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觅良人》 第1章 解封?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唉,曾经的天之骄子,家族希望,如今就只能在这思过崖的寒冰中,封禁数年,究竟是他负了她,还是她负了他?小阿鸢,情之一字最为伤人,你,还是长长久久的随老夫在这里吧” “朽爷爷,他,大概还有多久才会醒?” “天机不可泄露,一切皆是缘,强求不得啊!”葛木朽晃晃悠悠的,拿着酒瓶,口中说着得道高人的话,行为却如同地痞无赖一般,说完便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又躲到哪个洞里喝酒去了。 小阿鸢又在重复着这八十年来日日都做的一件事,擦拭这一块?一堆?一个?冰坨子......总感觉,每日多擦上几回,这人就会解除封禁一般,“这么多年了,一日复一日,一天又一天,还是不习惯你如今这般安静的模样啊!” 长久的静默…… 小阿鸢转身,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她合上眼,将无尽的伤痛遮于眼底,“阿天,如果重新来过,你是否还愿意……”?? 冰坨子的眼仁动了一下,又恢复原样,好似刚刚是幻觉一般! ……我是分界线…… 人物介绍: 葛天:字时明,取自“谁无暴风骤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宁陵葛天氏,出生于宁陵穹庐。出生时,天降异象,葛天氏大巫预言“吾族兴衰皆系于此子一身”,是以,葛清澐给此子起名“葛天”。 纳兰余人(阿鸢):母亲来自闻人一族,因为种种原因,不被父亲喜欢,不被家族重视,女扮男装遇到了葛天,与之相交,相恋,葛天封禁后,化身十岁小儿模样,去思过崖陪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鸣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天运,你就字天运好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气运,可好?” 第2章 九凤朝阳 一百年前 纳兰容德1,叶赫纳兰氏家主,可谓是当今仙门世家第一人,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嗯……很风流,就连仙门第一美人,闻人佳良2也败在了他的盛世美颜,花言巧语下。后被其所伤,生下孩子后,就离开了!有人说闻人佳良难产而亡,也有人说她大彻大悟,修为已至大乘,飞升了,她究竟如何了呢?民间八卦、仙门小报,仅供参考! …… 十八年后,九凤朝阳3。 …… 十八岁的纳兰余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去除魔卫道(找一些小白鼠试炼术法)!虽然纳兰容德并不喜欢她,可也不曾亏待于她,闻人佳良留给她的东西也都有老仆虞妇4代管。纳兰余人刚刚收到虞妇交给她的,闻人佳良的最后一个储物戒,里边有很多丹药,灵器,还有很多高阶的符箓,她要查看所有的符箓的用途,虽然不一定会用上,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搞不好,就碰上一个硬茬子,打不过,可以甩几个符咒,然后遁走,毕竟符篆尚且不能轻易的现于人前。 纳兰余人剑道一般,可是诡道,仙门百家,应该无人能出其右。仙门都以剑道为尊,像纳兰余人这般勉强结丹的,在他们眼里,就是废柴,而修习诡道,就是邪魔外道,不过在九凤朝阳,除了虞妇,还没有人知道纳兰余人修习诡道术法。 纳兰余人将储物戒归置好,床铺,衣物也都收到储物戒里,提前让虞妇准备的超级麻辣牛肉干也都带走,以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虞嬷嬷,余儿此次下山,不知道何时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去栖梧宫那边”纳兰余人依偎在虞妇的腿边。 “好,不要惦念奴,只要您无事,老奴就无碍,早点下山吧,不要贪黑走夜路”虞妇摸着纳兰余人的头,纳兰余人想,母亲大概也是如此吧。 纳兰余人用“变身符5”将自己变成男人扮相,也是一个俊俏的小哥。 ……我是分界线…… 1纳兰容德:叶赫纳兰氏家主,女主父亲,为人多情且无情 2闻人佳良:仙门第一美人,女主的母亲,名字取自“心之所念,卿之佳良” 3九凤朝阳:叶赫纳兰氏的仙府 4虞妇:闻人鸢的贴身丫鬟 5变身符:高阶符篆,可随意变换形态。 ps:下一章男主就出来啦 符篆(zhuàn)是诡道所用,符箓(lu)是仙门正道所用,仙门重剑道,所以符箓只是辅助工具,并不是很有用,很多高阶符箓都是先人所制,用一张少一张。而诡道专修符篆,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第3章 初遇 “来一杯”,是公主岭最大的馆子,一半酒肆,一半茶馆,正中间处有一圆台,台上有一说书人,正说到“前天夜里,公主岭外二十里处的公主坟,闹鬼啦,所有坟墓都被打开了,不像是外物所为,都是从坟里打开的,当天晚上路过的,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俱无一生还,已有人将此事报给叶赫纳兰氏的门主纳兰容德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纳兰余人高声说道:“既然你说无一生还,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莫不是,你就是那坟中一人?”,周围人都大笑。 说书人怒极,“竖子,孤陋寡闻,吾乃祖师爷托梦!” 纳兰余人道:“那你祖师爷可有告知你,今日你有血光之灾”说着,便扔出了一个小纸人,直奔说书人而去,在说书人面前停下,拎起小拳头,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却也给说书人打出了一个黑眼圈,小纸人嘴里还念叨着“妖怪,快现行”,明明是可爱的娃娃音,听到众人耳中,却有些胆怵。 正待纸人挥出第二拳时,却被人吸走了,落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上,笑着道“小家伙,勿要捉弄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好?”,又对纳兰余人道“兄台,可有兴趣一探究竟?” 纳兰余人看向他,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晚霞都在他的盛世美颜下,黯然失色,这可能就是花痴的一见钟情吧,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道“可!”。 “在下宁陵葛天氏,葛天,葛时明” 周围人“原来他就是那个葛天氏的骄傲”“长得好生俊俏”“也不过如此”…… “叶赫纳兰氏,纳兰余人” “那愚兄就拖个大,唤你一声余人” 多年后想起初见,最撩人心弦的,莫过于那一声“余人” ……分割线…… 番外小剧场 …………………… 葛天:“余人,鱼儿,阿运,纳兰兄,你喜欢我如何唤你” 纳兰余人:“……” 葛天:“沙楞的,给你三秒钟时间” 纳兰余人:“纳兰余人吧,每次你这么叫我,都会有一些惊喜或者惊吓,我希望咱俩的生活平凡但不平淡” 第4章 公主坟 这世间最常见之人,便是那喜欢凑热闹的,在“来一杯”的众人,听见葛时明要来公主坟一探究竟,都吵着要跟着来,能和葛时明一起历练,以后怎么说也能当一种谈资!众人站在公主坟的石碑前,有跃跃欲试的、有紧张兮兮的、有害怕的、有吹牛皮的、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想离葛时明更近一些。 放眼望去,除了写着公主坟的石碑外,便只有这看不透黑雾与看不到高度的柏树了,风呜呜的吹着,竟再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也不知这前面的路有多深…… “公主坟是公主的坟嘛?” “公主坟是一个乱葬岗,里边并没有公主!” “乱葬岗?不是说有坟坑,有棺材嘛?” “乱葬岗便不能有这些了嘛?真是少见多怪!” “这黑雾会不会有尸毒啊,我可是听说很多人都是活着进去,躺着,enenen出不来”边说着,边哆嗦着。 “害怕就回去,不要在这危言耸听!” “这么多柏树在这震着,保护坟冢,应该不是这里的东西作乱吧!” “区区柏树,如何能镇得住恶灵!” “葛公子,依您看,咱们该如何?” “这些是由死者生前怨气结成的黑雾!”说着,拿出一张‘敕散符’,扔了出去,“破!”便只见黑雾消散了,和大家说“我们进去吧,此符仅能支撑五个时辰。”,又转向纳兰余人,微笑道“余人兄,请!” 沿途除了柏树,还有偶尔出现的头骨、断肢以及啃食着腐肉的乌鸦。众人去伴随着“哇—哇—”的粗劣嘶哑声向公主坟内部走去! “葛公子,刚刚你用的,可是中阶符篆‘敕散符’”纳兰余人问道。 “余人兄,好眼光,不过,你这般叫我也未免过于生疏,我好伤心啊!”捂着心口,装作一脸的悲伤。 果然,颜值是个好东西,这人不说话时,仿若天神,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让你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而他一旦有情绪,又会使你跟着他的情绪走,他微笑,你欣喜若狂,他有一丝悲伤,你便恨不得满足他所有要求,舍不得他露出一丝难过。 “时明兄!”纳兰余人按捺住心中那一丝悸动,两人本就是天差地别,明知不可为便不为,再也不想遍体鳞伤了! “余人兄可对诡道可有涉猎?”葛时明一脸好奇的问。 “时明兄,也认为诡之一道,乃邪魔外道?”纳兰余人心中忐忑。 “此言差矣,孰正孰邪,在心不在道!”葛时明一脸正气。 “嗯” “嗯什么?”葛时明停下脚步。 纳兰余人转过头去,腼腆一笑,不再言语,只向前走去! ……我是分界线…… ps:中阶的符咒仅能支撑五个时辰,说明这里边有大东西哦 第5章 公主坟——目的何在? 众人终于走了出来,目光所及不再是柏树,而且密密麻麻的比人还要高的坟包,都是被掘开的坟。没有一个尸体是完整的,虽然这里的尸体也有修士,但却不足以造成这么大的怨气,这里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伴随着乌鸦嘶哑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大家的心跳声,竟盖过了乌鸦的啼叫。 最开始问公主岭的那个修士,脖子上青筋毕露,浑身抽搐,双眼血红,挥剑杀死了一只乌鸦。那乌鸦变成一团黑气,缠绕着剑冲向他,进去身体后,只看他也变成黑气,然后消散了,剑和衣服掉落在地上。 乌鸦的叫声不再嘶哑,变得异常尖锐,乱人心神,成千上万得乌鸦放下嘴中得腐肉,转而攻击向大家。定力低的修士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聚灵!竟然是以乌鸦为媒介的散灵阵!散灵阵会先扰乱大家心神,一旦击破修士得防御,便会吸收修士得灵气,转为己用。 “静心,凝神”??葛时明急促的道,一挥袖,取出骨笛‘灵均’,柔和的笛音伴随着合体期的灵力,撑开结界,抚平了乌鸦的尖叫,将之隔离在外,虽没破开阵法,却也降低了干扰,众人不再气海翻腾,灵力乱撞。 纳兰余人作为诡道的佼佼者,是这些人里少数没受影响的人,虽然她只是个金丹期的修士!纳兰余人道:“这散灵阵全靠藏于阵眼中的东西支撑,时明兄,可要去一探究竟?” 葛时明收回‘灵均’,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对众人道:“尔等先在这里调息,我和余人兄前去破阵,还请无碍的道友为大家支撑结界”。 这时,一穿浅绿鹤氅,云纹深衣,裙摆处与袖口绣着弱柳,头戴玉冠,脚踩歧头鞋的少年,摇着折扇走出来,拱手道:“在下扶风江氏,江燃,江归年,对阵法也略有研究,可否同行”。葛时明与纳兰余人自然是没意见。 江归年,扶风江氏少主,如果说葛时明给人的感觉是那太阳,江归年就是那轮皎月,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只看他转过身,与他身后的人道:“沐心,你且与众师弟在这里……”,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明艳少女打断道:“不要,哥哥,人家要跟着你!” 江归年皱眉,道:“沐心,休要捣乱,若不听话,你便回凤翔府!” 虽然江沐心是江家家主视若珍宝的女儿,可在江归年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明明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却也轻而易举的震慑住了那么一个大小姐。江沐心跺了跺脚,“哼”,瞪了葛时明和纳兰余人一眼。葛时明和纳兰余人相视一笑,耸耸肩,表示很无辜,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看着另几个人用灵力撑起了一个五彩的结界,他们三个继续往怨气最重的地方前行。 一盏茶的时间,三人走到了一处断崖,深不见底,这附近没有尸体,没有乌鸦,安静的让人害怕。“余人,归年兄,看来咱们需要下去了,余人可会御剑?” 纳兰余人微微一笑道“自然,定不会拖累时明兄!”说着便拿出她并不常用的佩剑‘惆怅客’,棕褐色的剑穗看上去老气横秋,但不得不说,也是一把好剑! 三人御剑而下,下边竟是一个洞府,走近,洞口两边两只被封印的巨大饕餮石兽,当今仙门,能有这等实力的,也就那几个!宁陵葛天氏,叶赫纳兰氏,扶风江氏,铃兰闻人氏,广陵姬氏,南阳梦氏与溧阳陆氏。不过,究竟何人这般大手笔?目的何在? 第6章 公主坟——蛟龙 走进洞府,没有想象中的昏暗阴森,无数颗夜明珠嵌在墙内,有一条百尺长、身上贴满符篆的青蛇,盘在地上,做祈天状,蛇头上方悬浮着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箍儿。这青蛇便是阵眼所在,随着阵法的怨气越来越多,被阵眼吸收,青蛇身上的符篆正在一个又一个的消散! 三人走近。 葛时明在最前边,纳兰余人和江归年落后一步。葛时明突然受到前方的攻击,将他弹飞!结界现形,原来是那金箍生成,既压制着青蛇又保护着它不被外物所伤。 纳兰余人伸出手,带着一丝灵气去触碰结界,结界竟然没有阻拦她。并且,她对这金箍的灵力感觉很是亲切,和母亲留给她的佩剑“惆怅客”的器灵好似同出一源。纳兰余人很希望这里是母亲布下的,这样她就可以找到母亲,可是却又不肯相信,母亲是残忍嗜杀之人。而且,这一路行来未免也太顺遂了,甚是不合乎常理,从说书人,到公主坟,再到这金箍,是巧合吗?可是太多巧合放在一起,却让人没办法相信!定是有人在幕后在操控着这一切,这大概是一场针对于她的,请君入瓮! 江归年和葛时明又尝试一次,还是被结界隔在外边。 葛时明问道:“余人,你可认识这箍儿?” “不曾认识,不过这金箍,应该是我母亲的灵器!”葛时明和江归年都很诧异的看向她,“我从未见过我母亲,之所以这样推断,是因为这金箍和我的佩剑,出自一处,并且,器灵也让我感觉很亲切。” 江归年冒昧的问道:“抱歉,不知余人兄,您母亲是?” 纳兰余人,有些迟疑,却也还是告诉他:“闻人佳良!” “余人,你母亲就是曾经的仙门第一美人,那你父亲……” “嗯,叶赫纳兰氏家主,纳兰容德。” 葛时明摸摸下巴,“传闻,闻人佳良生下嫡长女后便不见了”,葛时明惊疑道:“余人,你,你,你竟是女子?” “在外行走,男装更方便些,怎么,时明兄,可会因我是女子,便不理于我?” “怎会,愚兄一见你,便觉得亲近,似曾相识,怎会因你是女子,就有所转变!”葛时明点了一下纳兰余人的脑门。 江归年取笑道:“没准你俩前世还有一段良缘。不过,现在是将它破开,还是余人兄,你可以收起它?” “没了金箍压制,只怕这些符篆坚持不了多久,青蛇就会冲破禁制,毕竟是我母亲的物件,我想试一下,尽量还是不将其毁坏。待我将之取下,咱们便除蛇破阵。”说着便抬起手,用灵力去包围金箍,一点点的试探。金箍没有攻击,并且试着回应她。就是此刻!纳兰余人用灵力包裹金箍收了回来,金箍自己缠上她的手腕。 没了结界,蛇身上的符篆掉落的更快了,三人拿起佩剑,不断斩向它,三个上品灵器,却只在青蛇身上留下了小伤口。 青蛇身上的符篆已经不起作用了,“吼——吼——”,竟是龙吟!它将身上剩余的符篆全部震落,腾空飞了起来,面向三人。没了禁制,它头上长出两只角,身下亦有四足。蛇?不,这已经不再是蛇,准确的说应该是,蛟龙。存在于传说中,若遇雷电暴雨,必将扶摇直上腾跃九霄,渡劫后便化龙飞天的蛟龙。 若存恶念,神兽亦杀之! 第7章 公主坟——初露锋芒 蛟龙神智已开,接连被三个蝼蚁挑衅,甚为大怒,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嘶吼着,冲向三人。三人猝不及防的被蛟龙撞飞,体内灵气翻涌。蛟龙乘胜追击,向三人所在之处攻去。三人分而攻之,不过都只是在消耗灵力而已。 纳兰余人高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到阵图中间去”,然后三人飞到阵图中央。纳兰余人左手成掌向下,吸收阵法中的怨气,右手比出剑指,在空中画出符篆,将怨气凝成结界。 蛟龙见他们竟占了自己的领地,瞪圆了双眼,怒目相视,一招神龙摆尾,撞上结界,巨大的冲击使结界颤了又颤,而支撑着结界的纳兰余人承受不住,感觉嗓中一甜,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葛时明拿出骨笛,骨笛呜呜成曲,是葛天氏独有的束缚禁制‘千丝万缕’,只见那蛟龙被灵力生成的紫色灵线所缠绕,动弹不得。 蛟龙挣扎着…… 江归年飞出结界,左手持射日弓,右手搭在弦上,满弓,瞄准蛟龙眼睛。松手射出穿云箭,中途一分为二,射入蛟龙的双眼。 蛟龙眼睛被射瞎,暴怒,挣开‘千丝万缕’的束缚,怒吼着,横冲直撞,墙上的夜明珠都被撞的所剩无几,洞顶也因为承受不住而开裂,如下雨般掉落石子。结界也已经支离破碎,被纳兰余人撤下。再这样下去,不被它杀死,也会被埋在这洞中! “时明兄,可否帮我控制住它?”纳兰余人灰头土脸的对同样的形象的葛时明道。 葛时明直接祭出内丹催动骨笛,再次施展‘千丝万缕’,费尽气力,终于将蛟龙控制住,禁锢在地上。 “余人兄,可有我能做的?”不知江归年是如何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忙,除了鞋子上粘了土,衣服还是一尘不染,一副谦谦君子样。 “还请归年兄稍后帮我……”说完,便双手成掌向下,源源不断的怨气涌向纳兰余人。纳兰余人身前突然出现一个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的‘傀’字,面色苍白,唇如染血,身着黑色道袍,袍上绣着一朵红色的鸢尾花,甚是阴邪诡异。小女孩的身子由半透明渐渐变成实体,而纳兰余人,盘腿坐在地上,脑袋也垂了下去。 小女孩抬头看向江归年道:“归年兄,我去了,等下射蛟龙身上发红光的部位”。然后变成一团黑气飞向蛟龙,直接进入蛟龙的体内,去寻找蛟龙的内丹。蛟龙的元神立刻就发现了有人入侵,元神出窍,变成一条小蛟,飞向藏着内丹的地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女孩察觉到怨气的流向,微微一笑,看起来有点诡异,跟着小蛟而去。 蛟龙竟然将内丹藏在了胃里!还好蛟龙被封印这些年没有进食,胃里并没有太多腐食。小女孩伸手取了蛟龙身体里的怨气,将小蛟与蛟龙内丹绑于一处。然后伸出手,手心有一颗种子,在她手心生根发芽,结成一朵发着红光,极尽妖艳的鸢尾花,冲向蛇身! 就在此刻,江归年,一只穿云箭,射穿蛟龙的内丹和元神,以及那朵鸢尾花。 蛟龙消散,小女孩也不见了,阵眼毁了,阵法也破了。纳兰余人的元神归位,睁开眼睛,嘴角流下一抹鲜红,然后晕了过去。 晕倒前,好像看见了葛时明向她跑来…… 第8章 梦境中的梦境 浩浩荡荡的天地里,看不到边界,仿佛只有她一人。天,是她御剑飞行也到不了的天,地,是她力劈山河也破不开的地。她一个人茫然的在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里行走,嘴唇干裂,脸同这天地一般颜色,身着一身白衣,纳兰余人高声喊道:“有人吗?” 无人理会她,只有远处传来的回音像是在回应。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累了,躺了下来!‘所以,我终究是死了吗?我还没有找到母亲,还不知道是何人的圈套,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傀儡术按理说,不会影响施法人的元神啊!’纳兰余人迷迷糊糊的在心里想着,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小姐,纳兰容德早与那江逾曳勾搭在一起,珠胎暗结,您再不走,性命堪忧啊,您快走吧!”年轻的虞妇满脸着急,对着一旁的大着肚子的妇人说道。 纳兰余人置身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慢慢摸索,却什么也碰不到,“有人吗?有人吗?这是哪里?”纳兰余人问道,却还是无人理会她!‘刚刚的声音好像虞妇,她说的纳兰家主、江逾曳如果是他们的话,那这个小姐是……’ 妇人坐在小塌上,温柔抚摸着肚子,一身红色长裙,裙上是大片的蓝色鸢尾花,长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一部分,剩余的披在肩上,被风吹起,飘飘欲仙,这人并未因身怀六甲就浮肿难看,真不愧是仙门第一美人!“她若要杀,来了便是,我闻人佳良何曾惧怕!” “母亲,真的是你吗”纳兰余人呆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却也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可是小姐,您临盆在即,纳兰容德不顾念夫妻之情,将您灵气封了,禁锢在这里,闻人氏至今还没有派人来接您,现在我买通了几个守卫,您悄悄的出去,走的越远越好!” “母亲,不要,就算您侥幸出去了,未出九凤朝阳,他们便能捉到您的,不要不要……”纳兰余人着急道。 “即使逃出去了,就能躲的过去吗?如今我连御剑都做不到,还行动不便,出去,不过就是换一个方式被诛杀而已。哦,或许会让江逾曳多破费一些吧,呵呵”闻人佳良嘲讽的笑了笑。“而且,在这里,就算江逾曳想对我做些什么,纳兰容德也会拦着,毕竟他还想要一个好名声,还不敢光明正大的与闻人氏为敌!怕是你送出去的消息,都被纳兰容德拦截了,没有出去,不然,岂容他俩如此嚣张。” “是,小姐,那我去将您的晚膳端来。”说完,便走了出去,对门口的两人道“仔细伺候着。” “孩子,还有一个月,娘亲便能见到你了,娘亲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只愿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当娘亲的小尾巴,回到闻人氏,做闻人氏的大小姐。你外祖父与外祖母,还有你舅舅,定会特别疼爱你,让你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 纳兰余人蹲下来,抱着脑袋痛哭:“母亲,你的小尾巴长大了,她不开心,她找不到你,外祖家也从未来看过她,她好想你,好想好想……” 这时,虞妇拿着饭菜回来了,摆上餐桌,扶着闻人佳良坐了过去。 闻人佳良道“阿虞,坐下一起吃吧,你我主仆多年,最近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虞妇连忙道:“小姐,您先吃,奴约了我家那口子,晚上回家吃饭。” 闻人佳良见此便不再勉强,方吃了几口,突然肚子巨痛,血沿着腿淌到了地上。捂着肚子,扶着腰,要站起来“阿虞,我要生了!” 虞妇在闻人佳良没看见的地方,面上有一丝愧疚,停留了一下,又变为坚定,‘小姐,对不起了,总是要有人死的,不是你,便是我了’。 虞妇将闻人佳良扶到床上,然后跑了出去,带回来稳婆。 生产中…… 只见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中出来,稳婆也跑了出来,喊道:“夫人难产了,快去问家主,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家主说,保小!”江逾曳施施然的走过来。便和稳婆一起走进产房。对闻人佳良道:“姐姐,你可要加油呀,难产可不是玩笑,一不小心一尸两命,可就不好了,不过,如果你死了,或许,我会善待你的孩子也不一定?哈哈”说完便笑着走了。 留下脸色不好的稳婆,和虞妇在这里伺候。闻人佳良咬着白布使劲。 “哇——哇——”孩子的哭声传来,闻人佳良松了一口气,笑了,稳婆将孩子用一块红布包裹着,递给了虞妇,虞妇抱着孩子,弯腰抱给闻人佳良看:“小姐,是小小姐,您看,她长的多俊!” 闻人佳良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道:“娘亲的小尾巴,你定要…”还不待闻人佳良说完,稳婆大喊一声:“血崩了,夫人血崩了。” 虞妇冷静道:“慌什么慌,家主要见孩子,你随我前去见家主!小姐,您走好,奴定会好好伺候小小姐的!”稳婆嘚嘚瑟瑟的和虞妇走了。闻人佳良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虞嬷嬷,怎么会,不可能,定是有误会,嬷嬷怎么会害母亲呢,不,不是真的……”纳兰余人捂着脑袋,崩溃的喊道。纳兰余人突然看见了亮光,赶紧跑了过去。 漫天的大火,将天空照亮!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端着水灭火。纳兰余人崩溃的嘶吼着:“娘亲”,灭火的人看不见纳兰余人,也听不见她的声音,纳兰余人穿过一人的身体,穿过大火冲了进去。看见一个穿着墨色鹤氅的男人背影,抱着不知生死的闻人佳良,用了传送阵消失不见,纳兰余人冲过去,却进不了传送阵,只在床榻上发现了变成手镯的金箍。她伸手刚碰到金箍,就又晕了过去。 第9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主人,小主人,醒醒,快醒醒!” 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纳兰余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是在叫我吗?’,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猛的惊醒坐起,喊道“娘亲,娘亲,娘亲你在哪里!”抬眼,却只看见通体金色,头上带着金箍的小娃娃,悬浮在前面。“是你在叫我?之前我看见的景象都是你搞的鬼?” 金箍有一丝委屈的道:“小主人,我只是想让你去救救主人。” 纳兰余人问:“我娘亲被谁带到哪里去了?” “主人被呜呜,呜呜”金箍要说出时,却说不出来。 “可是有人给你下了禁制?” “嗯嗯!” “是带走我母亲的那人下的?” “就是他,主人本就是要将我留给小主人的,他将主人带走,却不让我告知你主人的下落,居心叵测。” “那你又是被谁放到这里” “火被灭了之后,虞妇将我带走,然后便封了我的灵识,等我再有意识,就已经在这里了。” “在你的幻象里,是虞嬷嬷害了母亲?” “就是她,就是她害的主人”金箍激动的说道。 “既然有人给你下了禁制,为什么不能有人篡改你的记忆,可能害母亲的另有其人,嬷嬷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视我如几出,几次都因护我身受重伤,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为何如此待我?定是那江逾曳,是她逼着虞嬷嬷,虞嬷嬷才不得不为的!或者,本就是她,嬷嬷根本不知情,对,就是这样”还不待她说完,突然一阵晃荡,“小主人,有人破了……”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刺的人睁不开眼。待她再睁开眼睛,便看见满脸惊喜的葛时明。 “余人,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是睡了三天三夜,你……”葛时明激动的和纳兰余人说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纳兰余人看向葛时明,感觉世界很安静,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眼中的他,和他眼中的自己,如此清晰。看着满眼的关切与担心,像已经几天没有梳洗了的葛时明,纳兰余人攥紧了被子,‘不要再对我好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奢求更多’。纳兰余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愫,打断了葛时明“时明兄,你的眼屎。” 只见葛时明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暴红。 “好了,时明兄,这几天你都守在这里,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吧,余人兄这里有我。”原来江归年也坐在一旁。 葛时明害羞道:“余人,那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跑了出去。 “归年兄,多谢了。” “余人兄,不必言谢,在洞中若不是你,可能我们都要留在那里了。如今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说这些太见外了。” “归年兄,可否不将我修习诡道之事,告知旁人,尤其是你姑姑!” “余人兄放心,我并不是那嘴碎之人。至于你和我姑姑之间的恩恩怨怨,与我无关,而我与你之间,也与旁人无关!” “归年兄,不介意我是诡道中人吗?”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1。且我观余人兄,并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而我也不是大仁大义之辈。”两人相视一笑。“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扶风,不知余人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纳兰余人面露一丝伤感,道:“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 葛时明收拾一番,又是翩翩少年郎,端着一碗粥进了内室,坐在床榻旁。“余人,你几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来,张嘴”说着,还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要喂纳兰余人。 “时明兄,我自己来就可以”纳兰余人一脸为难。葛时明也没有勉强,把粥递给了她。纳兰余人一边吃,一边问道:“我们现在是又回到了公主坟?” 葛时明一只手扶着脸,盯着纳兰余人,愣了神,没有说话,江归年见此,便道:“嗯,在‘来一杯’对面的‘醉月阁’” 长久的静默…… 实在是太安静了,看着有点不太正常的葛时明,江归年问道:“时明兄,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葛时明道“尚未定下,余人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归年兄你们一行人呢” 纳兰余人喝完了粥,将碗放到一旁,道“我尚未定下,归年兄他们明日便要回扶风了。” “那我便陪在这里陪你修养几天,可好”看着这样的葛时明,纳兰余人,舍不得拒绝,便点了一下头。“那你休息吧,我和归年兄先出去了,有事叫我。”便招呼着江归年走了出去。 是夜,‘来一杯’酒肆。葛时明为江归年践行,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放了几壶‘醉千愁’。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谈着天,说着地。 “归年兄,你可曾对谁动过心?”葛时明有些醉了,红扑扑的脸,下巴搭在桌子上。 江归年还是坐的很正,好像酒量很好的样子,前提是忽略掉他有些迷茫的眼神,“从未。”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我好像心悦余人了,无关家世,无关性别,无关长相,无关时间,只是因为是她,只是她……”正说着话,脑袋重重的磕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2。 …………我是分界线………… 1红楼梦 2离思五首·其四(元稹) 第10章 初到汜邑 第二天天不亮,江归年一行人便已离开。纳兰余人想去汜邑看看有没有母亲的线索,和葛时明商量之后,在公主岭修养几天便一起上路了。 来到铃兰便发现,汜邑并不像别的别的仙门一样依山而建,而是呈众星捧月般和周围四座城池连在一起,说是一座城中城也是可以的。同其他仙门相比,铃兰的占地并不是很大,却是仙门百家,最富有、最奢华的地方。 纳兰余人和葛时明来到铃兰的东城,就连城门都比别的仙门要更加气派。走进城门,道路两旁尽是各式各样的小楼,有茶楼、酒肆、客栈、灵器铺子等等。偌大的城池却连一个小贩都没有,城中却有很多人,大多都是修士,极少有普通人。 二人来到城中的一家客栈,刚坐到角落处,便听旁边桌的一人说:“听说了吗,闻人家的小公子,最近被邪祟缠身,没有多长时间可活啦!” 另一人满脸的不信:“怎么可能,闻人氏的老家主已是渡劫期修士,在这仙门百家,那也是响当当的,区区邪祟,岂能不被降伏。” “那邪祟可是闻人家的那位,招来的,闻人家主和老家主也都束手无策,这才广招能人异士。” 旁边一桌的几人听的有些好奇,便上前搭话:“兄台,不知您所说的那位,是指何人?” 被问的这人,笑道:“看你们这年纪,应该是不知当年那件事!据传闻,当年闻人佳良,也就是闻人老家主的大女儿,和纳兰家主曾有的一段孽缘。想当初那也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郎才女貌,人人艳羡啊。说是这闻人佳良临产前曾被纳兰家主封了灵力,散了内丹导致最后难产血崩,而闻人佳良向闻人氏求救,闻人氏也置之不理。唉,可惜那闻人佳良曾是仙门第一美人,闻人氏的大小姐,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只留下一个孩子,也不知她最后究竟是生是死,是成鬼还是成仙啊!” 那人还是一脸疑问:“那您说的那位,就是这闻人佳良?” “是啊,除了她,还谁敢这样对闻人家的小公子啊。她定是来复仇的!” 纳兰余人满脸怒容,手紧紧的攥着,她刚想站起来给他们个好看,就被葛时明握住了手。她抬眼不解的看向葛时明,葛时明冲她摇摇头。纳兰余人没想过葛时明如果赞同他们会如何,母亲是她唯一的软肋……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红衣的俊俏少年郎手拿九节鞭,一个潇洒的甩鞭动作,就将旁边的桌子打碎,又将几人抽倒在地,朗声道:“我姑母岂是尔等可以当作谈资的,来人,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押回汜邑。” 那几人纷纷认错道:“大公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放了我们吧!” 纳兰余人一脸好奇的看着红衣少年,问葛时明:“他们为何都不反抗?” 葛时明道:“反抗也无用,在这铃兰,或者说是仙门百家,应该都没有人敢得罪他,闻人氏以护短闻名,如果被抓进去,几天也就放出来了,若是将他惹怒了,便是与闻人氏不死不休了!” 纳兰余人讽刺的笑道:“如果真的护短,那为何,不理会我母亲,不为她讨个说法,任由纳兰容德又娶了江逾曳。而这十八年来,为何又不曾来看过我?” 葛时明摸摸纳兰余人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安抚道:“其中可能有些误会,不为人知,我与闻人霖有一些交情,不若我们前去汜邑一探究竟?” 纳兰余人点点头,葛时明便向闻人霖走去,沟通后,来叫纳兰余人:“我告诉他,和一个精通诡道,懂得去邪除祟的好友,想去探望小公子,希望能帮上忙。”纳兰余人看向闻人霖,发现他也在看她,冲他点了一下头,众人就一起回了汜邑。 刚到汜邑,就有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跑过来找闻人霖。闻人霖便对葛时明道:“时明兄,你们先去,家父找我有些事,我稍后便过去。”二人便被领到了小公子闻人霏的卧室。 六七岁的小孩子,一半身子正常,一半身子青灰色,看上去像是将两个人合在一起。腰上缠着一条铁链绑在床头,四肢都贴着符箓,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可能是血缘的关系,纳兰余人有点心疼他,很想帮他,刚迈一步,就被人拉了回来,“公子,您先不要过去,您走近的话,小公子会攻击你的。” “无碍”纳兰余人继续走到床前,坐在闻人霏身边。 只见闻人霏缓慢的抬起头,看向纳兰余人,一只眼睛无辜,一只眼睛血腥,血腥的那只眼睛里边有一个漩涡,像是要把纳兰余人吸进去,果然是两生咒。闻人霏一只手攻向纳兰余人,却被纳兰余人直接擒住,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在闻人霏背后画了一个符篆,只见闻人霏身上的灰白的颜色退散,逐渐恢复正常。 那下人,特别激动,“我去告诉老家主,小少爷好了!” 纳兰余人道:“且慢,我这只是把他身上的东西暂且压制,并没有根除。”那下人便又叫来一个下人,让去告诉家主和老家主。 闻人霏逐渐清醒,看着眼前的纳兰余人,道了一声:“姑姑”,正好被刚进来的闻人古听到,他脚步顿了一下,走进来,看见纳兰余人,直接愣住了。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女儿第一次女扮男装,蹦蹦跳跳的到他面前,笑着问他:“爹,您可认出我是谁了?” “老家主,老家主”仆人叫醒沉浸在回忆里的闻人古。 闻人古心中隐隐猜测,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外孙女儿,便向纳兰余人问道:“老夫闻人古,见小友有些面善,敢问小友贵姓?” 纳兰余人,看着眼前这个疼爱了她母亲很多年,母亲说定会待她如珠如宝的外公,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们。 第11章 阆苑 看着闻人古隐隐的期待,纳兰余人却还是无法相信他,只想留在这里查探母亲的消息,便对他道:“纳兰余人,我只是纳兰氏里最多余的人!听闻,我母亲还是您女儿,可能因此您才感觉我面善吧!” 纳兰余人的话,让葛时明很是心疼,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同时也让闻人古心痛不已,后退了一步,手垂在下边一直在发抖,面上却慢慢平静:“小友,有些事,并不是如你所想。我从未……” 纳兰余人不置可否,打断了闻人古的话,道:“小公子是中了两生咒,一身两魂,我现在只是将另一魂压制了,需要尽快将它除掉,不然只怕会有损小公子灵识。” “来人,让人安排下去,带大小姐去阆苑休息。”便有些踉跄的走了,看上去像是比刚刚又沧桑了一些。下人心里纳闷,这是认了个大小姐?却不敢多言,见纳兰余人将闻人菲放下,便招呼着纳兰余人和葛时明一起去了阆苑。还和纳兰余人道:“大小姐,以前这阆苑除了每日洒扫的下人,老家主从不曾让客人住进去。”还看看纳兰余人的脸色,见纳兰余人没什么表示,便也不再说了。 走到阆苑的院门口,纳兰余人抬头看这两个字,笔锋很稚嫩,像是小孩所书,说不上丑,却也谈不上好看。“这是姑姑初学字时提的,祖父便将它挂了起来,家里所有重要的地方,牌匾上的字都是姑姑写的!”闻人霖走了过来,有一些激动,很高兴的道“原是阿姐,怪弟弟眼拙,怪不得一见阿姐便觉得亲切。” 纳兰余人看着闻人霖,很想泼他一盆冷水,可不曾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暗恨自己不争气。“大公子严重,本就是我没有告知身份!” 闻人霖见纳兰余人很冷淡,便过来搂住纳兰余人的胳膊:“阿姐,隆重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闻人霖,字鸢逐,姐唤我鸢逐就可以,走,我领你进去看看,时明兄,一起!” 走进院子,只见除了正屋和东西两个厢房以及正中的亭子以外,满院子的鸢尾花:“阿姐,这些可都是祖父为姑姑种的。” 纳兰余人停下脚步看向闻人霖:“姑姑,不知道大公子你所说的姑姑如今身在何处?” 闻人霖僵住了,缓慢的回头道了一声:“阿姐”,便不再言语。 纳兰余人道:“大公子请回吧,我累了。”便走进了正屋。 葛时明见状,对闻人霖道:“鸢逐兄,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她。”便随着纳兰余人进了正屋。而闻人霖也满脸心事的走了。 葛时明进了正屋,只见纳兰余人一点点摸着屋内的物什,走到一幅画像面前停住,一滴泪打到了画上,哽咽道:“这就是我母亲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汜邑,她曾在这里很肆意的活着,可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我也丝毫感应不到她。本还有个金箍,却突然沉睡,什么也问不出来。时明兄,你说,我母亲,她还在世吗,她可安好,我好怕!我不怕她不在于世,我也不介意她活着却不来找我,我只怕她被人禁锢,被人折磨,连闻人氏都尚且如此,这其中的纠葛……” 葛时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纳兰余人,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对她道:“余人,你可有听过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鸣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你还未取字,我帮你取了可好?”还不等纳兰余人应允,他接着道:“天运,你就字天运,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气运,可好?你在我这里,也从不是多余的人,而是缺你不可!我们一起,定能找到你母亲。” ……………… 闻人霖晃晃悠悠来到了‘归去也’,闻人氏老家主夫妇的院落。只见祖母倚着栏杆在池边喂鱼,他快步走过去,趴到了祖母的腿上,闷声问道:“祖母,姑姑她……” 还不待闻人霖发问,老夫人虞玥风手里的鱼食都掉到了池里,引得鱼儿都争前恐后的过来。虞玥风身后的老仆忙道:“大公子,不要再问了,老夫人身体受不得打击。” 闻人霖抬头看向祖母:“祖母,对不起,我只是,只是,阿姐来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她,我想同她亲近,却感觉和她之间有很远的距离,祖母,我好难过。” 虞玥风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紧紧的攥着闻人霖的,迫切的道,“阿姐?小逐你说的阿姐是?” “纳兰余人,姑姑的女儿。她来了,祖父将她安排在在阆苑。” 虞玥风站了起来,“快,扶我去阆苑,我要去见她,快!”虞玥风身后的老仆劝道:“老夫人,您不要着急,让大小姐来看您也是一样的,奴这就让人去叫大小姐。” 虞玥风拒绝道:“不必,我要去看她。小逐!”闻人霖便扶着虞玥风去了阆苑。刚进院门,看见蹲在地上,闻着花香的少年,便知这就是女儿的孩子,她上前两步,抱住愣神的纳兰余人,眼中含泪,声音颤抖的唤到:“阿鸢,祖母的乖孙孙,阿鸢,你这么多年过的可好?” 纳兰余人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却推开了虞玥风,道:“多谢老夫人挂念,余人过了这些年,还能活着,应该是过得很好。” 虞玥风伸出手想去摸纳兰余人的脸,却被纳兰余人躲了过去。虞玥风却笑了起来,生她气的乖孙孙,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怎能不开心。她上前握住纳兰余人的手,“祖母的小鸢儿怎么做这般打扮,虽然也很俊俏,会招不少小姑娘喜欢,可我们的小鸢儿明明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还是适合穿漂亮的小裙子。”说着便领被她的热情吓到的纳兰余人进了内室。 第12章 闻人鸢 虞玥风让纳兰余人换了一套又一套衣裙,皆是红色的,虽然是不同的样式,可纳兰余人并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喜欢这些,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虞玥风满脸的期待,想起虞玥风之前温暖的怀抱,作为修士明明是可以驻颜的,而她却已满脸褶皱,满头白发,像个普通人,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这该死的血缘关系,又让她心软了。便一直试到虞玥风满意为止。 房门打开了,虞玥风和纳兰余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被虞玥风收拾一番的纳兰余人,身着石榴裙,裙上绣着蓝色的鸢尾花,外罩红色纱衣,头发用红丝带高高束起,被风吹起,像是天上的神女落入凡尘,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汪清泉,容色绝丽,真可谓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坐在亭子里的闻人霖和葛时明都被她惊艳到了。 虞玥风牵着纳兰余人走到他们身边坐下,调笑道:“小阿鸢,你看这两个臭小子,都看你看的楞了神。你以后,一定要多多这样打扮。让他们都知道,我们阿鸢,也是仙门百家第一大美人。让求亲的人啊,都踏破闻人氏的门槛!” 纳兰余人看了一眼葛时明,难得的羞红了脸。这时那老仆走过来,行了礼,道:“老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是摆在阆苑还是‘归去来’?” 虞玥风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感慨了一下:“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又担心纳兰余人饿了,又问道:“阿鸢,可感觉饿了?你想摆在哪里用膳?” “余人没意见,都听老夫人的。”见纳兰余人还是不肯叫祖母,虞玥风知道急不得,握着纳兰余人的双手,拇指动了动,对她笑道:“那就去‘归去来’吧,见见你外祖父!”说完就站起来,让纳兰余人扶着她往‘归去来’走去。 众人到了‘归去来’。只见闻人古坐在主位上,菜已经都摆上桌。纳兰余人、葛时明和闻人霖向闻人古行礼之后,虞玥风便拽着纳兰余人挨着她坐下。 待大家都落座后,闻人古道:“开饭吧。”众人这才动筷,闻人氏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律,闻人霖一直热切的给纳兰余人讲着他这些年的糗事和谁家的八卦,活跃气氛。虞玥风一边在给纳兰余人夹菜,一边说着:“你愿意吃这个,多吃点”,直到纳兰余人的碗都已经冒尖了。纳兰余人看着一桌子按她口味来的菜,心中很是疑惑,对虞玥风道:“老夫人,不必,余人自己来就可以了,只是不知老夫人从何得知,余人喜欢这些?” 虞玥风看了一眼闻人古,见他没有拦着,便说:“一直照顾你的虞妇,是我娘家的庶侄女,她母亲本是伶人,出身比较低,后来自请去了你母亲身边伺候,这些年,她一直有告诉我们你的消息。说你过的很好,虽然你父亲不喜欢你,却也请了名师教习你,众人更是看在闻人氏的面上,也都不敢欺负你。” 纳兰余人疑惑更甚,仙门百家皆重剑道,绝不容许门下子弟弃剑道而修诡道,如果虞嬷嬷不是一个人,是闻人氏的人,那为何当初会引导她修习诡道,而且为何要骗他们,不敢欺负?如果不是被逼上绝境,又何至于,算了,纳兰余人低下了头,抱着一丝侥幸的问道:“如果我过的不好,你们可会将我接来汜邑?” 虞玥风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沉默了。纳兰余人嘲讽的笑了笑,所以虞妇是真的因为无能为力,才让自己修习诡道自保的吗?还有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弃剑道,习诡道了吗? 闻人古看向纳兰余人,对她道:“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闻人氏的人,这是不用争辩的,至于以前的事,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如今你既已自己寻来,便是我闻人氏的大小姐,闻人鸢,和纳兰氏再没有丝毫关系。” 虞玥风连忙点点头道:“对,阿鸢,以后你就留在汜邑,不管以前如何,往后再无人敢欺辱你!” 纳兰余人说不出什么内心什么感觉,或许有一丝对亲情的期待吧,可这些目前来看都夹杂着欺骗与阴谋。在真相查明之前,对母亲的置之不理,她真的无法做到毫无芥蒂!以前的事,自己总会查清,便不想与他们多言,说起了闻人霏的事:“还有四天便是月圆之夜,小公子身上的两生咒,需要在那天晚上解开,这几日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感觉还是应该告知你们一下,虽然是仙门称为邪魔外道的东西,却也能救小公子,希望你们看到后,不要阻止我。” 闻人古大怒,拍桌子道:“邪魔外道?是谁带你入诡道的?是那江逾曳?还是你那畜生爹!” 虞玥风也大怒,拍了桌子:“你对谁撒脾气呢,我们阿鸢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管她剑道诡道,她就是成魔成鬼也都是我们的乖孙孙!”纳兰余人听到这话,心里终究还是感动了。 闻人古解释道:“我不是对她发脾气,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要将她引入歧途!” 纳兰余人很平静的说出了那个让她心纠的人:“虞嬷嬷!是虞嬷嬷说,我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也从不曾感觉诡道有什么不好,都只是修行的一种途径罢了!至于她这么做,有没有别的企图,我就不知道了。”纳兰余人虽然不想怀疑虞嬷嬷,但是很多事实却不得不让她怀疑。 虞玥风皱眉,疑惑道:“虞妇,她怎敢如此?她母亲可还在这里,莫非,她竟连她母亲也不顾,也是他的人了吗?” 他?纳兰余人赶紧问:“老夫人,他是谁?”虞玥风刚要说出来,只听闻人古咳嗽一声,她便停下不说了,走过去抱住纳兰余人,摸着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阿鸢,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小孩子应该去承担的,你只需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我和你外祖父,定会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母亲。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们!”这番话,虽然让纳兰余人很感激,却让纳兰余人更加坚定信念,誓要找到线索,救出母亲。 第13章 三杯和万事 晚膳后,纳兰余人和葛时明一起回了‘阆苑’,二人本打算亭中对饮,赏一赏月。但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有些寒了,二人便于亭中用色百花青的青花瓷壶温起了酒。 酒香伴随着鸢尾花的香气,使人未饮便已先醉。纳兰余人身子前倾,用手在酒壶上方往自己这边轻轻的扇了扇,深深嗅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感叹道“真得不愧是‘醉千愁’,光闻酒香就已经微醺了。” 看她那副嘴馋的样子,葛时明不由得笑道:“喜欢便多喝点,在公主岭的时候打了好几壶‘醉千愁’,保管够你喝!” 纳兰余人双手托着脸,闻着酒香,看着葛时明:“时明兄,今日我们就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如何?” 葛时明微微一笑,道:“好,不醉不归”,然后给二人各倒了一杯后,抬手举杯:“愿余人你得偿所愿!干杯!” “借你吉言。”纳兰余人左手托着脸,右手转了转空了的酒杯,才一杯的她的脸已经微红,双眼半合,“时明兄,今天的事,你如何看?你感觉闻人老家主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葛时明正欲开口,却听她又接着道:“其实,在他们和虞嬷嬷之间,我宁愿相信是他们骗我,嬷嬷才是清白的,毕竟他们虽然是亲人,可要不是嬷嬷,这世上早已无纳兰余人!”??纳兰余人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角却有一滴泪滑落,脸上犹有泪痕,呵呵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葛时明看着纳兰余人脆弱的样子,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可白日里,终究还是他僭越了。他说的那些话时是情不自禁,自己内心最真实想法,却没考虑过余人现在的情况,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机! “其实,今天在老夫人抱住我时,我就好像对她没有怨念了,老夫人的怀抱真的好温暖,是我从不曾体会过的。我能感受他们对我的感情,对我的包容,对我的小心翼翼。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去理性的分析,他们对我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又一个阴谋。而且他们只字未提,闻人霏的两生咒是谁下的,和我母亲有没有关系,还有那个他又是谁?一个又一个谜团,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说着,又喝了一杯,就趴到桌子上了。 葛时明轻轻摇着她的胳膊,叫着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反应。??竟然是醉倒了,葛时明本以为她酒量很好,没想到原来是个三杯倒。 葛时明走到纳兰余人身边,温柔的将她拦腰抱起来,送到内室的床榻上。为她除去鞋袜,拿帕子给她擦了脸和手之后,帮她盖上被子,就在转身要走之际,纳兰余人突然翻身抓住了他的手,嘴里不安的唤着“娘亲!娘亲!” 葛时明垂眸看着眉头紧锁的纳兰余人,以及被她抓住的右手,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坐到床踏上,另一只手去揉她的眉头,像是要揉走她全部的愁绪,趴到她耳边,对她道:“我在!睡吧!” ………… 另一边‘归去来’。闻人古和虞玥风还没有休息。 虞玥风正坐着床边,抱着闻人佳良未出嫁时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哭的像个孩子,“都是那个丧天良的,要不是他,何至于阿鸢受这么多年的苦,不许我们去看阿鸢,又让阿鸢修诡道,如今又在霏儿身上下两生咒!他把阿鸢引来,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要让阿鸢不被百家所容吗?于他又有何益!他又于心何忍!我如今已失了一身灵力,不知还能有多少时日可活,我们何才能不受制于他!” 这时,一丝红色的灵力飞过来,闻人古右手掐诀,指尖红色闪耀,只见那丝红色灵力像是被他吸过来,围绕着他的手转圈,最终消散。看完闻人振廉传给他的消息,闻人古整日紧绷的脸上终于漏出一丝轻松,对虞玥风道:“快了,振廉已经找到佳良的藏身之地。只要佳良能回来,咱们便可以毫无顾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他再不敢伤我闻人氏一人!” 虞玥风还是那副样子:“找到又如何,这么多年,哪次不是刚找到,就人去楼空。无数次期待,无数次失望。现在只有将佳良活生生的放到我面前,我才能相信!” “此次不同,最近他可是自顾不暇,有的忙了,没有时间乱跑。再说,他的仇人可不止我们。睡吧,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 第二日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打在纳兰余人的脸上,她微微睁眼,想要抬手遮住眼前的阳光,却发现半边身子都不受控制,胳膊在抽筋并且整只手都麻了! 她扭头一看,葛时明正握着她的手,脸趴在她的胳膊上,斜倚着床,背对她睡着了!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她很想再多看一会,即使葛时明留给她的是一个背影。 可能是她的眼神过于专注,葛时明渐渐转醒,抬起头正好看见纳兰余人扭曲的表情!葛时明一下子就清醒了,攥住她的手,连忙问道:“余人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头疼?” 只见纳兰余人的表情不仅扭曲,还僵硬了!她吸着气,一字一顿的道:“手,抽,筋,了!” 葛时明噗嗤一下笑了:“哈哈哈,余人,对不起,昨天你喝多了,我怕你耍酒疯,就留在这里陪你,不小心睡着了,可能是床沿太硬了,就拿你胳膊当枕头了!”一边说着,一边给纳兰余人揉着胳膊。 “无碍,过会便好了。现在这嘴碎的模样才像你!时明兄,这几日你怎么了?” “嘴碎?还不曾有人这样说过我,怎么,我平时很惹人讨厌吗?” 纳兰余人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安静的时候不讨厌!”说完噗嗤一声笑了。 葛时明看着她笑,便也傻呵呵的跟着笑了,‘余人,不求与你在一起,只愿能陪在你身边,喜你所喜,忧你所忧。’ 第14章 招阴困灵阵 二人吃过早饭便来到闻人霏的院子。纳兰余人坐在闻人霏的床边,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感叹道:“孩子何辜,小小年纪便承受这么多痛苦,有什么事冲着大人来不好吗。” 葛时明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孩子如今受此磨难,日后必定非池中之物。” “但愿吧!”纳兰余人说完便抬手在闻人霏的额头画了一道灵识淬炼符,红光闪现,转而进入闻人霏体内,只见他苍白的脸微微有了一些红润。 葛时明也凑上前,好奇道:“余人,此符何解?” 纳兰余人抬头看向他:“一道帮他稳定灵识的符篆。时明兄可记住如何运笔画的?” 葛时明抱着肩,很是骄傲:“区区几笔怎能难倒我!要不然让我在你脑门上画一下,试试效果?”说着便作势要去画。 纳兰余人赶紧躲开:“时明兄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万一你画错了,有了别的效果的怎么办?” 葛时明调侃道:“就算错了,难不成还能有余人你解不开的符篆?” “时明兄你灵力深厚,我解不开也是情理之中呀!走吧,我们出去走走。”说完便和葛时明一起去了西城。 西城和东城大同小异,二人买了首饰,打了几壶酒,去了一家装修很好的酒楼吃了饭便回了阆苑。 ………… 月圆日,下午,阆苑。 纳兰余人和葛时明在亭中下棋,“余人,你这棋艺,啧啧,真的是让我长见识啊。” 纳兰余人挑眉道:“是你非要和我下棋的,怎么,嫌我下的不好啊!” 葛时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棋艺差还可以学,就是你这走一步,悔三步,你这棋品真的是让愚兄不敢恭维啊!” 纳兰余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时明啊,我要是不悔棋,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已经结束一盘了,漫漫长日,该如何度过啊!” 看着纳兰余人搞怪的样子,葛时明哈哈一笑,然后道“所以,这就是你悔棋的借口吗?没想到余人你也是能言善辩之辈!愚兄啊,自愧不如!” 这时,一仆人走过来行礼,然后禀告:“大小姐,您让小的们准备的物什都已经准备好了,是拿来‘阆苑’吗。” 纳兰余人吩咐道:“都拿到小少爷的屋子去吧,然后将他屋里的东西都搬出去,只余小少爷就寝的床榻就行!还有,晚上院子里除了小少爷以外,不可留人” 下人们很快就将闻人霏屋子里东西收拾妥当,过来回禀。纳兰余人和葛时明便收起了棋盘,去了闻人霏的院子,开始准备布阵。 纳兰余人伸手用灵力将一个黑色的三角令旗和一个黄色符纸立到手上,对葛时明道:“时明兄,招阴旗和困灵符我可只画一遍,它们各剩四十八个,可都是要你来画的。让小人也来开开眼界,堂堂葛天氏少主画的符篆如何!” 纳兰余人亲昵的点了一下纳兰余人的额头:“你这个促狭鬼!” 纳兰余人将手一推,招阴旗和困灵符均列于面前,凭空拿出毛笔蘸上朱砂然后画符,一气呵成。她这边刚刚完事,只见葛时明紧跟着她的速度同样画完了。 纳兰余人检查了一下葛时明画的招阴旗和困灵符,点了点头,称赞道:“不愧是葛天,葛时明,分毫不差!时明兄,那这些就都交给你了。”说完,就去屋子中央画阵图去了,只余葛时明留在这边。 阵图很快就画完了,葛时明那边招阴旗和困灵符也已结束,纳兰余人将之收了起来。只等子时一到,就破除掉闻人霏身上的两生咒。 阵法已经大成,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二人就回了阆苑,又下了几盘棋,用过晚膳之后就又去了闻人霏的院子,闻人古和闻人霖也都来了。 月上中天,月圆如镜,月华如洗。月圆之夜,怨气最强,屋内闻人霏身上的另一魂已经压制不住,半个身子又变成青灰色了,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身子颤抖的厉害。 闻人霏与纳兰余人坐在阵图中,七七四十九支招阴旗将纳兰余人和闭着眼的闻人霏围在中间,源源不断的怨气穿过招阴旗,涌向纳兰余人。葛时明三人则在一侧为之护法。 纳兰余人右手掐诀,抵上闻人霏的额头,将怨气慢慢的注入闻人霏体内,使他体内的另一魂完全苏醒,占有身体。 待闻人霏身体全变成青灰色后,纳兰余人嘴里念念有词:“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话音一落,右手由诀变掌,停止输入怨气,四十九支招魂旗飞速旋转。 闻人霏睁开血红的双眼,面目狰狞,要攻击纳兰余人。纳兰余人伸出左手用怨气包围他的身体,将他制住动弹不得。只见鬼魂一点点被纳兰余人从闻人霏的脑袋上方抽了出来,鬼魂却拼尽全力要回到身体里,因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而闻人霏的身子也在扭曲着,鬼魂最终敌不过,被纳兰余人一下子抽了出来,甩向一边。 没有了另一魂的闻人霏软趴趴向一侧倒了下去,纳兰余人一抬手,怨气便将闻人霏托起,置于空中,复又一推,就将他送到闻人古那边。转身挥手收起招魂旗,撒出困灵符向鬼魂追去,将鬼魂钳制其中,生成困灵阵。 闻人古接过闻人霏放到床上,转身便看到纳兰余人已经制服鬼魂。 纳兰余人看向闻人古,觉得还是应该征求一下闻人古的意见,自己不应该私自做主,便问道:“老家主,可要追问是何人下的两生咒?” 闻人古本不想答应,但是一想,那人做事,向来不留线索,让她试试死了心也好,就对她道:“问问吧!” 纳兰余人得了答复后,抬手用怨气包围鬼魂,使出‘追魂引’,却发现鬼魂竟一问三不知,查无可查。她皱着眉头,又抬手画了道‘敕散符’,伸手一推,将敕散符打到了困灵阵中的鬼魂身上,然后鬼魂便消散了。 第15章 六岁金丹期 葛时明见纳兰余人将鬼魂打散,赶紧上前问道:“余人,可有受伤,身子可还吃得消?” 纳兰余人看向他,道:“没事,无碍。” 闻人霖问道:“可有线索?” 纳兰余人又摇了摇头,几人便去了亭中坐下,让下人收拾屋子,留下闻人霖在屋内照看闻人霏。 纳兰余人看向正喝茶的闻人古:“想必老家主早有预料,什么也问不出!” 闻人古放下茶杯,没有否认,语重心长的和她说:“阿鸢,有些事情急不得!你放心,很快,你母亲就会回来了。” 纳兰余人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葛时明也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余人,先坐下,听老家主说。” 二人坐下后,闻人古接着道:“你舅舅已经找到你母亲了,现在只等他们回来了。明日我便去接应他们。” 纳兰余人满脸兴奋的道:“那我也要去!” 闻人古点了点头:“好,明日走之前去叫你们。只是,阿鸢,诡道,你就不要再修习了!毕竟仙门百家皆是以剑道为尊。” 纳兰余人满脸的不以为然:“只要我母亲回来,他们知道与否,与我何干?” 闻人叹了一口气:“唉,如果你仅仅是会画几个符篆那自然没人会管你如何,可如今,你这修为,只怕会让仙门忌惮啊!那后果不堪设想。” 纳兰余人嘲讽的一笑:“从小我便知道,如果想不被人欺负,那就要有足够的能力。我六岁便已到了金丹期……” ………… 十二年前,九凤朝阳。 那一年纳兰余人才六岁,正坐在屋子里打坐,忽感觉周身灵力充沛,疯狂的向她身体涌来,冲击着体内灵脉,腹中气海剧裂的翻涌起来,一红一黑两道灵气争斗着要抢占气海,像是要撕裂腹部一样。 纳兰余人浑身都在颤抖着,面色苍白,满脸狰狞,嘴唇也已经被她自己咬出血了,衣服也被一身冷汗打湿。 她本源灵力是红色,不知道这黑色灵气是什么,但是已经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她重新掐诀,用周身灵力去压缩气海内的两道灵气,只听嗡的一声,气海不见了,变成一个鸡蛋大的内丹,只不过她的内丹,竟然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灰色的。 修仙之人,内丹皆为金色,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丹会有一半是灰色的。兴高采烈的跑去找虞嬷嬷,抱住正在做饭的虞嬷嬷的腿,满脸的笑容:“嬷嬷,嬷嬷,我突破金丹期了,以后我就是金丹期的修士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虞嬷嬷放下手里的菜,蹲下身子,微笑着面向纳兰余人:“好~那就先谢谢小小姐了。我们的小小姐就是优秀,您母亲尚且是十岁才突破的,您啊,日后定然不凡。” 几日后,纳兰余人想吃虞嬷嬷做的桂花糕,一大早就拿了一个篮子去采桂花。只见她一跺脚,就飞到树枝上,伸手一片一片的摘着最新鲜的。 纳兰如珍和纳兰如宝兄妹二人,甩开了伺候的下人,跑过来,正好看见纳兰余人飞了起来。他二人一直看不惯纳兰余人,只见纳兰如珍拿起他的九节鞭,注入灵力,一鞭子打断纳兰余人站的树枝。 纳兰余人猝不及防,摔了下来,在落地之前,翻了个跟头,才没有摔倒,不过,采了半天的桂花都洒了。 六岁的纳兰余人还不知道什么是扮猪吃老虎。她拿起断枝,化之为剑,冲向纳兰如珍,二人打斗了起来,纳兰如宝见纳兰如珍不敌,拿起她的长剑,也参与进去。 纳兰如珍兄妹都受了伤,躺在地上,尤其是纳兰如宝的脸划伤了,而纳兰余人见他们都动弹不得,就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逾曳便让几个修士将纳兰余人带走,先是将她绑到人字架上,抽了她一顿鞭子,见她奄奄一息后又将她关到水牢。纳兰余人小小的身子满是血痕,四肢被铁链拴在墙上,水没到她的脖子,本来她已经浑浑噩噩了,呛了几口水后,彻底清醒了,她需要抬脚才能不被呛到。 江逾曳站在水牢外边,拿出了一粒丹药,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听说你已经到金丹期了,小小年纪,很是不俗!可是,你伤了如珍和如宝。 看在你是他们姐姐的份上,我就不毁你的内丹了,不过我这正好有一个可以让灵力停滞不前的丹药,正好给你试试药性!”说着走过去捏住纳兰余人的下巴,要把丹药喂给她,纳兰余人闭着嘴不肯吃,江逾曳一巴掌打过去,纳兰余人脸上留了一个手掌印,嘴角淌了血。她又捏住纳兰余人两腮,把丹药塞了进去。 “让她在这里反省几天吧!”江逾曳走了出去,回手将牢门合上。只余纳兰余人一个人在这漆黑的水牢里。 纳兰余人费力的垫着脚,凝神聚拢灵气,却冲不破绑住她铁链。满腔的恨充斥着纳兰余人,她恨父亲的不慈,恨弟弟,恨妹妹,恨江逾曳,恨这世道,为什么她就要活的这么凄苦! 怨气将纳兰余人包围,使她不用再踮脚,不断的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余人,余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那么过分,去,杀了他们……” 纳兰余人体内怨气更重,将她的另一半金丹包围,她的眼睛变得血红,浑身抽搐着。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拖起,抱到怀里,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母亲的小尾巴,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她渐渐平静了,闭上了眼睛,怨气也消散了。 第二日,纳兰余人睁开眼,便看见正在给她扇风的虞嬷嬷。纳兰余人双眼含泪,扑到虞嬷嬷怀里,痛哭道:“嬷嬷,我好怕,水牢好黑,我再也不想去了!” 虞嬷嬷拍拍她的后背,道:“小小姐,你才六岁就已是金丹期,自然会招人嫉嫉恨。” “嬷嬷,我,我这一辈子只会在金丹期了,而且我见不到我的金丹了,它被黑气包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小姐,你只有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他们欺辱,这世上也并不只有仙道一途,诡道同样可以让仙门百家闻风丧胆,你体内的应该是怨气,等你何时能随意操控它,这仙门百家,就没人敢和你叫板了!” 第16章 闻人佳良 纳兰余人开始和虞嬷嬷学习如何炼化体内怨气。纳兰余人天资聪颖,虞妇的能力也仅仅是可以带她入门,没过多久,就学无可学,只能靠她自己偷偷下山去历练提升,后来偶尔得一本“天箓符篆”,更是让她于诡道之路,更进一步。 她也不再去招惹纳兰如珍和纳兰如宝,远远见到便躲开,若实在躲不开,他们拿她出气,她也不躲不闪,任他们打骂。只不过,事后她再偷偷的用一些符篆找回来。如果只有她自己,自然是无所谓,可是虞嬷嬷年纪大了,她不能正面对上江逾曳。 她在水牢那一次,是虞嬷嬷去求纳兰容德,最后才将她救出来。可江逾曳却因此,废了虞嬷嬷的内丹。她不忍心虞嬷嬷再因她而受伤,一次足矣。 ………… 葛时明问道:“余人,那你如今内丹如何了?” “还是一半金色一半灰色,体内也是有灵力,也有怨气。不过,如今的我已经可以随意操控。”说着,抬起右手,将一团红色灵力附于手上,合上手后再打开,右手上又变成了一团黑色怨气。 葛时明握住纳兰余人放在腿上的左手,安慰道:“余人,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若喜习诡道,那就继续修炼,若你还想精进剑道,提升修为,那我们就去寻找能够化解你身上怨气的办法。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纳兰余人回他一个微笑:“好啊,那我们互相保护。” 闻人古眼眶微红,脸色苍白,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既心疼,又自责,既后悔,又怨恨!欲言又止,最后攥紧了手,却只道:“即使你不修诡道,即使你只是金丹期,也无人再敢欺你辱你。仙门百家会皆知你是闻人氏的大小姐!” “余人只是想和母亲在一起。是不是大小姐,对余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余人还是先谢过老家主。” ………… 第二天卯时,纳兰余人正在准备行装,她本想女扮男装,但看着一旁虞玥风为她准备的裙子,想到一会可能见到母亲,最终还是换了一条红色裙装。一挥手,将剩余的衣服也都装到储物戒中。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母亲,便与葛时明一起去了‘归去来’。 下人刚将早膳摆好,就通报大小姐和葛公子求见,闻人古和虞玥风便让他二人进来,一起坐下用膳。 虞玥风见纳兰余人没有吃饭的举动,便给她夹了一个包子,然后道:“阿鸢,此行虽然只是接应你舅舅,但还是要万分小心!遇到危险就去你外祖父身后,让他保护你。” 纳兰余人粲然一笑道:“好,谢谢老夫人。”这可能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发自肺腑的笑容。 葛时明看向纳兰余人,他还是不能相信,闻人佳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怎么可能突然就被找到,救回来!想提醒纳兰余人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可是看她那开心傻笑的样子,却又于心不忍。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有问题,他自会保护好她。 吃过饭后,闻人古带着几个门下修士,与纳兰余人和葛时明一起御剑而行。 葛时明看着好似是去宁陵的方向,便问道:“老家主,咱们这是要去宁陵?” 闻人古回答道:“嗯,振廉就是在宁陵的燕归城找到的佳良。让咱们今日巳时在城外接应。” 辰时初,众人便到了城外,隐在一旁的树上。纳兰余人有些着急,便去问闻人古:“老家主,他们在哪里接我母亲,我想前去。” “振廉怕打草惊蛇,并没有说具体是何处,且再耐心等等!”闻人古说让纳兰余人再耐心点,其实他自己也已经没耐心了,满脸的焦躁与不安。到了巳时初,还不见人影,便让一个修士进城去看看城中可有异样。 修士很快就回来了,无功而返。就在众人都已经等不下去,打算进城的时候,闻人振廉满身是血的背着一个红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重伤的修士出了城。 众人赶紧冲过去,闻人振廉看见闻人古,将那女子递了过去,行礼道:“父亲,幸不辱命!”然后就晕倒了,葛时明上前将闻人振廉扶住,将他背到身后。那两个修士,也被同行的修士照顾着。 闻人古接过闻人佳良,眼泪打到闻人佳良的脸上:“赶紧回汜邑!”说着便御剑先行。 而纳兰余人,她神情怔忡的止步在了不远处,有点害怕的看着闻人古怀里的红衣女子,看着她如幻境中一般的容貌,苍白的脸,手无力垂在一边,看上去毫无生气! 葛时明唤道:“余人,咱们先回去再说。”见纳兰余人,还是没有反应,便将闻人振廉交给别的修士,然后走过去,一把将纳兰余人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余人,无碍的,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不是吗,咱们先回去,一会有人追上就不好了。”便带着不发一言的纳兰余人御剑离开。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追兵,众人安全的回到了汜邑。说着见不到人就不相信的虞玥风一直焦急在‘阆苑’等待着。 虞玥风见闻人古将闻人佳良放到‘阆苑’正屋的床塌上。满脸是泪,步履蹒跚的扑到床边,抚摸着闻人佳良没有温度的脸,她缓慢的将颤抖的手探到闻人佳良的脖颈上,感受到微弱的弹跳,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闻人佳良的脸:“良儿,你睁开眼看看娘亲,良儿。” 只见闻人佳良睁开了眼,可是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她连忙回头看向闻人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相公,良儿到底怎么了?上一次见她,她还是正常的,怎么这一次” 闻人古上前揽住她:“是有人将良儿的灵识抽走了!”刚刚走进屋的纳兰余人和葛时明,正好听到这句话。 葛时明拥着纳兰余人走到床边,看向躺在床上的她母亲的躯体。她不敢相信的上前去试探,果真是没了灵识。没有灵识,身体却有意识。应是被他人用特殊的方法取出。 虞玥风一边哭,一边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良儿,他就不怕良儿醒了以后更恨他吗?” 闻人古悄悄的掐了虞玥风一下,让她不要再说了,免得让纳兰余人起疑。 纳兰余人陷入了沉思,没有听到虞玥风的话,葛时明却都听见了。 第17章 你可信我 闻人古拍了拍虞玥风的后背,道:“会好的,他无非就是故技重施,要挟我们罢了。他手里的筹码会越来越少的。” 葛时明却在想刚刚虞玥风的话,‘他不怕闻人佳良更恨他?’难道这人深爱着闻人佳良,而闻人佳良却恨他?可与闻人佳良有过感情纠葛的,却只听说过纳兰容德。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女儿,他若要做什么,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难不成,纳兰余人还和别人有过一段感情? 纳兰余人跪到床前,擦掉脸上的眼泪,握住闻人佳良的手贴在她自己脸上,轻轻的唤道:“娘亲,娘亲,您看看我,看看我啊,我是您的小尾巴啊!您不要我了吗?” 闻人佳良竟然真的转头看向纳兰余人,只不过眼神空洞,像是看着她,又好像没有。 纳兰余人:“娘亲,您放心,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孩儿都一定会找回您的灵识。”然后转头看向闻人古,终于叫出那一声久违的称呼:“外祖父!母亲如今虽然回来了,却这般模样,您还是不肯那人告诉我是谁吗?” 闻人古听到纳兰余人的称呼,很是高兴,可是听到她后边的话,又叹了一口气:“唉!阿鸢,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交易,这件事除了我和你祖母还有你舅舅,如果告知第四人知道,那你母亲,就会被他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如今,我们已将你母亲身体夺回来,可你母亲的灵识还在他那里,我们不得不遵守约定。你放心,祖父势必会夺回你母亲的灵识。”说着,拍了拍虞玥风:“振廉也受伤了,咱们先去看看振廉,让阿鸢陪陪她母亲。” 房中只剩下葛时明,纳兰余人和闻人佳良三人。纳兰余人跪在地上握着闻人佳良的手,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庞,怎么看也不够。 葛时明上前将纳兰余人扶起来,让她坐到床边:“余人,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纳兰余人的视线还是一直在闻人佳良的脸上:“我想先在这里陪我母亲两日,然后就去找她的灵识!” “总会找到的,我陪你!” ………… 另一边闻人古和虞玥风来到闻人振廉的卧室。看着他一身的绷带,满头虚汗的坐在床边,虞玥风又一次哭着冲过去,抱住他:“廉儿,你姐姐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是想要了娘的命吗?” 闻人振廉笑了一下,喘着粗气:“娘啊,我本来是无碍,只不过,你再这么抱我,可能,一会我又需要重新处理伤口了!”虞玥风闻言,赶紧松开手。 闻人古在一旁坐下:“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又怎会受这么多伤?” 闻人振廉捂着胸口,倚着床:“是儿子轻敌了!我们一路找到燕归城,在城中发现有一处没有门的宅院,院墙比寻常的要更高一些。我在院子外走了一圈,感应到阿姐确在院中,我们就在那附近查探几日。 这期间那宅子只有五个人出来过,找到他们出来的规律,我们就在昨日夜里去了那院子,进院子前给您发的消息。本想着,如果顺利救出阿姐的话,待我们回到汜邑时,你们还没出发。即使不顺利,那巳时我们也会撤退,正好有你们接应着。 院子不大,只有五个房子,连起来像筒子一样,每个房子前后都有两个门,都大开着,屋内都有一个人。可以看到房子圈起来的地方有一个高台,台上有一樽冰棺,里边有一个红衣女子,我便感应到,那就是阿姐。 我们除了硬闯,也没有别的办法进去。就每两个人进一个屋,屋内的人都不堪一击,才一盏茶的时间,就都死了。所以我们都有些放松警惕。 而阿姐明明没死,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她放进冰棺里。我刚抱起阿姐,那几个房子就都塌了,浓烟过后,竟然变成五个石人,眼睛的位置蒙着五行的布条,攻击我们。又是喷水又是喷火的,众人不敌,最后就只有我们三个逃了出来。” 闻人古道皱眉,疑惑道:“总感觉他这次布置的过于容易!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这时敲门声响起,闻人振廉问道:“何事?” “有人给老家主送的信!” 闻人古道:“进来吧!”下人将信递给闻人古后,退出去,重新掩上门。 闻人古接过信一看,信封上并没有署名,打开信后,纸上也只有几个字‘明日午时,燕归城中燕归楼,恭候尔一人’。 闻人振廉问道:“父亲,是谁的信?” “他约我明日午时,燕归城相见。” 闻人振廉捂着胸口,作势要站起来:“父亲,我陪你去!” 闻人古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不必,你安心留在家里养伤,我独自去会会他!” ………… 第二日午时,燕归楼。 闻人古和一个看不清面貌,身着黑色鹤氅的男人,相对而坐。 “你们祖孙团圆,可还满意我送的贺礼!” “果然如此,你为何要抽出佳良的灵识?” “放心吧,我比你们更爱她。我用的秘术,是不会有损她的灵识的,只不过,需要你们用灵力将养她的身体。不必像当前虞玥风那样都传给她,只需要每天都给她一点,够她运转内丹即可。” “你究竟是何目的?” “这么多年,我只不过是有点累了。再让良儿陪我两年,两年后的今日,我就将良儿的灵识还给你们,这期间,你们只需要养好她的身体,不要惹我!不然,什么后果,我想你定是知道的!”黑衣男子语气阴森的道。 纳兰余人和葛时明前去探望闻人振廉,听他说闻人古今日午时要在燕归城中的燕归楼见那个人,他二人便御剑飞行来到城中,正好看到闻人古和一黑衣男子一前一后的走出燕归楼。 纳兰余人紧盯着那个背影,黑色鹤氅,身形,都是在幻境里抱有母亲的那个男人!她直接就追了上去,而葛时明顿在原地,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父亲!”见纳兰余人已经跑远,赶紧跟过去。 拐了几个弯之后,纳兰余人就将人跟丢了。她懊恼的咬咬牙,攥紧拳头,跺了跺脚:“就差一点!” 葛时明走过来,安慰她道:“没事,很快还会见到他的。余人,你方才追的人是谁?” 纳兰余人有些懊恼:“在我幻境里,将我母亲带走的人!就差一点就追上了。” 葛时明突然问道:“余人,你可信我?” 纳兰余人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些:“自然信你!” 葛时明沉声道:“刚刚那个人的背影,好似我父亲。” 第18章 我心悦你 纳兰余人满脸震惊的看着葛时明,无法相信那人竟是葛时明的父亲,葛清澐!伸手将葛时明握在她肩膀上的双手推开,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颤音的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葛时明道:“余人,这其中还有很多问题,不一定” 纳兰余人打断了葛时明的话:“嗯,我知道,所以我要静一静,捋一捋,你先回汜邑吧!”说完转身离开。 葛时明看着纳兰余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放心,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只见纳兰余人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撞到了几个人,被人呵斥,也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行。直到,撞到了一个衣着华贵,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这人道:“喂,小娘子,本少爷叫你,你没听见吗?” 这人见纳兰余人还是不理会,将折扇一收,拍着另一只手,满脸怒容的道:“来人,把这小娘们给本少爷抓起来!” 几个仆从闻言,就要去抓纳兰余人。只见一个人刚追上纳兰余人,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肩上的手,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倒在地。 纳兰余人转身看向这几个人:“怎么,要打架?” 那个小少爷道:“都给我上!”几个仆从便拔出剑向纳兰余人冲过来。 纳兰余人抬脚踹倒最前边的一个人,夺过他手中的佩剑,三两下,就将几人的衣服砍的一条一条的,衣不蔽体,却未伤他们分毫!然后看向那个小少爷,对他勾了勾手指。 小少爷有点害怕,但还是虚张声势的道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宁陵!如今葛天氏的主母就是小爷我的嫡亲姑母。我劝你赶紧给小爷我磕头认罪,不然我姑母定不会放过你。” 纳兰余人道:“是吗?敢问小爷尊姓大名啊!” 小少爷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我就是溧阳陆氏,陆照,陆午阳!” 围观的人:“他就是那个溧阳的小混账啊!”“他不是成天跟着陆家少主陆霄鸣?”“那陆霄鸣是不是也在这附近?”“这小娘子这回可是要遭殃了。” 纳兰余人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确实没有印象:“没听过!” 陆午阳:“那是你孤陋寡闻!今天就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说着从怀中拿出了溧阳陆氏的信号弹,往空中一扔,在空中炸开陆氏的族徽。 纳兰余人本以为他是要拿出什么暗器,谁知道竟是求援,嘲讽道:“小爷这是找援兵了?那就看看你能不能等道援兵来吧!”说着,一剑向陆午阳胸口刺去。刚碰到衣服,就被一个石子将剑打歪了。 纳兰余人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长发仅用一个紫色发带拢着,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飞扬,身着一袭紫色襕衫,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他肤色白皙,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唇如染血,容貌如画,似神明降世。 陆霄鸣声音冷冷的道:“午阳,发生了何事!” 陆午阳跑到陆霄鸣身侧,指着纳兰余人:“兄长,就是这个女人,先是撞了我,又将我手下的人都打了,还要杀我。” 陆霄鸣眼神毫无波澜的看向纳兰余人:“你可有话说?” 纳兰余人耸耸肩道:“无话可说” 陆霄鸣拔出剑,指向纳兰余人,冷傲的道:“请赐教!” 纳兰余人刚将手搭到剑柄上,一只修长的手就覆在她的手上,她抬头一看,正是一直跟着她的葛时明。葛时明一脸正色的对陆霄鸣道:“我代余人领教一下表兄的剑法!” 陆午阳指着他二人一起的手,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你们,兄长,他,他们……” 陆霄鸣道:“时明,姑母可知道你们的事?” 纳兰余人挣脱葛时明的手,转身走了。 葛时明连忙道:“表兄,下次再叙。”然后留下一旁看戏的众人和陆氏兄弟二人,追着纳兰余人而去。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走到天黑,路两边的大红灯笼都已高高挂起。 纳兰余人走进了一家酒肆:“两个人,一盘牛肉,一碟花生米,两壶清酒。” 葛时明听到纳兰余人说是两个人,赶紧坐到她对面,道:“余人,咱们好好谈谈!” 纳兰余人道:“谈什么?” 葛时明道:“谈一谈中午的那个背影。” 纳兰余人道:“时明兄,我相信你,但这不代表我也相信你父亲!” 葛时明道:“我母亲,是溧阳陆氏家主的嫡妹,刚刚的陆霄鸣就是溧阳陆氏家主的长子。我母亲与我父亲从小就有婚约,青梅竹马,我父亲更是深爱着我母亲。 昨日我听老夫人话语间的意思,那个人与你母亲有感情纠葛,我父亲这么多年从不曾看旁人一眼,所以这其中定有误会!你若愿意,咱们可以去穹庐,我去问我父亲!” 纳兰余人沉思,确实还是应该证实一下,道:“好,那就后日启程。” 葛时明:“余人,你可知……我心悦你!” 纳兰余人心中百感交集,她一直以为葛时明是将自己视为知己好友,将自己对他的那些心思压了又压!听到葛时明的告白,她有些无措,有些雀跃。但是如今这其中可能夹杂一些不明的恨意。如果,葛清澐真的是凶手,那她势必要杀葛清澐,不死不休!那到时,他二人定会兵戎相见,到那时葛时明又如何自处? 葛时明见纳兰余人没有回应,仍然低着头,就接着道:“余人,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或许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说这件事。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上一代人有什么恩怨,我只心悦你一人,弱水三千,我只想取你这一瓢饮。” 纳兰余人:“时明兄,杀母之仇,谁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芥蒂。” 葛时明:“好!那此事就当我暂且未提。” 纳兰余人:“我们先回汜邑吧!” 二人回到汜邑后,纳兰余人一个人留在正屋,陪着闻人佳良。她拿出帕子,打湿后攥干。一边轻轻的擦拭闻人佳良的脸,一遍说道:“娘亲,孩儿喜欢上一个人。他很温暖,很帅气,身材也很好,与他在一起,孩儿过得很舒心,很自在,也很随意。今天我才知道,他竟也心悦我,并不是把我当朋友。我当时好想好想告诉他,我亦心悦他。可如果他父亲果真是是夺了你灵识的人,那我又该如何面对他?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接受他?母亲,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19章 穹庐 闻人佳良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睁着眼,呆呆的看着她。 纳兰余人坐到床边的脚踏上,双手托着脸,像是在和闻人佳良对视:“母亲,你可识得葛清澐?” 推门声响起,闻人古走进来,听到纳兰余人的自言自语,问道:“葛清澐?你问他做什么?” 纳兰余人站起身来行礼:“外祖父!今日午时,在燕归城,我见到那个人了,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葛时明说,那是他父亲。” 闻人古:“那并不是葛清澐。你如今只是金丹期,所以有一些术法看不破,那是障眼法。” 纳兰余人:“葛时明已经是合体期,连他都看不破,难道是渡劫期,亦或是大乘期?” 闻人古:“仙门百家,我还从未听过有大乘期的修士。 今日我与他商谈,两年后,他就会将你母亲的灵识还回来,他已立誓,天道已下,违之必受天谴,所以你不要再心急了。” 纳兰余人:“为何是两年后?” 闻人古:“孽缘啊,他想让你母亲再陪他两年!如今,你母亲灵识在他手上,如果不遵守,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那人向来心狠!” 纳兰余人:“那我们就只能这样等两年?没有别的办法吗?” 闻人古摇摇头:“我们也曾试过很多办法,但是最后都无功而返。如今你母亲的身体也是他有意送回来的,即使如此,你也看见了,你舅舅已是渡劫期的修士,不还是身负重伤。” 纳兰余人:“我未必打不过他们,我……” 闻人古语重心长的道“阿鸢!如今我只求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即使你有胜算又如何,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如何承受的来。你祖母如今只是个普通人,你多去看看她吧,她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纳兰余人很是疑问:“外祖母怎会是普通人,她的内丹呢?” 闻人古叹了一口气:“唉,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当年确实是葛清澐将你母亲带来,不过是他救了你母亲,当时你母亲重伤,你祖母为了救她,将自己的内丹灵力都给了你母亲,才换得你母亲的一线生机。” 纳兰余人上前一步,问道:“那后来呢?” 闻人古:“后来,后来你母亲就被那人劫走了!” 纳兰余人:“外祖父,后日我就要与葛时明去穹庐了。” 闻人古:“万事多加小心。他修为尚在我之上,不知何时你们会对上,这两年你多在外边历练历练吧!诡道一事,莫让他人发现。你去休息吧,你母亲这里,我来陪着!” 纳兰余人出了门之后,本想去葛时明那告诉他闻人古这番话,但是一想,还是应该再去找葛清澐确认一下。 ………… 两日后,穹庐。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刚到穹庐,就有很多葛天氏子弟围过来。 “少主回来了!快去禀告家主,主母。” “大师兄,你去了哪里?” “大师兄,你此行有何收获?” “大师兄,你可有受伤?” “大师兄,你旁边这姐姐是谁啊!” 这时,一女子偕着一孩童款款而来,众人皆给她让路,她行礼道:“师兄,好久不见。”女孩松开她的手,奔向葛时明唤道:“爹爹!黎儿好想你。” 葛时明将她举起,笑道:“爹爹也想你。” 纳兰余人看向这个女子,光洁白皙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两侧若隐若现,是一个标志的美人。 “师兄,这位姑娘是?” 葛时明给二人介绍:“这是我的好友,纳兰余人。余人,这位是我师妹,沐锦。”说着,将怀里的孩子往上串了串,“这是我们的小黎儿。黎儿,叫姑姑!” 樊黎乖巧的搂着葛时明的脖子,看向纳兰余人,声音弱弱的叫道:“姑姑。” 纳兰余人看着口口声声说心悦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称作爹爹,用尽全身的气力,才挤出一个微笑。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闻人佳良留给她的拨浪鼓,鼓面画着符箓,递给樊黎:“这个送给你,摇之可清心镇魂。” 樊黎很喜欢,刚要伸出手,就抬头看见沐锦不赞同的神情,赶紧收回了手,礼貌的道谢,然后双手抱着葛时明的脖子,转过头去。 纳兰余人心中本就不忿,见她如此,就要收起,却被葛时明拿走,递给樊黎,用只有他二人可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话,然后樊黎就伸手接过,又向纳兰余人道了声谢。 葛时明将樊黎放下:“黎儿乖,先去找你娘亲,晚一些爹爹再去看你。”又对沐锦道药道:“我先去见父亲。”便领着纳兰余人去了议事厅。看纳兰余人不再不做言语的模样道:“余人,其实黎儿……” 纳兰余人面上装作毫不在意道:“她如何与我无关,我此行前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 葛时明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偷笑,攥着她的手腕,带她前去议事厅,进了屋只见葛清澐和他母亲陆然都已坐在主位上。 陆然开门见山的道“天儿,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孩子,可是此人?” 葛时明道:“是,这位是我的好友,纳兰余人。余人,这是我父亲、母亲,” 纳兰余人行礼道:“见过家主,夫人。” 葛清澐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见外,我与你母亲曾有同窗之谊,唤我一声师伯,夫人一声伯母就是。” 纳兰余人见陆然还是一副不屑一顾一顾的模样,不想去贴她的冷脸,就只唤了一声师伯。 葛时明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以为她不喜余人,就道:“我先带余人下去安顿了。” 他二人出来后,葛时明对纳兰余人余人道:“余人,我母亲……” 纳兰余人打断他:“无事,我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葛时明:“稍晚些,我去找父亲,单独问问他那件事。你随我去我的院子吧。” 纳兰余人:“这样不好吧,你夫人和孩儿应该会介意。” 葛时明噗嗤一声笑了,心想余人果然是在意他的,遂道:“余人,你可是醋了?” 纳兰余人脸色羞红,争辩道:“我怎会!” 葛时明无奈道:“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是我想告诉你,小黎儿叫樊黎,她父亲是我师弟,有一次历练不幸身故,小黎儿从小就没能见过他,我是她干爹,因此她唤我爹爹,方才,我说那个拨浪鼓她未来的干娘送她的见面礼,不可不收。” 纳兰余人脸更红了,羞道:“谁是她干娘!” 说完快步的往前走,葛时明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他怀里,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余人,不管长辈发生什么恩怨,所有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我和你之间,就只有你我。我亦知你心里有我,我心悦你,我们在一起,可好?” 第20章 未婚妻? 葛时明的话在纳兰余人心里荡起了剧烈的波澜,她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明明是他身上的温暖一直在吸引着她,让她想像飞蛾一样扑向他。 她没有言语,伸手推开葛时明,转身向前走,葛时明内心受挫,却并不灰心,正打算再接再厉,准备下一次的告白,就听见前边的人轻声说了一个字“嗯!”像是幻觉一般。 纳兰余人听到耳旁破空声,以为只是葛时明追上来,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悬空,原来是被他拦腰抱起,她本能的搂紧他的脖子。 她眼里的他,喜笑颜开,‘哈哈哈’的笑声,像个傻子,兴奋的抱着她转圈,让她不由得也跟着他傻笑。太阳就算烫手,也要尝试过才能知道,是不是可以接受的温度。冤冤相报何时了?此事的她觉得只要他和母亲在就足够了。 葛时明就这样一直抱着纳兰余人,走到他的清风斋。纳兰余人自不同意,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却坚持,羞的她将脸扎进他的怀里,眼不见为净。 刚进清风斋,就见沐锦在指挥着众人收拾院子,她见二人这般模样,迎上前来:“师兄,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久未归家,师母定然要留你长谈的,便自作主张前来为你规整庭院。纳兰姑娘,这是伤了腿?” 纳兰余人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用手垂葛时明的胸口,羞愤的对葛时明说:“还不放我下来!” 葛时明却点点头,对沐锦道:“嗯,余人她伤了腿,这几日行动不便,都需要我代劳了!” 纳兰余人听葛时明如此说,在他身后手,使劲一拧。葛时明吃痛,一副宠溺的样子看着纳兰余人,道:“余人,阿锦还在这里,不要调皮。”又对沐锦道:“阿锦,那就劳烦你了”说着就抱着纳兰余人走进正屋。 沐锦一直眉眼含笑的盯着他二人的背景,直至不见。纳兰余人看着这样的沐锦,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葛时明推开房门,是一个小的会客厅,一侧是卧室,一侧是书房。二人进了会客厅,纳兰余人连忙道:“还不快将我放下,他们都误会了。” 葛时明将纳兰余人放到椅子上:“误会什么?这些年来,全都是他们一个个的带回道侣,我如今终于有了道侣,让他们也嫉妒一回!” 纳兰余人想到沐锦,道:“只怕,是嫉妒我吧!” 葛时明蹲在纳兰余人的面前:“自然,嫉妒你找到了一个这般好的夫婿。余人,我现在还感觉有些不真实,你再掐我一下。” 纳兰余人将双手附到葛时明的脸上,用力的将他的脸都搓揉变形,笑道:“可还是梦境?” 葛时明呜呜的道:“不是了。” 纳兰余人拉起他,让他也坐在椅子上:“对了,小黎儿可是沐姑娘的孩子?为何我见她与你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葛时明道:“是啊,想当年阿锦和我师弟樊城也是人人称赞的一对啊!我师弟樊城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他的孩儿也与我相像。” 纳兰余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葛时明一脸疑惑:“什么怪不得?” 纳兰余人学着葛时明以往那样,也点了他脑门一下:“你的阿锦,只怕心悦的不是你师弟,而是你!” 纳兰余人的话令葛时明难以置信:“不可胡言!此事,简直是无稽之谈,被人听到,让阿锦如何自处。” 纳兰余人道:“好好好,不说他人,我要午睡了。” 葛时明道:“余人,对不起,我的话有些重了。不过女儿家的清誉,她本就丧夫……”看着纳兰余人噘着嘴生气的模样,葛时明不由得笑了,这般生动的余人,很少见。他识时务的停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而说道:“好,你去我的卧室休息,我去书房。” ………… 另一边,下人正在给陆然和葛清澐二人禀告方才发生的事。陆然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俶尔消失,骂道:“真是有失体统,伤风败俗,有娘生没娘养,没有丝毫的教养!” 葛清澐道:“那似你这般,背后说人,就有教养?” 陆然大怒,将上好的水曲柳桌子,拍的四分五裂,“家主这是心疼了?怎么,她闻人佳良的孩子,我就说不得?” 葛清澐皱眉:“然儿,这和佳良有何关系!你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陆然怒目指着葛清澐:“我如今什么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当年要不是你舍我而去救闻人佳良,我的九儿又何至于才来这世间呆了几日。我知道,对于天儿和那孽种,你乐见其成,可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就绝不可能。明日,我就让陆晴来,让她看着她的未婚夫婿。” 葛清澐道了一句“随你!”然后拂袖而去。 …………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用过晚膳后,就来到葛清澐的书房。 葛清澐看着二人紧握的双手,打趣道:“怎么,你二人,不是好友嘛,如今这手攥的这么紧作甚?” 葛时明道:“父亲,我和余人,已经互通心意,决定在一起了。我们前来是想问一些余人母亲的事。” 葛清澐不解的看向纳兰余人道:“哦?何事?你们不是方从汜邑回来,闻人氏没给你们交代吗?” 纳兰余人道:“师伯,我想问十八年前,我母亲临产那天的事。是你将她救走的吗?她如今又身在何处?” 葛清澐陷入回忆:“当年,我冲进屋子,就只见她一人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我就将她送去穹庐,交给闻人氏照料,可谁知,不过才几日,她就被他人劫走。当时,你外祖父他们还来找我,说定是我偷走的。可如果真是我,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直接留在身边多好,众人皆会以为她死于那场大火,我何至于先将她送去穹庐?” 纳兰余人:“那您知道是谁将我母亲带走的吗?” 葛清澐摇摇头:“此事,我还真不清楚。” 纳兰余人又问道:“那您可知我母亲有过几段感情?” 葛清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喜欢你母亲的人,仙门百家,应该挑不出几个不喜欢她的。不过,她喜欢的,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个纳兰容德!我们也只是共同拜在天思涯门下两年,除了纳兰容德是否还有别人,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劫走你母亲的人,我也曾有猜测,可能是哪个求而不得之人,也未尝可知。” 纳兰余人听完葛清澐的话,更加迷茫了,本以为的有些线索,现在竟也无甚大用。难道,只能一直被那人牵着鼻子走吗? 葛清澐又对葛时明道:“天儿,你母亲说明日陆晴会来穹庐,让你好生招待。” 葛时明不解道:“她不是一向都赖在母亲身边,为何要让我招待?” 葛清澐看了一眼纳兰余人,决定还是先告知他们,让他们做个准备,便道:“你母亲说,你与陆晴儿时有过一句玩笑,此次陆晴前来,便为你与陆晴正式定下婚约。” 第21章 阿天 葛时明眉头紧锁:“我和陆晴何时有过婚约,父亲,我怎么不知道此事。我此生非余人不可。弱水三千,我只取她一瓢饮!” 葛清澐按住隐隐作痛的头:“为父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再接受他人,可是,你母亲心意已决,为父如今也无能为力!” 听完葛清澐的话,纳兰余人忽然松开了与葛时明相握的手。葛时明震惊的看向她,却只见她低沉着头,瞧不见她的表情。葛清澐见状,叹了口气,将书房留给他二人,走出门,并将门掩好。 纳兰余人有些闷闷的声音响起:“时明兄。沐锦,你母亲,还有即将到来的陆晴,他们这些人才只是一个开始。若有一日,仙门百家皆知我为诡道中人,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同意你与我在一处。我与你中间的距离,从来就不仅仅是我母亲的灵识。还有正道和邪魔外道的隔阂!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我不怨你!” 葛时明伸手捞过纳兰余人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强硬的抬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他。“余人,你可是不信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葛时明从来都不是会一时冲动之人,我认定你了,不是玩笑,不是一时的兴趣,而是非你不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生生世世,永不相弃。” 纳兰余人抬手贴在葛时明的脸上,指腹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眼里像有万千星辰,倒映着自己的样子“我很自私,你是我的,就不能再与其他女人有所纠缠。” 葛时明将放在她下颌处的手松开,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蹭她的发顶:“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纳兰余人也伸出双手,回抱住葛时明,脸在他肩颈处使劲的吸了几口气:“好,我们一起面对。” 二人回到了清风斋,又见沐锦抱着小黎儿坐在院中玩着九连环。葛时明想起过往种种,也不得不怀疑沐锦的用心:“小黎儿,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沐锦听到葛时明的声音,面带微笑:“师兄,你们回来了,是黎儿想要见你。”说着,不慌不忙的将小黎儿手中的九连环取下,将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黎儿才奔向葛时明:“爹爹,是黎儿想你了!” 大人的事情,始终与孩子无关,葛时明将她抱起:“想爹爹怎么不明日再来,小孩子要早早的睡觉,才能长高高啊!” “黎儿不困,黎儿就是想见爹爹!爹爹要是不告诉我就离开怎么办?那黎儿会好久好久都见不到爹爹了,黎儿会肝肠寸断的!” 葛时明噗的一声笑出来:“哈哈,肝肠寸断,小黎儿,你这是从哪个戏折子里看的?不要乱看那些杂书,要多多修炼!” 樊黎小脸笑的像花一样,蹭着葛时明的脸:“嗯,黎儿一定多多修炼,以后好保护爹爹!” 沐锦看了一眼一旁的纳兰余人,转而对葛时明道:“师兄,可给纳兰姑娘安排住宿了,门中女弟子甚少,我一见纳兰姑娘,便觉得甚是投缘,不若让她住到我那里?” 还不待纳兰余人回答,葛时明便拒绝了:“不必了,余人住我这里!” 沐锦一脸的为难:“可这样于理不合,不仅纳兰余人闺誉受损,引人议论,只怕主母也会生气。” 葛时明将小黎儿放下,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摸摸她的头:“那些事我自会处理,无需你挂心。阿锦,你只需照顾好小黎儿便可,她毕竟是樊城唯一的血脉!你带小黎儿回去休息吧!”说完,就牵着纳兰余人走了,留下表情僵硬的沐锦,和有些害怕怯怯的叫着娘亲的樊黎。 沐锦蹲下身来抚摸着樊黎的脑袋,看似温柔,实则在拽她的头发:“黎儿,你怎么这么不中用,连你爹爹都留不下来。你这个样子,明日不用吃饭了!” 而樊黎一双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的眼睛一样,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仿佛是早习惯了沐锦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不求母亲抱抱,只是安静的承受着沐锦的脾气。 …………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来到了葛时明的书房,书房本是个严肃的地方,可纳兰余人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竟觉得异常温暖。她走到小塌前,看着桌子上的残局,棋瘾大发,回头看向葛时明:“时明兄,来一盘?” 葛时明端来茶盏,眼里乘着细碎的笑意:“可有彩头,没有彩头我可不下!” 纳兰余人想了想,取下手腕上的金箍,狡黠一笑道:“那你我二人各取一个彩头。我就以这金箍为彩头,不过我们就来下这局残棋,我为胜方,你为败方,你可依?” 葛时明看着她,眼里除了她再容不下其他:“那我的彩头,就是,若我赢了,便对我换一种称呼,若是我输了,就将我的骨笛给你。” 纳兰余人窃喜,那盘残棋,战况已经很明朗了,几乎没有转败为胜的机会,即使她并不擅长下棋,便道:“好,一言为定!” 一刻钟过去了,纳兰余人在悔棋。 半个时辰过去了,纳兰余人在悔棋。 一个时辰过去了,纳兰余人仍旧还在悔棋。 纳兰余人伸手把棋局打散,双手托着下颌,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道:“不下了,不下了,认输了,时明兄,你棋艺怎么可以这么好!” 葛时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因为你下棋没有章法,感觉哪里顺手就放哪里!可想好如何唤我了?” 纳兰余人想了想:“时明?” 葛时明点点头道:“尚可!” 纳兰余人见他并不满意,又甜甜的唤了一声:“阿天?阿天,阿天,阿天!可好?” 葛时明一本正经的憋笑,微微点点头。 纳兰余人突然想到明天要来的陆晴和陆然白日里对她那诡异的态度,问道:“阿天,陆晴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 葛时明拿起茶壶给纳兰余人倒了一杯茶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她知难而退。至于我母亲那边,我去找她谈谈,她定不会让我为难。” 第22章 渊源 第二日,纳兰余人还未起,葛时明就已经要去给陆然请安了。葛时明到主院时,陆然方才起身。 下人见了葛时明很是吃惊,少主可是很少前来主院请早安的,赶紧去内室通报:“夫人,少主来了!” 陆然听到葛时明来的这般早,心知他是为了闻人佳良生的那个孽种要违抗自己,梳妆打扮之后,又晾了他半个时辰,方才语气清淡的对立在一侧下人道:“让他进来吧!” 葛时明刚进了正屋,就见陆然眉眼如画、打扮精致的端坐在主位上,便上前几步,行礼道:“母亲万福。” 陆然见了葛时明,想到他喜欢的人是纳兰余人,讥讽道:“万福怕做不到。往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 葛时明看着说话尖酸刻薄的陆然,闭着眼睛静了静心,他记得儿时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会温柔的抱着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叫他莫要调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敢扑到她身上,只能远远的望着她,听着别人给他讲母亲和父亲的故事!他伸手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儿子不孝,虽母亲属意陆晴,可儿子早已有意中人。没办法听从母亲的安排。” 陆然端着茶杯,凑近鼻间轻嗅,氤氲的茶香飘入鼻息,沁人心脾,轻轻一吹,只见一片片圆润的茶叶在茶水中翩然起舞。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品了一口,香醇甘美的茶香在口腔回荡,感叹道:“好茶!可惜啊!这套茶盏配不上这杯里的茶叶。就好像你与纳兰余人一样,不配!”说话间松开手,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葛时明不解的问:“母亲,您也不过第一次见余人,您并不了解她,为何对她如此大意见?” 陆然:“要怪,就怪她是闻人佳良那个贱人的女儿吧!你娶谁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葛时明心中闪过几个念头,母亲这么抵触闻人佳良,莫非父亲和闻人佳良真的有过一段感情?会不会是母亲害了闻人佳良,取了她的灵识? 葛时明反问:“为何她不可以?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何必牵扯到我们身上,与我们有何干系!” 陆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葛时明,怒道:“与你有何干系?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因为她闻人佳良,才出生几天,就被人害死,她闻人佳良的孩子凭什么就可以好好的活着!凭什么还要带走我的另一个儿子!” 葛时明愣住了:“我弟弟?” 陆然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看上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是啊,你弟弟,你亲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九儿。如果不是你那个自诩正义凛然的父亲,抛下我们母子,转去救了闻人佳良母女,你弟弟又怎么会死,她闻人佳良母女又怎会活着!是他们欠我的,欠九儿的!” 葛时明相信父亲如此做定是有原因的,这仅仅是母亲的片面之言,况且父亲救了闻人佳良,与闻人佳良又有何关系!他第一次发现,或者父亲母亲的关系,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他坚决道:“儿子还是认为,此事与我们无关!” 陆然上前,一巴掌将葛时明的脸打向一侧:“葛时明,只要你一天是葛天氏的人,一天是我的儿子,此事就一天都与你有关!九儿他才出生几天,你的良心呢,你的善心呢,那可是你弟弟!” 葛时明吐出嘴里那口血,抬手擦了擦嘴角,嘲讽道:“是我弟弟,就可以因为他身故,而将矛头指向别人吗?这是何道理?母亲?我将您当成母亲,可您这些年可有将我当成您的儿子?我还以为可以是你我母子缘薄,呵,原来只是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而已。我意已决,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不会离开余人!至于陆晴,您最好不要让她自取其辱。”话音刚落,就行礼告退了。 留下备受打击的陆然,满脸怔仲,跌落在地上,双臂将自己抱起来,她这是要失去她的另一个孩子了吗?想起过往的种种,葛时明儿时期盼的目光,不,她不会,她的孩子不会舍得她,最后输的定然还是闻人佳良。 ………… 清风斋。 纳兰余人正在用早膳,听到声响,抬头一看,竟是脸上顶着五个手指印的葛时明,赶紧起身,迎上去,将他拽到凳子上坐下,从储物戒中拿出消肿的药膏,一边吹气轻呼着他的脸,一边给他抹药。 纳兰余人坐到他身侧道:“是你母亲打的?” 葛时明点了点头:“嗯,无碍!不过这还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打我,却也将我打醒了。” 纳兰余人上前抱住了他:“对了,你母亲是怎么说的?” 葛时明:“她说,当年我父亲先去救你母亲,所以导致我弟弟被别人害死,她将所有事都怪在你母亲头上。所以不赞成我们在一起。” 纳兰余人:“那你呢,那你如何看?” 葛时明伸手将纳兰余人揽进怀里:“我从不知我还有个弟弟,那时我还年少,只知道母亲和父亲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母亲就不是我曾经的母亲了。而且,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那个下手的人做的,与你母亲无关,也与我父亲无关,大概,都是天道吧!我已告诉母亲,我只要你。就算她不同意,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二人吃过早膳,葛时明脸上的红印也消了,葛时明正打算领着纳兰余人四处走走,就有下人来敲门:“少主,陆氏少主,午阳少爷还有晴姑娘来了,家主唤您和纳兰姑娘去正厅。” 葛时明道“知道了,下去吧!”又对纳兰余人道:“余人,你若不想去,就留在这个。” 纳兰余人抬手捧住葛时明的脸,声音轻柔:“怎么,不是说好了,所有的事都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嘛!我可舍不得你一个人去,我还要让他们都知道你,葛天,葛时明是我纳兰余人的人!” 第23章 婚约 正院。 陆然不复之前颓唐的模样,端坐在主位上。看似很慈爱的握着一个姑娘的手,让她坐在身侧。而陆霄鸣和陆午阳则坐在下方。 陆然轻声的问道:”晴儿,如今你可有心仪之人?“温柔的像是担心吓坏了那个姑娘。 陆晴脸上浮起了一团红晕,娇羞的低下了头:“哎呀,姑母~” 陆然道:“晴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是喜欢你的时明哥哥?我已给你父亲去过信,他赞成你二人的婚事,现下,就看你的意见了。” 陆晴:“时明哥哥如果也赞成的话?那晴儿听父亲和姑母的安排。” 陆午阳想到葛时明,道:“哼,只怕葛时明已经心有所属了,姑母,前几日我和兄长可都看见他和一女子亲热的在一起。” 陆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他。” 下人进来禀告:“主母,少主和纳兰姑娘过来了。” 陆然放下陆晴的手道:“让他们进来。” 二人进来后,纳兰余人看见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女孩,身着粉色广袖流仙裙,长发扎成飞仙髻,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腰若细柳,肩若削成,一看就是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只不过,看上去年龄有些太小了吧!只见那女孩也起身,对葛时明行礼道:“时明哥哥。” 葛时明却只对她点点头,然后她有些失落的又坐下了,看的纳兰余人都有一些不忍心了。 陆然抬眼扫了一下纳兰余人,然后对葛时明道:“时明,一个月你和晴儿大婚,这期间,让她也住到你的清风斋去,你们增进一下感情。” 葛时明平静的看向陆然道:“都听母亲的,只不过一个月后的大婚,只怕是没有新郎官。” 陆然拍桌怒道:“葛天!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这个女人违背我吗?” 葛时明语气毫无波澜的道:“从来都是母亲你一意孤行,一厢情愿!” 陆然:“此事你从与不从,都由不得你!来人,将少主带回清风斋,大婚之前,不可外出一步!” 葛时明牵过纳兰余人的手,转身就走,连礼都没有施。 陆然坐下,身体都在颤抖。陆晴赶忙上前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道:“姑母,无事,可能是我自己不讨喜,不要勉强时明哥哥了。如果他和那个姐姐互相喜欢,我又怎么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陆然稍稍缓过气来,手指点向陆晴的额头:“你这个傻丫头,喜欢就要去争取,如今姑母已经将人送到你身边,你还自己把握,一会你就搬去清风斋。” 陆晴怯怯的道:“可是我自己去会不会不太好啊,男女有别。” 陆然:“如今纳兰余人就住在清风斋,你去住有什么不好,还可以替我监督他们,不让他们逾矩的行为,让你兄长们陪你一起去。”然后又对陆霄鸣道:“霄鸣,你去帮姑母看住他,不要让他逃走。” 陆霄鸣道:“姑母,时明并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陆然:“他不会,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吗?” 陆霄鸣:“我观纳兰也不是那种……”陆日照看陆然的脸色变了,赶紧打断陆霄鸣:“姑母,那我们就先去清风斋了,我们定看住葛时明,不然我们提头来见。” 陆霄鸣冷冷的看了一眼陆日照,看的他心都凉,还好陆霄鸣并没有阻拦他,他赶紧上前拉起陆霄鸣,招呼着陆晴,给陆然行礼后告退后去了清风斋。 ………… 清风斋,二人坐在亭中。 纳兰余人双手托着脸颊道:“你这样和你母亲说话可以吗?一点不像我了解的你!” 葛时明自嘲道:“什么样才是我?没有你之前,我只希望自己变得更优秀,任何事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从不去争,不去计较。可如今我不再是孑然一身,我有了你,我不愿你因我而受委屈,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所爱隔山海,愿山海可平。” 纳兰余人:“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种,应该内心是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葛时明起身,双手附到纳兰余人的双手上,微微用力,揉着她的脸,搓揉变形:“是不是我情话说太多了,你都不信我了,那我以后我少说点!” 纳兰余人心里的壁垒彻底被葛时明融化的一干二净,她抽出双手,放到葛时明的手上,认真的看着他:“我喜欢,喜欢你,喜欢听你说的情话,也喜欢和你一起去消去我们之间的山,去填平我们之间的海!” 陆霄鸣三人来到清风斋,正好听到纳兰余人的真情吐露。 陆晴停住脚步,鼻尖红了,想憋回眼泪,却不受控制,刚拿出手帕从眼眶上擦掉,新的又淌出来。 陆霄鸣见状,不解的问道:“何至于此?” 陆午阳听见声音,赶紧上前:“晴儿,好妹妹,你可别哭了,你一哭,兄长的心都要碎了,不就是一个葛时明嘛,没了他。还有的是仙门修士,咱们不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陆晴没有理他,走到正看着他们的葛时明和纳兰余人身旁,语气真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否则,我一定不会……” 陆霄鸣道:“只怕现在选择权已不在你们手里,姑母已经给仙门百家皆发了喜帖。” 陆晴听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再也刹不住了:“那要怎么办?” 纳兰余人心想,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都是水做的,看的她都想去安慰她,她也真的这么做了。上前两步将陆晴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 陆午阳上前,一把将陆晴从纳兰余人怀里拽出来,盯着纳兰余人:“谁要你假好心!”然后又转头温柔的对陆晴说:“妹妹,她是是坏人,听话,离她远一点!” 陆晴懦懦的点点头,而纳兰余人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葛时明上前揽住纳兰余人:“午阳,有些话不要乱说! 晴儿,我一直将你当妹妹,对你更是从未有过一丝喜欢,如果这么说有伤到你,那对不起,但这都和余人无关。”说完和纳兰余人相视一笑。 陆午阳怒道:“葛时明你这么对一个喜欢你的人,你没感觉太过分吗?” 陆霄鸣道:“快刀斩乱麻,该当如此!” 陆晴勉强撑死一丝笑意:“时明哥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会不喜欢你的。咱们的婚约我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纳兰余人还想上前,却被葛时明按住了,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如此,然后道:“好,多谢。” 第24章 情趣 几个弟子过来,对众人行礼后对葛时明道:“少主,主母让我们来保护您的安全。” 葛时明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各司其职就好。 陆霄鸣问道:“时明,我们住在何处?” 葛时明说:“我和余人住在正屋,东西厢房你们随意。” 陆日照伸手指向葛时明,又指着纳兰余人:“你,你们俩个住正屋?葛时明,就算你不和晴儿在一起,也不用这么随意吧!你们二人可是尚未婚配嫁娶!” 葛时明抱肩:“怎么,我们一个住卧室,一个住书房,有何不妥吗?正屋倒是还剩一个待客厅,日照你可要住?” 陆日照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不过脑子的就道:“住就住,谁怕谁!” 陆霄鸣瞥了一眼陆日照道:“你去吧,我自己住东厢房。”说完转身走去东厢。 陆日照故作委屈的追上去:“兄长,我错了,我不去正屋,我和你一起去东厢房。”还回头道:“晴儿,你自己去西厢啊,一会哥哥去看你。” 葛时明向外边那些人道:“来人,送晴小姐去西厢!” 陆晴揪着衣角,可怜巴巴的道:“时明哥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不是小孩子了!”然后自己转身小跑去了西厢。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也不想在这里一直被人盯着,就回了书房,二人都坐在罗汉床上各持一本书。 纳兰余人突然放下书,问道:“陆晴看上去年纪很小,她今年多少岁了?” 葛时明想了想道:“十四岁吧!” 纳兰余人吃惊道:“才十四岁就要和你成婚?”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葛时明:“葛天啊葛天,啧啧,真的是没想到啊,你竟然?唉!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我真的是不想知道这件事,可终究还是知道了,你……?” 葛时明起身越过茶几,伸手捂住纳兰余人咄咄不休的嘴:“余人,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纳兰余人呜呜的说话,让葛时明松开手。 葛时明用额头碰了一下纳兰余人的额头,蹭了蹭道:“不再胡说,我就松手。” 纳兰余人识相的点点头。 葛时明一松手,纳兰余人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控制不住,见葛时明又要来捂她的嘴,赶紧用手拦住他的手,道:“阿天,你在想什么,我本是要说,她才十四岁,你怎么可以让她这么伤心,可以委婉一点嘛!万一她受伤想不开怎么办?呐,你不会是以为我要说,你喜欢孩童吧!” 葛时明白了她一眼,转过身去,重新拿起书,不再理她,好似是生气了。只不过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他仅仅是害羞了。 纳兰余人挥手将茶几置于地上,凑过去坐到葛时明的旁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轻轻的道:“阿天,可是生气啦?” 见葛时明还是不理她,她就用一只手扭他的脑袋,让他看向她,又问:“真的生气了?生气的话,那我就哄哄你,好不好!” 葛时明半阖这眼,道:“嗯” 纳兰余人又强硬的用手转了葛时明的脑袋,吧唧亲了葛时明的脸,还特意发出“么嘛”的声音,然后道:“阿天,你书拿反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葛时明更羞了,为了避免纳兰余人做出更过分的行为,抬手掐诀将纳兰余人定住,纳兰余人又学着陆晴的语气:“时明哥哥,给人家解开嘛!” 葛时明听了只觉怪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又掐了静音诀,消掉纳兰余人的声音。只不过,被纳兰余人搂住脖子的他也动弹不得,他就这样一边支撑着纳兰余人,避免她太累,另一边拿起一本书,真的看了起来。 葛时明享受这一刻的安静与温暖,如果可以忽略掉纳兰余人凶狠的眼神的话,还享受这这一刻的和谐。 ………… 陆霄鸣和陆午阳。 陆霄鸣看着跟着他进来的陆午阳,不解的问道:“你进来做什么,不是要去住待客厅吗?” 陆午阳求饶道:“兄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 陆霄鸣声音淡漠的道:“君子之言寡而实,小人之言多而虚。午阳,你是小人吗?” 陆午阳壮着胆子道:“兄长,变通,你要懂得变通,不能一条直路走到黑呀!” 陆霄鸣觉得陆午阳说的还不错,于是道:“好,变通是吧,你住东厢,我住正屋的待客厅。”说着就往外走。 陆午阳连忙叫“兄长,兄长!” 陆霄鸣问道:“又有何事?” 陆午阳垂头丧气的道:“无事,你是兄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陆霄鸣:“你不是要去看晴儿吗?去吧,我自己去正屋。” ………… 陆霄鸣到待客厅后,所有东西都往门边移,然后将储物戒里的拔步床放到里侧,又用了一个大屏风挡住拔步床。以为葛时明他二人应该在卧室,就要去书房取一本书。刚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这奇怪的景象,葛时明手持一本书,却睡着了依偎在纳兰余人的怀里,而纳兰余人搂着他的脖子,却面目狰狞。 陆霄鸣一点也没有自己误闯的觉悟,反而叫醒葛时明,不解的问道:“时明,你们二人这是,打情骂俏?” 葛时明抬眼看他:“是啊,知道还打扰我们!” 陆霄鸣理直气壮的道:“非礼勿视,我已经看了,你们俩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了。” 葛时明不由得笑了:“表兄,你这逻辑是不是反了!” 陆霄鸣:“我观纳兰面相很是痛苦,你要不要解开她!” 葛时明:“表兄,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出去。” 陆霄鸣看向纳兰余人道:“纳兰,可需要我帮你解开?需要的话你眨眨眼。”纳兰余人闻言连忙不停的眨眼,陆霄鸣竟然真的就帮她解开了。 没有禁制的纳兰余人,双臂用力勒紧葛时明的脖子,问道:“说,还有没有下次了。” 陆霄鸣见此,又给纳兰余人定上了,道:“纳兰,你怎可伤害时明!”本来纳兰余人用力,但是也还留有余地,不过陆霄鸣把纳兰余人定住,葛时明是真真的被勒住喘不过气了,赶紧掐了个诀把纳兰余人放开。 葛时明揉着脖子道:“表兄,你要谋杀吗?”再一次没了禁制的纳兰余人也赶紧上前查看葛时明的脖子。 陆霄鸣不解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异口同声的道:“你这个木头不懂的情趣。” 第25章 办法 陆霄鸣还是不懂,却也不再纠结,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声道:“日照霸占了东厢,我只能留在待客厅了,不过我已收拾妥当,无需再派人。” 葛时明走到桌子旁边,坐在陆霄鸣身侧,问道:“表兄,你真的要寸步不离的看着我吗?” 陆霄鸣道:“我信你,不会临阵脱逃,留下晴儿独自面对,更不会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葛天氏,让葛天氏成为笑柄。” 葛时明笑道:“那也不一定,如今木已成舟。” 陆霄鸣难得好奇一次:“那你如今作何打算?” 葛时明叹了一口气:“暂时还未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纳兰余人过来,握住葛时明的手,安慰他道:“总会有办法的,若实在不行,我就抢亲!反正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葛时明故作娇羞状,抬起拳头轻锤纳兰余人肩膀:“死鬼,你想人家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呀!” 陆霄鸣正在喝茶,看到这般模样的葛时明,被茶水呛得直咳嗽! ………… 陆午阳来到西厢,看着陆晴孤零零的坐在床边不停的抽泣着,走过去蹲在陆晴面前,拿手绢替她擦去眼泪,问道:“晴儿,你可是真心喜欢葛时明?” 陆晴扑到陆日照怀里,微颤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哥哥,我真的好喜欢时明哥哥,从我八岁开始我就喜欢他。那一年我来穹庐小住,看着时明哥哥偷偷摸摸的模样,我就尾随他前去。 后来到了一处树林里,我跟丢了,也不知怎么去找他,亦不知道如何回去,就留在那里,想着等时明哥哥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我了。我等了好久好久,时明哥哥没有等来,却等来了,等来了……”说到这里,陆晴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怕极了。 陆日照感受到陆晴的害怕,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都过去,过去了,晴儿不怕,咱们不想了!” 陆晴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就在陆日照以为她睡着之际,却听她轻声道:“在我命悬一线之时,时明哥哥出现了,为了救我,还身受重伤,最后一路将我背回穹庐。姑母还为此重罚了时明哥哥。 从那时我就认定了他,能舍命救我的人,定是爱我的,能护着我的人。可今日他却同我说,只将我当做妹妹,可我从不曾当他是哥哥!我爱了他八年,原来竟是一个笑话。” 看到陆晴这般模样,陆日照心疼极了。内心虽认为拆散别人姻缘不好,却也不愿陆晴为此难过,他只有陆晴这一个妹妹,只要能让她如愿,他愿意做任何事,遂道:“晴儿,喜欢一个人,不是笑话。如今看来,即使他葛时明千不愿万不愿,喜帖都发给仙门百家,这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陆晴担心道:“可是我,若破坏时明哥哥和纳兰姑娘的情意,他会不会恨我,我只想让他心甘情愿的娶我,而不是迫于各方面压力。” 陆日照向陆晴保证:“晴儿,你放心,哥哥定会让葛时明心甘情愿的娶你!” …………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来参礼的仙门百家也陆陆续续到了,其中就有纳兰氏。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站在羽化台上,看着从城外手持拜贴而来的纳兰容德,江逾白,还有她那一对看起来就很娇纵的弟妹,葛时明问道:“余人,你父亲来了,你可要前去拜见?” 纳兰余人想到在九凤朝阳的这些年,自嘲道:“可能他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吧,我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又何须去见他!” 葛时明:“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告知他们,你在这里。” 纳兰余人:“知道就知道吧,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如今,已经知道虞嬷嬷不是会轻而易举就可以被人伤害到的,我也没有害怕的了。若来挑衅我,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葛时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要万事小心,多多提防。” 纳兰余人:“嗯,我会的,你也是,如果纳兰如珍和纳兰如宝知道我同你在一起,定会找你麻烦,虽然不必惧他们,但是被蚊子叮了,总是很讨厌的。 葛时明对于蚊子的这个形容,有点无语。 纳兰余人想到目前最重要的事,问道:“阿天,你可想好,如何妥善解决这桩婚事了?” 这几日,葛时明左思右想依旧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几个点子,便和纳兰余人讲道:“观礼的人都来了,定是无法取消婚约,不然葛天氏与陆氏皆成为笑柄。目前看来,除非我二人有一人出事,或者发生了重大事件需要仙门百家去处理,导致无法进行婚礼,否则葛天氏必影响。 此事虽非我所为,我却也有我该承担的责任,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母亲,我可以和她说我不愿,我不从,却也不能让她在外人面前颜面扫地,更不想葛天氏因我受辱,说白了,我终究还是被俗名所困。” 纳兰余人不想葛时明难做,更不愿他背上一丝一毫的污名:“阿天,你去与陆晴成婚,这个坏人由我来做!我大闹婚礼,放着仙门百家的面抢走你,说你葛时明只可以是我纳兰余人一人的。” 葛时明揽住她,深情的看着她:“余人,母亲重要,葛天氏更重要,可他们和你相比,你才是最重要的。” 纳兰余人伸手回抱葛时明,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处:“阿天,你该知那些虚名我从不在乎,更何况本来我名声也不好,作为纳兰家的废物,我也不在乎在添几笔。我希望你还是众人口中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人人夸你好颜色,亦留清气满乾坤。此事听我的好吗?” 葛时明听到纳兰余人此般说法,很是欣慰的笑了,却仍然拒绝了:“余人,葛天氏没有了我,还有众多优秀子弟,没了我,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门葛天氏。我会在成亲前一日,众人都来时,安排一场意外,假装不敌,身殒魂消。从此以后,我们仗剑走天涯,踏遍天下不平事。” 纳兰余人点点头,回了他一声“好”,却打算在葛时明行事之前另作安排。 只不过,在他二人都未行动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先布了一局。 第26章 纳兰兄妹 第二日。 纳兰如珍兄妹,开开心心的要去穹庐的藏书室,看看有何新鲜技法,可以学上一学,到时候用来捉弄纳兰余人。只不过刚刚走到藏书室的门口,就听见里边的说话声。 “昨日纳兰家主就来了,都已经安顿好了,也不见纳兰姑娘前去拜见。” “不拜见才是正常的,听说纳兰姑娘不受家族待见,只怕去了也会被撵出来!” “少主是怎么和纳兰姑娘认识的啊,还私定终身?” 听到这里,纳兰如宝就要闯进去,纳兰如珍拦住了,示意她再听听。 “听说是纳兰姑娘偷偷下山,最后被掳,然后少主英雄救美,纳兰姑娘就以身相许喽。” “那少主到底是喜欢不喜欢纳兰姑娘啊!” “你傻啊,自然是不喜欢,不然又怎会要娶晴小姐,再过几日可就是婚礼了。只不过纳兰姑娘一直赖着少主,至今都住在少主的清风斋呢,真是不要脸。” 他二人听到听说纳兰家的大小姐和葛时明勾搭在一起,同处一室。只觉得臊得慌,纳兰余人真是不知廉耻,败坏他们纳兰氏的门风,便风风火火,气势汹汹的去了清风斋。 ………… 清风斋。 陆午阳和陆晴去了主院,只留葛时明,纳兰余人和陆霄鸣在清风斋用午膳。 众人才刚吃上,下人来报:“少主,纳兰如珍和纳兰如宝要闯进来,可要放行?” 纳兰余人不知道他们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但是料他们也不敢太放肆,便说让他们进来吧。 陆霄鸣则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道:“等等,拦住他们,待我们用完膳再放他们进来。” 葛时明也是失笑,没想到陆霄鸣竟然在意那一点口腹之欲,便嘱咐道:“那就让他们等一会吧,不然确实影响食欲。” 见桌上的菜已经没了大半,纳兰余人才一脸好奇的看向陆霄鸣,问道:“霄鸣兄,你一直都这样吗?” 陆霄鸣不解道:“什么这样?” 纳兰余人:“就是无拘无束,安闲自在。” 陆霄鸣想了想:“有吗?我只是随心而已,问心无愧。” 这时,吵闹声已经到了门口,纳兰如珍一鞭子打倒一个修士:“纳兰余人,你给我滚出来。有脸做事,没脸承认吗?” 纳兰余人拿手帕擦擦嘴:“霄鸣兄,下次再请你喝酒,定让你喝个痛快。先让他们进来吧,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看着端坐在餐桌旁的纳兰余人,纳兰如珍怒道:“纳兰余人,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失了清白,又死缠烂打,真是丢尽我们纳兰一族的脸面。” 听了纳兰如珍的话,余人只觉得好笑。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又胡编乱造一气,就来找她撒火,真以为她还是那个任由他们搓拿揉捏的纳兰余人不成。“如珍,如宝,你们见到长姐就是这般姿态?不但不行礼,还兴师问罪,这就是咱们纳兰氏,江夫人教出来的教养吗?” 纳兰如宝看着坐在余人身旁有些仙人之姿的葛时明和陆霄鸣,看的楞了神。纳兰如珍正要一鞭子打过去,却被她拦住了。只听她道:“二位公子怎么与纳兰余人这种人同桌吃饭”,声音虽然也还倨傲,却也收起了面对纳兰余人才有的凶狠。 葛时明微微一笑,决定这种人和事还是得余人自己解决,他们插手不太好。 陆霄鸣却不惯着他们,讽刺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与她一起吃饭,难不成要和你一起?你又是谁?” 纳兰如珍却好像没有听出画外音,又向陆霄鸣行了一礼,道:“我乃纳兰氏嫡出的二小姐,纳兰如宝。这位是我同母哥哥,纳兰氏少家主,纳兰如珍。不知阁下是?” 陆霄鸣道:“我是何人,于你何干,你有知道的必要吗?还有你来究竟所为何事?赶紧说出来。”陆霄鸣的话,无情的让纳兰如宝小脸羞红,只不怕她从未遇到过这般风姿的人,不想错过。 纳兰如珍意识到纳兰如宝的意图,便问纳兰余人:“长姐,不请我们坐吗?不给我们引荐一下?” 纳兰余人想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把戏:“坐吧,这位是陆氏少主陆霄鸣,这一位是葛天氏少主葛时明。他俩就是我那不争取的弟弟和妹妹。” “你!”纳兰如宝怒而转笑“二位少主,何等身份,怎会与我这姐姐在一处?姐姐,你究竟是与葛时明情投意合,还是与陆霄鸣纠缠不清呢?” 纳兰余人冷冷的喝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我可以,但是霄鸣兄岂是你可以亵渎的?” 陆霄鸣特别配合,阴森森的道:“上一个议论我的人,已经被我挫骨扬灰了。你二人想要什么惩罚?” 纳兰如宝突然看向葛时明,“时明哥哥,大家都说你温柔似水,最是爱打抱不平,你能看着他们欺负我吗?” 葛时明特别无语。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厚脸皮,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也是够没眼力见的,看不见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的吗? 纳兰余人实在是不耐烦了,“你们来究竟所为何事?无事就出去。” 纳兰如珍:“你和葛时明未有婚约如何能住在一起,他即将大婚,你再纠缠不放,只会丢尽纳兰家的脸面,赶紧回到父亲身边去。不然,到时候你一个人成为笑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纳兰如宝:“时明哥哥,你为什么喜欢纳兰余人?他可是下等人,不配和你们同桌进餐的。而且就她那副嘴脸,你看着不厌恶吗?” 葛时明笑道:“余人是什么样子我自然知道,也从不曾觉得厌恶。只不过我如今与你二人同在一室,却觉得呼吸不顺畅。话可讲完了?讲完了还你们请出去。” 第27章 生死状 葛时明的话,让纳兰如珍和纳兰如宝无地自容,他二人自从记事以来,除了被纳兰余人打过一次以外,还从未被人如此下过面子。 纳兰如珍暴怒,再也顾不得妹妹那点小心思:“原来你与纳兰余人是一丘之貉,怪不得不检点,明明有着婚约还和别人勾勾搭搭,真是有辱世家名声。”说着,运气一巴掌将餐桌拍的稀碎,然后刺向葛时明,却被葛时明一甩袖将他挥了出去。 纳兰如宝没料到哥哥突然发作,躲闪不及,裙子边缘被浸染上了污渍,很是懊恼。她抬头看见已经远离这边的三人,葛时明和陆霄鸣都呈保护的姿势挡在纳兰余人面前,心中更是不忿,凭什么她一个小丑,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从小处处不如自己的她,凭什么可以得到两个天之骄子倾心相待? 纳兰如宝气急之下,拔出腰间长剑指向纳兰余人:“纳兰余人,我知你一向看我不顺眼,刚好,我也是。今日我便与你下战帖,你敢不敢接。” 纳兰余人玩味的道:“战帖?不敢不敢,我肯定不敢。谁知道你给我下完战帖,我若应战之后,到底是你出战,还是你们母亲纳兰夫人出战!是我战你一人,还是战你们一家?” 纳兰如宝想到以往被母亲护着,束手束脚的模样,别人还在背后议论,事到如今还要被人嘲笑,就气恼的道:“明日午时演武场,届时我会让仙门百家的众人都去观战,仙门百家为证,只是你和我!如此,可好?” 纳兰余人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战?没有理由呀!” 纳兰如宝:“我要替父亲清理门户,你若应了,赢了我,我便让父亲帮你争取与葛时明的婚事,你若输了,那就不要在这里丢人,回九凤朝阳,禁闭百年。” 纳兰余人抱肩感觉条件还可以:“封禁百年,只怕出来后,你已经作古了,哈哈哈。那如宝,你是想不死不休,还是点到为止?” 纳兰如宝以为余人怕了,连忙道:“点到为止即可,不过比武之间受点伤在所难免。你应该不介意这区区小伤吧,” 纳兰余人装作很害怕不敢应战的模样,葛时明上前环住她的肩,问道:“可否允许使用符咒?” 纳兰如宝心想,就纳兰余人那点伎俩,别说符箓了,就是符篆她也不可能会画,遂道:“各凭本事,什么招数都可以用!你若一招便取我性命,那也能怪我自己时运不济。” 陆霄鸣看着畏畏缩缩的纳兰余人,又信以为真了:“纳兰,你怂什么,难不成你还打不赢这个小丫头。”说着拿出一张的白纸:“空口无凭,立字为证。我已经将你二人的约定尽皆写于纸上,多加了一句,死伤不论,你二人署名即可生效。一式三份,我便为你们做这个见证人,输者如果还活着那就自断一臂,谁若违背,我定替你们断对方一条手臂。” 纳兰如宝见战帖改成生死状,心里得意,纳兰余人那个废物,一个金丹初期,自己赢了她还不是绰绰有余。看来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看起来那般好,陆霄鸣也是巴不得她死啊。想着陆霄鸣以后若与自己在一起,差点就笑出了声音。怕纳兰余人反悔,赶紧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幻想着自己顶替纳兰余人站在他身边。 纳兰如珍见妹妹立生死状也没有反对,甚至还很兴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消灭掉纳兰余人了。 纳兰余人心中感慨,还真的是两个被惯着长大的孩子啊,单纯的蠢。没想到江逾白的孩子除了心肠遗传了她,竟然一丝一毫心计都没有遗传,是这样傻。 纳兰余人上前两步到纳兰如宝面前,轻轻的抬起纳兰如宝的手,假模假样的问:“如宝妹妹,手指可还疼?” 纳兰如宝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关心吓得后退一步,要抽回手,却被余人拽的紧紧的,只见她轻轻的吹了一下,吹走手指肚上边的血,然后用力挤了纳兰如宝还在流血的手指,拿出食指在上一蹭,然后去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纳兰如宝刚想发怒,竟然用自己的血,真是一点羞耻没有。但是一想明日午时,就是她纳兰余人的死期,让她安然的度过生命里的最后一天吧,以后她若再想看见太阳可就难上加难了,暂且先放过她一码。 纳兰如珍见他们结束,携着纳兰如宝罕见的对纳兰余人恭敬的行了礼:“长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日午时,不见不散,弟弟妹妹定在那侯着。” 见他们出了院门,葛时明喊来下人收拾残局,然后笑道:“他们这是认为你必输不可了!真是涉世未深,不知深浅。” 陆霄鸣摸了摸下巴:“我看那纳兰如宝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已经快突破金丹期到元婴期了,纳兰你才金丹期,你对上她,可有胜算?” 纳兰余人伸手出拳撞了陆霄鸣的肩膀:“呐,霄鸣兄,你说我可有胜算?” “不知!” 纳兰余人调侃道:“霄鸣兄,你不知我有没有胜算,还让我与她签生死符,你这是盼着我给你妹妹腾地方啊!” 陆霄鸣满脸真诚:“陆晴不是我妹妹,而你,我虽不知,但我信你。” 这话说的纳兰余人都有一点感动了,却也让葛时明醋了:“表兄,男女有别,注意界限,界限。”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余人,明日你打算如何赢她?” 纳兰余人:“符箓啊,画符箓的我也还是是很厉害的!况且还有很多我自创的符箓没有用过呢!正好借此机会,试验一下是否有效。” 葛时明关切道:“明日尚不知是何境况,若去的人多,一切小心,不要暴露……”想到陆霄鸣还在这里,止住了要说的话。 纳兰余人:“嗯,不用担心,一个纳兰如宝,还不至于我多废气力。” ………… 第二日,午时。 第28章 斗符 葛时明:“都过去了。” 纳兰余人长叹一声,有些事情,你越不去想,偏偏就扎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啊,都过去了。等明日赢了纳兰如宝,待她履行诺言,就让纳兰家主去解决你与陆晴的婚约,与你我二人订婚。” 葛时明却不报什么希望:“只怕,就算纳兰家主也阻止不了扶风江氏和溧阳陆氏的联姻。” 纳兰余人道:“可以先让他去试试,不行的话,我们再用别的办法。你家最近有没有上报哪里出了邪祟,好无聊啊,我们去除祟吧!” 葛时明:“余人!除祟自有除祟的人去,眼下你就好好歇息,准备明日的决战。最近你都没有修习,是不是都懈怠退步了。” 纳兰余人:“就是我十年八年不施咒,也照样记得符箓怎么画,怎么,可要比试比试?” 葛时明刚到答应,就被陆霄鸣截走了:“纳兰,我与你试试!” 纳兰余人笑道:“如何试?莫不是陆少主也要与我下帖子,不死不休?” 陆霄鸣:“自然——,只是点到为止。”话音方落,就拔剑出招,纳兰余人连忙应对。 ………… 江归年刚到穹庐,就听大家都在说纳兰余人明日要与纳兰如宝决斗,生死不论。心里替纳兰如宝默哀好一阵,就连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在纳兰余人手下讨到便宜。却又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纳兰余人势必不会暴露自己修习诡道的事实,以她金丹初期的修为,只怕是不妙。 江归年去拜见过葛天氏家主后,就去了清风斋,只见院门紧闭,四周有人把守。走上前去,同守门的修士道:“在下扶风江氏,江归年。” 守门的修士:“见过江少主,您稍等片刻,我去通报。”然后拿出葛天氏独有的传信符,用手指夹住,默念咒语,甩向院中。 知道江归年到访的葛时明,亲自来开门,然后又将门合上。 江归年好奇问:“发生何事?白日里要掩门?” 葛时明笑道:“无事,不过是余人和我表兄陆霄鸣正在比试,不方便被他人看见。” “砰!砰!砰!”接连三个响声,只见正屋的所有门窗都爆了,浓烟滚滚,陆霄鸣和纳兰余人灰头土脸的从屋里跑出来。 葛时明见他二人这般模样,捧腹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就连江归年都嘴角上扬,眼里漾满笑意。 葛时明上前帮纳兰余人整理头发,擦擦脸,问道:“方才你们不是还在比剑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 纳兰余人偷笑:“我本就不敌,悄悄放了一个淬火符,然后我们就开始斗符箓,一不小心就爆了。不过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别人斗,没想到霄鸣兄也擅长符箓,好开心。”转而对不打算整理的陆霄鸣道:“霄鸣兄,以后多切磋呀!” 陆霄鸣道:“好,很过瘾。” 江归年走过来道:“余人兄,霄鸣兄,好久不见!” 纳兰余人:“归年兄,近来可好?你也是来参加阿天的婚礼的?” 江归年也已经知道他二人在一起了,可如今却是葛时明和陆晴的婚礼,见纳兰余人并没有颓废,就知他二人已有办法,便关切的询问:“余人兄,明日的对决,你可有把握?” 纳兰余人调皮的向江归年眨眨眼,答道:“自然有把握,一点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葛时明喊来下人去收拾屋子,招呼着众人坐到亭子里,泡上茶。而陆霄鸣告辞,去了别处洗澡梳洗。 纳兰余人接着道:“不是我吹牛皮,就算不用符箓,区区一个纳兰如宝,又能耐我何?” 葛时明抬手拍了拍纳兰余人的脑袋:“戒骄戒躁。” 江归年见二人这般,举起茶杯,敬二人:“没想到,初见时就觉得你二人有缘,再见时你们已经在一起,恭喜,也祝福你们前路坦荡。以茶代酒,干杯。” 葛时明二人也举杯,一干而尽。 纳兰余人:“归年兄,你可有意中人了?” 江归年:“尚未,不过家母已经在相看了。” 纳兰余人好奇的问道:“那若是你母亲给你找的妻子,你不喜欢怎么办?” 江归年道:“目前还不没有想过,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若成亲之时,我还未有心爱之人,那我定会视家母为我选择的那个人为唯一,珍视她,善待她。” 葛时明劝道:“归年兄,我曾经也是无所谓,但是一旦你遇到了那个人,你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引着,其他人都会变成就将就。我不愿将就,我想你应该也不愿,只不过你现在对这些还没有概念。” 纳兰余人点点头,附和道:“是的,归年兄,不将就,不凑合,不然日后你定会后悔。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江归年笑道:“好了,怎么话题转到我这里了,咱们说的不是余人兄明日的对决吗!” 纳兰余人:“明日的对决没什么,纳兰如宝说明日若输了,就会去求我父亲,让他解决我们目前最大的困扰,解除阿天和陆晴的婚约。” 江归年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刚刚去见过葛天氏家主之后,直接就过来了,那边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 纳兰余人道:“山下瀚城有一家楼外楼,酉时,不见不散。” 江归年道:“好,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葛时明将江归年送出院子,回来后问:“怎么又想喝酒了,就你那点酒量!” 纳兰余人撇撇嘴,道:“酒量不好就不可以喝酒啦,我就是喜欢,就像明知道你与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我还是飞蛾扑火,冲向你,一往无前。” 葛时明一脸严肃道:“余人,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这两天怎么,说的话这么甜呢,像吃了蜜饯一样!” 纳兰余人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实话,不是说情话!” 下人禀告屋子已收拾妥当,纳兰余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葛天氏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我去洗澡了,不许偷看!”说着还点了一下葛时明的鼻子。 被调戏的葛时明,无奈的笑了。 第29章 魂牵梦萦 酉时,瀚城,楼外楼。 本应是明月当空,三五在中,故人相见,把酒临风,只不过楼上包间内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太美妙。 在坐的除了纳兰余人,葛时明,以及纳兰余人邀请的陆霄鸣,还有在他们出门遇到,死皮赖脸要跟着的陆日照以及被他拽着的陆晴。 陆晴不复之前那般与葛时明保持距离,而且听从陆日照的话,喜欢的就去争取,毕竟这本来就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她和纳兰余人坐在葛时明的两侧,一直往葛时明那边偷看。陆晴另一侧是坐陆日照,陆日照和纳兰余人中间则是陆霄鸣。 陆日照身前的茶已经添了五六次,右手也放在桌子上一直不耐烦的敲,“怎么还不开席?都这么久了。” 葛时明本就烦躁陆晴如今这般模样,眉毛都挤到一起,不客气的道:“本来也无人叫你来!” 纳兰余人虽然也很讨厌陆日照的纠缠,却不想葛时明与他发生争执,便道:“我们与扶风江氏的江归年,约酉时在这里相聚,归年兄不是会违约的人,定是那边有事耽搁了,稍等片刻。” 陆日照闻言,轻着笑出了声:“纳兰余人啊纳兰余人,真是钦佩你,和仙门这一辈最出门的几个名士都有瓜葛,你到底凭借的是什么?” 陆霄鸣听到陆日照出言不逊,制止道:“午阳,注意言辞。” 陆日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向陆霄鸣,一向不管闲事的兄长,竟然也为纳兰余人说话:“兄长,短短一日你竟也被她收买了吗?为她摆控了吗?” 陆霄鸣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纳兰余人道:“是啊,被我收买了,与你何干!” 陆午阳起身,指着纳兰余人,然后在葛时明和陆霄鸣,他们三人之间转来转去:“纳兰余人,你果然居心不良,葛时明,我兄长,还有江归年,你勾引他们有何目的,可是要挑起世家纷争?” 葛时明站起要给陆午阳点颜色看看,却被纳兰余人拦住,她怒极反笑:“陆午阳,你长脑子是做什么用的,我挑起世家纷争?世家纷争与我有何好处?就算我勾引你兄长,那他帮我说句话就算是受我所惑?你以为他们也如你一般无脑,经受不住诱惑吗!” 陆晴也站了起来,声音弱弱的道:“余人姐姐,对不起,你别生气,哥哥都是为了我,才会这般猜忌,他没有坏心的。” 陆午阳抬手拽住陆晴,差点把她拽倒:“晴儿,和她说什么对不起,本就是她这个人放荡,有了葛时明还勾搭别人。纳兰余人,我告诉你,葛时明是晴儿的,我劝你尽快趁早走人,不要妄想,你父亲是纳兰容德又如何,我父亲也是陆氏长老,整个陆氏都不会坐视不理,让我妹妹被退婚的!晴儿,我们走!”话音方落,就拽着陆晴走了出去,留下三人。 葛时明安慰道:“余人,不要听他胡言,明日就知道纳兰家主是否可靠,若他不济,再过几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纳兰余人笑笑,手背拍了一下葛时明,道:“无事,不过是做戏给他看罢了,若这几句话我都在意,那我这十八年岂不是要被气死个千八百回了。谁知道他们非要跟着,我只是担心一会归年兄来了不自在,想惹怒他,让他赶紧走,谁知道他这么容易就走了。”耸耸肩,转而对陆霄鸣道:“霄鸣兄,你不介意我如此吧!” 陆霄鸣道:“只要你不伤他性命,就都与我无关。” 葛时明看着纳兰余人丝毫不在意模样,要经历过多少事,受了多少苦,才能真正的做到不在乎这些人言?她的过往自己没有办法参与,只愿以后自己可以护着她,不再受一丝伤害。 三人相对无言,纳兰余人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又过了一刻钟,江归年才姗姗来迟。纳兰余人将身子探出窗户,摆摆手,喊到:“归年兄,这里。”只见月光下的江归年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真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艳红骑装的女子,从他后方冲过来,裙裾在风中翻飞,跑到他身后就要一巴掌打到他的脖颈,却被他察觉,挥臂抵挡。转身一看,又是这个女人,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喜。“你究竟要做什么?” 那女子答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心悦你,你说我跟着你要做什么?” 江归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报答。况且你我二人今日不过初见,姑娘你就说出这话,未免过于轻浮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梦萦,我有一个诨号,叫亡口月贝凡,你可以叫我萦萦。” 江归年感觉这姑娘莫不是心智不全,还诨号,莫不是个傻子,这附近应该还有她的家人,便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葛时明刚走两步,发现袖子受到了阻力。回头一看,梦萦正牵着他的衣袖,满脸的期盼,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带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求带走。见梦萦怎么都不松手,没办法,将她带到楼外楼的楼上。 打开包间的门,梦萦本以为江归年这个性子,身边应该不会有女人,但是看见包间内唯一的穿红色石榴裙的纳兰余人,倍感亲切。:“见过各位道友,我是梦萦,散修。我有一个诨号,叫亡口月贝凡,你们可以叫我萦萦,也可以叫我凡凡。” 纳兰余人:“我是纳兰余人,这位是葛天氏少主葛天,葛时明,溧阳陆氏少主陆凤,陆霄鸣,至于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梦萦委屈的道:“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纳兰余人意味深长的道:“哦~” 葛时明打趣道:“这位可是扶风江氏的少主,江燃,江归年。归年兄,你迟到,可是因为魂牵梦萦~” 江归年:“好了,不要闹了。余人兄,时明兄,霄鸣兄,许久未见!” 纳兰余人笑道:“是好久不见,久到都不知道归年兄身边已有佳人。” 第30章 谁进了谁的圈套 葛时明招呼着众人落座,让小二上酒菜。梦萦还是紧挨着江归年,凑过去坐下,道:“相逢即是缘,那我就不同你们客气了。” 江归年还是那副温润的微笑,道:“余人兄,不可玩笑,我和梦姑娘清清白白,于我倒是无碍,只怕影响了梦姑娘的闺誉。” 葛时明搂着纳兰余人的肩膀,“好啦,不要再打趣归年兄了,一会儿他该恼了。” 江归年看着他二人问道:“时明兄,很快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梦萦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我听说这次大婚的是葛天氏的少主和陆氏的……那纳兰姑娘,哎呀,我还是叫你余人姐姐吧,余人姐姐你和葛少主,你们是?” 葛时明认真的点点头:“小姑娘,看破不说破哦~知道太多是会被灭口的。” 梦萦满脸笑意的拽着江归年的衣袖,躲到他的身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归年哥哥,救我!” 江归年无奈的道:“好啦,不要再吓她了!” 梦萦得逞的偷笑…… 四个人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聊,至于陆霄鸣,他大多数都只是在听。 亥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月亮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刷刷的雨声。店家给五人准了了灯笼,他们才醉醺醺的提着灯笼回到穹庐。 梦萦也是跟随别人来参与葛时明的婚礼,几人都回了住处。 清风斋却大亮着,原是陆晴在等他们,见他们回来,给他们端上醒酒茶,也没有说什么,就回西厢了。而葛时明三人,喝完茶水回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都睡着了。 西厢里,陆日照正在等陆晴。 陆日照:“都给他们喝了?” 陆晴:“嗯,都喝了。” “没怀疑吧!” “没有。只不过,兄长,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取他的性命,不过是让他受些伤罢了。” ………… 翌日,午时,炼灵场。 场内有一空地,地上画着奇怪的符文,四周高台上都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都已经午时了,怎么纳兰如宝还不来?难不成怕了?毕竟对战的也是她姐姐啊。” “听说是她主动要比武,应该不会悔改吧。” “这谁知道了,他们那些大小姐,公子什么的,向来都是随心而为,哪像我们为了每一个明天,而努力拼搏着。” 在坐的除了名门世家,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他们可能是第一次参与世家中的喜事,说话毫不拘束。听到他们谈话的当事人,也不在意,只不过,“阿天,你说她怎么还没有来,按她的性子,应该早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纳兰如珍双眼赤红,手持灵品宝剑,一直喊着“纳兰余人,你给我出来,出来”,疯了一般冲进锁灵场。 纳兰余人走到栏杆处:“我在这,何时?纳兰如宝呢?怎么还不来!” 纳兰如珍拿剑指着纳兰余人:“装,你再给我装,说我妹妹是不是你杀的?” 纳兰余人一阵郁闷:“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妹妹死不死又与我何关?等,等等,你是说纳兰如宝死了?她怎么死的,何时?” 只听周围一直有人嘴碎“纳兰如宝死了?” “莫不是纳兰余人杀的吧,怕决战出丑,提前把纳兰如宝杀了。” “怕出丑的话,那以她的能力,是怎么杀的纳兰如宝呢。” “她是不行,可是她还有葛时明啊,再不济还有陆霄鸣和江归年。听说他们对纳兰余人可是有求必应。若她要纳兰如宝死,那三人还不前赴后继的去帮她杀了啊!” “不能吧,他们三个毕竟是仙门的名士。” “就像当年闻人佳良迷倒所有人一样,叫他们生就生,死就死!” 纳兰如珍道:“你还想狡辩吗?如宝在这里只有你有仇,昨日亥时末你在哪里?她尸体旁边,还放着你的佩剑。怎么,纳兰余人,你自己的佩剑,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吗?” 纳兰余人摸了摸自己腰间,她并不是主修剑,早上更衣时未看见剑,也没有理会,确实忘了佩剑。葛时明,江归年和陆霄鸣都站到了她的身后,表示相信她。 纳兰余人辩解道:“昨日亥时末,我已经在清风斋就寝了,至于佩剑,若真是我杀的她,又何至于将剑留下?就算我与她有隔阂,她是我亲妹妹,我又怎忍心杀她,杀她对我有何好处?” 纳兰如珍:“你就是想反其道而行,让大家都以为是陷害你,可是你万万没想到,如珍在最后还写了一个字‘人’,不是指的你,又是谁!受死吧!”说着冲向纳兰余人,只不过距离纳兰余人三寸的距离时,被葛时明打落了。 葛时明道:“现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此事颇多存疑,我们宁陵葛天氏会查清楚,定会给你们叶赫纳兰氏一个交代!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此事一旦有结果,定会告知大家。” 江归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人兄,我感觉像是有人针对你!上一次公主岭,以及这一次,像是有什么目的。” 纳兰余人回头看三人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笑着道:“你们怎么了,没什么的,世间自有公道,所有陷害皆有迹可循,我相信我们定会查出真相。” 陆霄鸣道:“即使查出真相不是你杀的,只怕他们也不会信的,先入为主,只会认为那是纳兰氏或者葛天氏在遮掩罢了。” 葛时明道:“走吧,咱们去她卧室看看。” 他们走了之后,炼灵场就只剩下了陆晴和陆日照两个人。 陆晴小脸煞白,浑身颤抖,双目无神:“兄长,你不是说只会伤她,不会害他性命吗?” 陆日照激动的喊到:“我没有,我只是伤了她,我走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晕倒,我刺她的那几刀,根本就伤及不了她的根本。她怎么会死呢,她怎么可以死!” 陆晴攥紧陆日照的手:“兄长,到时候若他们知道有你的手笔,以为是你杀的怎么办,现在都没有证据证实是纳兰余人,她就已经人人喊打了,若你,怎么办……” 陆日照:“不会的,他们不会知道,我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人,我也施了换颜术,不会知道的……” 第31章 纳兰如宝之死 纳兰如宝的卧室。 葛时明,江归年,陆霄鸣和纳兰余人四人,走进来就看见江逾白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纳兰如宝的尸体,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掉落在衣襟上,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喊出声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不复以前那凌厉傲人的模样。 而站在一侧看着她们母女二人的纳兰容德,全身轻微地颤抖,手搭在江逾白的肩上,脸上尽是悲伤沉痛的表情。 四人上前行礼作揖。 江逾白听到纳兰余人的声音,她的的视线终于从纳兰如宝的身上移开,脸上犹有泪痕,转头凶狠的盯着纳兰余人:“纳兰余人?我还没有去找你,你竟敢自己送上门来。你可是嫌命长了?我定要将你扒皮抽筋,为我的女儿偿命!” 江逾白温柔的将纳兰如宝放在地上,替她理了一下头发,起身拔剑就要刺向纳兰余人,却被葛时明及时抬手挥开了。 葛时明看向有些疯癫的江逾白道:“江夫人,此事尚未查明真相,您现在发作,是不是为时过早!” 江逾白嗤笑一声:“还未查明?人证物证都在这里。她们约好今日午时决战,如宝却在前一夜被杀,这里还有她的佩剑,地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人’字。还不是她?果然传闻无误,你与她狼狈为奸。呵呵,葛时明,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就主动站出来,怎么,你葛天氏是要与我叶赫纳兰氏和扶风江氏为敌吗” 江归年皱眉道:“姑母,昨日余人兄……”纳兰余人拽了一下江归年的衣袖,示意他先不要说,她看向一直站在一侧的纳兰容德道“纳兰家主!父亲,您要让您的妻子,为了您的一个女儿,杀了另一个女儿吗?” 纳兰容德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若此事是你所为,那你合该为此付出相应代价,与你是否是我女儿无关。” 听完纳兰容德的话,余人是彻底对纳兰容德父亲这个角色死心了,再也不报一丝希望。 葛时明嘲讽道:“纳兰家主真真是铁面无私。只不过看江夫人现在的状况,像是要放过罪魁祸首,只是单纯的针对余人。敢问纳兰家主,可知令嫒何时受害?” 纳兰容德示意纳兰如珍,拉住一直要杀人有些癫狂的江逾白,答道:“亥时末。” 葛时明道:“我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信,但是陆霄鸣的话,你们总会信吧!表兄,你告诉纳兰家主,昨日咱们在哪里。” 陆霄鸣稍作沉思:“昨日亥时,我们几人从瀚城的楼外楼出来,已经微醺,那时还下着大雨,大概一刻钟,我们回到清风斋,喝了陆晴准备的醒酒汤,纳兰就回了卧室,时明回了书房,我留在待客厅。” 江逾白:“这又证明了什么?从亥时一刻到亥时末,她有足够的时间,就算她一人不敌,谁知你们不会助纣为虐呢!” 江归年:“姑母,你可确定是如宝妹妹是亥时末遇害?” 江逾白看着江归年明显的向着纳兰余人,对他也没有好脸色:“自然确定,我还不至于无用到连时间都掐算不出来。” 江归年肯定的道:“姑母,如果是亥时末的话,杀害如宝妹妹的就肯定不是余人兄,她昨日从亥时中到今日的丑时初,都在我的住所休息。”此言一出,除了陆霄鸣和纳兰余人以外,众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江逾白不敢置信的问:“在你那处?年儿,你可知纳兰余人她本就与葛时明纠缠不清,你怎么也可以淌这趟浑水。” 陆霄鸣终于自己主动的说了一句话:“我昨日也在归年那处。” 江逾白瞪了陆霄鸣一眼,恨铁不成刚的道:“年儿,你不会为了帮纳兰余人摆脱罪名,来帮她做伪证吧。” 葛时明虽然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自己却不知,但还是替他们说话:“江夫人,就算你不信你侄儿,也该信我表兄,我表兄可是自出生起,就师从无言老祖,灵识皆授以‘无言诅’,他们门中之人一旦说谎,就等同于自掘坟墓,一次谎便会散尽半身修为,从此再也无言。” 纳兰余人语气平淡的对江逾白道:“你若是想杀我,我随时奉陪。只不过,莫须有的罪名,请恕我无法承认。如宝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既然有人杀了她,又陷害于我,你放心,于情于理,我都会为她找出凶手,拿出让你信服的证据。” 江逾白虽然不想放过纳兰余人,但如今纳兰余人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不在乎让她多活几日。就让她去查,查出来,都杀了便是。遂道:“纳兰余人,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若你找不到你所谓的凶手,那就休怪我不念及和你之间的母女之情。”突然想到纳兰余人再怎么说也是纳兰容德的骨肉,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不言语的纳兰容德,轻声道:“夫君,这般你可同意?” 纳兰容德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然后吩咐刚刚来报的下人,将冰棺拿来。江逾白给纳兰如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到冰棺里。 几人见没什么事,便告退了,一起去了清风斋。 ………… 清风斋,几人坐在亭中。 葛时明问道:“余人,昨日咱们归来都已经亥时,你为何与表兄又去了归年兄那里?” 纳兰余人和陆霄鸣对视一眼,然后反问道:“阿天,你不知道我们出去?” 葛时明点点头。 纳兰余人:“昨日我收到归年兄的消息,想着霄鸣兄也擅长符箓,就去叫他,见你屋里灯还亮着,就在屋外问你去不去,然后你屋里的灯就灭了,我们还以为你是醉了,要休息。” 葛时明道:“我昨日回到书房,好像特别疲倦,就睡着了。奇怪,昨日并未多喝,理不应如此。” 陆霄鸣道:“解酒汤?” 纳兰余人眉头微蹙:“昨日我只喝了一杯果酒,我一向不喜解酒汤的味道,为了不让陆晴失望,我就假装喝了一下。” 陆霄鸣道:“我喝酒时都用内丹化去了,解酒汤也是。” 葛时明拍了一下脑袋,“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喝了是吗?可是晴儿,他为什么要迷晕我们?” 江归年看向葛时明:“时明兄,能迷倒你的药,只怕也不易得。” 第32章 查明真相 陆霄鸣想了想道:“陆晴手里应该不会有这种药。” 江归年道:“如你们所说,起因应是喝了陆晴的解酒汤,将你们都迷晕。那她是因嫉生恨?得不到时明兄,所以陷害余人兄,让我姑母来解决掉余人兄,以此来保证你们婚约顺利进行?” 纳兰余人点点头:“现在应该就是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有人胁迫陆晴或者趁她不备时下了药。第二种,就是她和陆午阳二人所为。只不过,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小,除了她和陆午阳,谁还能知道这么了解我们的行踪?” 江归年道:“真是儿戏,不管因何而为,都不应随意害人性命。” 陆霄鸣:“以午阳的修为,只怕还杀不死纳兰如宝。” 江归年:“亥时,如宝应该已经入睡,他完全可以趁如宝不备下手。” 纳兰余人见葛时明在愣神,抬手晃了他一下:“阿天,你在想什么?” 葛时明若有所思的道:“我赞成归年兄的说法。‘人’字不正是午阳的‘午’字前两笔吗!可能他为了晴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纳兰如宝。” ………… 西厢。 陆晴焦急的跑进来道:“兄长怎么办,时明哥哥他们在亭子里,已经怀疑我们了。” 陆午阳颓然道:“还能怎么办,就算知道了,我也是没有杀纳兰如宝。” 陆晴:“哥哥,你真的没有杀她吗?昨日我回西厢的时候,时明哥哥书房的窗户没有关,透过窗子见他趴在桌子上,我就翻了进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过了一会就听见纳兰余人的声音,她在门外问时明哥哥去不去江归年那里,我把蜡烛吹灭了她就走了,我们才就将计就计,从约定好的子时改成了亥时末。哥哥,你真的没有冲动之下杀了她吗?” 陆午阳一脸震惊:“晴儿连你也不信我吗?我真的只是伤了她!我要去告诉他们,我是陷害了纳兰余人,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说完就起身要往外走,但是被陆晴拦住了。 陆晴拽着他的胳膊:“哥哥,就算你去和他们说了实情,可他们谁会信你!” 陆午阳低头看向拦着他的陆晴:“不说不就坐实了,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 陆晴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乞求陆午阳:“哥哥,哥哥,不要,不要去!” 陆午阳脑海里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陆晴阻拦他,究竟是因为什么,陆午阳心痛的道:“所以,晴儿,人是你杀得?” 陆晴一直疯狂的摇头:“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好像跟着你就去了,然后我看着你跑了出来,我想看看她怎么样,可是被她发现了,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我只记得突然有一声闷雷,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只看见剑插在她胸口上,剑柄上的是我的手……” 陆午阳内心突然就平静了:“晴儿,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晴抱着一丝侥幸的道:“或许他们不知道是我们呢!” 陆午阳:“晴儿!你之前都已经说他们怀疑了,那就肯定会查到是我和你去做了手脚。”陆午阳闭上了眼睛,咬牙,稳稳心神,下定决心了“晴儿,此事与你无关,你昨日送完醒酒汤,就回了西厢就寝。凶手是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加上你。” 陆晴哭的都有些抽搐了:“哥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让你为我顶罪。” 陆午阳:“晴儿,听话!若你不听话,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你就安心留在这里,无论谁问你问题,你都说不知道就好。我去找兄长他们。” 陆午阳来到亭子,他们四人停止了交谈,看向他。 陆午阳走到陆霄鸣身前,一撩裙摆,然后跪下,“兄长,对不起,午阳有辱陆氏门楣?纳兰如宝,是我杀的!纳兰余人也是我陷害的。” 陆霄鸣皱眉:“果真是你?你为何如此做?” 陆午阳:“我只是不想让纳兰余人与葛时明再在一起,让他和晴儿的婚约如期举行,才一时走了弯路。”然后看向纳兰余人“多说无益,人是我杀的,也是我用来陷害你的,要打要罚,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纳兰余人感觉很可惜,查出来是陆午阳所为,只怕江逾白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陆午阳,你作为世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苦楚。如今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这么冲动,杀人泄愤,只怕你命休矣!” 陆午阳:“不用你假好心,是死是活,自有家族和纳兰氏协商,就算一命抵一命,我也认了。” 纳兰余人想到陆午阳毕竟是陆氏的人,将他提给江逾白,还是要告诉陆霄鸣,遂道:“霄鸣兄,如今他已招认是他杀了纳兰如宝,我想将他提给江逾白,你可还有异议?” 陆霄鸣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他。午阳,陆晴呢?” 陆午阳:“兄长,兄长,此事和晴儿无关,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若她知道,一定会拦着我,不让我前去的。昨日的醒酒汤,也是我让晴儿备的,趁她不注意,下的药。” 陆霄鸣声音冷冷的对纳兰余人道:“事情既然是他做的,他该认罪。只不过……”陆霄鸣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这时,陆晴突然跑来,跪在陆午阳的身边。陆午阳见她,呵斥道:“晴儿,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不要凑热闹!” 陆晴抽泣着:“霄鸣哥哥,不是兄长做的,是我,他都是为了我,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哥哥,对不起,让你为我做这么多。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替我顶罪。” 江归年道:“真是兄妹情深!只是你二人可曾考虑过,如宝也有兄弟,也有亲人!” 葛时明道:“大错已铸,眼下只能将你们交给江夫人了。我们会告诉舅舅,让他带你们去找江夫人,不仅陆氏,葛天氏也是会替你们求情的!” ………… 羽化台。 一身穿黑色鹤氅的高大男子站在围栏前,嘴里轻声说着:“小鸢儿,我帮你摆平了婚事,让你能够得偿所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第33章 曲终人散 陆午阳一甩袖将陆晴挥倒:“陆晴,你在胡说乱语些什么?兄长,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却实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去山下喝酒,就唆使晴儿在你们回来时给你熬醒酒汤,我往里下了药。 我本打算将你们三个都迷晕,然后我直接去找纳兰如宝。我当时本打算去西厢告诉晴儿我要走了,让她注意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 但是我路过书房窗边的时候听到纳兰余人唤葛时明,要去江归年处,我知道她没有中招,就将计就计,利用她出去的时间,去杀纳兰如宝。当时纳兰如宝已经睡了,我乱剑将她杀死。 只是我没想到,纳兰余人不是自己去的,同行的人,还有兄长。事情就是这样,陆晴是担心我,以为和我一起承担了,责罚就会轻。” 陆晴瘫坐在地上,双眼呆滞,无力的摇头,嘴里碎碎的说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葛时明起身向院外喊:“来人!” 门口的修士赶紧跑进来,行礼道:“少主。” 葛时明道“将陆午阳和陆晴押在西厢,保护他们不要受伤。再御剑去溧阳请陆氏家主,快去快回。” ………… 傍晚,溧阳陆氏家主陆元清与陆午阳的父亲陆星伯才一脸风尘的赶来。他二人进了西厢,待了一刻钟才走出来。 葛时明等人已候在门外,见他们出来,迎了上去行礼:“陆家主!”“舅舅!”“父亲!” 陆元清微笑着向众人回礼,道:“麻烦你了,时明。在你大婚之前发生这种事,真是有愧于你。你和那位纳兰姑娘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虽然此事为陆午阳所为,但是我也会找你母亲取消你与陆晴的婚事。 至于纳兰如宝之死,我会亲自去找纳兰容德,此事就不需要你关心了。”然后转头,一脸严肃的对陆霄鸣道:“霄鸣,弟弟妹妹跟着你,却发生这种事,你也难辞其咎,稍后与我回溧阳去祠堂反省。”说完就带着陆星伯和陆午阳出了院子。 纳兰余人一脸纳闷儿的问陆霄鸣:“霄鸣兄,他们犯错,与你何干?为何要你反省?” 葛时明握住纳兰余人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追问,却没想到陆霄鸣没有顾忌的回答道:“我虽然是溧阳陆氏的少主,但是父亲,长老们从小就对我严苛,不仅重修行,更要重家族,只要和我有关的人,就不可以犯错,犯错的话,我就有责任,管教不方。” 纳兰余人了然道:“怪不得,你们陆氏的人,性格都很有特点。” 陆霄鸣不由得笑道:“什么特点?” 纳兰余人神秘的道:“就是——”看陆霄鸣和葛时明都是满脸的好奇,特意拉长语调“不可说,哈哈哈哈哈!” 葛时明看着纳兰余人,感觉她变得越来越活泼,有了年轻人的朝气,无奈了摇摇头。 ………… 第二日,天才微亮,陆霄鸣就来和他二人告辞:“昨日父亲他们与纳兰家主商谈后,江夫人没有要午阳的命,而是废了他的内丹,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从此以后,不得踏入叶赫一步。” 葛时明道:“这样也好,至少还活着。” 纳兰余人道:“可是,像这样庸庸碌碌,随时都可能被人欺负,这样的一辈子,还不如死。” 葛时明揽着纳兰余人,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好了,不说他们了。表兄,你这就要走了?” 陆霄鸣:“嗯,父亲正在与姑父,姑母用膳,他们用膳后,我们就启程了,只不过他们御剑,我骑马回去。” 纳兰余人:“霄鸣兄,在我看来,你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呀!” 陆霄鸣:“无欲无求罢了!” 纳兰余人:“可惜,你这就走了,还想与你再切磋呢!” 陆霄鸣:“下次再见,总会有机会的。” 葛时明凉凉道:“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陆霄鸣:“你又没隐身,怎么当你不存在。告辞,总会相逢,逢时再续。” ………… 宁陵葛天氏与溧阳陆氏婚约取消,溧阳陆氏又与叶赫纳兰氏结仇,仙门百家对此都唏嘘不已,此事又将是往后十多年仙门百家的谈资了。 见仙门百家都已经散去,葛时明去找了最近总闭关的葛清澐。 葛清澐:“时明啊,你来了。你们最近的事,我听说了,只是可惜了,又是两条人命。” 葛时明不解:“两条人命?父亲,您是指?” 葛清澐道:“江逾白那个女人,定会斩草除根。她从不认为折磨人才是最让人快活的,她只会杀无赦!” 葛时明:“父亲,那我们可要告知舅舅?” 葛清澐:“不必,反正失去了内丹,生不如死,还不如让他一死了之。” 葛时明:“父亲,您也认为,没有内丹,就不如去死吗?” 葛清澐长叹一声道:“时明啊,你从小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从未尝试求不得,杀不死,没有体会过无力感。那种感觉,还不如去死。” 葛时明:“可是,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只要一息尚存,所有事情都会有转机。” 葛清澐却不想在和他谈这件事了,问起他没有婚约之后,有什么打算。 葛时明:“父亲,我和余人已经决定下山去历练了,等到两年后她母亲恢复神识醒来,我们再完婚。” 葛清澐:“好,我相信,佳良看见你们在一起,也会高兴的。时明,好好对她,这孩子从小就很苦。你对她好,她也会加倍对你好的,就像她母亲那样。”葛清澐想着闻人佳良,陷入了回忆。 葛时明唤到:“父亲?” 葛清澐从回忆中醒来:“为父这辈子没有得到的,希望时明你都能如愿以偿。走之前,去看看你母亲吧,她也有很多无奈,很多不易。” 葛时明作揖后退了出去,直接去找了陆然。“母亲,明日,我就与余人下山,大概两年后才会回来。” 陆然面无表情的道:“既然婚约都被你给毁了,我还能说什么,随你。” 葛时明眉尾微挑:“毁约的不是我,母亲可是犯癔症了?” 陆然难得的没有动怒:“葛时明,你敢说这里没有你的手笔吗?呵呵,仙门百家,人人称赞的葛天,世人皆以为,你葛天怜悯众生,生来被是骄阳,只温暖却不炙人,到头来,不过都是虚有其表罢了,你内心比谁都凉薄。” 葛时明嘲讽一笑:“母亲称赞了!”转身离去。 陆然看着葛时明的背影嘶吼:“葛天,你终有一日会后悔,将注压在纳兰余人身上。” 葛时明顿住脚步,语气凉薄的道:“与尔无关。” 第34章 两条小毛驴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出了清风斋,走过小桥流水,绕过羽化台,穿出外门数百亭阁,漫步走到了城外。 葛时明回首看向高墙上的穹庐二字,心中忽生悲凉,“不知为何,我竟有一种感觉,再也回不来了。” 纳兰余人安慰道“怎么会,你何时想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葛时明上前握住纳兰余人的手:“我以为我会一直是仙门百家的佼佼者,世家子弟的楷模,然后按部就班的去做人人称赞的葛天氏家主,现在可能成了大家的反面教材了。不过现在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没有死遁,你也没有在婚礼上抢走我,我们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一起去历练。” 纳兰余人问道:“阿天,你可有遗憾?” 葛时明摇了摇头,微笑道:“一点遗憾都没有,以前的日子,于我而言,就像是在黑夜里行走,而你则是我黯淡无光的生活里唯一的光。走吧!” 葛时明牵着纳兰余人的手往山下走,刚走几步,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天下人趋之若鹜,于他却是束缚的穹庐。 二人下山到了瀚城,可能是太早,上次还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今天街上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二人在一家包子铺吃了包子,在被调侃小夫妻感情真好后,羞的不行,快点逃离那里,走到了西城马市。 卖马的小贩倚着门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远远的就看见二人衣着不俗,赶紧吐掉嘴里的草,上前来搭讪。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二人往里边走:“敢问贵人想买什么样的马匹?可有事先选好的马种?咱们这可是宁陵最大的马场,来咱们这买马就对了,绝对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咱们这最好的马要数汗血宝马和哈萨克马,您二位这边请。这匹马是……” 二人一路看着,马匹确实都很不俗,小贩的介绍也很不错。不过,纳兰余人一侧头,看见了在角落里的两条毛驴,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小贩连忙答道:“那是一个老农说要给儿子取媳妇,家里钱不够,让帮忙卖掉的,主家见他可怜,便应允了。贵人,要远行还是得骑马,毛驴不但会拉低身价,速度还特别的缓慢!” 最后,二人只买了这两条毛驴,一人骑着一条,出了城。 留下看着他们背影的小贩,在那啐了一口,不屑的道:“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只买了两条毛驴,真是白费唇舌。” ………… 葛时明二人骑着毛驴一路慢行闲谈,看着四周的山光水色。 葛时明躺在小毛驴的身上,一晃一晃的问道:“余人,你可知我们这样,要多久才能到汜邑啊!” 纳兰余人则端坐着,两只手牵着缰绳道:“我也不知……” 葛时明问道:“那你可记得路?” 纳兰余人:“……” 葛时明:“所以,若我把你带丢了,你也不知道,是吗?” 纳兰余人白了他一眼道:“我虽不记得路,但是大概方向还是知道的。” 酉时初,二人才慢悠悠的到宁陵的另外一个城,传说中有凤栖过的梧桐城。 二人刚要进城,就被拦住了。 守门的修士问道:“来者何人?可有拜贴?” 葛时明皱眉:“拜贴?进城什么时候需要拜贴了?” 只见那修士不耐烦的拔剑:“你这人什么意思,没有拜贴就进不得城,还需要我和你多说吗。” 葛时明沉下脸色:“即使我是葛天氏的少主,也需要拜贴才能进城?” 修士连忙把剑收起来,行礼道:“属下眼拙,竟不识少主,还请少主见谅。别人不行,您自然可以入城。” 葛时明冷冷的道:“是何人下令要拜贴?” 修士神情慌张的道:“属下不知,是上边的命令。” 葛时明:“梧桐城现在是谁驻守?” 修士抱拳道:“是葛为楚少爷。” 葛时明道:“知道了,你退下吧。”话音刚落,便要领着纳兰余人进城,却又被那修士拦住。 “少主,您进可以,这位姑娘只怕是需要先呈拜贴。” 葛时明嘲讽一笑:“怎么,我领一个人进城,难道还需要他同意?现如今葛为楚的话需要遵从,我的话却不需要理会了吗?究竟他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 修士连连告罪:“少主,小人不敢,实在是为楚少爷……” 葛时明不再多言,不去管那修士支支吾吾,直接牵着纳兰余人进了城。明明天还未黑,城中却不见人走动,街两侧的铺子也都关着,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二人来到一家客栈,敲了半天门却也没有人理会,只听门砰的一声,落到地上,激起一阵灰尘,直呛的二人咳嗽。 第35章 初探梧桐城 街上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葛时明和纳兰余人回头一看,只见四名修士抬着一顶鲜红色的轿子缓缓而来,每一步都踏着灵力不发出一丝声音。深红色的珠帘挂着铃铛垂落在四周,轿帘上绣满了凤凰交织的图案,轿顶有一颗硕大的白珍珠,尽显奢靡。 轿子越来越近,到客栈门前方被几人放在地上,轿中传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少主是在说我吗?”伴随着邪魅的声音,一只修长灰白的手撩开帘子,走出来一个身材消瘦,看起来像是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的男人。身着一袭火红的宽袖锦袍,袖口处绣着金色凤尾,走到二人身前,作揖行礼:“为楚见过少主。” 葛时明回礼道:“堂兄,多日不见,愈发精神了。” 葛为楚看向站在葛时明身侧的纳兰余人,道:“早已听说少主你定了婚约,只不过还未等我出发前去‘穹庐’,就传来消息说婚礼已经取消了。却没说因为何事取消,难不成竟是少主你心有所属,冲冠一怒为红颜?而这位妹妹莫不是就是少主你倾心已久的,宁愿为其顶撞主母的姑娘?” 葛时明道:“是解除婚约了,却不是因我心有所属,这其中纠葛颇多,何时有机会,我再与你细说。堂兄,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子纳兰余人。余人,这是我堂兄葛为楚,你也唤堂兄即可。” 纳兰余人看着眼前这个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郁怨气的男人,可能是因为怨气的缘故,竟感觉很亲切,对他行了礼唤道:“堂兄。” 葛为楚邪魅的一笑,看着纳兰余人通身的红色,道:“妹妹也喜红色?恰巧我这有一血玉手镯,送给妹妹,做一个见面礼可好?”他右手拿着手镯,左手掌心向上,纳兰余人的手臂被他控制抬起,置于他的掌心。 纳兰余人尝试用灵力控制不听使唤的手臂,却根本挣脱不开葛为楚的束缚,又不能轻易的使用怨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葛时明看着纳兰余人一脸为难,便道:“堂兄给的,你就收下吧。” 纳兰余人没办法,只能道谢:“多谢堂兄。” 葛为楚道:“不用言谢,为兄一见你,便觉得亲切,似曾相识。” 纳兰余人感觉葛为楚说的,好像在哪里听过,啊,不就是阿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嘛,难道他们葛天氏的男子,都只会这一句!便笑笑不作答。 葛时明把话接过来:“堂兄,为何这城中除了那几个看门的修士以外,竟不见人影?” 葛为楚抬起手,看着手指,道:“都搬走了。” 葛时明不解的问道:“为何搬走?” 葛为楚:“这就不知了。” 葛时明又问道:“堂兄,如今为何进城还需要拜贴?” 葛为楚:“这城中你也见了,荒废已久,所以几乎没有想进城的,偶尔有一两个,我总要了解为何进城的。” 葛时明听着葛为楚的回答,感觉有一些牵强,又听葛为楚道:“城中客栈都住不得,去我的府邸吧。”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便应允了。葛为楚没有坐上轿子,而是领着他们走了四条空旷的街道,走到了一处名为‘凤台’的宅子。 走进大门,是一条挂满了红色灯笼的长廊,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长廊每走几步便延伸出一个小廊通向一座庭院,偶尔还能见到有仆人向葛为楚行礼,只不过都没有发出声音,整个宅子也只是比外边街道多了几个会喘气的活人而已。 葛为楚领着二人一直走到离他的栖凤斋最近的长生斋方才停下,“你二人已互通心意,应该也不介意住在一起吧!这一段时间,你二人就同住在长生斋。离我的栖凤斋也近,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葛时明:“多谢兄长!” 葛为楚:“你二人一路尘土,先稍事休息,沐浴更衣,等用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们。”话罢,唤来一个仆人,让他领着他们去长生斋,而他自己则回了栖凤斋。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看着背影有些匆忙的葛为楚,更感怪异。 二人跟随仆人进了院子,收拾的还算整齐,进了屋子,也是事先打散过的。 纳兰余人问那仆人:“此处可有人住过?” 那仆人摇头,然后张嘴,指指自己的嘴巴,纳兰余人一看这仆人竟是没有舌头,怪不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纳兰余人挥挥手,让仆人下去吧,只留他二人在屋子里。 葛时明道:“余人,你可有何发现?” 纳兰余人道:“我只感应到葛为楚身上缠绕着一股极强的怨气,至于这怨气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葛时明道:“而且这城里也很诡异,城中无人,他这院子里的人又几乎都没有舌头。那岂不是,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城门处守卫的修士才能说话了。” 纳兰余人:“等用晚膳的时候。咱们出去再观察一下,看看他这院子里的仆人是否都是断舌,可有正常说话之人。” 第36章 凤台 葛时明点点头,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双手于胸前结印,释放出灵气覆盖这一座城池查探,片刻后睁开双眼,道:“果然,我只在葛为楚身上察觉到怨气了,别的地方都很正常。余人,你更擅长这些,你且一试,看我所观可有误,有没有忽略掉什么地方。” 纳兰余人拿出一张空符,刷刷几笔后,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篆的两端,掐诀,运转体内的怨气,将之赋到符篆上,然后甩到半空。 这是诡道里最普通的测阴符,如果附近有怨气,那么符咒就会消散,可是现在却完完整整的掉落在地上。 纳兰余人弯腰捡起符咒,笑道“这么大个城,竟然一点怨气都没有,真是丝毫不符合常理。即便是你们宁陵的穹庐,也不会如此。看来应是有人将怨气聚集在某一处,封印起来。而葛为楚就是突破点。” 葛时明伸手道:“余人前辈,可愿将这符篆借我看一下,学习学习是如何画的?” 纳兰余人将符递给他,打击道“即使你会画也没用,这个符需要用怨气来催化,阿天,你可以控制怨气吗?” 葛时明抬手弹了一下纳兰余人的脑袋道:“我不会控制,但我可以打散!虽说我现在不会,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总不能每次都是你与表兄切磋,而我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吧,我先学着备用。” 纳兰余人道:“那我教你画符箓,用符箓就好了,干嘛要学符篆啊。” 葛时明摸着纳兰余人的脑袋,道:“余人,我希望,如果将来有一日,仙门百家皆知道你修习诡道,不被世人所容时,至少还有我陪着你。我一直不相信感同身受,所以我只愿与你共同经历,一起承受。” 纳兰余人扑进他的怀里,感动不已。 这时,一个下人敲响了门。 葛时明放开纳兰余人,道:“进来。” 仆人推开门,双手。,拿着一张宣纸走到葛时明面前,葛时明伸手接过,只见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少主,栖凤斋,晚膳。’落款处写着葛为楚的名字。 纳兰余人探头看见了纸上的内容,道“阿天,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正好有一些饿了。” 葛时明对那下人道:“知道了,你先出去。稍后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下人连忙行礼告退,并识相的掩上门。 纳兰余人道:“我腹中有些饥饿,我们还是赶快去栖凤斋吧,先解决点五谷杂粮,再说别的事情。” ………… ps:今天有些事,先更到这里,明日再补上。希望大家来起点读书app支持正版。 第37章 凤台-栖凤斋 纳兰余人蹲下身子,眼神温柔的看着眼前的曼陀罗,讲着关于彼岸花的爱情故事,殊不知她也成了葛时明眼中的风景:“余人,你,是喜欢这两种花?” 纳兰余人点点头道:“嗯,这是我最喜欢的两种花。不仅仅是因为传说中凄美的,至死不渝的爱情,还因为有他们在地方都会散发着怨气,只要看着它们我便会感觉通体舒畅。不过,这里我暂时还是感应不到丝毫的怨气。想来应该都被用来压制这地底下的东西了。” 葛时明伸手将纳兰余人拉起,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余人,你若喜欢,以后我也为你种一片。情仍在,缘难续。余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步他们的后尘的。” 葛时明的严肃让纳兰余人楞了一下,明明是在说花怎么又扯到他俩身上了,以为葛时明是因为离开家里,尚且有些不安,扬起了一个自认为最真挚,最灿烂的笑容,道:“啊,是,阿天,我肯定不会离开你的,同样也希望你与我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好一个没有生离,只有死别,少主,余人妹妹,还真的是情意绵绵,如胶似漆,情深似海啊!”葛为楚摇着他的羽扇从距离最近的白色圆楼里款款走来,柔弱无骨的倚在门前。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行礼道:“堂兄。” 葛为楚眉毛轻佻:“少主啊,我们平辈之间就不要再行那些虚礼了,行来行去的,腰都细了。” 葛时明浅笑着说道:“堂兄不介意就好。” “少主,余人妹妹这边请。”葛为楚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葛时明和纳兰余人站在花海里的小路上,见这里到小楼之间没有路,葛为楚也没有要打开任何机关的举动,便飞身一跃到了小楼门前。 楼内的布置一如葛为楚的风格,四节纹绣着不同的金色凤凰图的大红幔帐垂落围在四周,挡住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的斑斑点点细碎的傍晚阳光,每两节帐子相连处都有一架白色的曲线花架,每个花架上都摆放着一个灵器,分别代表地、水、火、风四大。撩起幔帐走进,目光所及,空间很大,只不过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金丝楠木圆桌和三把椅子,以及充斥在身旁淡淡的花香。 三人落座,葛为楚抬起羽扇轻轻一扇,就见那四节幔帐的尾部飘飘摇摇,猛地向中间蹿起,停留在房顶正中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四周。他又响指一打,唤来下人,陆陆续续的端上酒菜。 纳兰余人见此感觉很新奇:“堂兄,你这院子可是你亲自设计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葛为楚起身给二人各斟满一杯酒,眉眼含笑的问。 “多谢堂兄。这院子布局精细,设计巧妙。曼陀罗华和曼陀罗两片花海,黑白配色构成太极图阵,有包罗万象之宝,分清理浊,定地水火风之能。 天圆地方,而圆形主动,方形主静,住家自然宜静不宜动,这小楼虽然美观,但是却属于凶宅,不适合人居住。 可圆弧形的线条,又是比较柔和而具有圆融化煞的功效,相辅相成。”纳兰余人停顿片刻,环视四周,接着道:“室内的这四个灵器,又分别代表着地、水、火、风四大,由于四大的和合,而有诸般的体相,由成之为色。 如果四大失调,或者缺少任何一样,必定成之为死亡,最后四大分散,终究归于空。如果现在毁掉其中一个法器,只怕,我和阿天都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小鱼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对这些法阵如此了解。” “堂兄过誉了,不过是略懂。此虽是法阵,可小妹看到的,还掺杂一种感情,所以才问堂兄,这里,还有这花可是你栽的?” “我可没有耐心侍弄花草,哥哥我来这梧桐城时,这里,便是如此了。” “那堂兄可知这太极阵下这下边是何物?”葛时明突然插话问道。 “不知。这底下是什么与我何干?”葛为楚兴致缺缺的答道,却又兴致勃勃的问纳兰余人:“小鱼儿,你可知压的是何物?” “小妹也不知,不过想来能号令一城的怨气前来压制,定不是凡品。” “小鱼儿真厉害。”葛为楚双手托着下巴,崇拜的看着纳兰余人。 葛时明见葛为楚离纳兰余人越来越近,对她的态度以及对自己态度的截然不同,好像自己说话,就打扰了他们一样,刚想也同葛为楚一般称赞一下余人,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葛为楚倨傲的撇了自己一眼,虽知葛为楚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却也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频频给余人眼神示意,可余人却正和葛为楚聊的火热。 “哪有,小妹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堂兄也是一直喜欢红色吗?” 葛为楚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黯然,却又扬着微笑道:“一直喜欢,所以在初见你时你也着一身红衣,便觉得欢喜。” “小妹一见堂兄也是倍感亲切。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穿红衣的。我以前虽然很喜欢,但种种原因,导致我也不能随心所欲,现在没了束缚,便想如何就如何?” “小鱼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报仇!” “都过去了,那些人对我来说,不过蝼蚁,丝毫不在意,因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还是小鱼儿想的通透。” 纳兰余人被葛为楚的话,捧的脸都有点羞红了,抬手喝了一杯酒,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另一座黑色的小楼里是何模样!” 葛为楚看着纳兰余人脸上的红晕,嘴角上扬出美丽的弧度,掐了一下她攻红扑扑的小脸:“小鱼儿,那个小楼可不是你能去参观的,那是哥哥我的卧室。你一定不要偷偷的去哦,不然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纳兰余人借着酒意,第一次向人讨要物件:“可是,堂兄,我想要一朵那个门前的曼陀罗华。” “这有何难!”葛为楚起身,走到窗前,支起窗子,细长的手指伸向窗外,向外一拢。他再转身,一直盯着他的纳兰余人就看见他掌心的一朵白花,竟分不清,是花白,还是手白。还有明明没有感觉到灵力波动,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隔空取物? 第38章 凤台-栖凤斋2 纳兰余人伸出双手接过葛为楚递过来的曼陀罗华,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捻,果然不出所料,虽然似有若无,但确是怨气无疑,抬头看向葛为楚,试探的问道:“堂兄,小妹灵力低微,看不出堂兄是何修为,堂兄可否告诉小妹现下是什么境界了?” 葛为楚回到已经紧挨着纳兰余人的座位,端起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一年复一年的醉生梦死,修为是什么,呵呵,忘记的差不多了。不过……”葛为楚拉长语调,促狭一笑:“为兄可以保证,我这点能耐还是足够保护小鱼儿你的。” 这时,领头的下人敲响腰侧的竹筒,打断了纳兰余人要问的话,葛为楚吩咐下人道:“都退下下吧,将门合上。” 下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去,将门掩上,屋子里更亮了。 纳兰余人不解的问:“那人敲竹筒是什么意思?” 葛为楚将纳兰余人身前的空杯满上道:“是他们之间的暗语,表示菜已经全部都上齐了。” 纳兰余人:“那他们沟通都只靠敲竹筒?” 葛为楚:“嗯,根据声音的间隙,力度音量等等,来了解是什么意思。我刚来时,也不懂,慢慢习惯就好了。” 葛为楚左手挽着右袖漏出青灰的小臂,右手高抬给纳兰余人夹了一根青菜,放到她的碗里:“奔波了一天,饿了没有,开动吧!” 纳兰余人盯着眼前绿油油的菜,看着实在是没有食欲,刚放到嘴边咬一口,就有点后悔了,味同嚼蜡。突然想到阿天好像一直都没有出声,侧头一看,见他眼睛都快冒火了,眼珠子在那里转来转去:“阿天,你怎么了?” 葛时明正在思考如何只靠眼睛表达想法,突然感觉身体一松,能动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道:“堂兄!” 纳兰余人顿时吃惊的看向葛为楚:“堂兄,你……” 葛为楚见纳兰余人不相信自己,委屈的道:“我什么,小鱼儿,阿兄我很久没有使用灵力了,难免有些失控,大概是刚刚摘花的时候,不小心封住了阿天吧!小鱼儿,你不会怪我吧!” 纳兰余人:“怎么会……” 葛时明打断了纳兰余人的话:“堂兄,你应该是来问我,有没有怪你吧!” 葛为楚真诚的看向葛时明:“阿天,为兄了解你,知道你定会包容我这点小小的失误的,是吧?” 纳兰余人看着葛为楚的神情,好像一旦葛时明回答是,他就会失望心碎一样。连忙道:“阿天肯定不会介意的,是吧,阿天?” 葛时明无奈,脸上虚伪的笑,咬牙切齿的道:“自然不介意,表兄年岁大了,灵力失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葛为楚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依旧风流倜傥,刀砍斧削面如冠玉的脸,不满意的道:“为兄也不过就是比你大二十岁,怎么就年级大了!” 纳兰余人连忙打岔:“堂兄很年轻,保养有方,如果不说,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们同龄呢!堂兄,阿天,快用膳吧,一会菜都凉了,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就在三人这尴尬的氛围下,用完了。 葛为楚道:“少主,小鱼儿,为兄用过膳便要休息,不能陪你们玩耍了,你们只要不来打扰我,其他随意。” 纳兰余人和葛时明回头看向他们刚踏出来,就关上的栖凤斋的大门。二人沿着方才的路往回走。 葛时明问道:“余人,你是想先回长生斋,还是想在这院里里走走?” 纳兰余人道:“那就先回长生斋吧,饱暖思**,吃饱就有点困。” “余人。” “嗯?” “方才你与堂兄的距离,是否太近了一些?” “有吗?还好吧!” 葛时明对纳兰余人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加快了脚步。纳兰余人见此,连忙上前几步:“阿天,又醋了?” 葛时明别扭的道:“没有!” 纳兰余人回想与葛为楚相处时,他的眼神、表情,好像不是在看她,便和葛时明道:“阿天,我总感觉堂兄好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他是对我很好,可,那种不纯粹的感觉,让我无法毫无芥蒂的接受这种好。我对他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想亲近他,想离他更近一点,想抚平他眼里的悲伤。有很多藏在心里的话,一见他,便想对他和盘托出,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阿天,堂兄可有妻子?” “堂兄尚未婚配。”葛时明双手放到纳兰余人的脸上用力搓揉:“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死心吧,你可是有婚约的人了。” 纳兰余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呜呜,五木游……” 看着纳兰余人这副鬼脸,葛时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余人,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患得患失的一天,都是你,让我体验甜,体验酸,这两种滋味。” 纳兰余人拍了拍葛时明的后背:“好啦,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纳兰余人推开他,双手摸着他的脸:“你是宁陵葛天,仙人之姿,才望高雅,相信自己,谁能不喜欢你呢!我可是对你一见倾心呢!好了,回去吧,我乏了。反正栖凤斋就在这里不会走,明日我们再说这件事吧,好不好。” “我还能说什么,都听你的好~走吧!” ………… 躺在床榻上的纳兰余人,额头上满是虚汗,睡得极不安稳,四肢像是被禁锢在床板上,想挣脱束缚,却又无能为力。 “小鸢儿,鸢儿,娘亲的鸢儿,过来呀,来娘亲这边,快过来,你这孩子,还楞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认识娘亲了?” “娘亲?” 第39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 “小鸢儿,快过来,娘亲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娘亲?桂花糕?” 纳兰余人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是又做梦了吗?她紧皱眉头,揉着疼痛不已的脑袋,靠着床沿坐起身来。隔着床幔,看见外边天已大亮,应该是辰时了。耳边是轻微的脚步声,她看向声源处,好像有一红色身影弯腰在桌边整理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唤道:“堂兄?” 听见她的声音,桌子前的身影顿住了一下,仍旧背对着她:“小鸢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哪有什么堂兄。” 只听一道女子的声音传过来,这凤台不是只有堂兄一人可以说话吗,这女子叫她小鸢儿,她是谁?纳兰余人掀起床幔,慢条斯理的穿上鞋,拿起挂在一旁的衣裳,一边穿,一边向着那个背影走过去。 纳兰余人挥袖取出‘惆怅客’,拔剑在手,架在那人的脖颈上:“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只见那人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她手里的佩剑,转过身来:“小鸢儿,你可是睡糊涂了,怎么翅膀硬了,连娘亲都不认识了?” 纳兰余人愣住了,对面的女子,确实是母亲的相貌,也确实可以触碰母亲留给她的佩剑。是母亲,有灵识的母亲!这是母亲第一次面对着她,与她说话,纳兰余人喜极而泣,上前扑到闻人佳良的怀里:“母亲,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 闻人佳良抚摸着纳兰余人的脑袋:“傻孩子,怎么会是梦呢!娘亲就活生生站在你身前,抱着你,怎么,感觉不到娘亲怀抱的温暖吗?” 纳兰余人收紧环着闻人佳良的双臂:“感觉的到,是母亲的味道,暖到孩儿的心里了。” 闻人佳良推开纳兰余人,拉着她坐在凳子上,拿出手绢,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傻孩子,哭什么?来,这是娘亲亲自为你做的桂花糕,仅此一份哦!快尝尝,好不好吃。” 纳兰余人看着眼前的桂花糕,和以往虞嬷嬷做的重叠,眼里含泪的咬了一口桂花糕:“好吃,这是孩儿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了。” “你啊,还有生以来,你才多大的年纪!” “母亲,你可知孩儿今年如今多少岁了?” “自然知道,娘亲的小鸢儿十八岁了,你莫不是以为娘亲痴傻了不成,虽然这些年浑浑噩噩,却也数着日子,一直盼望着和你团聚的一天。” “母亲,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灵识,都恢复了?” “是啊,他放了我,我听你外祖父说你去了穹庐,我就来找你,一路打听,方知你进了这梧桐城。” “母亲,城门有人守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呀,不过,在这里遇见了故友,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旧友?母亲是说葛为楚?” “嗯,昔日我们曾一起在怀异仙人处求学,除了我们二人,还有葛清澐,纳兰容德,江逾白。我们都是因为是家中嫡出,唯有葛为楚,他是因为破了老师的千千结,才破例被收下的。” “母亲,母亲,母亲,我感觉我还在做梦,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闻人佳良抬手用力掐了一下纳兰余人的小脸,道:“可感觉到疼痛了,可还是梦境?” 纳兰余人捂着被闻人佳良掐红的脸:“母亲,你怎么这么用力啊!是真实的,这不是梦,也不是我的幻想。我要去告诉阿天。”她站起身,却被闻人佳良攥住了手腕。 “小鸢儿,你说的可是住在这院子里,另外的那个少年郎?” “嗯,就是他,母亲,他是孩儿的心上人。” “没想到小鸢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不过,我方才来时,他便走了,说是有急事,让我转告你一下。” 纳兰余人感觉有些不对劲,阿天,并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可是初见母亲的喜悦,冲散了她的理智,让她忽略掉了心底的那一丝不安。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没想到他如今竟是悲伤的曲风,想当年……算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鸢儿,走,母亲给你重新介绍一下他。刚刚急着来见你,都没能与他叙叙旧。” 闻人鸢一只手撑着纸伞,另一只手牵着纳兰余人,轻车熟路的走到栖凤斋。入眼的便是坐在花海黑白交界处的葛为楚,眉目如画,在阳光下,脸色不再青灰,正常了不少。薄唇颜色偏淡,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长发随风拂动,低垂的眼眸里藏着哀伤和迷茫。 一曲终了。 葛为楚抬头见她母女二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衣着打扮,似是双生子。收起古琴,飞身过去:“佳良,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模样。” 闻人佳良:“为楚,一眨眼,竟是十八年光景,确实很久了。如何,你近来可好。” 葛为楚摇着羽扇,漫不经心的道:“还是老样子,混吃等死。”转而看向一旁一直傻乐的纳兰余人,脸上方才有了一丝笑容:“小鱼儿,见到母亲,可开心?” 纳兰余人:“自然开心,只是没想到堂兄你与我母亲竟也熟识!对了,堂兄,阿天可有告知你,他离开之事?” 不待葛为楚回答,闻人佳良不认可的道:“鸢儿,叫什么堂兄,我二人曾经结拜,这是你叔父,葛为楚。为楚,这是我女儿,闻人鸢。” 葛为楚打趣道:“怎么,你这是不认纳兰容德了?连小鱼儿的姓氏名字都给改了。” 闻人佳良:“从我生她那天起,她就只是闻人鸢!只有我这个母亲,没有父亲。” 葛为楚道:“那我便来做小鱼儿的父亲如何?” 闻人佳良知道葛为楚喜欢自己,却没想到竟说出这般混不吝的话来:“为楚,你僭越了。” 纳兰余人亦是愣愣的看着葛为楚,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的:“堂兄……” 葛为楚道:“哪有什么僭越不僭越,于修士而言,人生也不过几百年光景,我只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佳良,你可有愧过?”不顾闻人佳良的晦暗脸色,看向纳兰余人:“小鱼儿,你放心,我与阿天,没有血缘关系,堂兄不过一个称谓罢了。” 纳兰余人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只是感觉有些不妥,虽然自己也不认纳兰容德,不过,认堂兄为父亲:“可是……” 葛为楚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闻人佳良,“小鱼儿,我想,你母亲也是愿意的!” 闻人佳良发觉葛为楚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担心他暴露自己身份,便道:“自然,鸢儿,有为楚做你义父,娘亲会放心很多,他也会保护你的。” 第40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2 纳兰余人低着头,摸了摸方才闻人佳良给她挂在腰间的禁步。 ………… 胳膊受伤了,疼痛难忍,歇一天。 第41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3 纳兰余人道:“那就好。鸢逐,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一路上消耗灵力过多?我母亲,你姑母现下正在栖凤斋,你要不要先去拜见她,让她给你找客房休息一下!” 闻人霖不复往日的朝气,懦懦的道:“是,阿姐,那我先去了。” 纳兰余人又对领他们来的那个仆人道:“你也下去吧!” 见闻人霖和哑仆走出院子,众人方才落座,江归年问道:“余人兄,这城中为何如此荒凉?还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纳兰余人用手指蘸着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上“隔墙有耳”四个字,嘴里说着:“听我义父说,那些人都是陆陆续续的搬走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城中也确实没有怨灵邪祟,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想必是此地的风水不利于人居住,所以大家都搬走的吧。” 陆霄鸣嘴唇一抿,不喜欢这样说话,便高举右手,运转灵力然后‘啪’的拍在桌子上,沿着院子,生成了一道结界,并且在结界外只能看到结界内的幻象。他眉头紧蹙:“纳兰,发生何事?时明呢,你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纳兰余人道:“我母亲说阿天有急事离开这里,托她转告我。但是我认为,阿天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江归年不解道:“以时明兄的能力,不应该在你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抓走啊,至少会给你留些线索!” 纳兰余人嘲讽一笑道:“阴沟里翻船。我去阿天的卧室看了,确实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昨日,我母亲说邀请你们,我本应阻拦,不将你们牵扯进来。可是我实在是不知晓时明那边是何情形,我有些担心他,还有就是,我,呵,我如今没有内丹了。” 陆霄鸣闻言,试图抓过纳兰余人的手腕,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握住了,他查探之后确实一丝灵力都没有了。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虽然纳兰才仅仅是金丹期,可是有没有内丹,是修真的界限,她以后只是一个普通人了,骄傲如她……。 江归年和梦萦对此也都很吃惊,梦萦很担心,而江归年却相信余人兄,即使没有内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沙漠中丢失了一粒沙子而已。 纳兰余人推开陆霄鸣的手:“我没事,不瞒大家,其实我真正修习的是诡道,内丹啊,灵力对我来说,无所谓的事情。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随便剖一个修士的内丹安回来。只不过眼下,我的身体与普通人无异,体力也大不如前,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梦萦:“余人姐姐你放心,不管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是吧,归年哥哥?” 江归年点点头:“余人兄,那你是怀疑葛城主?” 纳兰余人摇摇头:“不,或许这里有他的手笔,但是真正的主谋,应该是,我母亲,闻人佳良!” 陆霄鸣:“你让鸢逐兄也先离开,是因为你也不信任他以及他身后的闻人氏?” 纳兰余人:“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像我母亲,也可以碰我母亲留给我的佩剑,但是我一直怀疑她。昨日她指明要你们几个来,也包括鸢逐,闻人氏应该并不与她站在同一面。可刚才鸢逐的神情却不正常,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闻人氏被她控制了。” 江归年:“她初来这里,会将时明兄放置在何处?” 纳兰余人:“她并不是初来,她对凤台很熟悉。你们有没有察觉,这城中,一丝怨气都没有。” 陆霄鸣:“是,城墙是分界,在城外还有浑浊的怨气,城内,不但没有怨气,就连灵力,都稀薄了一些。似乎有些东西限制着,不让窥探。” 纳兰余人:“栖凤斋是一个法阵,有一黑一白二楼,我曾去过那个白的,包括一会的认亲宴都在那里举行,另一个黑的,我义父说是他的卧室,不让去。我怀疑,所有的怨气都被镇压在那下面,阿天,应该也在那里。” 梦萦:“余人姐姐,我有点不明白,按你的说法,那里是你义父的寝室,此事又不是他做的,那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会在他寝室的下面,而且,这里又是他管辖的地方。” 纳兰余人抬头:“我信他。其实我昨天想了很多,会不会他才是我亲生父亲,因为我一见他,就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这种感觉是面对我现在的母亲都没有的。至于这里,他说这里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如此了。”提起葛为楚的纳兰余人,眼睛都比以往更有光彩了。 陆霄鸣:“纳兰,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纳兰余人:“她定会如第一日抓走阿天那样,再抓走你们。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鱼饵,来引她上钩。” …… 栖凤斋,白楼,认亲宴。 室内不再只是一个圆桌,而是放了几个长案。葛为楚落于上座,其他人坐着两侧放着的几个长案的后边。 葛为楚客套的说着欢迎的话,众人客套的也恭维着。吉时一到,纳兰余人跪下给葛为楚奉了茶,葛为楚给了纳兰余人一个画着太极图的乾坤袋。 拜亲仪式结束后方才开宴,而时间则在众人闲谈中慢慢过去。 葛为楚看看天色,道:“夜深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纳兰余人道:“义父,母亲,那我们就先回长生斋了,孩儿今日高兴,想要与他们不醉不归。” 闻人佳良温柔得笑道:“去吧,不要闹得太晚。” 纳兰余人调皮的做揖:“孩儿遵命。” 这时,江归年一手托着脑袋,用力揉了揉,装作很难受的样子:“余人兄,你们去吧,我有些不舒服了,先回客房去休息了。” 梦萦连忙过去,一脸的担心:“归年哥哥,你没事吧,用不用我陪你去休息。” 江归年不赞同的道:“你也好久没见余人兄了,你去和他们玩吧。注意不要喝太多就是。” 得到江归年的回复,梦萦蹦蹦跳跳到纳兰余人身边。搂住她得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嗯嗯,你放心,有余人姐姐在呢!” 纳兰余人拍拍梦萦的手:“归年兄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第42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4 闻人佳良:“鸢逐,你脸色不好,也不要去了,随我去静水斋吧!” 闻人霖道:“是,姑姑。阿姐,那我也不去了。” 纳兰余人自然没有拦他的道理。和陆霄鸣,梦萦三人回到长生斋。 三人进内室后,纳兰余人一手夹着一个小纸片,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形似神像,魂助一力,顺吾之意,任吾驱化,阴魂入符,暂为傀儡。成!”只见纳兰余人将两个人形符甩出去后,屋内又多了一个纳兰余人和陆霄鸣。 纳兰余人道:“梦萦,你留在这里,万一有人来你好应付,他们两个会保护你,你就正常和他们说话即可,只是不能让他们碰水。你先熟悉着,我和霄鸣兄必须马上到归年兄那边。” 梦萦点头道:“余人姐姐,你放心,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我也不会拖后腿的,这里就交给我们!” …… 客房,月光透过透过窗棂洒到屋内,江归年并没有放下床幔,月光扫在他的脸上,如同月下仙人。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腋下,双手压着被子,老实的放在身体的两侧,整整齐齐。 子时,终于有人推开了门,“吱———” 江归年听到声音,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来人却好似并不在乎吵醒他一般,“嗒—嗒—嗒”的脚步声,让人心乱。 她走到床边坐下,将手覆到江归年好看的眉眼上,食指带光,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川’字模样的三笔后,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温柔的女声传来:“好孩子,睡吧,这纷乱的尘世,你听不见喧嚣,跟随心中的声音走!”话音一落就就起身往外走。 江归年则猛的睁开眼睛,双眼无神的坐起来,四肢僵硬的穿上鞋子,跟着她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 躺在房顶的陆霄鸣和纳兰余人也直起身子,“果然是她,闻人佳良。” 陆霄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最后只能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们跟上去吧!” …… 栖凤斋。 闻人佳良和江归年走进了那栋小白楼,由于江归年走在后边,所以没有关门。陆霄鸣和纳兰余人就蹲在墙那一侧的窗外,透过窗桕看屋里的景象。 好在之前大红的幔帐已经束起,可以直接看到室内的景象。之前宴席的桌子已经尽数撤走,闻人佳良和江归年站在四个灵器的正中间。 只见她抬手将屋顶那颗夜明珠拽下,悬于半空。那夜明珠自发的发出红光射向四个灵器,然后在她们面前生成一个传送阵的门。她二人走进去,消失不见。 门越来越小,纳兰余人和陆霄鸣,跑到屋里,趁传送阵还未消散,连忙跳了进去。 纳兰余人愣住了,好像是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面前有好多条路,每一条路又很多分支。难道之前猜错了?不是在黑楼的楼底下?不然不能这么远呀。 陆霄鸣问道:“怎么停下了?” 纳兰余人道:“这么多条路,虽然在归年兄身上留了牵引符,可是我感觉,这里每一条路都有痕迹。” 陆霄鸣看了一下眼前的路,又看向纳兰余人:“纳兰,是你的心乱了!我面前只有一条路!”这时候的陆霄鸣还不知道,他走向纳兰余人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纳兰余人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再次睁开眼睛,面前还是那么多条路,她自暴自弃道:“可能是像霄鸣兄你这种内心单纯的人,才会看到一条路路吧!而我这种心思复杂的小人,就没有办法将全部都压在一条路上。” 陆霄鸣牵起纳兰余人的手:“我带你进去。” 走了很久,终于前方有了光源。 第43章凤台-真假闻人佳良5 伴随着光源传来的是刺鼻到令人干呕的血腥味。二人捂着口鼻,走到近光源处,入眼的又是一个像公主坟里的洞府。 洞府四周是龙鳞状的墙壁,一个巨大展翅的凤凰石塑,落在血池边,一只爪子紧抓着血池的边墙,另一只爪子翘起。凤凰的喙离血池只有不到半米,是一副低头喝水的模样。 血池里晕着一个被铁链锁住手脚、贴着血池壁的江归年。他旁边背对纳兰二人坐着一个身影,这人一手撑着江归年不让他滑进去,另一只手蘸着血水往他脸上作画,此人正是同样被铁链锁住的葛时明。 纳兰余人松开了牵着陆霄鸣的手,冲着那身影喊道:“阿天!” 葛时明闻音回头,就看见向他冲过来的纳兰余人,他笑道:“余人,你来了。慢点跑,小心摔倒了!”下一刻,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纳兰余人竟真的被凹凸不平的地面所绊倒,毫无形象。 葛时明满脸的急迫,一手拖拽住江归年,就要过来去扶纳兰余人,冲到血池边却被铁链拽着踏不出血池一步。 纳兰余人用手臂撑着地面要起来,却又摔了下去,便抬头冲葛时明安慰的笑了一下:“我没事。” 陆霄鸣正搓着自己的指尖,见纳兰余人摔倒,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可是膝盖受伤了?” 纳兰余人忍着疼痛,咬咬牙道:“好像是!” 陆霄鸣将纳兰余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蹲下,然后把手附在纳兰余人的膝盖处,运转灵力为她疗伤。 葛时明则无力又愤懑的站在池边看着二人。 就在陆霄鸣刚运转灵力时,三人忽觉不对,抬头一看,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无数只眼睛正怒视着他们,眼珠像是要脱眶而出。 纳兰余人让陆霄鸣先停一下,陆霄鸣却倔强的先为纳兰余人治好腿。 墙壁上的眼睛并没有因为陆霄鸣停止运转灵力而重新闭上,但是却像被安抚过一样,归于平静了。 纳兰余人示意陆霄鸣再调用灵力,果然只要使用灵力就会惹怒这些眼睛。只是不知如果一直用灵力,最后又会如何。 二人走到血池边。 纳兰余人想握住葛时明的另一手,却被葛时明躲开了:“阿天,你怎么样?” 葛时明:“没事,除了出不去,都挺好的。虽然很想抱你,但是我现在太脏了。” 纳兰余人道:“归年兄怎么样了?” 葛时明道:“睡着了。等他的内丹被封住,就会醒过来的。” 陆霄鸣道:“时明,那你现在……” 葛时明道:“嗯,被封住了。” 陆霄鸣道:“纳兰是金丹散了,你和归年是被封住了,如今,竟只有我是完好无损。” 葛时明抬起湿哒哒的胳膊,一把揽住陆霄鸣的肩膀,将陆霄鸣的衣裳都印红了:“表兄,出去可就全靠你了。” 陆霄鸣无奈的撇了一眼葛时明,然后嫌弃的用两个手指夹走葛时明的手:“如果说之前还有机会的话,那现在我这的出路,也被你堵死了。” 纳兰余人和葛时明都好奇的看着他:“何出此言?” 陆霄鸣突然捂着肚子,唇色苍白,凉凉的道:“就在你将血池里的液体弄到我衣裳上的时候,它就已经透过衣服沾到我身体上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吧,我现在的内丹,好像也要被封住了。” 与灵气相冲的,应该只有怨气了吧!纳兰余人将手附到陆霄鸣沾满红色血水的肩膀上,闭眼感受这股力量。待熟悉后,她左手掐诀,右手变爪抓住他的肩膀,只见陆霄鸣体内的怨气一瞬间被震出体外,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最后飞进纳兰余人的手心。 这股怨气进入纳兰余人的体内后并不安分,在她的气海里翻涌,与她本来的怨气争执不休,抢夺地盘,最终也被她炼化,归于平静。 葛时明急切的问道:“余人,你感觉如何?” 纳兰余人:“我想我有办法放你们出来了。这些怨气被我炼化了。不过才霄鸣兄身上这一点点,就有些许费力。” 葛时明道:“我们不急,看目前的情况暂时还不会对我们如何。不过,余人,她是你母亲,你……” 纳兰余人:“她未必就是我母亲,有可能只是占用我母亲身体的怨灵罢了!” 陆霄鸣:“纳兰,就算你炼化归年兄和时明身上的怨气,那他们身上的铁链呢!你看,这铁链会随他们走动而变换距离,使人出不来这血池。” 葛时明:“之前她在这里,曾说这铁链为一城百姓的骨头混合血水所炼。除非毁了这阵法,或者,或者……” 纳兰余人:“或者耗干这血池里的怨气吗?” 葛时明点点头道:“若是毁了这阵法,只怕玉石俱焚。可若耗尽这一池的血水怨气,刚刚表兄那仅仅粘在身上一点,就需要你那么多气力。何况你如今失了内丹,身体和普通人无异,我如何放心你乱来。” 陆霄鸣道:“需要先将他们救出来,再解禁内丹。可这铁链,霄鸣你侧一下身子,我且试试……”说着拔出腰侧的长剑,砍向铁链。平时无坚不摧的灵器,竟向铁链低头,链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 第44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6 陆霄鸣道:“看来只靠灵器是无法摧毁它了!” 纳兰余人突然想起公主坟的金箍:“阿天,上次我输给你的金箍呢?” 葛时明抬起手给她看食指上的戒指:“在储物戒里。只是如今我没有灵力,取不出来。”葛时明恍然大悟:“余人,你的意思是这金箍……” 纳兰余人赞成的点点头:“公主坟的那个山洞同这里如出一辙。既然那金箍可以禁锢封印蛟龙,未必就打不开这骨链!” 葛时明道:“金箍也取不出,看来是连尝试都做不到了。” 陆霄鸣绕着血池走了一圈,抱着肩膀,摸着下巴思索道“时明,纳兰,你们说有没有可能用这血池里的血水解开骨链?如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般!” 纳兰余人道:“霄鸣兄言之有理。那我……” 江归年感觉脖子被勒住,连喘气有些费力,手脚酸痛,腿部肿胀,本想挣扎,迷茫的睁开眼睛后却看见拽着他衣领的葛时明:“这是哪?” 葛时明晃晃拽着江归年领子的手:“归年兄你醒了!你快点自己站起来,我手都麻了!” 江归年无奈的道:“时明兄,你再晃,我又要晕了。”说着抬起胳膊:“撑我一下!” 葛时明只能又把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江归年:“是谁把我带到这里了?我怎么感觉浑身无力?” 纳兰余人道:“是闻人佳良!我和霄鸣兄随你二人来到栖凤斋,进了一个传送阵后便走到这里。虽然很远,但我感觉这里应在栖凤斋那座黑楼底下。你内丹被封禁了,不过我们已想了办法,正要先将你和阿天救出来!” 见纳兰余人蹲下,陆霄鸣和葛时明异口同声的对纳兰余人道:“一切小心,切莫逞强。” 纳兰余人本想只取出血池里的怨气,但是转而一想,这血池里的怨气,或许能将养自己的身体,至少看起来可以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拿出匕首于左右两只手掌各划出一道口子,他们三人都要拦她,葛时明:“余人,不可,尚且不知这血池水为何物……” 江归年道:“是啊,余人兄,此般过于微笑,如果需要你这样,那我们不如先不出去,等闻人伯母来放我们!” 陆霄鸣道:“纳兰,你可有把握?” 纳兰余人噗嗤一笑:“无碍,我在想,既然这血池水可以养着骨链,我体内又没有内丹,或许它于我而言,可以当做洗髓丹!” 三人见劝说无用,便只能紧张的盯着她。 纳兰余人将左手掌对着血池,平放在上方,右手握住葛时明脚脖处的骨链。她闭上眼睛,调动气海的怨气,将血池里的血水通过伤口引进体内。 刚开始有一些疼痛,她皱紧眉头,却并没有降低速度。血水于她体内转了一圈后充向右手掌握住的骨链位置。 三人看着纳兰余人,却觉得很是吓人,纳兰余人浑身皮肤都变成赤红色,青筋暴起,像是有虫子在她血管里游走,身上还缠绕着黑色怨气。离她很近的三人,尤其是已经被封了内丹的葛时明和江归年,更是被这股怨气波及的身体不舒服。 过了一刻钟,骨链终于有了裂缝。可是纳兰余人身体却像要爆炸一样。 葛时明道:“余人,你不如先休息片刻,再继续,不急着一蹴而就。” 纳兰余人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陆霄鸣试探着去制止纳兰余人,却险些被她身上的怨气伤到。 众人无法,只能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候,“咚——”葛时明的一只脚上的骨链掉到血池里。 纳兰余人睁开血红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环视三人,突然目光凶狠,右手成爪抓向陆霄鸣。 陆霄鸣连忙抵挡,却又怕伤了她。打了几个回合后,将纳兰余人的双手折到身后。 纳兰余人略带喜悦的道:“霄鸣兄,感觉如何?” 陆霄鸣被她问住了。 江归年笑道:“纳兰兄,恭喜。” 陆霄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纳兰余人。关切的问道:“纳兰,可有伤到?” 纳兰余人抬起双手,看了看道:“因祸得福。” 葛时明仍有些后怕的道:“你无事就好!” 纳兰余人继续将葛时明和江归年身上禁锢的骨链卸掉,又将骨链收到自己的一个锁灵囊里,系在腰上,满足的拍了拍。 江归年道:“想来这城中百姓,都成了这骨链和池水了。我们如今该如何做?” “如何做?你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我如何做!因为,接下来是我的表演了!” 四人闻音回头,就看闻人佳良款款而来,身后跟着神情呆滞的闻人霖。 闻人佳良:“孩子们,谢谢你们,为了我献身!” 纳兰余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人佳良道:“小鸢儿,我是你母亲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母亲我如今想要讨回你的身体,你可愿意?” 纳兰余人嘲讽的一笑:“如果你真是我母亲,又怎会这样做!” 闻人佳良长叹一口气,道:“你这个脑子是随了谁呢,怎会如此蠢笨。不过好在你最终还是帮你母亲我炼好了这具身体,娘亲谢谢你。” 江归年道:“闻人伯母,不知您要余人兄这具身体有何用?” 闻人佳良道:“自然是我自己用!好了别废话了。我的好孩子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说着她扔出一张符咒。 只见四周墙壁上的眼睛不复安静,全部睁开,争抢着要出来,这次却不像刚才他们尝试用灵力那般,比起之前更加暴怒。它们最终冲破了那层保护膜,没有进攻几人,而且飞到血池里,“咚——咚——咚——”,最终湮灭。 几人却根本不知该如何阻拦,又不能轻举妄动。纳兰余人突然想起梦萦之前给的丹药,她悄悄递给江归年和葛时明一人一颗。二人没有多问,直接放到嘴里,然后就感觉到蓬勃的灵力汹涌而来,最终冲破了内丹的封禁,修为还隐隐有再上一层的模样。 第45章 凤台-真假闻人佳良7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墙壁上的眼睛尽皆跳到了血池里。 闻人佳良转身看向闻人霖,伸出手整理他的衣襟,抬头微笑道:“好孩子,去吧,到你该去的地方。” 闻人佳良话音刚落,闻人霖就听从她的指示,一步一步的向着四人走去。 纳兰余人问道:“阿天,之前你们是怎么清醒的?” 葛时明道:“是体内金丹封了,自然就会醒!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封了他的内丹?” 闻人霖走到四人面前还是不停止,还在向着血池前进。 纳兰余人拽住闻人霖的手臂:“咱们来封禁他的内丹,会不会没用呀!鸢逐,醒醒,鸢逐!鸢逐?如今这血池的水又进去那么多眼睛,不知道现下它的效果如何。万一直接毁了鸢逐的内丹……” 江归年道:“那还是我们先封住他的气海?” 几人无奈之下只得让陆霄鸣去封住闻人霖,可闻人霖并不是没有意识,竟与陆霄鸣打了起来。陆霄鸣担心伤到他,所以略受掣肘。 “天命如此,不管你们如何挣扎,也都只是做无用功。”闻人佳良不知何时趴到了那凤凰的背上,冷嘲热讽的道。 纳兰余人朝着闻人霖扔出一个捆尸符,黑色的怨气拽着闻人霖的手脚,向四个方向禁锢住。陆霄鸣趁机将手放在闻人霖的气海前,几个结印,就封住了他的内丹。可是闻人霖并没有清醒,而是晕过去了。 陆霄鸣连忙蹲下接过闻人霖,确认他只是晕过去后,抬头看向纳兰余人:“无用,而且晕倒了。” 纳兰余人道:“霄鸣兄,先给鸢逐解开封禁吧。” 陆霄鸣在闻人霖身上点了几下,解开封禁后,他仍旧没有清醒。 “唉!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不听劝戒呢,亏你们还是几大世家的佼佼者,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好,不好。”闻人佳良摇头叹道:“既然你们如此心急,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帮帮你们吧!” 闻人佳良将双手手掌贴到凤凰身上,闭上眼睛,将体内的怨气,灵识都注入到凤凰石像体内。最后她的身体无力的滑落到地面上,而那石像却被注入生命,僵硬的动了动,身上掉落一些小石头。 它弯下腰,喝血池里的池水,它的身体慢慢变成本来金色的样子。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躯、燕子的下巴、鸡的嘴。随着它喝的血池里的水越来越多,身体的颜色也慢慢地由金色转变成火红色。只不过,这只凤凰的肚子颇有些大。 待它将血池里的血水,喝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凤凰羽毛也变得格外绚丽多彩。 第46章 凤台-真相 “回来,你给我回来,不要往结界外走,停下!快停下!是谁在控制我的身体?你是谁?凭什么抢夺我的身体?” “好孩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是你以血换血,将你与我融合在一起的呢!这些血可都是我炼制多年的成果,很是珍贵呢!” “你究竟是谁?你,你是———闻人佳良!” “闻人佳良?哦,不错,你是可以如此称呼我,不过,我只是承载着闻人佳良记忆的灵识的————怪物! 谁让我如此善良呢,看你这一脸的无知,我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给你解惑。” “你不是人!” “对,聪明的孩子,你说的对,我的的确确不是人。我这完美的身体是由这一城的百姓所化的怨气与骨血而生出来的,而我的灵识是被我的主人赋予的,我有着闻人佳良的记忆与情感,却也有着我自己的任务。所以不要怪母亲不爱你啊!” “你既然有身体,还有凤凰的躯体,又为什么来夺我的身体!” “我的这具身体,见不得阳光,外出游玩总是受到限制。而这凤凰呢,又着实太大,虽然它确实是很漂亮,可来回不便。况且我又不是兽类,为什么要占着神兽的身体!你的这具身体,又不惧阳光,又是修习诡道,又受了我一城的骨血与怨气,正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你不会得逞的!” “这句话好熟悉,话本里的正义人士都会说这句话的,说完之后便会反败而胜。可是好孩子,话本终究是话本。哪有什么邪不压正,从来都是人定胜天,拳头才是道理!” 纳兰余人走到了结界边缘,陆霄鸣撤下来一只手要拽住她,却无法近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结界,飞身到凤凰面前。 凤凰停止了啼叫和翻动翅膀,巨大的翅膀将纳兰余人环住。它向前一跳,跳到了血池里,右爪向下一拍,生成了一个法阵,向前一步,消失不见。 葛时明和陆霄鸣几人冲过来时,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传送阵也消失了。三人有些无能为力,不知道这法阵传送到什么地方。 江归年道:“霄鸣兄,你还记得来时候的路线吗?” 陆霄鸣道:“记得是记得,不过我们进来时候的那个传送阵已经销毁了。应该是没有办法从那条路回去了。” 葛时明道:“那就只能等天亮,表兄发现我们不见,会来这里找我们吧!” 陆霄鸣道:“只怕他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不然这里这么大声音,他怎么没有反应!” 葛时明道:“堂兄,你会画符箓,那你可会画传送阵?” 陆霄鸣道:“传送阵需要起点和终点都有媒介,我并不知道这里的媒介是什么,亦不知终点的媒介是什么。而且,我不会画传送阵。” “额……” 三人没有言语的在一侧打坐,而闻人霖还是没有清醒,躺着一旁。 几个时辰过去了。 葛为楚起床后,习惯性的打坐感知,发现城中只有长生斋有一道略微陌生的人的气息和两个傀儡的气息,便觉不妙,连忙查探一下地下,果然葛时明几人都在地下,却不见纳兰余人。他打了个响指,直接就到了地下。 葛为楚急切的道:“时明,小鱼儿呢?” 三人起身作揖行礼。 葛为楚无奈的道:“什么时候了,还行礼?小鱼儿怎么不见了?” 葛时明道:“堂兄,余人被凤凰的翅膀缠住,跳到血池里,进到一个传送阵,然后带走了她。” 葛时明话音刚落,葛为楚又是一个响指,回到了卧室。 江归年道:“难道他真的有问题?” 葛时明道:“可能他只是没有想过我们会出不去。” 回到卧室的葛为楚,刚想问葛时明细节,却发现人没有在,又一个响指回到了地下:“你们怎么没有跟上?” 葛时明抓狂,一边打响指,一边说话:“堂兄,我们要是会这个,早就出去了,何必在这等你!” 葛为楚习惯性想摇羽扇,都做出了动作,却发现自己忘记带扇子了。“怪不得我家的小鱼儿被带走了,都怪你们几人太无用!还有一个晕倒的,也真是,唉!拽住他,一个拉一个!” 见他们四个都各自拽住了,葛为楚便上前,脸上挂着非常嫌弃的表情,抬手抓住葛时明的胳膊,又一个响指,带着几人回到了他的卧室。 葛为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葛时明道:“堂兄,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葛为楚白了葛时明一眼:“你们四个笨蛋现在不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说着伸出食指抵在闻人霖的脑门上,将他体内不明的气体吸到自己的体内,葛为楚的脸色比起之前越发的灰白了,闻人霖却清醒了。 闻人霖一脸迷茫的看着几人,几人却没有搭理他。 陆霄鸣道:“纳兰猜测时明是被闻人佳良带走的,我们在开宴之前便约好,以归年兄为饵,让闻人佳良去将他带走,我和纳兰尾随他们到了小白楼,见他二人进了传送阵,那个传送阵还没有关闭之前,我和纳兰跳进去,后来走到了刚刚那个地方。纳兰为了解开禁锢时明和归年兄的骨链,将血池里的血水引入身体里。 后来就是闻人佳良来了,不知道是她献舍召唤了凤凰,还是融进于凤凰,就引起飓风和火苗,在我们三人抵抗之际,纳兰自己走出了结界,飞身到凤凰身前。凤凰停止施法,将她包住后,就进入传送阵走了。我们上前去时,传送阵已经消失不见。然后就是等到你来了。” 葛为楚攥紧拳头道:“他终究还是伤到了小鱼儿!” 葛时明问道:“堂兄,我尚且有一个疑问。刚刚那处,可是你这个小楼地底下?” 葛为楚点点头。 葛时明道:“那我们在下边制造出这么大声音,你为何没有理会?” 葛为楚不甚在意的道:“没听见自然就不会加以理会。” 葛时明不信的道:“堂兄,以你的修为,听不到才不正常吧!” 葛为楚道:“那就是我的个人问题了,与你有关吗?与救小鱼儿有关吗?” 第47章 离夙 江归年示意葛时明不要再深究这个问题,对葛为楚问道:“城主可是有余人兄的线索?” 葛为楚点点头道:“你们可曾听过关于易身换灵的故事?” 葛时明道:“易身换灵?那是什么?” 江归年和陆霄鸣都表示不曾听闻。 葛为楚道:“几千年前,楼氏一族可谓是百家里的第一仙门,势力如日中天,一家独大,那时诡道也还不是邪魔外道。直到……” ………… 楼氏祠堂。 一个身着白色道袍,衣着狼狈的老者,满脸狰狞,质问道:“离夙,你为了楼珐已经杀尽她家一百七十九口人,外加五千多弟子还不够吗,难不成你还妄想杀尽天下人?” 一身红色锦袍,头上仅用一条红丝带束发,手拿红色羽扇的离夙,他眼神倨傲,嘴角尚有一抹鲜血,邪魅一笑,“妄想?区区蝼蚁,杀掉你们轻而易举,何谈妄想。倘若你们谁再上前一步,我不介意让他的血也流进往生池。” 众人想起自从进了楼氏地界,就漫山遍野的尸体,以及已经被染红了地面,皆被离夙的话震慑住了,谁也不想出这个头。 见周围安静下来,离夙嘲讽一笑道:“这才对!仙门百家,不过尔尔。” 他背向众人,看着楼氏众人的牌位,以及面前的巨大的已经装了一半尸体血水的混元鼎。想起楼珐曾经告诉他,他们楼氏主要修习诡道,家族每仙去一位长辈,尸身都会封住避免成为‘凶’,一旦成为‘凶’,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他们封禁尸身的地方,就是他们祠堂的牌位。他抬起右手操控,取过一个写着‘楼氏第三代孙楼重之位’的牌位,横放在混元鼎上方,念出口诀,果然牌位里出来一具尸体。 离夙右手一转,那具尸体扭成一个人力无法做到的姿势,掉到混元鼎里。不过片刻,就发出“呲——呲——”的声音,尸体被血水融化掉了。 他一挥袖将架子上所有的牌位都打开,放出身体炼化。终于将楼珐的一百七十九位亲人和所有先人的骨血怨气炼成一副身体模样的一团。 他并不满意,势必要将法定有关楼珐的血水赶尽杀绝。 第48章 楼珐的选择 “阿夙!吕璐说的可是实情?” 离夙慌张的解释道:“珐儿,我……” “阿夙!可是实情?” 离夙道:“是,是我杀了他们!可是珐儿,他们把你逐出家门,侮你,辱你,甚至毁了你的内丹,断了你的修为!以致,以致于,你惨死在……珐儿,我最悔的,就是那日听你劝说,允你一人回了族里,我最后到时,你连一个全尸都没有,只有残许……” 楼珐眼眶的位置流下了两行血泪,打断了离夙的话:“阿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可若是他们想要回去,我就还回去。这本就是他们赐予我的,我还给他们,也无错。你如今为了我不仅杀了他们,还有这一千多人!我如何能背着这一千多人的命活下去?这不是命,这是罪孽!” 离夙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珐儿,你可是怪我?” 楼珐道:“我不曾怪你,我怪的,是我自己。楼氏因有我这么个冤孽,而招致灭门之祸,我又怎么会忍心怪你。只是,阿夙,放我去吧!” 离夙满腔悲愤的问道:“放你去?珐儿,你终究还是怪了我,怪我杀你父,怪我屠你母,怪我戮你一族?他们那样对你,仍是你的亲人,那我呢?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楼珐道:“阿夙!你我是夫妻,是知己,是朋友,可是,那是一千多条命啊!一千多条命方成了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还需要一千多条命,才能让我复原,难不成你还要为了我屠尽天下人?” 离夙道:“为你屠尽天下人又如何?若你不在,这天下人与我何干?我就算屠尽天下人为你陪葬,又有何难!” 楼珐道:“阿夙,你变了,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伤人性命,蝼蚁尚且放生。可你如今这幅嗜血模样,与你曾经厌恶的穷凶极恶之人又有何不同?” 离夙:“好,我们先不争吵这个,待你恢复,我们再来讨论!” 楼珐道:“阿夙你还不明白吗?我无法背负这么多人命苟活!罢了,阿夙,你过来可好?” 离夙听话的走了过来,将手递到楼珐抬起的手上,楼珐弯下腰抱住离夙,又是两行血泪:“阿夙,对不起!”然后运转自己已经熟悉了的怨气,注入离夙体内,竟是与他同归于尽。 众人见离夙已经七窍流血,出气多,近气少,而楼珐的那具身躯,也越来越趋近于透明,留下几个人看守,便都散了,楼氏千年家业,灵器无数,生怕去晚了,就都没了。 而看着离夙和楼珐二人的修士都睡着了,第二天天明,他们过去看时,大鼎里只剩下一些血水,便认为二人已烟消云散。 ………… “自此,仙门百家怵于诡道之威,便言诡道为邪魔外道。” 江归年问道:“葛城主,那这离夙易身换灵可算是成功了?” 葛为楚道:“仙门百家只以为他二人皆已身死,却不知最后以那千人骨血活下来的,不是楼珐,而且楼珐想要杀死的离夙!离夙曾经将这术法写在一本书上,那些人搜他们住所时,应是都被收走了,几经辗转,到了这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上。” 葛时明瞪大了眼睛道:“那这人是要效仿离夙,杀尽闻人家的人,来替闻人佳良换身?” 葛为楚摇摇羽扇:“不好说,已经过去几千年,这人有了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定,不过他若是要换身,想必没有比闻人氏更适合的地方了,不管是用闻人氏全族的骨血,还是,还是小鱼儿的身体!” 葛时明迫不及待的道:“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去穹庐!”几人起身便要向外走。 葛为楚抬眼看向几人:“你们打算怎么去?” 葛时明道:“御剑啊!” 葛为楚摇头。 江归年道:“难不成要骑马?” 葛为楚白了他一眼:“明明可以眨眼之间便到,偏偏被你们弄的这么复杂。” 陆霄鸣问道:“城主可是会传送阵?是了,方才城主不过响指一打便可以,定是会了。” 江归年道:“既然如此,还请城主稍等片刻,我们还有一位朋友尚在长生斋,待我将她唤来!” 第49章 再回汜邑 皓月当空,院中月色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寥无人声,甚是凄凉寂静。穹庐主院的空地上突然红光一闪,现出一个画着诡异图案的法阵,一股狂烈的飓风吹过,遮住了月色,一声凤凰的啼叫将其冲散,金红的凤凰双翅环着纳兰余人站在了主院的院中。 一个男声从主院的大厅里传来:“回来了!” 凤凰恭敬的单膝跪地,将努力冲破禁锢,却无法行动的纳兰余人放置在一边,道:“是,主人,属下成功将人带回。不知主人可允属下使用纳兰余人这具身体?” 邪魅的声音响起:“哦?你竟对她有兴趣!怎么这两副身子还不够你用?” 凤凰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试探道:“够是够,只是属下觉得这凤凰太显眼,而像闻人佳良的那具身体毕竟是见不了阳光……”话音方落,凤凰巨大的身体就摔倒在地,惊起一地灰尘,这时从大厅里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鹤氅,身形高大,看不清相貌的男子,掌心向上托着一圈闪着白光的东西,他对着那东西说道:“如若你乖乖听话,尚且可以放你行动自如,可是你竟然敢肖想其他,她,你也配?奎,把它送去刑狱塔。”话罢,将灵识往旁边一扔。 一个身高五尺的老头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是,主人!”,接过灵识然后消失不见。 他大步走到纳兰余人身前,低下头,伸手抬高纳兰余人的下巴,轻抚她那和闻人佳良长得相似的脸,注视着那双更像她父亲正怒视着自己的眼眸,感受着她身体里、骨血里浓浓的怨气。 他满意的点头,凉薄的笑道:“纳兰余人,你一直找你母亲的下落,如今你可愿意为了你的母亲,献出你的身体?” 纳兰余人挣扎着要动,瞪着他。 “哦,忘了你如今动不了。”他抬手在纳兰余人的肩膀上一拍,白光闪过,解了纳兰余人的封禁。 纳兰余人没了禁止,脚一点地,连忙后退,退出几丈远。“你是谁?” “我?我是深爱你母亲的痴心人啊!” “我母亲在你那里?” “可惜如今只有良儿的灵识还在我这里,身体不是早已经给了他们闻人氏。” “你要做什么?” “你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她现下的身体已如朽木,没有活气,我耗费这么多年的心血,仅可以将她身体恢复原状,保持她身体不腐烂。想要她活过来,就必须——易身换灵!” “易身换灵?” 奎又现身,拿来一个椅子,黑衣男子坐下后道:“不错,易身换灵!你如今的身体,就是非常好的器皿,可以用来盛放她的灵识。” “我如何信你,是真的要救我母亲?” “信不信由你,奎,将他们带上来!” 奎拿着一根捆仙绳,绳子的那一头分成了四条,分别绑着闻人古,虞玥风,闻人振廉以及闻人霏。 闻人古见到纳兰余人,呼喊道:“鸢儿,你快走,快走,离开这里。” 虞玥风:“鸢儿,不要管我们,你快点走,去找葛为楚!” 这个男人皱眉,嫌弃他们太过聒噪,手一挥,将他们禁言了。 纳兰余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黑衣男子道:“你可曾听过千年前离夙易身换灵?”不待纳兰余人回话,他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离夙那时要用一族人的骨血来实现此法,可如今,我却有两种方式。一是只需要将良儿的灵识注入你的体内,毁掉你,再做一些处理即可。二,就是杀了你祖父母,用你祖父母的骨血炼制出承装灵识的器皿。你想如何选择?” 纳兰余人看向闻人古他们,见他们拼命摇着头,想了想转而对黑衣男子道:“既然我母亲已经不在了,那就应该顺天而行,这世间有这世间的法则。我母亲,也定不愿用我的生命或者祖父母的生命来换她自己的苟活。而杀了她父母,杀了她女儿的你,她又会怎么对你!” 黑衣男子赞成的点点头:“哦,是啊!如果良儿得知她的命是用她父母的命或者她女儿的命换来的,她定然接受不了,没想到,你还是比较了解你母亲的性子。所以,我会抹去良儿关于你的记忆,至于她父母,年纪大了,仇家很多,随便安一个死法,伤心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纳兰余人嘲讽的一笑:“看起来你是深爱我母亲的!” 黑衣男子道:“这是自然!” 纳兰余人试探的问道:“你是,纳兰容德吗?” 黑衣男子感兴趣的挑眉,反问道:“何出此言?” 纳兰余人道:“看你如今对我母亲变态的占有欲,怎会允许她嫁给旁人,又怎会允许她给别人生下孩子。” 黑衣男子笑道:“可惜,你猜错了,我并不是纳兰容德。不然,如果我是纳兰容德,我又怎么让良儿在十八年前重伤,又又不幸身亡。” 纳兰余人道:“你的目的,之所以要复活我母亲?” 黑衣男子道:“是,仅此而已!” 纳兰余人道:“你先将我外祖父他们放了,我就答应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母亲。” 黑衣男子道:“呵呵,你以为,你在我这里有什么谈判的资格呢?” 纳兰余人道:“你若不同意,我就毁了我这具身体!” 黑衣男子不屑的道:“虽然不可否认,你的身体用来做器皿,最好不过。可是用闻人古和虞玥风做的器皿,也不赖,只是费些事罢了!而我最多的,就是时间,你,高估你自己了!” 纳兰余人低头一笑,抬头看向黑衣男子:“是吗?如果我高估我自己,那你费劲心思,做这么多事又是为何呢?” 第50章 纳兰容德 见黑衣男子不再言语,纳兰余人将右手成爪放在自己胸口前,一团汹涌的黑气直抵心口,坚定的道:“放了他们,不然咱们就玉石俱焚!” 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一下,眼神示意奎暂且放了他们,奎嘴里念着咒语收起了捆仙绳。 闻人古连忙扶着虞玥风,闻人振廉抱着闻人霏飞身到了纳兰余人身侧。 黑衣男子抬头看看天色,道:“已经丑时初了,该歇息了,给你几个时辰好好养养身体,待天一亮,我便来取你的身体。”他起身往回走,方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转头对纳兰余人道:“奥,对了!千万不要妄想逃跑,先不说你们能不能逃出我的结界。 即使你们逃走了,可闻人氏不仅仅只有你外祖父他们几人,你的舅母,其他族人,还有无数弟子,他们的性命可都掌握在我的手上,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说着,带着一阵狂笑走远了。 虞玥风拉住纳兰余人放在胸前的手,纳兰余人紧忙收回怨气,生怕伤到虞玥风。 “鸢儿,你走吧,离开汜邑,不要管我们,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和你外祖父就知足了。” 闻人古赞同道:“是啊,鸢儿,就算你将你的命给了他,他也未必就会放过闻人氏!他做了此等有违天道的事,必定不敢声张,也必定不会让闻人氏将事情传出去。只有死人,没有身体,没有灵识,已经魂飞湮灭的人,才会保守秘密!” 纳兰余人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更不会离开这里。外祖父,外祖母,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只顾我自己,而舍弃你们众多人的性命!” 闻人振廉抱紧了已经睡过去的闻人霏:“父亲,母亲,咱们不要在这里了,先去阆苑,到那里再详谈吧。” ps:明天再补剩下的 第51章 旧事 纳兰余人道:“外祖母,我想知道,他,可是纳兰容德?我父亲,纳兰容德?” 虞玥风看了一眼闻人古,见他点点头同意,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鸢儿,这件事就算没有他的威胁,我和你外祖父原本也是不想告知你的。可如今,确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是,他就是纳兰容德,你的生身父亲!这些事,要从很多年前你母亲去求学开始讲起。” ………… 汜邑,‘归去也’。 闻人古和虞玥风正在亭中对弈,虞玥风眉头紧蹙,素手捏着一枚黑子,摇摆不定。而闻人古则气定神闲的看着棋局,还分神指导着刚刚年满十四岁,穿着一身红色广袖流仙裙的闻人佳良,在一侧的空地上练剑。 “父亲,母亲,姐姐,有人送来怀异仙人的仙帖!”未闻其人,先闻其声,才八岁的闻人振廉,头发梳成两个发髻,如头顶两角,蹦蹦哒哒的跑进‘归去也’。 闻人古挑眉道:“哦?那位老祖不是已经数年不理世事,怎么突然发下仙帖?” “廉儿,慢些跑,不要摔倒了,小心仙人的仙帖!”虞玥风一边关切的对闻人振廉道,一边用右手搅乱棋局。 闻人古发觉她的小动作,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不下了,不下了,还是老祖的仙帖重要。” 虞玥风连忙吩咐道:“本来就是,素言,快将棋盘收下去。” 站在一旁的素言捂着嘴,掩着笑意道:“是,小姐,奴这就马不停蹄的将棋盘拿下去!” 虞玥风羞怒道:“好啊,素言,如今连你都来欺负我,呜呜,看来这个家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哼,我走!” 这回不仅是素言,连刚到亭中闻人振廉都憋不住笑出了声:“母亲,你又耍赖,这可是这个月的第十七次了”。 见虞玥风透红的两颊,马上就要走出亭子了,闻人古连忙上前揽住虞玥风的肩膀,对着几人道:“好了,都不许笑,再笑你们都去外边蹲马步。”转而温柔的虞玥风道:“夫人,为夫知道你是体谅我,怕我输的的太惨,给我面子,竟因此还被他们奚落,是为夫的错,不气了,可好?” 见虞玥风透红的两颊,马上要走出亭子,闻人古连忙上前揽住虞玥风的肩膀,对着几人道:“好了,都不许笑,再笑你们都去外边蹲马步。夫人,为夫知道你是体谅我,怕我输的的太惨,给我面子,竟因此还被他们奚落,是为夫的错,不气了,可好?” 虞玥风转过身去,抱着肩膀,嘴角有一丝偷笑:“哼!” 闻人振廉连忙递梯子给二人:“父亲,这是怀异仙人的帖子。” 闻人古接过帖子感慨的道:“不愧是老祖,一张帖子上都是浓厚的灵力!” 只见帖子上只写着‘收弟子’三个大字,甚至连落款都没有。 闻人古惊讶道:“老祖竟然要收弟子?霏儿,送信的人可还有别的交代?” 闻人振廉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父亲,我拿了帖子直接就跑过来找你们了,没问有没有交代?” 这时,闻人振度引着一个穿着灰色鹤氅的年轻修士款款而来,走到面前,行礼道:“叔父,方才在……” 闻人振廉见到此人,打断闻人振度的话,忙道:“嘿嘿,父亲,就是此人送的信!” 闻人古呵斥道:“廉儿,不得无礼!小儿无状,还望信使海涵。” 这灰衣修士作揖行礼道:“无碍。密宗怀异仙人门下,十九弟子杜枭见过闻人家主。” 闻人古点头称赞道:“早就听闻老祖门下二十四弟子,个个英豪,今日得此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杜枭笑笑不作答。 闻人古接着问道:“老祖这仙帖上只写了收弟子,不知可有何要求?” 杜枭道:“师尊此次准备挑选一人为他的关门弟子,所有参与的仙门子弟,需要在八月十五到达密宗。想成为师尊的关门弟子,总共有两关。 第一关也就是入门资格,分两种情况。第一种,仙门百家十到二十岁的嫡系子弟,并且处于元婴期或者元婴期之上的境界均可参加。 或者,第二种非嫡系子弟,只要闯过师尊设下的千千结也是可以听师尊指点的。 第二关,就是需要所有通过第一关的子弟,在密宗修行十年不得出山门一步,不过,最后仅有一人,可成为师尊的入室弟子。” 闻人振廉不满的撅起嘴:“就年龄有限制,仙门百家满足条件的子弟也数不胜数,最后却只挑一个……” 闻人古上前锤了一下闻人振廉的脑袋“放肆!” 闻人振廉捂着疼痛的脑袋,直跳脚:“父亲你干嘛打我,好痛!” 闻人古道:“小儿年幼,尚且不知怀异仙人大名。多年前我曾被老祖指点,于修行上真的是受益匪浅,至今仍感念老祖。且不说被老祖收为入室弟子,就是只被老祖点评一二,都是老祖对他们的恩赐!” 杜枭道:“既然师尊的用意已经传达,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还要去别的仙门送帖子。” 闻人古道:“这是自然,廉儿你和度儿一起去送信使。” 三人离去后,闻人古将尚在一旁练剑的闻人佳良叫过来:“良儿,你先停下,为父有事和你商量。” 闻人佳良正好翻了一个跟头,闻言收起佩剑,走了过来“父亲,怎么了?” 闻人古道:“方才来人,你可看见了?” 闻人佳良道:“嗯,看见了,但是父亲让我练够十次剑法,所以孩儿就没过来见礼。” 闻人古道:“嗯,方才是怪异仙人的弟子,此次前来,是为了老祖要招收关门弟子,你可想去?” 还不待闻人佳良回答,虞玥风先表示了态度:“你这个狠心的,良儿才十四岁,你就要让她为了修习,离开我们十年吗?何况良儿已经处于化神期。就算不去密宗,也已经是近百年来的天才了,谁人不称赞,何必去淌这趟浑水。都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人在,万一我的良儿受欺负怎么办?” 第52章 热情的密城 闻人古难得不赞成的道:“难不成就因为咱们担心,就要让良儿一辈子都困在汜邑,陪在我们身边嘛,她总要嫁人的,要知道人心险恶的!” 闻人佳良上前拉住虞玥风的手,撒娇道:“娘亲,良儿想去嘛。待在家里,都在这里和父亲过招,和师弟们过招,他们哪里敢伤我,所以孩儿现下都不知自己修为究竟如何! 孩儿已经十四岁了,想出去看看,游遍天下。再说,就是十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家里少了一个皮猴子,让娘亲您也少受一点累。 父亲当年只是受过怀异仙人指点,就备受进益,如今更是仙家百门的佼佼者,父亲这么厉害,那孩儿去仙人门下修习十年,到时想必修为定会超越父亲了,是吧,父亲?” 闻人古连忙道:“是啊,你不是总担心良儿受欺负嘛,只要良儿修为足够高,谁敢随意欺辱她!良儿,要是有人欺负你,不用怕,哪怕你杀了人,还有为父给你顶着。但是你也不可仗着自己厉害,就欺负旁人,你可知晓?” 闻人佳良点点头:“是,父亲,孩儿受教了,娘亲,您就同意吧!” 虞玥风撅着嘴,不高兴的道:“既然你如此想去,你父亲又同意,我又有什么立场拒绝。你啊,就是我的冤家,娘亲怎么可能忍心让我的良儿不开心呢,自然你想如何就如何。” 闻人佳良道:“还是娘亲最疼我。 虞玥风道:“八月十五就要去,也就只有不足一月的时间了,良儿,你想吃什么,告诉娘,娘亲自给你做。还不知道你到了密宗,伙食怎么样呢。” 闻人古道:“好了,夫人,苦修更好,让她受点苦,才会懂得珍惜,知道有我们庇佑是多么幸福的事。中午吃什么,走走走,咱俩去研究研究,让良儿继续在这里修炼吧!” 八月十四,密城。 “良儿,过了这密城就是密宗山了。密城从不对外人开放,看来这次,老祖也是破例了。若你有幸进入密宗受教,接下来十年,除了山里,你最远也就只能来这了。” “父亲,为什么我感觉你得语气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呢!” “良儿,你感觉错了,为父明明是因为即将送走心爱的女儿,所以特别伤感。” 闻人佳良无奈的道:“好吧,父亲,我们进城吧!” 守城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略有些驼背的,衣衫不整的修士,或许不能称之为修士,只是种地的农户,他们佩戴的也不是剑,而是尚且带着些泥土的耕地的锄头。 “唉,我家还有地没有耕完呢。” “明天是最后一天,结束就好了,好不容易见到这么多新面孔,长年累月就那么几个人,你不腻啊!” “早就已经习惯只看那几个人了!” 听见他二人走近的声音,守门的农户热情的上前招呼。 守门的农户甲:“嘿,兄弟,这是领你家娃来参加仙尊的收徒大典吗。” 闻人古被这突如其来热情的兄弟之称,搞得有点猝不及防,“啊,是的。” 守门的农户甲:“那赶紧进去吧,这几日来宗城的人特别多,城中的客栈应该是快要住满了,不过就算住满也没事,可以去我家,我家还有些地方!” 守门的农户乙:“是啊,他家没地方,我家也可以的,如果客栈满了,你就回来找我们。” 闻人古感谢道:“好,先多谢二位,那在下就先带小女进城了。若有需要,定来叨扰。” 守门的两个农户:“去吧,去吧!” 进了宗城,发现本地人和外来人有些很明显的区别。本地人大多穿着朴素十分热情,而外来人则衣着华丽,矜持的旁人保持距离。 进了客栈,一个和善的年轻女子迎了过来:“二位客官楼上请,正好小店还剩最后的两间房,一路奔波,先上去休息一下吧,待午时用膳再上楼去叫你们! 对了,客官,小店一切都是不收费的,希望客官您能在这里待的舒心,那就是我们最大的慰藉了。” 还不待闻人古和闻人佳良回答,就被老板娘引到了楼上,不得不感慨一下,真的是热情。 第53章 倒计时 次日。 辰时初,闻人古和闻人佳良方才下楼用早膳,堂下座无虚席,想来昨日老板娘通知的都是这个时辰,老板娘让他们稍等片刻,去了一个红衣少年的身侧说了几句话,又折回来道:“闻人先生,您和那位公子拼一桌可好?” 闻人古回头看闻人佳良,见她点头,便道:“自然可以!” 二人走到那红衣少年身前,红衣少年起身作揖道:“在下葛天氏,葛为楚见过闻人城主,闻人大小姐。” 闻人古和闻人佳良回礼:“叨扰了,小友。” 几人落座。 “小友也是前来拜师的?” “是,在下一直仰慕怀异仙人,听闻仙人要收关门弟子,不才虽不是家族嫡系子弟,但也愿尝试一下仙人的千千结!” “后生可畏啊!”闻人古嘴里这么说着,心里颇有些难受,闻人佳良和闻人古都一身红衣,坐在他一左一右,让他有种女儿出嫁了的感觉。 过了半盏茶时间,饭菜方才上来。 老板娘走过来道:“大家用过饭后便可去密宗山了,辰时中山门才会大开,大家都不必心急。出了东门再行六里地,就是山门口,不过这一路上是不允许用灵力的,所以我为大家准备了一点粮食和酒水,等大家走的时候,一人拿一份即可,大家慢用。” 用过早饭后,闻人古和闻人佳良便与葛为楚结伴而行,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密宗门的山脚大门处。 那日在汜邑见到的杜枭和另外与他穿着相同的两个修士正站在门前,他们身侧空中写着‘酉时初进山门,次日卯时初到密宗授课堂者,可留。禁携带随从。’ 闻人古领着闻人佳良和葛为楚去杜枭那边打了招呼,便在一旁的凉亭坐了下来,身侧了无几人。 闻人佳良:“父亲,不若你先回汜邑吧,孩儿一人可以的。” 闻人古道:“这一去便是十年,为父,唉!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闻人佳良道:“爹爹,当初你一力赞成我来,难不成还不信我嘛!” 闻人古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父当时都是宽慰你母亲,虽然信你,但是也确实担心你啊。” 闻人佳良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年轻得修士,鲜少有父母陪同,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或者与好友搭伴,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有几个眼尖的,曾见过闻人古,连忙上前来行礼,没一会他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闻人佳良只得和葛为楚坐到离闻人古稍远的地方。 过了一个时辰,闻人古见周围的修士不减反增,便与众人告辞,过去同闻人佳良道:“良儿,时辰不早了,为父先下山了,这干粮你留着吧,不知道你们晚上会有什么情况呢。遇事别逞强,不行的话就回汜邑,或者给为父传信,我来接你。” 闻人佳良连忙道:“好好好,孩儿都记下了,爹爹您快走吧,不然一会那些人又围上来了。” 闻人古本欲转身就走,想了想,还是从手腕上取下金箍:“良儿,这个金箍,你留着傍身吧。” 闻人佳良这时才体会到,自己真的要离开父亲母亲了,离开他们的保护,她扑到闻人古的怀里,有一些颤音的道:“爹爹,女儿也舍不得你和娘亲,也舍不得弟弟,我已经有些开始想他们了。” 闻人古拍拍她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第54章 考核开始 酉时,上百修士站在了山门前,杜枭和另外两个修士面对他们。 杜枭转身一挥袖,‘咚,咚,咚,咚’四声想起,激起一地灰尘,雕刻着古老复杂文字的四扇单木门凭空落在地上,却没有停止动作,变形扭曲,折叠,最后竟是合成了两个门,一个门匾上写着百,一个门匾上写着千。‘嘎吱’,门向内开着。 杜枭朗声道:“此次考核乃为家师招收关门弟子,考核不可使用灵力,不可携带仆人,不可伤人性命,一旦发现,立即剥夺考核资格。家族嫡系子弟进百字门,旁系子弟进千字门。明日卯时初到密宗授课堂者,便可留在密宗听学。考核开始。” 众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门,见周围所生无几,闻人佳良也和葛为楚告辞,一个人进了百字门。 门后的场景和之前所见并无不同,是一条笔直的通往密宗山的小路,看起来只需要徒步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二个修士。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闻人佳良发现前边的修士与修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几十个台阶渐渐变成了几百台阶,前面的几十个修士,现在能看见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她和前边那个绿衣女修士明明都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差不多的速度,却实实在在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闻人佳良一改之前慢悠悠的速度,向前边那个绿衣女子跑去,可是,肉眼所见,自己比她的速度快,按理应该追上的,却并没有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发的远了。她又降下了速度,一直盯着那绿衣女子。 那绿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不,她不是停了下来,是在原地打转,她双手努力的拨着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而她却像是走进了迷雾中。她身后的闻人佳良,眼睁睁的看着她胳膊消失掉,然后整个人都不见了。 闻人佳良走到那女子消失的地方,用手挥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她也没有陷入幻境,也没有被东西吞噬。就在她思考的同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下意识的用左手握住身后人的手腕,一转身,右手拿着一把月白弯刀,推出去,抵到那人脖子上。 来人轻轻的捏住刀柄,一身白衣,君子如玉,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姑娘,冒昧了,在下乃叶赫纳兰氏,纳兰容德。见姑娘停留此处,便以为姑娘被困在这里,想着拽姑娘一下,可否能脱离险境。” 闻人佳良虽然未出过汜邑,却也听说过这个名字,纳兰容德,叶赫纳兰氏少主,在同辈中人是极其出名的。但是他最有让人如雷贯耳的不是他的修为,而且他的花名‘若初君’。据说所有女修士见他的第一面,都会溺在他的微笑里。人生若只如初见,一见容德误终身。 然而此刻的闻人佳良尚未开情之一窍,不但未动芳心,反而觉得此人甚是无理。自己虽然站在这里,但是周身灵力未乱,谁给他的资格可以碰自己。 闻人佳良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右手一转收回刀,放开纳兰容德的手腕,退后一步道:“原来是若初君,多谢仗义相助。小女子铃兰闻人氏,闻人佳良。” 纳兰容德恍然大悟:“原来是闻人姑娘,听闻姑娘修为早已甄至化神,想来是在下多此一举了,还请见谅。” 闻人佳良淡淡的道:“无碍,若无要事,还是各自闯关吧!” 纳兰容德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拒绝自己的女人,对她产生了兴趣。“闻人姑娘,在下尚在元婴期,恐不能过关,让族里失望,可否容许在下跟随姑娘,一同闯关?在下定不会打扰姑娘,只是跟着姑娘而已。” 闻人佳良不擅长拒绝,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是毕竟是纳兰氏少主,还要给纳兰氏面子,不然父亲那边也不好交代,便点点头同意了。 走了大概百阶,纳兰容德始终停留在闻人佳良的后边一阶台阶上。闻人佳良发现不对,扭头去问他:“纳兰少主,怎么,很有意思吗?” 纳兰容德装作不解的样子:“闻人姑娘此言何意?” 闻人佳良道:“明人不说暗话,纳兰少主既已堪破这处,又何必装作不知,跟在我身后?” 纳兰容德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悦纳兰姑娘。” 闻人佳良拔出腰间佩剑‘惆怅客’,剑光闪过,纳兰容德避闪不及,被削掉了一绺头发。 闻人佳良冷冷的道:“纳兰少主可是见到所有女子都会说这句话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的话便要负责,若是将所有听到这话的女子都娶回叶赫,只怕纳兰家主也不会同意吧!” 纳兰容德道:“闻人姑娘说笑了,在下又岂是那般随意之人,这番话在下可是只对姑娘说过。言出必行的话,闻人姑娘可是愿在十年后随在下回宁陵?” 还不待闻人佳良反应,纳兰容德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密宗的大门处。 闻人佳良挥开他的手,怒斥道:“放肆。” 纳兰容德讨好一笑道:“闻人姑娘,你看,我们已经到了,若我们现在去,或许还能赶上用晚膳。” 闻人佳良一看果然,竟然在自己未发觉的情况下,便带自己出了阵法到达密宗门大门处,此人果然不可小觑,之前完全就是装疯卖傻,谁怕谁。 第55章 重生 上百人参加密宗门考核,最后通过的也不过七人尔尔。 成功闯出百字门的有六人,自然是先到的闻人佳良和纳兰容德,以及葛清澐,江逾白和江逾曳兄妹。而千字门里唯一走出来的旁系子弟,毋庸置疑,就是那一身红衣,并不逊色于家传嫡系的葛为楚。 山里的日子飞逝,转眼已是十年后。 这十年,对闻人佳良来说,修为大大提高,她最终也没有逃脱纳兰容德,与他在一处了,虽然江逾曳常常会给她下绊子,可是那些小打小闹她并不放在眼里。还有半个月就到十年之期,届时老祖便会公布他的关门弟子是谁。 这日下学,怀异仙人叫闻人佳良随他去了断崖,留下几人猜测,可能是老祖已经选定闻人佳良了。 断崖下一片漆黑,阴森恐怖,唯有天上挂着那轮明月熠熠生辉。怀异仙人抚了一下他那白花花的胡子:“良儿,从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闻人佳良此刻正低着头道:“回老祖,弟子看到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怀异仙人摇摇头道:“不对,本尊是问你在此处看到什么,而不是你眼下是什么。” 闻人佳良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用心去感觉此处:“无边无际的绝望……” “这悬崖下是一族人的埋骨之地,他们怨气冲天,你自然会感觉不自在。而你之所以只有绝望,全是因为,你腹中的死婴她与崖下怨气呼应。” 闻人佳良一脸不敢置信:“死婴?老祖,弟子……”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罢了,本尊不会怪你。你可是并未察觉你已有身孕?” “是,弟子并没有察觉。” “那如今她已存在,并且在长大,虽然生出来便是结束。你想如何待她,是打掉她?还是救她?” “救她,不管如何,她都是一条命,更是我的孩子,求老祖,救救她。” “本尊是有个办法,将一尚未出生的孩童的灵识用秘法注入到你腹中孩子体内,这样只不过能救活她。这样她是她非她。唉!你且先回去吧,救她与否,明日再与我答!” “不用明日,只要能救她,不管是谁的灵识,弟子都会将她视如己出,她本来就是弟子的孩子不是吗?” “好,明日寅时,你到这里来,我会为你施法。你先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 待闻人佳良离开这里,一身红衣的葛为楚摇着一把羽扇走过来,坐到崖边。 “你真舍得将你孩子的灵识……” 葛为楚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爱抚的摸着:“怀异,这孩子陪了我数千年,如今有机会让她重生,就算我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如今,我身子日渐衰败,尤其入夜,无数的冤魂压得的我起不得身来。我怕我终有有一日顾不得她,是放过她,同时也是放过我自己。”说着将锦囊递给怀异仙人,一脸洒脱:“快点,不然我担心我后悔。” 怀异仙人接过:“一旦施法便不可逆转,你……” 葛为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好了,小小年纪,怎么这般啰嗦。” 怀异仙人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不提便是。如今这世上,有几个比我年纪大的人了。像你这种……” 葛为楚摇着手走开了。 闻人佳良失魂落魄的回到房舍,纳兰容德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见闻人佳良回来,便将她揽在怀里:“良儿,怎么了?可是老祖拒绝你了?” 闻人佳良摇了摇头:“容德,我有了我们的骨肉。” 纳兰容德拍了拍她的后背:“真的吗,良儿,我要做父亲了。你如今这般,可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因为老祖知道了此事?”纳兰容德将闻人佳良拉出怀抱,握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双眼,真诚的问道:“良儿,待我们下山便成亲可好?” 闻人佳良又静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实情:“容德,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翌日,断崖。 “良儿,此事本尊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告诉你,这个灵识,是葛为楚他那可怜的,无缘相见的孩子。本尊将此事告知你,希望此事止于你我之间。” “是,弟子遵命!” “为了稳固这个孩子的灵识,本尊会将她封印在你腹中两年,再历经十个月,方可产下。” 闻人佳良躺在了暖石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怪异仙人一甩拂尘,阵法生成,慢慢的灵识与闻人佳良腹中的胎儿合为一体。 逆天而行终究是有损修为,即便是怀异仙人,本来光滑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 “唉!良儿,你此番下山,注定命中会有一死劫。本尊却也无能为力了,一切都是造化啊!”怀异仙人收了阵法,回了住所‘明台’。 召来了他的二十四弟子,“今日为师的寿数便到了,他们七个各自送个法器,让他们回来处吧。至于宗主之位传给你们大师兄,你们可有异议?” 众弟子跪在门外,异口同声的道:“谨遵师命。” 怀异仙人道:“珑儿,你进来,为师有话与你说。” 怀异仙人的大弟子文珑进来后,又将门关上:“师尊。” 怀异仙人道“珑儿,上前来,若有一日,有一身穿红衣,手持羽扇的男子来……” 文珑走出去,回到了之前自己下跪的地方重新跪下:“恭送师尊。” 就这样在密宗呆了十年的七人离开了密宗门,宗城的大门,也永远对他们关闭了。 纳兰容德和闻人佳良的婚礼,堪称是近百年来最大的盛典, 在他们大婚后的第二个年头,闻人佳良才看透纳兰容德的真面目,他一切不过是为了用闻人氏来替他稳固少主的地位。慢慢的,他不知足于闻人氏,竟然又动了江氏的念头,才让他登上了家主之位。 又一年后,纳兰容德寿诞前几日,闻人佳良才生下了孩子,也就是纳兰余人。当时的闻人佳良已经被纳兰容德封禁了灵力,在她生产后,被葛清澐所救,却也因此,葛清澐才出生的小儿子丧了命。 第56章 纳兰容德的目的 闻人古接着道:“葛清澐将你母亲送回汜邑,而你外祖母为了救你奄奄一息的母亲,也丧尽了一身灵力修为。几日后,你母亲尚未痊愈便被人劫走了,在那之后的事,你母亲为何会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兜兜转转,知道了她在纳兰容德那一处。” 虞玥风拉着纳兰余人的手:“鸢儿,虽然你母亲告知我们你的情况,可我们从头到尾,都认为你是我们闻人家的孩子。你若因此生疏,外祖母心都要碎了。” 纳兰余人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葛为楚有这样的渊源,她冷静下来道:“外祖母,您放心,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祖母,而葛为楚,我已经认他做了义父。” 坐在一旁的闻人振廉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困惑。或许最开始时,纳兰容德对阿姐有真情,可是后来阿姐那样不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他只是想复活阿姐,那他第一次或许是意外,可第二次掳走阿姐,又致阿姐如此,就不应该是爱了吧。” 闻人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微颤的道:“修士的寿数最多也不超过五百年,难道,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易身换灵,救活良儿,而且先用良儿试炼最后求得方法,通过易身换灵,而让他自己可以永生!” 虞玥风嘲讽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易身换灵本就触犯了规则,他竟然还妄想改了这条律定,易天换命。只怕他有那个心,却没有能力承受,就受了天谴!” 纳兰余人诺诺的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他不喜欢我,难道他也不曾喜欢过母亲吗?还有这么多人命,他怎么可以这么轻贱!” ps:最近工作变动,不能更新了,感谢大家喜欢,明年再见。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