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黑化太子爷》 001 她穿书就为了送死吗?! 一觉醒来,时丽都的火气总算是灭了,听着屋外的鸟啼蝉鸣、呼吸着清香宜人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倍儿棒,那颗被气得差点罢工的心脏也沉稳有力地跳动着,仿佛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都不能再打乱它的节奏。 于是,时丽都一跃而起,准备把那本把她气厥过去的书捡起来看完。 书名叫《冷酷暴君独宠我》,是时丽都夹杂在一大堆专业书中买来打发时间的消遣,可惜消遣是没消遣到,内容直接把她气了个半死。这种三俗狗血网文的出版物,看了书名和简介,时丽都就能猜出来它的主要剧情、套路和文风是啥,这本也不例外。 就是女主的娘没啦,女主的爹把阴毒小妾扶正、女主从小受尽虐待,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大到十五岁,为免被渣爹嫁给五十岁的老将军换取权势,所以逃离郦都城,半路上救了被摄政王追杀的大皇子,两人一起逃到北疆。 女主和大皇子隐姓埋名,一个女扮男装成为医术超绝的军医,一个一路青云直上成为骁勇善战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然后率领大军杀入郦都城,连本带利的报复回去,把仇人千刀万剐。 报仇雪恨后,男主登基为皇,女主母仪天下,之后就是女主一边和男主秀恩爱撒狗粮,一边出谋划策帮他征战四方,最后统一天下,俩人名垂千史,一个千古一帝,一个千古一后。 如果是一般的网文,开篇就是女主救起男主,俩人从互相猜忌戒备到逐渐信任交付后背一起升级变强的超有爱互动,有刀有糖有热血有剧情,很快就能让读者欲罢不能嗷嗷叫。 但是《冷酷暴君独宠我》走的是先虐后爽先抑后扬的路线,所以就在开篇用一百章详尽交代了男女主小时候是怎么被虐待被欺辱的,让读者哭得稀里哗啦的,赚足了眼泪。其中最过分的就是摄政王家的小女儿施丽都,鲜花似的人儿,蛇蝎心肠,她对男女主做下的恶事简直罄竹难书,把恶毒二字展现到了极致,只要有点三观的现代人就看不下去。 可以说这篇文在网上连载期间,在男女主都隐忍蛰伏憋屈不已的前期,就是靠着读者们对施丽都的厌恶和强烈的要看她以后能死得有多惨的心情来留住点击、订阅和热度的,评论区光是“施丽都的一百零八种死法”、“大家猜一猜施丽都什么时候死”、“施家什么时候完蛋”之类的高楼都不知道盖了多少个。 义愤填膺的读者们每天哭完就留评呼唤男女主站起来反击,恨不得买把十八米的大砍刀送到书里面,让男女主不要再忍了,快把施丽都给砍得稀巴烂去喂狗啊! 在施丽都把男主打晕了送到南风馆竞卖、害得他差一点点就被人得手之后,男主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不再考虑任何后果,直接从隐而不发进化成阴鸷黑化,冲到摄政王府用菜刀砍断了施丽都的两条腿,然后逃出郦都城,与女主完成命运的相遇,从此人生宛如开了挂,热血酸爽,宏图霸业不在话下。 时丽都正好看到施丽都被男主用剁猪肉的大菜刀砍断腿,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哭嚎一边对着在和王府侍卫厮杀的男主傻逼兮兮的喊:“楚含章你竟敢砍我?!你怎么敢?!你给我跪下磕……” 后面没喊完,因为施丽都疼晕过去了。 时丽都因为和她名字相似,看文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有更强的代入感,对施丽都也不全是厌恶,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和脑子清醒一点别作死了好不好你个蠢货?!因此看到她腿都被砍断了还没意识到以前在自己手底下搓扁揉圆的病猫大皇子露出稚嫩却锋利的獠牙、初现真龙猛虎之威的时候,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了。 气晕前的事儿在时丽都脑海里眨眼间闪现一遍,下一秒她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紫檀缠枝牡丹月牙桌、哥釉青花凤纹花口瓶、紫檀八仙过海顶箱柜、紫檀四层饕餮镂空架格、紫檀百花梳妆台,还有时丽都身后的紫檀九子踏步床、鸟兽缠枝纹冰蚕丝被、岫岩玉祥云玉枕……还全都是真货。 这些不仅贵还拿着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哎不对,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比这大比这高、头顶是星空天花板不是横梁、中间更没有摆着一架百鸟朝凤屏风! 到底是谁恶作剧把她挪到这里来还给她换了一身古代的中衣戴了假发?冷不丁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时丽都怒了,抬脚往外冲,想要把人逮住算账—— “小姐,你醒啦?”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伴着一阵香风急急走过来,扶住时丽都的手臂说:“小姐,你快把衣裳穿好了再出去,要不然王爷王妃和两位少爷就知道你又昼寝啦!” 少女说的又急又快,还十分的真情实感,时丽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且懵逼的看着她。 少女却以为时丽都不满,又赶紧哄劝着说:“这要是平日里,王爷王妃和两位少爷疼你跟疼眼珠子似的,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是你午膳前不是让人把大皇子送到南风馆去了?那时候在大街上好多人看到了,这会儿肯定已经有人禀报到王爷那儿去了。” “我的好小姐,大皇子到底是皇子,你私底下怎么教训他都没事,但是闹到明面上这不是藐视皇权羞辱皇室吗?王爷最烦那些官员说这个,如果因为心情不好加上要做个样子安抚朝臣,训斥你了怎么办?你孝顺王爷能理解他,但是你自己心里也会委屈呀!” 时丽都则是又惊又怒又不自在,不耐烦地挥开少女,说:“什么大皇子,你们私闯我家就算了,还敢翻我的书?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是刘芳还是蒋清渠那个混蛋还是他们俩一起?坦白从宽,最好现在主动滚出来,要不然等我亲自找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们!” 她堂堂学霸兼高岭之花,竟然被发现喜欢偷偷看狗血网文,人设都崩了好嘛! 时丽都没用多大力气,少女却连退四五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又手一撑地跪好,开始嘭嘭嘭的磕头:“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没看出来你还没睡好,不该在你耳边聒噪让你心烦,都是奴婢的错,你千万别动怒气坏了身子!” 时丽都惊得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立刻跑过去把少女拽了起来,惊疑不定的摸了摸她额头的血痕,然后把手放到嘴里舔了舔,腥的——是真的把额头磕破了,是真的血。 时丽都的脸刷一下白了,现在演员都没几个敬业的了,这要是她的那几个损友开玩笑,找来的人不可能会这么动真格的。 时丽都下意识把少女刚才的话又琢磨了一遍,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意识到了什么,她艰难地说:“我爹是摄政王,是这天下权力最大的人,连皇上都要听他的话,一个皇子又算什么!” 少女也被时丽都的反常举动和脸色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附和:“小姐说的对,是奴婢想岔了,奴婢没用。小姐你是不是没睡好头疼啊?你快到床上躺着,奴婢去给你叫御医。” “等等!”时丽都抓住少女制止了她的动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焱儿,现在是什么……时辰?” 焱儿乖巧的回答:“小姐,现在是未时一刻。” 果然是焱儿。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时丽都却高兴不起来,她的手下意识收紧,焱儿被掐的脸都白了,却还是神色不变,声音平稳地说:“小姐,你可是渴了?奴婢这就让淼儿把银耳莲子汤端上来。” “不用。” 时丽都摆摆手,神色恍惚的说:“你先出去,我不叫人谁也不许进来。” 焱儿担忧的看着时丽都,还以为她想再睡会儿,怕再惹她生气,也没敢说服侍她躺下,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室内恢复寂静,时丽都一脸空白的站在那儿,心脏却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晕乎乎的想,焱儿淼儿是《冷酷暴君独宠我》里面恶毒女配施丽都的俩大丫鬟,摄政王是她爹,还有俩哥哥,那她岂不是一睁眼就成了施丽都? 时丽都整天在网上冲浪,深受网络小说的荼毒,对穿越重生穿书等设定熟得很,这会儿立刻就想到自己可能是穿书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穿书怎么能真的发生呢?怎么能这么巧落在她身上呢?怎么就穿成施丽都这个蠢货呢? 她虽然还没把书看完,但是在网上搜过施丽都的下场,那可是惨得很,一家人全被男主凌迟处死,她自己则被卖入勾栏院受尽羞辱。但是施丽都是个没节操的,很快就堕落了、适应了勾栏院的生活,见她过得还算滋润,急于讨好男主的人以为男主看到这样会不乐意,就把她削成人彘邀功。 但是男主心里除了女主就是万里江山,早就把施丽都忘到九霄云外了,乍一听到她的消息,厌恶得不行。那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被骂了一顿罚了俸禄降了官职,于是把火撒到施丽都身上,把她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后又给活剐了。 自此恶毒女配下线。 时丽都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不信自己真的成了施丽都,一方面又下意识地想,如今她处在这个位置,她决不允许自己落到这种下场。 既然她知道了剧情,明天她就去刷男女主的好感度,争取保住自己……哦,摄政王府一家老小的命,大家一起和平共处。如果实在没法和解,那她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凭着“先知”的优势把还未成气候的男女主压制住一辈子。 打定主意,时丽都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她走到窗边准备透透气,屏风外传来焱儿的声音:“淼儿,银耳莲子汤端来了?先在冰盆里放着吧,小姐又睡下了。” 时丽都觉得这几句台词有点熟悉,刚醒来的时候焱儿那几句台词也很熟悉,她边想边望着窗外小花园里争奇斗艳的百花,眼角余光瞥到侍卫腰间的佩刀,猛然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施丽都把男主打晕卖到南风馆,午睡的时候男主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砍断了她的腿!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焱儿和淼儿的尖叫:“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来人啊!有刺客!快保护小姐!” 时丽都回头就对上一双恨意滔天杀气腾腾的冷眸,她吓得浑身一颤腿都软了,下一秒就看到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直冲她的脖子砍了过来。 时丽都:……她穿书就为了送死吗?! ------题外话------ 时丽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啊啊啊啊啊! * 轻松甜宠文,无虐,男女主欢喜冤家,黑化阴鸷心机大狗子把软怂乐观爱炸毛的小兔子叼回窝里的故事,大皇子就是男主,后面会封太子、称帝。 小仙女们不必在意《暴君》里面的内容,男女主啥时候都是身心一对一,其他的涉及剧透就不多说啦^_^ 002 天要亡我,我无处可躲! 时丽都下意识嗷了一嗓子:“杀人了!救命啊!” 她拼命往后退,因为动作太猛,整个人毫无防备的从窗户翻了出去,眼看着头朝下摔下去要把脖子拗断,她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求生的潜能,一手撑地一手抓住木槿花枝,竟然硬生生在落地前翻了个身,趴在地上。 然而时丽都来不及佩服她自己,还挂在窗棂上的脚腕一凉,紧接着钻心的疼直冲脑海,死亡断腿的威胁让她又双手用力撑着身体往前一蹿,翻滚着一头扎进花丛里,慌乱间瞥见楚含章从窗户一跃而出,手里的菜刀向她掷过来。 又快又猛,比死神的镰刀还可怕,时丽都根本来不及反应,菜刀就到了眼前。 时丽都生活在文明和谐友善的现代社会,活虾都没煮过,哪经历过这种夺命时刻,这会儿只觉得“天要亡我我无处可躲”,连捂着头尖叫的反应都做不出来。就在她以为今天自己这条小命要完的时候,忽然被人揽着腰抱起,险而又险的躲开夺命菜刀,一缕被削掉的头发在她面前被风吹得打了个旋,缓缓飘落在地上。 时丽都吓个半死,立刻回头去看楚含章,发现他被冲过来的侍卫团团围住,抱着他的人那句“拿下他!”刚说完,楚含章就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悍勇无畏的迎面而上。 一个照面,楚含章就夺了一个侍卫的刀,怒喝一声,以“佛挡杀佛,神挡诛神”的架势,把长刀耍得虎虎生风,滚烫的鲜血甩的到处都是,几个呼吸间,就在刀光剑影和惨叫痛呼声中硬生生把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抱着时丽都的人“咦”了一声,沉声道:“暗影!” 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脚把楚含章又踢回包围圈,这一脚简直要命,楚含章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吐了一口血。 时丽都仿佛也被踢了一脚,无意识的抖了一下,眼前立刻覆了一只温暖布有厚茧的手掌,关切担忧自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姣姣,别怕,二哥帮你出气。” 时丽都脑子全是懵的,自从楚含章闯进来之后的一两分钟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妄想,真真切切的让她认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打架挥刀砍人、能坐牢的流血群殴事件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好吗! 时丽都小心脏嘭嘭跳,浑身泛冷,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被楚含章砍了脚腕,她该不会和施丽都一样就这么瘸了吧!时丽都不敢耽误,抓住眼前的手腕,急切地说:“我、二哥,我脚腕被楚含章砍了!” “被砍了?!” 施景洛匆匆赶来,只远远看到楚含章在窗户里做了个砍人的动作,加上刚才时丽都没喊疼,就以为没砍到,而把人抱起来之后又因为衣衫不整被他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了,也没看到她的腿。这会儿他拨开外袍低头一看,时丽都两条裤腿红了一半,连地面都有一片暗红。 而此时,时丽都的注意力在脚腕上,被忽略的疼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的拍打着她的神经,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掌心一片湿润的施景洛心疼得眼都红了,吼了一声“不许让这小子跑了!”就抱着时丽都往屋里冲,“太医!去请太医!” 焱儿追着跑:“淼儿去请了!” 时丽都忍不住扒开施景洛的手往后看,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楚含章被暗影逼到了墙角半跪着用刀支撑身体,在被捉住的那一瞬间,出其不意的从怀里掏出匕首捅在了暗影的腹部,然后向旁边跑了两步跃起踩在墙上借力,一下翻了出去。 墙外隐约传来女子的惊叫,时丽都一想到楚含章逃出郦都城到了北疆后,如鱼入海,不仅迅速增强实力还很难找,就觉得心惊胆战,她有预感,如果放任这个剧情发展,她的死很难改变。于是她急声道:“不能让楚含章逃了!去北城门截住他,二哥!” 刚进屋的摄政王妃闻言,说:“我儿放心,娘定会把楚含章抓回来任你处置!” 施景洛吩咐人去北城门抓人,也道:“姣姣放心。”然后看向王妃说:“娘,您怎么来了?刚才是不是被楚含章冲撞了?有没有受伤?” “娘没事,”王妃快步走到床边,看到时丽都血淋淋的腿,眼泪立刻掉下来,颤抖着抬起手,想看看她的伤势又不敢碰,心疼的说:“我儿!杀千刀的楚含章,竟敢伤你!” 施景洛凶狠的附和:“皇室的人欠教训了。” 迟来一步的施景华也声音温和地说:“该敲打了,我会与父亲商讨此事。” 时丽都:“……” 她懂施丽都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 太医就在王府里住着,来得很快,给时丽都检查后,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小姐福泽深厚,避开了脚腕上的筋脉,待老臣开个方子,吃些时日,等伤口愈合就无大碍了。” 太医走后,焱儿等人被打发出去煎药,施景华看了眼时丽都被裹成猪蹄的腿脚,冷声说:“姣姣,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时丽都疼得不停冒冷汗,又紧张兮兮的害怕被看出来不是原来的施丽都,简直心力交瘁,闻言委屈的想哭,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我不该……” “我儿做什么都是对的,”王妃瞪了施景华一眼,不满道:“景华,你作为长兄,不爱护幼妹就算了,怎么还在此时指责于她?” 施景华无奈:“娘,我是为了姣姣好,她马上就要及笄,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鲁莽,就比如今天,她该料到楚含章不堪受辱怒闯王府的后果,并早做防备。” 王妃:“你竟然说我儿鲁莽,她那么率真可爱,怎和你似的,整日勾心斗角!” 时丽都一边惊叹于施景华的无条件护短和偏袒,一边惊叹于王妃的更加无条件的护短袒护和三米厚滤镜,说:“娘,大哥说得……对。” 话落,三人齐刷刷的盯着时丽都,施景洛大大咧咧道:“姣姣,你今天变了许多!” 施景华若有所思的点头。 时丽都:“……?!” ------题外话------ 时丽都:救命! * 女主的名字叫丽都(du一声),在这里“都”的意思是“美好”、“美好的样子”,古代有个美男子就叫子都,这样一想小仙女们就容易接受一点了是不是呀? 丽都是个很美的名字,而且读慢一点,有种在撒娇的感觉~ 女主小名叫姣姣,取自“姣丽施只” 003 稳住,别慌(修) 时丽都快吓死了,藏在被子里的手无意识的揪着床单,发挥出自己有生以来的最强演技,茫然又不高兴的说:“我当然变了,二哥,这人能每天都一个样吗?我今天脸上的胭脂被汗冲掉了,昨天的也被冲掉了吗!” 施景洛平日里是被妹妹怼惯了的,闻言立刻讨好的笑着说:“我这不是觉得你今天脾气变好了吗?” 时丽都依旧入戏,瞪了施景洛一眼:“我以前不好?娘,大哥!你们听听二哥说的话,我都快疼死了他还气我!” 王妃立刻把施景洛训了一顿赶到屏风外面,不许他杵在时丽都眼前讨人厌,施景华也蹙了蹙眉,心疼地说:“姣姣受苦了。” 此时的时丽都听到这句话,就跟痛经痛得生不如死的现代女性听到男朋友或者老公在一旁说“多喝热水”一样,怒火根本不是装出来的,立刻就不耐烦地说:“大哥你不要说话了,我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你和娘快走吧,我睡着就不疼了!” 见她是真的要炸了,王妃和施景华也赶紧离开,然后又亲自到厨房叮嘱焱儿在药里面加点助眠的东西。 淼儿是懂药理的,说:“回王妃,窦太医开的方子里就有助眠的药材,再加就不好了。” 王妃眼眶一红,又要落泪,被施景华和施景洛劝住了,最后只是悲叹一声:“为什么让我儿受这些苦,我情愿姣姣的伤是在我身上啊!” 三人走的时候经过前院,忽然听到时丽都崩溃大喊:“为什么没有能止疼的药啊!为什么没有!” 王妃:“我可怜的儿……” 话还没说完,施景华和施景洛赶紧搀着人走了,要不然王妃肯定会忍不住回去看时丽都,抱着她痛哭。 他们这个娘,明明是骠骑大将军唯一的孩子,从小也在边关长大,但是比郦都城里的深闺小姐更娇气,就跟是水做的一样,一点小事就能哭个不停。哭得上至摄政王下至俩儿子,都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从来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就只有施丽都能克她,让她不要哭,她就强忍着一滴泪都不落。 所以,严格算起来,施丽都站在摄政王府食物链的顶端。 时丽都疼得睡不着,谴责了一番这个时代医术的落后和粗陋之后,开始正视自己穿书了这个事实。 回不回得去先不说,因为她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到处折腾着寻找回家的路,那就先考虑留在这里怎么活下去。 首先,这个身份算是目前楚国实际上第二尊贵的女性了,第一尊贵的是她娘,掌控楚国朝堂和权利的是她爹,她外公是手握重兵的骠骑大将军,她大哥是最年轻的文状元,她二哥是最年轻的武状元,而这些优秀的家人,通通把她宠上天,所以,大家都畏惧她,又不得不争相讨好她。 只要渡过了书中的死劫,她就能享受古代顶级贵女的奢靡生活。 但问题是,怎么度过死劫? 也不知道男主抓住了没有。 004 焦虑到秃头 施丽都木着脸看着楚含章,以不变应万变。 楚含章也不在意她的沉默,扯着嘴角笑了笑,神情中充满了癫狂兴奋和惋惜,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那种“苦练武功三十年终于出关找仇人报仇却发现仇人早死了,而且死得比他想出的最凄惨的死法还要凄惨”,复杂的难以言说,渗人得很。 楚含章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仰着脖子长啸一声,把施丽都吓得够呛,差点以为他是狼人要变身了。远处的丫鬟侍卫也吓到了,就要跑过来保护施丽都,却被楚含章喝住:“滚!” 这一个字,威严甚重,众人都被震住了,下意识停住脚步。几乎是同时,暗影蹿出来挡在施丽都面前,紧绷的后背可以看出他感到了威胁,如临大敌,让施丽都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面对下午才把他揍个半死的人,楚含章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你确定让他听到我接下来的话?施、丽、都。” 施丽都:“……” 施丽都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强自镇定道:“暗影,下去。” 暗影迟疑:“小姐,大皇子情绪不对,很危险……” 他甚至怀疑楚含章是换了一个人,眼前这个不像以往的懦弱又逆来顺受的大皇子,更像是一个久居高位、手染鲜血的暴君,气势不弱于摄政王。 楚含章又笑了一下,施丽都一甩鞭子,怒道:“叫你滚你听不见?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暗影闭嘴,嗖的一下蹿走了。 施丽都眼巴巴地望着暗影消失的方向,强忍着才没有喊一句“你回来!”,然后就听到楚含章轻飘飘的说:“模仿的还挺像。” 施丽都:“……” 惊慌过后,她觉得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她现在的身体就是施丽都的,还有了她的记忆。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就是记忆和身体,科幻片里都会给拥有记忆的克.隆人和自然人同等的人权了,谁敢说她现在不是施丽都! 再加上在王妃和大哥二哥面前成功过关的经历,施丽都一下子就底气足了,觉得楚含章是在诈她,她冷笑着说:“楚含章,知道怕了?装疯卖傻想把砍我腿的事儿糊弄过去?你做梦!” 话落,施丽都默念着“伤害未成年人是重罪我真下不去手但这都是老天爷逼我的!”,对着楚含章抽了一鞭子,因为天黑了、业务不熟练、手抖等因素,这一鞭子对准了楚含章穿着长靴的脚,却抽在了他的脸上。 楚含章闭着眼,一道血痕从左边太阳穴到右脸颊,中间经过左眼,血流出来,蜿蜒大半张脸。 施丽都惊呆了,下一秒就看到楚含章头一歪,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施丽都:“……太医!太医!快叫太医!” 施丽都的大脑仿佛被人用锥子锥了一下,她尖叫起来,死死地盯着楚含章,却发现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到。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厚的大手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和头顶,耳边传来温柔关切的声音:“姣姣,姣姣,姣姣不怕,没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楚含章是饿晕的,和你没关系,不要怕……” 施丽都慢慢回神,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袖子,声音颤抖的说:“真、真没死?” “没死,是楚含章自己不好好吃饭,饿晕了还要吓到姣姣,不信你问别人。” 施景洛睁着眼说瞎话。 施丽都看向旁边,跪了一地的人,焱儿淼儿鑫儿都担忧的看着她,闻言立刻说:“小姐,大皇子没死,还有呼吸呢!” 施丽都看向大树,楚含章还绑在上面,阿森见此把人放下来提到施丽都面前,说:“小姐,你自己看。” 施丽都颤巍巍的把手伸到楚含章鼻子下面,发现他呼吸平稳有力,又看了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血痂,看不出伤痕深浅。 施景洛也看了一眼,不情愿的说:“就是破了皮,也不知道怎么流这么多血,用一瓶雪肌膏就连疤痕都没有了。” 时丽都这才放下心来,绷着脸说:“用最好的药,治好他。” 声音沙哑得很,嗓子还疼,就跟声带破了一样。 施景洛心疼的不得了,让人把楚含章带下去,说:“姣姣别说话了,你刚才喊破音了。” 实际上刚才施丽都就跟疯了一样,瘫在软榻上泪流满面的盯着楚含章死命喊,声音凄厉宛如杜鹃啼血,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人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会出现说不出话或者说不清话的情况,文学作品里就经常有因为恐惧而患失语症的角色,现实生活中,大多数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恐惧或遇到危险时一般只会滋儿哇乱叫。 滋儿哇乱叫的施丽都知道自己没打死人后,在大家的安慰和安抚中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发抖,整个人跟水洗的一样。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太怂了,和原身严重不符。 施丽都又惊出一身冷汗,看向施景洛,谨慎地叫了一声“二哥”。 施景洛还沉浸在对妹妹的心疼里,自责道:“姣姣,是二哥没保护好你,你那么善良直率,从小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连杀鸡都没见过,刚才得是有多害怕啊!” 时丽都:“……” 好吧,亲人的滤镜太重,把原身保护的太好,她刚才的表现一点都不崩。 眼见施景洛自我检讨起来没完了,时丽都打断他:“二哥,你怎么来了?” 这两次施景洛都出现的很及时,显然不是巧合,是在知道她醒了之后立刻赶过来的,这是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执着且急迫。 施景洛脸红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快的让施丽都差点以为是错觉,他哈哈笑了笑,强行继续刚才的话题,咬牙切齿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楚含章这么能耐,敢吓你,他活腻了!” 施丽都:“……” 敢这么说男主,你才是活腻了吧。 施丽都担心施景洛对楚含章做什么,说:“二哥,你们都别动他,我要亲自处置他。” 施景洛:“我要在场。” 施丽都:“好。” 到时候她偷偷和楚含章见面,施景洛还能发现不成? 之后施丽都又接受了王妃和施景华的探望,其实王妃刚才就该过来的,被施景华拦住了,免得她来了忍不住哭,导致场面更加混乱。 见她没事了,施景华说:“寒谷关以北气温骤变,如今已经寒风呼啸,双层棉衣才勉强保暖。爹担心今年的冬天会提前,北牧食物储存不足,会攻打我大楚,在宫里和诸位大臣商议对策,下午回来看看你又匆匆进宫了。” 这个施丽都知道,一个月后寒谷关以北冰封万里,北牧会突然对大楚发难,男主就是在这场战争中乘风而上的。 她在网上看过一个吹男主彩虹屁的评论,说是摄政王毫无远见,没有从天气变化预测到北牧的行动,导致大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战争初期吃了很大的亏,还是靠男主力挽狂澜才保住了疆土,男主不愧是整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施丽都当时还想,北牧的进攻就像是上天专门为男主准备的机遇,他一到北疆,就开始打仗了,巧得很。 结合原文内容,施丽都猜测此时摄政王也不是在和群臣商议对策,应该是有危机意识的一拨人主张先下手为强攻打北牧,一拨安逸的人觉得另一拨人杞人忧天、认为什么都没必要做,两拨人在互相较量吧? 而较量的结果,就是啥也不做。 晚上,施丽都躺在床上睡不着,思索着要怎么改变摄政王的决定,让他提前做准备,她无法在明知寒谷关以北的百姓会在一个月后流离失所十不存一的情况下对他们坐视不管。 毕竟今天楚含章给她的刺激太大了,让她还没来得及产生穿书的优越感和不把书中人物当真人的错乱感,就真切的意识到了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她是这里的一份子,普普通通。只有男主和女主才是特殊的,宛如拥有超能力的奥特曼…… 施丽都猛地坐起来,连骤然用力而剧痛的脚腕都没注意到,她想到傍晚的时候她抽楚含章的那一鞭子,他为什么躲不开? 此时的楚含章虽然还没有三年后的武功盖世,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弱鸡,看他和侍卫打的时候就知道,判断出她那一鞭子的落点并扭头躲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而且黑化后的楚含章,不可能再忍辱负重故意挨打,更别说古代对人的面相是否有损破极为看重…… 但是楚含章真的被打破了相,并有极大的可能是故意用脸接鞭子的。 想起两人的对话,施丽都倒吸一口凉气,楚含章该不会是看出来她怂的本质,故意挨这一下以便观察她的反应吧? 不至于吧! 楚含章有这么疯吗! 施丽都一边安慰自己是她脑洞太大,一边焦虑到秃头。 ------题外话------ 请牢记男主的人设:心机 * 在恐惧的时候说不清话,这个我亲身体会过,就是大学的时候,两个室友出去上课,我在宿舍给一个刚打过耳洞的室友换新耳钉,忽然发现她晕倒在桌子底下。 我直接吓蒙了,冲出宿舍对着走廊另一头的俩室友大喊:“xx晕倒了!你们快回来!啊!啊!啊!你们回来!xx晕倒了!” 我当时觉得我喊的特别清楚,后来才知道我当时就跟疯子一样瞎叫唤,还手舞足蹈的,那俩室友还以为我在逗她们玩儿,站在走廊那头哈哈大笑。 而晕倒的那个室友,就是在我的滋儿哇乱叫和那俩人的哈哈大笑中自己醒过来,并把我叫回宿舍的,然后告诉我她习惯性晕,一紧张就晕,她的高中同学都从一开始的吓疯到能冷静的把她扶起来倒好热水等她醒了。 005 敌不动我不动 第二天一早,施丽都按捺着心里的焦急,等焱儿给她梳好头,就状似不经意的说:“楚含章在哪?” 焱儿小心翼翼地给她调整着簪子的位置,屈了屈膝说:“回小姐,大皇子在前院的偏房里。” “他的伤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不,带他来见我!” “小姐……” 焱儿十分为难,从昨儿开始,施丽都每次见楚含章都会不好,邪乎得很,王爷王妃和两位少爷都交代了,这两天不许再让他们见面。但是,她们怎么拦得住小姐啊! 施丽都自己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样急吼吼的要见楚含章,不正好说明她心虚吗?她不能慌,她要沉得住气,现在被关在王府里没自由的是楚含章,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她不能自乱阵脚。 于是,施丽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凶巴巴的说:“不见他,就算他吵着要见我,我也不见!” 焱儿:“……是。” 伺候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懂小姐的脑回路呢。 施丽都腿脚不方便,吃饭就在自己的屋里,正吃着就听到施景洛在院子里高声道:“姣姣,起来了吗?”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后两次最无助的时候,都是施景洛从天而降,施丽都对他有不自觉的信任和依赖,闻言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笑着说:“没有!” 施景洛掀开帘子,也笑着说:“那在这吃饭的是谁啊?” 施丽都喝了口红枣粥,戏谑的说:“是让你心想事成的神仙呗。” 见施景洛脸上的笑容一顿,施丽都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施景洛一连三次掐着点往这边跑啊。而且,不是她看不起施丽都……哦,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在哪方面帮到施景洛。 所幸,施景洛今天没有再红着脸转移话题,而是一掀衣摆坐在淼儿搬来的椅子上,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吧两下咽进肚里,又豪迈的灌了一杯茶水,说:“叶尚书家的大小姐,你和她玩不玩?” 施丽都歪了歪头,想起来了,“叶婉?你问她干什么,是不是想去她家提亲啊?” 施景洛羞涩了,整天的在演武场和军营里摔打的糙汉子,竟然扭捏起来,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在时丽都调侃的视线下,努力保持兄长的威严,说:“叶尚书和咱爹在朝堂上意见相左,所以我想先问问叶小姐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叶尚书和摄政王是政敌死对头,施景洛担心直接去提亲会被打出府,就想先打听打听叶婉的意思,如果她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有摄政王在,叶尚书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施丽都心情复杂的看着一脸豪爽宽厚相的施景洛,说好的恋爱使人降智呢,怎么他还变聪明了?难道因为是单相思? 施丽都抹了把脸,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等过两天我帮你问问。” 施景洛眼睛一亮,还要强装不在意的摆手道:“不急,你先养伤,半个月后荷花开得还很旺盛,你也好了,可以请各府的小姐们去游湖赏荷,顺便帮我问一句就好了。” 施丽都好笑,连时间和怎么把人约出来都替她想好了,还装作不着急。见施景洛紧张得快把她的桌子给抠个窟窿了,施丽都想说几句安慰他一下,但是施景洛在书中都属于一笔带过的炮灰,更别说他的妻子了。 所以,就让他这么着急着吧。 吃完饭,施景洛还没走,王爷王妃和施景华就过来了。 施丽都第一次见一个国家的实际掌权人,加上摄政王身居高位十数年,积威甚重,发福的身体丝毫不损他的威严,整个人不苟言笑,一眼看过来,她心里就忍不住打突。 担心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施丽都先发制人,扭头不看施岳,说:“娘,大哥,大忙人,你们来了啊。” 施岳无奈又宠溺的笑了,脸上的严肃尽消,声音和缓的说:“是爹错了,姣姣别生爹的气,好不好啊?” 施丽都惊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的长相和声音能差别如此之大,她不好再装闹性子,不情愿的哼了一声,说:“爹,你在忙什么啊,我昨天都没见过你。” 施岳一点都不避讳的把寒谷关以北骤冷的事说了:“……气温骤降,必将导致田地颗粒无收,而北牧以游牧为生,忙活一夏天储存的食物还不够过冬。现在降温,他们的食物储量连往年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到时候必定会入侵大楚,在边疆烧杀抢掠。” “居安思危。即使这些还未发生,我们也该防患于未然、早做准备,可惜朝中多是贪图安逸享乐、自闭耳目的愚蠢之徒,不见棺材不落泪!” 施丽都哑然,书中说摄政王在大楚一手遮天,但是听这番话,施岳竟然是主战派,那是谁能一直坚持着和他作对,并在最后成功的让他改变立场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王妃锤了施岳一下,嗔道:“王爷,您说谁呢?” 施岳立刻道:“没说谁!” 在这一瞬间,施丽都福至心灵,是骠骑大将军啊,王妃的亲爹、摄政王的老泰山。摄政王宠妻,王妃孝顺,骠骑大将军自然就有底气和摄政王叫板,更别说他手中还有三十万大军,腰杆挺得直得很。 至于骠骑大将军为什么反对主动出击,施丽都不信他一个打了大半辈子仗的人会看不出来未来的险峻局势,根据她从古装剧中得来的经验,可以推断出,大将军是年纪大了,没信心在战场上全身而退,又不愿把兵权拱手让人,所以就一口咬定未来不会打仗、摄政王的猜测都是无中生有。 目前来看,施岳会向骠骑大将军妥协的根源就是王妃,只要能让王妃别偏帮她爹,大楚就会在未来的战争中早做准备。 施丽都松了口气,这比她之前猜测的情况好太多,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对策和完整的实施计划。 施岳在这待了一会儿就带着施景华施景洛走了,王妃留下来陪施丽都,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儿,王妃忽然说:“姣姣,闲来无事,我们来绣荷包吧?你给你大哥绣个四君子,给你二哥绣个……麒麟吧。” 施丽都:“……娘,我好累,伤口好疼,想睡觉。” 王妃不知道她是装的,心疼的红了眼圈,看着她躺下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施丽都逃过一劫,在被窝里长吁短叹,虽然对不住真的关心她的王妃,但是,刺绣是不可能刺绣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题外话------ 施丽都:绣四君子?绣麒麟?信不信我直线都绣不出来哦? 006 敌一动我乱动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施丽都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等脑子清醒一点,就发现已经到晚上了。 焱儿淼儿鑫儿都守在床前,一见她醒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焱儿忍不住欢呼起来:“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淼儿则是跪在上,三根手指搭在施丽都的手腕上,片刻后说:“小姐无大碍。” 鑫儿说:“那小姐可饿了?” 施丽都点了点头,鑫儿说:“奴婢去厨房看看,焱儿,你也来。” 焱儿依依不舍得去了。 淼儿抿唇笑了一下,鑫儿是担心焱儿太兴奋咋咋呼呼的,惹小姐厌烦。 施丽都哪里能想到自己的一个大丫鬟叫另一个大丫鬟去厨房搭把手不是真的搭把手,她任由淼儿伺候着洗了手和脸,忍了忍,没忍住,问:“今天楚含章有没有找我?” 淼儿:“回小姐,没有。” 其实施丽都问完就后悔,因为这又说明她沉不住气,在听到淼儿说“没有”之后,又说明她没有楚含章沉得住气。时刻牢记原身悲惨死法的施丽都敏感的想,这不就是从侧面在暗示她虽然是穿书者但依旧斗不过楚含章吗? 她不信! 施丽都幽幽地说:“真没有?” 她屋里光是大丫鬟就有三个,万一来传消息的人是传给焱儿和鑫儿了呢? 淼儿后退一步把水盆往地上一放,跪了下来,她跟焱儿是两个风格,动作轻柔却快速的磕了个头,说:“小姐,如果有消息传到院子里,奴婢和焱儿鑫儿会互相告知,以免不能即使禀告您。今个儿前院并没有往这儿递消息,大皇子确实没有要求见您。” “哦,你起来吧。” 施丽都在淼儿抬头之前,绷着脸收回手。她刚才一意识到淼儿要磕头就伸手拉人,却还是没赶上,她虽然能接受别人跪她,却不能接受别人因为她的一个表情一句话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跪她,她总不能每天说话做表情之前思考一下会不会导致一群人给她磕头吧? 这双方都战战兢兢的,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开心的聊天?! 施丽都眼一挑,将原身无理取闹又跋扈的样子表现了十足十:“你跪什么跪,显摆你的腿脚好是吧?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腿瘸了?!” 焱儿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要磕头,却硬生生忍住了,还在施丽都狠厉的视线中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惨白着脸说:“小姐息怒,奴婢对小姐的衷心日月可鉴!说句斗胆的话,奴婢自七岁跟着小姐,七年来早已把小姐当成最重要的亲人,见到小姐受伤恨不得以身代之,就算是十倍百倍的加诸在奴婢身上,奴婢也不会有一声怨言!” 施丽都:“……” 淼儿比焱儿有文化多了。 施丽都打量着淼儿,看到她脸上留下的冷汗后,哼了一声,拍着床哈哈笑了起来:“谅你也不敢,淼儿你是属老鼠的吧,怎么胆子这么小?我吓吓你,你就当真了!” 将喜怒无常也表现了个十足十。 淼儿松了口气,快速擦了把汗,笑道:“小姐真厉害,奴婢确实是鼠年生的,比您小一岁,鑫儿、焱儿是属牛的,小您两岁,阿森、阿垚是猴年生的,比您大三岁。” 施丽都心疼了,昨天她就发现了,淼儿平日里话少,这会儿啰嗦着把几人的生肖说一遍,确实是被吓狠了。施丽都在心里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又一瞪眼,说:“这还用你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等会儿吩咐下去,在我的腿好之前,不许动不动就跪我,看得我心烦!” 淼儿:“是。” 刚好焱儿和鑫儿端着饭菜进来,焱儿不知前因,还好奇的说:“小姐,那奴婢们不用跪你了?” 施丽都心说那敢情好,但是肯定行不通,于是笑骂了一句:“敢不跪我,我打断你们的腿!” 焱儿从屏风外探过头,嘻嘻笑着说:“小姐可舍不得,奴婢们腿断了不要紧,没人伺候小姐了才是天大的事!” 这彩虹屁,仿佛是罗勒风味的,闻起来让人实力拒绝,但是吃起来是真爽。 施丽都看了焱儿一眼,这丫头在被她训着去上药之后,就没那么怕了,鬼精灵得很。 007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修) 楚含章狠厉一笑,不管脖子上力气跟猫儿似的手,直接也掐住了施丽都的脖子,他的力气大得很,施丽都马上翻白眼。 一般人这时候就要拼命掰脖子上的手了,但是施丽都倔得很,被掐得都快吐舌头了,还死死掐住楚含章的脖子不放。就算因为缺氧逐渐没了力气,手不受意志力的控制而下滑,她也挣扎着用指甲在楚含章的脖子上留下七八道抓痕。 楚含章脸色不变,手上用力,把施丽都掐晕过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阴沉的盯着手上的血看了一会儿,又盯着施丽都指甲里的混着血的皮肉看了一会儿,然后掐了下施丽都的人中,又把人掐醒了。 他笑容变态的说:“醒了?” 施丽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恨恨的瞪着楚含章,在心里骂他一万遍。 楚含章坐到月牙桌边,倒了杯凉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然后轻声说:“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姐,别这样看着我。施丽都欺我良久,你顶着她的脸做出这副惨遭蹂躏的模样,会让我忍不住狠狠地欺负你。” 施丽都:“……” 啊啊啊!咬死你啊!!! 施丽都恨不得跳起来跟楚含章决一死战,但是一出手,她就是被秒杀的份,于是审时度势之后,她屈辱的闭上眼。 楚含章赞扬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没傻到无可救药。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施丽都闭着眼不说话。 楚含章装模作样的说:“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施丽都忍着嗓子疼,恶狠狠地说:“楚含章,你发什么疯!你等着,我一定要……” “打断我的腿吗?” 楚含章温温柔柔的说:“你刚才跟鑫儿焱儿淼儿说话,我都听到了。” 施丽都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听见楚含章说:“虽然你装的很像,但一旦起疑,破绽就太多了。就算你了解施丽都的习惯,知道她的过往,但是在言行间还是很有你的个人特点。比如,施丽都跋扈嚣张不知惧怕为何物,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怕更不会逃。比如,施丽都不会口是心非的关心婢女,也不会在婢女磕头的时候去扶,更不会发个脾气只是砸几个盘子就完了。” 得,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施丽都梗着脖子嘴硬道:“……本小姐修身养性不行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你的腿!” 楚含章根本不在意她的狡辩,反正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又是这一句。你可能不知道,施丽都以前威胁我,都是说要挖了我的眼。”他摸了摸左眼上的伤口,笑了:“因为我的眼睛比她的好看。” 说着,楚含章起身走到床边,伸手碰了碰施丽都的眼。他碰哪只眼,施丽都就闭哪只眼,生怕他一个兴起就给她挖了。然后就听楚含章说:“又蠢又怂,你跟她差远了。” 施丽都:“……” 气狠了,反倒不那么怕了。 施丽都幽幽道:“我听说过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说被害人会对加害人产生依赖和好感,甚至会爱上加害人,甘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觉得,你就很像。” 说完,停在左眼上的手指用力,施丽都觉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她张嘴要叫,嘴被捂住了。 楚含章垂下眼,轻声说:“别惹我生气,知道吗?” 因为背对着烛光,施丽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语气里的凉意和狠戾让她浑身发冷,如同被毒蛇盯上。她秒怂,猛点头。 楚含章却没有放开她,继续用毛骨悚然的语调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不管你和施丽都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要听我的话。” 他命令道:“三天之内,劝说摄政王出兵北疆。” 008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含章 但是施丽都坚决不认输。 她抑扬顿挫的说:“我昨天命悬一线、死里逃生,终于意识到了生命无价,我之前真是太过分了!于是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改邪归正,以后做个善良的人!” 楚含章:“呵呵。” 施丽都头皮发麻。 楚含章起身,慢慢踱到窗边,等施丽都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扶着床柱看过来时,勾唇一笑,道:“老实按我说的做,不然……” 他屈指敲了敲窗棂,咚咚,闷响声在夜里诡异的渗人。 注意力全在这个逃生之窗和之前的惊险大逃亡上,施丽都一下子没想起来楚含章指的是什么,等反应过来后又猛然意识到,他一个不受宠、母后已故、无权无势的深宫皇子,为什么忽然要求朝廷出兵北疆? 只能是因为最近寒谷关以北气温骤变之事。 那么问题来了,楚含章是怎么知道这种朝廷大事的? 施丽都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垂着眼不把情绪泄露分毫,故意很不耐烦的说:“我都说了我做不到,你有完没完?” 楚含章阴森森地说:“做不到就去死。” 然后像是不想再和装傻的施丽都掰扯,纵身一跃跳到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施丽都盯着窗户看了几秒,觉得人是真走了,立刻提高了声音大喊:“焱儿!淼儿!鑫儿!” 淼儿和鑫儿不到一分钟就跑了过来,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焱儿,顿时笑了一大跳,惊慌失色的大喊:“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施丽都也赶紧道:“我没事,先看看焱儿怎么了!” 鑫儿:“回小姐,焱儿没事,是睡着了。” 就是睡得太沉了,这么吵都没弄醒她。鑫儿心中疑惑,直接给焱儿扎了一针,把人扎醒了。 施丽都松了口气,想起她刚才和楚含章说话声音挺大的竟然没人过来,那她附近的其他丫鬟小厮和侍卫肯定也被弄晕了,但是看焱儿的情况就知道他们也没有危险,施丽都让她们去看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施丽都不会关心下人,也不该能想到这些。 她不能表现的太优秀,她要留着底牌和楚含章做战斗。 施丽都不顾三人欲言又止的眼神,把人赶去休息。三人哪敢去休息,就连思维最简单的焱儿都意识到了不对,自责的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施丽都拿她们没办法,就让她们又搬过来一张睡踏,都睡在屏风外面。 三人应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施丽都睁眼就看到趴在脚踏上打瞌睡的焱儿。 施丽都:“你……” 焱儿:“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保护你!” 施丽都一脸冷漠:“你打得过阿森还是打得过阿垚?” 焱儿:“……但是我可以贴身保护你呀。” 施丽都:“那你打得过我吗?” 她猛地拽住焱儿胳膊一扭压在背后,用力把人按在了地上。焱儿挣了挣,没挣开,沮丧的立马要哭:“小姐,我真没用……” 施丽都头大,捏了捏她的小圆脸,说:“带着阿垚,去给楚含章送碗黄连汤,看着他喝完,你就有用了。” 焱儿领命,兴冲冲的去了。 吃完饭,施丽都一边琢磨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边等着人来看她,没一会儿施景洛就过来了。施丽都装作好奇,问他有没有办法在伤口不深的情况下流很多血。 经过昨晚的接触,施丽都已经认定楚含章是故意被她抽的,太医也说了他的伤口不深,她也相信楚含章不会故意毁容,毕竟是将来要成为千古一帝的男主,除了女主应该没啥人啥事能让他牺牲面相。但是他流了那么多血,始终是施丽都心里的疙瘩。 施景洛全力满足妹妹的好奇心,说:“这个容易,有内力的人,没有伤口都能逼出血来,更别说有伤口了。内力控制的精湛,更是想流多少就流多少。唉,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楚含章,要不是他没有内力,我都怀疑他那天是故意卖惨蒙混过去。” 施丽都要哭了,又赶紧问那天把楚含章捉回来的全过程。 这个施景洛还真不清楚,把暗影叫过来详细说了一遍。施丽都在听到楚含章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在北城门埋伏他、而他们回答说是小姐高见的时候,她总算是明白了。 首先,楚含章从她害怕跳窗的神情举动中发现她与往日不同,听了侍卫的话更加重了怀疑,然后就用被鞭打装死来试探。 施景洛他们看施丽都时有美化光环、柔弱滤镜,楚含章可没有,自然就从她的崩溃之中发现她换了个人,然后就在昨晚来威胁她为他所用了。 009 剧情误我! 施丽都焦躁的不行,本以为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黑化的小可怜,忽然就变成了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这谁受得了。 她忍不住想楚含章在暗地里谋划了多少,朝堂上又有多少大臣是他的人。怪不得书中他在北疆三年那么顺利,军需粮草不缺也没人给他搞事儿,合着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施景洛走后,施丽都靠在软塌上唉声叹气,她刚来时想的趁着男女主还未成长起来把他们压制住的想法,已经不能用了。 如果她能知道朝中哪些是楚含章的人就好了,无论是顺藤摸瓜剪除他的势力还是以此为要挟和他谈判,都比现在这一头雾水、不知道往哪使劲儿的情况好。 王妃和施景华依次来施丽都院儿里打卡。 施丽都抓住机会在王妃面前撒娇说想爹爹了、痛斥那些和施岳作对的大臣让他天天不着家,又状似好奇的跟施景华说:“大哥,皇上天天不是在后宫和妃嫔厮混就是给爹爹找麻烦,他怎么还不立太子啊?立个听话的,这样爹爹就不用这么累了。” “厮混?” 施景华斥责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谁在你面前说的这种话?” 他环顾一圈,鑫儿他们想跪又不敢跪,还不敢辩解,小脸惨白着摇头。 施丽都心想你家妹妹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了去了,未免伤及无辜,她拽了拽施景华的袖子,说:“每次出门,围着我转的人那么多,不定是谁说的。” 施景华神情柔和下来,不满的说:“你那些朋友,要好好筛选一遍。” 施丽都眨眨眼:“那也有可能我路过哪里的时候,听路人说的。路人那么多,我又没办法管住耳朵不去听,总不能以后我出门就清场吧?所过之处人群退散,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施景华无奈道:“我说不过你,但是那些污秽东西,你不许学,以后不许去不干净的地方,听到了吗?” 最后四个字是对鑫儿他们说的,意思就是如果主子去了,就惩罚他们。 施丽都:“……” 其实她挺好奇古代的秦楼楚馆是什么样的,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来着,但是她又不是那种自己任性连累别人的人。 算了,以后再说。 施丽都把谈话拉回重点:“大哥,如果要立太子,会不会立楚含章啊?” 施景华摇了摇头,淡淡道:“李贵人今年诞下十七皇子,很受皇上喜爱,爹也觉得他颇有灵性,甚是乖巧。” 施丽都:“……” 施景华这话的意思,不是要立十七皇子为太子,而是无论什么时候皇上想立太子,他们都会让他立年纪最小、母族最势弱的那一个,以便掌控。 施丽都“哦”了一声,装作没听懂他的深意,愤愤的说:“可是楚含章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朝中肯定有很多大臣支持他,说不定已经有人暗中接触他了,要不然他怎么敢砍我?” 楚含章在南风馆受辱,怒而反抗。看似很合理,但是按照他以前伪装出来的懦弱怕事的性格,吃闷亏或者暗地里偷偷报复更合理,所以他这一举动,更像是借题发挥,从而达到什么目的。 施景华从小跟着施岳学习人心谋略,又在朝中历练了几年,在这方面敏感得很,一点就透。他柔声问:“姣姣那天是怎么知道楚含章往北城门逃的?” “我也不知道,我可能以前听楚含章说过北疆?反正当时突然就想到了。” 这自然是假话,但是施丽都需要由此肯定一下施景华的猜测。 施景华一顿,笑道:“我知道了。姣姣,你可真是个小福星。你这两天是不是太无聊了,都开始琢磨朝堂上的谋算?想跟谁玩儿就邀请到府上,比如叶尚书的嫡长女。我有点事,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揉了揉施丽都的头顶,转身,面色凝重的走了。 北疆苦寒,年年都被北牧骚扰攻击,能吸引一个皇子的,就是兵权、威望和发展空间。而寒谷关以北降温的消息,是在楚含章和施丽都起冲突被送进南风馆后,才传到摄政王手中的。 若这起冲突是楚含章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离开郦都城,那他竟然掌握着一条比朝廷驿站更快捷的联络渠道。 如果不是施丽都意外猜到了楚含章的逃跑路线,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去北疆的路上。等战争爆发,他与将士们一起抗击北牧保护疆土,受百姓们爱戴敬重,势力大增。到时候楚含章和朝中的人手里应外合,名正言顺且实力强劲,而被蒙在鼓里的摄政王几乎必败。 施景华不清楚楚含章的势力经营到何种地步了,也不敢贸然打草惊蛇,只是调查了一番前两天楚含章和施丽都当街起冲突的过程和那家南风馆。 当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而施景洛从施丽都那里离开后就去了演武场,和一群侍卫对练,其中一人脸上不慎被长戟划了个口子,伤口比楚含章的深,流的血却比他少。 如果是往常,施景洛只会当做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但是今天他才刚和施丽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楚含章有点可疑,但是又担心自己想多了,于是就去找施景华讨论一下。 施景华一听,神情严肃到可怕,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然后带着同样神情严肃的施景洛去找摄政王。 摄政王听了两个儿子的话之后,露出升级版的严肃脸,缓缓道:“大皇子,比皇上强多了。” 他深邃的眼眸泛起波澜,那是遇到对手的兴奋光芒。 晚上,施丽都又发了一通脾气,抱怨施岳没有回府,吓得鑫儿几个也不敢把大少爷二少爷也没回府的消息告诉她。 于是,信息量不足的施丽都还以为施景华没把楚含章的可疑之处告诉摄政王,躺在床上琢磨着明天再推一把。楚含章这个祸害,她一定要试一试能不能把他解决掉! ------题外话------ 施丽都:楚含章这个心机狗好可怕!我要死了!哎等等……我穿书了我难道不是主角吗?我为什么要怕楚含章这个前·主角啊?我一定要试试看能不能踩死他,不试不甘心! * 小仙女们中秋快乐~ 010 马上要下线 正想的出神,一片阴影罩下来,施丽都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抓着肩膀往上一提,然后被推了一把靠在床上。她下意识呼救,就被捏住了下巴掰开嘴,一个白瓷碗怼到脸上,又苦又涩的汤汁灌到嘴里。 而灌她的,正是楚含章。 施丽都吓疯了,楚含章给她灌得绝对是毒药哇!她拼出老命来挣扎,然而还没来得及把碗就被楚含章一点——动不了了!这万恶的古代!万恶的点穴! 一直到一碗黑乎乎的汤全给她灌下去,楚含章才给施丽都解开穴道。 施丽都趴在床上扣嗓子想把东西呕出来,但是越紧张越呕不出来,肚子还开始疼。她心知这是药效发作了,再呕也晚了,她顿时心如死灰,恶狠狠地盯着楚含章:“视人命为草芥,你早晚遭报应!” 楚含章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哦”了一声,说:“那你爹怎么还不死啊?” 施丽都心说怎么没死,三年后施家全家都被活剐了呢,但是她不想在这时候说出来涨楚含章的志气,绞尽脑汁想书中男主有什么吃亏却没报复回去的事,忽然想到因为她的干预,楚含章和女主没有相遇! 施丽都冷笑一声,说:“我祝你孤家寡人、断子绝孙,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会晚来一步,眼睁睁看着她嫁作他人妇!” 反正剧情线都顽固得很,等她死了,没了她这个外来者的干预,剧情很快就会自动修复走上正轨,男女主也会和书中一样相爱。但是她就是要过个嘴瘾,给楚含章添堵。 楚含章:“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施丽都:“……” 谁被你喜欢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施丽都不想和这个糟心玩意儿说话,用袖子擦了擦脸,又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拉着被子蒙着头等死。 在等死的过程中,漫无边际的想,也不知道这边的时间流速和原来的世界是不是一样,她死后能回去吗?回去了还会记得这边的事吗?这里的事会不会是她做的一个梦啊…… “施丽都,滚出来。” 楚含章阴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下一秒被子就被掀了起来,施丽都猛地拽住被子往回拉,大声道:“你才滚!你有没有礼貌啊,你知不知道我是女人,你掀我被子你娶我啊!” 她就没见过这么没有觉悟的男主,谁家的男主每天晚上往一恶毒女配的闺房里跑啊,还想不想迎娶女主走上人生巅峰了?! 楚含章脸色阴沉,万分嫌弃地说:“你脱光了爬我床上,我都不多看你一眼。” 施丽都不想跟他废话,指着窗户:“滚滚滚!你毒药都给我灌下去了,非要看着我烟气才开心是吧?你敢看着我死,我就敢变成鬼来找你!你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楚含章嘴角动了一下,即使施丽都离这么近都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他再说话时语气古怪:“你以为那是毒药?” 。。 011 往日所赐,加倍奉还 楚含章大发神威又留下威胁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一地伤员和一只胆战心惊的施丽都。 伤员都没废,自知办事不利,哼唧都没哼唧一声就都爬起来退出去了。施丽都立刻看向施景洛,差点声泪俱下,问:“二哥,楚含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吗!” 施景洛的心态还挺好,被踹了也不气不恼,只觉得他之前和大哥的猜测果然不错,这个楚含章是个黑心芝麻馅的。他揉了揉胸口,仔细想了想说:“我对江湖不甚了解,在我知道的人中,楚含章能排前十,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隐藏实力。” 施丽都痛心疾首,好好的朝堂争斗怎么还有江湖,一点都不正宗!然后她又问:“咱们家侍卫的水平,车轮战多少人能拿下楚含章?” “不好说,你看刚才的战况,就知道咱们家的侍卫不够,要拉出军队群殴才行。” 施丽都心里哦吼一声,以一敌万的超人么这是!她又问:“那什么药能放倒他?” 施景洛:“……这可就多了,你想要什么效果的,二哥这里都有。只昏睡的、全身无力意识清醒的、意识不清但身娇体软热情似火的……” 还好不是无敌的,施丽都松了口气之余,眼巴巴地望着施景洛:“二哥,这些我都要。” 这些东西可不是正经东西,施景洛支支吾吾,不肯给,还强行转移话题,搬出兄长的架子严肃道:“姣姣,你再说这些,大哥就要找你到书房谈话了。” 施丽都:“你不给我,我就不去问叶大小姐,还要给她撮合一个如意郎君。” 施景洛略一犹豫,就屈服了:“现在我身上没有,明儿个我来找你,悄悄地给。” “悄悄地给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把做不良交易的兄妹二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本不该在府中的施景华踏着月色进来,清清淡淡的目光让施景洛一个激灵,张嘴就是:“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托大,我应该再多带点人来捉楚含章。” 今晚楚含章又把周围的侍卫小厮婢女弄晕过去,但淼儿昨晚有所怀疑,今晚就有了防备,给自己扎了一针装晕瞒过去了,然后跑去找施景洛来救命,所以才有了施景洛率众来围这一出。 施景华又看了他一眼。 施景洛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说:“我不该跟姣姣说那些腌臜东西,不该教坏姣姣。” 施丽都感慨了一下摄政王府上下一脉相承的认错技术,又感激了一秒二哥的仗义,就改成眼巴巴地望着施景华,说:“大哥,你回来了?爹回来了吗?” 施景华让太医给弟弟妹妹诊治,得知一个受了点伤,一个受了点惊,都无大碍之后,神情缓和了一些,说:“未曾,爹在为北疆的事忧心。” 如施丽都所料,未免她知道自己欺负了十来年的人是个隐藏起来的大敌而害怕,就瞒了这事儿。于是,施丽都顺理成章的开始闹:“为什么北疆的事还没有解决?到底是谁给爹作对添乱,我要去打断他的腿!” 施景洛知道是外公和爹作对,于是赶紧劝:“姣姣,朝堂上的事自有爹和大哥,你每日安心养病、玩耍就好了。” 施景华沉默不语,任由施丽都骂,看样子在这件事上对外公挺不满的。 施丽都闹了一会儿,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是不是这个人比爹还厉害?谁会比爹还厉害?我只知道爹有时候听外公的,总不能是外公跟爹作对吧?” 施景洛惊讶,心直口快道:“姣姣,你怎么猜出来了?” 施丽都心想我铺垫了三天,可不就是为了“猜”出来么?一会儿还有更惊讶的等着你呢。她睁大眼睛,做足了震惊又不愿相信的模样,最后像是气急了,说:“外公在朝堂上,该听爹的!” 施景洛无奈地说:“可是爹听娘的,娘听外公的。” 施丽都差点给施景洛一个大大的拥抱,太配合了吧大兄弟!她掐了一下大腿,眼圈顿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娘不向着爹,是不想要我们了吗!我要去找娘问清楚!” 施景华施景洛没想到施丽都的脑回路如此清奇,赶紧劝,然而越劝施丽都越闹,他们实在扛不住,抱着妹妹去找娘了。 本来怕把王妃吵醒,兄弟二人都嘱咐了下去,不许把这边的事告诉她,现在他们又要亲自把人叫醒。 进了卧房,王妃刚起身披上外衣,看见施丽都就要抱:“我儿姣姣,怎么哭了?” 施丽都扒着施景洛的脖子不让她抱,酝酿了一路的感情释放出来,气呼呼的说:“我不要你抱。娘,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爹爹哥哥们了?” 王妃不解又伤心:“姣姣怎么这样说?娘最……”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和外公一起跟爹作对?你什么都听外公的,好多事爹爹为了让你开心都退让了。现在爹爹要出兵北疆,外公手握兵权不支持爹爹也就算了,还和爹爹作对。为此,爹爹忙的都没时间回家吃饭,我腿伤了爹爹也没时间陪我。” “你已经从将军府嫁到了施家,你是我爹的结发妻子,是我和大哥二哥的娘,可是为什么在我们之间,你总是向着外公!” 施景洛小声嘟囔:“是啊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说完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施景华,见竟然没被瞪,顿时觉得见了鬼。 王妃则是被这一通哭诉指责弄懵了,想抱施丽都又不敢抱,站在那望着她,不知所措的说:“姣姣,娘……” 施丽都把脸埋在施景洛怀里,不让她看,声音闷闷的听着很委屈:“那你是爱我还是爱他?” 连外公都不叫了,像是争宠的小孩儿。 这个问题王妃会,立刻说:“娘最爱姣姣,姣姣是娘的心肝小宝贝儿。” 施丽都扭头看她,嘴角无意识的翘了起来:“真的?” 王妃松了好大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娘怎么会骗姣姣?” 施丽都说:“那您让外公在朝堂上听爹的话好不好?” ------题外话------ 未免被怀疑,施丽都现在是用撒娇打诨的方法左右朝堂大事,小仙女们不要觉得她好傻好幼稚,穿书不易,适应中~ * 第十章增加了一千字,如果这章开头接不上的小仙女回去瞄一眼哦 * 签约状态已改,恢复更新~ 012 亲情攻势 心肝宝贝发话了,王妃能说不好吗?她说:“我明儿个天一亮就去将军府跟你外公说,好不好?” 施丽都:“我跟娘一块儿去。” 王妃不愿意,担心她脚腕的伤。施丽都更担心因为自己导致王妃父女感情不和,打定主意明天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非要去。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施景华说:“坐着马车去,走得慢些不碍事,娘若是还不放心,让景洛抱着姣姣去。” 施景洛一口应了,施丽都担心地问:“二哥的伤怎么办?” 施景洛说:“二哥伤的再重也能抱住姣姣。” 施景华说:“你跟姣姣贫什么?姣姣,你二哥身体壮如牛,百旦巨石都举得起来,太医都说了无大碍,你不用担心。” 施丽都记得古代的一旦是一百二十斤还是六十斤来着,举百旦巨石肯定是夸张了。她又问了一遍施景洛要不要紧,得到相同的答案后,笑嘻嘻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说:“辛苦二哥啦。” 她从前是独生女,爸妈也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是自己玩儿,现在多了两个哥哥,还被这么宠着护着,高兴的快飘起来了。 王妃见她高兴,终于就着施景洛的手抱了抱她,柔声细语的说了一会儿话就留她在这里休息。 施丽都的房间乱哄哄的不能住人,就乖巧的应了,在两位哥哥要离开的时候,她又告状说:“大哥二哥,我差点忘了说,楚含章给我灌了一碗黄连,好苦!他以前都是隐忍懦弱的,他现在嚣张得很,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他哪来的底气!” 她提个醒,施景华肯定能想到楚含章行事作风的改变和北疆有关,毕竟最近就这么一件大事,然后和摄政王一起严查死守,不让他在北疆的战事中安插人手也不让他捞到一点好处。 几人又是大怒,王妃一边搂着施丽都一边骂楚含章怎么那么狠的心、怎么就舍得跟施丽都作对让她难过。 施丽都尴尬的不敢抬头,这亲妈滤镜过分了,她闷闷的说:“娘,我又不是银票珠宝,还能人人喜爱我不成?” 王妃:“不喜欢你的,那是有眼无珠。” 施丽都:“……” 施景洛:“楚含章这小子!姣姣,我以后也练内家功夫,早晚捉了他,让他给你当沙包出气。” 施景华揉了揉她的头,只说了四个字:“姣姣安心。” 施丽都:“……” 被一群女儿控妹控包围着,她安不了这个心哇! 将军府和摄政王府隔了三条街。 昨晚摄政王未回府,骠骑大将军回府了,刚在演武场走一圈吃过早饭,就听管家来报,小姐、小小姐和景洛少爷来了。 陈满立刻就起身去迎,走的虎虎生风,远远看见就笑开了,叫了一声姣姣,说:“好孩子,想外公了吗?” 然后就发现施丽都不下地,腿脚好像有伤,顿时焦急不已:“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疼不疼啊?” 说着,直接从施景洛手中抢过施丽都,抱着放到了前厅的软塌上,急惶惶的让管家去请太医,还责怪王妃和施景洛没有保护好她。 王妃又是委屈又是心疼,眼眶一红:“爹,我……” 施丽都赶紧回神儿,原身记忆里外公很疼她,但是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很疼她”这仨字不掺一点假。回忆了一下和陈满相处的场景,她拉住了他的袖子,说:“外公,你不要什么都没问就凶人嘛!” “哎,外公这不是着急吗?” 施丽都轻轻的哼了一声,娇声说:“你着急有什么用?我现在没事了,我受伤的时候那么疼,你又不在。” 不等陈满心疼自责,她又抱怨说:“你不在,我爹也不在。我都听说了,都是您不同意爹出兵北疆,才让爹留在宫里没回来。爹爹都好几天没陪我了,外公,都怪你。” 陈满怒道:“施岳竟然敢冷落你,姣姣乖孙儿,外公现在就派人叫他来,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我都说了都怪你,你打我爹干什么?外公,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总是打我爹,我爹才会怕你听你的话?你怎么能这样!” 陈满瞪大眼,矢口否认:“怎么会!姣姣,我就这么一说,我怎么会打你爹呢?” 施丽都不管这个,只是说:“我要爹爹陪我。” 管家:“老奴这就去请王爷。” 施丽都一听这主仆俩避重就轻,想绕圈子糊弄她,立刻提高了声音,说:“请过来了有什么用?事情没有解决我爹还要忙!外公,您只要同意我爹出兵,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满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身坐在椅子上灌了杯茶,看了一眼施丽都没说话。 施丽都心里好害怕,面上一点怯都不露,梗着脖子看着陈满,跟他倔。 王妃一看气氛凝重起来,赶紧帮腔说:“爹,姣姣想让她爹陪着有什么错,我小时候娘去得早,您在军营里练兵顾不上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养成个没兔子大的胆子……” 说着就要哭。 陈满下意识要去哄,站起来一半又坐回去了。他这一哄就等于是服软,就是把兵权拱手相让,就是要赋闲在家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他不能哄。 陈满又气又怒又愤又悲,这个施岳,看他老了不中用了就卸磨杀驴,还让他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儿外孙女来劝他,这比杯酒释兵权还残忍,果然最毒文人心!陈满锤了一下桌子,把桌子锤出来个窟窿。 好多年没见他发这么大火,王妃一时被吓住了,眼泪挂在眼睫毛上,可怜得很。 施丽都也吓了一跳,心道今天是劝不住了,但是不能让陈满和王妃生了嫌隙,于是赶紧胡搅蛮缠的说:“外公,你凶我娘,还吓唬我们,在你心里那些兵比我们还重要吗?早知道我就不让娘来劝你了,平白让我娘伤心。娘,二哥,我们走,我以后再也不要来将军府了,我不要外公了!” 013 这个身份作弊了 施丽都为了拉仇恨,铆足劲儿无理取闹。因为插不上话而站在她身边护着的施景洛立刻把她抱起来,叫了声娘就往外走。 王妃看了看陈满,擦了擦眼泪追了过去。 走到庭院中央的时候,陈满忽然大喝一声:“站住!” 施丽都拍拍施景洛的胳膊,说:“走,不听他的。” 施景洛继续走,刚走了两步就被陈满按住肩膀,还没说话就被劈头盖脸骂道:“让你娘在后面追着你跑,你的礼仪孝道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施丽都赶紧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梗着脖子说:“学到我肚子里去了!” 顶了这一句,施丽都就等着被指着鼻子骂一顿,说不定还会被动家法。她瞥了一眼陈满壮的跟熊似的身材和蒲扇般的大手,怂得要命,无意识的往施景洛怀里缩,希望挨揍的时候亲二哥能带她逃跑。 施景洛也用抬手按住施丽都的头,并后悔今天怎么没有听大哥的话穿长袍,这样宽大的袖子就能把她完全遮起来了。他开口,声音和王妃重合:“爹/外公,姣姣还小,您知道她有些娇纵,别生她的气。您要打要骂,冲我来!” 施丽都感动得泪眼汪汪,正想咬牙说“不就是挨打吗?我不怕!”,陈满又是一声大喝:“胡闹!我几时说要打姣姣!” 三人:“……啊?” 陈满绕到施丽都那边,满面怒容褪去,努力把凶煞的神情压下去,慈祥地看着她,放轻了声音说:“外公刚才吓着姣姣?不怕不怕,都是外公不好,外公答应你了。” 施丽都诧异抬头,这态度转变太大了吧!难以置信! 而陈满看到她蹭红了的眼睛和眼眶中还未散去的感动的泪水,顿时心都要碎了,又急又慌又怕,围着她不停地哄不停地道歉,承诺了好多东西,最后说:“姣姣,叫一声外公好不好?” 察觉他神情和语气中的小心翼翼,施丽都这才意识到,她那句“我不要外公了”真的吓到陈满了,看到他们真的要走,他妥协了。 施丽都心中愧疚,浑身刺儿都收了起来,小声说:“我也有不对,我不该和外公顶嘴。外公,你也不要凶我了好不好?” 陈满什么时候见施丽都这么乖巧软乎过?只觉得是自己刚才太凶把人吓坏了,现在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哄她,闻言一个劲儿的点头:“都听姣姣的。” 施丽都又说了句贴心话哄人:“外公多在家歇着,我和爹娘哥哥们都想孝敬您。” 陈满被哄得眉开眼笑,院子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管家十分有眼色的让人把软塌搬出来,和桌凳一起摆在树荫下,又让人端了水和手巾,几人坐过去,拾掇了一番开始说话。 刚起个话头,外面一阵喧闹,不待派人去问,两个温和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 施丽都一看,正是施岳和施景华,她先是惊讶,紧接着恍然大悟。施景华早上不陪着他们过来,不是没有料到陈满会发怒也不是担心陈满的怒火撒到他身上,他是进宫去搬救兵了。 她敢肯定,如果这会儿他们还在互不相让的对峙着,施岳和施景华会二话不说就把责任揽到他们身上,还会为他们仨开脱。比如是他们哄骗他们仨过来的,正好他们仨都不管朝堂的事,甩清干系容易得很。 如她所想,施岳先是把妻子儿子女儿都打量了一遍,然后就坦然对着陈满说:“今日慧娘他们过来,都是本王的主意,将军莫怪他们。” 陈满气个半死,不管是不是施岳的主意,今天这一出都证明他输了,他在家庭地位争夺战中,输给了施岳。陈满想把人打一顿出气,但是被女儿和外孙儿们看着,他都没办法为难施岳一下,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说:“日后朝堂,是你的一言堂。你……你顾好自己吧。” 施岳虚心受教,态度恭谨:“是。” 陈满心里好受了一点。 一句对话,朝中权力交接已完成。施岳一秒切回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安抚的抱了抱王妃后,对着施丽都嘘寒问暖、检讨不断。 施丽都不自在极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劝他不要对她这么没有原则的宠溺,将军、王妃和两位哥哥也说:“姣姣这次受委屈了,我们没把事情处理好,我们对不住你。” 施丽都:“……” 啊啊啊,这种溺爱谁受得了?谁能不骄傲放纵嚣张跋扈啊?身为团宠,想要保持本心,她太难了! 施岳直接在将军府和陈满、施景华完成了人事调度和兵力部署,完全没避着王妃和施丽都。 施丽都听的很认真,最后还用小女孩见不得别人好的语气,向他们强调不要把楚含章的人掺进去。得到保证后,她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俗话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楚含章没办法从这次的战事里获得兵权,就算在朝中经营得再好也没用,军队一拉过来,他的什么计划都成功不了。 一家人难得聚齐,在将军府吃了午饭,施岳带着施景华离开,施丽都他们则再留一会儿。回去的路上,街上热闹得很,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到马车上,听得隐隐约约。 什么徐公子从江北回来了,徐公子立了大功,一年不见徐公子肯定更好看了…… 施丽都正好奇着,施景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姣姣,你……要不要去城外的庄子玩儿?” 施丽都眯了眯眼,悄悄地翻原身的记忆,然后哑然发现,这个徐公子徐镜,是她暗恋却极不喜欢她的人。施景洛这是担心她,脑子一热就想让她先到庄子上避一避。 施丽都掀开车帘,看到两辆素色的马车停靠在一边让路,就像他们的主人,低调又宁和,在喧哗的街市中自成一片清静。 她琢磨着,徐公子,徐镜,徐映之,这不是《冷酷暴君独宠我》的男二吗? 想到男二就想到被他痴爱着的女主,接着又想到徐镜从江北回,女主往北疆逃,他们在郦都城附近有没有遇到? ------题外话------ 作者:遇到啦! 014 作为团宠,我太难了 施丽都想过去问问,但是见施景洛如临大敌的样子,立刻就放弃了。 然而徐镜回郦都城所造成的影响比施丽都想象中的要大。 回到家中,施丽都被勒令安心养伤,王妃每日亲自陪着她。据她观察,这是担心她无聊了会想起徐镜。 王妃致力于让施丽都闲不住,先是跟她唠家常、唠世家贵族的内宅八卦,唠完了就开始教她治家驭人管账,见她学的不耐烦了就要跟她一起绣荷包来放松一下。 可是对施丽都来说,绣荷包简直要命好吗? 施丽都躲到了施岳的书房,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靠在软塌上看书顺便偷听。知道了朝廷开国库赈灾,由宣武侯前往北疆统帅一切事宜。知道了施景华从户部、兵部揪出几个支持楚含章的官员,寻个过错下狱之后,三朝元老章太傅竟然在太和殿怒斥摄政王独揽大权是窃国之贼。 章太傅在怒斥摄政王之后,对永安皇帝以死相谏,直言道:“君主无勇,大权旁落,国将危矣!” 随后章太傅触柱,好险被救下了,却撞坏了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施岳直接让他致仕,安养晚年,据说章太傅清醒时知道后气得吐血,不仅倍觉羞辱,还对永安皇帝失望透顶。 施丽都和施岳都认为,这个章太傅也是楚含章的人,因为施景华将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摧毁,所以一时心中悲怆才做出以上不理智的举动。 施丽都心中一阵后怕,兵部户部是非常重要的两个部门,一个掌管武官、兵籍、兵械和军令等,一个掌管全国的户籍财经。揪出的几个官员官职不高但都是在握有实权的关键位置,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即使楚含章没能在北疆安插人手,也能动好些手脚捞不少好处。 就算没有战事,过个几年,等这些官员升迁、外派,楚含章也能在不知不觉中掌握着全国大部分的粮草和兵力。他一个不受宠也没有外家扶持的十六岁少年,能做到这个地步,让人叹服。 施丽都叹赏之后就是兴奋,因为她先是断了楚含章从军获取兵权的道路,又扫除了他在朝堂上的势力。他就是一只雄鹰,也没了翅膀和爪子,只能任人宰割,短时间内还怎么威胁到摄政王府和她的安危? 施丽都美滋滋的想,她真是个天才! 这日,施岳王妃和施景华施景洛依旧到施丽都的院子里打卡,说了一会儿话,施岳和施景华去处理政务,王妃带来了一摞请帖和笔墨纸砚,说是要为之后的赏荷写请帖。 请帖是以王妃的名义写的,她担心施丽都伤好后第一次出现会被人说闲话,毕竟无论是送皇子进南风馆还是被人砍伤,对一个闺阁小姐来说都不光彩,她要给女儿镇场子撑腰。 施丽都十分感动,然后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吃着施景洛一大早去买的聚合斋糕点,眼尖的看到他腰间玉佩上挂着一个鸳鸯戏水的粉色荷包。她第一次见施景洛用这种雅致的配饰,绣的花样还是这种甜蜜蜜的,当即想到了叶婉,打趣道:“二哥,心想事成?” 施景洛一脸迷茫,片刻后惊喜的说:“你的伤好了?” “谢谢二哥念着我的伤早点好,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施丽都笑着凑近施景洛,猛地伸手拽下荷包,举着说:“这是哪位小姐送的啊,我看看,还是鸳鸯戏水……哈哈哈,我是不是马上要有二嫂啦?” 施景洛:“瞎说!” 王妃快步走过来:“娘看看。” 她接过荷包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脸上的笑意消失,严肃的说:“绣花稀疏、走线褶皱、构图不均,绣工太差。景洛,这位小姐不行。” 施景洛看了一眼荷包,咳了一声说:“娘,这不是我的。我早上出门不小心碰到了人,可能是那时候挂上的,扔了吧。” 王妃递给丫鬟归雁,说:“烧了吧。” 施丽都眨眨眼,荷包这种私密性很强的东西,除了夫妻子女和亲兄妹姐弟,出现在异性身上,甚至能作为私通的证据,王妃这么做无可厚非,免得之后被什么人缠上。不过,王妃光看绣花就判断人姑娘行不行……绣花这么重要吗?! 正想着,王妃拉着施丽都的手说:“姣姣,你不要偷懒,这几天给你大哥二哥绣个荷包。” 怎么又扯到绣荷包上了,施丽都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当着王妃的面去拽那个荷包,就听施景洛笑着说:“娘,姣姣还小,就算说了亲,你舍得她嫁出去?” “先说亲,成亲不急。”王妃捏了捏施丽都的脸,温柔慈爱的说:“姣姣听了这些都不害羞,和娘一样,不矫情。” 不矫情的施丽都一脸懵,怎么又忽然扯到她成亲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想起来,古代男子会佩带着未出阁的女儿、姐妹亲手绣的荷包、钱袋、手帕、发带、腰带等小物件出席一些交际场合,一是展示女孩儿的心灵手巧和贤惠,二是向大家委婉的传递一个信号——我女儿/姐妹准备说亲了,有意的快去提亲。 施丽都:“……” 怪不得王妃总是要她绣荷包,原来是着急把她这个及笄女嫁出去。 施丽都打了个哆嗦,她才十五,她不要嫁人!!! 施丽都泫然欲泣,说:“娘,你嫌我了吗?” 王妃无措道:“怎么会?” 施丽都:“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说亲让我嫁人?我不要嫁人,我要陪着爹娘和哥哥,就算你们让我嫁人了,我也会偷偷跑回来!” “胡闹!” 王妃轻斥了一句,又柔声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但是娘的姣姣还小,不着急。你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不要怕,知道吗?” 施丽都松了口气,扑到王妃怀里娇声说:“知道了,谢谢娘!” 王妃之后也不再提让施丽都绣荷包的事,然而她过得并不开心。 因为秦丞相的嫡长女秦筝逃婚、秦筝被徐镜所救、秦筝不要脸缠着徐镜的流言在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在施丽都不小心听了一耳朵之后,所有人都用“你怎么还不去打死秦筝”的震惊探究又疑惑眼神看着她。 施丽都:“……” 请让我安安静静的做条咸鱼,谢谢。 ------题外话------ 作者:姣姣宝贝,下章高能,不要吓着了哈~ 015 请让我安静地做条咸鱼 秦筝就是《冷酷暴君独宠我》的女主角,在施丽都的干预下,不仅楚含章留在了郦都城,秦筝也在刚出城没多久就被男配徐镜带了回来,据说是从几个村痞流氓手中救下的。 施丽都本来还奇怪这剧情走向改变是不是有点大,但转念一想,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男女主的恋情服务,男主被困郦都城,女主可不就得回来吗,要不然他俩没有交集,要靠梦中相会来谈恋爱吗? 施丽都脚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王妃发出的请帖上赏荷的时间也到了。郦都城半数的世家贵族齐聚碧波湖,夫人们一艘画舫,小姐们一艘画舫,少爷们一艘画舫,还有无数小舟在画舫周围漂着,以便贵人们泛舟游湖。 施丽都对赏荷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期待, 无能之君,何以治国 说起这个徐镜,宣平侯之子,七岁能诗,十岁,十三岁誉满天下 徐映之 太和殿 要正面刚了, 知道施丽都说去北门抓人,但没问过她为什么知道 绣荷包,为了让和哥哥们一起玩儿的男人注意到她,宣传手巧才艺的美名,相亲 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要让我亲自经历断腿的恐惧和痛苦! 寒谷关 强颜欢笑 原女主是宰相之女 我要摁死他 楚含章你完了,光棍预定 姣丽施只 施姣姣 时丽都 焱儿yan4 阿垚yao2 阿森 郦都城 施丽都,猪,15 楚含章,狗,16 淼儿确实是鼠年生的,比您小一岁,14 鑫儿、焱儿是属牛的,小您两岁,13 阿森、阿垚是猴年生的,比您大三岁。18 是一个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男主逼到黑化的重量级恶毒女配, 施繁,景华 施,景洛 第二次任务就惨遭滑铁卢 秦筝就是《冷酷暴君独宠我》的女主角,在施丽都的干预下,不仅楚含章留在了郦都城,秦筝也在刚出城没多久就被男配徐镜带了回来,据说是从几个村痞流氓手中救下的。 施丽都本来还奇怪这剧情走向改变是不是有点大,但转念一想,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男女主的恋情服务,男主被困郦都城,女主可不就得回来吗,要不然他俩没有交集,要靠梦中相会来谈恋爱吗? 施丽都脚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王妃发出的请帖上赏荷的时间也到了。郦都城半数的世家贵族齐聚碧波湖,夫人们一艘画舫,小姐们一艘画舫,少爷们一艘画舫,还有无数小舟在画舫周围漂着,以便贵人们泛舟游湖。 施丽都对赏荷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期待, 无能之君,何以治国 说起这个徐镜,宣平侯之子,七岁能诗,十岁,十三岁誉满天下 徐映之 太和殿 要正面刚了, 知道施丽都说去北门抓人,但没问过她为什么知道 绣荷包,为了让和哥哥们一起玩儿的男人注意到她,宣传手巧才艺的美名,相亲 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要让我亲自经历断腿的恐惧和痛苦! 寒谷关 强颜欢笑 原女主是宰相之女 我要摁死他 楚含章你完了,光棍预定 姣丽施只 施姣姣 时丽都 焱儿yan4 阿垚yao2 阿森 郦都城 施丽都,猪,15 楚含章,狗,16 淼儿确实是鼠年生的,比您小一岁,14 鑫儿、焱儿是属牛的,小您两岁,13 阿森、阿垚是猴年生的,比您大三岁。18 是一个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男主逼到黑化的重量级恶毒女配, 施繁,景华 施,景洛 第二次任务就惨遭滑铁卢 秦筝就是《冷酷暴君独宠我》的女主角,在施丽都的干预下,不仅楚含章留在了郦都城,秦筝也在刚出城没多久就被男配徐镜带了回来,据说是从几个村痞流氓手中救下的。 施丽都本来还奇怪这剧情走向改变是不是有点大,但转念一想,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男女主的恋情服务,男主被困郦都城,女主可不就得回来吗,要不然他俩没有交集,要靠梦中相会来谈恋爱吗? 施丽都脚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王妃发出的请帖上赏荷的时间也到了。郦都城半数的世家贵族齐聚碧波湖,夫人们一艘画舫,小姐们一艘画舫,少爷们一艘画舫,还有无数小舟在画舫周围漂着,以便贵人们泛舟游湖。 施丽都对赏荷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期待, 无能之君,何以治国 说起这个徐镜,宣平侯之子,七岁能诗,十岁,十三岁誉满天下 徐映之 太和殿 要正面刚了, 知道施丽都说去北门抓人,但没问过她为什么知道 绣荷包,为了让和哥哥们一起玩儿的男人注意到她,宣传手巧才艺的美名,相亲 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要让我亲自经历断腿的恐惧和痛苦! 寒谷关 强颜欢笑 原女主是宰相之女 我要摁死他 楚含章你完了,光棍预定 姣丽施只 施姣姣 时丽都 焱儿yan4 阿垚yao2 阿森 郦都城 施丽都,猪,15 楚含章,狗,16 淼儿确实是鼠年生的,比您小一岁,14 鑫儿、焱儿是属牛的,小您两岁,13 阿森、阿垚是猴年生的,比您大三岁。18 是一个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男主逼到黑化的重量级恶毒女配, 施繁,景华 施,景洛 第二次任务就惨遭滑铁卢 秦筝就是《冷酷暴君独宠我》的女主角,在施丽都的干预下,不仅楚含章留在了郦都城,秦筝也在刚出城没多久就被男配徐镜带了回来,据说是从几个村痞流氓手中救下的。 施丽都本来还奇怪这剧情走向改变是不是有点大,但转念一想,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男女主的恋情服务,男主被困郦都城,女主可不就得回来吗,要不然他俩没有交集,要靠梦中相会来谈恋爱吗? 施丽都脚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王妃发出的请帖上赏荷的时间也到了。郦都城半数的世家贵族齐聚碧波湖,夫人们一艘画舫,小姐们一艘画舫,少爷们一艘画舫,还有无数小舟在画舫周围漂着,以便贵人们泛舟游湖。 施丽都对赏荷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期待, 无能之君,何以治国 说起这个徐镜,宣平侯之子,七岁能诗,十岁,十三岁誉满天下 徐映之 太和殿 要正面刚了, 知道施丽都说去北门抓人,但没问过她为什么知道 绣荷包,为了让和哥哥们一起玩儿的男人注意到她,宣传手巧才艺的美名,相亲 啊啊啊,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要让我亲自经历断腿的恐惧和痛苦! 寒谷关 强颜欢笑 原女主是宰相之女 我要摁死他 楚含章你完了,光棍预定 姣丽施只 施姣姣 时丽都 焱儿yan4 阿垚yao2 阿森 郦都城 施丽都,猪,15 楚含章,狗,16 淼儿确实是鼠年生的,比您小一岁,14 鑫儿、焱儿是属牛的,小您两岁,13 阿森、阿垚是猴年生的,比您大三岁。18 是一个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男主逼到黑化的重量级恶毒女配, 施繁,景华 施,景洛 第二次任务就惨遭滑铁卢 016 做纨绔真好 续吗?不过丞相的继室对嫡长女不好,这大概不是个好婚事。哎对了,说起来前些天外公要续弦,也不知道真假……” 施丽都动作一顿,她想起来书中提过一句,丞相为了换取权势,把女主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将军。那么问题来了,大楚朝中,五十岁的老将军,除了陈满还有别人吗? 没有。 施丽都捂住胸口,觉得心脏过负荷了。 要命。 为了救这一大家子的命,她好难啊。 施丽都没好意思跟施景洛说他听到的这些“据说”很可能都是真的,而是在陈满来摄政王府看她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问他是不是要娶填房。 被小辈问这个,陈满的老脸挂不住,咳了一声想糊弄过去,失败后一脸严肃的说:“是别人讨好我的手段。” 施丽都假装被说服,又旁敲侧击,发现陈满还没来得及因为被逃婚丢人去向丞相府施压,心情好了一丢丢,认真地说:“外公,我不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外婆,我娘也不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母亲。” 就差直白的说“你不许娶填房”了。 陈满倒也没有坚持,填房不能有,妾侍还是可以多多益善的。他笑骂了一句“以后不许说这些事”就匆匆走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窘迫丢脸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一直到施丽都的伤好,陈满都没有再来她的院子,但是补品珍玩、绫罗绸缎、奇珍异果,流水一般往这里送,说明他对外孙女的宠爱没有变。 施丽都脚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王妃发出的请帖上赏荷的时间也到了。郦都城半数的世家贵族齐聚碧波湖,夫人们一艘画舫,小姐们一艘画舫,少爷们一艘画舫,还有无数小舟在画舫周围漂着,以便贵人们兴致来了的时候泛舟游湖。 施丽都对赏荷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期待,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自己用脚走着出门,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根据施丽都阅网文无数的经验,无论是宅斗文、宫斗文、权谋文还是江湖文,这种盛大的宴会,都是事故高发地点。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她一上画舫就做出生人勿进的姿态,一个人坐在那一边吃点心一边凭窗而望,浑身上下写满了“赏荷,勿扰”四个大字。 世家小姐们都有这个眼色,不敢上来打扰施丽都,也不敢大声喧哗,就不远不近的在她周围说笑,气氛堪称祥和。 施丽都吃饱了,坐不住了,让淼儿叫来小舟,去摘荷花。还没划出去多远,忽然身后传来噗通落水声和尖叫声,然后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姐姐,妹妹知道你会游泳,但是你在这里玩水不太好吧?” 施丽都回头,就看到本来想去救人的侍卫和丫鬟停下了,身着鹅黄衫裙的少女柔柔一笑,说:“我姐姐水性好得很,这是玩儿呢。”水面飘着一片新生荷叶般的浅绿,下意识跳到水中游过去。 017 满级大号虐渣 施景洛也是一脸怒容,正要质问,被施丽都制止了,她低声说:“娘,二哥,别冲动,听她们怎么说。” 散在周围的众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好奇又兴奋的看着这边,还有人惊呼道:“骠骑将军要娶秦大小姐做填房?!” 人群中的秦云掐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是呢。我姐姐仰慕大将军已久,常言若能陪伴将军左右,定上萧山捐千金还愿!” 萧山上有座庙,里面供奉着月老和送子观音,香火旺盛,求姻缘求子嗣,灵验得很。 众人哗然,惊讶又轻蔑的看向秦筝。虽然闺阁小姐常常去寺庙求姻缘,但若是把这种事挂在嘴边,又会显得轻浮放荡不端庄,遭人鄙夷。 施丽都看了一眼神情掩饰不住恶毒的秦云,再看向眼神得意的贵妇人和靛衣婆子,料想这个贵妇人就是秦筝的继母秦柳氏了。 大概是这些日子将军府都没有再提续弦的事,秦柳氏她们怕攀不上将军府,慌乱之下出昏招,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闹出来,逼得陈满为了名声,不得不迅速把秦筝娶了。 也是胆子大得很。 施丽都可不打算让人拿将军府和摄政王府当筏子得罪女主,她看了一眼裹着披风孤零零站在湖边、气得发抖的秦筝,冷笑一声:“什么东西也敢编排我家的事。阿森阿垚,掌嘴!” 阿森阿垚鬼魅般出现,分别按住靛衣婆子和秦云,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啪啪啪打了三个耳光。 靛衣婆子噗通跪在地上,秦云却杀猪般叫了起来,然后被阿垚捂住嘴。 施丽都的声音泛着冰渣:“让她叫,叫一声打一巴掌,打到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为止。” 这个秦云,先是阻止大家救人想害死秦筝,后又故意败坏秦筝的名声,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恶毒,不教训她一顿狠的,施丽都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现在嚣张跋扈的名声! 阿垚松开手,秦云根本没听到刚才的话,立刻尖叫着骂道:“贱人,你敢打我、啊!” 阿垚一巴掌直接把人打翻在地上,然后她每发出一点声音,就再打一巴掌。他的速度极快,短短几秒钟,秦云就瘫在地上起不来,没有喊叫的力气了。 周围也安静下来,只余风语蝉鸣,秦柳氏这才反应过来,扑到秦云身上无声大哭。 众人也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纷纷惊疑不定的看向施丽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当着王妃和施景洛的面就敢让人把丞相之女打个半死,她不在家人面前装乖巧懂事了?! 施丽都也是从众人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做得比原身还过分,她抿着唇有点不安,正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王妃和施景洛一左一右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又鼓励地说:“姣姣,这次做得对,以后想要教训谁,就让阿垚他们去,你别耍鞭子了,别再伤着自己” 施丽都:“……” 她就不该对女儿控和妹控抱有希望。 018 楚含章这疯狗 施丽都没能理解秦筝的脑回路,疑惑的眨了下眼,继续凶巴巴地说:“我还没和你算账,街头巷尾的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你竟敢肖想徐映之,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得上!” 秦筝无奈的笑了:“我与徐世子清清白白……” “你闭嘴!”施丽都低喝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筝,“你竟然还有心思笑!” 虽然陈满在她的干涉下不会再对秦筝有什么心思,但是郦都城有权有势的老男人何其多,更别说那些有怪癖恶疾、家中有恶姑子恶婆婆的,嫁过去简直生不如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筝的婚事拿捏在秦柳氏手中,她都不担心吗! 想到楚含章现在和秦筝还没有交集,不会护着她,施丽都担心她一个不留神就被秦柳氏送到什么老男人床上了,就算能化险为夷也是遭罪啊。 施丽都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秦筝的婚姻大事,因为说起来,现在秦筝这危机四伏的境地,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摄政王都管不到丞相之女的婚事,但是施丽都是个跋扈的纨绔啊,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施丽都做出皱眉思索怎么教训秦筝的样子,片刻后眼睛一亮,恶意满满地说:“你不是想和徐映之成亲吗?那我不许你成亲!你以后就做一个在家代发修行的姑子,青灯古佛慢慢变老,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说完,施丽都瞥向秦柳氏,心情很好的说:“秦夫人,你也不许给秦筝说亲,如果让我知道你偷偷把她嫁人了,我就让秦云嫁不出去。听到了吗?” 秦柳氏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一脸为难的看向王妃:“王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怎么能压着不让筝儿出嫁?” 施丽都:“是我不让她嫁人!” 王妃一脸纵容:“姣姣开心就好。” 众人:“……” 敢怒不敢言,觉得秦筝非常可怜。 施丽都露出欠揍的笑,用欠揍的语气说:“秦筝,你听到了没?” 秦筝沉默片刻,深深地拜了一下,感激的说:“多谢施小姐。” 施丽都默了一下,心想秦筝不会跟焱儿一样有神奇的恶意过滤技能吧?她应该和别人一样觉得她是在恶意报复才对啊,不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她是在为她好哇! 施丽都赶紧看了一下周围人的神色,发现除了王妃和施景洛是我儿/我妹妹调皮真阔爱的无可救药的神情,其他人多多少少露出“施丽都是郦都城一大祸害”的神色,她这才满意了。 随后,施丽都就觉得秦筝比楚含章可爱多了。同样是从小到大被欺负,楚含章不仅黑化了,还跟个疯狗似的乱咬。秦筝就不一样,理智又安静,还会跟她道谢。 施丽都琢磨着,找机会拉拢一下秦筝,让她以后给楚含章吹枕头风。 这样想着,施丽都又道:“未免你偷懒,以后每七天交给我一本手抄佛经,如果抄的不好,哼哼。” 这样一来,就有理由经常和秦筝接触了。 019 请君入瓮(修) 震惊过后,施丽都用自己从宫斗剧里培养出来的时灵时不灵的小脑瓜分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施景华、施岳,都被楚含章迷惑了。 前些天户部和兵部揪出来的人是诱饵! 太和殿触柱的章太傅是烟雾弹! 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他们已经掀了楚含章的老底、把他经营的势力毁于一旦了! 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 又一次交锋失败的施丽都气得咬牙,她猛地拍桌,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楚含章这个狗,狡猾的像狐狸,他就是条狐狸犬,狗狗狗狗狗狗!” 不小心说漏嘴的施景洛担忧又怜爱的看着她:“姣姣,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施丽都还真不在乎那点名声,她现在被激起了斗志,要屡败屡战,还拉着施景洛分析之前错过了什么线索,比如:“叶尚书虽然一直和爹作对,但是只限于朝堂之上,还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真的惹怒爹,也不会限制叶府的人和我们接触。” “我之前就觉得叶夫人怎么那么巧,在赏荷宴前一天生病,叶婉不得不留在府中照顾,现在看来是故意的!” 施景洛心中苦涩,说:“大概吧。” 施丽都又说:“这说明叶尚书知道你喜欢叶婉了,接下来他可能会给叶婉说亲。” 施景洛神情凝重:“我会想办法见叶小姐一面。” 施丽都想说这事儿交给她,但转念一想,她肯定约不出来叶婉,施景洛倒是有可能夜探香闺,然后她就想起来总是悄无声息跑到她屋里的楚含章,恨恨的咬牙,说:“不能让楚含章当太子!” 然而楚含章这次来势汹汹,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叶尚书再次请立楚含章为太子,被拒后,又参了一本。这次参的是江南织造司的司长,参他进贡的绫罗绸缎是以次充好、买卖优级贡品中饱私囊、贪污腐败、贿赂长官等罪名。 事关皇家颜面,施岳下令彻查,并认为叶尚书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因为江南织造司的司长,是摄政王这一派的人,每年最好的织物都献给施岳了。 不过没关系,查不到他头上。 第三天早朝,叶尚书依旧请立楚含章为太子,被拒后参了工部侍郎一本,说他在永安十七年洛城行宫的建造中偷工减料,贪污大量珍贵材料和银钱。 事关重大,施岳又下令彻查,并认为叶尚书不足为患,整天只能盯着谁谁谁贪污了。 这不是官场常态吗?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东西最后落在了他手中,那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查不出来找不到证据! 第四天早朝 兵部尚书一本,参他玩忽职守。 众所周知,兵部尚书是摄政王一派。 施岳 施丽都还真不在乎那点名声,她现在被激起了斗志,要屡败屡战,还拉着施景洛分析之前错过了什么线索,比如:“叶尚书虽然一直和爹作对,但是只限于朝堂之上,还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真的惹怒爹,也不会限制叶府的人和我们接触。” “我之前就觉得叶夫人怎么那么巧,在赏荷宴前一天生病,叶婉不得不留在府中照顾,现在看来是故意的!” 施景洛心中苦涩,说:“大概吧。” 施丽都又说:“这说明叶尚书知道你喜欢叶婉了,接下来他可能会给叶婉说亲。” 施景洛神情凝重:“我会想办法见叶小姐一面。” 施丽都想说这事儿交给她,但转念一想,她肯定约不出来叶婉,施景洛倒是有可能夜探香闺,然后她就想起来总是悄无声息跑到她屋里的楚含章,恨恨的咬牙,说:“不能让楚含章当太子!” 然而楚含章这次来势汹汹,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叶尚书再次请立楚含章为太子,被拒后,又参了一本。这次参的是江南织造司的司长,参他进贡的绫罗绸缎是以次充好、买卖优级贡品中饱私囊、贪污腐败、贿赂长官等罪名。 事关皇家颜面, 震惊过后,施丽都用自己从宫斗剧里培养出来的时灵时不灵的小脑瓜分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施景华、施岳,都被楚含章迷惑了。 前些天户部和兵部揪出来的人是诱饵! 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他们已经掀了楚含章的老底、把他经营的势力毁于一旦了! 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 又一次交锋失败的施丽都气得咬牙,她猛地拍桌,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楚含章这个狗,狡猾的像狐狸,他就是条狐狸犬,狗狗狗狗狗狗!” 不小心说漏嘴的施景洛担忧又怜爱的看着她:“姣姣,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施丽都还真不在乎那点名声,她现在被激起了斗志,要屡败屡战,还拉着施景洛分析之前错过了什么线索,比如:“叶尚书虽然一直和爹作对,但是只限于朝堂之上,还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真的惹怒爹,也不会限制叶府的人和我们接触。” “我之前就觉得叶夫人怎么那么巧,在赏荷宴前一天生病,叶婉不得不留在府中照顾,现在看来是故意的!” 施景洛心中苦涩,说:“大概吧。” 施丽都又说:“这说明叶尚书知道你喜欢叶婉了,接下来他可能会给叶婉说亲。” 施景洛神情凝重:“我会想办法见叶小姐一面。” 施丽都想说这事儿交给她,但转念一想,她肯定约不出来叶婉,施景洛倒是有可能夜探香闺,然后她就想起来总是悄无声息跑到她屋里的楚含章,恨恨的咬牙,说:“不能让楚含章当太子!” 然而楚含章这次来势汹汹,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叶尚书再次请立楚含章为太子,被拒后,又参了一本。这次参的是江南织造司的司长,参他进贡的绫罗绸缎是以次充好、买卖优级贡品中饱私囊、贪污腐败、贿赂长官等罪名。 事关皇家颜面,,, 020 穿书女孩绝不认输 叶知章高举手中书信,大吼一声:“臣有证据!这是王显祖与司马吉于上月下旬的通信往来,里面有他们密谋陷害户部、兵部共十一位官员的证据。” 他将卷轴展开,标注着军事要塞、驻兵数量等信息的地形图映入众位大臣的眼中,“这是从张岭的府邸中搜出的地图,他一个小小的织造司司长,如何能有只有军中将领才能看的地图!还有一同搜出的书信,里面详细记载了兵部尚书朱赫让他制造龙袍的时间、运送龙袍的方式和具体人员!” 叶知章高声道:“皇上,证据确凿,臣请立刻将王显祖、司马吉、朱赫、鲁本固、张岭罢官免职、抓捕下狱并查抄府邸!” 朱赫等人立刻大呼冤枉,施岳看向沉默不语的楚含章,楚含章冲他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 施岳猛的握紧了王椅上的麒麟兽,片刻后,沉声道:“彻查!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 施岳的本意,是希望能在全国的刑讯机关出动的情况下,查出楚含章捏造证据的线索,但是楚含章布局已久,一朝收网,如何能留下破绽? 虽然谋逆案的证据是假,但是王显祖、司马吉铲除异己、买卖官爵证据确凿,加上楚含章的党羽制造的假证据,成功的让他们和朱赫、鲁本固、张岭三人的谋逆案牵扯上,使两大案件并案的同时,也使该案的证据链完整且牢不可破。 而直接指使王显祖与司马吉的,是施岳。 于是,谋逆案的矛头直指施岳,一件件证据、一个个证人摆出来,就连朝堂中许多原本确信施岳不可能谋反的大臣,都恍恍惚惚的认为施岳不满于臣子的身份,想要推翻楚氏皇朝自立为皇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意识到楚国要变天了,大皇子示弱多年,一出手就惊天动地,运筹帷幄的谋略、果断狠绝的手段、深不可测的心机,惊艳无比又让人畏惧叹服。 “怪不得章太傅甘愿为了他豁出老命。”施岳神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声感叹道。 章太傅触柱是楚含章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绝望悲痛”的疯狂举动,施景华当时还会继续查下去,很可能就顺着蛛丝马迹找出其他党羽。 施景华真心赞同:“这一招妙极。” 施景洛也感叹:“可是这也太冷血了吧?” 施景华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温和的声音带着冷厉严肃,说:“这叫成熟老练。” 施景洛爆了句粗口,说:“我看是阴险狡诈!” “景洛。”施岳看了看一脸暴躁的二儿子,又看看温和如玉的大儿子,沉声说:“这次是我们输了。景华,你有什么主意,能保下朱赫几人?” 这次被拉下马的都是跟着施岳十几二十年的老部下,如果全部折损了,那他的势力将会崩塌一大半。 施景华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父亲,弃车保帅。” 楚含章之前隐藏起来的党羽加上近日投奔倒戈的人重新站队,导致楚含章一派气势如虹,摄政王一派竟隐隐有日暮西山之象。就连往日唯唯诺诺的永安皇帝,在发现自己儿子是个隐藏的王者之后,都挺起了腰杆,公然驳回了施岳好几条政令。 证据不论真假都不可怕,真正棘手的是双方的势力和气势。 在摄政王一派不能呈现碾压式的力量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会是楚含章帝王之路上的一块踏脚石,争先恐后的对付他。一是为了和他撇清干系,二是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 落井下石,树还没倒呢,猢狲都已经蹿走了。 总之,局面对他们十分不利。 三人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施岳才点了点头,哑声说:“好。稍后你去牢中看看他们。” 让他们闭紧嘴巴,不要被严刑逼供。 而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施岳略显浑浊的眼眸迸射出湛湛精光,之前的疲惫老态一扫而空,就像是被年幼雄狮挑衅的狮子王,燃出熊熊战意。 姜是老的辣,腕是老的大。 商讨完毕,父子三人起身离开书房去忙手头的事,走得最快的施景洛一打开门就僵住了,结巴道:“姣、姣姣,你怎么在这?” 施丽都脸色苍白,看了他们仨一眼,垂着眼,说:“我都听到了。” 施岳了然一笑,说:“姣姣吓到了?别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含章想要扳倒我,还早得很。” 施景华和施景洛也赶紧开口安慰,哄着她回院子里休息,然而说着说着,施丽都红了眼眶。 “都是我的错。” 施丽都说得很慢,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带哭腔,“是我在你们面前一次次的提起和楚含章的恩怨,让你们产生轻敌之心,也是我行为不当,成为政敌攻讦你们的突破口。” 施岳收起了轻松的神色,伸手按住施丽都的肩膀,俯身看着她,严肃地说:“姣姣,不是你的错。朝堂争斗本就不择手段,只要是我在乎的人,都有可能被当成攻击我的武器。这不是你的错,是爹连累了你。” 施丽都吸了吸鼻子,说:“如果不是我,至少你们不会输的这么惨。” 施家父子三人:“……” 原来在姣姣眼里,他们现在非常惨吗?真是扎心了。 施岳缓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你,楚含章此时已经到了北疆,不久后,北疆就兵权旁落了。” 施丽都沉默不语。 施景华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交锋输了,下一次赢回来就行了。” 施景洛:“对啊对啊,姣姣,你别丧气啊,要相信爹和大哥!” 看着他们鼓励的眼神,施丽都忽然觉得自己弱爆了,心理素质不行。明明这个时候最焦虑最忙碌最疲惫、压力最大的是他们三个,她不仅没能帮助他们,还要让他们反过来开导她。 真是不中用。 她大概是最菜的一个穿书者。 施丽都十分沮丧。 但是,穿书女孩绝不认输! ------题外话------ 其实这章标题应该是“穿书女孩忍住不哭” * 因为作话不能超过500字,所以我把本章作话放到作品相关里了,有兴趣的小仙女可以看看哦(我怎么这么啰嗦o(╥﹏╥)o) 021 狱中灭口 叶知章高声道:“皇上,证据确凿,臣请立刻将王显祖、司马吉、朱赫、鲁本固、张岭罢官免职、抓捕下狱并查抄府邸!” 朱赫等人立刻大呼冤枉,施岳看向沉默不语的楚含章,楚含章冲他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 施岳猛的握紧了王椅上的麒麟兽,片刻后,沉声道:“彻查!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 施岳的本意,是希望能在全国的刑讯机关出动的情况下,查出楚含章捏造证据的线索,但是楚含章布局已久,一朝收网,如何能留下破绽? 虽然谋逆案的证据是假,但是王显祖、司马吉铲除异己、买卖官爵证据确凿,加上楚含章的党羽制造的假证据,成功的让他们和朱赫、鲁本固、张岭三人的谋逆案牵扯上,使两大案件并案的同时,也使该案的证据链完整且牢不可破。 而直接指使王显祖与司马吉的,是施岳。 于是,谋逆案的矛头直指施岳,一件件证据、一个个证人摆出来,就连朝堂中许多原本确信施岳不可能谋反的大臣,都恍恍惚惚的认为施岳不满于臣子的身份,想要推翻楚氏皇朝自立为皇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意识到楚国要变天了,大皇子示弱多年,一出手就惊天动地,运筹帷幄的谋略、果断狠绝的手段、深不可测的心机,惊艳无比又让人畏惧叹服。 “怪不得章太傅甘愿为了他豁出老命。”施岳神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声感叹道。 章太傅触柱是楚含章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绝望悲痛”的疯狂举动,施景华当时还会继续查下去,很可能就顺着蛛丝马迹找出其他党羽。 施景华真心赞同:“这一招妙极。” 施景洛也感叹:“可是这也太冷血了吧?” 施景华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温和的声音带着冷厉严肃,说:“这叫成熟老练。” 施景洛爆了句粗口,说:“我看是阴险狡诈!” “景洛。”施岳看了看一脸暴躁的二儿子,又看看温和如玉的大儿子,沉声说:“这次是我们输了。景华,你有什么主意,能保下朱赫几人?” 这次被拉下马的都是跟着施岳十几二十年的老部下,如果全部折损了,那他的势力将会崩塌一大半。 施景华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父亲,弃车保帅。” 楚含章之前隐藏起来的党羽加上近日投奔倒戈的人重新站队,导致楚含章一派气势如虹,摄政王一派竟隐隐有日暮西山之象。就连往日唯唯诺诺的永安皇帝,在发现自己儿子是个隐藏的王者之后,都挺起了腰杆,公然驳回了施岳好几条政令。 证据不论真假都不可怕,真正棘手的是双方的势力和气势。 在摄政王一派不能呈现碾压式的力量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会是楚含章帝王之路上的一块踏脚石,争先恐后的对付他。一是为了和他撇清干系,二是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 落井下石,树还没倒呢,猢狲都已经蹿走了。 总之,局面对他们十分不利。 三人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施岳才点了点头,哑声说:“好。稍后你去牢中看看他们。” 让他们闭紧嘴巴,不要被严刑逼供。 而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施岳略显浑浊的眼眸迸射出湛湛精光,之前的疲惫老态一扫而空,就像是被年幼雄狮挑衅的狮子王,燃出熊熊战意。 姜是老的辣,腕是老的大。 商讨完毕,父子三人起身离开书房去忙手头的事,走得最快的施景洛一打开门就僵住了,结巴道:“姣、姣姣,你怎么在这?” 施丽都脸色苍白,看了他们仨一眼,垂着眼,说:“我都听到了。” 施岳了然一笑,说:“姣姣吓到了?别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含章想要扳倒我,还早得很。” 施景华和施景洛也赶紧开口安慰,哄着她回院子里休息,然而说着说着,施丽都红了眼眶。 “都是我的错。” 施丽都说得很慢,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带哭腔,“是我在你们面前一次次的提起和楚含章的恩怨,让你们产生轻敌之心,也是我行为不当,成为政敌攻讦你们的突破口。” 施岳收起了轻松的神色,伸手按住施丽都的肩膀,俯身看着她,严肃地说:“姣姣,不是你的错。朝堂争斗本就不择手段,只要是我在乎的人,都有可能被当成攻击我的武器。这不是你的错,是爹连累了你。” 施丽都吸了吸鼻子,说:“如果不是我,至少你们不会输的这么惨。” 施家父子三人:“……” 原来在姣姣眼里,他们现在非常惨吗?真是扎心了。 施岳缓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你,楚含章此时已经到了北疆,不久后,北疆就兵权旁落了。” 施丽都沉默不语。 施景华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交锋输了,下一次赢回来就行了。” 施景洛:“对啊对啊,姣姣,你别丧气啊,要相信爹和大哥!” 看着他们鼓励的眼神,施丽都忽然觉得自己弱爆了,心理素质不行。明明这个时候最焦虑最忙碌最疲惫、压力最大的是他们三个,她不仅没能帮助他们,还要让他们反过来开导她。 真是不中用。 她大概是最菜的一个穿书者。 施丽都十分沮丧。 但是,穿书女孩绝不认输! 施丽都给自己打气一番,踌躇着,小声说:“爹,有吃了可以让人和死了一样,但是过一段时间、用些手段还能活过来的药?” 施景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下意识想否认但是对上施丽都通透的眼,最终讪讪道:“你听懂了?” 听懂他们要把朱赫等人灭口。 施丽都 施丽都给自己打气一番,踌躇着,小声说:“爹,有吃了可以让人和死了一样,但是过一段时间、用些手段还能活过来的药?” 施景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下意识想否认但是对上施丽都通透的眼,最终讪讪道:“你听懂了?” 听懂他们要把朱赫等人灭口。 施丽都 022 刺激大发了 然而施景华没有安慰她,而是轻声说:“你想成长,想撕开以往把你保护的密不透风的屏障,但是里面的情形更血腥可怖,你要是害怕,我现在送你回去。” 施丽都不意外施景华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他智商很高,又对她很关心,看不出来才怪。但是都到这了,她怎么能退缩! 施丽都小声说:“我不回去。” 施景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记住,无论爹、我和景洛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们都是爱你的,你不要怕。” 施丽都郑重点头。 先去看的是朱赫,他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对面三个大牢房里关着他的妻妾儿女、叔伯兄弟、侄子侄女等人,走近了就听到呜呜的哭声不断。 发现有人来了,很多人扒着铁栅栏喊冤喊救命。而朱赫看到施景华后,就像是预料到了结局一般,勃然大怒,在施景华倒了一杯酒后,他又平静了下来,说了句“保重”,然后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滚吧!”朱赫把酒杯捏碎,凶神恶煞的低吼了一嗓子。 施景华默默转身离开,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说:“朱伯父放心,我爹定不会让你们暴尸荒野。” 谋逆罪是满门抄斩,死后丢在乱葬岗,禁止为其敛尸。施岳虽然元气大伤,但为朱赫等人安葬还是做得到的。 之后是工部侍郎鲁本固,同样绝望哀切的哭声,同样的酒菜,同样的反应。 施丽都怔怔的看着鲁本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从刚才就受到的冲击和疑问让她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施景华和鲁本固看向她,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蝼蚁尚且偷生,你们为什么甘愿赴死?多撑一刻是一刻,万一有转机呢?万一后悔了呢?” 鲁本固楞住了,仔细打量了一下施丽都,恍然笑了,他拱了拱手,说:“成王败寇,胜者生,输则死,怕没用,强撑也没用。” 施丽都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愕然道:“认命吗?” 鲁本固哈哈笑了两声,说:“是这个意思。” 笑完,他肃容敛眸,猛地对着施丽都跪了下去,说:“鲁某有一事相求,万望小姐应允。” 施丽都下意识躲到施景华身后避开这个大礼,闻言露出个脑袋,说:“鲁大人,你起来。先说说是什么事,我……我尽量。” 话落,一个侍卫上前把鲁本固扶了起来,施景华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紧接又谦恭的说:“鲁大人有什么遗愿,我定禀告父亲。” 鲁本固苦笑,知道他恼自己让施丽都为难了,但是在场的都是铁石心肠之人,他只能求施丽都。 鲁本固看向对面的牢房,说:“鲁某死而无憾,但是小女未及豆蔻,烂漫无知,不该被我连累至死,求小姐救她一回。日后或为奴为婢,或弃之不顾,皆随你意。” 对面被诸位女眷围着的奄奄一息的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一亮,不知哪来的力气,半抱半拽着一个昏迷的粉色罗裙少女站在栅栏前,说:“若能得小姐相助,她定结草衔环报答你!” 施丽都看到少女破烂的衣裙、身上的鞭痕和苍白的脸上的血迹,还有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她心中一紧,刚消停的胃又开始作妖。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看向施景华,小声说:“大哥,你……” 023 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鲁本固苦笑,知道他恼自己让施丽都为难了,但是在场的都是铁石心肠之人,他只能求施丽都。只要施丽都动摇,施景华这个妹控肯定会主动把事情揽过去。 鲁本固看向对面的牢房,说:“鲁某死而无憾,但是小女娉婷未及豆蔻,烂漫无知,不该被我连累至死,求小姐救她一回。日后或为奴为婢,或弃之不顾,皆随你意。” 对面被诸位女眷围着的奄奄一息的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一亮,不知哪来的力气,半抱半拽着一个昏迷的粉色罗裙少女跪坐在栅栏前,说:“若能得小姐相助,娉婷定结草衔环报答你!” 施丽都看到少女破烂的衣裙、身上的鞭痕和苍白的脸上的血迹,还有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紧,刚消停的胃又开始作妖。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看向施景华,小声说:“大哥,你……” 施景华眼神包容,温和一笑:“可以。” 鲁本固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般,对二人行了个礼。 施丽都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蹲下,看着遍体鳞伤的鲁小姐,沉默片刻掏出手帕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了,期间探到她的鼻息,微弱到几不可查。 施丽都鼻子一酸,她身上没带药,只能无力又干巴巴的说:“你……别死。” 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施景华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遮住她的眼,声音里满是疼惜:“姣姣莫哭。” 施丽都摇了摇头,满牢房的将死之人,他们哭情有可原,她有什么资格哭。她深吸口气,推了推施景华,说:“我没事,我们走吧。” 还有王显祖等人的酒菜未送,她担心再耽误下去药效发作,牢里大乱起来导致出不去。 施景华向老夫人长躬一身,说:“老夫人,请稍安勿躁。” 等回去他就安排人来救鲁娉婷。 施景华正要带着人走,外面忽然吵闹起来,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来,“大人,大皇子……” 施丽都脸色难看:“楚含章来了?” “不、不是,大皇子的护卫苟琼来了!” 施丽都一脸茫然间,苟琼已经带着二十多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一双虎目凌厉的打量着施景华,然后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礼,咧嘴一笑:“见过施翰林,来看望老友?正好,手下在城外抓了一名逃犯,奉大皇子之命压到刑部大牢,您来看一眼,省得待会儿还要过来一趟。” 苟琼一招手,护卫架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前,其中一人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暴露出来。 施丽都发现施景华拽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她疑惑的看着这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想起来他是谁后,紧张得心脏狂跳。 苟琼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朱炯。叛贼朱赫嫡长子,拒捕潜逃,大皇子命我等将其捉拿归案,按律——” 苟琼猛然抽出佩刀斩下,滚烫的鲜血喷溅。 “杀、无、赦。” 024 楚含章的目标是你 牢房阴冷潮湿,腥臭扑鼻,还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哀嚎,就跟恐怖片现场一样。饶是施丽都有心理准备,也感觉毛毛的,下意识拽住施景华的袖子。 然而施景华没有安慰她,而是轻声说:“你想成长,想撕开以往把你保护的密不透风的屏障,就会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一些残忍的景象,而且里面的情形更血腥可怖。你要是害怕,我现在送你回去。” 施丽都不意外施景华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他智商很高,又对她很关心,看不出来才怪。但是都到这了,她怎么能退缩! 施丽都小声说:“我不回去。” 施景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记住,无论爹、我和景洛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们都是爱你的,你不要怕。” 施丽都郑重的点头。 先去看的是朱赫,他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对面三个大牢房里满满当当的关着他的妻妾儿女、叔伯兄弟、侄子侄女等人,走近了就听到呜呜的哭声不断。 发现有人来了,很多人扒着铁栅栏喊冤喊救命。而朱赫看到施景华后,就像是预料到了结局一般,先是勃然大怒,在施景华倒了一杯酒后,他又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说了句“保重,给老夫报仇!”,然后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滚吧!”朱赫把酒杯捏碎,凶神恶煞的低吼了一嗓子。 施景华默默转身离开,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说:“朱伯父放心,我爹定不会让你们暴尸荒野。” 谋逆罪是满门抄斩,死后丢在乱葬岗,禁止为其敛尸。摄政王府虽然元气大伤,但为朱赫等人收尸安葬还是做得到的。 之后是工部侍郎鲁本固,同样绝望哀切的哭声,同样的酒菜,同样的反应。 施丽都怔怔的看着鲁本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从刚才就受到的冲击和疑问让她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施景华和鲁本固看向她,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蝼蚁尚且偷生,你们为什么甘愿赴死?多撑一刻是一刻,万一有转机呢?万一后悔了呢?” 鲁本固楞住了,仔细打量了一下施丽都,恍然笑了。他拱了拱手,说:“成王败寇,胜者生,输则死,怕没用,强撑也没用。” 施丽都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愕然道:“认命吗?” “是这个意思。”鲁本固哈哈笑了两声,话音一转,说:“小姐变了许多,不知玄铁软鞭可还喜欢?小姐生辰将至,可惜没机会奉上一份大礼了。” 施丽都这才想起来原身用来抽人的鞭子是鲁本固亲自用玄铁做的,据说耗时三年,专门用来讨好原身的,是原身为恶行凶的凶器。这时候提起,不是叙旧,倒像是有事相求。 施丽都迟疑着没有说话,鲁本固想求的事,她肯定办不到,但她也不想让施景华他们为难。 然而,鲁本固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肃容敛眸,猛地对着施丽都跪了下去,说:“鲁某有一事相求,万望小姐应允。” 施丽都下意识躲到施景华身后避开这个大礼,闻言露出个脑袋,拧眉说:“鲁大人,你起来。先说说是什么事,我……我尽量。” 话落,一个侍卫上前把鲁本固扶了起来,施景华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悦,紧接又谦恭的说:“鲁大人有什么遗愿,我定禀告父亲。” 鲁本固苦笑,知道他恼自己让施丽都为难了,但是在场的都是铁石心肠之人,他只能求施丽都。只要施丽都动摇,施景华这个妹控肯定会主动把事情揽过去。 鲁本固看向对面的牢房,说:“鲁某死而无憾,但是小女娉婷未及豆蔻,烂漫无知,不该被我连累至死,求小姐救她一回。日后或为奴为婢,或弃之不顾,皆随你意。” 对面被诸位女眷围着的奄奄一息的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一亮,不知哪来的力气,半抱半拽着一个昏迷的粉色罗裙少女跪坐在栅栏前,说:“若能得小姐相助,娉婷定结草衔环报答你!” 施丽都看到少女破烂的衣裙、身上的鞭痕和苍白的脸上的血迹,还有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紧,刚消停的胃又开始作妖。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看向施景华,小声说:“大哥,你……” 施景华眼神包容,温和一笑:“可以。” 鲁本固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般,对二人行了个礼。 施丽都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蹲下,看着遍体鳞伤的鲁小姐,沉默片刻掏出手帕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了,期间探到她的鼻息,微弱到几不可查。 施丽都鼻子一酸,她身上没带药,只能无力又干巴巴的说:“你……别死。” 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施景华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遮住她的眼,声音里满是疼惜:“姣姣莫哭。” 施丽都摇了摇头,满牢房的将死之人,他们哭情有可原,她有什么资格哭。她深吸口气,推了推施景华,说:“我没事,我们走吧。” 还有王显祖等人的酒菜未送,她担心再耽误下去药效发作,牢里大乱起来导致出不去。 施景华向老夫人长躬一身,说:“老夫人,请稍安勿躁。” 等回去他就安排人来救鲁娉婷。 施景华正要带着人走,外面忽然吵闹起来,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来,“大人,大皇子……” 施丽都脸色难看:“楚含章来了?” “不、不是,大皇子的护卫苟琼来了!” 施丽都一脸茫然间,苟琼已经带着二十多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一双虎目凌厉的打量着施景华,然后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礼,咧嘴一笑:“见过施翰林,来看望老友?正好,手下在城外抓了一名逃犯,奉大皇子之命压到刑部大牢,您来看一眼,省得待会儿还要过来一趟。” 苟琼一招手,护卫架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前,其中一人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暴露出来。 施丽都发现施景华拽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她疑惑的看着这个英俊高大的男子,想起来他是谁后,紧张得心脏狂跳。 苟琼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朱炯。叛贼朱赫嫡长子,拒捕潜逃,大皇子命我等将其捉拿归案,按律——” 苟琼猛然抽出佩刀斩下,滚烫的鲜血喷溅。 “杀、无、赦。” 025 她不愿意多想 鲜血喷溅在脸上,带着滚烫的热度,仿佛要把皮肤和血肉都灼烧殆尽,施丽都紧紧盯着滚在地上的头颅,觉得头一下子炸开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死不瞑目的朱炯。 楚含章派苟琼斩杀了朱炯。 在他明明已经胜利了、很快就能把朱赫等人全部处斩的时候。 他是为了恐吓她,为了羞辱摄政王府,为了向施岳示威。 施丽都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用这种血腥残忍的手段,她浑身发冷,本能的张开嘴想要大喊大叫发泄着震惊和恐惧的情绪,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楚含章肯定还有后招,她不能做出什么不符合“小厮”身份的举动给苟琼发难的理由。 施丽都捂着嘴把尖叫堵回去,用力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憋得她太阳穴一张一张得疼、耳朵里嗡嗡的响。她站在施景华身后,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根本听不清施景华和苟琼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只在施景华往前走的时候,也安静的跟着走。 她眼睛里有泪,再加上牢房里油灯明明灭灭,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路,模模糊糊发现有什么东西挡着去路的时候,她下意识往旁边拐着绕过去。 “站住——” 刚走了一步,施丽都面前就横了一把滴血的长刀。 苟琼慢慢踱步到她面前,然后把长刀一耍扛在肩上,吊儿郎当地说:“好俊俏的小童儿,过来给哥哥看一眼。” 施丽都后退一步躲开苟琼捏她下巴的手,施景华也回身,抓住苟琼的手腕,冷声说:“谨言慎行。” 苟琼笑了一下,神色一狠甩开施景华的手,盯着施丽都说:“朱炯是反贼,活该挫骨扬灰受万人唾骂践踏,你为什么绕开朱炯的脑袋?你是他的同伙?大楚律令,反贼同伙,杀无赦!” 话未落,苟琼抓着长刀对着施丽都的脖子平切过来,施景华目眦欲裂,怒喝一声:“住手!”同时朝施丽都扑过去。 施丽都则是时刻警惕着苟琼,在他说到同伙的时候就绷紧身体后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随后被伪装成随从的侍卫护在身后。她看向同样被侍卫拉住且毫发无伤的施景华,松了口气,随即愤怒异常。 疯子! 楚含章是个疯子! 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施丽都对苟琼怒目而视,恨声道:“告诉楚含章,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活着的时候杀了多少人,等死后就要在地狱里流多少血偿还!” 苟琼朱炯的脑袋?你是他的同伙?大楚律令,反贼同伙,杀无赦!” 话未落,苟琼抓着长刀对着施丽都的脖子平切过来,施景华目眦欲裂,怒喝一声:“住手!”同时朝施丽都扑过去。 施丽都则是时刻警惕着苟琼,在他说到同伙的时候就绷紧身体后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随后被伪装成随从的侍卫护在身后。她看向同样被侍卫拉住且毫发无伤的施景华,松了口气,随即愤怒异常。 疯子! 楚含章是个疯子! 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施丽都对苟琼怒目而视,恨声道:“告诉楚含章,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活着的时候杀了多少人,等死后就要在地狱里流多少血偿还!” 苟琼 026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假的 狱卒发现这边的动静,快速围了过来,在施景华的命令下和苟琼等人对峙。施丽都被护着来到施景华身边,刚站定就看到苟琼挥舞着大刀来杀她,她吓得脸色苍白,腿软的要靠施景华托着才没倒下去,但是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很显然苟琼今天是有备而来,仔细想想,当面斩杀朱炯对施景华和摄政王府的影响微乎其微,他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现在苟琼和一众护卫只瞅着施丽都杀的举动,如果是一刻钟之前,她还会以为楚含章在报复。但是这会儿施丽都已经意识到原身对楚含章的欺负所造成的杀伤力有限,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为了隐藏自己而有意为之。 那么就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楚含章如此费尽心思。 施丽都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特别之处,只因为她穿书。 楚含章对她的身份有诸多猜测,要么是他觉得她是个威胁,要把危险掐灭在萌芽里。要么,就是楚含章在试探她。 至于试探什么…… 施丽都猛然想起来,她刚穿来那天,叫破了楚含章的逃跑路线,而他也从追捕他的王府侍卫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但是,楚含章从来没有问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反而在她是不是真正的施丽都一事上纠缠不清。 这没意义。 施丽都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按着当时的局面,逃跑路线那么重要,肯定只有楚含章非常信任的、不会背叛的人知道,甚至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楚含章肯定不信施丽都随口扯出来的理由,认定她是知道而不是瞎猜。进而就会想,她还知道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楚含章在她刚来的那段时间行事张狂处处针对她。这不是他破罐子破摔也不是小心眼儿,而是在逼她自乱阵脚、逼她暴露。 至于后来他不夜闯她的房间了,要么是确定了她没有威胁,要么是确定了她的消息来源。 而不论是哪个结论,都不是晚上那一会儿时间能确定的。所以说,摄政王府有楚含章的眼线! 施丽都又吓出一身冷汗,苦哈哈的把鑫儿等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乎要嚎啕大哭,她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卧底! 本以为是恋爱甜爽文,怎么能分分钟变成谍战风云?终于发现真相的施丽都,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多重打击之下,施丽都也没心思害怕了,愤怒和被耍弄的屈辱占据着心房,让她忽然生出无限的勇气和无处发泄的抗争冲动。 施丽都冲到交战圈里把朱炯的脑袋抱了起来! 众人:“!!!” 施景华吓得魂飞魄散,温和淡然的表情全部崩裂,大吼道:“姣姣,快出来!” 施丽都闷头往外冲,神奇的是,本来苟琼等人一副不杀她不罢休的样子,这会儿她人送到刀下了,他们又跟被吓傻了一样,着急忙慌的把刀收回去,像是生怕伤了她一根头发丝。 施景华等人一头雾水,回过神儿来的施丽都却是秒懂——楚含章给苟琼的命令是竭尽全力吓唬她而不能伤她性命,因为现在的他还不能承受摄政王府的疯狂报复。 027 梦中情糖 施丽都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大牢,天上骄阳似火,灼烧一切阴暗污秽,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就连人头、无头尸、不远处苟琼的猖狂大笑都一点不怯。 暗影发现施丽都醒了,立刻把苟琼的嘴堵上,大声请示:“小姐,苟琼抓住了,现在开始抽鞭子?” 施丽都想起她在大牢里说过要抽苟琼五十鞭,但是暗影当时不在,不应该知道。她悄摸摸看了一眼站在她不远处的施景华,只觉得他眉眼冷淡暗藏杀机,瘆人得很。 也不知道他根据她吓晕前的话想了多少东西,这会儿还认不认她这个妹妹。 施丽都犯怂,不敢主动跟他说话,绷着脸对暗影说:“给我往死里打。” 如果施景华不认她了,肯定不会再纵着得罪人。 但是施景华淡淡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刑部是施家的天下,施丽都一声令下,刑架、鞭子、盐水很快就位。两个经验丰富的狱卒交替行刑,不一会儿,苟琼就成了个血人,像个鲜血淋漓的狗熊。 施丽都顾不上自己算不算动用私刑,慢吞吞蹭到施景华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 施丽都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 一个是和苟琼一样装束的年轻男子,一个是广袖长袍的中年文人,都用看十恶不赦的罪人的眼神看向施丽都,义正辞严道:“施丽都嚣张跋扈,藐视王法,对朝廷命官不敬,还不快住手!” 施丽都绕开对方话里的圈套,十分淡定的说:“苟琼是从六品,我大哥是从五品,他顶撞我大哥,就是不敬长官。朱炯是谋逆案嫌犯,按律应收监刑部大牢,经过三司会审,确定是否定罪、如何行刑。苟琼擅自将之斩首,就是谋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三族流放一千里。在刑部犯法,罪加一等。” 施丽都抬了抬下巴,神采飞扬,盛气凌人,“本小姐身为摄政王之女,自然有义务和权利维护我大楚的律法,抽他五十鞭给他一个教训,都是仁慈!” 年轻男子眉毛一竖:“放屁!” 中年文人:“强词夺理!狡辩!” 刑部是施家的天下,施丽都一声令下,刑架、鞭子、盐水很快就位。两个经验丰富的狱卒交替行刑,不一会儿,苟琼就成了个血人,像个鲜血淋漓的狗熊。 施丽都顾不上自己算不算动用私刑,慢吞吞蹭到施景华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 施丽都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 一个是和苟琼一样装束的年轻男子,一个是广袖长袍的中年文人,都用看十恶不赦的罪人的眼神看向施丽都,义正辞严道:“施丽都嚣张跋扈,藐视王法,对朝廷命官不敬,还不快住手!” 施丽都绕开对方话里的圈套,十分淡定的说:“苟琼是从六品,我大哥是从五品,他顶撞我大哥,就是不敬长官。朱炯是谋逆案嫌犯,按律应收监刑部大牢,经过三司会审,确定是否定罪、如何行刑。” 028 美眼暴击 施丽都:“……” 战斗力负一百? 施丽都搞不懂楚含章派出这么俩人是什么用意,她现在要烦死他了,她恢复成面无表情,内心对楚含章进行激情辱骂:心机狗!心机狗!心机狗! 然后就听到施景华一声低喝:“滚!” 施丽都所有的忐忑不安都没啦,整个人如坠冰窖,强烈的自尊、莫名的愤怒和对被质问的抗拒让她木着脸转身就走。她没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都不问问你的亲妹妹是死是活去哪了吗?冷血怪! 施丽都深吸口气,忍着不哭,勉强分辨出入口,努力倒腾着双腿走过去。 还没走一半儿,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接近,施丽都心都要碎了,正要回身怒斥施景华不要太过分、不用人赶她自己会走,就被人拉住胳膊拽进怀里,头顶传来施景华压抑不住愤怒的斥责:“你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施丽都一脸蒙圈儿,这才听到打斗的声音。她动了动脑袋,从施景华怀里看到刑部的人和一大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和苟琼一个着装风格的护卫打了起来。苟琼被救了下来,和年轻男子一起在人群中冲杀,中年男子做指挥,看起来很正规专业的样子。 施丽都不明所以,傻愣愣的说:“楚含章什么意思?为了显示他有很多护卫吗?” 施景华一边护着她往外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楚含章的目标是你!” 施丽都:“???” “你没发现他们想抓你?你手里是不是有楚含章的把柄?他不甘受制于人,所以铤而走险,想把你抓走,反将一军。” 施景华很生气,解释完之后继续训她:“姣姣,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不然我们怎么保护你?楚含章今非昔比,你不要再和他接触,要不然被他算计了都不知道!还有,刚才你跑什么?我都叫那两个人滚了你怎么没意识到有危险?唉,你个小笨蛋呀!” 施丽都震惊,第一反应是施景华没有不认她,第二反应是楚含章这个狠人她低估他了,随后就默默脑补了一百零八种酷刑,然后抱紧了瑟瑟发抖的自己,乖乖地说:“大哥,我错了,我害怕。” 施景华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压了压她的发顶,说:“听话。” 楚含章这次貌似是下了血本了,施丽都被施景华护着,两人被刑部侍卫和王府侍卫护着,从大院儿走到刑部大门,短短二百多米走了一刻钟,每一步都伴随着数名侍卫倒下,鲜血浸湿了鞋底和裙摆。 施丽都整个人都麻木了,能面不改色的从尸体上跨过去,迈出刑部大门那一步的时候,心里满是逃出生天的喜悦。她回头去拉施景华,却看到他震惊又恐惧的扑过来:“躲开——!” 施丽都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下一秒感到肩膀一凉,跌倒在地上后看到了立即改道向她再次砍过来的长刀。 029 大水冲了姻缘庙 施丽都跑到书房,看到施岳在喝茶,神色被氲的热气遮挡,看不清楚也能窥见三分愠色。施景华则是脸色很冷的坐在椅子上,施丽都第一次见他这么不快的样子。她很担心,顾不上此时很压抑的气氛,说:“爹,大哥,你们这么快就商讨出对策了?” 施岳像是才看到她一样,放下茶杯向她走过来,慈祥又心疼的说:“姣姣来了,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着了?楚含章这个疯子,竟敢在刑部胡闹!外面太危险了,姣姣这几天在家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我知道了。” 施丽都顺势说:“爹,怎么办啊?楚含章以前就能避开王府的侍卫来到我房里,他想杀我不是轻而易举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增强了王府的守卫,楚含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闯不进来。你想想,前面那么些天,他都没有再闯到你房里,这说明王府的防卫严密,他找不到空子了。” 施丽都心说我觉得这不是王府的守卫严密、是楚含章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没必要再来,她知道施岳在糊弄她,心累之下不再纠缠,看向施景华:“大哥?” 施景华也调整好了心情,笑容暖洋洋的说:“我送你回去?” “好!” 施岳也没有留人,摆摆手让他们走了,只是叮嘱了一句:“姣姣,你们遇刺这事,我没有告诉你娘亲,要不然她又要伤心得哭很久。你最体贴你娘了,别说漏嘴了好吗?” 施丽都正要答应,施景华忽然说:“父亲,姣姣现在很懂事,您不要囿于以前的印象。” 施岳沉默了一下,沉声说:“你对我有意见,尽管提出来。” “没有!” 施景华头也不回的走了。 施丽都回头看了一眼,说:“爹,大哥最敬重您了,您别生气!”说完怕被骂,赶紧提着裙子去追施景华。 施景华在月亮门前等着,见她过来就说:“我和爹没吵架,你别担心。” “……我知道,是爹斥责你了。”施丽都试探着说:“他是不是说你不如楚含章?” 见施景华神色微动,施丽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轻声慢语的说:“大哥,楚含章胜在出其不意。而且,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些年来,你在明他在暗,他了解你,你却对他一无所知。刚开始的时候占上风没用,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大哥,我信你。” 施景华神色温和:“大哥知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应对啊?” 施景华仔细的把计划交代了一遍:“刑部尚书这样的位置,不仅要靠个人能力,更重要的是各方势力的博弈。楚含章崛起的太快,相比较我们,保皇派更忌惮他,因为他能名正言顺的威胁到永安皇帝。” “现在楚含章和我们摄政王府势均力敌,保皇派不冒头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是楚含章想要打破这个平衡,保皇派就会阻止他。” 施丽都对保皇派的印象就是一群六十岁往上的老顽固,整天张口闭口祖训规矩,除了年龄和声望,没有别的优点。这些人能挡住楚含章? 030 五十鞭 施丽都对保皇派的作战手段很有兴趣,问:“保皇派的手段是控制舆论吗?可是胜者书写历史,一时的流言蜚语和百姓言论,能有什么严重的影响吗?” “这种事,有时候你在意,它就很严重,不在意就无所谓。但是,有时候民意大过天。” 施丽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施景华赞赏道:“姣姣什么时候偷偷读书了?说得很精辟。任何手段有没有用,都是看当权者怎么操控。永安皇帝无能好骄奢,能稳坐帝位二十年多,就是有保皇派力保。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外公的陈家军兵围城下、逼宫、铁血镇压不降服的大臣,父亲就能成功上位?” “可是你想过没有,郦都城乃至天下人,都死心塌地奉永安皇帝为君,他们满足于和平的生活,不愿改朝换代。如果外公率军千里迢迢来围城,百姓会自发的阻挠他们行军、甚至死守城池。” 施丽都反驳:“不可能,百姓想要的是安乐的生活,并不会在乎龙椅上坐的是谁,不可能为了永安皇帝而忠君至死。而且民间武装没有经过训练、没有优秀的领导者,就是一盘散沙,一击即溃,不足为虑。” “保皇派埋在民间的暗桩,就能在关键时刻煽动并领导百姓,虽然战力低,却基数大,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施丽都差点忘了暗卫暗桩民间高手是古代小说的标配了,默了一下很凶残的问:“为什么不把这些暗桩都杀了?” “大楚开国以来,数十代的经营,暗桩埋藏至深,不拿到名单很难全部找出来,绞杀不尽。” 施丽都:“……哦。” 施丽都对施景华的说法不敢苟同,她还是觉得直接逼宫就完事儿了,哪来那么多顾虑啊,不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原身有个护国无忧公主的封号,书中解释说是永安皇帝主动封的。施丽都看书的时候还奇怪,觉得永安皇帝真是憋屈死了,还要讨好一个小丫头来取悦摄政王。现在她忽然就明白了背后的险恶用意。 施岳治理大楚二十多年,百姓富足安乐,国家强盛,说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有两个严重的弱点——优柔寡断、太重亲情。 护国无忧公主,不是给原身的荣耀,而是给施岳的枷锁。他反了,是对“护国”二字最大的讽刺。如果谋反失败,那一死百了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谋反成功了,那原身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这是个很好笑、很幼稚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会被嗤之以鼻,却成功的束缚住了施岳。他疼宠原身,所以要把她的封号落到实处,但是他又想要反,这是内心的骚动,压都压不住。 矛盾的心情让施岳十分不喜“护国无忧公主”这个称号,所以,摄政王府对施丽都的称呼从来都是“小姐”,而不是更尊贵的“公主”,就是为了避免施岳想起来这个憋屈的事儿。 施丽都甚至想用“妇人之仁、难成大器”来评价施岳, 031 拜帖 护国无忧公主,不是给原身的荣耀,而是给施岳的枷锁。他反了,是对“护国”二字最大的讽刺。如果谋反失败,那大家都是一死百了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谋反成功了,那原身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这是个很好笑、很幼稚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会被嗤之以鼻,却成功的束缚住了施岳。他疼宠原身,所以要把她的封号落到实处,但是他又想要反,这是内心的骚动,压都压不住。 矛盾的心情让施岳十分不喜“护国无忧公主”这个称号,所以,摄政王府对施丽都的称呼从来都是“小姐”,而不是更尊贵的“公主”,就是为了避免施岳想起来这个憋屈的事儿。 施丽都甚至想用“妇人之仁、难成大器”来评价施岳,本来还对他能干掉男主抱有一丝希望,现在都不敢指望他了。 人啊,就是要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看着施景华温润如玉的模样,施丽都欲言又止,慢吞吞地说:“大哥,你说爹会不会派人刺杀楚含章中意的刑部尚书候选人?” 施景华品了一下“候选人”三个字,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失笑道:“爹又不是大奸大佞,而且,朝堂争斗,岂是死一两个人就能结束的?” 施丽都深刻的自我检讨,好吧,是她矫枉过正,思想过于阴暗,完全没有朝臣们的君子之风。 施景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回去吧,别想太多,沐浴后让窦太医把个平安脉。” 施景华本来是担心这一天刺激的,施丽都受了暗伤而自己不知道,所以把脉求个安心,但是窦太医竟然真的把出了毛病。说她惊吓过度、忧思太重,导致气虚、伤脾胃,未免过了夜之后病倒,给她开了安神的方子。 施丽都苦哈哈的灌了一碗苦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还是病倒了,发高烧,跟个火炉子似的躺在床上,怎么都醒不过来。但是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迷迷糊糊的想到昨天月亮门边和施景华的对话,陡然意识到他竟然把朝堂上的谋算和手段讲给她听了。 这和他们一开始致力于把一切阴私隔绝、让原身干净无邪的成长的做法完全不同! 区别对待。 这说明什么? 施丽都已经不敢去想施景洛和王妃有没有发现她是假的了,她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委屈和伤心,再加上身体一直跟火烤的一样、嘴巴里又苦又干、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把沙子,她没忍住哭了起来。 哭得没声儿,眼泪顺着眼尾和眼角滑落,不一会儿就把枕头哭湿了。哭了好半天,才被人发现。 那人扶着给她喂了点水,然后仔细的给她擦了眼泪,一直擦到她不哭了。然后声音压低低的有些哑,问她是不是觉得苦。 施丽都一听,委屈又冒了上来,摸摸索索的抱住放在脸颊边的手,皱着脸掉着眼泪胡乱点头,断断续续地说:“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不要待在这里……” 然后,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顶开她的嘴,还挺甜的,于是她就主动含住了,把脸埋在那人的手心里,委屈着委屈着,睡着了。 楚含章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身体和表情都十分僵硬。 032 喂糖 然后,陈满扔了手中的大公鸡,龙行虎步的来到窗边,单手一撑跳进屋里,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姣姣你受苦了,去外公家住几天好不好?” 施丽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外一道清朗的声音道:“好!外公,我和姣姣现在就去!” 话落,来人进了院子,下人们赶紧行礼:“见过二少爷。” 施景洛摆了摆手,几个跨步,也从窗户跳了进来,冲陈满叫了声外公之后就从衣箱里拿了套衣服,“姣姣,穿上衣服,我们现在去外公家不耽误吃早饭。” 施丽都:“……二哥和爹吵架了?” 施景洛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强笑着说:“没有。” “那就是吵了。”施丽都明知故问,“为什么吵?” 还能为什么,为了昨天她在刑部差点挂掉的事呗。 施景洛强行转移话题:“我看看你肩膀上的伤。” “没伤,昨天只是划破了衣服,我自己连皮都没破。”施丽都抱着施景洛的胳膊晃了晃,笑眯眯地说:“多亏了二哥及时救我!” 可惜撒娇没有把人哄好,施景洛脸色更难看了。陈满冷哼一声:“若不是你爹让你犯险,哪还需要景洛救你!” 怒气冲冲的说完,陈满自知失言,赶忙补救:“姣姣,你知道外公看你爹不顺眼,我刚才是瞎说的,谁让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 施景洛点头附和。 施丽都捂脸,“外公二哥,你们演的太假了。爹不会害我,你们别乱想。” 睡了一觉,施丽都的理智又回归了,自然发现自己昨天走进了思维误区:施景华是在刑部大牢目睹了她和苟琼的对话,所以才误打误撞的想到楚含章的目标是她。但施岳是绝不可能事先想到这一点的,他最多是以为楚含章会在施景华送毒酒的时候派人阻拦或者为难,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所以才同意施丽都跟着去。 而昨天那么些侍卫,是为了以防万一,保护他们俩的,只是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之后大概用什么信号给王府传了消息,施景洛才又带着人来支援,顺便救了她一条小命儿。 至于施岳昨天也不是态度冷淡关心都浮于表面,而是在自责害得她受惊,又担心她怪他吧。 施丽都回忆了一下昨天自己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但是跟施景华施景洛比,肯定好太多。而两位哥哥和外公发怒的点,也只是施岳的防护措施不到位,让施丽都真的遇到危险了。 虽然追究起来父子三人都有责任,但是,谁让施岳是爸爸,儿子们无理取闹或者甩锅,那就接着吧。 施丽都心情好,在看到施岳的时候,直接迎了过去,笑着叫了一声爹。 已经做好被女儿讨厌的准备的施岳受宠若惊,牵着她的手,低声说:“姣姣,对不起。” 施丽都哪能真怨他,一通撒娇卖萌把人哄好了。父女俩其乐融融,陈满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说:“一个黄毛小儿都能让你自顾不暇,还好意思在这傻笑?” 施岳:“不劳岳丈担心。” “我是担心我的慧娘和姣姣!”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施丽都赶紧岔开话题,可怜巴巴地说:“爹,我最近还能出去玩儿吗?” 033 互怼 她以为焱儿是担心被迁怒,笑着说:“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件,扔了吧。” 焱儿哭得更厉害了,捂着脸扭头跑了。 施丽都傻眼,陈满气得指着焱儿的背影怒道:“这么小家子气又脾气大的丫鬟怎么在你院子里?专门给你气受的?来人啊!” 淼儿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说:“回将军、小姐,这身鹤望兰的衣裳是焱儿亲手做的。前些日子焱儿额头受伤,多亏了小姐体恤赐伤药放假才好的又快又没有留疤,焱儿把小姐当亲姐姐。每天晚上专门找绣娘学了绣花和做衣裳,这会儿听见小姐说不喜欢,可不就伤心了吗?” “小姐您别气,待会儿奴婢定会狠狠骂她。这傻丫头,小姐先是主子,再是姐姐,她想对您好也要先顾着规矩,怎么她做件衣裳小姐就要喜欢?亲姐姐也不带这样迁就人的,她有空哭还如不赶紧再做一身讨小姐喜欢的衣裳出来!” 这段话说的刚柔并济,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为焱儿表了忠心,还不着痕迹的给施丽都吹彩虹屁。 施丽都也是哭笑不得,焱儿性格跳脱,在做精细活儿的时候,手又笨的跟脚一样,没想到还能耐心坐下来给她绣一身衣服。 而且,施丽都刚来的时候,这几个丫头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这才多长时间,焱儿就胆子大到敢哭敢闹小脾气了,拿准了她不会拿她怎么样?果然思想简单的人,直觉敏锐到可怕。 淼儿也是,记忆里,她们惹怒了原身,如果当时有别的主子,都是求别人期望能劝原身一句。现在,求情也只求施丽都一个人。 都知道她现在心软。 一群人精。 施丽都看了一眼犹在不悦的陈满,笑骂道:“就她事儿多,跑哪儿去了?过来给我念故事!” 她摸了摸牛的鼻子,又在它的脑门上拍了两巴掌,威胁道:“弄脏我的衣服,过了七夕就把你下锅。” 牛甩头把施丽都的手甩掉,牛眼都不眨一下,低头吃瓜。 施丽都:“……” 本小姐的威严何在?! 施丽都换了身衣服出来,焱儿已经回来了,欢天喜地的说:“小姐,奴婢给你讲乞巧节的习俗故事吧,不管哪儿的奴婢都知道!” “讲吧,讲不好不许吃饭。” 施丽都单手支着头,对上焱儿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招手让她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小姑娘傻得可爱,只要施丽都用得到她,她就跟得了天大的奖赏一样。 陈满把脸凑到施丽都面前,有些吃味的说:“姣姣没有以前跟我亲近了。” 施丽都伸手把这张又黑又糙的大脸推开,说:“……外公的脸又没有小姑娘的好摸。”在陈满耷拉着脸的时候,又赶紧揉了揉,夸道:“外公的络腮胡越来越狂放不羁了。” 陈满哈哈大笑。 这时候,焱儿正好讲到“为牛庆生”这个习俗是是垂髫小儿做的,马上要及笄的施丽都幽幽看向陈满,她的年龄都是垂髫小儿的两倍了,他竟然还兴致勃勃的给她牵牛。 034 悄咪咪维护你一下 “小姐您别气,待会儿奴婢定会狠狠骂她。这傻丫头,小姐先是主子,再是姐姐,她想对您好也要先顾着规矩,怎么她做件衣裳小姐就要喜欢?亲姐姐也不带这样迁就人的,她有空哭还如不赶紧再做一身讨小姐喜欢的衣裳出来!” 这段话说的刚柔并济,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为焱儿表了忠心,还不着痕迹的给施丽都吹彩虹屁。 施丽都也是哭笑不得,焱儿性格跳脱,在做精细活儿的时候,手又笨的跟脚一样,没想到还能耐心坐下来给她绣一身衣服。 而且,施丽都刚来的时候,这几个丫头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这才多长时间,焱儿就胆子大到敢哭敢闹小脾气了,拿准了她不会拿她怎么样?果然思想简单的人,直觉敏锐到可怕。 淼儿也是,记忆里,她们惹怒了原身,如果当时有别的主子,都是求别人期望能劝原身一句。现在,求情也只求施丽都一个人。 都知道她现在心软。 一群人精。 施丽都看了一眼犹在不悦的陈满,笑骂道:“就她事儿多,跑哪儿去了?过来给我念故事,我就不计较这一次了!” 她摸了摸牛的鼻子,又在它的脑门上拍了两巴掌,威胁道:“弄脏我的衣服,过了七夕就把你下锅。” 牛甩头把施丽都的手甩掉,牛眼都不眨一下,低头吃瓜。 施丽都:“……” 本小姐的威严何在?! 施丽都换了身衣服出来,焱儿已经回来了,欢天喜地的说:“小姐,奴婢给你讲乞巧节的习俗故事吧,不管哪儿的习俗奴婢都知道!” “说什么大话。既然这样,你讲吧,讲不好不许吃饭。” 施丽都单手支着头,对上焱儿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招手让她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小姑娘傻得可爱,只要施丽都用得到她,她就跟得了天大的奖赏一样。 陈满也把脸凑到施丽都面前,有些吃味的说:“姣姣没有以前跟我亲近了。” 施丽都伸手把这张又黑又糙的大脸推开,说:“……外公的脸又没有小姑娘的好摸。”在陈满耷拉着脸的时候,又赶紧揉了揉,夸道:“外公的络腮胡越来越狂放不羁了。” 陈满哈哈大笑。 这时候,焱儿正好讲到“为牛庆生”这个习俗是是垂髫小儿做的,马上要及笄的施丽都幽幽看向陈满,她的年龄都是最大的垂髫小儿的两倍了,他竟然还兴致勃勃的给她牵牛。 没办法,在陈满他们心里,施丽都永远都是个宝宝。 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的施景洛回府,日常到施丽都的院儿里打卡,见她饶有兴致的听焱儿讲故事,还以为她无聊了,心疼了一波之后直接喊停,代替了手舞足蹈的焱儿,给施丽都讲最近发生的趣事儿。 “城南庄子上,新下了一窝小猪仔,其中有个身上天生吉祥纹的,我让管事把它单独养起来,等入秋了正好给你做烤乳猪。” 施丽都:“……” 有个性的猪,总是第一个被吃。 035八卦男 施丽都今天穿的是件浅粉色绣鹤望兰的衣裳,看着俏皮又可爱,但是粘上西瓜水就洗不掉,这身衣裳算是毁了。但是一身衣裳而已,两个世界里,她每个季节的衣服都穿不过一遍,根本不在意这一件。 她以为焱儿是担心被迁怒,笑着说:“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件,扔了吧。” 焱儿哭得更厉害了,捂着脸扭头跑了。 施丽都傻眼,陈满气得指着焱儿的背影怒道:“这么小家子气又脾气大的丫鬟怎么在你院子里?专门给你气受的?来人啊!” 淼儿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说:“回将军、小姐,这身鹤望兰的衣裳是焱儿亲手做的。前些日子焱儿额头受伤,多亏了小姐体恤赐伤药放假才好的又快又没有留疤,焱儿把小姐当亲姐姐。每天晚上专门找绣娘学了绣花和做衣裳,这会儿听见小姐说不喜欢,可不就伤心了吗?” “小姐您别气,待会儿奴婢定会狠狠骂她。这傻丫头,小姐先是主子,再是姐姐,她想对您好也要先顾着规矩,怎么她做件衣裳小姐就要喜欢?亲姐姐也不带这样迁就人的,她有空哭还如不赶紧再做一身讨小姐喜欢的衣裳出来!” 这段话说的刚柔并济,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为焱儿表了忠心,还不着痕迹的给施丽都吹彩虹屁。 施丽都也是哭笑不得,焱儿性格跳脱,在做精细活儿的时候,手又笨的跟脚一样,没想到还能耐心坐下来给她绣一身衣服。 而且,施丽都刚来的时候,这几个丫头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这才多长时间,焱儿就胆子大到敢哭敢闹小脾气了,拿准了她不会拿她怎么样?果然思想简单的人,直觉敏锐到可怕。 淼儿也是,记忆里,她们惹怒了原身,如果当时有别的主子,都是求别人期望能劝原身一句。现在,求情也只求施丽都一个人。 都知道她现在心软。 一群人精。 施丽都看了一眼犹在不悦的陈满,笑骂道:“就她事儿多,跑哪儿去了?过来给我念故事,我就不计较这一次了!” 她摸了摸牛的鼻子,又在它的脑门上拍了两巴掌,威胁道:“弄脏我的衣服,过了七夕就把你下锅。” 牛甩头把施丽都的手甩掉,牛眼都不眨一下,低头吃瓜。 施丽都:“……” 本小姐的威严何在?! 施丽都换了身衣服出来,焱儿已经回来了,欢天喜地的说:“小姐,奴婢给你讲乞巧节的习俗故事吧,不管哪儿的习俗奴婢都知道!” “说什么大话。既然这样,你讲吧,讲不好不许吃饭。” 施丽都单手支着头,对上焱儿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招手让她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小姑娘傻得可爱,只要施丽都用得到她,她就跟得了天大的奖赏一样。 陈满也把脸凑到施丽都面前,有些吃味的说:“姣姣没有以前跟我亲近了。” 施丽都伸手把这张又黑又糙的大脸推开,说:“……外公的脸又没有小姑娘的好摸。”在陈满耷拉着脸的时候,又赶紧揉了揉,夸道:“外公的络腮胡越来越狂放不羁了。” 陈满哈哈大笑。 这时候,焱儿正好讲到“为牛庆生”这个习俗是是垂髫小儿做的,马上要及笄的施丽都幽幽看向陈满,她的年龄都是最大的垂髫小儿的两倍了,他竟然还兴致勃勃的给她牵牛。 没办法,在陈满他们心里,施丽都永远都是个宝宝。 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的施景洛回府,日常到施丽都的院儿里打卡,见她饶有兴致的听焱儿讲故事,还以为她无聊了,心疼了一波之后直接喊停,代替了手舞足蹈的焱儿,给施丽都讲最近发生的趣事儿。 “城南庄子上,新下了一窝小猪仔,其中有个身上天生吉祥纹的,我让管事把它单独养起来,等入秋了正好给你做烤乳猪。” 施丽都:“……” 有个性的猪,总是第一个被吃。 施景洛:“张老二在赵少卿” 036 乞巧节 施丽都说的是气话,但是语气和神情都很认真,施景洛和陈满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还自告奋勇道:“有外公/二哥在,不用你做这些事脏了手。” 施丽都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有了。 习惯了,呵呵。 施景洛则是嗨了起来,继续说:“苟琼本来该在家里养伤,但是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他腰间别了一把杀猪刀,脸黑如锅底的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贴着墙根儿、避着人走的。嘿嘿,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听到丞相府嫡长小姐深夜被歹人刺死在闺中的消息了。” 施丽都也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想要近距离围观男主英雄救美、男女主定情的名场面。然而下一秒她就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免得被楚含章一刀捅死。 最近摄政王府的处境很不好,施丽都看出施景洛眼下的青黑和眼底的疲惫,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嗓音懒懒的说:“二哥,困了。” 施景洛自觉陪好了妹妹,心满意足的走了。天色渐晚,陈满也没有多留,去书房和回来的施岳商讨对策。 第二天一早,施丽都就等着施景洛来跟她分享消息,焱儿和阿森也被她打发出去打听了一波又一波,可惜打听到的都不是她关心的。 施丽都转念一想,觉得是楚含章在苟琼搞事儿之前就把他制住了,自然就没有后面的英雄救美了。她内心蠢蠢欲动,十分想要知道秦筝是否知道楚含章暗搓搓救了她一命。正想怎么跟秦筝见一面,管家过来禀报:“小姐,丞相府嫡长小姐秦筝送了拜帖和一箱东西。” 说罢摆了摆手,小厮抱着一个一米长半米宽的箱子,胳膊肌肉绷紧、手指紧紧扣在箱子上,手背青筋鼓起。 “什么东西?很重吗?” 管家:“老奴不知,来人只是说秦大小姐逾欠小姐的东西,全送过来了。” 神神秘秘的。 施丽都不耐烦去猜,直接让人把箱子打开,出乎意料的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摞书,都什么《金刚经》、《正理经》、《四分律》之类的,翻开几本看看,没有错字也没有潦草,字体娟秀端正,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焱儿叫了出来:“我知道了!这是小姐让秦筝抄的佛经!” 施丽都点了点头,本以为以秦筝的聪慧,回去后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她只是说着玩儿,更别说之后摄政王府一落千丈,郦都城的魑魅魍魉都跳出来落井下石,早就没人再把施丽都放在眼里了。 施丽都把每本佛经都翻了一遍,上面的字体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也能大概看出来最上面一本和最下面一本书写的时间相差了月余,秦筝肯定是每天都在抄,而不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需要和她接触才抄出来应付。 施丽都心情很好,哼着歌打开拜帖,看了一眼后心情更好了,“请我在七夕一起游七姐水,我正有此意。嗨呀,我跟秦筝心有灵犀!” 乞巧节当天,施丽都洗漱好之后,把接的露水抹在手上和眼上,正好未关紧的窗户吹来一阵凉风,她立刻打了个喷嚏,叭叭叭的吐槽:“哇,我不是感冒了吧?话说今天好凉快好凉快,七夕这么凉快是要闹哪样!我今天是不是要穿披风,不想穿披风啊,这个大家伙限制了我自由奔跑的脚步——它顶风啊!” 焱儿淼儿鑫儿:“……” 三脸懵逼。 到正院吃过早饭,施景洛跟她一起回来,说:“今天可以玩一天,你是现在出城还是下午出城?” 037 英雄救美真刺激 施丽都回头夸她:“好志向!” 收回视线的时候,瞥见寡言的阿森痴迷的看着淼儿红了脸,憨厚的阿垚则是一脸傻笑的看着焱儿,嘴巴动了动,大概率是想说:“我愿意入赘!我们俩成亲,你不用离开小姐!” 施丽都:“……” 猝不及防。 施丽都仿佛已经看到了每天被塞狗粮的凄惨未来,然后走到树下又把暗影叫出来,问他:“你喜欢哪个?” 从她被楚含章砍伤,施景洛就把暗影送给她了,跟阿森阿垚一样算是她的一等侍卫。如果他看上了鑫儿,那以后这三对要是都成功内部消化了,岂不是就剩她一个单身狗? 噫! 光是想想,就让人窒息。 暗影搞不懂施丽都为什么一脸惆怅,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属下是暗卫,只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危,不用关注别的女子。” 施丽都一脸恨铁不成钢,三个少年里就暗影最帅功夫最高,不谈恋爱简直暴殄天物,“现在我让你关注。你看看在场的女孩子,哪个最好看。” 暗影立刻说:“小姐最美。” “再说一句割了你的舌头。仔细看,在你眼里,谁最好看。” 暗影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没有停顿一下,说:“秦筝小姐最好看。” 女主当然是全文的颜值巅峰。施丽都怜悯的看着暗影,跟男主抢女主,少年你好胆啊。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往外走几步四处张望,“秦筝来了?” 然后对上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紧接着耳边传来淼儿等人的惊呼:“小姐小心!” 施丽都余光瞥到一辆装满货物的驴车向她倒过来,本能的往一旁闪避,腿弯猛地一通倒在地上,她闭上眼护头。 手还没护到头上,忽然腰间一紧,被人带着飞了起来。 周围景物一闪而过,停下来后,施丽都晕乎乎的准备道谢,又被人一推,后退几步被人托着背站稳,护在身后。 是暗影。 施丽都从暗影身后探头,看到把她从驴车下救出来的人,惊讶地音调都拔高了:“楚含章?!” 仇人救了自己,到底要不要道谢? 施丽都纠结。 楚含章淡淡的睨了施丽都一眼,嘴角一勾,带着莫名的邪气,说:“施大小姐越来越娇弱了,躲在侍卫身后才敢跟人说话?” 施丽都:“……” 她要是对楚含章说一个“谢”字,她就从澧水河跳下去! 施丽都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年头私闯民宅夜探香闺的采花贼都不少,出门在外,女孩子更要保护好自己。您说是不是?” 楚含章:“那采花贼真是瞎了眼,不巧,本皇子的眼是好的。” “呵。”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你心瞎。知道为什么你心瞎吗?因为你缺心眼儿,缺的还是专管真善美的那一颗。” “不及施大小姐,没有心都能健康的活了十五年,等你百年之后,比干剖心犹未死都不稀奇了,你才是该名留青史的那一位。” 038 大胆 施丽都:“我……”靠! 焱儿扑过来打断了她的脏话,哭着问:“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淼儿观察着施丽都的脸色,借着扶她的动作切了脉,发现连惊都没受后,松了口气。 阿森拎着个瑟缩瘦弱的男人过来,把他扔在地上踹了一脚,说:“小姐,驴车的主人带过来了。” 驴车主人吓得跪都跪不稳,哆哆嗦嗦的喊着:“贵人,这是意外!草民不是故意的!草民的车从来没有翻过!” 焱儿:“意外个屁!怎么就这么巧,正好驴车走到我家小姐旁边倒,还是朝着我家小姐砸!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害我家小姐!” 驴车主人:“草民冤枉啊!” 阿垚过来扔了一块石头在地上,说:“车轱辘是碾在石头上才翻的。” 施丽都一看就猜个七七八八,知道有人按捺不住对她动手了。 “这么大一块石头!”焱儿小可爱想不到这么多,立马叫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驴车主人骂:“你是眼瞎了你看不到?你在这集市里把驴车赶得飞起来了是吧车碾到石头上都来不及停下来,非要翻车!幸亏楚、咳!” 焱儿心虚了一瞬,又趾高气扬起来:“幸亏我家小姐福大命大,这要是砸到我家小姐,掉了一根头发丝,砍了你你都赔不起!” 阿垚配合拔刀,吓得驴车主人贴地趴着,双手抱头。 施丽都立刻听到一声轻嗤,她回头瞪了楚含章一眼,正要问他怎么还不滚,就神奇的读懂了他嘲讽的含义:刚才某人也是趴在地上抱头呢~ “——你滚!” 施丽都的小暴脾气直接就炸了,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烦一个人,楚含章以后就是她的生死仇敌! “呦~这谁啊这么大脾气,让我看看,这不是施大小姐吗?施大小姐终于舍得出门了,大皇子在朝中摧毁了摄政王大半势力,而摄政王毫无还手之力,你开心吗?” 娇滴滴的声音由远及近,极有辨识度——女主秦筝的后妈生的妹妹秦云,又蠢又恶毒。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儿,在人走近之后,漫不经心的说:“打。” 焱儿眼睛一亮,反应迅速的朝正好路过她的秦云打了一巴掌,就连秦云身边的婆子都没能拦下来。 秦云:“啊!施丽都!你还敢打我?!你也不看看摄政王府现在什么样,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今天大皇子在这,肯定撕烂你的嘴、剁了的手、打断你腿!等大皇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拆了摄政王府,把你们家男的全砍头女的全充进作坊!” 她这话让施丽都想起书中原身一家的结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说:“妄言……” 楚含章忽然上前一步,眸光阴冷的看向秦云,声音冷得掉渣:“妄言朝廷大臣,擅自揣测皇室和皇位更迭,秦二小姐,你好大的胆子。跟你说这些的秦丞相,也好大的胆子。” 秦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身边的汤婆子已经反应过来。 039 帮我 施丽都则是迅速调整过心情,开心地近距离围观男女主初相识时互相有意却又各自矜持着不愿说的别扭场面,笑眯眯地说:“我懂得我懂得,现在没关系,等圣旨下来就是未婚夫妻,等入了洞房就是新婚夫妻。” 秦筝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含章,然后才露出惊讶的表情,执着的解释:“施小姐,你说的这些都不会有,我和大皇子以前没有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放心。” 施丽都哼了一声:“谦虚是美德,过分谦虚我就把你打得美美的。” 焱儿立刻冲到前线第一位,虎视眈眈。 “那好吧,我不说了,施小姐怎么想都对。”秦筝快速说完,又看了一眼楚含章,眉眼和嘴角还噙着笑意。 施丽都也看过去,凉凉道:“这位大皇子殿下,没看到我们现在是姐妹上午茶时间,你一个大老爷们杵在这儿,想偷听我们的闺房秘话还是怎么滴?” 楚含章二话不说走了。 施丽都嘴角噙着冷笑,漫不经心的扫过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围观的众人,说:“看什么看?再看我爹也是摄政王,我家门房都能甩你们脸色,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看我的笑话?是你们的爹,在位置上坐得太稳了是吗?嗯?” 最后一个字的音调骤然低沉,拖着长长的尾音撞进众人耳中,让他们心中一紧,条件反射地躲闪着施丽都的目光,连一个敢跳出来说她嚣张的人都没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等摄政王府倒台了,他们有的是机会报仇雪恨一洗前耻。 等众人一拥而散,施丽都睨了秦筝一眼,“说吧,约我什么事?” 她俩之间的仇怨是在黄泉水里洗个三天三夜都洗不干净,秦筝这不是主动相邀就是笑脸相迎的,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施丽都时刻警惕着。毕竟原文中,秦筝前期是出淤泥而不染、威武不能屈的真善美,到了中后期就是白切黑,有时候阴人比黑化版楚含章都溜。遥想之前几次发挥,施丽都觉得,若论算计人,自己很可能连此时的秦筝都玩不过。 秦筝笑道:“从碧波湖回去,我就被秦夫人禁足,托施小姐的福,这次她没敢在饮食和日常用度上做手脚,只是我身边也没有个可用可信的人,佛经没能按时送到王府上去,还请施小姐莫怪。” 施丽都一抬下巴,熟练的把欠揍的跋扈变成傲娇,说:“我问你这个了?抄佛经这事儿我早忘了,你就算是送过来我也不看,哼。” 说完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自己的沙雕煞到了,面无表情以挽尊。 秦筝抿嘴一笑,尽显淑女式的娴雅,说:“碧波湖的事,把秦、我爹吓到了,担心被王爷收拾,就投到了大皇子的阵营,如今也算得了势。这几天,秦夫人又开始替我相看人家。我偷偷看了一下,城南杜家那个常年卧床、娶了三任填房的庶长子,是人选里面条件最好的。” 040 无敌大好人 施丽都一脸冷漠:“哦。” 秦筝又是抿嘴一笑,俏丽得很,她不再卖惨,轻声漫语地说:“秦府对我来说是狼巢虎穴,我虚耗了十五年光阴,不愿意后半生依旧在秦柳氏的插手下如脚底淤泥,任人践踏遮天蔽日,所以想请施小姐助我逃出去。” “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我会帮忙?我们关心很好吗?” 施丽都十分惊奇,她来到这里之后,没想过崩人设,每天都在努力的嚣张跋扈任性骄纵,还霸道不讲理,怎么秦筝就像是开了一百级滤镜一样,把她当成无敌大好人? 不过,说起来向她求助的人,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在刑部大牢里受苦受难的小可怜儿,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施丽都急了,扭头就要吩咐阿垚回府问问施景华救人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但是下一秒又想到这一问就暗含着催促的意味,施景华肯定会立刻尽力去办,但是万一现在的局势救人之后会给摄政王府带来非常严重的损失…… 她又没有伟大无私到牺牲我方营救外人。 施丽都左右为难,觉得自己这个穿书者真是失败的可以,没能大放异彩闪瞎土著的眼把土著们玩儿得团团转就算了,竟然连救个人都没办法,她来这难道是为了体验一下有心无力、被吓到要死、被气到炸的绝妙滋味? 这也太惨了叭。 施丽都这边儿马上要神游,秦筝泛着冷意和自嘲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关系不好。但是,相比较我,施小姐现在大约更讨厌我的好父亲好后母和好妹妹,毕竟,我没有背叛摄政王府。” “我甚至希望,如今朝堂的局面是王爷为了钓出居心叵测的鱼而主动抛出的饵,摄政王府看似大厦将倾,实则一切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只要王爷想,明天就能把大皇子的势力全部瓦解,重新一手遮天,把背叛的人、墙头草全部集中处理掉。” 秦筝微微一笑,眼中闪着单纯又残忍的光,“到时候秦府不复存在,母亲和妹妹再没办法左右我的人生,我不就自由了?” 惊叹了一番男女主先婚后爱之前大概还要相爱相杀一波,施丽都忍不住提醒她:“能影响到你母亲你妹妹的事,自然能影响到秦府的存亡,那你肯定也逃不掉,连坐了解一下?” 在古代,律法最严苛的朝代,一家犯事,周围的邻居都要连坐同罪,大楚虽然没这么夸张,但是都要灭府的大罪了,嫡长女怎么可能没事?现在的秦筝好天真啊! 天真的秦筝一歪头,露出个狡黠的笑:“所以,我为了活命,这不是来找施小姐讨教能独善其身的妙招了吗?” 施丽都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气呼呼的扔了一句“不帮!”,就带着淼儿等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关乎自己的后半辈子,女主可能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但是不至于连个办法都没有,她来找她,不是请教,是分担风险。 把她当冤大头,她看上去很傻吗? 041 施丽都越想越生气,觉得男主女主都不是好东西,就会欺负她这个无辜可怜又无助的炮灰!同时埋怨自己看书的时候怎么不倒着看,这样就能知道男女主的底牌、剧情和人物的立场了。 可是,说到底还是她比不上楚含章,这个多智近妖的狗! 施丽都把暗影叫过来:“知道楚含章在哪吗!” “属下不知。” 淼儿轻声说:“小姐,奴婢方才瞧见大皇子往树林里走了。” 施丽都有些生气的看了淼儿一眼,以前为了讨原主欢心,身边人对楚含章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就算楚含章一朝翻身如龙腾云,淼儿也不用擅自改口吧。 但施丽都懒得指出来,因为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大概也要被迫称楚含章为大皇子,见了他要恭敬行礼了。 叹了口气,施丽都一头扎进树林里,提着裙子踩在落叶和浅黄色的桂花上面,沙沙簌簌,渐渐盖过集市传来的喧闹声,透过挺直的树干往远处看,能发现不少贵女少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他们看到施丽都,有的将之无视,有的指指点点,还有直接冲她喊,招猫狗似的让她过去。 施丽都懒得理他们,焱儿却气红了眼,叉着腰大骂:“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把施丽都惊了一下,这小丫头怎么傻到家了,以前摄政王府地位超然,她怎么嚣张都没事,反而是王府权势的体现,现在再这样,那就是惹麻烦了。 果然人堆里走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看样子是要硬刚。 阿垚拽了焱儿一下,焱儿没反应,深吸口气准备再骂,却听到施丽都冷冷的声音:“焱儿,嫌我们麻烦不够多?” 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嫌焱儿惹麻烦,而是之前怀疑身边有卧底,加上焱儿此时的表现,就直接出口试探了。 几人均是一愣,阿垚焦急的想要为焱儿解释,但是在施丽都冰冷的视线下闭上了嘴,他担心自己多说话惹怒了施丽都,焱儿会更惨。 大家都沉默的看向焱儿,焱儿木愣愣的说:“小姐,谁敢找我们麻烦?” 话落,想起最近从施岳到施丽都都在面对楚含章时毫无还手之力,她呐呐改口:“小姐,奴婢有分寸,不会再对楚、大皇子不敬了。”她语气坚定又悲壮:“奴婢知道大皇子怀恨在心,以前羞辱大皇子的是我,动手打他的也是我,让尚书房的学生和夫子孤立他的也是我……小姐,你把我交给大皇子出气吧!” 施丽都抽了抽嘴角,如果焱儿心中有鬼,那她会下意识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而焱儿的解释方向完全针对她的话的表面意思,神情也没有一丝破绽,只能说明焱儿就是简单。 她敲了下焱儿的头,无奈道:“都是我指使的,你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被人也不会傻到相信啊。” 焱儿悲痛欲绝:“小姐……” 施丽都:“我只是想让你低调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郦都城里不乏有资本有胆子和王府叫板的人,如果牵连到王府,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保你。” 她担心有人会利用焱儿的单蠢性格设陷阱对付她从而拉摄政王府下水,所以要提前吓吓焱儿。脑子不够没关系,知道害怕就行。 焱儿:“应该的!奴婢死也不会连累小姐和王府一丝一毫!” 语气相当理所当然和大义凛然,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跳到澧水河里以证忠心义胆。 施丽都放弃治疗:“……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先问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要告诉我。” 焱儿用力点头:“是!” 这时,两个护卫也来到这里,神情冷峻、眼神不屑、语气嚣张且高高在上的说:“施小姐,我家少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去拽施丽都。 042 谜一样的男人 几人均是一愣,阿垚焦急的想要为焱儿解释,但是在施丽都冰冷的视线下闭上了嘴,他担心自己多说话惹怒了施丽都,焱儿会更惨。 大家都沉默的看向焱儿,焱儿木愣愣的说:“小姐,谁敢找我们麻烦?” 话落,想起最近从施岳到施丽都都在面对楚含章时毫无还手之力,她呐呐改口:“小姐,奴婢有分寸,不会再对楚、大皇子不敬了。”她语气坚定又悲壮:“奴婢知道大皇子怀恨在心,以前羞辱大皇子的是我,动手打他的也是我,让尚书房的学生和夫子孤立他的也是我……小姐,你把我交给大皇子出气吧!” 施丽都抽了抽嘴角,如果焱儿心中有鬼,那她会下意识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而焱儿的解释方向完全针对她的话的表面意思,神情也没有一丝破绽,只能说明焱儿就是简单。 她敲了下焱儿的头,无奈道:“都是我指使的,你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被人也不会傻到相信啊。” 焱儿悲痛欲绝:“小姐……” 施丽都:“我只是想让你低调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郦都城里不乏有资本有胆子和王府叫板的人,如果牵连到王府,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保你。” 她担心有人会利用焱儿的单蠢性格设陷阱对付她从而拉摄政王府下水,所以要提前吓吓焱儿。脑子不够没关系,知道害怕就行。 焱儿:“应该的!奴婢死也不会连累小姐和王府一丝一毫!” 语气相当理所当然和大义凛然,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跳到澧水河里以证忠心义胆。 施丽都放弃治疗:“……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先问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要告诉我。” 焱儿用力点头:“是!” 这时,两个护卫也来到这里,神情冷峻、眼神不屑、语气嚣张且高高在上的说:“施小姐,我家少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去拽施丽都。 暗影立即就要阻拦,但不巧的是,施丽都往后躲闪的方向正好挡了他一下,眼看着护卫就要抓住施丽都,暗影都下意识把她抱起来躲避了,两道急促的风声响起,两个护卫被石子击中腿弯,立时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暗影立刻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阴沉着脸、双眸冒火的楚含章,他马上戒备起来,把施丽都护在身后,如同盯着洪水猛兽般盯着楚含章。 施丽都则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说:“别紧张。”朝着楚含章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想拦,被暗影一脚一个踢飞了,阿垚和淼儿也拉住要跟过去的焱儿。 焱儿:“我去赔罪!” 一直存在感超低的鑫儿幽幽道:“你的赔罪值几个钱?别给小姐添乱就好了。” 焱儿:“……” 行吧。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世家公子贵女们都嗤笑不已,“没想到施丽都这么蠢,现在看见楚含章不赶紧躲还巴巴的凑上去,是生怕楚含章不挖了她的眼打断她的腿?” 043 你被嫌弃了 话落,想起最近从施岳到施丽都都在面对楚含章时毫无还手之力,她呐呐改口:“小姐,奴婢有分寸,不会再对楚、大皇子不敬了。”她语气坚定又悲壮:“奴婢知道大皇子怀恨在心,以前羞辱大皇子的是我,动手打他的也是我,让尚书房的学生和夫子孤立他的也是我……小姐,你把我交给大皇子出气吧!” 施丽都抽了抽嘴角,如果焱儿心中有鬼,那她会下意识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而焱儿的解释方向完全针对她的话的表面意思,神情也没有一丝破绽,只能说明焱儿就是简单。 她敲了下焱儿的头,无奈道:“都是我指使的,你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被人也不会傻到相信啊。” 焱儿悲痛欲绝:“小姐……” 施丽都:“我只是想让你低调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郦都城里不乏有资本有胆子和王府叫板的人,如果牵连到王府,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保你。” 她担心有人会利用焱儿的单蠢性格设陷阱对付她从而拉摄政王府下水,所以要提前吓吓焱儿。脑子不够没关系,知道害怕就行。 焱儿:“应该的!奴婢死也不会连累小姐和王府一丝一毫!” 语气相当理所当然和大义凛然,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跳到澧水河里以证忠心义胆。 施丽都放弃治疗:“……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先问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要告诉我。” 焱儿用力点头:“是!” 这时,两个护卫也来到这里,神情冷峻、眼神不屑、语气嚣张且高高在上的说:“施小姐,我家少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去拽施丽都。 暗影立即就要阻拦,但不巧的是,施丽都往后躲闪的方向正好挡了他一下,眼看着护卫就要抓住施丽都,暗影都下意识把她抱起来躲避了,两道急促的风声响起,两个护卫被石子击中腿弯,立时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暗影立刻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阴沉着脸、双眸冒火的楚含章,他马上戒备起来,把施丽都护在身后,如同盯着洪水猛兽般盯着楚含章。 施丽都则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说:“别紧张。”朝着楚含章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想拦,被暗影一脚一个踢飞了,阿垚和淼儿也拉住要跟过去的焱儿。 焱儿:“我去赔罪!” 一直存在感超低的鑫儿幽幽道:“你的赔罪值几个钱?别给小姐添乱就好了。” 焱儿:“……” 行吧。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世家公子贵女们都嗤笑不已,“没想到施丽都还是这么蠢,现在看见大皇子不赶紧躲还巴巴的凑上去,是生怕大皇子不让她跪在地上学狗叫打断她的腿?” 一人嘲讽道:“她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么,脸皮又厚的像城墙。” 一个蓝衫公子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大皇子当然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他真能忍。”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楚含章比之韩信勾践,也无所不及。 044 年纪不大 焱儿悲痛欲绝:“小姐……” 施丽都:“我只是想让你低调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郦都城里不乏有资本有胆子和王府叫板的人,如果牵连到王府,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保你。” 她担心有人会利用焱儿的单蠢性格设陷阱对付她从而拉摄政王府下水,所以要提前吓吓焱儿。脑子不够没关系,知道害怕就行。 焱儿:“应该的!奴婢死也不会连累小姐和王府一丝一毫!” 语气相当理所当然和大义凛然,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跳到澧水河里以证忠心义胆。 施丽都放弃治疗:“……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先问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要告诉我。” 焱儿用力点头:“是!” 这时,两个护卫也来到这里,神情冷峻、眼神不屑、语气嚣张且高高在上的说:“施小姐,我家少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去拽施丽都。 暗影立即就要阻拦,但不巧的是,施丽都往后躲闪的方向正好挡了他一下,眼看着护卫就要抓住施丽都,暗影都下意识把她抱起来躲避了,两道急促的风声响起,两个护卫被石子击中腿弯,立时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暗影立刻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阴沉着脸、双眸冒火的楚含章,他马上戒备起来,把施丽都护在身后,如同盯着洪水猛兽般盯着楚含章。 施丽都则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说:“别紧张。”朝着楚含章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想拦,被暗影一脚一个踢飞了,阿垚和淼儿也拉住要跟过去的焱儿。 焱儿:“我去赔罪!” 一直存在感超低的鑫儿幽幽道:“你的赔罪值几个钱?别给小姐添乱就好了。” 焱儿:“……” 行吧。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世家公子贵女们都嗤笑不已,“没想到施丽都这么蠢,现在看见楚含章不赶紧躲还巴巴的凑上去,是生怕楚含章不挖了她的眼打断她的腿?” 一人嘲讽道:“她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么,脸皮又厚的像城墙。” 一个蓝衫公子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大皇子当然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他真能忍。”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楚含章比之韩信勾践,也无所不及。 施丽都在距离楚含章两米的地方停下,叫了他一声,说:“多谢大皇子出手相救。” 楚含章背对着她毫无反应,施丽都微笑着说:“恭喜你啊,十数年蛰伏隐忍,一朝翻云覆雨扬眉吐气。” 等了几秒钟,没听到楚含章说话,施丽都也不尴尬,继续说:“无论是自断一臂的请君入瓮还是你对朝政的处理,都显示你运筹帷幄胸中自有沟壑,更何况我幼时对你的欺辱也许也是你伪装的一部分,别人都觉得我们之间堪比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但我不这么认为。” 楚含章侧头看了她一眼,下撇的嘴角冷漠,眼中藏有黑色漩涡,看不出情绪。 045 小气吧啦 暗影立刻顺着石子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阴沉着脸、双眸冒火的楚含章,他马上戒备起来,把施丽都护在身后,如同盯着洪水猛兽般盯着楚含章。 施丽都则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说:“别紧张。”朝着楚含章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想拦,被暗影一脚一个踢飞了,阿垚和淼儿也拉住要跟过去的焱儿。 焱儿:“我去赔罪!” 一直存在感超低的鑫儿幽幽道:“你的赔罪值几个钱?别给小姐添乱就好了。” 焱儿:“……” 行吧。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世家公子贵女们都嗤笑不已,“没想到施丽都这么蠢,现在看见楚含章不赶紧躲还巴巴的凑上去,是生怕楚含章不挖了她的眼打断她的腿?” 一人嘲讽道:“她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么,脸皮又厚的像城墙。” 一个蓝衫公子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大皇子当然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他真能忍。”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楚含章比之韩信勾践,也无所不及。 施丽都在距离楚含章两米的地方停下,叫了他一声,说:“多谢大皇子出手相救。” 楚含章背对着她毫无反应,施丽都微笑着说:“恭喜你啊,十数年蛰伏隐忍,一朝翻云覆雨扬眉吐气。” 等了几秒钟,没听到楚含章说话,施丽都也不尴尬,继续说:“无论是自断一臂的请君入瓮还是你对朝政的处理,都显示你运筹帷幄胸中自有沟壑,更何况我幼时对你的欺辱也许也是你伪装的一部分,别人都觉得我们之间堪比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但我不这么认为。” 楚含章侧头看了她一眼,下撇的嘴角冷漠,眼中藏有黑色漩涡,看不出情绪。 施丽都却在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还在听她说话就行,“你有你的事要做,金銮殿上的宝座需要筹谋,北疆的战事需要你掌控大局,南边的苗族需要防备。上有齐国、姜国、越国等泱泱大国虎视眈眈,下有数十弹丸小国诡计频出。而且,各方相互牵制,牵一发而动全身,北疆的战事没有转圜余地,如何避免别国趁火打劫才是重中之重,你怎么有精力放在报复我身上呢?” 楚含章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施丽都的天真。 施丽都叹了口气:“我以为大楚如今内忧外患,不是内斗的最佳时机,应该握手言和,同心协力共同御敌才是。” 楚含章嗤笑一声。 施丽都面不改色。 片刻的沉默之后,楚含章笑了笑,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又好像是嘲讽:“你想求我做什么?” 施丽都已经习惯了被他讽刺,更何况她现在有求于人,根本就不计较,快速说:“工部侍郎的独女鲁娉婷还在狱中,她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还被施以重刑,怪可怜的,让她出来养伤好不好啊?” 她刻意放柔了声音, 046 余威尚在 她刻意放柔了声音,把焦急全压在心里,面上神情和气,一副“你先别急着拒绝,万事好商量”的姿态,眼中的渴盼却快要溢出来,还不自觉的眨眼卖萌,就连最后的“好不好啊”都似乎带着撒娇的意味。 楚含章转开视线不看她,也好声好气地说:“鲁本固是谋逆案的的主谋之一,按律株连三族,不日就要斩首示众,鲁娉婷是他的独女,就没有特殊对待的道理。” “法外容情嘛。” 楚含章微笑:“正好刑部尚书对摄政王唯首是瞻,你回家和你爹讲讲情,说不定鲁娉婷即刻就放出来了。” 施丽都:“……” 可问题是楚含章一派正恨不得掘地三尺找摄政王府的罪证,她敢保证,今天鲁娉婷被放出来,明天施岳就被弹劾,哦,说不定还能加上她,罪名就是骄纵任性藐视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施丽都深吸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轻声慢语的说:“我们有一说一,绕来绕去的多虚伪啊。” 楚含章:“哦,不帮,不放,不通融。” “……鲁娉婷是死是活对你的谋划和朝堂上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救人一命是大善,你再考虑一下啊!” “不考虑。” 施丽都气得口不择言:“秦筝知道你这么冷血吗?哦,她知道,所以她刚才一个劲儿的跟你撇清关系,你未来的夫人嫌弃你了你知道吗!” 楚含章眉峰一皱,认真地说:“她不是我夫人。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 “我要把这句话说给秦筝听!” “随你。” 施丽都打量着楚含章紧皱的眉和瞬间冷沉的脸色,笑了:“嘴硬,呵。” 楚含章:“……” 楚含章没有再试图解释他和秦筝的关系,一言不发的转了个身,重新看向澧水河,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施丽都实在是摸不准楚含章的脾气,也拿他没办法,索性不再顾忌,想到哪说到哪。于是,她张嘴来了句:“看什么看什么?眼珠子都快要黏在河里了,可惜就算你盯一天,也看不到来河里洗澡的七仙女。” 然后就听到楚含章说:“为什么看不到?” 施丽都大吃一惊,蹭蹭蹭来到楚含章前面盯着他看,像是在看珍奇动物一样惊奇道:“年纪不大,色心不小。” 对上楚含章冷漠又警告的视线,施丽都也不慌了,还背着手装模作样的踱步,用老学究的语气,说:“仙女是仙人,天地灵气孕育,降生之后,食朝露餐云霞,咀芝英叽琼华,不食五谷不通世故,即使来凡间走一遭,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尘埃。仙女和这万丈红尘无半点干系,凡夫俗子怎么能窥见她们的真容呢?” 见楚含章紧紧盯着她,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施丽都心中偷笑,没想到这么阴狠深沉的一个人,还有把神话故事当真并努力探究的时候,于是她继续忽悠:“牛郎是偷走了织女的衣服,把织女拉入了尘世间的因果之中,所以才能抱得美人归。” “但是自从出了织女的意外之后,天上的仙女被王母娘娘挨个儿嘱咐了一遍,洗澡的时候不要把衣服放在河边,而是把衣服变成天上的云彩。所以你就算想要复制牛郎的成功之路也没法了,毕竟你轻功再高也不能触摸云端是不是?但是呢,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偿所愿。” 施丽都:“求我,我就告诉你。” 楚含章面无表情,努力把看傻子的眼神隐藏起来,表现出毫无波动的样子,被施丽都解读成强装作不在意,然后就看到她快速扭头捂嘴偷笑了一下,又一本正经且高深莫测的对他说:“你可以把你的衣服盖在仙女身上啊,仙女沾了你的气息,就和你绑定在一起了,就算是王母和银河都不能阻碍你们,这比牛郎织女幸福多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楚含章额角青筋一跳,别过脸不看施丽都笑成傻子的模样。 施丽都以为他迫不及待,她又忍不住捂嘴笑了两声,然后指着河中央一只正在抖翅膀的大白鸟,认真地说:“看到了吗?动物比人更敏感,那只兴奋疯了的天鹅肯定是碰到仙女了,你快把衣服脱了扔过去,晚了仙女就离开了!” 楚含章:“……” 楚含章拍掉施丽都扯他衣服的手,声音阴森森地说:“你太蠢还是你觉得我蠢?” 施丽都把被拍红的手放在嘴边心疼的吹了吹,然后撇了撇嘴,说:“都不蠢。我这不是讲个笑话嘛,你怎么当真了?你太不经逗了,别人一听就知道我在开玩笑,毕竟我又不瞎,为什么要忽悠你脱衣服啊。而且,如果你真脱了,你出不出丑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被毁了清誉!” 047 吃鹿肉喝清酒 楚含章的视线在她的手背和唇上飘过,等她狡辩完之后,想要讽刺回去,但是一张嘴差点笑出来。 楚含章:“……” 他冷着脸不说话了。 施丽都嘟囔了一句:“说几句就生气了?真小气。” 然后又光速改口说:“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坏话。大度又善良的大皇子殿下,您不用高抬贵手,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鲁娉婷从牢里出来好不好呀?” 她不给楚含章拒绝的机会,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然后不停的问他“好不好呀?”,把他问的心烦气躁,想要挥手把人甩到澧水河里,又想要自己跳到河里去冷静、清净一下。 最终,楚含章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今晚就让她滚。” 惊喜来的太突然,施丽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来求楚含章是因为不想施岳他们为了她惹麻烦,也不能舍弃鲁娉婷的性命,本来是没报多大希望的,这会儿喜悦的情绪就更加的直白汹涌。 施丽都兴奋地抱了楚含章一下,然后提着裙摆在湿润的地面上踩了几个舞步,又被楚含章拉了一下扑进他怀里,头顶传来压抑着怒气的训斥:“往河里跳,你不要命了?!” 施丽都秒怂,没注意到楚含章鼓噪的心跳声,呐呐的说:“对不起,我忘了我们是在河边。” 楚含章拽着她往树林里走,直到和河边的距离足够她翻滚跳跃了才停下来,冷冰冰的说:“下次找死离我远点。” 施丽都就当没听见,认真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给他吹了一百字的彩虹屁。 楚含章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施丽都看到后胆子更大,笑眯眯地说:“说起来,你之前救我的时候好及时啊,距离那么远,集市上又嘈杂得很,你不大可能是听到了危险。要么是你看到了,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毕竟咱俩不是‘你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我’的关系,你有秦筝美人在侧也没心思特意在人群中找我。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这个‘翻车事件’是你策划的!你好狠的心啊!” 施丽都正要胡搅蛮缠一下把锅扣在楚含章头上并趁机数落他一顿出以前的恶气,就看到他脸色一变,凶狠的盯着她,眼神幽深,有怒火和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翻涌交织在一起。 施丽都头皮发麻,想着还是老实认错算了,然而还没开口楚含章就转身走了。不仅走了,还在她喊他的时候用上了轻功,从这边飞到了河对面,连河中央的天鹅都没惊飞,踏水无痕不过如此,引起了一阵叫好。 “这轻功真俊!” “这内里真浑厚!” “这身影有大侠风范!” “这……” 让施丽都有种置身在武林大会上的错觉,不过这些人拍彩虹屁的功力真不怎么的,她听着都尬。 施丽都盯着楚含章落到对岸后往芦苇丛里一钻就没了影子,无意识的拧眉,她真的很烦跟这些喜怒无常心思比海深的人打交道! 048 赵家狐狸 施丽都兴奋地抱了楚含章一下,然后提着裙摆在湿润的地面上踩了几个舞步,差点转到河里面去,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楚含章拉了一下扑进他怀里,头顶传来压抑着怒气的训斥:“往河里跳,你不要命了?!” 施丽都秒怂,没注意到楚含章鼓噪的心跳声,呐呐的说:“对不起,我忘了我们是在河边。” 楚含章拽着她往树林里走,直到和河边的距离足够她翻滚跳跃了才停下来,冷冰冰的说:“下次找死离我远点。” 施丽都就当没听见,认真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结合淼儿的文采和焱儿的直白,给他吹了一百字的彩虹屁。 楚含章尴尬得耳朵都红了,十分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和父母,能养出来施丽都这样的女子,不矜持还不知道害臊。 施丽都看到后胆子更大,笑眯眯地说:“说起来,你之前救我的时候好及时啊,距离那么远,集市上又嘈杂得很,你不大可能是听到了危险。要么是你碰巧看到我了,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毕竟咱俩不是‘你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我’的关系,也没那缘分,你有秦筝美人在侧肯定也没心思特意在人群中找我。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这个‘翻车事件’是你策划的!你好狠的心啊!” 施丽都真情实感的指责,势要胡搅蛮缠一下把锅扣在楚含章头上并趁机数落他一顿出以前的恶气,就看到他脸色一变,凶狠的盯着她,眼神幽深,眸中有怒火和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翻涌交织在一起。 施丽都头皮发麻,觉得跟男主瞎比比这种考验生命力的高危行为实在不适合她这个恶毒女配,想着还是老实认错算了,然而还没开口楚含章就转身走了。不仅走了,还在她喊他的时候用上了轻功,从这边飞到了河对面,连河中央的天鹅都没惊飞,踏水无痕不过如此,引起了一阵叫好。 “这轻功真俊!” “这内里真浑厚!” “这身影有大侠风范!” “这……” 让施丽都有种置身在武林大会上的错觉,不过这些人拍彩虹屁的功力真不怎么的,她听着都尬。 施丽都盯着楚含章落到对岸后往芦苇丛里一钻就没了影子,无意识的拧眉,她真的很烦跟这种喜怒无常心思比海深的人打交道! 心累又会显得她蠢。 施丽都准备找个地方呆着,就听到有人叫她。是个蓝衫公子,长得周正,相貌堂堂,一见她看过去,立刻咧嘴笑了起来,讨喜又带着一分傻气,显得整个人无害又可爱。 可施丽都知道这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冷不防就会被坑,原身这么霸道一个人,都在他手里吃过亏,虽然后来把他打个半死出气,但所有人都觉得他被欺负了。 赵潜挥了挥手,热情的邀请:“施小姐,可否赏脸过来一叙?” 这不,一句话就挖了个坑,旁边几位少爷小姐的脸色都差了一分,看她的眼神都不善起来,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她现在哪还有脸赏给别人。” 049 捉鱼 但是施丽都没耐心应付来找茬的人,决定杀鸡儆猴。她冲着神情友善的赵潜笑了笑,在他惊讶惊喜又得意的眼神下,一脚踹在他的腰窝,把他踹到在地上后踩着他的手用力碾了碾,居高临下的说:“叙什么?叙我爹是谁,我外公是谁,我大哥是谁,我二哥是谁吗?” 赵潜脸色难看,眼神怨恨。 地上有小草落花和树叶,宣宣软软的,再加上的施丽都的鞋底是软的,踩到手上其实不怎么疼,但是被施丽都踩在脚下的不只是他的手,还有他的自尊和脸面。 他的侍卫想来救人,被暗影他们挡住,急的想挠脸也不敢来硬的。 施丽都哼笑一声:“还是叙叙往事,回味一下被我打半死的滋味?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非要到我面前蹦跶,非要我专门腾出手来收拾一顿,显得自己很重要一样,给你们脸了是不是?” 其余三人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但是见施丽都一如既往地嚣张,就什么也不敢说,低着头装死。 施丽都一边唾弃自己仗势欺人,一边满意原身的余威尚在,觉得差不多了就把赵潜放开,轻飘飘的说:“郦都城最近不安稳,我还是希望大家以和为贵的,要不然闹起来,哪个人哪一家不声不响的就没了,这不是吓人吗?” 众人心中一凛。 郦都一霸淫威不倒,没人再敢找麻烦,施丽都把集市逛了一圈,然后在树林里找了块空地休息。少爷贵女们都很会享乐,不知道谁带来的歌姬在唱着戏词,咿咿呀呀,软软侬语,缠绵动人。 别人都露出欣赏品味的神情,施丽都则悄悄打了个哈欠,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淼儿:“小姐,马上晌午了,回府还是让人把饭菜送来?” 其他人都是四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嬉戏打闹,到了饭点一起野餐,颇有趣味。而施丽都孤零零一个人,逛来逛去的不显,吃饭就有些寂寞了。 焱儿犹有些愤愤:“这些踩高捧低的小贱人,以前争破了头皮往小姐跟前挤,现在竟然敢孤立小姐!” 施丽都敲敲她的头,半是玩笑的说:“你这个小丫头,小心思多得很。只要我们自己自在,管别人做什么。” 焱儿:“奴婢是替小姐不平!” “用不着,你家小姐我稳得很。” 施丽都听到脚步声往后看,赵潜正满面笑容的走来,拱了拱手说:“昨天我兄长猎了只鹿,今天带了一些烤着吃,还有蒋二小姐家的清酒,施小姐可有兴趣尝一尝?” 他已经完全调整好心态,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不甘和怨恨,语气客气又不显得疏离,就像是他俩是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被拒绝了能潇洒一笑,把人请到了也能把酒言欢。 施丽都惊叹了一声,赵潜也就比她大一岁,搁现代还是刚上高中的捣蛋鬼,竟然如此的能屈能伸。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潜看,一直到他脸上的笑容僵掉,这才示意焱儿扶她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了句“虚伪”,趾高气扬的走了。 赵潜笑容不变,转身跟上。 因为要生火,四人小集体挪到了河边,施丽都毫无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不主动说话,别人说话也不参与话题,像个大爷似的等着吃吃喝喝。 050一波三折的鱼生 施丽都在心里惊叹了一声,赵潜也就比她大一岁,搁现代还是刚上高中的捣蛋鬼,竟然如此的能屈能伸。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潜看,一直到他脸上的笑容僵掉,这才示意焱儿扶她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了句“虚伪”,趾高气扬的走了。 赵潜笑容不变,转身跟上。 因为要生火,四人小集体挪到了河边,施丽都毫无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不主动说话,别人说话也不参与话题,像个大爷似的等着吃吃喝喝。 赵潜几次试图搭话,通通失败后眼神抑郁的跪坐在垫子上,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施丽都,看着她闲适自得的咂摸着清酒的模样,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蠢货不见了,他竟然看不出施丽都的情绪和想法! 过了一会儿,鹿肉烤熟了,香味飘过来,勾着几人的馋虫。侍女端着一碟片好的鹿肉过来,在赵潜的示意下率先放到施丽都面前。 赵潜:“两岁的公鹿,肉质鲜美,施小姐尝尝?” 焱儿掏出一根银针验毒,片刻后银针没变色。 蒋莹莹暗骂一声矫情,其他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有赵潜笑着说:“出门在外,谨慎些是好的。”他吩咐下人:“去把碗碟刀叉都换成银质的。” 施丽都不领情,不愿意顺着台阶下,继续矫情,说:“暗影,你去。” 暗影接收到施丽都的眼神,虽然不解仍旧面不改色的走到火堆边,接过刀和盘子确认了是纯银制品后开始片肉,他刀工娴熟,银光闪烁间,盘子上就摆了一层嫩肉。在他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就福至心灵的瞥了一眼鹿头。 鹿头上没有伤痕,反而是在颈部大动脉有一个箭坑。 暗影神色不变的把鹿肉端给施丽都。 施丽都十分嚣张的吃饱喝足又似笑非笑的把赵潜等人讽刺一顿,然后领着淼儿等人浩浩荡荡的回马车上休息,说:“看到了什么?” 暗影立刻把鹿身上的伤说了一遍。 施丽都面上漫不经心,压低声音说:“赵明秋天爱猎鹿,但他有怪癖,要么是从侧面一箭射穿鹿头一击毙命,要么就舍弃这个猎物。这头鹿不是赵明猎的。” 但是赵潜来邀请施丽都的时候又说是兄长猎的,而他只有一个兄长赵明。 施丽都:“你去告诉我大哥,让他查查赵明还在不在郦都城,如果不在肯定是去了北疆,赵家投靠了楚含章却不明着站队,阴险狡诈!让宣武侯小心排查军队里的可疑之人,找到赵明后关起来,就算无法关他,也压着不许提拔他!” 赵明从小熟读兵书,继承了赵家人的狡猾,十五岁就在沙盘上赢了一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武功方面也和施景洛齐名,很多人都说若是他也参加武举,最年轻的武状元就不一定是施景洛,可惜摄政王为了给儿子造势,就强压着赵明不许他出头。 施丽都不信赵明的武功能比过施景洛,但是却担心他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051 离远点保命 赵潜也是个小狐狸,他故意在施丽都面前营造出赵明还在的假象,若是这会儿吃完鹿肉暗影就离开,肯定会怀疑。 暗影有些意外施丽都这么谨慎细腻,但更多的是高兴,应了一声就走了。 片刻后,赵潜过来搭话:“施小姐,今日的鹿肉可还满意?明日我差人送些到府上如何?” 施丽都连车帘都不掀开,嫌弃道:“不稀罕,我二哥猎的肯定比你大哥猎的好吃!” 赵潜嘴角笑容真实了点,又说:“我看你派人回府,你可是缺了什么东西,说不定我这边有,你可以先用着。” 施丽都掀开车帘,拧眉瞪着赵潜,不耐烦道:“暗影去牵我的牛,你有牛吗?没有就离我这远点,我刚才说要休息你没听见吗?赵潜你越来越烦人了!” 赵潜眼神闪过一丝轻蔑,笑着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施丽都嗤笑:“脸皮真厚。” 见赵潜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又感叹了一遍他的心理素质。 施丽都本来以为自己心烦意乱会睡不着,但可能是吃多了,也可能是喝醉了,在马车里一躺,没一会儿就睡死了,醒来一掀车帘就看到在马车边啃草的牛。 牛也看到了施丽都,走过来蹭了蹭她。纯洁可爱的大眼睛看着她,让她的心情顿时变好,揪着它的耳朵说:“你以后就叫战必胜,撑住了这个名字,知道吗?” 牛似乎是听懂了,晃了晃脑袋,继续低头啃草。 暗影对着施丽都点点头,表示完成任务。 施丽都心情沉重了一瞬,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愁也没用,便笑着说:“你也想叫战必胜?” 暗影立刻摇头。 小摊贩们此时又开始了叫卖,集市重新热闹起来,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人更多了,拥挤在一起,奔跑打闹的小孩儿把草球踢得到处都是,还像是小牛犊一样时不时冲撞行人。 施丽都觉得自己这小身板被撞一下就得趴下,就没有再往那边去,而是领着人沿着河边慢慢走,在看到河水里时隐时现的银白色大鱼时,不自觉的就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 焱儿:“小姐,奴婢去找渔网!” “不用这么麻烦。” 施丽都笑吟吟的看着暗影阿森阿垚,说:“你们比赛插鱼,赢了有赏。” 焱儿:“小姐,奴婢也想参加!” 什么热闹都少不了她。 “不行,澧水河没有浅滩,你掉进去了都来不及捞你。”施丽都想都没想就拒绝,见焱儿蔫头耷脑的,又说:“你们仨可以跟暗影他们组队,赢了都有赏。” 焱儿又高兴了,选了阿垚,淼儿选了阿森,鑫儿和剩下的暗影一组。 阿森阿垚抽出佩刀,暗影抽出佩剑,身姿轻盈的站在岸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刀剑垂直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把水里矫健摆尾的肥鱼捅穿。 几人沉默,水声和不远处的人声仿佛都远离了,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焱儿三人也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紧盯水面。 而施丽都,已经在想晚上的鱼头汤要炖几只鱼头了。 052 作精 澧水河的水流不快也不慢,里面的鱼生活在活水中,整天不是顺流而下就是逆流而上,比其他地方的鱼灵活了不少,但是这难不倒身怀武功的暗影三人,在失败过一次后,三人先后插了一条大肥鱼上来。 其中以暗影那条最大,约莫六七十厘米长,修长劲壮的鱼尾一摆就从剑身上秃噜下去一大截,暗影立刻转动手腕想用剑尖指天,但是这鱼太厉害,在这个甩动的过程中直接就脱离了剑身。 “掉了啊啊啊啊——!” 顿时尖叫声一片,焱儿三人急得跳脚,施丽都虎得很,直接扑了过去,“噗通”一声在水里就没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 在焱儿几人更惊慌的尖叫声中,暗影三人也立刻跳到了河里,在水里摸了一圈没找到人,顿时严肃起来,冲着岸上喊:“去叫人!” 焱儿等人见他们没能第一时间捞到人,都快吓傻了。澧水河的水深且流速不慢,以前也不是没淹死过人,等尸体发现的时候能距离落水处十几里远,就这会儿功夫,施丽都不一定被冲到哪去了! 众人惊惶无比,就连战必胜都发出“哞哞哞”的叫声,急躁的在岸边走来走去,不停地试探着往水里伸蹄子,所以,都没有注意到远处静静地停泊着的大型画舫上,一个人影飞掠而来。 就像是锁定猎物的鹰隼,又像是发现雏鸟掉出鸟窝的雌鸟,眨眼间就掠到了这一片水面上,宛如黑面罗刹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略有些浑浊的河水,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无果之后,又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点一点梭巡。 淼儿大喊:“血!大皇子,顺着血迹找!” 但是血迹已经被江水冲散了,根本看不出来,这说明那条鱼沉到了很深的地方,而捉鱼去的施丽都很有可能也沉到了水底,要么是被河水拍打着冲走,要么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悄无声息的失去呼吸和生命。 楚含章脸色更阴沉了三分,正要脱了外袍跳河里找人,忽然身后传来破水声,紧接着兴奋的声音响起:“逮着你了,哈哈哈哈!” 施丽都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浑浊的河水不停地灌进嘴里,但她还是死死抱着还在拼命甩尾巴的大鱼,也顾不上问楚含章怎么飘在水面上,一边吐水一边大声叫他:“楚含章,快帮我!我快沉下去了!啊噗——” 正在吐水的施丽都被楚含章抓着肩膀拎起来,吐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眼前一黑被他用外袍裹个严严实实。落地后,她没注意到脚下干燥坚硬的地面跟河边的湿润松软完全不同,而是激动地说:“快把外袍拿开,我要看我的战利品,这可是我差点淹死才逮住的!哎哎哎,你别抢我鱼啊——” 噗通! 施丽都把外袍扯开,只来得及看到大鱼被扔进河里溅起的水花。 “……” 回头,看到楚含章冷冽默然的眼神。 施丽都要气死了! “你发什么疯?那是我的鱼!我的!” 053 我不嫁人 楚含章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确认她这副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模样不是回光返照,然后冷漠的神情酝酿出了愤怒和嘲讽:“为了一条鱼,连命都不要了?摄政王府不给你鱼吃?施丽都,你还是三岁小孩吗,贪玩儿到不顾性命、故意将自己置于险地!” 被教训一通的施丽都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含章。 楚含章嘴角一勾,慢条斯理的说:“每次见你,都能刷新我对‘愚蠢’二字的认知。” 施丽都:“……我——” 去你娘亲大人的吧! 施丽都忍无可忍,在心里爆了粗口,然后冷笑一声,说:“我是比不上楚大皇子聪明绝顶,但是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轻易被阴险小人利用。不管你来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劝你尽早放弃,反正不可能!” 说完,施丽都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硬气的把外袍甩在楚含章脸上,想要潇洒的转身离开才发现她是在画舫的甲板上。 施丽都:“……” 怪不得刚才风那么大! 施丽都顿时有点慌,转头去看楚含章,怕他生气了打她。 而楚含章,果然是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能一巴掌把她打飞,或者一脚把她踹下去也听个响儿。 施丽都:“……” 施丽都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离楚含章远点,就看到他把外袍卷吧成一团,然后发力——大概是用了传说中的内力吧,震了个粉碎。 米粒大小的碎布漫天飞扬,糊了施丽都一脸,让表情惊悚的她看起来跟个惨死的女鬼似的。 施丽都:“……” 她要吓死了,惊恐地盯着楚含章的手,这要是一巴掌拍她身上,她不就粉身碎骨了吗! 施丽都下意识抱住自己,颤着声儿说:“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 楚含章拧眉看着怂兮兮的施丽都,想要说话但是一张嘴又把她吓得往后退,退还没站稳,冷不防的歪倒了。他伸手去捞,施丽都却避之如蛇蝎,大声道:“站那儿别动!” 然后打了个哆嗦,又打了个喷嚏。不仅流了鼻涕,眼圈儿也红了,还逼出了一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她的虚张声势变成了奶凶。 楚含章眸色加深,和施丽都对峙几秒后耐心耗尽,直接把她抱进了画舫里面,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又把窗帘扯下来铺在上面,然后把施丽都放上去裹好,冷声说:“老实待着。” 施丽都捂着脸擦鼻涕,声音闷闷的:“……哦。” 再抬头就看到楚含章提着装满水的小茶壶回来,手掌覆在黑炭上两秒,黑炭就迅速变成了红色,火苗颤巍巍的出现并快速蹿了起来,舔着放在炉子上的水壶。 施丽都:“……???!!!” 施丽都惊得连害怕和尴尬都忘了,神情诡异的盯着楚含章的手,喃喃道:“无烟煤的燃点在四百度以上,你的手……熟了吗?我怎么没有闻到焦香味?” 话落,一只略微粗糙的手就怼到了她的鼻子下面,楚含章阴森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闻闻,香不香?” 054 嫁给我多好啊 施丽都还真敢,只是她摔了这杯,还有下一杯。问题的源头不是杯子不是红糖水,是楚含章,摔杯子没用。她慢吞吞的把水吹凉,磨磨蹭蹭不愿意喝,看得楚含章脸上那一丝笑意消失,寒声道:“你既然懂得审时度势,就该知道我暂时不会害你。” 施丽都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眨了眨眼说:“我胆小,见笑了。” 说完,准备把水喝了,但是刚到嘴边又被一只手给夺走了。她楞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楚含章,以为他是不满她的怀疑,又不给她喝了。 施丽都倒是没有不高兴,只觉得楚含章事儿真多,搁在古代是喜怒无常,这要搁现代和人谈恋爱了,就是个作精。 作精楚含章重新倒了杯热水,又加了糖,用银勺搅了搅,说:“喝。” 施丽都乖乖地接过来,一口一口的抿着,惊喜地发现这个糖特别甜,还不腻,完完全全合她的口味。她咂摸一下,觉得这个味儿还有点熟悉。哦,对了,梦里梦到过。 嗯???!!! 施丽都猛地看向楚含章,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阔怕的秘密。 她之前让人把市面上的糖都找了过来,就连皇宫御用的都没放过,一个一个的尝,但都不是那个味儿,就觉得梦中情糖是她臆想出来的。 然而今天又尝到了相同的味道。 施丽都状似不经意的问:“这糖不错,哪里买的?” 话落,就发觉楚含章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楚含章没理她,又斯拉斯拉撕了几个窗帘,抖了抖披在施丽都身上,让她心惊胆战的,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想法:楚含章看上她了? 啊啊啊,快住脑! 他一定有阴谋! 比如迷惑她娶她策反她、跟她里应外合整垮了摄政王府后,再把她一脚踢开、百般折磨以报仇。 一想到书里面原身的下场,施丽都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看着楚含章,警惕又厌烦地说:“你别总盯着我算计行不行啊?有本事你直接继承皇位把我们全家都砍了!” 楚含章垂眸,冷冷地看着施丽都气恼害怕的小可怜样儿,心中不耐烦之余又升起一股子怜爱。 应该说,他经常对这个假的施丽都产生怜爱的情绪,比如她蠢得让人怜爱,天真得让人怜爱,胆子小得让人怜爱,善良得让人怜爱…… 怜爱过后,就想继续欺负她,让她露出更多更可怜无助的表情,想看她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楚含章冷不防捏了捏施丽都的脸颊,觉得她大概是苗疆来的,给他下了蛊,让他一对上她就变得不对劲儿。 这么个变数,要么除掉,要么掌控在手中。 “嘶——” 施丽都吃痛,拍开楚含章的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往后缩了缩躲开忽然变得很危险的楚含章,见他没有暴起伤人,又试探着从挪到桌子边沿儿,伸腿,下去。 脚刚挨地,就被抓着腰捞了回去。 055 道不同 楚含章有一瞬间的怔忪,没料到施丽都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话,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他低低笑出声来,说:“你们那边的女子都不嫁人吗?” 见施丽都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也不恼,轻声说:“放眼天下,除未开化的野蛮人,只要女子出嫁,至少要被这三件事中的一件缠身烦恼。若你坚持,也最多用权势相压,被夫家供起来,相当于……嗯,守活寡。” 施丽都皱眉:“我说了不嫁人,你听不懂吗!” 这里的婚姻观念跟她严重不符,她可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通房无数,更受不了自己的以后的儿子三妻四妾或者女儿的丈夫三妻四妾。 “你觉得你家人会任由你胡闹?” “胡闹你个头!” 施丽都愤愤骂了一句,也知道施岳他们能同意自己晚成亲,却不会同意她不成亲,毕竟独身主义在现代都没多少人能理解,她还看过“女子30岁不结婚被亲妈拿铁锹追着打”的社会新闻,这要是搁现在,直接一个父母之命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她压到洞房。 噫! 越想越觉得前途昏暗。 施丽都撇撇嘴,又忽然想到摄政王府的短命,她都不一定能活到被暴打逼婚的那一天……更烦了。 偏偏楚含章还说:“嫁给我,你不需要侍奉公婆,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自然不会有孩子。三个烦恼迎刃而解,你不欢喜吗?” 施丽都:“……” 欢喜个鬼!这番话按着这里的理解,就是楚含章要利用她却不宠爱她也不给她个孩子作保障,明摆着是等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直接除掉,还不会有什么人情牵扯。她要是真觉得欢喜,还不如立刻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免得连累家人。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连“你是不是觉得我傻”都没心思问了,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楚含章闷笑,在她忍不住要咬死他的时候,说:“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被气个半死而对我束手无策吗?因为你蠢,胆子小,脑子不会转弯。” 施丽都猛地歪头咬住楚含章的手,尝到血腥味后松口,嫌弃的“呸呸呸”吐口水,冷笑着说:“那你祝你一辈子英明神武,智绝天下,一辈子不在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栽跟头吧!” 脸上的表情却是:啊呸!我祝你一辈子阴沟里翻船翻到死! 楚含章看着大拇指上小巧的牙印儿,用“早晚拔了你这一嘴小银牙”的表情,温和的说:“承你吉言。如果我是你,就会顺势答应我的提议,取得我的信任后和摄政王府里应外合扳倒我。你想想啊,你都到我家里了,想要发现我的秘密还不是时间问题?” 施丽都狂翻白眼,心说我可去你的吧,我怎么就逃不掉间谍的命了,见天的里应外合。楚含章的提议确实很让人心动,这要是施岳他们不看重她,肯定不带犹豫的把她嫁过去。毕竟在这些权贵眼中,婚姻是一个筹码,双方都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就看谁技高一筹。 但是,施岳他们舍不得让施丽都冒险,施丽都也没有无私到牺牲自己的婚姻。 056 暴起伤人 所以,楚含章这脑残提议,施丽都就当没听见,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劳你费心了,夫妻一体,如果每天互相伤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含章笑了一下:“你真这么想?” 施丽都抑扬顿挫道:“对!我这么一个无忧无虑嚣张跋扈还天真单、蠢!的人,怎么能屈服于礼教和利益!我当然要一言不合就反抗,打破常规,和全世界站在对立面也在所不惜,用我的生命和拥有的全部去追求真爱!追求幸福!” 说完就听到楚含章乐得不行的笑声,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志不同不相与谋,这郦都城里想和你联姻的名门闺女数不胜数,家世强大想挣从龙之功的人也不少,大皇子殿下去祸祸这些人吧。” 楚含章不放人。 施丽都的腰被摸了一下。 她本来没在意,但是不经意间对上了楚含章的眼神,那种有侵略性、有掠夺性、还有一点暗示和暧昧色彩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差点吓死。 施丽都下意识大声咆哮:“你干什么?!爪子给我拿开!!滚!!!” 然后奋力推开惊讶的楚含章,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跑两步就被楚含章又给捞回去了。 楚含章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把她重新放到桌子上,满含趣味和逗弄的说:“你跑什么?衣服都不换,想给我戴绿帽子?” 施丽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楚含章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透。而且现在才是初秋,穿的衣服不多也不厚,加上古代的名贵衣料都轻薄透气、透明,她现在和没穿衣服没差。 哦,还是有差别的,毕竟有个词叫湿、身、诱、惑。 楚含章竟然不主动避嫌,不要脸。 施丽都再一次生无可恋,有气无力道:“那麻烦大皇子殿下给我盖上衣裳。” 衣裳自然是没有的,施丽都又说:“麻烦把炉子拿近点儿。” 楚含章笑道:“再近点就把你点着了。不过,我可以抱着你。” 说着,就把施丽都抱在怀里。 施丽都白眼都不想翻了,她搞不懂楚含章整这出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真的在撩她,那就是想让人误会,想毁了她的清誉。毕竟在注重女子贞洁的古代,被人撞见她衣衫不整的和男人抱在一起,她基本就是非嫁不可了。 不过,楚含章失算了,别说是抱一抱,就算是他在这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她都不在乎! 楚含章身上暖烘烘的,温度比正常体温高,施丽都猜想他用了传说中的内力,倒是很快就把她的衣服烘干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纷杂的说话声,暗影闯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楞了一下,因为体型问题,乍一看就像是施丽都依偎在楚含章怀里,不过下一秒他就冷着脸攻击楚含章,低喝道:“放手!” 楚含章才不放,也不跟暗影打,就抱着施丽都不停地闪躲,看着狼狈实则游刃有余,还有闲心说:“外面来了好多人,都上来了,怕不怕?” 施丽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的楚含章略贱,欠打。 057 以前的你有特权 施丽都压抑不住怒火,低声道:“祸不及家人!你如此阴险狠辣,肆意妄为,大业未成就行卸磨杀驴之事,孤家寡人四字提早送给你!” 楚含章笑容渐消,盯着施丽都的眼神越来越冷,缓声道:“不过是恩威并济,驭下之术。” 施丽都不能理解,冷声道:“放开我!” 这次楚含章没拦,微微侧身,看着施丽都跑到叶婉身边,让暗影去请大夫,冷静果断的命令丫鬟把叶婉按住,然后捧着她的头不让她动:“不想伤得更严重、不想失血过多而死,就不要动!” 然而快要疼疯了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施丽都只能让焱儿几人也下手,把叶婉摆成平躺的姿势并牢牢按住,说:“阿垚,点穴!” “是!” 几人合力把叶婉抬到了拼好的桌子上,之前楚含章烧好的热水也被施丽都拿来给她清理脸上的血迹。 众人都畏惧的远离楚含章,他们没看到楚含章出手,但是听到了暗影的话,都对毫无预兆就伤人的楚含章恐惧不已,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疯子或者暴君,不敢指责也不敢质问。 偏偏楚含章神情自若,又恢复成在人前的翩翩公子,只是这次没人觉得他虽然历经艰难险阻却依旧温和可亲了,他们觉得他是笑面阎罗、衣冠禽兽。 施丽都把叶婉脸上的血污和冷汗擦干净,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十分担心会伤到右眼皮,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叶婉睁开眼,从六神无主状态中缓过来的丫鬟雀儿就夺过了手巾并把施丽都推开,下意识道:“不劳施小姐费心,我家小姐自有奴婢照料!” 说完就脸一白,躲闪着不敢看施丽都。 施丽都淡淡的看了雀儿一眼,从她此时的心虚表现,结合今日之事,推测出秦云是受了叶婉的引导或者指使才会傻不拉几的对她出手。她一时想不明白她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也没心情追究这个,只是说:“那你在这等大夫吧。” 然后看向众人,眉眼间含着一分凌厉,肃声道:“下船,等大夫为叶小姐诊治完毕再登船游玩。” 有几个和叶婉关系好的贵女表示要留下照顾她,赵潜临走前遗憾又担忧的说:“在下十分担心叶小姐的伤势,只是不便留下时刻照顾。我留下两个小厮,就在甲板上候着,有什么需要叶小姐尽管吩咐。” 雀儿看了一眼默默流泪的叶婉,感动道:“多谢赵公子,等大夫为小姐医治完,定会即刻遣人将结果告知于你。” 得了到了想要的答复,赵潜一脸真情实意的说:“劳烦。不过不用急,我虽然担忧心切想要尽快知晓叶小姐的伤势,但还是照顾叶小姐为重。”他故作沉吟片刻,说:“我家里有棵百年老参,晚些时候向母亲讨要过来,差人送到府上为叶小姐补身体。” 雀儿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赵公子,奴婢替小姐谢过赵公子!” 落后一步,听了一出虚情假意的大戏的施丽都:“……” 058 各取所需 施丽都立刻就警惕了,回忆了一下穿书后秦筝对她的态度,十分怀疑秦筝也发现了她的身份……说好的穿书即主角呢! 她没有金手指没有外挂没有系统就算了,难道脸上还写着“我是外来者”五个大字,专门让男女主看到以随机应变? 秦筝笑容带着安抚的意味,说话还是柔柔的:“以前的你,是有特权的。” 施丽都懂了,秦筝没怀疑她换人了,她的意思很简单:虽然原身很坏,但是施岳他们不许有小人在她身边进谗言,所以别人不敢在她面前坏。现在摄政王府不及从前辉煌,大家不怕了,也不遮掩了,该咋样就咋样。 所以,即使原身智商不够,从小到大也没人敢给她出过主意、撺掇过她什么事,她的十五年人生过得很清醒。 施丽都默默感慨了一番施岳他们的用心良苦,扫了秦筝一眼,把焱儿这几天的口头禅说了出来:“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净会踩高捧低落井下石!” 秦筝:“可不是嘛。” 施丽都吃惊,说:“……你离我远点。不管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都不可能得逞。” 说完又有点后悔,因为刚才的气势不够,没能达到让人一听就怂的效果,反而显得色厉内荏。形象点来说,就是她本想拿出猛虎下山的气势,结果跟小猫儿站在猫爬架之巅“喵嗷”一嗓子差不多。 秦筝果然不怕,还笑眯眯地说:“上午的事你不同意,我不会死缠烂打,我现在是来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不听。” “没关系,你不听不耽误我说。”秦筝好脾气的说:“赵潜的兄长不在郦都城,今年的秋猎没人能与施二公子争锋,二公子定能轻松夺得魁首。” 施丽都脚步一顿,脸色难看:“这算什么好消息。” 赵明不在,肯定是去了北疆,到时候施景洛在四方围场夺了个魁首的虚名,他在北疆守边却敌挣得实实在在的功劳,高低立现好吗! 而且施岳派人去查,到现在都没有确定赵明在不在,秦筝怎么知道的? 剧情开始后,连女主都不是单纯的小白花了。 秦筝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是好消息?” 施丽都冷冷地看着她,知道她在逼自己抛弃之前的无脑人设,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男女主简直是炮灰配角的天敌,好烦! 她哼笑一声,凉凉的说:“你觉得你被秦柳氏随便嫁个人,是不是好消息?” 秦筝便知道她真怒了,收敛表情,正色道:“施小姐,我以为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那要看你的回答让我满不满意。” 秦筝认真道:“我上午的话就是我心中所想,我爹为了防止我再次逃走,用我娘的偏位做威胁……只要能脱离秦府,即使毁了秦府也在所不惜。我可以为你搜集我爹的罪证,也可以配合你给他捏造罪证,只要能让我带着我娘脱离秦府。” 说到最后,秦筝眼中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施丽都怀疑给她把刀,她能毫不犹豫的刺进秦风的心窝里。 059 敲定 施丽都冷冷地看着她,知道她在逼自己抛弃之前的无脑人设,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男女主简直是炮灰配角的天敌,好烦! 她哼笑一声,凉凉的说:“你觉得你被秦柳氏随便嫁个人,是不是好消息?” 秦筝便知道她真怒了,收敛表情,正色道:“施小姐,我以为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那要看你的回答让我满不满意。” 秦筝认真道:“我上午的话就是我心中所想,我爹为了防止我再次逃走,用我娘的偏位做威胁……只要能脱离秦府,即使毁了秦府也在所不惜。我可以为你搜集我爹的罪证,也可以配合你给他捏造罪证,只要能让我带着我娘脱离秦府。” 说到最后,秦筝眼中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施丽都怀疑给她把刀,她能毫不犹豫的刺进秦风的心窝里。 不过,施丽都不需要秦筝去杀秦风,因为秦风活着比死了更有用处。 几乎是眨眼间,施丽都就想出了一个计划,简直完美,只是对如今的秦筝貌似有点不公平。她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楚含章怎么样?” 秦筝本想说他几句坏话讨施丽都欢心,但是对上她的眼神后不自觉的说了心里的真实想法:“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施丽都撇嘴,又问:“让你嫁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啊?”秦筝惊住了,但是她很快回神说:“这种好事,轮不到我。” 施丽都心说这种好事非你莫属,她仔细观察着秦筝的神色,发现她对楚含章除了钦佩之外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感情后,吐槽了一下楚含章活该,就直接说:“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会下,我要你监视楚含章并窃取机密。作为报酬,我会尽快把你娘的牌位从秦府请出来。” 秦筝一听就懂了,秦风投靠了楚含章,她的立场就不会被怀疑,只要动点心思,很容易就能接触到一些秘密,很适合做奸细。可是,“王爷那里?” “你不用管,我爹听我的。” 秦筝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垂眸,轻声说:“我本想脱离纷争,做一个游医,悬壶济世。” “可是你刚才并没有出手救治叶婉。” 秦筝笑了一下,没再讨价还价,说:“圣旨宣读之后,我要把我娘的坟迁出来。”见施丽都神色莫名,又立刻解释道:“你放心,就算迁坟,秦风也不会怀疑我跟他离心,只会以为我和秦柳氏闹僵了。” 施丽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没想到秦筝这么果决,但也知道她是怕做奸细的事暴露后秦风会对她娘的尸骨做什么,毕竟古代还有鞭尸这一诛心大刑呢。她神色不变,说:“你想把坟迁到哪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秦筝的外祖家是个很重视礼法的家族,是不可能让她娘进祖坟的。而古人又讲究什么传承和根源,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就跟孤魂野鬼差不多。 秦筝咬牙:“我会置办些田产,使银子为我娘过继个儿子,每年三次扫墓,这样我娘也算有个归处。” 060 知己 跟秦筝分开后,施丽都淡定的表情维持不住,拉着暗影问七日断肠丸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怎么不知道她家暗卫还要吃这么凶残的玩意儿! 暗影面无表情地说:“属下等一众暗卫是从王府收养的孤儿中挑选训练出来的,对王爷王妃、两位少爷和小姐您忠心耿耿,无需药物控制。” “那这个是?” 暗影:“是专为暗卫准备的伤药,药效霸道猛烈。秦筝是女子,又身体健康无恙,服用之后肠胃会有灼烧感,并伴随着头晕耳鸣、流鼻血等情况,和‘七日断肠丸’的效果一样。” 没想到暗影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实际上这么坏! 施丽都表示重重有赏,然后就有了新的担忧:“秦筝精通医术,会不会诊断出自己没中毒?” “她发现自己身体无恙后,只会认为‘七日断肠丸’厉害非常,不是她的医术所能解的。” “也对。”施丽都放心了一秒,又问:“我刚才没看清,你确定秦筝把药丸吞下去了?万一她藏在了衣袖里或者是舌根底下,只是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呢?” 再万一秦筝医术高超,就跟武侠小说里的神医那样对着乌漆嘛黑的药丸一闻就能分辨出所用的药材和剂量呢! 暗影没有吐槽施丽都想太多,而是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属下确定秦筝把药丸吃下去了。” 施丽都:“那着药丸是入口即化吗?如果被她催吐出来,还能分辨出药效和药材吗?” 暗影:“……小姐,据属下所知,此药出自医仙谷,能将成分一一分辨出来的人,不超过五位。秦筝不是这五人之一,也请不到这五人,你大可放心。” 不,你不懂。 施丽都从不怀疑秦筝的医术,但是她在这想东想西的跟杞人忧天没啥区别,于是把这事儿抛开。她之前落了水,衣服被烘干了也不能再穿,于是在马车里换上备用衣服,一下马车就看到好几辆马车离开了。 淼儿说:“雀儿担心请来的大夫医术不精,从而耽误了医治时间,在几位小姐的建议下带着叶婉回城了。” 施丽都“哦”了一声,并不是很关心。 战必胜慢悠悠的来到施丽都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它不清楚施丽都是怎么从河里上来的,但是经历了一次“失去”之后,更黏她了,寸步不离的跟着,跟个保镖似的。 焱儿惊奇道:“战必胜好通人性!” “黄牛有灵。” 施丽都也挺稀罕的,好脾气的纵着它,和它一起玩儿,最后干脆找块草地躺下。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施丽都望着天上的云彩,耳边的嘈杂喧嚣逐渐远离,思绪逐渐放空,心情渐渐宁静。不去考虑穿书之后的糟心事,心中的焦虑、担忧、愤怒、震惊等情绪也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孤寂如影随形。 天地之大,芸芸众生,只有她是一个人。 战必胜忽然拱了拱她的头。 施丽都神色泛冷的扭过头,就发现那双清澈的眼眸温柔又安静的望着她。她楞了一下,抱着牛头用额头蹭了蹭,在它耳边悄声说:“你太有灵气了宝贝儿,我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然后一阵叽叽咕咕。 061 你不许走 战必胜肯定没听懂,但是它用那双很有灵气的眼睛看着施丽都,让她心中生出莫大的感动和安慰,抱着它的头喊宝贝儿,亲热得不行。 焱儿等人远远看着,觉得这头牛也太受宠了吧? 焱儿:“我好羡慕,我也想被小姐抱。” 淼儿看了她一眼,蠢。 战必胜从草地上站起来,低头啃草,施丽都正想滚一圈儿给它让地方,忽然一张牛嘴凑到眼前,张开。 草叶子糊了施丽都一脸。 施丽都:“……” 下一秒,又是一把草糊下来。 焱儿眼尖地看到了,立刻大声呵斥战必胜,跑过来把施丽都扶起来,急吼吼的用手帕给她擦脸。淼儿等人落后一步,想要把战必胜赶到一边去。 战必胜尥了个蹶子。 阿森直接拔刀了,严阵以待。 施丽都已经回过味来了,说:“别动别动别动,战必胜可能以为我饿了,在喂我。” 几人将信将疑,施丽都干脆抓一把草送到战必胜嘴边。 之前不管施丽都喂什么都吃的战必胜没有吃,还把她的手拱回去,在施丽都把手挪到嘴边后才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施丽都大笑着抱住战必胜:“你是什么大宝贝啊!” 焱儿几人也很吃惊,战必胜真是太有灵性了,每次的表现都让他们惊奇。 远处传来吆喝声,要焚香桥了,大家还没乞愿的快去乞。 施丽都一看那摩肩接踵的人山人海就不想过去挤,焱儿却很兴奋:“小姐快去吧,我们都为你乞巧,七姐肯定能听见,让你的手变得灵巧,以后别说是绣花,编织缝纫做衣裳这些女红你都会做了!” 王府上下都知道,小姐挥鞭子爽利,拿起绣花针就头疼。 施丽都立刻甩开焱儿的手:“我不去!这辈子都别想我绣花!” 焱儿嘴快:“可是你成亲的时候要亲自绣嫁衣。” 古代女子穿着自己做的嫁衣出嫁,会赢得贤惠灵巧的美名,就算很多贵女没时间也没技巧绣那些繁复华丽又精致的花样,也要多多少少在嫁衣上留下几针。 施丽都不想到处跟人说自己不打算成亲,冷着脸说:“以后不许再提绣花!” 然后牵着战必胜走了。 她之前光顾着玩儿,忘了摘花编花环,现在要趁着还没黑透赶紧编个给战必胜挂上。 施丽都不怎么会编,扯了几根很长的叶子一圈,又绑上几朵小花,简单粗暴的完成了一个花环,放在战必胜头顶。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另一边天空忽然大亮,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施丽都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心情明朗,说:“回去吧。” 这时候的七夕就只是年轻女性向七姐求心灵手巧、身体健康和家庭和睦,但是已经有了情人节的影子,少年帮着少女取七姐水,少女把自己做的香囊手帕送给少年,再一起找个葡萄架听天上的窃窃私语…… 夜晚降临,春心萌动。 施丽都担心楚含章再整什么幺蛾子,决定先撤为妙。 走到马车边的时候,暗影忽然说:“小姐小心!” 话未落,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就砸到了施丽都的脑袋上,直接把她砸歪了,被淼儿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地上。 暗影等人如临大敌,发了个信号后一边催促施丽都上马车一边警惕四周。 施丽都也吓了一跳,赶紧上车。 刚坐稳,马车就跑了起来,速度很快。施丽都抓着小榻稳住身形,一脸沉重的想着是不是楚含章被拒绝后越想越气然后决定杀人灭口。 还好之后马车没有再被攻击,几人和看到信号来援的王府侍卫会和,马不停蹄的进了城。 施丽都茫然了,难道她刚才是被误伤?毕竟追逐打闹的小孩儿挺多的,扔个什么东西砸到她也不算意外。 鑫儿忽然说:“小姐,我把东西捡起来了,是个香囊。” 焱儿“哈”了一声:“有罪证就好,先看看里面有没有代表身份的东西,没有也没事,明天拿着去问,肯定能查到是谁伤了小姐!” 施丽都看着鑫儿手心里的玄色绣银麒麟的香囊,觉得有点眼熟,然而到了王府也没想起来,下马车的时候,被天上的星子闪了下眼,一瞬间福至心灵——这不是楚含章的香囊吗! 在画舫上,楚含章没有外袍穿,腰间的香囊玉佩全露了出来,这个香囊用的银线特别闪,一直在她眼前闪来闪去,硬是让她给记住了! 鑫儿打开香囊,说:“小姐,里面只有一锭银子。” 施丽都看着凹进去一角的银锭子,倒吸一口凉气。 楚含章竟然用香囊银锭子砸她的头,就不怕把她砸傻吗?这个狗! 062 喜欢这个家 到了王府,施丽都依旧气得要死,觉得楚含章欺人太甚,她边往正厅走边问管家:“我大哥二哥呢?” 她今天早早的回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等到施景洛,担心出了什么事。 管家神色中闪过担忧,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出城了,王爷在书房。” 施丽都脚步一顿,随后向书房跑了起来,没到书房就看到了施岳,她皱着眉问:“爹,我二哥是不是要去北疆?” 施岳沉默的打量了施丽都一遍,确认她没事,说:“景洛最像你外公,从小就崇拜你外公,保家卫国是他的梦想。” “可是刀剑无眼,战场上太危险了!” 整个王府都是炮灰命,哪个炮灰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在施丽都眼里施景洛去北疆就是直接打上了必死tag,要不然她早就在刚穿来的时候就提议让他去了,毕竟再可信的心腹掌兵权都不如自家人可靠。 施岳只以为她不放心兄长,说:“景洛有人保护,不管如何,总会让他活着回来。” “保护又做不到万无一失!” 施丽都一点都没被安慰到,焦虑得冒汗:“我大哥二哥出城了,但是我在西城门没见到,他们是不是去了北城门?我二哥要连夜离开?他不能去,我要去找他!” 她转身要走,被施岳拽住胳膊:“爹!” “姣姣!” 施岳沉声道:“你们都长大了,爹不能护你们一辈子,现在我可以做你们的后背,放手让你们出去闯荡,总比我没用了、再让你们不得不在外头摔得头破血流好得多。” 施丽都抿唇,道理她都懂,但是这事儿真落到她身上,她做不到不担心。可是,作为亲爹,施岳肯定比她更担心,他现在却要来安慰开导她这个假女儿。 施丽都不想再让施岳烦心,低头调整片刻,声音闷闷的说:“我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二哥走得时候都不给我打招呼,我本来还想着晚上他去了让吹糖人的照着他吹一个,馋的不行也没买,早知道我就让人随便吹了。” “那我让人把吹糖人的带回来,明天给你吹,想吃几个吹几个,好不好?” 施丽都踢了下石板,别别扭扭的像是在闹小脾气,说:“我又不想吃了,我去找我娘!” “我和你一起。” 施丽都听着施岳语气里的欣慰,心里叹了口气,可惜她不是施丽都本人。 路上,施岳找话说:“听说今日楚含章打伤了叶尚书之女,你没事吧?” 施丽都摇头,把楚含章提出的联姻建议说了,总结道:“……楚含章大概是想换个温和的法子拿下王府的势力,他目的性很强,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忍,自然不会在当下对我做什么。” 施岳蹙眉,神色严肃冷凝,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嫁给楚含章。” 虽然这是一个往楚含章身边安插人手、反击的好机会,但是无论输赢,施丽都的处境都很危险,他不会考虑。 “我知道。” 施丽都又把秦筝的事说了:“我认为秦筝暂时是可信的,爹,你觉得怎么样?” 施岳略一思索,说:“可行,我会尽快让皇帝下赐婚圣旨。” 这个计划,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试一下也无妨。 说话间,二人来到正厅,王妃在等着他们吃饭。王妃也知道施景洛要去北疆上战场,看见了施岳也不搭理,只笑盈盈的拉着施丽都说话,给她夹菜盛汤挑鱼刺。 昏黄的灯光下,施丽都敏锐的看到王妃的眼角泛着红,猜到她已经哭过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王妃握住施丽都的手,说:“你二哥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如果不是怕我和你爹担心,早就到边疆施展抱负,如今他是得偿所愿,姣姣为二哥高兴吗?” 施丽都心中一软,说:“我为二哥高兴,也为二哥担心,但是二哥会没事的。”她抱住王妃,撒娇:“娘,你不要生爹的气嘛,要多哄哄他,说不定我爹半夜担心的在被窝里偷偷哭呢。” 施岳瞪着施丽都,声音威严:“姣姣。” 王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爹哭起来可丑。” 施丽都从王妃怀里扭过头,冲着施岳做了个鬼脸,把他也逗笑了。 施景华把施景洛送走,回来就看到爹娘妹妹气氛欢乐的说话,他准备了一路的安抚的话就憋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顿了下才笑道:“有什么高兴的事?” 施丽都双手托着下巴,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说:“和爹娘哥哥在一起,什么事不高兴?” 不管施岳等人在朝中的风评有多差,性格有多糟糕,做了多少恶事,但他们对家人是真心的。施丽都从他们身上体会到了温暖和关爱,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归属感,她喜欢他们,所以想让他们快乐,想保护他们,想扭转他们的命运。 063 吃飞醋 节日的喜气加上家人和乐融融的欢快,混杂着亲人离别的忧愁,一家人最后情绪上来就喝了点小酒。 施丽都酒量不行,喝了小半碗桂花酒就晕乎乎的,回到屋里艰难的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淼儿焱儿给她盖好被子,又吹灭了几盏灯后悄声离开。 施丽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忽然想起来战必胜,猛地撑起身体准备下床,动作做到一半就听到窗外隐约的哞哞声,是她的牛。她立刻放心了,扭身躺下,在后脑碰到枕头的那一刻痛呼出声,僵着脖子爬起来,嘶嘶哈哈的捂着头掉眼泪。 不是她想哭,是纯粹的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施丽都酒醒了,一边叫淼儿,一边嘟嘟囔囔的骂楚含章,这狗东西,碰见他准没好事! 淼儿焱儿就在隔壁守着,来得很快,焱儿捧着油灯凑近,在淼儿小心翼翼拨开施丽都的头发后,看到那鼓起的杏子差不多大的包,顿时啪嗒啪嗒掉眼泪:“小姐,都怪奴婢,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还没有及时检查小姐的伤处……” 施丽都被她哭得头疼,说:“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不怪你。” 被砸到头之后,施丽都先是被遇刺弄得紧张又害怕,回到王府后,又是施景洛离开,又是和施岳王妃谈心,最后还喝了酒,早就把后脑勺忘到天边去了。 谁能想到它不吭不响的鼓了这么大个包! 施丽都:“别声张,去把窦太医叫来,抹点药就行了。” 焱儿又要哭:“小姐真孝顺,体贴王爷王妃和大少爷,受了伤也自己忍着不说,奴婢心疼你。” 施丽都捂头:“……” 我也心疼我自己。 等窦太医来了包扎一番,施丽都顶着个大了一圈的脑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睡都不舒服,而且还没有困意,闭着眼睛都难受!这在漫漫黑夜里简直是酷刑,施丽都越想越气,抠着墙骂楚含章。 骂了半个多小时,口干舌燥,喝了杯凉茶继续骂。 如此反复数次,骂着骂着,竟然酝酿出了睡意。施丽都赶紧闭着眼顺应周公的号召,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后背一冷,出了身冷汗又打了个寒颤。她把自己裹严实,含糊不清的咕哝几句,睡着了。 而在她的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声的杵在那,浑身散发着阴沉的冷意,一双幽深的黑眸晦暗不明的盯着她,就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暗藏危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总是惹我生气。” 回应他的是施丽都平缓的呼吸。 看着她乖巧的睡颜,楚含章忍不住把她嘴角的发丝拂开。指尖触碰到细嫩的肌肤,他无声的勾了勾唇,下一秒又紧紧抿起唇,脸上怒火和戾气一闪而过,骨节分明的手转而向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又和别人一起算计他。 想起今天下午和晚上听到的话,楚含章真想掐断施丽都的脖子,让这个总是扰乱他心神的人永远消失。 但是…… 半晌,楚含章松开手,用力捏住施丽都的脸颊往外拽,看她口水流到枕头上才松开。略微畅快的轻笑一声,楚含章掏出一个瓷白药瓶,单膝跪在脚塌上,解开施丽都头上的布,用湿手帕擦掉药,抹上自己带来的,重新包扎好。 睡得正好的施丽都毫无所觉,还耸了耸鼻子,梦呓道:“香……要吃……” 楚含章把瓷瓶堵上,笑骂了一句猪,又给她拉了拉被子,这才从窗户跳出去。 刚站稳,就对上一只黑亮的大眼睛。 楚含章眯眼看着油光水滑、蓄势攻击他的壮牛,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也配让施丽都对你这么好? 楚含章一把扯掉挂在战必胜头上的花环,在它哞哞叫之前一掌劈了过去。 ------题外话------ 接到编辑的通知,《太子爷》将在周一,也就是血拼双十一当天入v,更新1~2万,会有上架活动,大量赠送潇湘币。上架当天的订阅非常非常重要,决定一本书的命运,小仙女们请支持一下,鞠躬,爱你们(づ ̄3 ̄)づ╭?~ 064 战必胜之死 施丽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仰面躺在床上的,她先是一楞,随后惊得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发现竟然一点都不痛了,遂让淼儿给她把布拆开。 焱儿一边伺候施丽都穿衣,一边耸着鼻子说:“小姐,你房中好香啊,你的头发好香啊!” 施丽都笑骂:“我以前不香?” 楚国繁华,贵族富商都喜欢用熏香,无论男女,所过之处香风阵阵。施丽都不喜欢那些浓郁的熏香,但是也入乡随俗,衣服上的熏香、沐浴时的香料、随身带的香囊,都是味道淡雅的种类。 焱儿:“可是小姐今天特别好闻!” “是药膏的味道,”淼儿已经拆开了布,看了鼓包之后忍不住凑近闻了闻,眼中闪过疑惑,说:“不知窦太医在里面加了什么,这个味道,奴婢没有闻过。” “真好闻?” 施丽都惊奇了,用力吸了几口气,可惜她在不知不觉中闻了大半夜,此时完全分辨不出来了,饶有兴趣地说:“昨晚上药的时候我们都没闻到啊,难道还要暖一夜才能把味道暖出来?暖香?” 焱儿脑洞大开的同时还不忘吹彩虹屁:“说不定每个人暖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呢,小姐暖出来的是最好闻的!” 淼儿无语的看了焱儿一眼,说:“脓包已经消下去了,小姐,奴婢为你清洗一下,不用再包扎了。” “窦太医研制出了新药,我等会儿去找他!” 施丽都摸了一下平平的后脑勺,啧啧称奇。她昨天那个大包,就算是搁现代各种消炎药用上去也要五六天才能消下去,现在睡一觉就好了,窦太医妙手回春啊!她要让他做些金疮药之类的外伤药和防感染的药,送到边疆去。 收拾好,施丽都去正厅用膳,走在路上听见俩丫鬟一边浇花一边凑得很近的说悄悄话:“……哎你知道吗?今天厨房里突然多了一头开膛破肚拆卸完毕的牛,把张管事吓个半死,直接报给管家,现在正排查是何人混进来的。” “真的吗?这是有人在示威吧?能不惊动一人带着头牛潜进王府,还放在杀了厨房,这要是他想,在食材和锅碗里下毒,也没人发现吧?” “有银器试毒,怎么会发现不了?” 施丽都拧眉,第一反应是楚含章这货,随后又排除了,因为他没必要这样做,难道又有人和楚含章的功夫一样厉害,在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焱儿以为她不悦,落后几步,把那俩丫鬟教训了几句,才快步追上。 到了正厅,施丽都眼尖地发现瓷碗换成了银碗,她仔细一看,碗碟盘子筷子汤匙全都是银的。 施丽都:“……” 王妃拉着施丽都宝贝似的打量了一遍,拧眉抱怨:“幸好昨晚的刺客没有刺杀谁,但是杀牛是有什么寓意吗?王爷,谁会做这种事?” 施岳也想不明白,但面上一派沉稳,安抚道:“吃饭呢,别想这些了。姣姣,今天有你喜欢的虾仁蛋羹。” 王妃立刻转移注意力,舀一勺蛋羹吹凉,想要亲自喂施丽都。她现在心有余悸,急需用亲手照顾施丽都的方式来抚平思绪,获得安慰和满足。 施丽都则是猛然想到什么,霍然站了起来,一脸焦急的喊:“我的战必胜!你们今天看到战必胜了吗!” 焱儿淼儿面面相觑:“回小姐,奴婢没看见。” 施丽都闻言就要跑回去找牛,被施岳拦住,“让侍卫去,你没他们跑得快。” 侍卫很快回来,说:“王府中没找到战必胜。” “厨房里的牛是战必胜……” 施丽都猛地锤了一下胸口才没有背过气,在王妃等人担忧的视线中,咬牙切齿:“楚、含、章!” 除了他,没人会特意动她的牛! ------题外话------ 周一入v,下午6点更新,大肥章 065 醉卧海棠(一更) 想起刚才喝的蛋羹里面有牛肉粒,施丽都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猛地转身弯腰,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吐得极其惨烈,还未消化的食物吐完了就吐酸水,吐不出酸水了就干呕,呕得眼泪鼻涕一脸,浑身还冒冷汗。 她这个阵仗,把施岳几人魂都吓飞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递水。 施丽都难受得直不起腰,胡乱挥着手说:“拿走,都拿走。” 王妃赶紧让人把饭菜都撤下去,闻不到味了,施丽都这才好了点,扶着桌子虚弱的站着。施景华也不嫌她脏,把她抱到最近的厢房里,又把浩浩荡荡跟过来的人都赶出去。 施丽都顿觉清净许多,空气也清爽了,也不犯恶心了,抱着水盆开始洗脸漱口,然后又让施岳和施景华出去,在在焱儿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 正好,窦太医也提着药箱来了。 这位可怜的老太医,还以为是施丽都头上的伤导致的呕吐,吓得腿都软了,给她把脉的时候跪坐在地上都起不来,只有搭在她手腕上的两根手指是稳的。 施丽都哪能让他跪着,赶紧说明自己不是脑震荡,还描述了一下呕吐的前因后果:“太医,我的战必胜死无全尸,我快气死了,我是不是怒火攻心?” 一听不是自己昨晚的误诊,窦太医如蒙大赦,很快给施丽都诊断完,说:“小姐是急火攻心,待老臣开些清心静气的药,小姐切记,莫要再大喜大怒。” 施丽都心说这不是她能做主的,楚含章这个狗东西,总能出其不意的把她气个半死。 啊,不行,一想起来就气。 施丽都盘腿坐好,双臂抬起,运气数次,这才把火压下去。 王妃见她没事了,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呜咽一声:“天杀的楚含章,我儿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儿的牛!” 施岳赶紧抱着王妃哄,当然,他越哄,王妃哭得越厉害。 施丽都头疼,一想起来等会儿还要喝药,就无比烦躁,说:“娘,你不要哭了。” 她声音不大,但是没有了以往的亲近,显得十分冷漠,把王妃吓得打了个嗝,瞬间止住眼泪,用手帕捂住眼睛,说:“娘不哭了,姣姣别气。” 施岳一边冷着脸训斥施丽都怎么能凶娘亲,一边偷偷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施丽都:“……” 忽然就想吓吓这个爹。 等把王妃哄回房休息,施丽都拉着施岳说悄悄话:“爹,昨天我有事瞒着你,其实在画舫上楚含章不仅伤了叶婉,还……” 施岳一阵紧张。 施丽都面无表情的说:“还向我求亲了。” “什么?” 施岳脸色一变,紧张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施丽都撇撇嘴,说:“能做什么?他又不喜欢我,想娶我是想蚕食我们家。要不是他这么恶毒,也没有后面秦筝的事。” 施岳神情凝重,却还放轻了力道揉了揉施丽都的头顶,说:“姣姣不用怕,爹不会把你的婚姻当做筹码和手段。” 施丽都鼻子一酸,感动的抱住他。 书中摄政王府之所以那么快就被朝臣们放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施岳从不与权贵联姻。他自己只娶了王妃一个,连个妾侍都没有,施景华和施景洛到现在连亲都没定,看样子是全凭他们自己喜欢。 而在家事、公事不分开的大环境下,没有这些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利益链都脆弱了许多。 施丽都特意和施岳说这个,不是担心他为了利益把她嫁了,而是给他提个醒,免得被算计了。而昨晚不说,是觉得楚含章身为男主不至于牺牲婚姻,但战必胜死了之后,她的看法就变了。 男主只有在女主面前是个人,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个疯狗。 防他! 必须得防他! 话说施岳在得知楚含章觊觎自家闺女后,差点愁得每天睡不着觉,在一次从“楚含章把施丽都抢回宫”的噩梦中惊醒后,他连夜把此事告诉了施景华。父子二人十分严肃的商讨了一个时辰,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 施丽都最近很忙,她那日给战必胜下葬之后,就去找窦太医要伤药,哪知道窦太医听了她的描述后什么迷茫,表示他给她用的是和以往一样的药。施丽都只以为是窦太医在制药的时候不小心加进去了其他的药材,就跟历史上很多伟大的发明是意外一样。 于是她拉着窦太医整天捣鼓草药,还在他的指导下看起了医书,就指望自己能灵光一闪。而且她大学的专业就是临床医学,只可惜大一刚开学没多久就穿书了,一点现代医学的精粹都没学到,要不然她说不定也能跟很多穿越小说的女主一样,在古代给人割阑尾、做开胸手术、做开颅手术、移植眼角膜、接断腿…… 哎,不提也罢。 施丽都翻了页医书,把上面的草药性状和常用配方背下来。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中秋佳节临近,郦都城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施丽都望着近圆的皎月,想着北疆也开战一个多月了,虽有捷报传来,但实际上都是无关痛痒小仗,可以推测出战争并不激烈。 施丽都心里有些不安,北牧这时候储备的粮食差不多该吃完了,他们怎么能不紧不慢地和大楚对峙? 北牧一定和别的国家有勾结,只是暂时想不到是哪个国家。 焱儿轻步来到施丽都身后,给她披上披风,说:“小姐,该就寝了,明天中秋夜宴要进宫,累着呢。” 施丽都在焱儿额头上点了点:“煞风景。” 然后回屋睡了。 第二天傍晚,施丽都和王妃坐在马车上,一路慢悠悠的进宫。她对这种把吃吃喝喝变成勾心斗角的宴会无感,但是又不放心让王妃自己面对那些皇妃命妇,只好来跟着看看。 王妃用两根手指夹住书页,用商量的语气说:“姣姣,在车里别看书了,伤眼睛。” 施丽都一脸认真:“娘,万一有人要下药害我们呢?等我医术精湛了,我保护你和爹爹大哥二哥。” 王妃十分感动,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努力给施丽都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施丽都几乎是最后到的,她和王妃刚坐下,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大皇子驾到——” 众人跪拜,施丽都悄悄抬头,就对上一双阴鸷暗含戾气的眼。她默了一下,刚要移开视线,楚含章就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施丽都将之视为挑衅,并立刻得出今晚他要给她下套的结论。 疯狗楚含章! 施丽都暗骂一声,对王妃悄声说:“娘,这里的菜都凉了,你不要吃。” 王妃无条件听女儿的,立刻放下杯子,连水都不喝了。 今年摄政王府受挫,是个值得纪念和高兴的年份,永安皇帝很兴奋,宴前致辞说起来没完没了,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叨逼叨,叨逼叨,就在众人都没兴趣听了的时候,忽然说:“听闻无忧公主善舞……” 施岳打断永安皇帝的话,声音冷淡威严:“小女不跳舞。” 施丽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然被cue,这个无忧公主是她的封号:“……” 永安皇帝一时忘形,想让施丽都当众跳舞,被施岳毫不客气的堵回去之后,又想起了被摄政王支配的恐惧,眼珠子四处乱转,仓皇之色遍布脸上,就跟突然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 施丽都眼尖的看到好几个人在低着头偷笑,她也是无语,永安皇帝手里没一点实权,楚含章跟他别说是父子情,不恨他就是好的了,他还想借着施丽都羞辱施岳,他哪来的底气?他都不看看有几个人把他放在眼里吗? 这样想着,施丽都朝楚含章看去,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飞眉凤目,高鼻薄唇,俊美的不似凡人。或许是喝了酒,他眼神有些迷离,直直的看过来,有种深情凝望的错觉。 施丽都被他帅得头皮发麻,赶紧低头盯着桌面缓冲颜值冲击,忽然听到赵潜朗声道:“施小姐跳不跳舞明光不知晓,但是她耍的一手好鞭,这是众所周知,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风姿。” 明光,是赵潜的字,真是白瞎了。 施丽都瞥见楚含章骤然阴沉的脸色,暗叹一声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然后嘲弄的看着赵潜,说:“赵公子过誉,我鞭子耍的是不错,但是需要人陪配合。既然你想看,那就不用劳驾别人,给你一个近距离观摩的机会。” 施丽都转身向永安皇帝的方向屈了屈膝,说:“启禀皇上,场面或许会有点血腥,未免赵公子中途反悔扫了大家的兴致,臣女会命人将赵公子的手脚捆住,还望皇上担待一下。” 永安皇帝:“……” “皇上?” 对上施丽都天真娇俏的眼神,永安皇帝只想装听不见。而赵潜已经忍不住了,怒喝一声:“施丽都,难道你要在皇上面前仗势欺人吗!” 施丽都快速翻了个白眼,说:“赵公子莫激动,说要看我耍鞭子的是你,现在不配合的也是你,你是几岁的小朋友啊想让大家都哄着你?” 好几个小少年憋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像个开关,其他人也跟着笑,因为没有人及时制止,最后变成了哄堂大笑。 赵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了什么,脸色倏然变成惨白,又在下一瞬重新变成七彩调色盘,指着施丽都“你你你”了半天,说:“你欺人太甚!” 还因为情绪太激动,最后一个字拖长了语调,就像在撒娇,跟他往日将别人堵得哑口无言的情况对比太强烈。 施丽都心里一阵恶寒,笑眯眯的顺着赵潜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斜靠在座椅上,姿势疏狂的把着酒壶喝酒的楚含章。她垂眼敛去眼中的沉思,楚含章不让赵潜继续刁难她,是触景生情想起他不得势时的遭受的耻笑,还是担心她被气走? 看出施丽都无意再搭理赵潜,施岳咳了一声,说:“今日中秋佳节,不宜见血,还是欣赏歌舞吧。” 立刻有一半人拱手说是,另一半人看了看楚含章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也遵命,不再搞什么幺蛾子。 之后没人再捣乱,全是歌姬舞姬琴师乐师上来表演,施丽都从好美好好听到审美疲劳,单手支着下巴昏昏欲睡,看得王妃无奈又好笑,让淼儿焱儿陪着她出去吹吹风。 施丽都没意见,悄悄出去了。刚离了大殿,就有一个丫鬟追上来叫住她:“施小姐,靡靡之音催人睡,我家小姐请你在御花园的静心湖稍等片刻,她马上就出来。” 施丽都记得这丫鬟,叫英儿,取自蒲公英,书中说是寄托了秦筝对自由的渴望。她想着今晚的计划,觉得应该亲自跟秦筝打个招呼,于是说:“行,你回吧。” 英儿行了个礼又悄悄回了大殿。 静心湖很偏僻,湖里只养了些锦鲤,不种荷花,不建亭子,湖边也不种树,只有连绵不绝的假山。景不好,冬天冷夏天热,到了晚上还阴风阵阵,很是渗人,一般没人往这边来。 施丽都本想去听风亭看秋海棠,但是转念一想,秦筝几乎没进过宫,万一找不到地方怎么办? 到了静心湖,施丽都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傻眼了,因为这里竟然不点灯,还好有冷白的月光洒下来,不至于看不见东西。 她也不敢乱转,就找了个矮点的假山,和焱儿淼儿一起坐下,静静地垂着夜风。没一会儿,脸都快吹僵了,但是秦筝还没来。 焱儿叽叽咕咕的在施丽都耳边抱怨,听得她想打瞌睡,又过了约莫半刻钟,脚步声渐行渐近。焱儿小小的哼了一声,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是秦小姐吗?” 来人没有回答,脚步声依旧是不紧不慢。施丽都觉得不对,拽了焱儿淼儿一下,动作极轻的站起来往另一边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一阵风刮来,焱儿淼儿就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施丽都立刻就跑,还是被人捂住嘴压在了假山上。她都快哭了,双手被制住跑不了,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唔唔两声表示自己要说话。能说话才有谈判的机会。 施丽都绞尽脑汁,准备和这个不速之客斗智斗勇,然而下一秒来人就把她放开了,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然后被揽住腰压在怀里。熟悉的声音夹杂着酒气在耳边响起:“跑?” 施丽都浑身僵硬:“……楚含章?” “嗯,是我。” 楚含章语调懒洋洋的,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对比他以前的态度,现在堪称是和颜悦色了。 我去你的! 施丽都在心里骂他,看见他就烦,他还敢笑?她以为他喝醉了,于是忽悠道:“我知道是你,你先松开我,我把另外两个小姐姐叫醒,一起带你玩。” 楚含章笑了起来,引起胸腔的震动,后背紧贴着他的施丽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共振了,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语气恶劣的说:“不许笑,立刻松开我,不然打你。” 楚含章果然不笑了,沉默片刻,就在施丽都以为他要松开的时候,他抱得更紧了,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你想怎么打我?” “用鞭子抽你。” 楚含章似乎是思考了几秒,说:“可是我不想挨打,要不我打你吧,你想抽鞭子还是打屁……” “滚!” 施丽都踩了楚含章一脚,在他松手后转身对他一通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楚含章任由她踢了两脚,然后单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假山上,看着她手脚并用的瞎扑腾,一点都不掩饰的嘲笑道:“手够长吗?腿够长吗?” 施丽都:“……” 这种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知道楚含章在看她笑话,施丽都不说话不动弹,连表情都懒得做了。然后被楚含章捏住脸往外扯,评价道:“一脸空白,傻了?” 施丽都:“……” 啊啊啊! 这种人! 为什么会存在! 施丽都深呼吸,努力几次后失败,于是一巴掌糊在楚含章的手背上,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滚啊你!” 楚含章今天脾气出奇的好,不仅没生气,还笑着松开了施丽都,温和的说:“乖,别乱跑。你跟我去看场好戏,我就放你走。” “淼儿焱儿怎么办?” “我让人送到王府去。” “那行吧。” 施丽都屈辱的同意了,拖拖拉拉的跟在楚含章身后,态度十分消极,奇怪的是楚含章也不催她。 两人磨磨唧唧,走了快一刻钟,忽然听到嘈杂的人声,她看了下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的方向,是听风亭。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施丽都脑海里已经涌出来无数小说里的经典片段,私会被撞破、私通被撞破、陷害某人和某人私会、陷害某人和某人私通,万变不离其宗。 楚含章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施丽都:“不想去看别人出丑。” 楚含章笑了一声,似乎很愉悦,在施丽都不解的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捏了下她的脸,说:“不想看也要看。” “……” 施丽都用力捶胸口,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楚含章气死。从他的态度中,她隐约猜到正在被人群围观和她有关,难不成是施景华? 想到这,施丽都冷静不下来了,嗖的一下就跑了过去,拨开人群才发现大家在往湖里看。 这片湖没名字,但是湖里种了大片大片的荷花,湖里有湖心亭,湖边有听风亭,周围还种有海棠、牡丹、垂柳等花树,一年四季、白天黑夜的风景都很美。只是这时候荷花都凋谢了,水面上只有几片还未凋零的荷叶和杆子,显得萧瑟。 施丽都在人群里一扫,看到了站在外围的施景华,施景华对她点了点头,她顿时放心了,下一秒又听到有人大声说:“秦筝小姐在湖里吗?怎么没人下去救她?” 另一个人笑嘻嘻地接话:“不用救,又不是一个人掉下去的。” 这话顿时捅了马蜂窝,众人七嘴八舌:“你看到了?是谁?秦筝小姐看着端庄知礼,没想到会和人私通,人不可貌相啊!” 施丽都脑子嗡的一下,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楚含章的话,觉得三观尽碎,男主陷害女主与别人私通,这是人干事?然而还是救人要紧。她把披风解开,鞋子踢掉,直接跳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把众人都惊住了,不知是谁干巴巴地说:“施小姐对秦小姐是真爱啊,第二次下水救人了。” 施景华听到这话,立刻就冲了进来,吼着让侍卫救人,他自己也扯掉披风,正要跳下去,施丽都冒头了:“都不许下来!” 说完,又潜进水里。 施景华动作一顿,喝止住想要下水的侍卫,自己跳了下去,帮施丽都一起救人。 施丽都找到秦筝的时候,她嘴里噙着一根荷叶杆子沉在水底,看着像是挂了,其实没什么事。 看到施丽都下来,秦筝像个笨乌龟一样划动着四肢向她蹭过去,在河底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即使是黑灯瞎火也能看见。 施丽都确认她还能坚持,就有样学样,也扯了根荷叶杆子噙着,然后埋头在河底猛挖。秦筝不明所以,也艰难的蹭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很快挖出一块莲藕。 施丽都让秦筝抱着莲藕,揽着她的腰往上游,露出水面后看见施景华,提高了声音说:“哥,你也喝醉了来挖莲藕啊?秦筝喝醉了跟个傻子一样,跳到湖里挖莲藕,差点淹死。简直要吃不要命,她上辈子八成是猪!” 两人一听,立刻附和。 岸上的人也听见了,有人不满地说:“怎么只上来一个?还有一个呢?” 施丽都直接把莲藕砸他脸上,说:“你哪只狗眼看到有两个人?敢质疑我的话,醉的你娘都不认识了吧还能在大晚上看见有几个人跳湖?” ------题外话------ 这一章6000+,二更在八点,谢谢小仙女们订阅,鞠躬(* ̄3)(e ̄*) 066 楚含章这个疯狗(二更) 施丽都气不顺,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拖着秦筝游得比施景华还快。 听说施丽都又跳湖救人的施岳和王妃匆匆赶来了,在湖边用披风和斗篷撑起一个空间遮挡别人的视线,把施丽都和秦筝拉上来后立刻把她们裹住。 施丽都不等王妃抱着她哭,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在人群中一扫就找到了那个嘴碎的人,不等他偷偷溜走,冲过去一脚把他踹进湖里。 十分君子的在水里背着身等妹妹和秦筝裹好斗篷的施景华:“……” 差点被砸到,不过妹妹这么有活力,他就放心了。 施丽都看着湖里的人扑腾,说:“谁都不许救!不是喝醉了瞎叨叨吗?本小姐给你醒醒酒。来人,给我看着他,泡够一个时辰,别死就成!” 立刻就有一个轻功好的王府侍卫站出来,甩出一条绳子绑住湖中人的胳膊,然后飞到树上拽着绳子,调整好长度,保证他的口鼻在水面上。 施丽都满意了,说:“回府有赏。” 然后转身看向众人,冷眸一扫,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众人:“……” 他们什么都不想说,然而总是有勇士无所畏惧,“施小姐,你未免太过分!” 施丽都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看发型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她懒洋洋地说:“我怎么过分了?这个人,”她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湖水,“嘲笑我,编排秦小姐,满嘴污言秽语,满脑子淫思邪念,我不该给他点教训吗?” “你这是滥用私行!” 施丽都不耐烦地皱眉,按了按额头,忽然爆发:“你要脸吗?你的君子之风呢?没看到我刚从湖里爬上来吗?我救了人哎,这么冷的天你非要自以为正义的在这为难我,你是何居心?故意让我生病是不是?你怎么比小人还卑鄙!” 少年被问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反驳:“不是,我没有,我……” 施丽都打断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下意识说:“赵炳。” 施丽都:“招兵买马?去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大哥,我明天就去找你算账!” 赵炳傻眼,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施丽都霸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滚!” 王妃和归雁过来扶着施丽都,一摸就发现她发烧了,顿时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带着她走了。 秦筝顿时被落下,孤零零的站在湖边,被敲晕带走的英儿终于赶回来,一边哭一边请罪一边拧她身上的水。 “小姐,是二小姐做的吗?” 秦筝神色很冷,说:“不是。” “小姐,你还为他们说话,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秦筝也疑惑。前几日,摄政王派人通知她会在中秋夜宴让皇帝下旨赐婚,期间未免出意外,会有人暗中保护她。 她和英儿对宫里不熟,有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施丽都让她去听风亭的时候,她也没有怀疑,只以为小太监是王府的人,这才毫无防备的被小太监用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口鼻晕过去。 秦筝及时屏住了呼吸,吸入的少,很快就醒了,迷迷糊糊发现身边有个男子。她下意识挣扎,没想到直接滚到了湖里。她不会水,但是她落水的次数太多,所以就琢磨了一些自救的方案,比如沉在水底别慌,噙着荷叶杆子呼吸。 秦云和秦柳氏是没本事在摄政王府的保护下算计到她,那么又是谁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毁掉她? 秦筝百思不得其解,说:“先回吧,明天去谢谢施小姐。” 英儿对施丽都也是满心感激,恩怨分明,施丽都救了秦筝两次是真的。 主仆俩相互搀扶,走了两步,秦筝猛地停了下来。英儿疑惑道:“小姐?” 秦筝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的惊惧,说:“没事,走吧。” 湖边很快空荡荡的,垂柳下面走出一个人,他收回眼中的杀意,看了看树顶上的侍卫和湖里苦哈哈的少年,轻笑一声。 “主子,已经送徐公子回府了。” 楚含章冷笑一声:“真没用。” 属下不敢多说,安静如鸡。 施丽都发了高烧,摄政王府一夜鸡飞狗跳,王妃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一直到第二天退了烧才回屋休息。 而施丽都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暖黄的阳光照进来,让她有种时空错乱感,一时没闹明白自己是在哪,现在是啥时候,就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懵加茫然的望着屏风。 焱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施丽都傻啦吧唧的一张脸,她先是一喜,随后大惊,小心翼翼的说:“小姐,你醒了?你还认识我吗?” 施丽都一脸黑线:“笨蛋焱儿。” 焱儿激动得蹦了两下,一阵嘘寒问暖。 施丽都这会儿听不得吵闹,说:“你去请我大哥来。” 焱儿麻溜的去了。 施景华来得很快,关心一番后沉下脸,严肃地说:“姣姣,答应大哥,下次不要这么鲁莽的救人。” 他要是态度强硬的说不许救人,施丽都可能还会跟他顶几句嘴,但是他只是要求“不那么鲁莽”,她立刻就愧疚了,低着头说:“我知道了大哥,害得你们担心了。” 施景华叹了口气,说:“光知道了没用,你要记住。” “嗯嗯,我记住!” 施丽都抓着施景华的胳膊,讨好的笑了笑。施景华也板不下去脸了,说:“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 “皇上下旨给楚含章和秦筝赐婚了吗?” “没有。” 施丽都没有很意外,皱着眉说:“那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施景华也没瞒她,说:“昨晚派去保护秦筝的人都被打晕了,有人把她偏到听风亭。但是昨晚我们连夜排查,却没有找到那个小太监。” “那宴会上是谁引你们到听风亭附近的?” “没有人。每年那个时间,皇帝都会带着群臣和家眷到御花园赏月,听风亭和湖心亭都是不错的赏月地点。” 这是没一点线索了,施丽都凝眉沉思,忽然灵光一闪,问:“在宴会上爹请旨赐婚了吗?是谁打断了他?” 施景华赞赏的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是楚含章。他直言不会娶秦筝,皇帝本想直接下旨,但是太过软弱,呵。” 施丽都在引导施景华怀疑楚含章,施景华也在引导施丽都思考。 “啊,失策了,应该在楚含章不在的时候请旨,这样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施景华苦笑一声,说:“本来楚含章不在,在爹请旨之后,他就出现了。姣姣,他应该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施丽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昨晚和楚含章在一起?淼儿焱儿是他打晕的?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施丽都蔫哒哒的说:“他能对我做什么?我感觉楚含章就是一只狡猾的猫,他把我当成一只老鼠,看着我蹦跶,然后拍一爪子把我吓个半死,在我又蹦跶的时候,再来拍一爪子。” 施景华脸色难看:“姣姣莫要妄自菲薄。” “我打个比方,大哥你别当真。” 变着花样把施景华哄高兴,施丽都没等王妃过来,直接去了她的院子,把人哄好之后慢悠悠的回屋。 鑫儿说:“小姐,今天秦筝小姐来拜访,你没醒来,门房就没放人。” 施丽都:“明天她再来就请进来。” 她现在恨不得跪在佛前忏悔,她有罪!她之前还以为男女主要走相爱相杀的路线,双强甜宠爽文之类的,没想到楚含章这个疯狗竟然要毁了秦筝的闺誉。这直接就是虐恋情深的节奏哇! 秦筝做错了什么要被楚含章这个狗虐?! 把楚含章的脑子挖出来在塞进去一个狗脑子,都比他会谈恋爱! 施丽都气得心肝疼,晚上睡着了也不安稳,睡意朦胧间,觉得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费力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再想去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含章保持着点睡穴的姿势,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收回手,看着施丽都红扑扑的脸蛋儿和泛白起皮的唇,又把手探向她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后把倒在床边的焱儿拨到一边,然后倒了一碗热水,用勺子一遍又一遍的给施丽都润唇。 润好之后,楚含章皱着眉、眼神凶戾的看着施丽都,在她嘟囔着苦的时候,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喂给她。 施丽都满足的笑了,因为仰躺着,看着很傻。 楚含章捏了捏她的鼻子,说:“蠢猪。” 又欣赏了一会儿施丽都的蠢样,楚含章把糖抠出来,免得她咽下去不小心在睡梦中噎死,然后熟练的跳了出去。 施展着轻功,楚含章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寝殿,属下默默地端来水盆,只是他在洗手的时候,顿了一下。 那块化了一半的糖,还在手心里。黏糊糊的,不好看还恶心,但是楚含章觉得自己十分有食欲,不舍得洗掉。 “出去。” 楚含章对着水盆,挣扎半晌,把只剩下一点点的糖吃了。 很甜。 一想到这块糖在半个时辰前还在施丽都的嘴里,楚含章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如鼓,他烦躁的往脸上泼了捧水,在破碎的水面上,看到了一个眼神温暖嘴角噙笑的自己。 猛地把水盆掀翻,楚含章通红着眼,声音杀气满满:“施、丽、都。” “咳咳咳……” 空荡的大殿里,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咳嗽。楚含章遮着眼躺在地上,坚决不承认刚才那个忘了嘴里有糖从而情绪波动太大被呛到的人是自己。 第二天,秦筝还没有来,施景华就给施丽都带来了一个消息:徐镜因为落水感染了风寒。 施丽都一脸迷茫,随后恍然大悟:“大哥,你该不会还以为我喜欢他吧?你放心,我是不会去看他的,我真不喜欢他了!你以后不要特意打探他的消息,他家里的卧底也都撤回来吧!” 施景华失笑:“你的小脑瓜,就不能想点别的?” “……” 施丽都讪笑,凭着直觉抓住了疑点,说:“落水?在宫里落得水?” “对。” “我……”去! 施丽都惊讶道:“昨晚徐映之也去了?大哥,你别告诉我用来陷害秦筝的男人是他!” 施景华点头:“是他。” “我的天呐!” 施丽都惊得咋咋呼呼,抱着头在屋里走来走去,在施景华沉下脸色以为她对徐镜余情未了的时候,一脸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说:“大哥,谢谢你!我怎么忘了还有个徐镜喜欢秦筝了?楚含章现在不喜欢秦筝,在有人争抢的时候肯定会忍不住多关注秦筝,关注多了就会喜欢!” 想通了这一点,愁了一夜的施丽都终于喜笑颜开,大手一挥,说:“吉祥呢?我的小吉祥去哪了?” 吉祥就是之前施景洛说的身上长了吉祥纹、预备给施丽都做烤乳猪吃的那头猪。在战必胜惨死之后,施景华为了让施丽都转移注意力,就把这只猪接到了王府,只是施丽都养着养着养出感情了,不舍得吃了。 焱儿:“回小姐,吉祥在木房子里关着呢。” “快放出来!” 施丽都这才想起来,她担心被惹怒的楚含章拿她的猪宝贝儿出气,就把它藏起来了。 焱儿去放猪,鑫儿过来说:“小姐,秦筝小姐来了。” 施景华看见施丽都脸上的喜悦,主动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施丽都:“大哥再见。” 施景华:“……姣姣再见。” 都不挽留一下,这个秦筝有什么好? 秦筝带着英儿聘聘袅袅的走过来,就像是传说中的洛神,美得让人窒息。 施丽都腹诽了一句楚含章眼瞎,跟秦筝客套了两句,然后就想着怎么合情合理的给她道歉,最后干脆直接说:“秦筝,对不起,害得你遇到危险。” “怎么会怪你?”秦筝受宠若惊之余又哭笑不得,说:“我们是各取所需,答应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会遇到什么,我能接受。” 施丽都见她神色真诚不似作伪,也没有非要掰扯是谁的错,说:“虽说如此,但是之前的计划太危险了,我要改一改。” “怎么改?” 施丽都轻哼一声:“自然是让楚含章喜欢上你,费尽心力把你求娶回家。要不然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太便宜他了!” ------题外话------ 楚含章: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看你能不能每次都把你的猪藏好:) 谢谢订阅,11点左右有三更,上架订阅奖励明天晚上发放~ 067 这不是嘲笑,是事实(三更) 见秦筝神情惊讶,施丽都又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 秦筝想了想,说:“我只是想说,楚含章不会喜欢我。” 施丽都:“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计划,一定能行。” 她把利用徐镜对秦筝的感情让楚含章吃醋进而喜欢上她的计划说了一遍,说完了还笑眯眯的补充:“这只是大体方向,具体实施还要靠你的个人发挥。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看好你哦。” 秦筝:“……” “啊对了,这个计划的实施时长不定,无论成功与否,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秦筝:“我有疑问,施小姐。” “请说。” 秦筝:“两个问题,一,徐世子不喜欢我,二,大皇子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 施丽都大喜:“那楚含章喜欢的人一定是你!还有徐世子怎么不喜欢你呢?”她凑近了秦筝说悄悄话:“昨晚就是他啊!” 秦筝楞了一下,反驳道:“不可能,徐世子霁月风光,绝对不会做轻薄女子的举动。” “他不会轻薄人,但是他会情不自禁嘛。” 秦筝静静地看着施丽都,在她忍不住要凶人的时候,说:“施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世子是救了我一次,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徐世子也从未对我表露出不同。” 施丽都心说那是因为男配能忍啊,楚含章昨晚找的肯定是其他男人,徐镜撞见后救了秦筝,但是秦筝神志不清给误会了,掉到湖里去了。 而且,昨晚徐镜没有露过面,他偷偷进宫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秦筝! 默默守护,温柔男配! 施丽都脑补得很激动,和秦筝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先略过,反正最后都是听她的。她又把楚含章拎出来,认真的说:“你一定要相信,楚含章会喜欢你,喜欢到不可自拔,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吃醋在你面前撒娇打滚儿!” 秦筝:“……” 施丽都:“你不信也没关系,听我的,按计划来就行,收获一个狼狗夫君哦。” 秦筝:“……” 不,按着你的计划来,我会死。 回想起昨晚楚含章那个眼神,秦筝心有余悸,打断施丽都不靠谱的计划,说:“我说真的,大皇子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 但是很有可能是你。 秦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能归咎于直觉。 施丽都不信,她觉得楚含章这狗东西,撞了狗屎运才能娶到女主,没了女主,他就是打光棍的命,还喜欢别人?呵呵。 这不是嘲笑,是事实。 秦筝看懂了施丽都眼神中的嘲讽,默默地同情了一下楚含章,说:“要不还是原计划吧?” 施丽都:“……原计划大概不行。你知道昨晚的事是谁指使的吗?” 秦筝沉默了一下,说:“大皇子?” 施丽都以为她的沉默是伤心,于是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她,苦口婆心的说:“男人就是欠教训,你现在的身份和名气有点低,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的伤害你。等你展露出自己的才华,受人追捧时,他就会注意到你,被你吸引,追求你取悦你。” “但是你这时候千万别心软,要稳住,让他求你!别客气的刁难他!越是历尽艰辛才娶回来的夫人,他越是看重,就算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想想追求你的时候付出的东西,他也不舍得对你不好!” 施丽都喝了口茶,说:“知道为什么话本里很多书生小姐私奔,情比金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持下来,还越爱越深吗?” 秦筝:“……因为都是虚构的?” “错啦!” 施丽都眉飞色舞地说:“因为他们为了爱情付出的太多了,如果放弃,那岂不是很亏?还有啊,人都有逆反心理,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是非要做,撞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穷书生在飞黄腾达之后抛弃原配的原因,因为没人阻挠他们了,平淡的生活像是死水一样先不起一丝涟漪,腻歪了,当然要选能给他更多好处的新小姐嘛。” 施丽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筝,问:“我说的对不对?” 秦筝:“……” 虽然都是歪理,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是要我同时……”施丽都张了张嘴,难以启齿道:“同时勾引两个男人,还不停地向他们索要东西?” 施丽都:“……不是索要,是你是大家闺秀,矜持自重,不会随便和男子有牵扯,而他们为了和你有牵扯,主动送给你东西、为你付出。” 这几乎是所有有男配的女生向言情文里的感情套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男人争夺女主,女主静静地做一个美女子,看谁付出的最多,就选谁。 秦筝则恍然大悟,说:“我懂了,是手段高明的勾引。” 施丽都差点吐血,古怪的看着秦筝,很想问一句“你知道你在说自己坏话吗?”。她不打算继续掰扯,大手一挥,一锤定音:“听我的,都听我的,我说了算!” 秦筝:“……好吧。” 敢情在这捞到半个时辰,一点用都没有。 哦,不是没用,至少让她知道了施丽都的另一面。热情又直率,配上她骄纵的性格,和时刻都充满活力的状态,真是耀眼夺目。 这才接触几次,之前对施丽都十几年的印象竟然被如今的模样取代了。秦筝端起茶杯挡住嘴角的笑意,说:“施小姐,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道理的?” 施丽都不能说她是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来的,于是抬起下巴哼了一声,傲娇的表示,你不许问。 秦筝眼神揶揄,靠近了,悄声说:“是从青楼楚馆里学到的吗?我听说,那些姑娘为了留住恩客,手段都很高明。” “……” 这下轮到施丽都无语了,她不自觉的睁大眼,说:“你是从哪听说的?” 秦筝笑着说:“在路上听说的。” 施丽都瞪了她一眼,想到很多女主都是不拘小节且好奇心旺盛的人,说不定秦筝早就进去玩过。那……她也可以。 “不可以!我没去过,你也不要去!” 秦筝一听施丽都的要求,立刻就严词拒绝了。 施丽都见她反应这么大,觉得好玩儿,于是逗她:“姐可妹亦可。” 秦筝是比原身大一个多月的。 秦筝没听懂这句网络流行语,拿出刚才施丽都的架势,苦口婆心的劝说她。至于结果……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柳巷里进来两个唇红齿白衣着华贵的小少年。 秦筝死命拉住施丽都的手,生怕她一个兴奋直接冲到青楼里面去,不停地在她耳边唠叨:“看够了吗?我们回去吧,施小姐……” 施丽都在秦筝下巴上摸了一把,挑眉道:“叫我施公子。” 面容稚嫩,神态风流,出来拉客的姑娘们都娇笑着朝施丽都挥手帕,还有人直接上来拉她。秦筝拽着施丽都不撒手,憋得脸都红了,才把她救下来,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气,一个香气扑鼻的手帕盖她脸上,有人趴到她耳边媚声说:“小郎君,不要害羞,进来奴家教你玩好玩的,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那位姑娘转换目标了。 秦筝吓得拔腿就跑。 施丽都笑着追上去,在她喘气的时候,拉着她进了最近、也是最豪华的一家青楼,叫醉云阁。 一进去,老鸨就凑了过来,说:“两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玩儿吧?叫两个小妹妹陪你们逛逛怎么样?” 话落,老鸨一招手,就有四五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有浓妆艳抹的,有素面朝天的,有娇俏的,有文静的,但都五官精致,非常漂亮。 小姑娘们或大胆或含蓄的看她们,在施丽都回了一个微笑后,似是害羞的嬉笑着闹作一团,在她收回视线后,却又娇嗔的唤她:“小哥哥!” 施丽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来玩的兴奋劲儿已经没有了,这些在现代还在上小学或者初中的孩子,在这里已经会熟练的勾引人了。她抿了抿唇,凑到秦筝耳边说:“走吗?” 秦筝早就恨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出去,闻言立刻点头。 施丽都付了一块银子,拉着秦筝,不顾老鸨等人的阻拦,跑了出去。 之后施丽都没心思再玩,和秦筝分开后就回了王府,和焱儿等人一合计,知道没被发现偷溜出去后,就去找施景华,说:“大哥,赵少卿前段时间不是请旨封查青楼楚馆了马?为什么现在还开着!” 施景华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说:“你去了青楼?” “我好奇嘛。” 施景华扶着额头,片刻后消气失败,厉声道:“施丽都,站过来好好说话!” 施丽都:“我错了,但是我从进柳巷到出来,总共才用了一刻钟,我什么都没做。” “这是做不做什么的事吗!” 施景华想要训斥施丽都一顿,但是一对上她的眼就不自觉软了语气,最后只能不厌其烦的跟她讲道理,在听到她想要给青楼接客的姑娘们出了一个年龄规范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题外话------ 本来想写到楚含章偷猪的,但是手速渣…… 今天的更新完毕,明天继续万更~ 068 偷猪(一更) 施景华说:“姣姣,这不是青楼的问题,是整个楚国、整个天下的问题。民间很多穷人家的女儿,在、咳,初潮之后,就会嫁人生子。还有很多小女孩在四五岁就被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你今天遇到的这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在青楼已经算年纪大的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想是否要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施丽都已经替他说了下去:“有了很多几岁的小孩儿,接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是吗?” 施景华下意识要问她是从哪听来的,但是看到她咬牙切齿愤怒难当的模样,话转了个弯儿:“是。正常人家的女儿是十二三岁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更别说青楼里。普天下没有哪国的律法规定女子多少岁之前不能嫁人生子,更没有哪国的百姓认为女子行房有年龄要求。” “如果贸然规定青楼女子的年龄,不会到达想要的目的,还会引起众怒。你想要改变这一点,只能得到皇帝的支持。从各方面潜移默化的改变百姓的思想,制定律法,并用强硬的手段坚持下去,时间久了,才会见效。” 施丽都:“那要多久?” 施景华略一沉吟,说:“短则五年,才能初见成效。也有可能要等到思想根深蒂固的这一代人全部入土,才能迎来新气象。那就要三十年之久了。” 楚国的人均寿命,是35~40岁,位于各国之首,而一个孩子的思想在四五岁的时候就能被影响甚至是定格。如果现在开始推行施丽都的想法,那最坏的结果就是受封建思想荼毒的这一代里最年轻的人死去,才能将这种风气消除。 施丽都有些愤怒,还有些遗憾和无可奈何,她知道施景华还是从最简单的方面说给她听。 而实际上,生活条件决定人的思想和行为,社会的生产能力提不高,百姓的温饱不能保证,那么在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下、和女子的劳动力不如男子的实际情况下,女子就是会被当做货物一样换钱,会被当做生育机器和传宗接代的工具,早早地生孩子。 所以,说到底还是要从农业下手,降低税率、取消地主或者改善地主和佃户的关系、奖励种地小能手等。 而这种影响到国家的政策,都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利,才能实施。 几个月前的施岳在楚国说一不二,而现在,还有一个楚含章跟他分庭抗礼。施丽都敢肯定,如果施岳提出这些,楚含章一派肯定会借题发挥、会阻挠捣乱。 “唉……” 施丽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就听到施景华温和的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循序渐进即可。我们现在不好动土地制度,但是能先从自己拥有农田的百姓入手,出一些鼓励和帮扶政策。” 见施丽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施景华说:“不能因为前路艰难就放弃,先把力所能及的做了。” 施丽都“哇”的一声扑过去抱住施景华,她一个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被社会主义熏陶了十几年的现代人,竟然还没有一个古人积极乐观,“大哥,你是最优秀的!” 施景华被夸得心花怒放。 回到自己的院子,施丽都觉得光靠鼓励性政策,进度太慢了,她应该去农田里看一看,说不定能根据现代人的眼光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因为决定明天去郊外,施丽都就想早点睡,吉祥却哼哼唧唧的趴在脚踏上不愿意走,非要缠着她。 焱儿气哼哼地说:“吉祥恃宠而骄,怎么能打扰小姐休息呢!” 淼儿好笑道:“可能是之前被关在箱子里,现在委屈了。” 施丽都一听,也觉得吉祥受苦了,用脚把它托了托它的肚子,吉祥立刻像只狗一样翻身躺下,肚皮朝天,眼巴巴地瞅着她。她看了看猪蹄,还算干净,说:“今天就让它留这吧。” 焱儿顿时嫉妒的瞪着吉祥,酸溜溜地说:“小姐,今晚我也留下来吧,要不然吉祥半夜闹腾怎么办?撒尿拉屎怎么办?” “……” 施丽都拒绝的话没出口就被恶心回去了,果断的收回踩着软软的猪肚皮的脚,说:“把它带走。” 焱儿高兴又失落的说:“好的。” 一夜无梦。 施丽都第二天一醒,就发现不对劲:“焱儿呢?” 这丫头恨不得把施丽都所有的事都包办了,只要是她会的,基本上就没别人插手的机会,可是今天竟然没有来伺候她梳洗打扮。施丽都担心她生病了。 淼儿犹豫了一下,说:“小姐,吉祥不见了,焱儿在找。” “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淼儿小心翼翼道:“没有,都找遍了,很可能不在王府。” 施丽都这才后知后觉的说:“吉祥什么时候跑出过院子?天杀的楚含章!” 淼儿不知道怎么就跟楚含章扯上关系了,也不敢问,只是说:“小姐息怒,焱儿不是故意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吉祥,请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施丽都深吸口气,说:“先找吧。” 她十分怀疑她的吉祥已经被楚含章大卸八块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个疯狗! 去了正厅,施岳几人一脸阴沉,都担忧的看着施丽都。王妃叫了声“我儿”,后怕的抱住她,小心地问:“姣姣,今天的早饭有胃口吗?”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早饭没有出现猪肉,甚至炒菜连猪油都没用,换成了菜籽油。 也许是没有听见吉祥的死状,施丽都这次心态调整的很快,反过来安慰了爹娘大哥,和往常一样开始吃饭。在施岳试探着问她最近有没有和谁闹矛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说:“楚含章,战必胜和吉祥都是他杀的!” 爹娘大哥对视一眼,施景华神情温和的说:“早该想到的,之前楚含章不就能避开王府的侍卫潜进来吗?” 王妃:“太过分了!这个楚含章简直目无法纪,她当王府是什么了!” 施丽都默默地想,也没见你们遵守什么法纪啊,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在现代社会人人都会严格遵守的法律法规,在封建社会更像是对弱者无能的嘲笑。兀自感慨着,施丽都忽然瞥到施岳放在身侧的手在发抖,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家老爹快要气炸了。 也是,本以为楚含章只是报复施丽都一次,谁知道他还几次三番的虐杀她的宠物。他在王府如入无人之境,难道每次潜进来就只是做这种无聊的事?他说不定已经对施丽都做了什么龌龊的事! 想起施丽都之前说的,楚含章想娶她,施岳就觉得一口老血涌到了喉咙里,这个登徒浪荡子!!! 施丽都不知道施岳的脑洞开到了何等程度,只觉得他此时的神情和气息让人心疼,于是说:“爹,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王妃忽然崩溃了,哭着说:“你忘了楚含章差点砍断你的腿吗?你忘了楚含章在刑部想要杀你的事了?你忘了你以前怎么你是怎么欺负他的了?他现在得势,怎么可能不报复你!姣姣,娘好怕啊……” 施丽都有些无措,说:“娘,不会的。楚含章后来不是没继续吗?他说了他想要换个更温和的方式获取权势,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能拥有这么大的势力让那么多人追随,至少要说话算数吧?” 王妃还是哭:“不可能,就算是你爹,也经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施岳:“……” 施丽都同情了老爹一秒,说:“娘,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要每天担心的哭个不停吗?” 心塞塞的施岳赶紧附和着说:“是啊慧娘,从我步入朝堂之后,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但是每次刺杀也没伤到我。你不要担心了,我会再多派些暗卫保护姣姣的。” 施景华也开口安慰。 几人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王妃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饭也凉了不能吃了。在等厨房送来新饭菜的时候,施丽都乖巧的说:“爹娘,我想出去玩儿。” “和谁?去哪?” “和秦筝去城外的庄子上。” 施岳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楚含章的武功太强,简直防不胜防,在王府和在外面也没差,就说:“多带些人,早点回来。” “好,谢谢爹。” 施丽都没想到这么顺利,等饭菜端上来后快速吃完,迫不及待地走了。 身后,在看不到她的背影后,王妃忧愁地说:“会不会遇到危险?” 施岳无奈道:“慧娘。” 施景华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一些不方便他在场的事发生,于是起身说:“爹,娘,孩儿吃饱了。” 施岳摆摆手:“去吧。” 连一个正眼都没得到的施大公子,麻溜的走了。 正厅里剩下两位主子。 王妃不满的抱怨:“你怎么不拦着姣姣,她去城外多危险啊?” 施岳:“姣姣是去我们自己的庄子,总不能把她拘在王府哪都不能去吧?”见王妃神色缓和了些,他屏退众人,斟酌着说:“慧娘,你可教过姣姣一些阴阳调和之事?” 王妃楞了一下,又刷的一下红了脸,锤了施岳一下:“你怎么说这些!” 施岳没说自己的猜测,只是说:“最近郦都城风波暗涌,我担心姣姣不懂这些,出去玩的时候会吃亏。” 王妃信了,回忆片刻说:“我没有教过,姣姣约莫也不懂,在说起说亲嫁人的事时,她一点羞怯之意都没有。” “……” 把王妃送回院子,施岳脸色黑沉,周身满是风雨欲来的气息。经过一系列的脑补,他已经认定楚含章在晚上变身采花贼占了施丽都的便宜,并有一瞬间怀疑施丽都在听到战必胜死讯时的呕吐不那么简单。 但是想到之后施丽都就没吐过且她依旧苗条的身材,施岳才掐掉了脑海中那个疯狂的猜测。 施丽都并不知道施岳想了什么可怕的事,她直接去丞相府把秦筝接出来,坐着马车出城。 秦筝:“不怕别人觉得我们走得太近了?” “计划有变,不需要保持距离了。” 施丽都懒洋洋的想着,等楚含章爱上秦筝,就算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又怎么样?说不定他会把一切都双手奉上以求秦筝欢心。嗯,当然也有可能会对施丽都敌意满满,暗搓搓的解决掉她…… 风险与机遇并存,而且风险非常大。 想到书中原身的结局,施丽都心有戚戚焉,拉住秦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把你当好朋友,你也要把我当好朋友,一辈子对我好!” 秦筝重情重义且心地善良,只要能让秦筝牢牢地站在她这边,那她的小命基本是稳了。 秦筝觉得她十分可爱,说:“可是你以前最讨厌我。” 施丽都理直气壮:“……我救了你两次哎!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我对我的人向来友好。你长得还算不错,还挺会说话,所以我就勉强让你当我的好朋友了。” 郦都第一美人秦筝:“……多谢施小姐看重。” 不过她倒是接受了施丽都的说法,并认为施丽都是把她当成宠物之类的角色了。而人对宠物,总是要宽容宠爱一点,在宠物面前也更容易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为施丽都最近的态度转变找了个完美的理由之后,秦筝说:“今天要去干什么?” 昨天去青楼真是颠覆了她十五年的三观,她昨晚被吓得做了个梦,梦中她被一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压在床上扒衣服,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施丽都为了保持神秘感,没有回答,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然后,一下马车就带着秦筝直奔庄子上的农田。 看着田地里稀稀疏疏的麦苗,并得知这不是种的稀而是发芽率太低之后,施丽都简直痛心疾首。在看到简陋的耕作工具后,她更是惊讶得不行,觉得自己能发挥的地方太多了,于是气势如虹的宣布:“从今天开始,本小姐要种田!” ------题外话------ 我发现留言的小仙女特别少,上架当天订阅的小仙女请留言,带“订阅”俩字,我确认之后会发放奖励哦~ * 渣手速+三次元忙,今天没能达成万更成就,我会修仙再更一些,时间不定,小仙女们早点睡不要等(假装有小仙女等更.jpg) 069 老天赐福 秦筝只当她是突发奇想,三分钟热度,也没劝说,还附和道:“你想种什么,我也参加。” 施丽都默默思考了一下,先问庄子上的管事农田里都种了什么。 管事:“回小姐,眼前这片地主要种植小麦,春小麦已经收获,现在地里发芽的是冬小麦。春小麦和冬小麦基本没差,磨成粉后可以做各种面食。” 施丽都:“这个我知道,你只需说作物的种类就行了。” 管事迅速抬头看了眼施丽都的脸色,见她没有不悦,这才小心翼翼地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指了指远处的农田,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那片地种的是甘蔗,还有二十多天成熟。” 施丽都眼前一亮,管事壮着胆子引着她走了几步,绕过一排房屋,看到一大片正有数百人劳作的地,说:“这块地种的是花生,现在是收获的时候。刚挖出来的花生又香又脆,小姐要不要尝尝看?” 施丽都摆了摆手,直接拉着秦筝跑进了地里,说:“我们自己挖着吃!” 管事和地里热火朝天挖花生的工人都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就要跪下。施丽都梭巡一圈,抓起没人用的铲子,笑着说:“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挖,挖得多的有赏。” 工人们不敢相信传闻中横霸郦都城的施小姐这么平易近人,但是有奖赏在前面吊着,他们渐渐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看她。 施丽都把焱儿几人也打发到一边去体验收获的乐趣,就蹲在花生秧子前面,学着工人们的样子,一手揪着秧子一手在底部挖一铲子,顺着土壤的松动来回晃动,在她准备不顾形象的撅着屁股使劲儿薅的时候,秦筝赶紧搭把手,和她一起用力薅了出来。 因为用力太大,两人差点被闪的蹲在地上,但是谁也没在意,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然后急吼吼的看她们薅出来的花生。 一大把花生秧子下面,只坠着零星几颗花生,还都小的可怜,和根须差不多粗。 施丽都大失所望,指着身后一地在阳光下暴晒的花生,说:“为什么我们挖的没有他们挖的好?” 那些秧子,每一把下面都坠着七八颗饱满的花生,看着十分喜人。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想着怎么委婉的解释,一边有个小少年咧嘴一笑,说:“因为你的花生都断在土里了!” 说着,他动作麻利的在施丽都那个花生坑里挖了一铲子,挖出五六颗胖乎乎的花生:“喏,你看!这两颗是被你掘断的,这几颗是你们俩薅的力气太猛,薅断了。” 管事一听这毫不客气的话,差点厥过去,正要呵斥少年,施丽都就说:“那你教我们!” 少年也不客气,抓着自己面前的花生秧子,利落的一挖一拽,再一抖土,花生在空中可爱的荡来荡去:“等会儿把花生壳上的土洗掉,就变成白的了。” 施丽都总觉得这少年是在炫耀,哼了一声说:“熟能生巧罢辽。” 然后按着刚才的观察,又薅了一把花生出来,还是断了不少。 少年:“断了哦。” 施丽都:“……” 她看向秦筝,大概是采过药的缘故,她一点就通,这次完整的挖出了花生,一根须都没断。 秦筝:“只要小心点就行。” 施丽都:“……” 怒薅三百把花生秧子,终于把技能点满。然后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幸好焱儿和秦筝一起扶住了她。 施丽都躺在软榻上回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说:“懒是发明创造的第一动力。” 秦筝几人没听懂,施丽都忽然一跃而起,说:“我本来还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首先要改变农具!” 要不然真的会累死,她的腰和腿都快废了,但是折腾的那一小块地,在这一大片花生地里根本微不足道。 说做就做,施丽都要来纸笔,趴在石桌上就开始勾勾画画,神情严肃,态度认真。 只可惜,施丽都在现代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世家、首富,但也是豪门里数得上号的,除了上学时候学校组织体验生活、几次去农家乐、还有去旅游见过稻田之外,就是在电视上见过农田和农作物收获的场景。 所以,施丽都画了半天什么都没画出来,最后扔下笔,双眼冒火的盯着绿油油的花生秧子,恨不得立刻开着一辆推土机把它们推平了! 哎—— 灵光乍现! 施丽都不知从那个旮旯角里扒拉出了花生收割机的记忆,捡起笔迅速开始画。画完浑身舒畅,定睛一看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生收割机是个大型机器,有的前面是和推土机一样的大铲子,简单粗暴的把花生铲起来,有的是滚轮,把花生秧子卷进去薅出来,并用传送带传到机器后面,人只要跟在后面捡起来就行。 而施丽都画得是两者的结合版,复杂且不伦不类,体现在纸上,就是黑乎乎一坨,根本分不清是啥。 施丽都手速极快的在秦筝等人围过来的时候把纸团成一团,深沉的想,在改良农具之前,她需要先丰富一下书写工具。 施丽都:“焱儿,去找些木炭来。” 焱儿十分耿直:“小姐,用木炭来画画吗?” 焱儿不会写字,更别提握毛笔了。但是小孩子都有画东西的天性,穷人家的孩子都是用石子、木棍、手指在地上瞎画,也有人误打误撞用烧黑的树枝在墙上、石头上、纸上画出痕迹,所以很多人都木炭能用来书写画画,但因为它不是正统的书写工具,有条件的人都不会用。 施丽都这个半路来的大小姐,用毛笔写字勉勉强强,用毛笔画画就是为难她了。 不过,被焱儿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算了。 在场的人,要么不敢、要么不会笑话她,无所畏惧。 找到木炭后,施丽都让暗影用刀削出尖来,同时也意识到花生收割机是目前的生产条件实现不了的,只能从简单的农具做起。 庄子里有目前最全的农具,也只是大铲子、小铲子、镰刀,还有几个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圆筒,据介绍,说是打造出来挖孔播种用的,然而实际效用还不如铲子,所以就舍弃了。 施丽都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农具发展和时下的社会水平相比,极其落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冥思苦想一下午,甚至因为思考太投入差点咬了木炭笔,画出来三个农具图,一个是曲辕犁、木耙、耧车。 “管事,过来!” 时刻留意着这边的管事立刻快步走了过来,还没说话就眼前就展开一张纸。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图案,他下意识要一顿猛夸,施丽都就指着上面说了起来:“这个是曲辕犁,犁地翻土用的,用一头牛在前面拉着,一个人在后面扶着,比用铲子翻土快多了!” 管事眼中迸发出惊喜,凭着丰富的种田经验,他已经知道这个曲辕犁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了。 施丽都:“这个木耙,操作简单得很,你一看就知道吧?做成铁的,就可以把犁过的地里的弄得更松散平整,做成木的,在耙过的地里划沟……嗯,就是撒种子的小沟,这样播种更快,一个人在前面拉着木耙走,两个人在后面撒种子,速度特别快!” 管事一脸激动:“奴才懂!奴才懂!” “这个耧车,也是播种用的,上面这个篓子里放种子,一个人推着就能完成播种。” 施丽都兴奋地说完,管事已经激动地老泪纵横了,双手颤抖,宝贝似的捧着图纸,语无伦次地说:“上天赐福!小姐,您一定是受到了神仙的指示,才能画出这么神奇的工具!老天有眼啊!” 施丽都不是很理解管事的激动,但是她共情能力强,也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与管事执手相看泪眼,说:“你觉得有用就好,我会尽快让人做出来,如果试用之后能行,就大范围推广!” 管事:“能行!能行!一定能行!” 焱儿一把推开管事,语气不善:“你不许碰小姐的手!” 谁知道本该吓个半死的管事,满面红光,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双手举在头顶,虔诚的跪拜,说:“我沾到了神仙的圣光!多谢小姐赐福!” 众人:“……” 管事疯了半刻钟才冷静下来能正常交流,他一边用顶礼膜拜的目光注视着施丽都,一边恭敬而虔诚地说:“小姐,大少爷带走的那只猪,你们已经做成烤乳猪吃了吧?肉质还满意吗?今年的猪崽子长势都很好,奴才特意分出几只用最新鲜的水果、蔬菜和草饲养,做出来的肉会带着草木和瓜果的清香,您要带走吗?” 施丽都想说吉祥生不见猪死不见尸,她连跟猪毛都没尝到,谁知道肉质好不好吃,但是眼眶先红了,看得焱儿几人一阵心疼,说:“不带走。管事,以后不要把活物献给小姐,你要是有心意,就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管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去的地方?” 焱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厨、房。” 说完还看了眼施丽都,担心她想起惨死的战必胜。 秦筝不明所以,但也目露担忧。 施丽都没这么脆弱,很快调整好情绪,说:“没事,不用避讳。猪固有一死,牛也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既然吉祥的尸身找不到,就给它立个衣冠冢吧。” 秦筝:“……” 施丽都竟然是这么柔软善良的人,为一头牛、一只猪也能这么真情实感的伤心!还有,她果然是把她当宠物了。不过,施丽都倔强劳作、认真画图纸的样子,真是颠覆了她对她以往的认知。 淼儿瞅准机会跟秦筝科普了一下杀死战必胜和吉祥的凶手,力图让秦筝偏向自家小姐。 而施丽都,则已经在跟管事强调耕牛的重要性,让他把庄子里的牛都好好养着,最近能不吃牛肉就别杀牛。 说完,施丽都还奇怪,这里的牛还没有当做耕牛使用,那牛郎织女的故事是怎么来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难道还能指望一本书的逻辑完美无缺吗? 回到府中,施丽都蹦蹦跶跶来到书房,在施岳训斥她“天黑才回来!”之前,欢喜的说:“爹,我要成为农业专家了!” 施岳皱眉:“胡闹,稳重些。” 他倒是没有呵斥施丽都对农业表现出兴趣,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施岳真的是这个封建社会里,思想难得开放的人了。毕竟在现代,还有许多人轻视农业和农民,还有许多家长插手甚至妄图决定子女的终身大事。 心中感动又熨帖的施丽都,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又快速把曲辕犁、木耙、耧车画出来,说:“先让管事拿给经验丰富的老农看看,在打造出来,试用之后改进几番,就能大范围推广了!” 施岳把图纸拿起来仔细看,看了快一刻钟,边看边提问。施丽都知道他会怀疑,也早就找好了借口:“我今天挖花生,累得半死,就想着如果有工具能代替人就好了。本来想画一个收花生的工具,但是我想不出来,退而求其次,就想出来了这三种。” 施岳认真又仔细的看了施丽都好一会儿,一脸欣慰的说:“好孩子,这些可不是退而求其次。” 施丽都眨眨眼,说:“我觉得我现在脑子里全是种地的事,我以后肯定能画出更多的农具,说不定还会想出新的播种方式,提高亩产量哦。” 她没有脸皮厚到说自己发明,于是就用了“想出、画出”这种表意不是很明确的词,别人可以理解为是她发明的,也可以像管事那样,理解为她在梦中受了“上天的点拨”,虽然醒来会把梦境忘记,但是仔细想想,能想出来一点。 施岳显然是后者,他既心疼又骄傲欣慰说:“不用给自己压力,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施丽都撒着娇说:“我不会累到自己,我想帮你们。” 说完一阵沉默,她不解地抬头,就看到施岳红着眼眶,眼中水光盈盈。他深呼吸,想把泪憋回去,但是一紧张,眼泪啪嗒掉了,砸在施丽都额头上。 施岳:“……” ------题外话------ 施岳:威严受损,不开心。 奖励已发放~ 070 看到你就想起惨死的牛和猪 施丽都为了不让施岳那么尴尬,不甚走心的找个借口溜了。今天的运动量极大,还极其费脑,导致兴奋劲过去之后她累得恨不能原地睡着。费劲儿的洗漱之后,刚一挨床,还没躺好,施丽都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醒来,施丽都神清气爽,胃口大开,在饭桌上风卷残云般一通扫荡,看得王妃几人目瞪口呆。 王妃又高兴又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等施丽都说话,施岳就说:“是不是昨晚消耗太大?” 施丽都懵了一下,才意识到施岳以为她昨晚为了在梦中接受上天的指示,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她顺势默认了,眨了眨眼,疑惑道:“大概是吧,我昨晚好像干了一夜农活,收花生来着,一亩地八百斤!” 王妃笑眯眯的打趣说:“是昨天看到庄子里收花生了吗?今天送来了新产的,给你做花生饼吃。” “谢谢娘!” 施岳却有些激动,强行按捺住,说:“真的是八百斤?你没记错?姣姣,你知道一斤多重吗?” 施丽都只知道古代的一斤不仅和现代的一斤不大相同,还每个朝代的一斤都不相同,于是支支吾吾的说:“一斤就是一斤,哪还有多重嘛。” 施岳果然严肃起来,放下筷子,分别用银子、一家五口的体重、一碗粮食、一碗水等说明了两、斗、钧等计量单位所代表的重量。 施丽都这时候才知道,一旦不是一旦,是一石,这里的“石”和“旦”同音,而此时的一斤,竟然和现代的一斤几乎相同——一升水在现代是一斤,在这里也是一斤。 有了这个参考,施丽都在心里迅速把计量单位统一、换算了一遍,说:“就是八百斤。” 其实她不太清楚现代花生亩产多少,但是能估摸出,现代作物的亩产量至少是古代的五倍往上,而昨天她问了管事,庄子上的花生亩产差不多是一百到一百二十斤。她虽然不能保证在她的“指导”下,能不能达到亩产八百,但是有个盼头总是好的嘛。 施岳太过激动,王妃和施景华都发现了不对,神色凝重的询问。而这事没什么好瞒的,施岳见施丽都没有抵触的情绪,就把图纸和自己的猜测说了。 王妃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心疼道:“晚上整夜做梦,姣姣岂不是休息不好?你累不累,娘看着你再睡会儿好不好?” 施丽都配合的露出骄傲得意和喜不自胜的神色,厚着脸皮说:“不累,上天仁慈,只是做个梦而已,怎么会让我累到?” 即使是这样说,王妃也不放心,硬是让窦太医过来把了下脉。 这几天施丽都没往窦太医那里跑,他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有些失落,不过施丽都的天分没有强到让他舍不得的地步,也就没了下文,这会儿来给她把脉,就觉得她这几个月来是多灾多病,刚好没几天就又是一场病。 而在王妃描述着说“失眠多梦,夜不能寐”等症状后,窦太医都怀疑自己的医术了,又仔仔细细把了会儿脉,才肯定地说:“小姐身体安康,晚上睡得很好。敢问王妃,您是不是经常有心焦的症状。” 王妃惊讶:“很明显吗?” 施岳施景华和施丽都都紧张兮兮的盯着窦太医,担心娇娇弱弱的王妃有了什么疾病。 窦太医很稳得住,老神神在在的絮叨了一通,听得施丽都头晕眼花,最后给她俩各开了个方子,提着药箱施施然走了。 施丽都看着自己那个强身健体、调理养生的方子,一脸菜色,说:“娘,把那个纾解郁气的留着你吃,我这个烧了吧,用不着。” 王妃和施丽都的怕苦是一脉相承,此时也是一脸苦色,说:“姣姣,娘亲不需要吃药,但是你要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 王妃犹豫,挣扎,纠结。 施丽都:“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了。” 她这会儿也明白过来,窦太医是实在找不出她有什么毛病,就借着王妃转移注意力,而王妃最近心焦,乍一听挺吓人的,其实不就是心烦吗?谁还没有个心烦的时候?王府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施岳施景华在朝中受阻、施丽都老是受伤生病、施景洛还去了危险的战场,王妃能不心焦? 只要是在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吃什么药? 王妃十分心动,然而最终母女俩也没有逃掉喝药的命运,因为施岳和施景华担心,态度强硬、不容辩驳的看着她们俩把药灌下去。 施丽都:“……” 生无可恋。 施景华以为她是累了,说:“你放心睡吧,农具很快就会打好。” 施丽都没打算睡,但是,这个身体大概是天生的懒人富贵命,躺了一会儿就睡得十分香甜了。一直到午饭的时候才醒,也没有什么睡多了的后遗症。她吃了饭,又回房开始琢磨增产的办法。 其实最有效的方法有三个,用最佳播种密度、施肥、种植新品种。 最佳播种密度,施丽都不懂,也不会瞎指挥,但是她相信经验丰富的老农能知道个大概。 而现在能用的肥料,施丽都只能想出草木灰和粪便。这里种地,收获后干枯的植株会拉回家当柴火,而因为粮食是从口入,怀着一种敬畏心理,即使有人发现粪便里的发芽植物长得更快,也没人把粪便撒在地里。 至于新品种,可遇不可求,施丽都直接划掉这个选项。 于是,第二天,施丽都又去了庄子,交代管事收集粪便和草木灰,撒在地里增肥。 这要是之前,管事肯定会犹豫甚至是反对,但现在他对施丽都无条件信任,她说的什么都对,不就是粪便吗?不就是草木灰吗?这么脏的东西,小姐竟然能发现它们的用处,不愧是上天的使者! 说干就干,管事命人把庄子里的茅房都挖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给冬小麦撒上,顿时臭气熏天。 施丽都差点熏晕过去,用手帕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快速说:“不用撒太多,多了营养过剩,农作物吸收不了,就该‘撑死’了。具体多少量,你可以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做实验,分别给一小块作物撒不同的量,哪个长得又快又好,就用哪个量。还有甘蔗不用撒了,快收获了。” 主要是她打算上嘴啃甘蔗吃,只要一想到它们在粪便里泡着,就想吐。 管事把施丽都的话当圣旨,把她送走之后,就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而施丽都虽然走得匆忙,却也留意了一下农田的灌溉等情况,然后发现好几块地里草比作物还高。她想起收花生时那一条又一条的大肥虫,恍然意识到大家竟然没有除草除虫的主观意识! 施丽都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脑洞大开,这么一个农业水平远远落后于社会发展水平的世界,难道是为她准备的金手指? 毕竟,只要知道一点点点农业常识的现代人,都能在这里声名大噪吧? 施岳在知道施丽都让人把粪便撒在农田里后,只是下意识反胃了一下,就让人完全听她的命令,然后通知另一个以种植为主的庄子,准备好在一旬后给王府提供粮食蔬菜水果等。 施丽都不知道施岳已经抛弃了她手上这个庄子,并打定主意不管最终种出来的作物什么样,都不会吃一口。她体会到了种田的乐趣,并在埋头设计农田灌溉系统。 只是怎么也不满意,觉得太过臃肿复杂。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请教专业人士。但是工部侍郎鲁本固死后,施岳在工部的势力毁于一旦,工部里的官员都是她们家的敌人。 施丽都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想起来的记忆,被工部的人拿去邀功得名得利,就向施景华打听有没有靠得住的人。 施景华还真推荐了一个:“你还记得鲁娉婷吗?” 施丽都楞了一下,想起来了。那个鲁本固托付给她、却被她几次三番放弃或者忘记的少女。施丽都愧疚不已,赶紧问:“大哥,她怎么样了?” “早就救出来了,之前鲁娉婷伤得太重,不好见人,就没告诉你。现在她修养的差不多了,也该让她来见见你。” 施丽都:“谢谢大哥。” 施景华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谢什么,你想做什么,大哥都能帮你做好。这个鲁娉婷,虽然性格孤僻阴郁,但是得了鲁侍郎的真传,既懂机关巧技,房屋园林等设计也不错,应该够你用。” 等接触了鲁娉婷之后,施丽都才知道,“应该够用”四个字有多大的水分在里面,鲁娉婷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鲁侍郎不出事,她很快就会在郦都城大放异彩!看看这兼顾到了每一块田、既能浇水又能蓄水还不会影响耕种的灌溉渠道,利落又整齐,完美的不像话! 因为满门抄斩的缘故,鲁娉婷身上总是阴沉沉的仿佛被浓厚的墨汁笼罩,不跟人说话也不跟人有肢体接触,只有在看到“救命恩人”施丽都和谈到她的专业的时候,她的眼中才会亮起星光。 施丽都对鲁娉婷愧疚又心疼,待她好的不像话,让她住在西厢房,吃穿用度和自己一样。焱儿等人虽然嫉妒,但是小姐的命令不能不听,相处了两天,发现鲁娉婷跟个隐形人似的,老实本分不作妖还有用,几个丫鬟倒是开始接纳她了。 这天晚上,施丽都和鲁娉婷趴在桌子上,凑在一起讨论灌溉水车,淼儿担心她们伤到眼,把油灯蜡烛夜明珠一股脑的都摆出来,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施丽都不懂专业知识,只是凭借着现代人见多识广的优势跟鲁娉婷描述着水车的大概形状,以及:“用风推动水车,或者用水流推动水车,一直不停歇的运作,把水从河里引出来。不用人!” 鲁娉婷望着施丽都的双眼比油灯蜡烛夜明珠加在一起都亮,她一边认真听施丽都说话,一边根据她的话在纸上写写画画,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竟然真的画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外形的东西。 施丽都:“这个可以用吗?” 鲁娉婷:“要试。” 施丽都已经习惯她的少言寡语,自动把句子扩充理解后,说:“那你去监工?毕竟是你设计出来的,没人比你更懂。但是你伤还没好利索,也不能太累着,要不我让阿垚跟着你,他的轻功还行,脚程够快,也比阿森那个木头能说会道,能把你的要求和施工的问题说清楚。” “不。” 鲁娉婷低下头,说:“我去。” “那行吧。”施丽都以为她不放心别人,拍板说:“阿垚还是跟着你,你也不要太累,每天回来休息的时间不能比我晚,也不能比我起得早。好了,现在该睡了,你把图纸拿走,哎算了,图纸留我这,免得你半夜不睡觉偷偷看。” 鲁娉婷低着头走了。 施丽都奇怪:“她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焱儿更奇怪:“刚才还高兴得很呢,能和小姐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谁会不高兴?她大概是困了。” 施丽都:“哦。” 夜深人静。 施丽都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之前睡太多,今晚毫无预兆地失眠,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反而滚出了一身汗。她干脆掀了被子,盯着黑漆漆的床顶,静静地晾肚子。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施丽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声,正要仔细辨别,一股极其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涌上来,她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含糊的喊了声冷,然后放缓呼吸。 毕竟,她刚才醒着,呼吸肯定和睡着不一样,未免被发现醒着,只能装作是差点冻醒又睡着了。 施丽都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让呼吸稳下来,但是她的大脑却高速运转,思考着是谁闯进她房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被掀开的被子忽然被拉起来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身上。 施丽都:“……” 破案了,这是楚含章。 她立刻就坐了起来,一把甩开被子,怒道:“你来干什么?这次想杀哪个?!” ------题外话------ 楚含章:???!!! 071 气人 楚含章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没睡?在等谁?”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说:“防小人!” “我吗?” 施丽都呵呵冷笑,神情惊讶夸张:“原来大皇子殿下还有自知之明吗!” “是你对我有敌意。” 施丽都又翻了个白眼,神色不善且警惕,说:“你这次来又想干什么?你光明正大的和我爹我大哥去作对不行吗,非要来折磨我!” 楚含章又笑了一声,温和的提醒道:“你先想想你最近干了什么事。” “……” 施丽都毫不心虚:“我能干什么!” 楚含章:“是啊是啊,你最多就是想给我塞个女人,又想在我身边安插几个奸细,顺便还想用我的计谋来对付我。” “……” 楚含章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喜,如果不是我碰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现在说不定都娇妻在怀了。” 施丽都赶紧追问:“谁和谁的谈话?” 楚含章笑着说:“你觉得我能告诉你吗?” “你如果想说,我也不拦着。” “哦,”楚含章一脸冷漠:“那我不想说。” “……!” 施丽都捶胸口,缓过一口气儿,恶狠狠地说:“耍我很开心吗?” 楚含章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之前好像说过,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施丽都每次见楚含章不是差点被吓死就是差点被气死,情绪大起大落,哪还能一句一句的记得他说过什么,闻言没有纠结,而是咬了咬牙,说:“你会后悔的。” 楚含章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 施丽都发现,今天的楚含章特别活灵活现,语气表情眼神都很生动,仿佛是被穿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正想说点什么试探一下,就看到楚含章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沓纸,说:“这些都是你家乡的工具?” “……你怎么能偷看我东西,给我!!!” 楚含章躲开施丽都伸过来的手,还顺便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保持着张牙舞爪眼神凶恶表情狰狞差点栽下床的姿势,然后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张一张的翻看图纸,并时不时作出点评,最后得出结论,说:“这些东西,会让大楚百姓的劳作方式彻底改变,大楚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用了农具,人均劳动力大幅地提高,现有的农田不够种就可以开啃新田,农田面积增加,在亩产量不变的情况下,粮食的总量就能提高。民以食为天,农业是国家的基础,粮食产量真的能改变一个国家。 然而,能得到楚含章的高度评价,施丽都并不高兴,反而更加警惕了:“你想干什么?” 楚含章点了点图纸,笑容亲切:“你觉得呢?” 施丽都立刻炸了:“你休想!那是我和鲁娉婷的劳动成果,我不许你拿走,不许你用!!!” “那真遗憾。” 楚含章笑眯眯的,说:“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施丽都:“……你舍不得杀我。” 这次她倒没有害怕,因为楚含章这货看到她的价值,都快要变成表情包来拉拢她了,而且原著中他那么惜才,不把她的剩余价值榨干,怎么可能会杀她!!! ------题外话------ 明天万更 072 以理服人 想通这一点的施丽都有恃无恐,斜着眼,挑衅的瞪着楚含章。 楚含章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是他掩饰得极快,施丽都根本没有发觉。他神色无恙的笑着点头,说:“你说得对。” 施丽都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的,憋得十分难受。她抬手抚着额头,深呼吸,反复七八次,在自己能冷静的看着楚含章那张欠揍的帅脸后,才慢慢地说:“图纸不会给你。你先别说话,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只狐狸和一只狼赛跑,狐狸和狼都担心对方赢过自己,于是在比赛开始前就在跑道上设置陷阱、在对方的食物和水里面下毒、把对方的衣服剪烂、鞋里面撒上绣花针。所以,他们俩刚站到起点,脚底板已经血淋淋的,在赛跑途中,一个断了前腿瞎了眼,一个断了后腿断了獠牙没了耳朵。” “就在这时,一群鬣狗闻着血腥味儿跑了过来,狐狸和狼想要逼退鬣狗,却发现瘸腿瞎眼没了獠牙和耳朵的他们根本不是鬣狗的对手,他们想要逃跑,但是跑的还没有鬣狗走得快。最后,狐狸和狼被鬣狗戏耍一通杀死,狐狸皮和狼皮还被鬣狗扒下来当成战利品。” 施丽都笑眯眯的问:“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楚含章神色晦暗。 施丽都翻了白眼儿,又说:“没听懂,那我再讲一个。从前一片麦田里有两只田鼠是死对头,在秋天屯粮的时候,都是劲儿憋着坏给对方搞破坏,把对方储藏起来的粮食扔掉、烧掉、用水泡了让粮食发芽,导致他们都没能准备足够的粮食过冬。” “而这个冬天特别冷,别的地方的田鼠吃不饱,就来这里打劫,两只田鼠想要反抗,却因为吃不跑瘦弱无力,被入侵的田鼠咬死。还被对方直接当成过冬的粮食,吃肉、喝血、啃骨头、吸骨髓,皮毛也被入侵田鼠当成被子和毛皮大衣。” “冬天过去了,这片麦田新的主人被养的油光水滑,趾高气扬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上绿油油的麦苗,至于去年的两只老田鼠,谁还记得?” 施丽都笑容更加灿烂了,说:“怎么样,这个故事喜欢吗?” 楚含章也笑,一本正经的说:“都挺喜欢的,无论是狐狸、狼、鬣狗,还是三只田鼠,都很可爱,很聪明。它们真的是动物,还是只是人的名字?” 问最后一个问题时,楚含章还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好奇,看得施丽都特别想打死他。 施丽都又给自己运气,等情绪稳了之后,闭着眼说:“我们良性竞争好不好?赢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选最惨烈的那个呢?你就不怕最后你赢了,却只得到一个伤痕累累、遍地疮痍、百废待兴、死气沉沉的大楚?” “那样的话,如果我将楚国治理的更甚从前,岂不是说明我既能打天下、又能治天下?” 施丽都:“……” 自闭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见施丽都真的气狠了,说:“良性竞争,也不是不可以。” “……别卖关子,什么条件,说!” ------题外话------ 楚含章,你这样作死,你会后悔的!!! 颓废的周六,周末一定万更 073 原来我这么危险 施丽都简直要烦死楚含章,也不看他,声音愤怒中夹杂着崩溃和不耐烦。而楚含章接下来的话,让施丽都直接炸了,“联姻。” “你想都别想!” 施丽都拉起被子一蒙头怒火冲天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闷闷的,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睡了,你愿意在这待着就待着吧!” 楚含章眼中闪过笑意,又转瞬阴沉下来,语气里不自控的带着点轻嘲:“不是你。” “……那是谁?!” 施丽都立刻掀起被子坐起来了,警惕且探究的盯着楚含章看,摄政王府能联姻的,除了她就是施景华施景洛,哦,还有施岳。 无论是让施景华兄弟俩按头成亲,还是给施岳纳妾,她都不同意! 楚含章真用心险恶,动不动把她气得差点当场去世,从心理上打击她,现在竟然要破坏她的家庭,他怎么这么闲!! 闲人楚含章,气定神闲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施丽都,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叶尚书的嫡女,温婉贤淑,德才兼备,正值二八年华。” 施丽都眉头皱得死紧,仔细翻了一下记忆,确定叶尚书只有一个嫡女叶婉,七夕那天被楚含章弄瞎了右眼。 “狗楚含章,你怎么不自己娶啊!!!” 施丽都怒喝一声,把枕头被子都扔到楚含章身上,然后一手捶胸口一手捶床,马上要被气晕过去。 楚含章第一次见施丽都这么大动静,下意识上前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看她冷静下来了才慢悠悠地说:“别瞪我,我如果不出手,你可能就要气炸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掩去眼中的担忧和自责,笑得欢快,说:“你刚才太阳穴臌胀,血管暴突,像是要暴……”毙。 不知怎么的,最后一个字楚含章没有说出来,草草加了句:“暴脾气。” 这三个字,却仿佛惊雷般炸响在施丽都的耳边,她迷茫了一瞬,出了身冷汗。 原身嚣张跋扈暴脾气一点就炸,但是她不是啊。她爸妈致力于把她培养成淑女,虽然因为没有起到好榜样和她自身的基因问题,成效不大。但她从小都是优雅得体、温和大度的,实在被谁惹烦了,就直接无视。 她什么时候跟个炮仗似的,动不动就炸? 施丽都立刻想到是这个身体有问题,让人暴躁易怒的药有很多,在现代很多药的不良反应就是这样,在小说里,各种神奇的药更是层出不穷。所以说,她被下药了?还是在很早很早以前。 施丽都立刻看向楚含章,这个头号嫌疑对象。她又想起来自己刚穿来的时候怀疑过身边有楚含章的奸细,要不然他不能对她身边的事了如指掌。只是最近楚含章没有表露出这些,而发生的事又太多,她竟然给忘了。 啪! 施丽都一巴掌拍在头上,这个脑子,它坏了!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楚含章一把抓住施丽都的手,声音微沉:“你傻了吗!” 074 虚惊一场 施丽都面无表情,心想:你这个恶毒、黑心肝的心机狗! 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施丽都已经迅速整理出了楚含章的计划。 大致就是先悄无声息的下药,等她傻了,楚含章就设计娶她,这样就可以把她当人质,不费吹灰之力让施岳施景华施景洛对他唯命是从。楚含章可真是好算盘,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别人聪明,那心是七窍玲珑心,楚含章的心,得是七百窍了吧,也不怕穿成马蜂窝! 施丽都想起七夕的时候,楚含章对她说的联姻一事就一阵后怕。他当时肯定是以为她换了个人觉得再从头下药时间来不及,所以就想用花言巧语迷惑她,从而达到娶她的目的。 现在想来,她每次真情实感的发脾气,都被楚含章当成了她的精湛演技。 呵呵。 施丽都思考的时间太长,一回神儿就对上楚含章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当胸割开、挖出心来详细探究她刚才想了啥。 施丽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等反应过来后慌忙想掩饰过去,然后就被楚含章按在了床上。 “……!!!”他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施丽都奋起反抗,被棉被蒙了一脸。楚含章死死地按住施丽都的肩膀和脑袋,阴狠狠的说:“再动一下试试?” 施丽都猛地抬腿,踹在了楚含章的侧腰上。 这一下力道很重,饶是楚含章都晃了晃,差点扑到施丽都身上。然而,他稳住了,还张嘴就嘲:“想勾引我?就你这冻得脸青白嘴发紫的鬼样子?呵。” 施丽都一脸懵:“……” 好像有哪里不对,难道她脑补错了楚含章的计划,只是虚惊一场? 就在施丽都迷茫间,楚含章已经把她盖得严严实实,下巴底下到脚尖的被子,没有一处漏风的。楚含章并伸手盖在施丽都脸上,用力揉了揉,轻笑:“冻傻了,打哆嗦了都不知道自己冷?你要是生在民间,都没有长大的机会。” 施丽都差点被揉成表情包,努力绷着脸,沉默的看着楚含章。 楚含章以为她是嫌丢脸了用沉默来挽尊,于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听闻二公子喜欢叶小姐,爱之如狂,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施丽都一听这个就忍不住了,骂道:“别往你脸上贴金了,就你还学人君子成人之美呢?再说了,我二哥是喜欢叶婉,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爱之如狂’了?还有,你别说别看不出来,叶婉现在想嫁的人是你。这种善变的女人,白送我们家都不要!” 之前她还好奇过,施景洛是怎么跟叶婉产生交集并喜欢上她的,毕竟他知道叶尚书和施岳敌对,就不会主动去和叶婉有什么牵扯。现在想想,怕是叶婉使了什么手段俘获少男心。 而当楚含章半路杀出,顿时风头无两,无人敢掠其锋芒,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前途不可限量,可比施景华这个二公子有潜力多了,叶婉不就立刻该换目标了吗?当初赏荷宴她不来,怕是就已经在观望了! 施丽都对叶婉印象极差,恨不得咬死楚含章。 075 冤冤相报 楚含章不解:“二公子喜不喜欢,叶小姐喜欢谁,这有什么关系。这普天之下,有谁是因为喜欢才成亲的?” “我爹娘就是!” 楚含章沉默片刻,声音略低:“皇帝和我母后不是。” 这个施丽都知道,楚含章的母后孝康皇后常溪舟是一位大儒的嫡长孙女,才貌双全,十一岁就名动郦都城,无数风流才子、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每次常溪舟,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长街拥堵。十三岁时,常溪舟嫁给永安皇帝为后。 帝后大婚之日,那满地的月光,都是人们破碎的心。 可惜,就算所有男人都喜欢常溪舟,永安皇帝不喜欢。因为常溪舟的大儒祖父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病故了,她的父亲叔伯舅姨,没有一个官过六品的。说白了,就是空有才名,没权没势没钱,就连大儒祖父留下的人脉也因为地位相差太多走动渐少而聊胜于无。 那当时也十三岁、即将到亲政年龄、雄心勃勃的永安皇帝为什么会娶她呢? 因为施岳让他娶,他不得不娶。 此时听到楚含章这句话,施丽都以为他想为母报仇,想发火又有点底气不足,呐呐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楚含章又是一阵沉默,让施丽都心烦不安,暖烘烘的被窝里就像是拱进了一只猫,她怎么也躺不住,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你……” 楚含章抬手把她按下去:“躺好。” 施丽都:“……” 算了,现在是深秋,夜风很冷,她还是别一会儿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次了,万一感冒了岂不是还要喝中药? 楚含章见施丽都如此乖巧,语气也变好了许多,一边给她掖被子,一边低声说:“我以为二公子喜欢,才提议的这桩婚事。” 少了针锋相对,施丽都不自觉的就相信了他的话,她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那你还弄瞎叶婉的眼?且不说我二哥会心疼,谁家的正妻是个半瞎,凭白让我二哥以后被人嘲笑。” “她……”设计害你。 楚含章顿了一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转而说:“做妾也可。” “妾?” 施丽都费劲儿的抬脑袋瞪大了眼想去看楚含章的表情,惊讶道:“堂堂尚书嫡女给我二哥做妾?” 这种身份,就算是嫁给皇子,也妥妥是正妃,能让她做妾的,大概只有皇帝和未来的储君,楚含章说这话是嘛意思?随便说说,还是在敲打他们家,别妄想不该想的位置?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给按回去,重新耐心的给她掖被子,并顺势坐在了床边,漫不经心的说:“尚书嫡女又如何?她如今瞎了一只眼。” 施丽都:“……” 他是不是忘了叶婉的眼是他弄瞎的?算了,和他的强盗逻辑说不清。 不过,楚含章没有缘由的弄瞎了叶婉,叶尚书也没有做什么,大概在他心里,唯一的嫡女,地位也就那样吧,或者说,叶尚书畏惧楚含章,就算爱女被伤,也屁都不敢放。 施丽都忽然觉得心累,古代女子的命运让人唏嘘,她垂下眼,说:“我会写信问我二哥的意见,不过我们家不纳妾,他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施景洛也是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郎,敢爱敢恨,说断就断,但以防万一还是要问一下。 076 误会 第二天一早,施丽都想着全家都知道楚含章这个不要脸的喜欢半夜闯进来,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在饭桌上把昨晚的事交代了,说完为了缓和气氛,还开玩笑说:“爹娘,楚含章不仅打你们宝贝闺女的主意,现在还惦记你们的宝贝儿子呢,哈哈。” 然而木有人跟着她一起笑。 施丽都这才惊觉气氛有些凝重,她看到施岳和施景华那阴沉沉压抑着暴怒的脸,顿时有些无措,小声说:“爹,大哥,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去跟楚含章说道说道,他虽然喜怒无常还喜欢使用暴力,但有些时候还蛮好说话的。” 说完就见二人脸色更难看了,神情悲痛。施岳拍桌而起,盛怒,大吼一声:“欺人太甚!!!” 施丽都立刻站起来拉住施岳的手,用力翻过来,看到手掌通红迅速肿了起来,她急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就说,发脾气拍桌有用吗?” 一声冷笑传来:“怎么没用,这不就手肿了、吓到我们一家并一众下人了吗?威风大了!” 施丽都惊讶回头,发现王妃一脸冷若冰霜,美目瞪着施岳,娇叱一声:“爽快了吗!” 施岳低头不说话。 王妃:“你还不服气?” 施岳:“……没有。” “嗯?” 施岳默默坐了回去,声音低了八个度:“姣姣,坐回去,我们好好说话。” 施丽都:“……” 施丽都:“我刚才都说完了,就是问问你们的意见,要不要写信问问二哥是什么意思。当然了,爹娘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用费这个事儿。” 毕竟这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己不愿意接受包办婚姻,但也不能阻止二哥愿意在婚姻大事上听爹娘的。 施岳:“啊,这个啊,问问吧。我们家没有不纳妾的规矩,施家男儿成婚即成人,纳几房妾全凭自愿,后院如何,也他自己消受。” 施丽都:“哦。” 就是想纳妾就纳妾,但是纳妾之后,夫妻关系如何、妻妾关系如何、后院太不太平,也都自己受着。 施丽都自然没意见。 施景华见事情敲定了,就把写信的活儿揽了过去。 风平浪静的吃完饭,王妃拉着施丽都回了院儿,又想让她绣荷包。 施丽都:“……我不!” 王妃没强求,点了点施丽都的额头,嗔道:“懒猫儿。” 她屏退众人,笑着说:“你以前也是随便用针戳,没什么针法,今天娘一针一针的教你,陪你绣行不行?” 施丽都生无可恋,意识到在这里根本逃不掉绣花的命运,认命的开始学。她学东西的时候很认真,在学了一个针法之后,很快沉浸在一片绿叶子在手下逐渐成型的愉悦中。 王妃目光慈爱的看着她,轻轻碰了碰她的腰,说:“腰酸吗?” “不酸。” 过了会儿,王妃又笑着说:“你打小儿霸道,绣个叶子也占了半个绣面,花儿绣哪去?”说罢,又语气自然地说:“天越来越凉了,你手冷不冷?楚含章也是个怪人,有什么事在白天登门光明正大的说不行吗?非要半夜跑过来说,我就不信他不冷。幸好我儿是个霸道的,就算他冷得要死,也不会把被窝分给他一点。” 说完,就看着施丽都,攥紧绣布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施丽都:“……???” 忽然发现,她娘好像误会了什么! 077 脑补太多是病 想起饭桌上,王妃的过分沉默,施丽都满头黑线,无语的说:“娘,你在想什么?我和楚含章十年的仇怨,不死不休,没有一丁点和解的可能。我们发展出任何其他关系,都是对我们之间的仇恨的不尊重好吗!” 王妃没想到施丽都直接挑明了说,她赶紧追问:“楚含章没占你便宜?” 说完还怕施丽都不懂似的,举了几个例子:“他有没有摸你的手、脱你的衣服、亲你抱你睡你的床?” 施丽都斩钉截铁:“没有!” 王妃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就好。” 她自己反应了一会儿,忽然眼眶一红,搂着施丽都就开始哭,边哭边哽咽道:“刚才可吓死娘了,我的儿啊!” 施丽都:“……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娘,你以后别吓自己了。” 虽然王妃泪腺发达,动不动就哭,但是她在真碰上大事儿的时候,反而能及时绷住,冷静的做出应对。后果就是在她解除警报之后,情绪触底反弹,哭得更厉害了。 王妃是因为施丽都被吓哭的,她没好意思板着脸让她不许哭,认命的被她当成抱枕哭了小半个时辰,都快被耳边呜呜呜的哭声逼疯了。 等结束“酷刑”,施丽都迫不及待地把肩膀被哭的湿透了的衣服换下来。王妃的房间里有一箱子施丽都的当季新衣,就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或者是她一时兴起在这里休息。 王妃也是天赋异禀,天天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哭完了眼睛竟然不红不肿。 不过,王妃竟然能从几句话中想到楚含章半夜专门闯进来占她便宜,也是让施丽都够无语的。 快速换好衣服,施丽都出来却没看到王妃,就往屋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凑得很近的王妃和施岳。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随后又觉得不对呀,光天化日之下亲亲热热的又不是她,她躲什么? 虽然这么想,施丽都在出去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了一下,然后发现,他爹娘并没有做什么情不自禁之事,而是两个脑袋凑得很近的在说悄悄话。 施丽都想了想,实在好奇,蹑手蹑脚的靠近。院子里的丫鬟看见了,但是又不敢说,成功地让施丽都站在他们俩一步远的地方都没被发现。 施岳:“万一是姣姣不好意思说呢?万一姣姣不想让我们为难呢?你也知道,姣姣最近懂事了很多,因为我的无能,她还多了许多顾虑,不像以前那样肆意畅快,总是在瞻前顾后。如果是楚含章为了报复她,就将她……” 他闭了闭眼,痛苦道:“近日楚含章在朝堂上的动作缓和了许多,如果这是姣姣牺牲自己换来的,我……” “你想怎么样啊?” 施岳:“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杀了他为姣姣报仇!” 施岳恨声说完,猛地和王妃一起扭头,看到了凉凉看着他们的施丽都。 施岳:“……” 王妃:“……” ------题外话------ 施丽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078 防不胜防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爹娘,施丽都哭笑不得:“爹、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施岳“嗐”了一声,打发走院子里的侍卫丫鬟,绷着脸说:“姣姣,爹就问你,楚含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比如……” “停。” 施丽都赶紧打住,说:“爹,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能让楚含章对我做什么?我们俩之间的仇大了去了,楚含章看我一眼都烦、离我近了就黑脸,他会为难自己对我做什么?你和我娘可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好好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不行吗?” 施岳还有点不信,说:“那按你这么说,他为什么还三番两次去你房间?” “谁知道他什么毛病。” 施丽都吐槽了一句,认真地说:“爹,这就是楚含章的心机之处了,他只是到我房间几次,威胁我、吓唬我,以此来获得复仇的快感,,还能让你怀疑我们之间不干不净,为娶我做铺垫。你没忘我前几天给你说的楚含章的联姻大计吧?他这种人,脑子里只有权势和利益,走一步把后面一百步都想到了,真是太可怕了。” 见施岳陷入沉思,随即露出惊叹和愤怒的神色,施丽都转身扑向王妃,真情实感的嘤嘤嘤:“娘,楚含章差点就算计成功了。如果我爹真被他误导了,是不是过几天就把我嫁给他了?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施丽都本来没打算真哭,但是一想到自己若是真嫁给楚含章占了女主的正妃之位,死法肯定比原书中惨一百倍,她就悲从中来,觉得自己太难太苦了,眼泪不自觉就掉下来。 王妃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又是后怕,又被宝贝闺女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一边哄,一边数落施岳:“都是你!整天想东想西,你以后不许把那些算计扯到姣姣身上,要让楚含章死了心!我的姣姣绝不可能嫁给他!姣姣要真嫁了他,还有活路吗呜呜……” 王妃也忍不住哭了。 一时间,院子里哭声一片。 施岳也是一阵后怕自责,他把对楚含章的欣赏和棋逢对手的喜悦压下去,伏低做小的哄自己的俩心肝宝贝。 施丽都哭了一下就好了,但是依旧把头埋在王妃怀里,等他俩急得不行的时候,才闷闷的说:“我不要像别的女子那样,嫁给一个男人,整天围着男人转,吃一群莺莺燕燕的醋,那样太可怕了。” 王妃:“对对对,不能要那样的男人。” 施岳:“姣姣放心,爹一定为你挑一个好夫婿,只许他娶你一个,对你好。” 施丽都:“那可说不准,娶了一个还想要下一个。你能管住他一年,能管住他十年、五十年吗?” 施岳和王妃沉默,这种事,还是要看男人自己。像施岳,他只要王妃,二十年来,不用王妃说什么做什么,他从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可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忠贞一人,你能拦住他纳妾,你能拦住他去青楼吗?能防住他养外室吗?能阻止他一夜风流吗? 防不胜防。 ------题外话------ 施岳:买猪啦,买猪啦,要只啃一颗小白菜的猪 079 只要你成亲,什么都可以 施岳又是一阵后悔,当年姣姣出生,他怎么只记得埋下一坛女儿红,忘了挑选童养夫呢! 施岳和王妃都愁眉苦脸,深深地忧愁起女儿的终身大事,甚至想立马去抱个男童回来当童养夫,从小暗卫式洗脑,让他从各个方面都只忠诚施丽都一个人。 但是时间来不及啊。 嗯? 施岳和王妃对视一眼,二十年的夫妻在此时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王妃把施丽都的脸捧起来,给她擦干净眼泪,观察着她的表情,状似随意地说:“姣姣觉得暗卫怎么样?” 施丽都不明所以,说:“很厉害,忠诚,沉默,细心,有能力,武功高,就是太累了。比如暗影,他每天只有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和别人换班休息,而且,很容易陷入危险之中。” 王妃神色一松,施丽都这话,对暗卫并不排斥,反而很信任,还有点佩服的感觉。 这就好办了啊。 施岳咳了一声,说:“王府中的暗卫,都是从三四岁开始培养的,虽然无父无母,但是没有牵挂,根在王府,心也在王府。而且,暗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忠诚和顺从,绝不会有忤逆背叛主人的一天。” 王妃帮腔道:“是啊,你让往东他不会往西。” 施丽都有了不好的预感:“……爹娘,你们想说什么?” 王妃语重心长地说:“姣姣啊,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和哪家联姻来谋取权势地位,嫁娶随心,自己喜欢的,比有权有势有钱要重要。” 施岳也满脸严肃的说:“就算对方是个没房没田的平头百姓,跟王府扯上关系,也能一飞冲天。姣姣,只要你喜欢,无论嫁什么人,爹都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施丽都终于听明白了,不可思议道:“……你们想在暗卫里给我选个夫君???!!!” 施岳和王妃没点头,紧张的看着她:“你不喜欢?” 施丽都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喜欢的。” “王府的暗卫很多,你才见过几个?明天让你爹把他们都叫来,听说里面有好几个俊俏的小少年,比郦都城里的世家公子都好,你不定就看中了呢。” 施丽都:“……你当我是选妃呢!” 王妃思索了一瞬,说:“你要是都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养面首也是有先例……” “娘!” 施丽都赶紧打断王妃的惊世骇俗之语,强调道:“我不是要养面首!” 王妃却没接这个话茬,直接拍板说:“王爷,你去安排一下,能来的让他们今天就来。姣姣早日选出夫君成亲,就早日安稳。” 施丽都暴躁:“别!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这么早成亲吗!” 王妃怕自己改变立场,干脆扭头不看施丽都,声音柔柔的却很坚定地说:“姣姣别怕,你成亲了也是住在王府啊。” 她实在是被楚含章给吓怕了,生怕某天施丽都就被算计的不得不嫁给他。 施丽都看王妃心意已决,一咬牙一跺脚,说:“我不要洞房!” ------题外话------ 施丽都:老脸已丢尽,生无可恋(灬°w°灬) 080 招赘 王妃一怔,说:“这个也可以。成亲以后,夫妻之间的事,肯定是你做决定,你想如何就如何,暗卫……你夫君不敢有意见。” 那被她选中的暗卫好惨啊,娶了媳妇却只能远观,不能抱不能摸。 施丽都强忍着钻地缝的冲动说出来的破羞耻的话,没能阻止王妃的决定,反而让她觉得选暗卫做女婿的主意好极了,要不然上哪找一个能事无巨细都顺着施丽都、时时刻刻大事小事都以她为先、还能为她豁出命的夫君? 王妃催促:“王爷,还不快去安排?” 施丽都赶紧拦人,说:“爹娘,先不急,听我说!既然要做我的夫君,那肯定不能在名声上被人诟病,我不能私底下随随便便选一个!” 施岳是不在乎女婿的名声的,但是夫妻一体,女婿名声不好,丢的是施丽都的脸,那可不行。他略一思索,说:“那让皇上赐婚?” 施丽都:“……不用那么麻烦,比武招赘怎么样?不仅声势浩大,还能证明我们家的暗卫比别人强。” 她之前故意说男人花心,就是想引出比武招赘的事。不管楚含章打什么主意,他肯定不能自降身份入赘,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毁了她的比武招赘。就算他不毁,施丽都也会找借口表示参加的人一个都看不上。 这样一来,就算她之后不成亲,楚含章也不会再提联姻的事,因为世人们会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和施丽都成亲的男人都是入赘的。楚含章要当皇帝,自然不会背负这种污点。 施岳和王妃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施丽都说的有道理,同意了。 稍后,施景华听说了这件大事,立刻放下写了一半的家书,过来找施丽都说话:“真要这样做?” 施丽都眨眨眼:“大哥,这样不好吗?” 施景华摇了摇头,他不像施岳和王妃那样希望施丽都找个服帖的附庸,施丽都不会喜欢那样的男人,他更希望她能和丈夫两情相悦、相互扶持。但是如今施丽都没开窍,跟她说什么情爱喜欢,基本和废话没区别。 虽然知道说了没用,施景华还是忍不住要说:“好是好。但是,你若是喜欢上一个勋贵子弟或是文人才子,怎么办?” 勋贵子弟以家族名声为先,文人才子自有傲骨铮铮,都不会愿意娶她。 施丽都心说这就是她要达到的效果,比武招赘一搞出来,之后愿意和她成亲的都是她能掌控摆布的,她不能拿捏住的,根本不会愿意和她成亲,她也省去了找理由拒绝的烦恼,多好啊。她晃着施景华的胳膊,撒娇道:“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说嘛,大哥,不要想那么远的事。” “好吧。”施景华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和我说。” 他不会让施丽都因为成过亲就受委屈。 施岳和王妃的动作很快,第二天,王府就放出了要为小姐比武招赘的消息,不限门第,长相端正,身高不低于七尺,无残疾,十三到二十三的未成过亲的男子都能参加。 ------题外话------ 楚含章:谁敢参加?呵。 081 自己气自己 “就这么点要求?” 昭元宫,书房中,楚含章盯着手中的比武招赘告示,冷笑着说:“什么时候,摄政王之女,什么莽夫都有资格娶了!” 刘公公看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想活跃一下气氛,轻手轻脚的给他倒了杯热水,轻声说:“殿下说笑了,摄政王还没嫁过女儿呢。” 换来楚含章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立刻跪地,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等着被罚。 徐映之见状,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摄政王想怎么嫁女儿,而是他想把女儿嫁给谁。” 楚含章的脸更黑了,把告示又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低骂一声:“这小混蛋!” 虽然他知道施丽都是假的,但是施岳他们不知道,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这个告示必定是在她的同意甚至是大力坚持下才发出来的。 她就这么不想嫁给他? 楚含章愤怒之余,心中又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和郁闷,他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不好,可能吓到了她的兔子胆儿,但是后来他不是默默地改变了吗?为她惩罚苟琼、救她性命为她出气、不再对施岳穷追猛打、给她二哥送女人……她难道没有品出他想和她握手言和、一起合作的意思吗! 蠢! 楚含章越想脸色越冷,徐映之在众人求救的目光下,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殿下,我们之前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楚含章又是一声冷笑:“继续,为何不继续。” 有人大惊失色,说:“殿下不可!您如此尊贵,怎么能在擂台上取悦女子?怎么能入赘!” 其他人纷纷附和,仿佛楚含章真的这么做,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徐映之倒是若有所思,没有劝没有赞同也没有附和。 楚含章懒得听他们嚷嚷,一个冷眼过去让他们闭嘴,说:“按着告示上的要求,给我找出一个人,去参加。” 她要招赘,也只能招他找的人! 众人一怔,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们殿下不用娶施丽都这个纨绔女,还照样能继续之前的计划。殿下英明! 倒是徐映之笑了一下,说:“要赢吗?” 楚含章黑着脸不说话。 徐映之便开始侃侃而谈:“这告示上的要求看着不多,但是光身高就能排除一大波人,七尺,在场的诸位,只有殿下您能达到要求了。” 楚含章:“……” 神色略缓。 徐映之:“下一条,长相端正,这个要求太宽,不算。” 楚含章神色更冷。 徐映之:“无残疾,这个也不算要求。”看了一眼楚含章越发冷的表情,他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说:“最重要的一条,是童子身。” 楚含章眉毛拧成一团,喝道:“你,用词低俗!” 徐映之一脸无辜,说:“我这是用最简洁的话,总结了施小姐对未来赘婿的要求。” 楚含章又是气的咬牙,施丽都这个猪,一点都不矜持,这种事也敢公开说! 徐映之为难道:“殿下,我大楚民间男子,十三岁通常就娶妻生子,而富家子弟,世家勋贵之子,十三岁也早已安排通房丫头。这十三岁之后,能保持童子之身的,少之又少啊。据我所知,您算一个。” 楚含章:“……” ------题外话------ 她这个要求,是不是照着我写的? —— 发现五尺太矮了,就把上章的五尺改成了七尺,不影响阅读。 尺,在每个朝代的长度不一样,我这里用的是一尺=26.571厘米,七尺,大约是一米八六。 因为楚国的国力挺强,而古代人们粮食产量低,素食的摄入量低于现代,肉食吃得多,在能吃饱的情况下,个子就普遍高,一米八六虽然高,但也有很多人能达到,不算特别离谱。 082 我给你找了个夫君 她是不是按着我的标准写的要求? 楚含章觉得不自恋一把,都对不起这么多的巧合。 但他还是理智的,自恋之后,就迅速想到还有一类人符合施丽都的要求,于是冷哼一声,说:“在暗卫和侍卫里找。” 侍卫里,除了正常人家的,还有很多签了卖身契的,这类人成亲一般都需要主子同意,但是主子哪能记得他们?他们也不能用这点小事特意请示,于是大户人家都有规矩,家生子、奴仆、丫鬟、侍卫,只要是有卖身契的,都在统一的年龄段婚配,一般都是府中内部消化。 而暗卫,不同的人家有不同的养法。有的不刻意强调他们在训练执勤之余的私生活,有的则要求他们禁欲。可巧,楚含章养的暗卫,就不许他们贪欢,放眼望去,全是童子鸡。 徐映之沉默了一下,说:“这样是不是不好?” 他担心选的那个暗卫或者侍卫真的被招赘了,摄政王府查到他的身份后,会觉得被羞辱挑衅了,直接疯狂报复。那他们之前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整这一出也是白费力气。 楚含章心说搞不好这正合施丽都的心意,这个混蛋不跟他对着干就不舒服。 楚含章:“你只管去挑。” 徐映之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 他的效率很高,半个时辰后就领着一个少年来见楚含章,说:“这是甲字暗卫甲七,十六岁,身高七尺有余,你看看。” 楚含章一看,少年身材颀长,虽然有些瘦但肩宽腿长,五官偏秀气,但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但不会让人觉得侵略性太强,反而有点亲切。 察觉到楚含章的审视,甲七冲着他笑了笑。 嘴角竟然有两个酒窝,笑起来软乎乎的,像个无害的小兔子,很便于掌控的感觉。 特别符合要招赘的偏强势的女子的要求!!! 楚含章目光凌厉的看着这个仿佛是量身定做赘婿,浑身不自觉的冒冷气。 徐映之就看着他无意识的吃醋别扭,但笑不语。之前在中秋夜宴上,楚含章竟然设计要毁秦筝的清白,虽然通知他去救人,他也不可能因此就跟楚含章反目成仇,但不整他一番总归不甘心。 招赘的事,不仅震惊了郦都城的人,还在摄政王府内掀起了轩然大波。淼儿等人都是在事后才得知,一时间都慌得不行,想问她又不敢问,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施丽都都替她们难受,于是主动说:“就是走个形式,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淼儿她们都知道施岳等人不会害施丽都,而小姐也不会让自己吃亏,虽然有不少疑问,但也没有在这个档口问,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便如常做事。 最稳的还是施丽都,晚上继续画工具图。她最近和鲁娉婷的配合越来越好,都不用自己动手,鲁娉婷光听她乱七八糟的口述,就能画出超出她心理预期的图样。 然后施丽都再乱七八糟的描述着该工具的作用和可能的工作原理,鲁娉婷则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此时的制造水平,把施丽都嘴里天马行空的东西一一化为可以实现。 到亥时,洗漱休息。 楚含章醋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熟门熟路的绕过王府护卫,来到施丽都的房间,就看到她睡得可香。 他顿时心里不平衡,她怎么能这么淡定! 083 亲手手 楚含章捏着施丽都的鼻子,把人叫醒了。 施丽都半夜非正常醒来看到索命鬼似的杵在床边的楚含章已经非常淡定了,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淡道:“说。” “……” 楚含章下意识想掀被子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但一想到现在的夜里的温度,又默默停下来了,而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无数次的质问,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施丽都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该巴巴跑过来,显得她多重要、他有多在乎她似的。 楚含章深刻反思自己,最近对上施丽都他就总是自乱阵脚,以往的沉稳淡定和心机谋算在她面前溃不成军。她看似软乎乎怂巴巴憨憨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成,其实总能牵动他的心弦,让他自己退让、改变计划。 而他还不自知,每次都仿佛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来和她谈判。实际上,在他一次次主动找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主动权掌握在施丽都手中。 楚含章神色复杂的看着施丽都,锐利的视线像是要把她整个儿剖开,一点一点的研究透了,弄明白她是何方妖怪竟然能如此魔性。 施丽都没等到楚含章说话,困意上头,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句“真特么的神烦”就翻个身裹紧小被子睡着了。 神烦的楚含章:“……” 不是,这什么情况?刚开始那个怕他怕到哭的怂怂呢! 楚含章行动快过大脑,抬手把施丽都扒拉了过来,见她还不醒,就用被子裹紧她来回晃,把人晃醒后又往床上一推,倾身压上去。 一张大脸怼到面前,施丽都半睁着的双眼立刻惊到睁最大,吓到失声。几秒后见楚含章不仅没有起来的意思还越靠越近,施丽都赶紧扭头伸手捂脸,眼前浮现出那匆忙一瞥中楚含章眼神里的认真和坚决,她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刺激他,声音小小的:“起来好好说话行不行?” 话落,就感到手背上一热,她顿时头皮发麻,压根不敢想是啥碰到她的手了。过了好一会儿,手上的热源才离开,施丽都却紧张得浑身僵硬,手背上那块皮肤滚烫发麻,都快没有知觉了。 楚含章含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本来是想说招赘的事,现在没必要说了。” 施丽都下意识问:“为什么没必要说了?” 问完就觉得自己貌似猜到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呵呵假笑着说:“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招赘吗?因为我爹误以为你喜欢我,吓得坐不住。你知道你之前的行为有多遭人误解吗?我跟你讲,要想以后娶到喜欢的人,你要时刻洁身自爱,不要对异性说有歧义的话,也不要做有歧义的事……” “没有歧义。” 楚含章打断施丽都越来越没意义的话,拉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说:“虽然我之前没意识到,但是我的本能给出了答案。我想和你亲近,想让你因为我气得跳脚,想让你的心里脑海里都是我,想让你的情绪都属于我。” 084 自知之明 “……所以你就每次都往死里吓我?” 施丽都本来很慌,听楚含章这样说,反而无语又好笑,带着一丝戏谑说:“喜欢我就欺负我,大皇子这么幼稚,还是你觉得我傻?” 她从不认为在一些偶像剧里肆行的“喜欢一个人就欺负她”是个萌点,因为真的喜欢一个人,根本就舍不得看她不高兴,看她露出任何负面情绪,更别说是以“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这种可笑的理由。 这种想法,只是一时兴趣,不能称为喜欢。 没想到原书中日天日地冷静自持阴鸷冷漠的楚含章还有搞不清自己心意的时候,虽然这个乌龙将来会成为他的污点用来嘲笑他,但是不能任由他这么误会下去。 欺负男女主的恶毒女配会死得很惨,掺和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在死之前八成会有个漫长的生不如死的过程。 呵呵。 施丽都不想给自己艰难的人生挖坑撒钉,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又仔细的把自己裹严实,保证暖烘烘的,然后看向眼中深情未褪的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想跟你掰扯你对我是一时觉得有趣还是真的喜欢,因为我说不过你,也不关心你的感情。但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 见楚含章脸色沉沉的想说话,施丽都快速说:“虽然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也不好,我也不希望以后我们相看两生厌,你觉得呢?” 楚含章抬手,看到施丽都立刻缩着脖子喊“你又想掐我脖子?”时猛的一顿,想起来自己每次和她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武力威胁,就连提议成亲,也是用阴谋的方式说给她听,而且在这个联姻计划里,最危险、牺牲最大的,就是施丽都。 施丽都条件反射地缩脖子之后,就担心楚含章会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像拎鸡一样拎起来,然后再来一记锁喉。因为肯定男主对除了女主之外的女人不会有怜香惜玉的美好品质,她知道楚含章下得去这个狠手。 在被掐脖子和拽头发扯头皮之后再被掐脖子之间犹豫一瞬,施丽都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三条路——能屈能伸的向楚含章求饶。 “我……” “抱歉。” 楚含章的声音同时响起,低缓深沉,诚恳认真,满含懊悔:“以前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对你好。” 施丽都:“……” 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她绞尽脑汁想让楚含章死心,就见黑影一闪,他直接从窗户掠出去了。夜风哗啦灌进来,吹灭了一盏油灯。 施丽都:“……” 我特么…… 她打了个哆嗦,一边下床关窗,一边骂骂咧咧:“你要是真喜欢我,能忘记给我关窗?这是要冻死我……呱!” 又是黑影一闪,施丽都那句“冻死我啊”吓得跑调,发出一声响亮的青蛙叫,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关紧的窗户,半晌气急败坏的骂了句:“神经病啊!” 一墙之隔,去而复返的楚含章凭着过人的耳力,清晰地听到了这四个字,觉得非常适合自己。他要不是神经病,能逼得心上人招赘躲他? ------题外话------ 儿砸你终于自知之明啦! 085 躁火 楚含章直直的站在墙边,垂眸看着深秋也顽强的开着花的木槿,脑中漫无边际的想到这是施岳特意为施丽都寻来的品种,一丛丛的木槿花花期都不一样,从六月中旬开到十月初,绚烂半个盛夏和整个金秋。 所以,施丽都的院子里,没有勋贵人家常养的荷花栀子凤仙蔷薇夹竹桃菊花桂花,只有两棵碗口粗的桃树、一丛海棠一丛芍药,衔接着花期。 而在寒冬腊月里怒放枝头的梅花,则是整个王府都没有。 因为施丽都怕冷,在冬天都是窝在点足了炭火的暖房里不愿意出门,看不惧严寒的梅花不顺眼。 以前,楚含章在命人暗查王府的时候,看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施丽都无脑跋扈,施岳等人太过宠溺把人养废了。现在想想屋内那个在秋天就怕冷的不行的小笨蛋,他又觉得,如果她也在意梅花,他愿意把昭元宫里的梅树全砍了。 把皇宫里的梅树全砍了。 下令整个郦都城、整个楚国、整个天下都不许种梅树,也不是不可以。 屋内的施丽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楚含章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跳进去,点了她的睡穴,走之前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脚。 冰凉。 看了一眼被施丽都蹬出被窝的汤婆子,楚含章默默地脱鞋上床,把她的双脚抱在怀里,等暖热了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出了王府,迎面而来的冷风把怀里的热气吹散,楚含章从那种兴奋、新奇、生涩、羞然的状态中脱离,顿时觉得有点亏。 他应该索要报酬的。 楚含章面无表情,脑子里一会儿是施丽都白皙细腻的手背,一会儿是她红润饱满的唇,一会儿是她灵动明澈的双眸…… 哪儿都想亲。 回到昭元宫,楚含章开了坛酒,在夜风中,对月独酌,压压身上和心上的躁火。 暗卫首领见主子没休息,就上前禀报:“主子,甲七的身份已经安排好了。是江北淇县大荣村猎户李老二的孩子,六岁时爹娘在捕猎时被老虎吃了,甲七在外流浪三年,被一个游侠看中留在身边教导,并取名李丰年。游侠去年去世,李丰年安葬了他之后,也做了一个游侠,从江北而来,想见识一下郦都城的繁华,正好看见比武招赘,遂来一试。” 楚含章:“……” 暗卫首领:“主子,可有不妥?” 哪都不妥! 楚含章把酒杯往石桌上一放,抓起酒坛灌了一口,想把那个甲七叫过来打死,又用理智按捺住了。他把酒坛子放到桌上,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咵啦”一声碎了。 暗卫首领立刻跪地,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发怒,难道是游侠不够给施丽都丢脸不想让甲七当游侠?可他总不能给甲七安排个乞丐的身份啊,乞丐连擂台都上不去就被打跑了。 暗卫首领飞速思考,有什么身份低的令人发指,又能参加比武,还不会被施岳拒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楚含章冷冷地说:“加上一条,他不举。” 暗卫首领:“……” ------题外话------ 现在 暗卫首领:让施小姐守活寡,多!大!仇! 后来 暗卫首领:原来是吃醋,呵呵。 086 欠你一个老公 偷瞄了一眼楚含章带着冷寒杀气的脸色,暗卫首领没敢问为什么,恭恭敬敬的领命下去了,同情了一下嫩生生的甲七。第二天清晨,暗卫首领听着雄鸡报晓,正要亲自送甲七不举,看见了匆匆而来的徐映之。 自从中秋夜宴之后,这徐映之是一点都不遮掩,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是大皇子一派。 在徐映之走到宫门前的时候,暗卫首领刷的一下跳下去挡在他面前,说:“主子心情不好,刚睡下,徐公子如果没有急事,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免得主子一个不高兴,也赐你一个不举。 徐映之:“我有急事。” 说完,就绕过暗卫首领,径直进了昭元宫,站在楚含章的寝殿外深吸口气,在暗卫首领同情的视线中,朗声道:“施小姐天未亮就去了丞相府,在府外站了一个时辰了!” 全体暗卫和侍卫和太监:“……” 暗卫首领惊奇地看着徐映之,仿佛他的脑袋今天被驴踢了。他们主子对施丽都半点好感也无,他还拿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来烦他,这不是找死么! 暗卫首领默默走到徐映之身边,准备好猛虎落地式跪姿和一腔慷概激昂的肺腑之言,预备在楚含章赐徐映之不举的时候,为他求个情。在清晨的冷风和一片紧绷的寂静中,暗卫首领甚至已经想好了求情失败之后,让徐映之抓紧时间和哪几个宫女“合作”一番,给宣平侯府留下血脉…… 嗡—— 寝殿门开了。 暗卫首领立刻低眉颔首,正要解释一番,眼前就出现一片玄色衣角,耳边是楚含章冷冰冰的声音:“她去丞相府干什么?” 徐映之:“我如何知晓?总归不是秦小姐请她去的。” 楚含章看了徐映之一眼,冷笑一声:“秦小姐如今可是将她当成恩人。” 说罢,就大跨步的往外走。 徐映之紧随其后,想起这些日子传来的消息,秦筝何止是将施丽都当成恩人,他就暗道失策。 可别因为没有及时将施丽都劝回家,就被秦筝迁怒了吧? 徐映之安慰自己,秦筝可是最通情明事理了,不会错怪无辜之人。 暗卫首领看着眨眼间消失在宫门的两人,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主子最近经常风风火火的去找施丽都的麻烦,他们已经习惯了,于是快速跟上。 施丽都被楚含章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睡不着,睡穴的效用过去后立刻就醒了,心慌又不踏实,梦游似的就出了王府,直奔秦筝而来。 到了丞相府门口,这才陡然回神,犹豫了一下,就在旁边的胡同墙角蹲着,一会儿想自己真是牛逼大发了,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加戏,她现在从一个前期炮灰掉的恶毒女配,升级到了插足男女主感情的妖艳贱货,真是可喜可贺。 呵呵。 一会儿又想,楚含章这个狗东西,跟她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每次见面都给她找事儿,是男主就了不起吗!一会儿又想,男女主的感情线,好像真的被她给搅没了。楚含章娶不到秦筝这样医貌双绝、端庄通透的女子,是他活该,可秦筝丢了一个能一统天下的忠犬,那就是天大的损失。 她欠秦筝一个老公。 ------题外话------ 你想多啦╮(╯▽╰)╭ 087 远离这是非之地 施丽都眼巴巴地望着丞相府的高墙,她现在脑子里有一万种“女追男速成法”,但是一个字都不敢跟秦筝说了,就怕再造成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比如秦筝现在只是丢了个忠犬,被她一通建议之后,就可能一辈子单身快落。 不过,施丽都也被当头棒喝,隐隐约约的猜出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有着自己的运行法则,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带来一场剧变。 施丽都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为自己也许处在一个类似平行世界的地方真实的存在着而高兴,还是该为直线上升的回家难度而痛哭,毕竟每个世界都有他的脾气,哪能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鸡鸣之后,不远处的街上渐渐有行人走动,施丽都沉浸在思绪中,一没留神儿就东方既白,她正想偷偷摸摸的回王府,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冷淡含怒的眼。 “哇!” 施丽都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但是蹲了一个多时辰,别说双腿双脚,她大半个身体都没知觉了,这么一动直接往地上栽。 楚含章抬手把施丽都拉进怀里,然后又抱小孩儿一样抱了起来,颠了颠,拧眉说:“你能不能别折腾?” 施丽都看见楚含章就头疼,双手抱头,痛苦道:“你能不能别来找我?” 楚含章不答,直接抱着施丽都往巷子外面走,把她吓得够呛,慌慌张张的压低声音说:“放开我你不嫌丢人啊!” 楚含章脚步不停,语气淡淡的:“被人看见了正好,你毁了我的清白名声,只能嫁给我。” “你放……”屁! 施丽都不想骂楚含章这个厚脸皮,只蔫哒哒的说:“我不喜欢跟我针锋相对的人。” 察觉到楚含章立刻停下后,她简直想用头duangduang撞大墙,赶紧念经似的说:“楚含章你要记住你不喜欢我只是我的转变引起了你的兴趣让你多注意了一丢丢你因此对我产生的任何感情都是错觉!错觉!错觉!” 楚含章:“……你闭嘴!” 施丽都立刻说:“你凶我,我不喜欢你!” 楚含章被施丽都气笑了,盯着她黑漆漆的发顶半晌,说:“没关系。” 施丽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直接伸手掐他的脖子,骂骂咧咧道:“你怎么这么混蛋啊楚含章你个狗!欺负我你是不是很开心?气死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说完,施丽都一愣,安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楚含章,目光渐渐诡异。 她觉得,楚含章不喜欢她,只是把“看到她气得要死的样子就心情愉悦”的状态误认为是有情人之间的恶趣味,所以才信誓旦旦的说喜欢她。而实际上呢,他就是单纯的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没别的暧昧倾向。 证据呢,就是楚含章在说了喜欢她之后,言行依旧在气她,还不顾她的意愿,我行我素,还“她不喜欢他没关系”,这是要强取豪夺吗? 典型的渣男思想!渣男行为! 可楚含章是渣男吗? 不是。 事情可以变,但是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所以,楚含章并没有喜欢施丽都。 得到这个结论,施丽都简直要喜极而泣,拍了拍楚含章的肩膀,宽宏大量的说:“我原谅你了。”你个搞不清楚自己感情的蠢狗。 楚含章一头雾水,不知道施丽都脑补了什么,他下意识回了一句:“还有别的欺负等着你。” 他故意说得暧昧,手还不老实的动了动,暗示意味明显,傻子都能明白他说是啥。 但是,本该炸毛的施丽都怜悯的看着他,说:“那我好期待啊。” 一点都没当回事。 楚含章:“???” 什么情况? 挣扎呢? 怒骂呢? 暴打呢? 施丽都怎么能这么平静! 楚含章知道施丽都在打坏主意,但是他跟不上她跳脱的脑回路,于是捏着她的后颈,威胁了一句:“再撺掇秦筝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就立刻要了你!” 施丽都:“哦。” 她这会儿从狂喜中平静下来,满脑子都是不能再傻兮兮的掺和男女主的感情,免得真的让他俩成不了——虽然现在也是希望渺茫,听到楚含章的话,只觉得这蠢狗实在蠢。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怎么从她的痛苦中获取快乐,根本无心恋爱,这怎么能行! 而且,就算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什么男女主光环是假的,但男女主是身负大气运总不假。 施丽都在原来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无论做什么都惨败的遭遇,只能归结于楚含章身上气运太强,从而影响她,让她诸事不顺处处倒霉。 想要破解,唯有远离。 而她离开,也能让楚含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比如秦筝。 说不定七八年后她再回来,他俩的孩子都上学了! 施丽都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只是暂时没想好要到哪去,而且这种离家数载的大事,肯定要事先和施岳他们商量。 施丽都于是着急回家,敷衍的顺着楚含章的话说:“我保证我不再给秦筝瞎出主意,你放心吧。”见楚含章冷冰冰又嘲讽的眼神,她立刻端正态度,诚恳的说:“我错了。恋爱自由,嫁娶自由,我怎么能擅自插足别人的婚姻大事?” “我今天早早地跑到这来,就是因为我忽然想明白了,深刻的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愧疚懊悔自责,怎么都没脸再睡觉,所以想来找秦筝商议怎么弥补。之前还好你机智,阻止了我的阴谋诡计,现在尚未酿成大错,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这番忏悔真情实感,施丽都心里则想的是,如果当初中秋夜宴上的赐婚圣旨顺利下达,说不定楚含章都对秦筝日久生情了,哪还有这些破事儿! 但是施丽都面上的神情很端得住,还努力睁大眼,然后把被风吹出的生理性泪水当成愧疚的泪水,演的越发上瘾。 不过,没有骗到楚含章。 楚含章着眯眼,忽而说:“那就把你补给我吧。” 施丽都一瞬间面目狰狞,皮笑肉不笑的说:“做梦吧你。” 楚含章勾唇一笑,眼神有些得意,心情大悦。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两人身边,赶车的是阿森阿垚,焱儿淼儿掀开帘子从里面跳下来,说:“小姐,该回了。” 施丽都从王府出来,暗影他们就一直跟着,也陪着她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见楚含章一直抱着自家小姐不撒手就忍不住出来了。因为街上越来越热闹,周围府中办事的下人、给府中送菜的菜农大概率从这走,万一被撞见了可怎么办! 楚含章倒是没有再搞事儿,直接把施丽都抱到马车上,说:“回去休息,别忘了喝姜茶。” 其实就施丽都最近的身体状况来看,回到府中铁定风寒,和姜茶预防没一点用,但是一想到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楚含章就想让她多吃点苦的辣的,长记性。 施丽都心头一梗,把车帘遮的严严实实,不想跟他说话。 楚含章淡淡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良药苦口利于病,那些中和、掩盖苦味的药材吃食都会削弱药效,如果想好得快,就把药原汁原味的喝下去。” 我呸! 施丽都抓起一个靠垫扔出去,怒道:“阿森,还不快走!” 阿森扬鞭赶马,马儿扬蹄打了个响鼻,踢踢踏踏的踩在青石砖路上小跑了起来。焱儿淼儿顾不得其他,也小跑着跟上。 楚含章望着马车消失在拐角,这才慢腾腾地收回视线,整理着被施丽都蹭歪的衣服。 “就这么走了?” 徐映之从旁边的巷子走过来,含笑看着楚含章,语带调侃说:“我听说,你要让甲七不举。是想借此羞辱施小姐,还是不愿让别的男子碰她?” 接到楚含章不善的视线,徐映之却没有见好就收,忽然挑明了说:“以殿下的手段,若当真喜欢,将人娶回来实在轻而易举,为何这般举棋不定,平白牵连了无辜之人。” “你怨我?” 徐映之坦然的迎上楚含章的目光,说:“是。” 楚含章盯了他片刻,视线从他额头上的细汗划过,说:“谁无辜?” 秦筝是主动找施丽都投诚,施丽都这才根据她的身份制定了让她嫁给楚含章的计划。 所以,在楚含章看来,施丽都是顺势而为,情有可原,秦筝才是罪魁祸首,她的遭遇是罪有应得。 楚含章冷声道:“中秋夜宴上,我通知你已是仁慈。” 若不是施丽都忽然开始维护秦筝,若不是徐映之在他微末之时就以他为主为他谋划,秦筝那晚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见徐映之脸色泛白,楚含章说:“莫忘初心。” 随即转身离开。 暗卫首领在跟上之前,跳到徐映之身边,疑惑的问:“徐公子,主子对施丽都,到底是什么态度,你给透个底呗?我好怕我以后会错了意,惹怒了主子被罚。” 徐映之已经收拾好神色,带着平日里如沐春风的笑,闻言笑容中含着一分苦涩和无奈,说:“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回事。” 饶是有心理准备,暗卫首领依旧大惊失色,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咋舌道:“主子就是主子,我等佩服。” 不是谁都有勇气和度量去喜欢一个欺负了自己十年的人,果然,他家主子是成大事的,不是他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徐映之叹了口气:“你去吧。” 暗卫首领施展轻功去追楚含章,临走前的话在风中消散:“你也别难过,施小姐现在也喜欢秦小姐,不会再欺负她。” 徐映之楞了一下,蓦的笑出声来。 施丽都的改变,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不过,若是施丽都不变,楚含章也不会喜欢她吧? 想起“莫忘初心”四个字,徐映之在敬畏心寒之后,又觉得好笑。楚含章是在警告他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到公事,更不要对施丽都这个“准主母”心怀不满和怨怼。 在过了“七年扶持效忠竟抵不过一个女子”的愤怒和寒心之后,徐映之竟又升起“原来楚含章这个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人也有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无力烦躁的一天”的爽感,对他由之前的恭敬疏离又添了几分亲近。 就像是看到了无欲无求的天神忽然堕落凡尘,沾染七情六欲。 这个感觉,好像还不错。 徐映之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从今以后,他不仅要辅佐楚含章,还要规劝他不能沉迷女色,不能做昏君。 施丽都不知道已经有人给她安上了祸水的名头,她回到王府,心中那股气儿散了,立刻就病倒了。这次伤寒来势汹汹,施丽都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躺在床上烧得脑子成了浆糊,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碗中药。 焱儿见不得施丽都总是生病,壮着胆子说别给施丽都的药放甜的,喂完了药也被喂蜜饯,就让她苦着,越苦越好,这样她才能爱惜身体,不敢随便生病。 施岳等人也被施丽都今天这一顿折腾吓到了,怕她哪天心血来潮,又在外面吹一个多时辰的夜风,就一狠心按着焱儿说的做。 于是,等第二天施丽都醒过来,就发现嘴里苦得要命,苦得她想当场去世。如果不是这里的技术达不到,她都要怀疑嘴里被灌了浓缩型中药汁液提取精华液。在得知焱儿的主意之后,差点就跳起来和她拼命。 但是施丽都忍住了,因为她想起来昨天离开前楚含章那番几乎是明示的话,要不然焱儿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一损招。 而楚含章,现在指不定怎么乐呢! 猛灌了一壶温开水,施丽都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觉得有楚含章的日子太苦了,她得立刻离开。 一刻都不能耽误。 她不要再做楚含章的快乐源泉! 而当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不出所料,施岳王妃施景华,没一个人同意。 王妃还立刻就开始掉眼泪,企图用泪水堵住她话,改变她的主意。 然而施丽都心意已决,还早就想好了说服他们的理由。 ------题外话------ 施丽都: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明天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嘻嘻。 088 狗东西再见 楚含章来背锅。 施丽都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昨晚楚含章又来找她了。说了这句之后,她就静静地垂眸看着自己皙白的手,秋日暖阳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耳垂和一片脖子上,娇嫩的皮肤几乎透明,上面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让她看起来安静又脆弱无助。 施岳等人一通脑补,目光隐晦又痛恨的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看过,发现没有刻意痕迹后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愤怒。 王妃竟然没有哭,而是搂着施丽都,说:“姣姣以后跟我睡。” 施岳和施景华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跟楚含章拼个你死我活,什么大局什么筹谋统统都滚一边儿去。 施丽都等大家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说:“我担心比武招赘的事楚含章会插手,他的势力很大,万一找个人来打擂,我们不一定能查出来。” 施岳等人顿时面色严肃,他们承受不起这个万一。施景华本就不赞同什么儿戏似的比武招赘,闻言略一思索,说:“那就不招赘了。姣姣还小,日后还很长。” 施岳和王妃闻言沉思,他们之前只是觉得施丽都没有开窍,再喜欢上谁很难,而且就算有,他们也能让对方对她死心塌地不介意她已成亲。但是,万一施丽都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自己介意自己成过亲,那怎么办? 很多人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但是施岳和王妃是真心相爱从而成亲的,明白有情人之间,想把最好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对方的心情。 一时间,二人很是动摇。 施丽都不让他们为难,直接说:“比武招赘还是要办的,但是这次不选出人。”她顿了顿,拉着王妃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娘,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郦都城,我想去外面玩儿。” 施景华秒懂,说:“你想用比武招赘做幌子,掩饰身份和行踪,去外面游玩?” “对!大家都以为我在郦都城选夫婿,那我在外面的危险就少了很多啊。而且楚含章也找不到我了,我现在想起来他就烦,谁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会不会哪天就趁夜把我杀了。” 此言一出,三人又一阵思索,最后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因为楚含章的武功实在高,施岳想了许多办法请了许多高手,都拦不住他。与其让施丽都留在这里当成活靶子,还不如让她离开。 四人达成一致,开始商议施丽都的游玩路线和落脚之地。 施丽都本想直接躲到其他国家,楚含章现在忙着怎么坐上龙椅,肯定不会追到别国,但是转念一想,这狗东西搞不好能猜到。她总不能出去就和家里不联系,到时候楚含章只要派人在楚国各个边境守着,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不安全。 所以,施丽都决定还是留在楚国,她赌楚含章一个灯下黑。 施岳很快就规划好了施丽都的行程,施景华几人在旁边出主意完善,等敲定好之后,就开始挑选保护和照顾施丽都的人。 未免被怀疑,这次出门,焱儿三人和阿森阿垚都留下。王妃担心女儿在路上受苦,刚想说把自己大丫鬟带上,就听施丽都说:“我能照顾好自己,但是爹娘大哥不放心嘛,我带上鲁娉婷吧,她细心能干,委屈不了我。” 鲁娉婷对施丽都的崇拜和忠心,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而且这孩子能吃苦,一点都没有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架子,照顾施丽都能让人放心。 出门不宜张扬,丫鬟带了鲁娉婷,侍卫就是暗影,再加上四个隐在暗处的暗卫。 敲定好之后,施丽都安抚了哭唧唧的焱儿,对淼儿交代好,就包袱款款的连夜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生病有经验了,施丽都每次病的凶猛,好的也越来越快。 施丽都不走寻常路,一行人没从正门出门,而是找了个守卫的破绽,翻出城墙,然后往北走。 第一站是江北。 江北与江南,被一条清江隔开,两地的生活水平和气候相差甚远。江南水乡,气候温和,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江北多山岭,春涝夏旱,冬天寒冷,几乎全年没有好时候,庄稼收成看老天爷的脸,百姓大多勉强吃饱。 徐映之之前就是到江北的一个贫困县当了一年父母官,不仅解决了当地的山匪大患,还开垦了新的田地,让百姓能种出足够的粮食。 施丽都怀疑开垦的新田地不简单,要不然根本等不到徐映之去做,当地百姓自己就开垦了,但是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此时天将亮,城外的百姓已经在排队等着进程,路上不时能看到赶着马车的、挑着担子的行人,施丽都悠闲地坐在路边的茶摊上,等着暗影去雇马车。 未免被别人认出来,施丽都也学着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们扮了男装,她本以为女扮男装只有别人都瞎了才能瞒过去,毕竟女子身上的女性特征和一些行为习惯很难遮掩掉,但是她的扮相就很成功。 原因有俩,都让施丽都感到郁卒。 一是施丽都刚开始发育,现在正值深秋初冬,穿的厚,轻易掩盖了她不甚明显的身材。二是施丽都不像古代女子那样娇弱,和现代女性的举止差不多,但是搁在古代,好听点是她举止飒爽不拘小节,难听了就是她举止粗犷没有女人样儿。 施丽都郁闷了一会儿,就又开心了,看了一眼低头捧着茶碗的鲁娉婷,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叫声哥哥带你玩儿。” 鲁娉婷:“……” 如果说施丽都扮男装很成功,那鲁娉婷穿上男装就是完全是个男孩子,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这些天脸上养出了些肉,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公子。 众人都认为这是因为鲁娉婷年纪小,虚岁才十二,雌雄莫辨,穿女装是女孩子,穿男装就是男孩子。 “婷婷?你多说话嘛,以后就只有你陪我,别的我不要求,但是你得能达到焱儿也在身边的效果啊。” 施丽都笑眯眯的捏着鲁娉婷的脸,一个劲儿的逗她。 鲁娉婷很实在,真的为难半晌,愧疚又苦大仇深的说:“小姐,我做不到。” 施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没遮掩,先是咯咯咯,后是哈哈哈,好多人都忍不住看过来。普通百姓经常这么笑,但是施丽都声音好听,人也俊俏,此时双眼笑成了弯月牙,让人挪不开眼。 “小伙子,你成亲了没啊!” 一个妇人没忍住,大着嗓门问了一声,其他人也紧跟着起哄。 施丽都压根儿没意识到“小伙子”是在喊她,她的注意力全被直勾勾走到她桌前的小少年吸引住了。她打量了好几眼,总觉得眼熟。 “你是谁啊?” 鲁娉婷站起来,呈保护姿态。 少年看着很和善,天生带笑,仔细看了施丽都几眼,忽然凑近了,小声说:“小姐,你不记得我啦?” 施丽都一惊,拉住吓到了的鲁娉婷,还好少年说了话之后又立刻退开。她又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重点在他的一身粗布短打上,迟疑着说:“……花生?” 少年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我叫乔元……公子叫我阿元就好。” 回忆起在庄子里教她挖花生的少年,施丽都觉得乔元挺自来熟,而且像是缺根筋似的,说是不畏强权,倒更像是脑子里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施丽都对乔元印象不错,好奇道:“你怎么在这里?给府上送东西吗?” 乔元咧嘴一笑:“不是,我是听说城里有个小姐招赘,去报名的!” 施丽都:“……” 不用说,那个小姐就是她。 她见乔元这么坦荡,也没有尴尬,好笑道:“你还会功夫?” “小时候和人打架,会一点野路子。我就是去碰碰运气,万一人家小姐就喜欢我这样的,我就能娶到媳妇了。”乔元依旧是没心没肺的傻样儿,说:“公子,你们富贵人家,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啊?” 施丽都:“……” 她怀疑乔元知道这个小姐就是她,但是她没有证据。她盯着人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腹黑的,于是只能当成他是随口一问。 鲁娉婷很直接,说:“不喜欢!” 乔元看着敌意满满的鲁娉婷,哈哈一笑:“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我信公子,也信公子身边的人。那我就不进城了,省得白跑一趟。” 这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施丽都没兴趣跟人探讨自己招赘的事,转而说:“你现在回庄子,正好不耽误今天的活儿,管事不会扣你的月钱。” 乔元拉了条凳子,见施丽都没反对就坐在了她的对面,把胳膊拄在桌子上,捧着脸,可爱的说:“我遇见公子就不想回庄子了。公子,你是不是要出远门,我跟着你,好不好啊?” 鲁娉婷:“不好!” 然后用力推搡乔元,想把他赶走,只是身高力量相差太大,她憋得脸红,乔元纹丝不动。 乔元还炫耀似的说:“公子你看,你带的小厮没我力气大,我比他有用!” 鲁娉婷抿唇:“我比你有用,你个没脑子的武夫!” 施丽都不想看他们吵,说:“我不带你,你老实回庄子,踏踏实实挣钱,别整天乱想。”比如入赘到富贵人家一夜暴富什么的,忒不现实。 暗影雇好马车回来,看到乔元,打量一眼后认为没有威胁,走到施丽都身边,把怀里的热包子拿出来,询问:“小姐,吃完就出发吗?” 施丽都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吃完包子正好在马车上补觉。 乔元好奇的看了看暗影,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他们准备走,才跑到马车边抱着马脖子不撒手,说:“公子你带上我吧,我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一路上都不会让你闷!” 这小子观察力很强,吃俩包子的功夫,就发现了切入点,直指暗影和鲁娉婷都是沉闷性格。 鲁娉婷觉得乔元不怀好意,赶紧说:“小,公子,我话也多!” “不难为你,”施丽都摸摸她的头,说:“你别担心,就算乔元跟着我们,我也让他听你的。” 乔元不住的点头,乖巧的模样很是灵动,实在是个讨喜的小少年。 鲁娉婷感到了莫大的威胁,垂头丧气的说:“公子,我觉得他不会听我的。” 施丽都也看得出来,鲁娉婷压不住乔元,她只是觉得鲁娉婷太沉闷,身上有时会呈现出沉沉死气,但是面对乔元的时候,警惕戒备的模样多了活力和人气,所以想让他们多接触。 施丽都:“我相信你。” 鲁娉婷立刻表示绝不辜负她的信任,一定把乔元管的死死的。 于是,一行人上路,又多了个乔元。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因为只雇了一辆马车,施丽都让鲁娉婷进去和她一起休息,被留在外面和暗影一起赶车的乔元第一次惊讶,但是转瞬又恢复如常。 暗影见状,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脑子太灵活。 想了想,暗影不放心,打招呼让暗卫查乔元。很快就出了结果,乔元的爹娘是山上的猎户,在他五岁的时候被老虎咬死,他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十岁因为长得好又机灵,被送到庄子里,一直到现在。 虽然身份没问题,但暗影还是多留了心眼,什么事都瞒着他,还尽量不让他和施丽都接触。 施丽都知道这小子想着入赘豪门一夜暴富,也跟他保持距离,再加上男女有别,而且她到马车上就晃得昏昏欲睡,两人除了吃饭的时候说两句话,就没啥交集了。 一路走走停停,又故意绕绕路,三天后,他们到了第一个大型城市。 进了城门后,施丽都从马车里跳下来,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蹦了一下,看着街道两边的酒楼小吃摊,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几天虽然不是餐风露宿,但吃的条件跟不上,马车坐久了也让人又被禁锢在狭小空间的错觉,施丽都遭了不少罪,现在只想大吃一顿再睡个昏天地暗。 而郦都城里,估摸着施丽都的病痊愈了,楚含章再次夜探闺房。 ------题外话------ 探出个啥?o(n_n)o哈哈~ —— 暗卫首领:报告,乔元的身世,抄袭我的创意,我要求作者严惩他! —— 本章已修 089 致富 还没到施丽都的院子,楚含章就察觉出不对,因为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巡逻。他拧了下眉,到了院子里发现施丽都不在这里,只有几个二等丫鬟和小厮住着。 施丽都什么时候搬走的,怎么没人把消息禀报给他? 楚含章没有联系属下,而是略一思索,直奔王妃的院子。站在屋顶观察了一下,东西厢房、暖房都没住人,说明施丽都是跟王妃住一个屋。 楚含章脸色更不好看,若是以前他会直接到屋里把施丽都揪出来,但是现在他想娶她,就不能对王妃有任何无礼的举动,就算没人会发现也不行。也不知道施丽都是相信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才想到这招,还是就等着他进去逮人然后以他冒犯了王妃的理由杜绝娶她的可能。 变聪明了。 楚含章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宠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王妃的房间里,摆了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王妃,另一张床上则是个脸上裹着布条宛如一个木乃伊的少女。 王妃睡得不安稳,倏地惊醒,借着月光看了看窗户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内,最后落在对面的床上,内心紧张又疑惑:楚含章这个登徒子怎么还不来? 少女睡得很浅,也很快醒过来,麻利的下床行了个礼,恭敬道:“王妃,您要起夜还是喝水?” “你躺好。娇纵些,跟在姣姣身边这么久,怎么学不像她的语气?” 淼儿不敢跪下认错,也不敢像施丽都那样对王妃,就乖乖回床上躺好。 王妃仔细瞧着淼儿,叹了口气说:“眼神也不像。” 淼儿:“小姐如皎月生辉,奴婢凡夫俗子,再如何模仿,也是有形无神,有皮无骨。” “你倒是伶牙俐齿。”王妃说:“几个丫头里,你最细心,可能说出来楚含章进了姣姣的闺阁几次?做了什么?” 淼儿十分为难,仔细思索片刻,摇头:“王妃恕罪。自从奴婢装晕那次之后,楚含章就十分谨慎,奴婢在察觉前就昏睡过去,等醒来半点异样也无,若是小姐不说,就不曾知晓他来过。” 王妃有些失望,但这回答在意料之中,她没有再追问,而是把对施丽都的心疼和对楚含章的愤怒怨恨压在心里,说:“你仔细扮着姣姣,就算楚含章不来,十日后比武招赘,你也是要露面的。若是露出破绽,就只能真的毁了你的脸来让人打消怀疑。” 施丽都不在,自然得找人假扮她,但是这里又没有武侠小说中的神奇易容术,就只能以她生了怪病面容有损为由遮掩住相貌。所以,淼儿在府中为了防楚含章,就裹上布条,若是以后出门,还要带上帷帽。 淼儿心知肚明,如果她扮不好让人怀疑了,王妃肯定毫不犹豫的毁了她的脸,让人认不出来。反正等施丽都回来后,再对外宣称神医救治,容貌恢复如初就行了。 淼儿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低眉顺眼地说:“奴婢知道了。” 王妃:“姣姣回来前,不许再自称奴婢。” 谁知道楚含章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谨慎点总是好的。 淼儿:“是。” 施丽都在襄城最豪华的酒楼的天字号客院里醒来,抱着被子蹭了蹭不愿意起,但是她没赖床多久,外面传来乔元和鲁娉婷说话的声音,像是乔元想来敲门被鲁娉婷拦住,两人拌嘴吵了起来。 鲁娉婷担心吵醒施丽都,声音小还要一心两用的拉着乔元往外扯,很快就落了下风,乔元的声音充满得意和欢快,说:“阿噜噜噜噜噜噜……” 施丽都头疼,不用看就知道乔元在扮鬼脸嘲笑鲁娉婷是个小笨猪。因为鲁娉婷的名字一听就是女孩,所以在外面施丽都为了方便叫她阿鲁。本来叫起来有些可爱的名字,被乔元听到后哈哈笑着说猪的叫声就是这样的。 “阿噜噜噜噜噜噜……” 乔元学猪叫,叫得更大声了。 施丽都:“……” 这倒霉孩子! 就在施丽都忍不住骂人的时候,乔元猛地停下,讨好的叫了声“暗影大哥”,然后就是一声闷在喉咙里的痛嚎。 看样子是被暗影教训了。 施丽都也没心思赖床了,自力更生的起床洗漱穿戴好,看着跟她告状的乔元,暗笑了一声:个整天乐呵呵的二傻子!然后面无表情道:“再嘲笑娉婷,我就把你当猪宰了。” 乔元震惊又委屈,指责施丽都偏心。 施丽都不理他,吃过早饭就带着鲁娉婷出门了。 她离开郦都城是为了避开楚含章,但是出来后也不能光玩儿,她还惦记着发展本朝农业,带领全国百姓达到温饱线、种田致富。 之前三天,施丽都把路上的农田都看了看,郦都城附近的农田冬季大部分都种的是小麦,种了也不是自己吃,而是卖给富贵人家。至于他们自己,则吃存下来的黍和粟,还有晒干的芋头片。 大豆、土豆、红薯、玉米这些现代常见的作物,这里则没有。 施丽都不清楚这几种作物是本土就有还没被驯化种植,还是从其他国家传过来的、什么时候传过来的,所以就想多转转,说不定就发现了。 其实这种繁杂有很大可能没有成效的工作,施丽都是打算让施岳派人在民间慢慢搜寻的,但是,她担心楚含章会发现王府的动作进而在男主光环的影响下率先找到这些作物。那她不就是给楚含章做嫁衣吗? 才不便宜他! 所幸施丽都抱着游玩的心思,寻作物是顺便,就也不觉得烦累。 襄城和郦都城相距不远,也是一个繁华富裕的城市,比起郦都城的规整恢弘更多了两分自在随性,街上的行人也不是总披着层谨小慎微,反而嬉笑怒骂真实自然,还有四五个豆蔻少女娇笑着往一个温朗少年身上丢手帕……嗯? 施丽都盯着那个温朗少年看了三秒,立刻扭头走人,还不忘招呼:“阿鲁,快走,走快点。” 鲁娉婷一头雾水,跟着施丽都钻进一家茶馆,一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见施丽都坐下后还忍不住回头张望,一副身后有狼追的样子,忍不住也警惕起来,小声问:“公子,你发现了什么?” 施丽都没看见人,松了口气,说:“没事。” 然后要了一壶茶,灌了一杯压压惊,这才一脸无语的说:“阿鲁我跟你说,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的骚,是天赋啊……” 一道好奇的少年音响起:“什么是骚?” 施丽都神情一僵,回头就看到乔元笑眯眯的走过来,然后自然的坐在她对面,双手捧着脸歪着头可可爱爱的抱怨道:“公子你刚才走那么快干嘛,我差点跟丢了。”还没到施丽都的院子,楚含章就察觉出不对,因为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巡逻。他拧了下眉,到了院子里发现施丽都不在这里,只有几个二等丫鬟和小厮住着。 施丽都什么时候搬走的,怎么没人把消息禀报给他? 楚含章没有联系属下,而是略一思索,直奔王妃的院子。站在屋顶观察了一下,东西厢房、暖房都没住人,说明施丽都是跟王妃住一个屋。 楚含章脸色更不好看,若是以前他会直接到屋里把施丽都揪出来,但是现在他想娶她,就不能对王妃有任何无礼的举动,就算没人会发现也不行。也不知道施丽都是相信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才想到这招,还是就等着他进去逮人然后以他冒犯了王妃的理由杜绝娶她的可能。 变聪明了。 楚含章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宠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王妃的房间里,摆了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王妃,另一张床上则是个脸上裹着布条宛如一个木乃伊的少女。 王妃睡得不安稳,倏地惊醒,借着月光看了看窗户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内,最后落在对面的床上,内心紧张又疑惑:楚含章这个登徒子怎么还不来? 少女睡得很浅,也很快醒过来,麻利的下床行了个礼,恭敬道:“王妃,您要起夜还是喝水?” “你躺好。娇纵些,跟在姣姣身边这么久,怎么学不像她的语气?” 淼儿不敢跪下认错,也不敢像施丽都那样对王妃,就乖乖回床上躺好。 王妃仔细瞧着淼儿,叹了口气说:“眼神也不像。” 淼儿:“小姐如皎月生辉,奴婢凡夫俗子,再如何模仿,也是有形无神,有皮无骨。” “你倒是伶牙俐齿。”王妃说:“几个丫头里,你最细心,可能说出来楚含章进了姣姣的闺阁几次?做了什么?” 淼儿十分为难,仔细思索片刻,摇头:“王妃恕罪。自从奴婢装晕那次之后,楚含章就十分谨慎,奴婢在察觉前就昏睡过去,等醒来半点异样也无,若是小姐不说,就不曾知晓他来过。” 王妃有些失望,但这回答在意料之中,她没有再追问,而是把对施丽都的心疼和对楚含章的愤怒怨恨压在心里,说:“你仔细扮着姣姣,就算楚含章不来,十日后比武招赘,你也是要露面的。若是露出破绽,就只能真的毁了你的脸来让人打消怀疑。” 施丽都不在,自然得找人假扮她,但是这里又没有武侠小说中的神奇易容术,就只能以她生了怪病面容有损为由遮掩住相貌。所以,淼儿在府中为了防楚含章,就裹上布条,若是以后出门,还要带上帷帽。 淼儿心知肚明,如果她扮不好让人怀疑了,王妃肯定毫不犹豫的毁了她的脸,让人认不出来。反正等施丽都回来后,再对外宣称神医救治,容貌恢复如初就行了。 淼儿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低眉顺眼地说:“奴婢知道了。” 王妃:“姣姣回来前,不许再自称奴婢。” 谁知道楚含章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谨慎点总是好的。 淼儿:“是。” 施丽都在襄城最豪华的酒楼的天字号客院里醒来,抱着被子蹭了蹭不愿意起,但是她没赖床多久,外面传来乔元和鲁娉婷说话的声音,像是乔元想来敲门被鲁娉婷拦住,两人拌嘴吵了起来。 鲁娉婷担心吵醒施丽都,声音小还要一心两用的拉着乔元往外扯,很快就落了下风,乔元的声音充满得意和欢快,说:“阿噜噜噜噜噜噜……” 施丽都头疼,不用看就知道乔元在扮鬼脸嘲笑鲁娉婷是个小笨猪。因为鲁娉婷的名字一听就是女孩,所以在外面施丽都为了方便叫她阿鲁。本来叫起来有些可爱的名字,被乔元听到后哈哈笑着说猪的叫声就是这样的。 “阿噜噜噜噜噜噜……” 乔元学猪叫,叫得更大声了。 施丽都:“……” 这倒霉孩子! 就在施丽都忍不住骂人的时候,乔元猛地停下,讨好的叫了声“暗影大哥”,然后就是一声闷在喉咙里的痛嚎。 看样子是被暗影教训了。 施丽都也没心思赖床了,自力更生的起床洗漱穿戴好,看着跟她告状的乔元,暗笑了一声:个整天乐呵呵的二傻子!然后面无表情道:“再嘲笑娉婷,我就把你当猪宰了。” 乔元震惊又委屈,指责施丽都偏心。 施丽都不理他,吃过早饭就带着鲁娉婷出门了。 她离开郦都城是为了避开楚含章,但是出来后也不能光玩儿,她还惦记着发展本朝农业,带领全国百姓达到温饱线、种田致富。 之前三天,施丽都把路上的农田都看了看,郦都城附近的农田冬季大部分都种的是小麦,种了也不是自己吃,而是卖给富贵人家。至于他们自己,则吃存下来的黍和粟,还有晒干的芋头片。 大豆、土豆、红薯、玉米这些现代常见的作物,这里则没有。 施丽都不清楚这几种作物是本土就有还没被驯化种植,还是从其他国家传过来的、什么时候传过来的,所以就想多转转,说不定就发现了。 其实这种繁杂有很大可能没有成效的工作,施丽都是打算让施岳派人在民间慢慢搜寻的,但是,她担心楚含章会发现王府的动作进而在男主光环的影响下率先找到这些作物。那她不就是给楚含章做嫁衣吗? 090 遍地是情敌 施丽都心里一突,面上疑惑,又带着被修养强压下的愤怒说:“这位公子慎言。” 鲁娉婷板着小脸,说:“公子若是喝醉了就回去歇息,否则认不清人会让人以为你眼瘸。” 她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过,施丽都笑着捏捏她的脸,被人叫破性别的慌张散去了,瞥了少年一眼,说:“阿鲁莫气,本公子大度,不跟醉鬼计较。”她看向粉裙姑娘,笑着一拱手,说:“在下并非浪荡之人,有什么误会,姑娘不如趁现在说清楚。” “见我大哥来了才说这种话!” 粉裙姑娘哼了一声,跑过来抱住少年的胳膊,娇声说:“大哥,这个人在两刻钟前收了我的手帕,转眼却不认得我,又将有另一个女子气息的手帕送给我,还言行轻佻。无耻淫贼,竟然戏弄到我头上,大哥你要为我做主!” 少年垂眸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手,声音低沉:“哪个?” “就是他!” 被指着的乔元小心翼翼地往走挪了一步,不等粉裙姑娘说话就被施丽都踹了一脚,皮笑肉不笑的威胁:“敢跑?” 乔元立刻站好,乖巧道:“不敢,我站远一点方便您教训。公子,需要我帮您取鞭子吗?” 施丽都懒得打他,对粉裙姑娘说:“我这仆人风流成性,姑娘想如何教训就如何教训,能出气就行。” 粉裙姑娘:“大哥,你说怎么办?” 施丽都笑着说:“姑娘,乔元冒犯的是你又不是你哥,你问他做什么?骂人不会还是打人不会?” 这姑娘是个单纯冲动的,没什么坏心眼儿,正好让她给乔元个教训让他收敛,但是她那个大哥可不是善茬,乔元到他手里搞不好被虐得去层皮。 少年看向施丽都,嘴角勾起的笑带着一丝坏一丝邪气,说:“湘儿出气是她的,这个人欺负了我妹妹,我也要打他一顿才能出口气,你说呢,公子?” “公子”俩字,少年咬字清晰说的很慢,莫名有种缠绵悱恻的味道,听得施丽都脸都黑了,怎么一出门尽遇见骚男人! 施丽都看向乔元,发现这小子还有空对她眨眨眼,顿时气结,忒不知天高地厚!她扭过头冷声道:“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没意见。阿鲁,我们走!” 说罢,转身就走。 鲁娉婷有些意外,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一众人傻眼。 粉裙姑娘叫了一声,见施丽都没回头,于是对乔元怒目而视,说:“喂,先过来给本姑娘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是淫贼!’。本姑娘高兴了说不定还留你一条小命儿。” 乔元眼巴巴地望着施丽都,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在粉裙姑娘的呼喊中看过去,脸上温软的表情开朗的气息全部消失,变得死气沉沉的,空洞无生气的视线吓得粉裙姑娘一个哆嗦:“大、大哥!” 少年漫不经心的瞥了乔元一眼,低低笑出声来:“有趣。” 粉裙姑娘撇嘴:“他才不有趣!” “他的主人有趣。” 施丽都拐到一个小巷里叫出一个暗卫,让他去看着乔元,等完事了把人带回来,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出手提前救下。 暗卫领命走了,鲁娉婷不解的问:“公子,为何把乔元丢下?”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因为我发现这小子在故意给我闯祸。这个做精,这次让他吃个教训,等回来了再找他算账。”她很不爽,忍不住加了句:“他又不是我爹,哪来的自信我会给他兜祸?不作不死。” 鲁娉婷:“……” 悄悄地幸灾乐祸。 施丽都抱怨之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带着鲁娉婷在一家叫黄鹤楼的酒楼吃了饭,然后继续在街上逛,逛了一圈儿之后有点迷茫的问行人:“菜市场在哪?” 行人也很迷茫:“啥是菜市场?” “卖菜、卖粮油米面、卖调味品的地方,普通老百姓都爱去。” 行人:“还有卖菜的?我们都是自己种着吃,粮油米面在粮行买,盐找盐行买,没菜市场!” 施丽都:“……” 行吧。 古代地广人稀且百姓没钱,就算是城里的人,也要自己在院里种菜,只买米面吃。 施丽都对这里的主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有些好奇调味品都有哪些,于是又溜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门前挂着块布、布上写着“盐”的小门店,很不起眼。她走进去,看到地上摆了四五个开口大麻袋,每个大麻袋里面都装着大块大块的花白、灰白色的结晶。 施丽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好奇的拿起一块,说:“掌柜的,能尝尝吗?” 掌柜的看一眼二人的穿着,淡定道:“您请随便尝。” 施丽都用一只新买的簪子在结晶体上划了划,大概沾了点味儿就碰了碰嘴唇,又轻轻抿了一下,把味儿送到舌尖儿。 有点点咸。 哦,是盐。 施丽都终于知道这一大块一大块的是啥了,从左到右,这一排袋子里的盐,越来越白,纯度也越来越高,价钱也是成正比。 这时正好有个精瘦的妇女过来,说是要买盐,站在最白的那袋盐前,要求尝尝味儿。 掌柜的说:“尝一口一吊钱。” 施丽都:“……” 妇女瞪眼:“这么贵!我就尝一口!” “你弄脏了一大块,我没让你全赔就够便宜了!” 妇女悻悻的收回手,仔细瞧了几眼白盐,走到了最左边的盐袋子前,拿起一块比脸都大的闻了闻,又趁掌柜的不注意飞快的舔了两口,这才放回去拿起一块还没施丽都手心大的,掰一圈儿,只剩下鸡蛋黄儿那么大后,对掌柜的说:“拿这块!” 掌柜的吹了吹胡子,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给她算账。 等妇女大声嘟囔着“怎么这么贵”走了,掌柜的笑呵呵的说:“小公子放心,最右边的盐没让别人尝过。” “……” 被说中了心事,施丽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扯开话题:“这盐多少钱一斤啊?” 掌柜的指着那排盐袋子,从左往右说:“三两、五两、七两、十两、一两半。” 这里的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三两白银,施丽都“嘶”了一声:“一两半黄金一斤?” “一两半黄金一两白盐。” 施丽都忍不住说:“怎么这么贵!” 现在那些比沙子还细比雪还白的精盐在在超市里两块钱一斤贱卖,在古代,这种白送都没人要的粗盐,比黄金还贵。 掌柜的只当施丽都是富家少爷不食人间疾苦不知物价贵,笑着指了指布帘,说:“我后院里还有更贵的,三两黄金换一两细盐!” 施丽都肃然起敬,从未想到过食盐的身价还能有这种断崖式的区别,她本来还有点嫌弃这个小门店磕碜,现在才知道掌柜的是把几袋子黄金摆在门口了。她由衷道:“你真壕。”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门店也不能看表象。 掌柜的没听懂,笑笑说:“小公子可有要买的?” 施丽都提着一包盐从盐行里出来,一直回到客栈都在想卖盐是个暴利行业,让她都蠢蠢欲动。只可惜在古代盐归朝廷管,市场上流通的是官盐,而买卖私盐是堪比谋反的重罪。 所以她只是想想。 吃过晚饭,暗影在施丽都回房前问她是后天走还是大后天走。 施丽都略一沉吟,想到白天的少年,说:“过两天再说。” 暗影毫无异议,又说:“明天属下跟着你。” 之前几天赶路,暗影不放心乔元,又不好让其他暗卫现身,就白天赶车,晚上未免乔元怀疑还要彻夜守夜,所以今天就被施丽都勒令留在客栈休息。她打量了一眼暗影的脸色,确定眼底的疲惫消失后,说:“可以。” 施丽都靠在床头看了会儿在书店淘来的杂逸书,正要睡下,窗户忽然被敲响,咚咚咚的声音在静夜里非常明显。她下意识以为是楚含章,随后又想到狗东西根本不会有敲窗这个步骤,于是又紧张起来,直接叫:“暗……”影! “是我,别叫人。” 施丽都眨了下眼,听出了这是乔元的声音,淡淡的说:“滚回你房间。” “公子好狠的心。” “……” “更深露重,夜黑风高,公子忍心……” “我忍心。” 乔元安静片刻,蓦的笑出声来:“公子好可爱。” “……” 施丽都忍无可忍,把书扔向窗户:“滚!” 乔元伤心的滚了。 第二天,施丽都洗漱好出门,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乔元,正对着她的房门蹲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一看到她就蹦了起来,三两步蹿到她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公子……” 施丽都讶异:“被那个姑娘打的?” 不可能啊,她昨天忽然意识到乔元不是个简单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下人,是确定他不会吃多大亏才走的果断,没想到再见他就成了猪头。 施丽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乔元哀怨的看着她。 已经嘲笑过乔元的鲁娉婷端着早饭过来,说:“公子吃饭了。”看向乔元:“活该。” 乔元不回嘴,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像是被欺负惨了。 然而施丽都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啃包子。 乔元并不沮丧,又蹿到施丽都对面,正要捧着脸卖萌,就疼得动作一僵:“……” 他若无其事的端正坐好,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公子,你不好奇是谁打的我吗?” “不。” “可是我想说。” “闭嘴。” “公子……” “滚。” 乔元安静如鸡。 等施丽都吃完,抬头看一眼,发现他在笑。 笑得很开心,一点阴霾都没有。 二傻子。 施丽都默默吐槽,说:“目的。” 乔元歪了歪头,说:“是偶遇,我们有缘分哦。” 施丽都半个字都不信,抱手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他,说:“真实身份。” 收拾碗碟的鲁娉婷动作慢了下来,暗影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盯着乔元,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乔元依旧是笑意晏晏的模样,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施丽都眼神冷了下来,暗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乔元一点都不紧张,用他软和又富有朝气的声音说:“我不会骗你的,我在你面前说的都是真话,我们真的是偶遇。” 一声剑吟,暗影长剑出鞘,架在乔元的脖子上。 乔元动作不变,专注的望着施丽都,笑吟吟的眼眸里闪着信任和自信。 施丽都暗叹口气,示意暗影退下,抬了抬下巴,对乔元说:“从这个院子搬出去。” 她相信他们是偶遇——乔元的本来目标另有其人,只是在遇到施丽都后因为某些原因该换目标跟在她身边。所以她不能信任他。 乔元十分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只可惜配合着他今天的猪头造型,一点都不让人怜惜心疼,反而想暴打他一顿。 鲁娉婷十分冷酷的到乔元的房间里把他的东西拿出来,难得和颜悦色的说:“请吧,最近襄城人流量大,再耽误说不定就没空房了。” 乔元:“……” 乔元知道施丽都原则性很强,做出的决定不改,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控诉道:“公子,是暗影打得我。他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抓出来揍了一顿!” 施丽都看向暗影,说:“做得好,有赏。” 然后把昨天买的盐给了他。 好大一包。 乔元:“……我不服!” “不服憋着。” 暗影眼神一凛,直接把乔元拎了出去。 施丽都出门逛街,无视在院门口哀怨的望着她的猪头,殊不知已经有人把这边的消息传到了郦都城。 “真俊俏。” 昭元宫,楚含章看着手中的画像,脸上带笑,声音冷冰冰的。 他另一手拿着暗卫的密信,在看到乔元恃宠而骄得意忘形在街上公然与其他女子调情从而惹怒施丽都被丢在酒楼里时,他眼中已经开始冒杀气。在看到乔元当晚被赶出院子、施丽都醋劲儿真大时,那张画像已经被团成一团,变成纸屑从他掌心掉落。 “什么玩意儿,也配让她吃醋?” ------题外话------ 对对对,能让她吃醋的只有你。敷衍.jpg 091 山水有相逢 徐映之淡定道:“施小姐虽不羁却不放荡,殿下请冷静。” 楚含章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把暗卫的迷信看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把这个暗卫回炉重造。” 暗卫首领:“是。” 同时心里十分同情这个暗卫,毕竟奋战在第一线三年又被赶回训练营,有点丢脸。 见楚含章撒了气,徐映之说:“施小姐这招金蝉脱壳、狸猫换太子玩的可真妙,不仅属下,就连殿下也被骗过去了。”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昨晚他出了王府就意识到不对。他在王府中有探子,但是探子却没有把施丽都搬到王妃院子里住的消息传给他。要么是探子忽然被发现被处理掉了,要么是探子不方便传消息,以这种方式引起他的警惕。 楚含章知道探子的能耐,如果有一天施岳排查王府的人,探子绝对是挺到最后的那一拨。所以此时的状况,就是在暗示施丽都有情况。 他立刻又折返回去,等到天亮众人都起来,在看到王妃屋里那个裹了满脸白布条的人时还以为是王妃生了怪病,但是在听到王妃叫她“姣姣”的时候,他就知道施丽都不在府中。 楚含章当即派人暗中搜查施丽都的下落,一拨人在郦都城里搜,一拨人以郦都城为中心,一点一点扩大范围,地毯式搜索。 楚含章派出的都是暗卫中的精英,别的不说,轻功是顶好的,日行千里。 而施丽都则是坐着马车,走一个时辰歇两个时辰,还为了观察农田而故意绕路,跟老农们唠嗑,还在襄城里大大咧咧的闲逛……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施丽都一行人颜值太高,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暗卫很轻易就发现了施丽都的行踪,本来没多关注,但是乔元太高调,还对施丽都抱着最坏印象的暗卫就觉得她如果在很可能会冲上去暴打乔元——施丽都从小欺负楚含章秦筝就是因为他俩好看。 所以暗卫就躲在一边争分夺秒的多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乔元同行的那个公子身高和施丽都一样、声线也差不多、仔细瞧瞧五官和脸型也像得很…… 这不就是男版施丽都吗! 暗卫立刻跟上去,把打听到的和看到的,写成密信送到了楚含章的桌案上。 把楚含章气成个河豚。 也把自己弄回了训练营。 楚含章气过之后,垂眸沉思片刻,手指摩挲着密信上施丽都的名字,说:“施岳最近会有动作,看着点。” 徐映之应了声:“那施小姐?” 楚含章哼了一声:“爱去哪去哪,管她做什么!” 徐映之忍笑,暗卫首领十分善解人意,义正辞严的说:“属下增派三个暗卫过去,片刻不停地监视着施小姐,事无巨细的禀报,免得施小姐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 楚含章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你倒是乖觉。” 倒是没反对。 施丽都又去了盐行,瞻仰了一下深藏不露的大款掌柜的,就搬个小板凳跟他瞎打听。而掌柜的有问有答,很快就让她知道不少消息。 比如,他这里卖的有其他调味品,但是普通百姓的调味品只有盐,所以花椒、八角之类的都在后院库房里,直接给订了货的人家送去。 比如,此时的食盐来源只有两种,一种是用煮卤水制盐,一种是采盐。采盐又分为两种,一个是出自天然盐池,一个是天然岩盐。 施丽都猜测卤水就是海水,问了之后果然如此。 自然生成的结晶盐少,海水煮盐成本高,所以食盐的价格居高不下。 施丽都回客栈后,将自己知道的制盐方法记下来,一个是海水晒盐,一个是井盐。她不知道怎么判断盐井的位置,但是河流和地下水是流动的,根据各条河流里水的咸淡,应该能推测出那片地区地下有盐卤分布。 不过,需要专业人士来做。 施丽都让自家老爹来忙,正要把信交给暗卫,已经有了政治敏锐的施丽都忽然又想到盐在这里比黄金还贵,掌柜的还说有些军队里发饷钱是发的食盐。这说明食盐已经不是简单的食盐了,它还担负了货币的职责! 而若是将晒盐和井盐推广开,食盐产量大增,食盐价格势必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降低。这就跟货币在呈断崖式贬值一样,肯定会引起混乱。 所以,制盐方法要推广,但是不能直接就大大咧咧的推广,要先做好前期准备。比如,把士兵们的饷钱换回银子和铜钱。 施丽都又拿了张纸,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琢磨的这段,也写了下来。 第二天,施岳收到书信,在饭桌上和家人共享。看到施丽都絮絮叨叨的写着乔元多混蛋、暗影多能干可靠、鲁娉婷多乖多贴心,又写着襄城的繁华热闹,以及在盐行的所见所闻。施岳、王妃和施景华都露出慈祥又怅然若失的笑容,在看到施丽都所写的新制盐法时,神色又都凝重了起来。 等到最后,看到施丽都对制盐法推广的担忧和分析,三人沉默半晌,施岳长叹口气,欣慰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落:“姣姣长大了。” 王妃眼眶一红,就想擦眼泪。施景华赶紧说:“姣姣的家书来得及时,我们可以按计划行事,等尘埃落定后将新式制盐法广而告之,天下人都会尊崇她。” 施岳略一沉吟,说:“就照你说的做。” “不过,这个乔元,是不是在心中出现的次数过多了?” 施景华神色微冷:“能一眼看出姣姣的男装,又风流成性,肯定不安好心。” 王妃一听就急了,说:“那快让暗影把他除掉啊,别让他迷惑了姣姣!” “儿子知晓,爹娘不必忧心。” 施丽都在襄城玩了两天,就没了兴致,想走,暗影和鲁娉婷听她的,乔元这个被逐出家门的没有提出意见的资格。 一众人收拾好行李,来日清晨就退了房。施丽都在大厅里吃早饭,等着暗影把马车赶过来。吃着吃着,一片黑影罩下来。 “这位……公子,好巧。” 腻歪的声音。 施丽都抬头就看到前两日在白汀居遇见的少年,傻子似的摇着把扇子,用惊喜的表情看着她。她把勺子放下,回了个假笑:“不巧,我们这就要走了。公子是来吃饭的吧?赶紧吧,马上要过了时辰了。” 她看向小二,笑道:“没看到来生意了,还不快伺候着?” 小二一脸为难的蹭过来,这江云州一看就不是来吃饭的,他硬着头皮苦哈哈的说:“江公子,您要点什么?小店有……” 啪。 江云州把扇子合上,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说:“想吃和这位公子一样的饭菜,和他用同一张桌子。” 施丽都:“……” 小二用更为难的表情看向施丽都:“这位公子,您看……” 施丽都神色淡淡,“哦”了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那你慢用,我告辞。” 乔元快步跟上,凑到施丽都耳边说:“公子,他们把您当软柿子捏呢。” “瞎挑拨,你是想滚?” 乔元委屈的一撇嘴,忽然掐着嗓子叫唤起来:“不要赶我走,我要一辈子跟着公子!” 顿时大厅里不多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特么…… 施丽都淡定回视,又看向乔元,咬着牙说:“滚,无论你是何方鬼怪,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就走,然而刚走两步,一把扇子伸到面前挡住去路,江云州笑得风流倜傥,只可惜脚步虚浮面色苍白还有俩大大的黑眼圈,跟个刚爬出来的鬼似的。 施丽都猛地抓住江云州的手腕,在他准备调戏几句的时候,用力一掰。 “啊——!” 江云州一声惨叫,他带来的小厮立刻围上来,一边紧张的查看伤势,一边拦住施丽都不让走。 施丽都现在也不准备走了,转身往凳子上一坐,说:“去请襄城最好的大夫,就在这给他看,多少钱我出了。” 鲁娉婷掏出一锭比手掌还大的银子,粗摸估计是五十两,往桌子上一拍,傲慢的说:“不够还有。” 江云州一众人傻眼,小二和食客们也是一脸懵逼,以前只见过江云州把别人打一顿,然后嚣张的显摆自己有钱有势,今个儿竟然颠倒过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众人下意识往外看,然后就被江云州的小厮们恶声恶气的赶了出来。 没了闲杂人等,大厅瞬间空了下来,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哀叫唤的江云州被扶起来歪在一个小厮怀里,骂骂咧咧的要打施丽都一顿,十倍奉还。 施丽都安抚了一下紧张的鲁娉婷,说:“现在没有外人,江公子还要演吗?” 江云州下意识看了一圈,发现连小二和掌柜都识趣儿的避开,只有他们两拨人外加一个乔元。乔元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他顿了一下,呼嚎声停止,坐直了身体,笑吟吟的看向施丽都,说:“姑娘好聪明。请问是如何发现的?” 施丽都无语道:“你的身体如何你不知道?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手腕不会这么有力,胳膊上也不会有肌肉。你这样的,我根本没力气把手腕给掰折了。” 所以,江云州一嚎,施丽都就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目的是留下她。她倒是不怕他耍花招,索性留下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云州笑着拱手:“多谢姑娘夸奖。” 施丽都顿时嫌弃,又是一个厚脸皮,她没兴趣跟他客套,直接说:“一刻钟。” 江云州秒懂,“说正事之前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 江云州:“姑娘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做纨绔之态?” 这是什么好奇宝宝啰嗦鬼! 施丽都看傻子一样,说:“萍水相逢,我闲着好奇你?” “姑娘好狠的心。” 施丽都还未说话,乔元就炸了,气呼呼地说:“你竟然学我说话,不要脸。” 江云州神色如常,说:“在下只是有感而发。” 乔元要与他争辩,施丽都踹了他一脚:“你怎么还没走?” 乔元委屈的不行:“因为我舍不得公子。” “你舍不得的是我为你提供的便利。”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会认为乔元黏上来赶不走是因为她魅力大,要么是乔元在她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要么就是她能为他提供便利,比如证明他如今的身份、掩盖掉他以前的身份。 反正,乔元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之子。 乔元就当没听见施丽都赶人,笑眯眯的坐在一边,脸皮超厚。 江云州又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再扯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姑娘可听说过私盐?” 施丽都脸色一变,边走边说:“……听过,没兴趣,如果接下来还是这个话题,免谈。” “姑娘留步。” 江云州拦住她,诚恳地说:“在下是诚心和姑娘谈生意。” 施丽都心说你这是诚心坑我,她转身问:“你从哪知道我的身份?” 要不然他不会找上她。 江云州掏出一卷画,毫不隐瞒的说:“姑娘前些日子招赘的消息已经楚国尽知,在下觉得有趣便托人求了你的画像,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自此便念念不忘,日日观摩。当日在白汀居见到姑娘,恍然以为仙子入凡尘,震撼惊喜。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施丽都:“……” mmp 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认出来,那她扮男装还有什么意义! 施丽都阴森森的问:“你托的哪位朋友?” 让她知道谁敢泄露她的画像,那就死定了。 江云州避而不答,笑眯眯地说:“还请姑娘放心,在下从小喜欢观察人,所以才能认出你来。” 不说就算了,她让施岳一个一个的查。 施丽都再次起身,说:“贩卖私盐是犯法的,我不会做,你另寻高明吧。” 扇子再次挡在面前。 施丽都:“你再拦,我就不想把刚才的话当成没听过了。” 江云州秒收回扇子,笑着说:“姑娘请慢走。” 施丽都自然不客气,拉着鲁娉婷走了,正好暗影把车赶了过来,她钻进去就让暗影出发。 乔元落在后面,阴冷的盯着他,声音死气沉沉的:“想偷偷跟着我们?” 092 老爹雄起 江云州笑着邪气:“请不要用‘们’,你在半刻钟前,被施小姐赶出来了。” 乔元:“……” 江云州:“还有,我不是偷偷的跟,我是光明正大的跟。” 说完,嘲弄的看了乔元一眼,刷的摇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乔元回头看他,眼中满是杀气和不甘。 躲在暗处的暗卫奋笔疾书:施丽都又收一颗少男心,江知府之子江云州成其新的入幕之宾,与乔元在酒楼中当众争风吃醋,累及数十无辜路人! 刚写完,正要添加点感叹,手中的笔被抽走,他瞬间做出反应攻过去,转身就看到了暗卫同事:“???” 甲五十:“甲三八,你偷袭我干什么!” 甲三八死鱼眼瞄向纸上的内容,声线死板如一条直线,说:“甲五十,主子招你回训练营,由三字列暗卫接替你。还有,叫我八八。” 甲五十惊悚了,连忙抓着人问:“我犯了什么错?” 甲三八指了指密信,说:“情报带有个人情绪。” “可是以前主子也没说什么啊?” “以前能和现在一样?我两个月多前就告诉你,不要再说施小姐坏话,你就是不听!” 甲五十还是不懂,虚心请教:“两个多月前施小姐怎么了?” “不是施小姐怎么了,是主子怎么了。” 甲五十正要再问,被不耐烦的甲三十夺走了纸笔,抓着肩膀一转一推:“走你。” 甲五十下意识运起轻功飞远,身后隐约传来甲三八在骂甲三十。 施丽都坐上马车就走,暗影见少了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需要把乔元解决掉吗?” “……不用。”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施丽都把鲁娉婷叫进来,想跟她聊几句打发时间,但是在起了几次话头都被聊死、抛了几次梗都被无视后,施丽都自闭了。 她默默地盯着鲁娉婷,如果早知道在路上她会因为没人聊天而郁闷得要死,她就算是拼着危险也要把焱儿带在身边。 鲁娉婷有些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然而越急嘴越笨,到最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小姐,你睡一会儿吧?” 施丽都:“……不用。” 鲁娉婷不再试图说话,默默地从小格子里拿出点心和瓜果,又用碳烧了一小壶开水,在壶里放了颗金桔蜜饯,泡出味儿后倒出一杯,推到施丽都面前。 “……” 施丽都觉得鲁娉婷把她当小猪仔养,不是让她睡就是让她吃。 也许是施丽都的目光太过怨念,鲁娉婷急中生智,忽然就找出话题了:“小姐,私盐的事你怎么看?” 施丽都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句式,随口说:“假的。” “啊?” 见鲁娉婷惊讶呆愣的模样,施丽都心情好了点,说:“江云州是在用私盐的事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说那样的话,那他和江知府至少没有插手过私盐买卖。” 施丽都顿了一下,拧眉道:“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暗影!” “公子,有何吩咐?” 施丽都想说今天不走了,但是如果江云州真的在暗示襄城有人在干贩卖私盐的事,那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他们肯定在盯着她,她若是忽然改变主意留下来,很难不引起怀疑。 施丽都小脑瓜转的飞快,决定先出城,然后乔装打扮一番,再回来,这样还能降低别人的警惕。 于是,施丽都对暗影说了句没事。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呼喊声:“站住!姓施的,你给本少爷站住!” 施丽都迷茫的与鲁娉婷对视一眼:“叫我?” 暗影提醒道:“听这个声音,是刚才与您见面的公子。” 话落,施丽都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看,片刻后果然看到江云州带着几个小厮追过来,边追边喊:“你把你家小厮扔下,拍拍屁股就走,你打的好算盘!我告诉你,你今天跑不掉!” 施丽都一脸懵逼,不明白江云州在搞什么,就让暗影停下,眼睁睁的看着行人退散、江云州张牙舞爪的追到马车边,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吐着舌头喘气。 江云州:“你……我告……诉你……” 听得施丽都着急得不行。 还好旁边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已经跑废了,就主动接过话,说:“你别想跑!惹了我家少爷,你就求神仙保佑吧,大家伙儿一块儿上,把这个家伙抓住,关起来!” 施丽都隐约明白了,江云州在帮着她留下来。 她略一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府上在哪?还请前面领路,我们跟着去。” 小厮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主儿,楞了一下才继续叫嚣:“算你识相!” 然后分出一个人在前面引路,两个则去扶强撑面子失败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血的江云州。 施丽都回头看到像个死狗一样拖不起来的江云州,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无声笑了一会儿,又转过去,说:“雇辆马车都不会吗?” 江云州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蹿起来,叫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马车这种东西,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马!” 施丽都瞄了一眼他打摆子似的双腿,“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行吧,你随意。” 说完,又耽误了几秒,这才把车帘子放下。 江云州撑起的那口气“哗啦”就散了,身体一晃,“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慢了一拍的小厮们赶紧去扶人,被骂了一通。 马车里,鲁娉婷欲言又止的看着施丽都。 施丽都笑完了跟她解释:“别担心,这个江云州应该是假纨绔,想请我帮忙肃清襄城得到毒瘤。” 鲁娉婷觉得施丽都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把人想得太好了。 施丽都看出她的意思,好笑道:“我阅书、咳,我打小儿不知道见过多少妖魔鬼怪,比你精明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说完意识到自己戳了鲁娉婷的伤口,立刻有点慌的去看她。鲁娉婷神色如常,说:“若是让郦都城里那些大人知道你称他们为妖魔鬼怪,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什么脸色。” “敢得罪我的骂回来,不敢得罪我的,捧我形容的生动呗。” 施丽都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鲁娉婷的脸色,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之后,试探着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在家里一直在学习木工机械吗?” 工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主管营造工程事项,一部分则主管机械制造。鲁家本是从事木工活儿,算得上能工巧匠。鲁本固后来状元及第,入朝后也是经历了一番坎坷,最后进了工部才时来运转一路高升至工部侍郎。 所以,在知道鲁娉婷对机械深有研究时,施丽都和施岳等人都没有怀疑,一致认为这是家学。 (八点替换) 施丽都坐上马车就走,暗影见少了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需要把乔元解决掉吗?” “……不用。”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施丽都把鲁娉婷叫进来,想跟她聊几句打发时间,但是在起了几次话头都被聊死、抛了几次梗都被无视后,施丽都自闭了。 她默默地盯着鲁娉婷,如果早知道在路上她会因为没人聊天而郁闷得要死,她就算是拼着危险也要把焱儿带在身边。 鲁娉婷有些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然而越急嘴越笨,到最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小姐,你睡一会儿吧?” 施丽都:“……不用。” 鲁娉婷不再试图说话,默默地从小格子里拿出点心和瓜果,又用碳烧了一小壶开水,在壶里放了颗金桔蜜饯,泡出味儿后倒出一杯,推到施丽都面前。 “……” 施丽都觉得鲁娉婷把她当小猪仔养,不是让她睡就是让她吃。 也许是施丽都的目光太过怨念,鲁娉婷急中生智,忽然就找出话题了:“小姐,私盐的事你怎么看?” 施丽都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句式,随口说:“假的。” “啊?” 见鲁娉婷惊讶呆愣的模样,施丽都心情好了点,说:“江云州是在用私盐的事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说那样的话,那他和江知府至少没有插手过私盐买卖。” 施丽都顿了一下,拧眉道:“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暗影!” “公子,有何吩咐?” 施丽都想说今天不走了,但是如果江云州真的在暗示襄城有人在干贩卖私盐的事,那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他们肯定在盯着她,她若是忽然改变主意留下来,很难不引起怀疑。 施丽都小脑瓜转的飞快,决定先出城,然后乔装打扮一番,再回来,这样还能降低别人的警惕。 于是,施丽都对暗影说了句没事。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呼喊声:“站住!姓施的,你给本少爷站住!” 施丽都迷茫的与鲁娉婷对视一眼:“叫我?” 暗影提醒道:“听这个声音,是刚才与您见面的公子。” 话落,施丽都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看,片刻后果然看到江云州带着几个小厮追过来,边追边喊:“你把你家小厮扔下,拍拍屁股就走,你打的好算盘!我告诉你,你今天跑不掉!” 施丽都一脸懵逼,不明白江云州在搞什么,就让暗影停下,眼睁睁的看着行人退散、江云州张牙舞爪的追到马车边,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吐着舌头喘气。 江云州:“你……我告……诉你……” 听得施丽都着急得不行。 还好旁边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已经跑废了,就主动接过话,说:“你别想跑!惹了我家少爷,你就求神仙保佑吧,大家伙儿一块儿上,把这个家伙抓住,关起来!” 施丽都隐约明白了,江云州在帮着她留下来。 她略一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府上在哪?还请前面领路,我们跟着去。” 小厮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主儿,楞了一下才继续叫嚣:“算你识相!” 然后分出一个人在前面引路,两个则去扶强撑面子失败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血的江云州。 施丽都回头看到像个死狗一样拖不起来的江云州,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无声笑了一会儿,又转过去,说:“雇辆马车都不会吗?” 江云州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蹿起来,叫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马车这种东西,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马!” 施丽都瞄了一眼他打摆子似的双腿,“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行吧,你随意。” 说完,又耽误了几秒,这才把车帘子放下。 江云州撑起的那口气“哗啦”就散了,身体一晃,“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慢了一拍的小厮们赶紧去扶人,被骂了一通。 马车里,鲁娉婷欲言又止的看着施丽都。 施丽都笑完了跟她解释:“别担心,这个江云州应该是假纨绔,想请我帮忙肃清襄城得到毒瘤。” 鲁娉婷觉得施丽都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把人想得太好了。 施丽都看出她的意思,好笑道:“我阅书、咳,我打小儿不知道见过多少妖魔鬼怪,比你精明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说完意识到自己戳了鲁娉婷的伤口,立刻有点慌的去看她。鲁娉婷神色如常,说:“若是让郦都城里那些大人知道你称他们为妖魔鬼怪,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什么脸色。” “敢得罪我的骂回来,不敢得罪我的,捧我形容的生动呗。” 施丽都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鲁娉婷的脸色,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之后,试探着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在家里一直在学习木工机械吗?” 工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主管营造工程事项,一部分则主管机械制造。鲁家本是从事木工活儿,算得上能工巧匠。鲁本固后来状元及第,入朝后也是经历了一番坎坷,最后进了工部才时来运转一路高升至工部侍郎。 所以,在知道鲁娉婷对机械深有研究时,施丽都和施岳等人都没有怀疑,一致认为这是家学。 ------题外话------ 写完发现楚含章家的暗卫名字好骚 暗卫报数 你好,我是甲九(假酒) 你好,我是甲十六(假石榴) 你好,我是甲三八(假三八) 你好,我是甲五十(家务事) —— 没姨系列 甲一(假姨) 甲十一(假十姨) 甲二一(假二姨) 甲三一(假三姨) 甲四一(假四姨) 请问:你们的真姨哪去了? 093 突如其来的惊喜 (明天替换,鞠躬) 乔元回头看他,眼中满是杀气和不甘。 躲在暗处的暗卫奋笔疾书:施丽都又收一颗少男心,江知府之子江云州成其新的入幕之宾,与乔元在酒楼中当众争风吃醋,累及数十无辜路人! 刚写完,正要添加点感叹,手中的笔被抽走,他瞬间做出反应攻过去,转身就看到了暗卫同事:“???” 甲五十:“甲三八,你偷袭我干什么!” 甲三八死鱼眼瞄向纸上的内容,声线死板如一条直线,说:“甲五十,主子招你回训练营,由三字列暗卫接替你。还有,叫我八八。” 甲五十惊悚了,连忙抓着人问:“我犯了什么错?” 甲三八指了指密信,说:“情报带有个人情绪。” “可是以前主子也没说什么啊?” “以前能和现在一样?我两个月多前就告诉你,不要再说施小姐坏话,你就是不听!” 甲五十还是不懂,虚心请教:“两个多月前施小姐怎么了?” “不是施小姐怎么了,是主子怎么了。” 甲五十正要再问,被不耐烦的甲三十夺走了纸笔,抓着肩膀一转一推:“走你。” 甲五十下意识运起轻功飞远,身后隐约传来甲三八在骂甲三十。 施丽都坐上马车就走,暗影见少了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需要把乔元解决掉吗?” “……不用。”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施丽都把鲁娉婷叫进来,想跟她聊几句打发时间,但是在起了几次话头都被聊死、抛了几次梗都被无视后,施丽都自闭了。 她默默地盯着鲁娉婷,如果早知道在路上她会因为没人聊天而郁闷得要死,她就算是拼着危险也要把焱儿带在身边。 鲁娉婷有些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然而越急嘴越笨,到最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小姐,你睡一会儿吧?” 施丽都:“……不用。” 鲁娉婷不再试图说话,默默地从小格子里拿出点心和瓜果,又用碳烧了一小壶开水,在壶里放了颗金桔蜜饯,泡出味儿后倒出一杯,推到施丽都面前。 “……” 施丽都觉得鲁娉婷把她当小猪仔养,不是让她睡就是让她吃。 也许是施丽都的目光太过怨念,鲁娉婷急中生智,忽然就找出话题了:“小姐,私盐的事你怎么看?” 施丽都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句式,随口说:“假的。” “啊?” 见鲁娉婷惊讶呆愣的模样,施丽都心情好了点,说:“江云州是在用私盐的事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说那样的话,那他和江知府至少没有插手过私盐买卖。” 施丽都顿了一下,拧眉道:“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暗影!” “公子,有何吩咐?” 施丽都想说今天不走了,但是如果江云州真的在暗示襄城有人在干贩卖私盐的事,那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他们肯定在盯着她,她若是忽然改变主意留下来,很难不引起怀疑。 施丽都小脑瓜转的飞快,决定先出城,然后乔装打扮一番,再回来,这样还能降低别人的警惕。 于是,施丽都对暗影说了句没事。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呼喊声:“站住!姓施的,你给本少爷站住!” 施丽都迷茫的与鲁娉婷对视一眼:“叫我?” 暗影提醒道:“听这个声音,是刚才与您见面的公子。” 话落,施丽都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看,片刻后果然看到江云州带着几个小厮追过来,边追边喊:“你把你家小厮扔下,拍拍屁股就走,你打的好算盘!我告诉你,你今天跑不掉!” 施丽都一脸懵逼,不明白江云州在搞什么,就让暗影停下,眼睁睁的看着行人退散、江云州张牙舞爪的追到马车边,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吐着舌头喘气。 江云州:“你……我告……诉你……” 听得施丽都着急得不行。 还好旁边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已经跑废了,就主动接过话,说:“你别想跑!惹了我家少爷,你就求神仙保佑吧,大家伙儿一块儿上,把这个家伙抓住,关起来!” 施丽都隐约明白了,江云州在帮着她留下来。 她略一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府上在哪?还请前面领路,我们跟着去。” 小厮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主儿,楞了一下才继续叫嚣:“算你识相!” 然后分出一个人在前面引路,两个则去扶强撑面子失败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血的江云州。 施丽都回头看到像个死狗一样拖不起来的江云州,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无声笑了一会儿,又转过去,说:“雇辆马车都不会吗?” 江云州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蹿起来,叫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马车这种东西,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马!” 施丽都瞄了一眼他打摆子似的双腿,“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行吧,你随意。” 说完,又耽误了几秒,这才把车帘子放下。 江云州撑起的那口气“哗啦”就散了,身体一晃,“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慢了一拍的小厮们赶紧去扶人,被骂了一通。 马车里,鲁娉婷欲言又止的看着施丽都。 施丽都笑完了跟她解释:“别担心,这个江云州应该是假纨绔,想请我帮忙肃清襄城得到毒瘤。” 鲁娉婷觉得施丽都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把人想得太好了。 施丽都看出她的意思,好笑道:“我阅书、咳,我打小儿不知道见过多少妖魔鬼怪,比你精明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说完意识到自己戳了鲁娉婷的伤口,立刻有点慌的去看她。鲁娉婷神色如常,说:“若是让郦都城里那些大人知道你称他们为妖魔鬼怪,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什么脸色。” “敢得罪我的骂回来,不敢得罪我的,捧我形容的生动呗。” 施丽都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鲁娉婷的脸色,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之后,试探着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在家里一直在学习木工机械吗?” 工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主管营造工程事项,一部分则主管机械制造。鲁家本是从事木工活儿,算得上能工巧匠。鲁本固后来状元及第,入朝后也是经历了一番坎坷,最后进了工部才时来运转一路高升至工部侍郎。 所以,在知道鲁娉婷对机械深有研究时,施丽都和施岳等人都没有怀疑,一致认为这是家学。 鲁娉婷沉默的点了点头。 施丽都见她不排斥这个话题,就又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你以前受宠,你放心,等过些日子形势好了,我让我爹娘收你当义女,你就是摄政王府的二小姐,没人敢怠慢你。” 她一直都知道鲁娉婷掩藏的很好的小心翼翼,既有寄人篱下的谨小慎微,又有为报救命之恩的肝脑涂地,让人心疼。 鲁娉婷却摇了摇头:“不。” 施丽都只当她不愿意冠上别的姓氏,毕竟鲁家现在只剩她一个,于是改口道:“你放心。”同时打定主意,等鲁娉婷年纪到了,若是没有喜欢的人,就为她招赘,免得鲁家断了香火。 马车里安静下来,施丽都又翻出来志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鲁娉婷说:“我在家不受宠。” 施丽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拉住了鲁娉婷的手。下一秒,鲁娉婷就反手紧紧握住了施丽都的手,喃喃道:“我不出门,不是因为受宠。” 外界传言,鲁本固宠女如命,把女儿保护的严丝合缝,从不让她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十几年来,众人对这个女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很多人甚至都怀疑鲁本固有没有女儿、鲁本固是不是不行所以才凭空捏造出一个女儿来掩饰。 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施丽都立刻脑补了一番鲁本固重男轻女、无视鲁娉婷导致她被下人欺辱吃不好穿不暖长不高的凄惨画面,把自己虐得不行,倾身过去抱住鲁娉婷,拍着她的背说:“没事,鲁侍郎重男轻女不是你的错,但他是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求我救你。” 鲁娉婷神情怪异,眼神复杂,片刻后她慢慢地、小心地抬手放在施丽都的背上,然后收紧手臂,越抱越紧,仿佛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在施丽都被勒的骨头疼的时候,鲁娉婷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小姐说的我都信。” 施丽都略迷茫,此时气氛正好,鲁娉婷难得有打开心扉的迹象,她还以为她会将对鲁本固的期待、埋怨、敬畏、感激等情绪倾诉出来,还会向她表达一下“是不是我不值得人喜欢”这种缺爱的孩子常有的疑问和自我厌弃。她都准备好现代鸡汤了,结果给她来了这一句? 不过,施丽都自知不是感情专家,立刻顺着鲁娉婷的话说:“我的话也不能都信,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能力,但是,‘本小姐喜欢你,以后会对你好’这句话可以信。” “我也喜欢小姐。” 会为你奉上一切。 鲁娉婷的声音很轻,轻的有些缥缈,施丽都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想要松开看看她的表情,但是鲁娉婷却像是被夺走了珍宝似的,说:“别、别动!让我抱抱好不好?” “……” 施丽都受不了这祈求可怜的语气,任由鲁娉婷抱着,等马车到了,她的胳膊都麻了,腰和背也僵直着一动就能听到骨节啪啪的声音。 她无语望青天,觉得安慰人好难。 鲁娉婷很是愧疚,耐心又仔细的为施丽都揉捏胳膊,甚至还想抱着她下马车,只可惜她比施丽都还矮一头,根本抱不动,这才作罢。 施丽都这边下马车,不等衙门前的衙役上前询问,江云州也骑着匹黑色骏马飞奔而来,在衙门勒马。骏马嘶鸣,冲着拉马车的白马扬起马蹄。 这匹黑马很活泼,停稳了之后也不消停,冲着白马打了两个响鼻。白马很高冷,不理它。黑马就甩着尾巴,炫耀似的围着它转了半圈,在转到马尾的时候,白马忽然尥蹶子,踢在黑马脖子上把它踢倒在地。 施丽都笑了一声,这就是骚的代价。 江云州也觉得这黑马丢了他的脸,赶紧让小厮牵走送马厩里待着,然后眉毛一竖对着施丽都笑得充满恶意:“到了我的地盘,还敢让你的马放肆!”然后对着白马一通骂骂咧咧,还威胁要阉了它再牵几匹小母马围着它让它只能看不能吃。 白马悠闲地甩了甩尾巴。 众人:“……” 小厮和衙役都吃惊不已,觉得江云州脑子坏掉了,竟然对着一匹马骂起来,施丽都则知道江云州要做出把她抓进府中教训的假象,但是在说破身份后又不敢对她不敬,就拿白马做做样子。 怂得很真实。 施丽都觉得他蛮有牺牲精神,好心开口道:“我就不信这襄城你还能一手遮天,现在我们就对薄公堂、好好理论一番孰是孰非!” “好!”骂的口干舌燥的江云州差点喜极而泣,立马接了台阶往下跳,边往里走边说:“我看你能理论出个什么东西!” 施丽都不想为难自己演戏,就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至于其他的,让围观群众自行脑补。 施丽都本来以为江云州找上自己,是知府江鹤的意思,但是被他领到自己的院子后才意识到这事是他自个儿的主意,她的心情霎时就凝重了。 这情况要么是江云州没和江鹤说,要么是说了江鹤不同意。 鉴于江云州敢大摇大摆的带她进来,可以确定是第一种。那么,是江云州因为中二病或者其他原因想要单打独斗拯救襄城所以才不跟江鹤说,还是江鹤是私盐犯罪团伙里的一员? 施丽都不动声色,给暗影比了个手势。 施丽都不动声色,给暗影比了个手势。 094 楚含章来了 (脑子一抽节食减肥,结果这两天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打开电脑就不自觉进某宝……明天一定把重复章节替换) “以前能和现在一样?我两个月多前就告诉你,不要再说施小姐坏话,你就是不听!” 甲五十还是不懂,虚心请教:“两个多月前施小姐怎么了?” “不是施小姐怎么了,是主子怎么了。” 甲五十正要再问,被不耐烦的甲三十夺走了纸笔,抓着肩膀一转一推:“走你。” 甲五十下意识运起轻功飞远,身后隐约传来甲三八在骂甲三十。 施丽都坐上马车就走,暗影见少了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需要把乔元解决掉吗?” “……不用。”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施丽都把鲁娉婷叫进来,想跟她聊几句打发时间,但是在起了几次话头都被聊死、抛了几次梗都被无视后,施丽都自闭了。 她默默地盯着鲁娉婷,如果早知道在路上她会因为没人聊天而郁闷得要死,她就算是拼着危险也要把焱儿带在身边。 鲁娉婷有些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然而越急嘴越笨,到最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小姐,你睡一会儿吧?” 施丽都:“……不用。” 鲁娉婷不再试图说话,默默地从小格子里拿出点心和瓜果,又用碳烧了一小壶开水,在壶里放了颗金桔蜜饯,泡出味儿后倒出一杯,推到施丽都面前。 “……” 施丽都觉得鲁娉婷把她当小猪仔养,不是让她睡就是让她吃。 也许是施丽都的目光太过怨念,鲁娉婷急中生智,忽然就找出话题了:“小姐,私盐的事你怎么看?” 施丽都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句式,随口说:“假的。” “啊?” 见鲁娉婷惊讶呆愣的模样,施丽都心情好了点,说:“江云州是在用私盐的事告诉我他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说那样的话,那他和江知府至少没有插手过私盐买卖。” 施丽都顿了一下,拧眉道:“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暗影!” “公子,有何吩咐?” 施丽都想说今天不走了,但是如果江云州真的在暗示襄城有人在干贩卖私盐的事,那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他们肯定在盯着她,她若是忽然改变主意留下来,很难不引起怀疑。 施丽都小脑瓜转的飞快,决定先出城,然后乔装打扮一番,再回来,这样还能降低别人的警惕。 于是,施丽都对暗影说了句没事。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呼喊声:“站住!姓施的,你给本少爷站住!” 施丽都迷茫的与鲁娉婷对视一眼:“叫我?” 暗影提醒道:“听这个声音,是刚才与您见面的公子。” 话落,施丽都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看,片刻后果然看到江云州带着几个小厮追过来,边追边喊:“你把你家小厮扔下,拍拍屁股就走,你打的好算盘!我告诉你,你今天跑不掉!” 施丽都一脸懵逼,不明白江云州在搞什么,就让暗影停下,眼睁睁的看着行人退散、江云州张牙舞爪的追到马车边,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吐着舌头喘气。 江云州:“你……我告……诉你……” 听得施丽都着急得不行。 还好旁边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已经跑废了,就主动接过话,说:“你别想跑!惹了我家少爷,你就求神仙保佑吧,大家伙儿一块儿上,把这个家伙抓住,关起来!” 施丽都隐约明白了,江云州在帮着她留下来。 她略一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府上在哪?还请前面领路,我们跟着去。” 小厮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主儿,楞了一下才继续叫嚣:“算你识相!” 然后分出一个人在前面引路,两个则去扶强撑面子失败一屁股坐在地上回血的江云州。 施丽都回头看到像个死狗一样拖不起来的江云州,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无声笑了一会儿,又转过去,说:“雇辆马车都不会吗?” 江云州立刻像被针扎了一样蹿起来,叫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马车这种东西,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马!” 施丽都瞄了一眼他打摆子似的双腿,“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行吧,你随意。” 说完,又耽误了几秒,这才把车帘子放下。 江云州撑起的那口气“哗啦”就散了,身体一晃,“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慢了一拍的小厮们赶紧去扶人,被骂了一通。 马车里,鲁娉婷欲言又止的看着施丽都。 施丽都笑完了跟她解释:“别担心,这个江云州应该是假纨绔,想请我帮忙肃清襄城得到毒瘤。” 鲁娉婷觉得施丽都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把人想得太好了。 施丽都看出她的意思,好笑道:“我阅书、咳,我打小儿不知道见过多少妖魔鬼怪,比你精明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说完意识到自己戳了鲁娉婷的伤口,立刻有点慌的去看她。鲁娉婷神色如常,说:“若是让郦都城里那些大人知道你称他们为妖魔鬼怪,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什么脸色。” “敢得罪我的骂回来,不敢得罪我的,捧我形容的生动呗。” 施丽都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鲁娉婷的脸色,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之后,试探着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在家里一直在学习木工机械吗?” 工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主管营造工程事项,一部分则主管机械制造。鲁家本是从事木工活儿,算得上能工巧匠。鲁本固后来状元及第,入朝后也是经历了一番坎坷,最后进了工部才时来运转一路高升至工部侍郎。 所以,在知道鲁娉婷对机械深有研究时,施丽都和施岳等人都没有怀疑,一致认为这是家学。 鲁娉婷沉默的点了点头。 施丽都见她不排斥这个话题,就又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你以前受宠,你放心,等过些日子形势好了,我让我爹娘收你当义女,你就是摄政王府的二小姐,没人敢怠慢你。” 她一直都知道鲁娉婷掩藏的很好的小心翼翼,既有寄人篱下的谨小慎微,又有为报救命之恩的肝脑涂地,让人心疼。 鲁娉婷却摇了摇头:“不。” 施丽都只当她不愿意冠上别的姓氏,毕竟鲁家现在只剩她一个,于是改口道:“你放心。”同时打定主意,等鲁娉婷年纪到了,若是没有喜欢的人,就为她招赘,免得鲁家断了香火。 马车里安静下来,施丽都又翻出来志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鲁娉婷说:“我在家不受宠。” 施丽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拉住了鲁娉婷的手。下一秒,鲁娉婷就反手紧紧握住了施丽都的手,喃喃道:“我不出门,不是因为受宠。” 外界传言,鲁本固宠女如命,把女儿保护的严丝合缝,从不让她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十几年来,众人对这个女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很多人甚至都怀疑鲁本固有没有女儿、鲁本固是不是不行所以才凭空捏造出一个女儿来掩饰。 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施丽都立刻脑补了一番鲁本固重男轻女、无视鲁娉婷导致她被下人欺辱吃不好穿不暖长不高的凄惨画面,把自己虐得不行,倾身过去抱住鲁娉婷,拍着她的背说:“没事,鲁侍郎重男轻女不是你的错,但他是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求我救你。” 鲁娉婷神情怪异,眼神复杂,片刻后她慢慢地、小心地抬手放在施丽都的背上,然后收紧手臂,越抱越紧,仿佛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在施丽都被勒的骨头疼的时候,鲁娉婷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小姐说的我都信。” 施丽都略迷茫,此时气氛正好,鲁娉婷难得有打开心扉的迹象,她还以为她会将对鲁本固的期待、埋怨、敬畏、感激等情绪倾诉出来,还会向她表达一下“是不是我不值得人喜欢”这种缺爱的孩子常有的疑问和自我厌弃。她都准备好现代鸡汤了,结果给她来了这一句? 不过,施丽都自知不是感情专家,立刻顺着鲁娉婷的话说:“我的话也不能都信,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能力,但是,‘本小姐喜欢你,以后会对你好’这句话可以信。” “我也喜欢小姐。” 会为你奉上一切。 鲁娉婷的声音很轻,轻的有些缥缈,施丽都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想要松开看看她的表情,但是鲁娉婷却像是被夺走了珍宝似的,说:“别、别动!让我抱抱好不好?” “……” 施丽都受不了这祈求可怜的语气,任由鲁娉婷抱着,等马车到了,她的胳膊都麻了,腰和背也僵直着一动就能听到骨节啪啪的声音。 她无语望青天,觉得安慰人好难。 鲁娉婷很是愧疚,耐心又仔细的为施丽都揉捏胳膊,甚至还想抱着她下马车,只可惜她比施丽都还矮一头,根本抱不动,这才作罢。 施丽都这边下马车,不等衙门前的衙役上前询问,江云州也骑着匹黑色骏马飞奔而来,在衙门勒马。骏马嘶鸣,冲着拉马车的白马扬起马蹄。 这匹黑马很活泼,停稳了之后也不消停,冲着白马打了两个响鼻。白马很高冷,不理它。黑马就甩着尾巴,炫耀似的围着它转了半圈,在转到马尾的时候,白马忽然尥蹶子,踢在黑马脖子上把它踢倒在地。 施丽都笑了一声,这就是骚的代价。 江云州也觉得这黑马丢了他的脸,赶紧让小厮牵走送马厩里待着,然后眉毛一竖对着施丽都笑得充满恶意:“到了我的地盘,还敢让你的马放肆!”然后对着白马一通骂骂咧咧,还威胁要阉了它再牵几匹小母马围着它让它只能看不能吃。 白马悠闲地甩了甩尾巴。 众人:“……” 小厮和衙役都吃惊不已,觉得江云州脑子坏掉了,竟然对着一匹马骂起来,施丽都则知道江云州要做出把她抓进府中教训的假象,但是在说破身份后又不敢对她不敬,就拿白马做做样子。 怂得很真实。 施丽都觉得他蛮有牺牲精神,好心开口道:“我就不信这襄城你还能一手遮天,现在我们就对薄公堂、好好理论一番孰是孰非!” “好!”骂的口干舌燥的江云州差点喜极而泣,立马接了台阶往下跳,边往里走边说:“我看你能理论出个什么东西!” 施丽都不想为难自己演戏,就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至于其他的,让围观群众自行脑补。 施丽都本来以为江云州找上自己,是知府江鹤的意思,但是被他领到自己的院子后才意识到这事是他自个儿的主意,她的心情霎时就凝重了。 这情况要么是江云州没和江鹤说,要么是说了江鹤不同意。 鉴于江云州敢大摇大摆的带她进来,可以确定是第一种。那么,是江云州因为中二病或者其他原因想要单打独斗拯救襄城所以才不跟江鹤说,还是江鹤是私盐犯罪团伙里的一员? 施丽都不动声色,给暗影比了个手势。 江云州看似毫无所觉,把人领进屋后把下人都赶了出来,然后把房门和窗户一关,一脚把屏风踹倒,又一脚把博古架踹倒,又一脚踹到桌子上…… “哎呦!” 没对准踢歪了,差点把脚指头撅断了。 即使这样,江云州还十分敬业的维持着人设,颤着声儿骂骂咧咧:“哎呦!你还敢瞪我!你不服是不是?我让你不服!不服!不服!” 施丽都眼睁睁看着江云州疼得浑身打哆嗦,还哆嗦的十分有节奏,和“不服”二字完美合拍,虽然有点同情他,但忍了一会儿,还是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捂着嘴笑,传到房外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像是被虐惨了。再结合江云州“兴奋”得都彪颤音的话,小厮们对视一眼,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老爷问责起来,该怎么不着痕迹的为少爷求情并把自己撇清干系。 095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江云州只是脚趾骨头错位,正骨的瞬间很疼,正好了就基本不疼了。但是他不信,心理上的疼痛让他跟个缺水的鱼一样使劲儿扑腾。 暗影担心他把脚伸出去污了施丽都的眼,把江云州点了全身穴才出来,抬头看施丽都的时候被她闪烁着微光的双眼惊了一下,待仔细去看,又发现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他没有探究的意思,规规矩矩的垂头道:“小姐,江公子无碍。” “嗯。” 三人于是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江云州撒完泼。 江云州很快意识到这样更丢人,想要赶紧说正事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出不了声,顿时如遭雷劈,苦哈哈的希望施丽都能早点想起他。施丽都没时间也没心情跟江云州耗,过了十分钟就让暗影把穴道解了。 江云州动作僵硬的活动关节、扭了扭腰,然后对着施丽都深躬身,诚恳道:“多谢小姐手下留情。” 他也意识到大概是他戏太多惹烦了施丽都,所以趁机被教训了。不过他向来能屈能伸,更别说以施丽都的身份,一般人想在她面前屈都没有机会,所以毫无压力。 施丽都瞥了他一眼,说:“有话直说。” 江云州不敢再整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说:“私盐暴利。”他说完顿了一下,因为之后要说的话很沉重,也很痛苦,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但是在看到施丽都眯了下眼后,江云州心头一跳,立正站好,低声说:“三个月前,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父亲和人谈话,提到了私盐。” “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有人心术不正铤而走险,可是两个月前,我在书房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的是一叫以侯兴的私盐贩子半年来贩卖了多少私盐、打通了多少渠道,以及之后的计划。” “我第一反应是父亲抓捕了侯兴,这封信是搜查到的证据,可是之后却一直没有听到相关消息。但是有很多案件不能公开,我也没往别处想。直到四天前,我又在书房发现了一封信,直言有一批私盐想要从襄城运到别处,请大人配合。” “而且,我发现,”江云州语气艰涩,说:“襄城的官盐价格上涨了十分之一,是我父亲亲自下达的命令。” 朝廷对官盐的价格有明确的规定,但是每个州县地区的掌权人也有权利调整,只要不过分,就不会有人管。襄城的盐价多年未变,在那封信出现后盐价上调,就算是江云州再心大也忍不住怀疑。 而江鹤不限制江云州在书房的行动,也不会特意去隐瞒他什么,所以在他想要找线索的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了。 在得知印象中一直温和清正的江鹤一直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给私盐贩子提供便利之后,江云州震惊又不可置信,他不敢去质问江鹤,怕得到最不想面对的答案,所以每天和狐朋狗友们醉生梦死,麻痹自己试图忘记内心的痛苦和挣扎,直到那天意外见到施丽都。 施丽都能在江云湘的撒泼下耐心相劝,立刻就打破了江云州对她跋扈纨绔的印象,再加上之后的观察,让他决定冒险与她合作。 施丽都沉默了一下,说:“如果私盐一事属实,抄家灭族也不是没可能,你就这么大义灭亲,为了一个将功赎罪活命的机会?” 江云州苦笑了一下:“你就当是如此吧。” 施丽都轻哂,她大概猜出来江云州的打算。估摸是看出来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又知道施岳宠她无下限,就想从她这边入手和她打好关系,就算真的把江鹤一家下狱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只是,江云州的行为让她有点迷惑,因为她没看出来他怎么讨好她了,只看到他犯蠢。 施丽都的视线太过明显,江云州不得不从伤痛中回神,干巴巴地说:“我看你对乔元还算不错……” 就想着模仿一下乔元的单纯热情,反正他不会脑子拎不清故意给施丽都找事儿,很大几率会让她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看重。 只可惜,出师不利。 乔元演技好,单纯风流天然撩少年的形象让人讨厌不起来,而江云州则是纯纯沙雕风。 施丽都都不忍心嘲笑他了,神情缓和下来,说:“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见江云州神情黯淡,又说了句:“如果你表现好,保下你家人性命,也不是不行。” 江云州顿时松了口气,想要给施丽都跪下,又被暗影抓着肩膀提了起来,刚才被点穴支配的恐惧浮上心头,他讪笑着说:“大哥,手下留情!” 在暗影松手后,乖乖地搬过一个凳子坐在离桌子半米远的地方,说:“只要施小姐能保下我的家人,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施丽都点了点头,然后思索片刻,对暗影说:“去查这个侯兴,还有最近来襄城的商人。” 一向很听话的暗影有一瞬的迟疑,施丽都发现后,笑着说:“没事,不用顾忌。” 这个“顾忌”显然不是指江鹤和侯兴这些人,而是郦都城的楚含章。因为调查这些光靠跟来的四个暗卫不够,还需要调动一些人手,只要有动作,就很容易露出马脚被发现。 而施丽都也想到了这层,但是她对江云州的话信了八分,帮他也不全是被他打动,而是有预感会有所获。毕竟摧毁一个贩卖私盐团伙,光是带来的名气和钱财就不少,最重要的,还是会有许多官员被牵扯,施岳能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 光说襄城,就是个香饽饽。 为了这些,会不会被楚含章发现行踪,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未免施岳等人知道后不愿意她犯险,施丽都还准备先修书一封,表明自己非参与不可的态度,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十分有优势。 暗影听施丽都这样说,立刻就领命,走到窗边开始联系人。 江云州偷偷看了一眼,发现看不出所以然,就对着施丽都殷勤道:“我可以拿到我爹书房里的书信。” 施丽都:“不用你。” 江云州垮了脸,为了全家人的性命,他现在拼命刷好感度、积极配合。施丽都不用他,他担心的不是少了表现的机会,而是施丽都不信任他。 施丽都安抚了一句,说:“听你的描述,你不经常进书房,而发现线索的时机太过巧合,我怀疑是你爹故意让你看到的,而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了他故意放出来的东西。” 江云州被绕的有点晕,愣了一会儿才茫然又期待的问:“那我爹为什么这么做?” 他爹是不是被逼迫的、有难言之隐,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找人求助? 施丽都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光靠猜测没用,于是不客气地说:“也有可能是不想再在你面前伪装。” 江云州瞬间耷拉下脑袋,下一秒又抬起头勉强笑道:“我小时候不喜欢读书,我娘打我,我爹说‘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只要我身正行端,就不用逼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后来他做襄城知府,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根基又浅,很是艰难,却告诉我‘其身正,不令而行’。他以此为准则,渐渐赢得襄城人的钦佩……” 气氛沉重起来,施丽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让江云州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 江云州打起精神,让施丽都住在东厢房,还有些惶恐不安的解释:“我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放心,东厢房从现在起就是你的地方,我不会往这边来,下人也不会往这边来,我以后也不会把你住在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 施丽都看他实在惶恐,就说:“你就算是有想法,也没那个本事!” 江云州一听,果然放心了。 等人走了,鲁娉婷不解地说:“小姐,若是江大人真的那么以身作则教养江云州,他怎么会和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而且这两天我们也没少听到江云州的传言,不学无术、流连青楼,大错没有小过不断。他是不是在骗你?” 施丽都摇了摇头,说:“过刚易折。江大人若对外表现得刚正不阿,没有缺点,那别人就会忌惮害怕,我若没猜错,江云州是故意放纵自己吧,别人能放心不少。” 鲁娉婷一怔,说:“那他真孝顺。” 暗影的动作很快,中午就把五天内来到襄城的商人名单带了过来,后面还附带详细的生平资料和生意遍布范围。 施丽都感叹了一下权利的便利,就把名单又交给暗影,见他惊讶,便道:“我对各派的人脉和局势都不清楚,看也看不出什么,你仔细查。” 然而在暗影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又说:“我还是看看吧。你那里还有备用的吗?” 暗影:“有。” “那你们吃过饭再忙。” 施丽都看商人的资料,鲁娉婷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就去把房间仔细检查打扫一遍,无关信不信任江云州,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施丽都在窗户边晒着秋日的暖阳,喝着热茶,以看杂闻话本的心情看着这些商人的经历。因为商人无论是开店铺还是东奔西走,本就接触的人和事多,再加上暗影搜集的这些都是有一定资产的人,所以就格外的精彩。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人生如戏,现实比电视剧更狗血。 就比如这个韩冬冬,老家是江南的。江南水乡,多出文人骚客,韩冬冬家也是书香门第,文人气很浓,但他偏偏从小喜欢舞枪弄棒,还参加过武举,考中过武进士,只是在参加殿试前夕,江南老家的父亲逝世,他回家奔丧无奈错过。 这事虽然遗憾但在重孝的古代也很常见,只是,之后韩冬冬就像是霉运附体一样,做啥啥不顺。 三年孝期过去,韩冬冬重新入郦都城参加殿试,但是在路上英雄救美打跑的小瘪三竟然是个勋贵子弟。勋贵抬抬手就把韩冬冬扔进了牢狱,罪名是武进士无故殴打百姓,而被他救下的女子被勋贵子弟纳为妾做了伪证。 于是,韩冬冬被褫夺了武进士资格。 韩冬冬在郦都城待不下去,回到江南被宗族里的人嘲笑,心灰意冷之下就在一个小县城里隐居,平时给人写写状子。只是,他写的状子,从来都没有告赢过,渐渐地就传出他不详的流言。 韩冬冬只好离开,但是无论在哪定居,一段时间后都能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比如他的邻居突然暴病、他的田地里来了群蛇、比如全村的狗见了他就狂吠……这样的事情多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详了,不敢和人深交,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待,再加上为了生计,就开始当走商。 走商之后,倒是安稳了一段时间,但是当韩冬冬手里有了余财的时候,遇上了山洪,好不容易保住命,钱财却被洪水冲得不知所踪。韩冬冬重整旗鼓,继续走商,但是每当他积累了些银钱的时候,就会发生各种意外导致他家财散尽。 久而久之,韩冬冬也知道自己命中无财,但是他眼光独到,生意却做得越来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这些钱不能存,就只能花了。所以,韩冬冬还有个外号叫散财童子,每天真金白银流水似的花出去,但凡见到他的人,只要不得罪他都能见者有份。 施丽都开始期待见到这位散财童子了,想体会一下“见者有份”的快乐。 鲁娉婷听见了她的感叹,说:“小姐想见,可以直接把人请出来。” 施丽都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正好这时候暗影进来,施丽都说:“你查到可疑之人没有?这个韩冬冬仔细查。” 鲁娉婷好奇道:“他这样倒霉,要花光如今每天赚的钱都很苦恼,就算贩卖私盐有泼天富贵对他也没用,小姐为何怀疑他?” 她平常不会这么越矩的插嘴,但是韩冬冬这诡异的倒霉透顶的遭遇,让她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施丽都指了指头,说:“直觉。” 096 偶遇 而她自己,已经不能从商贾资料中得到快乐了,就带着鲁娉婷到盐行,看看能不能从掌柜这里打听到什么。 今天天好,掌柜没坐在柜台后面,而是搬了个躺椅放在门口,躺在上面晒太阳,脚边放着两个小瓷碗。一个里面盛着清水,一个里面盛着小黄鱼,两只猫正蹲坐在那儿斯文的吃鱼。 施丽都心中一动,让鲁娉婷去买些鱼,跟掌柜打了声招呼,然后不见外的搬了个太师椅出来,坐在上面后解下玉佩晃着逗猫。 那只通体金色的猫活泼点,不等施丽都晃几下就一口吞了半条小黄鱼,然后伸爪子勾玉佩,几次没勾到之后就身体伏地,摆出狩猎前的姿势,“喵嗷”一声冲上来抱住了施丽都的手腕。 施丽都立刻摊开手拖着金猫软嘟嘟热乎乎的腹部,幸福的快要昏过去,手忙脚乱的把扭身想要跳下去勾玉佩的金猫抱在怀里,同时还惊奇的说:“掌柜的你的猫成精了,它都知道声东击西,眼睛盯着玉佩,目标却是我的手!” 掌柜哈哈笑了起来,说:“它这是擒贼擒王,可惜不自量力,反被你捉了。” 施丽都假装低头去哄不停挣扎的金猫,眼中闪过深思。 她虽然是乔装打扮,但身上穿的和配饰都不俗,明显是“士”那一阶层。而掌柜一个卖盐的,就算再有钱那也是士农工商里最卑贱的商人,竟然会出口一句古往今来都带有贬义的成语,将她的玉佩比作贼、将她比作贼首。 若是遇到个较真儿的,直接就把他扭送到衙门打板子坐牢了。 施丽都将掌柜的身份打上存疑,立刻就想到了上午对暗影的吩咐有不足之处,她只想到了监控近日到襄城的商人,但没想到万一私盐贩子胆大包天,直接在这里有固定的据点呢?又或者,私盐贩子并不是以商人的身份来的,毕竟能卖东西的不止是商人,能买东西的更不止是商人。 也许是施丽都身上又软又香,金猫挣了一会儿就甩了下尾巴,把脑袋搁在她的胳膊上趴在她的腿上眯着眼睡觉。施丽都赶紧给它顺毛,从头顶撸到尾巴尖,听着它舒服的喉咙里咕噜咕噜。 掌柜:“这金猫儿认生,跟你熟的倒快。” 施丽都有意跟他拉近距离,就问这猫是哪买的,很漂亮她也想买。 古代人民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是养宠物了,所以猫猫狗狗的都十分少,若是谁家的猫狗怀了崽,还没下就被人凭交情、用物件预定了,所以她这样问倒不显得突兀。 玉佩撞击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叮当脆响,掌柜看了一眼把穗子挠坏了又在咬玉佩的黑猫,有些得意的说:“这只身上黑四爪白的叫踏雪寻梅,你怀里这只狸奴叫金色四时好,招财运,保生意兴隆,可遇不可求,有钱都买不到。” 古代猫的别称真雅致,听着就美。 施丽都眼珠一转,握着金猫的小爪爪,笑着说:“小狸奴,四时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金猫乌黑的眼珠子像是琉璃一样,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喵了一声,缠缠绵绵的,仿佛在跟施丽都许诺。 掌柜瞬间不乐意了:“这两只狸奴没睁眼就跟着我,你个小公子,可不能横刀夺爱!” 施丽都心说你爱它们它们不一定爱你略略略,面上却鬼精灵的说:“要不这样吧,它们俩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我拿鱼喂它们,它们吃了我就抱走,你不能反悔,怎么样?” “不怎么样。”掌柜不满的哼哼:“小公子可能不晓得,狸奴都贪食,只要有食物就一直吃,我这些年严格控制它们的食量才没让它们吃成大胖子,你这个方法不行。” 施丽都一听这俩小可爱一直被迫减肥,心疼得不行,跟掌柜一番歪缠,可惜掌柜怎么都不松口。这时鲁娉婷带着新鲜的鱼回来了,说:“公子,现在卖的没有寸长的小黄鱼了,都是大鱼,还是从酒楼后厨里买的。” 施丽都漫不经心的一抬头,看到两条比鲁娉婷胳膊都长的大鱼,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嘴巴一张一合,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 施丽都不想承认这两条鱼煞到她了,正想让鲁娉婷拿走,金猫和黑猫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猛地抬起头嗅了嗅,然后动作一致的扑向鲁娉婷……手里的鱼。 鲁娉婷把鱼放在地上,两只猫就各霸占一条,跟登徒子一样趴上去又咬又舔,还发出急切地喵呜呜。 掌柜一看心都要碎了,从躺椅上下来要把鱼拎走。 两个人加两只猫都不许,于是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两只猫说晚上不给吃饭。 猫不为所动。 舔了一会儿,发现大鱼的鳞片是在坚硬不好下口,黑猫边舔边往下秃噜,最后凶狠的咬住鱼尾巴,猝不及防的被猛地打挺的鱼抽了一下,然后就像见了耗子一样,兴奋得不得了,鱼也不吃了,嗷呜嗷呜的蹦蹦跳跳逗着玩儿。 金猫则是绕了半圈儿,绕到了鱼头那里,舔了一遍后把目标放在了鱼嘴上,不停地张嘴咬。然而鱼嘴张开比猫脸还大,跟它比着张嘴咬,好几次把猫头吞进去一半儿,看得施丽都和鲁娉婷笑得停不下来。 掌柜也觉得好笑,笑骂了句:“贪吃的狸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它们多少天。 施丽都今天没拐走两只猫,也不气馁,正好找个借口天天来,于是就和掌柜的约定,如果哪天她离开的时候猫跟着她走了,那就是她的了。 掌柜的对自己和狸奴的感情很自信,满口答应了下来。 回去后,施丽都又给暗影下达了新的任务:排查襄城官员和有大量购入或卖出倾向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商人,一下子买很多东西或者卖很多东西搞不好会引人怀疑,所以他们大概率会提前整个很多人知晓的缘由出来。顺着这点查,应该能查出点什么。 暗影任劳任怨,默默地接受了翻了好几倍的工作量,然后把从江鹤书房里翻出来的书信和可疑包裹交给她。 施丽都看了看,书信上得到的线索和江云州提供的差不多,包裹里有两个箱子,一个大的上了铁锁,小的那个则是机关锁。 铁索被暗影摆弄几下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杂物,精美却破旧的香囊、手帕、步摇,还有几封有水痕的信。 施丽都拿起来看,发现手帕上绣着一个“君”字,香囊上则是“江郎”,信上面的开头和落款,不是“君妹”和“江郎”,就是“江郎”和“君妹”。 暗影在一旁说:“江大人的发妻叫萧君,去世五年了,这些年身边一直没旁人。” 施丽都没看信里面的内容,仔细的把东西按原样放回去把箱子锁好,然后看向小箱子。 小箱子的机关很精巧,暗影摆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打开,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鲁娉婷忽然说想试试。施丽都以为她是好奇,随手就给她了,叮嘱道:“别弄坏了。” 鲁娉婷乖巧的应了一声,仔细地观察了几眼,然后就在箱子让敲敲打打,再然后,啪嗒一声,箱子打开了。 暗影:“……” 施丽都:“……” 没想到鲁娉婷这么厉害! 施丽都猛夸鲁娉婷天才,把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这才看向箱子里的东西。 里面只有一块玉佩,安静的躺在厚厚的丝绸上面,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出梦幻般流动的美。 施丽都把玉佩仔细打量一遍,发现就是个玉质很好但没什么特别的莲花玉佩,连花纹都没有雕刻,样式简洁,很符合莲花高洁自赏的特性。于是就把它递给暗影,暗影从暗卫的角度观察,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最后施丽都让鲁娉婷用简单直白的思维来看这块玉佩,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无果。 但是比已逝江夫人的遗物保存的还严密的玉佩,肯定不是普通的玉佩。 于是施丽都就让暗影把江云州叫了过来,用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让震惊的江云州闭嘴,把玉佩递给他:“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江云州冥思苦想,也没有丝毫头绪。 明知道这玉佩很可能是信物,是关键线索,但是也莫得办法,施丽都一筹莫展,很不开心,最后是被鲁娉婷催着才闷闷不乐的上床睡觉。 而昭元宫里,暗卫轻功飞到脱力送来的消息,到了楚含章的手中。 至于楚含章的愤怒不必多说,本来是熬夜等消息,看了消息后变成彻夜不眠。这也就算了,他自己气得睡不着,也不许别人睡,大半夜的跑到宣平侯府把徐映之从睡梦中叫醒,张嘴就是:“秦筝要嫁人了。” 徐映之瞬间清醒,宛如做了个噩梦般满头大汗,说:“我没有听到消息。” 见楚含章露出冷笑,顿时一阵头疼,说:“施小姐要保下秦小姐,秦柳氏还敢给她说亲?” 楚含章连眼神都冷了下来,“呵”了一声,说:“她无缘无故,凭什么去保秦筝!” 徐映之:“……” 懂了,看这个时间,这人怕不是看了襄城传来的消息,气炸了。所以见不得他最近跟秦筝的关系略有进展,前来泄愤。 徐映之觉得富贵险中求,就直说:“殿下若是告知秦小姐现在的处境,属下定达成你心中所想。” 楚含章如今能用“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来形容,再让他见天的受刺激,最后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属下,还不如费点心思把人送到襄城,让他祸害施丽都去。 楚含章龙心大悦,便大发慈悲的将秦筝的事多了。 其实也不复杂,就是秦筝忽然觉得光是把母亲的坟迁出来,名不正言不顺,会让她娘的身后名声不好,于是决定让秦风写下和离书。这个她不想让外人插手,也是因为有了施丽都的保护有了安全感,就跟秦风谈了交易。她出谋划策助秦风得到楚含章的重用,事成后秦风自愿写下和离书。 但是秦柳氏和秦云看到的是秦筝跟秦风的关系缓和越走越近,自然就有了危机感,决定铤而走险,把秦筝早点嫁出去。秦柳氏惧怕不讲理做事不顾后果的施丽都,就想了个损招,买通一个落魄的书香世家的公子,让他去追求秦筝,然后找机会在人前污了她的清白并咬定是两情相悦。 施丽都只说不许秦柳氏将秦筝嫁人,但如果是秦筝自己不检点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徐映之是听说最近有人仰慕秦筝,但调查之后发现对方就像是粗制滥造版的他,就没当回事,没想到这竟然是个阴谋。如果真被他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徐映之惊出一身冷汗,对楚含章拱手道:“多谢殿下大恩。” 虽然楚含章嘴上说的难听,派人盯着秦筝有防备有监视但也有保护的意思,虽然是觉得秦筝出事了施丽都会伤心,但帮了大忙是真的。 楚含章本意是巴不得秦筝出事,所以没有接徐映之的道谢,只是说:“我归期不定,如果朝中有什么事,事急从权,你全权处理。” 徐映之大为感动,受宠若惊,随后又唏嘘不已。 这么多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自从楚含章手中有权利后,就一直抓得很牢牢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下放这么大的权力,还是因为要去看着施丽都,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徐映之唏嘘之后,也不睡觉了,肩上担子加重而催生出的责任感让他精神百倍,去书房挑灯夜战,将记忆中美色误国、美色灭国、美色使人昏庸降智的史例都写下来,打算之后也多读古书、多搜集民间的相似事例,都整合在一起,装订成一本书,送给楚含章时时自省。 就连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古今蛇蝎美人实例》,他就不信看了这些,楚含章还能跟着施丽都瞎折腾得下去。 蛇蝎美人施丽都,今天吃过午饭又来到盐行,走到门口就喊:“小狸奴,小狸奴,快出来呀,我来看你们了。” 097 与我无瓜 古代猫的别称真雅致,听着就美。 施丽都眼珠一转,握着金猫的小爪爪,笑着说:“小狸奴,四时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金猫乌黑的眼珠子像是琉璃一样,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喵了一声,缠缠绵绵的,仿佛在跟施丽都许诺。 至于楚含章的愤怒不必多说,本来是熬夜等消息,看了消息后变成彻夜不眠。这也就算了,他自己气得睡不着,也不许别人睡,大半夜的跑到宣平侯府把徐映之从睡梦中叫醒,张嘴就是:“秦筝要嫁人了。” 徐映之瞬间清醒,宛如做了个噩梦般满头大汗,说:“我没有听到消息。” 见楚含章露出冷笑,顿时一阵头疼,说:“施小姐要保下秦小姐,秦柳氏还敢给她说亲?” 楚含章连眼神都冷了下来,“呵”了一声,说:“她无缘无故,凭什么去保秦筝!” 徐映之:“……” 懂了,看这个时间,这人怕不是看了襄城传来的消息,气炸了。所以见不得他最近跟秦筝的关系略有进展,前来泄愤。 徐映之觉得富贵险中求,就直说:“殿下若是告知秦小姐现在的处境,属下定达成你心中所想。” 楚含章如今能用“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来形容,再让他见天的受刺激,最后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属下,还不如费点心思把人送到襄城,让他祸害施丽都去。 楚含章龙心大悦,便大发慈悲的将秦筝的事多了。 其实也不复杂,就是秦筝忽然觉得光是把母亲的坟迁出来,名不正言不顺,会让她娘的身后名声不好,于是决定让秦风写下和离书。这个她不想让外人插手,也是因为有了施丽都的保护有了安全感,就跟秦风谈了交易。她出谋划策助秦风得到楚含章的重用,事成后秦风自愿写下和离书。 但是秦柳氏和秦云看到的是秦筝跟秦风的关系缓和越走越近,自然就有了危机感,决定铤而走险,把秦筝早点嫁出去。秦柳氏惧怕不讲理做事不顾后果的施丽都,就想了个损招,买通一个落魄的书香世家的公子,让他去追求秦筝,然后找机会在人前污了她的清白并咬定是两情相悦。 施丽都只说不许秦柳氏将秦筝嫁人,但如果是秦筝自己不检点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徐映之是听说最近有人仰慕秦筝,但调查之后发现对方就像是粗制滥造版的他,就没当回事,没想到这竟然是个阴谋。如果真被他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徐映之惊出一身冷汗,对楚含章拱手道:“多谢殿下大恩。” 虽然楚含章嘴上说的难听,派人盯着秦筝有防备有监视但也有保护的意思,虽然是觉得秦筝出事了施丽都会伤心,但帮了大忙是真的。 楚含章本意是巴不得秦筝出事,所以没有接徐映之的道谢,只是说:“我归期不定,如果朝中有什么事,事急从权,你全权处理。” 徐映之大为感动,受宠若惊,随后又唏嘘不已。 这么多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自从楚含章手中有权利后,就一直抓得很牢牢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下放这么大的权力,还是因为要去看着施丽都,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徐映之唏嘘之后,也不睡觉了,肩上担子加重而催生出的责任感让他精神百倍,去书房挑灯夜战,将记忆中美色误国、美色灭国、美色使人昏庸降智的史例都写下来,打算之后也多读古书、多搜集民间的相似事例,都整合在一起,装订成一本书,送给楚含章时时自省。 就连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古今蛇蝎美人实例》,里面全都是血和泪的教训,他就不信看了这些,楚含章还能跟着施丽都瞎折腾得下去。 蛇蝎美人施丽都,今天吃过午饭又来到盐行,还没走到门口就拍着手喊:“小狸奴,小狸奴,快出来呀,我来看你们了。” 等到了门口,发现掌柜竟然不在,她顿时惊奇又兴奋,从鲁娉婷拎着的食盒里拿出一条炸好的鱼,挂着笑往里走,并且毫不犹豫的掀开布帘子进了后院。 快速将这个貌似和普通商家没什么不同的后院打量一眼,施丽都站在那没往里走,而是高声道:“掌柜!掌柜!你在吗?” 掌柜不出来,她就一直喊,喊了有近一分钟,才看到左边一间屋子的帘布被掀开,紧接着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这人大约三十五,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四方国字脸,牛鼻厚唇,浓眉大眼,精光湛湛,往门口一站,直接把门堵了五分之四,更显得高大威猛,气势迫人。但是下一秒,在看到举着鱼呆呆地看着他的施丽都时,露出个爽朗温厚的笑容,说:“小兄弟找谁?” “找掌柜。” “掌柜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施丽都哪能走,立刻不满地说:“我不能走!掌柜肯定是怕我抱走他的猫,所以躲起来了,说话不算话,真卑鄙!你知道猫在哪吗?我今天要全给他抱走!” 说着,就来回打量小院子,叫小狸奴,还学猫叫,喵喵喵不停。鲁娉婷见此,也站在小门边,冲着院子喵喵叫,呼唤小狸奴。 男人见她们俩闹腾归闹腾,但是却老老实实的站在小门边没有再继续往里走,笑了笑说:“掌柜对那两只狸奴喜欢得紧,怎么会给你,小兄弟,你别不是知道掌柜不在,故意来框猫的吧?” “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诬赖人,掌柜昨天还跟我打赌,猫儿愿意跟我走就是我的,今天他就不在,这不是心虚躲我是什么?你作为他的朋友,还倒打一耙,你们俩心真坏!” 男人:“……” 鲁娉婷紧张的盯着比她俩加起来还壮的男人,担心他被惹怒了然后过来一抡胳膊锤飞她们俩。 施丽都也随时拔腿就跑,但是面上不露丝毫痕迹,把不谙世事天真骄纵小少爷表现得活灵活现,见男人不说话,还扬起下巴冲他哼了一声,然后转着眼珠子继续找猫。 男人打量了施丽都一会儿,说:“你若是没说谎……” “真话!你可以现在就把掌柜叫出来对峙!” 施丽都气得扔了鱼,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蠢的话:“你们这些大人好烦,高兴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出来哄人,说完后悔了也不直接说,遮遮掩掩推推诿诿,想让别人开口毁约,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掌柜的良心会不会痛不知道,男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施丽都眉毛一竖正要和他争吵,忽然金光一闪,金猫儿不知从哪跳出来,一爪子按住地上的鱼,蹲在那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掌柜瞬间不乐意了:“这两只狸奴没睁眼就跟着我,你个小公子,可不能横刀夺爱!” 施丽都心说你爱它们它们不一定爱你略略略,面上却鬼精灵的说:“要不这样吧,它们俩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我拿鱼喂它们,它们吃了我就抱走,你不能反悔,怎么样?” “不怎么样。”掌柜不满的哼哼:“小公子可能不晓得,狸奴都贪食,只要有食物就一直吃,我这些年严格控制它们的食量才没让它们吃成大胖子,你这个方法不行。” 施丽都一听这俩小可爱一直被迫减肥,心疼得不行,跟掌柜一番歪缠,可惜掌柜怎么都不松口。这时鲁娉婷带着新鲜的鱼回来了,说:“公子,现在卖的没有寸长的小黄鱼了,都是大鱼,还是从酒楼后厨里买的。” 施丽都漫不经心的一抬头,看到两条比鲁娉婷胳膊都长的大鱼,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嘴巴一张一合,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 施丽都不想承认这两条鱼煞到她了,正想让鲁娉婷拿走,金猫和黑猫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猛地抬起头嗅了嗅,然后动作一致的扑向鲁娉婷……手里的鱼。 鲁娉婷把鱼放在地上,两只猫就各霸占一条,跟登徒子一样趴上去又咬又舔,还发出急切地喵呜呜。 掌柜一看心都要碎了,从躺椅上下来要把鱼拎走。 两个人加两只猫都不许,于是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两只猫说晚上不给吃饭。 猫不为所动。 舔了一会儿,发现大鱼的鳞片是在坚硬不好下口,黑猫边舔边往下秃噜,最后凶狠的咬住鱼尾巴,猝不及防的被猛地打挺的鱼抽了一下,然后就像见了耗子一样,兴奋得不得了,鱼也不吃了,嗷呜嗷呜的蹦蹦跳跳逗着玩儿。 金猫则是绕了半圈儿,绕到了鱼头那里,舔了一遍后把目标放在了鱼嘴上,不停地张嘴咬。然而鱼嘴张开比猫脸还大,跟它比着张嘴咬,好几次把猫头吞进去一半儿,看得施丽都和鲁娉婷笑得停不下来。 掌柜也觉得好笑,笑骂了句:“贪吃的狸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它们多少天。 施丽都今天没拐走两只猫,也不气馁,正好找个借口天天来,于是就和掌柜的约定,如果哪天她离开的时候猫跟着她走了,那就是她的了。 掌柜的对自己和狸奴的感情很自信,满口答应了下来。 回去后,施丽都又给暗影下达了新的任务:排查襄城官员和有大量购入或卖出倾向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商人,一下子买很多东西或者卖很多东西搞不好会引人怀疑,所以他们大概率会提前整个很多人知晓的缘由出来。顺着这点查,应该能查出点什么。 暗影任劳任怨,默默地接受了翻了好几倍的工作量,然后把从江鹤书房里翻出来的书信和可疑包裹交给她。 施丽都看了看,书信上得到的线索和江云州提供的差不多,包裹里有两个箱子,一个大的上了铁锁,小的那个则是机关锁。 铁索被暗影摆弄几下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杂物,精美却破旧的香囊、手帕、步摇,还有几封有水痕的信。 施丽都拿起来看,发现手帕上绣着一个“君”字,香囊上则是“江郎”,信上面的开头和落款,不是“君妹”和“江郎”,就是“江郎”和“君妹”。 暗影在一旁说:“江大人的发妻叫萧君,去世五年了,这些年身边一直没旁人。” 施丽都没看信里面的内容,仔细的把东西按原样放回去把箱子锁好,然后看向小箱子。 小箱子的机关很精巧,暗影摆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打开,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鲁娉婷忽然说想试试。施丽都以为她是好奇,随手就给她了,叮嘱道:“别弄坏了。” 鲁娉婷乖巧的应了一声,仔细地观察了几眼,然后就在箱子让敲敲打打,再然后,啪嗒一声,箱子打开了。 暗影:“……” 施丽都:“……” 没想到鲁娉婷这么厉害! 施丽都猛夸鲁娉婷天才,把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这才看向箱子里的东西。 里面只有一块玉佩,安静的躺在厚厚的丝绸上面,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出梦幻般流动的美。 施丽都把玉佩仔细打量一遍,发现就是个玉质很好但没什么特别的莲花玉佩,连花纹都没有雕刻,样式简洁,很符合莲花高洁自赏的特性。于是就把它递给暗影,暗影从暗卫的角度观察,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最后施丽都让鲁娉婷用简单直白的思维来看这块玉佩,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无果。 但是比已逝江夫人的遗物保存的还严密的玉佩,肯定不是普通的玉佩。 于是施丽都就让暗影把江云州叫了过来,用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让震惊的江云州闭嘴,把玉佩递给他:“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江云州冥思苦想,也没有丝毫头绪。 明知道这玉佩很可能是信物,是关键线索,但是也莫得办法,施丽都一筹莫展,很不开心,最后是被鲁娉婷催着才闷闷不乐的上床睡觉。 而昭元宫里,暗卫轻功飞到脱力送来的消息,到了楚含章的手中。 098 出手 施丽都立刻伺候猫主子,给它撸毛挠下巴。 黑猫也紧随其后,跳到施丽都腿上。但是猫看着不大,瘫成猫饼还是很占地方的,一只猫在腿上就有边缘部分悬空,更何况是俩。 根本趴不下。 金猫在黑猫转圈试图挤一下的时候,猛地一爪子呼过去,把它给拍到地上。 快准狠,施丽都在那一瞬间,仿佛在金猫身上看到了捕猎者的霸气。但是下一秒,金猫就曲着前腿,伸着头往下看,喵嗷喵嗷喵嗷的跟地上的黑猫吵架,吵得人脑阔疼。 施丽都:“……” 就这么一小会儿没反应过来,吵架就升级成打架。是金猫先伸的爪子,黑猫猝不及防被挠了耳朵,顿时怒火高涨,嗷了一嗓子之后开始反击,并成功将金猫给扒拉下来,两只猫在地上瞬间开始大战,打得你死我活猫毛乱飞,伴随着凄惨的喵嗷声,简直是…… “谁家猫这时候叫、春呐!” 旁边卖包子的大娘冲这边吼了一嗓子。 施丽都:“……” 尴尬的笑。 鲁娉婷赶紧把猫拉开,但是它们打红了眼,也可能是吃饱了闲的,反正是上了头,越大越凶残,还挠鲁娉婷的手,把她吓得不敢再伸手。 施丽都去看鲁娉婷的手有没有被挠破,就这一错眼的时间,黑猫猛地把金猫掀翻在地,骑在它身上咬住它的耳朵,金猫叫的比杀猪都惨。 施丽都本来没当回事,因为她在现代见到的猫猫狗狗打架,都不动真格,就算是咬着脖子也只是做个样子把对手吓怂,但是下一秒就看到从黑猫嘴巴里流出血了。 施丽都:“……你快给我松嘴!!!” 也许是有投喂之恩,在施丽都扑过去的时候,黑猫从喉咙里“呜呼噜”了一声,跳开了。 施丽都就看到金猫挺立精神的三角耳往后翻折,上面有一个圆窟窿。 黑猫把金猫的耳朵咬烂了! 施丽都震惊又心疼,一边把金猫抱起来一边让鲁娉婷却请大夫。 金猫被吓惨了,也不管还在流血的耳朵,拼命往施丽都怀里钻。施丽都怕它把耳朵蹭得伤上加伤,就一手轻轻拢住它的脖子不让它动,一手不停地给它顺毛。 鲁娉婷在一旁说:“小姐,还是抱着猫去医馆吧。” 施丽都楞了一下,说:“对对对,这样快点。阿鲁,你把小黑也带上,打架斗殴致猫伤残,要教训!” 黑猫凶性未退,还要咬鲁娉婷,被施丽都瞪了一眼后不情不愿的让她抱着。 两人抱着猫就跑,跑了两步忽然被人叫住:“小兄弟,这猫还回得来吗?” 施丽都:“……” 她是不想还回来,但是为了之后继续接触,这猫还是要回来的。 男人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认,嗤笑一声:“主仆俩配合得好。” “……” 就在施丽都以为他要把猫抢回去的时候,他往怀里一掏,掏出一叠银票,十分豪爽的递给鲁娉婷,说:“诊费和药费我出了!” 施丽都皱眉打量着男人,被金钱侮辱的不悦渐渐转变成疑惑和惊讶:“你是散财童子韩冬冬?” 韩冬冬:“我……” “哎不对!” 施丽都又说:“没你这么老的童子。” 说完,见韩冬冬脸像调色盘般变来变去,施丽都内心狂笑。暗影搜集的信息是有每个人的画像的,只是画像和真人还是有点区别的,她今天看见男人第一眼就怀疑他是韩冬冬,所以才继续留下来试探,现在他这举动等于变相承认。 如果说昨天施丽都只是怀疑韩冬冬和私盐有关,那今天就是肯定了。 真是,天上掉馅饼。 韩冬冬对施丽都的话,好笑又好气,最终也没怎么着她,只是说:“这是老张的猫,你等他回来了跟你算账。” 施丽都会担心这个?她直接摆摆手,一副“猫在我手天下我有”的霸气,然后猛地抽走韩冬冬手里的银票,抱着猫跑了。 鲁娉婷跟着跑。 施丽都一直跑到最近的一家医馆,不等药童说话,就把银票拍在柜台上,说:“大夫在哪,快给我的猫看看,它耳朵被咬烂了。” 药童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一点意见都没有,麻溜的把正在后院晒草药的老大夫找了过来。 老大夫倒是没有物种歧视,看了一眼猫耳朵,就开始在药柜前抓药,那慢悠悠的动作看的人着急。施丽都忍不住对小药童说:“抓药不是你的活儿吗?” 小药童:“我爷爷喜欢亲力亲为。” 施丽都拍了拍金猫的屁股,说:“只看一眼就行?不用把脉吗?万一我这猫伤着内脏了呢,万一它惊吓过度,体内激素失衡了呢。” 小药童正要辩驳他爷爷医术高超,老大夫就慢条斯理的说:“那老夫就无能为力喽,小丫头给这猫儿置办个小棺材,挖个坑埋了吧。” 施丽都:“……” 她怀疑的看着墙上挂着的妙手回春横幅,这大夫,真不是庸医吗? 老大夫抓好药,又慢悠悠地说:“小丫头,给你的猫儿把伤口清理干净,上药包扎。” 鲁娉婷这才意识到老大夫叫的是“小丫头”而不是“小伙子”,顿时惊慌的看过去。施丽都反应更快点,笑嘻嘻地说:“老大夫,我骨架小长得秀气,小时候别人都以为是女孩儿,还扮过观音,现在长大了很少有人认错了,你这样说我我好怀念!” 老大夫仔细看了看施丽都,也笑呵呵的回道:“呦,那还真是我看错了。” 这语气,也不知是真认错了还是顺着施丽都的话哄她。 施丽都不敢再在老大夫跟前儿晃,抱着金猫到一旁去洗耳朵。以前只听说过一些医生大夫对人体骨骼了解透彻,一眼看过去就能分辨男女,现在遇到了,就有点慌。觉得自己是孙悟空眼下的白骨精,早晚被打得现原形。 猫爱干净,但是又怕水。金猫现在身心受创,对水更是抗拒,喵嗷嗷叫唤着像在骂街,同时使出浑身解数挣扎,把水溅的哪都是。 鲁娉婷想帮忙,施丽都担心黑猫跑了,就让她在一边站着,然后一巴掌拍在越来越凶的金猫屁股上,严肃道:“不许再动!” 金猫:“喵嗷嗷嗷嗷嗷——!!!” 同时伸出爪子呼向施丽都。 施丽都不闪不避,目光严厉的看着金猫,像是狼王在看一个以下犯上的狼崽子,充满了威严和气势。 金猫和施丽都对视三秒,把僵住的爪子收了回去,然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用脑袋不停的蹭她,边蹭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喵呜呜”的声音,婉转软绵,让她瞬间从宠主变成猫奴。 猫奴施丽都给金猫洗好了耳朵,又按着它上了药,用纱布裹了几圈后用绳子轻轻绑住,然后把疼得喵喵叫的金猫抱起来在猫脸上亲了一口。金猫扒着施丽都的衣领,委屈的蹭她。 付了钱拿了药,施丽都跟鲁娉婷往知府衙门走。在路过一个无人的巷口时,她让暗卫去通知暗影,重点查盐行掌柜老张和韩冬冬,哦,还有医馆这个老大夫。 施丽都进了知府衙门,在快要到江云州的院子的时候,迎面和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撞上。她对古代的官服不敏感,鲁娉婷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小姐,这是江大人,我们避一下吧。” 她们现在表面上是平民,见了官员肯定要跪拜,但是施丽都见了皇上都不一定要跪,怎么能跪拜一个知府?最好当做没看见赶紧避开,免得起冲突。 施丽都倒是不在意这些,把金猫放到肩膀上在路边站好,在江鹤走近的时候,拱了拱手:“在下景时,是云州的朋友,见过江伯父。” 以晚辈礼自居,自然就不用跪拜了。 江鹤肤色浅五官俊逸,是个美大叔,但是脸上有浅浅的法令纹,眼神冷肃,再加上为官多年的气势,倒是有点吓人。他在金猫上扫了一下,盯着施丽都温和又不卑不亢的笑容看了一会儿,说:“云州的朋友不少,叫景时的倒没听过。” 施丽都也不尴尬,说:“那您应该听说过前两天云州在街上堵了一个人回来吧?”她笑容可掬:“那个人就是我。” “那你们该是仇人。” “令郎虽行事不羁,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之间有误会,解释清楚后相谈甚欢,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施丽都自信且无辜的说:“这说明我魅力大。” 金猫认真的喵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严肃的气氛瞬间就不那么严肃了。 江鹤也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一个还没自家儿子大的少年人,于是缓和了语气,叮嘱了一句:“云州难得有你这样净透的朋友,你莫要被他带坏了,若是可以,也劝劝他,不要总是胡闹。” 施丽都自然是满口答应。 回到东厢房,施丽都找出一个洗脸盆。垫上棉花、绸布还有一些锦缎,铺的软软的,然后把金猫放进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说:“这以后就是你的窝。我给你取个名,叫……金子吧,你长得富贵。” 金猫对名字和新窝没啥兴趣,只想重归施丽都的怀抱,被亲亲摸摸安慰。 施丽都毫无原则的宠猫,把金子抱起来,然后让鲁娉婷把黑猫放进窝里,说:“这也是你的窝,你也要有个名儿。”她盯着黑猫,一时没想出什么跟它毛色相衬又吉利的名字,所以也就没注意到黑猫越来越嫉妒的眼神和金子越来越蠢蠢欲动的爪子。 在两只猫再次爆发大战的时候,施丽都灵光一闪,说:“你就叫银票!” 她摸摸银票的白爪爪,说:“这是白纸。” 又把银票从头顶撸到尾巴尖,说:“这是黑字。” “白纸黑字,最霸气的白纸黑字是什么?是银票!” 黑猫十分有灵气,喜提新名儿,缠着施丽都的手不让走,一翻肚皮可着劲儿撒娇。施丽都第一次被猫主子恩准摸肚皮,立刻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把金子递给鲁娉婷,把银票抱起来,忍不住揉了又揉。 气氛欢乐又和谐,忽然一声愤怒的猫叫,金子纵身一跃,以猛虎扑食的姿势跳到施丽都的胳膊上,扬爪挥向银票。 银票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躲得飞快,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施丽都只看到银票的肚皮被金子挠了一下,紧接着它们就打了起来,比在盐行那打得凶狠十倍。 施丽都和鲁娉婷把两只猫分开的时候,金子再次负伤,不仅另一只耳朵上添了一个洞,左前爪也被咬破了,滴着血。 而银票,肚皮右边有一道爪痕,往外渗着血。 施丽都心有余悸的和鲁娉婷对视一眼,说:“这两只猫,是怎么平安长到大的?” 鲁娉婷上哪知道,说:“公子,去医馆吗?” 施丽都有了经验,这次倒不怎么慌,有条不紊的给两只猫清洗完伤口,又抹上老大夫开的药,裹上纱布,然后把两只还在冲着对方龇牙咧嘴低声威胁的猫并排放在桌子上,一只给了一巴掌,并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它们的撒娇和委屈。 施丽都先训金子,两次打架都是它挑的头,打不过还惹事,这不是作死吗? 金子倔强的把脑袋扭开,不承认错误。施丽都也不多说,把它抱到门口放在地上,关门,然后回来训银票:“我不知道你是被迫反击还是心机猫,但是你以后不能下这么狠的嘴,不然我就把你的牙给磨平了!” 施丽都掰开银票的嘴,拿出一个小矬子敲了敲它的尖牙。 银票没听懂,但是大概明白了施丽都的威胁,在被松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听着金子惨兮兮的叫声,很识时务的低头蹭了蹭施丽都的手,软绵绵的喵了一声,服软了。 施丽都摸摸它的头,抱在怀里,然后把金子放进来。 金子看见银票霸占了它的位置,扑向施丽都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在她脚边蹲下,仰头望着她,“咪”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用受伤的左前爪碰了碰她的鞋。 像是在问她是不是不要它了。 鲁娉婷感叹:“金子和银票是不是太聪明了?” 099 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金子和银票打架爽了,一地的猫毛、血、碰坏的东西却要施丽都和鲁娉婷收拾。施丽都一边扫碎瓷器一边对在擦地上的血迹的鲁娉婷说:“等会儿你拿一百两银子给江云州,金子和银票也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老实,看不见的时候肯定作祸,就算只在这养一天,这些钱都不一定够赔的。” “明天要把它们送走吗?” 施丽都嘿嘿一笑:“什么时候送走,看它们什么时候再打一架。它们总是为了我争风吃醋打得你死我活,我没办法养肯定要送回去,送回去又想得慌,所以就天天往盐行跑,这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 “然后?” “我直觉,他那个后院肯定有秘密,我要找机会去看看。” 鲁娉婷哪能眼睁睁看着施丽都涉险,两人正互相说服的时候,应该出去浪的江云州在外面duangduang地拍门。 鲁娉婷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他没喝酒神志清醒,就又把门关上:“公子这就出来,你在院子里稍等。” 施丽都男女大防的意识不强,鲁娉婷可不会放一个男人进她住的地方。 江云州:“哎我……” 施丽都出来,就看到江云州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跟个木头一样眼巴巴地望着这边,见她出来眼睛一亮立刻颠颠儿的跑过来,说:“景公子,我爹今天见了盐行的掌柜张财,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密谋怎么把私盐运进来?我们要怎么阻止?” 江云州忧心忡忡,私盐案子在一定程度上是根据贩卖的数量定罪的,就算已经在施丽都这里拿到了承诺,他还是想尽力让他爹的作案金额少一点。 施丽都倒是很冷静,说:“原来掌柜来知府衙门了,还正好和我们错开。” 要不然被他看到金子和银票,怕不是当场就给要回去了。 鲁娉婷真情实感地说:“小姐运气好。” 江云州很急,又不敢催促,巴巴的看着她:“景公子,你说怎么办?” 施丽都没卖关子,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摸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如果真的是在私盐买卖,我们就先不要管,悄悄关注着,等着人赃并获就行了。” 江云州脸一白,勉强笑道:“这样是最好。” 施丽都看他这凄惨样儿,把他赶回去休息,等他笼罩着沉痛和悲伤的背影消失,她若有所思道:“阿鲁,你觉不觉得奇怪?是不是太顺利了?” 施丽都刚怀疑韩冬冬,第二天就偶遇了,她也怀疑掌柜,今天掌柜就来见江鹤。就好像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操控着大家的行动,让施丽都能最有效、最省力的解决私盐的事。也像是有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用表象迷惑她,或者是舍弃已经被怀疑暴露的几人,来弃车保帅。 太阔怕了好吗! 施丽都跟鲁娉婷面面相觑,害怕中带着兴奋,没想到她都这么努力的避开楚含章、避开秦筝、远离主战场郦都城了,竟然还能陷入阴谋诡计的漩涡之中,她是不是灾祸体质? 想想就让人激动。 鲁娉婷安慰施丽都,说:“也许是暗影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了王爷,王爷在暗处帮你。” 这是宠女狂魔能干出来的事儿。 施丽都没有再乱猜,打算等晚上暗影回来了严刑逼供,这会儿就看书打发时间。 嗯……看不下去。 但是她又不能去逛街,毕竟猫拐回来了,按着她之前的表现,肯定要至少宅家里陪它们玩儿一下午。就在她想着怎么造的时候,一个意外之客来了。 穿着粉裙娇俏可人的江云湘闯进院子,大喊一声:“姓景的,给我滚出来!” 被赶回房的江云州一下子就蹿了出来,捂住江云湘的嘴,压着火儿问:“你来干什么?” 江云湘怒气冲冲:“你不是说要给我出气吗?你竟然把那个姓景的请进来当座上宾,你怎么能这样!” 江云州担心自家这个傻白甜妹妹咋咋呼呼的会惹怒真正的郦都一霸施丽都,连拉带扯的把人往屋里弄,想着先解释清楚。然而江云湘跟施丽都一样是属于力量派娇小姐,一发力直接把江云州推到在地。 施丽都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江云州是有多脆。然后在江云湘说话之前,直接一个眼神飚过去,说:“噤声。” 江云湘冷不丁对上施丽都凌厉冰冷的眼神,被吓得小脸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知道你这是在谁家吗!” 施丽都笑眯眯的反问:“你你你、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江云湘觉得施丽都的语气吊儿郎当,自己被调戏了,而自家大哥完全不站自己这边儿,于是直接气哭了,呜呜咽咽地说:“大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这几天你怪怪的,对我笑得特别假,我哪里做错了,你到底怎么了!” 哦吼~ 施丽都没想到这还是个爱哭鬼,默默后退一步,免得卷入兄妹俩的战争之中。 江云州神色一僵,看向江云湘。他的眼神太过复杂,让江云湘有点害怕,渐渐地止住了哭,不安的看着他,呐呐道:“大哥,到底怎么了?” 江云州又看向施丽都,眼含询问,欲言又止。 施丽都秒懂,摆摆手说:“想说就说,不妨事。” 就算暴露了她的身份和她正在查私盐的事,她也能全身而退,还能简单粗暴的用摄政王府的名义强行搜查,比现在还省事很多呢。没办法,有权有势,有恃无恐。 江云州嘴角一抽,也想到了这些,无语的同时,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见院子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就直截了当的说:“你可知父亲和私盐有关?” 说完就紧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江云湘是全然的茫然,紧接着惊讶震惊不可置信,断然道:“不可能!爹不可能做这种事!” 江云州也震惊了:“你不知道?那你五天前在书房里为什么抢走那封信还藏起来?” 江云湘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更加震惊的说:“我抢你的东西还少吗?我们不是一直这么玩儿吗?我那天还奇怪你怎么不追着我闹呢!” 江云州:“……” 双方这一对峙,事情就清楚了。 江云湘什么都不知道,江云州是赶巧了想太多,以为父亲和妹妹都参与了私盐的事,只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这不仅和他从小被灌输的清正廉明忠君爱民思想相悖,还让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迷茫和悲伤。所以,在施丽都第一次见他们兄妹的时候,才会发现江云州对江云湘的态度表里不一。 江云州把私盐的事跟江云湘说了,施丽都的身份也瞒不住,在小姑娘怀疑人生的时候,施丽都说:“盐行掌柜经常到府衙来吗?” 江云湘一脸茫然,江云州说:“以前没见过。” 知道从他们这里得不到什么线索了,施丽都也没了交谈的兴致,慢吞吞回房,打算睡觉消磨时间。 刚把鞋脱了,金子就一瘸一拐的蹭了过来,包成一个小拳头的前爪轻轻搭在施丽都的小腿上,仰着脸:“喵~” 百转千回,余音绕梁,这要是个人,光这一声叫就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施丽都被美色所惑,当即就要把金子抱上床,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想起来这猫在地上打滚儿、吃完鱼没擦嘴,也不知道掌柜给它们洗过澡没有,野猫身上可是有好多种寄生虫的,比如跳蚤。 “……” 施丽都默默把猫放到地上,说:“阿鲁,备水,我要洗澡。” 然后把金子和银票放窝里搬到院子里,对江云州说:“别抱!看着它们俩,如果挠痒了就拿跳蚤药给它们撒上。” 结果猫身上还真有跳蚤。 施丽都洗了三遍澡都不放心,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撒药,屋子里也撒了一遍跳蚤粉。她想了想,不放心,跟江云州沟通后,整个院子都被撒了一遍跳蚤粉,好像下了一场薄雪。罪魁祸首金子银票则被丫鬟举着、避开伤口处强制洗澡,洗三遍。 如果不是太阳落山了,施丽都担心再洗干不了会生病,洗澡次数还会增加。 俩猫大概这辈子就没洗过澡,叫得凄惨无比,洗完了都瘫在窝里,眼神满满的生无可恋,仿佛被生活蹂躏了八百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施丽都总觉得身上痒,晚饭都没吃几口,坐在窗边思考着要不要再洗一遍澡。 鲁娉婷怕她着凉了,把人拉到桌子边喝热茶,又担心她给洗秃噜皮了,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前来复命的暗影简直是及时雨,一看到他,施丽都立刻想起了大事,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暗影:“……” 他瞒着施丽都的事可多了,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交代。 施丽都:“……你就说我爹派人来帮我了没有?不是帮我查人查线索那种,是悄悄把线索放我眼前。”她把韩冬冬和掌柜的异常说了,气势汹汹的睨着暗影,让他不说不行。 暗影想了想,说:“我们没有干涉这二人的行为。” “那真是我运气好?” 施丽都没怀疑暗影,立刻顺着白天的发现往下想,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江鹤、掌柜和韩冬冬身后肯定还有人。” 她努力跳出现状,把自己当成旁观者,再去分析今天的所见所闻,忽然发现:“韩冬冬是不是在向我暗示掌柜有问题?” 如果韩冬冬知道她怀疑掌柜,那在几次听到他说掌柜不在后,肯定会在心底留下痕迹,在江云州告诉她掌柜来见江鹤后,她就会下意识怀疑掌柜和江鹤有勾结。 而实际上呢,正常情况下盐行掌柜虽然和知府没什么关系,但也有事能麻烦到知府,就算没有,还不行他要和知府打好关系吗? 暗影没有发表意见,免得干扰施丽都的判断。 施丽都:“我果然没看错,韩冬冬好大的问题。” 暗影于是说:“今天确认过了,韩冬冬参加武举时在郦都城的活动没有可疑之处,至于在江南还有他在别处定居、走商期间的经历,还需要时间核实,大概明晚能完成。襄城的其他官员并没有参与私盐贩卖,襄城的官员体系,是难得的清正。” 施丽都若有所思,道了句辛苦,正要让他去休息,暗影又说:“今日有人在醉春楼看到了乔元,乔元和人起了冲突,被打了一顿。” “不用管他。” 暗影没别的事可说,抱拳告退。 施丽都想了想,觉得襄城的事有风险,于是挑灯,给施岳写了封信,让他注意一下朝中有没有大臣插手了私盐的事,然后分别问候了爹娘和大哥,写了好几张逗趣关心的话。 她写的全神贯注,写完了才发现金子爬到了她的腿上,一脸求睡。 施丽都不忍心拒绝,抱着它往床边走,然后就看到了被子正中央端坐着银票。 “……” 还能怎么办?一起睡。 未免它俩深夜打架,施丽都把它们放在两侧,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这几天越来越冷,就算有暖手炉,施丽都暖被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今天有了猫,就像是有了俩恒温空调,不一会儿就暖烘烘的。 一夜好眠。 施丽都刚睁开眼,就听到江云州的鬼哭狼嚎,仿佛襄城被水淹了,她带着起床气,压着怒问:“……你干什么!” 江云州:“我夜里被人打了,醒来就变成猪头,景公子你没事吧?” 本来还在拦人的鲁娉婷一听,立刻进来看施丽都的情况,见她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冲着门口说:“你自己想想有什么仇家吧!” 施丽都急着出去看猪头,光速洗漱穿戴好,在看到江云州青青紫紫、大了两圈的脸时,沉默了。片刻后,感慨道:“这多大仇啊!” 暗影说了一句:“昨天乔元也被打成这样。” 江云州立刻追问:“是谁打的,搞不好这就是打我的凶手!哪来的蟊贼,敢动你江爷爷,哎呦——” 施丽都神情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来一个人。 100 一招致胜 施丽都手一转,单手把两只猫抱怀里,头也不抬的凶道:“你抓它们干嘛!没看到它们挂彩了是病号吗!” 然后心疼的“哎呀呀呀”叫个不停:“爪爪疼不疼,是不是废了?受苦了宝贝金子宝贝银票,麻麻带你们看大夫!” 说着转身就要走。 “施丽都!” 楚含章咬牙切齿的低声一字一顿的说:“再、走、一、步、试、试!” “……” 鉴于武力值相差太大,施丽都没敢试,而是乖巧的站在原地,说:“好巧。” 楚含章没跟她瞎客套,直接把人拽进路边的酒楼,要了个包厢后把她推了进去,然后把两只猫从她怀里揪出来扔给鲁娉婷,再“嘭”的一声,把她们关在外面。 一系列操作,看得施丽都小心脏直打颤,小声说:“杀人犯法的。” “不杀你。” “打人也犯法。” “也不打你。” 楚含章意外的好说话,施丽都明知有诈,还是忍不住皮了一下:“那你让我回去吧,我的猫多灾多难,急需我安慰。” “呵。” 楚含章蓦的冷笑一声:“我的未婚妻连夜出逃,我也受到了伤害,继续安慰。” 施丽都捂脸:“……咱能跳过这茬行吗?” “不行。” “哦,”施丽都秒变冷漠脸,说:“那我给你一个爱的巴掌当安慰好不好啊?” 楚含章用眼神表示,你要是有胆量你就打。 施丽都倒是有胆打,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抬手就肯定被他给制住了,才不会自取其辱,就干脆拉开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破罐子破摔道:“你想怎么算账赶紧的,过了今天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可是你说的。” 意味不明的话未落,一片阴影罩了下来,在施丽都还迷茫的时候,亲在了她的嘴角。 施丽都:“……??!!!” “君子动手不动口!!!” 施丽都猛地站起来,抹了一下嘴角,指着楚含章怒骂:“不正经!行事不端!不要脸!” 楚含章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她跳脚跳完了,漫不经心道:“你才知道?” “混蛋!” 施丽都快要气炸了,指着楚含章的手都在颤抖,然而这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又偷袭了她一下。这还不够,偷袭成功后,他还勾唇笑得一脸妖孽,仿佛回味无穷。 这种挑衅能忍? 施丽都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掐住楚含章的脖子,并用体重成功把他压倒在地上,duang的一声很是惨烈,唯一的遗憾就是楚含章反应极快的抬了下头,所以没能磕着他的后脑勺。施丽都爆手速松开他的脖子去抓他的头,准备抓着往地上撞,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反被楚含章压在了地上。 施丽都的嚣张气焰顿消,推己及人,立刻收回手准备抱头,却在撤回途中被楚含章劫持了压在头顶,不等她谈判,楚含章就压了过来。 “唔……!” 鲁娉婷知道楚含章和施丽都的恩怨,两人独处,施丽都怕不是要挂,于是就扛着两只猫去搬救兵,并且运气爆棚的在之前住的客栈前看到了暗影,报了地址后让他赶紧去救人。 暗影赶到酒楼,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向包厢门,“哐当”,门应声而来。然而不等门外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形,一股霸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直接把人打飞撞进对面的包厢。 暗影在落地的瞬间旋身而起,对那强劲的内力浑然不惧,抽出佩刀冲向包厢,就看到施丽都亲昵的和楚含章站在一起,仿佛在说悄悄话。他楞了一下,眼含询问的看向施丽都。 楚含章搭在施丽都腰上的手收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让他走。” 施丽都眼眶泛红,脸颊飘红,嘴唇艳红,闻言瞪了楚含章一眼,说:“暗影,快……”杀了楚含章!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楚含章竟然当众亲她! 虽然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施丽都脸爆红,张嘴就要骂,却被楚含章按着头趴在他怀里,她立刻屏住呼吸,不闻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味道。 暗影看出施丽都是被强迫的了,重新把刀举起来,说:“放开她。” 楚含章懒得和他打,用浑厚的内力再次把他打飞,然后带着施丽都往外走。 施丽都嫌丢人,脚底生根,不愿走。 “真不走?” 楚含章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一弯腰把施丽都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出包厢。惊慌的施丽都一抬头,就对上众人好奇又八卦的视线,还有胆子大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 “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儿小馆玩儿到江湖游侠身上了,这不被反制了吗?嘿嘿嘿嘿嘿……” 施丽都:“……” 大家想象力好丰富。 听觉更灵敏的楚含章就像没听见,稳步走,在察觉到施丽都踢着腿想下来时,也没继续为难她,直接把人放下了,只是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感觉更亲密了。 施丽都甩了两下没甩开,认命的被她牵着走,走着走着遇见了跑的气喘吁吁的鲁娉婷。 鲁娉婷冲过来,惊喜的拉着她看:“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人又亲又抱又压的施丽都心说你家公子事儿大了,面上冷静的安抚她一下,说:“先回吧。” 鲁娉婷跟在后面,楚含章领路,施丽都全程神游,等回神就发现已经来到知府衙门门口,衙役拦着不让楚含章进。 此情此景让施丽都身心大悦,差点喊出“快乱棍打狗”这种话。她咳了一声,十分虚假的对楚含章说:“衙门不是随便进的,你要不先当我的小厮?” 楚含章对她释放死亡凝视。 施丽都凛然不惧,说:“反正没人知道你,不丢脸。而且,多少人想当我的小厮还没机会呢,再说了,我又没让你扮成丫鬟、也没让你扮成我的男宠……” “可以。” “啊?” 施丽都一脸懵逼,楚含章已经去和衙役交代了,然后以男宠的身份,搂着施丽都胳膊把她带到了住处,又十分自然的吩咐丫鬟去泡茶。 施丽都嘴角一抽,说:“我去换衣服,你在这坐着,不许进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鲁娉婷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施丽都喊他进去。 楚含章:“……” 鲁娉婷:“……!!!” 鲁娉婷脸刷一下红了,凶狠阴鸷的气势消失不见,变成软绵绵的小白兔,在楚含章要杀人的视线下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间,低头看地,蚊子哼哼似的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奇怪的看了一眼鲁娉婷几乎快和身体平行的脑袋,说:“我换好了,你抬起头,我们俩之间还避讳什么?” 鲁娉婷心头一松,伴随着刻意忽视的失落,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换了件长袍的施丽都神神秘秘的示意她凑近:“……” 她凑近了一点。 施丽都就跟她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金子和银票吗?” 鲁娉婷楞了一下,愧疚道:“好像落在我们以前住的客栈了,我这就去找回来。” “等等!” 施丽都拉住人,说:“别带回来!” 她差点忘了,楚含章跟她的宠物有仇,先杀牛再杀猪,肯定也不会放过猫,她不能把猫往火坑里带。于是嘱咐鲁娉婷,找到猫之后,就先包个小院养在客栈里,让小二顿顿给它们送食物,她们有机会了也可以偷偷去看看。 嘱咐完了,担心楚含章会闯进来,施丽都快速整理好腰带,在柜子里摸了一把玉如意,拿着出去了。 楚含章已经喝上茶了,听到脚步声,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又落在施丽都手上,说:“哪里痒,让你的金子银票给你挠挠?” 施丽都瞬间警惕:“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我本来就没想怎么样。” “鬼才信。” 施丽都见楚含章渐渐冷脸,若无所觉的说:“他乡遇故人,招待一杯热茶已经全了同乡之谊,喝完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正事儿。” 楚含章随口撩:“你就是正事。” 施丽都:“……你这样说,让我无话可说。” 见楚含章想要摸她的手,施丽都直接跳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欲盖弥彰道:“我昨天见小花园旁边有块空地,正好来种菜……现在种白菜来得及吗?” 楚含章慢悠悠的喝茶,也不拦她,还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 施丽都无法,只好蹲下来,似模似样的抓起一把土,说:“不行,土太冷了,白菜种子不发芽。” “总有发芽的,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 施丽都:“……” 你怕不是个魔鬼。 不想干活的施丽都立刻找茬跟楚含章吵起来,一直吵到吃午饭,楚含章自然是凭着强大的厚脸皮留下了。在饭桌上两人也不消停,互相嘲讽,互相诋毁对方喜欢的菜,互相抢菜,幼稚得很。 就在楚含章吃掉了最后一只虾,愤怒的施丽都马上要让战况升级的时候,暗影回来了。 施丽都立马把虾、饭菜、楚含章都忘了,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对不起暗影,我上午把你忘在酒楼了。” 接受主子的道歉,暗影已经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十分淡定,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然后开始汇报信息,又委婉的暗示,让施丽都不要怕威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整个摄政王府都是她的后盾。 施丽都:“没事。” 问题是楚含章不怕摄政王府,施岳也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出来没用,她也就不想白费口舌了。 而且,楚含章久违的气她,让她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的身体疑似被下药。她在知道后,本来是打算悄悄调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给忘了! 她为什么会忘?! 施丽都下意识抱头,觉得自己要完。 楚含章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说:“别急着崩溃。” 潜台词,后面还有更可怕的。 施丽都幽幽的看向楚含章,说:“你就是最可怕的。” 楚含章笑眯眯地说:“过奖。” 施丽都:“……” 这厚脸皮,比不过。 施丽都不理他,让暗影今天休息去看大夫,诊费和药费她报销,暗影坚称自己身体无恙,说:“既然我出任务小姐不放心,那我就留在府中保护小姐。” 施丽都没意见,楚含章却用看心机婊的眼神看着暗影,并旧话重提:“你的猫呢?再不接回来,万一被当成野猫抓住剥皮吃了,那可就惨了。” “你别咒它们。” 楚含章笑而不语。 施丽都莫名想起来在包厢里,亲吻结束后楚含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点脸热,转移话题道:“你今晚住哪?先说好,你不许住在这里,否则我就搬走。” 在私盐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让楚含章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横插一脚,把好处都占了。 楚含章眼眸加深,难得真的好说话:“我有住处。” 施丽都:“那真是太好了!” 楚含章心情十分不爽。 为了减少面对楚含章的时间,施丽都吃过饭就去午睡,午睡前还特意喝了碗安神汤,能最大限度的延长睡眠时间。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施丽都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感官逐渐恢复,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聒噪声,她想了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是乔元那只花蝴蝶。 他怎么进来的?! 施丽都弯着腰悄悄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到了正摇着把扇子,被丫鬟围了半圈儿的乔元,还有坐在一边神色不善的江云州。 没看到楚含章,施丽都放心出去,一出去就看到在门口左边貌似赏花的某人。 施丽都:“……” 她这个站位,绝对是故意的! 楚含章笑着拉着施丽都的手,嘘寒问暖:“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不晕饿不饿?” 江云州立刻凑过来问:“景公子,这位是谁啊?” 楚含章:“在下姓风名元,是景公子的未婚夫。” 101 立太子 “不杀你。” “打人也犯法。” “也不打你。” 楚含章意外的好说话,施丽都明知有诈,还是忍不住皮了一下:“那你让我回去吧,我的猫多灾多难,急需我安慰。” “呵。” 楚含章蓦的冷笑一声:“我的未婚妻连夜出逃,我也受到了伤害,继续安慰。” 实在是理解不了楚含章为何如此入戏,施丽都心累捂脸,十分无语:“……咱能跳过这茬行吗?” “不行。” “哦,”施丽都秒变冷漠脸,说:“那我给你一个爱的巴掌当安慰好不好啊?” 楚含章用眼神表示,你要是有胆量你就打。 施丽都倒是有胆打,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抬手就肯定被他给制住了,才不会自取其辱,就干脆拉开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破罐子破摔道:“你想怎么算账赶紧的,过了今天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可是你说的。” 意味不明的话未落,一片阴影罩了下来,在施丽都还迷茫的时候,亲在了她的嘴角。 施丽都:“……??!!!” “君子动手不动口!!!” 施丽都猛地站起来,抹了一下嘴角,指着楚含章怒骂:“不正经!行事不端!不要脸!” 楚含章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她跳脚跳完了,漫不经心道:“你才知道?” “混蛋!” 施丽都快要气炸了,指着楚含章的手都在颤抖,然而这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又偷袭了她一下。这还不够,偷袭成功后,他还勾唇笑得一脸妖孽,仿佛回味无穷。 这种挑衅能忍? 施丽都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掐住楚含章的脖子,并用体重成功把他压倒在地上,duang的一声很是惨烈,唯一的遗憾就是楚含章反应极快的抬了下头,所以没能磕着他的后脑勺。施丽都爆手速松开他的脖子去抓他的头,准备抓着往地上撞,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反被楚含章压在了地上。 施丽都的嚣张气焰顿消,推己及人,立刻收回手准备抱头,却在撤回途中被楚含章劫持了压在头顶,不等她谈判,楚含章就压了过来。 “唔……!” 鲁娉婷知道楚含章和施丽都的恩怨,两人独处,施丽都怕不是要挂,于是就扛着两只猫去搬救兵,并且运气爆棚的在之前住的客栈前看到了暗影,报了地址后让他赶紧去救人。 暗影赶到酒楼,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向包厢门,“哐当”,门应声而来。然而不等门外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形,一股霸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直接把人打飞撞进对面的包厢。 暗影在落地的瞬间旋身而起,对那强劲的内力浑然不惧,抽出佩刀冲向包厢,就看到施丽都亲昵的和楚含章站在一起,仿佛在说悄悄话。他楞了一下,眼含询问的看向施丽都。 楚含章搭在施丽都腰上的手收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让他走。” 施丽都眼眶泛红,脸颊飘红,嘴唇艳红,闻言瞪了楚含章一眼,说:“暗影,快……”杀了楚含章!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楚含章竟然当众亲她! 虽然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施丽都脸爆红,张嘴就要骂,却被楚含章按着头趴在他怀里,她立刻屏住呼吸,不闻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味道。 暗影看出施丽都是被强迫的了,重新把刀举起来,说:“放开她。” 楚含章懒得和他打,用浑厚的内力再次把他打飞,然后带着施丽都往外走。 施丽都嫌丢人,脚底生根,不愿走。 “真不走?” 楚含章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一弯腰把施丽都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出包厢。惊慌的施丽都一抬头,就对上众人好奇又八卦的视线,还有胆子大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 “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儿小馆玩儿到江湖游侠身上了,这不被反制了吗?嘿嘿嘿嘿嘿……” 施丽都:“……” 大家想象力好丰富。 听觉更灵敏的楚含章就像没听见,稳步走,在察觉到施丽都踢着腿想下来时,也没继续为难她,直接把人放下了,只是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感觉更亲密了。 施丽都甩了两下没甩开,认命的被她牵着走,走着走着遇见了跑的气喘吁吁的鲁娉婷。 鲁娉婷冲过来,惊喜的拉着她看:“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人又亲又抱又压的施丽都心说你家公子事儿大了,面上冷静的安抚她一下,说:“先回吧。” 鲁娉婷跟在后面,楚含章领路,施丽都全程神游,等回神就发现已经来到知府衙门门口,衙役拦着不让楚含章进。 此情此景让施丽都身心大悦,差点喊出“快乱棍打狗”这种话。她咳了一声,十分虚假的对楚含章说:“衙门不是随便进的,你要不先当我的小厮?” 楚含章对她释放死亡凝视。 施丽都凛然不惧,说:“反正没人知道你,不丢脸。而且,多少人想当我的小厮还没机会呢,再说了,我又没让你扮成丫鬟、也没让你扮成我的男宠……” “可以。” “啊?” 施丽都一脸懵逼,楚含章已经去和衙役交代了,然后以男宠的身份,搂着施丽都胳膊把她带到了住处,又十分自然的吩咐丫鬟去泡茶。 施丽都嘴角一抽,说:“我去换衣服,你在这坐着,不许进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鲁娉婷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施丽都喊他进去。 楚含章:“……” 鲁娉婷:“……!!!” 鲁娉婷脸刷一下红了,凶狠阴鸷的气势消失不见,变成软绵绵的小白兔,在楚含章要杀人的视线下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间,低头看地,蚊子哼哼似的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奇怪的看了一眼鲁娉婷几乎快和身体平行的脑袋,说:“我换好了,你抬起头,我们俩之间还避讳什么?” 鲁娉婷心头一松,伴随着刻意忽视的失落,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换了件长袍的施丽都神神秘秘的示意她凑近:“……” 她凑近了一点。 施丽都就跟她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金子和银票吗?” 鲁娉婷楞了一下,愧疚道:“好像落在我们以前住的客栈了,我这就去找回来。” “等等!” 施丽都拉住人,说:“别带回来!” 她差点忘了,楚含章跟她的宠物有仇,先杀牛再杀猪,肯定也不会放过猫,她不能把猫往火坑里带。于是嘱咐鲁娉婷,找到猫之后,就先包个小院养在客栈里,让小二顿顿给它们送食物,她们有机会了也可以偷偷去看看。 嘱咐完了,担心楚含章会闯进来,施丽都快速整理好腰带,在柜子里摸了一把玉如意,拿着出去了。 楚含章已经喝上茶了,听到脚步声,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又落在施丽都手上,说:“哪里痒,让你的金子银票给你挠挠?” 施丽都瞬间警惕:“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我本来就没想怎么样。” “鬼才信。” 施丽都见楚含章渐渐冷脸,若无所觉的说:“他乡遇故人,招待一杯热茶已经全了同乡之谊,喝完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正事儿。” 楚含章随口撩:“你就是正事。” 施丽都:“……你这样说,让我无话可说。” 见楚含章想要摸她的手,施丽都直接跳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欲盖弥彰道:“我昨天见小花园旁边有块空地,正好来种菜……现在种白菜来得及吗?” 楚含章慢悠悠的喝茶,也不拦她,还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 施丽都无法,只好蹲下来,似模似样的抓起一把土,说:“不行,土太冷了,白菜种子不发芽。” “总有发芽的,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 施丽都:“……” 你怕不是个魔鬼。 不想干活的施丽都立刻找茬跟楚含章吵起来,一直吵到吃午饭,楚含章自然是凭着强大的厚脸皮留下了。在饭桌上两人也不消停,互相嘲讽,互相诋毁对方喜欢的菜,互相抢菜,幼稚得很。 就在楚含章吃掉了最后一只虾,愤怒的施丽都马上要让战况升级的时候,暗影回来了。 施丽都立马把虾、饭菜、楚含章都忘了,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对不起暗影,我上午把你忘在酒楼了。” 接受主子的道歉,暗影已经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十分淡定,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然后开始汇报信息,又委婉的暗示,让施丽都不要怕威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整个摄政王府都是她的后盾。 施丽都:“没事。” 问题是楚含章不怕摄政王府,施岳也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出来没用,她也就不想白费口舌了。 而且,楚含章久违的气她,让她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的身体疑似被下药。她在知道后,本来是打算悄悄调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给忘了! 她为什么会忘?! 施丽都下意识抱头,觉得自己要完。 楚含章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说:“别急着崩溃。” 潜台词,后面还有更可怕的。 施丽都幽幽的看向楚含章,说:“你就是最可怕的。” 楚含章笑眯眯地说:“过奖。” 施丽都:“……” 这厚脸皮,比不过。 施丽都不理他,让暗影今天休息去看大夫,诊费和药费她报销,暗影坚称自己身体无恙,说:“既然我出任务小姐不放心,那我就留在府中保护小姐。” 施丽都没意见,楚含章却用看心机婊的眼神看着暗影,并旧话重提:“你的猫呢?再不接回来,万一被当成野猫抓住剥皮吃了,那可就惨了。” “你别咒它们。” 楚含章笑而不语。 施丽都莫名想起来在包厢里,亲吻结束后楚含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点脸热,转移话题道:“你今晚住哪?先说好,你不许住在这里,否则我就搬走。” 在私盐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让楚含章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横插一脚,把好处都占了。 楚含章眼眸加深,难得真的好说话:“我有住处。” 施丽都:“那真是太好了!” 楚含章心情十分不爽。 为了减少面对楚含章的时间,施丽都吃过饭就去午睡,午睡前还特意喝了碗安神汤,能最大限度的延长睡眠时间。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施丽都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感官逐渐恢复,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聒噪声,她想了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是乔元那只花蝴蝶。 他怎么进来的?! 施丽都弯着腰悄悄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到了正摇着把扇子,被丫鬟围了半圈儿的乔元,还有坐在一边神色不善的江云州。 没看到楚含章,施丽都放心出去,一出去就看到在门口左边貌似赏花的某人。 施丽都:“……” 她这个站位,绝对是故意的! 楚含章笑着拉着施丽都的手,嘘寒问暖:“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不晕饿不饿?” 江云州立刻凑过来问:“景公子,这位是谁啊?” 楚含章:“在下姓风名元,是景公子的未婚夫。” 施丽都震惊的看过去,仿佛见了鬼,楚含章低头看她,眉眼含情,声音温柔:“睡傻了?” “……” 久违的看到装模作样的楚含章,施丽都还有点怀念,然后打掉捏在脸上的狗爪子,说:“是看见个傻子。”见楚含章还要装,她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你抢人家乔元的名字干什么?” 正卖力撩小姐姐的乔元闻言小跑过来,双眼委屈又透着欢喜,抱怨道:“公子,你又祸水东引,我还不够惨吗?” 要么怎么说有的人天赋异禀呢,江云州顶着猪头脸,只会让人觉得辣眼睛。乔元顶着猪头脸照旧撩妹,照旧气质卓然,委屈起来照旧让人心生愧疚又觉得他可爱。 102 赐婚 楚含章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等她跳脚跳完了,漫不经心道:“你才知道?” “混蛋!” 施丽都快要气炸了,指着楚含章的手都在颤抖,然而这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又偷袭了她一下。这还不够,偷袭成功后,他还勾唇笑得一脸妖孽,仿佛回味无穷。 这种挑衅能忍? 施丽都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掐住楚含章的脖子,并用体重成功把他压倒在地上,duang的一声很是惨烈,唯一的遗憾就是楚含章反应极快的抬了下头,所以没能磕着他的后脑勺。施丽都爆手速松开他的脖子去抓他的头,准备抓着往地上撞,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反被楚含章压在了地上。 施丽都的嚣张气焰顿消,推己及人,立刻收回手准备抱头,却在撤回途中被楚含章劫持了压在头顶,不等她谈判,楚含章就压了过来。 “唔……!” 鲁娉婷知道楚含章和施丽都的恩怨,两人独处,施丽都怕不是要挂,于是就扛着两只猫去搬救兵,并且运气爆棚的在之前住的客栈前看到了暗影,报了地址后让他赶紧去救人。 暗影赶到酒楼,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向包厢门,“哐当”,门应声而来。然而不等门外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形,一股霸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直接把人打飞撞进对面的包厢。 暗影在落地的瞬间旋身而起,对那强劲的内力浑然不惧,抽出佩刀冲向包厢,就看到施丽都亲昵的和楚含章站在一起,仿佛在说悄悄话。他楞了一下,眼含询问的看向施丽都。 楚含章搭在施丽都腰上的手收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让他走。” 施丽都眼眶泛红,脸颊飘红,嘴唇艳红,闻言瞪了楚含章一眼,说:“暗影,快……”杀了楚含章!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楚含章竟然当众亲她! 虽然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施丽都脸爆红,张嘴就要骂,却被楚含章按着头趴在他怀里,她立刻屏住呼吸,不闻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味道。 暗影看出施丽都是被强迫的了,重新把刀举起来,说:“放开她。” 楚含章懒得和他打,用浑厚的内力再次把他打飞,然后带着施丽都往外走。 施丽都嫌丢人,脚底生根,不愿走。 “真不走?” 楚含章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一弯腰把施丽都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出包厢。惊慌的施丽都一抬头,就对上众人好奇又八卦的视线,还有胆子大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 “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儿小馆玩儿到江湖游侠身上了,这不被反制了吗?嘿嘿嘿嘿嘿……” 施丽都:“……” 大家想象力好丰富。 听觉更灵敏的楚含章就像没听见,稳步走,在察觉到施丽都踢着腿想下来时,也没继续为难她,直接把人放下了,只是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感觉更亲密了。 施丽都甩了两下没甩开,认命的被他牵着走,走着走着遇见了跑的气喘吁吁的鲁娉婷。 鲁娉婷冲过来,惊喜的拉着她看:“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人又亲又抱又压的施丽都心说你家公子事儿大了,面上冷静的安抚她一下,说:“先回吧。” 鲁娉婷跟在后面,楚含章领路,施丽都全程神游,等回神就发现已经来到知府衙门门口,衙役拦着不让楚含章进。 此情此景让施丽都身心大悦,差点喊出“快乱棍打狗”这种话。她咳了一声,十分虚假的对楚含章说:“衙门不是随便进的,你要不先当我的小厮?” 楚含章对她释放死亡凝视。 施丽都凛然不惧,说:“反正没人知道你,不丢脸。而且,多少人想当我的小厮还没机会呢,再说了,我又没让你扮成丫鬟、也没让你扮成我的男宠……” “可以。” “啊?” 施丽都一脸懵逼,楚含章已经去和衙役交代了,然后以男宠的身份,搂着施丽都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住处,又十分自然的吩咐丫鬟去泡茶。 施丽都嘴角一抽,说:“我去换衣服,你在这坐着,不许进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鲁娉婷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施丽都喊她进去。 楚含章:“……” 鲁娉婷:“……!!!” 鲁娉婷脸刷一下红了,凶狠阴鸷的气势消失不见,变成软绵绵的小白兔,在楚含章要杀人的视线下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间,低头看地,蚊子哼哼似的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奇怪的看了一眼鲁娉婷几乎快和身体平行的脑袋,说:“我换好了,你抬起头,我们俩之间还避讳什么?” 鲁娉婷心头一松,伴随着刻意忽视的失落,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换了件长袍的施丽都神神秘秘的示意她凑近:“……” 她也凑近了一点。 施丽都就跟她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金子和银票呢?” 鲁娉婷楞了一下,愧疚道:“好像落在我们以前住的客栈了,我这就去找回来。” “等等!” 施丽都拉住人,说:“别带回来!” 她差点忘了,楚含章跟她的宠物有仇,先杀牛再杀猪,肯定也不会放过猫,她不能把猫往火坑里带。于是嘱咐鲁娉婷,找到猫之后,就先包个小院养在客栈里,让小二顿顿给它们送食物,她们有机会了也可以偷偷去看看。 嘱咐完了,担心楚含章会闯进来,施丽都快速整理好腰带,在柜子里摸了一把玉如意,拿着出去了。 楚含章已经喝上茶了,听到脚步声,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又落在施丽都手上,说:“哪里痒,让你的金子银票给你挠挠?” 施丽都瞬间警惕,作势要用玉如意打他,说:“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我本来就没想怎么样。” “鬼才信。” 施丽都见楚含章渐渐冷脸,若无所觉的说:“他乡遇故人,招待一杯热茶已经全了同乡之谊,喝完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正事儿。” 楚含章随口撩:“你就是正事。” 施丽都:“……你这样说,让我无话可说。” 话落见楚含章想要摸她的手,施丽都直接跳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欲盖弥彰道:“我昨天见小花园旁边有块空地,正好来种菜……现在种白菜来得及吗?” 楚含章慢悠悠的喝茶,也不拦她,还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 施丽都无法,只好蹲下来,似模似样的抓起一把土,悻悻的说:“不行,土太冷了,白菜种子不发芽。” “总有坚强的种子会发芽,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 施丽都:“……” 你怕不是个魔鬼。 不想干活的施丽都立刻找茬跟楚含章吵起来,一直吵到吃午饭,楚含章自然是凭着强大的厚脸皮留下了。在饭桌上两人也不消停,互相嘲讽,互相诋毁对方喜欢的菜,互相抢菜,幼稚得很。 就在楚含章吃掉了最后一只虾,愤怒的施丽都马上要让战况升级的时候,暗影回来了。 施丽都立马把虾、饭菜、楚含章都忘了,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对不起暗影,我上午把你忘在酒楼了。” 接受了主子的道歉,暗影已经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十分淡定,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然后开始汇报信息,又委婉的暗示,让施丽都不要怕某人的威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整个摄政王府都是她的后盾。 施丽都:“没事。” 问题是楚含章不怕摄政王府,施岳也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出来没用,她也就不想白费口舌了。 而且,楚含章久违的气她,以及她这么容易被气得上头,让她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的身体疑似被下药。她之前在知道后,本来是打算悄悄调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给忘了! 她为什么会忘?! 施丽都下意识抱头,觉得自己要完。 楚含章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说:“别急着崩溃。” 潜台词,后面还有更可怕的。 施丽都幽幽的看向楚含章,说:“你就是最可怕的。” 楚含章笑眯眯地说:“过奖。” 施丽都:“……” 这厚脸皮,比不过。 施丽都不理他,让暗影今天休息去看大夫,诊费和药费她报销,暗影坚称自己身体无恙,说:“既然我出任务小姐不放心,那我就留在府中保护小姐。” 施丽都没意见,楚含章却用看心机婊的眼神看着暗影,并旧话重提:“你的猫呢?再不接回来,万一被人当成野猫抓住剥皮吃了,那可就惨了。” “你别咒它们。” 楚含章笑而不语。 施丽都莫名想起来在包厢里,亲吻结束后楚含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点脸热,转移话题道:“你今晚住哪?先说好,你不许住在这里,否则我就搬走。” 在私盐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让楚含章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横插一脚,把好处都抢走了。 楚含章眼眸加深,难得真的好说话:“我有住处。” 施丽都:“那真是太好了!” 楚含章心情十分不爽。 为了减少面对楚含章的时间,施丽都吃过饭就去午睡,午睡前还特意喝了碗安神汤,能最大限度的延长睡眠时间。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施丽都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感官逐渐恢复,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聒噪声,她想了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是乔元那只花蝴蝶。 他怎么进来的?! 施丽都弯着腰悄悄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到了正摇着把扇子,被丫鬟围了半圈儿的乔元,还有坐在一边神色不善的江云州。 没看到楚含章,施丽都放心出去,却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在门口左边貌似赏花的某人。 施丽都:“……” 他这个站位,正好是窗户那边的视线死角,他绝对是故意的! 楚含章笑着拉着施丽都的手,嘘寒问暖:“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不晕饿不饿?” 江云州立刻凑过来问:“景公子,这位是谁啊?” 楚含章:“在下姓风名元,是景公子的未婚夫。” 施丽都震惊的看过去,仿佛见了鬼,楚含章低头看她,眉眼含情,声音温柔:“小猪,睡傻了?” “……” 久违的看到装模作样的楚含章,施丽都还有点怀念,然后打掉捏在脸上的狗爪子,说:“是看见个傻子。”见楚含章还要装,她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你抢人家乔元的名字干什么?” 正卖力撩小姐姐的乔元闻言小跑过来,双眼委屈又透着欢喜,抱怨道:“公子,你又祸水东引,我还不够惨吗?” 要么怎么说有的人天赋异禀呢,江云州顶着猪头脸,只会让人觉得辣眼睛。乔元顶着猪头脸照旧撩妹,照旧气质卓然,委屈起来照旧让人心生愧疚又觉得他可爱。 然而,施丽都心硬如铁,用一根手指把他的猪头推开,说:“看见你我就想让你更惨,你怎么进来的?江云州?” 被点名的江云州神色无奈又愤怒,说:“这小子,哄着湘儿带他进来,景公子,你一定要管管他,不能让他祸害我妹妹!” 乔元一脸被污蔑了,反驳说:“我没有。我和湘小姐已经解释清了误会,现在只是朋友,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施丽都能信他就是有鬼,说:“那你去找江云湘。” 江云州忍不住凉凉嘲讽道:“我怎么不知道湘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她‘湘小姐’的不逾矩的朋友?” 乔元微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云州冷笑:“来人,把他乱棍打出去!” 乔元立刻躲到施丽都身后,一副信赖她、全凭她做主的样子,看得江云州窝火不已,口不择言:“小白脸!” “江公子是嫉妒我吗?” 仗着施丽都看不见,乔元笑得从容勾人又挑衅,纯净无辜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凭白多出一股子邪肆。 江云州先是一怒,随后下意识看向楚含章,内心幸灾乐祸,好奇这个一看就阴鸷冷酷的未婚夫会怎么做。 103 我不同意 鲁娉婷知道楚含章和施丽都的恩怨,两人独处,施丽都怕不是要挂,于是就扛着两只猫去搬救兵,并且运气爆棚的在之前住的客栈前看到了暗影,报了地址后让他赶紧去救人。 暗影赶到酒楼,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向包厢门,“哐当”,门应声而来。然而不等门外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形,一股霸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直接把人打飞撞进对面的包厢。 暗影在落地的瞬间旋身而起,对那强劲的内力浑然不惧,抽出佩刀冲向包厢,就看到施丽都亲昵的和楚含章站在一起,仿佛在说悄悄话。他楞了一下,眼含询问的看向施丽都。 楚含章搭在施丽都腰上的手收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让他走。” 施丽都眼眶泛红,脸颊飘红,嘴唇艳红,闻言瞪了楚含章一眼,说:“暗影,快……”杀了楚含章!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楚含章竟然当众亲她! 虽然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施丽都脸爆红,张嘴就要骂,却被楚含章按着头趴在他怀里,她立刻屏住呼吸,不闻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味道。 暗影看出施丽都是被强迫的了,重新把刀举起来,说:“放开她。” 楚含章懒得和他打,用浑厚的内力再次把他打飞,然后带着施丽都往外走。 施丽都嫌丢人,脚底生根,不愿走。 “真不走?” 楚含章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一弯腰把施丽都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出包厢。惊慌的施丽都一抬头,就对上众人好奇又八卦的视线,还有胆子大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 “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儿小馆玩儿到江湖游侠身上了,这不被反制了吗?嘿嘿嘿嘿嘿……” 施丽都:“……” 大家想象力好丰富。 听觉更灵敏的楚含章就像没听见,稳步走,在察觉到施丽都踢着腿想下来时,也没继续为难她,直接把人放下了,只是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感觉更亲密了。 施丽都甩了两下没甩开,认命的被他牵着走,走着走着遇见了跑的气喘吁吁的鲁娉婷。 鲁娉婷冲过来,惊喜的拉着她看:“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人又亲又抱又压的施丽都心说你家公子事儿大了,面上冷静的安抚她一下,说:“先回吧。” 鲁娉婷跟在后面,楚含章领路,施丽都全程神游,等回神就发现已经来到知府衙门门口,衙役拦着不让楚含章进。 此情此景让施丽都身心大悦,差点喊出“快乱棍打狗”这种话。她咳了一声,十分虚假的对楚含章说:“衙门不是随便进的,你要不先当我的小厮?” 楚含章对她释放死亡凝视。 施丽都凛然不惧,说:“反正没人知道你,不丢脸。而且,多少人想当我的小厮还没机会呢,再说了,我又没让你扮成丫鬟、也没让你扮成我的男宠……” “可以。” “啊?” 施丽都一脸懵逼,楚含章已经去和衙役交代了,然后以男宠的身份,搂着施丽都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住处,又十分自然的吩咐丫鬟去泡茶。 施丽都嘴角一抽,说:“我去换衣服,你在这坐着,不许进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鲁娉婷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施丽都喊她进去。 楚含章:“……” 鲁娉婷:“……!!!” 鲁娉婷脸刷一下红了,凶狠阴鸷的气势消失不见,变成软绵绵的小白兔,在楚含章要杀人的视线下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间,低头看地,蚊子哼哼似的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奇怪的看了一眼鲁娉婷几乎快和身体平行的脑袋,说:“我换好了,你抬起头,我们俩之间还避讳什么?” 鲁娉婷心头一松,伴随着刻意忽视的失落,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换了件长袍的施丽都神神秘秘的示意她凑近:“……” 她也凑近了一点。 施丽都就跟她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金子和银票呢?” 鲁娉婷楞了一下,愧疚道:“好像落在我们以前住的客栈了,我这就去找回来。” “等等!” 施丽都拉住人,说:“别带回来!” 她差点忘了,楚含章跟她的宠物有仇,先杀牛再杀猪,肯定也不会放过猫,她不能把猫往火坑里带。于是嘱咐鲁娉婷,找到猫之后,就先包个小院养在客栈里,让小二顿顿给它们送食物,她们有机会了也可以偷偷去看看。 嘱咐完了,担心楚含章会闯进来,施丽都快速整理好腰带,在柜子里摸了一把玉如意,拿着出去了。 楚含章已经喝上茶了,听到脚步声,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又落在施丽都手上,说:“哪里痒,让你的金子银票给你挠挠?” 施丽都瞬间警惕,作势要用玉如意打他,说:“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我本来就没想怎么样。” “鬼才信。” 施丽都见楚含章渐渐冷脸,若无所觉的说:“他乡遇故人,招待一杯热茶已经全了同乡之谊,喝完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正事儿。” 楚含章随口撩:“你就是正事。” 施丽都:“……你这样说,让我无话可说。” 话落见楚含章想要摸她的手,施丽都直接跳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欲盖弥彰道:“我昨天见小花园旁边有块空地,正好来种菜……现在种白菜来得及吗?” 楚含章慢悠悠的喝茶,也不拦她,还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 施丽都无法,只好蹲下来,似模似样的抓起一把土,悻悻的说:“不行,土太冷了,白菜种子不发芽。” “总有坚强的种子会发芽,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 施丽都:“……” 你怕不是个魔鬼。 不想干活的施丽都立刻找茬跟楚含章吵起来,一直吵到吃午饭,楚含章自然是凭着强大的厚脸皮留下了。在饭桌上两人也不消停,互相嘲讽,互相诋毁对方喜欢的菜,互相抢菜,幼稚得很。 就在楚含章吃掉了最后一只虾,愤怒的施丽都马上要让战况升级的时候,暗影回来了。 施丽都立马把虾、饭菜、楚含章都忘了,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对不起暗影,我上午把你忘在酒楼了。” 接受了主子的道歉,暗影已经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十分淡定,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然后开始汇报信息,又委婉的暗示,让施丽都不要怕某人的威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整个摄政王府都是她的后盾。 施丽都:“没事。” 问题是楚含章不怕摄政王府,施岳也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出来没用,她也就不想白费口舌了。 而且,楚含章久违的气她,以及她这么容易被气得上头,让她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的身体疑似被下药。她之前在知道后,本来是打算悄悄调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给忘了! 她为什么会忘?! 施丽都下意识抱头,觉得自己要完。 楚含章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说:“别急着崩溃。” 潜台词,后面还有更可怕的。 施丽都幽幽的看向楚含章,说:“你就是最可怕的。” 楚含章笑眯眯地说:“过奖。” 施丽都:“……” 这厚脸皮,比不过。 施丽都不理他,让暗影今天休息去看大夫,诊费和药费她报销,暗影坚称自己身体无恙,说:“既然我出任务小姐不放心,那我就留在府中保护小姐。” 施丽都没意见,楚含章却用看心机婊的眼神看着暗影,并旧话重提:“你的猫呢?再不接回来,万一被人当成野猫抓住剥皮吃了,那可就惨了。” “你别咒它们。” 楚含章笑而不语。 施丽都莫名想起来在包厢里,亲吻结束后楚含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点脸热,转移话题道:“你今晚住哪?先说好,你不许住在这里,否则我就搬走。” 在私盐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让楚含章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横插一脚,把好处都抢走了。 楚含章眼眸加深,难得真的好说话:“我有住处。” 施丽都:“那真是太好了!” 楚含章心情十分不爽。 为了减少面对楚含章的时间,施丽都吃过饭就去午睡,午睡前还特意喝了碗安神汤,能最大限度的延长睡眠时间。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施丽都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感官逐渐恢复,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聒噪声,她想了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是乔元那只花蝴蝶。 他怎么进来的?! 施丽都弯着腰悄悄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到了正摇着把扇子,被丫鬟围了半圈儿的乔元,还有坐在一边神色不善的江云州。 没看到楚含章,施丽都放心出去,却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在门口左边貌似赏花的某人。 施丽都:“……” 他这个站位,正好是窗户那边的视线死角,他绝对是故意的! 楚含章笑着拉着施丽都的手,嘘寒问暖:“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不晕饿不饿?” 江云州立刻凑过来问:“景公子,这位是谁啊?” 楚含章:“在下姓风名元,是景公子的未婚夫。” 施丽都震惊的看过去,仿佛见了鬼,楚含章低头看她,眉眼含情,声音温柔:“小猪,睡傻了?” “……” 久违的看到装模作样的楚含章,施丽都还有点怀念,然后打掉捏在脸上的狗爪子,说:“是看见个傻子。”见楚含章还要装,她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你抢人家乔元的名字干什么?” 正卖力撩小姐姐的乔元闻言小跑过来,双眼委屈又透着欢喜,抱怨道:“公子,你又祸水东引,我还不够惨吗?” 要么怎么说有的人天赋异禀呢,江云州顶着猪头脸,只会让人觉得辣眼睛。乔元顶着猪头脸照旧撩妹,照旧气质卓然,委屈起来照旧让人心生愧疚又觉得他可爱。 然而,施丽都心硬如铁,用一根手指把他的猪头推开,说:“看见你我就想让你更惨,你怎么进来的?江云州?” 被点名的江云州神色无奈又愤怒,说:“这小子,哄着湘儿带他进来,景公子,你一定要管管他,不能让他祸害我妹妹!” 乔元一脸被污蔑了,反驳说:“我没有。我和湘小姐已经解释清了误会,现在只是朋友,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施丽都能信他就是有鬼,说:“那你去找江云湘。” 江云州忍不住凉凉嘲讽道:“我怎么不知道湘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她‘湘小姐’的不逾矩的朋友?” 乔元微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云州冷笑:“来人,把他乱棍打出去!” 乔元立刻躲到施丽都身后,一副信赖她、全凭她做主的样子,看得江云州窝火不已,口不择言:“小白脸!” “江公子是嫉妒我吗?” 仗着施丽都看不见,乔元笑得从容勾人又挑衅,纯净无辜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凭白多出一股子邪肆。 江云州先是一怒,随后下意识看向楚含章,内心幸灾乐祸,好奇这个一看就阴鸷冷酷还很善变会做戏的未婚夫会怎么做。 不是江云州不把楚含章往好处想,实在是这一下午,这个人简直就像个魔鬼一样,散发着冷酷无情残忍阴狠高高在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恐吓着他。 他想把人请走,被阴冷的视线一扫就不敢开口了。他想战略性撤退,到别处避一避,还没出院门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样,危险的预警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江云州毫不怀疑,楚含章是对他动了杀心的,但是他却不敢反抗也不敢对这个孤身一人的男人怎么样,满心苦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还好,就在江云州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乔元被人带进来了,他没心思去想带人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避开衙门里的衙役的,只觉得一阵劫后余生。因为楚含章的注意力挪到了乔元身上,仿佛折磨了他一年之久的恐怖威势和死亡威胁消失,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坐在地上大喘气。 104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楚含章不置可否,鲁娉婷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施丽都喊她进去。 楚含章:“……” 鲁娉婷:“……!!!” 鲁娉婷脸刷一下红了,凶狠阴鸷的气势消失不见,变成软绵绵的小白兔,在楚含章要杀人的视线下迈着小碎步进了里间,低头看地,蚊子哼哼似的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奇怪的看了一眼鲁娉婷几乎快和身体平行的脑袋,说:“我换好了,你抬起头,我们俩之间还避讳什么?” 鲁娉婷心头一松,伴随着刻意忽视的失落,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换了件长袍的施丽都神神秘秘的示意她凑近:“……” 她也凑近了一点。 施丽都就跟她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金子和银票呢?” 鲁娉婷楞了一下,愧疚道:“好像落在我们以前住的客栈了,我这就去找回来。” “等等!” 施丽都拉住人,说:“别带回来!” 她差点忘了,楚含章跟她的宠物有仇,先杀牛再杀猪,肯定也不会放过猫,她不能把猫往火坑里带。于是嘱咐鲁娉婷,找到猫之后,就先包个小院养在客栈里,让小二顿顿给它们送食物,她们有机会了也可以偷偷去看看。 嘱咐完了,担心楚含章会闯进来,施丽都快速整理好腰带,在柜子里摸了一把玉如意,拿着出去了。 楚含章已经喝上茶了,听到脚步声,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打了个转儿又落在施丽都手上,说:“哪里痒,让你的金子银票给你挠挠?” 施丽都瞬间警惕,作势要用玉如意打他,说:“你休想打它们的主意!” “我本来就没想怎么样。” “鬼才信。” 施丽都见楚含章渐渐冷脸,若无所觉的说:“他乡遇故人,招待一杯热茶已经全了同乡之谊,喝完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正事儿。” 楚含章随口撩:“你就是正事。” 施丽都:“……你这样说,让我无话可说。” 话落见楚含章想要摸她的手,施丽都直接跳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欲盖弥彰道:“我昨天见小花园旁边有块空地,正好来种菜……现在种白菜来得及吗?” 楚含章慢悠悠的喝茶,也不拦她,还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她。 施丽都无法,只好蹲下来,似模似样的抓起一把土,悻悻的说:“不行,土太冷了,白菜种子不发芽。” “总有坚强的种子会发芽,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 施丽都:“……” 你怕不是个魔鬼。 不想干活的施丽都立刻找茬跟楚含章吵起来,一直吵到吃午饭,楚含章自然是凭着强大的厚脸皮留下了。在饭桌上两人也不消停,互相嘲讽,互相诋毁对方喜欢的菜,互相抢菜,幼稚得很。 就在楚含章吃掉了最后一只虾,愤怒的施丽都马上要让战况升级的时候,暗影回来了。 施丽都立马把虾、饭菜、楚含章都忘了,担忧的问:“你的伤怎么样?对不起暗影,我上午把你忘在酒楼了。” 接受了主子的道歉,暗影已经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十分淡定,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然后开始汇报信息,又委婉的暗示,让施丽都不要怕某人的威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整个摄政王府都是她的后盾。 施丽都:“没事。” 问题是楚含章不怕摄政王府,施岳也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出来没用,她也就不想白费口舌了。 而且,楚含章久违的气她,以及她这么容易被气得上头,让她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的身体疑似被下药。她之前在知道后,本来是打算悄悄调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给忘了! 她为什么会忘?! 施丽都下意识抱头,觉得自己要完。 楚含章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说:“别急着崩溃。” 潜台词,后面还有更可怕的。 施丽都幽幽的看向楚含章,说:“你就是最可怕的。” 楚含章笑眯眯地说:“过奖。” 施丽都:“……” 这厚脸皮,比不过。 施丽都不理他,让暗影今天休息去看大夫,诊费和药费她报销,暗影坚称自己身体无恙,说:“既然我出任务小姐不放心,那我就留在府中保护小姐。” 施丽都没意见,楚含章却用看心机婊的眼神看着暗影,并旧话重提:“你的猫呢?再不接回来,万一被人当成野猫抓住剥皮吃了,那可就惨了。” “你别咒它们。” 楚含章笑而不语。 施丽都莫名想起来在包厢里,亲吻结束后楚含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点脸热,转移话题道:“你今晚住哪?先说好,你不许住在这里,否则我就搬走。” 在私盐的事没有解决之前,她不想让楚含章知道这件事,免得被他横插一脚,把好处都抢走了。 楚含章眼眸加深,难得真的好说话:“我有住处。” 施丽都:“那真是太好了!” 楚含章心情十分不爽。 为了减少面对楚含章的时间,施丽都吃过饭就去午睡,午睡前还特意喝了碗安神汤,能最大限度的延长睡眠时间。 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施丽都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感官逐渐恢复,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聒噪声,她想了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是乔元那只花蝴蝶。 他怎么进来的?! 施丽都弯着腰悄悄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外看,看到了正摇着把扇子,被丫鬟围了半圈儿的乔元,还有坐在一边神色不善的江云州。 没看到楚含章,施丽都放心出去,却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在门口左边貌似赏花的某人。 施丽都:“……” 他这个站位,正好是窗户那边的视线死角,他绝对是故意的! 楚含章笑着拉着施丽都的手,嘘寒问暖:“睡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不晕饿不饿?” 江云州立刻凑过来问:“景公子,这位是谁啊?” 楚含章:“在下姓风名元,是景公子的未婚夫。” 施丽都震惊的看过去,仿佛见了鬼,楚含章低头看她,眉眼含情,声音温柔:“小猪,睡傻了?” “……” 久违的看到装模作样的楚含章,施丽都还有点怀念,然后打掉捏在脸上的狗爪子,说:“是看见个傻子。”见楚含章还要装,她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你抢人家乔元的名字干什么?” 正卖力撩小姐姐的乔元闻言小跑过来,双眼委屈又透着欢喜,抱怨道:“公子,你又祸水东引,我还不够惨吗?” 要么怎么说有的人天赋异禀呢,江云州顶着猪头脸,只会让人觉得辣眼睛。乔元顶着猪头脸照旧撩妹,照旧气质卓然,委屈起来照旧让人心生愧疚又觉得他可爱。 然而,施丽都心硬如铁,用一根手指把他的猪头推开,说:“看见你我就想让你更惨,你怎么进来的?江云州?” 被点名的江云州神色无奈又愤怒,说:“这小子,哄着湘儿带他进来,景公子,你一定要管管他,不能让他祸害我妹妹!” 乔元一脸被污蔑了,反驳说:“我没有。我和湘小姐已经解释清了误会,现在只是朋友,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施丽都能信他就是有鬼,说:“那你去找江云湘。” 江云州忍不住凉凉嘲讽道:“我怎么不知道湘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她‘湘小姐’的不逾矩的朋友?” 乔元微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云州冷笑:“来人,把他乱棍打出去!” 乔元立刻躲到施丽都身后,一副信赖她、全凭她做主的样子,看得江云州窝火不已,口不择言:“小白脸!” “江公子是嫉妒我吗?” 仗着施丽都看不见,乔元笑得从容勾人又挑衅,纯净无辜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凭白多出一股子邪肆。 江云州先是一怒,随后下意识看向楚含章,内心幸灾乐祸,好奇这个一看就阴鸷冷酷还很善变会做戏的未婚夫会怎么做。 不是江云州不把楚含章往好处想,实在是这一下午,这个人简直就像个魔鬼一样,散发着冷酷无情残忍阴狠高高在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恐吓着他。 他想把人请走,被阴冷的视线一扫就不敢开口了。他想战略性撤退,到别处避一避,还没出院门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样,危险的预警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江云州毫不怀疑,楚含章是对他动了杀心的,但是他却不敢反抗也不敢对这个孤身一人的男人怎么样,满心苦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还好,就在江云州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乔元被人带进来了,他没心思去想带人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避开衙门里的衙役的,只觉得一阵劫后余生。因为楚含章的注意力挪到了乔元身上,仿佛锁定他折磨了他一年之久的恐怖威势和死亡威胁消失,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坐在地上大喘气。 等江云州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乔元并没有如他那样被楚含章吓得不敢动不敢说话,而是已经跟他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打成一团,顶着个猪头脸把她们逗得是不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江云州差点没被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招蜂引蝶的小贱人气死。 但是,楚含章不知道为什么就心情好了一点点,没有再散发恐怖的气息,而是往门口一坐,陡然收敛浑身的气势,十分没存在感的开始闭目养神。 江云州面无表情的盯着乔元,开始猜测他是个什么东西。不知过了多久,午睡的施丽都终于醒了过来,他正要去跟她委婉的表达一下“不希望在自己的院子里被吓死”的诉求,就看到楚含章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从一切负面词汇都能套在他身上,变成龙章凤姿器宇轩昂。 虽然楚含章在施丽都面前变成了温柔好少年,但是他对他和乔元的敌意和杀意并不是他的错觉,他就不信乔元作死的往施丽都身边儿凑,楚含章能让他活。 然而,楚含章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江云州琢磨着他是不是不想在施丽都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计划着晚上套麻袋,就看到施丽都转身踢了乔元一脚,不悦道:“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好脾气的错觉?暗影,乔元的身份查到没有!” 被迫养伤的暗影立刻出现,说:“没有。” 施丽都“嗯”了一声,把乔元赶走后,她并没有让暗影去查过他的身份,因为知道查也查不出来。不过,乔元这颜值和性格不像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很可能是原书中的重要男配或者反派。 而根据穿越文的套路,这种突然冒出来很能作的少年角色,不是绝世大儒神医高人本人就是他们的传人、或者是别国的皇子王爷将军、或者是江湖门派隐世家族的掌权者…… 总之,一系列很苏很牛逼的身份。 而且,施丽都总觉得乔元是个隐藏的神经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未免麻烦,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 但是乔元明显不放过她,笑得很乖的说:“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呀。” “那可惜了,你说的话我不信。” 施丽都直接把不欢迎不高兴和不耐烦表现在脸上,说:“我身边不留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人,你如果非要跟着我,我为了安心肯定不能让你好过。” 乔元语带好奇,仿佛是颇受宠爱的孩子在撒娇:“那你要怎么让我不好过啊?” 施丽都声音也柔和下来,缓缓道:“让你不好过的方法有很多,我最中意的有两个,一个是你远远的走开,一个是能跟在我身边。你想选哪个?” 乔元往前一步,几乎贴着施丽都,低头看着她的脖颈和耳朵,清澈的声音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蛊惑和示弱:“当然是跟着公子,我离不开公子。” 他早就观察过施丽都,知道她心软,只要能引起她的怜悯,其他的慢慢来。 “那好啊。”施丽都愉悦道:“暗影,告诉他怎么才能留在我身边。” 暗影十分有灵性,吐出两个字:“阉人。” 乔元笑容一僵:“……” 105 倒霉 施丽都“嗯”了一声,把乔元赶走后,她并没有让暗影去查过他的身份,因为知道查也查不出来。不过,乔元这颜值和性格不像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很可能是原书中的重要男配或者反派。 而根据穿越文的套路,这种突然冒出来很能作的少年角色,不是绝世大儒神医高人本人就是他们的传人、或者是别国的皇子王爷将军、或者是江湖门派隐世家族的掌权者…… 总之,一系列很苏很牛逼的身份。 而且,施丽都总觉得乔元是个隐藏的神经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未免麻烦,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 但是乔元明显不放过她,笑得很乖的说:“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呀。” “那可惜了,你说的话我不信。” 施丽都直接把不欢迎不高兴和不耐烦表现在脸上,说:“我身边不留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人,你如果非要跟着我,我为了安心肯定不能让你好过。” 乔元语带好奇,仿佛是颇受宠爱的孩子在撒娇:“那你要怎么让我不好过啊?” 施丽都声音也柔和下来,缓缓道:“让你不好过的方法有很多,我最中意的有两个,一个是你远远的走开,一个是能跟在我身边。你想选哪个?” 乔元往前一步,几乎贴着施丽都,低头看着她的脖颈和耳朵,清澈的声音里有着若有若无的蛊惑和示弱:“当然是跟着公子,我离不开公子。” 他早就观察过施丽都,知道她心软,只要能引起她的怜悯,其他的慢慢来。 “那好啊。”施丽都愉悦道:“暗影,告诉他怎么才能留在我身边。” 暗影十分有灵性,吐出两个字:“阉人。” 乔元笑容一僵,声音越发委屈伤心,意有所指道:“……公子这么狠心吗?我那么喜欢公子,而且没有公子庇护,我可能会死。” 他走到施丽都面前,小心地看了一眼看热闹的楚含章,用最惹人心疼的姿态展示着自己的猪头,觉得她就算是为了跟楚含章作对,也会留下他。 然而他失算了,施丽都看见他被揍成猪头很开心,而且并不想为他出头也并不会和楚含章作对。她只是懒洋洋的说了句:“是吗?我颜控。” 说完,她看向鲁娉婷:“阿鲁过来,让小姐洗洗眼睛。” 鲁娉婷温顺的走过去,在离施丽都一米远的时候,一道绿影忽然落在面前。她看了一眼牢牢插在地上的一枝菊花,顺着飞来的轨迹看过去。就看到楚含章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鲁本固之女?” 不知是不是错觉,鲁娉婷觉得“女”字发音特别重,特别意味深长。她垂下眼,掩去心头狂跳和慌张,恭声说:“罪臣之女鲁娉婷见过殿下。” 然后就被施丽都拉着手挡住,她呼吸一窒,听到施丽都不善道:“我们当初说好了,你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楚含章轻笑一声:“怎么会?我哪有时间关注这么小人物。” 鲁娉婷松了口气的同时,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为了把她救出来,施丽都去求了楚含章吗? 她缓缓握紧拳头,因为弱小而产生的无力和愤怒席卷心头。这种感觉,从她展现出机械方面的天赋就很少出现了,遇到施丽都后,更是每天都被幸福和快乐包围。可是如今,楚含章一句话就把她从天堂打入地狱,她依旧是那个无能的蜷缩在角落里接从破烂的屋顶灌进来的雨水喝的…… “阿鲁?” 施丽都疑惑的声音将她唤醒,鲁娉婷用一秒调整呼吸和面部表情,再抬头时,用和往常无异的温顺乖巧的神情看着她,轻声说:“我没事,公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实在是太乖巧了。 施丽都忽然就有了罪恶感,觉得自己像是贪图美色的贵族大老爷,每天看着身边貌美如花的侍女下饭。她捏了下鲁娉婷的脸,笑着安抚:“逗你玩儿呢,该干嘛干嘛去。” 鲁娉婷顿时被海潮般的失落淹没,快要无法呼吸。 然而施丽都没有注意到,她撇着嘴看向乔元,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知道吗?”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缠着我也没用,我的心比石头还硬,不信你就去问他!” 施丽都抬了抬下巴,示意楚含章的方向。 楚含章笑得温柔,在江云州茫然懵逼的视线和乔元探究的视线下,低沉的声音满含危险:“是啊,她的石头心已经被我一点缝隙不漏的缠住了,别人没有任何机会。” 施丽都:“……看吧,他比你还会写剧本。” 乔元没听懂什么是剧本,但也知道继续缠着施丽都只会得不偿失,暗暗感叹了一句失策,他用软绵绵的调子说:“那我只能先离开公子了,公子放心,等我的脸好了,我还会回来的。” 施丽都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回屋。 她算是明白了,楚含章也好,乔元也好,戏瘾来了就对她自由发挥,根本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反应,虽然实际上是她做出什么反应他们都不在乎。 她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道具,让他们随便舞。 啊! 这样一想,浑身轻松。 鲁娉婷跟进去,小声跟施丽都说已经找到金子和银票了,也都安顿好了。施丽都想立刻去看看受到惊吓的猫猫,可惜院子里那尊煞神还没解决,只能忍着思念琢磨怎么把人支走。 而院子里,江云州目送乔元被黑衣人拎走,欲言又止的看着楚含章,然后止言又欲,欲言又又止,最后还是怂,放弃了搭话的意图,准备绕着他去找施丽都。这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寒风四起,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而且他一动,就被楚含章锐利且寒意四射的眼盯住。 嚯! 江云州差点呼吸骤停,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他来不及思考自己又有哪惹到了这位,就已经福至心灵道:“公子和施小姐真是绝配,祝二位喜结连理,子孙满堂。” 楚含章眼中杀意渐消,冷声道:“这么晚了,你去找施丽都有何事?” “啊没事没事!” “没事你晚上去她屋里干什么?” “我没有!” 江云州大呼冤枉,说完就想起来前两天他是去施丽都屋里辨认一块玉佩,立刻就又出了一身冷汗,并明白自己和乔元的猪头脸为何而来。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初见时,跟施丽都保持着百米的安全距离,并且打死也不进她的屋子,尼玛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眼看因为他答不上来,楚含章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江云州一个哆嗦,大喊道:“我,我断袖!” 施丽都:“……” 鲁娉婷:“……” 躲在房中的下人们:“……” 楚含章十分冷酷:“你自重,她是女子。” 侍女们抱头痛哭,就连给施丽都上菜时都没缓过来。 施丽都则没把江云州求生欲极强的话当真,而是看着又来跟她抢饭吃的楚含章,把他看成一截木头,心如止水。 吃完饭,就到了洗漱休息的时间,施丽都全程无视楚含章,洗完后把忧心忡忡的鲁娉婷赶走,自顾自的上床睡觉。刚钻进被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楚含章就闪现似的出现在床边,并在停顿一秒后坐了下来。 施丽都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静静地等着他的表演。 楚含章不负众望,低声说:“屏风很透,挡不住我的视线。” 施丽都知道他想看自己恼羞成怒,于是语气淡淡道:“哦,看我洗澡开心吗?我身材好吗?” 楚含章沉默了三秒才接上话:“虽然你不矜持也不检点,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今晚跟我回宫,明天我就请皇上赐婚。” “你想得美。” 施丽都骂了一句,蒙住头把被子压的死死的,睡觉。 然而楚含章等到现在,不把她气个半死是不会消停的,语气淡淡的往她最在意的地儿捅刀子:“我听说你天天往卖盐的地方跑。” 盐,现在可是施丽都的敏感词,一听这个,她睡意全消,浑身警惕,悄咪咪掀开一点被子以便听得更清楚。 楚含章冷漠道:“还带回来两只猫。” 施丽都:“……” 猫,也是她的敏感词。 施丽都更警惕了,把被子缝隙掀的更大一点,悄摸摸把耳朵往缝隙那儿贴。 楚含章:“说来也巧,你沐浴,的时候,我的人在街上捉了两只猫,一只通体金色的四时好,一只通身黑色除了四爪是白色的踏雪寻梅,还都受着伤。踏雪寻梅肚子上有抓伤,四时好就惨了,两只耳朵各有两个窟窿,左爪还被咬伤。你说,是不是谁家的猫不想养了赶出来等死啊?死了多可惜,直接扒了皮吃肉……” “你够了!” 施丽都掀开被子,黑着脸等着楚含章,怒道:“你把我的猫弄到哪里去了!” 楚含章伸手捏住她的脸,心情很好的说:“你不应该问我从张掌柜那儿查到了什么吗?想模糊重点,在我面前行不通啊小傻子。” 我去你、妈的小傻子! 施丽都知道自己被楚含章的人暗中盯着,但是她不相信他连她在查私盐的事都知道,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诈她,于是顺着他的话糊弄他:“什么模糊重点?重点不就是我的猫在哪吗?那可是掌柜送给我的猫,我不能让它们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分尸而食,你快放了我的猫,条件尽管提!” 以她对楚含章的了解,别看这句话很长,这货的重点肯定会放在“掌柜送我的猫”几个字上。果不其然,楚含章嘴角一勾,跟个反派似的说:“就算是把猫放了,也该物归原主。” 施丽都对他怒目而视,心里则悄悄松了口气,私盐的事总算是没暴露。 然而,她放心太早了。 跟楚含章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数十回合,施丽都气得头大、口干舌燥之时,楚含章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从窗户跳出去,不知道跑哪儿过夜去了。 施丽都捂着头缓了小半个时辰,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才消停下来,她艰难入睡,第二天赖了床,但是起来后依旧是哈欠连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鲁娉婷见她这样,痛心疾首,觉得是楚含章那个恶霸欺负她,不让她睡觉。 江云州见她这样,惊奇暧昧,觉得是施丽都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春宵夜短。 施丽都洗把脸,然后警惕地把院子打量一遍,没看到乔元也没看到楚含章,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带笑。 江云州于是壮着胆子,向她打听楚含章的事儿。他昨晚也是半夜没睡,就是在利用已知信息推测楚含章的身份,思来想去觉得鲁娉婷那声“殿下”他没听错。在楚国能被称为殿下的男人,要么是皇子,要么是亲王郡王,要么是王世子。 根据目前的形势,敢在施丽都面前这么横的,大概只有那位异军突起的大皇子殿下。 江云州捂住小心脏,期待又害怕的向施丽都确认。 施丽都不悦,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我一个靠山不够,还想再拉一个?” “不不不不不,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江云州吓得差点跪地,赶紧表衷心。 施丽都摆摆手,她就是随口一说,把人吓成这样,全是封建社会尊卑体系的影响。免得江云州被楚含章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施丽都还特意提醒他:“外界传言,我把他从小虐到大,现在他扬眉吐气来找我报仇了,我俩不死不休。这些都是真的,你懂了吧?” 如果江云州敢背叛她,她不介意把人交给施景华处置。 还好江云州并没有被主角光环影响,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思维,诚恳表示自己还算聪明,明白一臣不事二君、一事不劳二主的道理。 施丽都很满意,决定出门去找猫。 鲁娉婷把施丽都往客栈领,但是施丽都却径自往盐行去。 “公子,盐行掌柜会向你要猫啊。” 106 我思我想 施丽都疑惑的声音将她唤醒,鲁娉婷用一秒调整呼吸和面部表情,再抬头时,用和往常无异的温顺乖巧的神情看着她,轻声说:“我没事,公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实在是太乖巧了。 施丽都忽然就有了罪恶感,觉得自己像是贪图美色的贵族大老爷,每天看着身边貌美如花的侍女下饭。她捏了下鲁娉婷的脸,笑着安抚:“逗你玩儿呢,该干嘛干嘛去。” 鲁娉婷顿时被海潮般的失落淹没,快要无法呼吸。 然而施丽都没有注意到,她撇着嘴看向乔元,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知道吗?”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缠着我也没用,我的心比石头还硬,不信你就去问他!” 施丽都抬了抬下巴,示意楚含章的方向。 楚含章笑得温柔,在江云州茫然懵逼的视线和乔元探究的视线下,低沉的声音满含危险:“是啊,她的石头心已经被我一点缝隙不漏的缠住了,别人没有任何机会。” 施丽都:“……看吧,他比你还会写剧本。” 乔元没听懂什么是剧本,但也知道继续缠着施丽都只会得不偿失,暗暗感叹了一句失策,他用软绵绵的调子说:“那我只能先离开公子了,公子放心,等我的脸好了,我还会回来的。” 施丽都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回屋。 她算是明白了,楚含章也好,乔元也好,戏瘾来了就对她自由发挥,根本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反应,虽然实际上是她做出什么反应他们都不在乎。 她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道具,让他们随便舞。 啊! 这样一想,浑身轻松。 鲁娉婷跟进去,小声跟施丽都说已经找到金子和银票了,也都安顿好了。施丽都想立刻去看看受到惊吓的猫猫,可惜院子里那尊煞神还没解决,只能忍着思念琢磨怎么把人支走。 而院子里,江云州目送乔元被黑衣人拎走,欲言又止的看着楚含章,然后止言又欲,欲言又又止,最后还是怂,放弃了搭话的意图,准备绕着他去找施丽都。这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寒风四起,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而且他一动,就被楚含章锐利且寒意四射的眼盯住。 嚯! 江云州差点呼吸骤停,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他来不及思考自己又有哪惹到了这位,就已经福至心灵道:“公子和施小姐真是绝配,祝二位喜结连理,子孙满堂。” 楚含章眼中杀意渐消,冷声道:“这么晚了,你去找施丽都有何事?” “啊没事没事!” “没事你晚上去她屋里干什么?” “我没有!” 江云州大呼冤枉,说完就想起来前两天他是去施丽都屋里辨认一块玉佩,立刻就又出了一身冷汗,并明白自己和乔元的猪头脸为何而来。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初见时,跟施丽都保持着百米的安全距离,并且打死也不进她的屋子,尼玛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眼看因为他答不上来,楚含章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江云州一个哆嗦,大喊道:“我,我断袖!” 施丽都:“……” 鲁娉婷:“……” 躲在房中的下人们:“……” 楚含章十分冷酷:“你自重,她是女子。” 侍女们抱头痛哭,就连给施丽都上菜时都没缓过来。 施丽都则没把江云州求生欲极强的话当真,而是看着又来跟她抢饭吃的楚含章,把他看成一截木头,心如止水。 吃完饭,就到了洗漱休息的时间,施丽都全程无视楚含章,洗完后把忧心忡忡的鲁娉婷赶走,自顾自的上床睡觉。刚钻进被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楚含章就闪现似的出现在床边,并在停顿一秒后坐了下来。 施丽都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静静地等着他的表演。 楚含章不负众望,低声说:“屏风很透,挡不住我的视线。” 施丽都知道他想看自己恼羞成怒,于是语气淡淡道:“哦,看我洗澡开心吗?我身材好吗?” 楚含章沉默了三秒才接上话:“虽然你不矜持也不检点,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今晚跟我回宫,明天我就请皇上赐婚。” “你想得美。” 施丽都骂了一句,蒙住头把被子压的死死的,睡觉。 然而楚含章等到现在,不把她气个半死是不会消停的,语气淡淡的往她最在意的地儿捅刀子:“我听说你天天往卖盐的地方跑。” 盐,现在可是施丽都的敏感词,一听这个,她睡意全消,浑身警惕,悄咪咪掀开一点被子以便听得更清楚。 楚含章冷漠道:“还带回来两只猫。” 施丽都:“……” 猫,也是她的敏感词。 施丽都更警惕了,把被子缝隙掀的更大一点,悄摸摸把耳朵往缝隙那儿贴。 楚含章:“说来也巧,你沐浴,的时候,我的人在街上捉了两只猫,一只通体金色的四时好,一只通身黑色除了四爪是白色的踏雪寻梅,还都受着伤。踏雪寻梅肚子上有抓伤,四时好就惨了,两只耳朵各有两个窟窿,左爪还被咬伤。你说,是不是谁家的猫不想养了赶出来等死啊?死了多可惜,直接扒了皮吃肉……” “你够了!” 施丽都掀开被子,黑着脸等着楚含章,怒道:“你把我的猫弄到哪里去了!” 楚含章伸手捏住她的脸,心情很好的说:“你不应该问我从张掌柜那儿查到了什么吗?想模糊重点,在我面前行不通啊小傻子。” 我去你、妈的小傻子! 施丽都知道自己被楚含章的人暗中盯着,但是她不相信他连她在查私盐的事都知道,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诈她,于是顺着他的话糊弄他:“什么模糊重点?重点不就是我的猫在哪吗?那可是掌柜送给我的猫,我不能让它们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分尸而食,你快放了我的猫,条件尽管提!” 以她对楚含章的了解,别看这句话很长,这货的重点肯定会放在“掌柜送我的猫”几个字上。果不其然,楚含章嘴角一勾,跟个反派似的说:“就算是把猫放了,也该物归原主。” 施丽都对他怒目而视,心里则悄悄松了口气,私盐的事总算是没暴露。 然而,她放心太早了。 跟楚含章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数十回合,施丽都气得头大、口干舌燥之时,楚含章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从窗户跳出去,不知道跑哪儿过夜去了。 施丽都捂着头缓了小半个时辰,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才消停下来,她艰难入睡,第二天赖了床,但是起来后依旧是哈欠连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鲁娉婷见她这样,痛心疾首,觉得是楚含章那个恶霸欺负她,不让她睡觉。 江云州见她这样,惊奇暧昧,觉得是施丽都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春宵夜短。 施丽都洗把脸,然后警惕地把院子打量一遍,没看到乔元也没看到楚含章,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带笑。 江云州于是壮着胆子,向她打听楚含章的事儿。他昨晚也是半夜没睡,就是在利用已知信息推测楚含章的身份,思来想去觉得鲁娉婷那声“殿下”他没听错。在楚国能被称为殿下的男人,要么是皇子,要么是亲王郡王,要么是王世子。 根据目前的形势,敢在施丽都面前这么横的,大概只有那位异军突起的大皇子殿下。 江云州捂住小心脏,期待又害怕的向施丽都确认。 施丽都不悦,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我一个靠山不够,还想再拉一个?” “不不不不不,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江云州吓得差点跪地,赶紧表衷心。 施丽都摆摆手,她就是随口一说,把人吓成这样,全是封建社会尊卑体系的影响。免得江云州被楚含章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施丽都还特意提醒他:“外界传言,我把他从小虐到大,现在他扬眉吐气来找我报仇了,我俩不死不休。这些都是真的,你懂了吧?” 如果江云州敢背叛她,她不介意把人交给施景华处置。 还好江云州并没有被主角光环影响,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思维,诚恳表示自己还算聪明,明白一臣不事二君、一事不劳二主的道理。 施丽都很满意,决定出门去找猫。 鲁娉婷把施丽都往客栈领,但是施丽都却径自往盐行去。 “公子,盐行掌柜会向你要猫啊。” 施丽都哼了一声:“楚含章热衷给我找不痛快,金子银票肯定在盐行。” 只是还未到盐行,两人就在巷子里狭路相逢。 施丽都看了一眼楚含章手里被捏住后颈皮宛如死猫、见了她宛如见了亲人一般咪呜喵呜叫唤的两只猫,心疼又烦躁,运了一会儿气假装没看见,昂首挺胸往前走。 楚含章含笑追上,吓坏了的金子叫的可惨,斜着眼睛使劲儿看施丽都。楚含章还煞有介事的分析道:“据说猫、老虎、豹子这些动物,小时候会被母兽叼着后颈皮走,所以长大后只要捏住后颈,它们就会瞬间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 施丽都目不斜视,眼前倏然出现一只黑猫,她下意识抱住可怜兮兮垂着四肢安静如鸡的银票,就听楚含章说:“这只踏雪寻梅小时候经常被母兽叼。” 又把叫唤起来没完的金子举了起来,“这只四时好,就是没有母爱的。” 所以被捏住命运了后颈皮,它还是这么热闹。 施丽都又默默地把金子也抱住。 金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她怀里拱的她差点招架不住,最后趴在她的肩膀上,一边咕噜咕噜一边用右爪一下一下的拍她。 鲁娉婷看不下去,强行把金子抱过来,低头和准备闹腾的金子对视几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子就浑身炸毛,却老老实实的趴在她怀里。 银票还没缓过来,把脑袋扎在施丽都的咯吱窝里,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屁屁,就连长尾巴都卷着施丽都的手臂。 施丽都可心疼,冷着脸声讨楚含章,谴责他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猫猫出手。 楚含章笑着说:“我这是找准弱点,一招致胜。” 说罢,对着施丽都做了个“请”的姿势,所请的方向,正是盐行的方向。 施丽都:“……”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她很是不安啊。 她想借口送猫回衙门不去盐行,楚含章就笑着威胁:“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了什么,你岂不是要不高兴?”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带着两只猫去了盐行,掌柜一眼就瞧见了他们,老远就迎了过来,接住向他扑过去的金子,心疼的连声唉唉:“我的小狸奴,是谁打的你!” 施丽都立刻把银票受伤的肚皮也露出来,撇清干系:“不是我,是内斗。” “还俩都受伤了!” 掌柜瞪眼,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他家猫多宝贝、施丽都多粗心大意不适合养猫。 施丽都心虚理亏,安静地不说话。 楚含章却不愿意听他在这瞎叨叨,说:“这不正好说明猫喜欢她不喜欢你吗?” 喜欢谁,才会想要独占,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施丽都:“……哇金子银票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感动哭! 楚含章一脸黑线,低咒了一声:“……蠢货!” 施丽都当他在放屁,恰好这时候金子告状完毕又满血复活扑到她身上跟银票争宠,让她手忙脚乱,一丝注意力都分不出去。 掌柜看着喵呜呜用猫猫拳互殴的两只猫,心碎的无法呼吸,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的坐到柜台后面独自伤心去了。 楚含章慢慢黑了脸,看向被两只猫争宠美的红光满面的施丽都,莫名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沉迷美色荒淫无道的昏君。 别人是沉迷人的美色,施丽都沉迷于各种动物的美色。 如果不是亲自接触过这些被施丽都青睐的动物,楚含章都要怀疑它们成精了。 “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左拥右抱……你艳福不浅啊。” 107 一鼓作气 这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寒风四起,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而且他一动,就被楚含章锐利且寒意四射的眼盯住。 嚯! 江云州差点呼吸骤停,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他来不及思考自己又有哪惹到了这位,就已经福至心灵道:“公子和施小姐真是绝配,祝二位喜结连理,子孙满堂。” 楚含章眼中杀意渐消,冷声道:“这么晚了,你去找施丽都有何事?” “啊没事没事!” “没事你晚上去她屋里干什么?” “我没有!” 江云州大呼冤枉,说完就想起来前两天他是去施丽都屋里辨认一块玉佩,立刻就又出了一身冷汗,并明白自己和乔元的猪头脸为何而来。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初见时,跟施丽都保持着百米的安全距离,并且打死也不进她的屋子,尼玛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眼看因为他答不上来,楚含章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江云州一个哆嗦,大喊道:“我,我断袖!” 施丽都:“……” 鲁娉婷:“……” 躲在房中的下人们:“……” 楚含章十分冷酷:“你自重,她是女子。” 侍女们抱头痛哭,就连给施丽都上菜时都没缓过来。 施丽都则没把江云州求生欲极强的话当真,而是看着又来跟她抢饭吃的楚含章,把他看成一截木头,心如止水。 吃完饭,就到了洗漱休息的时间,施丽都全程无视楚含章,洗完后把忧心忡忡的鲁娉婷赶走,自顾自的上床睡觉。刚钻进被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楚含章就闪现似的出现在床边,并在停顿一秒后坐了下来。 施丽都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静静地等着他的表演。 楚含章不负众望,低声说:“屏风很透,挡不住我的视线。” 施丽都知道他想看自己恼羞成怒,于是语气淡淡道:“哦,看我洗澡开心吗?我身材好吗?” 楚含章沉默了三秒才接上话:“虽然你不矜持也不检点,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今晚跟我回宫,明天我就请皇上赐婚。” “你想得美。” 施丽都骂了一句,蒙住头把被子压的死死的,睡觉。 然而楚含章等到现在,不把她气个半死是不会消停的,语气淡淡的往她最在意的地儿捅刀子:“我听说你天天往卖盐的地方跑。” 盐,现在可是施丽都的敏感词,一听这个,她睡意全消,浑身警惕,悄咪咪掀开一点被子以便听得更清楚。 楚含章冷漠道:“还带回来两只猫。” 施丽都:“……” 猫,也是她的敏感词。 施丽都更警惕了,把被子缝隙掀的更大一点,悄摸摸把耳朵往缝隙那儿贴。 楚含章:“说来也巧,你沐浴,的时候,我的人在街上捉了两只猫,一只通体金色的四时好,一只通身黑色除了四爪是白色的踏雪寻梅,还都受着伤。踏雪寻梅肚子上有抓伤,四时好就惨了,两只耳朵各有两个窟窿,左爪还被咬伤。你说,是不是谁家的猫不想养了赶出来等死啊?死了多可惜,直接扒了皮吃肉……” “你够了!” 施丽都掀开被子,黑着脸等着楚含章,怒道:“你把我的猫弄到哪里去了!” 楚含章伸手捏住她的脸,心情很好的说:“你不应该问我从张掌柜那儿查到了什么吗?想模糊重点,在我面前行不通啊小傻子。” 我去你、妈的小傻子! 施丽都知道自己被楚含章的人暗中盯着,但是她不相信他连她在查私盐的事都知道,觉得他大概率是在诈她,于是顺着他的话糊弄他:“什么模糊重点?重点不就是我的猫在哪吗?那可是掌柜送给我的猫,我不能让它们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分尸而食,你快放了我的猫,条件尽管提!” 以她对楚含章的了解,别看这句话很长,这货的重点肯定会放在“掌柜送我的猫”几个字上。果不其然,楚含章嘴角一勾,跟个反派似的说:“就算是把猫放了,也该物归原主。” 施丽都对他怒目而视,心里则悄悄松了口气,私盐的事总算是没暴露。 然而,她放心太早了。 跟楚含章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数十回合,施丽都气得头大、口干舌燥之时,楚含章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从窗户跳出去,不知道跑哪儿过夜去了。 施丽都捂着头缓了小半个时辰,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才消停下来,她艰难入睡,第二天赖了床,但是起来后依旧是哈欠连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鲁娉婷见她这样,痛心疾首,觉得是楚含章那个恶霸欺负她,不让她睡觉。 江云州见她这样,惊奇暧昧,觉得是施丽都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春宵夜短。 施丽都洗把脸,然后警惕地把院子打量一遍,没看到乔元也没看到楚含章,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带笑。 江云州于是壮着胆子,向她打听楚含章的事儿。他昨晚也是半夜没睡,就是在利用已知信息推测楚含章的身份,思来想去觉得鲁娉婷那声“殿下”他没听错。在楚国能被称为殿下的男人,要么是皇子,要么是亲王郡王,要么是王世子。 根据目前的形势,敢在施丽都面前这么横的,大概只有那位异军突起的大皇子殿下。 江云州捂住小心脏,期待又害怕的向施丽都确认。 施丽都不悦,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我一个靠山不够,还想再拉一个?” “不不不不不,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江云州吓得差点跪地,赶紧表衷心。 施丽都摆摆手,她就是随口一说,把人吓成这样,全是封建社会尊卑体系的影响。免得江云州被楚含章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施丽都还特意提醒他:“外界传言,我把他从小虐到大,现在他扬眉吐气来找我报仇了,我俩不死不休。这些都是真的,你懂了吧?” 如果江云州敢背叛她,她不介意把人交给施景华处置。 还好江云州并没有被主角光环影响,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思维,诚恳表示自己还算聪明,明白一臣不事二君、一事不劳二主的道理。 施丽都很满意,决定出门去找猫。 鲁娉婷把施丽都往客栈领,但是施丽都却径自往盐行去。 “公子,盐行掌柜会向你要猫啊。” 施丽都哼了一声:“楚含章热衷给我找不痛快,金子银票肯定在盐行。” 只是还未到盐行,两人就在巷子里狭路相逢。 施丽都看了一眼楚含章手里被捏住后颈皮宛如死猫、见了她宛如见了亲人一般咪呜喵呜叫唤的两只猫,心疼又烦躁,运了一会儿气假装没看见,昂首挺胸往前走。 楚含章含笑追上,吓坏了的金子叫的可惨,斜着眼睛使劲儿看施丽都。楚含章还煞有介事的分析道:“据说猫、老虎、豹子这些动物,小时候会被母兽叼着后颈皮走,所以长大后只要捏住后颈,它们就会瞬间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 施丽都目不斜视,眼前倏然出现一只黑猫,她下意识抱住可怜兮兮垂着四肢安静如鸡的银票,就听楚含章说:“这只踏雪寻梅小时候经常被母兽叼。” 又把叫唤起来没完的金子举了起来,“这只四时好,就是没有母爱的。” 所以被捏住命运了后颈皮,它还是这么热闹。 施丽都又默默地把金子也抱住。 金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她怀里拱的她差点招架不住,最后趴在她的肩膀上,一边咕噜咕噜一边用右爪一下一下的拍她。 鲁娉婷看不下去,强行把金子抱过来,低头和准备闹腾的金子对视几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子就浑身炸毛,却老老实实的趴在她怀里。 银票还没缓过来,把脑袋扎在施丽都的咯吱窝里,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屁屁,就连长尾巴都卷着施丽都的手臂。 施丽都可心疼,冷着脸声讨楚含章,谴责他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猫猫出手。 楚含章笑着说:“我这是找准弱点,一招致胜。” 说罢,对着施丽都做了个“请”的姿势,所请的方向,正是盐行的方向。 施丽都:“……”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她很是不安啊。 她想借口送猫回衙门不去盐行,楚含章就笑着威胁:“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了什么,你岂不是要不高兴?”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带着两只猫去了盐行,掌柜一眼就瞧见了他们,老远就迎了过来,接住向他扑过去的金子,心疼的连声唉唉:“我的小狸奴,是谁打的你!” 施丽都立刻把银票受伤的肚皮也露出来,撇清干系:“不是我,是内斗。” “还俩都受伤了!” 掌柜瞪眼,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他家猫多宝贝、施丽都多粗心大意不适合养猫。 施丽都心虚理亏,安静地不说话。 楚含章却不愿意听他在这瞎叨叨,说:“这不正好说明猫喜欢她不喜欢你吗?” 喜欢谁,才会想要独占,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施丽都:“……哇金子银票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感动哭! 楚含章一脸黑线,低咒了一声:“……蠢货!” 施丽都当他在放屁,恰好这时候金子告状完毕又满血复活扑到她身上跟银票争宠,让她手忙脚乱,一丝注意力都分不出去。 掌柜看着喵呜呜用猫猫拳互殴的两只猫,心碎的无法呼吸,指着猫骂小白眼狼,见两只根本不看他一眼,顿时一脸的如遭雷劈,踉跄几步后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的坐到柜台后面独自伤心去了。 楚含章慢慢黑了脸,看向被两只猫争宠美的红光满面的施丽都,莫名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沉迷美色荒淫无道的昏君。 别人是沉迷人的美色,施丽都沉迷于各种动物的美色。 如果不是亲自接触过这些被施丽都青睐的动物,楚含章都要怀疑它们成精了。 “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左拥右抱……你艳福不浅啊。” 施丽都毫不示弱:“那没办法,谁让我有权有钱有颜。” 楚含章冷笑一声,走到盐行柜台前,锐利的眸子把不大的铺子扫视一遍,最后落在垂着头伤心的掌柜身上,说:“我有笔生意想和掌柜谈谈,不知有没有兴趣。” 掌柜很有职业素养,即使伤心的想爆哭,依旧很客气的把楚含章请到店铺里面,上了杯热茶开始询问具体是什么样的生意。 楚含章垂眸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说:“我跟你们掌柜谈。” 掌柜笑呵呵地说:“小公子别看我不靠谱,我就是掌……” 话说到一半,对上楚含章冷漠的眼神,掌柜笑容一僵,态度从随意变得慎重戒备起来,片刻后,他又重新笑起来:“公子的生意有多大?一般我就能做主。” 楚含章没说话,扭头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和猫一起晒太阳的施丽都,姿态悠闲。一直到看到施丽都给金子银票一猫一个亲吻,他骤然黑了脸,嗖嗖散发出冷气。 还在观察的掌柜下意识站了起来,随后反应过来,不想显得太落下风,掩饰笑道:“小公子什么都不说,这生意不好做啊。” “那就不做。” 楚含章语气不善道:“告诉你家主子,不该惹的人,别招惹。” 掌柜手一抖,赔笑道:“还请小公子说清楚,我们盐行从来安分守己,每季行善施粥,不知无意中得罪了哪位贵人?” 楚含章瞥了一眼还在装糊涂的掌柜,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大步向施丽都走过去。 正在使劲儿蹭施丽都脖子的金子看见他,立刻弓背炸毛,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藏在肉垫里的爪子也露了出来,隔着衣服抓住肉,疼得施丽都惊呼一声。 “阿鲁快把金子拿开!” 鲁娉婷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静,在施丽都出声的同时伸手抓猫,用力捏一下金子的两只前爪,顺利的把它拎起来放到地上。 金子一落地就往施丽都身上继续扑,身姿矫健。扑到一半,一只脚横空出世,把它踹飞出去。 “喵嗷——!!!” 108 没骗你 她想借口送猫回衙门不去盐行,楚含章就笑着威胁:“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了什么,你岂不是要不高兴?”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带着两只猫去了盐行,掌柜一眼就瞧见了他们,老远就迎了过来,接住向他扑过去的金子,心疼的连声唉唉:“我的小狸奴,是谁打的你!” 施丽都立刻把银票受伤的肚皮也露出来,撇清干系:“不是我,是内斗。” “还俩都受伤了!” 掌柜瞪眼,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他家猫多宝贝、施丽都多粗心大意不适合养猫。 施丽都心虚理亏,安静地不说话。 楚含章却不愿意听他在这瞎叨叨,说:“这不正好说明猫喜欢她不喜欢你吗?” 喜欢谁,才会想要独占,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施丽都:“……哇金子银票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感动哭! 楚含章一脸黑线,低咒了一声:“……蠢货!” 施丽都当他在放屁,恰好这时候金子告状完毕又满血复活扑到她身上跟银票争宠,让她手忙脚乱,一丝注意力都分不出去。 掌柜看着喵呜呜用猫猫拳互殴的两只猫,心碎的无法呼吸,指着猫骂小白眼狼,见两只根本不看他一眼,顿时一脸的如遭雷劈,踉跄几步后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的坐到柜台后面独自伤心去了。 楚含章慢慢黑了脸,看向被两只猫争宠美的红光满面的施丽都,莫名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沉迷美色荒淫无道的昏君。 别人是沉迷人的美色,施丽都沉迷于各种动物的美色。 如果不是亲自接触过这些被施丽都青睐的动物,楚含章都要怀疑它们成精了。 “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左拥右抱……你艳福不浅啊。” 施丽都毫不示弱:“那没办法,谁让我有权有钱有颜。” 楚含章冷笑一声,走到盐行柜台前,锐利的眸子把不大的铺子扫视一遍,最后落在垂着头伤心的掌柜身上,说:“我有笔生意想和掌柜谈谈,不知有没有兴趣。” 掌柜很有职业素养,即使伤心的想爆哭,依旧很客气的把楚含章请到店铺里面,上了杯热茶开始询问具体是什么样的生意。 楚含章垂眸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说:“我跟你们掌柜谈。” 掌柜笑呵呵地说:“小公子别看我不靠谱,我就是掌……” 话说到一半,对上楚含章冷漠的眼神,掌柜笑容一僵,态度从随意变得慎重戒备起来,片刻后,他又重新笑起来:“公子的生意有多大?一般我就能做主。” 楚含章没说话,扭头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和猫一起晒太阳的施丽都,姿态悠闲。一直到看到施丽都给金子银票一猫一个亲吻,他骤然黑了脸,嗖嗖散发出冷气。 还在观察的掌柜下意识站了起来,随后反应过来,不想显得太落下风,掩饰笑道:“小公子什么都不说,这生意不好做啊。” “那就不做。” 楚含章语气不善道:“告诉你家主子,不该惹的人,别招惹。” 掌柜手一抖,赔笑道:“还请小公子说清楚,我们盐行从来安分守己,每季行善施粥,不知无意中得罪了哪位贵人?” 楚含章瞥了一眼还在装糊涂的掌柜,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大步向施丽都走过去。 正在使劲儿蹭施丽都脖子的金子看见他,立刻弓背炸毛,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藏在肉垫里的爪子也露了出来,隔着衣服抓住肉,疼得施丽都惊呼一声。 “阿鲁快把金子拿开!” 鲁娉婷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静,在施丽都出声的同时伸手抓猫,用力捏一下金子的两只前爪,顺利的把它拎起来放到地上。 金子一落地就往施丽都身上继续扑,身姿矫健。扑到一半,一只脚横空出世,把它踹飞出去。 “喵嗷——!!!” 施丽都眼皮一跳,倏地站起来要去看金子的情况,就见它一个利落的翻身落地,伏地凶猛的对着楚含章叫唤。 中气十足,活灵活现,屁事儿都没有的亚子。 楚含章淡淡的扫了一眼,也许是杀意和威势太重,张牙舞爪爱挑事儿的金子竟然被吓到了,飞机耳紧贴着脑袋,尾巴也缩起来。下一秒金子猛地调头蹿到旁边的一棵老榆树上,把自己藏在树枝间,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楚含章。 这个高度和角度给了金子安全感,它又开始喵嗷喵嗷的叫唤。 施丽都看透了这货的怂之本质,哄了两句见它不敢下来,就去跟掌柜要伤药,因为金子被咬的那只爪子大概要二次受伤了。 然后,她看向无缘无故踹猫的楚含章,下意识想发火,但转念又想到这狗东西就是这样,她喜欢什么就破坏什么,跟他理论吵架只会气到自己,而打又打不过…… 所以,无视他是她最后的倔强。 而楚含章,脸更黑了,身上的冷气连阳光都挡不住,独占施丽都怀抱的银票不安的扭动起来,最后在她关切的呼唤中跳下地。因为太过慌乱,还来了个脸刹,来不及稳住身体就颇为狼狈的继续蹿,一直蹿到老榆树上,藏好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十分委屈的喵喵叫。 施丽都:“……” 昨天的炸毛金子心机银票,今天的怂货x2. 然而再怂,也是她的猫,看它们吓成这样儿,她也心疼。 就在施丽都琢磨着怎么把罪魁祸首楚含章给弄走的时候,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小狸奴吓到蹿树了?是不是下不来了?” 施丽都回头就看到韩冬冬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走过来,然后对着楚含章拱了拱手,笑道:“小公子真是消息灵通,”他指了指施丽都,“这位小公子可没发现我才是掌柜。” 施丽都:“???” 楚含章本来就知道私盐的事?还比她知道的多,还藏着不说,这个大狗比!!! 事情太过震惊,施丽都也顾不上生气了,幽幽的看着楚含章,只觉得这人会成为她一生的阴影,提起来就担心自己被碾压的那种! 楚含章冷冰冰的看着韩冬冬,注意到施丽都的视线,忽然扭头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还用力按了下她的头顶,阴森森地说:“蠢。” 施丽都:“……你早晚有一天死在你这张嘴上。” “呵。” 韩冬冬笑着说:“两位小公子感情真好,是景小公子告诉这位小公子的吗?您太直率了,让我保留点神秘感啊。” 施丽都不知道韩冬冬从哪看出来她和楚含章关系好,但是也没顺着他的话说,摇摇头道:“我那天一门心思全在金子银票身上,没注意到你。不过知道你才是盐行的掌柜我还挺吃惊的,你看起来更像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人,没想到……” “铜臭缠身。” 韩冬冬接了句,和施丽都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之后,施丽都和韩冬冬相谈甚欢,楚含章就跟个制冷机似的,不停地放冷气,让施丽都都担心他把自己冻成冰渣子。不过没多久他又眼神诡异的盯着她,神色渐缓,又拿出了温润如玉的假面,加入了谈话。 施丽都惊奇不已,好奇他经历了何等神奇的心里路程。 不过,一直到施丽都离开,楚含章和韩冬冬都没有说什么关于私盐生意的话,让她十分遗憾,看着非要和她同行的楚含章,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你想贩卖私盐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身为皇子,违逆国策,再罪加一等。” 施丽都笑得幸灾乐祸:“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朝中大臣,有多少跟着你的人会对你失望,又有多少中立的大臣会与你为敌?” 楚含章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施丽都叭叭叭个不停,像是被她给问住了在苦想解决办法。 这是两人交锋中,施丽都第一次占据上风,顿时兴奋得不行,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一边撸猫一边打击敌人,怎一个爽字了得。 楚含章一直沉默的跟着施丽都回了衙门,进了她的房间,然后转身把门一关。 施丽都揶揄一笑:“……你还怕被人听见?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面子?” 楚含章目光沉沉的盯着施丽都,几秒后忽然一笑,在她后知后觉的警惕眼神下把她逼到了窗户边,然后捏着她的脸颊柔声说:“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 施丽都:“……” 你这突然变态,让她还怎么敢说话! 但是楚含章好像跟她杠上了,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视线压迫。 施丽都总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小声说:“我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但是仔细想想,你没必要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就算是说了也没证据,没证据就没人信,没人信就对你没影响……” 楚含章低头往下压,空气瞬间安静,施丽都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 鲁娉婷抱着闹腾起来没完的金子银票来找施丽都,看到紧闭的房门疑惑了一下,毕竟施丽都很防着楚含章,跟他在屋里的时候,如果没有第三人肯定要开着门。这样想着,她多看了两眼,忽然看到窗户边相拥的两人。 “喵嗷!” “喵嗷!” 两声猫叫惊得鲁娉婷回了神,她低头看了一眼因为被抓疼对她怒目而视的金子银票,又木愣愣的抬头看向窗边,看到楚含章托着施丽都的后脑勺…… 鲁娉婷慌乱的避开视线,急促的喘息一声,踉踉跄跄的转身就走。 楚含章收回阴冷的视线,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施丽都,抱着软绵绵的人坐在椅子里,一下一下的捏她的脸,在她缓过神来后,轻笑一声说:“现在乖了。以后再惹我生气,就这样罚你。” 施丽都甚至没来得及愤怒,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哼笑着说:“那好啊。你吻技不错,我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过来把你气个半死,再让你伺候我,一举两得,呵呵。” 楚含章也笑了一声,说:“那我就伺候个全套吧。” 话落,把施丽都抱到床上,把床幔放下来。 一片黑暗中,本来很淡定的施丽都慌了起来,怒斥:“不许动我衣服!” 楚含章:“慌什么,我这是遵循你的意愿啊。” 施丽都心说我的意愿就是让你吓死我吗?她见楚含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脑子一热用力抱住他,把他的胳膊固定住,大喊道:“不要为难你自己啊亲!” “亲?” 施丽都支支吾吾:“不要在意细节,听重点。” 楚含章笑:“重点是什么?” “……” 施丽都刚要怒骂楚含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忽然听他缓缓说:“重点是,我吻你,你不反感。” “我没有!” “你没有你表现的那么讨厌我,那我们完全可以成亲。我保证,成婚后,我不会主动欺负你。”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蒙蔽了双眼,施丽都竟然觉得此刻的楚含章有些温柔,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雷得不轻,摇了摇头说:“你说真的?” 出嫁后,施丽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摄政王府,楚含章说不主动欺负她,换言之就是不主动对付摄政王府,在两派交手中,就相当于只被动挨打不主动出击。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施丽都实名心动了,反正她没喜欢过人,反正楚含章有钱有权有颜有智商,嫁给他绝对不亏……她小声说:“那成亲后我要是不同意,可以不圆房吗?” 如果他同意,她能立刻跟他表演一个原地结婚! “……” 楚含章无声的笑了笑,黑暗让施丽都胆肥,这种做梦的话她都敢说。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口声音如常:“正好我对亲吻之后的事也没什么兴趣。” 施丽都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正要说“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回去到我家提亲”,就想到楚含章在她面前的信誉度为负。 “……” 施丽都登时就冷静下来了,淡淡道:“哦。” 说在再好听有什么用,某人说话不算数啊。 109 目之所及皆是你 如果施岳赢了,楚含章至少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能与他们为敌。如果楚含章赢了,最坏也就是和现在差不多。所以施丽都觉得,很有必要赌一赌。 楚含章明白了施丽都的意思,缓缓收回手,直勾勾的盯着她,把她盯得心虚的往暗影身后藏,轻叹了一声:“贪心的小东西。” 施丽都被这句很霸总风的话雷得不轻,尴尬盖过心虚,催促道:“你快走吧。” 楚含章扯了扯嘴角,留下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消失在夜色中。 施丽都望着楚含章消失的方向,回想着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心里渐渐地不是滋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渣:白天还在谈婚论嫁,一盏茶前还同床共枕,现在就把人赶走划清界限。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楚含章大概刚才就回剁了她。 暗影说:“小姐,更深露重,回去休息吧。” 施丽都慢吞吞的回房,暗影不好跟进去,被惊醒的鲁娉婷过来陪她,见她躺在被窝里魂不守舍的,心中隐秘的喜悦被嫉妒取代,说:“小姐很担心大皇子吗?”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我不担心他,我担心我爹。” 说完,她又觉得事情太巧,连忙把暗影叫进来,忧心忡忡的问:“我爹……是我爹做的吧?” 暗影点头:“是。” 施丽都再次确认:“不是你告诉我爹楚含章贩卖私盐的吧?” 暗影的消息是从她这里听来的,而她是自己故意说来膈应楚含章的,真假且不论,重要的是根本没证据。如果施岳一时冲动用这个对付楚含章,那可就惨喽。 暗影不紧不慢地说:“回小姐,这是王爷和大少爷早在三个月前就定下的计划,如今准备充分,时机已到,所以就实施了。您在襄城注意到私盐的事,纯属偶然。” 这也是当初他在听到施丽都要查私盐的时候惊讶的原因,因为施岳专为楚含章设的局,竟然误打误撞被施丽都发现了。施岳当时决定按原计划进行,让施丽都随便查,就当是给她找个趣事儿做,顺便锻炼一下。 而昨天暗影将楚含章也来了襄城的消息传回去后,施岳担心迟则生变,今天就在早朝弹劾楚含章。楚含章一脉措手不及,对着施岳一派摆出来的各种证据无法反驳、多说多错、节节败退,最后在施岳强硬的态度下,不得不去找楚含章对峙,然后就发现他竟然不在郦都城。 哇,这可就厉害了,施岳直接断定为楚含章畏罪潜逃。 徐映之纵有千般能耐万种计谋,他没有官身就是个致命弱点,在此时起步聊什么作用。于是形势一边倒,皇帝下了密旨,要把楚含章抓回去。 施丽都完全没想到自家老爹大哥在一声不响的憋大招,而且三个月前,她才刚穿进来没几天,被总是夜探香闺的楚含章困扰,施景洛还因此带人捉他,只不过被反虐就是了。想到自己天天觉得老爹和大哥不是楚含章的对手,需要她保护拯救,她就心情十分复杂。 早朝的时候楚含章被陷害,到现在快半夜了才通知到他,而郦都城到襄城并不远,轻功好的两个多时辰就能到,这说明楚含章的人被困在郦都城一个白天,才找到机会通风报信,勉强让他赶在被官兵捉拿之前回去。 老爹威武。 施丽都有点想回去近距离欣赏老爹的英姿,暗影一板一眼地说:“王爷说郦都城不安全,请您在襄城多留几日,等尘埃落定了,就来接您回去。” 施丽都“哦”了一声,对施岳的做法表示理解,于是示意暗影和鲁娉婷出去,她要睡了。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是困意来袭,来不及细想就沉入黑甜梦乡。 第二天,施丽都推开房门,看到了憔悴又焦急的江云州。看到她,他遍布血丝的双眼一红,猛地跪下,说:“求你救我爹!” 被吓了一跳的施丽都:“……你先起来。” 江云州哪愿意起来,但是暗影提着领子把他拎了起来,还杀气腾腾的看他一眼:想跪着逼迫他家小姐,不要命了。 江云州后悔不迭,暗恼自己因为施丽都这几天表现出的好脾气就敢使小心思了,赶忙站好说:“今天卯时郦都城来了钦差,把我爹抓了起来。现在衙门已经封了,我和湘儿也被限制在院子里不准进出,院子外有官兵把守,我想打探消息也没办法。施小姐,您之前答应过我,会保我爹一命。” 施丽都却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你先回去。”见江云州眼露绝望,身体颤抖,又赶紧宽慰了一句:“别担心。” 江云州还想说什么,施丽都已经转身进屋,还叫了一声暗影。 暗影跟进去,关门的时候还警告的瞥了江云州一眼,让他不要闹腾。江云州哪敢闹,施丽都现在是他唯一能够到的救命稻草,就算是再担心,他也不敢惹她不高兴。 施丽都很是为难,问暗影:“江大人是真的贩卖私盐,还是我爹做的?” 如果是前者,她就跟之前答应的一样,把人留一命就行,反正有江云州这个三观正的孩子看着,江鹤也没啥机会做坏事了。但现在这好像是施岳计划中的一环,事情就复杂了许多。 比如,若是施岳陷害的江鹤,那江鹤就是楚含章的人,非死不可。而若江鹤是施岳的人,不管是事成后未免败露,还是诬陷楚含章失败为自保除掉关键的知情人,江鹤也都不能活。 虽然这样想很残忍,但相比较一个承诺,施丽都更看重施岳一家,所以要找暗影确认一下。 暗影说:“江大人忠于王爷。” 施丽都的心瓦凉瓦凉的,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江鹤就算是楚含章的人也比这更好,最起码楚含章可能会救他、或者自证清白时能顺便为他正名。但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消失了,因为不存在如果。 施丽都没有说话,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失魂落魄焦躁不安的江云州,忽然想起了之前暗影从江鹤书房里搜出来的所谓证据,顺带的还有江鹤思念亡妻的小物。她觉得江鹤是爱着两个儿女的,但是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必死无疑的任务呢? 因为没办法拒绝,在江鹤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拒绝了被灭口,一个是办完事儿了被灭口。 施丽都渐渐冷静下来,想起被自己忽略的地方,古代流行连坐,特别是这种重罪。江鹤被抓进大牢,没道理江云州和江云湘还能好好的在院子里住着。 所以,江云州和江云湘兄妹的安危就是江鹤做这件事的酬劳。 如果没有施丽都横插一脚,他们大概也会被抓起来,然后假死,被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现在有了施丽都,情况也没差。因为钦差碍于她不敢随便抓他们,等确认他们不知情后,稍一运作就没事了。 施丽都有些心烦,坐在桌案前,无意识的摆弄着上面的东西,等回过神,发现把藏在小匣子里的楚含章的承诺书拿了出来。她无奈的笑了笑,正要收起来,视线停留在署名的位置。 那里有楚含章的签名和三个印章,之前她太激动没仔细看,现在看来,最后那个莲花玉佩的印章……有点眼熟。 施丽都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这个和江鹤书房里翻找出来的那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莲花玉佩很像,她吩咐暗影把玉佩找过来。 暗影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这枚玉佩如今作为证据,小姐看好后属下再给刘大人送回去。” 刘大人刘全,是钦差的名字。 施丽都点了点头,把玉佩和印章凑一起,然后发现恰好能合在一起。严丝合缝,一点都不突兀,图案也各自呼应,宛如一个整体。 施丽都:“……”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楚含章是被她爹陷害的,看到这个玉佩,她都信了楚含章勾结襄城知府贩卖私盐了。 “你知道这块玉佩怎么来的吗?” 暗影摇了摇头:“属下只知道是王爷派人交给江大人的。” 施丽都叹了一声老爹真是神通广大,然后觉得楚含章这次没戏了,至于江鹤……她想救,但是需要回去跟施岳商量一下,免得留下漏洞以后被楚含章抓住反击。 打定主意,施丽都也不拖延,跟江云州直说:“你之前在书房里看到的东西,通通忘掉,还有你妹妹,要保证她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要不然,就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了。” 江云州在院子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有蹊跷,听到这话,恍惚间意识到什么,惊出一身冷汗,说:“我知道,您放心。” 施丽都想安慰他,又担心说多了会被他发觉什么,只是又说了句:“别担心。” 江云州不可能不担心,但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得施丽都心里发堵,随口问暗影:“张掌柜和韩冬冬抓住了吗?” 暗影说:“抓到了,证据确凿。” 加了最后四个字,施丽都于是懂了,张掌柜和韩冬冬是真的贩卖私盐。毕竟一个计划里,真真假假参半,才会更加真实可信。 施丽都有点心累,去找金子银票解压。边撸猫边漫无边际的想,楚含章这次会损失多少,之后是会一蹶不振还是…… “小姐!” 还没想完,暗影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第一次见到暗影如此失态,顿时不安:“怎么了?” 暗影仿佛经受了什么不可承受之重的打击,闻言楞了一下才说:“郦都城刚传来的消息,皇上下旨立大皇子为太子。” “……” “……” “……” “你说什么?!!!” 施丽都大惊失色,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影,她刚才好像听到他在说梦话。 暗影又把梦话重复了一遍:“大皇子已被封为太子。” “……” 卧、槽…… 施丽都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急吼吼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暗影:“属下也不知道。” 施丽都长叹一声,焦躁得像是无头苍蝇,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头都大了,猛地站定看向暗影:“我爹娘和大哥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要逃?” 谁知这一问,暗影神情更加古怪,说:“王爷王妃和大少爷都没事,我们也不用逃。” “嗯?” 施丽都更加不可置信:“楚含章这么好?他能封太子是因为洗脱嫌疑了吧?他能这么好心放过我爹我娘我大哥?!!” 暗影:“……确实没有这么好心。” 施丽都更吃惊了,怒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吞吞吐吐,一次性把话说完!” 暗影:“因为他被封为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皇上为你们赐婚。” “……你们?” 施丽都呆呆地指了指暗影,神色震惊又迷茫,让暗影都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了。但是,又不能不说,于是道:“是为您和太子赐婚,您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 然而这长长的一句话,在施丽都耳朵里只有短短五个字:你要去送死。 施丽都吓得小脸煞白,可怜巴巴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逃走吧?” 暗影本就觉得楚含章不安好心,见她这么害怕,更认为楚含章是打算婚后折磨她,忠心之魂熊熊燃烧,坚定地说:“属下定会护小姐周全!” 施丽都十分感动,喊来鲁娉婷收拾包裹。 鲁娉婷见她和暗影都面色凝重,也来不及多问,把昨天收拾好还没把东西放回去的包裹拿出来,又重新收拾了一个包裹,就收拾妥当了,然后犹犹豫豫的问:“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施丽都坚强道:“没事。” 此刻她只想哭,因为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点家小说,男主的未婚妻嫌贫爱富,在男主落魄时果断踹开他羞辱他,在男主飞黄腾达后又厚着脸皮贴上来抱大腿,却被早已冷心的男主虐的死去活来还连累家族一起灰飞烟灭。 110 南乔 暗影有些意外,但是主子的命令从来不是他能置喙的,于是应了,又说:“连夜赶路会很辛苦,小姐现在不妨多休息。” 鲁娉婷忍不住道:“小姐,你要回去嫁给楚含章吗?” 施丽都隐约觉得她对楚含章的敌意很大,她现在没心思解释,只含糊道:“我不能不管我爹娘和大哥。” 鲁娉婷认真地说:“王爷王妃和大少爷一定也不想小姐为了他们牺牲自己。” 施丽都被逗乐了,捏了捏她的脸说:“哪就牺牲了?阿鲁放心,你家小姐有完全把握才会回去。” 鲁娉婷见此就知道劝不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想小姐嫁给楚含章。” 她说的突兀,施丽都楞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她,但是鲁娉婷已经转身跑远了。 “……???” 施丽都:“她这是怎么了?” 暗影同样一头雾水,不确定地说:“或许是担心小姐受苦。” 施丽都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刚才虽然是在安慰鲁娉婷,但是也有一定底气才敢那样说。因为这么久以来,楚含章总是和她作对找她麻烦,但都是从精神上打击她,基本不曾伤过她。而她做好心理准备,就能心平气和的免疫他的精神攻击。 换个说法,施丽都觉得楚含章物理攻击为零,法攻max。但是,她法攻全免疫。 她无敌。 哈哈哈。 施丽都忽然自信心膨胀,抱着猫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儿后开始睡觉。 过了一会儿,暗影听到施丽都的呼吸平缓下来,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同时想,现在还能这么快入睡,小姐果然心态异于常人。 施丽都说的大义凛然,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临到头了,还是怂。 于是,回去所花费的时间,比来的时候还多。 等施丽都的马车终于停在郦都城城门口的时候,私盐案件已经成为过去,楚含章封太子一事尘埃落定,整个郦都城都笼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下。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城门,嘟嘟囔囔:“楚含章封个太子这么大排场的吗?还举城欢庆。” “自然不能是因为我。” 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施丽都一惊,扭头就看到一张和自己贴的极近的大脸,她叫了一声“妈呀!”,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张脸是楚含章,顿时气得踹他一脚:“神经病啊你!” 踹完就后悔,吓得一溜烟儿的缩回马车里。 施丽都一边暗骂楚含章神出鬼没吓人,一边想着怎么解释。这几天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在襄城听到封太子赐婚的消息,她太震惊,直接就把楚含章神化了,以为他厉害的没边儿。可实际上呢,他能如此迅速的翻身,全是因为有神助攻——皇三子楚恒。 楚恒的母妃是荣宠不衰的端贵妃,而他上面的二皇子则在两三岁时就夭折了,楚含章则是扮猪吃老虎这么些年,声名不显。所以这些年来,最活跃最受宠最有野心的皇子就是楚恒。 他被端贵妃和永安皇帝宠的无法无天,以前是就怕施丽都一个,因为施丽都比他更混,一个不高兴就挥鞭子把人往死里抽。但也许是打小儿被欺压惯了,楚恒倒觉得怕施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没啥心里负担也没啥不高兴。 可是最近几个月,一直不起眼儿的小可怜楚含章开始冒头,展现出的势力就连永安皇帝都忌惮他,虽然皇帝摆着父亲的架子和皇帝的尊严,不曾在明面上改变对楚含章的态度和待遇,但私下里却天天把楚恒拉出来跟他比较,比的过程中把楚恒的成绩和自尊批得一文不值,比完了还逼他向楚含章学习,让他超过楚含章。 楚恒对自己几斤几两的认知,可比永安皇帝清醒多了,他就是拍马都比不上楚含章。所以就天天消极对待,消极抵抗,还在永安皇帝骂狠了的时候,说几句风凉话气人。 于是,父子关系日渐紧张。 终于在一个月前左右,气得差点厥过去的永安皇帝让人打了楚恒板子。 这时候的打板子不是打几下就完了,而是要趴在一条长凳上,由两名侍卫分别按着左右胳膊,另一名侍卫把受刑者裤子扒下,双腿绑在长凳上,再由一个经验丰富力气大的侍卫,高举大板打光腚。 最重要的是,楚恒挨打的时候,地点是在端贵妃的福安宫,所有宫人围观。 真·丢脸丢到家了。 人生第一奇耻大辱。 楚恒怀恨在心,恨不得把永安皇帝也扒光了绑凳子上打一百大板,但即使永安皇帝没实权,也不是他一个纨绔浪荡子能动的。 于是,楚恒就拿出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忍耐下来,时时刻刻寻机报仇。而且机会也很快就找到了,就是施岳忽然参楚含章贩卖私盐。 楚恒一边是对楚含章羡慕嫉妒恨,一边是对永安皇帝恨恨恨,于是脑子一热就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揽权报复永安皇帝,又能重新压楚含章一头,把他压到尘埃里。 楚恒打算逼宫。 而且想到做到,当天夜里就行动了,楚含章连夜赶回去,正好碰上楚恒带着福安宫里的太监侍卫跟太和殿的太监侍卫扭打在一起,而楚恒正拿着一张写好的禅位圣旨,逼永安皇帝签名盖玉玺。 永安皇帝被架子脖子上的刀吓得两股战战,全靠坐着才没有瘫在地上,看到忽然出现在殿中的楚含章也根本想不起来质问,下意识就求救。语气还很不客气,颐指气使的,命令他,不救就砍他的头。 楚含章自然是把永安皇帝救下了,瞬移一般来到永安皇帝面前,夺过了侍卫手中的刀,铛铛铛数下,把人全都打倒。 永安皇帝大喜,命令楚含章以后寸步不离的保护他。话刚落,刀再一次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对上楚含章冷漠仿佛看死物的眸子,吓得屁滚尿流。然后就见楚含章翻出来一张圣旨扔到他面前,说:“写,立太子。” 永安皇帝不愿意,脖子立刻就被划开了,血顺着皮肤留下来的酥痒把他吓得大脑缺氧,若不是直觉认为他如果晕过去可能会真被楚含章弄死,他铁定晕的干脆。 但是永安皇帝不敢晕,只能哆哆嗦嗦的写圣旨。 楚含章:“懒得磨墨,用血写。” 永安皇帝:“我会死的!” 楚含章似笑非笑:“你再不写,一刻钟后就会把血流干。” 永安皇帝不敢赌,惨白着脸用血写了圣旨。因为担心自己失血过多,他写得极快,言辞极其简练,诺大的圣旨上只有短短一句言简意赅的话:于永安二十一年寒月,立皇嫡长子楚含章为太子。 而没想到楚恒会脑残到率领大内侍卫和太监逼宫、更没想到大内侍卫和太监竟然真的会听他的话逼宫的施岳,因为晚来一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含章一跃成为太子。 而之前六神无主的楚含章一脉大臣,也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坚决执行立太子的圣旨。 施岳如今不是一家独大,自然没办法在圣旨小范围传开后再截回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然后抓着私盐的事不放,紧咬着楚含章。 这个事太棘手,楚含章也一时没有办法,只是在看到决定性证据莲花玉佩后,他忽然拿出身上的莲蓬玉佩,说这玉佩不是他的,是楚恒的。 这话谁信? 没人信。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永安皇帝主动为楚含章作证,说莲蓬玉佩确实是楚恒的。 永安皇帝没实权,平时在朝堂国事上发表意见,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暗嘲反讽,但是这会儿却有近半数大臣附和他,让他的虚荣心和权力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时间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而施岳则是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楚含章极为重视的莲蓬玉佩,并不是用来联系暗处势力的信物。 因为作为领导者,担当和责任必不可少。如果莲蓬玉佩真是信物,楚含章就算是无奈认罪也不会说出“莲蓬玉佩不是我的”这句话,因为这话相当于为了脱罪而抛弃了属下。相反,楚含章敢这样说,那这玉佩就没有这方面的作用。 其实这个岔子按理来说不重要,他有的是办法让楚含章无法辩解,但是如今事情凑的太巧了,一桩桩一件件,正好能为楚含章洗去一半嫌疑,让他三个月的努力毁于一旦。 如果施丽都知道施岳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这是主角光环在起作用。虽然她差不多确定这不是一本书了,但是楚含章气运之子的身份是跑不掉的,在一定程度上,很多事情会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总之,楚含章是靠着令人嫉妒的运气,化险为夷,还更上一层楼。 施丽都对此十分遗憾惋惜,但是没有多大意外,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亡楚含章,施岳能怎么样! 想到这,施丽都忍不住长叹一声,是非洲人对欧皇的嫉妒。 恰巧此时,帘子被掀开,楚含章从容不迫的钻到马车里,自然而然的挨着施丽都坐下,握住她的手,一边捏着她的手指玩儿,一边漫不经心道:“要进城吗?” “……我想想。” 楚含章声音温柔:“好好想,这一进去,这辈子就没机会出来了。” 施丽都:“大白天说什么鬼故事吓人。” “我说实话呢。” 今天的楚含章格外有耐心,解释道:“等我们完婚,你会在一个月内有孕,然后养胎产子,相夫教子,含饴弄孙。一直到死,你都没机会再到处乱跑了。” 楚含章说的十分认真,还用那种慈祥的目光看着施丽都的肚子,让她都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怀疑里面真的揣了个崽。等反应过来后,施丽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怒斥:“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我们可说好了不圆房!” “哦,”楚含章语气淡淡:“我忘了。”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 “不,我忘了的事就不做数了。”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故意歪着头卖萌说:“那我忘了的事也不作数了。不好意思,我们刚才说了啥,我们四天前在襄城签了啥协议?” “说了……你要嫁给我,要让我三年抱俩。” 施丽都差点没给楚含章表演一个同归于尽,指着他骂不要脸。 楚含章含笑道:“还有更不要脸的,你想在这试试吗?” “……” 楚含章:“反正我们如今有名有份,如果情不自禁,倒也是一段佳话。” “……” 我可去你的情不自禁吧! 施丽都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平常心,这些话都是小意思,全当楚含章在放屁就行……于是,她开心了。 楚含章惊奇了,凑近了一点打量她,笑道:“这么高兴?去我的府邸怎么样?” 施丽都:“好啊。” 楚含章笑容不变,继续撩拨,说暧昧和暗示性很强的话。 施丽都稳如泰山,不管他说什么都说好,他摸就让他摸,他亲就让他亲,他抱就让他抱。到最后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施丽都眼神清明,楚含章却闪过一丝困惑,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不解难题。 施丽都斜靠在马车上,一张脸灿若桃花,粉若烟霞,笑看着楚含章,说:“你这是招架不住了吗,夫君?” “夫君”二字,她故意说得很轻,不清楚,还拖长了语调,带着三分慵懒媚意,就像是某件事事后尤不满足的新人在含蓄的暗示挑逗。 楚含章眼睫毛快速颤了下,猛地捏住施丽都的脸,脸色阴沉,声音阴鸷:“闭嘴。” 施丽都:“???” 什么毛病!!! 施丽都用力抓了楚含章一把,在他缩回手时重得自由,一边揉脸一边骂骂咧咧:“楚含章你下次发疯的时候打个招呼行不行?跟个疯狗似的,你能不能有你装出的温柔的十分一?”她顿了一下,凉凉的说:“哦,这个太抽象,怕你做不到。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徐映之徐世子,那是真正的人如玉世无双,才行、品性、脾气,那都是一顶一的好,你能学来百分之一,我就谢天谢地了!” 111 护你无忧 楚含章笑容不变,继续撩拨,说暧昧和暗示性很强的话。 施丽都稳如泰山,不管他说什么都说好,他摸就让他摸,他亲就让他亲,他抱就让他抱。到最后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施丽都眼神清明,楚含章却闪过一丝困惑,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不解难题。 施丽都斜靠在马车上,一张脸灿若桃花,粉若烟霞,笑看着楚含章,说:“你这是招架不住了吗,夫君?” “夫君”二字,她故意说得很轻,不清楚,还拖长了语调,带着三分慵懒媚意,就像是某件事事后尤不满足的新人在含蓄的暗示挑逗。 楚含章眼睫毛快速颤了下,猛地捏住施丽都的脸,脸色阴沉,声音阴鸷:“闭嘴。” 施丽都:“???” 什么毛病!!! 施丽都用力挠了楚含章一把,在他缩回手时重得自由,一边揉脸一边骂骂咧咧:“楚含章你下次发疯的时候打个招呼行不行?跟个疯狗似的,你能不能有你装出的温柔的十分一?”她顿了一下,凉凉的说:“哦,这个太抽象,怕你做不到。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徐映之徐世子,那是真正的人如玉世无双,才行、品性、脾气,那都是一顶一的好,你能学来百分之一,我就谢天谢地了!” 楚含章的脸色更沉了,意味不明道:“你也喜欢徐映之?” 原主喜欢徐映之到痴迷,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郦都城的人都知道,楚含章才没心思注意这个,但是施丽都如果也喜欢…… 楚含章面沉如水,觉得徐映之太招人了,招蜂引蝶,得想个办法。 施丽都白眼都懒得翻,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徐映之,我都没见过他好吗!” 说完两人都是一怔,楚含章眉眼都笑开了,愉悦道:“你承认你不是原来那个了。” “……” 施丽都十分懊恼,虽然她不是原主这件事两人差不多心知肚明了,但好歹还有一层窗户纸隔着,现在好了,她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施丽都不去看楚含章得意的嘴脸,只庆幸这里没有录音设备,说完就完事。 但是楚含章觉得没完,一直看着施丽都笑,把她笑得头皮发麻,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恶声恶气的威胁道:“再笑就掐死你!” 谁知道楚含章直接就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倒,还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身上。 施丽都眉毛一挑就要骂人,楚含章却“嘶”了一声,脸上闪过痛楚。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撑起身体问:“怎么了?撞到哪了?哪里疼?” 楚含章沉默,垂着眸似乎是缓了一会儿,整个人透着莫名的脆弱,轻声说:“夫人要谋杀亲夫,为夫心里疼。” “……” 施丽都大怒,用手肘使劲捣了下楚含章的心脏位置,说:“那你就疼着吧!” 楚含章低笑出声,引起的共鸣让胸腔都在微微震动,施丽都不自在的把手挪开,又被他拉回去贴的更紧。她皱着眉想说什么,但是一抬头对上楚含章笑意疏朗的模样,顿时看呆了。身为男主,或者说是气运之子,楚含章的长相是出类拔萃的,比被誉为第一美人的秦筝更甚三分。 只是他小时候扮猪吃老虎,衣着普通,缩小存在感,还故意收敛着气势,就没人注意到他的容貌。而在他崭露头角后,又是以雷霆手段冷血心肠为第一印象,还喜怒无常,阴鸷阴沉,胆子小的人看到他就吓得腿软,更没人敢仔细看他的长相了。 虽然施丽都不怕楚含章,但是每回都被他气得半死,哪有心思关注他长得美不美,这会儿忽然将他看到眼里,竟觉得惊心动魄。没了阴晴不定,没了阴鸷冷漠,现在的楚含章是纯粹的开心,展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稚气和肆意,让他本就完美的长相更加的夺人心魄。 施丽都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好看吗?” “好看。” 下意识回答之后,施丽都有些羞恼的瞪了楚含章一眼,见他眼含戏谑,就把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抛到脑后,快速从他身上爬起来踢了他一脚,转移话题说:“不是说让我住你家吗?怎么马车停了这么久都不下车?” 施丽都说着就掀开帘子准备下去,然而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形又被楚含章揽着腰给捞了回去。 “我忽然觉得现在带你回家过于轻浮,显得我不珍重你。”楚含章紧抱着施丽都,在她耳边说:“宝贝儿别急,我明日就去王府提亲,不出三个月,就举行婚礼把你娶回来。” 施丽都又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把那句“你够了演戏别上瘾”给咽回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的问:“之前的协议还作数吗?” 楚含章笑了一声:“那要看你想不想让它作数。” 施丽都惊讶了一下,然后就犹豫,之前她要这个协议,是楚含章非要跟她成亲,但是现在听这话头,他好像对成亲又没有执念了? “那要不……就不作数了?” 话落,施丽都就差点被腰上的胳膊勒个半死,楚含章在她身后轻声漫语地说:“你想让它作数,我就让它不作数,你不想让它作数,我就让它作数。” 施丽都:“……” 狗楚含章!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施丽都狠狠咬了楚含章一口,直接把他的手咬出血才松口,还“呸”了一声把带血的口水吐出来,愤愤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楚含章我最烦的就是你!” 本来含笑看着她咬人的楚含章渐渐冷了脸色,捏着她的脸说:“那你要从现在起开始喜欢我了,要不然以后可就惨了。” 施丽都对他的威胁左耳进右耳出,还挑衅的呲了呲牙,说:“你还打算虐待我?你要是敢我就跟你拼命!” 楚含章笑了笑。 施丽都哼了一声:“你不信?你知道为什么我跟原来的施丽都长得一模一样吗?因为这个身体就是她的,只不过里面的灵魂换成了我。至于原来的那个,早就被我吃掉了。” “哦?” 楚含章脸色又变好了,好整以暇道:“你还是吃人精魄的妖精吗?你是在那个山头修炼的?修炼了多少年?原形是什么,同族有多少?” 施丽都再次把楚含章的手打掉,大言不惭道:“自然是在仙山修炼,我从小天资不凡,一出生就被神仙点化,短短一百年就修炼成人性,还把勾引人的妖术修炼的登峰造极,只要是我看上的人,最后都会为我痴迷,然后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被我吃掉!” 楚含章再次面沉如水,阴森森的盯着施丽都,就跟鬼一样吓人。 施丽都以为他是被她的谎话气到了,于是更加起劲儿的说:“被吓到了?你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那些农具吗,就是我在仙山看到神仙们用的。神仙们过的日子可比这好太多了,种地全是机械自动化,脏活重活也全都让大型机器完成,盖座百层大厦只需要短短两三个月。百姓们住的舒适,用的精致,穿的柔软,吃的更是从来都不愁。” “比如吧,这里的百姓还食不果腹,小富之家才能吃上米饭和白面,大富大贵之家才能顿顿大鱼大肉,而仙山的神仙们却是普通人家都能顿顿吃肉,白米饭白面馒头都是最不稀罕的东西,还有各种蔬菜,挑食的小孩子都不愿意吃。” 说到这里,施丽都有些得意,虽然不知道她还回不回得去,但她好歹是见识过现代社会的繁华盛景,知道五千年历史的演变,知道宇宙之浩瀚人类之渺小。而楚含章,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土著,就算是跟他再仔细地描述,他都不一定能听懂,给他指出现代和古代的差异,他都不知道是哪里造成了这种差异。 “仙山的粮食亩产量比这里高很多吧?” 楚含章语气淡淡的问,直接把施丽都给问懵了。按照惯性思维和认知的局限,楚含章不应该问“仙山的农田肯定特别多”或者是“仙山的人是不是特别少”这些吗?他是怎么突破固有的思维模式,直接上升到亩产量的! 施丽都楞楞地点点头,说:“至少是现在的四倍。” 楚含章沉思片刻,说:“光用你说的农具,达不到这个效果,还有别的原因,种子,种植方法……人吃不同的食物,所以有高矮胖瘦,作物应该也同理。所以,仙山种地的时候,在地里埋了东西,就像是你让人撒在地里的粪便。” 他询问的看向施丽都,想让她说说对错,并补充一下。 而施丽都,已经完完全全被楚含章震惊了。 在传统农具只有两三样、播种全靠撒、撒到地里就不管的如今,楚含章竟然仅凭她的寥寥数语和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中推测出了这么多东西,而且完全正确! 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施丽都近距离直面智商的冲击,看着楚含章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惊艳和崇拜,还闪着光! 楚含章十分受用,低头用笔尖蹭了蹭她,又碰了碰她的唇,不带一丝暧昧,倒是流露出几分温情。 回过神来的施丽都默默把楚含章的大脸呼开,暗暗警告自己千万别被美色所惑。 楚含章配合的挪开脸,无奈的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就好像施丽都经常不高兴、经常无理取闹一样。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倒打一耙的话气得牙痒,闭着眼想象自己扛着一只大羊驼对着他的脸“阿tui”一口,这才好受点,想下车不在这受气。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亏得慌,就凶巴巴地说:“喂,我有话问你!” 几乎是看到施丽都生气,楚含章的心情就很好,他温声道:“你问。” “那个莲蓬玉佩是怎么回事?” 楚含章有些意外她还惦记着这个东西,但也没有隐瞒,说:“此时说来也巧,莲蓬玉佩确实是我的,是我母后留给我的。” “那皇上……” “皇上也没说谎。”楚含章眼神冷淡,没什么感情地说:“小时候玉佩被楚恒抢走了,他到处炫耀,后来弄丢了又被我捡回去。皇上大概是在楚恒那见过这枚玉佩。而你爹,应该是知道玉佩是我母后的遗物。” 施丽都神色讪讪,施岳用人母亲的遗物做文章,有点不厚道哈。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眼角,说:“你爹这几天一直在找证据证明玉佩是我母后的遗物,只是母后去世后,皇上就把她的东西全都烧了,记录也毁了,谁也不知道她当年有什么东西,她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证据肯定是找不到了。” 施丽都更愧疚了,差点脱口而出“对不起”,然后就听楚含章轻笑一声:“你伤心什么,我都不伤心。” “……” 楚含章:“我母后去世时,我还不到两岁,什么都不记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情绪也都冲淡了。” 施丽都觉得楚含章在故作坚强,别别扭扭的说:“你伤心就伤心吧,我给你一刻钟,不嘲笑你。” 楚含章被她逗笑了,说:“我真不伤心,我看中这枚玉佩,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其实真正的信物就是那枚最普通的私印。” “……” 施丽都愤怒,愤怒过后,忽然惊喜:“那你喜欢我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楚含章面无表情捏她脸:“不,我是真喜欢你。你心之所向,是我剑之所指。” 施丽都也面无表情地把楚含章推开,说:“你没有剑,这种忠犬气息浓厚的话不是你,保持你的人设啊乖。” 楚含章自动把没听懂的词语当成施丽都的家乡话,顺势推开一点,勾唇笑了笑:“有的喜爱可以伪装,有的喜爱藏不住,你要信我。” “那你对我的喜爱是伪装。” 施丽都斩钉截铁地说完,赶紧掀开车帘子跳了下去,吹了会儿风才觉得自己冷静下来,并很慌张的想,楚含章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他是不是偷偷学习了?! 真心机! 112 以和为贵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鲁娉婷忽然出声询问,陷入烦躁的思绪不可自拔的施丽都被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两辆马车,她这才想起来江云州兄妹也被她带了回来,还没安顿。 都怪楚含章。 施丽都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她的马车,愤愤不平的走向江云湘的马车,说:“走,立刻走,这是什么鬼地方,呆了这一会儿就胸闷气短眼发昏!” 鲁娉婷怔怔的看了会儿施丽都,最后把视线投向她被占据的马车,眼中渐渐布满寒霜。 江云湘短短数日经历剧变,从骄傲大小姐变成寄人篱下的待罪之人,往日的娇蛮褪去,言行透着忐忑焦虑和小心翼翼,闻言立刻手忙脚乱的给施丽都倒了杯热茶,说:“气大伤身,喝口热茶消消气。” 呃…… 施丽都捧着茶杯,道谢后装作低头喝茶,心里有点点尴尬。她其实只是顺嘴抱怨一句,要说生气,她的抵抗力已经很强了,还真没怎么生气,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至于哪里不得劲儿…… 施丽都想着楚含章张嘴撩闭嘴撩动手动脚的登徒子样儿,眼中闪过羞恼,秀眉微微蹙起。 “鲁姐姐,小姐脸都气红了,你劝劝她?” 江云湘拽了拽鲁娉婷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 鲁娉婷坐直身体避开她过于亲密的动作,垂眸说:“你不用担心,小姐不会迁怒人。而且,她也不是生气了。” “那是怎么了?” 江云湘有些不安,现在她爹的性命、她和大哥的未来都攥在施丽都手中,她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总忍不住琢磨,怕她嫌他们麻烦就不管了。她察觉到鲁娉婷不愿意和她亲近,也不敢多缠,自言自语道:“马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鲁娉婷望着施丽都出神,她也很想问,楚含章到底对施丽都做了什么,让她面若桃花。 这次没有楚含章横插一杠,一行人很快到了摄政王府。 王妃和施景华在门口迎接她,一通拥抱关切后,王妃让管家带着江云州兄妹去安顿,边拉着施丽都的手往里走边嗔道:“你回来还不许我们派人去城门口接,娘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再和太子起冲突,但是爹娘担心你啊。你爹觉得你嫌他不如太子,气得在书房不愿意出来,你快去看看他吧,这会儿肯定在书房门口伸着脖子往这边望呢!” 施丽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子”是指楚含章,说实话她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现在才有真实感,然后就想起来自己貌似被赐婚了,而她还没接到圣旨,是圣旨没下吗?那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圣旨早就宣读了。” 王妃叹了口气,说:“姣姣,娘知道你委屈,你放心,娘帮你想办法。” 施丽都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也没解释,只是说:“我不委屈,娘,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先和我说。” 嘱咐再三,等王妃答应了,她才说:“我去找爹,娘,大哥,你们去吗?” 王妃摆摆手:“我和你大哥就不去了,你爹抹不开面儿,你好好哄哄他。” 施丽都以为会看到一个颓废的施岳,没想到他神色如常,不见一丝郁色,于是等他绷着脸嘘寒问暖一遍后,她好奇道:“爹,你都不生气吗?你要是生气,我就哄哄你。” 施岳笑着点点施丽都的额头,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筹谋这件案子,自然是希望能成功,但是失败了也不会怨天尤人,来日方长,何必拘泥于眼下。况且,太子气运非常人,输给他也不亏。” 古代人多少迷信鬼神,施岳也不免俗,这件事后就难免多想,难道楚含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有上苍偏袒?那他若是继续和楚含章为敌,会不会连累到家人? 或许已经连累了。 施岳愧疚的看着施丽都,沉痛道:“姣姣,你放心,你若是不愿嫁给太子,就算是违抗圣旨,爹也不会委屈你!” 施丽都正感慨她爹心胸开阔呢,见他又提起这个话题,就忍不住问:“爹,皇上赐婚的时候你没拦着吗?” 施岳一阵懊恼:“太子是在我们诸位大臣离开太和殿后让皇上赐婚,我们还没出宫门,高公公就追上来宣读圣旨,我根本没有时间阻止!” “哦,这样啊。” 施丽都倒是不意外楚含章这心机骚操作,当时在襄城,因为封太子和赐婚的消息是一起传过来的,她就以为这两道圣旨是在太和殿一起下的,没想到楚含章是耍了个心眼儿,利用大臣出宫的时间差整了个圣旨,还当众宣读,让施岳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施丽都的反应太过淡定,施岳担忧的看着她,怕她是哀大莫过于心死。施丽都无语又暖心,把楚含章写的字据拿出来,说:“爹,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们放心好了。” 施岳看着字据,神色却没有放松,眉头越皱越紧,问:“姣姣,太子最近对你很是殷勤?” 施丽都想了想,确实是很殷勤,于是点头。 “此事有蹊跷。” 施岳沉思片刻,说:“你上次说,太子想让两家结亲,加快争斗的进程,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策略,他没必要在你身上花费如此多的心思,也不必牺牲这么多还留下把柄。除非是还有别的事发生,内忧外患,可北牧今年天、灾不断,攻势疲软不足为患……” 施丽都眼前一亮,和施岳异口同声说:“南乔!” 她是忽然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南乔是男主攻打的第一个国家,灵光一闪觉得南乔肯定搞事了,施岳则是根据各国局势和自己的经验眼光等分析出来的。 天下四个大国,分别是西楚、北牧、南乔和东陵,其中西楚占据大部分中原沃土,既有良田耕作,又有险关要塞,可攻可守。北牧的版图全在塞外,土地贫瘠,以游牧为生,南乔和北牧西楚东陵均接壤,沿天水河而居,版图在地图上是一条蜿蜒的飘带,美丽飘逸又脆弱。 而天下地势,则是北高南低,西高东低。今年北牧和西楚北部皆降大雪,积雪一尺有余,是五十多年来第一大雪,等来年开春化雪,雪水必沿天水河奔流而下。而天水河运载不了这么多水,必定会形成洪水,水淹天水河两岸。 天水河两岸,都是南乔人。 这一淹,搞不好南乔就没了。 所以,南乔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决定在洪水到来之前,先把地势高的地方攻下来。而北牧太穷,他们肯定看不上,于是就剩下西楚。 听施岳分析完,施丽都忧心忡忡,说:“爹,那北牧肯定和南乔有勾结,北牧这一个月来的战事败多胜少,是不是有阴谋?我二哥不会有事吧!” 想通了之后,施岳放松了很多,说:“总不过两相夹击,我们早有防范,倒是不惧。而且,太子一个多月前就提出联姻,想必他在那时就猜到了南乔的动作,已经有了准备。天才出少年啊!我不及他眼光长远。” 施丽都今天二次受到楚含章的智商碾压,已经开始习惯了,哼哼着说:“什么长远,就是心机深沉。” 不过她心头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原来楚含章想跟她成亲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大楚要被北牧和南乔围攻了,他想先暂停内斗一致对外,而为了给双方一个保障,联姻是最妥当的! 施丽都忽略心底那一丝丝失落,说:“楚含章说明天来提亲,他大概会把南乔的事告诉你。” “提什么亲,都有圣旨赐婚了还搞这些花样,他还真想娶了你,等打完仗再和离不成?”施岳十分不满,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当成筹码?这种滔天委屈,他一点都不让她受! 施丽都也很不满,楚含章这个狗,有目的直说不就行了吗?施岳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非要搞得亡国的人,国家有难自然是会和他摒弃前嫌,但是他瞎撩她干什么呀,幸亏她心如磐石稳如泰山,要是换成其他小姑娘被撩动了,那不就是骗心骗身骗婚吗! 施丽都想回房静静,走之前想起来私盐案子,说:“爹,江鹤大人必死吗?这次跟我回来的两个人就是他的儿女,他的长子已经跟我保证过,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他们一家监控起来,能留下命,怎么都比死了好。” “这是江云州的意思?” 施丽都点点头:“江云州说,在他爹心里,肯定是他和妹妹排第一,而他这些年一直以纨绔示人,时间久了,就成了真纨绔,没本事也没野心,不足为惧。” 施岳笑了:“自贬得不留情面,这个江云州倒是有趣。” “你夸他干什么呀,爹,你就说人能不能放吧?” 施岳略一沉吟,说:“本来江鹤不能留,但是这次刚出手就失败了,太子那边也没揪着不放,江鹤也没来得及留下‘供词’,运作一番倒是能洗脱干系。只是他的失察失职之罪免不了,略一惩处后罢官回乡吧。” “爹你真好!” 施丽都笑着撒个娇,卖乖道:“那你岂不是损失了很多,筹谋了三个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爹你想要什么补偿,我补给你好不好呀?” 施岳笑道:“倒也没什么损失,私盐贩子是我早就盯上的,只是他们做事隐秘背后组织庞大,一直找不到幕后主使,我本来就打算派人打入内部,再将之一网打尽,至于对付太子,是顺势而为。” “哦……爹,你真是老狐狸,老谋深算。” 施丽都忍不住感叹,就这么一个私盐案子,背后竟然这么多弯弯绕绕,一环套一环,原谅她脑子有点不够用。 施岳佯怒:“刚才还说要给我补偿,现在我就是老狐狸了?” 施丽都赶紧讨好道:“爹是老狐狸,我就是小狐狸,小狐狸多可爱啊,爹别气好不好?”见施岳笑了,她又说:“那这么说来,江鹤还是打入私盐贩子内部的卧底了?他是功臣啊爹,还受了这么多苦,要重赏。” 施岳酸溜溜道:“到底谁是你爹?” “是你是你是你,就是你!” 施丽都把吃醋的老爹哄好,又想起楚含章也关注了私盐的事,就是不知道他是因为她而关注,还是本来就在查,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跟施岳说了一声:“楚含章最近肯定一直在忙南乔的事,但是他对襄城那个盐行知道的比我还多,所以我怀疑这个私盐团伙跟南乔有关。爹,你把人都抓住了吗?其中有没有人和南乔有牵扯?” 施岳表示会仔细审问,等有结果了会告诉她。 施丽都想了想,事情都说完了,就跟施岳告别回房休息。 这一休息,就导致睡多了,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醒了,躺在床上发呆,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有早起的小丫鬟在说悄悄话。她披上外衣,走到窗边随意听听,没想到她们还是在说她的八卦。 小丫鬟甲:“太子殿下今天来提亲,下了圣旨还要提亲吗?” 小丫鬟乙:“圣旨赐婚是莫大的荣宠,本来是不需要再登门提亲的,但是太子来,说明爱重我们家小姐,小姐嫁过去了日子肯定过得舒坦。” 施丽都:“……” 施丽都觉得十分不自在,不想等着楚含章上门提亲,吃完饭就带着鲁娉婷和眼泪汪汪非要跟着的焱儿出门。然而路过花园时,遭到两只不明生物突袭,一时不慎摔了个屁股蹲儿,也看清了偷袭者是俩猫。 金子银票。 昨天施丽都没顾上它们,还是鲁娉婷吩咐人仔细照顾。而两只猫“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主人陪伴,过得很是煎熬,看见施丽都就委屈又愤怒的喵嗷嗷叫唤起来。 施丽都差点以为自己是把良家女子骗进府享用了就不管不问的渣男。 113 接你 施丽都觉得十分不自在,不想等着楚含章上门提亲,吃完饭就带着鲁娉婷和眼泪汪汪非要跟着的焱儿出门。然而路过花园时,遭到两只不明生物突袭,一时不慎摔了个屁股蹲儿,也看清了偷袭者是俩猫。 金子银票。 昨天施丽都没顾上它们,还是鲁娉婷吩咐人仔细照顾。而两只猫“千里迢迢”、“长途跋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主人陪伴,过得很是煎熬,看见施丽都就委屈又愤怒的喵嗷嗷叫唤起来。 施丽都差点以为自己是把良家女子骗进府享用了就不管不问的渣男。 好不容易让金子银票安静下来,施渣男只能带着黏糊糊不愿意撒手的猫猫一起出门。 然而,她刚才摔狠了,被鲁娉婷和焱儿一起用力才从地上拽起来。 施丽都趴在鲁娉婷身上轻声哼哼,焱儿十分嫉妒的瞪了鲁娉婷一眼,凑过去眼巴巴地说:“小姐,如果实在疼得厉害,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吧?” “不。” 施丽都拒绝得果断,如果她留在府中,楚含章来了肯定会要求见她,说不定还会在和施岳坦白后嘲笑她前段时间的自作多情。她不想看见楚含章丑恶的嘴脸,也不想直面误会被解开的尴尬,躲出去是做好的选择。 鲁娉婷犹豫着碰了碰施丽都的腰,轻声说:“小姐,我来背你吧?” 施丽都眨眨眼,这次发现本来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定了,曾经单薄瘦弱的身体也被养的十分匀称,四肢修长有力,像是生机勃勃的小白杨。她有些羡慕,说:“阿鲁,你长得好快,但你不能忘了,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鲁娉婷点了点头,蹲下去把施丽都背起来。 焱儿嫉妒的眼都红了,用力拍了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然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路上遇见府中的下人,他们奇怪今天的主角被人背出去,但也没人敢上前询问。 鲁娉婷的力气和耐力比施丽都想象中强,背着她走得一点都不慢,很快就到了正门口。她等不及门童开大门,从偏门跑了出去,正要爬上马车,一阵规律的车马声响起,身边的焱儿惊讶地叫了起来:“小姐,是太子来提亲了!” 施丽都立刻就去捂焱儿的嘴,然而晚了一步,耳朵贼灵的楚含章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并驱使着高头大马来到施丽都身边,含笑问:“小姐特意来接我吗?” 施丽都回头,看到从马背上探身偏头看向她的崭新的太子殿下,注意到他眼中的戏谑,突然升起一阵羞恼和愤怒。 楚含章十分恶劣且可恶,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扮演深情人设。 施丽都屁股还有点疼,她依靠在鲁娉婷怀里,斜睨了楚含章一眼,冷淡道:“太子殿下来的好早,我家的正门都没打开,您再早一点,都会被我家侍卫误以为是夜袭呢。” “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楚含章好似没有听出她的嘲讽,利落帅气的下了马,把施丽都从鲁娉婷怀里拉出来,然后在她的惊呼中把她打横抱起,一边往王府中健步如飞,一边低头看着她笑,声音有点小只能让一人听到:“我就知道你今天会逃跑,半夜就想来门口守株待兔,但又觉得你舍不得床和被窝,便放心的等到天亮。正好。” 施丽都:“……” 她要是知道楚含章会起这么早专门来堵她,她肯定大半夜就翻墙出去! 然而,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王府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小姐前脚被侍女背出去,后脚又被太子殿下抱回来。 这是什么新流行的活动吗?还是圣旨赐婚后再提亲所需要的神奇流程? 施丽都被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尴尬得直接把脸埋在楚含章怀里,并一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一手拧住他胳肢窝的皮,用力。 “嘶。” 楚含章手一顿,笑着威胁:“我的小姐,再掐我,我就要把你摔下去了。” 施丽都被吓了一跳,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闻讯而来的施景华看到这情形,脸上的温和差点绷不住,眼露寒光的拦住楚含章,说:“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将姣姣放下。” 楚含章不为所动,直直往前走,快要撞上时,施景华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就在这场对峙中落了下风。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在楚含章怀里当缩头乌龟的施丽都,说:“姣姣,刚吃过早饭,你怎么能让太子殿下抱着?还不快下来。” “……” 施丽都沉默三秒,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糠什么稻草,竟然没想到她自己可以跳下来这么简单的操作!在王府,带着目的而来的楚含章肯定不会抓着她不放啊! 然而她刚一伸腿,楚含章忽然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现在下去,岂不是说明刚才是故意赖在我怀里?” “……” 施丽都又默默地在楚含章怀里缩好,就听他对施景华说出道貌岸然的话:“大哥多虑了,我和姣姣有圣旨赐婚,亲密些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刚才姣姣急着迎接我,不慎崴了脚,所以我才抱她回来。” “崴脚了?疼不疼?” 施景华立刻让路,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吩咐人去叫太医,还对楚含章道谢,听得施丽都目瞪口呆,在心里大骂楚含章是心机狗。 楚含章将施丽都送到她的屋里,第一次光明正大踏足这里的太子殿下心情十分奇妙,莫名有种终于为自己正名的心酸。他猛地把门踢上,熟门熟路的绕过屏风,将施丽都放到床上,还蹲下来为她拖鞋。 施丽都缩腿,不让他脱。 “别动。” 楚含章捉住脚腕,压低声音说:“配合我,要不然太医来了,你的谎言就被戳破了。” 施丽都被倒打一耙,不可思议的小声道:“明明是你的谎言!” “是,是我的谎言。”楚含章快速脱了施丽都的鞋子和长袜,单手握着她精致细嫩的脚,眼眸幽深,低声说:“是我为了你说的谎言。” 然后在施丽都气得骂他之前,猛地在她的脚背上亲吻了一下。 “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施丽都的惊呼和施景华的怒喝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楚含章回头看了一眼打开门追进来的施景华,不紧不慢地给施丽都穿上袜子,又隔着袜子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腕,这才给她穿鞋。 穿好后,楚含章才言简意赅道:“正骨。” 施景华上前把楚含章挤开,仔细把施丽都打量一遍,发现她衣衫整齐皮肤上也没什么可疑痕迹后松了口气,根本不管楚含章的话,问:“姣姣,太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楚含章和摄政王府从来都是对立的,就算即将要合作,也没必要做出和睦的假象,说什么意味不明的华丽辞藻。施景华当面提出质疑和表现出的对施丽都的重视,在向他传递一个消息:他们不会为了大楚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委屈、牺牲施丽都。 施丽都很感动,但还是要对大哥说谎。她垂着头不敢看施景华,低声说:“就是帮我正了骨,我现在脚不疼了,不用叫太医了。” 施景华沉默的看着施丽都黑乎乎的发顶,片刻后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施丽都“嗯”了一声,抬头就看到施景华和楚含章在眼神厮杀,她:“……” 总觉得施景华已经看出来她脚根本没崴了。 两人不好在施丽都的闺房里多待,施景华态度强硬的请楚含章一起去前厅,楚含章没有拒绝,只是在走之前,说:“姣姣一会儿也要去,我们两个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全程参与。” 施丽都:“……你快走吧!” 出了院子,施景华笑得风清朗月,视线却很有压迫感,说:“圣旨并没有定下婚礼的时日,如今天下灾祸不断,不宜完婚,吉日约在两三年后。” “是吗?孤倒是觉得,两个月后就是大吉之日,宜嫁娶。” 说完,也不管施景华什么脸色,楚含章心情很好的走了。 施丽都锤了下被子,恨不得把撩人上瘾的楚含章给咬死,她唤淼儿过来给她重新梳头换衣服,然后在院子里磨磨蹭蹭,一直到管家亲自过来,说:“小姐,王爷请您去前厅。” 躲不过去了。 施丽都不情不愿的去了,到了前厅就发现气氛沉默的诡异,主位上的施岳和右下手的施景华脸色都很不好,左下手的楚含章神神在在的闭着眼,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朝她招手,声音温和轻快:“姣姣过来,我们一起坐。” “姣姣,到大哥这里来。” 施景华的声音听着在发怒,不过施丽都笃定这怒火不是冲着她的,于是走到他旁边坐下,一抬头又对上楚含章似笑非笑的眼神。 “……” 施景华倒了杯热茶,推到施丽都手边,说:“脚还好吗?” 施丽都捧着茶杯,讨好的笑了笑:“不疼,完全好了。” 楚含章忽然插话:“那就好,索性没伤到筋骨,我正骨的时候看了看,也没伤到皮肉。” “……”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 古代女子的脚比身体都私密,除了丈夫不能给第二个异性看,可是刚才楚含章不仅看了,还摸了,还……亲了。 施丽都觉得太可怕了,在古代待久了,她也被封建思想荼毒了,要不然脸颊怎么这么烫? 主位上传来一声冷哼,施岳说:“还好姣姣不在意这些,我们家不在意,将来姣姣的丈夫也不在意。” 楚含章把茶杯放下,拢了拢手,看向施岳,说:“我确实不在意。” 施景华说:“太子殿下,我们也不用再兜圈子,圣旨赐婚是你棋胜一招,但是姣姣不会嫁给你,你们不合适,姣姣也不会愿意。” 施岳已经把字据的事告诉施景华了,但是他们父子并没有因此放心同意他们俩的婚事,反而认为楚含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在南乔和北牧被打败之时,就是施丽都苦难开始之日,他们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所以,就算楚含章亲自来提亲,他们还是严词拒绝了。 就是没想到楚含章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三句话不离要娶施丽都,还非要听到她亲口拒绝才行。为了让楚含章死心,施岳才派管家去请施丽都过来。 施丽都承受着三人的视线,只觉亚历山大,小声说:“我也觉得,这种小事没人在意哈。太子,你不用……” 楚含章打断她的话,语气似乎有些落寞:“姣姣第一次不直呼我的名字。” “……” 施丽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认真的说:“楚含章,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如果你是担心南乔攻打大楚的时候我爹会在背后捅你刀子,这大可不必。我相信我爹,他不会将国家和百姓置于险地。”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有很深、很深的感情。” 楚含章看向施丽都,眸深似海,似有万丈深情:“我每天都在想,你看似冷血残忍,却几次三番救人性命。看似纨绔骄纵,却能亲自踏进农田之中研究增产之法,还创造出新的农具。看似远离郦都避祸,却自愿卷入私盐案中,勤恳调查,思绪敏捷。” “你这么矛盾,有这么迷人,我对你的好奇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成在意和喜欢,又转变成温情和习惯。姣姣,我的所思所想,皆是你,你能别急着拒绝,给我一个机会吗?” 施岳和施景华都没想到和他们相处时漫不经心而强横的楚含章突然对施丽都发动温情攻势,但是他们不担心,因为施丽都不会被寥寥几句表白心意的话迷惑。 施丽都确实不会被迷惑,但是她听出了楚含章话里的威胁。 如果是以前,施丽都不会畏惧楚含章的威胁,反正如果施岳他们不接受她,她大不了就逃走,再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相处几个月后,她越来越在意这些家人,以前还时不时冒出的要坦白 114 谁敢动她? 楚含章微微一笑,深情款款道:“姣姣,你在考虑了吗?” 施丽都沉默三秒,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一字一顿地说:“是、啊!” 楚含章笑了起来,眉眼含光,灿烂无比,他端正坐好,认真地说:“谢谢你,姣姣。” 施岳和施景华又是一怔,甚至有种楚含章真的对施丽都爱的卑微深情不悔的错觉,要不然怎么会因为她考虑他的提亲就郑重道谢? 但是,身为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施岳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并给楚含章打上了“无情”的标签。 能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做谋划的人,就算看起来再温柔多情,骨子里也是无情的。 施丽都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楚含章在催促她快点答应。她悄悄看了看施岳和施景华,又想了想总是喜欢哭个不停的王妃和奔赴战场的施景洛,还是不想从他们眼中看到厌恶、惊恐的情绪。再说了,她也算是和楚含章有过协议的人,总不好出尔反尔。 “我答应你。” 轻而坚定的声音,让三个男人都是一愣,施岳和施景华都惊讶地看着施丽都,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黑影一闪。楚含章瞬间出现在施丽都面前,低头仔细的看着她,轻声说:“姣姣,答应我什么?” 施丽都:“……”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是想死吗! 楚含章见她不答,又耐心的问了一遍:“姣姣,你答应我什么?” 施丽都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说:“答应嫁给你!” “好。” 楚含章的声音轻而郑重,仿佛是在许诺,在施丽都诧异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戏谑道:“不过我今天只是来提亲,你想嫁给我,还要等两个多月,不急。” “……谁急了!!!” 施丽都差点被楚含章呕死,忍不住跳起来踢了他一脚,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楚含章张开双臂抱住她,转身坐回他之前的座位上,把她按在腿上搂紧,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说:“我高兴,有点忍不住想逗你,你别生我气。” 施丽都冷笑一声,抱住楚含章的脖子啃了一口,在尝到血腥味儿后才松开嘴,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丝,说:“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脸呢!” “脸在你眼里。” “……” 施丽都没他脸皮厚,认输了。 楚含章满意的抱着施丽都调整姿势,让两人坐得更舒服。 被忽视了的父兄大人终于从这一系列的……打情骂俏(???)中回过神来,怒道:“太子,请自重!姣姣,还不快过来!” 施丽都身体一僵,这才意识到她在老爹和大哥面前做了什么,公然和男子打情骂俏搂搂抱抱,这简直是有碍观瞻伤风败俗!她赶紧从楚含章腿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施岳身边乖巧站好,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讨好道:“爹,我就是气不过,才会一时失了分寸。” 施景华起身走过去,挡在施丽都面前,按了按她的发顶没说话。 楚含章不嫌事儿大,笑道:“我知道,你就是恼羞成怒,我都习惯了。” 说的就像是习惯了家暴。 施丽都又被楚含章装可怜的样子气到了,恨不得扑过去再咬他一口,被施景华轻轻用帕子捂住嘴,他说:“姣姣,咬过他几次?” 注意到施景华黑沉沉的脸色,施丽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老爹和大哥的发怒点不是她和楚含章搂搂抱抱,而是她咬了他一口。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很容易会误以为他们经常这样打闹,甚至是不止她咬他、也不止是咬脖子…… 老爹和大哥是不是以为她傻乎乎的被楚含章骗身偏心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施丽都内心被“卧槽”刷屏,只觉得头顶一个巨大的“冤”字,恨不得跟楚含章同归于尽。 然而不得不回答大哥的问题:“……这是第一次。” 施景华的脸色好了一丢丢,然后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内室里,说:“在这等着。” 看到施丽都乖乖点头之后,施景华把门关上。 啪嗒。 还上了锁。 施丽都:“……” 我……!!! 施丽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楚含章害的!这个心机狗,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气她,故意让她失了分寸,故意让爹和大哥误会! 她都答应配合他了,他犯得着再这样吗! 施丽都在内室里翻出笔墨纸砚,咬牙切齿的磨墨,咬牙切齿的在纸上画了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黑狗,最后咬牙切齿的给黑狗画上眼睛,目光凶狠的瞪着这条看起来不仅凶神恶煞还阴森狡诈的大狗,在旁边用力写下六个大字:此犬名楚含章。 终于痛快了一点。 细细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施丽都又想起来这几个月来从楚含章那儿受到的气,渐渐地又火冒三丈。她愤怒的在大狗身上画了个大大的叉,用毛笔敲他的狗头,边敲边骂:“傻逼楚含章傻逼楚含章傻逼楚含章……” 最后,哗啦一声,施丽都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又冲过去踩了几脚,然后坐在椅子上哼了一声。 施丽都渐渐平静下来,思绪不由自主的往外飘,想知道楚含章他们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打起来……算了,还是祈祷没有打起来吧,因为老爹和大哥加起来都不够楚含章一脚踹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瓷器落地声,施丽都立刻站起来贴到门上,试图从门缝里听到什么。但是外面的三个人说话声音小的很,她什么都听不到,甚至怀疑外面到底还有没有人。 该不会是到外面空地上约架去了吧! 施丽都十分担忧,屈指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开始抬脚踹门。 刚把脚抬起来,门忽然自己开了,她被门刮到,连晃都没有晃,直接倒地。 咚。 听着声音都觉得浑身骨头疼。 施丽都缓缓放开抱头的双手,对上施岳和施景华担心震惊的视线,楞了一下发现身下的触感不对。她低头,看到身下正对着她笑得楚含章:“……” 说实话,施丽都第一反应是凶他:“你明明能把我拉起来为什么要垫着我?苦肉计我不吃!” 然而楚含章是实打实的给她当了肉垫,而且摔得不轻,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于是就愤愤的把话憋了回去,说:“你哪里不舒服?请窦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楚含章缓缓坐起来,笑道:“我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 “……” 施丽都想起来了,这货之前说的骚话,他心疼。 那就疼着吧。 施丽都扭过头不看他。 楚含章叹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跟客气的询问伤势的施岳施景华虚假客套了一番,无视他们请他离开的暗示,看向施丽都,说:“是不是在好奇我能不能娶到你?” “……不!” “父亲和兄长已经同意了。” 施丽都立刻震惊的看向施岳和施景华,虽然她知道以楚含章的手段,他们答应是早晚的事,但是这也太快了吧?她还没有坚定地表明立场,她还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还没有把偷情幽会私奔玩儿一套,他们就同意了? 这么放心的吗? 施丽都心中涌起大片大片的失落,眼巴巴的视线好委屈。 施景华揉了揉施丽都的头,说:“对,我们答应了。” 然后对楚含章说:“太子殿下请先离开,毕竟大婚时间紧急,很多事宜需要您亲自操办才显得有诚意。” 楚含章这次愉快的接受了逐客令,深深看了施丽都一眼后就干脆利落的走了。 施丽都幽幽地说:“爹,大哥,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施景华也板了脸,说:“姣姣,你先解释一下,你到底对楚含章是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我烦死他了,他整天气我、欺负我!” 施景华轻声问:“是吗?” “不然呢?” 施景华见施丽都懵然反问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心底涌出对楚含章的点点同情,说:“你想知道刚才楚含章说了什么吗?” “想!” 施岳看了她一眼,留了一句“我去看你娘”就出去了。施丽都只当是老爹一会儿看不见王妃就想得慌,头也没回的就放他走了,然后就听到施景华说:“楚含章说,他在东宫的寝殿内隔了间内室,用千年玄铁打的门和锁,没有钥匙就算是他也打不开。而钥匙,会在你们大婚之日交到你手上。” 施丽都茫然,不明白楚含章好好的在寝殿内弄个小房间干什么,学汉武帝金屋藏娇吗? 施景华:“他不会要求你圆房。” 轰—— 施丽都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烧着了,下意识捂住脸叫道:“大哥!” 跟妹妹说这种话,施景华也有点尴尬,但是作为一个妹控,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和一个男子圆房,总觉得她还小,还不到经历这种事的时候。所以在听到楚含章的保证后,他就心动了,只是他不确定楚含章能不能做到,毕竟在他心中,妹妹是最可爱的女子,没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而且楚含章还自爆了他在江湖中的势力,在施岳和施景华权衡犹豫之时,他又说:“如果我真想对姣姣做什么,完全不用把她娶回去,不是吗?” 这话虽然很气人很欠揍,但是也很能说明实际问题。 施岳和施景华放心了,又为施丽都争取了一些嫁过去之后的权利,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知道施丽都嫁过去还是做姑娘,施景华也觉得十分心痛,揉了一会儿她的脑袋,迈着沉重的步伐找个角落独自伤心去了。 施丽都则是:“……” 楚含章这个狗,圆不圆房这种事是能说给爹和大哥听的吗? 不要脸! 不管怎么说,楚含章和施丽都的婚事是定了下来,之后,摄政王府就陷入了忙碌之中,阖府上下洋溢着快落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施丽都身处其中,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开心,因为纨绔小姐终于出嫁要到别的府中为非作歹了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施丽都心里总有点慌,就连跟鲁娉婷一起研究农具都不能让她安下心来。她带着焱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然后在不经意的抬眼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筝?” 施丽都控制着音量叫了一声,前面的人立刻回头,看到她后惊喜的笑了起来。 大街上不好讲话,几人进了路边的酒楼,要了个包厢,随便点了些茶水点心,边说边谈。 秦筝很高兴,因为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拉着施丽都说个不停:“你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担心了好久,后来听说你在襄城做大事,这才放了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襄城?” 施丽都的行踪是保密的,虽然被楚含章查到了也被江云州撞破了,但不该知道的人还是不知道,难道女主悄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秦筝指了指身边的年轻男子,说:“他告诉我的。” “他是谁?” 施丽都好奇的打量着男子,俊逸风雅,温润如玉,脸上的如沐春风,让人一眼就生出好感,她怎么不知道郦都城多了这样的人物。 然后,她就注意到面前的两人神色微讶,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施丽都:“???!!” 这人谁啊,难道她还应该认识? 焱儿说:“小姐,这是徐镜徐世子,您已经近两年没见过他了,不认识也是应该的,毕竟您每天见过的人那么多,不重要的人物根本就不用记住。” 施丽都:“……” 好吧,她从焱儿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中,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自己”曾经明恋了数年,高调示爱、逼婚等招数都用过的人,竟然不认识了! 不过还好,焱儿的话给了她一个台阶,她立刻顺着话,阴阳怪气的说:“哦,原来是徐世子啊,别来无恙。” 就好像刚才是故意装作没认出他来一样。 115 糟糕,这心动的感觉 不过还好,焱儿的话给了施丽都一个台阶,她立刻顺着话,阴阳怪气的说:“哦,原来是徐世子啊,别来无恙。” 就好像刚才是故意装作没认出他来一样。 徐映之倒是很对得起君子端方如玉的美誉,客客气气的拱手行了个礼,温和道:“施小姐安好。” 如沐春风! 恕施丽都的词汇量匮乏,只能再次拎出来这四个字表达自己的感受,如果不是原身之前的锅太大太黑她不能轻举妄动,这会儿她都要星星眼了。 然而现实是,施丽都绷着脸不发一言。 秦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施丽都的表情,心中只有后悔二字。因为之前她们一起玩儿的时候,施丽都的言行中对徐映之没有丝毫的留恋和多余的感情,所以她才在他有意无意接近的时候顺势而为。今天遇见了施丽都也没有跟他告别,想让他重新认识一下施丽都,毕竟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人误解。 没想到,施丽都竟然还没放下吗? 那她嘻嘻哈哈是强颜欢笑吗? 秦筝顿时心疼,从施丽都对面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关切地说:“今天上街是想买什么吗?” 施丽都:“就随便逛逛。” 秦筝温柔的说:“我陪你逛。” 然后看向徐映之,说:“徐世子,您的提议我需要再考虑考虑,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这逐客令只比“你快滚!”委婉了一丢丢,徐映之脸上的笑浅淡了一点点,但是没说别的,识趣的起身告辞。 施丽都忍不住追着他看,并在心里疯狂吐槽楚含章。看看人家徐世子,一举一动都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温润雅致、宁静平和,哪像他,笑起来就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 这,就是正版和冒牌货的区别! 秦筝以为施丽都是对徐映之念念不忘又顾着自尊不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流露出一丝脆弱和渴望,说不定还会在深夜里咬着被角独自哭泣。 被自己的脑补虐得不行的秦筝差点眼泪汪汪,对徐映之的印象直线下降,甚至想冲出去锤死他:我们姣姣这么可爱你凭什么对她的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放任大家嘲笑她彪悍不矜持?她明明就是直率真诚得可爱!!! 你这种毫无风度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们姣姣! 施丽都收回视线就对上秦筝慈祥的目光,她:“……???你怎么了?” 秦筝内心:姣姣那么伤心竟然还关心我,她太好了! 秦筝表面:“姣姣,你饿不饿?我记得你喜欢吃聚合斋的糕点,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买吧?” 施丽都不明白话题怎么偏到吃上去了,但是不妨碍她点头,于是就被秦筝拉着赶赴聚合斋。路上,施丽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要和自己成亲的楚含章是秦筝的官配来着,虽然成亲是假的,楚含章纯洁无瑕的身体还保留着给秦筝,但是,在外人眼中是真的。 即使施丽都觉得楚含章和秦筝目前没啥苗头,以后的希望也貌似非常渺茫,但是在秦筝踹了楚含章有了真爱之前,她有义务为楚含章的清白代言。 于是,到了聚合斋的包厢,施丽都来不及要糕点,就把小二和焱儿打发出去,认真地说:“我和楚含章没有感情,我们成亲也只是暂时的,我们婚后互不干涉,连睡都不在一起。” 秦筝:“……” 天呐,姣姣是有多爱徐映之,竟然为了他守身如玉!就算施岳宠她,能让楚含章那个凶残冷酷的男人同意这一点,她肯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徐映之,你睁开你的瞎眼看看,你错过了多么美好的姣姣!!! 施丽都觉得秦筝的眼神更奇怪了,饱含着痛心慈爱呵护怜惜,就像是在看一个布满了裂痕马上要碎的瓷瓶,她甚至觉得秦筝会在下一秒扑上来为她挡风! 施丽都惊觉秦筝在她离开的短短时日里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她顿时把楚含章的清白扔到一边儿,紧张的问秦筝:“你身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秦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说:“你先别管我了,姣姣,你这样做值不值得?他不值得你喜欢!” “……谁?” “你别装傻,我都看到了。”秦筝心知不把事情说清楚,施丽都就会继续装傻,于是点明道:“你还喜欢着徐映之吧?你担心追得紧他还会离开郦都城,担心摄政王会在仕途上对他出手,所以就把喜欢藏在心底了?姣姣,你为他考虑、付出这么多,他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没有为你想过。他看似温和实则无情,不是良人,你莫要再痴心错付啊!” 施丽都疑惑加震惊:“你在说什么?说我吗?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徐映之?我不喜欢他!” 徐映之表面是中央空调其实是个人专属暖宝宝,她多看他两眼也只是感叹一下他温雅的作风不是楚含章这种走阴暗风的能比的,怎么就被误会了! 施丽都可不能让这种误会继续,立刻跟秦筝掰扯起来,然后秦筝已经根据她的言行脑补出一场大戏,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链,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施丽都说的口干舌燥,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除了让秦筝以为她在嘴硬逞强之外,她:“……” 我勒个去。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除了楚含章,从来没人让她受这么大委屈!!! 施丽都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书中的女主,然后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说:“我没这么伟大,我要是真喜欢徐映之,我早就把他绑到床上了。我现在想想,我之前对他的迷恋,只是因为他长得好,而且很无害没有攻击性,跟我爹我大哥我二哥都不是一个类型,我就好奇想亲近一下多看看他,但是他误会了拒绝了,别人也误会了以讹传讹,而我那时候多小啊,什么都不懂,就这么给误导了,也以为我喜欢他。” 施丽都灌了杯茶水,继续编:“但是他离开那一年,我照样该玩玩儿该吃吃,也没有想起过他,渐渐地我就回过味儿来了,我不喜欢他,所以在他回来后才跟他保持距离。我刚才没认出来他是真没认出来,毕竟我已经对他没兴趣了,他的脸也不吸引我了。” 顿了顿,为了增强说服力,施丽都补充道:“我这次出门,还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少年,长得好性格活泼,还会讨好我,要不是后来他恃宠而骄,我说不定都把他带回来了。” 想起乔元漂亮的小脸蛋,阳光的性格,施丽都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要是他没那么多事,把人带回来和焱儿放一起肯定是热闹得很。 秦筝皱着眉,被施丽都这半真半假的故事动摇了,她沉默片刻,说:“把他带回来当面首吗?” “咳咳咳咳咳……” 施丽都差点被茶水呛死,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筝,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言!她是那种动不动就把美少年带回府上当面首的人吗?她最多就是围观一下美少年和美少女谈恋爱! 秦筝:“但是你能移情别恋也好。” 施丽都:“……我没有情,也没有移!我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王府大小姐!” 秦筝见她急了,于是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你谁都不喜欢,那些臭男人,哪个配得上你?你哪个都不要喜欢。” 施丽都:“……” 心好累。 虽然没能达到预期效果,但是施丽都也没力气纠正了,一脸丧气的要了一桌糕点,一口糕点一口茶水,吃到撑。 秦筝慈祥的摸摸施丽都的头,说:“你现在你这样就很好。” 施丽都放下糕点和茶杯,往椅子上一倚,觉得不能再让秦筝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于是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跟徐映之关系这么好了?” 以前徐映之担心施丽都迁怒秦筝,根本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思,现在大概是当鸵鸟习惯了,没了施丽都的威胁,他还是不敢对秦筝说喜欢。 噫! 说实话,施丽都有点看不上徐映之这样的感情怂货,你看看楚含章,就算是不喜欢,都能演的一往情深,情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你徐映之怎么就憋着不敢说?暗恋好玩儿吗?憋死你! 吐槽完,施丽都又发现,楚含章跟徐映之,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一个真温雅,一个假温雅,一个情话小王子,一个畏缩的怂货。 秦筝没瞒她,说:“我发现,徐世子是太子殿下的人。” 施丽都:“……嗯???” 秦筝:“我最近在帮秦风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和重用,发现徐世子在观察我,就去试探了一下,他果然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多年心腹。我跟他表忠心,跟他打好关系,为以后帮你做准备。” “……” 施丽都一脸麻木,不知道该震惊男二是男主的属下怪不得争不过男主……哦还有怪不得他俩那么互补,还是该震惊一直表现为感情高手的秦筝直接把徐映之爱的观察误解成上级的凝视和打量。 犹豫了一下,施丽都决定给徐映之点一排蜡,这个总不会错。 施丽都没有纠正秦筝,只是说:“那徐映之对你挺满意的,我觉得他很信任你,连我在襄城的消息都告诉你。” 秦筝摇了摇头,凝重道:“我觉得他是在试探我。”她愧疚的看了施丽都一眼,“虽然我知道王爷一定会派人把你保护的很好,但是我没有及时把消息告诉你,这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想办法完善信息传递,免得你错过重要情报。” 施丽都:“……” 你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但是她转念一想,楚含章十分信任徐映之,徐映之对秦筝爱得死心塌地,秦筝对她绝对忠心……她,施丽都,是这条食物链的顶端。 哈哈哈哈!!! 自从被楚含章提亲成功,施丽都第一次这么快乐,她笑了个爽,然后关心一下关键人物秦筝小姐:“和离书要到了吗?” 秦筝脸一沉,说:“还没有,快了。” “那要不先迁坟吧?” 秦筝沉默了一下,摇头说:“等到明年初夏吧,我娘喜欢暮春初夏的时节,正好让她看看。” 施丽都没意见,但是总觉得不大对,古代好像没这种看风景的讲究吧?要不然肯定会有“孝子为满足爹娘看世界的心愿所以年年为他们迁坟”的典故流传下来。她思考了一下从现在到明年初夏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然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她的大婚。 施丽都:“……你不会是为了避开我的……大婚吧?” 秦筝摇头,但是神情出现了一丝异常,立刻被紧盯着她的施丽都发现了。她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秦筝对她太好了吧,她承受不来! “你不用顾忌这个,我也不在意这些,我这边早就派人选好了地点,你准备好了就赶紧迁坟,别让你娘在那里再多受委屈。” 秦筝轻轻应了声,说:“谢谢你。” “我们做好了交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秦筝没再说什么,转而问:“你的喜服是要自己绣吗?” “怎么可能!” 施丽都立刻否认,她连个鸭子都不会绣,还绣喜服?当然是交给绣娘了! 秦筝见她抗拒,抿嘴笑了笑,说:“那你下次嫁给喜欢的人,想要亲自绣喜服了,我教你。” 施丽都再一次震惊于秦筝的思想之开放,她第一次婚还没结,她就想着她离婚后再婚了。身为一个穿越者,她自愧弗如。 不过,施丽都的心情倒了好了许多。没有那种要被楚含章绑定一辈子的恐慌和抗拒了,甚至开始想象婚后她把楚含章的后院弄得一团糟、把他每天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于是,这场大婚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平静的接受了。 就在婚礼越来越近的时候,北疆传来了新的战况。 北牧一改之前的颓靡之态,勇猛异常,连夜攻破拒北关和钌城城门。北疆战士们拼死抵抗,但是因为措手不及,失了先机,一夜连失三城。 施丽都十分惊讶,但是还稳得住,因为这一看就是南乔插手了,不过他们早有准备,并不怕。 116 错觉而已 施丽都十分惊讶,但是还稳得住,因为这一看就是南乔插手了,不过他们早有准备,并不怕。 但是,在她因为不放心而跑到书房找施岳的时候,听到施景华通红着眼低吼:“我去钌城,把景洛接回来!” 施丽都:“……???” 钌城不是已经失陷了吗?她二哥难道不应该和大部队一起撤到后方城市甚至是寒谷关调整部署吗?他怎么能留在拒北关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现在是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吗?! 施丽都非常愤怒,但是愤怒过后又意识到施景洛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所以他不是主动犯险,大概率是遭遇了危险,甚至是被俘了。 被俘了能有好下场? 施丽都只祈祷北牧想用施景洛做人质换东西所以留着他的小命儿,她直接进了书房,张嘴就问:“我二哥还活着吗?” 施岳无奈:“当然还活着,你就不念着你二哥好?等景洛回来找你算账。” 施丽都心里的大石头轻了一半儿,嘟嘟囔囔的说:“我等着他回来算账。” 施岳担心施丽都一个冲动偷偷跑到边疆去,耐心的把战况跟她讲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北牧之前两个月是在示敌以弱,也是在吸引注意力拖延时间,让南乔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如今准备好了,北牧就猛然发力,不仅烧了北疆几个粮仓,还连下三城。 不过,大楚也不是毫无防备,就算乍然战事失利,也没有自乱阵脚。如今前线已经在宣武侯的领导下恢复了秩序,有条不紊的迎战北牧,相信接下来北牧不会再占到什么大便宜。 施丽都:“那我二哥是怎么回事?” 施岳犹豫了一下,施景华忽然说:“在北牧突袭那晚,景洛为了救赵明,受伤被俘。” 施丽都楞了一下,想起来这个赵明是总和她作对的赵潜的兄长,不仅武功卓绝,还兵法谋略造诣极高,当初他们就是发现赵明被楚含章暗中派遣到北疆,施景洛才连夜追过去的。她不忿又愤怒,说:“赵明不是一直标榜输给权势才让我二哥得了武状元吗?那怎么还让二哥救?他就眼睁睁看着二哥被俘?!”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当时的情形很乱,救与不救都不好说,但是施景洛确实是救了赵明后受伤被俘,赵明也确实没有去救他。 他们不想说掺杂了主观判断的话来影响施丽都,但是施丽都心里偏见深啊,楚含章和楚含章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别的男主不管善不善良,但是干的事都是伟光正,就楚含章和别人不一样,设计陷害、排除异己、夜闯民宅、夜探香闺……坏事做的可熟练。 施丽都气得牙痒,一拍桌子,说:“楚含章知道了吗?” 施景华:“应该知道。” 说不定还比他们知道的更早。 施丽都拍桌而起,说:“我去找他!” 施景华拦住她:“你找他干什么?” 施丽都:“二哥为了救他的人被俘了,他没有责任吗?他得把二哥救出来!” “姣姣,你不要冲动。” 施岳走过来拉住施丽都的手,把她牵到椅子前坐下,神情很是可靠沉稳,语气安抚,说:“你不要怕,北牧肯定不会直接对你二哥动手,他们会想办法跟我们谈条件。” “是把我二哥拉到战场上逼宣平侯退兵还是让您直接弃城?” 施岳哑然,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施丽都声音泛冷:“如果真的这样,二哥在军中的声望毁于一旦,大楚的百姓都会知道他是大楚用战败、用城池换回来的,大家怎么看他?他还怎么在朝中为官,怎么在战场杀敌?” 施景华:“会有办法的,宣武侯会拖延时间,只要在北牧把谈判摆到明面上之前救出景洛就行。我已经联系江湖中的朋友,请他们去钌城救人了。” 施丽都认真地说:“大哥,恕我直言,普天之下你能请到的人武功都不如楚含章,让他去救人才是最妥当的。” 父子俩一阵沉默,施丽都从这沉默中发觉了什么,不可思议道:“你们觉得二哥被俘是楚含章授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断绝二哥在军中和朝堂的仕途?” 一旦施景洛的名声毁了,就算他是摄政王之子,也最多在一个闲散的、不高不低的位置上混一辈子,干不出什么名堂,相当于废了。 按着楚含章之前的行事风格,这种阴损恶毒的招数,确实像他能使出来的。 施丽都先是惊疑不定,紧接着就怒火冲天,这个楚含章,一面花言巧语的哄着她和她爹她大哥同意婚事,一面又暗搓搓的坑害她二哥,他还是个人吗?!!! 施丽都要气炸,怒气冲冲的要找他算账! 施景华把人拦下了,说:“互为敌手,这是正常的。就算是你们成亲以后,你也不要被楚含章的甜言蜜语哄住,保持警惕,免得傻乎乎的被卖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 施丽都气得在地上走了一圈儿,走完了又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本来这桩婚事就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表面婚事,哪能要求楚含章不对他们出手? 施丽都再次说:“我知道。” 可是,还是好气啊! 既然是楚含章把施景洛算计到这种地步,自然不能再求他帮忙,施景华继续联系他的江湖朋友,施岳则派遣府中暗卫去接应。 施丽都蔫哒哒的坐在椅子上,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她好像对这桩婚事很有代入感…… 噫! 施丽都打了个哆嗦,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总不能是喜欢楚含章吧? 一定是这货演技太好,把她带入戏了!!! 这祸害,该死! 施岳:“姣姣可是觉得冷?再加两块碳,把小姐的手炉拿过来。” 后面是吩咐外面的小厮和焱儿。 施丽都摇了摇头,说:“不是,被楚含章恶心到了。爹,大哥,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就垂着眼走了出去。 她身后,施岳和施景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的宝贝姣姣,可别是被楚含章哄跑了吧?! 老父亲和老大哥忧心忡忡。 施丽都则晃悠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树底下发呆。期间鲁娉婷旁敲侧击,想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她觉得说出来也是徒增烦躁,就什么都没有说。 鲁娉婷于是就在她身边站着,瞧着像是在发呆,施丽都也没管她,然后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 焱儿一直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状立刻凑上来,看着施丽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忍住内心的委屈和嫉妒,小气吧啦的说:“小姐,奴婢最近好清闲啊。” 言下之意,鲁娉婷狗拿耗子,把我的活都抢了,其心可诛! 焱儿没干过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情绪暴露的不要太明显,施丽都惊讶地看向她,故意道:“那你歇着不好吗?” “再歇着奴婢就要失宠了!” 施丽都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得过宠?” 焱儿顿时如丧考妣,震惊的望着施丽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施丽都可不想哄她,赶紧摆手说:“逗你玩儿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干,小姐我也养着你,我们焱儿这么可爱。” 焱儿惊喜道:“真的?” 施丽都点了点头:“嗯。” 焱儿于是喜笑颜开,到一边儿乐去了。 施丽都慢吞吞的把手炉放到桌子上,托着下巴半眯着眼,像是在打盹儿。淼儿往这边看了一眼,把焱儿拉到一边,问她:“你刚才说小姐说什么了?是不是吃醋吃到小姐面前了?” “我哪有!” 焱儿的反驳在淼儿平静的注视下渐渐消失,不情不愿的说:“我就是觉得鲁娉婷野心不小,想让小姐看清她的真面目。” “小姐怎么说?” 焱儿眉开眼笑,像个傻子似的说:“小姐夸我可爱。” 淼儿一哽,又问:“没别的了?说来我也好奇,鲁娉婷跟着小姐统共出去十天左右,怎么就跟小姐亲近了这么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焱儿沉浸在被施丽都夸赞的喜悦中,根本没仔细听淼儿的话,不大在意道:“肯定有我们知道的事,就像那俩猫,我们就不知道小姐从哪要来的。” 说来金子银票也是阔怜,为了施丽都背井离乡,结果施丽都是个大猪蹄子,把它们拐回家就把它们抛到脑后。再加上王妃觉得猫养不熟野性大玩闹起来没轻没重,担心它们抓伤了施丽都,就让人随便养在了花园里。 所以,金子银票名义上是施丽都的猫,其实连登堂入室的资格都没有。 淼儿哪关心猫,见从焱儿这问不出什么来,皱了皱眉,拿了壶热茶走向施丽都。 “小姐?” 淼儿的手还没碰到施丽都,她就醒了过来,缓缓扭头,眯眼看着淼儿,又看了眼她手中的茶壶,慢吞吞地说:“难受,不想喝。” “那小姐要进屋吗?外面太冷了。” 施丽都没说话,盯着淼儿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她茫然又不安,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说:“我睡一会儿,你们不用进来。” 淼儿:“奴婢知道了。” 独自傻乐的焱儿惊觉施丽都回屋了,连忙跑过来问淼儿:“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淼儿:“心里不舒服吧,我今天看到传讯兵了,也许是北疆出事了。” “北疆?那不就是二少爷出事了?” 焱儿担忧得不行:“那小姐得多担心啊,怪不得在这发呆。” 要知道施丽都是最怕冷的,如果没必要,冬天大部分时间是窝在屋里猫冬的。 淼儿轻斥道:“瞎说。你可别傻到去问小姐,小心被罚。” 焱儿:“我又不傻。” 淼儿笑而不语。 施丽都本来是不想再琢磨施景洛的事瞎着急,但是到了温暖的屋里却被热气扑了一脸,困意席卷而来,她想了想,没什么挣扎的就把自己塞进被窝里睡了。 醒来夜已深,因为她看到了趴在床头打盹儿淼儿。 淼儿很警觉,在施丽都醒来的下一秒就醒了过来,眼神清明毫无睡意,她担忧的问:“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施丽都知道自己是睡久了,她摇了摇头,说:“有点睡蒙了,告诉我爹娘了吗?” 淼儿:“晚饭时王妃派人来问,我们没敢隐瞒。” 那就是都知道了。 施丽都揉了揉额角,说:“又给爹娘添麻烦,你去告诉他们我没事,明天去给他们请安。” 淼儿把施丽都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说:“让窦太医来看了,您是受了凉,喝点药就能好。王妃吩咐奴婢们好好看着您,这几天不让您出门。” 施丽都:“……” 行叭。 施岳正担心她会偷跑到北疆送人头,她就被风吹受了凉,可不就得被关在家里好好休养吗? 施丽都也是奇怪,之前她去襄城的时候,风寒初愈,还是深秋天没亮就出发,在茶馆吹了大半个早上的风,又在路上折腾了三天,反而是身体越来越好,没一点儿毛病。这刚回来没几天,就又变得弱不禁风,啧。 这王府是不是克她施丽都? 可是原身在这长了十五年,也是打小身体倍棒,没病没灾的啊。 唉,怪就怪,她不是原装货! 施丽都漫无边际的想着,又睡了过去。睡到半夜被冻醒,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用手轻轻覆在眼上,还貌似被拍打着后背,耳边是轻柔的声音:“继续睡。” 施丽都于是就继续睡了,还追着热源滚了过去,然后紧紧抱住不撒手。 之后的施丽都睡得舒坦,醒来的时候被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光晃了下眼,嘟囔道:“天这么亮了吗?我是猪吗竟然这么能睡。” “天没亮,是雪。” 施丽都哇了一声,一个翻身从滚下床,在落地之前又被人接住,她惊惧的回头看,看到了楚含章那张帅脸。 施丽都:“……” 我俏丽吗…… 魂儿都差点吓飞的施丽都对着楚含章一通猛锤,锤完了还想骂,只是一张嘴就被捂住了。楚含章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你出声,大家都知道我们昨晚睡在一起了。” 117 赵明 施丽都气得掀翻楚含章,把他压在床上,对着他的俊脸揍了一拳。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楚含章的脸打得撇到一边,扭过来的时候嘴角破了,往外渗了点血。加上他垂着眼,落寞又孤寂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揍吐了血。 施丽都暗爽了一小会儿,冷着脸说:“你来干嘛?” 楚含章继续耷拉着眼尾,耷拉着嘴角,声音似乎是有点委屈:“我以为你需要我。” 施丽都凉凉的反问:“需要你来气我吗?” 楚含章又闭嘴不说话了,看着是有点伤心。施丽都懒得看他演戏,甚至想送他去北电深造,未来的奥斯卡影帝非他莫属。 “你这就起了?” 施丽都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但是你非要来搅局,我也没办法。” “可是,我听说,你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睡,睡到现在。你……你不饿吗?” 难得见楚含章说话迟疑,施丽都好笑道:“我饿不饿关你什么事?” 楚含章像是生气了,不再挑话头,在施丽都穿好衣服后,又忽然道:“你的家乡,女子在男子面前换衣服,很寻常吗?”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的家乡的人都是正经人!” 楚含章高深莫测的看了施丽都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满是质疑。施丽都被气得要吐血,随便把头发用绸带束一下就准备出去,又被楚含章叫住:“你都不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嗜睡吗?” “要你管!” 施丽都知道她睡得太多,施岳他们也很担心,每隔一天就让窦太医给她把脉,但是她隐隐有感觉,嗜睡是因为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不完全适配。不合适,维持日常活动消耗的能量就多,供不上就只能多睡觉。 不过这个原因显然不能跟别人说,幸好她除了偶尔嗜睡也没大毛病,现在身边的人都快习惯了,以为她就是忽然爱睡觉了。但是,现在又被楚含章特意点了出来。 施丽都略不安,因为这货忒邪性,他关注的事,往往就是让她倒霉的事。 楚含章不负所望,下了床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怀疑你有病。” “滚!你才有病!” 施丽都忍不住大喝一声,外面的焱儿和淼儿立刻出声询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施丽都:“我今天早上要吃猪脑,去让厨房给我炖一碗!” 外面静了一瞬,焱儿傻乐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小姐,奴婢这就去!” 楚含章笑道:“吃哪补哪,你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施丽都直接踹了他一脚,见他竟然没躲,顿时一阵畅快。 楚含章这次没有装模作样的喊疼装可怜,把她拽到梳妆台前按在圆凳上坐下,从铜镜里打量着她朦胧的眉眼,说:“我给你梳头。” “……不用。” 施丽都怕他把她的头发一根根给拔了,但是她躲不开,因为楚含章紧紧地握住她的头发。明白语言攻击和肢体攻击都对楚含章无效,施丽都翻了个白眼保持安静,看他准备搞什么。 楚含章:“你有小名吗?” “……也是叫姣姣。” “姣姣。” 楚含章念了两遍,笑了:“真好听。” 回应他的是两个快要翻到天上的大白眼。 施丽都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表情,心中悲愤的无以复加,想她也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女孩子,现在竟然过上了每天翻白眼的日子,等她再在这待一段时间,回去后她爸妈还敢认吗? 楚含章幽幽叹了口气,说:“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抗拒。” “我这是厌烦,谢谢。” “这些都不必,”楚含章温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捉弄过你了,你对我的态度早该改观了。” “……不改,谢谢。” 楚含章也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但是以前对施丽都做的坏事太多,导致他说什么她都不信,他现在只能用这种半真半假的方法跟她沟通。他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长发,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你可以尝试信任我,毕竟我们现在是同一个战线。” 施丽都果然被气得拍桌,怒道:“你差点把我二哥害死,还好意思说同一战线?!” “我这次真冤枉。” “赵明是你的人。” “我没给他下过那样的命令,因为不需要。” 施丽都信了一半,嘴上哼哼道:“我二哥厉害着呢,你还瞧不起人?” 楚含章笑而不语,趁机说:“我昨天等着你去找我救二哥,等一天你都没来。” “你是嫌疑人,我去找你是嫌我二哥太安全吗?” “但是我现在不是了。”楚含章把下巴抵在施丽都的头顶,缓缓说:“你还冤枉我,你不该补偿我吗?” “……” 施丽都被戏精楚含章恶心的够呛,甩着头把他晃下来,语带警告:“我们还没成亲呢,注意保持距离。” 楚含章:“我要去救二哥,你还要跟我保持距离,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子。” 施丽都沉默片刻,抬手捂住耳朵,说:“耳朵不能闭上,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我没有这样的遗憾。”楚含章懒懒的说,在施丽都看过来的时候,笑道:“不想听谁说话,直接把谁的舌头割了嘴封起来就好了。” “……” 这么凶残。 楚含章这货果然天生就是黑的,从被欺压的角色到欺压别人,他切换的自然又流畅,没有一点不适应。 但人家是真有本事,别人也没法多说什么。 施丽都默默吐槽了几句,抓住重点,希冀的说:“你真的会去救人?” “自然不是特意去一趟,还有别的事。” “哦。” 施丽都放心了不少,觉得楚含章的这话能信一大半了。她担心施景洛,就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楚含章,恨不得在脑门上写一行字:你怎么还不出发? 楚含章无声叹气,恨不得回到三个月前,把恶劣的自己一巴掌打死。要不然作为第一个发现施丽都身份的人,他有多少机会和她亲近取得她的信任啊。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为时已晚,楚含章和施丽都对视一会儿,忍无可忍的抬手遮住了那双过于明亮的双眼,他悄悄深吸一口气,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种小事。” 施丽都差点把一句“我不关心你的大事”给怼回去,想到她现在有求于人才按耐住了,说:“你还有什么事?” “就是你嗜睡的事,我派人来给你把脉,你乖乖的,知道吗?” 施丽都在受宠若惊和楚含章有阴谋之间选择了后者,委婉的拒绝道:“我没事,我就这样。” “你以前十几年,每天至少睡五个时辰?” “你还别说,我小时候每天五个时辰还不够睡。” 楚含章无奈,点了点施丽都的额头,说:“别贫,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你想从我身上下手是打错算盘了,我就是普通的觉多。” 见施丽都油盐不进,楚含章也没办法了,憋了半天,阴阳怪气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看了才知道。” 施丽都:“……你高兴就好。” 楚含章不能忍受施丽都这毫不关心的态度,她自己的身体她都不关心,她不想活了?他冷笑一声,说:“你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不去北疆了。反正大楚就算是被南乔和北牧一起打下来,我也有把我再抢回来。” 施丽都:“……” 她立刻站起来,好声好气地说:“那你想我怎么样?我是真觉得我没事,你非要我忧心忡忡的?我演给你看好不好?” 一股无力漫上心头,楚含章知道施丽都不见棺材不落泪,再争下去也没意义,于是道:“老实让大夫把脉,如果你不配合,就算把人救出来,我也能再送进去。”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乖乖听话,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救人争分夺秒啊!” 楚含章犹不放心,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走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淼儿来敲门:“小姐,净面吗?” “进来吧。” 吃早饭的时候,施丽都把楚含章要去北疆的事说了,施岳施景华和王妃立刻推断出楚含章昨晚又来了,顿时一个个沉了脸,但是又不想破坏早饭的氛围,就显得面部扭曲。 施丽都体贴道:“爹娘大哥,你们想骂就骂吧,楚含章确实不是东西。不过你们放心,他没对我做什么。” 王妃对后一句已经不信了,她现在逮着时间就给施丽都灌输“女子成亲后和离甚至是养面首都是正常的”这种观念,就怕施丽都往后意识到楚含章对她的贞操和闺誉造成多大影响后想不开。 施丽都十分熨帖,软声哄着王妃,把人哄高兴了才回院。然后她就觉得,她对娘亲的关爱无福消受。因为王妃竟然真的从暗卫里挑了一批或眉清目秀或帅气俊郎或雌雄莫辨的男子出来,送到她的院子里让她挑选。 施丽都头皮发麻的看着在她院子里站成方阵的暗卫,头疼的问暗影:“这些人怎么送回去?” “送不回去。” 施丽都:“???” 暗影没有回答,默默地走到方针的缺口站好,把方针的边边角角都补齐了。 施丽都满面茫然,不懂暗影这是什么操作。 焱儿双眼放光,惊叹道:“暗影也在列吗?如果你被小姐选中,我们是不是要叫你姑爷了啊?”她又自己反驳:“不对,姑爷是太子殿下,你是……你是,小白脸!” 暗 影:“……” 所有人:“……” 施丽都有时候就很怀疑,焱儿这么不会看人眼色,还心直口快傻乎乎,她是怎么安全长大的。 靠卖蠢吗? 不过,焱儿的傻话确实让施丽都从震惊中回神,她现在都不能直视暗影,脚步匆匆的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都回去,哪来的回哪去。暗影,你去告诉我娘,她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嘭! “是吗,那可真遗憾。” 关门声和说话声同时响起,施丽都惊惧的看着房间里的人,认出是谁后冷静下来,紧接着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紧贴在门上,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来了?” 说完,乔元就站了起来,缓缓靠近。 施丽都想开门,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她眼中浮现出慌乱,不敢相信自己家竟然这么不安全,除了楚含章外,别人也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乔元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腼腆,说:“别费力气了,我在你回来前,在门框上涂了树胶,现在粘的特别紧,两个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打开呢。” 我特么…… 施丽都定了定神,伸手挡住要凑过来的乔元,说:“……你来干什么?” “看戏啊,我要是不来,都错过了你的选妃盛况呢。” 施丽都沉默,不想搭理乔元了,这人比楚含章还气人。 乔元也不在意她的沉默,在她面前一掌的距离处停了下来,笑嘻嘻地说:“我还没说恭喜,公子竟然这么快就要和太子殿下成亲了。你们俩有仇,他婚后如果对你不好,你千万别忘了找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什么。” 说罢,他还抛了个媚眼。 施丽都在爆发的边缘疯狂忍耐,沉声道:“……别再扯有的没的。” 乔元笑得天真又无辜,说:“我舍不得公子被楚含章糟蹋,公子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 施丽都:“……有病。” 乔元笑着说:“我确实是有病才会被我爹娘送到这里来的。” 施丽都在猜到南乔在北牧身后搅弄风云的时候,就意识到乔元怕是什么不简单,临时翻了很多南乔的情报,然后发现南乔有一个三岁早夭的大皇子,如果能活到现在,正好是十三岁。 而乔元,姓乔名元,元又有初始、第一个的意思,年龄也对得上。如果他“早夭”后就被送到了大楚,充当猎户夫妇的孩子,那还真没人能发现什么。因为猎户为了方便捕猎,都是住在村子边缘,和村民交流少,突然冒出一个三岁的儿子,也不会被怀疑。 施丽都盯着乔元,冷不丁开口:“大皇子殿下。” 乔元眸光一闪,轻声笑道:“你猜出来了,和我想的一样聪明。” 118 宁死不退 施丽都心情复杂,她猜过乔元是什么身份,也往皇子世子上面想过,但真的确定了,反而觉得不真实,大概是因为他太吊儿郎当了吧。 只是现在不是感慨的好时机,乔元偷偷潜进来显然不是叙旧的,施丽都不敢迟疑,立刻放声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 真是毫不意外。 乔元歉意的笑了笑,说:“为了我们能好好沟通,我只能暂时点了你的哑穴。” 施丽都:“……” 你开心就好。 就是她和暗影都没有发现乔元会武功,他伪装的真好,可以和楚含章一较高下了。 乔元牵着施丽都的手把她带到床上坐下,然后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对面,捧着脸嘻嘻笑:“公子怎么不逃啊?” 施丽都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没看到他眼中的杀意,如果她真逃,她毫不怀疑他会弄死她。这种人真烦,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元:“公子若是挣扎,我就有理由点了你的定身穴,你不能动,我就能为所欲为了。” 施丽都黑了脸,这小混蛋才十三,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带颜色的废料,然后就听他说:“暗影和楚含章之前没少打我,你说我怎么报复回来呢?” 施丽都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就听他说:“可是公子花容月貌,我舍不得打你脸,若是打在你身上,男女有别,又是冒犯了你。”他状似苦恼的思索片刻,一拍手说:“不如公子嫁给我,我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欺负你了哦。” “……” 施丽都从不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前脚被楚国太子求婚,后脚被南乔大皇子求婚,她可真是个香饽饽。 只可惜求婚的人都是神经病,动机也不纯。 施丽都瞥了眼窗户,估摸着从床边到窗户的距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被乔元抓住前跳出去。 “不能哦。” 乔元声音软软的说:“公子可以试试,不等你站起来,我就能压住你呢。” 施丽都:“……” 这孩子怎么回事,从哪学来这些暧昧的话?而且他来是为了抓她对吧,在这瞎比比,是接应的人没到还是有恃无恐还是傻? 过了一会儿,施丽都就知道乔元在等什么了。 淼儿在外面禀报,说是有位大夫求见,自称是太子殿下派来给她把脉的。 施丽都觉得这是求救的好机会,正犹豫怎么让乔元同意让大夫进来呢,乔元就起身在她耳边小声说:“公子乖乖让大夫把脉,多余的话不要说哦。” 然后就翻身上床,躺在被窝里藏起来。 施丽都咳了一声,发现穴道解开了,正要说话,一个冰凉的利器抵住了后腰,乔元软软的提醒:“从这里捅进去,疼三个时辰才会死哦。” 施丽都现在一听到“哦”就犯恶心,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让淼儿把人带进来。 大夫是个鹤发童颜,皮肤吹弹可破但眼神沧桑如老翁的人,让人拿不准他的年龄。他神情冷淡,态度不卑不亢,上来就要求施丽都伸手,然后捋着胡须眯着眼,老神神在在的把脉。 施丽都秉承着奇怪的人都是高人的定律,主动询问:“不知大夫怎么称呼?” 大夫:“秋辞。” “哦,真好听……” 施丽都猛地顿住,紧盯着大夫,迟疑道:“秋神医?” 秋辞不紧不慢的说:“你也可以这么叫。” 施丽都捂住胸口,双眼放光的看着他,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秋辞可是原书中女主的师父,一身医术尽得真传,医毒双绝,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即使身为弱女子也无人敢惹,因为靠近她的人还没出手就被毒倒了。 只是秦筝没有去北疆,施丽都还以为秋辞的戏份被蝴蝶掉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来郦都城了,还貌似是被楚含章招揽了。 施丽都已经盘算着哪天介绍秦筝给秋辞认识,圆了他们师徒的缘分,说不定她也能旁观学习,不求学得多高深,只要能放倒楚含章就行。 后腰一疼,施丽都从白日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还自身难保,以后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秋辞已经把完脉,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淼儿见施丽都神色恹恹,很是担忧,说:“神医,我家小姐怎么样?” 秋辞掀起眼皮看了淼儿一眼,又看了施丽都一眼,没说话。 施丽都神奇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身体有毛病,但是不好当着外人说。她大概猜到了,这毛病就是她脾气暴躁且健忘,可能是内分泌失调造成的,也可能是中毒。 若是平日,施丽都就把淼儿打发出去了,但是这会儿她身后还有一个乔元,她能让乔元知道她的毛病?于是,她就当没发现秋辞的暗示,不在意的说:“我好好的。楚含章让你来把脉,你就回去把情况跟他说吧。” 淼儿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 秋辞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前竟又问了句:“你真的不听?” 施丽都刚要摇头,后腰上的匕首刺得更深了一点,肯定流血了。她心里把乔元祖宗八辈骂了一遍,说:“那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淼儿带着小丫鬟退出去,秋辞把药箱放下,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说:“摄政王府果然不同凡响,松山云雾当解渴水喝。” 施丽都对茶叶没有研究,闻言只是说:“我爹娘宠我。” “宠你,还能让你命不久矣?” 施丽都:“……劳烦神医细说。” 秋辞摆了摆手,一边眯着眼品茶,一边说暴殄天物,等把一杯茶喝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你中了毒,毒名叫牵丝,症状表现为脾气暴躁乖戾、畏寒。” 施丽都点了点头,就见秋辞又倒了杯茶开始品,她忍不住问:“还有呢?” “牵丝的症状就这些。” 施丽都心说我还嗜睡健忘呢,但是秋辞没说出来也好,免得被乔元利用。然而她心还没放回去,秋辞又缓缓说:“中了牵丝的人,一直吃,也没什么事,若是断了药,就会表现出嗜睡、健忘、气血虚弱、易病。” 每个症状都对得上的施丽都心中哇凉,她不觉得有人费力给她连续多年下毒,只是为了让她脾气暴躁,给她断药也不是为了让她有嗜睡这些毛病。 秋辞忽然岔开话题:“不知小姐有没有听说过牵丝戏。” 牵丝戏又称傀儡戏,施丽都没看过,但也大致知道是什么,她不觉得秋辞会在这严肃的时刻说没有意义的话,很大可能跟牵丝毒有关。 果然,秋辞说:“牵丝毒的作用就是把人变成傀儡,喂药期间是改造人的身体,断药之后,人渐渐失去自我意识,变成傀儡。” 施丽都神色恍惚。 秋辞关心道:“没听懂吗?很简单啊。” 施丽都简直要哭,她之前也隐约猜到嗜睡的情况持续下去不好,但是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原来的世界呢。于是,施丽都为了逃避抉择,选择了顺其自然,没有告诉施岳这件事,也没有自己私下调查。现在秋辞说,这样下去,她会变成傀儡。 鬼知道牵丝是作用在身体上还是灵魂上,如果这具身体变成傀儡,她的灵魂是不是就困在里面了? 施丽都十分后悔自己之前的不作为,望着秋辞,诚恳的说:“牵丝怎么解,还请神医救我。” 秋辞笑了一下,说:“只救一次吗?” 施丽都一愣,就觉得一阵风从身后刮出来,定睛一看,乔元已经站在秋辞面前,掐住他的脖子。 “……” 原书中女主三尺之内无人能进,身为女主的师父,秋辞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人掐了脖子。 不过施丽都倒是不担心秋辞会挂,因为乔元跟她叨叨这么久,明显是为了等秋辞上门。她只关心自己还有没有救,以及乔元是不是已经中毒啦。 然而乔元的话很快打碎了她的妄想:“早就听闻秋神医医毒双绝却从不以毒防身,原来是真的。” 施丽都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秋辞一眼,说:“你刚才还说什么只救一次,我还以为你能大显身手把乔元打趴下,没想到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秋辞依旧淡定,说:“我是根据你的需求问这句话,不是根据我的能力。” 施丽都:“……” 行叭。 因为神医出人意料的原则,他们二人毫无意外的被乔元打晕带走。等再醒过来,施丽都发现他们在马车里。 马车跑得很快,路还很差,车厢里颠簸得很,施丽都一手捂嘴一手按在车厢上,想吐。 乔元掀开车帘看进来,笑眯眯地说:“别吐,吐了舔干净哦。” 施丽都毫不怀疑他能干得出这种事,吓得双手捂嘴,然后整个人像个皮球一样在车厢里摔来摔去。摔得她头晕目涨,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还好这时候秋辞也醒了过来,掏出银针,在施丽都惊恐的注视下准确地给她扎了几针,让她缓解了呕吐的欲望。 施丽都缓了会儿,掀开窗帘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乔元就跟在车厢里安了眼睛一样,又探进来说:“我们在山上,左面是悬崖右面是峭壁,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车摔下去,尸骨无存。” 施丽都正好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猝不及防之下心脏差点跳出来,她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觉得这样下去她这条小命要交代在乔元手里。她认真地提出建议:“你放心,我和神医都不跑,你让马跑慢点,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你也不能全身而退是吧?” “你们不跑,可是有追兵啊。” 施丽都惊讶:“哪来的追兵?”然后她默了一下,说:“你该不会是觉得我通风报信了吧?” 她现在在乔元手里,必须要把会激怒他的事解释清楚,要不然背锅挂掉岂不是巨冤。 乔元又掀开帘子笑了笑,说:“我知道不是你,我一直在听你的心跳呢,你若是对淼儿做了暗示,心跳会加速,但是你没有呢。” 施丽都:“……” 我特么…… 古代习武之人这么牛吗?行走的心率监听器? 施丽都默默闭紧嘴巴,什么都不想说了。 乔元继续笑道:“但是你的丫鬟很聪明,她不像是普通的丫鬟,是府中的暗卫吗?伪装的真好,我都没有发现呢。” 施丽都怔了一下,说:“不是暗卫。” “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的吗?”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乔元实在是有天赋,在挑拨离间方面。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我和楚含章的关系,没你想象的好。” “是吗?可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施丽都无话可说,眼角瞥见乔元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顿时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说:“这匹马可关乎我们的小命,你轻点……” “可是我不抽它,它总想往悬崖底下看呢。” 施丽都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顿时安静如鸡。 秋辞又凑过来要给施丽都扎针,还说:“你已经断药近四个月,前四个月的嗜睡能控制,后面每日昏睡时间快速增加,不出一旬就会每天十二个时辰昏睡不醒,等睡满一个月,再醒来就变成傀儡了。” 施丽都吓得够呛,老老实实让秋辞扎针,在他问她为什么不好奇谁给她下药的时候,蔫哒哒的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不是要给她断药,而是不想给她下药。 只是阴差阳错。 唉,施丽都无话可说,只叹一句自己倒霉。 扎完针,施丽都又开始犯困,她强撑着不敢睡,秋辞说:“睡吧,你这会儿不睡,晚上还是要补回来。谁知道我们晚上到了哪呢?” 施丽都心想也是,于是贴着车厢躺下睡了。未免她颠来倒去,秋辞把小桌子推过去,他又堵住桌子,把她挤在中间固定住。 等施丽都再醒来,天已经黑了,身下也从硬板马车变成柔软的棉被,床前还趴着一个人,漂亮的脸凑近得很近,就差怼到她脸上了。 施丽都立刻吓清醒了,默默抬手把脸推开,语气疲惫:“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何赐教。” 乔元含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这个皇子,无名无实,听着怪讽刺的。” 施丽都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戾气,乖乖改口,说:“……乔元,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醒来啊。” 施丽都:“……” 乔元:“你知道你睡着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吗?给你换衣服没反应,在你手臂上划一刀也没反应。” 119 温情 施丽都无话可说,眼角瞥见乔元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顿时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说:“这匹马可关乎我们的小命,你轻点……” “可是我不抽它,它总想往悬崖底下看呢。” 施丽都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顿时安静如鸡。 秋辞又凑过来要给施丽都扎针,还说:“你已经断药近四个月,前四个月的嗜睡能控制,后面每日昏睡时间快速增加,不出一旬就会每天十二个时辰昏睡不醒,等睡满一个月,再醒来就变成傀儡了。” 施丽都吓得够呛,老老实实让秋辞扎针,在他问她为什么不好奇谁给她下药的时候,蔫哒哒的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不是要给她断药,而是不想给她下药。 只是阴差阳错。 唉,施丽都无话可说,只叹一句自己倒霉。 扎完针,施丽都又开始犯困,她强撑着不敢睡,秋辞说:“睡吧,你这会儿不睡,晚上还是要补回来。谁知道我们晚上到了哪呢?” 施丽都心想也是,于是贴着车厢躺下睡了。未免她颠来倒去,秋辞把小桌子推过去,他又堵住桌子,把她挤在中间固定住。 等施丽都再醒来,天已经黑了,身下也从硬板马车变成柔软的棉被,床前还趴着一个人,漂亮的脸凑近得很近,就差怼到她脸上了。 施丽都立刻吓清醒了,默默抬手把脸推开,语气疲惫:“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何赐教。” 乔元含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这个皇子,无名无实,听着怪讽刺的。” 施丽都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戾气,乖乖改口,说:“……乔元,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醒来啊。” 施丽都:“……” 乔元:“你知道你睡着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吗?给你换衣服没反应,在你手臂上划一刀也没反应。” 施丽都下意识摸了摸腰,动了动腿,发现腰有点酸腿有点疼后,整个人都震懵了,一脸空白的看着乔元。 乔元抿嘴羞涩一笑。 施丽都错乱了,本能的抓着被子往里缩,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骂不出来,难过的干呕起来。 “你就这么想怀我的孩子吗?” 乔元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施丽都被他钳制在怀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十分想大吐特吐,然后就听他说:“那真可惜了,给你换衣服的是个丫鬟呢。” 施丽都:“……???” “公子如果觉得遗憾,我可以帮你再换一次哦。” 施丽都木着脸推开乔元,想到自己腰酸背痛的,是因为在马车上滚来滚去还睡了半路。她细皮嫩肉的,这是正常现象,偏偏乔元在她醒来就误导她,让她自己吓自己。 这人实在恶劣,又善于玩弄人心。 施丽都愁眉苦脸,连指责乔元的心思都没有,烦躁的说:“这是哪?” 乔元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捧着脸可可爱爱的看着她,说:“公子不用担心,我们还在楚国呢。” 施丽都当然知道他们在楚国,毕竟楚国的疆域摆在那里,就算跑死马,一天也不可能出境,更别说那马还拉着马车。她只是随口问问,试探一下乔元会不会告诉她。结果显而易见,就算她现在是个随时昏睡的半废人,乔元依旧防备着她。 但是施丽都又不是问一次就放弃,她继续道:“这里离北疆还有多远啊?” 乔元笑眯眯道:“公子这般怕冷,为什么还想去北疆,到时候冻成冰棍,可没人能救你。” “秋神医也不行吗?” “医死人肉白骨,那都是夸张的说法,不可信的。公子,莫要天真。” 施丽都被他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心烦,皱眉说:“你也不要天真,叫我公子套近乎,我也不会相信你。” 乔元沉默了一瞬,说:“我也没想要公子……你的信任。” “……” 施丽都无话可说,可能乔元就是神经病吧,神经病的脑回路常人无法理解。她把话题扯回去,说:“这里比郦都城还要暖和一点,所以我们是在往南走。你不把我带到北疆威胁宣武侯退兵,那就是想把我带回南乔当人质和我爹谈判。你觉得,我爹会为了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儿牺牲利益吗?” 这里的人的观念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生下来就是赔钱货,除了施岳一家竟然诡异的重女轻男,施丽都就没见过哪家把女儿看的多重要。 然而乔元是充分调查之后又用他的诡异脑回路得出的结论,正好和施家的情况符合。那就是施岳王妃施景华施景洛,都不是为了利益会牺牲施丽都的人。 “当然会,你家人对你多好,你比我更清楚。”他轻轻叹了一声,说:“你命真好。” 施丽都:“……谢谢夸奖。” 跟她比,乔元就惨得很了。虽然是大皇子,却是南乔皇帝登基前的暖床丫头所出,无法子凭母贵,也没让生母母凭子贵。母子俩被遗忘在角落里活了三年,直到暖床丫头病死,乔元才被生父想起来。 被注意到了也没好事,因为从小吃不好穿不暖,那时的乔元身体极差,怎么看都是早夭的命。而当时南乔皇帝正积极求娶如今的南乔皇后,为表诚意把后院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清理出去,乔元也在其中,甚至因为是南乔皇帝的儿子,连遣散费都安置房都没有,还被送到大楚。 如果能活下来,就是一颗棋子、一个奸细,如果不能活下来,那就算了。 这么一想,乔元长成个神经病也不难理解了。 施丽都忍不住问:“你回到南乔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施丽都叹了口气,大皇子的死讯是十年前就公布了的,所以乔元回去肯定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南乔皇帝也不见得会给他弄出一个皇子的身份。如果渣爹还有良心,也许会给乔元一个富贵人家的身份,如果渣爹冷血到底,大概率会让乔元一直用见不得光的身份生活,为他办事。 “你在可怜我吗?” 乔元忽然捏着施丽都的下巴,凑近了打量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施丽都怒道:“我可怜你?你有我可怜吗?我马上要去南乔当人质了,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我不比你可怜吗!” 乔元眯眼盯着她,片刻后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得对,你比我可怜。” “……” 施丽都松了口气,她知道有些人的雷点就是别人可怜他,因为这不仅是对他生活的否认,还是对自尊的践踏。幸好她机灵,糊弄过去了。 也许是施丽都的话取悦了乔元,他接下来的态度好了不少,具体表现为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躺在上面睡觉最起码不会嗝的骨头疼。乔元还特意买了零食,让马车里的两人在路上打发时间。 这待遇,比在外面赶马车的乔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施丽都心态好到炸,乔元买什么吃什么,而且她吃了睡睡了吃,短短三天肚子上的肉就厚了一层。 秋辞不可思议道:“施小姐这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施丽都:“……” 一时间竟分不出秋辞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这天,马车来到了南边边境。因为大楚和北牧在开战,南乔还没有露出端倪,所以大楚和南乔接壤的边境,防卫都是外松内紧,免得被南乔发现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猜到了。 施丽都被掳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边疆是重点排查地点,更何况出入边境的一般都是商人。商人有几个赶马车的? 乔元这辆马车就跟高瓦灯泡一样显眼,越往南越查得紧,好几次施丽都都以为乔元被发现了,然而,有惊无险。 如此失望了数次之后,施丽都对外界救援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这最后一道出境检查关卡,把乔元给扣下了。 理由也很奇葩:老子觉得你们有问题,虽然老子没有证据,但是老子看你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老子想扣就扣,有本事你咬老子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满脸横肉、身材高大肌肉喷张的壮汉,边说还边把手中的两个大铁锤撞了撞。 撞出几道火花。 秋辞咽了口吐沫,在施丽都耳边说:“这铁锤是实心的。” “……” 施丽都看了眼那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铁锤,默默地缩回马车里,缩到一半又赶紧停住。 为了应付检查,乔元给他们三个都做了易容,扮演的是夫妻俩和小表弟要去南乔走亲戚。而施丽都之所以没有在每次检查的时候求救,是因为乔元在检查之前会在她身后绑了涂了毒的匕首,用蚕丝线牵引着,只要轻轻一拽匕首就能立刻划破施丽都的皮,而且那毒,是见血封喉的。 施丽都能怎么办,老实配合呗。 而施丽都这一副担心动作太大扯到蚕丝线让自己枉死的神情,在守将眼中,就是自己嗓门太大长得太凶把人吓到了。 守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一笑,旁边就有士兵拍马屁,说守将长相酷似关公,能止小儿夜啼,往战场上一站,能把地方的战马都吓得掉头就跑。 守将被夸得飘飘然,粗犷的笑声直冲云霄。 施丽都听得尴尬癌都快犯了,心说大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憨憨守边,这得亏南边儿没打仗,要是打仗了这货真的打算站在战场上吓敌人的战马,那最大的可能是被战马踩成肉泥。 但是不管怎么说,乔元没能顺利带着施丽都出境,一行三人被扣在大牢里。施丽都还没适应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就有士兵嘻嘻笑着对她说:“小娘子真俊俏,苟校尉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保管让你欲仙欲死,比你这个病秧子老公强多了,哈哈哈哈!” 小娘子施丽都:“……” 病秧子秋辞:“……” 小表弟乔元:“哈哈哈……” 士兵的威胁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脸一黑看向乔元,一鞭子抽过来:“老子说话你跟着笑屁笑!” 乔元脚一动错身躲开,说:“笑您眼神好。” 士兵骂骂咧咧:“少他吗套近乎,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被当成奸细处理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施丽都对大楚很有责任感,闻言立刻想多了:这个士兵是随口威胁还是真的这么做过?是真的无法确定是否是奸细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把人处理了,还是仅仅是公报私仇的手段? 如果是后者,那这边儿的边境守军,该清理了。 施丽都本来还担心那个什么苟校尉是看上她了对她动手,一直等到深夜,苟校尉也没有来。她松了口气后,然后就有心思关心乔元:“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 乔元微笑:“马上就要走了,我慌什么?” 施丽都一愣,因为这一路她只见了乔元,还以为这次绑架执行者就他自己,没想到还有团队吗?别人来救人,最好是在三更半夜,大家的警惕降到最低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就差不多。 本来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施丽都瞬间就精神百倍,想看看古代的劫狱是何等刺激。想了想,未免被误伤,她又把睡得很熟的秋辞给叫醒。 秋辞眼睛都睁不开,唉声叹气道:“老骨头喽,一把年纪喽,身体没有年轻人健壮,在这么折腾一会儿,我一条老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施丽都:“……我觉得,你的气色比我还好。你到底多大岁数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秋辞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乔元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过,神医秋辞年幼时尝百草,中了奇毒,导致面容不变。” “哦,”施丽都真诚道:“您值得尊敬。” 秋辞闭上的眼颤动了一下,那颗干涸了许多年心脏被注入了温水,他抬手遮住眼睛,说:“……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 “来了!” 120 喜欢你 拖着乔元的人,是一脸煞气的楚含章。 楚含章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视线紧紧盯着施丽都,眼神狂躁凶狠。 施丽都还没见过这么凶的楚含章,就像是要把撕了塞嘴里嚼吧嚼吧吃了一样,她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后退着想躲进人群里。然而刚退一步,眼尖见盔甲将军就大着嗓门道:“殿下可是冷了?臣为殿下准备了房间,您现在去休息吗?”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施丽都,楚含章还冷笑了一声。 施丽都:“……” 不,她不想休息,她想死遁。 死遁是不可能死遁的,楚含章随手把乔元扔给暗卫,大步走到施丽都面前,解下外袍把她兜住,抱起来踹开阻拦的盔甲将军就走。 施丽都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小声喊疼,楚含章充耳不闻,走了几步就飞了起来。外袍被风吹的沙沙响,顿时施丽都就只能听到这一种声音了,等被放下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懵。但是一看到楚含章黑沉的脸就一个激灵,抢先道:“我错了!” “哪错了?” 施丽都觉得自己没错,嘴上却说:“我不该在乔元劫持我的时候因为害怕他杀我就不求救,现在想想,我就算是大声呼救、不要命的逃跑,他也不会真杀了我,最多就是打断我的腿、割了我的舌头。腿断了没关系,舌头没了也没关系,最起码不用劳烦太子殿下千里迢迢来救我。” “……” 楚含章脸更冷了,抬手缓缓抚摸施丽都的脸,最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凑近了仔细打量一番。就在施丽都以为他要吻自己的时候,他低声说:“舌头确实该割了,省得再惹我生气。” 施丽都见他神色认真,是真的在考虑,顿时吓傻了,讪讪道:“……还是不要了吧,舌头没了亲起来体验不好,吃亏的是你……” 施丽都说不下去了,施丽都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乱说话的嘴! 楚含章摩挲着她光滑的下巴,低声道:“你说得对。” 说罢,轻轻碰了碰施丽都的唇。 施丽都乖乖地没有反抗,然后就发现楚含章的动作激烈起来,托着她的后脑勺,单手把她抱起来压到了床上。她下意识伸手推他,楚含章低喝一声:“别动。” “……” 好吧,不动就不动。 施丽都不敢招惹明显情绪不对劲的楚含章,心慌慌的睁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把他盯得亲不下去。 然后,楚含章抬手遮住了施丽都的眼。 施丽都:“……” …… 施丽都慌得不行,抓住楚含章的手,说:“我们还没成亲!” 楚含章缓缓抬头,黑沉沉的眸子锁定施丽都,过了一会儿,他掰开她的手,把她的裙子拉下来,起身下了床。 施丽都赶紧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严实,看都不敢看楚含章一眼,闷声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楚含章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转身打量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人,说:“你还没洗澡。” “那你出去,我洗澡。” 楚含章没出去,但是叫人把浴桶和热水送到门口,然后他把东西搬到屏风后面,说:“去洗。” 施丽都不肯去,她怕去洗澡,楚含章就真把她给办了,于是用沉默抗议。 “今天不动你。” 施丽都继续装鸵鸟。 楚含章:“我数三声,再不去我帮你洗。三……” 施丽都立刻抱着被子蹿到屏风后面,先把被子摊开把屏风遮严实,然后才动作极轻的脱衣服洗澡,力求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她不知道,楚含章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她动作间发出的声音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还因此更加引人遐想。 楚含章垂眸,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一点。 施丽都这几天都在赶路,基本没好好洗漱过,这会儿得救了自然想好好洗一洗,但是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饿狼,她哪敢耽误,差不多是沾了水就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只有那条裙子还能穿,其他都碎成了好几块。 施丽都深吸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又裹着被子蹿到了床上,然后盯着楚含章,用眼神表达你怎么还不走的意思。 楚含章说:“稍后会有丫鬟给你送衣服,睡一觉,后天回郦都。” “……我想明天回。” 楚含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说:“你不想。” 施丽都:“……” 气死。 等楚含章走了,施丽都躺在被窝里睡不着,因为今晚太刺激了,大脑到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总是控制不住的闪过楚含章撕她衣服的画面。 施丽都有些迷茫,又一次开始怀疑楚含章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不喜欢,那他刚才怎么会有反应呢? 可若是喜欢,刚才他怎么就能说停就停? 不是说男人面对喜欢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吗? 施丽都严肃的思考,最后得出结论,反应是异性接触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能控制住是因为不喜欢她。 噫! 楚含章这个狗! 不对女主之外的人产生自然生理反应是男主的标配技能啊,楚含章你不配做男主! 在心里骂了楚含章一通,施丽都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调整好了,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施丽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还被乔元劫持着。她站到窗户前,眯眼看了一会儿太阳,忽然意识到昨晚是楚含章救了自己。 救命之恩啊! 施丽都心情复杂,这个恩,她是报还是不报啊? 施丽都十分苦恼,然而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忽然看到秋辞提着药箱走进院子里,她恍然间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被她忘了。 是什么呢? 秋辞看到了窗户前施丽都,因为共患难的原因,主动打了个招呼:“醒了?气色还不错,我来给你把脉,从今天起就开始解牵丝的毒。” 施丽都:“!!!” 施丽都转身跑出去把慢悠悠的秋辞拉进来,颤着声问:“牵丝,你跟楚含章说了没?” “自然是说了。” 施丽都顿时如丧考妣,哀嚎一声:“完了完了完了……” 秋辞不解,但是也不想深究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打开药箱拿出小垫子放在桌子上,说:“伸手,把脉。” 施丽都神思不属,恍恍惚惚的把手放上去,满脑子都是牵丝大概率是楚含章下给原身的,楚含章在发现人换了之后就停止下药,按理说她不该中牵丝。即使之前她嗜睡怕冷,楚含章的反应也是以为她得了怪病。 但是现在楚含章会怎么想?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脑洞再大也不会想到有穿书这种事吧?他肯定认为她还是原来的施丽都,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最近的转变是恶作剧,就等着他做出什么事后嘲笑他。 啊! 施丽都觉得自己没机会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了,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巴拉啦说着症状和药方的秋辞,恹恹道:“不用给我治了。” 一会儿楚含章来了,不是杀了她,就是让牵丝毒继续起效,直接把她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秋辞直接无视她的话,说:“郁结在心,再加一味药……” 话没说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直精神紧张的施丽都立刻站起来,转身就看到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楚含章。 楚含章对秋辞颔首,说:“劳烦神医出去。” 施丽都:“……” 卧槽,楚含章又开始装了,这不是心情好要整人就是怒到极致在克制自己哇! 施丽都眼巴巴地看着秋辞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下意识抬脚跟上去,然后就被楚含章按住了肩膀:“坐下。” 施丽都乖乖坐下,观察着楚含章的表情,实在无法从中判断出什么,于是小声道:“我可以解释。” “说。” 楚含章拉了张椅子坐在施丽都对面,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两遍。 施丽都毛骨悚然,甚至有种要被扒了皮研究血肉的错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把穿书的事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如果楚含章知道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怕是要炸,于是她又把之前的忽悠话拎了出来。 “我之前说过,我是仙山来的妖精,我把施丽都的魂魄吃掉了,然后自己钻进了她的身体。” “修炼有成的妖精……” 楚含章轻声道:“那为什么躲不开我的刀呢?” 这是在说施丽都刚穿过来的时候,被他拿着菜刀砍了脚腕的事。 施丽都嘴角一抽,眼都不眨的说:“那是因为我刚钻进来,还没适应好她的身体。” “适应?” 楚含章说:“你之前在仙山没有修炼出人形?这也叫天赋极高、修炼有成?而且,我那日见你行动间并无滞涩,说话也很流畅,说明你对人形很熟悉,何来适应之说?” 施丽都:“……” 尼玛,你就不能把重点放在“我是妖精”上吗?就能有点正常人面对妖精的反应吗?吓得屁滚尿流会不会?捂着耳朵喊我不信会不会?跪地求饶命会不会?求实现愿望会不会?!!! 施丽都抓狂的吐槽,但在楚含章压迫力极强的视线下,不得不努力找借口。她爆发出这辈子的巅峰演技,做出“为难犹豫又因为害怕不敢不说”的样子,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一钻进来,就发现我的法力……没有了……” “人形禁锢了你的法力,你也从这具身体里出不来了,是吗?” 施丽都眨眨眼,心里给楚含章点了个赞,面上不情不愿又警惕的说:“我很快就能出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可是,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 “……你想怎么样?” 不会是想对妖精下手吧?信不信说出原型吓死你? 楚含章沉吟片刻,说:“我要你助我登基。” “……我做不到!” “谅你也无法干涉人间帝王更替。” 施丽都:“……” 如果她真的是妖精,这都算是妖格侮辱、妖身攻击了。 楚含章又说:“我要你帮我杀人。” “……我说了我现在没有法力。” 楚含章:“那你帮我诅咒人。诅咒不需要法力,人身难道连你的脑子也禁锢了,让你变傻失忆了?” 施丽都:“……妖精诅咒自然不用法力,但是人没办法施展诅咒,所以我把诅咒教给你,你也不能用啊。” 楚含章:“是吗?可是据我所知,诅咒就是妖精特意教给人类用的术法。” 施丽都怒了:“到底你是妖精我是妖精?妖精的术法你懂还是我懂!” 楚含章蓦然笑了,笑得施丽都小心脏一跳,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也看了不少志异话本,妖精的法术自然也懂不少。” “话本里的能信吗!” 楚含章反问:“你的话能信吗?” 施丽都:“……” 她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楚含章根本没信她的妖精之说,刚才顺着她的话提要求只是在耍她。她气了个半死,恨不得跟楚含章拼命。 楚含章轻扣着椅子扶手,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别的借口吗?你可以慢慢想。” 还想个屁! 施丽都痛苦捂脸,这是她今天多少次在心里骂脏话了?混蛋楚含章,把她的修养还给她! 楚含章见施丽都说不出来,主动为她提供选择,说:“民间常有人在落水后性情大变,据说是被水鬼上身。也有人无端就变了性格,两种性格交替出现,更有人是三种性格、四种性格轮番出现,人们认为是被多个水鬼上身。你是不是这种情况呢?” 施丽都一听就知道楚含章描述的这种情况是人格分裂,但问题是:“你相信鬼上身不信我?妖精比看不见的鬼更可信好吧?!” 楚含章摇了摇头,说:“妖精和鬼,我都不信。”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气闷道:“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还问我干什么?” 楚含章细细打量着她,轻声说:“我关心我的太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施丽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楚含章给她安了个不得了的身份。 施丽都试探着问:“在你的想法里,我还是施丽都吗?” 121 好啊 拖着乔元的人,是一脸煞气的楚含章。 楚含章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视线紧紧盯着施丽都,眼神狂躁凶狠。 施丽都还没见过这么凶的楚含章,就像是要把撕了塞嘴里嚼吧嚼吧吃了一样,她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后退着想躲进人群里。然而刚退一步,眼尖见盔甲将军就大着嗓门道:“殿下可是冷了?臣为殿下准备了房间,您现在去休息吗?”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施丽都,楚含章还冷笑了一声。 施丽都:“……” 不,她不想休息,她想死遁。 死遁是不可能死遁的,楚含章随手把乔元扔给暗卫,大步走到施丽都面前,解下外袍把她兜住,抱起来踹开阻拦的盔甲将军就走。 施丽都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小声喊疼,楚含章充耳不闻,走了几步就飞了起来。外袍被风吹的沙沙响,顿时施丽都就只能听到这一种声音了,等被放下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懵。但是一看到楚含章黑沉的脸就一个激灵,抢先道:“我错了!” “哪错了?” 施丽都觉得自己没错,嘴上却说:“我不该在乔元劫持我的时候因为害怕他杀我就不求救,现在想想,我就算是大声呼救、不要命的逃跑,他也不会真杀了我,最多就是打断我的腿、割了我的舌头。腿断了没关系,舌头没了也没关系,最起码不用劳烦太子殿下千里迢迢来救我。” “……” 楚含章脸更冷了,抬手缓缓抚摸施丽都的脸,最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凑近了仔细打量一番。就在施丽都以为他要吻自己的时候,他低声说:“舌头确实该割了,省得再惹我生气。” 施丽都见他神色认真,是真的在考虑,顿时吓傻了,讪讪道:“……还是不要了吧,舌头没了亲起来体验不好,吃亏的是你……” 施丽都说不下去了,施丽都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乱说话的嘴! 楚含章摩挲着她光滑的下巴,低声道:“你说得对。” 说罢,轻轻碰了碰施丽都的唇。 施丽都乖乖地没有反抗,然后就发现楚含章的动作激烈起来,托着她的后脑勺,单手把她抱起来压到了床上。她下意识伸手推他,楚含章低喝一声:“别动。” “……” 好吧,不动就不动。 施丽都不敢招惹明显情绪不对劲的楚含章,心慌慌的睁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把他盯得亲不下去。 然后,楚含章抬手遮住了施丽都的眼。 施丽都:“……” …… 施丽都慌得不行,抓住楚含章的手,说:“我们还没成亲!” 楚含章缓缓抬头,黑沉沉的眸子锁定施丽都,过了一会儿,他掰开她的手,把她的裙子拉下来,起身下了床。 施丽都赶紧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严实,看都不敢看楚含章一眼,闷声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楚含章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转身打量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人,说:“你还没洗澡。” “那你出去,我洗澡。” 楚含章没出去,但是叫人把浴桶和热水送到门口,然后他把东西搬到屏风后面,说:“去洗。” 施丽都不肯去,她怕去洗澡,楚含章就真把她给办了,于是用沉默抗议。 “今天不动你。” 施丽都继续装鸵鸟。 楚含章:“我数三声,再不去我帮你洗。三……” 施丽都立刻抱着被子蹿到屏风后面,先把被子摊开把屏风遮严实,然后才动作极轻的脱衣服洗澡,力求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她不知道,楚含章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她动作间发出的声音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还因此更加引人遐想。 楚含章垂眸,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一点。 施丽都这几天都在赶路,基本没好好洗漱过,这会儿得救了自然想好好洗一洗,但是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饿狼,她哪敢耽误,差不多是沾了水就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只有那条裙子还能穿,其他都碎成了好几块。 施丽都深吸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又裹着被子蹿到了床上,然后盯着楚含章,用眼神表达你怎么还不走的意思。 楚含章说:“稍后会有丫鬟给你送衣服,睡一觉,后天回郦都。” “……我想明天回。” 楚含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说:“你不想。” 施丽都:“……” 气死。 等楚含章走了,施丽都躺在被窝里睡不着,因为今晚太刺激了,大脑到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总是控制不住的闪过楚含章撕她衣服的画面。 施丽都有些迷茫,又一次开始怀疑楚含章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如果不喜欢,那他刚才怎么会有反应呢? 可若是喜欢,刚才他怎么就能说停就停? 不是说男人面对喜欢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吗? 施丽都严肃的思考,最后得出结论,反应是异性接触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能控制住是因为不喜欢她。 噫! 楚含章这个狗! 不对女主之外的人产生自然生理反应是男主的标配技能啊,楚含章你不配做男主! 在心里骂了楚含章一通,施丽都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调整好了,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施丽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还被乔元劫持着。她站到窗户前,眯眼看了一会儿太阳,忽然意识到昨晚是楚含章救了自己。 救命之恩啊! 施丽都心情复杂,这个恩,她是报还是不报啊? 施丽都十分苦恼,然而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忽然看到秋辞提着药箱走进院子里,她恍然间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被她忘了。 是什么呢? 秋辞看到了窗户前施丽都,因为共患难的原因,主动打了个招呼:“醒了?气色还不错,我来给你把脉,从今天起就开始解牵丝的毒。” 施丽都:“!!!” 施丽都转身跑出去把慢悠悠的秋辞拉进来,颤着声问:“牵丝,你跟楚含章说了没?” “自然是说了。” 施丽都顿时如丧考妣,哀嚎一声:“完了完了完了……” 秋辞不解,但是也不想深究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打开药箱拿出小垫子放在桌子上,说:“伸手,把脉。” 施丽都神思不属,恍恍惚惚的把手放上去,满脑子都是牵丝大概率是楚含章下给原身的,楚含章在发现人换了之后就停止下药,按理说她不该中牵丝。即使之前她嗜睡怕冷,楚含章的反应也是以为她得了怪病。 但是现在楚含章会怎么想?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脑洞再大也不会想到有穿书这种事吧?他肯定认为她还是原来的施丽都,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最近的转变是恶作剧,就等着他做出什么事后嘲笑他。 啊! 施丽都觉得自己没机会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了,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巴拉啦说着症状和药方的秋辞,恹恹道:“不用给我治了。” 一会儿楚含章来了,不是杀了她,就是让牵丝毒继续起效,直接把她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秋辞直接无视她的话,说:“郁结在心,再加一味药……” 话没说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直精神紧张的施丽都立刻站起来,转身就看到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楚含章。 楚含章对秋辞颔首,说:“劳烦神医出去。” 施丽都:“……” 卧槽,楚含章又开始装了,这不是心情好要整人就是怒到极致在克制自己哇! 施丽都眼巴巴地看着秋辞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下意识抬脚跟上去,然后就被楚含章按住了肩膀:“坐下。” 施丽都乖乖坐下,观察着楚含章的表情,实在无法从中判断出什么,于是小声道:“我可以解释。” “说。” 楚含章拉了张椅子坐在施丽都对面,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两遍。 施丽都毛骨悚然,甚至有种要被扒了皮研究血肉的错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把穿书的事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如果楚含章知道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怕是要炸,于是她又把之前的忽悠话拎了出来。 “我之前说过,我是仙山来的妖精,我把施丽都的魂魄吃掉了,然后自己钻进了她的身体。” “修炼有成的妖精……” 楚含章轻声道:“那为什么躲不开我的刀呢?” 这是在说施丽都刚穿过来的时候,被他拿着菜刀砍了脚腕的事。 施丽都嘴角一抽,眼都不眨的说:“那是因为我刚钻进来,还没适应好她的身体。” “适应?” 楚含章说:“你之前在仙山没有修炼出人形?这也叫天赋极高、修炼有成?而且,我那日见你行动间并无滞涩,说话也很流畅,说明你对人形很熟悉,何来适应之说?” 施丽都:“……” 尼玛,你就不能把重点放在“我是妖精”上吗?就能有点正常人面对妖精的反应吗?吓得屁滚尿流会不会?捂着耳朵喊我不信会不会?跪地求饶命会不会?求实现愿望会不会?!!! 施丽都抓狂的吐槽,但在楚含章压迫力极强的视线下,不得不努力找借口。她爆发出这辈子的巅峰演技,做出“为难犹豫又因为害怕不敢不说”的样子,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一钻进来,就发现我的法力……没有了……” “人形禁锢了你的法力,你也从这具身体里出不来了,是吗?” 施丽都眨眨眼,心里给楚含章点了个赞,面上不情不愿又警惕的说:“我很快就能出来。” 楚含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可是,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 “……你想怎么样?” 不会是想对妖精下手吧?信不信说出原型吓死你? 楚含章沉吟片刻,说:“我要你助我登基。” “……我做不到!” “谅你也无法干涉人间帝王更替。” 施丽都:“……” 如果她真的是妖精,这都算是妖格侮辱、妖身攻击了。 楚含章又说:“我要你帮我杀人。” “……我说了我现在没有法力。” 楚含章:“那你帮我诅咒人。诅咒不需要法力,人身难道连你的脑子也禁锢了,让你变傻失忆了?” 施丽都:“……妖精诅咒自然不用法力,但是人没办法施展诅咒,所以我把诅咒教给你,你也不能用啊。” 楚含章:“是吗?可是据我所知,诅咒就是妖精特意教给人类用的术法。” 施丽都怒了:“到底你是妖精我是妖精?妖精的术法你懂还是我懂!” 楚含章蓦然笑了,笑得施丽都小心脏一跳,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也看了不少志异话本,妖精的法术自然也懂不少。” “话本里的能信吗!” 楚含章反问:“你的话能信吗?” 施丽都:“……” 她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楚含章根本没信她的妖精之说,刚才顺着她的话提要求只是在耍她。她气了个半死,恨不得跟楚含章拼命。 楚含章轻扣着椅子扶手,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别的借口吗?你可以慢慢想。” 还想个屁! 施丽都痛苦捂脸,这是她今天多少次在心里骂脏话了?混蛋楚含章,把她的修养还给她! 楚含章见施丽都说不出来,主动为她提供选择,说:“民间常有人在落水后性情大变,据说是被水鬼上身。也有人无端就变了性格,两种性格交替出现,更有人是三种性格、四种性格轮番出现,人们认为是被多个水鬼上身。你是不是这种情况呢?” 施丽都一听就知道楚含章描述的这种情况是人格分裂,但问题是:“你相信鬼上身不信我?妖精比看不见的鬼更可信好吧?!” 楚含章摇了摇头,说:“妖精和鬼,我都不信。”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气闷道:“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还问我干什么?” 楚含章细细打量着她,轻声说:“我关心我的太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施丽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楚含章给她安了个不得了的身份。 施丽都试探着问:“在你的想法里,我还是施 122 请示 施丽都立刻吓清醒了,默默抬手把脸推开,语气疲惫:“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何赐教。” 乔元含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这个皇子,无名无实,听着怪讽刺的。” 施丽都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戾气,乖乖改口,说:“……乔元,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醒来啊。” 施丽都:“……” 乔元:“你知道你睡着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吗?给你换衣服没反应,在你手臂上划一刀也没反应。” 施丽都下意识摸了摸腰,动了动腿,发现腰有点酸腿有点疼后,整个人都震懵了,一脸空白的看着乔元。 乔元抿嘴羞涩一笑。 施丽都错乱了,本能的抓着被子往里缩,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骂不出来,难过的干呕起来。 “你就这么想怀我的孩子吗?” 乔元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施丽都被他钳制在怀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十分想大吐特吐,然后就听他说:“那真可惜了,给你换衣服的是个丫鬟呢。” 施丽都:“……???” “公子如果觉得遗憾,我可以帮你再换一次哦。” 施丽都木着脸推开乔元,想到自己腰酸背痛的,是因为在马车上滚来滚去还睡了半路。她细皮嫩肉的,这是正常现象,偏偏乔元在她醒来就误导她,让她自己吓自己。 这人实在恶劣,又善于玩弄人心。 施丽都愁眉苦脸,连指责乔元的心思都没有,烦躁的说:“这是哪?” 乔元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捧着脸可可爱爱的看着她,说:“公子不用担心,我们还在楚国呢。” 施丽都当然知道他们在楚国,毕竟楚国的疆域摆在那里,就算跑死马,一天也不可能出境,更别说那马还拉着马车。她只是随口问问,试探一下乔元会不会告诉她。结果显而易见,就算她现在是个随时昏睡的半废人,乔元依旧防备着她。 但是施丽都又不是问一次就放弃,她继续道:“这里离北疆还有多远啊?” 乔元笑眯眯道:“公子这般怕冷,为什么还想去北疆,到时候冻成冰棍,可没人能救你。” “秋神医也不行吗?” “医死人肉白骨,那都是夸张的说法,不可信的。公子,莫要天真。” 施丽都被他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心烦,皱眉说:“你也不要天真,叫我公子套近乎,我也不会相信你。” 乔元沉默了一瞬,说:“我也没想要公子……你的信任。” “……” 施丽都无话可说,可能乔元就是神经病吧,神经病的脑回路常人无法理解。她把话题扯回去,说:“这里比郦都城还要暖和一点,所以我们是在往南走。你不把我带到北疆威胁宣武侯退兵,那就是想把我带回南乔当人质和我爹谈判。你觉得,我爹会为了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儿牺牲利益吗?” 这里的人的观念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生下来就是赔钱货,除了施岳一家竟然诡异的重女轻男,施丽都就没见过哪家把女儿看的多重要。 然而乔元是充分调查之后又用他的诡异脑回路得出的结论,正好和施家的情况符合。那就是施岳王妃施景华施景洛,都不是为了利益会牺牲施丽都的人。 “当然会,你家人对你多好,你比我更清楚。”他轻轻叹了一声,说:“你命真好。” 施丽都:“……谢谢夸奖。” 跟她比,乔元就惨得很了。虽然是大皇子,却是南乔皇帝登基前的暖床丫头所出,无法子凭母贵,也没让生母母凭子贵。母子俩被遗忘在角落里活了三年,直到暖床丫头病死,乔元才被生父想起来。 被注意到了也没好事,因为从小吃不好穿不暖,那时的乔元身体极差,怎么看都是早夭的命。而当时南乔皇帝正积极求娶如今的南乔皇后,为表诚意把后院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清理出去,乔元也在其中,甚至因为是南乔皇帝的儿子,连遣散费都安置房都没有,还被送到大楚。 如果能活下来,就是一颗棋子、一个奸细,如果不能活下来,那就算了。 这么一想,乔元长成个神经病也不难理解了。 施丽都忍不住问:“你回到南乔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施丽都叹了口气,大皇子的死讯是十年前就公布了的,所以乔元回去肯定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南乔皇帝也不见得会给他弄出一个皇子的身份。如果渣爹还有良心,也许会给乔元一个富贵人家的身份,如果渣爹冷血到底,大概率会让乔元一直用见不得光的身份生活,为他办事。 “你在可怜我吗?” 乔元忽然捏着施丽都的下巴,凑近了打量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施丽都怒道:“我可怜你?你有我可怜吗?我马上要去南乔当人质了,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我不比你可怜吗!” 乔元眯眼盯着她,片刻后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得对,你比我可怜。” “……” 施丽都松了口气,她知道有些人的雷点就是别人可怜他,因为这不仅是对他生活的否认,还是对自尊的践踏。幸好她机灵,糊弄过去了。 也许是施丽都的话取悦了乔元,他接下来的态度好了不少,具体表现为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躺在上面睡觉最起码不会嗝的骨头疼。乔元还特意买了零食,让马车里的两人在路上打发时间。 这待遇,比在外面赶马车的乔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施丽都心态好到炸,乔元买什么吃什么,而且她吃了睡睡了吃,短短三天肚子上的肉就厚了一层。 秋辞不可思议道:“施小姐这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施丽都:“……” 一时间竟分不出秋辞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这天,马车来到了南边边境。因为大楚和北牧在开战,南乔还没有露出端倪,所以大楚和南乔接壤的边境,防卫都是外松内紧,免得被南乔发现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猜到了。 施丽都被掳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边疆是重点排查地点,更何况出入边境的一般都是商人。商人有几个赶马车的? 乔元这辆马车就跟高瓦灯泡一样显眼,越往南越查得紧,好几次施丽都都以为乔元被发现了,然而,有惊无险。 如此失望了数次之后,施丽都对外界救援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这最后一道出境检查关卡,把乔元给扣下了。 理由也很奇葩:老子觉得你们有问题,虽然老子没有证据,但是老子看你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老子想扣就扣,有本事你咬老子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满脸横肉、身材高大肌肉喷张的壮汉,边说还边把手中的两个大铁锤撞了撞。 撞出几道火花。 秋辞咽了口吐沫,在施丽都耳边说:“这铁锤是实心的。” “……” 施丽都看了眼那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铁锤,默默地缩回马车里,缩到一半又赶紧停住。 为了应付检查,乔元给他们三个都做了易容,扮演的是夫妻俩和小表弟要去南乔走亲戚。而施丽都之所以没有在每次检查的时候求救,是因为乔元在检查之前会在她身后绑了涂了毒的匕首,用蚕丝线牵引着,只要轻轻一拽匕首就能立刻划破施丽都的皮,而且那毒,是见血封喉的。 施丽都能怎么办,老实配合呗。 而施丽都这一副担心动作太大扯到蚕丝线让自己枉死的神情,在守将眼中,就是自己嗓门太大长得太凶把人吓到了。 守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一笑,旁边就有士兵拍马屁,说守将长相酷似关公,能止小儿夜啼,往战场上一站,能把地方的战马都吓得掉头就跑。 守将被夸得飘飘然,粗犷的笑声直冲云霄。 施丽都听得尴尬癌都快犯了,心说大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憨憨守边,这得亏南边儿没打仗,要是打仗了这货真的打算站在战场上吓敌人的战马,那最大的可能是被战马踩成肉泥。 但是不管怎么说,乔元没能顺利带着施丽都出境,一行三人被扣在大牢里。施丽都还没适应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就有士兵嘻嘻笑着对她说:“小娘子真俊俏,苟校尉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保管让你欲仙欲死,比你这个病秧子老公强多了,哈哈哈哈!” 小娘子施丽都:“……” 病秧子秋辞:“……” 小表弟乔元:“哈哈哈……” 士兵的威胁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脸一黑看向乔元,一鞭子抽过来:“老子说话你跟着笑屁笑!” 乔元脚一动错身躲开,说:“笑您眼神好。” 士兵骂骂咧咧:“少他吗套近乎,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被当成奸细处理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施丽都对大楚很有责任感,闻言立刻想多了:这个士兵是随口威胁还是真的这么做过?是真的无法确定是否是奸细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把人处理了,还是仅仅是公报私仇的手段? 如果是后者,那这边儿的边境守军,该清理了。 施丽都本来还担心那个什么苟校尉是看上她了对她动手,一直等到深夜,苟校尉也没有来。她松了口气后,然后就有心思关心乔元:“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 乔元微笑:“马上就要走了,我慌什么?” 施丽都一愣,因为这一路她只见了乔元,还以为这次绑架执行者就他自己,没想到还有团队吗?别人来救人,最好是在三更半夜,大家的警惕降到最低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就差不多。 本来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施丽都瞬间就精神百倍,想看看古代的劫狱是何等刺激。想了想,未免被误伤,她又把睡得很熟的秋辞给叫醒。 秋辞眼睛都睁不开,唉声叹气道:“老骨头喽,一把年纪喽,身体没有年轻人健壮,在这么折腾一会儿,我一条老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施丽都:“……我觉得,你的气色比我还好。你到底多大岁数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秋辞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乔元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过,神医秋辞年幼时尝百草,中了奇毒,导致面容不变。” “哦,”施丽都真诚道:“您值得尊敬。” 秋辞闭上的眼颤动了一下,那颗干涸了许多年心脏被注入了温水,他抬手遮住眼睛,说:“……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 “来了!” 乔元忽然低喝一声,三人保持安静,施丽都听到有几不可闻得脚步声越来越近。 劫狱的来了! 施丽都兴奋中夹杂着遗憾和担忧,如果真的被劫走,她说不定就要客死他乡了。 也许是察觉到施丽都的心情,乔元忽然握住匕首抵在她的后腰,说:“安静点,少受点苦,不好吗?” “……” 好好好,你说得对! 施丽都自知干不过,瞬间乖巧。 来人果然是接应乔元的,他们熟练的把巡逻的士兵放倒,摸出一大圈钥匙挨个儿试,都快把钥匙试完了才打开牢房的门。 乔元把施丽都往前推了一下,低声道:“走。” 施丽都乖乖地“哦”了一声,正要跟着身边的黑衣人往外走,就见黑影一闪,身侧传来打斗声。她赶紧看过去,黑影和乔元交起了手,其余黑衣人也不帮忙,就领着施丽都和秋辞出来。 出了大牢,外面火光冲天,整整齐齐的站着数百人,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在最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跪着一排人。大约十来个,施丽都看过去,发现是苟校尉一行人和在牢房里嚼舌根子的两个士兵。 施丽都:“……” 让你们嘴贱,踢到铁板了吧? 中年男人过来对施丽都行了个礼,施丽都避开了,他还追着坚持把礼行完,说:“公主殿下,礼不可废。” 123 南乔来客 她问的奇怪,但是楚含章听懂了,笑问道:“你还想是谁?” 施丽都:“……” 见她一脸憋闷,楚含章终于大发慈悲,缓和了神色,说:“我知道你是谁。借用了施丽都身体的未知小姐。” 施丽都嘴角一抽,好嘛,她现在都变成“未知小姐”了。她觉得她都坦白到这种程度了,姓名没必要再保密,于是说:“我本姓时,时间的时,也叫丽都,小名姣姣。” “所以,时小姐是因为和施丽都名字太相似,所以才选了她吗?” 施丽都心说这不是她选的,她也是身不由己,但是面上依旧嘴硬,说:“对啊。” 楚含章面色怪异的盯着施丽都,在把她盯得心发慌的时候,忽然抬手捂脸,闷声笑了起来。 笑得施丽都不知所措,紧盯着楚含章不放,同时动了动腿,摆出随时能蹿出去逃跑的姿势,以防他暴起伤人。 施丽都看着楚含章笑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笑完后还揉脸,大概是脸笑僵了。她也想笑了,但是因为心虚,就忍住了没笑,努力绷紧嘴角等着楚含章把自己倒腾好。 房间里一时很是安静,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共处。过了一会儿,楚含章轻声说:“你前些日子对务农很感兴趣,我好奇你的目的就派人打探一二,发现你无师自通设计出了许多农具,而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124 要告状 施丽都无话可说,眼角瞥见乔元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顿时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说:“这匹马可关乎我们的小命,你轻点……” “可是我不抽它,它总想往悬崖底下看呢。” 施丽都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顿时安静如鸡。 秋辞又凑过来要给施丽都扎针,还说:“你已经断药近四个月,前四个月的嗜睡能控制,后面每日昏睡时间快速增加,不出一旬就会每天十二个时辰昏睡不醒,等睡满一个月,再醒来就变成傀儡了。” 施丽都吓得够呛,老老实实让秋辞扎针,在他问她为什么不好奇谁给她下药的时候,蔫哒哒的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不是要给她断药,而是不想给她下药。 只是阴差阳错。 唉,施丽都无话可说,只叹一句自己倒霉。 扎完针,施丽都又开始犯困,她强撑着不敢睡,秋辞说:“睡吧,你这会儿不睡,晚上还是要补回来。谁知道我们晚上到了哪呢?” 施丽都心想也是,于是贴着车厢躺下睡了。未免她颠来倒去,秋辞把小桌子推过去,他又堵住桌子,把她挤在中间固定住。 等施丽都再醒来,天已经黑了,身下也从硬板马车变成柔软的棉被,床前还趴着一个人,漂亮的脸凑近得很近,就差怼到她脸上了。 施丽都立刻吓清醒了,默默抬手把脸推开,语气疲惫:“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何赐教。” 乔元含笑道:“公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这个皇子,无名无实,听着怪讽刺的。” 施丽都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戾气,乖乖改口,说:“……乔元,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醒来啊。” 施丽都:“……” 乔元:“你知道你睡着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吗?给你换衣服没反应,在你手臂上划一刀也没反应。” 施丽都下意识摸了摸腰,动了动腿,发现腰有点酸腿有点疼后,整个人都震懵了,一脸空白的看着乔元。 乔元抿嘴羞涩一笑。 施丽都错乱了,本能的抓着被子往里缩,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都骂不出来,难过的干呕起来。 “你就这么想怀我的孩子吗?” 乔元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施丽都被他钳制在怀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十分想大吐特吐,然后就听他说:“那真可惜了,给你换衣服的是个丫鬟呢。” 施丽都:“……???” “公子如果觉得遗憾,我可以帮你再换一次哦。” 施丽都木着脸推开乔元,想到自己腰酸背痛的,是因为在马车上滚来滚去还睡了半路。她细皮嫩肉的,这是正常现象,偏偏乔元在她醒来就误导她,让她自己吓自己。 这人实在恶劣,又善于玩弄人心。 施丽都愁眉苦脸,连指责乔元的心思都没有,烦躁的说:“这是哪?” 乔元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捧着脸可可爱爱的看着她,说:“公子不用担心,我们还在楚国呢。” 施丽都当然知道他们在楚国,毕竟楚国的疆域摆在那里,就算跑死马,一天也不可能出境,更别说那马还拉着马车。她只是随口问问,试探一下乔元会不会告诉她。结果显而易见,就算她现在是个随时昏睡的半废人,乔元依旧防备着她。 但是施丽都又不是问一次就放弃,她继续道:“这里离北疆还有多远啊?” 乔元笑眯眯道:“公子这般怕冷,为什么还想去北疆,到时候冻成冰棍,可没人能救你。” “秋神医也不行吗?” “医死人肉白骨,那都是夸张的说法,不可信的。公子,莫要天真。” 施丽都被他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心烦,皱眉说:“你也不要天真,叫我公子套近乎,我也不会相信你。” 乔元沉默了一瞬,说:“我也没想要公子……你的信任。” “……” 施丽都无话可说,可能乔元就是神经病吧,神经病的脑回路常人无法理解。她把话题扯回去,说:“这里比郦都城还要暖和一点,所以我们是在往南走。你不把我带到北疆威胁宣武侯退兵,那就是想把我带回南乔当人质和我爹谈判。你觉得,我爹会为了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儿牺牲利益吗?” 这里的人的观念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生下来就是赔钱货,除了施岳一家竟然诡异的重女轻男,施丽都就没见过哪家把女儿看的多重要。 然而乔元是充分调查之后又用他的诡异脑回路得出的结论,正好和施家的情况符合。那就是施岳王妃施景华施景洛,都不是为了利益会牺牲施丽都的人。 “当然会,你家人对你多好,你比我更清楚。”他轻轻叹了一声,说:“你命真好。” 施丽都:“……谢谢夸奖。” 跟她比,乔元就惨得很了。虽然是大皇子,却是南乔皇帝登基前的暖床丫头所出,无法子凭母贵,也没让生母母凭子贵。母子俩被遗忘在角落里活了三年,直到暖床丫头病死,乔元才被生父想起来。 被注意到了也没好事,因为从小吃不好穿不暖,那时的乔元身体极差,怎么看都是早夭的命。而当时南乔皇帝正积极求娶如今的南乔皇后,为表诚意把后院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清理出去,乔元也在其中,甚至因为是南乔皇帝的儿子,连遣散费都安置房都没有,还被送到大楚。 如果能活下来,就是一颗棋子、一个奸细,如果不能活下来,那就算了。 这么一想,乔元长成个神经病也不难理解了。 施丽都忍不住问:“你回到南乔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施丽都叹了口气,大皇子的死讯是十年前就公布了的,所以乔元回去肯定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南乔皇帝也不见得会给他弄出一个皇子的身份。如果渣爹还有良心,也许会给乔元一个富贵人家的身份,如果渣爹冷血到底,大概率会让乔元一直用见不得光的身份生活,为他办事。 “你在可怜我吗?” 乔元忽然捏着施丽都的下巴,凑近了打量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施丽都怒道:“我可怜你?你有我可怜吗?我马上要去南乔当人质了,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我不比你可怜吗!” 乔元眯眼盯着她,片刻后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得对,你比我可怜。” “……” 施丽都松了口气,她知道有些人的雷点就是别人可怜他,因为这不仅是对他生活的否认,还是对自尊的践踏。幸好她机灵,糊弄过去了。 也许是施丽都的话取悦了乔元,他接下来的态度好了不少,具体表现为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躺在上面睡觉最起码不会嗝的骨头疼。乔元还特意买了零食,让马车里的两人在路上打发时间。 这待遇,比在外面赶马车的乔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施丽都心态好到炸,乔元买什么吃什么,而且她吃了睡睡了吃,短短三天肚子上的肉就厚了一层。 秋辞不可思议道:“施小姐这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施丽都:“……” 一时间竟分不出秋辞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这天,马车来到了南边边境。因为大楚和北牧在开战,南乔还没有露出端倪,所以大楚和南乔接壤的边境,防卫都是外松内紧,免得被南乔发现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猜到了。 施丽都被掳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边疆是重点排查地点,更何况出入边境的一般都是商人。商人有几个赶马车的? 乔元这辆马车就跟高瓦灯泡一样显眼,越往南越查得紧,好几次施丽都都以为乔元被发现了,然而,有惊无险。 如此失望了数次之后,施丽都对外界救援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这最后一道出境检查关卡,把乔元给扣下了。 理由也很奇葩:老子觉得你们有问题,虽然老子没有证据,但是老子看你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老子想扣就扣,有本事你咬老子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满脸横肉、身材高大肌肉喷张的壮汉,边说还边把手中的两个大铁锤撞了撞。 撞出几道火花。 秋辞咽了口吐沫,在施丽都耳边说:“这铁锤是实心的。” “……” 施丽都看了眼那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铁锤,默默地缩回马车里,缩到一半又赶紧停住。 为了应付检查,乔元给他们三个都做了易容,扮演的是夫妻俩和小表弟要去南乔走亲戚。而施丽都之所以没有在每次检查的时候求救,是因为乔元在检查之前会在她身后绑了涂了毒的匕首,用蚕丝线牵引着,只要轻轻一拽匕首就能立刻划破施丽都的皮,而且那毒,是见血封喉的。 施丽都能怎么办,老实配合呗。 而施丽都这一副担心动作太大扯到蚕丝线让自己枉死的神情,在守将眼中,就是自己嗓门太大长得太凶把人吓到了。 守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一笑,旁边就有士兵拍马屁,说守将长相酷似关公,能止小儿夜啼,往战场上一站,能把地方的战马都吓得掉头就跑。 守将被夸得飘飘然,粗犷的笑声直冲云霄。 施丽都听得尴尬癌都快犯了,心说大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憨憨守边,这得亏南边儿没打仗,要是打仗了这货真的打算站在战场上吓敌人的战马,那最大的可能是被战马踩成肉泥。 但是不管怎么说,乔元没能顺利带着施丽都出境,一行三人被扣在大牢里。施丽都还没适应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就有士兵嘻嘻笑着对她说:“小娘子真俊俏,苟校尉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保管让你欲仙欲死,比你这个病秧子老公强多了,哈哈哈哈!” 小娘子施丽都:“……” 病秧子秋辞:“……” 小表弟乔元:“哈哈哈……” 士兵的威胁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脸一黑看向乔元,一鞭子抽过来:“老子说话你跟着笑屁笑!” 乔元脚一动错身躲开,说:“笑您眼神好。” 士兵骂骂咧咧:“少他吗套近乎,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被当成奸细处理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施丽都对大楚很有责任感,闻言立刻想多了:这个士兵是随口威胁还是真的这么做过?是真的无法确定是否是奸细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把人处理了,还是仅仅是公报私仇的手段? 如果是后者,那这边儿的边境守军,该清理了。 施丽都本来还担心那个什么苟校尉是看上她了对她动手,一直等到深夜,苟校尉也没有来。她松了口气后,然后就有心思关心乔元:“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 乔元微笑:“马上就要走了,我慌什么?” 施丽都一愣,因为这一路她只见了乔元,还以为这次绑架执行者就他自己,没想到还有团队吗?别人来救人,最好是在三更半夜,大家的警惕降到最低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就差不多。 本来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施丽都瞬间就精神百倍,想看看古代的劫狱是何等刺激。想了想,未免被误伤,她又把睡得很熟的秋辞给叫醒。 秋辞眼睛都睁不开,唉声叹气道:“老骨头喽,一把年纪喽,身体没有年轻人健壮,在这么折腾一会儿,我一条老命都交代在这里了!” 施丽都:“……我觉得,你的气色比我还好。你到底多大岁数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秋辞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乔元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过,神医秋辞年幼时尝百草,中了奇毒,导致面容不变。” “哦,”施丽都真诚道:“您值得尊敬。” 秋辞闭上的眼颤动了一下,那颗干涸了许多年心脏被注入了温水,他抬手遮住眼睛,说:“……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 125 石头捂热 施丽都看着楚含章笑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笑完后还揉脸,大概是脸笑僵了。她也想笑了,但是因为心虚,就忍住了没笑,努力绷紧嘴角等着楚含章把自己倒腾好。 房间里一时很是安静,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共处。过了一会儿,楚含章轻声说:“你前些日子对务农很感兴趣,我好奇你的目的就派人打探一二,发现你无师自通设计出了许多农具,而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126 来寻 施丽都看着楚含章笑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笑完后还揉脸,大概是脸笑僵了。她也想笑了,但是因为心虚,就忍住了没笑,努力绷紧嘴角等着楚含章把自己倒腾好。 房间里一时很是安静,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共处。过了一会儿,楚含章轻声说:“你前些日子对务农很感兴趣,我好奇你的目的就派人打探一二,发现你无师自通设计出了许多农具,而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施丽都。 127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施丽都痛苦捂脸,这是她今天多少次在心里骂脏话了?混蛋楚含章,把她的修养还给她! 楚含章见施丽都说不出来,主动为她提供选择,说:“民间常有人在落水后性情大变,据说是被水鬼上身。也有人无端就变了性格,两种性格交替出现,更有人是三种性格、四种性格轮番出现,人们认为是被多个水鬼上身。你是不是这种情况呢?” 施丽都一听就知道楚含章描述的这种情况是人格分裂,但问题是:“你相信鬼上身不信我?妖精比看不见的鬼更可信好吧?!” 楚含章摇了摇头,说:“妖精和鬼,我都不信。”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气闷道:“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还问我干什么?” 楚含章细细打量着她,轻声说:“我关心我的太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施丽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楚含章给她安了个不得了的身份。 施丽都试探着问:“在你的想法里,我还是施丽都吗?” 她问的奇怪,但是楚含章听懂了,笑问道:“你还想是谁?” 施丽都:“……” 见她一脸憋闷,楚含章终于大发慈悲,缓和了神色,说:“我知道你是谁。借用了施丽都身体的未知小姐。” 施丽都嘴角一抽,好嘛,她现在都变成“未知小姐”了。她觉得她都坦白到这种程度了,姓名没必要再保密,于是说:“我本姓时,时间的时,也叫丽都,小名姣姣。” “所以,时小姐是因为和施丽都名字太相似,所以才选了她吗?” 施丽都心说这不是她选的,她也是身不由己,但是面上依旧嘴硬,说:“对啊。” 楚含章面色怪异的盯着施丽都,在把她盯得心发慌的时候,忽然抬手捂脸,闷声笑了起来。 笑得施丽都不知所措,紧盯着楚含章不放,同时动了动腿,摆出随时能蹿出去逃跑的姿势,以防他暴起伤人。 施丽都看着楚含章笑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笑完后还揉脸,大概是脸笑僵了。她也想笑了,但是因为心虚,就忍住了没笑,努力绷紧嘴角等着楚含章把自己倒腾好。 房间里一时很是安静,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共处。过了一会儿,楚含章轻声说:“你前些日子对务农很感兴趣,我好奇你的目的就派人打探一二,发现你无师自通设计出了许多农具,而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128 嫉妒 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129 救出 “……我说了我现在没有法力。” 楚含章:“那你帮我诅咒人。诅咒不需要法力,人身难道连你的脑子也禁锢了,让你变傻失忆了?” 施丽都:“……妖精诅咒自然不用法力,但是人没办法施展诅咒,所以我把诅咒教给你,你也不能用啊。” 楚含章:“是吗?可是据我所知,诅咒就是妖精特意教给人类用的术法。” 施丽都怒了:“到底你是妖精我是妖精?妖精的术法你懂还是我懂!” 楚含章蓦然笑了,笑得施丽都小心脏一跳,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也看了不少志异话本,妖精的法术自然也懂不少。” “话本里的能信吗!” 楚含章反问:“你的话能信吗?” 施丽都:“……” 她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楚含章根本没信她的妖精之说,刚才顺着她的话提要求只是在耍她。她气了个半死,恨不得跟楚含章拼命。 楚含章轻扣着椅子扶手,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别的借口吗?你可以慢慢想。” 还想个屁! 施丽都痛苦捂脸,这是她今天多少次在心里骂脏话了?混蛋楚含章,把她的修养还给她! 楚含章见施丽都说不出来,主动为她提供选择,说:“民间常有人在落水后性情大变,据说是被水鬼上身。也有人无端就变了性格,两种性格交替出现,更有人是三种性格、四种性格轮番出现,人们认为是被多个水鬼上身。你是不是这种情况呢?” 施丽都一听就知道楚含章描述的这种情况是人格分裂,但问题是:“你相信鬼上身不信我?妖精比看不见的鬼更可信好吧?!” 楚含章摇了摇头,说:“妖精和鬼,我都不信。”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气闷道:“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还问我干什么?” 楚含章细细打量着她,轻声说:“我关心我的太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施丽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楚含章给她安了个不得了的身份。 施丽都试探着问:“在你的想法里,我还是施丽都吗?” 她问的奇怪,但是楚含章听懂了,笑问道:“你还想是谁?” 施丽都:“……” 见她一脸憋闷,楚含章终于大发慈悲,缓和了神色,说:“我知道你是谁。借用了施丽都身体的未知小姐。” 施丽都嘴角一抽,好嘛,她现在都变成“未知小姐”了。她觉得她都坦白到这种程度了,姓名没必要再保密,于是说:“我本姓时,时间的时,也叫丽都,小名姣姣。” “所以,时小姐是因为和施丽都名字太相似,所以才选了她吗?” 施丽都心说这不是她选的,她也是身不由己,但是面上依旧嘴硬,说:“对啊。” 楚含章面色怪异的盯着施丽都,在把她盯得心发慌的时候,忽然抬手捂脸,闷声笑了起来。 笑得施丽都不知所措,紧盯着楚含章不放,同时动了动腿,摆出随时能蹿出去逃跑的姿势,以防他暴起伤人。 施丽都看着楚含章笑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笑完后还揉脸,大概是脸笑僵了。她也想笑了,但是因为心虚,就忍住了没笑,努力绷紧嘴角等着楚含章把自己倒腾好。 房间里一时很是安静,两人难得这样和平共处。过了一会儿,楚含章轻声说:“你前些日子对务农很感兴趣,我好奇你的目的就派人打探一二,发现你无师自通设计出了许多农具,而且经过实践后,这些农具非常实用。” “我说了我是从仙山来的……” “我也说了,我不信。” 施丽都:“……” 施丽都:“那你信什么?” 楚含章俯身,慢慢靠近施丽都,与她额头相抵,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双眼,说:“信你不是施丽都。姣姣,忽然来到这里,难为你了。还有初次见面时,我伤了你,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施丽都被楚含章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呆了,完全来不及反应,木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楚含章碰了碰她的唇,低声道:“原谅我好吗?” “……” 楚含章:“嗯?姣姣?” 施丽都猛地推开楚含章,捂着嘴凶道:“说话就说话,你胡乱发什么骚!” “不是你说你的家乡很开放吗?” 施丽都大怒:“这么说你亲我轻薄我,还是体贴我了!!!” “难道不是吗?” 施丽都起了个仰倒,再次认识到了楚含章的厚脸皮,她瞪着他默默运气,最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丑八怪,又胖又丑。见了我原来的样子,你怕不是要恶心到吐!” “是吗?” 楚含章伸手捏住施丽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可惜,我只看见这张脸,要不然,你努力把自己吃成胖子,再划花脸,看看我会不会恶心。” 施丽都:“……我好不容易变美,为什么还要变丑!你滚开,见色起意的东西!” 楚含章又笑了起来,在施丽都恼羞成怒之前收住笑,眉眼温和地说:“见色起意?姣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比你美?秦筝不比你美?这郦都城中,比你美的,无论男女都能找出一箩筐,可是我可曾对他们死缠烂打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你在死缠烂打?” “姣姣,回答我,嗯?” 施丽都见楚含章又要亲她,赶紧说:“没有!” 楚含章满意了,耐心地说:“这就对了。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施丽都:“……”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楚含章笑容渐渐变冷,眼神也染上阴郁,声音掩不住的暴躁:“你满口胡言乱语,我依旧信你,你却不信我。” 施丽都想把之前劝说楚含章认清自己情感的话和她开解自己的话再拎出来说一遍,但是触及到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说:“你的行为让我很迷惑,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你。”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130 被听到了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131 逼问 “哪里迷惑了?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楚含章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有情人之间怎么相处,我只是想亲近你,有时候也想让你生气。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你只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些就不会成为困扰了。” “……” 施丽都吐槽道:“这样更困扰了好吗?” 楚含章:“怎么会?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来求我,也可以找我撒娇,我会依你。” “……???” “!!!” 施丽都震惊道:“你是说,你之前在刑部派人杀我是为了让我去找你撒娇?!!” 楚含章一言难尽的看着施丽都,说:“……在你心里我这么蠢吗?” 施丽都:“……” 不是,是你刚才的话显得你很蠢。 施丽都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楚含章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气笑了,说:“我还不是看你太紧张!” 所以故意说的蠢一点来让她高兴高兴。 施丽都不敢相信楚含章真的就这么体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章无奈,把刑部的事解释了一遍:“我当时还没看清对你的感情,只觉得你很奇怪,想把你带到身边观察,所以就趁你去刑部的时候把你带走。只是没想到苟琼擅作主张,竟敢对你动手。” 说道后面,楚含章的眼中杀气凛然。 施丽都默默往后缩了缩,说:“那苟琼之后还来了三个人,看样子都是你的得力下属,他们也没对我六手,就是想杀我。” “这事怨我。” 楚含章又把施丽都重新揽到怀里,歉疚的说:“我那时刚把势力转到明面,在和你爹的交手中占据优势,有些人在暗地里压抑久了一朝得见天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一举除掉摄政王府、肃清王府的势力。我当时对摄政王府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们就想杀了你激化矛盾,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不过,姣姣放心,这几人我已经处置了。” 施丽都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这算是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吧?不过当初要杀她的苟琼,在刑部一事后听说过他被楚含章打了鞭子,后来他也出现在丞相府附近过。她当时还担心苟琼对秦筝不利,只是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也就慢慢地把他忘了。 楚含章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我之后寻着由头把他们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楚含章当时也没想通,现在看来是不想让属下的人因此对摄政王府和施丽都产生更多的恶感。 果然,感情和内心是最诚实的,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的以后做考虑了。 楚含章心情美好,揉了揉施丽都的发顶,说:“你还有哪里有疑问吗?” 施丽都:“……你这句话像是夫子在问‘这篇文章哪里没听懂吗?’什么暧昧都没有了。” 楚含章楞了一下,笑道:“姣姣想要暧昧是吗?” 他靠近施丽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宝贝儿,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施丽都:“……” 施丽都捂着耳朵躲开,闷闷的说:“我如果不原谅你,你会怎么办?” 楚含章笑得温和可亲,说:“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自然是发乎情止于礼,不找我不见我不听我的事,等你放下了,就洒脱一笑放下这段过往,毕竟往事如烟嘛。” “这样是不错……” 见施丽都眼中迸出惊喜,楚含章捏着她的鼻子,哼笑一声:“你想得美。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上演强取豪夺,把你抢到宫中,锁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每天只能等着我回来疼你,直到你爱上我。” 施丽都愤愤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含章不慌不忙的说:“原来你也这样想过,那就好了,我们的想法一致,夫妻关系会很和睦。” “……不要脸!” “这么俊的一张脸在你眼前,看不见?那我再离近点。” 施丽都把楚含章贴过来的脸推开,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怎么不正经了?” 施丽都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楚含章看了一会儿,跟他掰开了说:“我现在身份未定,你不仅不安慰我还言行不规矩,你开心了我内心却煎熬得很。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体贴我为我着想,但是我只看到你在自我感动。你觉得你付出的东西足够了可以了,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楚含章,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喜欢我。” “你又说这些!” 楚含章眼中闪过怒火,但是很快压下去。他无视施丽都最后一句话,为自己辩解:“姣姣,从小我身边就没有相爱的人,我也从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学,但是我在努力改。或许我之前用错方法了,但是你不能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待你,可以吗?”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132 反问 施丽都:“……你的眼神,在威胁我。” 楚含章的眼神仿佛在说“答应我,否则就立刻把你关小黑屋!”这是会好好待她的样子吗? 楚含章倒是不慌,楞了一下,笑道:“……我改,姣姣看满意吗?” 话落,楚含章调整着眼神,从阴沉凌厉变得温柔深情,只是这温柔深情和以前一样,总是有一分刻意在里面,显得虚伪且令人胆寒。 施丽都思绪飘了一下,如果不是以前楚含章在撩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定就心动了。毕竟楚含章的确很优秀,性格还略变态,这样的人独对一人温柔示好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拒绝。 还好,楚含章的眼神让她清醒。 施丽都默默起身,从梳妆桌上拿起铜镜怼到楚含章面前,说:“你自己看。” 楚含章和铜镜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铜镜虽然模糊,但是也足够把他此时的神态呈现出来。 楚含章下意识挥拳把铜镜打碎,然后抢先在施丽都说话之前说:“我的错!” “???” 楚含章认真地说:“我不该去学别人,我就该做我自己。” 施丽都以为这货做人失败,决定施行强取豪夺计划,于是讪笑着往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理所当然的被楚含章抓了回来。 被楚含章抱在怀里,施丽都简直生无可恋,恶狠狠地说:“蠢狗楚含章,就你这情商,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蠢狗?” 楚含章抬着施丽都的下巴与她对视,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说:“你天天在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施丽都冷笑一声不屑回答,她骂他的话多了去了。 楚含章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还放开施丽都的下巴让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他斟酌了一下,说:“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施丽都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我道歉。” “哦。” 道歉太多就没用了。 楚含章于是说:“那不是我想你的表情。我无意间从水盆中看到过,我想起你时,眼睛在发光的样子。” 施丽都:“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反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的决定我也都反抗不了啊。” 楚含章顺嘴道:“那倒也是。” 说完就后悔,赶紧道:“姣姣你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是喜欢晚上去看你吗?我当时没想太多,有一次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糖,你咬我的手……等我回宫,就发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也热的厉害,很是躁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就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春心荡漾。” 楚含章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四个字,耳朵脖子全红了。 施丽都:“……真的?” “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怕我抗拒我,就想学习怎么让你接受我,没想到弄巧成拙。” 施丽都再次无语:“……你从哪学的?” “青楼。那里的男子格外受女子喜欢。” 施丽都怀疑楚含章在讲冷笑话,从浪迹青楼的男人身上学习怎么讨心上人欢心,楚含章的脑回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133 胡扯 于是她闭嘴不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那你信我了吗?” 施丽都谨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楚含章觉得十分无力,他自爆糗事就是为了能让施丽都信他,结果根本没用。他想要冲施丽都发火又及时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到外面发泄一下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犹豫的结果就是垂着眼站在那,自己生闷气。 施丽都悄悄观察着,见楚含章拳头紧握手背爆青筋,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和自己较劲儿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信了他。或者说,如果楚含章为了骗她能演到这个程度,她被骗的也心甘情愿。 施丽都咳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次怎么不说你说的是真的了?你说了我就信你。”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134 坦言 楚含章怔了一下,品着施丽都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敢说话,眼神询问的看向她。这一刻,这个骄傲聪明喜怒无常的决策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踌躇犹豫不自信。 施丽都哪见过楚含章这个样子,顿时稀罕的不行,捏了一把他的俊脸,笑眯眯地说:“你说不说呀?” 当然说!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吗?” 135 温柔 楚含章之前知道施丽都不信他,所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边,但是现在施丽都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不过楚含章心性坚韧,只纯情了一小会儿会儿就重拾往日状态,拉着施丽都的手,认真地说:“姣姣,我心悦你”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施丽都,眼中的希冀期盼和忐忑看得人心软。 施丽都抿了抿唇,配合的说:“我信你。” 楚含章面上一喜,双臂用力把施丽都抱进怀里,说:“姣姣,我……”他话一顿,又把施丽都从怀里掏出来,盯着她的双眼,问:“姣姣,你说的可是实话?” “……” 施丽都没想到楚含章还较真了,且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样刨根问底也没用好嘛!但是,楚含章脸皮厚且执拗,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见施丽都不回答,就一直问,等她说了“是实话”后,他又笑着威胁了一句:“姣姣,莫欺我。” 施丽都顿时恼了,说:“既然你不信,还问我干什么?楚含章,我们俩之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就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我们互相猜忌,不会有好下……”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吗?”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136 傻子 楚含章直接堵住了施丽都的嘴,等她被亲的晕乎乎了才放开,低声问她:“我知晓你的秘密,你也了解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不对?”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137 和缓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要你。” 施丽都:“……” 这是几乎每本网文里都会出现的经典对话,她之前还吐槽肉麻,现在听了觉得还怪甜的,真香。 觉得有点甜的施丽都睨了楚含章一眼,说:“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可我喜欢姣姣,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 施丽都差点又翻白眼,还是想起他俩算是互通心意的小情侣了,这才忍住,说:“我们尚未成亲,你这样对我,妥当吗?”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 138 挑拨 见楚含章一怔,施丽都趁胜追击,继续追问:“你对我可有尊重?你是否把我当成玩物?发乎情止乎礼,你的表现,却更像是因为‘欲’而发。楚含章,你总是质问我,却不反思自己。这样下去,我们会很累,会感到厌烦,甚至反目成仇,你……” “别说了,姣姣。”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139 人不可貌相 楚含章忽然抱住施丽都,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错了,我一定会改。你监督我好不好?让我改到你满意为止,但是不要再说不好的话,我受不了,好不好?” 施丽都耳朵忍不住红了:“……” 忽然示弱是哪般! 楚含章卑鄙! 施丽都暗骂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好听。” 楚含章立刻说:“我做的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丽都:“……给。” 楚含章双眼大亮,惊喜的把施丽都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在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又赶紧停下拉开距离,喘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她,说:“姣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施丽都本来对楚含章动不动就上嘴的行为习惯了淡定了,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又觉得十分的别扭与羞愤,猛地推开楚含章,恶声恶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140 猪队友 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施丽都愣了一下,眸中冒火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神经病!” 虽然楚含章及时躲开了要紧处,但是施丽都这一下没留情,大腿上的腱子肉也没能抗住伤害,让他疼得肌肉一紧,轻嘶了一声:“姣姣,心疼夫君一下。”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在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镶狐毛的夹袄,说:“冻得不轻吧,穿厚点。”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没动。 楚含章笑了笑,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扶起来后伺候着穿上夹袄,又给她套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就算施丽都故意装作伸胳膊伸腿打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浅淡半分,十分的任劳任怨,宛如憨厚老丈夫。 施丽都神色狐疑,迟疑道:“你……” 楚含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没看出来么,我在宠你。”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惊悚。” 141 任重而道远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施丽都愣了一下,眸中冒火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神经病!” 虽然楚含章及时躲开了要紧处,但是施丽都这一下没留情,大腿上的腱子肉也没能抗住伤害,让他疼得肌肉一紧,轻嘶了一声:“姣姣,心疼夫君一下。”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在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镶狐毛的夹袄,说:“冻得不轻吧,穿厚点。”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没动。 楚含章笑了笑,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扶起来后伺候着穿上夹袄,又给她套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就算施丽都故意装作伸胳膊伸腿打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浅淡半分,十分的任劳任怨,宛如憨厚老丈夫。 施丽都神色狐疑,迟疑道:“你……” 楚含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没看出来么,我在宠你。”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惊悚。” “那就别说。” 施丽都又踹了楚含章一脚,凶巴巴的说:“既然决定对我好,就继续表演下去!” 楚含章有些意外,随后觉得无奈和遗憾,没想到施丽都对他的坏印象如此根深蒂固。不过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打算随便放弃也早就做好了被施丽都质疑刁难的准备,所以倒是接受良好,应了声好。 施丽都见他如此“忍气吞声”,顿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她报仇的时候到了,正要再踹他几脚,外面传来敲门声。 楚含章:“进来。” 两个黑衣暗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麻利的在桌子上摆好退了出去。 楚含章拉着施丽都过去,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吃吧,不是饿坏了?” “……” 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施丽都只得暂时放下报仇的想法,坐下吃早饭。 楚含章看着她吃完,嘱咐道:“没事不要出门,这边虽然暖和也能冻着你。”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我才这么怕冷!” “……抱歉。” 施丽都捕捉到楚含章眼中闪过的痛楚,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我就是说说,又没怪你。” 之前的情况,楚含章给原身下药,正常操作嘛,她理解。更何况,楚含章是在关心她,她没必要作妖。 楚含章眸中盈满了笑意和欢喜,专注的望着施丽都,说:“我知道你心软。”又在施丽都傲娇之前转移话题:“瞿日朗是保皇派的人,你要小心,别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不可避免,一定要带着人。” 施丽都点点头:“我知道。” 楚含章赞赏道:“姣姣真聪明,早就猜到了?” 施丽都想发火儿又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瞿日朗是真的这么蠢还是装的!” 楚含章笑了:“有什么区别吗?” 施丽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把她和楚含章得罪了,而他俩代表的分别是保皇派的两个敌人。 想到这,施丽都忽然想起一句话,某些人扮猪吃老虎久了,就真的成了猪。 大概就是瞿日朗这样的。 施丽都转念又想到楚含章打算在这停留,她很怀疑他想直接弄死瞿日朗,再把他的人放到这个位置上。南疆的兵力虽然不如北疆多,但也将近占了大楚的三分之一,能把这部分拿下,楚含章的势力必定会再次壮大,保皇派和摄政王府加起来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救援,楚含章真是一点没浪费。 施丽都心里有点不舒服,在晚上楚含章死活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就爆发了。 142 敌人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打了?那我又要问了,你凭什么为了我而打自己的属下?你要讨好我吗?你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有必要讨好我?” 施丽都说的铿将有力又语速飞快:“瞿将军,我之前的疑问麻烦你解惑,你真的不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陈老将军摄政王的君臣之谊吗?你居心何在?!” 瞿日朗这次反应很快,无奈又悲愤地说:“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这话还是送给瞿将军自己吧,双标狗!” 施丽都骂完,气哼哼跑回去把院门关上了,不是她要认怂,而是南疆是瞿日朗的地盘,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算她这边占理也很可能会吃亏。她才不在这里跟他吵,等回郦都城告诉施岳,让老爹给她出气。 这样想着,施丽都转身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她惊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楚含章,顿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在这干什么?” 楚含章不语,上前拉住施丽都的手,发现果然很凉后直接拉到怀里揣起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看看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施丽都不满:“你说谁呢?” “说你。” 楚含章捏了捏施丽都凉凉的手,很是不悦:“怕冷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 “……” 施丽都心虚,试探性地说:“那我现在回去穿衣服?” 楚含章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里,说:“不急。”然后推开院门,看到了还没走且神情狰狞的盯着这边的瞿日朗,冷着脸说:“瞿将军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孤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你要将孤碎尸万段吗?”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施丽都愣了一下,眸中冒火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神经病!” 虽然楚含章及时躲开了要紧处,但是施丽都这一下没留情,大腿上的腱子肉也没能抗住伤害,让他疼得肌肉一紧,轻嘶了一声:“姣姣,心疼夫君一下。”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在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镶狐毛的夹袄,说:“冻得不轻吧,穿厚点。”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没动。 楚含章笑了笑,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扶起来后伺候着穿上夹袄,又给她套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就算施丽都故意装作伸胳膊伸腿打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浅淡半分,十分的任劳任怨,宛如憨厚老丈夫。 施丽都神色狐疑,迟疑道:“你……” 楚含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没看出来么,我在宠你。”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惊悚。” “那就别说。” 施丽都又踹了楚含章一脚,凶巴巴的说:“既然决定对我好,就继续表演下去!” 楚含章有些意外,随后觉得无奈和遗憾,没想到施丽都对他的坏印象如此根深蒂固。不过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打算随便放弃也早就做好了被施丽都质疑刁难的准备,所以倒是接受良好,应了声好。 施丽都见他如此“忍气吞声”,顿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她报仇的时候到了,正要再踹他几脚,外面传来敲门声。 楚含章:“进来。” 两个黑衣暗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麻利的在桌子上摆好退了出去。 楚含章拉着施丽都过去,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吃吧,不是饿坏了?” “……” 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施丽都只得暂时放下报仇的想法,坐下吃早饭。 楚含章看着她吃完,嘱咐道:“没事不要出门,这边虽然暖和也能冻着你。”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我才这么怕冷!” “……抱歉。” 施丽都捕捉到楚含章眼中闪过的痛楚,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我就是说说,又没怪你。” 之前的情况,楚含章给原身下药,正常操作嘛,她理解。更何况,楚含章是在关心她,她没必要作妖。 楚含章眸中盈满了笑意和欢喜,专注的望着施丽都,说:“我知道你心软。”又在施丽都傲娇之前转移话题:“瞿日朗是保皇派的人,你要小心,别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不可避免,一定要带着人。” 施丽都点点头:“我知道。” 楚含章赞赏道:“姣姣真聪明,早就猜到了?” 施丽都想发火儿又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瞿日朗是真的这么蠢还是装的!” 楚含章笑了:“有什么区别吗?” 施丽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把她和楚含章得罪了,而他俩代表的分别是保皇派的两个敌人。 想到这,施丽都忽然想起一句话,某些人扮猪吃老虎久了,就真的成了猪。 大概就是瞿日朗这样的。 施丽都转念又想到楚含章打算在这停留,她很怀疑他想直接弄死瞿日朗,再把他的人放到这个位置上。南疆的兵力虽然不如北疆多,但也将近占了大楚的三分之一,能把这部分拿下,楚含章的势力必定会再次壮大,保皇派和摄政王府加起来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救援,楚含章真是一点没浪费。 施丽都心里有点不舒服,在晚上楚含章死活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就爆发了。 “睡什么睡,我认床,睡不着!” 楚含章是真没搞明白她怎么忽然生气,疑惑道:“秋辞说你在马车上睡得挺好的,而且你只会睡得时间越来越长。” 说完,楚含章脸一沉,随后又压抑住情绪,上前揽着施丽都往床上带,柔声说:“你放宽心,万事有我。” 施丽都不打算揪着牵丝的事不放,顺从的坐在被窝里,把楚含章的手拍开,说:“你在这有事做,我纯粹在闲着,还不如回郦都,我舒服自在,也免的我爹娘大哥担心。” 楚含章笑了,凑近了说:“那我明天带着你。” 施丽都把人推开,倔强道:“还是别了,我不掺和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可是我想你知道。” 楚含章再次凑过来抱住施丽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民间夫妻成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还要知道对方的本事能力。我想让你了解我,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养你,养家。” “我用你养?” 施丽都从楚含章怀里钻出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说:“你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 楚含章趴到她耳边,笑着说:“真不想听?” 施丽都手向后拍了他一巴掌,拍了个半空,指甲刮了一下他的耳朵。 143 矛盾 施丽都立刻扭头看了一眼瞿日朗,又扭回来看楚含章,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出气,她顿时心情复杂。 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被楚含章护着,这搁在她刚穿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瞿日朗显然都楚含章颇有成见,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戒备且充满敌意的神色,随后他及时补救,低头行了个礼,硬邦邦道:“参见太子殿下。” 楚含章语气淡淡:“看来南疆很是太平,瞿将军竟然有闲暇时间跑来污蔑姣姣。” 瞿日朗眉毛一拧,说:“殿下此言差矣,南疆和南乔接壤,时不时有南乔士兵伪装成盗匪难民商人入境骚扰,为保我大楚国泰民安,南疆将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老臣是担心公主对南疆将士有误会,所以特意抽空前来解释求情……” 楚含章打断他的话,凉凉道:“哦,因为太忙,所以不调查不核实,瞿将军只凭凭空臆想就给姣姣定罪了?原来南疆是如此行事,瞿将军就是王法吗?” “胡……” 瞿日朗正要大声反驳,忽然感到一股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浑身汗毛倒竖。他心中大骇,咬牙抵抗,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含章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瞿将军打仗不讲究兵法不考虑地形只凭你的臆想?自瞿将军驻守南疆以来,南疆战役频率基本不变,阵亡士兵却增加了半数,本以为是南乔出了位厉害的统帅或是有了新武器,现在看来多数是瞿将军决策失误!” 最后几个字,楚含章怒喝出声,厉声质问。 瞿日朗面色难看:“太子殿下慎言,老臣行事无愧于心! “那就是愧于皇天愧于百姓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 楚含章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哦,孤胡搅蛮缠。” 瞿日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楚含章阴冷的眼神,心中一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南疆的阵亡实况全凭他一张嘴,但是说太子胡搅蛮缠,这是大不敬,立地斩杀都不为过。 怪不得传闻中狠厉残酷的太子殿下会在这跟自己打嘴仗,原来是故意惹怒他让他失言想要趁机处罚他! 瞿日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大声道:“殿下恕罪!老臣嘴拙,一时失言,但老臣对大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之心,请殿下明察!” 声音恳切,真情实感。 施丽都看得咋舌,觉得瞿日朗不应该在边疆,他应该在戏台上。 楚含章冷笑一声,说:“将军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孤和太子妃面前,免得又嘴拙失言,被孤砍了可就不好了。” 瞿日朗目露凶光,楚含章却不再跟他废话,揽着施丽都回屋,叫出一个暗卫吩咐了几句就把施丽都按在床上。 施丽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冷脸,下意识的跳起来,说:“不行!” 楚含章轻易地把她按回去,打量着她紧张的神色,心中不爽又憋屈,只是通过刚才的谈话,他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凑近了说:“宝贝儿告诉我,什么不行?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对我说不行?我们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人。” 施丽都忍怒:“……为什么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吗?”楚含章含笑道:“来,乖乖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 施丽都再傻也明白楚含章是在逗自己了,但是她这次也确实是思想不纯洁才让他有机可乘,于是就干脆转移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 楚含章靠近施丽都,神情动作和语气极其暧昧,充满了暗示。然而刚被刷的施丽都不会再上当,直接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楚含章和她对峙三秒,蓦地一笑,“果然我还是喜欢你冲我发脾气。” 施丽都愣了一下,眸中冒火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神经病!” 虽然楚含章及时躲开了要紧处,但是施丽都这一下没留情,大腿上的腱子肉也没能抗住伤害,让他疼得肌肉一紧,轻嘶了一声:“姣姣,心疼夫君一下。” 施丽都:“……不要脸!” 楚含章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在床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镶狐毛的夹袄,说:“冻得不轻吧,穿厚点。” 施丽都看了他一眼,没动。 楚含章笑了笑,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扶起来后伺候着穿上夹袄,又给她套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就算施丽都故意装作伸胳膊伸腿打他,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浅淡半分,十分的任劳任怨,宛如憨厚老丈夫。 施丽都神色狐疑,迟疑道:“你……” 楚含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没看出来么,我在宠你。”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惊悚。” “那就别说。” 施丽都又踹了楚含章一脚,凶巴巴的说:“既然决定对我好,就继续表演下去!” 楚含章有些意外,随后觉得无奈和遗憾,没想到施丽都对他的坏印象如此根深蒂固。不过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打算随便放弃也早就做好了被施丽都质疑刁难的准备,所以倒是接受良好,应了声好。 施丽都见他如此“忍气吞声”,顿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她报仇的时候到了,正要再踹他几脚,外面传来敲门声。 楚含章:“进来。” 两个黑衣暗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麻利的在桌子上摆好退了出去。 楚含章拉着施丽都过去,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吃吧,不是饿坏了?” “……” 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施丽都只得暂时放下报仇的想法,坐下吃早饭。 楚含章看着她吃完,嘱咐道:“没事不要出门,这边虽然暖和也能冻着你。”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我才这么怕冷!” “……抱歉。” 施丽都捕捉到楚含章眼中闪过的痛楚,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我就是说说,又没怪你。” 之前的情况,楚含章给原身下药,正常操作嘛,她理解。更何况,楚含章是在关心她,她没必要作妖。 楚含章眸中盈满了笑意和欢喜,专注的望着施丽都,说:“我知道你心软。”又在施丽都傲娇之前转移话题:“瞿日朗是保皇派的人,你要小心,别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不可避免,一定要带着人。” 施丽都点点头:“我知道。” 楚含章赞赏道:“姣姣真聪明,早就猜到了?” 施丽都想发火儿又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瞿日朗是真的这么蠢还是装的!” 楚含章笑了:“有什么区别吗?” 施丽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把她和楚含章得罪了,而他俩代表的分别是保皇派的两个敌人。 想到这,施丽都忽然想起一句话,某些人扮猪吃老虎久了,就真的成了猪。 大概就是瞿日朗这样的。 施丽都转念又想到楚含章打算在这停留,她很怀疑他想直接弄死瞿日朗,再把他的人放到这个位置上。南疆的兵力虽然不如北疆多,但也将近占了大楚的三分之一,能把这部分拿下,楚含章的势力必定会再次壮大,保皇派和摄政王府加起来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救援,楚含章真是一点没浪费。 施丽都心里有点不舒服,在晚上楚含章死活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就爆发了。 “睡什么睡,我认床,睡不着!” 楚含章是真没搞明白她怎么忽然生气,疑惑道:“秋辞说你在马车上睡得挺好的,而且你只会睡得时间越来越长。” 说完,楚含章脸一沉,随后又压抑住情绪,上前揽着施丽都往床上带,柔声说:“你放宽心,万事有我。” 施丽都不打算揪着牵丝的事不放,顺从的坐在被窝里,把楚含章的手拍开,说:“你在这有事做,我纯粹在闲着,还不如回郦都,我舒服自在,也免的我爹娘大哥担心。” 楚含章笑了,凑近了说:“那我明天带着你。” 施丽都把人推开,倔强道:“还是别了,我不掺和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可是我想你知道。” 楚含章再次凑过来抱住施丽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民间夫妻成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还要知道对方的本事能力。我想让你了解我,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养你,养家。” “我用你养?” 施丽都从楚含章怀里钻出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说:“你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 楚含章趴到她耳边,笑着说:“真不想听?” 施丽都手向后拍了他一巴掌,拍了个半空,指甲刮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做过粗活的指甲很薄,直接就带出两道红痕。楚含章嘶了一声站起来,捂着耳朵皱着眉,像是很严重。 施丽都下意识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后又重新钻进被窝里背对着楚含章。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士兵轮岗交替的声音,施丽都盯着素色的床围,想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差的床了,她的身后是这个世界最有心机的人。她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施丽都猛地回头,看到楚含章的背影。她眼神一冷,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混蛋楚含章! 施丽都赌气似的又扭回去,拉起被子蒙着头,气呼呼的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面对楚含章的时候暴躁了。不是之前被气个半死的暴躁,也不是怕他怕到慌的暴躁,而是有点在乎他。 “……” 施丽都哀嚎一声,抱住头,觉得自己疯了。 亮光忽然照进来,被子被掀开,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姣姣,怎么了?” 施丽都抬眼就对上楚含章担忧的视线,情感真挚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顿了一下,又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的脸才有了安全感和勇气,闷闷道:“你怎么还在?” 楚含章把被子掖到施丽都的下巴下面,一手用力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宠溺道:“喂你喝水。你今天下午没喝水,半夜会渴醒。” “……” 施丽都盯着茶杯看了一分钟,慢吞吞道:“睡前喝水脸会肿。” “我不嫌弃你。” 施丽都瞪了楚含章一眼,慢慢把水喝干净了,喝完了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经意看到楚含章嘴角的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午没喝水?你派人监视我,楚含章你把我当犯人?!” “我冤枉!” 楚含章为自己辩解,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后立刻抱住施丽都,柔声道:“他们在保护你。姣姣,你这次被绑架,我们都吓到了。” 提起爹娘和大哥,施丽都冷静下来,冷眼看着楚含章,说:“你别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楚含章和她对视,忽然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在她暴怒之前说:“是我不放心你,你不在我身边,不确定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做事。” “油嘴滑舌。”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施丽都嘴角疯狂想往上翘,她赶紧撇撇嘴,扭曲成嫌弃的样子,说:“管我什么事,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楚含章不走,不顾施丽都的阻止躺到被窝里把她一抱,任由她踢打,声音喑哑低沉道:“姣姣,我要忍不住了。” “……” 察觉到什么,施丽都立刻不敢动了,乖乖地躺着,听着楚含章灼热的呼吸,小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要说你的小秘密?” 楚含章轻笑一声,说:“我的秘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施丽都略恼:“不想说就算了。” 楚含章又笑了下,亲了下她的耳朵,说:“明天跟着我,我去南乔。” 144 爱的后遗症 楚含章眸中盈满了笑意和欢喜,专注的望着施丽都,说:“我知道你心软。”又在施丽都傲娇之前转移话题:“瞿日朗是保皇派的人,你要小心,别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不可避免,一定要带着人。” 施丽都点点头:“我知道。” 楚含章赞赏道:“姣姣真聪明,早就猜到了?” 施丽都想发火儿又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瞿日朗是真的这么蠢还是装的!” 楚含章笑了:“有什么区别吗?” 施丽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把她和楚含章得罪了,而他俩代表的分别是保皇派的两个敌人。 想到这,施丽都忽然想起一句话,某些人扮猪吃老虎久了,就真的成了猪。 大概就是瞿日朗这样的。 施丽都转念又想到楚含章打算在这停留,她很怀疑他想直接弄死瞿日朗,再把他的人放到这个位置上。南疆的兵力虽然不如北疆多,但也将近占了大楚的三分之一,能把这部分拿下,楚含章的势力必定会再次壮大,保皇派和摄政王府加起来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救援,楚含章真是一点没浪费。 施丽都心里有点不舒服,在晚上楚含章死活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就爆发了。 “睡什么睡,我认床,睡不着!” 楚含章是真没搞明白她怎么忽然生气,疑惑道:“秋辞说你在马车上睡得挺好的,而且你只会睡得时间越来越长。” 说完,楚含章脸一沉,随后又压抑住情绪,上前揽着施丽都往床上带,柔声说:“你放宽心,万事有我。” 施丽都不打算揪着牵丝的事不放,顺从的坐在被窝里,把楚含章的手拍开,说:“你在这有事做,我纯粹在闲着,还不如回郦都,我舒服自在,也免的我爹娘大哥担心。” 楚含章笑了,凑近了说:“那我明天带着你。” 施丽都把人推开,倔强道:“还是别了,我不掺和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可是我想你知道。” 楚含章再次凑过来抱住施丽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民间夫妻成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还要知道对方的本事能力。我想让你了解我,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养你,养家。” “我用你养?” 施丽都从楚含章怀里钻出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说:“你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 楚含章趴到她耳边,笑着说:“真不想听?” 施丽都手向后拍了他一巴掌,拍了个半空,指甲刮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做过粗活的指甲很薄,直接就带出两道红痕。楚含章嘶了一声站起来,捂着耳朵皱着眉,像是很严重。 施丽都下意识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后又重新钻进被窝里背对着楚含章。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士兵轮岗交替的声音,施丽都盯着素色的床围,想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差的床了,她的身后是这个世界最有心机的人。她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施丽都猛地回头,看到楚含章的背影。她眼神一冷,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混蛋楚含章! 施丽都赌气似的又扭回去,拉起被子蒙着头,气呼呼的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面对楚含章的时候暴躁了。不是之前被气个半死的暴躁,也不是怕他怕到慌的暴躁,而是有点在乎他。 “……” 施丽都哀嚎一声,抱住头,觉得自己疯了。 亮光忽然照进来,被子被掀开,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姣姣,怎么了?” 施丽都抬眼就对上楚含章担忧的视线,情感真挚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顿了一下,又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的脸才有了安全感和勇气,闷闷道:“你怎么还在?” 楚含章把被子掖到施丽都的下巴下面,一手用力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宠溺道:“喂你喝水。你今天下午没喝水,半夜会渴醒。” “……” 施丽都盯着茶杯看了一分钟,慢吞吞道:“睡前喝水脸会肿。” “我不嫌弃你。” 施丽都瞪了楚含章一眼,慢慢把水喝干净了,喝完了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经意看到楚含章嘴角的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午没喝水?你派人监视我,楚含章你把我当犯人?!” “我冤枉!” 楚含章为自己辩解,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后立刻抱住施丽都,柔声道:“他们在保护你。姣姣,你这次被绑架,我们都吓到了。” 提起爹娘和大哥,施丽都冷静下来,冷眼看着楚含章,说:“你别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楚含章和她对视,忽然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在她暴怒之前说:“是我不放心你,你不在我身边,不确定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做事。” “油嘴滑舌。”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施丽都嘴角疯狂想往上翘,她赶紧撇撇嘴,扭曲成嫌弃的样子,说:“管我什么事,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楚含章不走,不顾施丽都的阻止躺到被窝里把她一抱,任由她踢打,声音喑哑低沉道:“姣姣,我要忍不住了。” “……” 察觉到什么,施丽都立刻不敢动了,乖乖地躺着,听着楚含章灼热的呼吸,小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要说你的小秘密?” 楚含章轻笑一声,说:“我的秘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施丽都略恼:“不想说就算了。” 楚含章又笑了下,亲了下她的耳朵,说:“明天跟着我,我去南乔。” 施丽都抿嘴一笑,这次没有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快睡着的时候,窗外传来猫叫,凄厉得很,像是小孩儿在嚎啕大哭。施丽都立刻就惊醒了,望着床帐,觉得这猫叫有点耳熟。 “睡不着?” 察觉到楚含章的手要不老实,施丽都赶紧闭上眼,说:“睡着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施丽都精神紧绷时刻注意着楚含章的动作,直到他的呼吸绵长平缓,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本该睡着的人睁开眼,盯着施丽都看了一会儿,手脚并用的把人抱紧,心满意足的睡了。 施丽都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被一条碗口粗的大黑蛇追着跑,追上后被大黑蛇从脚一圈一圈的缠住,只剩个脑袋在外面透气。大黑蛇一点一点收紧,把她的骨头都勒断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挂的时候,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一片昏暗,她迷糊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是在被窝里,枕在楚含章的胳膊上。 怪不得脖子又酸又疼又僵,楚含章这胳膊硬邦邦的跟钢板似的。 施丽都动了动,又发现自己脖子以下都麻了,楚含章用另一条胳膊搂着她,腿和半边身子还压在她身上。施丽都气个半死,合着自己梦见大黑蛇是因为受了一夜酷刑,她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楚含章!我要是瘫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含章被施丽都的忽然爆发吓了一跳,搂着她的胳膊动了一下,不得不醒了过来。他动作自然的在施丽都脸颊上亲了一下,看了眼她的脸色,声音沙哑性感:“醒了?” 施丽都:“你给我滚下去!” 楚含章小心地抬腿,因为舍不得又用脚轻轻碰了碰她,换来施丽都一声痛呼:“我腿麻了楚含章你个混蛋!” 麻木的大半个身体在这轻微的动作下,血液回流,刺痛直接脑海,施丽都疼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恨不得把楚含章直接咬死。 楚含章再傻也看出来施丽都的不适,立刻坐起来,手忙脚乱的要把她抱起来,嘴里说着别怕别怕,随后又反应过来,钻进被窝里给她揉着发麻的身体。他手心滚烫,随着按摩的动作,把内力输送到施丽都体内,为她缓解血液流通的刺痛。 施丽都感觉暖烘烘的,渐渐地胳膊腿手脚都不疼了,她试探着活动活动手脚,然后一脚踹在楚含章的脸上,说:“你是故意的?” 他一个习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躯体被压着不过血会发麻甚至可能坏死,施丽都很难不去怀疑他是在以“爱”之名害她。 太特喵的奸诈了! 楚含章面露苦色,心虚又懊恼,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我想亲近你,我忍不住。我说我忘了会把你压麻,你信吗?” 施丽都将信将疑,没有说话。 楚含章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落,但是在施丽都仔细观察的时候又发现他神色如常,还冲她勾唇笑了笑:“姣姣快起来,我们今天要出门。” 施丽都想了想,说:“我要告诉我爹娘一声。” 说完也不等楚含章发表意见,找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说明她要和楚含章去南乔,要见何人不知、所谓何事不知,如果她出事了,九成可能是楚含章害她以此来挑起摄政王府对南乔的仇恨。让施岳等人一定要冷静,不要被楚含章利用。 施丽都写的时候没避开楚含章,写完了装进信封里封起来。楚含章伸出两根手指把信封按在桌子上,噙着笑说:“姣姣,你这样我很伤心啊。” “我这是公私分明。” 施丽都用力把信封抽出来,走到窗户边。楚含章亦步亦趋的跟过来,委屈的说:“那你肯定也不信任我的人,你怎么把信送回去?” “你给我找只信鸽。” 楚含章笑着说:“信鸽也不是你的。” “……” 楚含章好心建议:“要去买只鸽子回来训练吗?钱我借你。” 施丽都瞪了他一眼,出什么瞎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她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小院、房屋和围墙,被冷风吹得脸发白也不回去,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没法传信的最后的倔强。 楚含章眼都不眨的盯着施丽都看,觉得她真可爱,越看越喜欢,哪哪都喜欢。明明和原来的施丽都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莫名的喜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正看得入迷,忽然看到施丽都张嘴喵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甜腻腻的,像是在撒娇。 楚含章浑身一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只大黑猫窜了过来。 “银票!” 施丽都激动地叫了一声,抱住大黑猫使劲儿揉了揉,揉了一手灰。 “……” 施丽都动作一顿,也不亲猫了,转身把银票放到桌子上,捏了捏它脏兮兮快和身上一个颜色的白爪子,说:“小宝贝儿,你是怎么找来的?我大哥来了?” 银票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抬起前爪慢条斯理的舔着,抽空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喵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施丽都也不需要银票的回答,古代的猫虽然比现代的宠物猫野外生存能力更强,嗅觉和耐力也更好,但也不可能跟着马车从郦都城跑到南疆,银票肯定是被人带过来的。看楚含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他,那就是她的家人。施岳年纪大了,还要坐镇郦都城,不会轻易出来,来的肯定是施景华。 昨晚施丽都听到猫叫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猜测,现在证实,她兴奋地要跳起来。 楚含章的脸色就很难看,然而不等他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施丽都就扭头对他凶巴巴的说:“你早就知道我大哥来了吧?还不让我去见他!” 楚含章刷一下冷了脸,哼了一声:“我现在也不让你去见他。” “那我就不陪你去南乔!” 楚含章眨了下眼,脸上的坚冰融化,迅速变成春风和煦。他走到施丽都身边,笑着说:“还愿意跟着我?嗯?” 最后一个字缓慢又声调上扬,像是蕴含着了不得的含义。 施丽都觉得耳朵有点痒,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的说:“我又不像某人,说话总是不算数,让人不敢信。我说到做到。” 145 猫的呼唤 楚含章再次凑过来抱住施丽都,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民间夫妻成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还要知道对方的本事能力。我想让你了解我,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养你,养家。” “我用你养?” 施丽都从楚含章怀里钻出去,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说:“你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 楚含章趴到她耳边,笑着说:“真不想听?” 施丽都手向后拍了他一巴掌,拍了个半空,指甲刮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做过粗活的指甲很薄,直接就带出两道红痕。楚含章嘶了一声站起来,捂着耳朵皱着眉,像是很严重。 施丽都下意识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后又重新钻进被窝里背对着楚含章。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士兵轮岗交替的声音,施丽都盯着素色的床围,想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差的床了,她的身后是这个世界最有心机的人。她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施丽都猛地回头,看到楚含章的背影。她眼神一冷,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混蛋楚含章! 施丽都赌气似的又扭回去,拉起被子蒙着头,气呼呼的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面对楚含章的时候暴躁了。不是之前被气个半死的暴躁,也不是怕他怕到慌的暴躁,而是有点在乎他。 “……” 施丽都哀嚎一声,抱住头,觉得自己疯了。 亮光忽然照进来,被子被掀开,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姣姣,怎么了?” 施丽都抬眼就对上楚含章担忧的视线,情感真挚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顿了一下,又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的脸才有了安全感和勇气,闷闷道:“你怎么还在?” 楚含章把被子掖到施丽都的下巴下面,一手用力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宠溺道:“喂你喝水。你今天下午没喝水,半夜会渴醒。” “……” 施丽都盯着茶杯看了一分钟,慢吞吞道:“睡前喝水脸会肿。” “我不嫌弃你。” 施丽都瞪了楚含章一眼,慢慢把水喝干净了,喝完了觉得有哪里不对,不经意看到楚含章嘴角的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午没喝水?你派人监视我,楚含章你把我当犯人?!” “我冤枉!” 楚含章为自己辩解,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后立刻抱住施丽都,柔声道:“他们在保护你。姣姣,你这次被绑架,我们都吓到了。” 提起爹娘和大哥,施丽都冷静下来,冷眼看着楚含章,说:“你别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楚含章和她对视,忽然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在她暴怒之前说:“是我不放心你,你不在我身边,不确定你的安全,我没办法做事。” “油嘴滑舌。” “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施丽都嘴角疯狂想往上翘,她赶紧撇撇嘴,扭曲成嫌弃的样子,说:“管我什么事,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楚含章不走,不顾施丽都的阻止躺到被窝里把她一抱,任由她踢打,声音喑哑低沉道:“姣姣,我要忍不住了。” “……” 察觉到什么,施丽都立刻不敢动了,乖乖地躺着,听着楚含章灼热的呼吸,小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要说你的小秘密?” 楚含章轻笑一声,说:“我的秘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施丽都略恼:“不想说就算了。” 楚含章又笑了下,亲了下她的耳朵,说:“明天跟着我,我去南乔。” 施丽都抿嘴一笑,这次没有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快睡着的时候,窗外传来猫叫,凄厉得很,像是小孩儿在嚎啕大哭。施丽都立刻就惊醒了,望着床帐,觉得这猫叫有点耳熟。 “睡不着?” 察觉到楚含章的手要不老实,施丽都赶紧闭上眼,说:“睡着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施丽都精神紧绷时刻注意着楚含章的动作,直到他的呼吸绵长平缓,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本该睡着的人睁开眼,盯着施丽都看了一会儿,手脚并用的把人抱紧,心满意足的睡了。 施丽都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被一条碗口粗的大黑蛇追着跑,追上后被大黑蛇从脚一圈一圈的缠住,只剩个脑袋在外面透气。大黑蛇一点一点收紧,把她的骨头都勒断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挂的时候,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一片昏暗,她迷糊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是在被窝里,枕在楚含章的胳膊上。 怪不得脖子又酸又疼又僵,楚含章这胳膊硬邦邦的跟钢板似的。 施丽都动了动,又发现自己脖子以下都麻了,楚含章用另一条胳膊搂着她,腿和半边身子还压在她身上。施丽都气个半死,合着自己梦见大黑蛇是因为受了一夜酷刑,她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楚含章!我要是瘫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含章被施丽都的忽然爆发吓了一跳,搂着她的胳膊动了一下,不得不醒了过来。他动作自然的在施丽都脸颊上亲了一下,看了眼她的脸色,声音沙哑性感:“醒了?” 施丽都:“你给我滚下去!” 楚含章小心地抬腿,因为舍不得又用脚轻轻碰了碰她,换来施丽都一声痛呼:“我腿麻了楚含章你个混蛋!” 麻木的大半个身体在这轻微的动作下,血液回流,刺痛直接脑海,施丽都疼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恨不得把楚含章直接咬死。 楚含章再傻也看出来施丽都的不适,立刻坐起来,手忙脚乱的要把她抱起来,嘴里说着别怕别怕,随后又反应过来,钻进被窝里给她揉着发麻的身体。他手心滚烫,随着按摩的动作,把内力输送到施丽都体内,为她缓解血液流通的刺痛。 施丽都感觉暖烘烘的,渐渐地胳膊腿手脚都不疼了,她试探着活动活动手脚,然后一脚踹在楚含章的脸上,说:“你是故意的?” 他一个习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躯体被压着不过血会发麻甚至可能坏死,施丽都很难不去怀疑他是在以“爱”之名害她。 太特喵的奸诈了! 楚含章面露苦色,心虚又懊恼,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我想亲近你,我忍不住。我说我忘了会把你压麻,你信吗?” 施丽都将信将疑,没有说话。 楚含章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落,但是在施丽都仔细观察的时候又发现他神色如常,还冲她勾唇笑了笑:“姣姣快起来,我们今天要出门。” 施丽都想了想,说:“我要告诉我爹娘一声。” 说完也不等楚含章发表意见,找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说明她要和楚含章去南乔,要见何人不知、所谓何事不知,如果她出事了,九成可能是楚含章害她以此来挑起摄政王府对南乔的仇恨。让施岳等人一定要冷静,不要被楚含章利用。 施丽都写的时候没避开楚含章,写完了装进信封里封起来。楚含章伸出两根手指把信封按在桌子上,噙着笑说:“姣姣,你这样我很伤心啊。” “我这是公私分明。” 施丽都用力把信封抽出来,走到窗户边。楚含章亦步亦趋的跟过来,委屈的说:“那你肯定也不信任我的人,你怎么把信送回去?” “你给我找只信鸽。” 楚含章笑着说:“信鸽也不是你的。” “……” 楚含章好心建议:“要去买只鸽子回来训练吗?钱我借你。” 施丽都瞪了他一眼,出什么瞎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她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小院、房屋和围墙,被冷风吹得脸发白也不回去,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没法传信的最后的倔强。 楚含章眼都不眨的盯着施丽都看,觉得她真可爱,越看越喜欢,哪哪都喜欢。明明和原来的施丽都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莫名的喜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正看得入迷,忽然看到施丽都张嘴喵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甜腻腻的,像是在撒娇。 楚含章浑身一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只大黑猫窜了过来。 “银票!” 施丽都激动地叫了一声,抱住大黑猫使劲儿揉了揉,揉了一手灰。 “……” 施丽都动作一顿,也不亲猫了,转身把银票放到桌子上,捏了捏它脏兮兮快和身上一个颜色的白爪子,说:“小宝贝儿,你是怎么找来的?我大哥来了?” 银票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抬起前爪慢条斯理的舔着,抽空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喵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施丽都也不需要银票的回答,古代的猫虽然比现代的宠物猫野外生存能力更强,嗅觉和耐力也更好,但也不可能跟着马车从郦都城跑到南疆,银票肯定是被人带过来的。看楚含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他,那就是她的家人。施岳年纪大了,还要坐镇郦都城,不会轻易出来,来的肯定是施景华。 昨晚施丽都听到猫叫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猜测,现在证实,她兴奋地要跳起来。 楚含章的脸色就很难看,然而不等他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施丽都就扭头对他凶巴巴的说:“你早就知道我大哥来了吧?还不让我去见他!” 楚含章刷一下冷了脸,哼了一声:“我现在也不让你去见他。” “那我就不陪你去南乔!” 楚含章眨了下眼,脸上的坚冰融化,迅速变成春风和煦。他走到施丽都身边,笑着说:“还愿意跟着我?嗯?” 最后一个字缓慢又声调上扬,像是蕴含着了不得的含义。 施丽都觉得耳朵有点痒,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的说:“我又不像某人,说话总是不算数,让人不敢信。我说到做到。” 楚含章神情自若就好像说的不是他,好奇地问:“谁?姣姣这么可爱,谁忍心骗你?” 施丽都沉默了一下,想起她以前有个女同学,平日里满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在聚餐的时候,一口一个麻辣兔头,嗦得特别干净。 施丽都把信封拿到银票面前,托着它的嘴,半哄半强迫的让它衔着信封,又不嫌脏的把它抱起来,巴拉啦叮嘱了一大通,最后在银票不耐烦地用尾巴抽她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抱着它走到窗边,说:“去吧宝贝儿,一定别把信弄丢了,路上看见鸟不能扑看见鱼不能伸爪子捞……” 银票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暴躁的低吼,后腿蹬在施丽都的肚子上,蹿出去没影了。 施丽都语气不舍:“这就跑了啊。” “养不熟的野猫。” 施丽都白了楚含章一眼,“你少含沙射影。” 楚含章大喊冤枉:“我哪敢?” “难不成你在说你自己?” 楚含章哪能认这个,他要是认了,施丽都肯定立刻说“你都承认自己养不熟了我可不敢跟你多接触咱俩掰了吧”。 这死丫头,心狠着呢。 还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他划清界限。 楚含章磨了磨牙,委屈的说:“我就是吃醋。那只猫又肥又懒又脏又凶,你还主动抱它摸它亲它,你都没有这样对过我。” 施丽都睨他一眼,说:“你把脸伸过来,我摸你一下。” 楚含章含笑凑过来,在施丽都惊诧的视线下抓住她的手按在脸上,然后又挪到嘴边,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施丽都触电般把手抽回来,踢了他一脚:“不要脸!” “命都能给你,还要什么脸?” 施丽都免疫情话,在箱子里翻了一遍,提高声音把暗卫叫进来,说:“再去给我找身衣服。” 女暗卫一动不动,看向楚含章。 楚含章皱眉,声音冷的掉冰渣子,还含着怒,说:“她是我的太子妃,你们的主子。以后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见了她就如同见了我。” 146 唉,岌岌可危的感情 施丽都动了动,又发现自己脖子以下都麻了,楚含章用另一条胳膊搂着她,腿和半边身子还压在她身上。施丽都气个半死,合着自己梦见大黑蛇是因为受了一夜酷刑,她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楚含章!我要是瘫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含章被施丽都的忽然爆发吓了一跳,搂着她的胳膊动了一下,不得不醒了过来。他动作自然的在施丽都脸颊上亲了一下,看了眼她的脸色,声音沙哑性感:“醒了?” 施丽都:“你给我滚下去!” 楚含章小心地抬腿,因为舍不得又用脚轻轻碰了碰她,换来施丽都一声痛呼:“我腿麻了楚含章你个混蛋!” 麻木的大半个身体在这轻微的动作下,血液回流,刺痛直接脑海,施丽都疼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恨不得把楚含章直接咬死。 楚含章再傻也看出来施丽都的不适,立刻坐起来,手忙脚乱的要把她抱起来,嘴里说着别怕别怕,随后又反应过来,钻进被窝里给她揉着发麻的身体。他手心滚烫,随着按摩的动作,把内力输送到施丽都体内,为她缓解血液流通的刺痛。 施丽都感觉暖烘烘的,渐渐地胳膊腿手脚都不疼了,她试探着活动活动手脚,然后一脚踹在楚含章的脸上,说:“你是故意的?” 他一个习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躯体被压着不过血会发麻甚至可能坏死,施丽都很难不去怀疑他是在以“爱”之名害她。 太特喵的奸诈了! 楚含章面露苦色,心虚又懊恼,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我想亲近你,我忍不住。我说我忘了会把你压麻,你信吗?” 施丽都将信将疑,没有说话。 楚含章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落,但是在施丽都仔细观察的时候又发现他神色如常,还冲她勾唇笑了笑:“姣姣快起来,我们今天要出门。” 施丽都想了想,说:“我要告诉我爹娘一声。” 说完也不等楚含章发表意见,找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说明她要和楚含章去南乔,要见何人不知、所谓何事不知,如果她出事了,九成可能是楚含章害她以此来挑起摄政王府对南乔的仇恨。让施岳等人一定要冷静,不要被楚含章利用。 施丽都写的时候没避开楚含章,写完了装进信封里封起来。楚含章伸出两根手指把信封按在桌子上,噙着笑说:“姣姣,你这样我很伤心啊。” “我这是公私分明。” 施丽都用力把信封抽出来,走到窗户边。楚含章亦步亦趋的跟过来,委屈的说:“那你肯定也不信任我的人,你怎么把信送回去?” “你给我找只信鸽。” 楚含章笑着说:“信鸽也不是你的。” “……” 楚含章好心建议:“要去买只鸽子回来训练吗?钱我借你。” 施丽都瞪了他一眼,出什么瞎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她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小院、房屋和围墙,被冷风吹得脸发白也不回去,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没法传信的最后的倔强。 楚含章眼都不眨的盯着施丽都看,觉得她真可爱,越看越喜欢,哪哪都喜欢。明明和原来的施丽都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莫名的喜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正看得入迷,忽然看到施丽都张嘴喵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甜腻腻的,像是在撒娇。 楚含章浑身一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只大黑猫窜了过来。 “银票!” 施丽都激动地叫了一声,抱住大黑猫使劲儿揉了揉,揉了一手灰。 “……” 施丽都动作一顿,也不亲猫了,转身把银票放到桌子上,捏了捏它脏兮兮快和身上一个颜色的白爪子,说:“小宝贝儿,你是怎么找来的?我大哥来了?” 银票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抬起前爪慢条斯理的舔着,抽空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喵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施丽都也不需要银票的回答,古代的猫虽然比现代的宠物猫野外生存能力更强,嗅觉和耐力也更好,但也不可能跟着马车从郦都城跑到南疆,银票肯定是被人带过来的。看楚含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他,那就是她的家人。施岳年纪大了,还要坐镇郦都城,不会轻易出来,来的肯定是施景华。 昨晚施丽都听到猫叫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猜测,现在证实,她兴奋地要跳起来。 楚含章的脸色就很难看,然而不等他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施丽都就扭头对他凶巴巴的说:“你早就知道我大哥来了吧?还不让我去见他!” 楚含章刷一下冷了脸,哼了一声:“我现在也不让你去见他。” “那我就不陪你去南乔!” 楚含章眨了下眼,脸上的坚冰融化,迅速变成春风和煦。他走到施丽都身边,笑着说:“还愿意跟着我?嗯?” 最后一个字缓慢又声调上扬,像是蕴含着了不得的含义。 施丽都觉得耳朵有点痒,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的说:“我又不像某人,说话总是不算数,让人不敢信。我说到做到。” 楚含章神情自若就好像说的不是他,好奇地问:“谁?姣姣这么可爱,谁忍心骗你?” 施丽都沉默了一下,想起她以前有个女同学,平日里满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在聚餐的时候,一口一个麻辣兔头,嗦得特别干净。 施丽都把信封拿到银票面前,托着它的嘴,半哄半强迫的让它衔着信封,又不嫌脏的把它抱起来,巴拉啦叮嘱了一大通,最后在银票不耐烦地用尾巴抽她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抱着它走到窗边,说:“去吧宝贝儿,一定别把信弄丢了,路上看见鸟不能扑看见鱼不能伸爪子捞……” 银票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暴躁的低吼,后腿蹬在施丽都的肚子上,蹿出去没影了。 施丽都语气不舍:“这就跑了啊。” “养不熟的野猫。” 施丽都白了楚含章一眼,“你少含沙射影。” 楚含章大喊冤枉:“我哪敢?” “难不成你在说你自己?” 楚含章哪能认这个,他要是认了,施丽都肯定立刻说“你都承认自己养不熟了我可不敢跟你多接触咱俩掰了吧”。 这死丫头,心狠着呢。 还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他划清界限。 楚含章磨了磨牙,委屈的说:“我就是吃醋。那只猫又肥又懒又脏又凶,你还主动抱它摸它亲它,你都没有这样对过我。” 施丽都睨他一眼,说:“你把脸伸过来,我摸你一下。” 楚含章含笑凑过来,在施丽都惊诧的视线下抓住她的手按在脸上,然后又挪到嘴边,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施丽都触电般把手抽回来,踢了他一脚:“不要脸!” “命都能给你,还要什么脸?” 施丽都免疫情话,在箱子里翻了一遍,提高声音把暗卫叫进来,说:“再去给我找身衣服。” 女暗卫张了张嘴,下一秒又闭上嘴,看向忽然端起茶杯的楚含章。 楚含章皱眉,声音冷的掉冰渣子,还含着怒,说:“她是我的太子妃,你们的主子。以后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见了她就如同见了我。” 说完,把茶杯拍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大半,可见他没有使用内力,完全是在发泄怒气。 女暗卫刷的跪下请罪,又刷的起身离开,去给新鲜出炉的女主人找衣服,全程快的让施丽都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还体贴的关上门,让屋里的俩人能毫无顾虑的表达情绪。 而本该感动到哭的女主人施丽都,有点生气,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瞥见楚含章期待的眼神,立刻绷着脸,面无表情。 楚含章慢慢地伸手握住施丽都的手,见没被拒绝,立刻得寸进尺的上前一步把人圈在怀里,一脸心疼自责的说:“是我没管教好下属,让你受委屈了,姣姣不难过,我抱抱。” 施丽都:“……”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楚含章的性格这么一言难尽? 未免楚含章再作妖,施丽都直接揭穿了他的小把戏:“你故意只给我准备一身衣服,故意在暗卫要听命的时候打断,故意训斥她,故意在我面前做戏。堂堂太子殿下,你真有闲心,我受宠若惊啊。” 楚含章脸皮很厚,大言不惭道:“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你要习惯呀姣姣。” 姣姣踹了他一脚。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妥当,楚含章派人守在这里,然后带着施丽都离开将军府,钻到一个农户家换了身装扮,明目张胆的往边疆线去。 走在路上,施丽都几次三番打开楚含章总是想搂自己的手,十分不高兴道:“你别动手动脚!我怎么觉得这衣服不对,我们扮的是兄妹还是父女?” “就不能是夫妻吗?” 楚含章神色委屈,动作小心地拉住施丽都的手,另一只手虚虚的环住她的肩膀,说:“我们是新婚夫妻。娘子你有喜了,脾气大身子不爽利,非要到处转转,我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自然是听媳妇儿的,你想去哪儿我陪着去哪儿。” 施丽都额头青筋一跳,又是一巴掌拍在楚含章的手上。 楚含章脸上顿时浮现出慌乱焦急和暖暖的宠溺,轻声哄道:“哎呀媳妇儿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我扶着你走好不好?” 动作神情语气一点破绽都没有,还抽空对好奇的看过来的路人呲着大白牙炫耀:“肚子里的娃娃脾气大,我媳妇儿比以前泼辣多了嘿嘿嘿……” 施丽都想都没想,一脚踹过去。 楚含章躲都不躲,挨了一脚后笑得更傻,连声讨饶:“哎哎哎不说了媳妇儿别气,你泼辣我也喜欢嘿。” 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耙耳朵,还幸福的冒泡儿。 于是,路上的妇人和姑娘都向施丽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视线,还有人酸溜溜地说:“长得越俏的女人越矫情,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就没见过这样的……” 楚含章转头看过去,阴森森道:“我就喜欢我媳妇儿矫情,她越矫情我高兴。” 施丽都受不了楚含章这蠢样儿,硬是拽着人脱离了众人的视线,还隐隐约约听到议论声,什么“怕老婆耙耳朵”,楚含章凑到她耳边说:“听到了吗?都在说我怕你、对你太好了。” 施丽都一眼斜过去:“我矫情?” 楚含章赶紧认错,“我矫情。” 态度极其敷衍不诚恳,施丽都正要发火儿,余光瞥见一个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络腮胡男人走过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又猛地看过去,不确定地说:“这是谁?有点眼熟……” 楚含章顺着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伸手搭在施丽都的肩膀上,说:“赵明。” 施丽都神色迷茫,片刻后惊疑道:“是那个赵明?他不是该在北疆在寒谷关吗?”她推开楚含章,语气不自觉的染上了戒备,道:“你又在谋划些什么?” 楚含章立刻喊冤:“我冤枉!” 施丽都明显不信任,质问道:“我二哥是不是你害的?” 赵明听到这句话,立刻为楚含章辩解:“施景洛被俘是我的责任,与太子殿下无关。” 楚含章:“姣姣你信我。” 施丽都信个鬼,赵明个大活人杵在这,她是心多大才会继续信他的鬼话。 楚含章耐心解释:“我若是心怀不轨,怎么会带你来见赵明?” 施丽都怀疑他是在利用反向思维给自己洗白,但是没有证据。她有点烦躁,再次意识到她和楚含章之间的信任为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反复怀疑。她厌烦疑神疑鬼的自己,又不得不和楚含章搅和在一起,于是脸色又冷又排斥。 楚含章眸色渐深,为了乔装打扮而刻意压制的气势散发出来,就像是暴躁的野兽,向周围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147 出门 楚含章慢慢地伸手握住施丽都的手,见没被拒绝,立刻得寸进尺的上前一步把人圈在怀里,一脸心疼自责的说:“是我没管教好下属,让你受委屈了,姣姣不难过,我抱抱。” 施丽都:“……”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楚含章的性格这么一言难尽? 未免楚含章再作妖,施丽都直接揭穿了他的小把戏:“你故意只给我准备一身衣服,故意在暗卫要听命的时候打断,故意训斥她,故意在我面前做戏。堂堂太子殿下,你真有闲心,我受宠若惊啊。” 楚含章脸皮很厚,被揭穿了也大言不惭道:“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你要习惯呀姣姣。” 姣姣踹了他一脚。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妥当,楚含章派人守在这里,然后带着施丽都离开将军府,钻到一个农户家换了身装扮,明目张胆的往边疆线去。 走在路上,施丽都几次三番打开楚含章总是想搂自己的手,十分不高兴道:“你别动手动脚!我怎么觉得这衣服不对,我们扮的是兄妹还是父女?” “就不能是夫妻吗?” 楚含章神色委屈,动作小心地拉住施丽都的手,另一只手虚虚的环住她的肩膀,说:“我们是新婚夫妻。娘子你有喜了,脾气大身子不爽利,非要到处转转,我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自然是听媳妇儿的,你想去哪儿我陪着去哪儿。” 施丽都额头青筋一跳,又是一巴掌拍在楚含章的手上。 楚含章脸上顿时浮现出慌乱焦急和暖暖的宠溺,轻声哄道:“哎呀媳妇儿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我扶着你走好不好?” 动作神情语气一点破绽都没有,还抽空对好奇的看过来的路人呲着大白牙炫耀:“肚子里的娃娃脾气大,我媳妇儿比以前泼辣多了嘿嘿嘿……” 施丽都想都没想,一脚踹过去。 楚含章躲都不躲,挨了一脚后笑得更傻,连声讨饶:“哎哎哎不说了媳妇儿别气,你泼辣我也喜欢嘿。” 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耙耳朵,还幸福的冒泡儿。 于是,路上的妇人和姑娘都向施丽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视线,还有人酸溜溜地说:“长得越俏的女人越矫情,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就没见过这样的……” 楚含章转头看过去,阴森森道:“我就喜欢我媳妇儿矫情,她越矫情我高兴。” 施丽都受不了楚含章这蠢样儿,硬是拽着人脱离了众人的视线,还隐隐约约听到议论声,什么“怕老婆耙耳朵”,楚含章凑到她耳边说:“听到了吗?都在说我怕你、对你太好了。” 施丽都一眼斜过去:“我矫情?” 楚含章赶紧认错,“我矫情。” 态度极其敷衍不诚恳,施丽都正要发火儿,余光瞥见一个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络腮胡男人走过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又猛地看过去,不确定地说:“这是谁?有点眼熟……” 楚含章顺着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伸手搭在施丽都的肩膀上,说:“赵明。” 施丽都神色迷茫,片刻后惊疑道:“是那个赵明?他不是该在北疆在寒谷关吗?”她推开楚含章,语气不自觉的染上了戒备,道:“你又在谋划些什么?” 148 完结章 楚含章立刻喊冤:“我冤枉!” 施丽都明显不信任,质问道:“我二哥是不是你害的?” 赵明听到这句话,立刻为楚含章辩解:“施景洛被俘是我的责任,与太子殿下无关。” 楚含章:“姣姣你信我。” 施丽都信个鬼,赵明个大活人杵在这,她是心多大才会继续信他的鬼话。 楚含章耐心解释:“我若是心怀不轨,怎么会带你来见赵明?” 施丽都怀疑他是在利用反向思维给自己洗白,但是没有证据。她有点烦躁,再次意识到她和楚含章之间的信任为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反复怀疑。她厌烦疑神疑鬼的自己,又不得不和楚含章搅和在一起,于是脸色又冷又排斥。 楚含章眸色渐深,为了乔装打扮而刻意压制的气势散发出来,就像是暴躁的野兽,向周围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赵明下意识停在八步远的地方,谨慎的盯着楚含章,身体肌肉紧绷做好随时后退的准备。就在他以为楚含章要暴起伤人的时候,施丽都忽然扯了一下楚含章的袖子。 “!!!” 赵明的警戒值提到最高,正要冲上去救人,就眼睁睁看着楚含章秒变脸,专注的盯着施丽都,脸上的表情可怜又委屈,低声说:“我错了,姣姣别生气。” 施丽都不理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楚含章立刻跟着转过去,故意把脸伸到她面前,不停说话逗她,直到施丽都跺了下脚伸手推他。楚含章顺势捉住施丽都的手,似轻佻似珍重的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于是又成功的让施丽都大怒。 两人再次吵吵闹闹起来。 赵明神色恍恍惚惚,默默缩小存在感,等着楚含章结束打情骂俏。他看似淡定稳重,实则内心的小人疯狂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吗?睿智冷静胸有沟壑深不可测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变成黏黏糊糊的恋爱脑?!快来个人打醒他吧!! 施丽都还没心大到在疑似对头的人面前腻歪,狠狠瞪了楚含章一眼:“说正事!” 楚含章看出她真生气了,立马收敛,轻咳一声就变得神情端庄、威仪满满,双眸锐利的看向赵明,声音威严又带着对得用下属的亲近:“北牧的情况如何了?” 施丽都奇怪,正常不应该问“北疆的战事如何了”或者“北牧有什么新动作”之类的吗?然后就听到赵明恭敬又激动的说:“北牧的牛羊早已冻死,如今食物储量即等于无,据探子回报,目前只有可汗能吃饱,王孙贵族都饿得面黄肌瘦,更别提普通的牧民了,遍地饿殍……” 施丽都震惊,北牧这么惨的吗?好像有点不对,但是书里又没详细写,她也看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于是安静的继续听赵明说:“属下以为,北牧大军的粮草也不足,士兵们都是吃不饱的空架子,只要我们能守住寒谷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北牧大军拖死!” 施丽都:“这……北牧这么好对付???!” 在书里,北牧可是大楚的心腹大患,年年春秋天定时在边疆烧杀抢掠,发挥好了还能攻下几座城,抢了粮食金银珠宝和女人回去,而这次更是提前拉了盟友超常发挥,一路势如破竹达到大楚首都,差点点就能入主中原改朝换代了。 怎么就突然要苦逼的集体饿死了呢? 这不应该啊。 施丽都表情空白的看向楚含章,肯定是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做了什么。 楚含章谦虚道:“只是让人烧了几个粮仓。” “几个?” 赵明激动道:“在殿下的指挥下,北牧粮仓十不存一,这一个月,他们吃的都是从大火里扒拉出来的肉块,都快烧成碳了!殿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真乃神人也!” 楚含章继续谦虚:“不值一提,小事。” 赵明觉得他过分自谦了,生怕施丽都理解不了楚含章的强悍和丰功伟绩,大声说:“多亏了殿下断了北牧的粮草,人以食为天,他们饿着肚子怎么能打仗?属下从北疆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我大楚占了上风,说不定现在已经反击把北牧打退了!” 被紧盯着、着重要说服的施丽都神色复杂的点头,跟着夸:“真厉害。” 赵明:“……” 楚含章:“……” 被敷衍了。 楚含章瞪了赵明一眼,这个嘴笨的,要夸人就颠来倒去那几句,一点都没有调动施丽都的情绪! 施丽都脑子有点乱,不明白大楚和北牧的战争这么重要的剧情点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她忽然想起施景洛,焦急道:“那我二哥呢?” “施二公子不会有事。” 笃定、胸有成竹,这样的底气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前线将领身上,这让她有种未知的惶恐,不自觉的看向最熟悉的楚含章,无意识流露出依赖和脆弱。 楚含章多精啊,立刻发现了施丽都的情绪在崩溃边缘,惊讶担忧的把人搂在怀里,努力以温柔无害的姿态安抚她:“怎么了吗?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俩谁不了解谁啊,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也不用担心我会改变对你的态度。” 脑子乱糟糟的施丽都:“……我们也没那么熟。” 难得的是楚含章没有跟她杠,而是交代赵明几句让他离开,等这只剩俩人,他又轻又缓的在施丽都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带着似是宠溺似是包容的叹息声,楚含章静静地注视着施丽都的双眼,轻声说:“其实我不打算这么早说出口,但是隐瞒着这些显然已经阻挠了我们的关系进展,也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施丽都一脸茫然,却无端的紧张,屏住呼吸盯着楚含章,然后被他的话炸得晕头转向。 “你能预知,或者是你以某种方式得知了一些预言。” 楚含章不管施丽都要裂开的表情,继续不紧不慢道:“因为每当某些事发生时,你总是表现得很震惊、无措还有慌乱。是事态发展和认知不同,让你感到害怕了吗?” 施丽都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张了张嘴要说话,却发现声音哑到几不可闻。 离得很近的楚含章听到了,但是他没有让她插话的意思,继续道:“我之前问过你,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你说你是仙人。但恕我直言,你跟我想象的天外飞仙有很大出入。” 施丽都:“……你这有点人身攻击了兄弟。” “你们那边男女的地位差距很小,男女大防几乎没有。你说你们有很多神奇的工具和多种高产的粮食。如果你没说谎,那我认为,你所说的家乡,和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不在同一个……空间。” “因为如果真的在同一个世界,肯定会有传说流传到这里,你家乡的统治者也不会放任落后了这么多的这里不管,而是攻打、征服、统治。” “所以,你来自另一个很繁华富足的世界,可能是跟这里毫无相关的世界,也可能是这里的未来。你很了解我,却不是很了解别的更位高权重的人和重要的事,你无来由的很关心秦筝……一男一女,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什么?” 施丽都快被楚含章吓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漏了这么多马脚,更过分的是,楚含章一直记在心里,现在快推测出真相了! “话本、爱情故事。就好像,你看过以‘楚含章’和‘秦筝’为主角的书一样,是不是很好笑?” 楚含章也确实笑了,阴恻恻的。 施丽都:“……” 我¥……%*& 太、太可怕了,救命! “更可笑的是,”楚含章掐住施丽都的下巴,声音温柔、眼神癫狂:“我从你的反应中发现,这就是真相。” 施丽都:“……” 施丽都崩溃捂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含章动作温柔却强硬的拉开施丽都的手,温情脉脉道:“所以我说,我爱你,现在信了吗?” 被迫和楚含章对视的施丽都,读懂了他眼底的威胁和疯狂,简直要瑟瑟发抖,呜了一声,哽咽道:“……信,我信。” “乖孩子。” 楚含章奖励了施丽都一个缠绵的吻。 施丽都一动不敢动,顺从的配合着他。而楚含章被她的乖巧取悦,摸了摸她的头,说:“等回去,我们就成亲。” 施丽都:“……好。” 完全不敢跟他唱反调,楚含章现在太像蛇精病黑化反派了,施丽都怕自己一摇头就会被扭断脖子啊啊啊! 楚含章笑了:“别怕,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 之后的事,进展快速且奇幻的让施丽都觉得像在做梦。 首先是北牧败得很快,之后是楚含章不知什么时候在暗地里动的手,总之某天瞿将军神色灰败的等在路边,似欣慰似不甘似畏惧的对楚含章说了句“有殿下,天佑我大楚”,然后就交出了兵权。 于是,在施丽都一脸懵逼中,楚含章指挥南疆的将士,毫无预兆的开始攻打南乔,并以闪电般的速度攻打下来了。 短短时日,北牧和南乔被大楚囊括进版图,割裂对峙许久得到四个大国,变成了大楚一家独大。 而孤零零的西虞,则在审时度势之后,赶在楚含章出兵前,派出使臣,主动呈上地图归顺。连带着周边分布的小国,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归顺。 天下来朝,盛世大楚。 至此,天下一统。 而施丽都则被这连番变故打击的怀疑人生,甚至觉得楚含章才是自带穿书挂的那个,每天探究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解剖了研究个透。因为她把绝大部分心神放在分析“楚含章到底是重生、穿书还是土著捡到金手指”上面,对外界的反应有点迟钝和漠然,所以,就跟脑子不大好,傻了一样。 “现在还在走神?” 楚含章掀开施丽都的红盖头,含笑看着她,柔声说:“过了今晚,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迷迷糊糊了这么多天的施丽都,被满屋的红色刺了眼,这才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和楚含章成亲了!她虽然不抗拒也有点乐意,但是,她紧张的脚趾抠地,结结巴巴道:“楚含章,我,我……” 然后被楚含章轻轻推倒在鸳鸯被上。 红烛帐暖,良宵苦短。 第二天,施丽都双目无神的望着帐顶,感受着心底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归属,红唇颤抖:“胎穿,你是胎穿对不对?” 一只手覆在她的腹部,楚含章在她耳边轻笑:“也许吧,我没有记忆。但是你有这么明确的感觉,是昨晚怀上了?比我预想的要快。” “姣姣,你合该属于我。” 施丽都闭了闭眼,这样就能说通了。楚含章是胎穿,他生而为人子,和这个世界的人有着骨肉亲情的牵连,羁绊太深,相当于有了新的人生。所以他失去了其余的记忆,直到遇到施丽都,他虽然没有想起来,却能凭直觉发现她的不同,猜出她的来历,也能凭直觉找到把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 “我们是夫妻,很快还会有孩子。你在这个世界扎根了,姣姣,你走不了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施丽都没有说话,默默琢磨着回去原来世界的办法,但是想着想着,忽然有些茫然:她原来叫什么来着?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昨晚才成亲,是尊贵的太子妃,为什么要回去? 回去? 回哪? 这不就是她的家吗? 有人怜惜的亲了亲她的嘴角,说:“姣姣,起了,要去拜见父皇。” 施丽都动了动眼珠,看到一张俊美逼人的脸,心中一颤:她夫君怎么这么好看,好喜欢! 于是,一切都极为配合,甚至是主动。 出门的时候,阳光洒在身上,楚含章看着施丽都飘红的脸和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宠溺一笑。 日久天长,你总会爱上我。 * 后记 十个月后,太子妃施丽都诞下皇长孙。 一年后,楚皇禅位,太子楚含章继位,史称楚明皇,同时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史称慧仁皇后。 明皇英明神武,慧仁皇后聪慧博学,悲悯众生,制造了水车、犁等农具,发现了大麦、水稻等作物,提高了商人的地位,简化了汉字,用炭笔写字…… 帝后恩爱非常,一生一双人。 楚明皇和慧仁皇后的功绩与他们的爱情故事一起流传至后世,随着影视剧、小说的歌颂传播,越来越为人所知。人们一边为他们忠贞美好的爱情尖叫,一边感叹,这慧仁皇后该不会是穿越的吧,她的很多发明都太具有时代意义了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