红色袈裟上,在篝火的映照下,面色忽而凶戾阴狠,忽而又柔情似水…… 盯着它看了良久,他终于动了,右手颤抖着慢慢地摸向放在身边的剑柄,甫一沾上,却又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没过多久又颤抖着摸了上去…… 如是循环往复了十数次,林平之猛然起身,掏出酒葫芦狠狠地咬开封口,对着葫芦嘴“咕咚咕咚”地就将壶中烈酒喝得个一干二净。 随着空空如也的葫芦被重重摔在洞壁上,林平之仰天狂笑起来,狂笑声中已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笑声也渐渐地变成呜咽,充满了对这尔虞我诈世间的绝望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与无奈,哭笑声在不大的山洞中来回冲撞,不似人声却更似鬼号。 哭笑交织中,林平之终于将目光落在地上长剑之上,随即脚尖一挑,右手顺势一拔…… “锵”——利刃出鞘! 看着光鉴照人的长剑上自己那仿若地狱恶鬼般狰狞的自己,林平之不再犹豫,作势便要一剑切掉自己的子孙根。 就在这千钧万发之际,洞外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止住了林平之疯狂自残的举动。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剑下去从今往后你就再无一丝退路可言了……” 突兀的声音,差点没把林平之给当场吓死——为了不受打搅,他带着记载着“辟邪剑谱”的袈裟远离华山派驻地,来到了这个无名山洞。这个山洞地处偏僻,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而且洞口被厚厚的藤蔓灌木遮盖,不仔细搜寻根本看不出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山洞——哪怕是地头蛇华山掌门的岳不群也不可能知道莽莽群山中如此之所在,这是他物色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在这里,他相信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被人发现。 可残酷的现实却偏偏告诉他:洞外有人,而且从他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此人在洞外盯了他不是一时半会了,甚至是从他离开华山派驻地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了。 那声音虽然不是岳不群这个伪君子的声音,可他定是觊觎自己家传《辟邪剑谱》之人无疑。而且自己自始至终没能发觉到那人存在,此人武功定是高出自己无疑…… 倘若此人要强抢自己手中袈裟,自己又如何能够抵挡? 上天啊!难道你是要我林平之注定无法报得毁家灭门的大仇吗? 再想这些也是无用,就此认命也不是他林平之的风格。他连忙将地上的袈裟用砂石草草掩盖起来,然后直起身子长剑直指洞口大喝道: “什么人?”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扒开藤蔓灌木声响,洞口进来了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林平之看清楚了此人相貌——这个人年纪与自己相仿,穿着一身江湖人常穿的粗布劲装,面白无须,剑眉星目,英气勃发,目光有如冷电,行走坐卧间整个人有股刚正不阿令人肃然起敬的威势。 林平之对此人素不相识。 这人走进之后,目光仅仅在林平之脸上停留了须庚便移开了目光,然后四处打量起这个山洞来,当他看到地上明显是刚才匆匆忙忙垒起的一块砂包,上面还有红色袈裟一角露出在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面带不屑“哼”地一声冷嗤。方才说道: “阁下这一剑要是真的下去了,你林家可就断子绝孙了,这样做可对得起林震南的在天之灵?至少也该等到与岳掌门的千金成婚之后,给林家留下一丝香火再练这‘断子绝孙剑法’也不迟吧。” 林平之闻言,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但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嗤道:“我林家的事情还不劳你来关心,说到底你还不过是觊觎我家‘辟邪剑法’而来的吧。要抢就明说,犯不着用我林家先人来挤兑我林平之。我便是死,也不会将《辟邪剑谱》交予你!” “觊觎你家辟邪剑法?”那人不屑地摇了摇头,随即伸出右手虚空一抓——在林平之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只见那掩埋在砂石里的袈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一般,凭空飞入了那人手中。 那张令无数江湖人眼红甚至不顾道义、性命也要抢夺到手的袈裟在那人手中却如同一张破旧不堪的破布。他甚至看都不往那上面看上一眼,只是放在手上掂了掂,便如弃破履般地将它扔在地上,脸都不往那边偏上一下。 “真是好笑!我用得着觊觎你家的武功——便是你家先祖林远图复生,也未必能在我手中过上三招,我为何要觊觎你家这练了以后后患无穷的剑法?” 此人的这一番作为倒让林平之摸不着头脑了。你说他图谋自己家的剑谱,可那人偏偏却对到手的袈裟正眼都没瞧上一眼,便弃之如破履。可是除了剑谱,林平之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了,要自己性命?看到人家刚才隔空摄物的本事,简直是闻所未闻,有这样的武功杀起自己来不比杀上一只鸡要麻烦多少。何况在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杀了人连埋的功夫都省了。 可不管怎么说,林平之对那人不屑于《辟邪剑法》的说法倒是信了一大半,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此人真实目的,但林平之认为此人在此时不会对自己不利。 即便是这样,剑尖仍然是对准来人不肯放下,剑的主人当然知道这样做一点用也没有,可也只有这样,林平之才会感觉有一丝能够自我掌控的慰藉,有那么一丁点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既然阁下高义,不贪图我林家剑法。可为何深夜跟踪林某至此?还请阁下示下。”此时林平之的语气已是放软了许多,就连刚才称呼中直来直去的“你”,也换成了听着让人舒服一些的“阁下”了。 那人也听出了林平之语气的变化,嘿然道:“哟?成‘阁下’了!改口还真快啊,看来你能够好好活到现在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嘛……算了,这不重要,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别做出后悔终生的傻事罢了。” 林平之惨然道:“我岂不知练了这‘辟邪剑法’后患祸及子孙?可我还有选择吗?害我全家灭门杀我父母的余沧海木高峰仍然逍遥世间,而我却武功低微、资质驽钝,一套华山入门的剑法我到现在都还练不纯熟,想要报仇要等到何年何月?每夜入睡之后我都能梦见父母双亲那沾满鲜血的脸,他们死死的在盯着我,仿佛在问:‘何时为我报仇?’如果我不另辟蹊径,只怕等到仇人老死,我仍不过三流水准——亲手报仇只是痴心妄想。何况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再不提高武功以求自保,只怕……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后再无人给我林家满门报仇雪恨了。” 听了林平之这番自白,那人倒也颔首认同:“那倒也是……凭你这资质,华山剑法你就算再练个二十年,也断然不是余沧海等人的对手。你一时偏激之下,去练这个断子绝孙剑法倒也能够理解……” “一时偏激?这半个多月以来,我每晚辗转反侧,彻夜不眠就在翻来覆去思量此事到底值不值得。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一剑下去我林家血脉就此断绝?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一剑下去我就算报了血仇以后也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一辈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一剑下去就彻底和华山派师娘,师兄们……还有小师姐划清了界限?岳不群虽然不是个东西,彻头彻尾伪君子一个,可其他人真心对我好,我眼可没有瞎,心还不混!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无路可走啊!” 林平之也许是压抑得太久的关系,亦或许是在那人仿佛能够看透人内心,抚慰人心神的目光注视下,也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感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结果刚刚开了个头,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话就像火山一般喷薄而出,哪里还止得住?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酣畅淋漓。林平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感觉委屈,最后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哪怕是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就算是再难,一步一洼血我也不想走这条路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人也不打搅,任林平之跪地嚎啕大哭,过了好久待到哭声渐歇,方才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跟踪你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你寻了另外一条路走。” 说罢,没等林平之弄清楚话中是何含义,就见那人退到洞口,两手一抓一扬——两大包黑漆漆的物事被抛到林平之面前。 那两包事物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还着实吓了林平之一跳,还以为此人最终还是为了杀人夺谱。连忙向后一跃,接着又发觉不对——这飞在空中两包事物一看就知道死沉死沉的,印象中实在没有哪种暗器与其能挂上钩。而且凭那人本事要杀人夺谱直接下手就成了,抛出两个暗器不像暗器,兵器不似兵器的事物不是多此一举吗? 随着那两包事物沉沉落在地上,林平之对自己的反应过度感到有些羞愧,继而好奇地上前两步想看看那人抛出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跟他口中的“另外一条路”究竟有何关系。 林平之借着火光定睛一瞧,登时怒目圆睁,浑身筛糠似颤抖起来。原来那人抛出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是林平之昼夜时刻不忘,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寝其皮的毁家灭门,杀其双亲的生死仇人——余沧海、木高峰。 余沧海木高峰二人早已没有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模样,他们被拇指粗的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神情萎靡,双眼如死鱼一般毫无光彩,显然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早有预料,也认命了。 “他们早已让我破了气海,穿了琵琶骨。别说动武了,现在想动一下都难……”那人对一脸难以置信的林平之说道:“现在他们两个任你处置!” 关于复仇,林平之早已在脑海里模拟臆想过无数次,余沧海、木高峰甚至包括岳不群在他的脑海里无数次被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可是他无论怎么想得如何大胆,如何颠覆常理,都没能想到报仇的机会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轻松,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以至于血仇近在眼前,任他随意处置,林平之却是呆呆而立,目瞪口呆,毫无任何动作。只是眼神不停地在山洞里几个人身上不停地转来转去。 那人见了林平之这手足无措地样子,眉头大皱。道:“先前还说得自己怎么走投无路,好生可怜;如何如何义愤填膺,义无反顾。我还当你是一个怎样慷慨的汉子呢,可现如今仇人就摆在你面前了你却是这么一个怂样,倒是让我看轻了你!” 一番话终于让林平之回过神来,他好像终于意识到现在仇人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任己处置,梦寐以求的复仇已近在眼前。 此时的林平之英俊的脸已经扭曲得不似人形,喉头“嗬嗬”地发出只有野兽才会发出的低吼。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躺在地上的仇人,眼中再无旁骛,什么华山派,什么岳不群,什么辟邪剑谱,什么神秘高手……统统一边去。在这个时候,林平之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余沧海木高峰三人…… 那人见林平之马上就要手刃仇敌,为父母复仇,这种场合似乎不太适合他这个外人在场。于是说道:“这里好像已经没我的事了,那我还是到外边去等着吧。” 说罢,就向洞口走去…… “等等!”此时一直在地上翻着死鱼眼躺尸的余沧海突然诈尸了,虽然他被捆着一动也动不了,但是却不妨碍他说话。“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我认了!我青城派屠灭福威镖局满门,现在又让阁下灭了我青城派满门五十四口……江湖上就是杀来杀去,技不如人……这我也认了!现在我也不想问阁下为何要这样做——从四川到陕西你就从来没有跟我等说过一句话……事到如今,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何人?” 余沧海临终前歇斯底里的呼喊没有让那人的脚步顿上半分,只是在他出了山洞之后,他的声音才悠悠地从外边传来: “龙……傲……天!” 出了山洞的龙傲天走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此时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抬头望着没有月亮,没有星光,没有一丝光亮的,仿佛是被一块巨大的黑黑幕布遮蔽住了的天空。 寒冷的山风呼啸着,刮过山峰,划过树梢,发出一片鬼哭狼嚎,送来一阵阵惨嚎。 月黑,风高。杀人夜! 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身后传来的阵阵草木倒伏声未让龙傲天感到任何意外,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还以为要等上一些时候呢。” 龙傲天身后正是刚刚报得大仇的林平之,隔了老远都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此刻的他身上无丝毫练武之人的矫健,行走间摇摇晃晃好似才生了场大病虚脱未愈一般。 林平之听了龙傲天的话,苦笑着回答道:“说来也不怕恩公笑话——适才本欲将那二贼千刀万剐的,可是才刚下几刀,二贼的叫唤声实在让在下心神不宁。只感觉哪怕他们是生死仇人也再也下不去手了,勉强接上几刀后觉得索然无味,索性一剑一个透心凉给他们一个痛快算了,倒是便宜这两个恶贼了。” 说完林平之心中暗道:爹!娘!平之已为二老报了大仇。只不过平之终究不是,也做不来那种好血嗜杀的刽子手,让他们未尝得二老所受痛苦之万一,还请爹娘在天之灵莫要怪罪平之不孝…… 林平之的回答倒也没有出乎龙傲天所料,他微微颔首道:“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认真起来没几个人做得到。你虽然惨逢剧变,所见良多,可是你终究没有真正下手杀过人,见过血……下不了手也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稍稍宽慰了下林平之之后,龙傲天又问:“那么你现在大仇已报,今后有什么打算?” 林平之闻言一言不发地推金山,倒玉树地面朝龙傲天跪了下来,双手托着载有《辟邪剑法》的袈裟高高举起,恭恭敬敬地说:“感谢龙大侠高义,为我林家报得灭门的血海深仇!此恩如渊似海,平之至死不忘!从今往后,我林平之与恩公为奴为婢,结草衔环,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无论恩公如有何所求,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枪林箭雨平之皆义无反顾……如违此誓,天雷殛之,人人皆可得而诛之!” 说着,将双手再往托了托:“平之现下别无长物,只有家传《辟邪剑谱》一册,还请恩公收下!” 可是就在林平之跪下的时候,龙傲天身形微微地偏了偏——让林平之跪到了空处。等林平之发觉不对,意图再跪的时候,龙傲天头也不回地向后一甩手,林平之随之骇然发觉自己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发下半身,好似已经不属于了自己一般,自然也就跪不下去了。 “刚才再洞里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是受人之托,替人消灾。跟高不高义没关系。”一边说着,龙傲天摆手打断了林平之脱口欲出的疑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今后没人欠你林家的,你林家也不欠其他任何人就可以了……” “还有你把你家的剑谱收好咯——我可不是因为这剑谱才帮你复仇的。”龙傲天转过身来,看着林平之手中袈裟说道:“这剑法虽然对修炼者身心有极大妨害,可是它剑招精妙非常,对一般习武之人有着巨大诱惑,意志力稍有不坚者便有可能自残练剑……可是它终究是一代高手呕心沥血之作,贸然将它毁去就此让这门绝学失传终究还是有些可惜,所以你还是将它收好了,你不要练,最好也别让其他人去练……” 想着之前洞里所看到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脸。不想说出来的话却如此老气横秋,足像一个武林前辈在训诫自己晚辈一样。林平之虽然不敢多想,但心里总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但不管怎样,龙傲天的话,林平之是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听完了。可就在听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瞟向手中袈裟。殊不知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林平之他的这点小动作却让龙傲天瞧得真真切切。忽然转口问道: “怎么?舍不得这上面的武功?是不是打算着今后快些成亲,待到给林家留下一丝香火之后再练?” 此时林平之正好就是这么想的,心思让人给说透了,不免感到十分难堪。可林平之在恩公面前还是回答得实实在在:“是!刚才在下的确有这个想法……” 谁知龙傲天当头给他浇了一桶冷水:“我还是建议你别去练这个剑法了——就算你自残练剑,练了也顶多比余沧海强上一些,恐怕现在的左冷禅,令狐冲之流便是你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事关自己家传绝学,林平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抗辩道:“恩公此言差矣,我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话未说完,便被龙傲天给打断了。 “不是说辟邪剑法不行,是你人不行。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的确威力绝伦,剑式如光似电诡异之处令人防不胜防,练好了武林称雄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是说随便来个人将子孙根切了就能练好的,天下武功那么多,从来就没有过天下无敌的武功,只有天下无敌的人——同门师兄弟练得都是一样的武功相互切磋都还能分出个高下呢。所以说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练了与你手中剑法同源的武功就可以自称‘不败’,而叫你去练了后能够打遍东南几省就已经是顶天了。 剑比刀来说要单薄得多,因而使剑之人多以刺击为主,尽量避免与对手兵器直接相抗,因此世间大多剑法讲究个轻盈、灵动,招式追求以如浮光掠影,羚羊挂角为大成。所以要练好这样的剑法像你这样心思僵硬,性格死板的人是练不成的——你想想你练剑的时候,是不是诚惶诚恐听着师傅教,亦步亦趋跟着师兄练,一分一毫也不敢有半分差池?可别的师兄都练完走人了,你连最简单的几招还练不好?不单单是剑法,只要是招式太过于繁复的武功都不适合你练。 辟邪剑法对你而言的确能够快速提升自己实力,但后患无穷。之前为了报仇不得不去练倒还情有可原,如今你大仇得报,再练强行去这门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恩公眼里,在下资质竟然如此驽钝……”林平之听了龙傲天这番言语,不禁大受打击,幸好他现在已经手刃仇敌,还不至于万念俱灰,但让人如此贬低,终归不是那么好受罢了。“难怪在华山上练入门的剑法都练不好,原来我根本不适合学武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家辟邪剑法,恐怕岳不群也不会将我收入华山派吧……罢了,罢了!反正灭门大仇也报了,这武……不学也罢!只当这江湖上没我林平之这个人吧!” 见到林平之心如死灰,面色晦暗的样子,龙傲天似是动了恻隐之心,只见他踌躇了良久,方对天长叹一声后道:“也罢!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便给你指上一条路吧,你走不走就不关我的事了……” 见事情忽然有了转机,林平之眼神大亮,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用心记龙傲天接下来讲出的每一个字,他知道——属于他林平之的机缘到了。 谁知龙傲天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平之“啊”地惊呼出声来。 ——“你现在就回到华山派去……” “恩公……岳不群可是对在下起了杀心的。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林平之急道。 见自己的话被打断,龙傲天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叱道:“你还听不听……” “哦哦,是在下孟浪了,恩公您请继续,我以后绝不再插言。”说罢林平之不再言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静待下文。 龙傲天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总算是顺着林平之的疑问继续往下讲:“江湖上现在人人都想夺你家的剑法,你离了华山派的庇护,能安然走出陕西省就算你祖宗积德!况且岳不群只是要你家的剑法又不是要你的命,只要你将他练了辟邪剑法的事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讲它宣扬出去,他就不会将你怎么样。毕竟‘君子剑’做事终归还是要讲几分体面的。所以说现在华山派要比外头安全得多。 你回到华山派后,你只要练好华山弟子皆可修炼的入门心法也就够了,别人每天练一个时辰,你就练三个时辰,旁的武功你可以全部不学,就算岳不群将紫霞秘籍交给你练你也不要心动,反正你就是锲而不舍专心练好这个入门心法便好。” 林平之听了龙傲天的话后,心想事情绝对不的表面上那么简单,内里肯定暗含深意。于是问道:“难不成这华山心法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问得好!”龙傲天点头赞许道:“这华山心法在以前其实叫做全真心法,原是宋时中原第一大派全真教的入门心法。后来全真教让蒙古铁骑所毁,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来到华山创立了华山派,为了躲避蒙庭的追踪,于是将它改名叫‘华山心法’,但内容却一字未改。 当年全真教掌门王重阳力压群雄夺得天下第一的时候,凭借的就是这门心法,只是当时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先天功。这门内功中正平和,讲究循序渐进,无论资质如何皆可修炼,绝无走火入魔之虞,练成之后内力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威力更是冠绝江湖,当得上道家第一神功,即使与少林寺易筋经相比亦不遑多让。 只可惜这先天功初练之时进展缓慢,比不上其他门派内功,只有坚持不懈地炼上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出它的威力。也正是如此,很多人在以此功筑基之后便早早地放弃,转而修炼其他武功去了。 王重阳当年也不知道怎么想,他将此神功尽数教给他的七个弟子之后却不告诉他们究竟修炼的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武功,却托辞‘全真心法’。后来直到他突然仙逝也从未跟弟子们提及。所以全真七子一直以为先天功自师尊辞世之后便失传了,殊不知他们师傅早已经将此功传授给了他们,可笑的是七子之一的郝大通不识真功,弄出个不伦不类的紫霞神功当作华山派的镇派之宝,却将真正直达先天之境的全真心法改名华山心法给新进弟子筑基之用,买椟还珠不外乎如是。更可笑的是历代华山弟子只会跟着师傅的脚步亦步亦趋,惟师命是从,平日里修炼唯恐越雷池半步,这么多年来居然没人发现他们所修炼的启蒙心法真正威力。这倒是让我觉得十分意外。 不过这对你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否则你哪来的机会习此神功?你心思沉定不似令狐冲这般性格洒脱修习先天功正好。虽然这门武功练起来慢了点,可你还年轻不是?就算过个二十年你也才四十岁——正值壮年。等你神功大成之后,这天下武林必有你林平之一席之地。” 听完龙傲天叙述的秘辛,林平之不禁有些叹然——想不到自己天天练,但总感觉练了没什么用的内功居然来头这么大。叹然之余亦感到十分庆幸 ——华山心法他早已是完完本本,一字不拉地背下了。 如果他不知道这些,只怕他林平之也和其他众人一样,练上一段时间之后便转而修炼其他功法了吧,白白与绝世神功擦肩而过。 至于龙傲天会不会骗他。林平之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没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人家没事骗你干嘛? 何况他帮助自己复仇这件事上可不是假的——余沧海、木高峰的尸首现在还摆在刚才的山洞里面呢。 就单看在这件事上,信他一次又如何?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此时夜空中厚厚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林平之但见龙傲天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卷什么东西朝自己抛了过来。 “之前我就说过:你不适合练剑,招式太过于繁复的武功你都不适合。我这里倒有一门拳法倒也简单——翻来覆去就一招,可威力却委实惊人,你拿去练正合适……” 林平之接过东西,原来是一卷薄薄的书页,借着月光一瞧——只见封面上书“庐山升龙霸”五个大字,里面尽是载着些如何发力与运气的法门…… 等他想抬起头谢过龙傲天时,却发现就在刚才他低头翻看秘笈的时候,恩公早已没了踪影,只有他的声音似近似远,飘忽不定地从四面八方向林平之传来: “我受人之托,助你林家。现在事情已了,我便去矣。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恩公!恩公?”林平之对四周接连唤了几声却没得到回应之后,这才确信此时恩公已经走远了。此时离天亮也不过两个时辰了,于是他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向着华山派驻地赶去…… ps:先天功的事情完全是本人瞎扯的,只在本书中借用一番,与主线完全无关,请各位嘴下留情。 第二章 笑傲令狐冲(1) 二月二十六。 利接印、坐衙。 恒山。 见性峰。 恒山派掌门令狐冲即位大典。 此时令狐冲正接过掌门执掌的四件法器,也算是正式接过了掌门之位。至此,礼成。 却不想嵩山派“大阴阳手”乐厚手执五岳令旗来阻止此事,令狐冲自然不肯,同日月神教任盈盈一起正与之对峙呢。其他前来观礼的数百武林正邪群豪里左道群豪们自然是以任大小姐马首是瞻,帮着令狐掌门呐喊助威,以涨声势;而那些正派大侠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就在这剑拔弩张,事态一触即发之际。人群外面忽然有人一声大喝:“你们当中谁是田伯光!?” 这声大喝,宛若平地里起了一道惊雷,喝声回荡在莽莽群山中久久不能停歇……震得在场群雄所有人脑袋嗡嗡作响,眼冒星光,几欲作呕。即使是人群中功力最为高深的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也连忙运功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之后,对望了一眼,暗道: “此人好强的功力!” 能以一己之力,将在场几百人的声音强压下去,别的不论,光这份内息就足以称道了。至少方证与冲虚自问自己做不到。 而习得易筋经,吸星大法的令狐冲此时单就内力而言,已不逊于当世有数的几大高手了,因此他也随即恢复了过来,当即朗声道: “不知哪位江湖朋友寻我恒山派弟子?朋友驾临恒山,令狐冲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随着令狐冲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威势赫赫的男子分开人丛,走到近前,神态自若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正邪群雄,却对正上首的令狐冲瞧都不瞧上一眼。如电的目光扫过一圈之后,再次傲然问道:“我说:‘你们当中谁是田伯光?’”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出现在华山,助林平之报得大仇的龙傲天。 令狐冲自打自己习得独孤九剑,与任盈盈结缘之后,他行走江湖遇到的人从武林泰斗少林武当掌门,到日月神教的左道群豪,对待自己从来就是或以礼相待,或敬重有加。就连专横狂妄、自大骄傲的前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对自己也是高看一眼。无论对方与自己是敌是友,可从来就没人轻视过自己。 甚至不能算轻视,而是打正眼都不瞧上一眼的无视;还不是自命清高故作姿态,而是打心底表现出来的无视。 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些不屑? 这就让令狐冲感到有些不满了。 要是放在以前,令狐冲断然不会因为龙傲天的无视而不满——生性豁达、性格洒脱的令狐冲原来本不是如此在意别人眼光之人,只不过当时他不过是华山派的大弟子,江湖无名小卒一个,出了华阴县基本上没人认识他,所以才得以活得如此洒脱。 只不过后来奇遇不断,做出来的事哪一件不令人侧目——五霸冈上聚群豪,梅庄斗剑助脱困,少林寺中迎圣姑,直到现在居然坐上了恒山派掌门之位。如今江湖人谁见了自己不是“令狐大侠!久仰,久仰!”这身边的真情的,假意的奉承称赞声多了,人总会多多少少有些变化的。 可终究也是不过是有些不满而已,令狐冲的气量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与人置气。而且此人一上来就用一声大吼震慑住了在场群雄,想来武功不低,现身后又指名道姓要找田伯光,这架势看来多半是来寻仇的。虽然他这个恒山派掌门是赶鸭子上架当上的,可即任掌门当天就让人杀了门下弟子落下脸面也不是令狐冲所愿。得好生应对了,于是他再次拱手道:“不知这位朋友高姓大名?要找的可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他现在……” 此时龙傲天终于将眼神放在了令狐冲身上,可还没等他话说完,便粗暴地打断道:“是‘淫贼’田伯光!” “淫贼”二字,咬得极重。 有人找梁子来了, 而且事情没法善了了…… 围观人群中以乐厚为首的其他四岳剑派中人,刚才在与令狐冲与任盈盈等人的对峙中本来就落了下风,再加上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在拉偏架,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本来打算先服个软就退走以待来日报仇的,可是龙傲天突然来这么一出正好化解了进退不是的尴尬。于是乐厚领着四岳门人们退到人群中间,兴致勃勃地看起戏来。 而且报同样想法的人看起来还不少…… 他们都在看令狐冲如何去解决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形象危机。 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也是面面相觑——龙傲天的突然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来他们还怀疑此人是左冷禅阻止令狐冲即任掌门阴谋里的又一环,可仔细观察在场嵩山派门人的脸上似乎也不认得此人。而且田伯光拜师入恒山派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左冷禅就算想拿他做文章也不可能算到田伯光在今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能是归结为意外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位大侠……”令狐冲强笑道:“淫……‘万里独行’田伯光当年的确做过不少恶事,按理说其罪的确该死……不过,他现在已经落发出家,法号‘不可不戒’,拜入我恒山仪琳师傅门下,这说明他现在已经痛改前非,其意也诚。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他有心向善,我们也该给他一条改过自新之路不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证大师上前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令狐掌门所言极是……施主急公好义,为武林公义而奔走,无愧于‘侠义’二字,老衲亦是佩服之至。不过田伯光既然愿意皈依三宝,投入恒山门下,从此严守门规,此乃武林之福,老衲也大感欣慰。世人当以慈悲为怀,少造杀孽,请施主看在老衲的面上,放过‘不可不戒’师傅这一次?” “哈哈哈哈……”龙傲天闻言仰天狂笑:“好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个‘当以慈悲为怀’!也不知田伯光这厮欺辱可怜女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什么‘放下屠刀’、‘慈悲为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人人都和这厮一样,做了恶事后将头发一剃,随便找个庙一躲便可消去一身罪孽的话,那作恶的成本也太低了吧!难道和尚庙就成了恶人躲避业债藏污纳垢之地?大家可以设身处地想想——要是有个你有个仇人淫辱了你家妻女,杀了你家人,然后出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你们会不会跟他‘慈悲为怀’?” 末了,龙傲天一字一顿地说道:“慈不慈悲那是佛祖的事儿,我的事儿就是送他去见佛祖!” 这时候人群中挤出一个光头汉子,正是那“万里独行”田伯光,他甫一出现便大声叫嚷道:“我就是你要找的田伯光!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姓龙!龙傲天!” “姓龙……”田伯光摸着他光光的脑袋迟疑道:“我可不曾记得我有什么姓龙的仇家。莫非是之前我淫过你家人?抱歉……这些年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一下想不起来了……” “你们看看……”龙傲天指着田伯光对令狐冲,方证大师道:“此前诸多恶事如此满不在乎,我可看不出此人哪里痛改前非,一心向善了。” 令狐冲低头不语, 方证垂目诵经不止…… 龙傲天转而对田伯光道:“你与我本人倒无冤无仇。只不过跟你有仇的人出钱,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来了。” “啐!”田伯光猛地往地上唾了一口,“我当龙大侠是个何等伟岸,义薄云天,响当当的汉子呢。刚才你那一通慷慨激昂的辩驳说得老子好生惭愧,差点没有自裁以谢世人。结果一问之下你特么亦不过是一个为了钱财天下之人皆可杀的杀手罢了!咱俩二哥别说大哥,你图个钱财,老子图个快活,都特么一样!也不知道我田大爷人头值多少两银子啊!我%¥*@!&!” 面对田伯光的辱骂,龙傲天眉头微皱,厌恶道:“死到临头还口无遮拦,满嘴污言秽语……该打!掌嘴!” 说罢,单手虚摇,像赶苍蝇一样对着田伯光虚摇了几下。 如同儿戏般甚至有些滑稽的动作,在场所有人却没一个笑得出来——只听“啪啪啪啪……”数声脆响,隔了龙傲天数丈距离的田伯光,就像是被人揪着领子左右抽嘴巴一样。结结实实地隔空挨了好几下耳光,头脑摇晃间隐约还能看到有几颗发臭的黄牙在空中四散飞舞。 这几下耳光打得极重,霎时间就见田伯光的脸迅速变青肿胀起来,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脑袋看起来似乎都大了好几圈,嘴角鼻孔眼角耳洞里皆汩汩地流出潺潺鲜血,真当得上七窍流血了。 在那一瞬间,田伯光感觉自己忽然眼冒金星,脑袋随着附着在他脸颊巨力而摆动,头脑里一片空白,就连疼痛也感觉不到,直到抽完了过后,这才感到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骨头里钻了出来。此时他别说是使出屡次逃脱正道侠士追杀赖以为豪的轻功了,摇摇晃晃的样子就连站稳都显得十分勉强。 龙傲天这一手比起刚才那声大喝更有震慑力,之前还笑嘻嘻等着看好戏的正邪群豪们,无不收起了脸上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人群中更是窸窸窣窣窃窃私语不断: “好厉害的劈空掌!而且居然拿它去打人耳光,今儿个在下真是长见识了。”人群里某个龙套甲赞叹道。 “是啊!以前我还以为劈空掌最多不过一两步的距离,想不到龙傲天他隔了那么远都还能够打到,也不知道他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吃瓜群众乙说道. 打酱油的好市民丙接口说:“也亏得此人暂时不想要田伯光的性命,否则刚才那几下全打在要害上击实了的话,只怕田伯光还真让他送去见佛祖了。” “恒山派有麻烦了,掌门即位当天就有人杀上门来……这几耳光不但是抽在田伯光的脸上,更是抽在恒山派,令狐冲的脸上。嘿嘿……我倒要看看这令狐冲的恒山派如何化解此事……”不用看,这是某个看不惯令狐冲结交旁门左道,将恒山见性峰好好的一个清修之所弄得乌烟瘴气的正义侠士丁说的。 “你说这个龙傲天是不是左冷禅找来寻令狐冲晦气的?”一个刚出来见世面什么都不懂,不明真相的萌新问。 随着祖千秋、老头子一同上山贺礼的某个左道豪杰戊俩眼一瞪:“放屁!就这手劈空掌,我瞧左冷禅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左冷禅要是连这等人物都能请来,还玩个屁阴谋诡计,直接点齐兵马杀上来得了……” “此人恐怕铁了心地要坏了圣姑和令狐掌门好事啊……反正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不如现在趁着现在咱们人多,大家伙并肩子一拥而上,任他武功通天,累也累死他!”日月神教教徒己跟同伴咬耳道。 在场几百号人,就有几百个想法。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方证与冲虚面色不虞地看着一步一步走向田伯光的龙傲天,心想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啊,为了不让左冷禅五岳并派战略达成,继而威胁少林武当在武林正道的掌控地位。两派掌门谋划了许久,物色来物色去,终于物色到令狐冲这个武功不俗,且易于掌控之人。多方运作之下,终于将他扶上了恒山掌门之位,在五岳剑派当中打下了一颗钉子。为了给新任恒山掌门撑门面,他们不顾面子放下身段,亲自跑来给令狐冲道贺,算是给足了恒山派,令狐冲的面子,让他以后在面对其他四派之时不至于难堪。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方证冲虚甚至对令狐冲结交旁门左道,同之前的生死大敌——日月神教眉来眼去都忍了。非但如此,还主动退让,替令狐冲遮掩。 只要恒山派能够给左冷禅上眼药,这掌门之位就算叫任我行来坐也无所谓。同打压内部崛起的眼瞅着将要替代自己的新兴势力事情比起来,外敌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了。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市场。 本来事情进展到今天为止,都十分顺利的,少林武当看到了事态的进展向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进展。可偏偏冒出来一个叫做龙傲天的愣头青,盯着田伯光喊打喊杀,叫所有人都下不来台。更叫人棘手的是这龙傲天武功奇高,就算是来硬的……方证冲虚二人你瞧瞧我,我瞅瞅你,彼此心里都有些发虚。 其实这个田伯光死不死不重要,昨天死也好明天死也罢反正就是不能今天死,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外人给杀了。掌门即位当天连个新入门的弟子都保不住,其他江湖同道怎么看恒山派?怎么看令狐冲?日后见了其他四岳门人只怕连头都抬不起来,更不要提靠他阻止五岳并派了。 这坑已经挖下了,总得有人去填啊。眼瞧着龙傲天离田伯光已经越来越近,方证大师不得已硬着头皮又站了出来…… “龙施主还请暂且留步,请听老衲一言……” 龙傲天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看着方证,似乎是想听听这老和尚准备说些什么。 见龙傲天停下了脚步,方证暗自舒了口气——肯听老衲说话就好,怕就怕他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二楞子那就麻烦了,于是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乃是我佛为了规劝世人向善的一句谒语,说的是一个人一旦放下了心中的恶念与迷妄,此人就有了佛性,此人便不再是恶人,而是好人。但绝非是给天下作恶之人寻了一条消除罪孽的退路。如今田伯光虽已皈依我佛,,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但他出家前所犯恶事甚多,就算是叫龙施主当场打杀了,也皆是‘不可不戒’之前种下的因,业力缠身即使我佛慈悲也无法化解,我等本不应阻止施主。不过,今日此地乃是令狐掌门接掌恒山剑派的大喜之日,实在是不宜见血。施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令狐掌门和老衲的面上,今日可否按过此事不提?此乃其一;其二:施主自己也说自己不是苦主,而是受人之托,料想委托施主之人未必知道‘不可不戒’师傅如今已经改过向善。如果龙施主今日在此地将田伯光杀了,只怕是断了世间恶人改过向善之心,江湖上少了一个‘不可不戒’,却多出了无数个田伯光,岂不又是不得安宁?这样的结果恐怕也不是施主想要看到的。正所谓‘冤怨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老衲倒有个提议,龙施主你看是否可行? ——龙施主不妨将受田伯光所害的苦主请来,同‘不可不戒’当面对质,事后如果仍不肯原谅的话,之后要打要杀再无二话;如果苦主见其向善之心乃是诚心实意而选择了宽恕的话,我等就要恭喜‘不可不戒’师傅身上的业债又消除了一分,受害之人心中郁结的怨气得以消散。江湖上少了一分血腥,多了一分善行,岂不两全其美?善哉……善哉……” 方证的一席话,说得实在是有些牵强。没办法,田伯光的恶事做得太多,洗都没法洗,何况方证终归是武林白道魁首,就算是任我行此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吧,只能是借着龙傲天非正主的由头行缓兵之计,怎么说将今天拖过了再说。因此在场中不少人对方证的话不以为然,尤其是以嵩山派为首的四岳门人为甚…… 乐厚对身边的嵩山派门人低声说道:“这根本就是方证老秃驴的缓兵之计!只要拖过了今日,只怕龙大侠不动手,方证冲虚也会找人将田伯光这个麻烦给料理了。” 龙傲天听完后,“哼”地一声冷笑,也不再言语,而是作势继续朝田伯光走去,其意不言而喻。 老子今日就要在这里将淫贼田伯光给杀了,你又能奈我和? 才刚迈出一步,龙傲天斜里突然一道剑光袭来,封住了他的去路,紧着是一个人影拦在了他与田伯光中间,此人正是刚刚接任了恒山掌门的令狐冲,此前他站在上首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插手救下田伯光。而现在,他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 “阁下今日在见性峰上意欲杀我门人,辱我恒山派,少林方证大师多番劝阻你却置之不理,你当你武功高绝便可以为所欲为不成!令狐冲不才,愿领教下阁下高招。好教阁下知道:这恒山派,这见性峰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令狐冲此番话语慷慨激昂,十分提气,引得恒山派众女尼,以及新进加入的左道群豪们纷纷喝彩叫好。 龙傲天上下打量了一番令狐冲,道:“在下倒没有为难恒山派的心思,故去的‘三定’师太我龙傲天亦是佩服得紧……不过有些事我就不明白了:我来杀田伯光这个人人得诛之的淫贼,怎么就辱了你恒山派了?况且恒山派皆为女子,你令狐冲一个男子当掌门也就算了,居然还将一个天下闻名的淫贼收入门下,先不论田伯光是否改过,你就不怕江湖同道的议论吗?俗话说: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不是真的也成真了,我就不信这恒山派上下人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不旁人在意眼光。令狐冲啊令狐冲,你这掌门可当得真够任性啊!” “说得没错!”此刻被龙傲天几耳光打懵了的田伯光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口齿不清地大吼道:“我田某人早先的确丧尽天良,做尽了恶事,实在是罪该万死!如今幡然悔悟,誓不再如往日那般混账,为表田某与从前一刀两断的决心,诸位请看……” 第四章 笑傲后记 那年二月十六在恒山派掌门即位大典上,大侠龙傲天如彗星划过长空般惊鸿一瞥,义杀田伯光,怒斥群雄之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人遇见过他。 后来人们才得知,除了在恒山见性峰上杀田伯光以外,四川青城派也因为福威镖局一事被龙傲天找上了门去。自观主余沧海以下参与过福威镖局灭门一事的青城弟子共计五十二人尽皆伏诛,还包括了杀死林震南夫妇的“塞外明驼”木高峰…… 令狐冲在见性峰上当着上千江湖同道自残一剑之后自然没有参加了任我行夺回黑木崖的行动。此时东方不败葵花宝典已是大成,任我行等人自是不敌,最后只有任我行一人一目逃下了黑木崖,此番带去的帮手尽皆命毙在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之下。从此以后,几乎失去了所有帮手的任我行再无可能夺回教主之位,即使他为此东奔西走任收效甚微,而东方不败似乎对追杀任我行也没有兴致,任他在江湖上疲于奔命,最后任我行在众叛亲离,复位无望的情况下忧愤成疾,病死在西湖梅庄。离世时身边仅任盈盈令狐冲二人在侧…… 那年三月十五五岳并派大会,推举五月剑派掌门人。因为令狐冲在恒山养伤没能参加,只派了门人仪清作为代表参会。会上仪清秉承令狐冲指示,死活不同意五月并派,并在之后的比武夺帅中面对华山岳灵珊更是一招未出便弃剑认输。最后五岳并派硬生生搞成了四岳并派,岳不群凭着偷偷练成的辟邪剑法成功阴了左冷禅,夺得掌门之位。后来岳不群为了清除三岳剑派中的反对势力,借口邀请各派高手上华山思过崖山洞看石壁剑法,偷偷设下埋伏意图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不想左冷禅已经洞悉了岳不群之阴谋,将计就计。在一番打斗之后岳不群同左冷禅同归于尽,那天上了思过崖的各派高手亦是伤亡惨重,仅缪缪数人得以下山。那天在华山思过崖上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高手精英几乎全军覆没,大量武功就此失传,从此这三派逐渐没落,消亡……而华山派虽然岳不群带着一大帮精英弟子身死,但他夫人宁中则却因为不耻自己丈夫阴谋残害同道带着女儿女婿和一群弟子下了山,反而躲过一劫,保住了华山派未来复兴的希望。此时隐居华山的风清扬终不忍华山百年基业就此烟消云散,破誓出山,推举宁中则为华山掌门,自己辅佐之。听闻风清扬的回归的消息之后,散落在外的华山剑宗弟子纷纷回归,一时间华山隐隐有了超出岳不群执掌之时的气象…… 那天在见性峰上杀了田伯光之后,龙傲天为了在言语上冒犯了令狐冲致歉,在离开恒山前给令狐冲偷偷塞了本叫做《慈航剑典》的武功秘籍。此武功据说是汉末魏晋时法号“地尼”的佛门前辈所创,威力巨大,听龙傲天说练至最高深之处居然可以参破生死,破碎虚空,只是从来没人真正连成过……话虽如此,令狐冲在翻阅剑典的时候发现这《慈航剑典》并非仅是一套剑法秘籍,而是包括了剑法,内功心法,医术、打穴解穴之术,林林总总等的一整套武学大纲,凭此一书江湖任何地方都可以开宗立派。只是剑典上绝大多数武功,包括最重要的内功仅适合女子修行,男人若是练了不但事倍功半,而且最终成就有限。想到龙傲天说这套武学本来就是一个尼姑所创,令狐冲觉得这剑典交予恒山派的姐妹们去修炼倒也合适。只不过这一次恒山派欠人家的人情算是欠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恒山派众弟子此后开始修习《慈航剑典》,武功进展更是一日千里。加上派内事务有掌门夫人任盈盈的辅佐,恒山派声望开始迅速上涨,不过二十年的功夫,已经是超越了华山派,五岳之中居于首位。 后来也不知道为何,恒山派藏有武学重宝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久不下黑木崖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亲自上恒山,欲借《慈航剑典》一睹为快。早已消化完龙傲天剑意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的恒山掌门令狐冲与其约战,这一战足足打了两天两夜,令狐冲终以一招败北,依约拿出《慈航剑典》任东方不败翻阅。东方不败翻阅至最后一页后在见性峰上的寒风中足足呆立了两个时辰,突然口吐鲜血大叫道:“服了!在下真服了!龙傲天,你果真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说罢当即将剑典中最后十几几页扯下便走,而令狐冲却任其施为。因为早已经看过了《慈航剑典》的他知道,在剑典的最后十几页里所载的居然是《葵花宝典》心法全文,就连宝典里早已遗失了的关于“阴阳化生”部分居然也载于其上。令狐冲不禁叹然:龙傲天果真是如鬼神一般的人物,否则他怎么会料到五年之后东方不败一定会上恒山来借《慈航剑典》一观?只是他为何要将宝典全文借自己的手赠与东方不败的理由也只有龙傲天本人才知道了…… 东方不败下了恒山后,回到黑木崖便钻进了密室闭关,所有教务全部委托给副教主童百熊处理,自己仅是偶尔出关料理下事务。十几年后东方不败突然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去世,童百熊也因病辞世,一下子失去了教主副教主的日月神教陷入了茫然之中。这时候自称是东方不败弟子的二十多岁的女子忽然出现,口中声称尊师命接任教主一位。这位不但继承了师傅武功更连名字也一同继承了的“东方不败”以其出神入化的武功打服了帮众顺利坐上了教主之位之后,在管理教内事务上更是手腕冷血而又高效,同其师几乎同出一辙,很多教内老人在面对新教主之时感觉同面对老教主一样,甚至有心之人发现这位东方教主同以前的老东方教主眉目上似有些相似之处,继而怀疑此“东方不败”乃是彼“东方不败”的女儿。可不管怎么样,日月神教在这位东方不败教主的带领下气势蒸蒸日上,更是超出了当年的鼎盛时期…… 令狐冲自东方不败下了恒山后,认为此时恒山派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仪清,仪琳等弟子因日日勤奋修炼《慈航剑典》,武功已经不弱于江湖一流好手完全足以自保,而且弟子仪清行事日趋稳重,足以执掌恒山。因此令狐冲不顾众女尼的苦苦相劝,坚决请辞,将掌门之位让于仪清。之后携妻子回到华山,在华山剑气冲霄堂门口不眠不休足足跪了十天之后,时任华山掌门宁中则终于动了侧隐之心,将令狐冲重新收归华山门墙。 令狐冲回归华山派后,于当时的华山长老风清扬谈及当日与龙傲天那一战,风清扬在见了令狐冲完全复盘了当年双方所使用过的招式之后。大为所动,立刻宣布闭关。待到半年后门人发觉不对,强行闯入风清扬闭关的石室后才发现,风清扬早已经是含笑溘然长辞,石桌上摆有一本集自己毕生之所学、所感、所悟之大成之作——清扬剑经。 宁中则阅后当即宣布:华山紫霞神功、独孤九剑以及清扬剑经为华山派非核心弟子不学的不传之密…… 林平之当年在受龙傲天指点之后,只是拿着华山派入门心法日日勤练不懈已近十年,武功进度远远其他师兄弟后面,甚至连资质卓越的师侄们都不如。在这期间他夫人岳灵珊将华山紫霞秘籍拿与他修炼结果被婉言谢绝,将风清扬呕心沥血之作拿与林平之结果他看都不看一眼。最后实在是被自己妻子逼问不过了这才偷偷与她谈及其当年龙傲天受龙傲天指点的事情,还将那本《庐山升龙霸》秘籍拿给她看,岳灵珊不想搅动江湖风云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傲天大侠居然与自己丈夫有这么一段渊源,于是将信将疑地不再管他,此事也没跟他人提及。 直到几年后,十数年如一日勤奋修炼不止的林平之终于迎来了他化茧为蝶的那一刻。先天功大成后的林平之内力如江河湖海般浩瀚磅礴且无止尽,随便一招一式使出都有莫大的威能,就连公认的华山第一人令狐冲也不敢轻易掠其锋芒。加之林平之学了庐山升龙霸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与人对战之时虽然来来去去就是一招,可就是这一招快逾闪电,重若千均教人无以相抗此后。被江湖人冠与“神拳无敌”的名号,与“独孤神剑”令狐冲并称为华山二杰…… 华山诸人这才知道自己曾经修炼过或者是正在修炼的入门心法究竟是何等的旷古烁今的神功绝学,唏嘘之余又进一步加重了对龙傲天的向往崇敬之情。 此后十几年里,不论是华山派、恒山派还是日月神教,甚至少林武当都想寻到大侠龙傲天的踪迹,只是龙傲天此后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也没人再见到过他。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其实是朝廷中人因此不在江湖走动,还有一种说法就有些离谱了——龙傲天其实是神仙中人,受天帝之命下届***湖武林中的妖邪,完成任务后自然就是回天界复命去了,人间找肯定找不到他。不过这种说法亦是巫婆神汉口中传出来的,江湖上大多数人听了之后皆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只不过其实这种说法其实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 第五章 主神 龙傲天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他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这个问题只有他本人知道…… 在田伯光伏诛之后,龙傲天去恒山派驻地后室去看望了一会令狐冲,将《慈航剑典》偷偷塞给他之后。便一刻也不再停留,径直下了山。 下了恒山,龙傲天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钻进了路旁的莽莽密林里面。即使是枝根盘结,灌木丛生的原始密林,也没能阻挡龙傲天飞一般的脚步。一个时辰不到,龙傲天便在密林中飞驰了七八十里路,远离了人烟,来到了人迹罕至之处。 又向前走了不远,前边是一条小溪,于是龙傲天在溪边寻了块干爽的地方坐下。伸手入怀居然掏出一盒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右手手指一个响指,食指上“簇”地冒出一团火焰,将烟凑在火上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一口,火苗直接将这支烟烧掉了一半还不止。 “吁……”青色的烟雾像一支利箭一样从龙傲天口中吐出,飞出了老远仍凝结不散。双目微闭的表情上写满了说不出的惬意。 将一支烟抽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烟蒂收好。然后又盯着清澈见底的小溪中欢快地游来游去的小鱼发了一会呆,这才对着无人的空气说道:“主神。任务完成!放弃休假。选择立刻……” “做大侠的感觉怎么样?”龙傲天身边突然响起一个似男似女,十分空灵的声音。 龙傲天闻言一怔,连忙扭头循声望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相貌俊美无双,却看不出性别,身着素雅与华美并存的长衫,斜倚着缓缓漂浮在离地约莫五尺虚空中,衣袂飘飘宛如神仙中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呢。 “主神……”龙傲天见了此人喃喃低声自语道。也是,如此身具神仙之姿,又现身无痕的存在的确该得上“神”的称呼了。只是他脸上明显带有抑郁调侃,狡黠的且极具人性化的笑容却将他从云端拉落,沦为路人……也不知世人是对神明在概念上有所误解,还是他有意如此。 “还有……为什么要放弃休假啊?” “你问我做大侠是什么感觉?我不好回答你,反正就是觉得挺别扭的。”龙傲天虽然神情显得十分意外,但还是先回答了主神的问题,然后再问:“这次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以前不都是在我脑海里直接交流吗?” “不为怎么……”主神笑得那样子和庙里的弥勒佛一样。“过来看望一下优秀员工还需要理由吗?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休假还是算了吧——只要我在休假期间,十次里面至少有八次要来紧急任务,与其这样我不如干脆回去安心等你叫我加班呢。还有……我这样都算是优秀员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替你担心啊——你手下都是些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啊都是……”或许以前就是这样同他/她/它?交流的,对于这个明显就是超脱了人类范畴的存在,龙傲天并没有显得如何诚惶诚恐,说话的方式反倒更像是平辈朋友般插科打诨的口气。 “哎……”龙傲天的打趣让主神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转而愁眉苦脸地叹气说:“这不是业务才刚刚开展吗?手底下精英团队一下子凑不齐啊,只能是矮个里面找将军了。不过你也不要太看低自己了——就算把你丢到隔壁顺子那边去,也是妥妥的高级审查官的角色,业务能力绝对比那个只知道用当量解决问题的家伙要强。而且我听说那家伙最近还和自己丈母娘不清不楚……” 龙傲天:“……莫非我花了几百块钱追的书里写的东西还真存在?” 主神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得十分高深莫测地回答道:“谁知道呢……” “我想我还是习惯我们以前的交流方式一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且……”龙傲天手指对着主神上下比划了比划。“……你就这样子过来,不怕被人看到了……日后在这里修座庙啊!” “希望我这个样子没有吓到你……相信你以后会习惯的。”主神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一个法则——我周围五公里内,一切能动的生物都会有意无意地离开这个范围,所以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够看到我。” 难怪龙傲天刚才感到密林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开始他还以为是主神的威势太强,将小老斧小包子熊大熊二什么的都给吓跑了。没曾想这位爷居然直接将因果法则用在了这上面…… 因果法则?想到这里,龙傲天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可没等他开口便被主神给摆手打断了。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世界意志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它要敢跟老子龇牙惹烦了老子就直接拉个时空通道过来,将那头连上燃烧军团驻地,看它还敢有什么意见不!” 龙傲天此时脑海里冒出的竟全是令狐冲仗剑杀向基尔加丹然后被一脚踩扁……阿克蒙德拿着少林寺的手办拆了重装,装好了又拆……萨格拉斯大宝剑一挥,从河北一刀劈到澳大利亚……我就问你几千里长的大刀你怕不怕! 诸如此类…… 违和到不行的场景画面。 龙傲天拼命摇晃着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连忙将话题岔开:“还是赶紧说正事吧,我知道你这回亲自过来肯定不会真特意来看我这个所谓的优秀员工,有啥话我觉得还是敞开了直说比较好,我时刻准备着呢……” 漂浮在空中的主神此时换了一个更显慵懒的姿势——整个身体几乎完全放平在空中,右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八”字支撑起自己脑袋。仿佛他身下是一张完全透明无形的沙发,神情享受至极。如果他面前再摆一台电视机,怀里放一杯爆米花,那就齐活了…… “难道你没想过我为什么给你发布替福威镖局满门报仇,以及杀死田伯光以此彰显江湖正义这样的任务吗?……如果单纯的是这种小事,叫你这个业务王牌专门跑一趟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主神语气懒懒地说道:“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我前阵子搞出的新玩意吗?由于那是刚做出来的试验品让那些毛手毛脚的笨蛋去试验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只能是想到你了……”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恍然大悟的龙傲天伸手摸向自己胸口,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从胸口中摸出一张约莫两寸见方,盈盈向外散发着五彩神光,做工极其精致的卡片出来。 这张卡片非金非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浑然一体找不出丝毫刀耕斧凿加工的痕迹,卡片一面印有一人像,画的是一个面色清癯,手持一柄长剑的老人正执剑刺向天空。画工极为了得——仅仅是观上一眼,都能感觉到一股森冷剑气迎面而来,仿佛那老人下一刻便从画里脱框而出,挥剑扫平世间一切污浊;卡片另一面则是用篆体上书六个金色大字——剑魔独孤求败。 在龙傲天进入笑傲世界进行任务之前。主神将这张卡片给了他,说使用了这张卡片后将直接获得剑魔独孤求败的全部力量与武学素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完全复制了一个独孤求败。本来对于龙傲天而言是根本用不着这玩意的——独孤求败本尊遇见了他龙傲天恐怕也只能改名叫“永远求胜”了。可是主神要求龙傲天在此次任务中必须完全使用卡片带来的力量完成任务,不能使用一丝一毫本身实力。否则刚才在恒山见性峰上,龙傲天直接一个“神圣忏悔”砸下去,保证包括田伯光在内的所有人将从小到大所做的恶行,包括欺负邻居家小鸡都一一说出来忏悔不止,直接自裁以谢天下。哪里还需要费什么口舌那么麻烦…… 如果将卡片交给实力低微的人去使用,那还真能够起到迅速提高实力的作用。可是叫龙傲天再去用这种玩意……实在是敬谢不敏。 那是他觉得这东西除了因为自己本身实力超出卡片人物实力太多太多之外,龙傲天还发现使用这种卡片的一些副作用。 于是将卡片递还给主神的时候说道:“我在使用卡片的时候发现在获得卡片人物力量能力的同时,在思维想法上也一定程度的受到了影响——之前我在跟令狐冲斗剑的时候一开始我打得是速战速决的算盘,可是也许是受到独孤求败思维的影响,在比斗中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指点起他独孤九剑来了。本来我完全可以压制这种想法,但考虑到我是在帮你测试这玩意,所以我就听之任之了。虽然这种影响对我而言不可能坏事,但我不敢肯定在其他人身上,尤其是一些实力低微的人身上也是如此……” “这倒是个问题呢……”主神下意识地从龙傲天手中接过卡片,若有所思道:“阅历认知与思维心态,是一个个体最终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乎没有重复性。要是将这些完全从人物卡中剥离出去,就达不到百分之百复制目标人物力量的效果,失去了我制作这些人物卡的初衷……可要是任其不管,低级别的人物卡也就罢了,那些高级别的卡片灌注的力量里面所蕴涵的意志之力对于一些低级别个体而言可是非常可怕的,甚至借使用者的身体夺舍重生都有可能……我必须得想个法子将这问题给解决了,不然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 “什么工作?”龙傲天眼睛一亮。 “当然是维护宇宙和平的工作……”主神白了龙傲天一眼,叹息道:“小家伙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还要问,真是个可怜的娃……” 龙:“……” “算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龙傲天放弃了,他严重怀疑主神是不是深受某个眼珠子特别大的人影响,导致目前向放飞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反正现在已经是放弃治疗了。“我觉得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家,好好吃上几顿才能够安慰我深受创伤的心灵了……” “别啊……这个假期我可是特意安排给你的啊!”主神见龙傲天急欲离开,忙劝阻道:“放心!假期当中绝对不给你安排任务。我保证!骗你是小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龙傲天眯着个眼睛斜视着主神,脸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 信你个鬼…… “龙傲天,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眼神让主神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强装严肃想扳回一城,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彻底破坏了刚刚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氛围:“嗳,嗳……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怎么不相信……神呢?我给优秀员工安排一个假期我有错了?笑傲江湖只是这偌大世界中很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发觉的……妹子呢。你说你不整个水晶宫出来你对得起‘龙傲天’这个名字吗,你的兰斯之魂到哪里去了……” 主神越说越离谱,居然连“水晶宫”,“兰斯之魂”都冒出来了。彻底失去了耐心的龙傲天直截了当道:“我说主神大人您能不能爽快点。我都完成任务选择回归了,你却偏偏弄了个什么休假要将我留在这个世界,要我去做什么你不说,留多长时间也没个明示。虽然我龙傲天无条件供你驱使这是没错,可是也不能……您说是吧。” “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即使主神被挤兑到不敢与之对视的田地了,可仍然嘴硬。“就是单纯的给你安排一个休假嘛。我又没强迫你……” “那我放弃休假,我想回家……” 主神:“……你咋不按套路出牌涅。” 龙:“这样行不行?” 龙傲天油盐不进,又不想强迫他的主神只好放弃了。“好吧……既然你实在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有话先说在前头——这次休假是你自己放弃的,日后不存在补休,更没有加班费哦。” “说得我好像有薪水似的……”龙傲天偷偷低声嘀咕道。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似乎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听到了吗?”哪怕声音再小,可还是让耳朵比狗还灵的给听见了。想到刚才自己姿态都放得如此之低了,这个龙傲天居然敢三番五次拒绝一点面子也不留。主神强忍着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轰杀至渣的冲动,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之前的那句话来,就差没有把“威胁”二字写脑门上了。 龙傲天顿时一个激灵:“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说!” “算你识相!”主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用玩味的语气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做出的决定……” “要是后悔有用的话,我宁愿天天后悔一百次……” 第六章 天皇巨星 在龙傲天执意要求下,即使主神明显地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龙傲天送了回去…… 一团明亮柔和还一点也不刺眼的白色光团瞬间将龙傲天吞噬,他只感觉自己双眼顷刻间便被这柔和的白色所占据,须庚的功夫白色褪去,眼前场景还原成执行主神任务而离开自己世界的样子——虽然这样的经历龙傲天已经有过多次了,可直到现在仍是对此赞叹不已。 他就不明白了,主神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将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长短三根指针仍然摆在穿越前的位置,感觉秒针在停留了很久以后突然开始走动。 不管自己穿越到那方世界里待了几小时还是几千年,反正自己完成任务回归后自己世界的时间永远停留在穿越前的那一刻。 每次皆是如此。 龙傲天知道,自己每次穿越的世界绝对不是主神虚拟出来的世界,而是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存在的。有的世界自己还很熟悉,比如说刚刚穿越的笑傲江湖世界。至于为什么会有一个与金庸大侠《笑傲江湖》如此高度重合的世界,龙傲天只能说:在无穷大的位面宇宙中,一切皆有可能。 他还去过某个著名龙骑士龙没骑成反而被龙反杀的世界呢…… 算了,不去想它了。 又不是第一次穿越了,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呃……我被弄到笑傲江湖世界之前是准备干什么来着? 欧!想起来了——是准备做早饭来着…… 有时候想一想感觉还挺奇怪的,虽然这边世界才过去了不到一秒钟,但对自己而言其实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月了。 不过这还不算久的,记得龙傲天有次洗澡之前被主神拉去一个世界做任务,结果他在那里一呆就是将近一百年,等当灭世大魔王完成任务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继续洗澡? 是了!主神发布的任务完全就没有规律可言——穿越到一个个熟悉不熟悉的世界。有专门去杀某个人的,有阻止某件事情发生的,也有解救某个人的,当救世主和做毁灭世界魔王的……林林总总,反正龙傲天看不透他老人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想不透就别去想它吧。 本来龙傲天还打算稍微花心思吃去买点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但穿越回来后也没了这个兴趣了,还是随便弄个荷包蛋下碗面对付对付算了。 水烧开了,刚准备把面下下去的时候,客厅里忽然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顺便给我也下一碗,加蛋!” 龙傲天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差点没把手中的面给捏碎了,不过马上他就没事人一般又抓了一把面下到锅里去了 ——开什么玩笑!凭龙傲天的实力他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蚊子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能够突然在他家客厅而不让其所感知,直到主动开口说话龙傲天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出来的人在龙傲天的记忆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主神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几分钟”前才说过话呢,就算再如何健忘,他的声音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吧。 面很快就下好了,不过龙傲天懒得再去煮一个荷包蛋了,就将之前给自己准备的那个给那个大爷吃好了,自己吃一碗光头面随便对付对付得了。 不一会儿龙傲天就一手端着一碗面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就见主神还是之前的那一副打扮葛优躺在沙发上拿着他刚买的新款水果平板手指一划一划划得正欢。 “面好了……之前不知道您居然亲自屈尊降临寒舍,所以没什么准备,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啊!”龙傲天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语气却没有一丝表达歉意的意思,更是随手将加了蛋的那碗面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自己则在对面随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一面往嘴里扒拉着面条一面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就知道拒绝了您老人家肯定没好结果,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接着问道:“说吧——什么任务?” “什么没好结果?什么这么快?”主神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接着恍然大悟。“哦……也难怪,你说的是你穿越回来前的那些事情吧!我又没把它当回事,那是咱们对‘时间’的看法不一样造成的……” “怎么说?”龙傲天疑惑不解。 “这么说吧……”主神不知道从哪顺手捞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大多数人对时间的概念——也包括你。在我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说着他在纸上划了一条直线。 “直线的两端就是生命的起点和终点,而中间的线段就是过程,不存在回溯,也不可能往前跳,更不用说跳出这条线以外,你和其他大多数人的区别就是属于你的时间线只不过比别人长很多罢了,但无论有多长,这条线段终究有个终点。而对我来说时间是这样的……” 此时画面突转,龙傲天发现自己和主神置身于一个无垠的虚空之中,虚空中有着无数个小光点漂浮其上,有些光点是完全独立的,而更多的则像是一个又一个神经网络般一接二,二连三……直至无穷,组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球布满了整个虚空…… 主神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其中的一个小光点,说:“这里的每一个光点就是一个时间节点,节点上的分支就是事物发生变化时某些细微的变化而衍伸出来的各种不同的可能……相信你也猜到了——我可以在这些分支里面任意穿梭。 就拿刚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来解释——你觉得你刚刚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回来还没过十分钟我就又找上门来了,而实际上对我而言是在这些无尽的时间节点中不知道穿梭了多少次,过了多少年,做了多少事情之后才来找的你。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人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倒好,干脆跳出时间线了……”龙傲天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可对我来说确确实实是回来还没几分钟你又来了。我给你做事给你卖命是没错,可人总要休息一下不是吗?” 这时四周的场景又回到了刚才的客厅里面,和进入虚空之前相比除了龙傲天刚才吃完面条的空碗里又盛满了热气腾腾的面条之外就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我挑这个时间点过来肯定是有我的用意的,先别说这个……来,吃面吃面,我请你吃!” 说着主神端起茶几上那碗加蛋的面条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埋怨:“盐放多了,蛋煮老了,葱花太细……差评!” 原来他将时间回溯到龙傲天吃完那碗面之前了。 龙傲天可不想再吃一碗光头面了,于是他将碗放在一旁,看着主神,全当他的埋怨是在放屁,静待下文…… “你这个人还真没意思。”主神将手中的碗往茶几上一放,“现在已经不流行高高在上,高深莫测扮神秘了……我只不过想表现得亲民一些也错了吗?” “您老人家想亲民一些的确是件喜大普奔的大好事,不过您学谁也不该去学顺子那个不正经的神经病啊!”这话龙傲天也只敢腹诽一下,肯定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 要是真一不小心把这位爷给惹毛了,他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臭虫还容易许多。 谁是鱼肉,谁是刀俎。这个龙傲天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这时主神忽然用狐疑的目光看了过来,“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在背后编排我,这不会是真的吧?” “没有!我怎么敢!您别乱怀疑人啊!”龙傲天死不承认。 “不遭人恨那是庸才,像我这样英明神武,通晓一切的大神不被某些屑小记恨那才叫不正常呢。不过我大神有大量,反正他们又咬不到我,想记恨就记恨他们的去吧……”主神大度地手一挥,“行了,现在说正事——你对‘系统’了解多少?” “系统?什么系统?”龙傲天一头雾水。 “亏你还说自己熟读网络小说一万部,居然连‘系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主神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样子。 龙傲天这才恍然大悟,真是先入为主害死人,敢情主神说得是这个“系统”啊,开始他还以为说得是电脑或者是手机的操作系统呢。 “真要是关于瘟都死安卓那种系统我还用得着问你?我随便找个人问都比找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要强。” “我只不过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罢了,真要下狠心去学我保证不出半年就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强!”龙傲天不服地反驳道,接着迅速变脸成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次的任务与‘系统’有关?” 主神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扔给龙傲天,“你先看看这个……” 龙傲天接过电脑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本地新闻——天皇巨星季风9012年世界之旅巡回演唱会即将在我市唱响…… “这个季风……有问题?”虽然几乎已经猜到了任务目标是谁了,但龙傲天还是想确认一下。即使从来不关注娱乐方面的他,在各种广告媒体铺天盖地地轰炸之下,也知道了这位最近两年来从冉冉升起的一颗影视歌全面发展的新人,用了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坐上了整个东亚娱乐圈的头把交椅,即便是对东亚不怎么感冒的欧美人也开始对他推崇起来,大有新晋为风靡全世界天皇巨星的势头。 龙傲天的手机里就有几首他的单曲,从发布开始到现在已经是连续在世界各大金曲榜上霸榜了一年多…… 更不用说他主演的几部创造了票房奇迹的电影了…… 再联系之前主神没头没脑的提问,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我说者小子怎么红得那么快,不到两年的功夫几乎就将人家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成就全达成了,原来是“身怀系统”啊! “是的。”主神答道。 “跟以前对付穿越者一样——直接击杀,不问缘由?”龙傲天杀气腾腾地问道,他虽然从来没有对付过“身怀系统”的家伙,但料想应该也差不多吧。 可是主神的回答却是出乎了龙傲天的意料。“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你杀死他’之类的话了?年轻人,稳重点……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此时的主神俨然就像是一个经历了一辈子江湖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生离死别最后看破红尘欲金盆洗手从此以后做个好人的黑帮大佬。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以前叫我去干掉穿越者的时候怎么没说要“以理服人”?叫老子去当灭世魔王的时候你咋不叫我“以德服人”? “所有穿越者无论行为如何,他的存在对于所在世界而言就是个威胁——当年你要不是被所在世界的人给干掉了,那么出来对付你的就会是我了……至于其他一些你一时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任务,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而且理由绝对充分,相信你现在也有所察觉了,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全部知道……”主神仿佛看透了龙傲天心中所想,解释道:“至于这个季风,他既不是穿越者,也不是重生者——他只不过被一个‘系统’附身了,不论他配不配和这个‘系统’,至少他在被附身时是属于被动的一方,而且即使他依此做了一些所谓的‘坏事’,也不过是触犯了‘人间法律’而已——那不是我的业务范畴。只要他的行为不危及到‘世界’本身,就算他去学希特勒发动世界大战搞种族灭绝我也不会去管…… 而且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插手。所以我只是告诉你让那个‘系统’的存在对于你这个世界而言终究是个麻烦,至于你想怎么做,季风他死不死,或者干脆放任不去管他,全都在于你的选择。” 龙傲天他也是个穿越者,只不过他比起诸多穿越者前辈而言混得实在不乍地——一不小心让原世界“土著”给干掉了。之后主神将他复活,作为代价便是无条件受主神驱使,直到宇宙的尽头或者主神主动放弃。 复活龙傲天之后,主神并没有让他继续在穿越后的世界呆着,而是将之送回到他原来自己的世界中,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龙傲天休息的地方。 主神第一次送他回来的时候说过:不论你凭借穿越到其他世界得来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过问,更不会插手阻止。这个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你的自留地,可以任其为所欲为,也算是为我驱使的一点福利…… 可是龙傲天不想这么做。不是说怕,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龙傲天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而是作为穿越者,作为一个击杀了多个穿越者的主神使徒,他实在太清楚了一个人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来,造成的后果又是一片怎样的灾难景象。 所以龙傲天给自己定下了一条底线——除非是面对来自其他世界的威胁,否则他绝对不会在自己的世界里使用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誓言一出,龙傲天的头衔立马就从“世界之王”变成了“世界守护者”。 只不过这个世界守护者从来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就是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安安稳稳的猥琐发育,只要龙傲天自己不主动去搞事情就大吉大利,谢谢不杀之恩了…… 自打被主神扔回到自己的世界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长则一个多月,短则一周碰到过四五回,被主神驱使了至少不下百回。龙傲天也早就从一个啥也不懂的萌新混成了一个老油条了。 所以即使主神每次发布任务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说过其用意,但久而久之龙傲天依然从各不相同的任务目标中找到了一些相似之处。同样也早就明白了如果是站在主神的高度,他的行为是绝对不能以简单的善恶对错来评判的。 一个文明,一个星球,甚至是一个宇宙的存亡与否在主神眼里就从来不算个事,他在乎的是无限位面宇宙的存亡与秩序。 所以在主神的嘴里只是个不值一提“小麻烦”的事情,但对于那个世界而言可能就是一场灭世危机。 龙傲天是个孤儿,穿越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亲人或者说不知道自己亲人在哪的他并不代表就没有朋友,不代表这个世界就没有了他可以留恋的东西,更不代表着龙傲天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陷入灭世危机而无动于衷……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龙傲天即便破誓也会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个‘小麻烦’呢?”龙傲天问。 主神:“很简单,如果你要图省事的话就现在跑过去将那个季风结果了就可以了,失去了宿主的系统便只有消亡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另外一个办法就稍微麻烦一些——你得先把他给制住,然后用这个对着他照一下就可以了……” 说着主神抛出一个物事给龙傲天,后者接住一看,原来是一个名片大小,类似于卡片机的玩意。 “这东西有什么用?就直接对着季风照一下就可以了吗?还有你刚才所谓的‘制住’的定义是什么?” 主神回答道:“这东西能够将宿主身上的系统强制提取出来,使其脱离宿主的身体,而且还可以消除宿主被系统寄生后相关的记忆,但是使用它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在宿主完全失去反抗的情况下使用才有效果,这里的‘完全失去反抗’说得不只是行动上的,还必须是在心理上完全放弃了反抗意识才有用,切记!” “收到!”龙傲天将随手将卡片机收到衣兜里后,又问道:“那这个季风的系统……它的强化方向是什么?” “就是个天皇巨星娱乐系统而已,主要是对唱歌、跳舞、演技诸如此类技巧的强化,当然也有些关于身体素质、搏击技巧或是精神魅惑方面也有点涉及,不过归根结底来说都是为了培养一个娱乐巨星而服务的,总之是个挺无聊的玩意……你问这个干什么?”主神感觉有些奇怪,以往这小子接任务的时候从来就只问目标是什么,从来不问任务难度的,大有一股迎头就莽,死了算逑故意找死的光棍劲,可今天怎么突然反常起来呢? “那就好,只要不是战斗力方面的强化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碰到个强化成超级赛亚人的天皇巨星,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才好呢。” 龙傲天的自言自语让主神像是今天才认识这个人一样看着对方,装腔作势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才说道:“你以前对付的那些个穿越者有好几个堪比超级赛亚人,有些甚至更强,动辄毁天灭地的也没见你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才好。反而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怎么倒让你变得畏首畏尾了?就算那个季风被系统强化成如来佛主,难道你就自认不敌,打退堂鼓了?” “那能一样吗?在其他宇宙世界里,我只关心怎么完成任务,至于怎么完成,后果怎么样从来不是我关心的重点,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放手去做。可这次是在我的世界里啊,我可不想在城市上空给大家表演一出神仙打架……”龙傲天说得振振有词。 主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随便你了!这个世界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反正我不插手。 但我也要建议你不要太随意了,因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影响着我对你的判定,决定了你今后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任务,所以做决定之前要三思而后行。 言尽于此,再见!” 主神话音刚落,龙傲天身上的手机便欢快地叫唤了起来。 骤然响起的手机让龙傲天下意识低头去掏手机,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主神已经在他的客厅里消失了,如果不是茶几上摆着两碗吃过和没吃过的面条,他仿佛就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重写第三章 笑傲田伯光 说着田伯光一时激动,干脆将自己怎么被不戒大师惩治的当着所有人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田伯光突然来这么一出劲爆话题,登时点燃了全场,男人们议论纷纷,而女侠客们则是惊叫着捂着眼睛羞红了脸。 “好家伙,居然将自己给骟了,下手可真狠啊!” “可不是,田伯光也真是条汉子,说改就改绝不含糊。要换作是我,我宁死也不愿下这一刀。” “是啊……龙傲天也逼人太甚了。” “师傅……徒儿以后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嘤嘤嘤……” 令狐冲面色铁青地瞪着面前的龙傲天,咬牙切齿地说道:“阁下现在是不是满意了……” “咎由自取……”谁知龙傲天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今天田伯光必须死!” 现在哪怕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了——今天龙傲天油盐不进,就是砸场子,找梁子来了。 “欺人太甚!”令狐冲怒骂道:“江湖寻仇不过是脑袋点地,阁下却如此折辱于人仍不罢休。看来你今天还真是来寻我恒山派晦气来了……多说无益!来来来,我令狐冲愿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说完,摆出架势,长剑直至龙傲天。 要开打了,包括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在内,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眼睛死死地盯住场中二人,生怕下一刻一不注意就漏掉一星半点画面。早就听说令狐冲学得了独孤九剑剑术精妙无双,只是无缘得以一见,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独孤九剑的风采了;而那龙傲天以前在江湖上从来就籍籍无名,可今日却在见性峰上一鸣惊人,小露一手却直压少林武当掌门,想来也是当世顶尖高手。如此一番龙争虎斗的场面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近距离观摩一场高手对决甚至胜过三年苦修。 龙傲天对令狐冲直指自己的剑尖却视而不见,摇头笑道:“在下刚才就说了:我无意与恒山派为难,今日上这见性峰来只是为杀田伯光。待我杀了这厮,我扭头就走,绝不停留一刻。可你令狐冲偏偏要将此淫贼和恒山派绑在一起……令狐冲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无信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跟我过招?” 说好的只杀田伯光的呢?怎么连令狐冲也一块给骂了? “你说什么?”令狐冲此时几乎已经气炸,剑尖不住地随着剧烈的呼吸上下抖动,如果不是其主人强忍着,只怕下一瞬间便会刺向对手面门。 如果单说他不忠不孝也就忍了,令狐冲内心里的确对华山派,对岳不群心存愧疚。甚至还抱着有朝一日重归华山派,同小师妹再续前缘的幻想。可是说他不义无信就让他实在不能忍,江湖上谁不知道他令狐冲义薄云天,一诺千金?他能走到今天全靠“信义”二字。可现在居然有人在他最为自傲的地方打击、诽谤、侮辱于他,而且还指名道姓骂他“狗一样的东西”。这叫令狐冲如何能忍? “阁下最好说出个道道出来,否则……”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令狐冲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又恍若九幽深处吹来的阴风,教人不寒而栗。 “否则怎样?你真当练了独孤九剑就天下无敌了?今日我本来不想找你麻烦的,嫌晦气。可你偏要将脸送到我面前来叫我扇……也罢!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龙傲天徐徐说道:“你原本身为华山派大弟子,本应上替师长分忧,下做师兄弟表率。当以严把门规,努力维护门派声誉为己任。可令狐大侠你做得怎么样呢?整日里不务门派正事,只知道酗酒度日,上思过崖思过的次数就你最多——你就是这样给师弟师妹们当榜样的?说好听些就是生性洒脱,放浪不羁;说难听点就是毫无责任心,恣意放纵自己。华山派几十年前遭受巨变,你师傅整天殚精竭虑想的就是如何重振华山声威,你不帮你师傅的忙也就算了,还有事没事给师门抹黑,衡山群玉院,黄河船头,五霸岗上……你可真给华山派长足了脸啊!要我说岳不群将你逐出门你一点也不冤,相反拖了那么久才将你除名反倒是对你仁至义尽了。现在你时来运转当上了恒山派掌门,可以和岳不群平起平坐确实威风。可我要说你一句‘不忠’你敢不认?” 令狐冲无言以对…… 这时桃谷六仙中不知道是根干花枝叶实的哪一仙跳了出来,油然道:“你这话此言差矣,你怎么能说令狐冲没做好榜样——你瞧瞧都当上一派掌门了……” “你住嘴!”话还来得及说完,便被令狐冲喝断,再看令狐冲已是两眼通红,像极了择人而噬的野兽,狰狞之像前所未有,硬生生将桃谷六仙满腹插科打诨吓了回去…… 见桃谷六仙住嘴后,令狐冲这才对龙傲天提剑拱了拱手:“阁下请继续。” 于是龙傲天继续说道:“天地君亲师……岳不群就对你占了两样。一是传艺授道的恩师,更是将孤苦伶仃的你捡回来,二十几年来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的亲人。说他是你父亲丝毫不为过。而你长大后非但不回报他授业养育之恩,惹麻烦倒是一把好手,什么‘xx向后平沙落雁式’啦,什么‘青城四兽’啦,这些话都是你身为一个大弟子口中当说的?你说了倒是痛快了,可人家余沧海就以为是你师傅说的,只会叫你师傅面上无光下不来台……天下练剑的英才那么多,为什么风清扬不将独孤九剑传他们独独传授与你?你当只有你令狐冲能练不成?还不是因为你是华山门人,希望你借此将师门发扬光大。华山气剑两宗如此大的仇怨在此事上都拧得清,你却因为你自己的那点道义却将如此大事瞒着你师傅。最后弄得天下皆知你练了独孤九剑了唯独岳不群还蒙在鼓里仍以为你偷学了林家的辟邪剑法呢。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长规谈之德。与家与门无用,不争光尽抹黑,欺瞒师长,最后被开革出门……这样的人要是能叫孝顺的话那天下就没有逆子逆徒了,难道你当非要提起刀子砍向师傅才算忤逆不孝不成?” 令狐冲汗如雨下…… 此时跟着乐厚上山的华山派弟子,亦是令狐冲师弟们皆对令狐冲怒目而视。其他江湖群豪看向他的目光也明显有些不善了。 可是龙傲天仍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令狐冲自诩重情重义。没错!你的确重情义,与你当朋友那倒是顶不错的。可是你做事说话往往只顾自己痛快,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便随性而为,也不想想后果如何。五霸岗上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心里就没半点数?就算心里没底打听你总会吧,你是不想不愿还是不敢?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的话这里还有很多江湖同道你可以随便去打听——要我说那些人全杀了或许是有冤枉的,但三个里面杀两个绝对会有漏网的,你只顾自己义气相投轻易结交匪类却对江湖武林公义视而不见算什么有义,入门时的几大誓可曾记得;还有向问天,你可知当年他跟着任我行时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你却仅是因为看不惯人多打人少问也不问便贸然拔剑助拳。此后更是救出任我行这等绝世凶人,你可知他要是重回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扫平五岳剑派,继而杀向少林武当?你为了你自己的小义却置武林安危而不顾,到时候要真像我说的那样你又如何收场?江湖上可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会独孤九剑,也不是个个都做得到同他们喝酒吃肉!任我行要是再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死去的那些人不论正邪,至少有一半要算到你头上!” “是!我令狐冲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义无信的小人!我对不起我师父师娘,更对不起华山派……我如何有面目苟活在这天地间!”令狐冲惨然道,右手长剑不断地提起又放下,似乎是在犹豫一些什么…… 任盈盈见令狐冲竟然有了轻生的打算,连忙冲上前去宽慰道:“冲哥!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要听此人搬弄是非,我认识的令狐冲是一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华山派那是他们误解了你,五霸岗上那是他们曲解了我的意思……很多你也不是有心的、,你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即使是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你,恨你,我也懂你,永远陪着你……” 情急之下,任盈盈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了,近乎于表白的话语脱口而出。 一旁的龙傲天却不懂风情地插言道:“人做事之前不可不问一问自己的良知,当三思而后行。而且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到底,不能事到临头了却推说自己迫不得已或是自己当时不知道……” “放你酿的狗屁!”一个相貌粗豪的大汉跳将出来,指着龙傲天鼻子骂道:“我当你这厮有什么高论呢。不想满嘴放屁简直臭不可闻,和那些满脸仁义道德私下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嘴里喷出的蛆也没什么区别嘛。敢情咱们是旁门左道就天生该让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侠士们杀?是了,老子是杀过无辜,可这是江湖,天生就是杀来杀去的,那些名门正派杀起人来可不比咱们手软。远的不说,青城派灭门福威镖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嵩山派灭刘正风满门的时候你又在哪?动辄灭人满门,手段其实和咱们绿林豪杰们差不多嘛……令狐掌门,别听他在这里喷粪,依我看这龙傲天八成是左冷禅重金寻来的帮手,借着田兄的由头来寻咱们晦气的。而且岳不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夜在破庙里要不是你神剑无敌,华山派早就灭门了,那岳不群非但不感激,反而处处猜忌为难令狐掌门。让我说这华山大弟子不当也罢,还到处受人管辖,恒山掌门多威风啊,下次见了岳不群你当着面叫他一声‘岳掌门’!跟他平起平坐臊也臊死他,叫他后悔为何当初要将你逐出华山派!” “对!令狐掌门你千万不要被这妖人的妖言所惑!” “他肯定是左冷禅派来的,跟这种人没必要费什么口舌,也不用讲什么道义。咱们并肩子上,先把他砍个七八十段再说……” “对!我们一起上,这姓龙的就算是浑身铁打咱们也要将他磨成粉……” …… 那大汉的话瞬间点燃了那些与令狐冲交好群豪的激情。他们或是拔出各种武器对着龙傲天不住地比划,或是张扬舞爪地挥舞着拳头意欲攻击,或污言秽语,喝斥怒骂。隐隐将龙傲天围到了中间,大有一股众人一拥而上,大打出手之势。 而龙傲天却是神色如常地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却无一丝半点紧张之色。仿佛将他围住的不是一群武林高手,而是一堆连牙都没长出来,对他狺狺狂吠的乳犬而已…… “慢着!”就在这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关键时刻,令狐冲在任盈盈的搀扶下,行至人群之中,喝止住了众人。接着他非常温柔地轻轻推开了任大小姐的搀扶,对龙傲天拱手说道:“龙大侠你刚才骂的好,骂的对!骂得我令狐冲满头大汗,也彻底将我给骂醒了。想我令狐冲恣意轻狂,任性放荡,酗酒贪杯。从来就没一个大师兄的样子,让师傅师娘为我操碎了心,让师弟师妹们也脸上无光,给华山派抹了不少黑。被逐出师门后,仍不思悔改——交朋结友只看是否意气相投,品行与否倒放到第二位了,确实有负师长规劝之德。按理说我应该抛下这些劳什子事,连夜赶回华山,跪求师傅他老人家将不肖弟子令狐冲重新收归门墙的……” “冲哥!” “掌门!” “令狐掌门,还请三思啊……” 见令狐冲言语间竟然有了撂挑子不干的意思,方证冲虚、仪清仪琳、任大小姐连忙出声阻止道——要是掌门才接位一个时辰都不到就不干了,那不论是恒山派,还是令狐冲本人,甚至包括前来站台的少林武当,甚至包括任盈盈带来的那些人,可就真正地闹了大笑话了。以后别想在武林同道面前直起腰来。 “大家不用紧张,我没有说我要卸任掌门一职,我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走……现在让我和龙大侠说几句话。”令狐冲回头对着大家笑道。虽然他脸色如同大病初愈一样苍白,发梢还挂着汗珠,可是此刻令狐冲的眼神却充满了清明与坚定,这种眼神……以前从未在令狐冲身上出现过。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清醒稳重,敢于担当一切且让人心安的眼神。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任盈盈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退了下去,而仪清仪琳则躬身退去,方证冲虚却是表情古怪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龙傲天这一顿骂,骂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理智清醒,且不再意气用事的令狐掌门。这对少林武当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倒让龙大侠看笑话了……”令狐冲回过头来继续说道:“可刚才龙大侠说得好啊——做事当三思而后行,不能不问自己良知。我要是现在走了,人虽然是痛快了,可是恒山派的声誉也就毁了。当初定逸师太将恒山派众位师姐师妹交到我手上,就是希望我能够给她们撑起一把伞,托起一片天,让她们在这浊浊俗世中有一处清修练武之所,不至于受人欺负。我虽不才,但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尤其是在这个江湖上风云激荡,波谲云诡的当口。于情于理……绝不能允许我一走了之!” 这番话可谓掷地有声,直让恒山众女尼们连连垂泪不止,也不知道是想念“三定”师太了,还是被令狐冲给感动了;华山派的师弟们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个人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整日里吊儿郎当只知道喝酒的大师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了;就连向来与令狐冲不睦的嵩山派乐厚,也是微微抚须颔首…… 这才像个掌门人应该有的样子。 “……同理!只要在下还厚颜占着掌门这个位置,就无论如何也不在让恒山派的威风在我手中堕了去。此时此地就绝不能让你杀了田伯光,即便他罪该万死也自有我恒山派门规处置。如果阁下非要坚持,那么在下提议咱们江湖事就以江湖的方式解决——我!恒山派掌门令狐冲!向龙傲天龙大侠发起邀战。如果龙大侠胜过不才,那在下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要打要杀恒山派再无二话;可要是让在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还请龙大侠就此罢手,由在下处置。但无论比武结果如何,我保证日后一定会给你龙傲天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哈哈哈……”龙傲天长笑道:“令狐掌门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要是仍旧一意孤行,岂不是不知好歹?也好,在下正好对阁下精妙剑法仰慕已久,正好借此良机一睹为快!” “……令狐掌门,请!” “龙大侠,请!” 二人相互一拱手之后,令狐冲领着龙傲天向场中走去,之前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呼啦啦退去,霎时间便空出了一块亩许见方的空地。 龙傲天与令狐冲在空地上相对而立,令狐冲见龙傲天赤手空拳,并未携带兵刃,心知他必然是精于拳脚功夫的高手,但还是脱口问道:“龙大侠可是忘了携带兵器?在下也不知你擅长什么。我恒山派虽小,但江湖上常见的十八般兵器倒也样样俱全。想使什么尽管开口,我这就使弟子与你取来。” “谢过令狐掌门的好意,只是在下空手惯了,就不用麻烦贵门弟子了。”龙傲天笑着摇头道。 客套完了,下面自然就要开打了。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颈,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了场中二人,待会也不知道会向世人展现出何等精妙绝伦的招数呢。 令狐冲见对面的龙傲天搓指为剑,右臂前伸,摆出的居然是剑招的架势,这让令狐冲不免有些糊涂,一时还猜不出对方路数。不过江湖上武功千奇百怪,刀走剑招,枪使棍路的功夫也不是没有过,其用意大多还是用以迷惑人,最终刀还是刀,枪仍是枪。令狐冲尤其这一两年来身经百战,见过的高手,武功路数不知凡几,自然不会轻易被人迷惑。再说独孤九剑向来就讲究后发制人,寻对手招式中破绽下手,自然也不惧对方什么奇招妙式,只以不变应万变,寻到破绽再说。 可即使这样,令狐冲还是觉得挺难办的——一般按理说来,看一个人武功如何,并不见得非要动过手才知道,有时候光从此人的架势上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了。一个武林高手拉出来的架势往往是气度如岳峙渊渟,法度森严,周身上下几乎毫无破绽可寻。架势一经摆出就如尊神一般凛然不可侵犯,武功越高越的如此。 可你瞧瞧面前这位,那架势摆得连随便哪个门派新入门一年的弟子都比他摆得好看。脚不八不丁站着下盘看起来摇摇晃晃一点也不扎实,抬起的手臂上下左右摇摇晃晃也没个准头,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松松垮垮,几乎浑身都是破绽——这样子要是出现在华山派门下哪个弟子身上,令狐冲绝对会先揍他一顿,然后叫他其他什么都别练,先站半年马步再说。 可是这样子出现在龙傲天身上,就明显不符合常理了,你相信一个劈空掌能打出数丈之外的高手连个架势都摆不好吗?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摆出这样一个松松垮垮的架势故意引你上钩呢?而且龙傲天身上那些破绽个个似是而非像破绽又更像陷阱,实在是让令狐冲攻也不的守也不是进退失据,左右为难。甚至心想:要是龙傲天只露出一个破绽的话,说不定我就抢攻上去了。 一时拿不定主意的令狐冲决定后发制人,于是他围着龙傲天缓缓地绕圈,期间换了好几个架势甚至故意摆出几个破绽以诱使龙傲天上来抢攻,可是无论他怎么卖弄,龙傲天就是视而不见,摆着这个架势一动不动,似乎铁了心了就是等你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炷香都烧了半截了,可是场上二人却从未交手一合,这场面让场下观战的群豪们按捺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我说赵兄,那姓龙的不会是个银枪蜡样头吧,你瞧他那架势松松垮垮的样子,就算叫我上去恐怕要不了十招就可以将他给放躺了。” “所以说你是江湖上的一个打手,而令狐公子是恒山掌门。要是这么好对付,令狐掌门用得着如此左右试探?” “你的意思是那姓龙的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不是!你没看见令狐冲刚上场的样子吗——摆出的都是防着那姓龙的劈空掌的架势,只是横竖没见他发出,料想那劈空掌威力虽大,内力消耗也大,打不了几掌。否则上来隔老远就是接连几记,令狐冲也不用打了……” “冲虚道长,你怎么看?” “无量寿佛……从龙傲天出现开始,贫道便一直在观察此人。觉得此人无论行走站立,皆有一番宗师气度,虽然还没看出此人武功路数,但料想定然绝非泛泛之辈。只不过现在与令狐掌门对峙的时候反差却如此之大……方证大师,贫道实在看不明白。” “阿弥陀佛……龙傲天此人横空出世,虽然有侠义心肠却行事过于方正直接,与人于事却不留余地,只怕日后容易受小人挑唆而误入歧途,如此对天下武林非福是祸。日后我等得好好引导此人才是……” “理应如此……” 随着场中令狐冲仍在试探不止,场外众人渐渐地失去了耐心,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到最后竟如菜市场般嗡嗡不止喧闹不堪,更有个别不耐烦的人在人丛中高声叫道: “令狐冲你们究竟还打不打啊,要是不打了就直说哎!老子还要回家收衣服啊!” “哈哈哈哈……” 令狐冲此时凝神静气,全神贯注断然不会受到场外因素的影响,反倒是龙傲天面色不睦地朝人声最鼎沸的方向扫了一眼,这个小动作被打从一开始就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令狐冲捕捉到了,令狐冲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长剑一抖,一记“长虹贯日”闪电般杀将而出…… 令狐冲长剑方才刚刚出手,却见龙傲天不知什么时候眼神已经回转过来,嘴角更是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此时令狐冲哪里还不明白:糟糕!上当了…… 在常人看来此时招式已老,哪里说收就那么容易就收得回来的。可令狐冲自打修习了独孤九剑之后,单论在剑术造诣上早已超出一般剑手的见识,别人收不回来,不代表他令狐冲收不回来,甚至在剑势用老的情况下居然强行变招——只见剑尖一沉,剑势忽然一缓,招式从华山剑法中的“长虹贯日”变招成恒山剑法中的“绵里藏针”朝着龙傲天丹田大穴刺去。变化之突然,恰好符合了恒山派剑法中绵密严谨,往往是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招的精髓。 令狐冲这一变,在不明所以之人眼中看来,还以为他刚才那一式仅是为了惑敌,真正的杀招的隐藏在后。剑招变化间转圜如意,毫无生涩阻滞之感,似是早有预谋。剑势之凌厉,变化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令狐冲长剑未等刺中对手,却感觉一股恶风朝自己太阳穴袭来。原来龙傲天好似料准了他准备如何变招的一般,就在他变招的瞬间,身形蓦然急转,让开了剑尖,而右手搓指成剑直朝令狐冲太阳要穴上刺了过去。 可令狐冲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叫人伤到了,他所学的独孤九剑最擅长的便是随机应变,只见其不慌不忙“唰唰”数剑或刺或削或劈,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如神来之笔,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将龙傲天凌厉的攻势逼退了回去。 龙傲天被逼退后几乎没等站稳,脚尖一点紧接着揉身而上。他两指并拢,走的却是剑招。招式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法度森严快喻闪电,一剑接着一剑连绵不绝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攻守俱备几无破绽可言,就算招式中出现了破绽,也是如惊鸿一现,闪电般转瞬即逝,根本无法抓住,更别说依此破他剑法了。逼得令狐冲不得不全神贯地注仗剑死守,左支右挡这才勉强保住了自己没在着这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面前落败。 “原来风太师叔告诉我独孤九剑破尽天下剑法,我一直深以为然,不然今日面对这龙傲天才知道,原来这种说法也不尽然。我观龙傲天此人剑法已臻天人合一之境,每一招每一式都落在我最难受之处,招式精妙简直匪夷所思,。比那日在梅庄西湖底的任我行剑法亦高出不知凡几。而且此人以指代剑我本就占了他兵刃上的便宜,却处处受制,如果他手中有剑只怕不出二十招我就只得弃剑认输。” 二人交手不过五十余合,任谁都看得出令狐冲已是落了下风,就连他最擅长的随机应变怪招迭出挽回颓势也在对面的攻势狂潮毫无施展的机会和余地,只能是靠着吸星大法吸来的深厚内力一次又一次将他从败阵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了,龙傲天在比试中从一开始到现在,从头至尾没有使上丝毫内力,全凭招式就将令狐冲压制成现在这个模样。 又斗了几个回合,龙傲天突然跳出战团,停手不攻了,笑眯眯地看着不住喘着粗气的令狐冲。他这停手时机把握得极好——要是让龙傲天他再这样攻上哪怕一个回合,累也将令狐冲累倒了,自然也就不用再比了。 “你这是什么剑法?”待到令狐冲将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想学?”龙傲天此时笑得如同当空的太阳一般灿烂。“我教你啊!” “啊?”还没等令狐冲弄明白话中含义,就见一本书卷被掷入自己怀中…… “刚才我使的那套剑法,那上面都有……” 嘶……除了龙傲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本神功秘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送人了?送人了?送…… 武功是什么?武功就是武林人士的命,是权力、声望、财色之源。就和读书士子见了面比谁的文章诗词作得好一样,江湖武者见了面要分出个高下就比谁武功高强。可是练武又比读书更难,想读书四书五经到处有,好不好只能比天分,比勤奋,比悟性。可是练武你空有悟性天赋,没个好师傅你勤奋给谁看?江湖上稍微好点的武功秘籍都被各大门派、家族把持着,别说外人了,就连防自己人都跟防贼似的,断无轻示于人的道理。因此,为了一门好的武功秘籍,他们可以杀人,可以放火,可以灭门,可以犯下人间一切罪恶,践踏世间一切公理。福威镖局的遭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龙傲天的这一举动才会让人们觉得那么地匪夷所思,那么地猝不及防。待到反应过来时千情百态,惊奇感叹者有之,羡慕嫉妒者亦有之,更有甚者甚至想冲上前去硬抢了,只是慑于龙傲天与令狐冲刚才所展现出来的高绝武功而自知不敌,还有少林武当的态度不明,贸然上抢只怕落得被众人围攻,身死当场的下场才没有轻举妄动。只能以热切的眼神盯着令狐冲怀中书券,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傲天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举动当然也包括令狐冲在内,即使他本性从未将他人的神功绝学看得如何重要,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将怀中书券摊在手上,忍不住翻看起来。在群豪们期待羡慕嫉妒恶毒的眼神中,翻开书页的令狐冲先是面色诧异地眉头大皱,接着又翻开下一页,眉头又紧了一分,接着令狐冲翻看书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神色也随着“哗啦啦”的翻书声渐渐变得铁青…… “阁下剑法超绝,令狐冲自知不敌,你赢便赢了!可为何要如此羞辱在下?”说罢,扬起手中书券便朝龙傲天脸上掷去,龙傲天头微微一偏,将其让过,书卷力道耗尽后正好落在场地边缘。此时场外群豪们有心之人连忙抢出,拾起书券退回去迫不及待翻开一看,连同凑上来围观的人们一起全傻了眼——原来这书券上从头至尾,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无一字一画一笔一墨。 这本所谓的秘籍内头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你这玩的是哪出?拿天下群雄们耍着开心吗? 龙傲天一边摇晃着脑袋,一面苦笑着说道:“令狐冲啊令狐冲……我听说你资质卓绝,心思敏捷。可今日试探之下才发现言过其实——你脑袋压根就是榆木疙瘩一团。你就没好好想过,我为何要送一本空无一物的秘籍与你?” “是啊……他为何要送一本空无一物的秘籍给我?”令狐冲一怔,继而低头慢慢咀嚼道:“为什么要送一本空无一物的秘籍?秘籍……空无一物……空无……空?无!” 沉思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在念到“空无”二字之时,脑海里似有一道霹雳横空闪过,一片清明。继而他想起了当年华山思过崖山洞中,在风清扬的教导下,曾经翻来覆去咀嚼的八个字——根本无招,如何得破? 是了。适才在与龙傲天的比试中令狐冲就发现龙傲天的剑招从头至尾就没有一招重复,全是随性使出却招招有如神来之笔,直击自己要害,发现对法的剑招之中与自己的剑法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还有哪些地方似曾相识。只是当时双方斗剑正酣无暇细想,后来揣摩之下只当对方剑法亦是跳出了招式的束缚,同样到达“无招”之境。直到后来经龙傲天提醒之后,令狐冲才终于将思维的碎片完整地连接到了一处,那些似曾相识却又朦朦胧胧的地方逐渐清晰起来——原来龙傲天使的也是独孤九剑。只是对方达到了非但不拘泥于招式的无招之境,干脆就连独孤九剑这门剑法都变得面目全非,似有若无了。也难怪令狐冲一时也认不出。 况且刚才龙傲天只是用手指比划剑招,更是没用上一丝内力,就这样还能将令狐冲打得落花流水。可见他非但在招式上早已是“无招”之境,就连武学境界亦是臻至“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至高境界,高出令狐冲不知多少。 而且再细细回想一下,龙傲天不但让令狐冲亲身体会到了更高深的境界应该是什么样子,更是在比试中大放其水。在旁人看来龙傲天攻势凌厉如狂风暴雨,但当事人令狐冲知道龙傲天实际上是在指点不足——每一次都是将剑招落在令狐冲招式的要害上,又收了回去,然后继续指向下一处……经此一战后,令狐冲只要将对方剑意招式揣摩透了,融会贯通了,必将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龙傲天还真的是确确实实地将他的剑意教给了令狐冲,只不过能不能学会,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处给得不可谓不大,而且面子里子也给足了。虽然是输给了对方,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实在是非战之罪,而是确实技不如人,对于恒山派声誉的影响倒也不大,已经是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看不出来的……理他们作甚? 想到此处,令狐冲面带愧疚地看了一眼打从比试开始就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一言不发的田伯光,颓然道:“阁下武功登峰造极,在下实在不及阁下万一,令狐冲就此认输!田……‘不可不戒’随阁下处置,恒山派再无二话……” 说着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扔,退回恒山派众女尼中间不再言语。 在场武功高强者诸如方证冲虚、嵩山乐厚、日月神教贾布上官云等人皆面色凝重,他们在比斗之前就考虑过了令狐冲很有可能会败,可是却没料龙傲天轻松如意的样子估计连一半的功夫都没使出便逼得恒山掌门弃剑认输,败得如此干脆,此人究竟实力几何恐怕无人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恒山见性峰上无人是此人对手。 哪怕方证冲虚捆一块上也未必能走得了三招五式——他们怎么看不出其实刚才龙傲天已经是放水了。 所以在群雄中打头之人有意收敛之下,现在已经再无人阻挡龙傲天,任其走到田伯光面前。而此时的田伯光盘膝而坐如老僧入定了一般,对刚才见性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不闻不问,仿佛全然都事不关己。 感觉到龙傲天走到自己面前,田伯光猛然睁开眼睛,高声道:“田某大好头颅在此!姓龙的你就快些拿去换赏钱吧” “我看你还有些不服气?”龙傲天问。 “服!怎么不服气?”田伯光眼角瞟了对方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阁下你武功高强,这见性峰上无人能挡,区区田某性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要杀快杀!老子要是皱了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不就是个死吗?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 田伯光说着转而看向不远处恒山派门人打中的令狐冲,见他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道:“我田某早先做了不少恶事,在江湖上本就是名声狼藉,承蒙令狐掌门兄弟看重,竟愿意收下我这个人人喊打喊杀的恶人,却不曾想竟然给他带来如此麻烦……今日我纵然不死,我田伯光也无颜再苟活于世,好教江湖上再无人拿我田伯光拿捏令狐掌门一个字!” “好!好汉子正当如此!恩怨分明,为义气二字两肋插刀,义之所在,死又有何所惧?”当即便有人喊道,引起了阵阵附和。 龙傲天冷眼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便不再理会,而是忽然在田伯光面前蹲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对着田伯光就是一顿猛瞧。 田伯光让他给瞧得心中发毛,也不知道此人想如何折辱自己,于是破口大骂道:“姓龙的你这么瞧你爹干什么?难不成想将你老子貌相记熟了改日画下来挂你家祖宗神位上摆着,逢年过节给老子上香磕头好教保佑你。可是你爹我可是断然不会保佑你这个杀父的不孝逆子……” 言语间极为难听,料想是意图激怒龙傲天,教他盛怒之下痛下杀手给自己一个痛快,免得再受折磨。 可任田伯光如何辱骂,龙傲天就楞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我龙傲天并非是不懂道理之人。之前少林方证大师好言相劝,我没听;令狐掌门甚至赌上恒山派的声望与他个人的名誉来阻止我,我宁愿与他打过一场无明架也仍是初衷不改;我甚至可以相信你田伯光幡然悔悟,且永不再犯,哪怕你身体完好无损我也可以相信你……可为什么死死地盯着你不放?真以为我龙傲天为了那点钱? 之前方证大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没错!你是将那把屠刀放下了,可你是为了什么而放你想过没?你不过是因为不想再给令狐掌门添麻烦,不想下次又作恶后遇见了令狐冲以后左右为难而放的。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为了你田伯光胸中的那点所谓的义气而放。扪心自问,你可曾哪怕一次是为了过去的罪恶而悔过?哪怕一次觉得对不起那些苦命的女子而觉得自己有罪?有么?哪怕一次也好……要不是令狐冲你恐怕依然在世间继续残害天下妇女,靠着冠绝江湖的轻功逍遥法外吧。你现在是将手中屠刀将放下了,可我问你:你心中的那把刀可放下了否?” 田伯光颤抖不止……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双手合十道:“龙施主此番句句在理,条条直指‘不可不戒’本心。言语间且与佛理暗合,实与我佛有缘啊……” 冲虚脑袋不动,眼珠子瞟了一眼身边的少林大师,暗道:“你这个老秃驴打得什么算盘我不知道?无非就是见人家武功高强心动罢了,日后就算拉不过来至少也能结个善缘。还说什么跟我佛有缘?人家借了一句佛家謁语喻事就成跟你佛有缘?那你怎么不说他说官话那就是跟天下人有缘?如果不是这一身功夫的话,只怕龙傲天说得天花乱坠,铁树开花也只怕与你佛有缘无份吧……” 龙傲天接着对田伯光斥道:“我之前问你服不服你说你服了,因为你眼中的江湖就是这样只问强弱不管对错……我武功比你高,轻功比你好,我要杀你你打不过也逃不掉,我要杀你在场诸人没一个人保得下你所以你就不得不服!要是我功夫轻功都不如你,只怕我今日的下场比那天回雁楼上的迟百诚好不到哪里去。换而思之,现在的你与当年那些可怜女子境遇何其相似?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任由你恃强逞凶。今日我要杀你还有少林方丈,有令狐冲替你出头,可那些女子当时又有谁来帮她?今天人们说我龙傲天不停劝阻执意杀你就有人说我一意孤行冥顽不灵,而那当时那些苦命人向你苦苦哀求的时候你又何曾闪过哪怕一丝善念?” “你不要说了……”田伯光猛然惨嚎道,那声音嘶哑得就像一只受伤的老狼。之前还在为田伯光鸣不平,或是觉得龙傲天太过于霸道的人们此时再无一人站了出来,尽皆低头默然不语,还有个别多愁善感的女侠更是香肩不住耸动低声抽泣,而令狐冲更是显得羞愧难当。 “……你居然还自以为自己是条好汉。江湖上我杀你死是各凭本事说话,生死输赢都没人笑话。你却自恃一身武功去侮辱那些无丝毫武功的女子……我呸!这算得上哪门子的好汉?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狼心狗肺之辈!” “……你做完恶走得倒是洒脱,你可知被你侮辱过失了清白女子日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日子吗——性情刚烈些的便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可还有那些没死的女子就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嫌弃唾骂,甚至连父母兄弟姐妹都要厌恶的悲惨境地。她们别说嫁个好人家了,就连残疾贱户都不会拿正眼去看待她们……有多少女子青春韶华便青灯古佛,又有多少大家闺秀此后沦为失足妇女……你‘万里独行’恐怕从未想过这些吧。” 说着龙傲天忽然站起身来,伸手入怀:“你刚才不是问那人使了多少银子叫我来杀你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手掌伸出后,在田伯光眼前摊开,旁边早有眼尖之人看到手掌上至多不过一两几钱的散碎银子,成色还不那么好。 “你还记得五年前南京西郊七十里外的谢家小姐吗?恐怕你记不得了……生于当地望族的且花容月貌知书达理的她本该有个很好的人生,可是她却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让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给盯上了——在她出嫁前一个月被你侮辱,还被你染了一身脏病。此后夫家听闻此事以后断绝了姻亲,家里人觉得她有辱门风将她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又身无谋生之技的她只能去做了半掩门的生意。于今年病重去世……弥留之际她找到了在下,拿出她这几年来的全部积蓄希望我能给她主持一回公道。我收下了她的银子……其实你的狗命最多连一个铜钱都不值,可是她却给了我一两四钱银子,你说我是不是赚大了?” 龙傲天又掏出一叠白纸,每张白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他指着那叠白纸对田伯光道:“你为了满足自己欲念,却害了七十七个良家女子,你好好看看这些纸,这里每一张每一个字都记着你当初做过的孽……” 说着愤而将那些白纸一股脑全掷在田伯光头上,只是此时的田伯光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硬气,和抽去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像团烂泥摊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不住地在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阵大风吹来,将白纸吹得四散飞走,被人从半空中截下,拿到手里一看——但见上面时间、地点、怎么犯的,后果如何清清楚楚记载上面,条理清晰不似作伪,仅是将苦主的名字等具体信息尽量隐了去。以前只是听说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当这些记载着田伯光罪恶的白纸一张张,一件件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只看得触目惊心,背后发凉,教人毛骨悚然,一股血气直往上涌。 龙傲天指着一团肉泥般的田伯光骂道:“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你但凡还有一丝一毫人性良知也就不会做出如此这般丧尽天良的恶事。今日我不杀你,其他人不杀你,终有一日老天爷要收了你!你如不死,天理公义何在?那些被你残害之人的怨气如何得消?天地正气如何得以声张?你以为你将脑袋上的毛剃了,将自己身体弄残了你就可以脱得了关系?且不论你幡然悔悟是真是假,在我眼里你也必死无疑,我得拿你给全天下想和你一样作恶却还没来得及作恶之人一个榜样——你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恶贯满盈……杀!” “该杀!” 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在那里喊杀,可是渐渐的喊杀之人多了起来,最后不论是正派侠士,还是左道群豪,甚至连常常将慈悲为怀挂在嘴上的少林寺和尚,恒山派女尼都神情激昂地喊起杀来。弄得唯一自恃身份而没有参合进去的方证冲虚二人满面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成百上千的口中,发出一个声音,汇聚到一起,直达上苍,下至幽冥: “杀!杀!杀!杀!” “还有你们……”就在人们等着龙傲天结果田伯光性命,以彰天理人心的时候。龙傲天却弃了田伯光,转身戟指适才附和田伯光附和得最凶的那个方向喝道:“你们现在冠冕堂皇地站在干岸上,可你你们就真的这么干净吗?现在江湖上有些人将无知当作个性,视行善为迂腐,把作恶当豪放。曲解善恶,混淆黑白。还说田伯光这种人是什么‘真性情,好汉子’。什么真小人赛过伪君子……简直是岂有此理!伪君子至少还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就算做起恶来也是瞻前顾后怕招报应;而那些真小人则是将作恶当作理所当然,行事毫无顾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我说我宁可江湖上全是伪君子彼此间尔虞我诈,也好过江湖上满是真小人横行霸道,血雨腥风不得安宁。在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但心里还知道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就算是理由说得天花乱坠作恶就是在作恶。我劝你们将你们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至少……”龙傲天指了指地上的田伯光,“以后别再为这种畜生说话,不值得。” 龙傲天这番话说得振聋发聩,待到说完之后,在场上前正邪群雄已无人再敢上前搭话,甚至连敢于对视之人一个也没有。 见状龙傲天摇了摇头,神情似有些失望地走向田伯光。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去结果那厮了。 这时令狐冲又一次走了出来,道:“龙大侠请慢!” 在人们诧异的眼光中,令狐冲径直走向田伯光,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摊在地上如似失去了三魂七魄的“不可不戒”大师。深吸了一口气,义正言辞道:“我令狐冲身为恒山派掌门,通告江湖同道:‘不可不戒’田伯光犯我恒山戒律,从即刻起开革出门,从今往后,此人与恒山派再无任何关系。此其一;其二:恒山派掌门令狐冲!品查不严,招人不慎,将罪大恶极之徒纳入派中,坏我恒山派声誉,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为治其不查之罪,罚其长剑贯胸,以严明门规,以敬江湖各位同道!” 话还未说完,竟闪电般拔出腰中长剑,将其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前胸刺入,剑尖从后背穿出。事发之突然,不但让在场的所有人傻了眼,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龙傲天似乎也没有料到。任由令狐冲一剑将自己扎了个通透。 “冲哥!” “掌门师兄!” 任盈盈与仪琳师傅连忙跑上前去,却被龙傲天挥手发出一道气墙给阻住,无论她俩如何努力也前进不得半步。接着左手连点令狐冲身上几大穴道,封住其伤口流血,右手搭着令狐冲的肩膀,将其精纯无比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任仪二人自然知道龙傲天是在进行紧急救治,不愿被人打扰,所以只能是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紧张地看着……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龙傲天忽然抓住剑柄闪电般拔出,奇怪的是随着长剑拔出,令狐冲前胸后背上的伤口却再无一滴新鲜血液流出,而且他的神色如常好似未受到多大痛苦。十次有九次可以要了人性命的剑伤,在龙傲天手上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处理完了,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 处理完之后,龙傲天这才招呼任盈盈仪琳二人过来,告诫道:“令狐掌门刚才那一剑擦左肺而过,幸亏处理得早,所以虽然看似凶险,实际上并不碍事。只是需要修养至少三月,而且半年内切莫与人动手,以免加深伤势。半年后当与平常无异。” 二女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接过令狐冲搀扶,只是在与任盈盈擦肩而过的时候,龙傲天发现从她眼中看到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怨恨之意。 “被记恨上了呢……”龙傲天真是哭笑不得,又不是我叫令狐冲他上去自残的,这能怪得了我吗? 此时正要被搀走的令狐冲忽然微声说道:“盈盈,仪琳师妹请再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与田伯光说……” 于是将头艰难地转向田伯光那边:“想我令狐冲此前被你花言巧语,美酒肉食迷了理智,也懵了心窍。居然跟你这种人面兽心的恶贼称兄道弟,喝酒吃肉。虽然我并没有与你一起作恶犯奸,但我此前的种种行为形同共犯,实有万辞不怠之咎……” 说着艰难地将衣角撕下一块来,掷与田伯光面前。“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交葛,如有来日在江湖上相遇,我必杀你。” “龙大侠请便……”随即令狐冲便被搀扶而去,径直入了后室,不再在人前出现。 此时恰好有一片落叶从龙傲天眼前划过,只见他轻描淡写地轻轻一拂,那片树叶顿时变成了仿佛精钢打造的飞镖,闪电般没入田伯光的前额之中,透脑而过。脑袋都被打穿还如何能活?于是田伯光登时毙命。 只不过此时的田伯光不知是羞愧的还是被吓的,又或者是因为绝望,亦可能全部都有。反正他早已是一滩烂泥人事不知了,也不知道他临死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痛苦。如果没有,可真正的是便宜他了。 第八章 准备穿越 将唐龙打发走以后,龙傲天便一个人呆在安保室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桌上电话座机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在手机大行其道的今天,有事找人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电话或者微信联系了,除非是不知道想要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直接拨打座机了。尤其是学校安保室这儿,一个月都不会有几个电话打过来。 “喂。这里是xx大学安保科,你找谁?”龙傲天拿起电话问道,刚落音,电话那头就咋呼开了: “我说傲天哥啊!你老人家怎么老是不记得带手机哦~刚才我给你打了至少不下十个电话都没接,我就猜想你肯定又把手机忘家里了,才想着往这打个电话碰碰运气……你知不知道啊——这个电话号码是我唯一用脑子记住的座机号码了。” “胖子你少特么废话!”龙傲天没好气地说道:“有事说事,没事挂机……” 跟他打电话的这个叫“胖子”的家伙,姓梁,单名一个涛字,他其实根本不胖,相反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只不过小学还没抽条的时候是个小胖墩,所以就“胖子胖子”地就这么叫开了,长大之后也就没人这么叫他了,除了龙傲天还仍是一口一个“胖子”叫的相当自然,而梁涛也是一口一个应地理所当然。当然也只有龙傲天能这么叫他,要是其他人跟着这么叫的话,梁涛非跟那人翻脸不可。 全是因为那时候梁涛父母刚刚下岗,家里经济拮据,所以在穿着上显得有些邋邋遢遢,再加上当时的他胖得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好欺负,因而他和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的龙傲天一起,成了学校里那些坏小子们欺负和调笑的对象。 和当时性格有些内向,胆小怕事的梁涛不同,龙傲天可是个你敢骂我一句,我就打你一拳,你敢打我一拳,我就敢舞着扫把朝你脑袋上没头没脑抽过去的狠人。都是小学生,顶多是顽劣了一些,谁见过这种阵仗?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找龙傲天的麻烦了。 明着欺负是不敢了,但背后说他坏话,教其他小朋友不跟他玩,冷落孤立还是可以的,再加上龙傲天当时性格的确有些孤傲偏激,搞得更没什么人愿意做他朋友了。除了当时同样是被欺负,孤立的梁涛…… 于是这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家伙就这样结成了朋友,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直到现在这一结就是二十年。他们一同逃课,一同考试作弊,一同打架,也一同被罚站,在他们高中毕业后龙傲天去当兵以前(实际上是穿越去了),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从来没有因为龙傲天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而有一丝看轻,没有结拜却胜似结拜兄弟。 后来高中的时候,梁涛父母趁着电商兴起的东风时来运转,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挣下了十位数的家产,听说现在正奋勇向着十一位进发。虽然不敢跟阿里爸爸,和小目标去比,可是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而梁涛也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但他与龙傲天之间的友谊却并为因为二人家境的巨大落差而出现一丝变化,见了面依然还是——当面骂娘不生气,转背继续当兄弟,吃苦受累我乐意,何须区分我和你。 “有事……不过咱们兄弟俩也有好久没见面了,不如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老地方,咱们谁先到谁先等,不见不散。” “行,不见不散。”龙傲天想都没想便一口应承了下来。“正好我也有事想麻烦下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龙傲天似乎都能听见梁涛在电话那头拍胸脯的声音了,“可以说说是什么事吗?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能把您狂拽酷炫龙傲天都给难住了,连‘麻烦’这么见外的字眼都使出来了……” “胖子我告诉你:咱俩熟归熟,但你要拿我名字找事的话……对不起,咱们不认识!”因为众所周知的缘由,龙傲天十分反感别人拿他的名字说事,也幸亏那个人是梁涛,要是换其他人信不信龙傲天立马一个“真八稚女”过去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等会见面谈吧。” “o**k!我还要照顾我老婆,先挂了啊……” “悠着点兄弟,我可不希望中午看到你扶着墙来吃饭……” “瞎掰!”电话那头传来梁涛气急败坏的声音,“老子老婆是啥你又不是不知道,熟归熟,乱说话我还是要告你诽谤啊……好了不扯了,回头见!”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翻着白眼数着秒针把上午剩下的那点时间混得差不多了,龙傲天跟下面的人随便打了个招呼,连身上的制服也不换便直接走到学校大门口打了一辆的士。 的士载着他轻车熟路地在纵横交错犹如迷宫的城市道路上七拐八拐,终于在老城区一处沿江吊脚小木楼前停了下来…… 径直走入了小楼里面,从后厨里转出一个黑黝黝胖乎乎,身上还带着十分浓重的柴火油烟气息的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小龙你来了。小梁已经点过菜了,我带你进去坐,还是老地方……” “不用不用……刘叔我就在这四处转转……”龙傲天十分熟悉地走到柜台里面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问道:“胖子他还没来?” “没来的,电话点的菜……”刘叔见龙傲天没有进里面包厢的意思,于是转身走进了厨房,“你就外边看会电视啊,我进去炒菜了,等会好了叫你。” “行!你忙……”龙傲天随口应道。 刚才跟龙傲天搭话的刘叔就是这家小饭店的老板兼主厨,是很常见的男的负责炒菜,女的负责招呼客人的那种夫妻档饭店。几年前也不知道梁涛怎么将这个店给发掘出来了,带着龙傲天过来吃了几次,味道确实不错,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弄出来的味道差,于是这家小店就成了他们兄弟俩定点聚会的地方了,隔三岔五地就来这里搓上一顿,一来二去就跟这家店老板老板娘就混熟了。 电视机里放得是这些年来大行其道的“打龟子”电视剧,演员要多假就有多假,剧情要多扯就有多扯,龙傲天也是等人等着无聊,也就当大家来找茬看了。 索然无味心不在焉地一面看着电视一面隔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板刘叔边聊天边等,当面前的爪子壳堆得犹如一座小小山包的时候,一个体态修长,一股子流行小鲜肉男神范的男子风风火火地从外边冲了进来。 这个人就是和龙傲天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梁涛了,光看他那模样,的确和“胖子”这个外号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仿佛是宇宙的两极——似乎这种人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狂热追捧,不管他走到哪里,哪怕是在蹲公共厕所都能把那蹲出迪拜帆船酒店味来。 不过他进门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把格调瞬间从阳春白雪降格成了下里巴人,萦绕在四周的男神味霎那间荡然无存: “女马白勺比的!停车位也忒特么难找了,为了一个车位老子绕着这条街绕了四五圈,终于特女良的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寻着了一个……今天又不是双休日,这老城区哪来的这么多车……” “没地方停就随便找个地方摆着呗,你梁少还怕罚不起那点钱?”龙傲天接口道。 “特么再有钱也不能……”抬头一见自己兄弟正坐在他面前嗑瓜子嗑得正欢呢,梁涛也停住牢骚不发了,打招呼道:“来多久了?” “刚来。”龙傲天随口答道,不过他面前桌上的那堆瓜子壳却无言地拆穿了他的谎言。 二十多年的兄弟当下来,他们之间早就非常随便了,梁涛根本无心计较龙傲天回答中的漏洞,只是径直地往里头包厢那边走去,“走,我们进去边吃边聊。” 路过厨房门口的时候还特地将脑袋探进去说道:“刘叔快点上菜啊!” “马上就好,炒了这个马上就给你们上上来……”在灶台上专心致志地炮制各路食材的刘老板头也不回地应道:“碗筷都摆好了,你们自己来啊!” 来到包厢里随便聊了没几句,刘老板便将菜依次摆了上来,连碗带碟三五个全是一些家常菜式,但卖相极好色香味俱全,令人一看便不禁食指大动,直欲大快朵颐饕餮一番才后快。 菜上齐了之后各自又叫了两瓶白酒,龙梁二人便美酒佳肴地享用起来。仿佛是事先早已约好了一般,二人饭间从各自近况扯到了股票走势,从欧冠联赛说到最近又有哪些大片上映,天南海北,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就是不说各自的“事”。 待到桌上只剩下光盘空碗,每人的两瓶也只剩下杯中的最后一口时。梁涛摇晃着脑袋醉眼惺忪地看着面前好整以暇,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刚才他喝的不是两瓶白酒而是两杯矿泉水的龙傲天,大着舌头呼呼噜噜地说道: “我说……你特女良那几年去当兵是不是去守茅……茅台酒厂的……仓库去了,天……天偷酒喝。不然几年前咱俩酒量还差不多,回来……来后就没见你喝醉过了……” “嘿嘿……我曰:不可说……”龙傲天故作神秘高深莫测地样子说道。 “呸!还‘我曰’!特么你以为你是如来佛啊!不说就不说呗,还摆着那样子干……干什么,整的自己和007似的……”梁涛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仰头就灌,直到半壶已经凉透了的浓茶下了肚方才停了下来,人看起来似乎也清醒了一些,说话也顺畅多了“上午在电话里你说有事要‘麻烦’我,说说看,什么事?” “其实也没多大事情,我记得上次你问我要不要半个月后季风演唱会的门票,我没要……现在突然觉得去看看也好——票还有吗?” 龙傲天可还记着早上主神跟他说过的事呢,本想直接把那小子的按倒处理快些完事的,不过又不知道那大明星的行踪,而且又懒得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找。想想事情又不紧急,反正到时候他肯定会在演唱会上露面,不如守株待兔等几天也没关系。 梁涛眯着眼睛仿佛刚认识一般对着龙傲天一顿猛瞧,半响之后才开口道:“兄弟你知不知季风演唱会的门票有多抢手吗?位置好点的票外边都炒到五万了……” “我也就随口问问罢了,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问的,龙傲天显得很无所谓,你当他没门票就进不去了吗?对他而言充其量不过是稍微麻烦了一点。 反正季风那天“死”定了。 “你别急啊!”梁涛有些得意地摇晃着脑袋说道:“要是你去问其他人,只怕有钱都买不到票了。但是别忘了我家可是演唱会的赞助商之一啊!别人没有,但我家肯定还有……等我现在打个电话啊。” 说着梁涛摸出手机边拨号边自言自语说:“咱们兄弟认识二十多年来从来都是我麻烦你,今天好不容易你开一次口我都办不好的话只怕回头我会让我爸给骂死……” 趁着电话拨号中的时候梁涛抬起头问:“你要几张?”见龙傲天伸出一根手指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的当口,电话也接通了…… “哎爸……我在跟龙傲天吃饭呢……喝了点……没事……我问你个事啊……那个季风演唱会的门票还有剩的没有……不是,是龙傲天要……好的……好的……谢谢爸!” 说完梁涛挂掉电话,对着龙傲天比了一个ok的手势:“搞定!” “你给梁叔叔打了电话啊……”龙傲天笑着说道:“这么点小事还去麻烦他……太不应该了,回头替我去谢谢他啊。” 梁涛他父母龙傲天是认识的。他们从来没有因为龙傲天是孤儿就看轻他,反而对他们儿子的这个好朋友,贴哥们更加关怀备至,家里有点什么好菜就让梁涛带着龙傲天一起过来吃饭,逢年过节添置新衣的时候也不忘给龙傲天也买上一件……街坊邻居有时候开玩笑说,老梁家里其实养了两个儿子。即使他们家最近这些年来家境一飞冲天,也没有因此而看低龙傲天,反而是想法设法照顾一二,只不过龙傲天坚决不肯接受来自梁涛父母丝毫帮助而作罢。 龙傲天穿越了那么多位面宇宙,做了那么多次任务,怎么可能不顺手摸了一些“纪念品”?如果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全放出来,将地球全卖了都肯定买不起…… 他的“藏品”中有些东西完全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所以要说谁是地球首富,龙傲天当仁不让。 可不管怎么样,龙傲天对梁涛父母是非常敬重的。 “说谢谢这些干什么啊!认识咱俩的谁不知道我老子老娘把你当半个亲儿子看待,有时候比对我还亲……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梁涛靠在椅子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接着继续说道:“下星期和我去一趟沪市吧……” “行!” 龙傲天先直接应承了下来之后才问:“去沪市干嘛啊?” 梁涛说:“沪市有个家伙欠了我老爸一百万块钱——是我老爸事业才刚刚有点起色的时候借的,欠了都有七八年了,一直没还。那个家伙借钱的时候又没走公司的帐,是对私人借的,所以借条上写的是我爸的名字,现在我老爸多少也有点知名度了,公司也做大了每天的进出都不止多少个一百万,要是为这一百万块钱去打官司,不管输赢总之有些……呵呵,你懂的。所以等我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爸都准备让这笔账烂了算了。” “那怎么可以!不管再有钱这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字,怎么能说烂就烂?”龙傲天插言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梁涛对龙傲天的话非常赞同“只不过我爸他可能是顾忌自己的名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想打官司,又不方便自己去讨要,更不想找地下的催债公司——那可是犯法的。所以让这笔说好三年还清的钱拖到了现在,拖得他都不想要了。” 梁涛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了这事之后,就自告奋勇说我去把这笔钱给要回来,老子不方便出面那儿子去要老子的账天经地义吧。于是我爸就答应了,还说如果把这笔钱要回来了不管要回来了多少,全部给我当做零花钱…… ……后来我了解了下,欠我爸钱的那个比在沪市开了几家酒吧夜店什么的,混成了个‘大哥’,手底下还养了那么几十号小弟。我那点胆量教我一个人去……嘿嘿,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要账,给我壮壮胆,只要有你一个挑他三十个的龙傲天龙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明白了兄弟。只要那家伙敢不还钱,老子就把他的屎都打出来!”龙傲天这可不是在说大话,他可是有这个底气的——说把你打出屎让你拉出一滴尿就算我输! 说到做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星期我们一起去沪市!”梁涛与龙傲天碰了一下杯。 “好!干了!”二人一饮而尽。 ……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那天一大早,梁涛依约开车接了龙傲天之后便直接往沪市赶去,车上二人东拉西扯了一会之后突然没了话题,于是哥们俩一个默不作声地聚精会神开着车,而另外一个则是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假寐。 就在这时,已经记不清听过多少次的,无比熟悉的,有些厌烦却又带着一些期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龙傲天的脑海中: “准备十秒钟后穿越……龙傲天。” 第九章 射雕之降临 不管主神平时如何与龙傲天插科打诨,如何放飞自我,显得怎样不着调,可是他至少在发布任务的时候是非常正经严肃的,巨大的反差有时候让龙傲天甚至开始怀疑主神是不是存在着俩个或者是和圣斗士里面那个双子座撒加一般——是个精神分裂! 一个(面)负责一本正经地发布着一个又一个任务,其中有些不分好坏灭绝一切的任务从那个冷酷到极致的声音中发布出来的时候,饶是龙傲天这样的强者也忍不住连灵魂深处都打了一个寒颤,仿佛那声音叙述的并不是将来时而是过去式;而另一个(面)则是负责卖萌搞笑,勉强提升一点点本书的幽默品味…… 只不过龙傲天似乎没觉得提升了什么…… 总而言之,这个时候的龙傲天是万万不敢炸毛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龙傲天是俊杰,所以他非常识时务,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插科打诨去作死。 十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一秒刚一过去,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龙傲天四周场景就好像切换镜头一样瞬间从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汽车上转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佛堂里面。 为什么说是佛堂里面?因为电视里都是那样的。 为什么说富丽堂皇?你瞧瞧上方那五米高通体鎏金的释迦牟尼像就知道了…… “这是……” 龙傲天每次穿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搞清楚他穿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顶端战力到底是哪个层次,尽可能尽快地评估出这个世界里的最高战力以及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可能性…… 这不是胆小,更不是怂。龙傲天作为主神使徒穿越了那么多世界里既有像笑傲江湖那样的低武世界,也去过星际战舰对轰尽显男人浪漫的世界,同样也去过半神不如狗,神灵遍地走,只有主神才能抖一抖的高武高魔世界…… 如果是前者那可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随便浪!中间那个稍微苟一点也能吃鸡,可要是陷入了后者的境地如果还抱着那种想法的话…… 便当领好不送! 一回想起当年因为不小心撞见了某个仙子更衣被一群大罗金仙级的剑仙追着砍;还有某次穿越到星际舰队大会战的战场中心去暗杀其中一方的指挥官,在动辄便是一炮灭掉一个恒星的歼星炮面前,个体的力量被无限地缩小;最为凶险的一次是与一个叫混沌之子的魔族之王的最终一战,打了整整三个月之久,在那次对决中龙傲天绝招尽出,过程无比凶险,稍有一丝不慎便是身死魂灭的下场,最后虽然勉力将对方斩于剑下,可自己离败亡也仅仅是一线之隔了…… 这些过往真是……不堪回首啊,每次回忆起都不寒而栗。 因此对战力的评估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有正确评估后才能更好地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且不管这个世界的力量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完成任务行动一定要快,能够一分钟完成就绝不拖到六十一秒,反派死于话多,配角死于拖延这道理龙傲天是知道的…… 要是时间拖久了,好好的都市生活画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跳出个绿巨人灭霸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就好像现在他所处的看似是一个古色古香古味十足的佛堂,没什么特别的,可说不定当他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个身披锦斓袈裟,手执九环锡杖,托着紫金钵盂,丰姿英伟,相貌轩昂的和尚,上来就跟自己说: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后面还跟着仨徒弟牵一白马…… “不用猜了,这次也是武侠世界。”就在龙傲天纳闷主神为什么没有和往常一样在穿越的同时就将任务目标告诉自己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到,他的声音恰逢其时地响起。 主神又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龙傲天身后,还是初见时那一副打扮,脸上依旧挂着让龙傲天一看就忍不住想往上面捣上一拳的笑容。 想不想是一回事, 敢不敢就另说了。 “……射雕英雄传。我相信你肯定看过。” “武侠射雕世界吗?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一听到这次的任务世界是低武武侠世界,龙傲天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想不到主神大爷还那么好心,接连俩次让自己穿越到武侠世界里做任务。武侠世界的力量层次对于龙傲天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在以修炼真气内力这种极其低效缓慢变强的武侠世界,上限还不如一门心思攀科技树呢,至少后者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科技的力量可以完全抵消个体强大的优势。 反正不管这个武侠是不是魔改版,只要别把它的画风从江湖武侠弄成玄幻修真,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先天大宗师是吧,龙傲天在其他世界里当灭世魔王那会杀过的大宗师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破碎虚空是吧,以龙傲天的实力,就算让他穿到西游洪荒里也是敢跟混元大罗金仙龇牙的存在,你一个刚刚脱了人胎的小老弟想干啥? 总之,浑然不惧——可以随便浪了。 “先告诉我任务目标吧……”龙傲天说。 “任务的事情后面再说……”主神摆摆手,油然道:“你对《射雕英雄传》这本书了解多少?” 虽然不知道主神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龙傲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以前看过几部相关的电视剧,小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也看过一次,总之剧情知道个大概,一些重要人物还是知道的……莫非这次任务又跟穿越者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省事了。 在主神交予的任务中,只有针对穿越者的任务最简洁明了——杀就是了,无一例外。但也最不好完成,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平淡无奇有个别甚至是社会渣滓的普通人穿越到异世界后,往往混得风生水起,变得异常强大,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不是周围是一支军队就是本身自己就是一支军队。前面说的那个让龙傲天差点翻车的混沌之子,其实他也是个穿越者。 “任务目标现在在哪里?有多强?”龙傲天迅速进入了工作模式——简单,直接,冷血,高效。 和往常一样,从主神那里了解到目标的基本信息后,然后直接赶往目标地点,完成任务,收工回归,绝不拖泥带水。 “你先别急……”主神领着龙傲天走出大雄宝殿,刚出门就见一众僧人迎面走来却对走出大殿的二人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盖是因为龙傲天每穿越一个世界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先给自己来上一个隐身术,至于主神,只要他不想让人发现,就算直接站在你面前也不会让你察觉分毫。 就在这时,其中领头的僧人说道:“无觉,何事如此惊慌,这么急着要去找方丈?” “禀师叔祖:今日是弟子当知客一职,午后未时时分,山下来了位年方十四五岁的小施主,言道欲求入本寺藏经阁抄写经文……” “岂有此理!”领头的老和尚斥道:“藏经阁是什么地方?能让外人随意进入的吗!还去找方丈……你是第一天入的少林寺了,连这都不知道吗!” 被喷得狗血淋头的无觉和尚几次想要插言却总是被老和尚打断,无奈最后只能干脆低眉顺眼地任其教训,待到那老和尚骂得差不多了,气也顺了,见无觉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悦道:“你怎么还不去将其打发走?”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那施主还说愿往本寺捐赠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的香油钱……” “嘶……”那老和尚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这笔银钱的确不少,但少林寺作为一个执武林白道牛耳大派还不至于为其心动,要是那施主早五年说出这样的话,苦心禅师只怕是想都不想拒绝了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少林寺十多年前大变之后,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大大受损,苦乘方丈不得不宣布闭寺,至此,少林寺不但基本断绝了与武林同道的主动联系,封寺期间更是不再接待善男信女的参佛礼拜。 别看少林寺全是些六根清净的和尚,可是和尚也要吃饭啊。那些整天钻研佛法的还好,吃不了多少,可练武的武僧就不一样了,练武之人胃口较之常人本就大得多,何况戒荤腥的和尚了,为了保证必要的体力,不吃肉食的他们只能吃得更多…… 所以先不用去管其他的,光是喂饱全寺上下上千张嘴,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少林寺的收入来源除了名下田产之外,另外一块大头便是善男信女的布施捐赠了,占了少林寺收入的四成还要多。试想,假如一家公司营业收入一下子突然被砍了四成,别说开展业务了,没倒闭都算好的,也亏得少林寺底蕴深厚,靠着老底子让它硬撑了十来年。 坐吃山空总不是个办法啊,要说少林寺里的这些和尚们论佛法讲武功那是个顶个的高深高强,可叫他们去想办法另辟蹊径去赚钱,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总不能叫寺里的弟子们蒙了脸下山去打家劫舍吧…… 消息只要一传出去,天下武林的绿林黑道定是弹冠相庆,立马奉少林寺为天下黑道魁首,方丈苦乘大师从武林正道盟主转身一变成了天下绿林总瓢把子。 画风也太太惊悚了, 做不得, 干不得, 连想都想不得…… 事情总要解决才行啊,因为寺里的财政问题,愁得少林寺cfo苦心大师下巴快和他头顶一样清爽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可仍然难以为继。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一年,恐怕寺里只能是遣散一些弟子节省开支了,只是一旦这样做了,少林寺今后在其他武林同道面前脑袋就别想抬得那么高了…… 半年前一间禅房因年久失修半夜里倒塌,还砸伤了几个弟子,可因为没钱一直搁着没修; 大雄宝殿上的释迦牟尼金身上的鎏金也该重新刷刷了; 还有那几个整天钻研经文的大师,也吵着最近的宣纸没以前好了; 苦行佛事也已经连着办了三个月了,再办下去恐怕会饿死人了; 专事制作伤药的僧人前些日子告诉自己,寺里储存的药材库存即将告罄,如再不采购一批过来,以后寺里僧人受了伤别说小还丹了,恐怕连金疮药都用不起了; 没钱, 愁啊…… 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花的苦心禅师不谈钱还好,只要一说到“银子”,原本慈眉善目的他立马就变得面红耳赤,两眼通红,化身成四处喷火的哥斯拉,当真是黑眼睛见不得白银子,哪里还有此前半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百两黄金,千两白银放到哪都不是个小数目,足以称得上是头大肥猪,足够全寺上下过个好年了。所以苦心在听到无觉说施主愿意捐献一大笔香油钱的时候,此前的态度就显得没那么坚决了。 不过苦心毕竟不是见了银子就什么都忘之脑后的那种人,利令智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藏经阁里的千年底蕴与眼前的钱财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非常清楚。按理说即使再诱人,也应该忍痛放弃,可是执掌全寺钱粮的苦心知道——现在少林寺就快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再不想办法捞点外水,只怕是难以为继了。 于是苦心踌躇再三之后,将无觉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你可探出了那人什么来路?” “禀师叔祖,”无觉答道:“弟子觉得此人并非身怀武功之人……” “嗯?你确定!” “是的,弟子此前见那施主行走脚步虚浮无力,眼神暗淡无光,上到本寺山门前时,更是显得疲惫不堪,汗流浃背,气喘如牛,隔了老远都能够听见其急促的心跳。由此可见,此人非但不懂武功,体质甚至连经常下地劳作的老农都不如,倒更像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读书人……” 无觉的这番说辞,老和尚显然是相信的,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一个人懂不懂武功,基本上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何况守少林寺山门的知客僧了,眼光更是毒辣,要想瞒过他们,除非你武功练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才行。 可要练到了那个程度,不是一方大豪便是一派宗师,见了谁都是辈分自动提高一级的主。他们想进藏经阁,不管是直接找方丈好好谈也好,还是直接打进去也罢,总之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种方法……你丢不丢份啊! “可还有其他人上山?” “除了那个小施主带了几个不懂武功家仆之外,再无其他人了……” “那暗处呢?” “弟子此前跟山上各处暗哨确认过了——没人!” “莫非这位施主并非江湖中人?”老和尚这下也拿不定主意了。“待本座去查探一番……” 于是就领着一群僧侣朝大门走去,而此时站在一旁从头听到尾的主神也对着龙傲天使了一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到了少林寺山门前,只见门外一个玉面剑目,唇红齿白,俊逸非凡的少年居中而立,正恭恭敬敬地对刚刚赶过去的老和尚说道: “这位大师有礼了。小子肖卓,临安人士,此番来到贵寺……” 叫肖卓的少年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清楚——原来肖卓的母亲是位在家修行的居士,礼佛之心甚虔,对于大名远播的禅宗少林早就向往不已,只可惜因身体孱弱,腿脚不便而迟迟不能成行,因此深以为憾。于是肖卓作为儿子代母上少林寺参佛,并想抄录一些经书回去为母祝寿,解高堂之憾,尽为人之子的孝道,同时奉上黄金百两与千两白银的香油钱…… 听到这里,龙傲天直觉得牙痛,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呢。礼佛抄经是假,醉翁之意只怕是落在夹在《楞伽经》里的九阳神功上边吧。就好像穿天龙必谋北冥那样,穿越到射雕或者神雕里面,珠玉蒙尘的九阳神功以及刻在棺材板上的九阴真经就成了诸多穿越者惦记的对象,或许还有很多人想去襄阳城外的独孤山谷去碰碰运气…… 谁让其他顶级武学都让大boss守着呢,只有这几个可以不引怪直接拿宝箱…… 冲着肖卓努了努嘴,道:“穿越者肯定就是这小子吧,说!要我怎么盘他?” 主神伸出一根手指冲着龙傲天摇了摇,又指了指肖卓,示意:别说话,接着看! 苦心对于肖卓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少年,那目光如光似电,仿佛能看透他五脏六腑,看穿他三魂七魄。 肖卓自穿越以来哪里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有如实质般的目光直盯得自己浑身发毛,心惊胆战,几欲转身就走。 可是心底的另外一个声音又在不住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退缩,这只不过是自己未来面临的诸多考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说什么武侠梦?不如早点回去当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子算了。 所以肖卓哪怕是在无形的精神重压之下差不多都快跪下了,却凭着胸中一股信念居然硬撑了下去,虽然脸色煞白,两股战战的样子有些不好看,但好歹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到后来肖卓渐渐有些适应了这种目光之后,反而用平静的目光与苦心大师对视起来。 似乎在籍此告诉对方:老子心里没有鬼! 肖卓的这番表现,就连在一旁暗中观察的龙傲天都不住点头赞许——这个慈眉善目,胖胖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把和气生财当成座右铭的掌柜那样的老和尚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在刚才的注视中他其实用上了极为高深的精神攻击法门,要想抗过这种精神上的重压,除非修为超过对方,或者是心智极为坚韧才行,肖卓显然不属于前者。 那就说明肖卓他精神力极为坚韧了。 这小子,要是穿越到奇幻魔法世界,他的精神力评价一定是在a级以上,是个修炼魔法的好苗子…… 龙傲天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与这个世界画风不搭调的想法来。 注视的时间不长,在旁人眼中看来不过几息的功夫而已,可是在肖卓眼里却如同一生一世那样漫长,无形重压之下,他有好几次想把自己上少林寺的真实目的和盘托出,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直到那老和尚收回目光,肖卓这才如释重负,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终于是过去了……” 苦心大师也是暗自点头,在见到肖卓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不是练武之人,浑身上下无一丝练武痕迹,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江湖中各种鬼蜮伎俩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实在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他也顾不上以大欺小,对肖卓用上了名曰“千幻佛眼”的精神攻击的法门来。 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拳脚轻功,诸般兵器,以及内功外功几乎无所不包,可是刚才苦心大师刚才所使的“千幻佛眼”却不在七十二绝技之内。盖因为少林寺向来主张禅武合一,故而寺里武功高强的僧人往往都是佛法精湛之辈,一般诸如摄魂,移魂之类的手段在他们身上难以奏效,更兼少林“狮吼功”更是破除一切精神攻击的“灵丹妙药”,所以在少林僧人眼中看来,“千幻佛眼”是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所以便没有收录进去,苦心大师当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习得此法,之后便再没有施展过。 只不过苦心怎么也想不到,他第一次对人施展的对象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根本不懂武功的少年身上。虽然他有充足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仍是在心中不住地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过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千幻佛眼”据说能够拆穿一切虚妄与谎言,所有魑魅魍魉都在其注视之下无所遁形。因此在对肖卓的试探之下,苦心大师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认为肖卓是心怀赤子之心之人,并非邪魔外道,此番上山的目的正如自己说所的那样“只是代母礼佛,抄录一些经文而已”。对少林寺并没有恶意。 只是苦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肖卓的确没有说谎,但也没全说真话,至少他没有说自己要抄的经书里面有一部叫做《九阳真经》的旷世武学。 肖卓能够侥幸在“千幻佛眼”之下过关完全是利用了双方信息完全不对等的优势。 “滋事体大,恕老衲不能做主……”认为对方完全无害的苦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施主移步寺内,品茗稍待片刻,待老衲禀明方丈之后再行决定……” “大师您请。”肖卓在客套一番之后,移步进入少林寺内,在踏入少林寺的那一刻,他心中忍不住给自己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 九阳真经……我来啦! 第十章 射雕之谋经 正襟危坐在少林寺一处禅房里的肖卓看似平静地在品着香茗,实际上他内心紧张,激荡用惊涛骇浪都不足以形容。 之前在少林寺山门前的那一关是过了,可是离事成还早着呢。刚才那个大师不是说了吗? 要禀明方丈由他决断。 所以之前自己哪怕做得再好,只要方丈那老和尚一个心情不好不同意,脑袋一摇,一切功夫就全白搭了。 假如到了这一步要再想谋得九阳真经,就只能行梁上君子的手段了,可要想在名震天下的少林寺中绕过重重守卫直接盗取藏经阁中的经书,难度不比让黄蓉踢了郭靖嫁给欧阳克容易多少。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家中富庶的富家子弟,可没有萧远山,慕容博潜身少林数十年未被僧众发觉的本事,甚至尹克西,潇湘子之辈目前对于肖卓而言都是难以逾越的高山。 就在肖卓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少林方丈最后裁决的时候,龙傲天趁这个机会对主神问道:“这小子肯定是个穿越者!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叫我直接把他收拾了?” 在经历了无数次针对穿越者的击杀行动之后,龙傲天不免产生了一种固定思维,那就是穿越者必须死!这与穿越者本人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是好还是坏,主动还是被动无关,穿越就是原罪,穿越就是至死的理由,反正只要见了穿越者招呼都不用打,直接杀了没有错。 以往他就是这么做的,主神也是这样要求的。可这一次穿越者明摆在眼前了,龙傲天在有一万种方法将他置于死地且不会让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主神却让他不要出手,反而是拉着自己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了一出《关于如何在少林寺忽悠到九阳真经》的肥皂剧。这就让龙傲天不能理解了 ——什么时候主神也变得这么无聊和八卦了? “当初你一开始穿越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了。按照你的逻辑——我为什么不直接将你给解决了,反而任你在那个世界里闯出来那么大的名堂?这个问题你难道从来就没考虑过为什么?”主神反问道。 龙傲天一怔,答道:“的确考虑过,但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你在我家告诉我你对于时间的看法之后,我才想到,你很有可能是看到了我最终会陨落,而且我会成为你的使徒供你驱使之后,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我干掉……” “是啊!因为你对我来说有用……”主神点了点头,指着肖卓说道:“他也是如此,拥有成为我使徒,为我驱使的潜质……” “原来如此。”龙傲天盯着浑然不觉的肖卓一顿打量,仿佛要将其看透一般。“这小子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嘛,而且身处射雕这样的世界,未来的成长实在有限啊,就算他日后能够吊打五绝,也最多是在低武世界里混混,恐怕帮不了你很多。” “当初你也不一样是个普通人?刚穿越的时候你有想过日后能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么?”对于龙傲天提出的质疑,主神毫不在意,“实力不足可以提高嘛,混上几个世界如果没挂实力也就跟你差不多了。跟我混的人他要是个弱鸡,那不是在丢我的脸吗?” 主神用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手下的“优秀员工”,以满怀怜悯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原以为你跟着我混了那么多世界了,多少也应该长点见识了,想象力怎么说也会比以前丰富一些。却想不到还是如此贫乏,连三流网络小说作者都不如,如果叫你去写小说一定会扑街到死……” “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使徒!” …… 龙傲天:“您老人家还是直说了吧,要我去干啥?” “有潜质不代表有能力,所以他能不能成为你的同事还有待观察——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看着这小子别作死就行了。”主神吩咐。 龙傲天问:“作死?标准是什么?比如说现在他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在作死——要是让少林和尚发现了有人觊觎他家的至高武功秘籍的话,他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慈悲为怀……”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横空出世,救人于水火之中。”主神回答。 龙傲天颔首道:“原来如此……保着这小子别死就可以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龙傲天要是嫌麻烦的话,完全可以把那小子找个地方关起来养着,有龙傲天在一旁守着,就算肖卓最后受不了自己绝食而死龙傲天他也有办法把你弄活过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是不是打算把他当猪一样养着?”主神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龙傲天心里打的那点小九九,“这样做我还有考察的意义吗?你肯定不能限制他的自由。相反,他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你还要适当地提供一点助力。” “提供助力那是没问题了,但是提供到哪种程度你能够先说明一下吗?假如他想当皇帝,我是不是可以出手将跟他作对的人全给杀了?”龙傲天觉得有必要先把红线划好再说。“还有,要是他故意找死该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他死不成!你得搞清楚一条底线——提供助力并不是说不要你直接出手干预,但必须是在肖卓不会察觉的情况下进行,事后要让他本人觉得成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或是走了狗屎运,而不是背后有人在帮忙。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比如说肖卓这小子要去追黄蓉,你就不能直接把她捆了给送上,但你可以在某个关键节点将郭靖引开,给他俩创造机会,要是黄药师找上门来你就得想法把他给拦住,你明白了不?” 龙傲天不满地嘀咕道:“那我不成他保姆了吗?”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而且你做事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他察觉了有人在给他保驾护航。”主神交待道:“除了要注意这一条以外其他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按你的话来说就是——可以随便浪了。” “保姆就保姆吧,谁让我必须无条件任你驱使呢。就算你叫我抢小女孩的棒棒糖,我也只能照做……不过我得照顾这小子多久?”龙傲天即使心有不愿,但形势比人强,由不得自己反对。 主神回答道:“我对他的考察结束了,你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年,不算很长……” “……在这段时间里,任务之外的时间任由你自己支配,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我相信你会把握好那个度!” “……最后我可以告诉:你除了做保姆之外,同时也是一道保险……” …… 在经过几盏茶焦急的等待之后,苦心大师终于出现在禅房门口,肖卓见状连忙起身迎上前揖首道:“大师。方丈怎么说?” “阿弥陀佛!”苦心宣了一声佛号之后方才缓缓说道:“令堂一心向佛,施主一片拳拳孝心为母贺寿,乃是大大的善事,敝寺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成了!”听到苦心和尚这样一番话,肖卓便知道自己“计划通”了。心中大大地欢呼一声之余,恨不得在地上翻上几个跟头来宣泄自己的兴奋之情。 只不过苦心接下来的话,虽不至于给肖卓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但也让他心头猛地打了一个咯噔…… “不过正值闭寺,能够接待施主都已是方丈破例,还请施主应承几件事情,方可继续。否则的话,只能说与无缘,施主捐给敝寺的金银敝寺全数退还,还请施主另寻名山宝刹……” “大师还请一一道来,小子自当遵从便是。”肖卓说道。 “这第一件事: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不适合接待女眷。适才老衲在山门前看见施主的随从中有几位女子,施主可否让她们在山下另寻一处客栈住下,只留施主一人住在……”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少林寺建寺千年,声名赫赫,肖卓自然不用担心自己一人无人照料和安全问题。于是他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这个自然省的,待会在下就将他们打发到山下去住,待到事毕之后再上山来接便是。” “善哉,善哉!”苦心对肖卓合十一礼之后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嘛,因为敝寺练武僧人众多,乃是一群粗人,怕一不小心冲撞了施主。所以还请施主住下之后不要在寺内随意走动。” “嗯,怕是我偷学了少林绝学是吧。不过我图的可是没人知道的《九阳真经》,而不是其他少林七十二绝学,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主动避嫌,这条对我的计划没什么影响。”肖卓心中思忖道,当即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苦心师傅点了点头,感觉对肖卓的配合十分满意,于是接着说出了少林寺的第三个要求:“先前施主说到想入藏经阁抄录经文……藏经阁本是敝寺收藏经文典籍以及历代高僧讲法精要之所,按理说不该拦着不让施主进入……” “可是!” 苦心话风一转,说到了最关键也是肖卓最关心的内容上来“可是敝寺藏经阁年久失修,加之管理不善,早已是杂乱不堪,不能进人了。所以为了确保施主周全,藏经阁还是不要进去了,施主想要抄写哪部佛法经文,只管吩咐便是,敝寺弟子给你呈交上来便是。” 说谎! 假话! 无耻!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就不怕日后佛祖没见着先进了拔舌地狱吗! 就算你说你们少林寺大雄宝殿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可以直接拿去做拍《倩女幽魂》兰若寺的外景地;全寺的和尚上到方丈,下到沙弥全住茅草房,睡杂草堆,喝西北风……说不定我都信了。 可是你却跟说我藏经阁年久失修,杂乱不堪?藏经阁是什么地方,真如苦心和尚说得那样是“收藏经文典籍以及历代高僧讲法精要之所”吗? 才不是呢!藏经阁收藏了少林寺千年来的武学传承,光各种武功密集就远远不止七十二绝技这个数,还不包括历代武林前辈修连武功的心得,价值更是千金不换,是所有武林人士心目中的武学圣地。也就是说,不管少林寺破落到何种程度,只要藏经阁在,传承就不断,它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千年来各路皇帝的历次毁佛灭佛,作为禅宗祖庭的少林寺那自然是首当其冲,在天下大势面前,即便是强如少林也不得不数次封闭山门以避祸,长者甚至几十上百年。要是换成其他小门小派,早已是消逝在历史长河中了。可少林寺却不一样,每一次劫难过后,它总是以更高的姿态屹立在天下众人面前。 靠什么?靠得就是藏经阁里无数高僧的佛法与武学的传承,传承不断,少林不灭。 所以苦心和尚的这番说辞,肖卓能信吗? 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可是,又能怎么办? 明明知道这是少林秃驴们不想让自己进入藏经阁的借口,肖卓却是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还能怎么说?说少林和尚撒谎吗?岂不是立马露陷了。 如此处心积虑地想混入我少林寺藏经阁,到底存何居心?有何目的?又是谁人指使你来的? 事到如今,肖卓就算是想转头就走,只怕也是走不了了。 此时肖卓纵然有千般不肯,万般不愿也只能是将戏演到底了,更何况他的计划并非完全失败——他还是可以藉瞻仰达摩祖师真迹的名义,将那部《楞伽经》借出来,再寻机会将那部《九阳真经》给一字不落地全背下来…… 因此虽然有些失望,但还不到绝望的肖卓努力地使自己紧张与失落交织的心绪尽量平复下来,对苦心大师说道:“小子久闻少林藏经阁大名,深向往之,此次本欲一睹为快,只可惜现在看来吾与之无缘啊……罢了!客随主便,便听从大师安排便是。” 肖卓的话语中,充满了强装的洒脱和掩饰不掉的失望,不过这一切在苦心眼中看来,这反而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花了那么多金银,却没有完全达成目的,然后面不改色地随随便便就说算了那才叫不正常呢。 苦心闻言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体谅敝寺苦衷,老衲在此谢过!”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是,肖卓在少林寺暂住了下来。每天上午去为母亲诵经祈福,下午和晚上则是抄录经书,一日三餐全由寺里僧人送来,虽无半点荤腥,但十分精致可口还每天都不重样,显然是用了心了。 如果抄写累了,还可以在僧人的陪同下到寺里寺外四处走走,好好领略一下中岳嵩山的壮丽景观,作为五岳之一,嵩山可不只有少林寺。而陪同肖卓的那僧人显然是专门挑选出来的,每到一处,典故由来脱口而出,不论释、道、儒家的典籍精要,还是历代名家的诗词歌赋,甚至连市井俚语都是不假思索信手拈来,出口成章,直讲天花乱坠,着实令肖卓赞叹不已。同时也不禁感叹:穿越前电视里千家讲坛里的那些专家教授都没这和尚讲得一半生动好听,果然不愧是少林寺,拥有的千年底蕴还不止是武功方面,随便提溜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和尚都是才华横溢之辈。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肖卓除了诵经祈福与抄写经文之外,似乎就没想过《楞伽经》的事情,仿佛是连自己的目的都忘记了一般。 但是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麻痹少林僧人而已,好让他们觉得自己上少林寺的目的就是口中说的那般。 肖卓可是想要做笑傲江湖,叱咤武林的男人,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自己的理想转而去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感觉自己的戏演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在某天早上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听闻少林寺收藏有一部当年达摩祖师手书的《楞伽经》,可否借来一观? 负责接待的僧人当即应承而去,在焦急地等待了一个白天之后,那名僧人终于和往常一样——傍晚时分出现在他的房间,将肖卓想要的经文双手呈上,然后轻轻地掩门而去。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肖卓木然地看着他面前端正摆放的经书,脑中忽然没来由地响起了前世自己十分熟悉的歌声,心情有如惊涛骇浪在胸中奔涌,激动得无以复加。 可是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眼前《楞伽经》时,顿时便傻了眼,接着又是不敢相信地将经书从头到尾翻来覆去地快速翻阅了好几遍之后,终于像是被抽掉了浑身骨头一样瘫倒在椅子之上——送来的经书的确是《楞伽经》不假,可不是肖卓他想要的夹有《九阳真经》的达摩祖师手书的那本《楞伽经》。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 肖卓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沿着脊背一直蔓延到头顶,冷汗顷刻间浸湿了衣衫…… 莫非我在少林寺的十多天来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少林僧人的监视之下,早已是暴露了目的而不自知,亏我还自鸣得意地以为自己演得天衣无缝,其实在那群和尚眼里自己就像是戏台上演技蹩脚的丑角一样让人贻笑大方。 这个念头一起,肖卓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了——门口窗外,隔墙外,屋顶上,甚至就连地底下似乎都有人在密切地注视着自己,之所以看破而不点破,肯定是认为自己身后有人,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将觊觎少林武功的狂徒一网打净吧。 其实肖卓想多了。如果是中原五绝来了,少林寺还真有可能拿出这种阵仗来监视。可对于一个年方十四五岁,还不懂武功的少年也如此施为,岂不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传出去了少林寺的脸面还要不要? 他们的确对肖卓口中的说辞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但考虑到他孤身一人而且又不懂武功,且看在货真价实黄金白银的份上,也就答应了下来,就不信他一个人难道还能挑了少林翻了天不成?就算换成天下第一的王重阳谅他也不敢夸下这般海口。 真要有一个人挑翻整个少林寺的本事那就开门见山直接说好了,还用得上这些伎俩?就算你说你想迎娶方丈,只要你不嫌他人老色衰少林寺也会披红挂彩地把他恭恭敬敬送到您府上。 其实少林寺对于肖卓这个自十多年前闭寺之后出手最为阔绰的壕客,还是挺上心的——吃得是最好的斋饭,住得是档次最高的厢房,就连派出负责接待的,也是寺里年轻一辈中学识最高,佛法最为精深,待人接物也是非常有眼力的僧人。 当时少林常务副方丈苦心大师是这样说的:除了武功秘籍之外,肖施主想抄录任何典籍,都可以拿给他看…… 至于偷看武僧练武偷学武功?你想多了——少林寺里武功高强的武僧们哪一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年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勤练不辍,方才练得这一身武艺。要是让人看那么几眼就都偷学去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是武功秘籍就不一样了,秘籍里可是图文并茂地记载了这门武功从奠基到进阶,直至大成的全部练法,甚至有些还将心得要义记载其上。所以即使是一个不通武功之人,在有秘籍的情况下,他只要认识字,有些甚至只要能看懂图画,就有可能练成。 打个通俗点的比方就是:前者只是在从上课的课堂外经过,即使听到了也不过是只言片语,根本就不可能成气候;而后者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拿着本从入门到精通的全套教科书在自学啊!虽然没有老师教,可这世上自学成才的大佬可不在少数。 自从少林寺十多年前发生了那一档子事之后,对于武功秘籍的管理就变得更加愈发严格,就是少林弟子想学武都得经过短则三年,长则五年的考察,待到确认了资质,心性都没啥问题之后,才会允许其练武,即使这样都还是师傅嘴巴教,徒弟跟着练的模式,根本不让你接触秘籍。要想进出藏经阁翻阅武功秘籍,至少是要在少林寺待过十年以上,拥有了一定地位的僧人才会在方丈的许可下进入,连自己人都防成这样,更不用说肖卓这样一个外人了,当时他只要透露除半点对武功感兴趣的模样,哪怕金银再多上十倍,也会被打发走。 扯远了,总之就是少林寺还没怎么发力呢,全是心里有鬼的肖卓疑神疑鬼最后将自己绕进去躺下了这么一回事。 重写第七章 唐龙(重新上传) 也许是早就知道了龙傲天的手机这个时候会响起,等到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主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和他来时一样,离开的时候同样没让龙傲天发觉。 “这家伙……”龙傲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再管他了,实际上是他想管也管不了。 电话是同事打来的,看看手机上的时钟离上班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来是有什么事找他吧。 嗯……对的。龙傲天在自己世界里可是有份正经的工作——某大学保安。 此处删了大段吐槽 龙傲天刚一接通电话,还来不及说声“喂”呢,电话那头心急火燎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 “不好了龙队长!出事了,出大事啦!你快过来吧……” “别急你慢慢说……”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龙傲天还生怕下月就要退休的老罗一口气没接上来先咽了气,连忙安慰道:“急也不急这一会,喘口气再慢慢说,天还没塌下来呢。” 喇叭里传来几声深呼吸的声音,老罗紧张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一些,这才向龙傲天交代发生的事情:“早十来分钟的时候,有个女学生娃子想不开在实验大楼的天台上要跳楼自杀,其他人都已经过去了,就留着我一个人在保安室守着,龙队长你快去看看吧。” “报警了没?知道那女学生为什么要跳楼吗?”事关一条人命,龙傲天丝毫不马虎。别看他在其他世界里大杀四方,屠人如宰鸡,可在他自己生长的世界里他可是非常小心翼翼地地遵守着这个世界的规则与法律。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对龙傲天而言,他的力量在大多数世界都可以被称之为“神”的存在了,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人类别无二致,但实际上他的生命层次已经超出他原来的族群实在太多太多…… 很多人毕生追求的诸如权力、财富等各种欲望在他眼里都如同海市蜃楼般不真实,有时候走在大街上他虽然是来来往往人流中的一份子,可是总感觉自己无法真正融入其中,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人群中飞升而起一般。 要想真正融入进去成为某个层次的一份子,那么就必须遵守和顺应这个层次的规则或其他方面的约束,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反之,就会受到这个层次本能地排斥与敌视…… 龙傲天不想与全世界为敌,也不想被全世界顶礼膜拜,所以他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和穿越前一样生活着。 “还没报警的……”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十分钟前就知道有人要跳楼吗?怎么过了这么久居然不去报警!”龙傲天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老罗,心想这老罗平时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还不至于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都人命关天了居然连报警都不会? “是学校领导不让打电话的……”面对龙傲天的质问,老罗连忙解释道:“说什么可能会影响学校的声誉,叫我们先试试能不能劝阻一下打消那女娃子寻死的念头不,能够内部处理化解那最好,实在处理不了再报警也不迟……” “处理不了人都跳下去了再报警有啥用?还不如直接打120喊人收尸呢!”龙傲天骂骂咧咧地抓起制服便冲出门去,连手机都忘了拿,没有挂断电话的手机里还继续传出老罗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那女娃子为啥想不开要自杀啊,不过来去不就是那些男男女女情啊爱啊的事情。真是的,爹妈生养二十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容易吗,怎么就说死就去死呢?你说连死都不怕了,这辈子还有啥过不去的坎,看不开的事……” 从龙傲天的家到上班的地方路程并不远,平日里就算散步走也不过半个小时就走到了。而现在肯定是不能悠悠闲闲地慢慢走了,否则等走到地了只怕人都已经凉了,但也不能太过于惊世骇俗,否则要是让人们看到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帅小伙以博尔特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跑就是几公里还不带喘气的,连汽车都追不上他,那龙傲天就可以上当天的头条了。 于是在他刻意的压制下,大约十分钟后,他进到了学校,然后轻车熟路地径直跑向了实验大楼。 此时的实验大楼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大楼天台的最边缘有一个面容姣好却神情悲切的女孩站在那里,她所站的位置已经是非常危险了,不用说向前跨出一步了,哪怕是微微前倾一些都有可能掉下去…… 她就像是一朵生在悬崖峭壁上的小花,正在遭受着狂风骤雨的吹打,形势岌岌可危,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引起下边人群阵阵惊呼。 龙傲天的同事们已经最里面拉了一条警戒线,分开了挤挤攘攘的人群,其中一人见到他快步走了过来,欣叫道:“龙哥来了……你们快让让,让让!” 费力地分开人群,走进了警戒线里面,龙傲天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龙哥……”其中一个保安上前答道:“是这样的——楼顶那个女的是经管系大二的学生,学校里谈了个朋友不小心怀上了,那男的又不想负责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分手,结果这女的一下想不开就爬到楼顶寻死来了……现在她的老师和同学正在上边劝她呢。” 见到警戒线内只有稀稀拉拉三五个在维持秩序的同事,龙傲天面色有些不虞,问:“怎么就这么几个人?还没有报警吗?” “哦,唐班长带着一些弟兄们在大楼里面,其他人都去帮忙找那个‘陈世美’去了……还有开始周科长不让我们报警,后来看到事态控制不住了才让我们打电话,现在警察差不多也该到了……不过现在谁手上没部手机啊,他管的了我们还管得到学生吗?说不定报警电话早打出去了……” 正说着,他肩上的对讲机突然叫了起来:“下面的兄弟们注意了,那女学生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头,指不定就突然跳下来了……” 龙傲天闻言抬头看去,只见站在天台边缘上的女学生身子一倾一弯地似乎在跟什么人在争论些什么,目力极好的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她涕泪横流,面红耳赤的脸庞——显然对讲机里的警告可不是空穴来风。 回头看了一眼才刚刚开始充气的气垫,龙傲天失望地摇了摇头——靠它是指望不上了。 如果说单纯的不想让那个女孩子去死,龙傲天他至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做到。但是要想做得自然又不引人注目那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至于叫龙傲天在几百上千号人众目睽睽之下一下跃起八层楼高将那女孩一脚踢回去吧;或者是在那女孩下落的时候跳到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亦或是再极端些,等那女孩摔到地上死透了之后来个“大复活术”直接满血满状态复活? 一旦这样做了的话,新闻记者找不找不知道,但龙组肯定会找上门来。从此之后,深潜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修真世家,忍者阴阳师,超能力组织,教廷吸血鬼,狼人,降头师这些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就算听说过也当做故事的组织一夜之间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突然就全冒了出来…… 这个不知名的女学生舍身一跳,唤醒了地球上沉寂已久的灵气,正在科学探索这条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行的历史的车轮忽然来了个急拐弯,地球君从此进入了超能魔武修真时代。 她就像是扇动了翅膀的蝴蝶,正是她的纵身一跃,改变了世界,改变了地球,改变了人类……她继承了小人物的光荣传统。宋兵甲、加夫里若·普林西普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她代表了小人物不甘于平庸的抗争与不屈,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跳,她不是一个人! 总之,要想不让上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的话,龙傲天必须得找个掩人耳目且事后说得过去的办法来。 “招安。你快去找一些被子床单来——越大越好,越厚越好。快去!”龙傲天灵机一动,对面前一直与自己说话的保安说道。 龙傲天的想法不难猜,那个被叫作“招安”的保安听了却是一脸为难:“龙哥你不是想在下面接住这女学生吧……上面这么高,几十上百斤的一个人跳下来只怕被子床单受不住啊。而且……也没那么大的床单啊!” “还啰嗦什么!受不住没那么大那咱们在下边就什么事情都不做?现在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少废话!快去找!”龙傲天怎么不知道招安说的有道理,但是他现在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万一那女学生跳了下来,他一个人就可以在下面稳稳接住,其他人只要做个样子就行了。 实验大楼与学生宿舍离得不远,招安带着一些保安很快就每人抱着一大堆被子床单跑了过来,从中寻了几张又大又厚的叠在一起,然后一圈人肩挨着肩手忙脚乱地将它崩直了站在楼下焦急地仰头看着上边…… 学生宿舍里找来的被子床单能有多大?况且此时正值春夏交际的季节,又能有多厚?但现在情急之下也只能拿出这个办法来略表心意,聊胜于无了…… 从八层楼往下跳,必须准确地落在一张床单那么大的地方,先不说临时找来的被子床单受不受得住,就说在下边接的一圈人只要偏上一点,一个人落下来砸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只怕就不是一条命的问题了。 在场所有人里除了龙傲天,都不看好这临时想出来的办法。 甚至连在楼下扯着被子床单准备接人的保安与自告奋勇帮忙的学生此刻恐怕也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 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时人群中突然迸发出一阵刻意压抑了嗓音的惊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从下面转到了上面——只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从六楼的窗户里钻了出来,在笔直的墙面上直朝天台向上爬去,攀爬的速度之快就像是一只壁虎在墙上行走一般如履平地,很快他就爬到了跳楼女学生天台的正下方,接着双手十指紧紧反扣着凸出的天台外沿,整个身体背对着大楼悬空而挂却像是焊在上面一般纹丝不动。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有条不紊,更是花了不到二十秒,显得是游刃有余,极具观赏性。 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下边张望的人们不禁在心里为他捏一把汗,却又不敢高声呼叫,生怕引起了那个跳楼女学生的注意。 所幸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同样在天台上劝阻自己跳楼的人吸引住了,根本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背后的脚下已经悄悄摸摸地爬上来一个人。 “是唐班长!”招安激动地叫道:“看不出他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爬楼的本领,他退伍前是消防队的吗?” 能快速攀爬的可不止是消防武警啊……龙傲天看着挂在天台边缘,神情淡定的同事,喃喃说道:“这小子……倒挺不赖啊,看来没我什么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省事就省电功夫吧…… “唐班长”做出悬空而挂的姿势之后可以说丝毫没有停顿,也不见他有其他什么准备动作,就看到他凭借自己腰腹力量以自己的手为支点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而那个站在边缘的女学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下居然会冒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只大脚猛地踹进了天台围栏里面,被反应过来的老师、保安们扑上去死死地按住。 而做出这一切的“唐班长”则顺势稳稳地站在女学生刚才所站的地方…… “好!”就在那女学生被踹进去的同时,楼下人群里轰然爆发出一片鼓掌喝彩之声——之前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所有人别说高声大叫了,几乎连个粗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从天台上吹下来了。现在事情解决了,人们压抑已久的神经瞬间得以释放,为一条生命得以延续而叫好的,为刚才那个保安勇敢与果断而喝彩的,为趁此机会进行表白最后相拥在一起的恋人而鼓掌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声浪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久久不能停歇…… 嘈杂中,耳畔隐约传来警笛的叫声,和很多电影里演的那样——警察总是在收场的时候才堪堪赶到。 “弟兄们收队!该干嘛干嘛,该上工的上工,该回家的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去!”龙傲天吩咐道。 人终究没有跳下来,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围观凑热闹的人群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不管后边的事情该如何扫尾,圆不圆满,反正是不关咱保安的事了。 留下几人去应付刚刚过来的警察,龙傲天拦住一个刚从大楼里走出,还面带兴奋之色的保安问道:“唐班长呢?怎么没看见他出来?” “哦,是龙哥啊。”见拦住自己的是队长,那名保安连忙止步回答道:“唐班长他从其他门跑了——他个性你也知道的,没事不喜欢凑热闹,今天他出了那么大的彩,门口还有那么多拿着手机准备拍英雄的学生,看到这些他不跑才怪呢。” 龙傲天转头看了看一些仍不肯散去,亢奋之色溢于言表,拿着手机对着门口一阵猛拍的学生们,阵仗比起追星来也不差多少了。 这架势,莫名其妙地让人想起了丧尸围城的某些片段,换龙傲天来恐怕也要躲。 “这些学生平日里不好好读书,整天都在想什么啊。尽给咱们找事情做!”龙傲天摆摆手,“等会碰到他了告诉他我在安保室里有事找他。” “好嘞!” 等他慢慢悠悠踱回安保室的时候,那个叫“唐班长”的保安此时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了。见龙傲天走了进来,他立马“唰”地一声直身起立: “龙队!你找我?” 同时下意识地想抬起右手敬礼,当手刚刚划过腰部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此时已经不再是一名现役军人了,而且此刻自己也不再是身处部队里,只得悻悻然地将抬起一半的手默默放下。 “搞得那么严肃干什么?这里又不是在部队,坐下坐下……”龙傲天在一旁扯出一张椅子并排坐了下来,笑问道:“唐龙,退伍半年了,很多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吧。” 一面说着,龙傲天一面打量着身边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同事,也许是退伍还没很久的关系,唐龙精干且充满了爆发力的身体不论是行走坐卧还是在其他情况下永远保持着像苍松一样挺直,还有在自己刚走进安保室的时候立刻起立打招呼并试图敬礼……他依然在自己身上保留了很重的军人特有的痕迹。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当过兵,而且还不止两年。 可是有些习惯就不是一般军人才会有了,比如龙傲天观察到:唐龙不论到了哪里,总是不留痕迹地观察周遭的环境,留意附近的制高点和附近的来往驻足的人群;还有他不管身处哪里,周围有多少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站在边缘,尽量使自己不在人群的中心;不管他吃饭还是在干其他什么事情,他是身体总是保持着一个能够应付来自各个方向袭击的姿势;更不用说他走路的时候右手总是贴着自己腰腿部,摆动的幅度很小甚至没有,那是因为可以在第一时间快速拔出手枪…… 仅仅是一般的军事训练,可是培养不出这些习惯来的,只有经过了那种严酷到残忍的磨练,血与火真刀真枪的交锋,才会将这些习惯融入到骨髓里,成为下意识的本能。 这个唐龙,可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面对龙傲天的笑问,唐龙刚毅的脸庞上罕见地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多了几分人情味,减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味道。“龙班长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走向社会有个适应的过程……” “龙班长?”龙傲天被唐龙嘴里突然冒出的这个称呼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当初他穿越回来的时候,为了遮掩他穿越后几年不在地球上的事实,主神给他伪造了一份证明,证明其这几年都是入伍当兵去了。因为是主神出品,假的都比真的都还真,各种档案都有记录,包括退伍后能够享受的政策应有尽有,可以说,除了本人没有真去服役以外,所有人都相信了他这几年是去当兵去了。 至于他到底到哪里服役,当兵都干了些什么……对不起,不知道! “呵呵……日子久了也就好了。”龙傲天随意打了个哈哈,转而说向其他话题。“这次我找你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 “是这样的……”龙傲天掏出一支烟递给唐龙,顺手又摸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后继续说道:“跟你搭伴老罗下月就要退休了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年纪也那么大了,身体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再加上马上就要退休了呢……我们应该多照顾些。所以呢,我打算让他从今天开始直到退休就不要来上班了,而他的那份事情呢,就只能麻烦你替他多分担一下了……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我已经跟学校安保科的人说好了——会尽快招个人进来替老罗。怎么样?” “替他的班倒没什么问题,可是……”唐龙对于龙傲天的提议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如花似玉的总裁未婚妻?”龙傲天笑着捶了一拳唐龙的肩膀,后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算是默认了。 唐龙的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而且她还是本市一个大集团的ceo,最近她似乎在这所大学里面进修,经常会有人看见他们俩肩并肩地在校园林荫道里散步聊天,或是看见唐龙从跟保安这个阶层搭不上边的豪车上下来,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这事情在龙傲天和他的同事之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大家还不时拿这件事情拿唐龙开开涮,看着总是一本正经的唐龙一提到这事便露出窘迫的神情来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大家也不过是开开玩笑点到为止,为平淡的生活添点笑料而已,总归不会让人太过于难堪而恼羞成怒。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哪怕是好事做过头了有时候也会变成坏事。 “龙队你也就别拿我和林叶青的事情开玩笑了,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唐龙苦笑道:“她是高高在上的总裁ceo,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保安,要是真跟了我还指不定会吃什么苦呢……婚约什么的也只有上一辈的人在乎,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各过各的好。” “直男了不!什么吃苦,就她那样还得靠你搬砖养家不成?就不准许人家比你强?你脑子里那些男主外女主内的封建主义糟粕得好好批判批判才行!”龙傲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算了,你们之间那点破事也轮不到我来管。我就跟你说:这段时间我给你换没什么事的晚班,不耽误你白天约会,相信你个当兵的几天晚上不睡觉也没啥,要是哪天晚上碰到了攻城拔寨的攻坚阶段实在没空就给我打电话,我替你顶班算你的! 总之给我最多坚持一个月。等新人来了我给你放一个带薪长假!到时候……” 唐龙看着正拉着自己侃侃而谈的龙傲天,思绪不免有些神游天外。他面前的这位龙队长以前也“当过兵”他是知道的,保安队伍里退役军人的比例一直以来就比较高这不奇怪,除了龙傲天和自己,同事中还有不少人都曾经当过兵。唐龙曾经在部队里接受过各种训练里其中有一项就是怎样通过观察他人一些细微的小习惯和小动作以及加上自己的推理来迅速判断这个人的职业和其他讯息,也正是如此,唐龙甚至不需要和对方说话,在入职的第一天和同事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这些同事里面谁曾经当过兵,大概是什么军种,当了几年兵,退伍有几年了等等,八九不离十…… 可这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的一招在龙傲天身上却失灵了,反正唐龙从这位平日里整天就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就像是一只混吃等死咸鱼的保安队长身上看不出半点一二三出来,可偏偏队里的其他同事们对他却是十分尊敬,在队里说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他的话甚至在学校领导面前也能够得到足够的研究和重视,绝不是一般的敷衍了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唐龙暗中不着痕迹地观察了龙傲天足足一个多月,可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实在是忍不住的唐龙旁敲侧击地问起了自己的搭班老罗,恰好龙傲天刚来这所大学当保安的时候与他搭班的人是他现在的搭档老罗。在老罗的娓娓叙述中,龙傲天的一些往事慢慢展现在唐龙面前: 龙傲天刚在这所大学当保安队入职还不到一个月,就跟校外的一些所谓的“社会人”起了冲突。某天傍晚,这群“大哥”一共二三十几号人拿着钢管棍棒西瓜刀指名道姓地要找龙傲天“谈心”,结果龙傲天居然自己一个人提着一根橡胶警棍便慢悠悠地单刀赴会去了。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老罗不清楚,他只知道等他带着报警后赶来的警察心急如焚地赶到事发地之后,看到的却是自己此生之中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这二三十几号“大哥”有一个是一个全部双手抱头面朝着学校围墙老老实实,整整齐齐地并排沿围墙蹲了一长溜,正声嘶力竭地高唱《我心永恒》,引得路人纷纷过来围观拍照发朋友圈,这群人的“老大”则是鼻青脸肿,泪流满面地被龙傲天一屁股坐在脑袋上却不敢有丝毫动弹,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龙傲天却在此时双手支着橡胶警棍陷入了沉思…… 听到这里的时候,唐龙不禁拿自己作了个比较:假如是让他自己只拿支橡胶警棍去对付二三十多个手持凶器的流氓混混,他自信自己也能够做到,但前提是必须给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才可以,而且事后受伤挂彩是多少会有一点的。 可在老罗的叙述中从龙傲天单刀赴会到老罗带着警察赶到支援前后不到十五分钟,扣掉走路和说场面话打嘴炮的时间往少了算就五分钟吧,要在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么多人彻底打倒,打服,打出阴影来,唐龙自问自己做不到。 更不用说当时的龙傲天别说挂彩了,打完后衣服整齐得连个褶皱都没有…… 如果老罗的话没有刻意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话,唐龙不得不有些沮丧地承认——至少在搏击方面,他肯定不如龙傲天。即使是近身搏击格斗只不过是唐龙诸多训练科目中的一项,而且还不是最重要的一项,但不如就是不如…… 这点自我承认的勇气唐龙还是有的。 ……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无人敢小看龙傲天,但要让大家都信服仅仅靠着能打肯定不行,真正得到上上下下所有人敬服还是他当了保安队长之后的事情,老罗的叙述中讲的并不是很详细,可他当时脸上钦佩的神情在唐龙眼中看来并不是作伪。 而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个比自己小上近三十岁的龙队长充满了佩服…… 唐龙对这些后面的事并不是很在意——将区区几十号人管理得井井有条,事业蒸蒸日上这样的“人才”也不是特别不稀罕,远的不说,就说自己未婚妻那个集团少说也有将近万把人,她也不还是一样管得好好的? 他只不过是单纯地对龙傲天的身份感到好奇,不过无论唐龙如何好奇,但他好歹是从纪律部队里出来的,保密条例里的内容早已是背的滚瓜烂熟,知道不该打听的就不要去乱打听,龙傲天自己本人不说,那他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唐龙也只能是按捺住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再去探究并不代表不去试探,唐龙曾经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试着对着龙傲天摆出过攻击姿态,这种做法在懂行的人眼里就是一种当面挑战的挑衅行为。当然唐龙也没有那个意思,他无非是想跟这种不可多得的高手当面切磋一下罢了。 这是一个顶级战士的自尊,单纯地想比试较量一番而已,与其他任何事情无关。 只是龙傲天对于唐龙充满战意的挑战却从来没有过任何回应,仿佛没看到或者是不知道一般,直接给无视忽略掉了。 你说一个人会对来自一只比其他同类强壮些的的蚂蚁挑衅做出反应吗? 虽然这么比喻非常难听,但在龙傲天眼里双方的差距就有那么大,甚至将唐龙比作蚂蚁已经是对他高看一眼了。 龙傲天怎么看自己的唐龙不知道,但他敢肯定这位保安队的龙队长和自己一样——肯定是一个上过战场的战士! 这完全是唐龙凭自己的直觉做出的判断,他还是挺相信自己直觉的,因为它不止一次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救过自己性命…… “哎!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呐你?”正拉着唐龙侃侃而谈的龙傲天突然发现前者的心思似乎不在这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顿时不满道:“在想你那总裁未婚妻了吗?我说话你有在听吗?” “啊……没有!在听……” “哦,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即便之前的确是神游天外去了,不过一心二用对唐龙而言实在是不过太简单,当即就把龙傲天跟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龙队你的意思我明白,老罗这么个年纪了,又是我们的同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你就放心吧,他的事情我都一并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好好休息一整天,从明晚开始你值晚班。我叫学校安保科尽快招个人来帮你分担……”此时龙傲天似乎也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挥手打发道:“好了,就不耽误你好事了。快滚!浑身上下恋爱的酸腐味熏得老子都快要晕了……” “那龙哥你也快点找个嫂子,这样咱俩身上也就都是一个味道了。”唐龙嘿嘿笑着起身作势离开,“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刚走到门口的唐龙却突然被龙傲天叫住了,前者有些疑惑地回头问:“还有事吗?” “没事……”龙傲天对他竖起大拇指道:“我只想说:之前在实验楼的事情……你干得漂亮!” 唐龙淡然一笑,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我只是干了我该干的事情罢了……而且我相信在下面的龙队其实也有办法。” …… 待到唐龙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龙傲天方才舒了一口气,“这家伙……跟他打交道不提着个心眼还真不行……” 第十二章 射雕之肖少爷遭劫 围上来的小舟有七八条,每一条上都站着四五个手执钢刀利刃的彪形大汉,竟有三四十人之多。待到小船靠得更近一些,甚至都能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个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这伙人不是良善之辈,定是那种横行无忌,打家劫舍,杀人如宰鸡一样的的凶徒。 这样的场面,肖卓不是没有想过,行走江湖怎么可能不跟这些剪径的蟊贼打交道呢。不过那也应该是在他武功大成之后,一人一骑一剑独闯江湖之时,可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可能是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伙强人拦住自己去路,唱出那经典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之后的结果当然是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在一阵刀光剑影,拳脚交加之后,略施身手便将这群“灰名怪”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之后他们或生或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大部分时候应该都是不错的,所以自己会“略施惩戒”之后,在一片千恩万谢之中“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果是英雄救美的话,也许还会上演一出江湖佳话。 这……才是肖卓想要的江湖。 可现在,这场面似乎来得太早,太突然了,突然得让肖卓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此时的肖卓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曾经事先准备的应对之策到如今却一个都拿不出来,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心跳无比急促,“砰砰砰……”的心跳声在自己耳边前所未有的清晰。身体的控制权似乎都已经丧失了,别说抬手动腿了,现在就连动动手指,张张嘴都做不到,只有大腿在不可抑止地不住地颤抖…… 我都还没武功的,不应该来得这么早啊!这……不是我想要的江湖啊! 待到小船离客船仅两三丈距离的时候,立在其中一条小舟上的相貌粗豪,手执鬼头大刀的壮汉纵身一跃,顷刻间跨过了这点距离,稳稳地落在了肖卓所在的船上。 看了一眼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肖卓,那壮汉嗤笑了一声,不屑道:“这小子还真没用,吓傻了都……” 之后便不再理会。 “兀那贼子,休伤我家少东家!”这时船舱内传出一声暴喝,抢出俩名手执大刀的汉子出来,出仓之后也不废话,一左一右便朝那壮汉攻去。 作为临安府有数的富贵之家,家里养了一些练武之人看家护院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这次肖卓铁了心的要上嵩山替母礼佛抄经,老来得子对其宠溺非常的肖父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只得从中选出了两名身手最好的跟着一同前往,觉得这样也能一路上能够保得自己宝贝儿子一个周全…… 只是肖卓他老子做生意判断市场行情恐怕能排进个“五绝”,但是在判断一个人能不能打嘛,就有些不入流了——在他的判断中只要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脸凶相的样子看起来绝非善类的就一定很能打。可惜江湖上比武又不是比卖相,否则照他的标准去比的话,华山论剑只需去几个给皇帝佬儿站岗放哨的大汉将军定能包揽前五名。至少现在那俩个“高手”的身手显然没有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高。 “哈哈……来的好!”面对俩人的左右夹攻,那贼汉不见一丝紧张,反而长笑一声之后,猛然拔出身后的鬼头大刀横扫而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听“当当!”两声脆响,肖卓带来的两个“高手”便连人带刀一起给打到河里去了。 一招的功夫,就解决了两人,贼汉小试牛刀一举震慑住了所有人,熄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这时候其他小船也靠了上来,接着又跳上来了几个水盗,很快就将船工和其他人全数制住,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大家就更不敢动了。 此时肖卓才勉强回过了一点神,刚才那个拿鬼头刀的水盗一刀秒掉两个自己一直觉得功夫还不错的护卫一幕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这就是真正的武功吗?我刚才只觉得眼前一花,我的那两个护卫就被扫到河里去了生死不知,换作是我恐怕连看都没看清楚就已经送命。这还是个不知名的汉江水盗武功就已经如此可怕了,那要是五绝来了,他们的武功有会匪夷所思到何种地步? ……我真的能做到和他们一样吗? 水盗这随手一刀,将肖卓随着穿越而来的莫名优越感给击得粉碎,连带着这两年一直在做的啸傲武林的江湖梦,在这一刻也生出了“去特女良的武侠梦,我要回家当富二代!”的裂痕来。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觉得加把劲就能够做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可要是当对方展露出来的能力远远超出自己想象,让其觉得自己穷其一生也难以企及项背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顶礼膜拜了。 可是隐在暗处的龙傲天知道,要是天下的盗贼个个都如同那家伙一样的话,那早就天下大乱了。就算是藏龙卧虎的少林寺,除去几个苦字辈的高僧,能够制住这人的也绝对不超过十个,叫他一声“高手”那绝对是名副其实,虽然这货在原著中声名不显,可他那一身功夫可是实打实的。 这世上,可不只有穿越者有信息不对等啊,而且射雕世界里也不仅仅只有“五绝一通”那几个高手。 且先按过被吓得怀疑人生眼瞧着就要打退堂鼓的肖卓不提。这时船舱里走出个一行人中年纪最长之人,他也是肖家的一个管事,常年在外奔走,江湖经验比较丰富,因而此次上嵩山肖父让他也一同跟去打点路上的各种事宜。 出仓之后,那人一看周围情形,便知道了那个使鬼头大刀的壮汉就是这群水盗的魁首,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几步,对着盗首作了一揖:“临安府福顺米行管事见过大王,在下姓刘,大王叫在下刘刚就好。” “临安的福顺米行?”盗首用小拇指掏着耳朵问道:“可是临安那个贩盐卖米,富甲一方的那个米行?你们的老板姓肖?” “正是……”刘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盗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回首叫道:“小的们!抓到大鱼了——这可是临安府赫赫有名肖大财主的船,真是开张就吃三年啊!” 四周轰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叫好声。 不过那盗首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对,狐疑地问道:“怎么你们就这一条船?而且船上也不像是有米有盐的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快说!否则老子现在给你身上戳上几个透明窟窿……” “大王饶命啊!”刘刚哭丧着脸喊道:“我们这趟不是贩卖盐米去的,而是陪我们家少东家去嵩山礼佛请经去的……” 这时船舱里钻出一个水盗来,喊道:“老大!小的把船里都搜过了,除了百把两银子和一些寻常的吃食衣物以外,就只有一些经书了。”算是印证了刘刚的说辞。 而一旁的肖卓则暗骂道:“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不把我说出来要死啊!原本这群强盗见没什么东西说不定抢了银子也就走了,现在把我福顺米行少东家的身份说了出来,岂不是横生枝节没事找事?” 刘刚这个常年在外东奔西跑的老江湖又岂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如果他们这次真押了一整船的货还好,大多数的盗匪都是求财不求命,钱财到了手人也就放了,事后只消跟东主实话实说遭了盗匪也就没事了,加上少东家也在这条船上东主就算有火也发不到我们这群下人头上去。 可是现在要货一个也没有,出发前带去的钱财也被少东家一路游山玩水,连买代送也都花得差不多了,想到现在一路顺江而下,不日就会到达临安,剩下的这不足两百俩银子只要少东家不大手大脚也完全够用。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上水匪,他们这三四十人,两百俩银子不到,分下来一个人还不到五两银子,你说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匪性一发作,拔刀乱砍起来,只怕这一船人都会被送进水底给水龙王做女婿了。 这事情刘刚可是听得,看得太多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这一船人包括少东家的性命,刘刚觉得将肖卓少东家的身份直接说出来反而更好。那些水盗知道少东家身份后,不管是投鼠忌器也好还是觉得奇货可居也罢,起码不会胡乱杀人了。只要人活着就什么都好,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事后东主大可以花钱消灾,拿钱赎人,也可以重金请江湖游侠救人报复……怎么都行,反正肖家家大业大,那点银子还是花得起的。 “你们的少东家也在船上?”贼首很快就从人群中锁定了肖卓,谁叫他年纪最轻,穿得最好,又一身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从小蜜罐里长大的样子呢。“原想下套套个兔子,谁知打了一只大野猪!咱们兄弟这把不亏……” 说着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朝肖卓抓取,肖卓下意识地想躲,可是这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将四面八方空间全笼罩在内,他一个四肢不勤的少爷哪里躲得脱,登时便被一把抓住了衣后领,像只小鸡崽一样被人双足悬空不沾地给提了起来。 那贼首一只手毫不费力地将几十上百斤的肖卓提到眼前,另一只手拿着鬼头刀往他脸上拍了拍,狞笑着说道:“肖少爷是吧……您老子肖大善人的名号咱们兄弟可是仰慕已久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老子深以为憾……现在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兄弟轮流做东,请少爷您到山寨里去住上几日,也好让咱们兄弟好好表达一下对你老子的仰慕之情是不?” 肖卓让他贼首的一口仙气刺得眼泪直流,几欲作呕却又不敢,脸也被刀子拍得生疼,想伸手挡一下却感觉自己的两只手都仿佛是重愈千钧提不起分毫。只能是涨红了脸憋足了气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然后又再点头,又摇头……嘴里“呜呜”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现在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努力夹紧自己的肛门括约肌别让自己尿出来,来保住自己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了…… “妈妈……江湖太可怕了!我不要做大侠了,我也不要泡黄蓉了,我就要回家……” “软蛋一个!”贼首见肖卓一脸眼泪,还当是被吓的呢,于是不屑地将他往小船上一扔,“给老子把这小少爷给看好咯,咱们今年吃肉还是喝风就看这次买卖了,要是不小心蹭点挂点破了相,可就卖不起好价钱来了。” “放心吧老大!”那名接过肖卓的水盗一面将其摁在甲板上一圈又一圈地往他身上套着拇指粗的麻绳,一面回答:“小的也不是第一次做这门营生了,保证不破半点油皮……” 接着贼首又看向其他人道:“回去告诉肖大财主:限他两个月内准备好两万俩银子就送到这儿来,时候一到如果俺们没见到银子的话……也就不用寻他了——直接将你们家少东家剁碎了喂狗!” 说罢一声招呼,当先跳回到小船之上,其他贼众在得到老大讯号后亦纷纷回到自己小船,和来时一样,顷刻间便消失在江面之上。 当所有小船都消失在江面上以后,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从甲板上站起身来,有的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看看自己头还在不在…… “刘管事……少东家叫强人给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刘刚成了这一船人的心骨,谁让他是这么多人当中唯一一个敢跟贼首搭上话的人呢。 “还能怎么办?”刘刚抹了抹额门上的冷汗,“在这里呆着也是无济于事,幸好这里离鄂州不过一天路程,那里有福顺米行的分号。到了那里再快马通知东主,请他老人家再行定夺好了……” 说完之后,回想起刚才少东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如果小爷我能活着回来,定叫你好看!” 刘刚仰天长叹道:“老夫承蒙东主看重,叫我跟着少东家一路打点,不想却路遇强人导致少爷被强人掳去,无论怎么解释老夫亦是难辞其咎。待到了鄂州之后,只能是向东主请辞了……” 不跑还能怎么办?少爷回不来,肖老板肯定迁怒与己;少爷回来了,定会记得之前将其出卖一事,秋后算账那是肯定跑不了了。到时候自己就和风箱里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两头不讨好。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自己走人,反正这些年跟着福顺米行东奔西跑也赚了不少了,正好趁机回乡买上几亩上好的水田,再盖上几间房子以安享晚年…… 再说那群水盗掳着肖卓在江上没行多久,就在一处人迹罕至之处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后将船匿好,岸上早已有马匹在等候,显然他们的行动并非临时起意。 将五花大绑的肖卓横着扔到马背上,众人默不作声地朝着莽莽群山深处走去,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走过了,沿途树木密密匝匝,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灌木丛生,别说是人了,就连矫健的山豹到了这里恐怕也是步履维艰。可是这些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是在几乎不可能的地方寻出一条路来,行进的速度还不慢,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们就已经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而且这群水盗似乎不觉得累不需要睡觉一般,就连吃饭也是掏出干粮来边吃边走,肖卓在马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天黑了亮,亮了又黑,可就是没有感觉到他们停下脚步。 此时距离自己被绑走已经过了两天了,在马背上的肖卓早就是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头重脚轻了,再加上到此时他的心情多少也平复了很多,于是试着跟这些水盗搭起话来: “大王,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走?我都在马背上趴了两天了,现在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手脚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就要瘫了……” 说完之后想了想,怕人家不答应又接着说道:“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了两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早就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了。大王你现在就算把我放下来让我走,我怕也走不出这片山林啊。” 走在最前头扛着鬼头大刀的贼首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马背上的肖卓,见他俊脸涨得通红,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风流公子哥的形象,想来这两天他也的确够呛,因而吩咐道:“把他绳子解了,放他下来让他自己走。” 话刚落音,就有一个水盗走上前来,默不作声地将肖卓身上的绳索给解开,然后一手托着他的额头,向上一掀……只听“哎哟”一声,腿脚发软的肖卓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走!”见掳来的肖大少爷坐在地上几次想努力地站起来,却每次都无奈地以失败而告终,贼首知道,再不休息一下的话,这个少爷恐怕就会变成死少爷了,死人可卖不出什么价钱来,于是终于下达了两天以来第一个休息的命令。 随着老大一声令下,这群水盗立刻坐的坐,躺的躺,拴马的拴马,吃东西的吃东西,不过大多数人是往树干或者土堆上一靠就睡了起来,还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是鼾声四起。可有几人却不是这样,就在其他水盗吃东西睡觉的时候,他们默默地看向四方放哨警戒,仿佛早就已经说好了一般。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其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刚刚在马背上睡了一觉的肖卓可不想再睡了,他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从其中一个水盗手中接过水馕喝了几口水而已。之后便靠在一块石头上抬头望着天,神情怅然若失。 我特么究竟在图什么啊! 想到他便宜老子早就已经给他攒下了三辈子都花不光的家产,自己完全可以安安乐乐地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的,只要守好自己的家产就根本不用为自己的未来而操心。即使以后蒙古铁骑南下,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这几十年里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也够本了!而且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不在都难说,还理那些作甚?穿越不就是让自己过得比以前更好更自在吗?自己都已经穿越成这样了还想着去当武林高手,去啸傲江湖……感觉就好像是王思聪不好好地在家当他的富二代偏偏要跑去叙利亚当雇佣兵一样。 神经病不是?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肖卓想练武功,完全可以花钱请高手过来手把手地教啊,我就不信那些江湖高手就真的那么清高,视钱财如粪土,跟银子过不去!俗话说穷文富武,老子正好有钱,什么千年何首乌,万年人参,只要是有增长内力功效的能买到的全给小爷我弄来,就算练不成天下第一,也能吃成个天下第二。到那时又何惧这几个蟊贼?干嘛眼睛死死地盯着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不放,难道天下除了九阴九阳之外就再没其他武功了? 屌丝靠变异,土豪高科技。起点不同各自的路线自然也就不一样,自己穿越过来后坐拥金山银山不去好好利用,偏偏一根筋地想去学那些穷鬼屌丝一样去深山老林撞运气。真是路线错了,知道得越多越被动…… 要是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苟在家里不再随便乱跑,逮到本武功秘籍就往死里练!不练到大成就绝不想着闯荡江湖这一事,当一个安乐富二代其实也挺好的。而且以后就算要出门办事,也要请几个真正的高手护卫着才出去,不是前面那两个让人家一扫就扫进河里喂王八的“高手”,要正儿八经的高手——怎么着也得是全真七子那水准的才行…… “肖少爷,你在想什么呢?”就在肖卓自责自省的时候,那贼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佻然问道。 “大……王……” 第十四章 射雕之演戏 一干水盗在茶铺前停了下来,此时除了留了几人守在车马上没有离开之外,其他人一齐涌入了这个不大的茶铺子里,将这个不大的棚子挤得满满当当。 肖卓此时也被小陆儿从马车里拖了出来,摁在了凳子上不准其乱动。 “老板,上茶!” “老板!” “老板?” 扯着嗓子嚷嚷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接待。 此时群盗们才发现,茶铺子的老板早已不知去向,整个棚子里除了他们自己人就只有一个身穿短打,头戴斗笠的男子在最里头背对着他们坐着,悠然自得地端着一碗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就连身后来了这么一大群人也不回头看上一眼。 “老大,味道不对!”一个水盗凑到雷豹耳边压着嗓子说道。 雷豹做了个向后摆手的动作,示意“我知道了。”又缓缓地转到那喝茶男子桌子对面,其他水盗们则是默契地四散站开,将那张桌子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被按在凳子上的肖卓既紧张又期待,想起身上前去凑热闹却又被小陆儿摁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能是努力伸长了脖子看里面发生的事情。 雷豹拖过一张凳子在那男子对面坐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缓缓地说道:“阁下看起来挺悠闲的嘛。” 那人闻言之后端在半空中的茶碗稳稳地停了下来,又慢慢地放到了桌子上。这才缓缓地摘下头上斗笠,抬头看向对面雷豹…… 只见这人面白无须,相貌堂堂,眼中精光四溢显得其修为着实不浅,正是那接了主神任务去照看着另外一个穿越者肖卓的龙傲天。 雷豹看着眼前这男子,面色一片茫然,似乎是觉得此人眼生的很,想来从来就没有打过交道。 龙傲天轻轻地将斗笠放到桌上,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在下再闲也闲不过你雷大当家,大当家你在襄阳饿虎岭啸傲山林,手却伸到了鄂州地界去了。闲心至此,在下可是自愧不如。” “哈哈哈……”雷豹豪爽地仰天大笑道:“原来是鄂州道上的兄弟。这头肥羊从到襄阳开始就是咱们饿虎岭盯上了的,只不过在襄阳地界上一直没机会下手,到了鄂州才寻到机会,本说到了鄂州地界之后便该退去不再打肥羊主意的,事后也只能怪自己无能。可我饿虎岭最近一年都没怎么开过张了,再不做成一单买卖只怕兄弟们都要去啃树皮了……不得已,为了兄弟不至于饿肚子,在下也只能是捞过界了。坏了兄弟买卖我雷豹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留下个万来,待到事了之后,我定然登门赔罪!” “我姓龙,家中排行老五,龙五。”龙傲天随口胡捏了一个名字,“雷大当家登门赔罪那倒大可不必,在下福薄可受不起。” 雷豹一扬眉,道:“那你想怎的?阁下不妨划下个道来。” 龙傲天伸手一指坐在一边的肖卓:“简单!让我把他带走就行了。” “阁下莫不是在消遣我雷豹?”雷豹作势左右张望了一下,两手一摊。“捞过了界的事情我敢作敢当,我认了。可这个肖家少东家可是我们饿虎岭齐心协力,费尽心力才绑来的一只肥羊,就这么让阁下给要走了,我怎么跟手下弟兄们交待?” 龙傲天淡然道:“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嘿……”见龙五言语竟然如此张狂,雷豹怒极反笑“阁下你好大的口气,就算是鄂州绿林瓢把子座山雕都不敢这么跟老子讲话!小子,当心祸从口出啊……” 龙傲天不屑地冷哼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座山雕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来跟我相提并论!” 神特么的座山雕,我特么还是那个谁呢!最烦这些土匪了,连起个名字都没半点创意。 “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是故意来找事来的。肖家大少爷就在那里,你有本事就将他拿去!”雷豹“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而他的那些手下们则是心照不宣地上前压了上来,手中的利刃都快戳到龙傲天脸上了。 “敢在我饿虎岭嘴里抢食吃,你小子只怕还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龙傲天好整以暇轻轻地将指着指着自己,离眼睛只差一寸的刀尖向外稍稍拨了拨,口中却突然说起了让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八年前四月初四,二十二条人命!三个镖师,十六个趟子手!还有货主及其身怀六甲的夫人。至于那天你做了什么我光听人说都三天吃不下饭!这是大当家您到此地的第一单买卖! 然后过了没两个月,就因为你看上了一个山下路过的小戏班子里的女戏子,又是十八条人命! 六年前,‘枪枪夺命’金大侠被你暗算这事也就算了,毕竟是技不如人。可你居然不远几百里将金大侠他一家十六口上至耄耋老头,下到不足月的婴儿尽皆杀死,一个都没放过!连个小毛贼都知道‘祸不及家人’,你江湖白混了!? 三年前,山下县城遭灾。你偏偏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夜你带人打破县城……当夜便有三百多条人命算在你的头上!还有被你掳掠上山的六十多个苦命的女子,想来她们应该都不在世上了吧。而且那次水灾朝廷赈灾的钱粮你也敢打主意,先不说你居然有这泼天的胆子,我只想说大灾过后山下几个村县十户去了四户,你又担了几层罪孽? 就在去年,因为‘铁拳门’坏了你的‘好事’。全门上下连同弟子杂役一共一百零三人。全让你淋了油,关进房里大火烧死……这事我没冤枉你吧! 现在,你又将临安府肖大善人的公子绑了,我猜之后你不管收没收到银子,肖卓是必死无疑,我没说错吧。” 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人神共愤的恶事从龙五口中娓娓道来,只听得肖卓浑身如临冰窖般遍体生寒。他原先还以为这雷豹是个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江湖豪客,心中至少还秉持着“盗亦有道”,甚至都还打算着事后结交一番。却不想他居然是如此一个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的魔头屠夫,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只怪自己毫无江湖经验,又太容易相信别人。就这样子要是去行走什么江湖,只怕分分钟就会让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想到这里,肖卓又加深了一分今后还是宅在家里的念头。 龙傲天一开始说的时候,雷豹还略带笑意,越说到后面,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到最后那脸黑得都跟神盾局长有得一拼了,任谁都能看出他就在即将爆发的边缘了,可不论龙五怎么说,也不见反驳,显然是心中有鬼默认了。 “爷爷我开始还只当是抢了同道兄弟的买卖,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寻思着等会给你小子一个教训算了,至少还会给你留条小命。不曾想你居然是自诩行侠仗义,除魔卫道的大侠……道不同不相为谋!来来来,咱们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看是你将爷爷这魔给除了,还是爷爷我魔高一丈!” 雷豹话还未说完,就见龙傲天忽然从凳子上腾身而起,一只脚如同铁棍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圆,登时就将围在自己身边的饿虎岭匪盗尽数踢飞,飞出去的身子将茶棚撞得那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那是散了一地,落地之后尽皆一动不动,想来都活不成了。 此时雷豹的“丈”字才刚刚落下。 眨眼间便被龙傲天干掉了七八个手下,雷豹气得那是怒目圆睁,大叫道:“都给老子上!爷爷今天要剜了他的心下酒!” 可还没等群盗围上来,龙傲天忽然揉身后退,转瞬间就闪到了肖卓身边,伸出左手往肖卓肩上搭去。 负责看守肖卓并未加入战团的小陆儿见状大惊,忙想伸手拔刀,可他速度哪及得上龙傲天?还没等他手搭上刀柄,龙傲天的脚已经是裹着劲风飞速袭来,重重地踹在心口处,直把小陆儿踹出了茶棚七八丈远…… 肖卓还没从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肩膀被人紧紧扣住,然后只听龙五一声“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树叶,被一阵微风带着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等他双脚再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已经被龙五从茶棚里带到了外边官道对面。 龙傲天这一手彻底震慑住了雷豹等一干饿虎岭群盗——身不着力宛如柳絮般飘这么远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关键还带了一个几十斤的人还如此飘逸好似完全没有重量一般。其他的暂且先不说,光这份轻功就已经是独步江湖聊以自傲了。 现在站在官道对面的龙五明显是个硬茬子,雷豹等人也不敢像先前那样一拥而上了,只能是冲出茶棚对着龙五不停高声呼喝咒骂以壮声势。 “快把人给我放了,不然爷爷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雷豹高喊道。 谁知这么一嚷嚷之后,龙五笑着应了一声“好啊。”接着便将放在肖卓肩上的手放了下来。 龙傲天突然来这么一出让所有人看傻了眼,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肖卓还以为龙五欲放弃自己呢,连忙说道:“龙大侠……只要能救得在下逃得生天,在下愿以千金相赠!” 他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钱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叫龙五的大侠是个爱钱之人了,或者至少最近他手头有点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啊?”肖卓懵了,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龙傲天装模做样地骂道:“你在这里我就得分心护着你,也脱不开身。只有你离开了,我才放得开手脚……你快走,待会我自有办法找到你!” 肖卓知道龙五说得很有道理,自己不过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对龙大侠而言根本帮不到任何忙,反而增添了不少不变,完全就是个累赘。 因此,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而言,马上迅速逃离是个最正确的选择,于是点头说道:“那……还请龙大侠小心,我,我先走了……” 说完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掉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待到肖卓远远地逃离这块是非之地以后。雷豹对左右使了个眼神,很快就有两名手下分出来顺着肖卓逃离的方向迅速追踪而去,奇怪的是龙傲天居然对此视而不见,根本不加以阻拦。 与此同时,开始还对着龙傲天张牙舞爪,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寝其皮的饿虎岭群盗此时居然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对着龙傲天友好的笑了起来,跟之前的架势简直判若两人。 雷豹此时也大笑着呼喝道:“起来了,弟兄们……别特女良白勺躺地上装死了!”随着雷大当家的一声呼喝,之前被龙傲天打“死”在地的几个饿虎岭盗匪动了动,全数嬉皮笑脸地爬了起来,爬起来之后还不住地跟同伴们玩笑打闹,全然不把之前发生的当一回事。 “龙老板真是好功夫……”雷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之前那几下开始我还真的以为你将我兄弟给踢死了呢,差点就没上来跟你拼命了,直到后来听到躺地上的兄弟呼吸一个没少这才放下了心来……出招时凶狠凌厉,威势惊人,打到人身上却是劲力全收,这份举轻若重收发由心的功夫,我雷豹实在佩服之至,佩服!” 龙傲天笑道:“雷大当家客气了,小小把戏而已,上不得台面……” “龙老板这都还算是‘小小把戏’的话,那我练的就全是瞎胡闹的庄稼把式了。” 刚才都还打生打死,似有不共戴天之仇般,转眼间俩人还互相吹捧上了,莫非之前全是在演戏? 没错,自肖卓在汉水船上被雷豹一行人绑票开始,就一直是在演戏,从头到尾全部都在龙傲天的安排掌控之中…… 为了完成主神交代的任务,龙傲天决定不隐藏在暗处当个隐形的“老爷爷”,而是走出来以一个合适的身份进入到肖卓的生活中去,这样无论是保护他还是暗中提点都更好操作一些。 至于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进入,龙傲天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以救命恩人的角色切入进去,这样更加容易获得信任,而且防备心理也会小一些,然后再给自己添加一些诸如贪财好色的小设定,显得更加真实,而且也会让对方觉得易于掌控,方便下一步工作的开展。 最后再慢慢地将身份转变成客卿或者保镖之类的角色,这样就可以时刻跟在他身边了,以后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 至于这样做算不算自降身份委屈了自己龙傲天从来就不予考虑,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嘛。 想到便去做!现在该做的便是自导自演出一幕英雄救少年的肥皂剧来,男一男二都是现成的不用找了,找些配角来就可以差不多开演了。 于是趁着肖卓在少林寺待着一时安全无虞的功夫,龙傲天跑出嵩山好几百里地,才在襄阳附近寻着了一窝强盗,正是雷豹这一群人。至于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你这不是废话吗?哪个绿林黑道帮派敢把山门开在少林寺五百里以内,真当江湖人对那群和尚又敬又怕是吃斋念佛感化来的吗?信不信你白天开张,到晚上就来了一伙光头兄贵直接就把你山寨给端了,那些怒目金刚降起妖灭起魔来,手段可狠着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此时跟他们绝对沾不上边,过后还能和没事人一般回到庙里边敲木鱼边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一个人因此得过pstd,有信仰加持的心理素质就是过硬。 且说龙傲天找到雷豹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将所事情说了出来,并大方地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定金,言明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本以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怕对方未必答应,都做好了费上一番口舌甚至是手脚的准备了,谁知雷豹接过银子之后想都没想一口气便应承了下来,倒是让龙傲天好是一阵意外。 之后推演了一阵剧本之后龙傲天便又跑回了少林寺,正好遇到肖卓与九阳神功失之交臂,不禁暗骂:老子才出去这么一会就出幺蛾子,人家穿越者十拿九稳的事情都办不到!要是我再多出去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不好好看着不行啊……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全在龙傲天的掌控之中进行,到目前为止一切非常顺利。 现在雷豹的戏算是演完了,下边就该给人家结算工钱了,工人的工资可不能拖欠。龙傲天走进茶棚里面,从一不怎么引人注意之处摸出袋哐啷作响的事物,扔给雷豹。后者伸手轻松接住,先是掂了掂重量没问题,然后再打开验了验成色。 没错,货真价实! 雷豹满意地将银子小心地收好,满意中又有些不满地对龙傲天说道:“龙老板果然爽快!在下替饿虎岭的弟兄们谢过龙老板了。不过龙老板在茶铺子里的时候为什么事先没跟在下打个招呼,害的我差点没穿帮。” 龙傲天不解:“怎么说?” “就是老板你在数落在下做过的恶事那一段啊——平白无故地被安上那么多让人发指罪名,谁受得了啊。天底下哪有这种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当时在下心里那是一个气啊,差点没操刀子直接砍了,要不是咱演艺精湛,而且不是头一回扮这种恶人,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这戏肯定就演不下去了……” 龙傲天:呃…… 这还不是为了显得自己大义凛然而临时加的戏好不?好让肖卓觉得抓走自己的是十恶不赦的恶棍,而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龙五则是义薄云天的大侠吗。至于雷豹所说的“天底下哪有这种人”可绝不是危言耸听,那种种恶行中除了最后一件以外还全是龙傲天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是在信口胡说,只不过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所为罢了。 龙啸天笑道:“那是我的不是,容在下给雷大当家陪个罪,请雷大当家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行船,原谅则个……” 雷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将此事就这么揭过了。 突然,龙傲天想起雷豹刚才所说的话中有些蹊跷,疑惑道:“雷大当家你刚才说不是头一回扮恶人,难道之前你还做过此类事情。” “龙老板你不知道?”这回轮到雷豹傻眼了,“我还以为你找来的时候是听说过咱们饿虎岭呢。” “你们饿虎岭不就是个山寨吗?”龙傲天觉得有些奇怪,天下聚义山林的山寨那么多,难道独独你饿虎岭还要特殊一些不成。 “看来老板你还真不知道……反正肖大少爷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多远,站在日头底下说话也不是个事,不如我们进去说。”雷豹摇了摇头,示意龙傲天进茶棚里坐着说。于是二人走到茶棚里找了个完好的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什么?”龙傲天一边问道,一边从腰间解开水馕给雷豹递了过去,后者接过之后拔开木塞,直觉一股浓洌酒香扑鼻而来,精神为之一振,光闻到这味就知道这酒肯定差不了。平日里本就好这一口的雷豹见此琼浆哪里还等得,也不管酒里是否下药了,连忙大大地仰头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都是浓洌而醇厚的酒香,他从来就没有喝过如此醇香馥郁的美酒,喝下之后深吸一口气,满嘴余香回味悠长。雷豹大奇道:“这是什么美酒?如此美味,只怕玉皇大帝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 “茅台五十年纯酿……雷大当家要是喜欢这酒就拿去喝吧。”龙傲天随口说道。 “嘿嘿……那就多谢龙老板了。”雷豹小心翼翼将装满茅台的水馕收好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咱们饿虎岭的确是个山寨不假,可又不同于其他山寨。其他那些山寨说什么聚义山林啦,替天行道啊,义字当先哪……那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白了其实干得还是打家劫舍,剪径绑票,开黑店卖人肉包子的勾当。咱也不说违心话,把自己说得如何清高,这些事情咱们也都干过,但求财不求命,能不伤人就不伤人。这样一来只要人没事,就算结了怨也不是不共戴天的死仇,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二来行事低调点也不容易把白道和官军给招来,尤其是官军,任你武功通天但要是碰见了结了阵的官军,刀山枪林的一齐来,你又挡得了几支?只有落荒而逃一条路走,要是官军中还有强弓硬弩……只怕跑都没地。” “所以啊,咱们饿虎岭除了偶尔干些咱们山贼平日里该干的买卖呢,更多是在干其他的事情……” 第十五章 射雕之北丐 “其他的事情?”龙傲天好奇地问道:“雷大当家可是另觅到一条发财的门路不成,能否与在下说说?” 要是雷豹所言不虚的话,龙傲天觉得可以将饿虎岭群盗归于邪恶守序阵营,跟那些同是强盗却行事毫无顾忌,抢了你银子还把你做成人肉包子只求一时自己痛快的混乱邪恶阵营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且不说他们这样做是道德良心未泯还是深谋远虑害怕正义力量的制裁,总之他们勉强算得上是盗亦有道的义贼。可这不管饭,该饿肚子时肚子还是要饿的,龙傲天那天到饿虎岭的时候觉得雷豹将山寨经营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眼瞅着就奔着小康去了——这钱从哪来?肯定不是他们屁股底下坐着一金矿吧。 雷豹说:“其实跟龙老板你请兄弟们办的事情差不多:你想想……假如有个人,武艺稀松平常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想去给人家看家护院没有门路,毛遂自荐又怕让人家给看低薪俸给少了,最担心的还是怕他们万一要考校一下本事没法蒙混过关,怎么办?我有办法——我派几个弟兄们去找他未来东家的麻烦去,咱们兄弟每个人手底下都有实打实的真功夫,一般的家丁咱一个打他一百个还不带喘气的,等到咱们兄弟将他们的人全给揍趴下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那人横空出世,三拳两脚把我们的人全赶跑了,你说会不会对其感恩戴德,惊为天人?后面的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只不过龙老板你武功如此高强,出手又如此阔绰,所图的肯定不止是肖家的那点银子,至于图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会去知道。过了今日,他日再在江湖上碰面,我也不认识你。” 龙傲天有些失望地摇头说道:“我还当是什么买卖呢,原来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这种行当自古有之,算不得新鲜。” 对于龙五的质疑,雷豹不在意地回答道:“是,说穿了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咱们和那些只要有钱万事皆敢为的亡命之徒不一样,咱们有所谓有所不为,只当托演戏绝不真来,伤人性命的事情更是绝对不沾——恕在下又拿你龙老板打比:你想在肖家少东家面前当救人于水火的大侠,施恩于他,叫我饿虎岭的兄弟们去扮那个恶人,那是咱们的买卖,没得说,接!可是你想要叫咱们兄弟帮你杀人越货,还是将他绑来要银子或是干脆将他杀了……那不好意思,再多的银子也不干,就算饿虎岭被血洗我还是这句话!” “这么说你还是挺有原则的咯。”龙傲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不上,只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我也知道一旦出事,咱们饿虎岭肯定脱不了干系,即使不是主谋,帮凶肯定是跑不了的。可如今这世道……人人皆难,我们又怎能做到独善其身?最多是接买卖的时候多思忖几下,多看看东主是什么人,多想想买卖接得接不得。万一一不小心叫人蒙了眼睛受了骗,假戏做成真了……”雷豹神情变得萧索起来,长叹了口气后从桌上拿过一个碗,打开装满了茅台的水馕满满倒上一碗,顿时整个茶棚酒香四溢,引得附近的几个饿虎岭喽啰不住地吞咽着口水,雷暴不管不顾地将一碗茅台一饮而尽,叫了声“好酒!”之后这才接着说道:“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叫咱们这些绿林强人去以命填命也不现实,最多给些钱财弥补一下也就到头了。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纵然拿出千般理由,也不能改变饿虎岭众人其实就是群占山为王强盗的事实,做的也全都是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情,顶多是心怀最后一点良知不愿去做那些突破底线的恶事罢了。但为恶无论大小,作恶就是在作恶,就算你为自己辩白说得舌绽莲花,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龙傲天苦笑着摇头,却什么话也没说,他能说什么呢,按照寻常的是非观来看,龙傲天绝对是个大大的恶人,他在被主神驱使之下所作的恶事更是罄竹难书,光毁灭的世界就有好几个,因此而消逝的生命更是数十亿计,简直是闻所未闻,就算天下再疯狂的疯子,也难以做出如此突破人类的想象力的事情。如果单以所做的恶事数量与大小来比的话,相较龙傲天而言,雷豹简直是慈悲如圣洁的天使,可以直接成佛了…… 自己都不干净甚至还更脏,哪里还有底气与勇气去指责别人呢。 雷豹说自己是被世道所逼,出于无奈,其实龙傲天何尝又不是如此? 这是龙傲天莫名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即使处于王权之下,霸者之前,人,不可不问一己良知。当你在上帝面前时,你不可推说迫于无奈,不可推说当时是权宜之计。 被无法反抗也无法躲避的力量推着朝一条自己并不怎么想走的道上向前走着,做出的事情都并不是全出自自己的本意。这不正应了那句“处于王权之下,霸者之前”吗?可自己问过自己的良知没有?问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无可奈何…… 若是主神叫自己将这方世界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全数杀个干净,龙傲天即使不忍但也绝对会照做,连质疑一下都不会,也不敢。 自己要是跑到主神这个“上帝”面前诉苦,恐怕他只会说: “老子叫你去做事,不是叫你学了两句台词就来老子面前装逼的,想那么多有用没用的干什么?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给老子去做!出了天大的事情老子给你兜着,老子挺你!” 哎…… 即使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看来宛如神灵般的强大,但抛开这些不谈,自己其实连雷豹都不如——雷豹他至少还可以为自己的良心留下最后一条底线,还可以有所为有所不为,龙傲天能吗? 龙傲天沉默不语地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水馕来,给自己也给雷豹碗里倒了两碗美酒,然后抓起自己的一碗朝雷豹那碗碗沿上轻轻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其间一个字都没说。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之人啊……好!够爽快,哥哥陪你干了!一醉方休……”雷豹亦是豪爽地清了碗中美酒之后,抹了抹嘴唇后说道: “龙老弟——现在再叫你龙老板就太显生分了。老哥呢痴长你几岁,就容我叫你声‘老弟’了。有啥不开心的事情,能不能跟老哥说说?” 有些人,一辈子几乎天天在一起,到最后不过是泛泛之交;而有些人,刚见面才说了不过几句话,可能就会成为可以相互依托生死的生死之交。 这里可能说得有些夸张,而且龙傲天与雷豹肯定也没达到生死之交的地步,但肯定超过了泛泛之交的这个层次。 至少龙傲天从雷豹的言语神态中能感受到,雷豹是真关心刚刚结识的“龙五老弟”,而不是逢场作戏装个样子而已。 可让我心里不开心的事情能敞开了明说吗? 龙傲天缓缓地摇着头,苦笑着却什么也没说,雷豹见状也明白了“行!不说就不说,谁心里没藏着几个连亲娘老子都不能说出口的事啊,老哥我也不打听了。不过人哪,总有个三衰六旺,哪能事事都如意?当年你老哥我落魄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想一死了之呢,有句诗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吗,所以有时候别去想太多乱七八糟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想了也没用,把日子过快活就行了,说不定到哪天不知不觉问题迎刃而解了也未可知。” “龙老弟你看看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长得又一表人才,而且又不像是缺银子的样子,我说你有啥事可烦,还要找着老哥我借酒消愁。”说到这,雷豹促狭地笑了起来“该不会是相中了哪家姑娘又不知从何下手吧……要真是这样,交给哥哥我,给你作个英雄救美的局。老弟你放心,咱们兄弟动手都有分寸,保证让你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归……” “狗屁!”龙傲天骂道:“这事还用得着你帮忙?只要我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四溢,那些不可描述,不可描述,皇室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哭着喊着扑过来。所以啊,我的事雷兄你就别操心了,你帮不了忙,听了还徒增烦劳……来,喝酒喝酒!” 说着二人又各干了一碗。 “这光喝酒,每个下酒菜也不行啊……”雷豹见龙五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也不知道他怀里是不是有个乾坤袋,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装。 龙傲天将袋子放到桌上,解开系绳之后雷豹好奇地伸头看了看,原来袋里装的是一块块巴掌见方肉脯一样的东西。 “尝尝这个,这东西可是绝无仅有的稀罕货啊,过了这个村以后就没这个店,以后就算你想吃也都吃不到了。”龙五热情地招呼道。 雷豹好奇地拧起一块,先仔细端详了会,感觉是一块风干了的猪肉,却又没有风干肉硬梆梆的感觉,捏在手里反而是弹性十足,极具韧性;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肉香瞬间填满了他整个鼻腔,令人忍不住地想去咬上一口。 于是雷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甫一入口的瞬间,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味啊,味道之鲜美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雷豹立刻想都没想将手中剩下肉脯塞进了嘴里,几乎连嚼都没嚼便囫囵吞下了肚。嘴里在吃,手上也没闲着,只见其双手并用左右开工抓起就往嘴里塞,活活地一幅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看得其他饿虎岭群盗们个个垂涎欲滴,要不是雷豹平日里树的威望在那压着,只怕他们早就蜂拥上来抢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美味……”雷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先是美酒,然后又是这令人欲罢不能的肉脯,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呢。” “好吃就行了,反正这东西中原大地上是没有的。你我一见如故,好东西就该拿出来分享嘛……” “好个一见如故,好个好东西就该拿出来分享!就冲你这句话也值得再干一碗……来,干!”雷豹举碗欲碰,却见龙五做了个“且慢”的动作,诧异道: “怎么?就喝不下了!” 龙傲天没回答雷豹,而是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再拿一个碗来……”接过碗之后将它放在桌上无人的一方,再满上一碗酒,其意不言自明—— 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武功高强值得在这桌上占位一方的高人。 雷豹神色立时严肃起来,当即用眼色命令手下提高戒备,霎时间饿虎岭群盗个个操刀入手,紧张地四处扫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阁下既然来了,看着我们喝酒又有何意思,不如在进来坐上一方,一同喝上几碗岂不痛快?”龙五好似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离得远一些的人甚至没听清楚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却惊起了路边树林里的一片飞鸟。 “哈哈哈……人在那边说话,传入树林里时声如雷鸣,龙公子的这份功力实在叫老叫花佩服!” 树林里顿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听说临安府肖大善人的公子让强人给掳了去,老叫化本想过来管一下闲事的,却不曾想看到了一群不像强盗的强盗,还有一个连老叫化都觉得面生的年轻高手,有趣……当真是有趣。” 随着笑声,树林里走出一个中年乞丐。这人一张长方脸,颠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行走间步伐看似悠然散漫,速度却是极快,三五步间就走到了茶棚外边。雷豹一见此人这副打扮,连忙起身迎立,混江湖如果你连这副打扮都不认识的话,那你也别混了,趁早回家种田去,免得那天死在哪旮旯都不知道。 “在下饿虎岭雷豹,见过洪帮主。” 来者正是五绝中的“北丐”洪七公。 洪七公似乎没听到一般,只是在走过雷豹身边的时候稍稍斜了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管后者尴尬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径直走到桌前,大马金刀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废话,拿起桌上的肉脯便咬上了一口。 “果然好吃!这是什么肉?”洪七公试了一口,便知道之前雷豹的样子不时装出来的,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肉脯居然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东西味道都要来得好,作为著名的吃货,他忍不住问道。 “龙肉。”龙傲天随口答道,倒不是骗人,洪七公与雷豹所吃的下酒之物乃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龙神之肉,那是龙傲天在某个世界顺手拿走的战利品,除了味道极其鲜美之外也就没其他功效了。 洪七公闻言“哦”了一声之后不再追问,继续埋头对付面前的美食美酒去了。七公生平最好吃,曾立誓吃遍天下各种美味,因此在饕餮天下的时候也不免见识过各种夸大其辞的事情。比如将野鸡肉叫凤凰肉的,还有把蛇肉和狸猫肉一锅子炖了叫龙争虎斗的……根本就不值得在意,只要好吃就成了。 所以洪七公理所当然的将龙五口中的“龙肉”当成了某种奇禽异兽,压根就没往深处去想。 拿出的酒菜本就不多,再加上之前雷豹一顿猛吃,最后剩到洪七公嘴里的已经不剩多少了。洪七公风卷残云般地将剩下的消灭之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拍了拍肚皮,感慨地说道: “老叫化这辈子迟早要被我这贪吃的嘴给害了,当年应为贪吃误了一条好汉的性命,我下狠心将我自己一根手指给咬了下来,发誓不再贪嘴误事。结果没过几日忍不住又固态萌发,四处找寻美食去了。就像今日,假如你们在这酒食里下了蒙汗药的话,只怕老叫化就栽了。” “不敢不敢……” 龙傲天笑着道:“洪帮主也是久历江湖的前辈了,怎么可能在这点小事上阴沟里翻船?再说前辈义薄云天,侠名远扬,在下实在佩服得紧,又怎敢用这鬼蜮伎俩算计前辈。” 这倒是实话,洪七公既然敢吃,就说明他笃定吃了没事,否则这酒菜就算在诱人,洪七公也不敢吃上一口。不要随便吃别人送过来的东西。这是所有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们即将踏上江湖路之前在师门长辈循循告诫中翻来覆去重复了无数遍的铁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高手侠客在这一条里翻了船,丢了命;又不知有多少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这一条上折戟沉沙,遗恨黄泉。只要你将那些不该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吃将下去,任你武功通天,千呼万拥也一样放倒,任人宰割。 它可是无数人用血与命换来的血淋淋的经验啊!洪七公这种老江湖又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没一点防备? “少给老叫化戴高帽。”洪七公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也该谈谈正事了——龙小子你如此处心积虑给肖卓设局究竟意欲何为?” 之前龙傲天还当雷豹绑肖卓的时候被洪七公偶然撞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纯粹是侠义之心使然。可从洪七公刚才的语气中发现似乎不像是那么回事,反倒像是听见肖卓有难之后特意跑过来的一样,这肖卓有何德何能值得“北丐”如此维护?难道是他们二人有亲? 龙傲天仔细端详了一下洪七公,两个人长得也不像啊…… 洪七公一看龙五的神色,便知道他想岔了,说:“你小子别乱猜!那是三年前淮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却拿不出多少粮米,全赖当时福顺米行肖老板得知之后立即调了十余船粮食赈灾,活人无数,我丐帮弟子也多得其恩惠,大恩无以为报!现在他家唯一儿子被人绑走我丐帮如果不闻不问,那丐帮还有何等脸面在江湖上立足?我洪七又怎敢厚颜苟活于世?” 北丐的这番解释雷豹听了以后都快哭出来了——原本以为只是绑一个富家公子过来做做戏,可谁知他肖家背后居然还蹲着这么尊大神,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要是知道绑了个肖卓引来个洪七公的话,别说俩千两银子了,就算再翻上十倍雷豹也不敢去接啊!一个洪七公还不怎么可怕,打不过跑就是了,可他偏偏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天下乞丐都是他的耳目,人家要是铁了心了要你的命,跑都没地跑,总不能将一路上见到的乞丐全杀光吧。 打打不过,逃又逃不掉。银子虽好,但也要有命花呀! 洪七公继续说道:“等我紧赶慢赶赶来时,却刚好撞见你们放肖卓离开,开始我还当龙小子目的和我一样,谁知后来你们倒在一起喝上了,这才知道你们是对福顺米行设局。不过幸亏肖卓无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丐帮定与尔等结成死仇,不管上天还是入地,都要将你们揪出来,不死不休!” 刚才洪七公话里用的是“我丐帮”而非是“我”结成死仇,二者虽只差俩个字意义却完全不同。如果是后者还好,仅仅是跟洪七公个人结仇,依他的为人,肯定不会公器私用,他追杀起来未必跑不掉;换成前者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了,那意味着将面对整个丐帮不遗余力地全力追杀,到时候面对的也不仅仅是丐帮,那些欠了丐帮人情的,想示好丐帮的江湖帮派,人士恐怕也加入了追杀的行列……大半个江湖追杀一群山贼,饿虎岭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小小一个肖卓,竟然差点将大半个江湖都牵扯了进来,这种场景在龙傲天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平安格勒战役能够相媲美。 雷豹听了之后也是一阵后怕,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能不伤人就不伤人的那个决定了。 “现在肖卓既然无事,而且我也没听说过饿虎岭有甚伤天害理的恶迹,此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洪七公将目光转向龙五,“这位姓龙的小子……论武功连我也看不透你的底,凭你的武功按理说不该行此遮遮掩掩,令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可你偏偏去做了,你能否给老叫化一个解释?” 龙傲天:“洪前辈你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龙傲天怎么也没想到肖家居然与北丐与丐帮有这么一层关系,这变故还真让他一时措手不及,弄不好整个接近肖卓的计划全得泡汤。 要不……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闭嘴?永远的那种! 龙傲天开始考虑起这种可行性来…… 第十六章 射雕之降龙十八掌 我要不要把他们都宰了算了? 这是个问题…… 在其他人眼里看来,龙五似乎正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洪七公的问题,所有人都没想到此时这个将懒洋洋笑容挂在脸上的年轻人已经起了杀心。 洪七公心头突然泛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念头,感觉似乎马上就要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一般,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这种直觉,它已经不止一次就过自己性命了。 于是不动声色的暗暗运气,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慢慢弓起自己身子一般,以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突袭…… 算了! 最终龙傲天还是放弃了灭口这个打算,不是舍不得杀掉洪七公这个重要人物,主角都杀了不知道多少个了,再多上一个“北丐”对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主要是考虑到贸然杀了洪七公之后,未来的变数实在太大了,依照丐帮的情报能力,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除非龙傲天准备在射雕世界里全程做隐形人;而且既然要杀,那么在场诸人势必一个也不能留。几分钟前都还与雷豹喝酒吃肉,一口一个“老哥老弟”地叫得亲热,转眼就要翻脸杀人家……恐怕也太那个了吧。 连龙傲天都一下子都转不过弯来。 既然如此,还是考虑下其他办法吧,要是实在忽悠不过,再说! 只见龙五低头思忖了一会,抬头说道:“其实在下的目的和洪前辈差不多——在下受人所之托,叫在下照拂那肖少东家一二,那人面子太大在下拒绝不得,所以只能……” 洪七公嗤道:“凭你的武功,想要接近任何人恐怕都不是难事,又何必用这种方法?如果不是另有隐情,就是你并没有说实话。觊觎肖家富可敌国家产的屑小之徒我丐帮也暗地里替他们挡了不少,其中不乏用你这种手段接近的,可没人能够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你丐帮情报能力天下无双,只要那人在江湖上出现过,丐帮就能把你查得个底朝天,就连你昨晚上不可描述使了哪些招式都能用个小本子给记下来。可那也得有根可循啊,龙傲天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前后还没一个月,人前露面更是不过三两次,完全无根无底,你上哪查? 更何况他的目的还真不是对肖卓不利,保护起肖卓来只怕比你丐帮还上心,正如龙傲天解释的那样,目的是一致的,只不过看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罢了。 “洪前辈真是误解在下了,在下所言绝非虚言。至于为何要这么做,那是因为既然要照顾,那自然贴身照顾最好,为了尽快获得信任以进入角色,所以在下才不得已使了一些小手段,虽然不妥但也无上大雅,有什么能比救命恩人来得更容易得到信任呢?”即使龙傲天话里还是有所保留,但也是实话实说了。 “至于前辈所说的觊觎肖家财产,更是无稽之事!你只要相信——在下对肖卓,对肖家绝无半点不利之心。” 洪七公摇头否定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对肖卓不利,可讲得也太空泛了一些。你说你受人之托,受何人之托却语焉不详,为何如此更是只字不提,这番说辞又怎能服人?你说,老叫花凭什么相信你!” 龙傲天叹道:“那么洪前辈如何才能信得过在下呢?” 洪七公说:“先将你受何人指使,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老叫花自有判断……” 我说了你也要能兜得住啊…… 只怕龙傲天这边刚一开口,在场所有人便被平白落下的天雷劈了个一干二净。别看主神平日里非常不着调,可他就算是个神经病,那也是管理无数位面宇宙至高存在的神经病,威能更是大到远远超出了任何智慧种族想象力所能到达的极限还无限多。龙傲天也算是个强者了,放到一方世界里成神封圣也不在话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在主神眼里,估计跟蚂蚁尘垢差不多是同等地位。 把他老人家牵扯进来?死都是一件最仁慈的事情了。 所以龙傲天宁愿再当一次灭世大魔王,将这个世界重新归于混沌,直接宣布任务失败,也不敢透露出关于主神的只言片语。 话说到这里,等于是进入到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里面了:一边对对方明显的不信任,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另一边却不可能说清楚事情的原委,一时也想不出其他解释去搪塞。 两边就这样僵住了…… 想想想,想个xx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当舌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得上牙齿了!”这是江湖,又不是上法庭辩论,江湖是讲肌肉的地方,嘴巴说不清楚,那就上更有说服力的拳头不就行了。 “在下自然有在下的苦衷不能与洪前辈言明。”龙傲天站起身来,“不过之前前辈曾问凭什么相信我,你觉得在下凭这个怎样……” 说着扬起右手轻轻拍在桌上,在一声微不可察地轻响过后,桌山的一块角被整齐地拍了下来,断口光滑有如刀削。 洪七公惊骇地猛地站了起来,起身时带倒了凳子也不自知,只是盯着被拍下来的一角,口中不住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雷豹有些弄不明白了,拍下一块桌角这算怎么一回事?这张桌子又不是质地坚硬的楠木桌,不过是几块廉价木板随意拼凑起来的,不管其木料本身的硬度还是结实程度都非常一般,寻常站个人上去都会摇摇欲坠。即使叫雷豹来拍,他也自信能拍出同样效果来,可洪七公那惊骇的模样却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莫非龙五这一拍中还有他看不出来的门道不成? 其中的确有雷豹看不出来的门道,而且其中的门道普天之下除了洪七公一人再无他人能看懂——光这么一拍不难,只要内功修习到达一定层次都可以办到,这也是雷豹为什么自信自己也能办到的原因。可龙傲天的这一拍之中却是暗含了降龙十八掌中“亢龙有悔”的手法,别人看不明白,难道在此掌法中浸淫了数十年的洪七公也看不明白? 所以他才如此震惊。 别以为打出亢龙有悔就必须一臂内弯,一臂划圆,然后再一掌推出,师傅教徒弟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教的,只不过是因为这样的动作最适合劲力的运行,一开始这样打出来的时候威力最大。但等到后来对这门掌法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就会抛弃固定的套路,随心所欲地使出这一招来。 练到高深境界时,随手一掌,一拳,甚至用脚都可以踢出亢龙有悔来。 招式套路都是死的,只有怎么运气,怎么用力才是降龙十八掌的精髓,如果师傅只教招式而不教后面心法部分,徒弟就算练到死也未必能够练成真正的降龙十八掌。 洪七公自从他师傅那里学来这门掌法时,从来就时口口相传,法门不入六耳,从来没听他师傅说过教过其他人或者是有本秘籍之类的事情。艺成之后洪七公虽然有过将降龙十八掌中的某些招式教给帮众有功弟子,但威力最大的“亢龙有悔”却从来没有教给过任何人。 恩师早已作古,之后洪七公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降龙十八掌的唯一传人,却不曾想突然冒出一个龙五出来,不但能使出一模一样的“亢龙有悔”来,而且水平还不低,就那看似简单地一拍,没有个十数年以上的功力可是拍不出来的,至少洪七公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没那个水平。 这怎能不让洪七公震惊莫名? “你……你是怎么学得这门……武功的?” “自然是从丐帮中人身上学来的。这降龙十八掌向来是丐帮绝学,我不从丐帮中人身上学到,难道还能从全真教中学来不成?”龙傲天回答得理所当然。嗯……萧峰肯定也算是丐帮中人,有次在天龙世界中,龙傲天曾经看到过萧峰使出这门掌法,以他的层次世间武学都只需看上一眼便看透了这门武功的精髓并牢记在心,现在依葫芦画瓢重新使出来根本就不算难事。 雷豹此时也恍然大悟:敢情龙五刚才使出的是降龙十八掌啊!难怪洪七公如此惊骇——洪七公以这门掌法成名,江湖上早已是人人皆知之事,别人一听到洪七公脑海里第一想到的就是降龙十八掌,二者已然不可分割。 假如自己独一无二的拿手武功居然在另一个人手中使了出来,雷豹只怕比洪七公的反应更加激烈。 “不可能!”洪七公下意识否定了龙五的说法,“丐帮之中虽然有人会这门掌法,但都仅知其中几招而已,‘亢龙有悔’更是除我之外无人习得,丐帮中又有谁能教你。” “洪帮主这话也不全然正确……” “哦?怎么个不全然正确法,老叫花愿闻其详。” 龙傲天娓娓说道:“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绝学不假,可它并非打狗棒法——非帮主不能学。洪帮主您自己都说了丐帮之中有不少人会这门掌法,您敢保证除了您之外天下几万人丐帮里面就没一个练齐全了的?” “胡说!能把降龙十八掌练全了的,而且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此人武功定然不弱于我。既然我丐帮中有这么一个高手,我作为帮主怎么都不知道?”洪七公驳道。 “七公你就错了……” 第十七章 射雕之不好忽悠啊 “我怎得又错了?”洪七公有些恼了,我说一句你就反驳一句,每次都不让我把话舒舒服服地讲了,你丫故意过来跟我抬杠的是吧。 “洪前辈,我问您一个可能您不怎么爱听的问题……”龙傲天往前凑了凑,“您能保证您行走江湖一辈子不出意外吗?” “那谁还能保证得了这个?”洪七公伸手往面前一扫,“人在江湖,生不由己。走江湖就是个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行当,任你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大侠,还是初出茅庐的后进之辈,都要做好不知道哪天就横尸野外,死了都没人收尸的准备。” “前辈所说的正是在下所想的。”龙傲天赞同道:“在下就接着这个话头引申一下,没别的意思啊——假设,如果说假设……洪帮主您哪天不小心突遭意外,那丐帮武功的传承不就……” 洪七公终于找到机会扳回场子了,当即反驳道:“这我都知道,我丐帮可是有传功长老的。依帮规,传功长老必须是在帮主出现意外的情况下方能将武功传授给下任帮主,除此之外不能传授给任何人。所以你的降龙十八掌绝对不可能是得自传功长老。” 龙傲天道:“在下又没说在下的降龙十八掌是传功长老教的……传功长老的事情在下当然知道,而且还有很多人也知道。您想想,如果有人要处心积虑要对付丐帮,帮主和传功长老这几位重要人物肯定是重点针对对象,只要消灭了这几人,数万帮众的丐帮就没了主心骨,就算日后推举出来一位新帮主,没了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的传承,他还能不能得到全体帮众的一致支持?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样一来,丐帮等于就分裂了,过不了几十年,曾经叱咤武林的丐帮就算没有消亡,恐怕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丐帮了。” “你的意思是想说除了我和传功长老之外,还有其他人会打狗棒法与降龙十八掌?就是为了防止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出现之后,丐帮不至于断了传承?”洪七公也不傻,当即就顺着龙傲天的意思往下说道。 龙傲天一拍桌子,“正是!这种极端的情况其实在丐帮几百年的历史中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帮主与传功长老甚至包括帮里的其他高层几乎同时殒命,这些过往前辈您不可能不知道,按理说一个帮派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只有烟消云散一条路可走,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可丐帮却从来没有因此而消散,而那两门武功能够一直传承到今日,在洪帮主您手中继续得以发扬光大!” 洪七公能够混成中原“五绝”而不是被人给打死,手头上的功夫过硬自然不用多说,但是行事小心谨慎也是非常重要,否则你就算功夫再高,人家下毒打闷棍等阴招一齐使将出来,该翻车还是一样要翻车,所以哪怕是信任之人的话,他都会仔细思忖一番,更何况龙五这个今天刚刚见面之人的话呢。 刚才龙五的话咋一听似乎有些许道理,可细细咀嚼之下发现它又经不起推敲,更何况龙五说的那几次丐帮危机洪七公正好知晓一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由此洪七公断定龙五定是在撒谎。 他当即似笑非笑地对龙傲天说道:“你说的也太玄乎了,为何不干脆说你小时候路遇一个奇怪的老爷爷,说你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天才,日后维护武林公义的责任就交给你了,然后扔给你一本秘籍……” 接着洪七公的音调陡然变高:“我身为丐帮帮主十几年,这事别说先任帮主没跟我说起过,连略有耳闻都没有过,更何况你口中丐帮那几次劫难可是另有记载,与你所说根本就是两回事,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降龙十八掌,居然敢现学现卖来哄骗你祖宗,你小子还嫩了点!”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紧张起来,龙五与洪七公此时都毫不掩饰其不断提升的气势,大有随时都会大打出手之势。 雷豹夹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待会二人打起来了自己是帮谁好,还是干脆跑得远远的任他俩打生打死,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对峙了一会,只见龙五忽然猛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像个漏气的皮球一般萎了下来,气势也为之一泄,看起来似乎没了想打的意思了。 龙傲天的动作顿时让雷豹松了一口气——还好,终归还是没有打起来。你可没看见刚才他们俩个对峙时的那气势啊,妈呀!实在是太特么吓人了! 洪七公也感到有些意外,他都准备好了一场恶战了,对方却突然散去气势让自己感觉全力一拳打在空气中一样难受。 这个叫龙五的“小骗子”虽然人品值得商榷,但功夫却一点也不含糊,之前与他对峙时洪七公感觉对方给自己的压力实属最近几年之罕见,竟然让自己想起了当年华山上的王重阳? 虽然那个龙五看样子是不想打了,但洪七公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何种算盘,所以在缓缓收回自己气势的同时,并没有放松对对方的警惕,以防龙五突然暴起伤人。 龙傲天貌似无奈地说道:“要瞒过敌人,首先就要瞒过自己人,如果弄得天下人皆知,那暗子布起来还有什么意义?这些传功之人平时不显山不漏水,身份也不固定,有可能是丐帮中的普通一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帮派或是江湖散人,甚至还有的压根就不是江湖中人。 他们除非在丐帮进入生死存亡危机的时候才会出山,事后也会要求当时的帮主将其名事迹隐等去,转而托辞其他奇遇,待到当事人去世后自然就无人可知了。” 洪七公怒道:“龙小子你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武功是老叫化生平仅见,可人品却是如此不堪,到了这个时候还满口谎言妄语,着实让老叫化看不起!来来来,就让老叫化来称一称你的降龙十八掌究竟练到了几分成色……要是你不敢,老叫化先让你三招!” “看来今日如果不将事情说清楚,前辈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在下了。”龙傲天说着看了一眼雷豹,后者夹在两尊大神中间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直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见龙五给自己打眼色,立马顺坡下驴道: “洪帮主,龙少侠……你们在这里慢慢谈,我去看看附近可有酒菜……”说着带着一干手下呼啦啦地退出茶棚,一直跑到离茶棚十丈开外才停了下来。 瞟了一眼远远看着自己这边的雷豹等人,洪七公淡淡道:“现在无关之人也已经走了,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吧,今日所谈之事绝对不入六耳,老叫化别的没有,嘴巴可是出了名的严。不过事先我得警告你:你要是再拿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敷衍于我,休怪我跟你不客气!” “洪前辈,即使你再如何怀疑,在下之言在你听来再如何匪夷所思,可我还是要那样说:在下所言句句属实……”龙傲天决定死鸭子硬到底了,他准备最后再试一次,如果洪七公仍然油盐不进的话……以后郭靖就只能另找他人去学那降龙十八掌了,顺带着饿虎岭群盗也一同陪洪帮主上那黄泉路上去走一走。 别以为是“北丐”洪七公龙傲天就不忍或者不敢杀,之前迟迟没下手反而跟其敷衍了半天是因为洪七公与自己的任务并不相冲突,不愿横生枝节而已,可要是将龙傲天弄烦了连黄蓉也杀给你看。 灭世大魔王龙傲天的赫赫凶名只怕你还没见识过! “你……”洪七公怒极霍然起身,双掌已抵至腰间,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密云不雨”的起手式。 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敷衍,戏弄自己的狂妄之徒。 “无耻小子,看打!”洪七公懒得再跟龙五废话了,盛怒之下也不管前辈后辈的,想都没想双掌已经交替推出…… 面对着袭来的掌风,龙傲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本想给这个脾气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臭叫花子一点颜色看看的,可临到出手时突然想到这未必不是个机会,于是将已经升腾起的杀心强行按了下去,转而是身子一个后空翻,刚好险之又险地让过了洪七公凌厉的一击。 “让的好!”洪七公嘴上叫好,身子几乎和龙傲天后翻的同时跃起,在半空中追着又是一掌。从之前一招落空到跃起追击,招式转换随心所欲,圆滑自然,毫无滞塞之感,无不显示出“北丐”在降龙掌法上浸淫了几十年的深厚功力。 正在远处观战的雷豹不由地将自己放到龙五那个位置,结果沮丧地发现——自己恐怕连在洪七公手下连第一招都过不了,更不用说后面追击的那一掌了,除了闭目等死再无他途。 且不说那雷豹在想啥,但说龙傲天在避开了洪七公的“密云不雨”之后,面对紧接而来的“飞龙在天”,也不见其面色有任何变化,而是冷静地手一翻,一支半人长的竹棍出现在他手上,原来刚才在他后翻的同时顺手将地上的散落的竹枝拣了一根拿在手上。 之前在演“救”肖卓的那场戏中,雷豹的手下将茶铺子里撞得一片狼藉,就连支撑茶棚的细竹棍也被撞断了几根,之后一直没人收拾,便被龙傲天顺手拿来现拿现用了…… 一道棍影后发先至,朝洪七公的头顶劈去。洪七公的“飞龙在天”固然能够打到龙傲天,可在此之前他脑袋肯定得先挨上一棍再说。 那一棍裹着恶风,呼啸着朝洪七公头顶劈去,转瞬间便离头顶不过三寸,看那威势,附着其上的劲道足以将一块顽石击得粉碎,若是让这一招给劈实了,洪七公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会像一个西瓜一样被打成八瓣。 现在已经顾不得姓龙这小子刚才一棍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了,若再不想办法,只怕自己就成了丐帮历史上第一个交手不过一招便被人放倒的帮主了,死他并不怕,他怕死了以后不知道怎么跟丐帮的历代帮主交待。 如果换成别人,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处的情况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恐怕只能选择硬捱,之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可洪七公是什么人啊,就在其看似招式用老无处借力极端不利之下,猛提了一口真气,半空中硬生生地又拔高了半尺,一个鹞子翻身让龙傲天的当头一棍落了空。 落地之后,龙傲天也不趁机上前抢攻,而是将拿着竹棍的那只手随手在身前一挥,就是这一挥竟然将洪七公进攻路线全数封死,一时硬是攻不上去了…… 面对着洪七公先声夺人的接连抢攻,龙傲天一劈一挥,以攻代守,连消带打,将对方的气势消磨殆尽。 到此时,双方又回到了各自的起点…… 第十八章 射雕之降龙打狗 “你……怎的会使打狗棒法?” 如果说之前龙傲天使出“亢龙有悔”时洪七公心里是掀起一阵波澜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之前龙五逼退自己的那一劈的招式其实就非常像打狗棒法中“棒打狗头”一式,只不过他当时已是全神贯注想着怎么躲开那要命的一棍子去了,来不及细想其他。 后来自己落地之后,正欲就地继续抢攻,可对方看似随意地一挥,却让自己气势一滞,再也攻不上去了。 这一挥使的根本就是打狗棒法里的“封”字诀,看似简单,宛如顽童手拿木棍胡乱挥舞,可要想将“北丐”洪七公的攻势都能封住,除了天资卓越以外,没个十年以上的苦功想都别想! 如果仅仅一次也就算了,洪七公就当是龙五误打误撞撞上的,因为天下武功万源归宗,出现个一两招相似也不奇怪。可对方将熟悉招式接连使出来再这么想岂不是在自欺欺人? 先是降龙十八掌,接着又是打狗棒法,而且使出来皆是精熟无比,就算叫洪七公自己去使,估计使出来也就是这个样子。看龙五样子不过二十七八,说明他最多不过十来岁时就开始练习这两门武功了,谁教的他?他又是哪来的传承? 渐渐地,洪七公开始怀疑自己此前的判断是不是错了。没法不怀疑,降龙十八掌还好,在丐帮记载中有过外流,被人学了去也并非不可接受的大事;打狗棒法却是历代帮主单传,洪七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人学去之事。 莫非还真如龙五所说,有人在用另外一种方式确保着丐帮的绝学不至于失传,在暗处默默地在维护着丐帮的传承? 面对洪七公的质问,龙傲天无奈地两手一摊:“在下知道之前所言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前辈不信也在情理之中。在下再三解释也无济于事,非要秤一秤小子斤两……没办法,在下只能换一种方法来说服前辈了。” “好!好!好!”洪七公大叫了三声好之后说道:“江湖中本该就是如此!花言巧语说得再多,也比不上痛快地打上一场来得有用!之前老叫化三番五次逼你出手,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婆婆妈妈来得好不痛快,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吧。就让我看看你究竟将我丐帮的绝学掌握了几层吧,若是你能胜过我这对肉掌,就算信你一次又如何……小心了!” 言毕,洪七公右手猛然划圆,紧接着一掌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亢龙有悔”! 这一掌下去,龙傲天只觉一股劲风如小山一样朝自己压过来,顿时觉得有几分呼吸困难,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被排空了一般,不愧是天下第一外功掌法中最强的一招,单以威力而论,就连当年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也不敢轻易缨其锋芒。 王重阳不敢不代表龙傲天也不敢,只是不能,要是他硬接了洪七公一记“亢龙有悔”事后还跟没事人一般,那样的画面也太惊悚了些,还是用“正常”一些的方式去应对吧。 “既然前辈有如此雅兴,晚辈今天就得罪了。”说着龙傲天手一翻,手中竹棍顿时化作漫天棍影直朝降龙掌正面扑去,霎时间洪七公周身上下左右,甚至连身后都有竹棍朝自己抽了过来,根本无处可躲。 正是打狗棒法中的“天下无狗”一招。 既然那叫花子要打,就干脆陪他打个痛快,上来就使出打狗棒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来个快刀斩乱麻。 江湖什么最管用?拳头最管用!洪七公如此油盐不进,那么龙傲天干脆略施手段让他知道自己拿不下面前这人,看他还像之前那样灼灼逼人,纠缠不清不。 至于那来的打狗棒法……龙傲天以前不是穿越过某个某个著名龙骑士龙没骑成反而被龙反杀的世界吗? 作为浸淫在打狗棒法中数十年的洪七公,从来就只有他用打狗棒法去对付别人,哪曾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拿着这门武功反过来对付自己,面对着呼啸而来的漫天棍影,也不禁心中叹道: “苦也!” 洪七公知道“天下无狗”这一招几乎毫无破解之法,也不可能力敌,只能是趁着漫天棍网还未及身时抽身退却才是正途,当然不管不顾拼着挨上几记也要将“亢龙有悔”轰在对方身上也是一种办法,只不过现在怎么都还算不上是在拼命吧。 龙傲天见对方选择不与自己力敌,神色不变仿佛都在预料之中,招式攸然一收,漫天的棍影登时化作他手上那支竹棍。接着左手一掌探出,这一掌招式无甚精妙可言,但去路刚好却是洪七公躲避换气的那个点,直教他避无可避。 掌力更是雄浑无匹,与刚才对方那记“亢龙有悔”实在难分高下。 “好你个龙小子,存心想打死老叫化啊。”洪七公高声叫道,手上也没闲着,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同样打出一掌。虽然是仓促出招,可威力却一点也不弱于龙傲天那一掌。 二掌相交,轰然一声宛如平地惊雷,迸发出的气浪更是荡起了漫天灰尘,就连隔着老远观战的雷豹等人亦是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心中当真是惊服不已。 服的是洪七公不愧为天下五绝之一,随手一掌都有如斯威力,令人生不出半点能够与之相抗的想法来;惊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五居然身怀如此武功,正面与北丐对掌竟然丝毫不见其落了下风,即使最后不敌,单凭这一掌也足够其名扬江湖了。 对过掌后,即使是洪七公也被那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而龙傲天则故意比洪七公多退了两步,使其看起来在功力上还是稍逊一筹。 洪七公暗道:“龙五这小子除了功力稍差一些,在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造诣上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也不知道他师傅是谁,居然能够调教出如此徒弟,莫非他本人就是自己口中的暗中传承之人?” 心中是这样想的,手上却一点也没放下,才刚一站稳,便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恶虎扑食般朝龙傲天猛扑过去,一对肉掌依然裹挟着阵阵恶风,只是跟前面几掌比起来上面已经不带丝毫内力了。 洪七公不愿以大欺小,借着比龙五多出的几十年内力来赢得对方,于是不再用内力。可即便如此,降龙十八掌作为天下第一刚猛的外功掌法,即使没有内力,威势却是一点也没落下。 龙傲天见对面如此施为,稍一思忖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微微一笑抬起竹棍予以应对,同样的棍上没用附着内力,纯粹是以巧打拙,以柔克刚地用打狗棒法去对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眨眼间的功夫,二人就电光火石般地过了十几招,洪七公是越打越难受——往往自己的招式还没递出一半,对方的应对的招式连绵不绝,层层叠叠地压了过来,让其不得不变招或者后退,一时间竟然连对方周身三步内都欺不进去。 打狗棒法这门武功在龙五手中使出来,已经完全脱离了棒法中招式的桎梏,达到了随心所欲,似非而是的境界,有些招式间的转换变化更是让洪七公这个打狗棒法的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叹为观止,就算叫洪七公他自己来使,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甚至还有些不如。 虽然这样说很不甘心,但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而且龙五并非是一味被动地应对降龙十八掌,主动出击,防守反击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一次打的地方正是洪七公最为难受之处,总是要让他手忙脚乱好一会才得以化解。 降龙十八掌讲究的就是一个刚猛,一个勇往无前,一个任你百招来我只一掌去的豪迈,掌力之雄厚教人无法抵御。而现在洪七公舍去了内力,纯粹以招式相较量这就好像是将猛虎拔掉爪牙,雄鹰剪去双翼,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打狗棒法招式的变化精妙上又大大优于降龙十八掌,所以洪七公才打得这么难受。 如若不然,洪七公一记灌满真力的降龙掌打出,任他打狗棒法招式再如何精妙,变化再怎么繁复也能逼得他不得不回撤。 当然,龙傲天故意放水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又过了几十招之后,洪七公在一掌逼退了即将点在他肩井穴上的竹棍之后,往后一跳,口中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老叫化只怕要栽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雷豹等人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北丐洪七公居然认输了,这怎么可能?龙五就如此厉害,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龙傲天随手将竹棍扔到一边,谦道:“洪帮主太折煞在下了,要不是您在出掌中撤去了真力,只怕不用二十招晚辈就只能是弃棍认输了。” “少得了便宜卖乖!”洪七公气哼哼地说道:“赢了就是赢了,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承让’,老叫化生平就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忒假!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内功绝对不弱,即使不如我,也胜过了江湖中大多数人。要赢你最起码也是千招开外,若真是如此,我这张老脸要还是不要?” 原来如此,雷豹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洪七公不愿以大欺小,只比招式不用内力啊,这才让龙五占了便宜……不愧是北丐洪七公,果然是高风亮节,不与小辈一般见识! 洪七公他毕竟是个成名已久的前辈,而龙五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萌新,这俩人一打起来,不论结果如何洪七公都会在日后被人指指点点。若赢了还好,顶多得了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名声;可要是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那未来江湖上可有得谈资了,连带着整个丐帮都跟着面上无光。要真是如此,下次华山论剑洪七公可就没脸参加了。 依照洪七公不拘小节,游戏江湖的个性,恶名背了也就背了,乞丐的名声又好得到哪去?还没他身上的虱子烦人呢。可他还是丐帮帮主啊,背负着整个丐帮千百年来的威名,这让其行任何事之前都不得不去多思量一番。 哎,为声名所累啊,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都要想这想那,实在是忒不痛快了。 第十九章 射雕之难缠的洪七公 龙傲天见洪七公散去了战意,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心道:“这好话千句万句,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棒子啊!” 看洪七公那样子,即使他仍旧存有疑虑,但自己的那套子虚乌有说辞已经在他心中扎下了根,自己待会只需要言语引导一下,让他自己的脑补得出龙傲天想要的结论就没问题了。 人嘛,往往过于迷信于自己脑补得来的结论,却不知有时候自己想到的正是别人想要给你灌输的,被人带进了阴沟里而不自知,还自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理。 也不怪洪七公太容易偏听偏信,忽悠也是要靠实力的,如果龙傲天不是先使出“亢龙有悔”,接着又拿出打狗棒法来印证自己的说辞,不由得前者不去好好考虑的话,否则哪怕后者说得天花乱坠,铁树开花也是无用。 “在下能够学到这两门绝学自然是有在下的机缘,但怎么学到的,跟谁学的却不能告诉七公,毕竟在下已在人前发过毒誓,就请前辈您不要难为在下了。”龙傲天故意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说道。 “不过在下可以保证——在下绝不会随意将这两门绝学教给其他人,同时在江湖上行走哪怕到了生死危机关头也绝不使用它们。要不是今日被七公您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在下也不会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洪七公却不这么认为,指着龙傲天摇头笑骂道:“简直是狗屁不通!都到了生死关头了,还抱着誓言不放,就算迂腐也要有个限度,人都死了还守着誓言又有什么用?要我说该用还是要用,只要不要没事拿出来显摆就好。”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洪七公就算不信,至少今天也不会继续为难了吧,或许今天之后他会发动丐帮的所有关系去查证龙五的话,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到时候龙傲天只需推说:“这本来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除了传承之人知道外就再无他人,你自然查不出来……”便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没证据,你拿什么理由去为难一个武功不逊于五绝的高手?就凭老子会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好吧,老子就会!你待怎滴?想来过过招吗? 江湖,终究还是一个比谁拳头大的地方…… 龙傲天道:“现在洪帮主可是信了在下了?” 洪七公答道:“老叫化我信与不信,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的确,武功绝学不比那金银财宝,学会就是学会了,谁也拿不走,洪七公现在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现在龙五解释已经给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日后你慢慢去查吧。 再纠缠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洪七公接着说道:“武功的事情暂且揭过不提也罢,但福顺米行的事情我却不能不管,毕竟他们肖家与我丐帮有恩,绝不允许有居心不良之人打他们家主意,所以龙五你今天如果不将为何如此的理由说出个一二三来的话,说不得我们还要再过上一场。” 经过此前的一番比试,洪七公认为自己已经试出了龙五的底细了——虽然龙五功力高强,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在其手上也十分精熟,但还是稍逊自己一筹。如果自己揪着不放的话,想来龙五会知难而退吧。 这时不止是洪七公,就连雷豹和他手下一干兄弟们也都在好奇地注视着龙傲天,期待能从他口中得出什么样的解释来呢。 毕竟,两千两纹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花那么多钱去作一个局你要说没什么图谋任谁也不会去相信。只不过饿虎岭群盗与龙五之间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不好去随意打听,但私下里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猜测这位“龙老板”到底想干些什么。 良久,龙傲天像是一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地说道:“洪前辈,您叫我说什么好呢。” 洪七公:“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不行!”龙傲天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前辈您也是老江湖了,应该知道有的事情到死都不能往外说出一个字……” “你若是正大光明问心无愧,岂会如此避讳不言,顾左右而言他?定然是心中有鬼才让你显得如此为难。”洪七公戟指着龙傲天道:“即使你今日侥幸得逞,也迟早会露出马脚。到那时,我丐帮数万弟子将皆与你为敌,处境比今日只怕更加窘迫万分。不如趁大错未成之前即使悬崖勒马,只要你发誓今后再不打福顺米行的主意,老叫化我转头就走,从此你与丐帮再无瓜葛,各安于江湖,岂不美哉?” 吾以为武林中原五绝,必有高论…… 龙傲天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喷口欲出的“住口!”二字给强压了回去,摊着手无奈道:“在下当初还只以为肖卓不过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富二代呢,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与前辈,与丐帮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倒是在下失算了,毕竟在下也不想今后每天早上开门就发现家门口蹲着几个乞丐,所以……” 洪七公接口道:“所以你以后不再打他们呢的主意了?” “那怎么可能!在下毕竟已经答应了别人要照顾肖卓的。”龙傲天振振有词道:“我可不想失信于人……” “你……”洪七公感到有些恼火了,自从他在华山论剑时被江湖朋友尊称为“北丐”之后,不管是调解江湖纠纷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只要自己一出面,大家总会给他几分面子。久而久之虽不至于飘飘然,但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名声”了。可今天,他的名头在龙五这个愣头青面前吃了瘪,不管好说歹说那小子就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倒还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 好小子!本来看在刚才好酒好菜的份上教训几句,让你知难而退也就算了,谁知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莫非是刚才与我过了一场不落下风,这会自信心膨胀了? 就在洪七公考虑是不是该动点真格的给龙五一点颜色looklook的时候,龙傲天接着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在下也知道计划彻底破产了,所以只能是另谋他法了。” 洪七公道:“龙小子你还是贼心不死啊。” “前辈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龙傲天愤而反驳道:“是我龙五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是抓人绑票了还是负义薄幸了?我怎么“贼”心不死了?前辈您总得说出个道道来吧。没错!是我出银子指使他们将肖卓从汉水上绑到这里来的没错,但自始至终从头到尾没死一人,银钱也没抢一文,顶了天就是害的肖大公子跟着雷豹他们钻了几天山林,担惊受怕,吃了几天富贵人家从没吃过的苦头罢了。怎么,这种事情也值得您洪帮主出手?而且现在人也放了,更没伤着他一根毫毛……” “当然,这事是我行事不当,考虑不周,我承认!可我受人所托要去照顾肖卓这事却是实实在在千真万确的。七公你若信不过在下没关系,你大可跟我一起去找那肖卓,待见着了他我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原委跟他说个清清楚楚,让事主来决定我的去留。如何?” 洪七公一生为人正直,从不恃强欺弱,胡乱杀人,在他手里丢掉性命的全是其罪该死的大恶人。而且就算要杀,也是在证据确凿,对方无可狡辩的情况下,从不搞依推断论罪这一套。 因言获罪那就更不可能了。丐帮帮主,说来好听,威风!但实际上不过是个讨饭的叫花子头头罢了,出了武林这个圈子,谁知道你“北丐”是个什么玩意啊!当了几十年的乞丐,受到的白眼唾弃可有少过?要是为了这个或打或杀的话,不用几年,洪七公的名头绝对比欧阳锋还臭。 这么多年下来,洪七公的涵养和耐性那是绝对算得上s级。 所以龙傲天虽然说得有些不客气,但至少还有点似是而非的道理。洪七公也并不因此而愠怒,而是低头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听其言不如观其行……也好,老叫化就陪你走上一遭。不过我丑话要说在前头——龙小子你如果还打着什么歪脑筋,动着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叫我知道了的话……”说到此处,洪七公忽然提高声调,声色俱厉道:“……休怪我洪七以大欺小,不讲情面!” 正因为洪七公秉持着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所以才会被龙傲天一番是是而非的歪理给说通了。可要是换成其他人来试试?比如说黄药师——小子伶牙俐齿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找打! 直接一掌就朝脸上呼上去了,哪还与你那么多废话? 当然,谁打谁这个得另说。 “那是当然。在下绝不敢欺瞒七公……”见洪七公终于点头,龙傲天长吁一口气——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傻了,先不说这个临时摸脑袋想出来的计划有诸多不合理且无法自圆其说之处,单说在实施的过程中,其实在汉水上自己就应该现身“救”人的。结果因为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主神看中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家伙,还叫自己去当他保姆,一时不岔于是想让他多吃点苦头……结果夜长梦多把洪七公给引了过来,将自己的计划搅得一团糟,自己还偏偏不好对他下手…… 真是害人者,终害己啊…… 第二十一章 射雕之破庙 瓢泼而下的大雨就仿佛是有人在天地间挂上了一条水帘,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和不真实起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声,道道蜿蜒扭曲的银蛇在云层中往复穿梭,令人心悸之余,也不得不感叹天地的伟力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在一声响彻天地,四方震颤的巨响之后,熟睡中的肖卓终于被这声惊雷给惊醒了过来。醒过来后下意识地四处打量,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之前那棵大树之下,而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带到了这个疑似破庙的地方。 为什么说这里是破庙呢,因为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中间彩绘斑驳脱落,看起来凄凄惨惨的泥胎佛像,外边的大风从墙上,窗户上的破洞吹进来,将梁上挂着的零零散散幢幡高高地扬起,好似一个人一样在风中抽风般的抖动…… 要不是里面还生着堆火,这场景特么就和电影里的兰若寺一模一样了。 听着外边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还有不时响起的阵阵雷鸣,肖卓不禁想道:不管是谁将我弄到这来了,起码救下了我一条小命…… 雷雨天在一棵孤零零的大树下睡觉……这个死法还算有点猎奇。 “你醒了。”就在肖卓四处打量的时候,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 肖卓连忙循声看去,原来是之前在茶棚中将自己从那群水盗手中救下的龙五。 一见来人是龙五,肖卓开始有些提起的心现在多少也放了一半下去,能在这里见到他,想必是龙五大侠将那群水盗都料理了,然后找到了睡在树下的自己,将自己带到这破庙里来避雨的吧。 “龙大侠,见到您无事,在下喜不自胜。”肖卓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拱手对龙傲天一礼道:“在下肖卓谢过龙五龙大侠救命之恩。” 令肖卓奇怪的是,龙五却不置可否没任何表示,好像刚才自己谢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正纳闷着呢,头顶上又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来。 “肖娃娃你先别急着谢他,可千万莫把歹人当恩人啊!” “谁!”肖卓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乞丐正躺在破庙的大梁上,左手还悠闲地拿着一块骨头正在那里吭呢。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他看到那个乞丐拿着碧绿竹杖的那只缺了食指的右手时,心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绿玉杖,九根手指…… 九指神丐,洪七公! 穿越到射雕世界以来,肖卓对于小说里的人物从来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鼎鼎有名的北丐洪七公就站在他的面前,怎能让他不激动? 是不是现在就向他示个好,请个安,然后请他好好吃上几顿饭,混个降龙十八掌什么的来学学…… 虽然肖卓极力掩饰自己,可他表情眼神细微的变化早已一览无余地全部落在了洪七公的眼中,有些诧异道: “娃娃你认识老叫化?” 既然被识破了,那再装下去反而不美,于是肖卓老老实实地回答:“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对江湖豪侠快意恩仇之事却十分向往,所以对江湖上的一些传闻自然有些上心。洪帮主乃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在下岂有不闻之理?而且……”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洪七公的右手,“帮主您风采卓然,在下自然一眼就认出了。” “哈哈,什么风采卓然,我一个叫花子算是哪门子的风采卓然,不就是少了根手指头吗,肖娃娃你少拍我马屁。”见到肖卓眼神,洪七公了然,哈哈一笑从梁上一跃而下。“你小子心也真大,刚刚脱离虎口也敢睡得那么死,老叫化和龙五那小子轮流背着你赶了几十里路都没见你醒,不然现在你没被雷劈死也被大雨给淋坏了。” 说到龙五,肖卓突然想到洪七公之前的话,忙问道:“洪帮主之前说在下‘莫要将歹人当作恩人’,在下十分疑惑不解,可否明示?” 洪七公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龙傲天,仿佛是在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龙傲天没好气地回答道:“你坏了我的好事,还要我自己说出来?在下可没那么厚脸皮,要说前辈你自己说吧。” “敢做还不敢自己亲口认,你还真不够爽快。”洪七公顺手将骨头扔进火堆里,随手放身上揩了揩,“行!老叫花说就老叫花说……” 于是他对肖卓说道:“肖娃娃,你可知道这次是什么人绑了你不?” 肖卓摇摇头,“在下只知道他们领头的人叫雷豹,他到底是什么人……在下实在不知,大约应该是强盗土匪之类的匪人吧。” “呵呵……也差不多,那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吗?” “他们不是说要两万两银子吗?” “嘿嘿,就凭你肖家福顺米行那么大的生意,别说两万两了,就是二十万两,两百万两银子也都拿得出来。那伙人为什么不多要一些,难道肖老爷的唯一一根独苗就值这么点钱?盗亦有道,还是另有蹊跷,娃娃你想过没?” “啊……”肖卓这些天来一直都是在担惊受怕,忐忑不安中度过,洪七公刚才问到的问题,他还真没去想过。 两万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可是对自己肖家而言还真不算那么一回事,两百万两或许还有些多一下子凑不齐,但二十万两肯定是一天之内就能够拿出来。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肖卓本人花掉的银子都不止两万两了。 洪七公又说道:“在江湖上,要想算计一个人,直来直去肯定是不行的。一开始碰到的事情往往就只是一个幌子,少有让人心生警惕,而真正要命的杀招全部都在后边,等你意识到这是一个局的时候,已经是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了。” 肖卓又不是傻瓜,相反穿越前已经有过二十来年生活经历,耳濡目染各种阴谋剧的他反正比这世界同龄孩子精明得多,而且洪七公之前的话里就差没指着龙五说“歹人”了。所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洪帮主您是说在下被绑走不是雷豹等人的主意,他们背后有人指使,而幕后主使之人……莫非是龙大……” 肖卓骇然地看向正在用树枝拨弄火堆的龙五,后者表情坦然得好像这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龙……龙先生,洪帮主说得是真的吗?” 他嘴上是在向龙五确认,身体却已经非常诚实地先行做出了反应——不自觉地尽量远离龙傲天,而向洪七公靠得更近一些。 一个是原著中不着半点笔墨的龙五,令一个是书中重要人物,关键还是素有侠名的洪七公。信谁选谁显而易见。 “是的没错!”事已至此,隐瞒也是无用,还不如大大方方认了。 “为……”肖卓刚想问“为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问出来。 还用得着问吗,还不是为了咱们肖家那富可敌国的银子,假如我肖卓生在平头百姓之家,谁又会花那么多功夫在我身上。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了这个“利”字,而且它还足够大,也就怪不得人家打主意了。 稍微挪动脚步,将肖卓隐隐护在身后的洪七公这时对龙傲天说道:“龙小子你究竟在盘算什么不跟老叫花我说没关系,但是现在正主也醒过来了,将他也瞒着恐怕说不过去吧……现在你是不是也该把你葫芦里卖的药倒点出来让大家瞧瞧了呢?” “我说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龙傲天将手中树枝抛入火堆中,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是受人之托,特地来照顾肖卓一二的。” 将人从汉水上绑架到襄阳来,这也叫照顾?肖卓表示龙五刚才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如此照顾……倒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站在洪七公身边,胆气壮了不少的肖卓油然道:“也不知是何人拜托龙五先生如此‘照顾’在下的。” “这我不能说,那人来头大得很,我可不敢说出他姓名来。”龙傲天面带惧色的说道,看那表情不似是在作伪,是打心底地在畏惧“那人”。 “竟然能让龙五这样的高手害怕到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天王老子吗?”洪七公暗道,龙五这人人品如何还有待商榷,但他的武功可一点也不含糊,都完全有资格去参加华山论剑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籍籍无名的,可是洪七公在今天之前就根本没用听说过龙五这个名字,仿佛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 而且他还同时身居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这两大丐帮绝学,前者还好,后者那根本就是非帮主而不能习练的武功。而龙五对此的解释,洪七公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抱着一个字都不信的态度,但依然保持着怀疑。 他甚至怀疑龙五来自朝廷,也只有朝廷这样的势力才有足够的资源培养出龙五这等高手出来,还让其心怀畏惧。可是又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赵佬儿的皇宫洪七公又不是没去过,而且还呆了足足三个月之久,把御膳房的美食全吃了个遍才悄悄离开。在那里他不是没有遇到过高手,但离龙五还差得远呢,否则也待不了三个月。 不在皇宫?怎么可能,依赵家官人那胆小如鼠畏金人如畏虎的作派,要是手底下有着龙五这般高手,那还不放在皇宫离整天守着自己才安心啊。 可万一真是如此又该如何?如果龙五是朝廷派出来接近肖卓的,那说明朝廷肯定所谋深远,说不定正在图谋整个肖家的家产。事情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丐帮又该如何自处,跟朝廷正面对上吗? 不管不顾,不单单是良心上过不去,道义上也说不过去啊——肖家可是对丐帮有恩的。 管,怎么管?民不与官斗知道吗!不管江湖人平时再如何藐视官府他们终究还是“民”,不与官斗与其说是不屑还不如说是不敢。丐帮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拥有数万帮众,可真正要和朝廷这个最大的黑帮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人家随便一个堂口的人都比你多。对付你甚至不用动手,动嘴就行了——言出法随,天下景从! 你九指神丐洪七公又如何,就算是当年天下第一的王重阳,见到上百结成军阵的士卒也只能落荒而逃…… 一想到这里,北丐罕见地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