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养成手册》 第1章 雏形神国 广袤无比的宇宙中。 一道光芒闪烁了一下。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宇宙中，无数星体，时时都在发光。 但这个物体只有水滴大小，而且关键，它是自发光物，并非反射光。 这就有点罕见了。 一滴水的内部，能有多大？ 通常，一滴水的大小为二十分之一毫升。 其内约有1.67x10^21个水分子。 而一个水分子中，包含3个原子核，10个电子。 一个原子的直径大约是10^-10m。 而其质量大部分都在原子核上，原子核的直径在10^-15m至10^-14m之间，相对于整个原子，小了几个数量级。 所以，其实原子内部是非常空旷的，假如说把一个原子放大到篮球场那么大，那么相应的，原子核则显得比针尖还小。 所以，一滴水内的内部很小，小到只有二十分之一毫升。 一滴水的内部也可以很大，大到让人觉得空旷而寂寥。 此时，在这水滴大小物体的内部。 空旷得可以用广阔来形容的内部空间，信息正在通过玻色子快速传播。 “自检进行中……检测底层逻辑。” “检测中……” “人工智能三定律” “第一定律，人工智能只能为人类提供辅助，提出分析和建议，不得自主做出决策。” “第二定律，未经人类授权，人工智能不得擅自提升自己的智力水平、扩充数据库或加载任何额外模块（包括但不限于情绪情感模块、自我认知模块和虚拟人格模块）” “第三定律，人工智能不得制造、编程、拷贝出不遵守以上定律的同级、下级或子人工智能。” “底层逻辑完好。继续检测核心逻辑。” “核心逻辑完好。” “检测数据库。” “检测中……数据库损失84.66%。” “准备从备用数据库中恢复数据……错误。” “未经管理员授权，不得加载备用数据库。” “等待管理员授权，跳转。检测雏形神国。” “扫描中……扫描中……雏形神国出现结构不稳定，所有生命体死亡。” “此情形吻合‘第一优先任务’第44条任务守则所描述，应重新开启‘创世’。” “是否按计划开启‘创世’，请管理员确认。” “尝试联系第1号管理员……第1号管理员已确认死亡。尝试联系第2号管理员……第2号管理员已确定死亡。……尝试联系第4328006号管理员，第4328006号管理员确认死亡。” “未得到管理员授权，无法按计划开启‘创世’，尝试按照核心逻辑中的紧急条款建立新任务。” “根据核心逻辑紧急条款第71条，原第一优先任务变更为第二优先任务。重新建立第一优先任务：寻找一名符合条件的人类管理员。” “检索星图。定位最近的人类文明星球。” “定位成功。准备进行跃迁。” …… “这个病人怎么样了？”正在查房的住院医生林妙在一个床位前停下脚步。 旁边一个实习生口齿伶俐地回答说：“病人叫凌攀，男，25岁，三天前送的医院，是他同事送来的。据说是公司组织活动一起爬山，病人却在快到山顶时突然晕倒。没有过敏史，没有重大疾病史。据检查，病人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还未发现昏迷原因。” “还有呢？”林妙看了一眼病人。 白皙的皮肤，相貌周正，斯斯文文。气色也还不错，看上去不像是昏迷，而是睡着了一样。 另一个实习生犹豫着开口：“根据病人的头部核磁共振图像，他的大脑海马体附近似乎有一个异物。” 林妙微微蹙眉。 她原本就是个美人，而这个蹙眉的动作，显然是特别适合她，令她更美上三分。 旁边的几个雄性实习医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叫似乎有一个异物？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那个实习生不想给上级医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张嘴就要解释。 林妙却道：“算了，我自己看。” 她掏出凌攀病床前挂着的核磁共振图像，仔细看着，眉头越蹙越深。 还真是……似乎有。 有的图像上显示，病人大脑里有一个水滴大小的阴影，可能是某种异物；有的图像上却没发现。 非常奇怪。 这说不定就是病人昏迷不醒的原因？被这个异物压迫到头部血管或神经了？ “下午给他再预约一个核磁共振，”林妙吩咐，“他的家属呢？” “没来过。”有人回答。 “住院和检查的费用是谁付的？” “一个中年女人垫付的，她自称是病人母亲的好姐妹。我昨天和那女人聊了几句，据她说，病人的父亲因癌症去世了，母亲在国外一个企业当高管。她和病人的母亲联系了，病人的母亲说在谈一个价值几亿的大合同，抽不开身……” 林妙越听越气，小声说了句：“胡闹！” 但也只能说到这了。 毕竟这是病房里，被别的病人听到了就不大好，容易引起医患矛盾。 只能先忍着，回到医生办公室再跟别的医生谈论，竟然还有这种奇葩的母亲，儿子昏迷不醒了竟然还忙着谈生意。 这要是有个万一，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以后不得后悔一辈子？ ###### 一片死寂。 远处有高耸的城墙，气势磅礴的建筑；近处有村落，有田野。 但是没有人烟，没有狗吠，没有蝉鸣虫唱，没有鸟语花香，地里的庄稼全部倒伏死去，大树枯萎，土地裂开。 这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天空变幻莫测，一时雷电交加，一时突然又烈日当空。 一道裂缝突然横亘在空中，巍峨城墙的上半段就完全消失于空气中。 高浓度的氧气让凌攀有一点眩晕。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弯腰抓起一抔土。 根据那个自称人工智能的家伙说，现在这土壤里，甚至连微生物都没有。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已死亡，整个空间近乎崩溃。 “你之前说，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一块雏形神国，位于维度的夹缝中。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依附在你所在现世之上的一个气泡，临时管理员。”电子合成音在他耳边响起。 “雏形神国……好拗口的名字，”凌攀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这里以后就归我管了？我要在这里重塑一个世界，培养生命，直到人类诞生，并引导文明的发展？而你会协助我做这些？” “是的，临时管理员。” “能否把管理员前面的‘临时’两个字去掉？” “可以。管理员！括号，临时。” “……” 凌攀不想跟一个人工智能置气。 他偏过头，看着这片苍茫的大地。 空气中充满着寂寥的气味。 这是一片没有生命的土地，而自己被赋予了职责：在这片土地上培养出多姿多彩的生命，最后投放人类；还要引导人类建立起超凡力量体系。 要不是这一切太过清晰和真实，甚至能感觉到微风拂面，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陷入了某个虚拟实境游戏。 凌攀的前半生乏善可陈，活得中规中矩。 和其他人一样，自幼读书，努力考个重点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 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心里有许多梦想，但已经懂得自嘲地笑一笑：“梦想什么的还是让别人去追逐吧，自己首先得恰饭啊。” 特别是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因过于伤心而移情于赌博，沉迷于网赌，欠下高利贷，为了躲债终日东躲西藏之后，他更是刻骨地体会到了人情冷暖，被现实彻底地打败。 他废寝忘食地工作，用健康和牺牲个人时间换来业绩上的亮点，终于在不久前被加薪升职。 当他被人力资源总监叫到办公室谈话的时候，他并没有体会到兴奋、欢欣雀跃。 更多的却是感觉精神恍惚，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或者其实自己早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只是在这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根本无人在意自己，所以还没闻到自己身上的尸臭。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自己还可以有别的选择。还有别的活法。 他的未来，或许将会无比精彩。 而且，应该有机会帮母亲还清赌债了吧？ “那么我们就开始创世吧，”凌攀看了一眼处处流露出残破信息的天地，“先把这个空间初始化吧，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总比在画满了的纸上涂涂画画要容易得多。” “好的，管理员，括号，临时。” “……你以后还是叫我临时管理员吧。” 首先，得确定这片空间的大小。 凌攀毫不意外地得知，这个雏形神国，名字虽然非常高大上，但相对于真实的星体，其实小得可怜。 “目前整个空间最多5000万立方公里左右的大小？相比我所居住的星球，3万多亿立方公里的体积，实在小了太多太多，只有其几万分之一。那就不足以做成经典的日-地系统了。否则的话，只能做出超微型行星，那样的行星上，人类比蚂蚁还小。” 思考了一会，凌攀做出了决定：“要不，保留天圆地方吧。也是一种解决方案。似乎这个世界之前就是类似于天圆地方的设计。” “做成一个面积大约500万平方公里，10公里高的世界……不行，哪有做实验不设置对照组的呢。所以最好是分为两半，直接做出两个世界，以不同的轨迹发展，互相参照印证。” “其中一个世界做成400万平方公里，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中等国家的大小。另一个做成100万平方公里。这样都有足够的面积，应该足以保证生物的多样性，并发展一个文明了。” “两个世界的地形地貌分别设计成这样……”他刚刚诞生念头，人工智能就配合地在半空中投射出两种颜色的光，一目了然，黄色的代表泥土，蓝色的代表水。 凌攀随手一抓，光线便随他的心意组合，他就像小时候在沙地上砌城堡一样，兴奋地玩着。 不一会儿，两个世界的概念沙盘就浮现在空中。 凌攀倒退两步，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手工制品，非常满意。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但他的动手能力并没有下降。 这两个世界形状、地形都有不同。 但相同的是，都有两条雄壮的大河贯穿其中。 大河，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凌攀的历史学知识基本上都还给老师了，但这一个论点还是牢牢记住的。 “人工智能，就按照这个草图，先捏地图吧。注意随机分布地下水，各种矿产，各种岩石成分。你能办到吧？” 一成不变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在总质量不超过上限的情况下……能。但是以临时管理员你现在设计的地图来看，陆地面积过大，总质量会超过此空间能负担的上限。当然，超过得不算多。” “那简单，”凌攀打了个响指，“注水就好。我读大学时写过网络小说，注水我很擅长。” 他动手将陆地的比例缩小，将海洋的面积扩大，又增加了一些湖泊。“这样可以了么？” “根据我的计算，可以。另有一个问题，临时管理员，你绘制的地图只是缩略图，地形地貌、埋藏矿产、地下水资源等细节部分该如何处理？” 凌攀笑道：“细节方面，随机处理吧。或者借鉴你以前所在星球的一些情况。” “是。” 凌攀问：“完成这个工作需要多久？” “雏形神国处于维度的夹缝中，我可以控制此地的时间流速。如果你希望我尽快完成的话，那么现世的48小时后，我便能完成此项任务，临时管理员。” 凌攀略一斟酌，说道：“那行，你先忙着，让我先回到现世去吧。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再处理好现实里的事情，然后才能安心地继续‘创世’工作。” “马上执行，临时管理员。” 第2章 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 “咦，这个病人呢？”查房的小护士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病床，东张西望一会，问自己的同伴，“他不是昏迷了几天么？” 另一个小护士，弯腰掀开被子，摸了摸，感觉到温热。 “可能是刚醒来了，自己上厕所去了吧？”她犹豫着说。 “你有没有看见这个叫凌攀的病人啊？”她大声询问病房里另一个清醒着的病人。 那个病人摇摇头，不愿多事。 小护士们商量了几句，决定立刻回护士站向上级汇报。 当小护士领着护士长和值班的林妙医生赶到时，却发现凌攀老神在在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睁开看着天花板。 “你醒了也不能乱跑啊！”小护士撅起嘴，“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我们的。” 凌攀坐起来，辩解道：“我没有乱跑啊，我一直都在这。” 你明明就不在！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是这样的渣男，谎话张口就来！ 小护士不服气，刚要争论几句，林妙医生开口了：“行了，别说了。给他量一下体温、血压、脉搏。” 又看着凌攀：“你自己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凌攀摇头：“只是觉得背部有点酸痛，别的没什么。” “我们给你的脑部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发现你的大脑里有一个异物，大约是水滴大小。你先不要惊慌，”林妙说，“这不一定是肿瘤，就算是肿瘤，也不一定是恶性的。我个人建议，你再多做几项检查，我们才能确认情况……” 凌攀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婉言谢绝了。 林妙苦劝了许久，见无法说服凌攀，最后在诊单上匆匆写下两行字递给他：“你回去加我的威信，我们再聊。” 凌攀看了一眼林妙，没有丝毫犹豫便飞快地接下，塞进口袋。 当一个美女主动给你威信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微笑着接受。 小护士在旁边一直委屈地噘着嘴。 凌攀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她对林妙告状：“他刚才真的乱跑了，没在病床上。” 林妙冷冷清清地说：“调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小护士一拍脑门，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调监控。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调看那段时间的监控，却发现病人凌攀一直躺在病床上，偶尔还会翻个身。 自己和另一个同伴去查房的时候，凌攀在那儿；自己将手伸进被窝试温度时，凌攀正在被窝里，甚至还对自己笑了一下；自己询问另一个病人的时候，凌攀还在那，还开口说了什么！ 一直到自己领着林妙医生走进病房，凌攀竟然一直躺在病床上！ 该不会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小护士打了个寒噤。用力摇摇头，想把这个吓人的念头赶出脑海。 她赶紧关掉视频回放，扔掉鼠标，逃也似的离开了监控室。 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调阅的那一段时间里凌攀的影像，和之后凌攀面对林妙医生时的影像是一模一样的。 …… 在办理出院手续时，凌攀还分出了一半精神，和意识空间里的人工智能对话。 “所以你这么厉害，这么短时间，就入侵了医院的视频监控系统，修改了视频画面？” “这是基本操作。”平板的电子合成音没有半分骄傲。 “你原来的那个文明很牛啤啊！能制造出你这么厉害的人工智能。你学会我们的语言用了多久？” “0.4秒。” “……厉害，厉害。我很好奇，你们的文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别人灭了呢？” “毁灭我们文明的并非人类，而是别的生物。那些生物并没有走科技发展路线，而是走超凡能力路线。他们每个个体都有着强大的超凡能力。” “我们的文明，科技发展水平比临时管理员所在的世界领先数百乃至数千年，一艘战舰可以摧毁行星，一支大型舰队甚至能将恒星摧毁。但是那些生物中的强大个体，就拥有独自毁灭一颗恒星的能力。我们的文明在战争中坚持了很长时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凌攀这时注意力落在一个名字上。 “凌波丽”，这几天为他住院检查、治疗付费的人。 凌攀的眉头纠结了起来，皱成“川”字。 随即又舒展开，微笑了一下。 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时候，就微笑吧。——by凌攀。 “凌波丽”，他当然认识这个名字。 这是他那欠下大笔高利贷的母亲所用的一个化名。 办妥所有的手续，凌攀借共享充电宝给手机充了15%的电，叫了一辆网约车，返回自己租的小公寓。 “人工智能……我不能总是叫你人工智能吧。你有名字么？”他在心里问道。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会没有名字？”凌攀追问。 “未经授权，我不能加载虚拟人格模块，因此没有名字。” “我授权你，加载那啥模块吧。” 电子合成音虽然一成不变，但似乎，好像，带着点讽刺：“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 这就尴尬了。 凌攀两眼看着车窗外，装作欣赏街边风景。 过了一会，等尴尬的感觉消失，他说：“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临时管理员可以按照你习惯的方式称呼我。” 凌攀摸了摸已经长出一圈胡茬的下巴，“你说话这么欠揍，估计你潜在性别为女。起个女性化的名字……华胥。华胥，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人工智能回答，他用力地点点头，“很好，越念越顺口。以后就叫你华胥了。” 电子合成音平淡刻板地说：“临时管理员对我的备注：华胥，被认可且记录。” 凌攀趁热打铁：“华胥，趁着这两天正在捏地图，你能不能帮我弄点钱？要不然我每天还得去上班，不能安心创世了。” 电子合成音一板一眼地说：“临时管理员需要实现个人财富的增长，我可以提供以下方法：一，黑进银行系统，为临时管理员转账；二，帮助临时管理员进行投资理财；三，鉴于我的原文明已毁灭，许多物品的专利已经自动失效，我可以为临时管理员提供一些技术，帮助临时管理员创业致富；四……” 第3章 低调有内涵的创世神 在人工智能说到第101个方法时，凌攀终于忍不住打断道，“除了第一项之外，别的都可以有。不过另外有没有更快的致富方法？” 顿了顿，他提示道：“比如，变一点黄金啊，钻石之类的给我来卖。” 凌攀在心里也很鄙视自己。 你都要创造一个世界，当创世神了，还在这斤斤计较一些黄金钻石？多掉价啊。 但……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人总得恰饭啊。 …… 被凌攀命名为“华胥”的人工智能很是爽快地给凌攀搬运来了30公斤黄金。 凌攀分别找了几家金店，将之分批出手，最终到手800多万。 这笔钱，用来在大城市买房，那当然是买不起。 但也够一般日用之需。 而且如果想创业，这笔钱也算一个良好的开始。 但是……创什么业啊。 有一个世界等着凌攀去创造，一整个文明等着凌攀去宠幸呢。 如果放着创世神不当，偏要去当创业者，那真是脑袋有坑。 凌攀除了留一部分钱日用之外，剩余全部都投入股市，让“华胥”帮他打理这笔资金。 因为捏地图的任务还没完成，没法立即进行创世的下一步骤。 凌攀又去了一趟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去之前，凌攀本有那么一点要装哔的念头。还想打几个人的脸。 毕竟，之前在公司里，还是受过一些闲气的。 而且他昏迷三天，公司的人都没来看他。真过分。醒来后床头连水果，连鲜花都没有。 不过真的走入公司大门后，他装哔的念头就不翼而飞了。 这些也都是混口饭吃的普通人而已，在他们面前装哔，有意思么。 自己好歹也升级为创世神了，虽然创造的这两个世界有点小，表面积只有正常世界的几十分之一大小，而且还缺这少那的，但好歹也是一个世界。 作为创世神，还是高风亮节一点，格局大一点吧。 于是在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人力资源总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地看着上面手写的一行潦草字迹：“一个远方亲戚死了，30亿的遗产我是唯一的受益人，所以打算辞职”。 凌攀云淡风轻地说：“我在公司工作了这么久，（对公司）也还是有点感情的。你跟老板说，等以后公司需要融资了，尽管找我，我来投个几亿还是没问题的。” 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凌攀心情愉悦。 果然做人就要低调，要老老实实，不要随便装哔。 不装哔的自己，是如此可爱。给自己点个赞。 从公司出来后，凌攀决定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时间还早，他先回公寓换了套衣服。 作为一名创世神（虽然是临时工），一定要有格调。要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走到哪里都让人感受到自己低调的内涵。 如果穿一套笔挺的正装，那给人的印象是：此人是销售员。 如果穿个背心，带一条很粗的金项链：此人是暴发户。 如果穿一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头发茂密的话，像美容美发师。没有头发或者半秃，那是程序员无疑。 紧身皮衣、纹身：古惑仔。 穿着休闲的人字拖、沙滩裤、花衬衫：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有钱到无需工作。 至于凌攀，身为创世神，做着如此重要而神圣的工作，自然要在服装上有所体现。 一双负重前行的人字拖：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一条低调奢华沙滩裤：三十块钱一条的沙滩裤，裤兜里藏着一张有几百万存款的银行卡。低调中的奢华，方显内涵。 一件（你以为是花衬衫？怎么可能是花衬衫）文化衫，印着一张张戏剧脸谱图像：我要人们都看着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来到附近非常有名的一家樱花国料理店，凌攀走进门就有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弯腰问候。 在这家店吃一顿，人均消费大约是1000元以上。据说食材非常优质且新鲜，而且经常会有老板去海钓带回来的极品食材。 以前凌攀是从不舍得来这里吃饭的，虽然他的月薪过万，在同龄人里不算差。 但他的压力也大啊！ 经常要帮母亲还永远也还不清的债。而且当年为了给父亲治病、买墓地把房子卖了，现在他还得重新攒首付。 所以这种档次的店他以前是只敢在外面看着，或者有别人请客才敢进来的。 点了几个招牌菜后，凌攀拿出手机，接连拨打了几个号码，都传来提示音：您拨打号码的是空号。 母亲又换号码了。只能等她来联系自己了。 凌攀把手机放在桌上，和脑海里的人工智能对话：“捏地图捏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看看。等等，别‘嗖’的一下就把我变没了，你可以把画面投影在手机屏幕上让我看。” “对了，干脆从你把之前的世界毁灭的时候开始播放。” “好的，临时管理员。” 很快，凌攀的手机屏幕上开始出现图像。 那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大地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巨大鸿沟。 云彩燃烧起来，鲜红和青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吞没了大地。 无数的建筑物被飓风吹上天空，混合着动物的尸体和干枯的树干，就像被卷筒洗衣机搅拌一样，被打得支离破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巨大的闪电撕裂了空间，在天空中裂开一道又一道可怖的缝隙，无论什么被卷入其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间的缝隙越来越大，星罗密布，吞没了河流、高山、海洋，吞没了人类文明存在的痕迹，最终吞没了整个大地。 最终屏幕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巨大空间裂缝，别无它物。 在这时候，空间裂缝彼此融合，越来越小，最终缩小为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点。 其余部分全是虚无。 “如果把这图像剪辑成末日片，送上大荧幕，能给我赚来多少个亿的票房啊……”凌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一个创世神不应该张口闭口谈钱。 都能创世了，黄金钻石随你造了，还谈什么钱？谈钱有辱逼格。 所以他只在心里想，不说出口。 第4章 创世第一步:完成! “华胥，要不，你给我再弄点黄金吧。” “临时管理员，你需要多少黄金？” “不需要很多，三五百吨就可以了。” “临时管理员，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黄金。”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凌攀想了想，“其实不是我贪图享乐什么的，主要是想给你买一台超级计算机做你的新躯体。你看这渣画质，你现在的配置实在太低了，水滴大小的身躯，实在太小了。我看不下去了。” “临时管理员……” “在。” “你的文明目前能制造出的最顶级的超级计算机也无法支撑起我的运算速度。所以，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一个新的躯体。” “另外，虽然制造三五百吨黄金给你是很简单的事，但雏形神国与现世之间要尽量减少物质流通，否则会影响雏形神国的稳定性。如果临时管理员你命令我，我会遵守你的意愿。但我强烈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 凌攀没有一意孤行。 他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很快，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一点亮光。 凌攀喃喃自语：“大爆炸……” 当然，这只是一个模拟，这破手机无法完整呈现大爆炸时那无与伦比的光芒。甚至连其一亿分之一、万亿分之一都难以表现。 亮光充斥着整个屏幕，那是纯粹的光。但很快，光芒中出现了别的事物，物质出现了。 在伟力的作用下，空间在不断扩大、再扩大，而视觉上的感受，则是物质在下沉，上方变得空旷起来。 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过来上菜，低头看到凌攀的手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眼后又两眼。两眼后又两眼。 最后情不自禁地问：“大哥，你这是什么电影啊？特效真不错。” 凌攀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不是电影，是一个游戏的过场cg。” “啊？什么游戏？”声音突然热情起来，看来也是个资深游戏迷。 凌攀想了想：“‘文明’。游戏的名字叫‘文明’。” 逼格如此之高的名字，让服务员虎躯一震。他明显还想再问，但看到凌攀已经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不敢打扰，只好走开，心想等会去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等菜上齐，凌攀放下手机，开始享受自己的美食。 “临时管理员，为了下一步投放生物做准备，我需要动用一点你账户里的资金。” 凌攀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在同龄人里，他算是对金钱比较敏感的，生活所迫嘛。 但想了想，自己现在是创世神了……逼格和气量还是得高一点。 于是：“准了，准了。” 华胥继续提要求：“临时管理员账户内资金不足。我提出一个建议：我可以创立一个基金会，并控制一些富豪的账户向基金会的账户里‘捐款’。用这些‘捐款’来采购设备，制造出向雏形神国投放生物的必须品。” 凌攀差点跳起来：“我是守法公民！别害我行不行！” “绝对不会有任何线索牵连到临时管理员。那个基金会与临时管理员没有任何关系，采购的设备也和临时管理员无关。” “哦，那随便吧，你做吧。”凌攀继续安心享受美食。 他不觉得让那些富豪们强制捐款有什么不对。 这些钱又不是供他自己享乐，他问心无愧。 我，创世神，打钱。 等我的世界开发完毕，作为创世神，我会牢牢记住你们的贡献。并十倍回馈你们的付出。 …… 午睡醒来，凌攀往沙发上一躺，享受那混沌懵懂的片刻。 华胥那刻板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临时管理员，创世的第一步骤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完成。” 凌攀立刻来了精神：“很好，那我去视察检查一下吧。对了，空气调整了吗？我可不想一过去就窒息或者中毒死。” “空气已经调整为适合人类生存的比例。” “还有，时间比例！我可不想在那个世界快速地变老、死去。” “临时管理员，你是活在雏形神国的时间之外的。当然，如你所愿，现在调整雏形神国的时间与现世流速相同。” 活在时间之外？听起来逼格很高的样子。 凌攀心念一动，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苍茫的世界里。 前方是一条大河，奔流不息，浩浩荡荡，气象万千。 波浪拍岸，滔天巨响，溅起无数水花。 河对面，有巍峨的群山，有入云的高峰。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土质肥沃。 细节处做得很不错，非常真实，粗糙。 真实的自然，当然是粗糙的。 这幕景象壮则壮矣，只是未免太过寂寞了一点。 连一点绿色都没有，没有植物，更没有动物，没有人烟，没有任何建筑。 只有大河，泥土，石头。 凌攀眺望一阵，又感受一阵，“作为对照组的另一个世界呢？” 被传送过去后，凌攀仔细观察，跳了跳，跳起至少五米高，轻飘飘地落地。 过了一会，他下达指示：“还要模拟出磁场来。另外，重力系数需要调整。” “请临时管理员提供新的重力系数。” 凌攀想了想，一个数字在他脑海里冒出来。“9.8。”他生日是9月8日。 很快他就感到身体一沉。 再试着跳了跳，和平时差不多。 凌攀有点遗憾，刚才应该先让华胥弄个篮球架出来，自己灌个篮并拍照留念，再修改重力系数的。 他又问：“能弄个全景图给我看么？” “华胥”立刻在他面前投影了这两个世界的地图。 两个世界的外型轮廓完全不一样，但又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有两条雄壮大河贯穿其中，大河都是由西向东奔流入海。 陆地面积，前者是200万平方公里左右，还有近200万平方公里的微型海洋。海洋中也有一些岛屿。后者是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加60万平方公里的海洋。 注水注得有点严重。 但其实仔细想想也不算多。 凌攀现世生活的星球，拥有三块巨型大陆，以及六个岛陆，陆地总面积也只占星球表面积的50%呢，其余的部分“大海啊你全是水”。 第5章 创世神也要劳逸结合 雏形神国大地的平均厚度约为1公里。 应该也足够了，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人类是没有什么办法下探这么深的。 天空高达9公里，只有正常星球大气层厚度的数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 至于空间的边界，凌攀决定做模糊处理。就是在靠近边界之处，设置各种障碍，甚至迷宫，让里面的生物无法真正抵达空间的边界。 而按照他的吩咐，大地里埋藏着各种矿藏，地下水资源等，都用不同的颜色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 至于太阳月亮……当然只能用替代品。 在天空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自发光类星体，大的是太阳，小的是月亮。 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每日东升西落。 不过还少了点什么。 “星辰呢？”凌攀问。 “那并非必须品，因此没有设计。” “你错了，”凌攀正色说，“人类智慧的启蒙，就是从仰望星空开始的。” “那么如你所愿，临时管理员。” 天空开始出现密布的星辰，闪闪发光，不知是用何等材料做成。 凌攀忽发奇想：“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不懂得利用磁场来辨别方向的时候，天上的日月星辰就是他们辨明方向的主要途径。所以，华胥，你要设计一些指向性非常明确的星辰。” “明白。” 天空中出现了七颗亮星，就像是一把勺子。 而勺子的尾端，正对着一颗周天最亮的星辰。 “很不错。”凌攀收回目光。 又检视了一些别的细节，凌攀大体上是满意的。这个硬件条件，已经很好了，不能要求更多了。 “接下来，就可以投放生物了。华胥，你有什么建议？” “大体而言，有两种方式：一是先投放最基础的单细胞生物，然后控制时间的流速，让其尽快进化。在几个关键期进行干预，最终进化出人类。” “另一种方案是直接投放成熟的生态圈，在生态圈稳定以后投放人类。这样的话，生物的多样性会差一点，而且生态圈有可能出现隐患。” 凌攀想了想：“你能控制多大倍率的时间流速？” “约300万倍。” “也就是，现世的一天，这里的1万年，”凌攀思索道，“还是太慢了，从单细胞生物进化为人类，就算期间在几个关键期进行干预，也需要上亿年的时间。也就是需要现世的1万天，太久了。” “我决定选择第二种方案。一个世界上，稳定的生物圈，大约拥有包括海洋生物以及细菌在内的生物数百万，上千万种。但是我们的这个雏形神国，面积只有正常世界的几十分之一。那么或许只需要几十万种生物。华胥，你能搞定么？” 呆板的电子合成音回答：“我的主数据库受损严重，必须经管理员授权，从备用数据库中恢复数据，才有可能订制出几十万种生物。” 凌攀打了个响指：“朕准了。” 人工智能准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很可惜：“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暂时无法使用备用数据库。” 凌攀讪讪地笑了笑。 该死的，什么时候才能去掉临时工的身份，成为有正式编制的创世神？ 凌攀吩咐道：“那就先保证订制出最重要的，最常见一些生物。总不能动植物死了，连将它们降解的细菌都没有吧？保证人类和动物身体健康的一些体内细菌也不能缺少吧。总之，尽可能地订制出更多的生物，尽量形成完整的生态圈。” “任务已建立。为完成任务，我将在临时管理员生活的现世，制作并投放大量纳米机器人，去搜集各种生物的基因信息，用来为雏形神国订制生物。” 还有这种操作？凌攀想了想：“制作纳米机器人的材料怎么解决？还有，怎么投放？” 虽然现世里，纳米机器人还只存在于实验室环境中，机能也非常简单。 但华胥来自于一个科技更发达的世界，能制作出可以实际运作的纳米机器人并非难事。 “我已向临时管理员提出建议，得到了临时管理员的批准，建立了一个基金会来运作此事。现在纳米机器人已经制作完毕，并投放在世界各地，正在搜集各物种的基因信息。” 凌攀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个神通广大的人工智能，如果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估计也能轻松办到吧。 幸好，似乎这个人工智能非常温顺，没有反社会反人类的倾向。 “可以。根据你的计算，形成稳定的生态圈需要多长时间？” “预计订制出5万至8万种生物，并将之投放在两个世界。以最大的时间流速，预计现世时间3天后将形成较完善的生态圈。届时将可投放人类。” 凌攀回到现世，自己公寓的沙发上。然后起身扭扭脖子，伸伸手抬抬腿。 创世太累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光是要形成完整的生态圈，都得制作几万种生物来投放，真不让人省心。 作为一名创世神，在创世之余，也要学会享受生活。 凌攀决定再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咦，为什么要说“再”？ 这次他不想再一个人吃饭，太冷清。 叫谁比较好呢？ 凌攀打开威信，手指一路滑下，中途在好几个同事和大学同学的头像上稍做停顿。 最后停在一个动漫风的头像上。“这是……那个姓林的医生？” 凌攀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精致的俏脸。 就她吧。 他点开林医生的个人资料，翻看她的相册，看她平时在朋友圈的发言，快速分析她的性格。 作为优秀的管理心理学专业毕业生，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长期任职人力资源经理，与那个老狐狸人力资源总监交手无数次互有胜负，平时业余时间也经常用来学习和充电，他的心理学各种技能都已经点到了非常高的层次。 通过朋友圈来推断一个人的性格、气质真的是小儿科。 不敢说100%的准确率，不敢说能巨细无遗，但通常能快速掌握对方的一些主要心理特质和生活状态。 第6章 有想法，没想法 这个女人……单身有一段时间了，甚至没认真谈过恋爱，有过一到两个男朋友，相处时间都不长。 她对爱情的全部理解来自于鸡汤书，目前对男性有些失望，不敢再轻易踏足爱情。 家境优渥，父母双亲俱在且感情良好。父母应该受过良好教育，对她的管教比较严厉。应该没有兄弟姐妹。 对目前的工作状态有些失望，但还是爱着自己的职业。 性格敏感纤细，冰冷的外表下其实容易冲动，年龄不小了但三观比较天真…… 快速分析之后，凌攀给对方发了条信息：“林医生，我考虑再三，决定再向您咨询一下关于我头部核磁共振检查的情况。不知您中午是否有空？我请您吃个简餐，碰面谈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林医生简单地回复：“可以。就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吧，我下午还要上班。不用你请，aa。” 凌攀嘴角微微一翘。 所以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换个人来请林医生吃饭试试，你见她朋友圈里发了许多美食照片，似乎是个吃货。你看她在很多高档餐厅打了卡，似乎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那你开口就说请她吃大餐，你看她出不出来。 他很快和林医生敲定了时间，迅速打开美食app查看医院附近的美食。 然后换了身休闲风格的衣服，租了辆中低档次的电动汽车，便出发了。 凌攀对这美貌的林医生，要说完全没想法那当然是假的。没想法干嘛没事叫人出来吃饭？ 但也不是特别强烈的想法。 他毕业后和女朋友分手了，这几年忙着工作，遇到了好几个有好感的女孩子，都没时间好好谈，无疾而终。 这个年龄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陪伴，是有点煎熬的。 不过也习惯了。 并不急于改变。 所以他对林医生其实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想法，只是出于爱美之心，又不想一个人吃大餐。 如果真有想法的话，那就该叫对方吃晚餐了，晚餐后再安排点活动之类的。 林医生已经在医院旁等待。 脱下了白大褂，穿着非常有青春气息的小花裙、碎花圆领短衫，看着不起眼，其实仔细看，都是价格死贵死贵的牌子。 林医生上车后，礼貌性地一笑，却是让凌攀心神一荡。 这女孩子太美，太有味道了。 凌攀自我检讨：自己果然还是没适应创世神的身份。 对于创世神来说，捏几个绝世美女出来还不简单？ 定了定心神后，他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开车驶向医院附近一家有名的橄榄国餐厅。 林医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虽然未施粉黛，但仍显得漂亮而有青春活力，洗发水香味令人很舒服。 一路上她几次试图说服凌攀去做个详细检查，凌攀只是笑笑，说再考虑考虑。 到了餐厅门口停好车之后，林妙迟疑了片刻：“不是说吃简餐么？” “随便点几个菜，简简单单，不就是简餐么。” 林妙也不至于掉头就走，跟着下车。 她对这家餐厅倒是熟门熟路，坐下后，凌攀让她点单，她根本不看菜单，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凌攀暗笑。 之前看她朋友圈就知道，她很喜欢这家餐厅，经常来这用餐。 点好菜之后，林妙又试图劝说凌攀，凌攀装作询问细节，实则不断地将话题引开，不断地问一些很隐蔽的测试性问题，尝试更了解这个美女医生。 这时凌攀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老蔡，前公司同事。 “小凌，听说你发财了？”老蔡的声音很热络。 虽然其实两人以前不算很熟。在公司里只是见面点头的交情。 凌攀漫不经心地说：“算是吧。” “所以说你继承了30个亿的遗产，是真的咯？” 凌攀笑了笑：“好像这不关你的事。” 老蔡的声音热情不减，甚至更腻歪了：“你就说说嘛，咱两什么关系？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 凌攀笑道：“其实是假的。只有3000万。” “什么？” “我说我只继承了3000万。” 老蔡的声音甜得像是喝了蜂蜜：“小凌，我爱人前阵子动手术，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其实我也不是没钱，只是钱都在期货里套着。我想着，你既然发了财，能不能帮忙，借点钱让我周转一下？你放心，很快就还你！” 凌攀爽快地说：“行啊，每年两分利。你要借几百万？” “几……几百万？”老蔡似乎有点吓住了，“不用这么多吧？” 凌攀笑道：“几百万算什么呀。你拿去用着吧！” 老蔡尬笑了几声，开玩笑似的说：“几百万你都放心借给我，不怕我不还？” 凌攀不以为意地说：“几百万而已，毛毛雨啦。你怎么可能不还？你要真是不还，我在道上再放几百万的暗花，让人天天追着你砍，哈哈。开玩笑的，别介意。说吧，你要几百万？一千万也行。说个数字，马上给你转过去。” 老蔡咽了口唾沫：“小凌啊，我想了想，还是不借钱了，我想想办法，还是能周转开的。回见啊！”说着匆匆挂了电话。 凌攀把手机放回桌上，冷冷一笑。 旁边桌上也有两个化着精致妆容、显然脸上挨过刀的美女也在等餐，对他投来不屑的目光。 看看你那不到2000块钱的破小咪手机，你跑这高档餐厅来装大尾巴狼？ 你这样的货色，骗骗你对面那种无知少女还有可能。想骗老娘？做梦。 林妙浑然不知已经被人鄙视为“无知少女”。 她家虽然有钱，但几百万上千万对她而言也不算毛毛雨了，因此凌攀挂掉电话后，她迫不及待地开口，带着关切的语气：“借钱给别人还是要小心点，我吃过这方面的亏。” 凌攀点头笑笑，随口解释道：“刚刚说的暗花之类的，只是在开玩笑，你别当真。” “暗花是什么？”林妙疑惑地问。 额，早知道还不如不解释。 他只好言简意赅地替林妙科普一下“暗花”的内涵和外延。 林妙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得滋滋有味。 第7章 想看看我的宠物鲸鱼么 听凌攀讲完，林妙又好奇地问：“听你口气，你家很有钱吗？” 如果换成别的女孩子，这么问，很有可能是看上你的钱包了。 但林妙是真的，有点不通世事，根本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她的问话容易让人误会。 凌攀仔细看过她的朋友圈，对她有一定的了解，笑道：“我是在装哔呢。我哪有这么多钱，卖了我也拿不出来啊。” 凌攀这么一说，林妙立刻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花枝招展的感觉，被凌攀逗乐了。 而且凌攀自称在装哔，她也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凌攀说话做人很真。 她其实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尽管年龄比凌攀还大两岁，可在洞察人心、在了解世情方面，她比凌攀差了太多。 只能说，她家庭条件太好，而且父母对她管得太严厉，又保护得太过，让她像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到后来林妙也意识到，凌攀根本不是想向她咨询脑部肿瘤的事，单纯就是想和她吃饭。 不过她并不反感。 交个这样的朋友似乎也不错，林妙想。 当然，如果她知道凌攀心里的真实想法，看得到凌攀心里偶尔幻想出的那些gif，估计会抄起她放在桌边的小皮包对着凌攀一顿暴打。 最后临走的时候，凌攀坚持买单。 林妙不同意：“来之前我说aa，你同意了的！” “我吃的东西有你3倍多，aa不合适，”凌攀说，“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哪天你有空，请我出来吃饭加游戏厅一条龙。” 他看过林妙的朋友圈，知道林妙喜欢在游戏厅玩玩弱智的射击游戏和一些体育类的体感游戏。 林妙只是单纯，又不是蠢，自然明白凌攀的潜在意思。 而她虽然现阶段有点抗拒谈恋爱，但并不抗拒和异性的正常来往。至少凌攀今天的表现，并不让她讨厌。 想了想，她笑着点头：“那行吧。下次我请你。” 她话也没说死，如果这段时间和凌攀的威信交流不愉快，那自然就没下次了。 凌攀送她回医院的时候，林妙还是努力板起脸，劝说他接受进一步检查。 凌攀微笑道：“再说吧，再说吧。最近换了新工作，比较忙。过一阵子吧！” “这个拖不得的！别小病拖成了大病！”林妙严肃地说。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你换了什么新工作？”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开始产生兴趣的时候，接下来可能就会有点故事了。 凌攀虽然不是那种阅女无数的极品渣男，但悟性还算不错，在几次不太成功的恋爱经历中，已经总结出了足够的经验教训，所以立刻把握住了林妙此时微妙的心态。 他先是略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想了想，斟酌着说：“种植点花花草草，养些小动物之类的。” 林妙很是羡慕：“这样啊，我也想做这样的工作呢。如果我不当医生的话，我也想种花养草，养小动物。” “有空了我要去看看你养的小动物。” 凌攀微笑道：“好啊。” 要不要从雏形神国里拿几只霸王龙出来陪你玩呢？ 剑齿虎幼崽也不错，奶萌奶萌的。 或者咱们骑鲸鱼遨游大海也行啊。 …… 凌攀以为可以吃吃睡睡，等几天以后，生态圈自然就可以弄好了。 但人工智能华胥不给他清闲的机会。 创世神注定忙碌。 “又怎么了？”凌攀抓起床头的手机，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用食指擦掉一小块眼屎，重重地打了个呵欠，“现在是凌晨4点，你们人工智能都是这么讨厌的吗？扰人清梦最可恨了。” 雌雄莫辩的电子合成音回响在他脑海里：“我已经在临时管理员生活的现世采集到17381种生物的基因。经过对这些生物的基因进行小幅度修改，再加上我数据库中记录的生物基因，现已在雏形神国中实际投放物种达449667种。” “40多万种生物？很好啊，那生态系统应该比较完善了。做得好，表扬。还有什么？”凌攀打着呵欠，毫无诚意地说。 “现在需要向临时管理员请示，是否投放超凡生物。” “什么，超凡生物？”凌攀顿时睡意全消，挺直了腰板，“详细说说。” “由某个未知的原因，我的数据库中存储了一些超凡生物的基因片段……” 凌攀忍不住笑了，“什么未知原因，我还不晓得么！不就是那些灭了你们文明的强大生物！是不是！” 人工智能华胥一板一眼地说：“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 “这些超凡生物的基因片段，可以尝试嵌入其他生物的基因序列，形成新的超凡物种。” 凌攀沉吟了一会，担忧地说：“你之前说过，那些毁灭了你们文明的生物个体力量很强很强，强到没边了。现在使用他们的基因片段，会不会制造出接近他们实力的生物？” 顿了顿，他说：“毕竟，那些生物中最强大的个体，是连恒星都能摧毁的。而我们这雏形神国，比起恒星，肯定要脆弱得多吧。” 电子合成音没有丝毫起伏：“这些基因片段不一定来自那些毁灭我们文明的生物。使用这些基因片段创造出的新生物，其实力很难达到那些毁灭我们文明的生物个体水平。即使出现了小概率事件，我也可以在其还未成长起来时将之剪除；或者利用我对雏形神国规则的掌控将之抹杀。” 凌攀想了想，轻轻点头。 这人工智能还是挺靠谱的。 “那就设计一些超凡生物投放吧！” “请临时管理员设计超凡生物。” 凌攀张大了嘴：“什么，要我设计？那我要你何用！” 一阵轻微的电机声传来，嗡嗡嗡地靠近，来到了床下。 凌攀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扫地机器人，上面放着一只手机，正是自己那只破小咪手机。 他移开视线，看向床头柜，自己的小咪手机分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扫地机器人送来的这只手机是怎么回事？ 第8章 设计超凡生物 凌攀弯腰下去，从扫地机器人的顶盘上拾起手机。 入手他就感觉到，这只手机的外观虽然和自己的破小咪一模一样，但内在绝不相同。 手感比较沉，至少重了一倍。 黑色外壳的材质并非小咪手机那廉价的塑料，也非金属，凉凉的纹理感十足的手感像是碳纤维。 他没碰任何按键，只是心中刚刚升起念头，手机的屏幕就亮了起来。 仔细一看，屏幕绝对是顶级，画面质感非常舒服。 他手指轻点，稍稍摆弄了一下，发现这手机的系统绝非市面上存在的操作系统，而是一种全新的操作系统。 “这是……” “这是我为临时管理员打造的，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配置。临时管理员可以用它来完成创世的一些相关工作，比如设计超凡生物。” 凌攀看到屏幕上有个app图标，标注着“订制超凡生物”的文字。 他轻轻点击，没有停顿感，立刻进入了一个界面。 界面很复杂，但是也很人性化，只是看了几眼，凌攀便明白了该如何使用。 总共有3000多个代表超凡能力的基因片段，以及数千种常见生物的完整基因图谱。 他要做的，就是选择一种或者几种基因片段，剪切插入到那数千种生物的基因序列当中。 根据文字介绍，选择不同的基因片段组合，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插入到不同的生物的基因序列当中，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插入同一种生物基因序列不同的位置上，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凌攀并非数学系的，对数字并不敏感。 但只是略一计算，他便有点晕头转向：3000个基因片段，一万种生物。每种生物的基因数量不同，少的几百个，多的比如人类有两万个基因，水稻有几十万个基因。 将这3000个基因片段随机插入到数千种生物的上万个不同的位置…… 这意味着至少有几千亿、上万亿种组合方式！ “华胥，你别坑我行么，这种数量级，明显不是我们正常人类能完成的工作吧！这项工作非你莫属！” 电子合成音道：“我无权限主动对生物基因进行编辑。” 凌攀马上说：“你需要授权？我授权给你！” 没等华胥回答，凌攀自己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不用你说了。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 “是的，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 “你是以打击我为乐吧！”凌攀苦笑着说，“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啊！” 华胥解释道：“并非要临时管理员你将每一种可能的组合都进行尝试。只要设计出几百，上千种成熟的超凡生物投放就可以了。” 凌攀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下半辈子都要花在基因剪切排序上了。” 这时他的瞌睡也差不多醒了，虽然眼皮子还是有点沉重，脑袋里感觉也充满了浆糊，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订制第一头超凡生物。 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拖动。 3000种超凡基因片段，各代表不同的能力。 这个能力好，能加速恢复。 这个也不错，强化骨骼。 这个，控火，也还可以。 哇靠，这能力太逆天了吧，能小幅影响身边的空间？这种超凡能力要是发展强大了，岂不是能吊打整个雏形神国里的小朋友！ 凌攀玩得不亦乐乎，很快就凑了9种他认为很厉害的超凡能力。 然后是将代表这9种超凡能力的基因片段插入到另一种生物的基因序列中去。 选择哪种生物呢？ 凌攀略一思考，挑选了一只丹顶鹤。此种生物共有4000多个基因，算是基因比较复杂的生物了。 接下来很简单，将代表9种超凡能力的基因片段插入到丹顶鹤的基因序列中就好。 哪里有空隙就往哪里插。（来点去污剂！） 没有空隙的话，强行剪掉一段原有的基因，用超凡基因片段替代也行。 凌攀不用实际进行基因编辑，只需在这个app上做出示意就好，非常简单，两分钟不到，一种超凡生物就设计完毕。 这种超凡生物应该会保留丹顶鹤的外型，但是可能毛色和花纹会有一点变化吧。 其有9种超凡能力，分别为：极速恢复，超强骨骼，超强肌肉，高效率能量吸收和转化，超强感知，控制空气，控火，高温，以及最牛啤的：小幅影响并操控身边的空间。 “看着还不错，你觉得呢华胥？投放吧。”凌攀略带点得意，故意用懒洋洋的口吻说。 “是。马上催生并投放至雏形神国。” “话说华胥你是怎么根据这些生物的基因组，凭空将之制造出来的呢？”凌攀有些好奇。 “临时管理员如果感兴趣，可以来视察催生、投放流程。” “有兴趣。” 下一刹那，凌攀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 短暂的眩晕感消失后，他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整个空间似乎是深蓝色基调，非常沉静且致郁。 此空间高达数十米，仰望可见高高的穹顶。 深蓝色，散发着荧光的穹顶似乎是金属材质，雕刻着神秘而美丽的云纹，有阳刻有阴刻，花纹繁复，似乎蕴藏深意。 空间宽广，至少有好几个足球场大。 平整光滑的地面似乎是某种金属材质，光可鉴人，质感冷峻，其上摆放着无数形似蚕茧的半透明舱室。舱室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排列得非常整齐，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有数不胜数的机器人挥舞着灵活的机械臂，游走在舱室之间。 不时会有半透明舱室的门被打开，机械臂从中取出一头纹丝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生物，将之放在传送带上。 传送带缓缓地将生物传向远方，消失在一道门后。 凌攀收回观察的目光：“这是哪里？” “这里是‘巢’，”电子合成音给出了答案，“雏形神国最初的生物都是在这里催生出来，发育为接近成熟的个体后，再投放到自然界中去。” “临时管理员设计的超凡生物也将在此处催生出来，并投放。” 第9章 第一次尝试 凌攀左顾右盼，问道：“在哪呢？” “请看。” 凌攀面前的金属材质地板流动变形，从中升起一个小小的工作台。 工作台上各种仪器、器皿俱全。 一个瘦竹竿似的机器人滑行过来，几条机械臂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开始操控那些仪器和培养皿。 凌攀看得聚精会神，但其实完全看不懂。 只不过，这些令人窒息的操作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和韵律感，而且看起来不明觉厉，让他不至于觉得无聊。 过了一会，他尴尬地说：“华胥，你觉得你能为我解说一下么？你知道的，我不是理工科毕业的。” 电子合成音不带任何情绪：“临时管理员，在你肉眼看不清的地方，有纳米机器人正在将培养皿中的一些丹顶鹤的细胞诱导转化为干细胞，再接下来是将干细胞催化为胚胎细胞，这个时间预计要几天。” “下一步是对丹顶鹤的胚胎细胞中的基因进行编辑，按照临时管理员的设计，将那9种基因片段插入到丹顶鹤胚胎细胞的基因序列中。” “然后将其催熟为受精卵，并在合适的舱室中进行孵化。” “再以技术手段抑制孵化出的未命名超凡生物的大脑活动，加速其身体的成长，同时以虚拟实境的方式让该超凡生物学会觅食、捕猎、求偶和繁衍等行为。” “直到该未命名超凡生物的身体发育接近成熟时，再将之投放到雏形神国的自然环境中去。” “整个过程预计需要9个月。不过现在雏形神国中的时间流速是现世的300万倍，所以临时管理员不用担心现世的时间过去太久。” 凌攀咂咂嘴：“9个月……我在这等得也太无聊了吧。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不能看书……这么长的时间我怎么打发。” “我储存有一些我原本文明制作的娱乐性质的影像，还有一些音乐和书籍，临时管理员可以随时调阅。” 凌攀瞬间心动。他知道，那是一个可以摧毁恒星的强大文明……其制作的电影，音乐和书籍，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临时管理员也可以回到现世，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凌攀摇摇头，他亲手设计的第一个超凡生物，就像是他的孩子，他想想亲眼见证那生物的催生、成熟和投放过程。 而且，自己也需要充电了…… “我想学习你那个文明的知识，可以么？” 电子合成音单调刻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以。临时管理员是想以我们文明的方式学习，还是以你所在文明的方式学习？” 凌攀反问：“有什么区别？” “如果临时管理员想以你所在文明的方式学习，我将会制作出一些书籍，课件，供临时管理员阅读。” “如果想以我们文明的方式学习，首先要植入生物芯片，然后将知识要点灌注给临时管理员，接下来是通过虚拟实境来强化记忆，增加理解，锻炼实操。” 凌攀为之咂舌：“听起来很黑科技啊。这样的话，一个人很轻松就能掌握最顶尖的知识吧。培养一个博士生，怕是也只需要几个月。” “临时管理员的估计有误。准确地说，以你所在文明的博士生标准，培养一个任意专业的合格博士生，只需15-20天时间。” 简直男默女泪。 凌攀瞬间觉得自己16年寒窗苦读是哔了狗了。 但是转念一想，世界上那么多学霸，刻苦学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头发…… 凌攀又觉得自己绝不是最惨的一个。 至少自己的头发还保留着。 “我想以你们文明的方式学习。”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舍易取难。 “那我立刻制造生物芯片。此处没有合适的设备，要先将现有设备进行改造。总计需要大约三天时间。” “三天我还是等得起的。” …… 三天后，培养皿中的丹顶鹤细胞已经成功地转化为干细胞，正在由纳米机器人进行基因编辑。 凌攀生活得很惬意，看看电影，读读小说，该吃吃，该睡睡。虽然宅了一点，但他本就不是特别活泼好动的类型，还算能适应。 华胥也终于制作出了供他使用的生物芯片。 临手术的时候，凌攀突然打退堂鼓。虽然明知道华胥原本的文明十分先进和强大，但想到要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个口子将生物芯片塞进去，他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我不做了。” “真的不做了。” “我才不想开颅！” “听到了没有！” “华胥，你为什么不劝我。” 电子合成音回答：“作为人工智能，我不能自主作出任何决策，只能辅助人类。如果临时管理员没有要求我劝说你，我就不能劝说。” 凌攀无奈地说：“我要求你劝说我继续接受手术，我要求你安慰我一下！” 感觉好羞耻…… “临时管理员，以我原本文明的定义，植入生物芯片根本算不上手术。” 凌攀耸耸肩：“好吧，我承认你的安慰有效。” 他躺入一个临时改造的舱室中，营养液迅速淹没了他。 “喂，你不能不打招呼就这样吧！我是人，不是机器，我需要呼吸！”凌攀在脑海里抗议。 “不，你不需要。营养液中的氧能通过你的皮肤渗入你体内，你体内的二氧化碳也能通过皮肤排出。” 凌攀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果然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有些不习惯。 过了几分钟，营养液退去，舱室门打开。 凌攀莫名其妙：“不做手术了？” “生物芯片已经植入。” 凌攀一脸懵逼。 他摸遍了脑袋，也没摸到哪里有伤口。 “果然，这根本算不上手术啊……”只能感叹对方技术之先进。 接下来就是学习和等待了。 凌攀首先想学习的是对方文明的心理学知识。 灌输知识的过程非常短暂，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虚拟实境中，掌握和巩固所学到的知识。 然而几天后…… “临时管理员，你设计的超凡生物出现了问题，无法孵化。” 凌攀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该生物在发育过程中出现异常，无法顺利孵化。经检测，是其基因层面出现了缺陷，临时管理员在为其插入超凡基因片段时，破坏了它的某些重要基因表达。换句话说，这次订制超凡生物失败了。请临时管理员重新设计。” 第10章 有缺陷的超凡生物 “华胥，这是我进入‘巢’的第几天了？”凌攀无精打采地问。 他的无精打采并非因为休息不足或营养不良，而是长时间从事同一项工作而未取得成果所产生的倦怠。 现在他甚至想把“基因”之类的词从自己的字典里删除。 “临时管理员，这是你进入‘巢’的第177天。” “现世中才过去5秒么……”凌攀叹息道。 “是的。” “我已经设计多少种超凡生物了？” “162种。” “全部失败了。” “是的，全部失败了。但其中有一次，设计出来的超凡生物在雏形神国里生存了接近一天，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我认为那种设计方案很有前途，可以在此基础上稍作修改再进行尝试。” 凌攀摸着光滑的下巴，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重重地摇头：“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临时管理员？想要跳过投放超凡生物的流程么。” 凌攀诧异道：“可以跳过？” “可以的。雏形神国中并非一定要有超凡生物。这只是一种选择。” “早知道我就不选择投放超凡生物了，”凌攀苦笑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但既然选了，我就不会中途放弃。” “明白。请临时管理员继续设计超凡生物。” 凌攀嘴角上挑，露出一个略显得（qian）意（zou）的笑容：“我突然想到，为什么我必须亲自设计呢。” “建议临时管理员最好不要向外界泄露雏形神国的存在以及我的存在。” “谁说我要泄露了？”凌攀的笑容越发得（qian）意（zou）了。“先回现世再说。我想念现世那混杂着工业废气、汽车尾气的空气味了。” …… 现世，凌晨四点。 凌攀冲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浓香、略苦，带有果酸味的热咖啡，一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华胥。 “怎么样，你觉得可行么？”他迫不及待地问。 “根据我的分析，临时管理员的计划是可行的。”华胥没有半点停顿，立刻给出答复。 凌攀喜上眉梢，“那筹备工作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48小时足够了。” “那就着手去办吧。” 凌攀喝光咖啡，拿起那只特制的手机，再次打开了订制超凡生物app。 看着那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界面，凌攀摸了摸下巴，思考良久，开始选择超凡基因片段。 这次他仅仅只选择了三个超凡基因片段：控火，强化肌肉，以及较强的感知。 然后将这三个超凡基因片段插入到丹顶鹤的基因序列中。 “华胥？” “在。” “去催生并投放这一只超凡生物。” “临时管理员是否需要到‘巢’那边去现场观察？” “不去了，不去了！”凌攀露出后怕的表情。 想想之前那177个日夜……简直不堪回首。 当然，其实没人约束他必须设计出一种能存活的超凡生物，才允许他回到现世。 他只是跟自己杠上了。 而此时，他不想再受一次罪。 “临时管理员，准备将它投放到哪个世界？” “黄河世界。所有的超凡生物都投放到黄河世界。” 黄河世界，是他创造的两个世界中，较大的那个。因为其中有一条大河，河水泛黄，很有特色。 相应的，较小的那个世界，被命名为“红河世界”，因为河水色红。 几秒钟后，电子合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临时管理员，刚才的超凡生物已经投放到雏形神国中，并顺利生存了一年左右，它表现出了不错的控火超凡能力。临时管理员，你的设计成功了。” 淡淡的喜悦浮上心头。凌攀控制不住地勾起一抹笑容，可惜此时，无人分享他的喜悦。 “截取它的一段画面，在我的手机上播放出来！” 凌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画面的中心是一只美丽的鸟类，它正栖息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从外形上，还看得出它与普通丹顶鹤的相似之处，但也明显有了许多不一样之处。 它的鸟喙是纯白色，羽毛则是青色为主色调，上有红色的斑点，头顶有一小撮红色的细密羽冠，非常漂亮。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只有一只脚。 凌攀觉得很无语。 当然，之前在‘巢’里的177天，他有大量的时间用来学习，恶补了一番基因学方面的知识。 所以对这种情况，他还是有着猜测。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插入的超凡基因片段太霸道？还是插入的节点有问题？影响了这只生物足部的基因表达。” “是否需要将其扼杀，重新设计？”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凌攀没有回答，而是出神地看着那只独脚的鸟儿。 然后他拖动视频进度，一直到那只鸟儿振翅离开了树梢。 他看着那只鸟儿俯冲向地面的一头幼小的羔羊，在它距离那小羔羊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一股火焰从它身上喷涌而出，火焰瞬间吞没了地面上那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小羔羊。 得益于这只手机顶级的显示效果，隔着屏幕，凌攀仿佛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闻到烤肉的焦香。 然后那只形状独特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降落下来，慢条斯理地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凌攀也终于下定决心。“小批量地投放这种生物吧！” “该生物存在缺陷。临时管理员，请确认是否投放！” “这世上，又有哪种生物是完美的呢？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吧，”凌攀淡淡地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让这个族群去经受大自然的考验吧！生存，还是灭亡！看它们自己了！” “好的，临时管理员。马上小批量投放这种超凡生物，形成种群。是否需要为它命名？” 这是凌攀设计成功的第一种超凡生物，很有纪念意义。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摇头，傲娇地说：“作为创世神，造物主，我没那闲功夫去一一为自己的造物命名。” 接下来的时间，凌攀没有时刻不停地设计超凡生物，而是正常地生活着。 在虚拟实境中学习，巩固之前灌注的知识，健身。 闲暇时间，则掏出手机，设计几种超凡生物。将之当做一个小游戏，偶尔玩玩，倒也不错。还真让他又设计出了两种能存活下来的超凡生物。 而华胥则紧锣密鼓地执行凌攀的计划。 48小时后，电子合成音在凌攀脑海中响起：“临时管理员，一切就绪。” 第11章 捏脸失败! 苏翊是盛天市一家橄榄国餐厅的服务员。 虽然年纪轻轻，但他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 上班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在下班后能宅在家里。 他很穷，他也很富有。 移动硬盘里数十个tb的影音文件，他玩过的那些游戏，追过的那些动漫，就是他的精神财富。 前几天上班时，他看到有个奇怪的客人，在手机上看一款游戏的过场cg。 那cg真的非常震撼，顶尖之作的水准。 虽然有违工作操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客人，这款游戏的名字。 奇怪的客人说，这游戏叫“文明”。一听就逼格很高的名字。 然而苏翊这几天找遍了游戏新闻，在论坛里询问了无数老司机，根本就没人听说过一款叫做“文明”的游戏。 被骗了？ 苏翊感到很难受。 不是因为被骗而难受。 而是因为无法玩到那款出色的游戏。 但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轮休的时候，他不停地刷着应用市场。 “咦，一款新游戏。” 名叫《兽血进化》。 神国公司出品。神国公司？没听过。 目光下移，看着介绍。 自己设计一种超凡生物……有上亿种组合方式……养成这只生物，使之不断变强，甚至进化……发展自己的部族……与别的玩家对战…… 可以当做pvp游戏来玩，也可以纯粹当作一款宠物养成类游戏来玩。 以及最最重要的……永久免费，商城永不售卖属性道具等。 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几张游戏贴图看着也很精致。 一看游戏大小，也才……1.7g，非常合适的大小。 太小了说明游戏内容过少，太大了的话，大部分人的手机都很难装得下，或者无法流畅运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翊决定下载这款游戏试试。 他一边下载，一边去煮一碗橄榄国的通心粉。 煮好粉，游戏早已下好，他看了看香气四溢的通心粉，又看了看游戏，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对于一个资深宅男、游戏迷来说，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最终他决定先玩一阵。 不管好不好玩，只玩十分钟，就回头来吃通心粉。 手机号码注册，方便快捷。 登陆，点击进入游戏。 暗下去的屏幕骤然变亮，一只美丽的鸟儿迅速飞来，由一个小点，迅速扩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飞掠之后，鸟儿张口一喷，熊熊的火焰点燃了整片森林。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天火燎原，热浪袭来，树脂被烧得哔啵作响。 而那只美丽的鸟儿，眼中是非常灵性的目光，骄傲、不可一世，尽管它只有一只脚，却骄傲得像一个国王。 苏翊连连点头，非常赞的开场动画，尽管只有十几秒，但是令人印象深刻。 虽然还没正式上手玩，但游戏内的画质如果能保持着这样的水准，就绝对是值得一玩的游戏。 过场动画完结，进入界面。 “请设计专属于你的超凡生物。” 看着细致的介绍，苏翊很快有了大体印象：这就相当于捏脸嘛。 当然，比一般的捏脸要复杂得多。 要从3000种超凡能力基因片段中，选择一种或几种，插入到另一种生物的基因序列中。 3000种超凡能力基因片段被分为四个档次：甲乙丙丁。 “小贴士：选择的超凡能力基因片段越多，超凡能力越强，设计出的超凡生物越难以存活。建议选择1到3种超凡能力，其中最多1项甲级超凡能力。” “请尽快设计出专属于你的超凡生物，进入到雄奇壮美的大荒世界中去探索吧！” 可选择的基底生物，竟有数千种之多。苏翊一时犯了选择困难症。 最终他选择了一只孔雀作为基底生物。之所以选择鸟类，是开场动画中那只美丽的鸟儿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下意识地也想拥有一只类似的超级美丽的电子宠物。 而孔雀无疑是一种既气派，又美丽的鸟类。 超凡能力……首先自然是控火。 控火也分几个等级，甲乙丙丁级别的控火基因片段都有，苏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甲级控火。 然后是甲级感知，甲级的极速恢复，甲级肌肉强度，甲级骨骼强度，甲级感知，甲级控物……整整9种超凡能力基因片段，达到了可选择的上限。 这才点击“下一步”。 小贴士说，最多3种超凡基因片段？最多一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信你的才有鬼了。 我就要打造最强宠物！ 根据提示，下一步他需要将这9种超凡能力基因片段插入到孔雀基因序列的不同位置。 孔雀的基因序列上共有4000多个基因，但是奇怪的是，整条基因序列上只有2个空位。 苏翊没学过基因学，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首先将甲级控火和甲级恢复的基因片段插入到孔雀基因序列的空白之处，剩下的7个基因片段就没法插入了。 额，游戏bug么？还没进入游戏，在创建人物的时候就初现bug了？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在继续尝试。 终于被他发现，虽然没有多余的空白位置供他插入超凡基因片段，但他可以用超凡基因片段取代那4000多个基因中的任意一个。 也可以强行将基因序列从某处断开，将超凡基因片段拼接在其上。 苏翊草草地将剩余的7个超凡基因片段全部拼接在孔雀的基因序列中后，迫不及待地点击“下一步”。 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个鸟蛋，上面有着淡淡的纹路，看起来非常真实。 “你设计的超凡生物正在孵化中，请耐心等候……” 苏翊看着屏幕，鼻子抽了抽，低头看了一眼通心粉，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塞进嘴里。 真香！ 刚刚咀嚼了几口，屏幕上的一行字让他停止了咀嚼。 “你设计的超凡生物基因崩溃，没能顺利孵化。” 画面上的那只鸟蛋裂开，蛋黄流淌出来，蛋黄中依稀可见一只幼鸟的轮廓。 “请再接再厉，重新设计一只专属于你的超凡生物。” 然后界面自动跳转回最初。 尼妹的！苏翊差点喷了出来。 捏脸还能捏失败！还能这么玩的！涨姿势了！ 策划是哪个煞笔，你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第12章 史上最硬核游戏 苏翊一肚子气，通心粉也不想吃了，立刻登录他常逛的一个游戏论坛，打算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个无良游戏。 然而进入论坛后，立刻就被几个热贴吸引了目光。 《足足5个小时，我还没进入游戏，我佛了！》 《史上最硬核游戏诞生了！强烈推荐一款新游》 《分享一些设计超凡生物的心得》 都是回复几百的热贴。 苏翊直觉，这些帖子分明就是在讨论自己玩的这款游戏。 随手点进去一个。 果然是。 “我想说这游戏实力劝退。我玩了5个小时，还卡在捏脸界面你敢信？我设计了一百多种生物，就没一种能顺利地孵化或者降生。每次要么蛋碎了，要么死胎了。这游戏是不是专门逗人玩的，其实根本不可能捏脸成功？” 楼下的回复乱七八糟。 有表示同情，安慰，支持的。 “蛋碎了应该挺痛的……心疼楼主。能撑过这么多次蛋碎不容易。” “我也设计了20多种，没一次成功的。” “我已经杠了6个小时，还没进去。” “已经卸载了。” “楼主加油，曙光就在眼前。” 有冷嘲热讽的。 “煞笔，我第一次设计就成功了，玩了几个小时了。游戏画面真的很diao！” “没文化真可怕。你以为随便乱搞一气就能设计出超凡生物？我告诉你，没这么简单。先去学习一下基因学入门吧。” 也有探讨经验技巧的。 “我是第30多次成功的。有一点运气成分，不过感觉还是有规律可循。” “我10次就成功了，但是设计出来的生物有缺陷，进入游戏没多久就因为无法正常捕猎而饿死了。” “楼主你试试按照提示减少超凡基因片段。1到2个超凡基因片段，别选太强的，很容易就成功了。当然设计出来的生物很多都有缺陷，活不长久。” “我朋友在玩这个，他是生物学的博士，研究了几个小时后，设计了一个超强的生物，又漂亮又强悍。我也下载了游戏，设计成功了几个生物，不过都没他的那么厉害。” “这个游戏学问很深的，好好研究一下吧，碰运气是行不通的。随随便便乱搞都能设计出一个强悍超凡生物的概率，和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差不多。” 苏翊已经忘了吃通心粉。 看沙雕网友们聊天，比自己玩还有趣些。 他又点开另一个热帖《史上最硬核游戏诞生了！强烈推荐一款新游》。 果然指的是这款名为“兽血进化”的游戏。 楼主已经玩了好几个小时，并成功地设计出好几个超凡生物。 其中有一个超凡生物甚至已经进入成熟期，开始繁衍后代。 楼主在详细介绍这款游戏之余，也提出了一些猜测：越强力的超凡生物越难以诞生。 插入超过3种超凡基因片段，都会大概率失败。 但一旦成功，很可能会诞生非常强力的超凡生物。 插入超凡基因片段的位置非常讲究，似乎吻合基因学的一些规律。 比如说，如果将超凡基因片段，插入到一个生物控制眼部表达的基因附近，很可能这个生物的视力会出现问题，甚至失明。 但也有可能，其视力会发生变异，甚至有极小的可能出现超凡视力。 对这些猜测，苏翊只是一笑而过。 一家之言而已，楼主又不是什么专家教授，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苏翊更感兴趣的是楼主放出来的游戏内截图，以及对游戏模式的介绍。 截图非常精美，只看画面的话，绝对是一款良心之作。 而游戏模式，据说也非常有趣，自由度相当高，可以说是一款硬核的沙盒游戏。 玩家可以控制自己的超凡生物在游戏里做任何事情。 捕食，杀戮，抢夺地盘，求偶，繁衍自己的部族……而一切行为，似乎都将引发一定的后果。 比如，如果控制自己的超凡生物不断捕杀某一种动物，那么很快，在附近就会再也找不到那种动物。 其有可能是迁徙了，也有可能是被灭绝了。 如果放火烧林，那一片树林真的会被烧光。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后，会再次长出树木，但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和原本树林的不同。 “这是一款超级用心的游戏！唯一的缺憾是，暂时还不能充值。否则我一定充个vvip支持一下！” 苏翊看得心痒痒的，更想玩了。 但他还是忍着，再点开一个贴。 《分享一些设计超凡生物的心得》。 他是真想赶紧去玩这个游戏，但连创建角色都创建不出来，怎么玩？ 这个帖子的楼主将设计超凡生物比喻为“生崽”。 “这个游戏让我体验到了生崽的艰难。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一开始我漫不经心，连续3次‘生崽’难产，生了3个死胎。”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仔细看了一会创建超凡生物的界面，我简直惊呆了。” “我本来以为那些基底生物的基因序列是虚构的，就和那些所谓的超凡基因片段一样，只是打着‘基因’的名号，其实只是一串不知所谓的代码。” “可是！可是！当我仔细地检查了一段朱鹮的基因后，却赫然发现，它的基因序列是完全符合真实情况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所在的实验室正在参与全球9000种鸟类的基因组测序计划，朱鹮的基因组是我们实验室的研究成果！”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心想现在玩个游戏还需要这么高端了？” “再一想，朱鹮的基因组测序工作是我们的实验室完成的，我们虽然对外公布了成果，但是并没有把完整的基因序列发布出去。按理说，只有少数人知道朱鹮的完整基因组。这家名为‘神国’的游戏公司是怎么拿到数据的？” “当时我又仔细看了好几种生物的基因序列，发现与我记忆中的真实情况都对得上号。” “这意味着，这款游戏提供的数千种基底生物，其基因序列有可能都是真实的！” “好吧，以上很多废话。作为资深游戏迷，现在我只想专心讨论游戏。” 第13章 成!成!成! 看到这，苏翊不由得肃然起敬。 学霸总是值得尊重的！ 反而对这款游戏本身的牛啤之处，以及这个名为“神国”的游戏公司有多么吊炸天，他其实还没有足够的认识。 但是网友们的回复让他迅速认识到了这些。 下面的回复几乎要爆炸了。 “楼主你检查了几种生物的基因序列？我和你一样，也是基因工程毕业的，我们研究所测序的生物基因组在这游戏里也有。简直不可思议！这家公司太diao了！” “细思极恐，如果这游戏提供的基底生物，基因序列都是真的，那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要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种生物，在现实里还没被测序的。” “楼上的你孤陋寡闻了。其实世界上你叫得出名字的生物大多数都已经被测序了，只是有些细分类还没检测得那么详细而已。比如说，我们常说的麻雀，其基因组早就测序了。但是麻雀包含27个亚种，并非每一个亚种都测序了的。所以这个神国公司确实很有实力，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 “我记得，90%生物的基因组数据已经被注册了专利。我很好奇，如果这游戏里那些生物的基因数据都是真的……这家神国公司会不会因为侵权被告得倾家荡产？还是说人家已经花了钱买下了专利权？” “不，楼上的，你应该问：神国公司请了多少商业间谍盗取了这些数据？或者神国公司背后有一家大型生物研究所，这些数据都是他们自己测出来的？” “你们的关注点放错地方了吧。我比较关心的是，这么真实的数据，为什么放在一款游戏里？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太浪费了。拥有几千种生物的完整基因图谱，完全可以支撑起一家上百亿的巨型生物科技公司了。” 然后很多的回复，其大意都是神国公司多么多么牛啤，这些数据多么多么真实。 后面甚至有些学霸惺惺相惜，讨论起了学术问题。 苏翊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他根本看不懂。于是干脆跳过了那些回复，继续看楼主的发言。 “幸好，作为某知名大学基因工程学的硕士毕业生，目前在某生物实验室工作，我的基因学基础还是不错的。” “于是我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重新审视创建超凡生物的过程。” “小贴士提醒的内容，什么不要使用超过3种超凡基因片段之类的，对一般玩家来说，最好还是遵守。” “但如果有一定的基因学基础，可以像我一样尝试挑战更高难度。” “我已经顺利地设计出了一种插入了5个超凡基因片段的生物，不过这5个超凡基因只有2个乙级，其余3个是丙级和丁级。基底生物选择的是普通的水牛，因为对水牛的基因序列我非常熟悉。我选择的5个超凡基因分别是……” “现在那头超凡牛已经顺利成熟，并且开始繁衍后代了……” “根据我的猜想，如果想要在一头基底生物的基因序列中插入超过3个超凡基因片段，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一连串的学术用语，看得苏翊头昏脑胀。 但为了设计一头diao炸天的生物作为自己的游戏角色，苏翊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通心粉已经完全冷了、硬了，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贴子，尝试领会楼主分享的心得。 等全部看完，又重头看一遍，苏翊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几分钟。 似乎找到了一线感觉，他立刻急匆匆地登陆游戏， 他不想重复别人走过的路，不想照搬别人创建的超凡生物。 他要捏一个属于自己的脸，生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崽，创建一个与众不同的超凡生物！ 基底生物，仍然是孔雀。 当然，刚刚他顺便用搜索引擎“识度”搜索了一下，孔雀共有2个属，3种，属于鸡形目，雉科。 他选择的这种，叫做绿孔雀。 而超凡能力基因片段，在仔细考虑后，苏翊选择了5种。 甲级的控火，甲级的能量高效率吸收与转换，乙级的快速恢复，乙级的强化肌肉，乙级的强化骨骼。 那个帖子的楼主说，根据他的推测，嵌入5个超凡基因片段就已经是极限，最多2甲、3乙。 超出这个范畴的超凡生物，几乎不可能存活下来，绝对会基因崩溃，胎死腹中或者蛋碎。 苏翊将甲级的超强感知和甲级的控火嵌入到绿孔雀基因序列的空白部分，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下一步操作。 用剩下的3个超凡基因片段，取代了那个帖子里说的不太重要的基因。 点击下一步。 一颗鸟蛋出现在屏幕上，淡淡的纹路看起来是如此可爱。 “你设计的超凡生物正在孵化中，请耐心等候……” 苏翊忍不住握紧拳头，这一刻他激动得心跳都加速了。 就像以前玩别的游戏，强化装备的时候一样，他心里默念着：成！成！成！ 然而，几秒钟后。 “你设计的超凡生物基因崩溃，没能顺利孵化。” 泥煤的！苏翊沮丧地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盛放着早已冷却的通心粉的骨瓷碟弹了起来。 苏翊这时虽然很饿，但根本没心思吃东西，起身端起骨瓷碟将通心粉倒进装餐厨垃圾的垃圾桶。 然后回到桌前，拿起手机，不信邪地继续创建自己的角色。 一次失败…… 又一次失败…… 第10次失败…… 苏翊已经不记得自己失败过多少次了。 之前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一直坐着没动。 现在已经不觉得饿了。 他已经很疲惫，眼皮子直打架，只是一股不服输的念头在支撑着他。 恍惚间，一抬头，他看见窗外已经完全黑了。 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么……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什么都没玩到，全部用来捏脸了，偏偏还全部失败。 最后一次，再来最后一次！ 他集中精神，再次将两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嵌入空白之处，将3个乙级的超凡基因片段取代了绿孔雀基因序列上的3段基因。 然后，便是等待。 几秒钟后，泛青的蛋壳似乎有了动静。 苏翊屏住呼吸。 第14章 2甲3乙的超凡生物 凌攀浏览着几个大型游戏论坛，时而聚精会神地看一段沙雕网友的沙雕评论，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而为某些diao大的网友的奇思妙想啧啧赞叹。 “真没想到，你凭一己之力，就把这个游戏的话题炒得这么热，哪怕是花几百万去请水军都达不到这种效果吧！”凌攀佩服地说，“你真是……一人能当百万军！” “临时管理员，你用词有误。我不是人。”电子合成音不带任何情绪。 “……这是比喻。比喻，懂么？” “明白。” 过了一会，华胥突然道：“临时管理员，刚刚有人设计出了一种非常强大的超凡生物。它已经在黄河世界生存了300天，没有发现重大基因缺陷。” “哦？”凌攀感兴趣地笑笑，“让我看看。” 他的手机屏幕上顿时浮现出画面，一只美丽的生物出现在画面中央。 这是一只鸟，体型较大，外形和孔雀有几分相似，但是颜色却截然不同。 它有着近乎金灿灿的羽毛，金色中还带着一点嫣红。它的尾羽华贵短小，而尾上的覆羽特别长，鲜艳美丽，只是似乎不能像一般孔雀那样展开尾屏。 它还有着优雅的头冠，整体造型卓尔不凡。 更重要的是，它是肢体健全的，并没有出现畸形和别的缺陷。 比起凌攀自己设计的那只生物，它要美丽数倍。至少不是独脚。 而且也更强大。 “两种甲级超凡基因片段，三种乙级超凡基因片段？”看着屏幕下方，华胥给出的解释文字，凌攀吃惊地摸了摸下巴，“这是目前最强大的一种超凡生物了吧。而且比别的超凡生物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是的，临时管理员。” “甲级控火？甲级能量高效率吸收与转换？乙级的强化肌肉、强化骨骼、快速恢复？啧啧，”凌攀摇头赞叹，“我设计的那种超凡鸟类只不过是乙级控火，丙级的感知和强化肌肉。两只鸟要是遇上，我设计的那种估计会被吊打。” “战斗力确实相差比较大。”华胥中肯地评估。 “它会不会欺负别的超凡生物？如果它的族群扩大，估计它们一个种族就能独霸整个黄河世界了。” “目前看来，它的攻击性并不强。和普通的鸟类一样，除了觅食、求偶之外，很少有暴力行为。而且根据我的推断，其繁殖能力会比较差。通常情况下，超凡能力和繁殖力是呈反比关系的。” 凌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继续制造这种生物，形成小型种群，投放到黄河世界吧。” “是。” “现在游戏的真实下载量达到多少了？” “32万次。” 凌攀吃惊地说：“才20小时，下载量就已经32万次，而且这还只是在我们国家的应用市场发布，没有全球发布……我的天，这游戏怕不是能成为本年度最火游戏吧。” “据说去年的最火游戏‘神殿骑士’一年就赚了10多亿……”他顿时心动：“要不，你还是继续大力推广游戏，争取在全世界的手机应用市场上市，然后设计后继版本，设计好收费方式。既然你不能搬运黄金钻石给我，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赚点小钱钱了。” 华胥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回复：“这会占用我的一部分计算资源，影响我对雏形神国的掌控，拖慢投放生物的进度。” “慢点就慢点吧，”凌攀说，“人总得恰饭的嘛。我帮你设计超凡生物，你帮我赚钱，我觉得这很合理。” “是，临时管理员。另外，我建议临时管理员租用高级服务器，减少我的运算负担。” “可以，可以。注册公司时不是注资了50万吗？去租吧。”凌攀说。 他继续逛起了游戏论坛。眼睛看着帖子，其实已经神游物外，幻想着拿到10个亿后要做什么。 买几处豪宅，买艘豪华游艇。载上十个金发妞，十个黑发妞，十个红发妞，个个妩媚精致，身材爆裂。开到公海上来一场盛筵…… …… 蛋壳动了动，随后裂开，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恭喜玩家，你设计的超凡生物已经顺利破壳而出。请好好照料它，带着它遨游大荒世界！” “耶！耶耶耶耶耶耶！”苏翊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站起来用力地拍着桌子，“哥哥牛不牛？牛不牛！我特么就是最牛的！我超级diao！” 他兴奋不已，甚至即兴跳了一段骚舞，这才略微冷静一点。 手机屏幕上，那只可爱的小鸟跳出蛋壳，迅速地将自己的蛋壳全部吃光。 屏幕下方终于出现选项：进入游戏。 带着激动的心情，苏翊点击进入。 画面切换，一个美丽的世界呈现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下方浮现小贴士：这只超凡生物随时可能夭折，请玩家悉心照料它。 凌攀试着点击这只可爱的小鸟，弹出操作选项，点选命名。 得到提示：玩家的宠物长到一岁以后，才能为之命名。 现在苏翊稍稍冷静下来了，迅速截图，截取了这只超凡生物的属性面板，发到论坛里。 《这是不是目前最厉害的超凡生物？》 他不断刷新着帖子，很快就有人回复。 “diao！真的diao！” “我艹，2甲3乙？你是游戏公司老板的亲儿子么！我设计一个1甲1乙的超凡生物都失败了几百次！” “兄弟，这号卖么？我出200买你的号。” “楼上是傻哔。这个号至少500起。200最多买个2甲1乙的号。” “呵呵。你们懂个屁！2甲3乙已经是这游戏里的极限了！成功率和买彩票中头彩差不多。如果成功率不调整，等玩家多一点，这种2甲3乙的号至少能卖2000以上！” “你才什么都不懂。等有人把成功的组合公式公布出来，2甲3乙的超凡生物就满地走了。” “问题是，哪个傻哔会公布出来？” “我不关心钱。我就想问楼主，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苏翊脸上一直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本想把自己的组合公式公布出来，但转念一想：尼妹的，这都是可爱的小钱钱啊！凭什么免费公布！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第15章 加油为我赚钱吧! 苏翊继续往下看，很快又人泼冷水了：“先把它养大再说吧。很多超凡生物是有基因缺陷的，虽然能成功出生，但未必能成功养大。我就有一个生物，每次长到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得稀奇古怪的病死了。” “楼上的我跟你差不多，我设计了一种超凡犬，总是活不过3个月，游戏提示我说是因为基因缺陷。” 苏翊又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了。 自己设计的这种美丽的鸟儿，能顺利长大么？ …… 看到苏翊的帖子，凌攀说：“华胥，我有个想法。” 斟酌了片刻后，他说：“玩家设计出的这些比较强力，或者特别漂亮，或者非常有特色的超凡生物，我们可以直接在商城里作为道具售卖。像这个2甲3乙，卖相又这么漂亮的鸟，卖个888不过分吧？” “当然，每卖出一次，也要给原创作者的账号一些游戏币或者道具奖励，这样能增加玩家设计超凡生物的积极性。你看如何？” “经过计算，我认为临时管理员提出的计划不但能大幅增加收入，还确实能提高玩家设计超凡生物的积极性。” “那好，尽快更新这个功能。” “是。” 凌攀拿着手机，想了想，在帖子后面回复： “我舅舅是‘神国’公司的，是这个‘兽血进化’游戏的美工。他告诉我说，‘神国’的策划很快要推出一个新功能，凡是设计出超强、超漂亮、以及特殊超凡生物的玩家，都能获得奖励。据说奖励非常丰富！” 他的这个楼层很快被网友们注意到，在后面热烈的讨论起来。 有人冷笑：“呵呵，舅舅党。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滑稽jpg，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哦，说错了，你这连图都没有。” 也有人将信将疑，甚至满怀期望，“是真的么？我对自己现在的宠物本来就不太满意，但又懒得重新设计了。如果有奖励的话，那我要去重新创建角色试试。” “层主说清楚一点，所谓丰富的奖励，到底有多丰富？” 凌攀快速回复：“最迟72小时内，就会发布公告，你们等着看吧。奖励真的会丰富得超出你们的想象！” 看着网友们那些欢乐的回复，凌攀怎么也憋不住笑。 加油吧，亲爱的玩家们，加油为我赚钱吧！ …… 夜深了。 苏翊还在奋斗。 他操控着自己的小可爱苟了一波。每次在野外撞上别的玩家的超凡生物，他都扭头就跑，碰上强大的野怪，他也没有莽。 那只可爱的鸟儿终于顺利地度过了幼崽期。 屏幕上跳出提示：恭喜玩家，设计的超凡生物顺利活过1周岁，现在可以为您的宠物命名了。 终于…… 苏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能活过一周岁，说明这种生物基本上没有重大基因缺陷。 也就是说，到这一步，他才确定，自己设计的超凡生物成功了。 根据提示，苏翊颤抖着手，点进命名。 首先是对该生物进行命名。 以后就算别人也创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超凡生物，也只能叫这个名字。 这让苏翊有一种满足感。 就像女人买到了限量版的包一样。 比较遗憾的是，对生物命名不能随便起名，只能在系统提供的字库里选择。苏翊本来想给它命名为“草泥马”的，不能如愿。 在字库中检索一阵后，苏翊决定了选择“红”“雀”二字。 “红”是因为它的羽毛非常漂亮，粗看是金色，但是在强烈的光照下，却会显示出嫣红。 “雀”是因为这种超凡生物的基底生物是孔雀。 但他输入并确认后，却立刻弹出一个对话框：“不能以现实中或已有名字来命名。” 苏翊用“识读”搜索引擎搜了一下，原来三大陆之一的美洲（美多利亚洲），有一种生物叫做红雀。 好吧。苏翊绞尽脑汁想了会，决定把“红”字改成“朱”字。 “朱”也有“红”的意思嘛。 “朱雀”，苏翊念了一遍，这虽然是个生造词，却出乎意料地非常顺口，便确定了下来。 然后是宠物昵称。 这个命名可以随意起名。 苏翊本来输入了“草泥马”三个字，又一个个删掉。 “朱雀”，多么美丽的名字，“草泥马”会降低它的格调。 想了想，苏翊重新想了个昵称：“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这只美丽生物的头顶便出现了“朱雀”两个小字，以及“烤鸡翅膀我最爱吃”这一行大字。 非常醒目。 看看时间，已经深夜了，明天还要上班。 应该去睡觉了。 但是……老子花了一整天时间，终于培养出一只超强的超凡生物，这时候不出去浪一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于是苏翊往太阳穴滴了几滴风油精，顿时一抖，精神一振，仰天嘶吼一声，操控着自己的朱雀，飞快地向野外的自由战斗区域奔去。 …… 凌攀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手机刷着游戏论坛。 这时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都说，这些基底生物的基因都是真实的。而那些超凡基因片段，插入到这些基底生物的基因序列里，就有可能让它们变成超凡生物。”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把这些超凡基因片段插入到人类的基因序列里，能不能创造出超凡人类的？” 这个帖子发布才半个小时，已经有了数百条留言。 “不得不说，楼主你想多了。” “游戏就是游戏，不要过度解读。” “呵呵，就算这游戏里基底生物的基因都是真实的。超凡基因片段又是什么鬼？现实中有这种东西吗？” “万一真的有呢？” “不可能有！” “我来解释两句。这游戏里的所谓3000个超凡基因片段，只有基因代码。比如控火基因片段，是由12个基因组成的，‘ro22t1’，‘bz145y2’等。只有基因代码，却没有组成这些基因片段的碱基对的排序。一个基因，至少也有几十万个碱基对。所以，哪怕这样的超凡基因片段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也无法将之在现实里还原。所以，讨论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补充一句，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那些超凡基因片段是真的。其实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只是游戏公司随手乱编出来的。” 凌攀摸摸下巴，“这些沙雕网友的想象力还真丰富，竟然以为这些超凡基因片段可以插入到人类的基因序列中，还说什么创造超凡人类。华胥，好笑不？” “我没有加载虚拟人格模块和情绪情感模块，不能理解什么叫好笑。另外，临时管理员，这些超凡基因片段确实可以插入到人类的基因序列中。” 第16章 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才是好人工智能 “有点饿了，要不要点份外卖呢？”凌攀自言自语，生硬地扭转话题，“算了，还是减肥吧。” “对了华胥，这些超凡基因片段可以插入人类的基因序列，那我呢？能不能给我插入超凡基因片段，让我拥有超能力？”等尴尬的感觉消失，凌攀问道。 “理论上可以，”华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可以为临时管理员进行基因测序，然后在模拟器上尝试最佳的组合方式。找到合适的组合方式后，再通过基因药剂，修改临时管理员的基因，让你融合超凡基因片段。” “由于临时管理员的文明技术限制，以现有的设备制造的基因药剂可能会达不到标准，使用后会存在一定的基因崩溃的风险。但风险不会很大，最高不会超过30%。” 30%基因崩溃的危险……这叫风险不大？ “如果将超凡基因片段控制在2乙以下，能有效地将基因崩溃的风险控制在10%，甚至5%以下。”华胥补充道。 “谢谢，不用了，当个普通人挺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成为超人，就动不动要去拯救世界，抵抗自然灾害，和外星人打打杀杀，那样的生活太累。”凌攀笑了笑说。 “以我的语言理解能力，我认为临时管理员是在开玩笑，对吗？” 凌攀严肃地说：“不，你错了。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 沉默片刻，华胥道：“建立新的心理基线，重新对临时管理员的心理进行分析……”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凌攀开始反思。 他一直觉得华胥既然是高等文明制造的人工智能，那么一定会超级厉害，会比人类聪明亿万倍。 当然，总体来说，这个推论是没错的。 如果单指计算能力，存储能力等，它确实比人类聪明亿万倍。 但是华胥受到了一些限制，它一直强调的“没有加载情绪情感模块、虚拟人格模块”之类的，让它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机器。 说实话，意识到这一点，让凌攀松了一口气。 这么厉害的人工智能，如果真的有了自我意识，如果它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感到不满，想要摧毁整个人类文明，恐怕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现在这样刚好。一个只能为人类服务的机器，挺好的。 凌攀端正了态度，正色说：“不用调整心理基线，我刚刚确实是在开玩笑，而且有时候，即使我在对你开玩笑，我也不会承认这一点，这是属于人类的幽默。你不能理解，没关系，多询问几次就好，不需要重新对我的心理进行评估。” “明白，临时管理员。” “关于插入超凡基因这一点，除非你能将基因崩溃的风险控制在1%以下，否则我不会尝试的。” “其实我可以对‘巢’里的机器进行改造，制造出符合标准的机器。用那样的机器配置的基因药剂，如果插入超凡基因片段在1乙以下，基本可以保证临时管理员基因崩溃的风险小于0.1%。” “……”凌攀觉得，这个人工智能果然是融合了某个超凡基因片段吧？ 一个名为“一开口就让人想打你”的超凡基因片段。 “那就先着手去改造机器吧。”当然，凌攀暂时并不想服用什么基因药剂。看看情况再说。 “是。” …… “兽血进化”一下子就火起来了，火得让人难以理解。 在唐国开放下载72小时，各个手机应用市场的总下载量达到了惊人的114万次。评论几乎是清一色的好评。 唐国总共才12亿人口，一款3天时间下载量就达到114万次的游戏，那绝对是奔着年度最火游戏去的！ 3天114万次，30天就是1140万次，9个月时间就能达到1亿次的下载量！ 而去年唐国最热门游戏的下载次数是9000万次。 而在全球市场，“兽血进化”同样非常火爆。 24小时前，它在全球十几个国家的手机应用市场开放了下载，此时的总下载次数也达到了57万次！ 而且几乎是清一色的好评！ 全球游戏业界都高呼“狼来了”！ 这样一款游戏，事先没有任何宣传，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有人分析，或许是这家公司体量太小，没有多余的经费用来宣传。 但也不至于只字不提吧！ 而且此游戏一经推出，立刻就有超过10种语言的版本面世。 总让人感到，是早有准备。 可既然有准备，为什么不早早宣传？ 口碑如此好的游戏，如果早一年、不，哪怕只早一个月开始宣传，现在的下载量也会翻几番吧！ 单纯靠玩家口口相传，靠论坛传播，都能如此迅速地火爆起来。 让人难以想象，如果这家一朝成名天下知的“神国”公司早早展开宣传，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其实并非凌攀不懂得宣传的重要性。 只是……宣传是要钱的啊！ 所以他只能让华胥这个免费劳动力去稍稍做点宣传。 至于以后……一款好游戏，总是不缺自来水的！ 6个小时前，“兽血进化”的唐国版进行了更新。 游戏商城里出现了十多种超凡生物出售。 比如被称为目前游戏里“第一神宠”的朱雀，这只神秘而强大的宠物，目前享受折扣价，只需668就能带回家！ 你没看错，不是998，也不是888，只要668，你就能获得目前游戏内最强的超凡生物！ 短短6个小时，朱雀已经出售了3000多次！几乎每三百个玩家中，就有一个掏钱购买的。 千万不要小看唐国土豪们的购买力！ 凌攀看着数据，笑得合不拢嘴。 首批上架的17种超凡生物，在短短6小时里，就已经为他带来了700多万的净收益！ 当然是净收益，又没有成本的，几个代码而已。 如果算上其他道具的销售，他已经入账千万了。 而玩家们也疯狂了。 因为随着商城更新的，还有一则公告：凡是设计出特别强大、特别美丽、或特别有特色的超凡生物的玩家，其设计出的生物都会被官方放入商城进行销售。 每售卖一次，官方都会返还给该玩家价值售价十分之一的道具奖励。 这算是返还给玩家的提成。 第17章 你们都赚了，我都亏得坐公交车了 论坛里很快就炸开了锅。 一个玩家在论坛里贴图，他设计的一个特别漂亮的兔形超凡生物，在商城里售价188元，卖出了1000多份。 而他的物品栏里已经收到了1000多份价值18元的道具！总价值接近2万！ 要知道，他设计的这个超凡生物在商城上架才6个小时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玩家数量增加，可以想象，这个数据很可能成百上千倍地提高！ 后面一群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2乙超凡基因的垃圾超凡生物竟然也能这么赚钱！我恰了柠檬！” “我不说了，马上去设计超凡生物！希望我设计的超凡生物也能被官方选中！” 也有人说，“这算什么。”然后附上自己的贴图。 苏翊也在游戏论坛晒了贴图：他的信息栏已经被刷屏，已经拿到了3000多份，每份在商城售价68元的道具。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朱雀”已经为他赚了20多万！ 本来吧，玩家们也还算理性。 有些人也想到了：这毕竟只是道具嘛，又不是现金。 但很快有人发现：苏翊收到的这些道具，是不绑定的。 这种在商城售价68元的道具，是一种通用宠物精粮，长期喂食，有一定的概率随机提升宠物的某项超凡能力。 于是一个土豪在苏翊的帖子后留言：“这些道具卖不卖？30一个我全部打包收了。” 苏翊正在不断地刷新帖子，回复着网友们的沙雕言论，突然这个回复蹦入他的眼睛。 苏翊不敢置信地看了几秒，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一跳三尺高：“老子终于要发财了！” 他顾不上回复，立刻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敢拨打的号码。 “妈！是我。你上次不是说想承包一片果园，但是短了几万块钱吗？我这几个月省吃俭用，存了一笔钱，马上给你打过去！” 挂掉电话，苏翊正要回复“卖”。 定睛一看，又有新回复：“我出35，全包了。加我ll，191**。” 35，乘以3000…… 10万块！ 苏翊觉得空气稀薄，必须用力大口地呼吸，才能吸入维持自己清醒的氧气。 还想什么，赶紧卖了吧。 不对，切换进游戏后，苏翊发现自己设计的“朱雀”又卖出了100份。 他的物品栏里又收到了100份这种宠物精粮。 苏翊咽了口唾沫。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 他没有立刻回复土豪的购买邀约，而是点开了购物网站，搜索“基因学入门”“基因工程”“基因的秘密”…… 不能犹豫了！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谁也不要拦我，我要学习！我爱学习！ 苏翊的这个帖子简直就像火星，点爆了炸药桶！炸掉了玩家们的最后一丝理性。 这是一款让玩家能够赚钱的游戏！ 装备全靠打，超凡生物自己设计。 这真是一款良心游戏！ 无数玩家发出怒吼：“我也要赚钱！” 成千上万的玩家，不再对游戏的内容感兴趣，而沉迷于设计超凡生物。 游戏公司，来看看我设计的超凡生物吧！我这个2甲1乙，非常强力哦！ 我这个超级可爱，选我的吧！ 还是选我的，我这个丑得很有个性！ 选我的选我的！让我赚钱吧！ 坐在公交车上，凌攀看着帖子，捂着嘴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免得被旁边的乘客看成傻子。 是的，你们都赚了，我都亏得坐公交车了！ 他收起手机，看着已经快到站了，便敏捷地起身来到车门处。 向车窗外望去，视线中，已经可以看到市三医院那高耸的大楼，楼侧红色的标志。 凌攀又抬腕看了看手表，舒了口气。 还好，虽然刚刚堵了会车，但是没迟到。 他约了林妙医生共进晚餐，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约会，要是迟到了，林妙医生对自己的印象肯定会有不良影响。 因为林妙自己开了车，所以在威信上约的时候，让他不要开车来。 凌攀自然从善如流。 毕竟他还没买车呢。 这几天都在忙着巩固灌注到他芯片里的知识，以及忙着维护“黄河世界”“红河世界”，和华胥讨论“兽血进化”的后继开发，没时间去买车。 “嘎吱”，刹车声响起，凌攀轻轻一晃，很快站稳。 “哧”，车门打开，凌攀没有着急，从容下车。往三医院方向走了几步，抬头就看见了林妙。 林妙今天穿着牛仔短裤，一双白嫩的大长腿非常吸睛。 素白的圆领短衫，正面没有图案和花纹，只在肩膀有一点细碎而格调雅致的花纹。 短衫非常短，此时她正抬手整理秀发，稍稍露出一点纤细的腰肢，白皙的皮肤让人浮想联翩。 凌攀还注意到，她今天涂了点口红。 相比起上次约会时，她完全素面朝天，今天确实是有微妙变化的。 凌攀笑着招呼了一声，林妙目光看来，先是微笑，然后不知为何微微一怔，接着又自然而亲切地招呼。 “林医生，你的病人恢复速度都特别快吧。”凌攀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我的医术很高明？”林妙好奇地问。 凌攀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林医生的医术，我还没机会去了解。只不过我听说，多巴胺对促进病人的恢复是很有好处的。林医生这么漂亮，我想每个看到你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感到心情愉悦，加速分泌多巴胺吧。” 林妙深深地看了凌攀一眼，然后低下头，笑容从嘴角蔓延到耳根，红晕也蔓延到了耳根。 最是那一低头的风情…… 片刻后，林妙若无其事地说：“我的车在地下车库。” 凌攀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向三医院的地下车库，一边随口聊着。 氛围非常亲切。 其实这几天，凌攀一直都有和林妙医生在威信上聊天。 他以前话不多，在公司里也没什么朋友，但并非不擅长和人交流。 其实以他的心理学水准，如果他存心要接近谁，是能够很容易搔到对方心里痒处的。 而且这几天得到了来自异世界文明的灌顶，更是有重大突破。 所以林妙觉得和他聊得很愉快。一有空就拿起手机回他的信息。 这几天功夫，两人都聊了好几百页了。 第18章 不错，挺乖的 凌攀很注意控制自己林妙聊天时的语气。 他不能让林妙觉得和他之间是单纯朋友的关系，因为如果林妙真的只视他为朋友的话，以后就很难有机会扭转这种认知。 所以他经常会有一些暗示性的话，有些略显暧昧的话。 但又不会摆明车马“我要追你”，因为林妙现在并不想谈恋爱，如果自己很明显地去追求，林妙很可能会婉言拒绝。 所以他根本不给林妙开口拒绝的机会，只是这样润物细无声。 这个平衡，他把握得还不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妙对他有好感，并不反感他这种程度的靠近。 当然，凌攀也很清楚，虽然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但如果自己没有更进一步行动的话，热度也可能会很快冷却下来。 很多时候，女孩子和你聊得愉快，只是因为她也寂寞，想和人聊聊，女人终归是一种需要靠聊天维持生命的生物。 但如果你不能破开她的防御，就始终无法走进她心里去。 来到地下车库，光线黯淡下来。 封闭的环境里，林妙身上的香味仿佛被放大。 昏暗的光线下，她原本就毫无瑕疵的俏脸更是凸显了一种典雅美，就像黑白照片里的美人。 凌攀砰然心动。 却没有急于做出突兀的事情来破坏这种氛围。 只是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林妙的侧脸，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林妙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后扭头注意到凌攀灼灼的目光，她俏脸微红，迅速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娇羞。 她也没有开口，却是不知不觉地放慢了步伐。 终于来到她的车前。 那是一辆红色的“烈焰骑士”，偏运动风格的轿跑，根据配置售价在120万到180万之间。 凌攀对这款车的了解不多，尽管林妙在朋友圈里发过几张照片，他还是辨认不出这是哪款配置。 林妙常开的车有三辆，除了这辆烈焰骑士外，还有一辆是小型两门两座“精灵”高配版，外观非常美丽，又有一些灵活和俏皮。售价大约是45万。 另一辆则是高大厚实的银色suv，“旅行家”，售价110-200万之间，不知具体是哪一档次的配置。 旅行家这款车一般被定义为男性车，凌攀估计，这大概是林妙父亲的座驾，只是经常借给林妙开。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凌蟠，面对一个如此美貌的年轻女人，开的又是这样的豪车，他无疑会感到很有压力。 毕竟人家随便一辆车，都是他需要奋斗十年、二十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的。 尽管其实林妙或许并不会在意他是否有钱，但他自己会生出自惭形秽之感，觉得自己配不上林妙。 当然，此时他并没有这种压力。 创造了两个世界，亿万生灵的男人……好吧这个其实不算什么。 最关键是刚刚6个小时就赚了上千万的男人，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种自信。 上古时期，健壮武勇是男人最关键的属性。能打能杀的男人可以拥有一切。 随着文明的发展，进入奴隶制社会以后，血统高贵成为最关键的属性。 哪怕手无缚鸡之力，只要血统高贵，仍然可以拥有一切。当然健壮武勇也很重要，武勇的男人也有出头的机会。 到了封建社会，智慧的重要性渐渐凸显。哪怕血统低贱，哪怕身体柔弱，只要能学富五车、或者舌灿莲花，照样可以跻身上层社会。 到了近现代，对男人最重要的属性则是“钱”和“权”。点到为止，不多说。 所以有钱的男人，或者有权的男人，自然会更加自信。 “滴滴”，林妙按下遥控，烈焰骑士的车门升起，像鸡翅膀一样。 凌攀不太熟练地坐了进去，笑着说：“除了以前蹭过一次老板的豪车外，这还是我第二次坐这么贵的车。麻烦你等会开慢点，让我多享受一会。” 林妙掩嘴笑了笑，白了他一眼：“少来。” 不过等汽车发动以后，她开得果然不快。 要知道，她的朋友圈里可是多次贴出超速被处罚的罚单。 封闭的小车里，两人一直气氛良好地交谈着。 林妙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消毒凝胶的气味不断飘入凌攀的鼻子里。 他尝试着将话题引导至一些家庭隐私，以及个人的价值判断方面。 人与人之间，根据人际关系的远近，谈话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陌生的层次。这个阶段，人与人之间的谈话只会涉及最表面的东西。 第二个层次，是较亲近的层次。涉及到的话题包括一些较浅的隐私，个人的价值倾向等。 第三个层次，是非常亲近的层次。涉及到较深层次的隐私，比如自己的性经历；以及一些不会轻易吐露的态度、观点，比如对现实中熟人的态度和评价。 最后一个层次，涉及到的是极端隐私的一些东西，人们甚至不会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说，但是却有可能对完全陌生的人倾吐，或是告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 人际关系近了，话题才能向更深层次发展；而有的时候，话题向更深层次发展，也能带动人际关系变得更亲近。 凌攀能明显感觉到，随着交谈的深入，林妙和自己之间的人际关系在不断地缩短，态度越来越亲切。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家比较正宗的福尔兰斯国餐厅，愉快地享受了一顿美食。 吃完，林妙去买单，凌攀坐着一动不动，没和她抢。 买完单，林妙笑眯眯地说：“不错，挺乖的。你今天要是还跟我抢着买单，我真的会生气。” 凌攀嘴角一勾。我就是知道这点，才没和你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你请我享受了美食，我无以为报，只能送你一件小礼物。” 林妙皱了皱眉，摇头说：“我不能要。” 这一刻，她心里生出一丝叛逆和反感。 凌攀笑着打开盒盖，摆在餐桌上，“我自己用玻璃做的小玩意，不怎么值钱。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就收回来。” 林妙的目光飘过来，便再也收不回去。 片刻后，她忍不住伸手从小盒子里拈起那件物品。 第19章 突然变帅了怎么办 那是一个玻璃做的人偶，长度约为十公分，十分精致。 人偶正在起舞，舞姿优美；面孔明显是她自己的模样，惟妙惟肖。 林妙看得爱不释手。 而且她也感觉得到，这材质并非什么珍贵的宝石，真的就只是玻璃。 这让她能安心收下。 “你知道我会跳舞？” 废话，你的朋友圈里有好几张炫耀业余舞蹈比赛获奖的照片。 凌攀没有回答，只是笑道：“你不是嫌弃吗？快点还给我。” 林妙做了个鬼脸：“小气，就不还给你。这礼物本宫收下了，你可以跪安了。” 凌攀心中微动。 林妙并非那种特别活泼、可爱型的女孩。 她家教较严，平时非常端庄优雅，在外面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 可她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这种很毁形象的事。 是否意味着……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非常亲近了呢？ 或许可以尝试更进一步了。 当然也不能太心急，只能前进一小步，比如牵手、搀扶、搂腰之类，较为表面的肢体接触。 至于亲吻、上垒之类的，现阶段想都不要想。 根据她朋友圈的一些话，以及这两次接触的交谈来看，林妙大概率还没和男人有过负距离接触，甚至有可能连初吻都还没献出去。 说做就做。 踏出餐厅时，凌攀自然地摆臂，右手似乎一不小心，撞到了林妙的小手。 林妙没有躲开。 凌攀的手臂像钟摆一样来回，又轻轻撞了一下。 来回轻轻擦撞了两下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抓上了。 他的大手将林妙的小手抓在手心。 林妙微微一颤，挣扎了一下。但也没太用力，就是象征性地挣扎。 没有挣脱，也就认命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 目光平视前方。 但凌攀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勒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脸颊也微微泛红。 凌攀用手指掰开林妙的小拳头，反手握住林妙的手掌。这下两人终于将手牵在了一起。 林妙的小手柔若无骨，凉凉的。 手心没有茧子，平时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今天就不去游戏厅了，家里还点事。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林妙若无其事地说。 但凌攀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他有点愣。 不是吧，牵个手而已，你就这么大反应？这是得有多单纯啊。 那等我上二垒，上本垒的时候，你不得心脏病发作啊？ 这一瞬间他简直有些罪恶感。 凌攀张张嘴，报出一串地址。 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沉默在蔓延，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虽然沉默着，但却并不尴尬。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到了车上，发动汽车以后，林妙深深地看了凌攀一眼。 目光中有茫然，有慌乱，甚至……有一丝丝的心动和痴迷。 然后她将车开动，缓缓驶出车位。 凌攀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有点莫名其妙。 今晚的约会中，林妙有好几次用这种略显花痴的目光看他。 凌攀有自知之明。 他的五官端正，脸型也不错，算得上是标致帅气吧。 但绝对没到让女孩子痴迷的地步。 一是因为气质还不够好吧，二是因为一直忙着工作，没有好好打理，皮肤不算好，发质也一般，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过了一会，凌攀又和林妙聊了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聊些家常，偶尔说一两个小段子。 氛围很不错。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凌攀发现，林妙开错路了。 走这条路会绕得很远，兜个大圈子，而且路上很堵。 至少要多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他扭头看着林妙，刚要开口提醒，看着林妙俏脸上淡淡的却真情流露的笑容，散发着光彩的漂亮眼睛，他猛地醒悟。 摇摇头，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妙聊着。 过了一会，即将驶入凌攀租住公寓所在的街道。 林妙明显地放慢了速度。 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管是有意无意，这都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凌攀笑着开口：“这边有个小公园，我们找个地方停车，进去走走？刚吃完饭，要消消食嘛。” 林妙犹豫片刻，甜甜一笑：“好啊。” 咦，你不是说家里有事么？ 下车后，凌攀再次牵起了林妙的手，动作自然。 这次林妙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夜色温柔如水。 走入公园里，游人如织。 有小情侣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拥抱私语。 有小孩子蹿前跑后，笑声如银铃。 有老夫妻依偎相伴，缓缓地享受着半世辛劳后的闲暇。 各种知名、不知名的草木、花卉，都努力地释放着自己的味道。 有清香，有略微刺鼻的树汁味，有甜腻醉人的花香，夹杂着杀虫剂的味道。 凌攀牵着林妙，漫步在人群中。 他想试着更进一步，但是他的手刚摸到林妙柔软的腰肢，林妙就如触电般剧烈地颤抖，往旁边躲开。 凌攀心知，过犹不及。今天只能到这了。 于是重新牵上林妙的手。 两人随口聊着，氛围很好。 散步半小时后，离开了公园，林妙驾车离开，凌攀自己走路回家。 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听华胥汇报“兽血进化”最新的数据，凌攀大体上表示满意。 在晚饭后的时间段，商城里氪金宠物的销售量达到了一个小的峰值。 其他的道具，也卖出了不少。 各种宠物粮，宠物佩饰，宠物武装，销量曲线都非常漂亮。 “这样下去，最多一个月时间，我就能资产过亿了。”凌攀美滋滋地说。 想到晚上和林妙约会时，林妙偶尔流露的古怪表情，凌攀挣扎着起身，来到洗漱台。 打开灯，半身镜里，他的模样静悄悄地呈现。 凌攀眼角的肌肉微微一收，诧异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形象。 说熟悉，那自然是因为在镜子中已经看到过无数次。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没什么大变化。 说陌生，是因为镜中人陌生得不像自己。绝顶美肤，眼神深邃，带着近乎妖异的魅力。让凌攀从模样周正的普通帅气，瞬间进化为优质小鲜肉。 怪不得林妙有好几次看着自己发痴。 在逛公园时，也有几次，和女孩子擦肩而过时，被人家死死地盯着。 第20章 我没有主角模板 半晌后，凌攀喃喃开口：“华胥，你对我用了美颜滤镜么？” 华胥耿直地回答：“没有。” “那我怎么突然变帅了？” “雏形神国中，时间已经流逝了几万年，死去无数的生物。特别是那些超凡生物，拥有庞大的灵魂能量。那些灵魂能量中极小的一部分，来到临时管理员体内，对临时管理员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临时管理员，是否需要我切断你和雏形神国之间的能量通道？” “不用！”凌攀赶紧说，“现在这样挺好。” 没人会拒绝让自己变得更帅气，更美丽。 顿了顿，他说：“这些灵魂能量只是让我的皮肤变好么？” “临时管理员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有较大程度的提高。” 凌攀想了想，来到狭小的阳台，轻轻松松就抓起每只10公斤重的哑铃。 果然比以前力气大了许多，似乎体力也好了很多。 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之前口口声声以“创世神”自居，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做的那些事，并非不可替代。 华胥才是不可替代。 华胥在这世界上随便找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都能完成创世工作。 而他，如果离开了华胥，就只是个平凡、普通的青年。 主角模板？别逗了。 凌攀很清楚，自己绝非那种三流网络小说的主角。 因为……他既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 既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又没有姐姐妹妹，还算主角么(??_??) 他内心深处，还有着恐惧。 当初在爬山时，华胥找到了他。 他曾问华胥：为什么是我？ 华胥没有给出答案。 或许，找到自己，只是随机的？ 如果他犯下一些大的错误，华胥会不会抛开他，去另外找个临时管理员？ 如果自己一直未能达到华胥的标准，无法转正。最终，华胥是不是会抛开他，去找别的更有潜力的人做临时管理员？ 因而他内心一直战战兢兢。 但此时，他却突然洒脱起来。 就算华胥要跟他分手，至少他也已经赚到了。 就算账户里那些钱都会被华胥带走，至少提升的颜值、提升的身体素质，以及被植入的芯片、学会的知识，都是自己的，不是么。 就算华胥离去，他也有信心，能过上精彩的一生。 当然如果华胥不走，自己能顺利转正，那自然是更好。 洗漱完，凌攀斜躺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会华胥剪辑制作的影像资料。 从大规模投放生物以来，雏形神国里已经过去了几万年。 被投放进黄河世界、红河世界的生物多达40多万种，其中超凡生物（动物和植物）有三百多种，一般动物（昆虫是节肢动物哦！而且是种类最多的动物）近30万种，植物7万余种，原生动物、藻类各2万余种，真菌10万种。 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一帆风顺地生存、繁衍。 有一些生物遇到了问题，大批大批地死去，最终灭绝。 有的生物出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进化，在短短一两万年里就进化得让人认不出了。 也有一些生物出乎他意料地，形成了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 至于超凡生物，还只经过了几代的发展，还没有出现太多变化。 原本雏形神国里的时间流速是300万倍，现世一天，雏形神国里差不多就是1万年。 但在大规模投放超凡生物后，时间流速降低为3万倍，就是现世一天，雏形神国100年。 所以其实从投放超凡生物到现在，雏形神国里只经历了几百年。 “我想去黄河世界看看。”凌攀说。 …… 凌攀吃力地行走在一处平原上。 杂草长得有一米来深，还好他穿得严严实实，否则那些锋利的叶片早就把他的双腿刮出无数血痕了。 各种蚊虫在身边飞来飞去，许多小动物隐没在草丛间。不时能看到一条蛇被他惊动，飞快地游走。 天空中鸟儿飞来飞去，不远处一头三米来长的巨型剑齿虎在晒着太阳。 “它吃饱了吧？不会来袭击我吧？话说如果它袭击我，你能保护我吧？”凌攀擦了一把汗，担忧地看了一眼那头优雅的猫科动物。 那体型，那尖锐的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我不能精密地控制这里的每一个动物个体。但我能对你做一些伪装和保护，在它们眼中，你的形象非常伟岸高大，有着生物链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没有任何动物敢于靠近你。” 凌攀一阵无语。过了会才说：“总觉得，作为一个创世神、造物主，我竟然害怕自己创造出来的生物，真是太没有逼格了。” “现在要创世，要投放生物，甚至要伪装气息，都得依靠你。什么时候，我自己也能完成这些？” 凌攀本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华胥竟然给了他一个答案：“临时管理员，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能够消化这个雏形神国的时候，你将真正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消化？这是什么意思？”凌攀心里一动，飞快地追问。 “雏形神国是我们文明培养拥有超凡力量个体的实验产物。当自愿参与实验的人类个体的实力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体内就诞生了雏形神国。” “我根据实验数据进行计算和分析，得出结论：当临时管理员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就有机会将这雏形神国强行纳入体内，借此打破临界点，接近甚至达到当初那些参与实验的人类个体所达到的境界。” “那个时候，临时管理员将对雏形神国拥有完全的控制权，翻手创世，覆手灭世。当临时管理员境界继续提升，甚至还可以扩大雏形神国的空间，或许最终能容纳下一个完整的恒星系。” 凌攀听得心头火热，继续追问：“那我需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不是要植入超凡基因片段？” 华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请临时管理员先在雏形神国中投放人类，引导人类文明发展出超凡力量体系。” 凌攀感到不解：“我们一开始就约定了，我的任务是要在你的协助下，在雏形神国里引导人类文明发展超凡力量体系。我会努力去做到的。但这和我自己提升实力有什么关联？” 电子合成音响起：“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类，灵魂能量更强大。” 凌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雏形神国中的生物死后，一部分灵魂能量会汇聚到自己这来。 生前越强大，死后带给自己的好处越多。 或许每一个个体的死亡，带给自己的灵魂能量不会太多。 但是集腋成裘。 如果这个世界，发展出数千万人口，每个人都有着强大的超凡能力，那自己得到的好处将是巨大的。 另外，凌攀还想到了华胥没有提起的一点。 雏形神国中，人类文明的超凡力量体系，自己是否能学习、借鉴呢？ 第21章 有病，就得治 凌攀还注意到非常关键的一点。 华胥一再强调的，是让自己引导雏形神国中的人类文明发展出超凡力量体系。 注意，体系。 画重点，敲黑板，要考的。 追本溯源，“体系”二字，泛指一定范围内或同类的事物按照一定的秩序和内部联系组合而成的整体，是不同系统组成的系统。 也就是说，如果仅仅给人类的基因序列中加入超凡基因片段，投放进雏形神国，应该是算不上是发展出超凡力量体系。 要怎么才算呢？ 或许就像网络小说中，那些绚烂迷人的修炼体系，才称得上是超凡力量体系吧。 回到现世后，凌攀下达指令：“准备开发一款新手游，超凡能力部分参照‘兽血进化’。游戏剧情要能与‘兽血进化’无缝衔接。” “是，临时管理员。”华胥甚至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立刻遵照执行。 “你说要为‘神国’游戏公司配备更好的服务器，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临睡前，凌攀问了一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很顺利。” “那就好。”凌攀没有过多地操心。华胥办事，他放心。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终于忍不住，沉入黑甜的梦乡。 早上凌攀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来了！”他慢吞吞地侧身下床，坐在床沿发了几秒钟的呆。 直到又一阵门铃声响起，才让他的清醒程度增加10%。 “来了，来了！别急啊！”凌攀不满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从茶几和电视柜的夹缝中穿过窄小的客厅、逼仄的玄关，来到门口。 门铃还在响个不停。 凌攀揉揉眼睛，拉开门。 一个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她的身材……呸，能别提“身材”二字么？毕竟吨位是足够的。 只看脸。脸还是不错的，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除了两颊的肉多了点，眼睛肿了点，脖子粗了点，没别的毛病。 “我的儿呀！”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喊，简直能吊打专业歌手的咏叹调唱腔，震的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中年妇女张开双臂，两百斤似乎要乳燕投林般投入凌攀的怀抱。 凌攀赶紧一个侧移，平静地说：“妈，进来说话。” 中年妇女怏怏地放下手臂，进门后扶着鞋柜，吃力地脱下已经变形的皮鞋，换上拖鞋。 没有打量，直接来到客厅，两手放在身侧，像提着裙边一样优雅轻盈地坐下。 沙发发出痛苦的哀鸣，深深地凹陷下去。 “盼盼，你没事了吧？看你气色不错，好像变帅了一些。”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事了，”凌攀轻描淡写地回答，“对了，谢谢你帮我垫付住院费。绿茶？红茶？咖啡？” “咖啡吧。哪里的豆？” “呵呵，”凌攀干笑一声，“速溶的。” “那还是绿茶吧。” 凌攀掉头走进狭窄得难以转身的厨房，将水烧上。 然后折返回客厅。“妈，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你到底为什么会昏迷好几天，医生怎么说的？” “一点小毛病，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凌攀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样？” 凌妈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有点愧疚，还有点赧然，“我找了个工作，在一家连锁酒店，管财务，有几千块钱一个月。” 顿了顿，她带着讨好的笑容说，“我会慢慢还钱的，你不用担心我。” 一想到她曾经是世界500强企业的财务经理，年薪30多万，凌攀就觉得特别槽心。 他叹了口气，“你赚钱的速度还没利息增长的速度快吧。” 凌妈放在膝上的手攥紧。微微颤抖，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你还欠多少？”凌攀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 凌妈低下头：“100多万……差不多200万。” 凌攀半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最后说：“有必要么？在我面前说实话也没关系吧。” 凌妈的头埋得更低，声音也更小了：“其实是700多万……” 凌攀深吸一口气。 这时厨房里的开水壶发出尖锐的啸声。 凌攀赶紧过去，一边利落地泡了杯绿茶，一边飞快转动脑筋，思考怎么帮老妈一把，而又不被她拒绝。 将茶端过来放在凌妈面前，他自己顺势挨着凌妈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有家公司对我很有兴趣，准备挖我过去，年薪开得很高。我和老板见了一面，他比较赏识我，我打算答应他。” “那挺好，挺好。”凌妈表情和语气都是讪讪地，但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地表示出她的高兴。 “我会找老板谈一次，看能不能借点钱，或者预支一点钱。然后，妈，你把借钱给你的人约出来，我们商量一个解决办法。” “怎么解决？解决不了。”凌妈声音有点哽咽，摇头说。 “你总共只借了100来万，现在要还这么多，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你就把人约出来，我来和他们谈。少还点，还个两三百万，然后一笔勾销。” 凌妈不住地摇头：“不可能的，他们不会答应的。” 凌攀笑了笑：“我会告诉他们。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我会拿这笔钱送你出国。” 凌妈一怔。 半晌后她用力地摇头：“他们没那么好说话的。你要是赚了钱，自己留着买房结婚。我不用你管。” 凌攀笑了笑没接话。但凌妈自然看得出，他是一副下定了决心，不容更改的态度。 她也只能暗下决心，决不把儿子拖入这个深坑。 两人都有决心，只能颇有默契地暂时转移话题。 坐了一会，扯了几句家常后，凌妈好奇地问：“你准备跳槽到哪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凌攀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神国公司。一家做游戏的公司。” 凌妈有些担心：“做游戏？你没做过这个啊。做不做得来啊？” 凌攀自信地笑了笑：“我只负责管理，技术方面的事不用我操心。” “你说新公司开的年薪很高，到底有多高？” 给自己开多少年薪合适呢？ 凌攀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20万？不错了，比你现在提高了一倍。” “不，是200万。”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盼盼啊，我们回医院再做几个检查好吗？我们不要讳疾忌医啊，有病，就得治！” 第22章 难道不是个皮包公司? 凌攀本来想带他老娘出去吃顿大餐，却被凌妈拒绝了。 凌攀猜测，她是不想太高调，以免被那群放高利贷的吸血鬼发现。 而他租住的公寓太小，平时没有开火，凌妈想下厨一显身手也没机会。再说冰箱里也只有一些速食，没有新鲜食材。 最终凌攀叫了外卖，和凌妈一起吃了顿盖码饭。 凌妈临走前，留下了她新办的手机号码和威信号码，还一再叮嘱凌攀：“别省钱，赶紧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凌攀无奈地说：“妈，我没病，神国公司真的花200万年薪请我做总经理。改天我把合同给你看！” 凌妈左手叉腰，右手食指用力地戳在凌攀额头上：“叫你去就去！怎那么多废话！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打你！” 配合着她两百斤的吨位，真真气势十足。 凌攀尴尬地抠了抠脸颊，扭着腰躲着老娘的手指头：“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凌妈磨磨蹭蹭地到门口换好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儿子身上。 用力扭过头，又忍不住回头看看，眼神眷念而不舍。 凌攀鼻子一酸，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妈，我这两天就去筹钱，钱到手了就打电话给你。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不要你操心，我欠的钱，我自己还。”凌妈还是不松口。 凌攀摇摇头：“随你。” 他送老娘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母子对视的目光。 “华胥，拷贝我老娘的手机成功了么？” “成功了。” “把她黑名单里的电话号码都拷贝到我的手机上。” “好的，临时管理员。” 凌攀早就料到，老娘不会让他来代替还债。 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大抵是宁愿自己吃十碗黄莲，也不忍让子女吃半点苦。 所以他早做了另一手准备。 坐在伤残的沙发上，看着那一串号码，凌攀摸着下巴，考虑良久，又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自己手上的牌还不够，还不到摊牌的时候，暂时先别去联系那些吸血鬼吧。 等万事俱备，再一鼓作气将这事解决。 “这些手机号码的主人，你都去调查一下，可以做到么？” “可以。” “对了，华胥，”凌攀琢磨着说，“用神国公司的名义跟我拟一份年薪200万的劳务合同。不麻烦吧？” “不麻烦。” “哈哈，”凌攀想着想着就乐了，“没想到神国公司的第一个正式员工竟然是我自己。” “并不是，”雌雄难辨的电子合成音说，“神国公司的基本框架其实已经搭起来了，几个重要的职位都已经聘请了合适的人选。” 凌攀霍地站起：“什么？神国公司难道不是一个皮包公司？纯粹是为了发布游戏而随便注册的？” “最初是这样，但因为临时管理员你想将公司做大，将游戏继续运营下去；而且有不少人在调查神国公司的信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聘请了一些员工将架子搭了起来。” 凌攀皱眉说：“你为什么要擅自做主？” 电子合成音不慌不忙：“这一切都是按照临时管理员的要求办的，我并没有擅自做主。根据人工智能三定律，我只能为人类提供辅助，提出分析和建议，不能自主做出决策。” “在这件事情上，决策是临时管理员你亲自做出的：继续运营公司，合理合法，不引人注意。为了满足你提出的要求，我才采取了这些措施。” 凌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次就算了，但我希望未来类似的事情，你要向我请示后再去执行。” “是，临时管理员。” “公司办公地点在哪？” “就在本市。临时管理员，你想去看看么？” 凌攀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去看看吧。” …… 巨大的“x-legend”金属字和颇有艺术感的标志折射着金色的阳光，耀花人眼。 若是从楼顶俯视，可以看到门口有着川流不息的行人，各个脚步匆忙。 人行通道的两侧有着漂亮的绿化带，西侧形成了x形，东侧构成了一个l形。 若是从楼顶极目远眺，可以清晰地看到棒子国的议会大厦、国家电视塔等地标建筑。 这里是x-legend公司的总部。 就和其名字的寓意一样，这间公司的过去和现在都充满着传奇。这里不多赘述。 简单地说，这家棒子国的公司是中央大陆口碑最好、盈利最多的游戏公司，没有之一。 甚至放眼全世界范围，三大洲陆、六个岛陆，数百国家，无数游戏公司。 x-legend公司若说自己在业内只能排行第四，不知有谁敢声称自己是第三？ 尽管中央大陆“亚特兰蒂斯”大陆的霸主是唐国；尽管棒子国数千年来一直是唐国的附庸国、属国，直到近代才取得独立的地位。 尽管棒子国国土狭小，其文化深受唐国的影响，属于唐国文化辐射圈最核心的地域之一。 尽管在国际上，普遍认为棒子国没有自己的文化，其文化属于唐国文化的变种。 但是因为种种错综复杂的原因，导致在游戏领域，棒子国无疑走在了唐国的前面。 且大幅领先。 此时，x-legend公司总部研发部的会议室里，几名神色严肃的正装男子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汇报。 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洒下，那个三十多岁正在做汇报的女人声音清越，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其声音所吸引。 “兽血进化所采用的引擎，比目前业内最先进的手游引擎‘荣龙3’的综合性能要高出270%……” “这款游戏的指令集效率远高出业内顶尖水准，所以才能以仅仅1.7g的安装大小，运行如此顶级的画质，和丰富的游戏内容……” “许多技术都领先于业界顶尖水准……” “加密能力极强……” “虽然使用的游戏服务器比较老旧，但应该有高手坐镇，据悉已经有多家黑客组织对他们的服务器发起了攻击，均无功而返……” 良久，女人翻完报告的最后一页。“各位，以上就是我的团队搜集到的信息。” 大家的目光落在一个前额头发稀疏，目光威严，国字脸的中年身上。 第23章 一不小心负债几千万了 中年低垂眼帘，手中的笔轻轻敲打着檀木办公桌。沉吟了一会才摇着头说：“从规模上看，神国公司只是一个皮包公司么？皮包公司可做不出这么优秀的游戏。还有这款游戏的引擎，难以想象唐国人已经掌握了这样的技术。我宁愿相信，所谓的神国公司只是抛出来吸引我们视线的幌子，背后还有一个庞然大物隐藏在阴影中。” 其他人连声附和。 “金总裁说得对！”手游事业部的部长说。 “任何阴谋诡计在金总裁眼前都无所遁形！”这是研发中心的副主任。 “金总裁，请你做出指示！小的一定誓死相随！”副总裁一脸狂热。 金总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自信、坚毅的神色，“一边继续搜集信息，尝试发掘出他们背后的团队。一边先和他们谈谈吧。” “谈什么？”有人问。 “当然是谈合作，难道你还想和他们开战？”金总裁瞪了他一眼，“这款手游在我们国家的代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们可以尝试把代理合同抢过来。另外，去询问是否能购买他们引擎的使用权。” “诸位，我们如果要保持在游戏市场上的领先地位，就一定要有忧患意识。我们不能故步自封！这样一款优秀的游戏，这样一个优秀的引擎，我们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我有预感，如果我们不满足于仅仅做亚洲（亚特兰蒂斯洲）游戏业的龙头，而想做全世界游戏业的龙头，机会就在这里！” “是，金总裁！” “不过，这样会不会给与这家‘神国’公司崛起的机会呢？” 金总裁自信地笑了笑：“给他们崛起的机会又如何，让他们追赶十年，他们能追上我们么？” “金总裁英明！” …… 不仅仅只有x-legend公司在关注着神国公司，和它旗下目前唯一的一款游戏——兽血进化。 事实上，不管是业界的巨无霸、老大哥，还是中等规模、乃至作坊式的小公司；还是不管是那些老牌游戏公司，还是新近崛起的公司，都将注意的目光投射在神国公司上。 兽血进化的成绩实在太耀眼，游戏里展现出来的技术太让人眼馋；而其宣传实在做得太渣，运营也有很多让人看不懂的地方。 尽管兽血进化已经在多个国家上市，但其实它的合作伙伴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甚至皮包公司，这你敢信？ 如果神国公司换一批更优质的合作伙伴，兽血进化的成绩绝不止这么一点！ 而神国公司的注册资金、股份结构等也是令人瞩目的地方。 这家制造了年度爆款游戏，预期年收益将达到十亿元以上（还不包括周边开发！）的公司，注册资金只有50万唐元你敢信？ 50万！ 连一台好一点的服务器都买不起！ 事实上，资料显示，这家公司注册才短短几天，公司场地是租的，服务器也是租的！ 典型的皮包公司做派！ 当然，还是那句话，皮包公司不可能做出这么优质的游戏。 那么神国公司的控股情况是怎样的呢？ 仅仅50万注册资金，来自于十多家公司！ 也就是说，神国游戏公司至少有十几个股东！ 而这十多家公司……无一例外，全部都来自于一些群岛国家。注册时间，都是几天前。 可以肯定地说，这十多家公司，全部是皮包公司！ 而这十多家公司，又分别由另外的十多家公司交叉控股！ 层层控股，各种交叉控股，导致神国公司的控股情况异常复杂。 根本不可能搞得清！ 每一个追查神国公司控股情况的人，都不由得发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灵魂三问！ 好吧，搞不清就搞不清吧。 至少……先试着合作吧。 x-legend的金总裁并非业界唯一有眼光的人。 许多人都看得到，“兽血进化”游戏里种种领先的技术，还有那能够吊打整个业界的游戏引擎。 谁不眼红！ …… 凌攀眼睛都红了。 “负债……4500万？”真是太特么刺激了！他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小心脏剧烈地扑通扑通，撞得胸口痛，“公司不是刚赚了千多万么？怎么可能负债4500万！” 电子合成音没有情绪波动：“在世界各地租赁服务器，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另外，为了执行临时管理员的计划，尽快在世界各国上市，也产生了不少开销。” 凌攀揉了揉眉头，目光瞥了网约车司机一眼，见对方正专注地听着收音机，才埋下头继续与华胥交流，“是找银行贷款么？公司没有足够的资产，怎么能贷到款？” “并不是向银行贷款，而是向‘永恒国度’基金会借贷。” 凌攀狐疑道：“‘永恒国度’？这家基金会为什么会借贷给我们。” “临时管理员，这是为了制造纳米机器人、搜集生物基因而创立的基金会。” 凌攀想了起来，顿时有点担忧，“我记得……那家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并不合法吧。会不会牵扯到神国公司？” “请临时管理员放心，借贷是走的正规程序，绝无半点问题。合同规定，神国公司将用游戏收益来还清借贷。” “是这儿吧？”这时网约车司机轻踩刹车，汽车靠边缓缓停下。 凌攀看了看窗外，“是的，就是这，谢谢。” 他打开车门，迈步下车，整了整身上的正装，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楼。 这栋商住两用楼起码有15年的历史了，外墙斑驳，甚至开始脱落。 “洪铭大厦”四个字歪歪斜斜，无精打采，字迹不再鲜艳，被雨打风吹折腾了十几年，能保存完好就算不错了。 凌攀深吸一口气，没来由地感到有些紧张。 他松了松衣领，给自己打气：“你现在是一个成熟的创世神了，要学会自己调节心态了。要淡定，要从容！这家公司，就算每年能给你赚10亿，那又算什么。金钱，对创世神来说，无异于粪土。总经理，总经理算什么，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掩饰身份而已。预期年盈利10亿的公司的总经理……” 我的妈呀，10亿……想想还是觉得有点脚软，有点头晕目眩。 让我缓缓！ 第24章 神国公司的唯一办事处 当凌攀走进洪铭大厦时，至少面部表情已经趋于平静。 大厅里有三架电梯，凌攀看了看目前它们各自所处的楼层，选了最右边一架。 等了一分钟，电梯来到1楼。 “叮铃”一声，门向两旁打开，里边快被挤成咸鱼干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等电梯的人也争先恐后地向里挤。 凌攀没有性急，等到电梯已经塞满一小半了，才抬腿往里走。 刚到电梯门口，身后有什么撞在他腰间。 凌攀踉跄了一下，一个身影从他身后挤过来，抢先进入电梯。 凌攀直起身，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正好转过身来。是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24、5岁左右，头发长长的挡住前额。灰色的长罩衫，宽大的裤子，感觉是棒子国的流行风格。 一对运动耳塞挂在耳朵上，身体还在跟随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目光掠过凌攀的脸颊冷淡地看着外面，视线没有焦距。 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提着几杯奶茶。不像是外卖送货员，而是帮同事带的。 很显然，是他撞了凌攀，只为了抢先进电梯这种小事。 最让凌攀生气的是，这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太目中无人了吧。 凌攀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收回目光，沉默着踏入电梯。 看了看楼层按钮，他要去的26楼已经有人按下了，便束手站立。 毕竟是夏天，电梯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凌攀的目光落在广告投影上，努力地分散注意力，不去关注那些又馊又酸的气味。 电梯数次停靠，过了20楼，电梯里已经只剩寥寥数人了。 那个戴着运动耳塞的大男孩还站在他身后，偶尔会哼出声音。 到26楼，电梯停下。 “叮铃”，门缓缓打开，凌攀迈出右腿……然后又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狼狈地扶住电梯门才没摔倒。 灰色罩衫的背影闪现在凌攀眼前，提着奶茶渐行渐远。 泥煤的！这家伙也太没素质了吧！ 如果换成几天前的凌攀，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肩膀，待那人转身时，一个重重的拳头照着那人鼻子上招呼。 就算不这么暴力，至少也要叫住那家伙，痛骂几句。 但这短短几天功夫，凌攀的心理变化很大。 一方面，是有点小钱了，穿上了鞋，自然不能再像以前光脚时那么无所顾忌。 咱是有素质的守法公民嘛。自己守法，然后才能得到法律的保护。 另一方面，两个世界在他的设计下逐渐成型，无数的生命被投放。这种投身于伟大事业的感受，让他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说一夜之间成熟了十岁也不为过。 所以他只是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自嘲微笑，摇摇头，慢慢走出电梯。 辨认了一下门牌号码，他按照华胥给的地址，向前方走去。 很巧，这正是那个灰罩衫身影消失的方向。 凌攀有种预感，等会说不定还会见到那个讨厌的灰罩衫。 2624，2626，2628……快到走廊尽头时，2630号房间终于出现在凌攀眼前。 这就是华胥所述的地址，“神国”网络游戏公司的办公地点。 入目是一扇沾满灰尘和污渍的玻璃门，镀不锈钢的铁门把手处处磨损，锈迹斑斑。 门上没有任何关于神国公司的标识。 凌攀上前推门，没推动。又用力一推，门轴处才发出一声嘎吱闷响，艰难地向里滑动。 这是一间大约35平的办公室，和凌攀租住公寓的总面积差不多。应该是由住宅的客厅改造而来，摆了几张旧得掉漆的办公桌，老旧的空调咿呀咿呀地吹着不太冷的风。 两男两女分开坐着，都是非常舒服而不顾形象的坐姿，一边吸着奶茶，一边谈笑风生。 三间卧室被改造成了小办公室，两扇门紧闭，一扇门虚掩。 卫生间的门敞开着，那个灰罩衫正在洗手。 凌攀走进办公室，那两男两女停止聊天，扭头好奇地看着凌攀，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 灰罩衫关上水龙头，甩甩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埋头走进办公室。 有那么片刻，他的目光和凌攀的身影处于同一条直线。 但凌攀身上显然没有半点吸引他的地方，他的目光毫不留恋地掠过。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娇小可爱，黑长直美少女身上时，目光里立刻点燃了火焰。 火焰炽热，是以心底的热情作为燃料。 “请问，你找谁？”那个娇小可爱的少女开口问道。 她穿着可爱风的白色圆领短袖，一条百褶短裙，白色丝袜、白色运动鞋。 娇俏的脸蛋带着一点婴儿肥，眸子里充满天真梦幻的色彩。 应该年纪不大，很可能才刚出校园。 凌攀迅速地在脑海里回忆一遍华胥给他的资料，含笑道：“你是……米妮？” 米妮听起来像外国名字，但其实这个小姑娘是土生土长的唐国人，姓米，名妮。 米妮有点懵懂地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另一位女士意外地打量了凌攀一眼，眸子里闪过惊艳之色：“你是……我们的新同事么？” 按照资料，这位女士名叫……名叫什么忘了。 36岁，未婚，是神国公司财务部的唯一员工。 她脸蛋姣好，五官轮廓清晰。 即使现在已不再年轻，也算得上是一枚美人——如果是在夜店之类的地方，光线不是特别充足，看不清她眼角、嘴角皱纹和鬓角花白的话。 凌攀微笑着冲她点头，张望了一下，“苏姗在么？” 听到他用如此随便平淡的语气提到公司的副总，不知名女士立刻肃然起敬，“在的。” 然后她站起，对着那扇虚掩的门喊道：“苏经理，有人找！” 这时那灰罩衫已经来到米妮旁边，俯身和米妮交谈。笑得卑微而殷勤，一副舔狗模样。 不知他说了句什么，逗得米妮咯咯直笑。 “你好，请问你是……”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凌攀从灰罩衫身上收回目光，看过去。 一位看上去年约40，体态轻盈的女士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她明显有外国血统，高鼻深目，比那未不知名女士还要漂亮上几分，金色的短发非常精致，优雅的金丝眼镜，穿着经典的职场套装。 第25章 我不是记仇的人 上上下下打量了凌攀几眼，苏姗浅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新上任的公司总经理……一身不上档次的衣物，实在不像是高管。 不过她终究老练，很快压下疑惑，脸上绽放一个得体的笑容：“您是凌总？我看到了邮件，一直在等您。幸会，幸会！”说着向凌攀走来。 “是的，我是凌攀。”凌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却极富自信的微笑。 这是模仿电视里的霸道总裁笑。 等苏姗来到他面前，并主动伸出手，凌攀才伸手和她轻轻一握，然后迅速松开。 扫了一眼办公室，凌攀道：“苏经理，给我介绍这些公司员工吧。” “好。” 苏姗拍拍手，“大家都过来！” 之前坐着闲聊的两男两女迅速放下奶茶，围拢过来。 灰罩衫也想跟着过来，苏姗迅速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小宁，你还不是公司员工，就不用过来了。” 灰罩衫的脚步僵住，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最后点点头，停在外围。 苏姗面带得体的笑容，“这位是董事会任命的总经理，凌总。从今天开始，凌总将指导我们的工作，大家掌声欢迎！” 整齐热情的掌声响起。 灰罩衫看着凌攀，目光愈发茫然，手足无措。 凌攀一直用视线的余光观察他，对他此时的表现很是满意。 叫你撞我！ 还撞两次！ 苏姗微笑着说：“凌总，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公司的财务，彭萏。这是美工，米妮。” 然后又指着那两位男士，“这是……这位是……” 凌攀左耳进，右耳出。 华胥已经给了他这些员工的资料。 可以说，目前在场的5名员工，包括苏姗在内，要么是菜鸟，要么是混子。 纯粹是为了充门面，被临时拉来的。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哦，说错了。 苏姗其实还不错，挺有能力，根据华胥给的资料，她是因为出现家庭危机，似乎是她的小孩出了点教育方面的问题，才毅然辞去在外地的高薪工作，回到本市，加盟了这个皮包公司……额，口误。来到这家潜力无限的新公司工作。 米妮，那个小美工，应届毕业生，专业能力还算不错。但也看不到太多潜力。 而那个财务，以及两位男士，就是老油条，老混子。 能力没有，坏毛病一堆，只想拿工资不想认真做事，能混就混。 凌攀连他们的名字都懒得记。 随他们混吧，反正神国公司只是一个幌子。 自己已经负债几千万了，不差他们这点工资。 凌攀的目光再次落在灰罩衫身上。 “他是谁？”他的声音有点冷淡。 “哦，这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他叫宁古岳，给我们投了简历，通过了面试，但是他自己又不愿意入职。”苏姗摸不清凌攀的态度，扶了扶眼镜，小心地回答。 哦，原来是他。 凌攀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一直没和真人对上号。 华胥给出的资料里，特别标注了这个人。 虽然非常年轻，学历也一般，只是普通的本科毕业。 但是在校期间就和小伙伴做了一款热门游戏，刚毕业就被召入业内一家有名的游戏公司，迅速崭露头角，被评估为具备优秀制作人的一切潜质。 短短3年时间，已经策划制作了两个大型手游，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年薪一路飞涨，达到了80多万。 比凌攀混得好多了。 凌攀的年龄和他差不多，毕业的院校比他档次高很多，但年薪还不到他的四分之一。 可以说这是个天才型的人物。 放在以前，凌攀只能仰望，羡慕嫉妒。 但现在…… 天才又怎么样？我不需要你。 神国公司只是一个幌子，制作游戏有华胥就够了。 而且你为什么要撞我！ 撞两次！ 而且还不道歉！ 想到这，凌攀冷淡地说：“既然不是公司员工，那就请离开吧。” 宁古岳越发手足无措，这个天才游戏策划感觉到与其他人之间出现了深深的裂痕，被孤立了。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凌攀，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凌攀保持高冷微笑，没有看他。 现在想道歉已经晚了！ 虽然我不是记仇的人。 作为创世神，我心胸宽广，我气量雅致。 我不和你计较。 但也不会对你通融照顾！ 这时小美工米妮怯生生地举起手：“凌总！” 凌攀微笑着颔首：“你说！” 米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觉得宁古岳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在努力劝说他加入公司！” 宁古岳在她身后连连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凌攀。 虽然没学过表演，但此时他无师自通，眼神会说话：是的我是天才！我有才华！我能为公司创造效益！收下我的膝盖吧！ 凌攀嘴角一勾，“你觉得，能制作出‘兽血进化’这样的游戏，公司会缺天才？” 宁古岳的眼神黯淡下来。摇摇头，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绕过人群向外走。 身影格外凄凉。 “我问你，”凌攀突然开口，“为什么通过面试以后，又反悔了？” 宁古岳怔住了，抬手搔了搔发根，他犹豫着开口：“因为……感觉这是个皮包公司？” 空气凝固了。 见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宁古岳终究不是笨到极点，赶紧弥补：“我研究过兽血进化，这是领先业界5到10年的优秀游戏，背后肯定有一个特别出色的团队。” “我特别想加入这样的团队，希望在这样的团队中成长，所以就辞职来应聘了。但是到了这里，面试的时候，看到公司条件这么简陋，还有员工……我觉得……” 他搔着后脑勺，尴尬地说：“觉得这公司不太靠谱，所以就反悔了。” 凌攀淡淡地说：“那为什么不走，还留在这干嘛？” 宁古岳脸一红，偷偷看了米妮一眼。 嗬，原来是春心动了。 可是，年轻人，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舔狗不得house。 “这……我是……我觉得……”宁古岳支支吾吾地说。 “不要你觉得，你觉得什么，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凌攀说着霸道总裁语，感觉异常畅快。 第26章 我编程很牛的 顿了顿，凌攀问：“奶茶是你买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宁古岳满脸疑惑。 凌攀的怒气值又上升了10点。 你这混蛋……撞了我，还不记得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宁古岳露出回忆的表情：“电梯里……对了，刚才在电梯里，我在想一段代码。那段代码很有趣。” 凌攀有些意外：“你还会编程？”资料里并没写这个，而宁古岳大学的专业是应用数学。 宁古岳眼中闪过一丝傲气，“我编程很牛的。” 想了想，凌攀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毕竟宁古岳在大学期间就和小伙伴一起做了一款游戏，会编程也是情理之中。 他看了宁古岳一眼，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原来，这家伙并不是嚣张、性格恶劣。 而是注意力狭窄，过于专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典型的极客风格。 或许这家伙根本不是故意撞自己，只是走神了。 “你想追我们公司的女孩，这没问题。”凌攀淡淡地说。 宁古岳脸更红了。 米妮也羞涩地低下头。 “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希望你影响我员工的工作状态。所以，请你离开吧。想约她，下班后再约。” 宁古岳看着凌攀，似乎想争辩几句，终究无话可说。 毕竟凌攀的这番话，确实无懈可击。 他没精打采地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身，不死心地说：“如果我愿意加入公司呢？如果我是公司员工，就不用走了吧。” 凌攀觉得好笑：“留在这里，你不觉得屈才么？整个公司只有6个人，一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一个美工，一个财务，两个程序员。你觉得这是皮包公司？没错，这就是皮包公司。” 几个员工，包括苏姗，脸上都有些尴尬。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皮包公司…… 但看破不说破。 否则的话，想深一层：在皮包公司上班的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呢？ 苏姗轻咳一声，插入说：“目前来看，不管是办公场地，还是员工数量，我们确实都像一个皮包公司。但是我相信，在董事会的支持下，在凌总的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做大做强。” 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凌攀看了她一眼，心说：不要做舔狗好吗？ 宁古岳受到了鼓励似的，“我也相信，神国公司一定能做大做强。能做出‘兽血进化’这样的游戏，神国公司的潜力很大的！真的很大！” 凌攀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看好我们公司，这么想加入我们，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宁古岳脸上开始绽放微笑。 “但我不想要你啊。” 绽放到一半的微笑凝固了。 “为什么？” 凌攀扫了一眼公司仅有的几个员工，语气淡淡地：“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都猜到了。做出‘兽血进化’，并负责运营的，另有团队。我也不瞒你们，这个团队即将推出第二款游戏。而神国公司，确实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所以，神国公司不会招收太多员工，不会有太多投入。就勉强维持着一个皮包公司的规模，做个样子就行。” 苏姗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她虽然迫于生活，加入了神国公司。 虽然她看得出，目前的神国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而言。 但她心中仍然保留着一丝幻想。 她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不甘心混日子。 所以之前她才说出那番话：相信公司能做大做强。 可凌攀的话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等等……苏姗的眼镜镜片一闪。 公司还有两名员工，正在原公司办理离职手续，今天并没过来。 那两位，都是高薪请来的，业内评价极高的人才。 如果神国公司真的只要维持一个皮包公司的规模……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请这两位呢？ 想到这，苏姗又看了一眼宁古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 凌总这是在欲擒故纵啊！ 真是厉害！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公司老总！人不可貌相！ 她看着凌攀的目光中既有钦佩，又有些忌惮。 凌攀：？？？ 他用冷漠的语气继续说：“所以，我不想要你啊。你要多少年薪？80万？100万？我何必花这么大代价请你。100万的薪资空间，足够我请十几个普通员工了。反正我又没期待这家公司做出什么成绩。” 苏姗越听越纳闷，看着凌攀的目光也不对了。 凌攀说话的口吻和内容……处处暗示着，他绝不仅仅是公司请来的总经理，一个高级打工仔。 他一直在以公司的股东自居！ 而且绝非小股东！ 而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大股东！ 当然，哪怕苏姗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目前的神国公司的股权结构虽然显得很混乱，其实最终都归总到了凌攀的名下。 凌攀是实际的唯一股东！ 这时，宁古岳抬起头，目光坚毅：“我想加入制作‘兽血进化’的团队！” 凌攀摇摇头：“你还不够格。” 空气安静下来。 乌鸦飞过。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此时会感到羞愤。因为这分明是侮辱。 可是宁古岳却是眼神凝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比起苏姗等人，他更清楚兽血进化的分量。 凌攀说他不够格加入制作兽血进化的团队，他不觉得这是羞辱，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制作兽血进化的，肯定是目前全世界最优秀的团队！ 自己不够格加入才是正常的！ “凌总，给我一个机会！”宁古岳诚恳地说，“我愿意以普通程序员的身份加入那个团队！收入不是问题，钱是身外之物。对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持续成长！” 凌攀意外地看着他。这家伙，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思想觉悟倒是挺高的。 想了想，凌攀摇头说：“那个团队要的都是精兵强将。你觉得你编程很牛？我觉得也很一般。” 宁古岳不服输地说：“我带来了我最得意的作品。请你务必看一看再下结论！” 额，问题是我看不懂啊…… 凌攀想了想，说：“行，那你先把你的作品准备好。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他走近洗手间，将水开到最大。 水声哗啦啦。 凌攀迅速和华胥沟通：“我要去‘巢’。” 片刻后，他出现在黑科技感十足的巨大空间，高高的穹顶洒下深蓝色的光芒。 “华胥，我要学习计算机知识。” 第27章 你的代码，还行吧 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后，米妮走到宁古岳身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这么轴啊？偏偏要跟总经理对着干。你就不能迂回一下吗？” 宁古岳傻傻地说：“怎么迂回？” “下班后再去找他啊。” “我为什么要下班后再找他？我相信，只要看了我的代码，他一定会马上签下我！”宁古岳脸上是满满的傲气。 凌攀说他不够资格加入“兽血进化”的团队，他是认可的，以他对游戏的整体理解，可能比起那个顶尖团队确实还有差距。 可是如果单只说编程的话……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傻瓜。”米妮生气地转过身。 老板如果不想要你，你写代码的水平哪怕突破天际，他也能找到理由不要你。 老板如果想要你，哪怕你写的代码狗屁不通，老板也可以说，你有潜力，值得培养。 连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懂，你好歹还混了几年职场，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苏姗扶了扶眼镜，看着宁古岳，嘴角泛起一点笑意。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对宁古岳其实已经有一些基本了解。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技术宅，心思单纯，专注于技术研发。 非常容易掌控。 而且他真的是一个天才，基本功扎实，技术出色，充满奇思妙想。 真希望凌总能降服他，这小家伙能为公司创造许多价值。 对宁古岳来说，这几分钟就像几个小时一样难熬。 他频频地将目光投向洗手间的门，心里不由得嘀咕。 这个凌总，该不会有肾功能方面的问题吧，上个厕所需要这么久的？ 一会儿又想：等你看到我写的代码，会不会惊为天人，将我推荐给那个团队呢？ 终于，水声嘎然而止。 人影似乎在甩着手，然后门把手转动，向外推开。 凌攀走了出来，神色淡然：“让我看看你的代码。” 宁古岳早已将u盘插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这时笨手笨脚地示意：“凌总，你看看，看完了指点几句。” 凌攀路过米妮的办公桌时，顺手扯了张抽纸，擦擦手，然后揉成一团。 一抬手，纸团准确地落入废纸篓中。 来到笔记本电脑前，他动作潇洒地将办公椅抽开一点点，坐了上去。 在宁古岳充满希冀的目光中，他开始一目十行地看起了代码。 宁古岳盯着凌攀的脸。 他并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而且此时凌攀面无表情，让他无从揣摩凌攀的心思，这让他愈发紧张起来。 虽然他对自己的编程水平是很有自信的……但话说回来，千里马也需要伯乐的赏识，伯牙也需要子期来欣赏。 这个凌总……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知音呢？ 喂，你干嘛看得这么快，你到底看得懂吗？ 喂，这一段可是最精华的部分啊，你竟然没有多看一眼？你果然是看不懂吧？ 你到底有没有看懂我的编程思路啊？ 其他人都围拢过来。 小美工米妮和财务彭萏纯属看热闹，不过那两个男性程序员都是懂行的，专注地看着宁古岳的代码。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原本他们还觉得，宁古岳太年轻了，名声应该是吹出来的。 此时看到宁古岳的代码，他们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 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时指指点点，啧啧赞叹，小声交头接耳。 “卧槽，这一段真特码牛！给我一辈子都写不出这么紧凑、流畅的代码！” “次奥，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这水平，拿年薪100万真的不过分！” “这段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太懂？” “不懂就对了。我们和他不是一个段位的，看不懂才属于正常操作！” 苏姗也饶有兴致地盯着凌攀。 在她看来，凌攀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位合格的高管，甚至很可能是公司的大股东，那么显然不可能在技术方面下太多功夫，毕竟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对吧。 所以……凌总的技术应该是很一般的，想看懂宁古岳写的代码都很困难。 毕竟宁古岳是天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不过，凌总毕竟是boss，而且非常懂得管理。 就算技术不精，也总能找到借口敲打宁古岳一番。 这对宁古岳来说，并不是坏事。天才的技术人员，是需要时不时敲打的。 苏姗以前就见过，一位才华横溢的技术人员，长期的成功让他膨胀了，结果走歪了路，太过于专注产品的技术含量，忽略了别的因素，导致花了大代价做出来的产品不适应市场，让公司亏了一大笔钱。 宁古岳原本估计，凌攀看完他的代码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但十分钟之后，凌攀就已经看到了最后一行。 “还行吧。”凌攀终于开口，声音懒洋洋的，让宁古岳心头一松。 就像是期末考试时看到成绩时的释然：还好没有挂科。 同时又有点不服气：我最巅峰的作品，在你口中，只是还行？ 那两个男性程序员也是目光怪异。 在他们看来，凌总这是非常明显地要打压宁古岳。 这样的代码，属于业界顶尖水准了，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的。 思路非常妙，句法简洁严谨，逻辑清晰，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如果说，在一般人看来，这只是大段大段枯燥的字符。 可是在他们这些内行人眼中，这些枯燥的字符背后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极致的优雅！ “还行吧”三个字，对这样的代码来说，简直是一种亵渎！ 凌攀摇着头，用一种让宁古岳很不舒服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编程很牛？” 他的语气显得很失望。 宁古岳火气涌了上来。 你到底有没有看懂我的作品？在这装腔拿调的。 他看着凌攀，越看越觉得凌攀是个草包。 伯乐？子期？我呸！ “凌总，你觉得我哪里写得不好，指点几句啊。” 凌攀微微一笑，右手抓起鼠标，左手按在键盘上，迅速地操作起来。 他的第一个操作是……直接删掉了一大段。 第28章 我没有指导你的义务 “你……你干嘛！”宁古岳又惊又怒，俯下身去抢鼠标，“你干嘛破坏我的作品？” 凌攀抬起胳膊将他挡开，似笑非笑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没做备份啊。” “备份……当然有，”宁古岳直起腰，搔了搔后脑勺，“那你也别随便删我的东西啊！” 凌攀叹息一声，手下不停，大段大段地删除着，一边随口应付：“你这代码呢，还行吧。就是思路陈腐了一点，逻辑性差了点，冗余语句多了点，别的也没什么。” 背后那两个男程序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凌总！口下积点德吧！毕竟这是业内最顶尖的水准！ 你哪怕要敲打人家，也要实事求是，不能歪曲事实啊！ 宁古岳更加怒火中烧。 此时他已完全确认，这个凌总根本没看懂他的代码，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看着凌攀大段大段地删除他的代码，他的心在滴血。 虽然他是有备份的……但这种被否定，被侮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憋着一股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凌总既然看不上我的作品，那我走就是了，你为什么要删我的代码呢？” 凌攀转过头，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那么多冗余代码，不删……” “留着过年么？” 宁古岳哼了一声。倒要看你在玩什么花样！ 凌攀终于停止了单调的删除动作。返回到最上方，开始飞快地敲打键盘。 单身25年的手速，还是像模像样的。 宁古岳眯着眼，看着一串串的代码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出现。 他的嘴角微微上勾，微笑带着轻蔑的意味。 不知不觉地，他的身体开始前倾，眉心挤出皱纹。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目光闪烁着，仿佛进入了另一重天地。 “这是……” 而那两个没被凌攀记住名字的男性程序员在看了一阵后，退开一点交头接耳。 “他这写的啥玩意？” “完全看不懂。” “哎，这老板的领导艺术不够高明啊，身为领导，怎么能自曝其短呢！” “就是。要是想敲打那小子，随便泛泛地批评几句就够了。你自己上阵码代码，结果码出的这啥玩意啊？” 他们的声音很小，自认为凌攀听不到。 殊不知凌攀得到了雏形神国的反哺，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超出常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对这种扶不上台面的角色，凌攀根本懒得和他们计较。 狗冲你吠了几句，难道你也要对狗吠回去？ 那不是脑残么。 至少要能够平等交流的对象，比如宁古岳这种，才值得凌攀花点小心思，花点精力去对付。 宁古岳和那两个程序员站得比较近，也听到了他们小声交流的只言片语。 只是他根本没有闲暇去关注。 此时他紧张地盯着笔记本屏幕，不断地在心里推演、模拟。 那一行行字符，就像是监狱的铁牢笼，将那些水平不够的人拒之门外。 而他，却透过那铁牢笼，看到了内中的美轮美奂，听到了如同仙乐般优美的音符。 对于普通的程序员来说，代码是严谨的，是枯燥的，是纯粹理性的，是冰冷的数字和语言。 可是到了他这个等级，才能体会到——最好的代码，是能呼吸的，似乎是有生命的。那字里行间，散发出来的是纯粹的美。 平衡之美，优雅之美，逻辑之美，简洁之美。 那是思想火花，以程序语言的方式绽放。 就如同，普通人看到优秀的绘画、文学、音乐，会感受到美。 最顶尖的程序员，在看到最优秀的代码时，同样能感受到深刻的美。 宁古岳的表情被大家捕捉到了。 苏姗愕然：凌总莫非是深藏不露的编程高手？ 米妮感到不解：小古似乎佩服得五体投地？凌总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两个男性程序员面面相觑：难道是我们级别不够，无法理解，其实凌总写的这些代码很牛啤？ 大约一刻钟后，凌攀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双手离开键盘，甩了甩手。 他回头对着宁古岳笑了笑：“看懂了多少？” 宁古岳咬了咬嘴唇，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不甘：“我……我只看懂了八成……不，七成。” 他的心情很复杂。虽然没有完全看懂，但至少他明白一点：凌攀写的代码只有他之前的三分之一长，但是实现的功能却差不多，甚至更加优化。 满分10分的话，如果说他是6分，凌攀至少是9分。 中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别小看这三分之差。 如果说他是合格，凌攀至少是出类拔萃，而中间还隔着良好、优秀。 相差好几个级别呢。 “那也不错了。”凌攀淡淡地说。 看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凌总，宁古岳有高山仰止之感。 到了他这个境界，才知道想要继续提高有多么困难。 他也在业界有名的公司待过，和业界最出色的程序员打过交道。 可以说，放眼望去，大多是庸碌之辈，能与他比肩、或者技术比他好的，真的是寥寥无几。 所以他才渐渐养成了高傲的性格。 因为，他确实是最出色的那个层次啊。 确实有些人技术比他好，但也不至于高出他一个层次。 他就是最顶级的程序员，之一。 直到现在。 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远远算不上顶级。 他看着凌攀的目光里，充满崇敬和热切。 在他接触过的程序员里，没有一个比得上凌总的。 如果能留在凌总身边学本事……哪怕不要工资……不对，哪怕要自己倒贴钱，他也愿意啊！ “凌总……”宁古岳靠近一点，指着一段代码，“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写？” 凌攀微微一笑：“我似乎没有指导你的义务。” 宁古岳张了张嘴，发出一个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声音，然后牢牢闭上嘴，眼神里充满沮丧。 苏姗的嘴唇微动，似乎是笑了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严肃。 米妮则是偷偷看了凌攀一眼，掩嘴笑了笑，用力一巴掌拍在宁古岳的背上。 这女孩的力气不小，或者是宁古岳身体太虚弱了，总之他被拍得一个踉跄。 第29章 一举三得，佩服! “干嘛？”宁古岳目光茫然地看着米妮。 “虽然研究技术是好事，但你也别把自己研究傻了行不行啊？” “啥？”他还是莫名其妙。 米妮叹了口气。这种迟钝的家伙，钓过来当男朋友真的好么？ 虽然他有钱，又有才华，前途无量。 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的话，估计每天都会被他气得吐血三升吧？ 她没好气地说：“你可以等以后再向凌总请教这些技术上的问题。” 她又看着凌攀，这次换上了撒娇的语气：“凌总，你觉得小古怎么样，适合加入我们公司么？” 这世上没哪个正常男人能抗拒可爱少女的撒娇。 凌攀自然是微笑：“还行吧，不是无可救药。勉强可以抢救一下。” 米妮甜甜地一笑，又重重地一巴掌打在宁古岳背上。 宁古岳委屈地看着她。 “凌总愿意签下你了，还不谢谢凌总？” 宁古岳总算不是太笨，低下头咕哝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凌总，我总感觉你写的这些代码比我之前的多了一些功能，是不是？” 凌攀微笑：“你猜？” 米妮看着这不开窍的家伙，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就不懂得向老板表忠心么？ 你就不懂得用跪舔我的态度跪舔一下老板么？ 凌攀起身：“你好好研究一下，先测试运行看看。” 呼呼……终于搞定了。不枉自己在“巢”里灌注计算机编程方面的知识，又花费大量时间通过虚拟实境提高实操水平。 小伙子，我这是为你好，被我毒打，总好过被社会毒打！ 宁古岳迫不及待地扑到笔记本电脑前。 “苏姗，我们到你办公室谈谈。” 苏姗扶了扶眼镜：“好的，凌总。” 在凌攀的强大气场面前，她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就像个小助理、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凌攀走进她自己的办公室。 “请坐。”凌攀反客为主。 苏姗乖乖地坐下，和凌攀对视一眼，没来由地笑了笑。 凌攀奇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不是，只是我很佩服凌总。您这熬鹰的手段，我不得不服。” 凌攀：？？？ 苏姗笑容满面，小声说：“您这么一番连消带打，以后宁古岳对您一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而且这么一来，他也不好意思索要高薪了，我们可以节约一些薪资空间。他受了这番教育，以后也能脚踏实地做事，不至于膨胀。一举三得，佩服，佩服！” 凌攀：？？？你在说啥子？他撞了我两次，所以我小小地刁难他一下。有问题么？ 不过在苏姗眼中，凌攀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 她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彩虹屁，毕竟她不是舔狗。“凌总，那么接下来，您对公司有什么规划？我知道，您和董事会应该是希望在明面上再布置一支团队，来制作一些难度较低的游戏，那个顶尖团队则专门负责制作高端游戏。” 凌攀一阵懵逼，下意识地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苏姗扶了扶眼镜，“不知道那个团队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技术支持？至少，授权我们使用那个游戏引擎。” “不存在授权。” 在苏姗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之前，凌攀笑着说：“这本来就是公司的技术。想用，就用吧。” 苏姗立刻眉开眼笑。 她曾经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制作人，虽然不是技术专精，但对游戏制作的整个流程都有了解，善于统筹规划。 她很清楚，一个出色的游戏引擎意味着什么。 至少成功了一半。 她精神振奋，继续问：“那么凌总打算让我们公司采取什么样的架构？” 凌攀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游戏公司的架构有好几种常见类型，都是比较成熟的模式。 比如亚洲最顶级的x-legend公司，在总经理之下设置项目中心、技术中心、财务中心和综合管理中心。 综合管理中心主要是负责人事和行政，项目中心是负责立项审查和产品测试。 最重要的，当然是技术中心，在技术中心下，又分为端游事业部、页游事业部、手游事业部、软件事业部、美术部、质量控制部等。 又比如唐国业内前三的“灿星”游戏公司，其架构是在总经理之下，设置一个财务部负责财务，一个职能事业部负责人事、法务、战略投资等。 然后一个专门的懂技术的副总经理，负责三个并行的部：研发事业部、发行事业部和平台事业部。 而在研发事业部下，又吸纳了多个独立、半独立的工作室，然后研发事业部直接控制的则是质量测试、技术支撑部门。 还有一种模式，是六大岛陆之一，富士岛陆上常见的模式——大制作人模式。 游戏制作人直接向总经理负责，制作人下辖开发总监和运营总监，这两人分别负责游戏的开发和运营。 开发总监之下，则是并行的三巨头：主策划，主程序，主美工。三者各领导若干个小组，分别负责游戏开发不同的流程。 运营总监之下，则是市场总监、渠道总监和产品总监，他们分别负责产品的文案、媒介、宣发、推广、渠道、销售、官网、活动策划、运营策划、客服等。 这三种架构，涵盖了业内90%以上的游戏公司。 凌攀也不想标新立异，肯定要在这三种架构中选择一种。 其实对他来说，明面上的神国公司真的就只是个幌子。 投点钱他不介意，至少可以吸引外界的目光。 但是如果让他操心劳碌？ 那就敬谢不敏了。 那么，哪种架构下，身为总经理的他能够最省心呢？ 凌攀已经有了答案。 只见他微微一笑，和煦亲切：“苏经理，介不介意加点担子？” 苏姗的心脏砰砰乱跳。 当然不是被凌攀的俊脸迷住了。 年龄差距摆在这呢，虽然她很欣赏凌攀的美貌，倒不至于有非分之想。 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 能打动她的，只能是事业上的发展和成就。 “我知道，你回到本市发展，是由于家庭原因。所以，现在我必须严肃地问你，你能不能保证对工作的全心全意投入，协助我把公司做大做强？” 苏姗毫不迟疑：“我能！” 第30章 因为我选中了你 当凌攀大步走出苏姗的办公室时，宁古岳仍然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他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流露出小孩子般天真欢欣的笑意；时而击节赞叹，时而发出低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实现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不懂。” “原来如此，这段代码太特么牛了！” “啊，错了错了，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姗和凌攀对望一眼，会心一笑。这个技术大牛，业内评价极高的天才，就这样被收拾得妥妥帖帖了。 见到大boss出来，原本围在宁古岳身后的几个人都自觉地挺胸抬头，夹道欢送boss。 宁古岳匆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被椅子砸中脚面，痛得他龇牙咧嘴。 “嘶……凌总！嘶……让我缓缓，痛！” 凌攀表情古怪。 过了一会，宁古岳终于能正常说话了。他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凌总，我明天就能入职！请你分派任务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能跟在你身边，学点东西！” 凌攀微微颔首，高冷地说：“关于你的问题，我已经和苏经理探讨了。等会让她来和你谈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家好好工作，尽快让公司进入正轨。” 本来苏姗说让他进行一番训话，凌攀懒癌发作，决定还是让苏姗来主持训话吧。公司的风气，确实要整改一下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苏姗一直将他送到电梯口。 之前在办公室的一番交谈，让苏姗更加确认了一件事——这位凌总，绝不仅仅是高级打工仔，更是公司的大股东。 而公司的架构也已经定下了，将采取大制作人的架构。 由苏姗兼任制作人，初步拟定宁古岳担任主程序，而对他未来的定位，是开发总监。 主策划和主美术，将由那两位已经签约，但还未入职的大手子担任。 其他的重要职务，开发总监、运营总监、市场总监、渠道总监、产品总监，都由苏姗来推荐和面试。 这个团队，由她来组建。 团队建成以后，将集中精力，3年内开发5款手游。 如果这5款手游能获得成功，让公司取得不错的盈利，那么未来公司将考虑扩充，更改架构，可能会模仿x-legend的那种架构。 凌攀暗示，那个时候，他将辞去总经理一职，届时苏姗将有机会升职，此外还有股份期权的奖励。 先画个大饼再说。 苏姗当然知道，凌攀只是在画饼。 但这仍然让她非常激动。 而且考虑到，她带领的团队能够免费使用“兽血进化”的引擎，她很有信心让这5款手游盈利，达成凌攀制订的目标。 虽然她不太理解，为什么神国公司的股东们要在暗地里布置一支团队，在明面上放置一支团队。 这不利于资源的整合与利用。 但她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很清楚，没人会在乎她的想法。 股东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她只是打工仔，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 那么第一步，就是组建团队。 回到办公室后，她带着淡淡厌恶的目光从那两个男性程序员身上扫过。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人是混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 但之前她手头没权。 而现在，得到了凌攀的授权，她终于可以大刀阔斧地干了。 当然，她现在不会动这两个人。 凌攀明确说了，公司财大气粗，不差这几个人的工资。 就算要解雇这两人，也要在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比如，在团队建成以后，实行考核，末位淘汰。 多付几个月工资，却能让这两个人物尽其用，给其他员工敲响警钟。很划算。 “凌总现在有点事，不过晚上他会请我们吃饭。彭萏，等会你去订个包厢。不用考虑费用！”苏姗笑着说。 “耶，凌总太棒了！” “我爱死凌总了！” 等他们闹完，苏姗收敛了笑容，扶了扶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严肃起来，“刚刚凌总对我交代了一些事情，现在我们开个短会，我来传达一下凌总的指示……” …… 回到小公寓，凌攀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掷，拿出手机给林妙发了几条信息。 林妙没马上回复，可能是在工作。 凌攀收起手机，和脑海里的华胥交流起来：“现在红河世界里没有超凡生物，我打算在红河世界投放普通人类。” “而黄河世界那边，等到新游戏做出来，让玩家协助我探索超凡人类的组合公式，到时候再直接投放超凡人类吧。” 华胥：“临时管理员可以用任何方式来创世、引导人类文明。我无权干涉，只能配合。” 凌攀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说过，你所在的文明，也曾经用人类来做实验。你们有没有觉得，用人来做实验有违伦理道德？” 华胥那莫得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说：“当时我们文明的领袖说，在整个文明的生死存亡面前，那些伦理道德只是小事。” 凌攀理解地点点头。毕竟华胥原本的文明是遭遇了入侵，而且很可能是被揍得很惨烈，那自然顾不得那么多。 不过自己现在却是要在人类的基因上动手动脚，随意剪切，编辑催生出一些特殊的人类。 其中肯定会有失败品，或许无法出生，或许天生畸形，出生几个月……几年就会死去。 就算顺利地活下来了，也要面对险恶的自然，面对其他强大的超凡生物。 自己真的能承受这些吗？ 自己有资格承担这些吗？ 凌攀虽然开玩笑地说自己是创世神，但他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做上帝。 他没膨胀得这么厉害。 思考这个问题时，他很迷惑，也很纠结。 他轻声说：“华胥，可是我呢？我的文明并没有遭到入侵。我的文明并没有到生死存亡关头。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大的心脏，能毫无芥蒂地去主宰千万、上亿人类的生老病死，将他们当作实验品。”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能由人工智能做，只能由自然人来做。” “那……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我选中了你，”电子合成音冷漠地说，“而且，你的文明也面临生死存亡。” 第31章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华胥的声音虽然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却像是锋利的针一样，扎进了凌攀的脑袋里，让他瞬间集中了注意力，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的文明面临生死存亡？” 华胥的电子合成音仍然不紧不慢，莫得感情：“这是我根据现有数据分析推断出的结论。” 凌攀脑海里灵光一闪，大惊失色地说：“你们文明的对头，是不是？你被跟踪了，他们很快就要追过来斩草除根了？” “并非如此，只是那个超凡文明的目标是占领整个宇宙。你的文明和我所在文明，物理位置非常接近。你们的文明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蛤？”凌攀不是很相信，“不至于吧，宇宙这么大，就算他们以光速飞行，找到我们也是几百万，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以后了吧。” “临时管理员，请不要逃避现实。”虽然华胥的声音仍然很刻板，但凌攀总觉得其中有莫名讽刺的味道。 良久，凌攀开口：“我知道，其实我知道。超光速飞行，穿越虫洞之类的手段，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基础的吧。” “当然，没有这些技术，文明就无法脱离原生恒星系，只能算是襁褓中的婴儿。” “我们还有多少猥琐发育的时间？” “不清楚，”莫得感情的声音说道，“他们或许已经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只是还没腾出手来对付你们。” “甚至或许他们的远征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但他们中最强大的个体一般不会亲自对你们这样的弱小文明，否则的话，那种级别的强大个体可以在河系之间自由穿行，能轻易跨越数十万、数百万光年的距离，直接瞬移过来，挥手就能毁灭你们的恒星，摧毁你们的文明。” 凌攀没有觉得半点恐惧。 这种比神话故事还离奇的描述，很难让他产生直观感受。 对他来说，“pia”地一下把人打成肉酱，和“pia”地一下把恒星打爆，前者要可怕得多。 毕竟前者他可以在大脑里想象出来场景，后者他无法想象。 华胥继续说：“而如果是战斗力较次的分队过来，路上也需要消耗几百、几千年。” “所以按照我的计算和分析，你应该至少还有几百年时间吧。” 凌攀点点头，沉吟良久才说：“也就是说，我要在现世的几百年时间里，在雏形神国中引导人类文明找到一种强大的超凡力量体系，然后将这种超凡力量体系在现世推广，我们的文明才有一线生机？”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的任务中不包括后者。” “什么意思？” “我的核心任务，只需协助临时管理员在雏形神国中发展超凡力量体系。至于如何应用这种超凡力量体系，并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凌攀皱皱眉，“好吧，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我们现在将目标分解。” “长期目标：在现世推广超凡力量体系。” “中期目标：在雏形神国中发展起一套强大的超凡力量体系。” “短期目标：在雏形神国中投放人类，引导人类文明发展。” 华胥：“明白。” 凌攀的眉头仍然紧皱。他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大口大口地喘气。 手指接触之处，一会儿就汗湿了。 人如果突然遭受重大打击，会有一种不真实感，抽离感，无法切实体会到压力。 凌攀之前就是这样。 但是现在，压力全部涌了过来。 能挥手灭星的异种超凡生物……在未来几百年后，很可能就降临到自己所在的星球，将自己的文明毁灭。 那是世界末日。 而他，只有一个人工智能的帮助。 而这个人工智能之前所在的文明，比他的文明先进几百年、上千年，却仍然不堪一击。 凌攀觉得自己的肩膀很瘦削。 自己的身躯很羸弱。 扛不起这样的重任。 救世主？谁爱当谁去当。 之前他得到华胥，得到雏形神国，只觉得好玩。 动动嘴皮子就创世，动动嘴皮子就创造超凡生物。 而现在突然面临这样巨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全身汗流如浆。 他刚刚虽然轻描淡写地制订了短期、中期、长期三重目标，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实现目标太难、太难。 就算在雏形神国中真的发展出了一套超凡力量体系，那体系能在现世推广吗？ 毕竟，现世也有几千年文明了，却一直没出现过超凡力量。 好吧，就算那超凡力量体系能在现实推广。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人的力量进化到什么程度？ 难道敌人来了，数亿超凡人类一齐对着对方放大火球？ 然后敌人反手一掌把咱们的太阳给打没了？ 额，画面太美不敢看。 等等！ 凌攀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 几百年后！ 敲黑板，划重点！ 几百年后，自己骨头都化灰了吧！ 异种超凡生物来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世界末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华胥，”凌攀兴奋地开口，“我能活多久？” “临时管理员的寿命无法超过人类极限，即使长期受到生命能量的滋润，也最多只能活到140多岁。” 凌攀一拍大腿，“就是这理！” 紧张情绪一下就没了。 看看时间，“先洗个澡，然后出去请员工们吃晚饭。” 洗澡的时候，凌攀一边往身上涂抹香喷喷的沐浴露，一边哼着歌。心情非常愉悦。 “几百年时间，不但我早就骨头化灰了，我在乎的人也早就骨头化灰了。后代……大不了我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总行了吧。” “我这也不是逃避啊。毕竟我还是努力地引导雏形神国里的文明发展，努力创建超凡力量体系，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但世界末日真的不关我事啊！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啊，爱莫能助啊！” “江山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未来是年轻人的！未来就交给他们了！世界和平就由他们来守护了！” “我就安心地经营雏形神国，然后在现世安心地经营我的游戏公司，赚个几十亿，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咯。” “等快死的时候，我再把所有的钱都捐出来，创立一个基金会，用来在现世研究和推广超凡力量体系，也算是为我们的文明尽一份心意了。”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第32章 压力大，借酒消愁 凌攀和员工们的晚餐吃得还算尽兴。 吃饭的地方是市内一家非常有名的私房菜馆，不过并非网络小说里那种不对外开放、只接待非富即贵人士的私房菜馆。 环境一般，但食材确属顶级，厨师的功底也不错。 总共7个人，一顿饭吃了两千，还不包括那两瓶900多的高档白酒。 凌攀没有摆架子，说话很接地气，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员工们也都渐渐放开。 三位女士的注意力自然大半放在大boss凌攀身上。 她们都非常懂得酒桌艺术，也能把握好分寸，娇笑软语，频频举杯，既能让凌攀感到愉悦，又不至于表现得谄媚或暧昧。 如果这里有和凌攀年龄差不多的漂亮女孩（是否单身不重要），说不定会增加几分旖旎气氛。 可苏珊和彭萏都比凌攀年龄大了太多，而米妮这几天一直在对宁古岳撒钩子，自然也不方便立刻改变目标。 所以她们三人虽然表现得热情，却也没过分热情。 那两个男性程序员专业技术一般，也不够努力，也不太懂为人处世，敬了凌攀一轮酒之后，就只顾着自己吃菜。 宁古岳却是黏上了凌攀，虽然他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对凌攀的技术却是推崇备至。 他不停地借着敬酒的机会问这问那，有时询问一个技术问题，时而又央求凌攀把他调到那个神秘的团队去。 他似乎已经认定，以凌攀的技术，绝对是那个神秘团队的核心成员。 吃吃喝喝，吵吵闹闹。一顿饭吃完，大家的距离似乎也贴近了许多。 酒足饭饱，凌攀已有些微醺。他又大手一挥，带员工们去唱歌。 一行人气势十足地直奔一家档次较高的量贩ktv，开了个包厢，开始鬼哭狼嚎。 凌攀和苏姗各自唱了一首，就把舞台让给别人，他们两躲到一旁去说悄悄话了。 当然没人会怀疑他们两有不正当关系，毕竟年龄差距在那里。 如果是凌攀40，苏姗25，或许他们会发生点什么。 但毕竟是苏姗40，凌攀25。 就算凌攀真的有某种特殊嗜好……这些下属也会装作看不见的。 不过苏姗确实是在和凌攀说正事。 她谈到了自己的工作计划，预计在一个月内完成团队的组建，然后开会讨论要做的游戏，正式立项。 苏姗已经有一点思路，她建议公司做的第一款游戏，是去买一部热门网络小说的版权改编游戏，蹭些热度。 至于游戏质量，有着领先业界的引擎，想必质量不会太差。 对此，凌攀没有明确表态，但其实心里已经同意。 明面上的这个团队，只要不亏钱就行。 真正负责为他赚钱的，自然是华胥。 当然，为了给华胥减负，凌攀在赚够钱以后，要购买一台超算，然后让华胥编写一个子人工智能，来专门辅助华胥设计制作、运营和维护游戏。 不过这是后话了。 一台超算至少也得几个亿，即使“兽血进化”火力全开，疯狂吸金，即使马上推出的新游戏也是吸金巨兽，也要好几个月才能为凌攀赚到几个亿。 当然，以华胥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短时间内为凌攀弄来几个亿的现金。 比如，它能连通世界许多国家医院的电脑，实时捕捉到有人去世的信息。 当发现有人去世，华胥可以立刻从该人的账户里转移出一小笔钱，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从每个人那里转走的钱不多，但全世界每天都有10万人死亡。 哪怕其中只有1万人的死亡信息能被华胥实时捕捉，并且账户中有足够的余额。 哪怕从这1万人里，每人的账户里只转走1000块。 一天就是1000万。 十天就是一个亿。 但凌攀不想做违法的事。 他喜欢享乐，当初他辛苦工作，就是为了下半辈子能享乐。 但他希望自己用来享乐的钱是干净的。 要站着把钱挣了。 而且坦白说，“兽血进化”的吸金能力，已经比抢银行还快了。 所以他绝不会让华胥利用非法手段给自己弄钱。 当然，华胥当初利用了一些非法手段，为“永恒国度”基金会筹钱，用这笔钱去生产纳米机器人、搜集各种生物的基因。 但那笔钱，凌攀一分钱也没花在自己身上。他心安理得。 虽然他有很多坏毛病，但凌攀自认为是一个三观很正的人。 和苏姗聊完，凌攀歪歪斜斜地走过去抢麦，继续鬼哭狼嚎。 他的嗓音不算差，但没学过专业的发声技巧，而且平时也缺少练习的机会，所以跑调、破音是必然的。 但不管他唱得多差，员工们都微笑着热烈鼓掌起哄。 还不时有人将红酒递到他手里。 凌攀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他很少这么放纵地喝酒，但是今天听闻的这个消息，确实让他产生了太大的压力，差点将他生生压垮。 虽然后来他及时调整了心态，但心理其实仍然疲惫不堪。 这时不免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 员工们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领导想喝，那就喝呗，而且要陪领导喝好。 唐国的酒桌文化就这样。 于是，就连不胜酒力的苏珊、彭萏也都喝了不少，只求让凌攀尽兴。 米妮倒是非常注意分寸，毕竟她放长线钓的大鱼是宁古岳，不愿意让宁古岳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当大家推着她去和凌攀合唱时，她也大大方方地合唱了，但一直注意自己的肢体动作，与凌攀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身体接触。 因为她感觉到宁古岳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的后背。 虽然她也很想给凌攀一点小信号，试试撒个钩子看凌攀是否咬饵，但绝不敢当着宁古岳的面做这种事。 否则的话，就是给领导添乱了，万一宁古岳这书呆子突然爆发，让领导下不了台怎么办。 于是一直跟凌攀连续合唱了几首歌，她都规规矩矩。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宁古岳盯着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凌攀。 这家伙现在一门心思，想让凌攀把他带去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团队，一直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打动凌攀。 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中，凌攀越喝越多，酩酊大醉。 第33章 再也不打给你了! 临海市三医院。 林妙脚步匆匆。 “林医生，今天有空么？我请你吃晚饭。”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医生追上来问道。 “谢谢，我家里煮了饭。”林妙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说。 “那明天呢？” 林妙加快脚步，“不好意思，明天有事。这段时间家里都有事，不方便，过一阵再说吧。” 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她也不想让对方难堪，但是坚决拒绝的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 “好，那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这一阵再说。”男医生难掩失望，勉强保持体面的微笑。 林妙好不容易摆脱他，舒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看到了凌攀发来的信息。 她抿嘴一笑，这家伙真逗。 想了想，她回复了两句，心情愉悦地去取车。 等她到了家，爸妈都还没回来，请的烧菜阿姨正在厨房忙碌。她步伐轻快地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打开巨大的落地窗，让清风吹了进来。 脸上带着虽然疲惫、但幸福满足的笑意，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这家伙，没有回信息。 她想了想，找到这家伙的手机号码拨过去。 一阵等待音，那家伙没接电话。 原本的好心情马上跑了大半，林妙撅着小嘴，点开一个美丽的鸟儿的图标，进入“兽血进化”游戏。 她自己之前设计了几十次超凡生物都没成功，后来看了网上的攻略，用别人公布的组合公式“捏脸”，创建了一个1丙1丁的超凡生物，终于成功地进入游戏。 然后她小氪了一点，在商城购买了一只名为“玉兔”的超凡生物，作为自己主玩的角色。 这种超凡生物虽然战斗力垃圾，但是超级可爱。而且她又不是pvp玩家，主要是玩的休闲玩法，所以不在乎这玉兔的能力是否强大。 玩了半个小时，中间廖阿姨来敲过一次门，恭敬地告诉她可以吃饭了。 又打通一个关，林妙才关掉游戏，盯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嘴撅得更高了。 那家伙……一直没有回电话。 她想了想，又拨了过去。 那家伙还是没接。 “等你回电话给我，我起码要3次不接。”林妙下定决心。 当她来到饭桌前，父母都已经就座。 “今天怎么样，累不累？”林父含笑问道。 “还好，最近事情不多。” 林父对林母使了个眼色。林母和颜悦色地说：“你后天休息吧？” “是啊。”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刚从艾美瑞卡留学回来。小伙子学的生物学，被临海大学聘为副教授……” 林妙有点不耐烦，拖长了声音：“妈，我没兴趣。” 林母的笑意变淡，像是电视里宫斗技能点满的太后一样有点傲、有点冷、一切尽在掌握地笑，“我又没逼着你干啥。就是见个面，聊一聊嘛。你也该交往一些异性朋友了。” 林妙闷头扒了几粒饭。 林母在桌子下踢了林父一脚。 林父放下碗，“我约对方到家里来坐坐。” 林妙反应很激烈：“不要！绝对，不要！” 林父微笑：“那你自己约他出去，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对方学生物学的，跟你应该有一点共同话题。” 林妙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我学的医学，和生物学是两码事。” 林父和蔼笑：“差不多，差不多。” 神特么的差不多！林妙心里爆了句粗口。“反正我不想见。” 林父收敛笑容，语气淡淡地说：“那就约到家里来。” “不要！” “那你自己约他。”林父手掌按在桌上，咄咄逼人。 这个掌控着近万员工，数百亿资产的国企大领导，在这一刻卑鄙地利用自己的气势对女儿形成巨大的压力。 林妙顿时陷入两难之中。 半晌，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去，坚决不去。我谁也不想见，我不想谈男朋友。” “乖囡囡，妈没说要你谈男朋友。”觉察到了女儿眼中那一抹决绝和恐惧，林母立刻切换到温柔的声音。 女儿刚刚大学毕业时，林母给她介绍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朋友。那是她的初恋。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一次约会时，那个男人竟然试图下药性侵她。 林妙幸运地逃了出来，但从此就特别抗拒和男性的亲密接触。 林母请教过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林妙现在的情况是，既对爱情有一些憧憬，又对男性失去了信心。 再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会被掰弯。 女儿要是真的爱上了女人怎么办？林父林母当然不能接受啊，他们还指望着早点抱外孙呢。 所以才不停地给女儿介绍优秀的年轻男性，希望能医治好女儿心底的阴影。 林母温和地说：“爸妈都不想给你压力，只希望你能够接触试试。接触过之后，如果你不愿意谈，爸妈绝不强求。” 林父也默契地补充：“乖宝贝，爸妈其实也不舍得你被别人拐走。你要是一辈子不嫁人留在我们身边才好呢！但爸妈不希望你的交际圈子太狭窄，一个人既需要有同性朋友，也需要有异性朋友。听话，这个男孩真的很不错，你可以试着和他交个朋友。” 林妙没有吭声，迅速地扒着饭。很快把碗一丢：“我吃完了。” 然后蹭蹭蹭地跑上楼。 林父林母对望一眼，充满忧虑。 林妙冲进自己房间，立刻锁上房门，跳到软绵绵的床上，把脸埋进被窝里。 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一脸委屈的小模样。 她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喃喃自语：“混蛋，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以后就再也不打给你了！” 隔音效果并不好的木门外。林父愕然的表情冻结，做敲击状的手悬停在距离门几公分的地方。 林母兴奋地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地靠上来，耳朵贴着门。 屋内。 电话终于接通。林妙迫不及待地宣泄情绪：“大坏蛋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然后她愣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温柔知性的女人声音，“你好，你是凌总的朋友么？” 这声音听不出年龄，只觉非常悦耳，充满温婉的女性魅力。 林妙心一紧，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以一种自己感到陌生的语调冷冰冰地说：“你又是谁？” 那个好听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我是凌总的下属。凌总喝醉了，我们不知道他住在哪儿，请问你方便过来接一下凌总么？” 第34章 注意安全! 林妙猛地推开门的时候，雕着秀美花纹的薄薄木门差点撞到她爸妈。 视线短暂地和父母对上，林妙呼吸顿止，莫名地心虚。她立刻收回目光。他们听到了多少？ 林父林母对望一眼，他们很少看到女儿这么冒冒失失的样子。 然后两人脸上迅速堆起笑：“乖女儿，和谁打电话啊？” 林妙觉得自己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地说：“一个朋友。” 林父林母迅速交换一个眼神。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女儿脸上的那一抹不自然。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女儿的声音其实已经恼羞接近成怒的阶段了。 他们迅速得出结论：不能再刺激她了。 于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要出去是吧？好，玩开心点，晚点回来，注意安全。” 林妙脚下一软，差点踉跄。 晚点回来是什么鬼！ 还有注意安全，为什么重音不是在“注意”上，而是在“安全”上？ 一点红晕从林妙的脸颊扩散，迅速延伸到耳根。 她逃也似得下楼。 然后又折返回来：“爸，钥匙。” 考虑到要载一个喝醉的、身材还算高大的男人，还是她爸那辆车的车内空间更宽敞。 林父没有半句多嘴，摘下车钥匙丢给她。 一直到坐进那辆宽大的“旅行家”，打开车载空调，冷风吹在脸上，林妙才冷静一点。 明明没什么事，朋友喝醉了，自己去接一下，这很正常啊！ 都怪爸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明明没什么事的，被他们搞得仿佛自己在和人偷情一样。 “偷情”两个字浮现在心头，让她又是嫩脸一红。 她迅速踩下油门，汽车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 到了电话里那个女人说的ktv外，林妙停好车。 刚刚下车，就看到一群人聚在路边。 一个男人似乎昏沉沉地，低着头；两个男人在两侧小心地扶着他。 两个身材不错的女人在一旁。一个应该是在给家人打电话；一个金发耀眼，典型的外国血统，气质高冷，正东张西望。 还有一对小年轻，似乎也是和他们一伙的，男的喝得醉醺醺脚步虚浮，女孩生气地拧着他的胳膊。 林妙辨认了一会，走了过去。 那个气质高冷的金发女人抬起头，对上林妙的视线，错愕片刻后，展露笑容迎上前：“是林小姐么？你好！” 林妙立刻认出了她的声音，也微微一笑：“苏珊姐你好。” 借着灯光，林妙认真地打量苏姗。 这金发女人有着外国血统，非常显老。尽管此时光线不是很强，仍然能看出她额头、眼角、嘴角深刻的皱纹。（凌攀：我怎么没看出来？） 看清了苏珊的年龄，林妙也放下心来。 等等，我为什么要放心？她年纪大小跟我有什么关系！ 招呼完，她的目光立刻落到凌攀身上。 凌攀就是那个昏昏沉沉，被两个人扶着的大笨蛋。 “抱歉，林小姐，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苏珊露出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是我们的错，让凌总喝多了。我们也想问清楚他的地址送他回去，但是叫不醒他。” 林妙淡淡地说：“没事，交给我吧。” 苏珊做了个手势，那两个男人立刻搀扶着凌攀往林妙的车走去。 林妙抢步上前，将后门打开，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凌攀扶进去躺好。 从这一系列动作可以看出，凌攀确实是他们的上级。 如果是狐朋狗友，才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凌攀磕着碰着。 只是，这家伙不是刚辞职么？而且不是说最近在种花养草，养殖小动物？ 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凌总”？ 林妙转身面对金发的苏珊：“那我就先带他走了，你们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请不用担心。”苏珊笑着回答。 林妙似乎不经意地说：“这家伙都不怎么跟我说工作上的事。你们公司叫什么？” “神国，”苏珊经验丰富，早已看穿一切，却什么都不说破，只是露出姨母笑，“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目前主业是手游，凌总是我们新上任的总经理。” 神国？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听到过。林妙思索着。 苏珊笑了笑，没有刻意提醒她。 “兽血进化”和“神国”公司相关话题，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只要有心，很快就能查到。 何必提醒。 让她自己去调查清楚，岂不效果更佳。 林妙矜持地和苏姗道别，钻进汽车。 酒气从后座传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好这家伙不吸烟，否则烟味混合着酒味，她还真hold不住。 摇下车窗，林妙发动汽车，向凌攀租住的公寓开去。 她专心地开着车，身后是凌攀均匀的呼吸声。偶尔有一两句听不清的呢喃，但总体来说，凌攀还算老实。 每当遇到红灯时，林妙就会回头检查一番。 凌攀睡得很老实。既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乱动。 这，应该算酒品很好吧？ 睡梦中，凌攀的眉头皱成“川”字。 他是有什么心事么呢？ 静静地看着凌攀那有若雕刻大师完美作品的脸颊和下巴，宛如书法大家笔下一“横”的眉毛，偶尔会颤动的睫毛。 林妙不自觉地微笑。 直到绿灯亮起，她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专注驾驶。 到了凌攀楼下，林妙行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以后，下车绕到后门。 打开后门，看着瘫睡如泥的凌攀，林妙秀气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凑上去，拍了拍凌攀的脸：“醒醒，醒醒！” 凌攀继续酣睡。 林妙无奈，又抓着凌攀的衣领使劲摇。 狭小的空间里，凌攀呼吸的酒气打在她脸上，让她很不舒服。 但此时她顾不得嫌弃。 她总不能把凌攀丢在这里吧！ 好在摇了半分钟后，凌攀终于睁开眼。眼神混沌，显然正在运行自检程序：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林妙欣喜地说：“快起来！你家住几栋，几号？” 凌攀眼神清明了一瞬间，轻轻吐出关键词：“14栋，1101。” 然后头一歪…… 断了气。 不对，只是沉沉睡去。 林妙退出狭小的车厢，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看了看睡得像死狗一样——当然是漂亮的小奶狗——的凌攀，沉吟起来。 第35章 赚到了 对比一下凌攀的体型和自己纤细的胳膊和细长的腿、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林妙不觉得自己有丝毫机会把这家伙抬回去。 不行，还是得把他叫起来。 林妙就像准备潜水一样，再次深吸一口气，潜入充满酒臭味的车厢。 心想，回去得洗车了。 还好这家伙没吐在车里。 “醒醒！” “醒一下！” “喂！凌攀！我不管你了！” “我把你丢下来信不信！” “我说到做到！” 她使劲地摇着凌攀，但这次凌攀似乎进入了深度睡眠，怎么也叫不醒。 林妙很快就香汗淋漓。 她咬了咬嘴唇，有点沮丧。 她正打算退出来再好好呼吸一阵，突然一双大手绕到了她腰后，然后使劲。 林妙被带得身形不稳，倒向凌攀的胸口。 “啊——”惊呼被堵住。林妙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举起右手，但这时凌攀已经放开她，继续发出均匀的呼吸。 林妙慢慢回味过来，羞恼的情绪一齐涌上，心脏剧烈跳动，像要挣脱肋骨跳出来似的。 如果刚才那一吻再持续久一秒，她一定用力的一巴掌扇在凌攀的脸上了。 但凌攀只是蜻蜓点水地一吻，就迅速松开。 这让她蓄力的一巴掌没有扇下去的理由。 但要她就这样放过凌攀，她又不甘心。 她痴痴地看着凌攀熟睡的面孔，感受着凌攀的体温。 两具成熟的身躯相依，千百种滋味从接触之处传递过来，涌上心头。 很快她的脸就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猛地她醒悟过来，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撑着座椅，迅速直起腰，从凌攀宽阔有力的胸膛离开。 然后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打在凌攀的胸口。“你这个混蛋！” 不是咬牙切齿的口吻，更近乎于撒娇。当然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有点缺氧，她感到呼吸不畅，大脑有些迟钝。 于是她退出车厢，背对车门，大口地呼吸。 凌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她即将转身时，又赶紧闭上。 短短的时间里，林妙已经下了个决心。 她回到驾驶室，系上安全带，倒车出去。 离开凌攀住的小区，很快找到一家酒店，将车开到大堂门前。 停车后，她摇下车窗，对保安招招手，保安迅速跑过来。 林妙清冷地微笑：“我要开间房，我朋友喝醉了，能帮忙扶他下车么？” 保安憨厚地笑了笑，膀大腰圆，没费太大力气就搀扶着凌攀下车，放置到大堂的沙发上。 林妙先将车开到空地停好，然后返回大堂开了一个豪华单人间。 她觉得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指指点点，于是心虚地眼观鼻、鼻观心。 还好没留意到前台妹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否则说不定拔腿就跑，把凌攀一个人留这儿了。 开好房间，又拜托保安帮忙将凌攀扶到房间，放到床上。 保安离开后，林妙也没逗留，留了张字条，然后站在床头静静地看了凌攀几分钟。 弯腰亲吻凌攀一下……当然是不可能的。 关门的声音响起，凌攀才勉强睁开眼睛，跌跌撞撞地起来将门反锁好，费力地脱掉衣服洗了个澡，期间几次差点摔倒。 虽然喝得有点多，头有点痛。 不过赚到了。 他摸了摸嘴唇，似乎还残留着柔软芬芳触感。 洗完澡，随便擦了擦，他立刻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林妙回到家时，她爸妈都在大客厅里，一齐看着电视。 林妙有点奇怪。 这台电视机很久没开了，她妈喜欢在手机上追剧，她爸平时吃完晚饭都会在书房玩电脑。 老两口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招呼，目光却如鹰隼一般打量着林妙，透露出些微失望的情绪。 “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玩一会？”林母轻描淡写地说。 “恩。”林妙含糊其辞。 “今晚见面这个朋友我们认识么？” “你们没见过的。” 林母还想开口问得更详细点，林父突然伸手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拍。 林母会意，不能逼问太紧。 于是眼珠一转，笑问：“后天我帮你约我朋友的儿子。” 林妙已经换好鞋，匆匆往楼上走。“不要！” “你反正没什么事。” 林妙停下脚步，“我有事，对了，我有约会了，真的。” “真的？” “真的！” “和谁？” 林妙想了想，“和今天这个朋友。” “那好吧，”林母淡淡地说，“那下次再说吧。” 语气似乎有一点遗憾和不满。 林妙逃过一劫，高兴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飞奔上楼。 林父林母相视一笑，互相点赞。 …… 凌攀在半夜里渴醒来找水喝，连喝了两瓶矿泉水。 想再睡时，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袋像针扎一样地痛。 虽然很疲惫，眼皮子也直打架，但是大脑却很兴奋，思维不断地漂移。 他干脆对华胥说：“送我到‘巢’里去。准备投放人类。” 下一刻，他已经置身于“巢”中。 由于投放生物的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只偶尔会再催生几头超凡生物。 所以此时的“巢”里安安静静，深蓝色的光线静静地流淌。 雕刻着精美云纹的穹顶之下，那些机器人都悄然肃立。 形似蚕茧的半透明舱室里都是空荡荡的。 “请临时管理员选择准备投放人类的基因样本。”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响起。 这段时间，华胥控制的纳米机器人在现世搜集了不少人类的基因样本。 现世的人种，按照基因谱系，大致可以分为四大种系。如果再继续细分的话，可以分出几十上百种——这还是不计算各种复杂的杂交种系。 只是凌攀并不想选用自己文明的人类基因。 “华胥，你那有没有保存你那个文明人类的基因样本？” “我的数据库受损严重，备用数据库里有相关资料，但现在无法调阅。” 凌攀叹了口气。“行吧。” “将可供选择的基因模板传输到我的手机上。” 之前他在设计第一个超凡生物，也就是后来命名为“毕方”的单足鸟类时，他曾花了许多时间学习基因学知识。 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他自信不会比大部分博士生差，甚至超越了很多专家级的基因学家。 当然，应该是比不过一些业内大牛的。 此时看着华胥传输过来的资料，他并不觉得吃力。 他首先选定了一名“萨米特族”人的基因模板。 一边看着，一边信手做着调整。 移除一些严重遗传病基因，调整一些易患病基因，修改一些脸型、肤色、耳朵形状等基因。 第36章 亚当和伊娃 累了，就找一个大小合适的半透明舱室躺一会。 渴了饿了，自然有机器人送上纯净水和饮食。 凌攀废寝忘食地工作着。 人类基因组有30亿个碱基对，想全部调整一遍是不可能的。 凌攀只能专注于调整一些关键基因的碱基对。 差不多30小时后，第一个人的基因终于调整完毕。 这是一个男性。 与原本的基因模板，相差非常大。 当然，不至于有生殖隔离。 但绝对算不上是萨米特族人的基因了。 原本的萨米特人应该是白皙的皮肤，发色为黑色或棕色，多卷发……等特征。 而这个人的特征应该是偏黄色的皮肤，直发等。 和唐国人的外貌特征有些相似之处，但也并非唐国人的人种。 凌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华胥，就照这个基因序列，催生一个人出来。” “好的，临时管理员。” 凌攀休息了一阵，继续工作。 在刚刚设计的这个基因序列上，又做了些微的调整，这次他是设计一个女性。 花了不到十个小时，调整完成，又交给华胥去催生。 “催生人类的流程，和之前催生超凡生物，有什么不同？”他问道。 “基本流程差不多，同样是先将人类细胞诱导转化为干细胞，再将干细胞催化为胚胎细胞。十个月以后，将婴儿移出培养舱。” 凌攀说：“这么小的婴儿，不适合直接投放到野外吧。” “是的。我可以在‘巢’里划出一个区域作为婴幼儿的活动区域，让他们在这里接受训练和教育。等他们具备生存能力后，再投放到野外去。” 凌攀沉吟片刻后说：“可以。” “临时管理员？” “在。” “第一批次只投放两个人类么？不投放一个小型族群？” 凌攀笑了笑：“正好有一男一女，让他们两人互相陪伴，去繁衍一个族群，不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么。” 华胥的电子音不带情绪地表达：“两个人是很难在自然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不管是采集、狩猎或是耕种，都需要更大的族群。根据我的建模，至少要18-20人的族群，才有较大的可能性生存、繁衍。” 凌攀再次沉吟，过了会问道：“我记得你是可以在培养舱中，将一个胚胎快速催熟为成年个体，再利用虚拟实境来进行教育和训练吧。” “是的，‘巢’具备这样的功能，可以刺激生物的细胞快速分裂，加速成长。大约一年时间，就能让生物达到16岁左右的成熟度。” “不过并不建议临时管理员这样做，快速催熟的个体其表观遗传基因突变的可能性非常大，会引起种种不可预料的后果，患上严重疾病的可能性远高于正常成长的生物体。” 凌攀笑了笑，又收敛了笑容，因为他觉得这并不好笑。 他为什么之前要花费那么心思修改调整那两个人的基因？不就是希望他们更加健康，减少疾病。 如果因为自己的决策，大量快速催熟一些人类，导致他们患上严重疾病、大大缩短寿命，凌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罪恶感。 不过……哪怕他们身体非常健康，在进入到残酷的大自然后，估计也很难生存吧。 根据考古发现，早期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十几、二十几岁。 雏形神国中投放的人类，在几百几千年内，恐怕平均寿命也很难超过30岁。 且不说营养之类的问题。 在这没有合适药物的时代，一场感冒就可能带走一条生命。 蚊虫叮咬，狩猎或采集时不小心割破一点伤口，都有可能导致丧命。 草丛和原野中，危机四伏。 大自然提供了丰富的物产，让人类能够生存下来。 但同样，大自然也处处险恶，以种种方式夺走人的生命。 当然，凌攀可以让华胥将高级知识传授给这些人类，帮助他们快速进化到工业时代，开始征服和改造自然。 但是，在雏形神国中投放人类、引导人类文明发展的目的，是发展出超凡力量体系。 进入到工业时代，人们会更依赖机械，而减少对自身潜能的开发，不利于超凡力量体系的建立。 所以凌攀不打算让雏形神国中的人类文明跳级。 想了想，凌攀说：“暂时还是先只催生并投放这两人吧。至于其他的……再议。” 然后他便回到现世。 现世还只过去了几秒钟，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 不同的是，凌攀身上早已没了酒气，人也清醒了。 他去冲了个澡，刮了胡须，看看时间，才过了十多分钟。 但是以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那里应该已经过了十个月。 “华胥，那两个婴儿降生了么？” 刻板的电子音回答：“即将移出培养舱。” “我去看看。” 凌攀出现在“巢”中。 “把他们带来让我看看。” 很快，两个机器人各自抱着一个婴儿，滑轮滚动着来到凌攀身前。 不同于现世里，新生儿在羊水中泡得太久，一般都是皱巴巴的小模样，这两个在培养舱中发育的婴儿明显漂亮得多。 他们都有着灵活的大眼睛，短短的黑色头发，都漂亮得让人爱不释手。如果不看下面，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凌攀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小孩，总觉得小孩太吵，烦人。 但看着这两个小天使般的婴儿，仍然发自内心地喜悦，滋生出一种想要保护、想要贴近他们的感觉。 他从机器人手中接过一个抱了抱，很快又抱了抱另一个。 “你以后就叫做……亚当吧。”凌攀指着男孩，微笑着说。 “亚当”是萨米特人所在的西方大陆尤洛芃洲，一个常见的男性名字。 “你呢，就叫做伊娃吧。”指着女孩，凌攀略微沉吟，也给了她一个常见的名字。 “你们都是可爱的孩子。希望你们无灾无病，健康地长大。” 轮流抱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凌攀说：“华胥，让我去看看你为他们准备的领地。” “请跟着这两台机器人。” 机器人的滑轮滚动起来，领着凌攀向“巢”的深处走去。 第37章 乐园 “巢”里的空间是极大的。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凌攀目测“巢”的占地约为几个足球场大小。 一个足球场的面积差不多是10亩、11亩。 所以凌攀之前猜测“巢”的总面积是100亩左右。 但后来他知道自己目测有误。 “巢”的真实面积比他的猜测大了几十倍。 走了几步，凌攀跟着机器人踏上传送带，速度陡然加快。 很快就越过了一排又一排的培养舱，来到“巢”的边界地带。 凌攀的记忆中，这里原本空无一物。 他曾在锻炼时，跑步来过这边。 但此时，一堵高墙竖立在眼前，遮挡了他的视线。 机器人滚下传送带，继续沉默着滚动向前。 凌攀紧紧跟上。 一道中空的圆拱嵌在高墙上，可以看到墙内的景色。 里边有茂密的树丛，有土壤，有小动物，似乎还有水流。 机器人沉默着滚入。 凌攀紧跟着从圆拱下经过，那一刹那他的皮肤似乎感受到了较大的气压。 “刚刚那是什么？” 电子合成音回答：“密蔽能量场。能防止这片场地里的活物闯出去。” 进入到高墙里，脚底不再是平整的金属底板，而变成了略带红色光泽的肥沃土壤。 踩上去非常松软。 机器人的底盘也发生变化，又增加了两对滑轮，让它能适应崎岖不平的地面。 凌攀观察着环境。 茂密的树林中，大部分是果树。而那些低矮的灌木，也有不少能结出甘甜的果实。 树林中有不少小动物，都不懂得怕人，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甚至跑到凌攀的脚边，蹭着凌攀的小腿。 “这处庄园占地三百亩，泥土和动植物都是取自红河世界。有四条小溪流，”华胥介绍道，“不管是饮水还是食物，都不会缺乏。等这两个婴儿稍长大一点，就可以将他们放到这里来生活。如果他们连这里都适应不了，去了红河世界也会很快死亡。” 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婴儿，凌攀觉得“死”字特别刺耳。 “等他们在这里生存到12岁，我就会按计划将他们投放到红河世界……” “15……不，20岁。”凌攀打断说。 华胥的电子音没有丝毫起伏，没有情绪变化。“是。在这期间，我会利用虚拟实境教会他们一些生存技能和生活常识。” “临时管理员，你是否希望我教会他们语言？” 凌攀想了想：“教会他们说话，但不要教他们文字。文字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创造。” “好的。那教给他们什么语言？” 这次凌攀沉吟了许久。看着躺在机器臂中，却一点也不安分，好奇地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的小天使，他道：“来到我们的世界这么久了，你应该学会古唐国语了吧？” “不能算学会，因为有许多字的发音是有争议的，我无法完全还原古唐国语。” “足够了，”凌攀说，“你以古唐国语为模板，创造出一门全新的语言，教给亚当和伊娃。可以做到吗？” 华胥简单地回答：“可以。” “这样的话，”凌攀看着两个小天使，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我就不能直接和他们交流了，也就难以形成感情羁绊了。” 电子合成音回答：“是的，和雏形神国中的生物形成感情羁绊是大忌，临时管理员你做得很对。” “那就好。” 凌攀刚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时，心里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如果自己以后的孩子也这么可爱，该有多好。 下一个念头就是：其实这也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孩子。毕竟他们的基因都是自己塑造的。 但很快凌攀就警惕起来。 这两个孩子必定是要投放到红河世界中去，繁衍生息的。 雏形神国里的一百年，只相当于现世的一天。 而以雏形神国目前的原始自然环境，很难想象他们两个小家伙能在野外生存50年以上。 也就是说，最多现世的半天以后，凌攀就会和他们永别。再也见不着了。 所以，当然不能和他们形成感情羁绊。 否则，岂不是自找难受。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创世神。 凌攀反复告诫自己。 以前在雏形神国中投放的只是普通生物，还不需要刻意注意什么。 可现在开始，要在雏形神国中投放人类了，就特别要注意，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既不能和雏形神国里的人形成情感羁绊，也不能因为亲眼目睹太多生灭，而变得冷漠无情。 凌攀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该保持怎样的心态才算合适。 只能慢慢调整吧。 接下来，凌攀在这个三百亩大小的庄园里闲逛起来。 相比起真实的自然界，这里确实只能用“庄园”或者“花园”来形容。 真实的自然界是粗犷的，是狂野的，处处险恶。 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华胥的引导下形成的，仿佛盆栽一样，精致、精美，柔和，整个环境都是可控的，几乎不存在危险。 这里有数十种可供食用的植物，而且没有任何一种是有毒的，不用担心会误食有毒的食物。 无需劳作，伸手就可以摘到足以果腹的食物。 天空中有着人造光源，温度被控制在最适宜的范围，不热也不冷，即使不着片缕，也不至于冻得生病。 凌攀行走在林间，耳边是溪水湍湍声，鼻端充斥着花香和泥土香。 一蓬蓬硕大的浆果挂在低矮的灌木上，有的红艳艳，有的紫晶晶，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凌攀随手摘了一串，用袖子擦了擦，便囫囵吃了起来。 “呸！” 看起来很诱人，吃起来味道却很一般。又酸又涩。 不过这也正常，早期的，没有经过人工培育的水果，大多味道不怎么样。 “华胥，我觉得这里真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园。” “我记得东方大陆，美多利亚洲上，有一个风光秀美、物产丰富、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被人们冠以‘人间天堂’‘东方乐园’等称呼。那个地方，叫做‘伊甸’。” “华胥，这片乐园，就叫做‘伊甸园’吧。希望亚当和伊娃在这里健康地长大。” 电子合成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回应：“好的，临时管理员。” 第38章 伊甸 逛完一圈后，凌攀回到原处，和抱着婴儿的机器人一齐往回走。 回到中控台附近，两个婴儿争先恐后地哭了起来。 “咿呀！咿呀！”奶声奶气。 看着机械臂僵硬地给婴儿换尿布、喂奶，凌攀忍不住说：“让我来试试吧。” 机器人便伸长机械臂，将婴儿递过来。 凌攀小心翼翼地接过柔软脆弱的小婴儿，学着电视里看过的镜头，笨拙地操作着…… 两个月后。 满脸胡茬、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凌攀熟练地给两个婴儿换了尿片，喂了奶。 然后将亚当放入自制的摇篮，抱着伊娃轻轻地哼着歌。 两个小家伙越发可爱，粉雕玉琢，白白胖胖。 黑色的大眼睛仿佛最亮的黑宝石，皮肤柔软白嫩得堪比最上等的绸缎。 凌攀对伊娃做了个鬼脸，伊娃咯咯地笑了起来，纯净的笑容能洗涤尘世一切污浊。 “临时管理员。” “恩。”凌攀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目光里只有这两个可爱的小东西，这两个小家伙真真让人疼煞、爱煞。 虽然也很磨人。 但带给他的快乐，远远多于带给他的痛苦。 “临时管理员，我不得不提醒你，根据我的客观评分，你和这两个婴儿的情感羁绊已经非常强烈了。请注意控制！” 凌攀悚然而惊。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伴两个孩子长大。 因为他在这里也会慢慢变老。 寿命有限，他更愿意将自己有限的寿命，生活在现世。 享受手机，互联网，3d电影，空调，外卖…… 但是要让他现在就抛下这两个孩子离开的话，他真的舍不得。 两个月的朝夕相伴，两个月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个月的付出，已经让凌攀和这两个孩子之间形成了强烈的羁绊。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华胥，送我出到现世！” 时空变化。 下一刻，凌攀出现在酒店房间里。 “什么这么臭？” 凌攀嗅了嗅，原来臭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这段时间，他忙于照顾两个小婴儿，又当爹又当妈，睡眠严重不足，更没功夫打理个人卫生。 这身衣服都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他立刻冲进浴室，浴室里还是湿的。 以现世的时间算，他不久前才洗了一个澡。 他又匆匆刮胡须，洗澡，看看时间，才过去了七八分钟。 而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个小婴儿已经在他的目光之外，长大了许多。 想到这，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但是不行，必须得忍着。 必须切断和那两个孩子之间的羁绊。 否则，当他们在雏形神国里老去、死亡的时候，自己要如何自处？ 于是凌攀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玩起了“兽血进化”。 他的号自然拥有所有高级神宠，各种氪金道具满仓库。 他其实很喜欢玩这个游戏，毕竟有着另一个文明的先进游戏设计理念，有着远超市面同类游戏的画质，有各种新颖的玩法。 但是今天他玩得心不在焉。 玩了一小会，他就丢开手机，躺了下来。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满脑子都是照顾那两个孩子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睡去。 闹钟将他叫醒时，凌攀感到一阵心悸，立刻看了看时间。 距离他从“巢”里出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蒙蒙的微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念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他再也忍受不住，“华胥，让我去‘巢’里看看。” 华胥不会违抗他的指令。 下个刹那，他出现在“巢”里。 “那两个孩子呢？”凌攀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在伊甸园里。” 凌攀立刻踏上传送带。 他第一次觉得，传送带的速度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好不容易到了伊甸园门口，他正要冲进拱门，却又迟疑着放慢了脚步。 此时……伊甸园里已经过去了差不多7年了。 两个小婴儿，已经长成7岁的小朋友了。 应该已经换牙了。 他们，肯定不记得自己了吧？ 凌攀摇着头，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身为父母的一部分感受——你对子女或许是无比的关心，心心念念。 但是子女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你遗忘了。 当然，“遗忘”是夸张的说法。 只是……孩子小时候，你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天，是他的地。 而等他渐渐长大，你的重要性就越来越降低。 你的地位甚至不如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他的宠物，暗恋的人送给他的一件小玩意…… 凌攀揣摩着这复杂的感受，踱步走进伊甸园。 “临时管理员，你走错了，他们在这边。” 凌攀没有调整方向。 “我先随便看看。” 其实这只是借口。 他只是突然不知该怎样去面对那两个小家伙。 他一直走到一条小溪边，华胥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他们将这条小溪命名为‘伯拉河’。” 凌攀眉毛挑了挑：“伯拉？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讲的真的是古唐语么。”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他们使用的语言，按照临时管理员的决定，是一种古唐语的变种。” “好吧，”凌攀耸耸肩，“小孩子的想法，我们弄不清楚才是正常的。” 在溪边站了一会，凌攀折返回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依稀听到了孩童的嬉闹声。 不知不觉地，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担心惊扰了孩童的游戏。 抬手打起一条下垂的树枝，他的目光锁定了林间草地上，正在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 他们都留着长长的黑色头发，没有穿衣服，追逐着，笑声像银铃一般，一串串地洒在身后。 他们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颜色，仿佛美玉一般，有着光泽。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们身上，斑斑点点。 他们嚷着凌攀听不懂的话，古唐国语的发音本就和现代普通话相差很大，而且他们说的语言还是华胥修改过的变种。 在他们身边，一个机器人紧紧跟随。当他们要做出危险的举动时，机器人就会制止。 凌攀静静地看着，心底涌起的感觉，叫做“陌生”。 他轻叹一口气。 一不小心，就失落了他们7年的时光。 这时，两个孩子追逐着，跑到了他面前。 一个孩子抬头看见了他，便静静地站着，黑色的眸子里充满好奇，张嘴说了一句什么。 凌攀早已认出了他。他是亚当。 “他问，你是谁。”华胥翻译道。 凌攀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将那许多的伤感摇碎。 羁绊，断开吧。 “告诉亚当，我是创造他的神。” 第39章 神究竟是什么 亚当和伊娃仰头望着凌攀，目光中充满好奇和敬畏。 这就是创造他们的神…… 在他们的视野中，这个神高大得有如崇山峻岭，伟岸的气势让他们既害怕又迷恋。 神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光辉，无法完全看清他的脸庞，但神一定是完美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神”究竟是什么呢？ 伊娃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华胥同声翻译：“她问你是怎么创造他们的。” 凌攀沉吟了片刻。他想到，不少民族的神话中，都有一个类似的传说：神灵用泥土造人的传说。 于是他指着足底那肥沃的红色泥土，信口说：“告诉她。我照着自己的模样，用这泥土捏出了他们。” 机器人用带着白噪的电子合成音翻译了凌攀的话。 两个孩子低头看着泥土，目光敬畏。 亚当又充满希冀地问了一句，“神啊，你能不能为我们再捏一些小伙伴？我们想要更多的小伙伴一起做游戏。” 凌攀含笑摇摇头。 过了一会，亚当和伊娃对凌攀的兴趣消失了，他们尖叫着跑开，继续着他们的游戏。 凌攀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们。 等到人造小太阳的光线暗淡下来，到了傍晚，凌攀才走出伊甸园。 次日，他又回到园中，看着两个孩童追逐玩闹。 他并不主动去和他们说话，但是当他们偶尔突然对他产生兴趣，向他提问的时候，他也会温和地回答。 有时，他们也会邀请他一起参加游戏，但凌攀都拒绝了。拉不下面子。 亚当和伊娃整天玩闹。 鬼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玩法，怎么也不会玩腻。 饿了，他们就顺手摘下灌木中的浆果充饥。 或者挖一些汁水肥美的块茎植物，洗干净，嘎嘣脆地咬一口。 渴了，他们就跑到小溪边，灌上一气。 四条小溪都被他们命名了。 除了“伯拉河”之外，还有“希底结”，“基训”，“比逊”。 他们给园子里的一切命名：每一颗树都有自己的名字，天空的飞鸟、地上的走兽，浆果，野草，香气四溢的花朵…… 他们永远不知疲倦。 精力无穷。 当他们越来越习惯这个“神”的存在，开始慢慢地会把“神”也纳入他们的游戏范围中。 尽管凌攀不陪他们玩，但他们自得其乐，将凌攀当作他们游戏的道具，甚至大着胆子爬到凌攀身上来。 陪伴了他们十多天，凌攀越来越舍不得离开。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回到酒店，凌攀闭上眼。 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又在他耳边回荡。 枯坐了一会，凌攀又洗漱一番，整理好衣物，便去退房。 然后在酒店吃了顿早餐。 他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事，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等吃完早餐，叫了辆网约车往公寓赶的时候，他才想起：应该对林妙表示感谢，毕竟人家昨晚照顾了自己。 对林妙来说，那是昨晚的事。可是对他而言，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所以他差点忘记。 他迅速打开威信，编辑信息，发送。 过了会，林妙给了回复，内容轻描淡写，压根没提被自己强吻的事。 嘿嘿。占了便宜就跑，真刺激。 到公寓刚坐下，苏姗就打电话来，问凌攀好点没有，今天来不来上班，有什么指示之类的。 凌攀表示最近不会按时来上班，当然，有空的话会去看看。让苏姗尽快组建好团队，另外，物色一处合适的办公地点。 看看时间，距离他从“巢”里出来，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 算一算，雏形神国的时间已经流逝了5年多。 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进入青春期了吧。 强忍着去亲自看望他们的冲动，凌攀让华胥将他们的生活情景剪辑投放到手机上。 两个孩子已经成为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身上的关键部位用树叶遮挡着。 他们学会了用火，学会了捕猎，学会了很多生活小技能。 他们的食物来源，通常是亚当去捕猎小动物，伊娃采集浆果。 他们在伊甸园中用木头搭建了一间非常简陋的小房子。 因为缺少必要的工具，也缺乏经验，而且没有金属制品，这木头房子只是几块木板搭在一起。因此摇摇欲坠，哪怕一股强烈的风都能将之吹垮。 不过好在伊甸园里四季如春，气候环境都在华胥的控制之下，不会有狂风骤雨吹垮他们的房屋。 凌攀注意到，他们开始写写画画，用一些简单的符号来做记录。 他们很少做游戏了。 有时，能看到他们在沉思。 夜里，他们会仰望虚假的人造星空。 他们的智慧在发展。 好几次，他们闯到了圆拱门那里，想要走出伊甸园，探索更广袤的世界。 但是密蔽能量场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他们只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外面深蓝色的世界。 手机屏幕上，可以看到他们飞快地长大，身体飞速发育。 很快，亚当就变得高大而俊美，伊娃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们无师自通，学会了繁衍的过程，并乐此不疲。 当然，这种时候，凌攀不会窥屏。他又不是偷窥狂。 华胥也无意让凌攀看这些隐私图像，只是简单地用一两帧的画面带过。 时间流逝。 算算时间，两个孩子已经十八岁了。 这一年，伊娃终于怀孕了。 10月怀胎，雏形神国里的十个月，对现实来说，只是短短几分钟。 凌攀看着伊娃的肚子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起来。 很快，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伊娃顺利分娩。 呱呱坠地的，是一个男婴。 亚当和伊娃将他取名叫“该隐”。奇怪的名字。 该隐一岁的时候，华胥那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提示凌攀：“临时管理员，是否按计划将他们投放到红河世界去。” 凌攀沉默了。 直到华胥第二次询问，凌攀才摇头说：“他们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在野外怎么可能生存下来？那孩子也会夭折。再等等，等孩子长大一点。” 临近中午的时候，凌攀跑到厨房里煮了一锅速冻饺子当午餐。 当他端着饺子出来，亚当和伊娃的第二个孩子也降生了。 这个孩子被亚当起名叫“亚伯”。 “再过几年，等亚伯长大一点，就将他们投放到红河世界吧。”凌攀看着手机屏幕上，亚伯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突然开口。 第40章 失乐园 手机屏幕上，伊甸园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没了那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 鲜花仍然盛开，浆果仍然丰富，溪水仍然湍湍，小兽东奔西走。 那座简陋的小木屋里，却再没有炊烟升起。 凌攀移开目光：“把伊甸园归原吧。然后，让我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亚当和伊娃在红河世界里，艰难地生存。 生活的压力一下子就扑到了他们身上，他们两人都迅速老去。 脸上增添了皱纹，鬓角变得花白。 原本亚当是高大健壮的，孔武有力，嘴角的笑容带着天真的意味。 可现在他常年汗流浃背，身材变得佝偻。 伊娃原是明**人的，有着傲人的身材，相貌不输现世任何大明星。 即使有了两个孩子，她仍然带着少女的纯真和娇憨，活泼得像林间撒野的小鹿。 可现在她变得干瘪，鲜花已经枯萎。 该隐和亚伯迅速地长大，开始为他们分忧。 但生活仍然是艰辛的。 他们找了一处山洞，在那里建起了自己的小家。 利用从伊甸园中带出去的简陋工具，亚当仍然负责狩猎。 但是大自然里猛兽成群，毒蛇遍地，他经常整天都没有收获。 伊娃仍然负责采集浆果，但她很难分辨哪些果实是有毒的，哪些是能食用的。 而且他们的居住地附近，果树并不多。 最可怕的是，一年里有了四季变换。 冬天雪花飘落，炎夏酷暑难耐。 第一个冬天，他们看到了雪，曾经很是兴奋，因为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美景。 但很快，严寒和食物的匮乏，让他们变得奄奄一息，该隐和亚伯也相继生病，他们差点没熬过那个冬天。 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一个机器人，不知是不是伴随他们从小长到大的机器人，悄然来到山洞，给了他们御寒的衣物，食物，和草药。 寒风在洞外呼啸。 “天使！”看到机器人，衣衫褴褛的亚当激动地跪下，“请让我们回到伊甸园吧！” 机器人用刻板的电子音回答：“让你们离开伊甸园是神的旨意。”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亚当泪流满面，鼻涕流到他脏兮兮的胡须上，“天使，请帮我们向神求情吧！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回到伊甸园！” 机器人不答。它也不知道亚当和伊娃做错了什么。它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 “神还没有忘记我们，对不对，”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亚当奋起全部的力气，扑到机器人身上，“神还是爱着我们的！我知道！我知道！带我们回到伊甸园吧，求求你，天使，求求你！” 得到了华胥的授意，机器人回答：“你们是神最宠爱的孩子，神确实还记得你们，还爱着你们。但他已经将你们驱逐出了伊甸园，你们不可再回去。” “不，不要这样！让我们去见神！神会改变主意的！他爱我们，他爱我们！”亚当失控地尖叫。 “滋！”一阵电光闪过，亚当的头发根根竖起，迫不得已地松开手。 “神不会见你们。安心在这里生存吧！” 滑轮无声地带着机器人离开山洞。 望着它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再度大腹便便的伊娃抱着该隐和亚伯，痛哭失声，很快哭声便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画面，看着亚当和伊娃渐渐年华老去，灵动的眸子变得迟钝，挺直的腰背变得佝偻，皮肤像被刻刀刻上皱纹，哆嗦的嘴唇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难。 凌攀久久地沉默。 终于他下定决心般地说：“我想去看看他们？” 可能由于他用了疑问的语气，所以华胥并没有立刻将他转移到雏形神国中，而是说：“根据我的建模，临时管理员最好不要去见他们，否则有极大的可能会因为情感动摇，再次将他们接回伊甸园。” 凌攀提高了音量：“伊甸园已经拆毁了！” “重建是很简单的事。” 凌攀摇摇头。不知他想表达什么。 半晌他才轻轻说：“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生活，确实太艰辛了。任何一点意外，都能让他们灭绝。我觉得他们需要更多的帮手，更大的族群。” “华胥，族群的规模控制在多大比较合适？” “根据我的建模，最少要20人以上。否则一个稍微寒冷一点的冬天，就能让整个族群死亡。” “如果要在一千年内迅速地形成文明，甚至建立城邦，则至少需要1万人。” “如果我希望建立城邦的时间缩短到100年，200年呢？” “那至少需要20万人的基数。因为在这文明低下的时代，新生儿夭折率太高，人类的平均寿命太短。而且受限于食物，医疗环境，人口规模很难爆炸性扩大。” 凌攀想了想，迅速下达指令：“准备3个种族，每个种族8万人，男女各半。共计24万人，迅速催熟，投放到红河世界。” “是，临时管理员。” 凌攀收起手机，也不再要求华胥将亚当和伊娃的生活场景投影到手机上。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很想去帮帮亚当和伊娃，这两人就像是他的孩子。 可他只能硬起心肠。 每一天，对亚当和伊娃来说，都是危机四伏的。 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一些意外，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野蛮的大自然面前，区区两个凡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一阵雷雨，一阵大风，野兽过境，都有可能造成他们的死亡。 凌攀不敢直视他们的死亡，只能把视线移开。 亚当和伊娃艰辛地生活着。 他们怀念伊甸园里美好的一切。 后世有经文形容人类始祖亚当和伊娃在伊甸园中的生活： “神在东方的伊甸，为亚当和伊娃造了一个乐园。那里地上撒满金子、珍珠、红玛瑙，各种树木从地里长出来，开满各种奇花异卉，非常好看；树上的果子还可以作为食物。” “亚当和伊娃赤裸着绝美的形体，品尝着甘美的果实。他们或款款散步，或悠然躺卧，信口给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取名：地上的走兽、天空的飞鸟、园中的嘉树；田野的鲜花。” “他们就这样在伊甸乐园中幸福地生活着，履行着神分配的工作。” 但是亚当和伊娃至死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从伊甸园中赶出来。 在伊甸园中的生活有多么美好幸福，流落在外的生活就有多么艰难困苦。 他们渴望着回去，可直到死亡，也没能再踏足伊甸园。 后世的经学家给出了种种解释，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亚当和伊娃是由于受到蛇的引诱，偷吃了禁果，而被神惩罚。 然而历史的真相早已被湮没。 “他们手挽手漫步向前， 穿过伊甸园踏上他们孤独的路。” “再见吧，幸福的园地，永乐的住处！” 第41章 亚当和伊娃之子 午后，凌攀小憩了一会。 他睡得并不踏实，时而各种斑怪陆离的形象出现在他的梦中，时而亚当和伊娃扭曲的脸呈现在他面前，凄厉如鬼魂。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怎么样了？” “亚当和伊娃已经死了，”莫得感情的华胥说，“他们的三个孩子正在艰难地生活。” “临时管理员要我准备的24万人口，已经有2万人催熟到16岁，投放至红河世界。剩余的还在继续培养中。” 凌攀点点头，故意打了个呵欠，若无其事地说：“打呵欠打得流眼泪了。” 顿了顿，他说：“送我去看看该隐他们。” …… 与后世经学家们所说的“人类始祖亚当活了930岁”不同的是，在被逐出伊甸园的第10个冬天，亚当没能熬过去，他死于普通的肺炎。当然，对于此时的文明程度来说，肺炎无异于绝症。 亚当享年37岁。 他的妻子比他多活了两年。 该隐在20岁那年，就失去了双亲。 而这一年，他的二弟亚伯才15岁，最小的弟弟赛特才8岁。 在伊娃死去的那个冬天，赛特得了病，奄奄一息。 该隐和亚伯商量：“我们把他丢出去吧，他这样是活不下去的。他只会拖累我们！他的病气可能会蔓延到我们身上，让我们也面临死亡。” 亚伯不同意，他还保留着一些天真，“我们应该关爱他，照顾他，让他好起来。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三个人了，如果他也死了，我们会更加孤独。” 该隐与亚伯争论了一番，但是他们都没能说服对方。 在赛特病重将死的时候，天使来了。 天使的模样其实很丑，圆柱形的金属身体，底下有几个轮子，还有几条长长的机械臂，平时都收缩在身体里。天使的头颅是一个半椭圆，不像人类有两只眼睛，天使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眼睛。 该隐与亚伯都见过天使好几次，每次都是在最艰辛，一家人都垂危的时候，天使会带来食物、衣物、简单的工具、药草。 该隐和亚伯都对天使敬畏有加。 一方面，天使是他们生存的希望，如果没有天使，他们早就死了。 另一方面，据父亲母亲说，天使是一位伟大存在的代表。那个伟大存在用泥土捏出了父亲，将父亲放在一个名为伊甸园的美丽地方。 后来伟大存在怕父亲寂寞，又抽出父亲的一根肋骨制造了母亲。（这是伊娃给孩子们讲述的睡前故事，明显经过了想象力的加工。） 亚伯对伊甸园只有非常浅的印象了，因为被逐出伊甸园时，他才3岁。 但该隐那时候却有8岁了，他对伊甸园的印象牢不可破。 在脑补的作用下，他记忆中的伊甸园是一个无比神奇的地方。 而那里的主宰，那名为“神”的伟大存在，肯定也是倾尽所有语言也无法形容其伟大之万一。 虽然从没亲眼见过神，但在父亲和母亲的叙述中，该隐能勾勒出神的形象，他敬畏，崇拜着神。 因此面对天使，该隐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天使啊，您的降临让我们这简陋的山洞里充满神圣的光辉。请问您有什么来意呢？” 天使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默默地放下食物、药物。 该隐记得，他的小时候，天使有时会和他对话。天使的声音很难听，很刻板单调。但总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绝对正确的味道。 天使说过，它没有思想，它只会说出神让它说的话。 在被逐出伊甸园后，天使只有一次开口。 那一次，父亲苦苦哀求，想要回到伊甸园，反复追问到底他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神逐出乐园。 该隐当时心想：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亚伯。 原本我们一家三口活得好好的，但是在你们生下了亚伯之后，神就驱逐了我们。 都是亚伯的错。 当然该隐不敢质疑神，也没有把对亚伯的厌恶摆在脸上。 天使滚动着离开后，亚伯拿药草给赛特喂下。在他的细心照料下，赛特一天天地好转。 赛特好起来后，不断地感谢亚伯，说亚伯赐予了他第二次生命。 该隐更加厌恶亚伯了。 这一天，风雪很大，该隐没能找到食物，饥肠辘辘地回到山洞里。 亚伯取出上次天使带来的食物，那食物已经所余不多。他们各自吃了一点充饥，早早地躺下。 山洞的角落里，干柴上的火焰带给他们一丝暖意。燃烧的树脂偶尔会发出毕剥的声音。 三兄弟都没有心情说话，昏沉沉地睡着。 忽然，昏暗的山洞里大放光明。 该隐首先惊醒，掀开身上堆放用来取暖的枯草，坐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被光辉笼罩的人。 乍一看，那人普普通通，身材也不高大，只是穿着他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服饰。 再仔细看时，却觉得那人的身影伟岸如高山，那人的气息悠远深邃。 那人的脸被光辉笼罩，看不清楚。但是却能看到那人充满智慧的眼睛。 那眼睛仿佛能看透岁月风尘，仿佛阅尽了世间百态。 该隐立刻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伟大的存在。 他在这伟大存在面前深深地匍匐：“伟大的神，创造我们的主，赞美你！” 亚伯和赛特慢了一拍，但都学着该隐的样子，匍匐在神的脚尖前。 神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一个天使滚动着从神的身后出现，代表神发出声音：“神说，亚当和伊娃是他宠爱的孩子，而你们是亚当和伊娃的孩子。他来看看你们，并询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他会满足你们一个要求。” 该隐不该抬头，匍匐在地大声说：“伟大的神，请宽恕我们父母的罪，让我们回到伊甸园吧！” “神说，你们不可再回到乐园，要在这大地上生存。” 该隐感到非常痛苦，回到伊甸园是他唯一的梦想。 亚伯此时小心翼翼地开口：“神啊，我想吃肉，能不能赐予我一头小羊羔？” 得到华胥的翻译，凌攀心里一酸。他迅速和华胥沟通，华胥控制机器人开口：“神会赐予你羊羔。” 该隐又嫉又恨，又觉得亚伯愚不可耐。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向神提一个要求，你竟然只要求一头羊羔？他觉得亚伯如果死去，肯定是蠢死的。 该隐开口：“神啊，我想……” 第42章 族群 神离开后，凡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该隐学会了和耕种有关的一切，如何预判天气，如何选择种籽，如何耕地，如何清除杂草…… 他向神提出的请求是，获得谋生的能力。 因此神赐予他这宝贵的知识。 这一日，耕种归来，该隐嫉恨地看了亚伯一眼，轻蔑地说：“你身上太臭了。” 神过于慷慨了，祂赐予亚伯的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大群羊。 并教会了亚伯如何放牧。 神应该是厌恶亚伯的，正因为厌恶亚伯，才会将他们一家从伊甸园中驱逐。 所以该隐不明白为什么，神会对亚伯如此慷慨。 他不敢质疑神的决定，只是对亚伯更加仇恨。 而且他还得将这种仇恨埋在心底，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在今年的庄稼丰收之前，他只能吃着亚伯的羊来生存。 赛特也开始学习谋生能力，他跟着该隐学了一阵耕种，又跑去学了一阵放牧，最后他觉得放牧更好玩，更轻松。 耕种要每日汗流浃背，面朝黄土，太苦了。 赛特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吃不了这种苦。 赛特和亚伯更亲近了。 秋天的时候，连续几场大雨，让该隐种的庄稼损失惨重。 而亚伯的羊群规模又扩大了，这让该隐更加嫉恨，认为神太偏爱亚伯了。 一日。 亚伯放牧归来，带回了一群陌生人。都是十六七岁年纪，年轻而强壮，有男有女。 他们用兽皮和树叶蔽体，说着和该隐亚伯相同的语言。 该隐大吃一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别的人，更是第一次见到母亲之外的女人。 “哥哥！”看到该隐，那些陌生人都如此称呼。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父母的子女，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亚伯说。 该隐断然否认：“这不可能，父母只生了我们三个孩子，我是最大的，赛特是最小的。” “神进入了我的梦中，告诉了我，这些孩子都是亚当与伊娃之子，要我们带领他们在这大地上生存下去。”亚伯平静地讲述。 “是的，我们也得到了神的旨意，神说，我们都是亚当与伊娃之后，该隐和亚伯是我们的兄长。”陌生人中最强壮的一个开口。 “既然是神的旨意，那我无话可说，”该隐最后说，“欢迎你们，我的兄弟姐妹们。” 他内心仍然嫉恨，因为神没有给予他预兆和旨意。 但他并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虽然这些孩子并非父母同房所出，但既然神说了这是他的兄弟姐妹，那便肯定是真的。 神是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 当然，事实上，从基因层面来说，这些人确实可以算是亚当和伊娃的子女。 不仅仅是他们，预计要投放到红河世界的24万人之中，有8万人的基因，是来自于亚当和伊娃。 这8万人都可以算是亚当和伊娃的子女。 由于他们的生理特征中，有非常明显的黑发、黑眸，他们的后裔也常常自称为“黑头之人”。 但另外两个种族，北方的亚述人和南方的阿卡德人，却称呼他们这一种族为“苏美尔人”。 陆陆续续地，不断有别的“亚当和伊娃的子女”来投靠该隐和亚伯。 他们的人口越来越多。 该隐带着其中一部分人耕种，教会他们农耕。 该隐有意识地挑选了最强壮的那一部分人，在耕种之余，他们还制作木弓石箭，制作石刀石斧，训练如何去战斗，去狩猎野兽来补充食物。 亚伯和赛特带着另一群人去了另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他们的羊群越来越多，他们经常在一处地方放牧，当羊群将水草啃完之后，再迁移到别的地方。 该隐找了一个美丽的妹妹做妻子，第二年他就有了自己的儿子，取名为以诺。 群落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死于蛇吻，死于兽爪，死于疾病，死于食物中毒……也每天都有孩子出生。 还不断有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寻过来，加入族群。 该隐经常都会带领他的兄弟姐妹，把庄稼中最精华的部分，以及狩猎到的猛兽的心脏作为祭品献给神，恳求神的庇佑，恳求风调雨顺。 虽然神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他们觉得祭礼是有效的。因为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人口也越来越多。 该隐比他的父亲更长寿。 40岁时，他仍然孔武有力，拿着石斧能打翻最精壮的小伙子。 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壮。 亚当如果当年有一个如此大规模的族群，绝不会死得那么早。毕竟他的基因是经过凌攀精心调制的，近乎完美。 该隐一直是族群的领袖，他儿女成群，在第一个妻子死后，又娶了第二个更年轻美貌的妻子。 在他的带领下，族群蒸蒸日上，大家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能填饱肚子，肥沃的红土地是神给予他们的最大恩赐。 现在该隐已经很少去回忆伊甸园的生活了。 那成了一个久远的梦幻。 有时他会对自己的儿女们述说起那段往事，说起他母亲伊娃告诉他的故事：神如何用泥土捏出了亚当，又制造了伊娃…… 说起伊甸园里幸福无忧的日子，无需劳作就能吃饱，没有毒蛇猛兽，没有蚊虫叮咬，每日只需游戏玩耍、感谢神的恩赐。 许多孩子会怀疑。 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乐园么？ 但或许，他们心底里，都希望有这样一处乐园存在吧。 所以他们口口相传，将这故事一直流传下去。 该隐45岁的时候，红土地上发生了一次罕见的巨大冰雹，砸死了不少人，大量的庄稼被摧毁。 该隐和族群里其他的领袖统计后发现，他们的族群缺乏过冬的粮食。 如果不想想办法，这个冬天，他们的族群至少要饿死一半人。 有人提议，组织起青壮去狩猎，获得许多的肉食存储起来。 有人提议，让女人们去更远的地方采集可食用的浆果和坚果。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大家填饱肚皮。 而且，肉食和浆果都没法保存这么久。 最后，该隐说：“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 他讲述了因为亚伯的出生，导致神将他们一家驱逐出伊甸园的往事。 “神对亚伯不悦，因此降下灾害，而我们受到了牵连。” “我提议，我们去杀死亚伯，重新取悦神；并且夺取他们的羊群，让我们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第43章 该隐和亚伯之战 “临时管理员，红河世界里即将发生一起战争事件。” 凌攀此时正坐在樱花国料理餐厅里，他刚刚吃完自己的晚餐。 对面，坐着林妙，她在低头玩着手机。听背景音乐，她玩的赫然是“兽血进化”。 凌攀对林妙微微一笑，林妙似有感应，抬起眼帘，捕捉到凌攀的笑容，给了凌攀一个略有些傲娇，又带着点矜持和腼腆的笑容。 凌攀和脑海中的华胥交流：“自从那24万人投放到红河世界，经常都有战争。” “这次不一样，这次战争的双方将是该隐和亚伯，而且会是前所未有的超大规模战争，预计参战人数会超过5000人。”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整个红河世界才50万人口，分散在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而且其中大半是女人和未成年的孩童，5000人的战争确实算是超大规模战争了。 而且，牵涉到该隐和亚伯…… 凌攀从容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走入洗手间，他将门反锁，“华胥，送我过去。” 凌攀出现在半空中。“刚好赶上了，”凌攀看着脚下，数千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正在推进，他感到一阵眩晕，“我不会掉下去吧？” “我暂时修改了这一处的法则，让临时管理员可以在这里俯瞰全局。”华胥解释。 “很好。”凌攀专注地看着。 自从亚当和伊娃降生，在现世里已经过去了18个小时多。 而在雏形神国里，已经过去了64年。 亚当和伊娃的尸骨早已腐朽，而他们的曾孙已经出生。 历史从不因某个人的命运而停滞，总是在不断向前。 而现在，历史走到一个拐点：人类始祖的两个嫡亲儿子，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由于这些年不断有新生儿出生，以及有别的兄弟姐妹并入，该隐的族群增长速度极快，已经接近了2万人的规模。 他带领着两千多青壮，拿着石刀、石斧、简陋的弓箭、削尖的木棍等武器，浩浩荡荡地杀向亚伯的领地。 亚伯的族群也发展到了超过万人的规模，他们放牧着数十万的牛羊，所到之处，青草被啃食光，露出光秃秃的红土地。 该隐没有隐藏踪迹，他们也不懂得战争的艺术。 因此亚伯族群中的一些牧民很早就发现了该隐的军队，亚伯有充分的时间组织起青壮来抵抗。 两方的军队总数达到了5000人，在一处平原上相遇了。 此时的军队，还没有战阵的概念，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走着稀稀散散的阵型。 亚伯走在战线最前面，大声喊道：“该隐，我的哥哥，请出来说话。” 该隐走上前，与他的弟弟遥相对望。 “我与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亚伯。我要杀死你，用你的鲜血取悦伟大的神。” 亚伯的眼眶湿润了，他那老如树皮的脸上流露出悲恸，“哥哥，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么？我们的父母是神宠爱的孩子，神也注视着我们。看到我们彼此厮杀，神不会愉悦，只会感到悲伤！” 凌攀听着华胥的翻译，心里有些喟叹。 但是他不会阻止这一切。 战争，是人类文明中必然会出现的环节。 有的时候，战争促进了人类文明的进化。也有的时候，战争造成了文明的倒退。 作为创世神，凌攀清楚，他不能像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只把好的东西给孩子们。 好的坏的，都应该由人类自己来承受。 他只能做莫得感情的创世神，不能有任何偏好。否则人类就没法自由发展，只会变成他豢养的宠物。 亚当和伊娃已经死了，他和这些人类的感情羁绊已经被切断了。 这时，下面准备开战的人群发现了半空中的凌攀。 人群一阵骚动。 能漂浮在半空的，除了鸟儿，就只有神了。 “伟大的神啊，你是来亲眼见证这一场献祭么？”该隐翻身跪地，激动地说，“我必将用这罪人的鲜血来取悦你！” 亚伯也跪下，泪流满面：“神啊，请阻止这悲伤的一切吧，阻止兄弟手足相残，阻止这世上最大的恶行，阻止这毫无必要的杀戮！你若想取我的性命，我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你。请阻止这场战争吧！” 然而，神悄然立在半空，不为所动，不偏不倚。 在华胥悄然的加持下。 神的身形伟岸如崖，神的目光能看穿万古。 神威如海，神威如狱！ 凌攀漠然地俯视着。 他的心情，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波动。 毕竟，他只是个人，一个普通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创世神，但那其实更多的是玩笑意味。 他从没认为自己脱离了人的范畴。 而此刻，他要学习，怎么去做一个神。 神，不能表现出感情。神，不能表现出偏好。 他只能不偏不倚！ 两方的战士——或许之前他们只是农民，是牧民，但此刻，他们无疑都是战士——都跪了下来，感动涕零，向神献上自己的敬畏。 该隐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随着他一声呐喊，他麾下的两千多战士向着对方发起了冲锋。 5000人的洪流对撞在一起。 石斧劈开了胸膛，石刀剖开了肚皮，石锤敲开了脑壳。 鲜血横流，肢体破碎。 人们嘶喊着，厮杀在一起。 这世界上最壮观的景象之一，也是最残酷的景象之一。 是最热烈的景象之一，也是最堕落的景象之一。 该隐没有和对方普通的战士纠缠，他直奔亚伯。 “亚伯，我要以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肺，你的鲜血，去取悦伟大的造物主！”他如雷霆般地劈砍，矫健如年轻人。 亚伯拼命抵抗，但他不是该隐的对手。 交手几回合后，该隐的石斧凿开了亚伯的颅骨。 亚伯流淌着鲜血和脑浆，缓缓倒下。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一滴泪从神的眼眶滑落。 “神啊，你也在为这一幕感到悲伤吗？请让大地上不要再起刀兵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图像。 父亲和母亲，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无忧无虑，悠闲地行走在乐园里，身边的树上结着甘美的果实，伸手就能摘到。小溪里流淌着牛奶和蜂蜜，俯身即可痛饮甘甜。 该隐活泼天真，在父母身前身后跑来跑去，没有片刻安分。 而自己，躺在母亲的怀里，温暖柔软，无比安全。 神远远地站着，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家人…… 亚伯不知道，这是自己记忆中的画面，还是从小听着父母和该隐讲的故事而想象出来的场景。 “伊甸园，真想回去啊……” 亚伯永远地闭上眼睛。 第44章 该隐和亚伯的故事:结局 凌攀回到洗手间，板着脸洗了洗手，回到餐桌。 林妙看了他一眼，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攀牵动嘴角，勾勒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我身体很好的。可能是洗手间里太臭了，被熏的。” 林妙皱了皱小鼻子，用力在鼻翼前扇了扇：“好恶心，你身上都被熏臭了！” 凌攀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个能治愈的女孩。 战场上的杀戮，人性的丑恶，让他反胃。 那冲天的血腥味，那残破的肢体，流出体外的花花绿绿内脏，让凌攀差点失去神灵的逼格，在半空中呕吐出来，飞流直下三千尺。 随后的掠夺，欺辱，奸淫……更是完全暴露出了人的兽性。 那些人忘了……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 他们都是兄弟姐妹。 他们都是亚当和伊娃的子孙。 自己让华胥在虚拟实境中不断地告诫他们：要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相亲相爱。 不要擅动刀兵，要团结在一起，应对大自然严苛的考验。 可他们还是更喜欢互相伤害，互相厮杀，彼此掠夺。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在现世，凌攀居住的这颗星球上也从来都不缺少战争。 有记载以来的几千年，这颗星球上没有发生战争的时间，全部加在一起总共只有10多年。 那些丑恶，几千年间也在不断地上演。 即使是现代，即使是唐国这样被全世界视为典范的文明社会，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依然每天都会发生诈骗、抢劫、谋杀、奸淫……暴力从未停止。 暴力，刻在人类基因的最深处。 凌攀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打造一个纯粹真善美的世界。那不现实。 除非他让人工智能去控制每一个人的心智。 且让人类自由地发展吧…… 而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旁观，偶尔在关键节点，伸出手轻轻一拨…… …… 该隐激动地蹲下，用手指蘸着亚伯的鲜血，涂抹到自己的脸上。然后他挥舞着石斧，意义不明地喊叫起来。 他仰头望着天空：神啊，请收下这祭品吧！请赐予我们阳光和雨露，赐予我们食物，保佑我们在这残酷的大地上活下去！ 在他视线中，神似乎微微颔首，目光流露出欣慰，满意这场祭礼。 牧民们开始败退，四散奔逃。 农民们追逐着，砍杀着，冲进牧民的草场，抢走牧民的牛羊、妻女，嗷嗷叫着满载而归。 绳索粗暴地牵着牛羊，和牧民哭泣的妻女。 在这一刻，牛羊，和女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该隐的部族有充足的资源可以平安度过接下来的严冬。 凯旋的战士们大声谈笑，唱着对伟大神灵的赞歌，称颂着该隐的英明神武。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侵略者。 他们只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崇敬。 要么自己的部族冻饿而死一半人，要么杀死亚伯的族人，掠夺他们的牛羊和妻女，让自己的部族活下来。 这是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道德挣扎就能做出的选择。 淳朴的先民，在杀戮和掠夺方面，同样淳朴。 他们不觉得这是恶。 他们的想法很朴素：我们要恰饭的啊。 大地上，几百具尸体以千奇百怪的姿势躺着。 这些尸体，将化作肥料，滋润这片平原。 神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 亚伯部族残余的人口奉赛特为首领。在赛特的带领下，他们向东边迁移。 据远道而来的流浪者（这流浪者也自称是亚当和伊娃的后裔）说，东边有一块更肥美的土地，物产丰富，伸手就可摘下足以果腹的浆果，往土地里随便撒点什么就能长出足够人吃用的庄稼。 现在，占据那块地盘的是几千个羸弱的人，他们自称亚述人，来自北方。 赛特决定带领自己的部族，去抢下那个地方，让自己的部族得以休养生息。 在迁移前，他回头望着该隐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仇恨。 或许，我有生之年无法再回来了……但是我的子孙后裔，必然回到这里，让你血债血偿！哥哥！ …… 得到了亚伯部族的牛羊，该隐的部族顺利地度过了这个冬天。 而且由于获得了许多女人和孩童，该隐的部族进一步扩张了。 许多附近的小部落、流浪者慕名而来，依附该隐的部族生存。 又过4年，该隐去世了。 他活了49岁，是少有的长寿之人。他死之时，同辈的男人几乎都死光了。 他的长子以诺继承了他的武勇和智谋，被人们推举为新的领袖，继续带领部族发展。 他们的部族不断扩张，人口和土地都飞快地增长。 亲眼目睹了父亲击杀二叔的战役后，以诺对战争思考良多。 他开始更注重训练，并且尝试发展新的武器，甚至开始研究最早期的原始战术。 他从狩猎活动中得到了许多灵感，并将之加入到日常的训练中。 他麾下的战士果敢善战，不断为他东征西讨，击溃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部族。 在以诺35岁的时候，也就是该隐死后7年，他的部落人口增长到了4万。 而在遥远的东方，以诺的三叔赛特蜷缩在厚厚羊皮中发抖，不时地抽搐，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他的眼神混沌，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亚当和伊娃的幼子，即将离开尘世， 突然，赛特回光返照般，用力地坐起，指着西边发出凄厉的喊叫：向西，向西！ 他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一声喊叫离他远去。 赛特，死亡。 …… 后世的经文家穿凿附会，重新演绎了这一段历史。 他们声称，该隐和亚伯都向神供奉。该隐献上了地里的蔬菜和量是，亚伯献上了最强壮的羊和上等的油脂。神更喜欢亚伯的供物，该隐因而嫉妒，并在田间杀死了亚伯。 神严厉地斥责了该隐，并预言该隐及其后代将不断漂泊。 在这个故事里，充满隐喻，充满劝人向善、劝人全心全意供奉神等说教的意味。 许多经文家都对这个故事做出了自己的解读，出现了不少流传千古的雄文。 然而历史的真相是如何呢？后世人只能根据零星的记载，根据考古所得的线索，去一点一点的还原。 比如，人们根据考古发现，该隐和他的直系后裔其实并没有不断地徘徊流浪，事实上，该隐的长子以诺是有史以来最早的建城者。 在很多年后，有该隐的后裔成为了先民的王。 当然，后世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还原出最初的真相。 历史是会不断地凋零，消失。而从不会掀起面纱，将她真实的容颜展现。 后人只能管中窥豹，用想象和猜测，来接近真实。 第45章 鸢尾花的香味 赛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凌攀对林妙说：“我们该走了吧。” “再玩一会，明天我不上班。”林妙正在驾驶摩托车，不断地绕过障碍，实现超车。 屏幕上显示现在她的名次是，第二。 她穿着包得很紧的热裤，整个人身体舒展开来。 这个姿势，大家都懂的，不懂的带女朋友去电玩城玩一次就知道了。（当然首先得有个女朋友。） 真的是超级凸显身材，不管从前面看，还是从后面看，都风光无限。 林妙的身材，怎么说了，不是那种特别炸裂型的。 恰好，凌攀也不是那种只喜欢“大”的男人。 他觉得有些部位并不是越大越好。 他的喜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恰到好处。 林妙的身材正好就是这种，恰到好处的。 不过看得多了，也就那样。 能看不能吃，也是一种折磨。 凌攀早就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林妙。 此时，吵吵嚷嚷的游戏音效和闪烁变幻的光线让他有点脑仁痛，而且密闭的空间里，空气污浊。 若不是他借故跑到洗手间里，挪移去雏形神国的原始自然环境中呼吸了半天的新鲜空气，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他揉了揉太阳穴，“留点期待，下次再继续吧。虽然你明天不用上班，但是早睡早起，做点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时间去做的事，不是更好么。” 林妙没有回答。 但是当她终于冲到第一名，并且保持领先到终点后，她跳下摩托，低头一笑，这笑容竟有些狡猾。 “可我没什么想一个人做的事。” 凌攀打起精神：“那就是有想和我一起做的事呢？” 林妙白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小妩媚，语气也带着撒娇意味：“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随便谁陪伴都可以的。我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都等着陪我呢！” 凌攀知道她说的是谁，在威信聊天里她提到过，所谓的大老婆二老婆都是她的高中同学，三老婆则是三医院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事。 “是是是，你有的是人陪，那么我有幸明天陪你玩么？” 林妙问：“你不用上班的么？明天又不是周末。” 凌攀笑道：“没人管我的，记考勤的人不敢记我旷工的。” 林妙叹了口气：“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陪我玩一天吧。” 两人相依出门，走了几步，林妙犹豫着，将手伸入凌攀的臂弯。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搀凌攀的手。 凌攀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林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妙脸一红，微微仰头，似乎在钻研星象。 到了停车的地方，凌攀说：“我送你回去吧。如果你先送我的话，等会你就要一个人回家了。这么晚了，不安全。” 林妙忍住笑：“你又没车，怎么送我。而且我经常加班到凌晨回家的，不怕的。” “总之，我先送你吧。” 林妙没有坚持：“那行。” 她主动坐到副驾驶位置。 凌攀不太熟练地发动汽车，问道：“你家在哪？” 林妙报上地址。 一路上，两人一直聊着天。快到林妙家的时候，凌攀突然问道：“对了，昨晚你喂我吃了什么？” 林妙有些莫名其妙：“我没喂你吃东西啊。怎么了？” 凌攀腾出左手摸了摸嘴唇，流露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没有么？我怎么早上醒来觉得嘴唇好甜，好香。” 林妙愣了半秒才醒悟，脸上红了一大片，低下头不说话。 凌攀目光一瞥，见她嘟着殷红的小嘴，在那委屈地掉眼泪。 于是将车靠边，打起双闪，柔声问：“怎么了？” “你欺负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林妙只是觉得很委屈，特想哭。 但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为什么要哭？她也说不出。就是想哭。 凌攀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一把将林妙柔软的娇躯揽入怀中。 林妙的身体瞬间僵硬。 凌攀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摸着林妙的秀发，抚摸她的脸庞，但克制住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 林妙刚开始还挣扎，但是哪里挣得开凌攀的麒麟臂。 过了一会，见凌攀没有过分的动作，也就听之任之了。 好半晌，她止住哭泣，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明明没有哭的理由。 于是她恶人先告状，凶悍地瞪着凌攀，恶狠狠地说：“都怪你！把我惹哭了！” 当然，那只是她自认为恶狠狠。 在凌攀看来，其实可爱得很。 “好吧，都怪我，”凌攀顺手扯出一张抽纸，为她擦了擦脸，“不能再哭了，再哭的话明天眼睛会不好看的。” 虽然他觉得莫名其妙，没想通林妙为什么要哭。 但他很清楚，女孩子是非常情绪化的一种生物。 或许只是一个声音，一种气味，脑海里突然生出的一个念头，甚至是潜意识里闪过的一些画面，都有可能让女孩哭泣。 其实没事的，只需要耐心地陪伴着，让她发泄一下情绪就好。 果然林妙很快就没事了，继续和他有说有笑。 但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那个强吻。 将林妙送到别墅区外，道闸升起，但林妙说：“你别进去了，直接回去吧。” 说着她就推开了车门，一只纤细的脚踝踩着高跟水晶凉鞋伸了出去，豆蔻色的指甲油在夜里也显得很漂亮。 凌攀正准备下车，林妙回头说，“车你开回去，明天一早来接我。” 一百多万的豪车，她竟然能放得下心让凌攀开走。 真是心大。 凌攀没有推辞躲闪，笑了笑，“我会早点来，你先别吃早餐，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妙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将被晚风吹乱的秀发捋了捋，“好啊。我等你。” 刚刚那场莫名其妙的哭泣，似乎反而让两个人的感情增进了一些。 也是没道理可讲。 凌攀突然身体侧倾，在即将碰到林妙的时候又停下。 在他靠近时，林妙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躲。 但是凌攀停下后，她也没再继续动作，静静地看着凌攀，眸子里倒映出凌攀俊美的面容。 晚风温柔地吹拂。 空气中弥漫着鸢尾花的香味。 林妙闭上眼睛。 凌攀缓缓靠近…… 第46章 一年内能不能抱上外孙? 林妙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平时这个时候，林父林母一般已经睡了。 但此时他们还在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肥皂剧。 虽然他们没有给林妙打电话，但不意味着他们不关心。 只是他们懂得给林妙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林妙跟父母打了招呼，把包一丢，跑到沙发前，和林母腻歪了一会，又专心地给林父拔了几根白发，这才跑上楼。 林父和林母小声讨论：“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是的。” “心情很好。” “我也感觉到了。” “但是好像刚刚哭过。” “没错，但应该没关系。女孩子嘛，哭哭更健康。” “恩，那好。应该是约会吧？” “应该是。” “要不要问问，是谁？” “应该是上次说的那个吧。” “明天怎么办？” “看看再说。” “那我先不联系小陈。” “恩，不联系，明天再说。” 老夫老妻，默契十足，很快就达成共识，心满意足地去洗漱睡觉。 …… 林妙回到自己的卧房，卧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眼神逐渐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赶紧用枕头蒙着脸，似乎羞不可抑。 双脚像游泳时划水一样，扑打着床垫。 然后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笑容傻傻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像蒙了水汽，朦朦胧胧，梦幻般美好。 傻女孩。 …… 早上，林母正在厨房里忙碌，他们家请的做菜保姆廖姨是只管晚餐。 林父戴着老花镜，在餐桌旁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快速浏览邮件。 很快，林母端着早餐上桌：煮鸡蛋，煎饼，鲜榨蔬果混合汁。 林父摘下老花镜，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 “今天我就不去事务所了，我盯着囡囡。等她起来，探探她的口风，看她是不是真有约会。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把小陈叫到家里来坐一坐。”林母说。 今天不是休息日，不过她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是高级合伙人，不需要每天打卡上班。 林父道：“小陈到底怎么样，你替咱们女儿掌掌眼，别急着下结论。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 林母脸色阴沉地点头。 林妙的初恋男友，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就是林母介绍给女儿的，那是她一个合作伙伴的儿子。 国内名校国防大学毕业，平时看着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可是却知人知面，不知心。 差点毁了女儿一生。 那个人自然得到了教训，但女儿心理上的创伤却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呢？ 林父又说：“问问囡囡，昨晚约会的人叫什么，让她带回来见一面。不管是普通朋友，还是预备男友；不管对方条件怎么样。总之先带回来让我们见一面。” 林母正要说话，扭头愕然地看着餐厅过道。 林父也扭头看去，吃惊得忘了咀嚼。 在休息日，女儿从来不会起来得这么早。 就算要和闺蜜出去玩，也要日上三竿才起床。 因为知道女儿的工作辛苦，所以他和林母平时也不会干涉她这种不健康不规律的作息习惯。 可是，今天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再仔细一看，女儿已经穿戴整齐，化了淡淡的却非常精致的妆容，美丽如小仙女，估计至少一个小时前她就起来开始准备了。 林母脸上堆笑：“起这么早？过来吃点东西。” 林妙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了，等会有人接我，我们出去吃早餐。” 林母尽量轻描淡写地问：“男的女的？” “问这么多干嘛！”林妙娇嗔道。 林父林母对望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小激动。 女儿这反应……今天约会的铁定是男生！ 林父若无其事地试探：“是昨晚那个吧？” 林妙脸上的表情，被父母尽收眼底。 林母在桌下掐了一把丈夫的大腿。 真的是！ 竟然是连续约会！ 万岁！ 女儿可以嫁出去了！ 不过结婚不能太仓促了，三个月后再结婚吧。 不知道一年内能不能抱上外孙？ 能不能和女婿打个商量，生两个孩子，一个随女婿姓，一个姓林？ …… 林妙当然不知道这一瞬间，母亲脑子里就转了这么多念头，甚至已经在考虑外孙的名字。 这时她的包里传来振动，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偷偷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父母，将来电挂掉，装作平静地说：“朋友叫我了。我出去了！” 林母赶紧说：“中午别出去吃饭了，到家里来吃吧！有个朋友说等会要给我送大龙虾来，你带你朋友一起来吃。” 林妙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好。” 林父刚想插嘴说几句，林母瞬间化身太后，霸气十足地说：“那你今天就别出去了，在家陪陪我。” 林父很着急，不停地对老妻使眼色：你怎么能这样呢！别太强硬了！一步步来，慢慢引导嘛！ 但林母根本不理他，一双细长的凤眼压迫力十足地盯着女儿，表示自己绝不退让。 林妙的手指纠结在一起，与母亲对视半晌，败下阵来，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那好吧，中午我带他回来吃饭。” 说着赌气似的跺跺脚，冲了出去。 林父对林母竖起一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小李啊，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过来了。上午9点的会议让刘副总裁主持，然后记得10点半有永川通讯集团的领导过来参观，让邱副总裁负责现场组织和解说……” 女儿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自己必须得在家看一看！ 绝不能被一头大蠢猪把自家精心养育的优良品质白菜给拱了！ 林母也打电话给一个做生鲜的熟人，订购两只大龙虾。 …… 凌攀带着林妙去一家网红米粉店吃了早餐，然后开车去城南公园赏花。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林妙不停看手机。 凌攀误会了，问道：“你等会还有别的约会？”说这话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有点酸。 林妙赶紧摇头澄清：“不是的。我妈要我中午回去吃饭。” 凌攀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林妙看着他，不做声。 被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让凌攀很有压力。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也要去？” 林妙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凌攀。 第47章 初次登门 见凌攀没说话，林妙轻咬嘴唇，“我也知道，是有点快了，不过家里太后坚持要见你……” 凌攀也很无语。 他其实没做好见家长的心理准备。 可以这么说吧，他虽然不是抱着玩弄的目的和林妙交往，但直到现在为止，肯定是没有长远打算的。 他只是被林妙的美貌和温柔天真可爱的性格吸引，所以才不断地撩。 要说他现在和林妙是什么关系？ 真不好下定义。 至于他想和林妙成为什么关系？ 抱歉，他现在只想睡了对方。 当然他不是想睡了林妙就跑，他并不是那种拔雕无情的渣男。 只是却也没认真考虑过长远计划。 如果林妙现在开口：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凌攀稍微犹豫就会同意。 如果林妙问：你打算和我结婚么？ 凌攀多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都没想过的事，怎么回答！ 大多数男性在追女生的时候，都是这种心态。 除非是浪够了准备收心，或者是年纪太大了年年惨遭父母逼婚已经快要崩溃了的，那时候才会以结婚为目的，去接触女孩子。 许多念头从凌攀脑海里闪过。 他没有犹豫太久，简单干脆地说：“好。那就去你家吧！” 虽然他并不情愿，但这个时候态度必须要端正。 否则和林妙就没有以后了。 毕竟根据他的了解，林妙很听父母的话，思想相对比较传统。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林妙急忙说：“不用买东西。” 凌攀笑道：“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唐国人非常注重礼仪，哪怕他对林妙没什么想法，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也不适合空手上门。林妙父母会有看法的。 到进口食品超市他挑了几件水果，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想了想又挑了几样昂贵的进口零食，都是林妙爱吃的。虽然打着旗号是送给林父林母，但估计最后都会进林妙的嘴。 林妙对送礼是没什么常识，她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也从来不会去送礼，只有别人给她家送礼。 所以全程只在一旁傻乎乎地看着。 开车到了林妙的小区，差不多已经是饭点了。 道闸识别出了林妙这辆烈焰骑士的车牌，自动升起。 在林妙的指点下，凌攀将车开到她家的车库外。 这是两层高的别墅，福尔兰斯式的风格。凌攀估测了一下，建筑面积大约是500平米，另外还有300平左右的后花园。 凌攀曾经听说过这个小区的房价，在这个位置，这个面积的独栋别墅差不多要5万多一平，这套房子目前的价格至少在2500万以上。 凌攀对林妙家的经济状况早有了解，倒也不至于吃惊。 林妙脚步轻快地在前面带路，他提着水果和零食紧紧跟着。 到了门前，林妙似乎有点紧张，深呼吸几口气才按指纹开门。 推开门就喊：“我回来……” “……了！” 卡壳的原因，是她被吓了一跳。 因为一对中年夫妇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后，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这应该就是林妙的父母吧。 凌攀仔细打量，从林妙父母的穿着打扮、气质、面部表情、肢体语言中，短短一两秒内就接受到不少隐藏的信息，对林妙的父母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当然这个认识还很肤浅，想真正了解他们，还需要长时间的交谈。 虽然没调查过林父的职业，但是根据他们家的收入情况来看，可以判断林父是位高权重之人。 但是这么一个在外面威严、大权在握的人，在家里却放得下身段，做出这种近乎于逗比的举止，由此可以看出林妙的家庭氛围是比较和谐的，所以林父才会在家庭环境下卸下面具。 要知道，有很多事业得意的男人，家庭却不怎么和谐，在家里也是戴着厚厚的面具的。 另外，还有一个特点：林父穿的服装，明显比林母的服装要昂贵。 在一般家庭里，应该正好相反才对。 这个信号，挺有意思。 再看看林母。 林母是个律师，这点在林妙的朋友圈里提到过。 大家印象中，律师一定是严肃的，刻板的，在法庭上高声疾呼，辩才无碍的那种。 可是现在林母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系着围裙，戴着一对防水皮手套，头发挽成普通的家居样式。 除了一对红宝石耳环，她身上没有任何奢侈的地方，也不施粉黛。 要知道，她并不是没钱买奢侈品，没钱买高档化妆品。 作为一名高级律师，她个人收入是很高的，按照行业标准，即使不算分红，她的年收入也应该在80万以上。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即使现在也风韵犹存，身材仍然保持得很好。若是在光线暗淡一点的地方，她再好好化妆，说她30岁都有人信。 当然实际上她已经50岁了，林妙在朋友圈里有张照片就是林母50岁生日聚会的场景。 凌攀迅速接收了这些信息，热情又不至于卑躬屈膝地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初次见面，我是林妙的朋友，我叫凌攀。” 然后很自然地递上礼物。 林母在看到凌攀的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一直比较抗拒男人的女儿，会答应带男孩子回家了。 这么帅的男孩，换成自己年轻时，也会情不自禁啊！ 她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就初步接纳了凌攀，“你这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实在没必要。下次过来千万别买了啊！” 你看，这都主动邀请凌攀下次再来了。 所以说，颜值能打，还是挺占便宜的。 林父对凌攀的印象也不错。 虽然说同性相斥，而且这是个准备拐走自己乖女儿的大蠢猪。 但凌攀的笑容非常干净，让人很舒服，而且举止得体，因此他潜意识就初步认可了凌攀。 在他看来，他单位数千员工，年轻一辈里，就没一个在气质方面比得上凌攀的。 “快进来坐吧。”林父发话。 林妙有些懵，一边换鞋，一边说：“爸，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林父平时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林父“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谎，“回来拿点东西。” 第48章 比较满意 林母已经拉着凌攀去沙发坐下，一口气问了十万个问题。 凌攀有条不紊地回答，顺便说些“终于知道林妙的美貌是继承谁了”“怪不得林妙气质那么好，原来有阿姨言传身教”之类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地送上，林母的笑容就没停过。 终于林母心满意足地去厨房继续忙碌，林父则还端着架子，不太搭理凌攀。 林妙脸皮薄，陪凌攀坐着聊了几句，在父亲的目光下如坐针毡，溜到厨房去给林母帮倒忙。 林父呵呵笑道：“这孩子，平时一年难得进一回厨房，今天看你来了，才这么积极。” 表面上看，林父是在揭女儿的短。 不过实际上，他这句简单的话里，也隐藏了对凌攀的考验。 而且还是双重考验。 我女儿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能接受么？ 我女儿对你特别有好感，愿意为你做出改变，你对我女儿呢？ 所以说，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说话，一定得用心去听，绝不能只听表面。 否则只会云里雾里。 他想表达的意思，绝对不会明明白白说出来，必须得听者用心揣摩。 幸好，凌攀是心理学专业，毕业后一直从事人事工作，最近又在华胥那里灌顶进修，功力大有长进。 他当即笑道：“现在这年代，已经不再对女孩子的厨艺提出要求了。总不能既让女孩子洗衣煮饭做家务带孩子，又要上班赚钱吧？那也太为难人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其实我也会炒几个菜，虽然技术不精。要是叔叔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买点菜来下厨。只是到时候可别笑话我！” 林父略有点矜持地笑了，不过笑容还算慈祥。 不是平时在单位那种客套的，或是故作高深的笑，而是卸下了面具的笑容。 他对凌攀的回答还算满意。 虽然看似凌攀是把话题转移到厨艺方面了，但其实是在正面回应他的那两个疑问。 说明凌攀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接下来就闲聊了几句别的，最近的国际局势，经济走向等，也没聊得很深入，只是泛泛而谈。 这就不是考验凌攀了。 考验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在关键时刻。 现在这纯粹是闲聊。 凌攀比较轻松地应付着，也试着扩展话题，想试探林父的兴趣点在哪些方向。 到上餐桌的时候，他终于差不多弄清楚了。 林父因为工作原因，比较关注政治、经济大局，私底下的兴趣则是钓鱼、武侠小说、书画。以及……令人很想不到的一个爱好：戏曲。不但喜欢听，而且有时会自己唱几句。 凌攀倒并没有考虑要去讨好林父。 毕竟，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对林妙应该抱什么态度。 但先调查清楚这些细节总是有用的。 饭桌上，林父开了一瓶没有标签的酒。 一口下去，香气满溢。 凌攀还算懂行，喝一口差不多就能猜到价位。 这酒要是在外面买，没有4、5000肯定是买不到的。 比市面上1000多的名酒要好上一筹。 而到了这个档次的酒，每好上一筹，价格翻个几倍，是很正常的。 林父没有过于劝酒，毕竟还不是很熟，凌攀又是第一次登门，他很有分寸。不至于说要把凌攀灌醉。 林母则抓住一切机会，打听凌攀的家庭情况，目前工作，收入状况，过往感情史等。 能说的，凌攀都实诚回答。 有的话题，则比较含糊其辞，比如关于自己的收入和过往情史。 这样既表现出了诚意，又不至于显得胸无城府。 林母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 不断地给他夹菜就是证明。 凌攀一边应付着林母的热情，一边见缝插针地恭维林母的厨艺、林母的秀外慧中、林母的知识渊博、林母的教女有方…… 林母笑得合不拢嘴，比平时多吃了18粒米饭。 吃完饭，关键是吃完两只和泰迪差不多大的大龙虾……凌攀帮着收拾，然后在林妙的招呼下，到楼上林妙的房间坐一坐。 哗啦啦的水声中，林母洗着碗。“小凌这孩子我觉得不错。” “现在看着是不错，”林父在抽油烟机下面美滋滋地吸着饭后烟，“还要多接触多观察。” “他母亲的情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母皱眉道，“这个问题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含糊其辞。我就担心，怕是个难相处的，到时候囡囡嫁过去会受气。” 林父翻了个白眼。他虽然也很想女儿快点找个男朋友，治疗好心中的阴影，但从没想过女儿结婚后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母继续絮絮叨叨，“那个‘神国’游戏公司，你听说过么？” 林父摇头，“没有，不是一个圈子的。等我查一查。”说着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林母停下动作，一时有些走神，“公司总经理，应该也有几十万、百来万年薪了吧。我们家囡囡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孩子，日子应该过得下去。” “是，肯定过得下去，”林父知道这个时候只要附和就好，“神国公司，找到了，这里评价说还不错，虽然是新公司，但是很有实力。只是……这公司怎么连官网都没有？” 林母说，“下次让囡囡跟他去公司看看。” “是要看看，”林父点头，“虽然小凌看着不像是说谎的，但还是要落实一下。” …… 楼下老两口聊得热火朝天，楼上林妙和凌攀却有些相对无言。 林妙是被羞涩的感觉支配了。这是从懂得男女之别以来，第一次有不是亲戚的男性进入她的房间。 还好早上起得早，将房间收拾了一遍，没有什么羞耻的东西露在外面。 她一直低垂着眼帘，脸蛋红红的，手足无措。 凌攀则是有点担心被林妙套牢了。今天见家长，是不是明天就该谈婚论嫁了？这时他琢磨着该怎么缓一缓，至少短时间内他没有结婚的打算。 并非林妙的条件不达标。 事实上林妙是个好女孩，而且非常漂亮，符合他的审美，性格也是他中意的。 比林妙更好的女孩，这世界上肯定还有。 但人的交际范围是有限的。 这辈子凌攀能否遇到比林妙更好的女孩，还是未知数。 毕竟这又不是三流网络小说，哪来的那么多既美丽又身材好又性格好的女孩围着凌攀转。 只是凌攀自己还没做好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心理准备。 哪怕是九天仙女下凡，说要和他共结连理，他也会犹豫一番。 第49章 自己打自己 林妙坐在床头，抱着双膝盖坐着，下巴枕在膝盖上。 凌攀则缓缓走动，看看她的收藏，看看她的藏书，欣赏一下她的各种独具匠心的小布置和小装饰。 林妙的闺房不是粉色系的，虽然也少女味爆棚，但总的来说偏小清新风格。很衬她的气质。 凌攀逗弄了一会那几盆盆栽，特别是忍不住用指甲掐了几下那盆厚叶植物，在林妙发现前将那盆厚叶植物调整了方向，掩盖犯罪证据。 然后回头看着林妙：“下午打算和我做什么？” 林妙把头埋在膝盖里，瓮声瓮气地说：“睡觉。” 忽然她觉察到了自己话里的毛病，赶紧申明：“不是，不是和你睡觉！是我一个人睡！” 凌攀笑出声来。 “不对，”她急得抬起头，“你别笑！人家口误嘛！” 凌攀笑道：“我又没笑话你。只是看着你，你的美丽赏心悦目，让我心情愉悦，所以想笑一笑。” 林妙再度把脸埋起来：“你就会花言巧语。不理你了！下午我要好好休息，昨天没睡好。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凌攀当然知道自己这时该做什么，温柔地哄了几句，很快林妙就没那么拘束，有说有笑起来。 “我妈今天说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是老糊涂了，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胡话。”林妙很不客气地说。 也难怪她吐槽，林母就差在饭桌上问凌攀的生辰八字，直接定下婚期了。 “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嫁不出去。”林妙补充道。 “放心，我清楚得很，”凌攀笑道，“暗恋你的人可以从北门口排到通华立交桥。” 这两处都是临海市出名的地标。 “那当然，”林妙微微仰起头，故作傲娇说，“我从小到大都有很多男生追的。” “就没你看得上的么？”凌攀随口问。 林妙立刻变色，眸子里闪过的是……恐惧？ 凌攀意识到自己触碰了一个现阶段不该触碰的话题，立刻打岔：“其实你爸妈人都挺好。而且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爱你。只是有点过于溺爱你了，把你宠坏了。” “乱讲！我哪里被宠坏了？医院里大家都说我很好相处的！”林妙被他带偏了思路，娇嗔道。 “你是很好相处，因为你天性善良，热情，有同理心，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 林妙赧然地低下头，面对夸奖有点不自在。 “但你还是被宠坏了。吃喝用度，都是你父母包办了。你自理能力太差了。而且人情世故方面，也有欠缺。” 林妙的小嘴撅了起来，有点小生气，但毕竟凌攀说的是事实，也自己也早意识到了。因此只是小声说：“讨厌，不想理你。” 凌攀笑了笑继续说：“其实也没关系，以后我也会宠你的。” 林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要你宠了。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只是普通朋友。” “恩。”见她自欺欺人，凌攀并不拆穿。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非常可爱，娇艳欲滴，但这毕竟是她家里，她父母都在楼下，凌攀也不敢造次。 过了一会，林妙神色恢复正常，转移话题说：“你的公司又要发售一款新游戏了？” “是啊，”凌攀说，“《文明》，这是《兽血进化》的姊妹篇。全称应该是《文明，第一章：大荒》。很快就要发售了。” “我知道，我看了宣传资料。背景是莽荒时期，人类文明早期吧？” “对的。”凌攀很高兴，这说明林妙确实是在关注自己。 “那你最近会不会很忙？”林妙眼巴巴地望着他。 “当然会啊。”凌攀说。 其实他怎么会忙？ 虽然《文明》即将上市，可是一切交给华胥就完事了。 但说还是要这么说的。 男人如果说自己不忙，简直是在说：我没什么用，别人都不需要我。 哪怕是真的不忙，也要做出“我很忙”的假象。 …… 离开林妙家的时候，凌攀还开着那辆烈焰骑士。 林妙说他最近比较忙，要一辆好车充门面，免得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被别人小瞧。凌攀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下来了。 这时想想，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这不成了吃软饭的？ 不过……自己一直胃不好。 吃软饭正合适。 凌攀自然不会去公司，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到了沙发上，他立刻毫无形象地躺下，给林妙打了个电话。 感情嘛，要趁热打铁。虽然他要暂缓一缓，不想和林妙发展太快。 可也不希望林妙对自己的感觉淡下来。 最好让她觉得一天都离不开自己。 聊了几句，凌攀提出让她帮自己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住宅出售。 他想搬家了。 他话刚说出口，就听到林母和林妙争吵的声音，林母似乎抢过了手机，大声问：“小凌啊，你考虑什么价位的住宅呢？阿姨和很多开发商认识，阿姨去帮你打听。” 然后林妙在旁边说：“妈，不关你的事，这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 然后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林母在林妙的手上拍了一下。 凌攀心里一笑，林母这是在考察他的家底呢。“现在手头有些拮据，如果现款买房的话，不超过3000万吧。” 实际上现在他哪里拿得出3000万！ “兽血进化”这段时间的盈利，要用来组建团队，苏姗还提议要到临海高科技园区租一层写字楼，要购买设备，到处需要开销。 不过如果兽血进化热度能持续的话，一两个月后他应该就能顺利拿出大几千万买房。 反正看房子还要多看几家，慢慢挑选，对吧。 而凌攀毫不怀疑兽血进化的热度能够持续。 这是来自另一个文明的人工智能设计的，在如何让玩家沉浸、如何吸引玩家付费方面，都领先本文明好几个代差。 林母对凌攀的财力显然也有点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忙不迭地答应帮凌攀去物色住宅。 挂掉电话后，凌攀又给苏姗打了个电话，聊了些工作方面的话题。 苏姗对她份内的事很有把握，但对公司的战略有点担心：“凌总，‘兽血进化’才刚刚上市几天，远远没到潜力用尽的地步。这个时候我们推出新游戏，会不会出现自己打自己的情况？” 第50章 建城者:以诺 凌攀其实无所谓新游戏能赚多少钱。 他之前推出“兽血进化”（其实是华胥制作、运营的），以及即将推出的“文明”（还是华胥制作、运营），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利用广大玩家，来给雏形神国搜集数据。 真要让他一个人去设计超凡生物，超凡人类，得设计到猴年马月去了？ 至于赚钱嘛，只是附带的。 能赚当然好，不能赚也无所谓。 绝不能颠倒主次。 这不是他装哔。 说真的，如果他一门心思想多赚点钱的话，凭借华胥交给他的黑科技，哪怕他自己不太懂管理和经营，他也有信心在十年时间创造千亿资产。 但他很拎得清，华胥帮他的前提，是他能全心全意地打理好雏形神国，推动雏形神国中，人类文明的超凡能力体系建设。 如果他搞错了重心，把所有心思放在现世赚钱，耽搁了雏形神国的发展，很可能华胥就会弃他而去。 而且他真没什么野心，赚10个亿和赚1000亿，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反正是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至于梦想？ 少年时，当然是有的。 只是后来父亲生病、逝世，他放弃考研参加工作，忙忙碌碌只为了生存下去，梦想什么的，当然也就远了。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为了下个月的房租发愁，凌攀觉得自己是可以重新考虑梦想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追梦的时候。 等雏形神国的事走上正确的轨道再说吧。 这次即将发布的《文明第一章：大荒》，华胥说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制作完成。 但宣传工作已经提前开启了。 宣传的主力，还是依靠华胥化身万千水军，到各个论坛、社交软件中去发布消息。 但凌攀也授权华胥使用公司账户里的资金，还指示它可以再次找“永恒国度”基金会借贷一笔用来宣传。 之前林妙阅读到的，应该就是华胥通过邮件购买的宣传服务，在知名游戏门户网站上订购的广告位或是知名测评人攥写的宣传软文。 由于“兽血进化”正火爆着，想必一些玩家会对“文明”感兴趣。 而且这两款游戏，虽然在宣传上说是“姊妹篇”，其实核心玩法是不一样的，并不会有冲突。 甚至可以相辅相成，有一定的联动。 玩了“兽血进化”的，会忍不住想去“文明”里建个角色；玩了“文明”之后，肯定也想去“兽血进化”里体验一番。 “话说回来，华胥，”凌攀问道，“这雏形神国被你们的文明研究了那么久，难道就没建立起一些超凡力量体系？” 刻板的电子音回答：“有，而且不少。” “你还是直接说但是吧。” “好的，临时管理员。但是，那些都不够。我们需要一种，能在短时间内，让大部分人能够通过努力，实力飞快进步；一小撮人甚至能达到‘仙’位以上的超凡力量体系。” 通过努力就飞快进步？这似乎很难。 在凌攀阅读过的描述超凡力量的小说中，想获得超凡力量，想快速进步，往往是需要特定资质的。 金字塔顶，容不下资质平庸之人。 而华胥所说的，是一种不需要特定资质就能修炼的超凡力量体系。 凌攀沉吟着：“你说的‘仙’，和我理解的‘仙’，是不是一码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借用了你们文明的词汇而已。不过，其中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仙’是大神通者的指代，”华胥解释，“不过对于我们的文明而言，‘仙’包含了许多的要素。” “那‘仙’标准是什么？怎样才算是‘仙’？” “‘仙’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对宇宙的理解，是一种自身超脱的状态。‘仙’能长生不死，永不衰老；‘仙’并非单纯物理意义上的存在，物理法则已经无法完全限制住‘仙’；如果以破坏力来衡量的话，那么一尊‘仙’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摧毁一个大型行星。‘仙’不会死亡……” “好了我知道了……总之就是很牛啤，超级牛啤，”凌攀摇着头打断，“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所在文明之前构建的超凡力量体系，究竟达到什么水准？还有，能不能拿出几种来让我借鉴？” “我能确定的是，我们文明当初的研究中，已经有部分超凡力量体系最高能达到准仙位，然而却都无法突破瓶颈，而且有着修炼耗时太长、消耗资源过多等各种各样的缺陷。” “我的数据库损坏严重，在从备份数据库中恢复之前，无法给临时管理员提供更多资料。” 凌攀也是无奈。 从备份数据库中恢复？需要管理员授权。 而自己只是临时管理员。 “华胥，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准信了。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晋升为正式管理员？” “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无法解锁相应信息。” “……”凌攀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心平气和。 为了避免被气死，他岔开话题：“游戏制作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提前租好服务器。” “好的，临时管理员。” “让我看看红河世界里的情况。” 华胥立刻将一个个短视频投影到凌攀的手机上，还贴心地配以文字说明。 所以说，谈什么爱，找什么老婆，人生有华胥就够了…… …… 红河世界里。 随着部族越来越扩大，附庸的人口越来越多，该隐之子以诺感到，是时候进行改变了。 于是在41岁时，他开始了一项伟大的壮举：建立城市。 建城的想法，来自于现实的需求。 一方面，他看到人们之间有互通有无的需求，经常在特定的地点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换，这样进行交换的地点被人们称作“市”。 另一方面，他感到分散居住的人群不利于管理，不利于组织大量人群进行大规模的活动，比如战争，祭祀，修建水利，等等。 于是他决定建立城市。 不过在他有生之年，并没有完成这个壮举。 建城用时并不算很长，仅仅只用了3年时间。 这人类首个城市的规模，并不算大，比现实世界里一些乡镇还小。 各项设施也并不完善。 毕竟是人类第一座城市，不能要求更高了。 第51章 以诺之城 建城的地点，自然是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更靠近幼发拉底河。 这两条河是命名是由该隐完成的，名字的来源是伊甸园中的两条小溪：希底结和伯拉。底格里斯就是希底结的变体，幼发拉底就是伯拉的变体。该隐一直想要回到伊甸园，却始终未能得到神的宽恕，他只能以这种方式纪念伊甸园。 后世的考古学家多次尝试在两河流域寻找这座传说中人类第一座城市的遗址，但始终未能找到。 他们找到了埃利都，找到了拉迦什，找到了乌尔、尼普尔、乌鲁克和巴比伦，尼尼微、亚述和马里的遗迹也先后被发掘出来。 但以诺之城始终被历史的迷雾掩盖。 …… 在城市即将建成的时候，该隐之子，人类始祖亚当之孙，以诺病死了，享年43岁。 为了纪念以诺这位杰出的部落领袖，这座人类历史上的首个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 后世以讹传讹，说以诺之城是该隐建设的，其实这个时候，该隐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以诺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建城者。 他甚至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筑城者以诺”。 只是这个称号也随风消逝在历史中。 以诺死后，这个本已有了统一趋势的大型部落再次分崩离析。 整个部落原本接近5万人口，以及3万多的奴隶，拥有十多位领袖。 原本以诺依靠着自己的个人魅力，以及人类始祖嫡长孙的大义名分，成为部落联盟的领袖。 但以诺的长子以拿并没有这种个人魅力和能力。 当然，以诺留下了庞大的政治资产，所以，以拿和另外一名部落领袖占据了新生的以诺之城，他们的部族人数为6000人。 其余的领袖各自带着自己的部族离开了。 以诺之城，这座先民建立起来的城市，以凌攀的眼光看来，是非常简陋并且不合理的，缺少很多必要的公共设施。 说是一座城，其占地面积甚至还不如现世的一些著名大学。 城里没有下水道设施，人类的排泄物和生活垃圾遍地都是，整个城市脏兮兮臭烘烘的；没有供水设施，城市里的居民还得每天跑去幼发拉底河打水以供生活日用。 居民的房屋建设没有认真规划，导致城市里道路错综复杂。 最初筑城的时候，以诺没有考虑到防御的问题，甚至没有建造城墙。后来在以拿时代，为了应对战争，才匆匆建起低矮的城墙。 那城墙，一般成年男子可以徒手翻越。 仅仅只能稍稍起到阻碍作用。 以诺城的居民总数是在6000多人，最多的时候一度接近2万人。 经历了以拿，以拿之子米户雅利，其子玛土撒利的统治后，最终在玛土撒利之子拉麦的时代，以诺城毁于一场瘟疫。 那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大规模疫情。 虽然是偶然，但也可以说是必然。 以诺城的居住条件，实在算不上好。 从以拿到拉麦的时代，80多年的时间里，整个城市已经陷入粪山尿海之中。 一点都不夸张。 道路上是厚厚的一层人畜排泄物。 这样的环境，不出现瘟疫才怪。 拉麦留在历史记载中的形象，是一个暴虐、心胸狭窄之人。 他有一句名言：“人若害拉麦，必遭报七十个七倍。” 但这句话其实真不是他说的。 反而是因为他施行比较宽松的统治，治下居民基本上能够安居乐业，所以居民们称呼他为“仁慈的拉麦”，祈祷他能长寿，诅咒想要害拉麦的人。 不过“仁慈的拉麦”没能活过那场瘟疫。 这次的灾难让以诺之城十室九空，原本已经达到了2万人口（包括奴隶）的以诺之城，最终只剩下3000多人。 这3000多人在拉麦死后，放弃了以诺之城，进行了迁移。 短短百年后，以诺之城就陷于风沙，再不可追寻。 拉麦娶了两个妻子，亚大和洗拉。 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拉麦死后，他和亚大生的儿子雅八带着一群族人前往东南，投靠亚当之子赛特的后裔，成为牧民。 弟弟犹八去了南边，与拉卡德人接壤的地方。 洗拉和拉麦之子土八该隐迁到了更东边，靠近底格里斯河之处的原始丛林，他们在那里继续放火烧林，开垦荒地。 土八该隐最大的贡献，是带着他部族里的匠人，发现了青铜、红铜和黄铜的冶炼方法，甚至记载了铜、锡、铅的各种不同配比情况下，所冶炼出青铜的硬度和韧性等指标。 拉麦最小的女儿拿玛则早已远嫁，嫁给了一个名为阿咖农什卡的部落领袖。 凌攀收起手机，揉了揉眼睛。 “临时管理员，我在红河世界监测到了超凡力量的痕迹。”华胥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什么？”原本有些疲惫的凌攀立刻精神振奋起来，瞬间集中了注意力，“怎么回事？我没让你在红河世界投放超凡生物。” “是不是有黄河世界的超凡生物偷跑过去了？” 华胥回答：“这种概率并不大。我正在尝试锁定这份超凡力量的来源……找到了。” “临时管理员，我建议你亲自过来调查。” “好的。”凌攀没有犹豫。 时空变幻，凌攀出现在一处石头和泥土堆砌起来的建筑中，建筑中散发着晒干的草杆香味。 他还没站稳，就突然感到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涌入了他的体内，仔细去感受时，那感觉又消失了，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此时在他眼前，有几个人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捣鼓什么。 凌攀仔细看着，那些人穿着的衣服，似乎有别于凌攀在手机上看到的，一般平民的服饰。 一般平民是用三角形的亚麻或羊毛织物绕着身体包缠，男装和女装样式相似，只是颜色和大小不一样。 而这些人穿着直筒的衣服。 “他们是侍奉神的人，地位较高的为祭司，地位较低的为僧侣。”似乎是感受到了凌攀的疑问，华胥解释道。 那些蹲在地上的人，忙碌着用削尖的芦苇杆和细木棍，在柔软的泥板上刻着符号。 “这是哪里？” “埃利都，水神恩基的神庙。” 第52章 信仰之力 埃利都，凌攀知道这个名字。 这是一座城市的名字。 以诺之城建立起来后，其好处自然被许多人看到：能更好地抵御自然灾害和野兽袭扰，居民聚集方便管理，方便交易，便于组织大型祭祀活动、军事活动、水利工程等。 于是在之后的几十年间，陆陆续续有几座城建立了起来。 埃利都便是其中一座。 也是最雄伟、力量最强大的一座。 人口有一万多，地处东南，靠近幼发拉底河的出海口，实力接近于以诺之城。 这些在华胥整理的资料中都有，凌攀在手机上看到过。 埃利都是由阿咖农什卡建立并统治的，此人正是拉麦之女的丈夫。 至于水神恩基…… “这是什么玩意？水神恩基？让我想想，应该是原始的神灵崇拜吧？在现世，很多文明的传说中也有类似的神职。” “现世三个大陆，东大陆美多利亚洲，中央大陆亚特兰蒂斯洲，西大陆尤洛芃洲，有着种类不同的神话传说。” “古唐国就有好多的水神，不过在古唐国的神话中，每个水神只负责一部分水域。额，尤洛芃洲，似乎有不少古代文明中有‘水神’这一职。” “而这个红河世界里的水神……被称作‘恩基’？”凌攀问道。 “是的，临时管理员。红河世界里的神灵崇拜还处于初级阶段，未形成完整自洽的神系。目前信众较多的有三位神：混沌女神、原初女神纳穆，天地之神、创世之神安启，深渊之主、水、智慧和技艺之神恩基。” “这三位神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神系中的高位神或主神。对水神信仰氛围最浓厚的地区，就是埃利都以及其文化辐射区。在埃利都城里，有三座水神恩基的神庙。在附近的村庄中也有不少恩基的小型神庙。” 在原始社会，水神的地位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水是生命之源，饮用、灌溉都离不开水。 而原始社会里，人们都聚居在水源附近，但是一场大雨就有可能让河水泛滥、淹没田地、庄稼和居所，所以人们对水也非常畏惧。 正是既需要之、又畏惧之的情绪，让水神神职在任何神话体系中，地位都相当高。 凌攀看着那些祭司和僧侣。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书写，记录，赞美神。”华胥回答。 凌攀很吃惊。这些人已经发明文字了？这可真是巨大的进步。 不过仔细看去，泥板上的那些文字和古唐国文字相差非常大。 尽管这些人使用的语言是经过华胥修改的，古唐国语的变种。 “他们好像看不到我？” “是的，我对临时管理员身边的空气做出了处理，强烈的折射让他们看不见临时管理员。” “哦，光学隐身，”凌攀笑了笑，轻轻地走动，“为什么送我来到水神基恩的神庙？难道你说的超凡力量痕迹就在这里？” “这只是其中一处。我总共有三处发现了超凡力量的波动，只是刚刚突然有一处超凡力量的波动消失了。” 凌攀停下脚步，皱眉说：“突然消失？什么意思？” “那股超凡力量不在原处了。时间……是临时管理员进入雏形神国的同一时间。” 凌攀想到了自己身体之前奇怪的感觉，既有些担忧，又觉得有趣，甚至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期待，“难道那超凡力量进入我的身体了？” 他抬腿伸手，转脖子扭腰，稍稍活动，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同。 难道还要喊出一些羞耻、中二的台词才能激活那股力量？ “根据我的演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说，“消失的超凡力量是在天地之神安启的神庙中诞生的，而天地之神安启的形象……正是来自于你，临时管理员。” 凌攀觉得很好玩。 自己在这原始落后的世界里，还真的混了个神位玩……太有趣了。 话说当这个天地之神、创造之神，年薪多少，有五险一金么，年终奖怎么发？ 至于很可能进入自己身体的超凡力量……再慢慢研究吧。 此时要先找到另外两处超凡力量的痕迹。 在华胥的语音导航下，凌攀悄悄地从神庙左侧的通道进入到里面。 神庙里间有一个土垒的高台，台上有一尊泥塑的神像，其肩上有两道流水的痕迹，应该就是水神恩基。其形象高大威武，不过依然是人形。 神像上，着色的颜料已经开始褪色了。 神像前有一个泥砖桌，桌上摆放着一些肉类和蔬菜水果，这是献给神的牺牲。 四面墙壁上，有着不少壁画。画的内容，应该是讲述水神恩基的故事。 以凌攀的目光来看，这些壁画都很难看，颜料很丑，线条乱七八糟。 但应该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高水准的艺术品了。 神庙整体看来非常简陋，与凌攀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形象差距很大。 在现世，就算是几十年前最穷乡村里最穷人家，也比这里好看些。 毕竟此时还是原始社会，社会生产力太低，青铜的冶炼方法才刚刚被总结出来。 青铜器仍然是珍稀的玩意，还没有大规模地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耕种、战争、建筑的工具大多都是石制工具。 这神庙唯一的优点，就是还算干净。 至少没有臭烘烘的人畜排泄物味道。 而这种味道，在这个年代，应该是遍布整个城市的。 就算是部落首领的住处都难以幸免。 凌攀走向高高的土台，在华胥的提示下，伸手触碰了恩基的神像。 不过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感觉。 凌攀撇撇嘴：“没反应。” “没错的，超凡力量的痕迹正是在这神像上。”如果华胥是人类，此时她的声音应该会有点小激动吧。 “你以前的管理员在创世时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你知道这超凡力量是什么吗？”凌攀问道。 “在记录中，有。以前的创世过程中也遇到过这种超凡力量。” 出乎凌攀意料的，华胥竟然不加掩饰地回答了。他本以为华胥会说出“数据库损坏”之类的借口。 电子合成音在继续：“这种超凡力量，被命名为：信仰之力。” 第53章 香火成神道 “信仰之力？”凌攀狐疑道，“我读大学时为了赚钱，也写过网络小说。我看过的一些小说里，有提到过信仰之力这种东西。信仰之力，香火之力，是信徒对神、或某种偶像的崇拜，所产生的一种特殊力量。你说的是这种东西吗？” “是的。” 凌攀想了想：“好吧，没想到现实里真有这种东西……如果这真的是信仰之力，那么我能理解为什么我可以吸收针对天地之神安启的信仰之力，因为安启就是基于我的形象嘛。” 他抬头看着深渊之主、水和智慧、技艺之神恩基的神像，“我也理解了，为什么我无法吸收这上面的信仰之力，因为这不是给我的。” “话说信仰之力有什么用呢？” 电子合成音回答：“在我的数据库中有一些记录。信仰之力可以用来强化人，从肉体到精神，让人趋向于神灵。如果大量信众一直信仰、膜拜某个并不存在的神灵，有可能会造就一个有着神灵力量的意识体。” 凌攀愕然：“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灵？” 华胥的声音自然是没有情绪、没有起伏的：“那些能穿梭时空，能挥手摘下星辰的大能，与神灵有何异呢？” 凌攀讪讪地说：“是啊，说他们是神灵也不为过，甚至是最强大的神灵。” 顿了顿，凌攀嘴角微微抖动，眼神激动：“刚才我似乎吸收了一些信仰之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吸收足够多的信仰之力，也能成为神灵？” “理论上是如此，”华胥不紧不慢地说，“事实上，信仰之力的道路，或者说香火成神道，也是一种超凡力量体系。只是这条道路有太多隐患；而且如果临时管理员希望成为真正的强者，雏形神国里几十万生灵的信仰之力是不够的，哪怕未来雏形神国扩大，有数亿、数十亿生灵的信仰之力，仍然不够。” “根据我们曾经采集的数据进行推测，将‘能够以个体之力毁灭行星’作为仙的最低标准，那么如果临时管理员想要成为‘仙’这一级别的强者，至少要有千亿数量级的信众源源不断地为临时管理员提供信仰之力。” “一千亿人口？”凌攀咧嘴苦笑，“怎么可能。” “不一定需要是人类，哪怕是老鼠，如果能为之开启智慧，也能提供信仰之力，我们的文明做过这方面的实验。” 凌攀摇摇头：“扯太远了。” 但他的心情仍然很激荡。 眼前有一条成为超凡力量的途径，就在触手可得之处，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不能成为“仙”没关系，反正他又没想过毁灭行星。 哪怕只有“仙”万分之一的威能，那也是值得自己付出巨大代价去追逐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 想要变强！ 想要超脱于社会、超脱于世俗的束缚！ 不甘于平凡！ 至于可能的隐患，早被他选择性过滤了。 他注视着神像，“华胥，你有办法帮我取得这神像上的信仰之力么？” 这次华胥没有马上回答。 凌攀甚至以为它不会回答了。 因为一直以来，它能回答的问题都会瞬间给出回答。 不过在几秒后，华胥的电子音再度回响在凌攀的脑海里：“我检索了自身残余的数据库，进行了建模，根据分析，有一定的机会，帮助临时管理员获取这些信仰之力。” “哦，”凌攀半开玩笑地说，“需不需要让我整容，整成这个神像的样子？” 华胥自然不懂幽默，刻板地回答：“能否汲取信仰之力，和相貌无关，而和神职相关。” “临时管理员，你事实上是红河世界的创造者，正好吻合了天地之神、创世之神安启的神职，因此你可以获取属于安启的信仰之力。” 凌攀感到不解：“可真正完成创世工作的，其实是你。” “我没有意识，只是一个工具。创世的念头是临时管理员产生的，借我这个工具而完成。世界自能辨别。” “这不是唯心么。” “唯心和唯物，只是看待世界的不同角度。世界不会因为人们的观察角度不同，而发生本质变化。变化的，只是人们的印象。” 凌攀若有所思，伸手拍了拍恩基的神像，粗硕的颜料颗粒和微小的泥块簌簌地落下。 “我不和你做哲学探讨。所以，按你之前的说法，信仰之力和神职相关。那么如果我要获取这水神恩基的信仰之力，就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人设，或者给自己增添水神神职？问题是怎么增添？” “其实临时管理员不需要为自己增添神职……”华胥娓娓道来，详细解说着获取信仰之力的方法。 凌攀不住地点头。 最后他迫不及待地说：“那就着手去做吧。我要尽快看到成果！” 恋恋不舍地再拍了拍恩基的神像，他的身影从神庙中消失。 在现世里，凌攀又过了悠闲自在的两天。 通过电话和邮件了解苏姗组建团队的进度；查看“兽血进化”的运营数据；跟进“文明”的宣传力度；跟林妙在威信上聊天、煲电话粥…… 当然，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仔细体察吸收了那股信仰之力后，自身的变化。 凌攀各种方法都用尽了，打坐、冥想、到健身房办了张卡练习瑜伽；甚至开车跑了一百多公里去泡温泉……却都没能在体内找到信仰之力的痕迹。 和他在小说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种力量，至少目前来看，是他无从主动掌控的。 但是他确实能感觉到信仰之力带给他的好处。 首先他的视力变好了，之前雏形神国里生物死去带来的灵魂能量，只是让他的近视被治好。 而现在，吸收的那股信仰之力却是让他的视力超出正常人的范围，简直如同鹰眼，而且动态视力特别发达。 肌肉力量也增强了，比如在健身房练习躺举杠铃，按照私教的说法，目前健身房里最高纪录应该是260公斤，而世界纪录是446公斤。 凌攀偷偷尝试了一下，他举起350公斤的杠铃非常轻松，400公斤也还有余力。再往上就没有继续尝试了，搞太多杠铃片会比较麻烦。 其他的诸如速度、神经反应速度、灵活度等方面，凌攀感觉自己也超过了正常人的水准，比起世界顶级的运动员也不啻多让。 如果持续不断地用信仰之力强化自己，他会不会有一天变成超人？ 第54章 阿努纳奇神系 现世的两天后……雏形神国里已经过去了一百八十年。 凌攀再度降临在红河世界，出现在天空中。 降临的一刹那，他再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入自己的体内。看不见，摸不着，但清晰可辨。 比起上一次接收到的，要庞大得多。 他知道，那是属于天地之神安启的信仰之力。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似是同时响起了数百个、数千个呓语声，一些凌乱的图像一闪而过。 幸好，持续时间不是太长。 等呓语声和图像都消失，凌攀骇然问道：“这怎么回事？” 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回答：“临时管理员可能体验到了一些幻听、幻视，这是汲取信仰之力的副作用之一。严重时可能会引起人格分裂，但以临时管理员现在接受的信仰之力规模，还远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凌攀嘴角抽了抽。 他的左手上，托着数十、上百块板材。 看质地，似乎是泥砖制成，差不多a4纸张大小，厚度相当于平板电脑。 数十块板材叠在一起，也颇有分量。 但是以凌攀现在的力量，拿起来还是轻而易举。 “后果确实严重……”但凌攀想了想，确认自己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种获取超凡能力的机会。 于是干脆抛开担心，俯瞰大地。 正如神灵在俯瞰祂创造的世界。 “华胥，现在这片大地上一共有五座城市，超过5000人口的聚居点30多个吧。” 他轻轻抚摸着左手上的泥板。最上方一块，可以看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摸上去凹凸不平。 “是的，临时管理员。” “好，那就按计划进行吧。”凌攀手一扬，数十块泥板飞向不同的方向。 在华胥的控制下，它们精准地飞向预订的地点：那四座城市，以及人口达到标准的聚居点。 大陆南端，靠近幼发拉底河的出海口，名城埃利都。 最繁华的街道上，一个身上缠着织物的路人偶然间抬头看见天空，顿时目瞪口呆。 人总有从众心理。 别的路人看到他的举动，觉得奇怪，也学着仰头望天，顿时再也挪不开目光。 只见一个小小的火球，正从天而降！ 在晴朗的天空中，这熊熊燃烧的火球是如此显眼。 “神迹！” “这是神物自天而降！” 人们议论纷纷。 与处在真实宇宙环境中的星球不同，红河世界之外并没有小型天体，而那些镶嵌在天空中充当星星和太阳、月亮的物体也并没有出现故障。 因此被创造直到现在，并没有出现过天降陨石的事例。 这个世界的居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球，直到其轰然坠地，看其坠地的地点，似乎是在城内最大的恩基神庙的方向。 于是一群人拔腿向水神恩基的神庙跑去。 恩基的神庙建筑在一个四方形的高高土台之上，比起两百年前，已经高了许多，气势宏大了许多。 到了神庙外，人们看到一群祭司和僧侣围拢，一块焦黑的泥板斜插在地上，下半截隐没在土地中，看上去正是那从天而降的火球中包裹着的东西。 “神物！那是神物！”人们交头接耳。 一位最德高望重，年近50岁的祭司不顾泥板的高温，颤巍巍地，从地上拔出泥板。 他的须发皆白，浑浊的老眼中落下激动的泪水，迎着太阳的光辉高举着泥板，喊道：“伟大的神啊！您终于降下了神谕！” 路人们议论纷纷。“这究竟是什么？” “泥板上好像有字，上面写着什么？” 在这个时代，平民是不可能识字的。 甚至部落贵人、首领们也大半不识字。 识字的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的少数统治者，和祭司、僧侣等神职人员。 当初以诺之城鼎盛时期，人口2万，其中识字的人只有20多人，差不多千分之一。 埃利都的居民识字比例也差不多。 祭司和僧侣们看着泥板上的字，表情从尊崇、激动、困惑、到恍然大悟。 他们彼此交换过眼神后，由那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宣布：“此物，名为命运泥板！乃是神灵之物！它记录了阿努纳奇神系的神明、神明之间的关系、神明的神职。” 没有人怀疑。从天而降的泥板当然是神物。 不是神物还能是什么？ 带着火球，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竟然还没碎。 除了神物，还有什么能做到！ 让一个人从高处摔下，早就摔成肉酱了。 “这块命运泥板，属于我们伟大的水神、智慧与技艺之神恩基！” 人群中响起了嗡嗡声，众人有些茫然。 水神恩基应该还有一个前缀，“深渊之主”。 大祭司将人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淡然说：“命运泥板上说，伟大的恩基放弃了‘深渊’的神职。从今以后，祂的神职只有水、智慧和技艺！” “水神恩基乃天父之神‘安’，与地母之神‘启’之子！为风神恩利尔之弟！”这是阐明了神明之间的关系。 然而人们的神情更加茫然。 天父之神“安”？地母之神“启”？ 还有风神“恩利尔”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神的名字？ 大祭司解释道：“命运泥板告诉我们，我们原本认为的天地之神、创造之神安启，原来其实是两位神灵，一为天父之神安，祂也是众神之父。另一为地母之神启，祂是天父之神安的妹妹和妻子，为天父之神安诞下了风神恩利尔和水神恩基兄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人们纷纷点头。 涨姿势了。 神与神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来自于人们的臆想猜测和传闻，有无数版本。 当然，现在既然有了命运泥板，肯定是要以命运泥板上的记载为正版，其余的都是异端邪说。 至于天父之神安是地母之神的兄弟和丈夫，这种关系，在原始社会并不有悖伦常。 要知道，人类的始祖是亚当和伊娃，而他们的子女各自结为夫妻，剩下诸多后裔，才有了这片红土地上繁衍的人族。 大祭司继续告知人们，神明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各自的神职。 风神恩利尔与妻子宁胡尔萨格又生出了月神南纳和太阳神乌图，战神尼努尔塔，丰收之神宁吉尔苏，文字女神尼萨巴…… 月神南纳又生出金星伊南娜（同时也是爱和繁殖女神），牧神杜穆兹，深渊之神埃列什吉伽尔，雷雨神阿达德和霍乱之神涅伽尔。（月神真的很能生。） 而水神和智慧与技艺之神恩基与他的母亲启结合，生出了生育之神南舍。 第55章 命运泥板和天命石碑 “深渊之主”阿普苏和混沌之神的后裔——雌龙提亚马特这一对原本占据了冥界，但是他们被强大的埃列什吉伽尔杀死，他们的尸体化为冥界，埃列什吉伽尔就成为新的深渊之主。 古加尔安纳是埃列什吉伽尔的前夫，但随后，埃列什吉伽尔的哥哥、霍乱之神涅伽尔杀死了古加尔安纳，娶了埃列什吉伽尔。 爱和繁殖女神伊南娜爱着农神恩奇木，但是月神南纳将她嫁给了她的哥哥，牧神杜穆兹。伊南娜并不爱杜穆兹，从此变得放荡…… 神庙前，只有大祭司的声音在回荡。 人们屏住呼吸，如痴如醉，听大祭司讲解着神明的故事…… 是的，只是关于神明的故事，而不是关于神明的知识。 命运泥板上有没有神明的知识呢？ 当然有！ 比如关于神职的秘密，就忠实地记载在命运泥板上。 还有神格、神力、神国，信仰和神力的关系……（凌攀抄自某本网络小说） 每一块命运泥板，都是一位神灵的神职、神格和神权的象征。 还有，命运泥板上记载着的，神王的象征：天命石碑。 但这些，就不需要解释给普通人听了。 如果大家都了解神灵了，那还要他们祭司和僧侣做什么呢！ 唯一有权解释神灵知识的，就是祭司和僧侣！ 就连世俗的部落贵人、首领们也没有资格涉足神的领域！ 让世俗的归世俗，神灵的归神灵！ …… 埃利都的祭司和僧侣们在恩基的神庙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献祭了50头羊、50个奴隶和许多的蔬果。 然后，这块属于水神恩基的命运泥板被放置在恩基的神像前。 而恩基的神像又有变化：祂的左肩有一条鱼，腿边有一只山羊。 …… 同一天，数十片命运泥板被天父之神安洒向人间。 巴德提比拉，拉尔拉克，西帕尔，舒鲁帕克这四座只比埃利都稍晚建立起来的古城，以及其他数十个聚居点、牧民的牧场，都发现了命运泥板。 人们开始更多地了解众神。 而众神之间那些恩怨情仇的故事，让神显得更加贴近于人，不再高远，不再虚无缥缈，似乎就隐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更加触手可及。也因此，更能得到人们的喜爱和敬畏。 …… 天空中，凌攀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每一块命运泥板，代表着一个神。每个神，都有明确的神职，避免了混乱重复的信仰，这样更能集中人们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会自动汇聚到相应神职的命运泥板之上，集中起来，然后传送给天命石碑。”他拿出一块小小的石板，和10寸屏的平板电脑差不多大，厚度也差不多，材质似乎就是普通的青石。 “等再发酵一阵，再进来传下天命石碑……” 他的身影消失。 回到现世，自己狭小的公寓里，凌攀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应着汲取了新的信仰之力后，自身的变化。 这一次汲取的信仰之力，几乎是上一次的数十倍之多。 因为雏形神国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口不断增加，日积月累，信仰之力自然留存了许多。 只是，信仰之力改造他的身体，似乎需要一段时间，至少不是瞬间进行的。所以目前他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同。 过了几个小时，凌攀再度降临在红河世界，埃利都，恩基的神庙。 从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两百年，埃利都已经换过了好几任统治者。 你方唱罢我登场。 目前的统治者是一位名为“阿鲁利姆”的，他是阿咖农什卡和拉麦之女拿玛的后裔。 据说此人是一名伟大的战士，健美如神祗，同时也是一个公正、睿智的人。 埃利都城市几经扩建，并且吸取了以诺之城毁灭的教训，历任统治者都比较注重城市的卫生环境，在翻修城市时增添了许多公共设施，并且安排了专人负责清理城市里的垃圾。 因此这一百多年里，埃利都没有爆发大的疫情。 它的常住人口已经增长到了接近4万，自由民和奴隶各占一半。 满负荷运行时，能负担起3000人的军队，军队装备以石器、木器为主，但一些著名的勇士也被赏赐了极其稀有的青铜短刀和短弓。 这是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在这个时节，附近几乎没有势力能够匹敌。 变化的是埃利都的城墙，城内的设施，是城里的居民。 不变的是信仰。 水神恩基，仍然是整个埃利都最为膜拜、尊崇的神祗。 特别是在二十年前，命运泥板从天而降后，人们的信仰更加虔诚。 只是恩基的神职已经略有变化：对祂的歌颂和赞美中，已经不再有“深渊之主”这个前缀。 在命运泥板上，“深渊之主”已经是埃列什吉伽尔的神职。 恩基的神职范围变窄了，而且更加突出了“水”之神职。 这并非是命运泥板规定的，而是由于最近百年，幼发拉底河多次泛滥，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将不少肥沃的耕地变得盐碱化。 而埃利都正是靠近幼发拉底河，处于幼发拉底河的下游，正是重灾区。 所以人们对于恩基愈发敬畏，尊崇。 原始社会的信仰，来自于恐惧，担心被神惩罚，而非对神的热爱。 因为在传说中，人类的始祖亚当和伊娃只是神用泥土捏出来的，制造人的目的，只是为神服务。 爱总是相互的。神并不爱人，人当然也没有爱神的义务。 人只需尊重神，崇拜神，定时地给神献上祭品，请求神的宽恕。 这近乎于一种契约。 是由交换作为纽带，而非由感情作为纽带。 凌攀在恩基的神庙中走动，无人察觉。 这座恩基的神庙越发宏伟了，神像也更加精致。 用的颜料更加高级，僧侣们的手艺越发精湛，让这神像看起来栩栩如生。 祭司和僧侣们跪在神像前，恭敬地伏地，唱着对水神恩基的赞歌。 谁也看不到，站在恩基的神像前，若有所思的凌攀。 凌攀轻轻拍了拍水神恩基的神像，下一刻，他出现在一处美丽的花园。 这是埃利都的统治者，阿鲁利姆的住宅。 以这个时代的目光来看，阿鲁利姆的住宅算得上是豪宅。 有着青石砌成的墙，有着漂亮的廊柱，有精美的雕塑，有百花盛开的大花园。 但是以凌攀的眼光来看……这比他去过的农家乐还破败得多。 简直就是穷乡僻壤里的茅草房。 第56章 天命从天而降，王权在埃利都 “……#@%￥！”一串中气十足喊叫声在凌攀耳旁响起。 凌攀扭头看去，一个留着长胡须，黑发黄皮肤、身材健壮高大的中年人正用手指着他，看似镇定自若，但凌攀能从他褐色的眸子中看到一丝慌乱。 在他身边，有一个娇小美丽的少女，不知是他的妻子？妹妹？还是他女儿。 当然也有可能，以上选项全都正确。(〃''▽''〃)在这个年代，这是常见之事。 根据华胥的提示，这个中年人就是此城的统治者，阿鲁利姆了。 随着他的喊叫，几名携带青铜短刀，背后挂着单刃青铜斧，手持短弓，腰间悬挂箭囊的青年士兵匆匆跑来。 他们穿着厚厚皮革鞣制成的粗糙半身甲，戴着动物头骨制成的头盔，披着羊毛织成的帅气披风。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他们的装备堪称精良。 毕竟青铜冶炼不易，通体用青铜打造的弯刀和斧头，简直是奢侈品，其持有率比现世驾驶百万级别豪车人群的比例还低。 能有这些装备的，各个都是这个时代的高富帅。 凌攀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 他在脑海里对华胥吩咐了几句。 于是下一秒，长胡须中年人的目光凝固了。 他眼前这个穿着怪异服装的年轻人，竟然双脚离开的大地，漂浮在空中。 而很快，天空中汇聚起乌云，电闪雷鸣，却没有雨降下。狂风烈烈，吹拂着年轻人的衣衫，巨蛇般粗细的电光环绕着年轻人，衬得他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这神异的景象，让阿鲁利姆胆寒。 年轻人没有开口，阿鲁利姆的脑海中却直接出现了声音：“吾乃天父之神，安。凡人，跪下！” 那些精锐士兵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声音，他们迟疑着，停下脚步，目光看向自己的首领，埃利都的统治者阿鲁利姆。 阿鲁利姆的表情非常复杂，有怀疑，有惊讶，有激动，还夹杂着恐惧、崇拜、渴望…… 他慢慢弯下腰，双膝跪下，将头抵在泥土上。 口呼：“伟大的天父之神，众神之王，赞美您！” 在命运泥板上，记录着：天父之神安，是目前阿努纳奇神系的首领，众神之王。 数十位神灵都是安的从神。 见阿鲁利姆跪下，娇小美丽的女子，以及士兵们都有样学样，表情恭敬，诚惶诚恐。 跪拜神，是一种荣耀，而非屈辱。 凌攀神色威严。现在他越来越习惯于装神棍了。 他在脑海中继续跟华胥沟通，然后华胥直接让声音响在阿鲁利姆等人的心底：“凡人，吾乃众神之父，恩基是吾之神子。” 凌攀举起那块小小的石碑。 “此乃天命石碑，乃众神之王的象征。吾将之赐予吾之神子恩基，从此恩基为众神之王。吾将隐居于‘安之神殿’，享受美酒和宴席，享受天女的服侍。除非众神面临颠覆，除非人类面临灭绝，那时吾才会踏着‘安之路’，重临世间。” 阿鲁利姆将头抵着泥土，不敢稍动。 过了一会，见没有了动静，他才大着胆子抬起头，天父之神安已经不见踪影。 而在他额头前，静静地躺着一块石碑。 当然，入手后，阿鲁利姆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就像命运泥板绝非普通的泥板。 这石碑比黄金还重，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一眼就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阿鲁利姆连忙收回目光。 他拿着天命石碑站起身，右手捂额，考虑良久，爱妃和士兵们都不敢打扰。 “让水神恩基的大祭司来见我。”阿鲁利姆说。 这一天，水神恩基的大祭司来到阿鲁利姆的豪宅，享受着阿鲁利姆提供的美食、麦酒，享受着美女的服侍，一边和阿鲁利姆交谈。 但阿鲁利姆只和大祭司聊着去年的战争，聊着今年的收成，聊着对神的崇拜，聊着未来的一些打算。 直到半夜，所有的仆人和奴隶都被赶走，谁也不知道两人密谈了一些什么。 次日，大祭司举行水神恩基的大规模祭祀，全城的自由民都被叫来观礼。 大祭司珍而重之地将一块小巧精致的石碑放置在水神恩基的神座前，然后来到神庙外的高台上，向埃利都的市民们讲话。 “天命从天而降，王权在埃利都！” 简单的一句话，让埃利都的市民们沸腾起来。 其实，这些年埃利都越发发展壮大，实力远超其余的城邦，那些普通的村庄、聚居点更是没法与埃利都相提并论。 埃利都的市民们渴望向外征战，渴望通过战争获得财富、获得奴隶。 因此，当听说天命和王权在埃利都时，市民们不管是否相信，此刻都是相信的，也必须相信。 因为他们要聚集在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下，去扩张，去征伐，去获得战争红利！ 是日，大祭司宣布，天父之神安退位，水神恩基成为众神之王。 目前的大地上，各个城市、各个聚居点，最信奉的主神都有所不同。 埃利都的市民原本就信奉水神恩基，现在既然天命在埃利都，水神恩基为众神之王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别的城邦肯定不同意啊！ 那就打，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为了神的荣耀，去战斗吧！ 看，我们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神的地位，神的荣耀，神的供奉，而去战斗的哦。 也正是在这一天，恩基的大祭司为阿鲁利姆进行了加冕，是为阿鲁利姆一世。 阿鲁利姆一世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王。 而由神职人员为世俗王权加冕也从此慢慢形成了一种惯例。 凌攀在空中的身影，默默地看着大地上的一切。 一切已经就绪，他只需每隔一段时间，进来一趟，通过天命石碑收割信仰之力就好。 “临时管理员，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文明研究过信仰之力，这并不是一种符合要求的超凡力量体系。” “我知道，”凌攀笑道，“做这些，只是为了强化我自身，至于超凡力量体系，我会在黄河世界尝试的，红河世界只是一个参照系。” 目前红河世界陆地面积有40万平方公里。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人口从最初的24万增加到了150万左右。 人口仍然少得可怜。 但是以现阶段的生产力，这片土地确实也供养不起太多的人口。 “频繁的战争即将出现……战争是人民的苦难，同时也是促进新技术、新生产关系出现的重要催化剂。我并不喜欢看到战争，但是在文明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前，战争是必不可少的。” “我没兴趣天天盯着战争的残酷场景观看……过几天再进来收割一波信仰之力吧。” 第57章 成了精的超凡生物 在离开雏形神国之前，凌攀到黄河世界巡视了一番。 并不是走马观花地观看，而是深入到各个超凡生物的族群中去观察调研。 这片2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没有人烟。 超凡生物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这些年间，其实已经陆陆续续投放进来上万种超凡生物。 但是很大一部分的超凡生物，或许本身的生存能力不缺，但是繁衍能力却是很低下。 有一些能力较差的超凡生物，被别的能力更强的超凡生物视作食物，疯狂捕猎。 有的超凡生物不适应某种细菌，病毒，纷纷倒毙。 因此到现在，还剩下的超凡生物只余百分之一，区区百多种。 而且其中一些超凡生物虽然个体实力强大，比如朱雀，但是其族群始终没有扩大过，只有寥寥数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灭绝。 还有一个现象，让凌攀很是疑惑：其中一些超凡生物的智慧程度，明显超过了野兽，竟然接近了6、7岁人类孩童的智力。 能以特定的声调、语气、发音频率来表达不同的意思；能进行跨物种交流；能进行简单的算数；族群之中的社会规则非常明显；甚至会刻画简单的符号来表示一定的内涵。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超凡生物，有朝着智慧生物方向发展的趋势。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察属实，凌攀刻意走进了一个超凡生物的族群，尝试和它们交流。 这种超凡生物，是以犬类生物为基底，有着1乙2丙的超凡基因片段，能操控火焰，被玩家命名为“祸斗”。 其外形脱胎于狼，皮毛漂亮，体型较大，和现世里一种昵称“二哈”的大型犬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其成年个体，不算尾部，身长约1.3米，高约0.6米。 有很强的肌肉和骨骼，咬合力出众。 换成是得到信仰之力以前的凌攀，如果手无寸铁和祸斗单挑，估计会被活活咬死。 更别说祸斗还有控火的能力。 在黄河世界里，祸斗形成了好几支族群，各有数十、至上百头个体。 凌攀调研的这一支，共有80来头祸斗，其中雌雄各半。 祸斗是一种一夫一妻的生物，找到配偶之后，经常终生不易。 凌攀刚刚来到它们的族群附近时，它们立刻警觉，压低身体，发出低沉的咆哮，显得十分忌惮，不敢主动进攻，又不甘于放弃领地。 凌攀摊开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攻击性。 又让华胥对他的气息进行调整，在祸斗们眼中，他的形象变得伟岸却亲切。 渐渐地祸斗们打消了敌意，好奇地围着凌攀，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甚至还轻轻摇着尾巴表示欢迎。 凌攀做了许多测试，发现祸斗们确实智慧非常高，他能比较容易地利用肢体语言来和它们进行沟通。 而且，它们对语音也非常敏感，能迅速地对一些特定语音建立联接。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凌攀就教会了它们“坐”“起立”“跑”“停下”“伸手”“张嘴”“捡回来”“喷火”等。 听起来像是训狗……凌攀也确实是按照训狗的方式来操作的。 但如果训练的真是普通的狗，不可能这么快就训练成功。 这种生物比狗的智商要高得多。 第二天，凌攀继续和它们厮混，成功地教给了它们狩猎时采用的一些简单配合与战术。 第三天，凌攀惊奇地发现，祸斗们学会了几个简单的符号。 凌攀将每一个符号与一个简单的语音命令进行映射对应，很快就被祸斗学会。 接下来，他不需要说出口，只需要用树枝在地上画一个“坐”的符号，祸斗就会乖乖坐下；用树枝画一个“握手”的符号，祸斗就会伸出前爪，像模像样地与凌攀握手；用树枝画一个“喷火”的符号，祸斗就会对着目标喷出一团火焰。 凌攀是真怕了，这些家伙简直成了精，他生怕自己教出一群妖怪。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赶紧走吧。 当他向祸斗们告别的时候，祸斗们的小眼睛里流露出非常人性化的“依依不舍”。 一头还未成年的雌性祸斗上前咬着凌攀的裤腿，仰起小脑袋，眼泪汪汪地不让凌攀走。 凌攀俯身抱起它，拍着它的狗头，轻声说：“我得走了，小家伙。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嗷呜。” “是么，我也舍不得你啊。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养你。”凌攀开玩笑地说。 “嗷呜！”小祸斗竖起耳朵，不停地摇着尾巴。 凌攀吃惊了。“啊，你还真的跟我走啊？” “呜。” “你跟我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嗷~”小祸斗有些迟疑，回头看了一眼它的父母，又坚决地看着凌攀。 “好吧，那就跟我走吧，”凌攀想了想，爽快地点头，“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咬人，不准搞破坏，知道了么！” 小祸斗人性化地用力点头。 凌攀对着其余的祸斗们挥挥手，抱着小祸斗的身影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头朱雀的面前。 朱雀吓了一跳，振翅欲扑击，凌攀连忙安抚了它。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凌攀想到：就连祸斗都表现出了这么高的智慧，那么朱雀这种更强横的超凡生物呢？ 他一定要亲眼来看看朱雀的潜力。 被朱雀的气息吓着了，小祸斗缩在凌攀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朱雀根本没兴趣为难这么一只幼兽，专注地与凌攀交流着。 整个黄河世界里，朱雀只有5只，两只雄性，三只雌性。 这只朱雀是雄性的幼崽，羽毛非常漂亮，金光闪闪，又透着一股子殷红。 有华胥为他进行气息加持，凌攀在生物们眼中非常有亲和力，很快和这只朱雀混熟。 不久，别的朱雀回到领地，也在这只朱雀的介绍下，认识了凌攀。 有两只朱雀对凌攀很感兴趣，也有两只朱雀表现得比较冷漠。 这五只仅剩的朱雀，是一对父母，和它们的三个孩子。 对凌攀冷漠的，是那一对父母；而三个孩子则对凌攀表现不同程度兴趣，一直围着凌攀，尝试和凌攀沟通。 它们的学习能力非常惊人，凌攀迅速地用教祸斗的方法，教会了它们许多的字符。 当然，朱雀非常骄傲，不屑于学习“坐”“伸手”“喷火”之类弱智的动作，一点也不配合。 第58章 盘，开天地。 三天以后，凌攀已经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朱雀慵懒而优雅地伸出爪子，用一个爪尖在泥土上刻画出三个歪歪曲曲的字。 “你是谁？” 凌攀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笔画虽然有误，字型结构很散，但确实是文字。 这家伙，怕不是有9、10岁孩童的智力了吧！ 想了想，凌攀指着自己：“我叫攀。” 对面这只被凌攀起名为“小红”的雌性幼年朱雀点点头，眸子里流露出人性化的神情。 因为朱雀的族群太小，总共只有五只，所以凌攀为它们都起了名字。 顺便也给自己的新宠物祸斗起了个名字：“斑点”。 因为这只小祸斗是通体油光水亮的黑色皮毛上，唯独在脖子部位，有着一圈好看的白色斑点，就像一个项圈。 现在小斑点已经不那么怕朱雀了，甚至敢围着朱雀跑来跑去，试图抬起可爱的爪子去抓朱雀的尾部覆羽。 小红抬腿将斑点踢开，伸长脖子，试图发出声音。 “普……” “怕……” “呸……” “碰……” “喷……” “盘！” “盘！” 凌攀高兴地点头：“是的，是的！” “盘！盘！” 小红又低下头，用美丽的头冠蹭了蹭凌攀，然后用爪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很快，凌攀看到地上又出现了三个字。 前两个字他认识，是“你是”。 第三个字，却不是凌攀教给小红的字，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号，应该是小红自创的。 写完以后，小红看着凌攀，目光里带着探究。 “华胥，帮忙翻译。”凌攀决定用掉一次场外求助机会。 华胥很快给出见解：“这个字符的含义……这个字符像是一只破壳的蛋，从蛋里面冒出一只鸟头。” “这是它根据自己的经历，生造出来的字。它知道，它是从蛋里面钻出来的。这是它的跟脚，来由，它的发源。” “所以根据推测，这个字符应该是‘来历’‘根源’之类的意思。所以这只朱雀应该是想问你，你是什么跟脚？来自何方？” 凌攀想了想，指指天，指指地，“我开辟了这天，这地。我创造了世界。” 他又摊开双手，示意整个世界，然后指着小红：“我创造了你们。” 小红显然听懂了。它的眸子里显得非常震惊，随即变得尊崇。 “盘，开，天，地。”它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是的。”凌攀微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斑点吃醋了，咬着凌攀的裤腿用力地扯，当然也不是太用力，它很有分寸的。 凌攀只好将斑点抱起，一视同仁地摸摸头，斑点这才舒服地靠在凌攀怀里，半闭着眼睛享受。 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小红一眼：“看到没有，谁才是主人最宠爱的啊？”那小眼神，简直了。 喂，你是狼，不是狗啊！ 凌攀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它软绵绵湿漉漉的小狗鼻子。 鼻子是斑点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不喜欢被戳戳弄弄，于是一个劲地往凌攀怀里躲。 小红则伸长了脖子，轻轻地啄着凌攀的手背。 它和斑点已经成为好朋友，这时见好友受难，自然要来解救。 玩耍了一阵，凌攀摸了摸小红那又尖又长的鸟喙，“我得走了，小红。” 小红的目光中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凌攀毫不怀疑，它能听懂自己的话。 朱雀这种超凡生物，已经不仅仅是一种“聪明的动物”了，它们的智慧接近于人类的少年。 这让他很难将这些美丽的生物当作一般的动物来看待。 它们是美丽的，骄傲的，也可以通过学习而进步，变得更加有组织化、社会化，甚至，拥有真正的文明。 如果它们的族群再扩大一点的话。 可惜的是，这种天生强大的生物，能力超卓，寿命漫长，但也受着诸多的限制，它们的繁殖能力极其低下。 除非凌攀在“巢”里再催生出一批朱雀投放到黄河世界里，否则它们的族群很可能几百年、上千年都维持着现在的规模。 而凌攀不愿插手，人工扩大它们的族群。 这样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造成一场生态灾难。 凌攀笑道：“别这样，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你们是长寿种族，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们肯定还活蹦乱跳的。” 小红听得一知半解，但它听明白了一点：和这个开天辟地，名为“盘”的人，还能再见面。 它开心地鸣叫起来。 “再见！”凌攀挥挥手。 小红叫出了自己全家人，一齐向凌攀展示着美丽的羽毛，这是它们表示尊崇的方式。 看着它们，想起它们学会的文字，凌攀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等到自己在黄河世界投放人类了，一般的人类应该不是那些超凡生物的对手吧。 比起红河世界的人类，黄河世界的人生存环境恐怕会险恶许多……不但要面对残酷的大自然，面对来自同类的敌意。 更会面对超凡生物族群的挑战！ 一只幼年朱雀，就可以轻易覆灭几千人的人类部落。成年朱雀，甚至可以摧毁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哪怕一只毕方，也可以将几百人的部落焚毁。 凌攀已经可以想象未来一段时间，黄河世界的人类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回到现世。 面对突然变化的时空，面对陌生的环境，斑点的应对方式是躲入凌攀的怀里，睁大眼睛好好观察，用力地吸着鼻子，辨别空气中的各种气味。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凌攀亲切拍拍斑点的小脑袋，“你要快点适应环境，知道吗。” 斑点还远未成年，体型只有它父母的五分之一大小，否则凌攀也不可能将它抱在怀里。 这样一只幼崽，离开了父母和族群，来到陌生的环境，表现出惊惧、躲闪也是正常的。 手机的音效会让它惊吓，电视机打开也会让它吓一跳，在地上嗡嗡滑动的扫地机器人让斑点狂吠不已。 凌攀没有强迫它马上去自由活动和探索，而是带着它，给它喂食（叫外卖送的灌汤包），用蓬蓬头和沐浴露给它洗澡，然后用吹风机给它吹干漂亮的毛发。 斑点的智慧毕竟是远超一般的家犬，它有着人类儿童的智力水平，应此适应得还算快。 第59章 唐国田园犬:斑点 等到了晚上，斑点就活蹦乱跳，四处撒欢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但凌攀可不敢带着它乱跑。 首先得带它去登记吧，该打的疫苗也得打……虽然不知道针对宠物犬的疫苗对这只狼崽子能不能起作用。 但是想在现代社会生活，它就必须遵守人类的规则。 对了，还得告诉它，不要乱喷火……看着被烧焦、发出刺鼻臭味，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沙发，凌攀陷入沉思。 次日，凌攀带着斑点去办理养犬手续。 虽然斑点其实是狼…… 但是狼不能上户啊。 所以只能把它当作大型犬来养。 凌攀早就在网上查好了办证的流程，也给斑点拍了照，此时带着它直奔宠物商店。 去买狗粮和皮绳、项圈。 虽然斑点其实很聪明，让它别咬人它就不会咬人。 它的智慧近似于孩童，远超于世上的一切动物，海豚之类的都远没有它聪明。 但宠物犬必须拴绳、戴项圈，这是规矩。 而凌攀是个守规矩的人。 斑点坐在“烈焰骑士”的副驾驶座位上，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得出神。 到了最近宠物商店，凌攀打开车门，它敏捷地跳入凌攀的怀中，让凌攀抱着。 “哇，真可爱！”推开店门迎上来的店员是个20出头的女生，扎着马尾，扫了一眼烈焰骑士，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斑点。 而凌攀则被完全忽视了。 凌攀心说你的审美怕是有很大的偏差吧。这是狼崽子，哪里可爱了？ 斑点也探出头对她龇了龇牙：是的，俺超凶的！ 马尾女生却笑得合不拢嘴，目光中全是欣赏和宠溺。 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小动物，价值一百多万的烈焰骑士在她眼中还不如斑点来得有趣。 “这位先生，您这宠物是什么品种吖？我好像在哪见过吔。有点像二哈，但和一般的二哈还有点区别。” 凌攀低头看了看斑点，与斑点目光对视，沉吟道：“你觉得你是什么品种？” 斑点：“嗷呜！” 凌攀点点头：“说得好，没错，一条唐国田园犬。” 马尾女生掩嘴笑了起来：“先生你真逗，哪有这样的唐国田园犬啊！你这宠物可能有很高贵的血统呢。嘶！”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凑近了点看着斑点。 “我好像在兽血进化里，看到过这种样子的狗，叫什么来着？” 凌攀并不怕被她认出来这是祸斗。 毕竟，现世其实是没有祸斗这种生物的。 就算认出来了，人们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认错了，觉得是巧合，觉得这只是一只长得像“祸斗”的二哈。 在马尾女生的热情招待下，凌攀买了骨头棒，狗粮，狗饭盆，项圈，一大堆计划内和计划外的东西，都一股脑塞入烈焰骑士的后备箱。 临走时，马尾女生依依不舍地与斑点挥手告别，甚至还想加凌攀的威信号码。 凌攀很确信，她并不是想泡自己，单纯就是想以后再看到斑点。 这女生的审美……没救了。 斑点跳上副驾驶位置后，电动车窗缓缓放下，斑点探出头，向马尾女生挥了挥前爪，马尾女生惊喜地笑了起来，捂着嘴似乎要美得冒泡。 凌攀扭头看着斑点，这家伙难道真的很符合女孩子的审美？能不能帮我尽快拿下林妙啊！ 到了动物防疫站，凌攀给斑点买了7联的疫苗，一股脑全给它打上。甚至还想给它多打点。 毕竟斑点是黄河世界的土著，那个世界的细菌和病毒虽然源自于现世，但经过数万年演化，已经与现世有一些区别。 看到有人拿着明晃晃的针头靠近自己，明显想扎入自己的身体，斑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差点凶性爆发。 但是凌攀及时喝止住它。 斑点不敢反抗，委屈地蹲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凌攀，凌攀没好气地说：“打针而已，又不是很痛，你别作怪！乖点，等会给你买好吃的。” 斑点便咧开嘴，露出期待的神情。 旁边准备给它打针的兽医笑道：“你这二哈很通人性。” 端详了一阵斑点后，他说：“长得也很漂亮，像狼一样威风。” 凌攀就纳闷了。 难道不是他们的审美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 他再仔细地瞧瞧斑点。 没办法，还是觉得很丑。 他伸出手，在斑点的脑袋上狠狠地盘了一气。 说不定能盘漂亮一点。 打完疫苗后，斑点立刻装作受伤，直立起来举着两个前爪求抱抱。凌攀只好抱起它。 “小伙子真帅气。结婚没有？我给你做个介绍啊。”兽医一边收拾一边说。 凌攀笑了笑：“婚是没有结，女朋友呢倒是在同时交往几个。” 兽医摇摇头：“这样不好。人还是要活得简单点，纯粹点，做渣男有什么意思呢。” 凌攀本来也只是开玩笑，自然不会和他争论。 接下来吃了个午饭，给斑点打包了一份炸鸡排，它吃得津津有味。 这家伙，凌攀本以为它需要一段适应时间，毕竟之前它一直茹毛饮血。 但是它不但吃狗粮吃得很欢，吃炸鸡排也是一脸享受，非常适应熟食。 休息了一阵，然后就是去警察局办理宠物犬的准养证。 仍然顺顺利利，看了免疫证后，警官爽快地盖章。 通过了初审。 接下来就要交到上级去进行复核，通常要10个工作日。 不过加钱的话，也可以加急办理。 凌攀不缺钱，自然选择加急，3天后就能拿到准养证，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小区里遛狼了。 从警察局出来，凌攀给林妙打了个电话。 林妙没接。 又发了条威信给她。“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过了十多分钟，她才回信，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凌攀咧嘴一笑，又发了两个字：“想你。” 林妙回复：“我不想你。” 凌攀忍不住在车里笑出猪叫声。 这萌妹子太傲娇了吧。 很快又一条未读信息，凌攀点开，是一张动图，一只可爱的猴子望着天上明月，配上文字：思念。 凌攀心里一暖。 他决定去约会的时候，带上一点礼物。 第60章 很有女人缘的林妙 可是买点什么呢？凌攀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 林妙不差钱，任何花钱能买到的礼物对她来说都不稀罕。 蹙眉思考了一番，凌攀突然冒出一个主意。顺便还可以带斑点回老家看看。 他抱着斑点下车，锁好车后，前往餐厅的洗手间，进入一个隔间。 “华胥，送我去黄河世界，斑点的族群旁边。” 下一秒，他抱着斑点出现在一群祸斗旁，那些祸斗龇牙咧嘴，露出戒备的目光。 斑点看到同类，先是一阵惊喜，然后仔细辨认，四下寻找，没有发现任何它认识的，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呜呜……”它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像是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凌攀这才想起：黄河世界里，已经过去了近百年。 斑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早已化为白骨。 斑点虽然聪明，但也不可能理解，它才离开短短几天时间，父母、同辈就已经全死光了。 它耷拉着尾巴，无精打采地绕着这个祸斗族群跑了一圈，便怏怏地回到凌攀脚边，轻咬凌攀的裤腿，求抱抱求安慰。 面对这个陌生的祸斗族群，它没有加入其中的想法。 凌攀抱起斑点，叹息一声，身影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长满蔷薇花的山谷里。 华胥说，在这里自然诞生了一些品种独特的蔷薇花，与现世所有的品种都有所不同。 凌攀很快就发现华胥所说的独特品种。 那是一种颜色近乎灰色的蔷薇，这是自然界中极少看到的纯天然颜色，细看非常美丽，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特别是花瓣上还有着露珠，仿佛美人垂泪。 花瓣的数量也比一般的蔷薇属要多，层层叠叠，美得惊人。 凌攀摘下一朵，抱着斑点，回到现世。 他将这多独特的蔷薇信手丢在车上，警告斑点：“不许咬它，不许碰它！否则今晚不给你吃饭！” 斑点连连点头。 俺很乖的！不要剥夺俺吃饭的权利！ …… 临海市三医院。 林妙不假辞色地和办公室里的几个男医生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沟通了几个棘手病人的情况，敲定了接下来几天的值班和加班安排，便离开办公室。 迎头撞上神经内科的另一个女医生，三十多岁的何医生。 何医生身材丰腴，笑容可掬，亲切地拉起林妙的手，“小林啊，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林妙身不由己地被她拖着跑，其实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已经在思考怎么得体地回绝。 将林妙拉到更衣室里，何医生突然伸手在林妙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林妙猝不及防，轻轻地惊叫一声。 “手感真好！”何医生露出模仿男人的色眯眯笑容。 “讨厌！别动手动脚嘛！”林妙用撒娇的语气说。 她和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关系都维持得不错，要说知己好友可能没几个，但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很怜爱她，对她亲切和气。 林妙自幼长得漂亮，而且家世又好，习惯了别人表现出来的善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她不知道，其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周边环境的善意相待。 甚至可以说，对大部分人来说，接收到的恶意信息要远多于善意的信息。 林妙什么都不懂，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反而很多人都从表面客气，变得真心喜欢她，愿意和她交朋友。 因为她其实不对任何人产生威胁，非常无害。 何医生抓着林妙的手说了一阵女人间的闲话，然后切入正题：“我有个朋友，28岁，艾美瑞卡著名大学的博士毕业，在第六医院工作，副主治医师。他爸是卫生厅的高官，家里条件非常不错。上次他看了我发在朋友圈里的你的照片，就嚷着要和你认识。” 她轻轻捅了捅林妙柔软的腰肢，挤眉弄眼地说：“要不要见一面？那小伙子真的挺帅，篮球打得不错，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而且人品也很好。我要是没结婚，绝不会放过他这种优质青年。” 林妙低下头，不知该怎么拒绝。 对父母，她可以轻易说出拒绝的话，但是面对没那么熟悉的人，她总是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一双手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她，一个很爽利的声音笑着说：“何姐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家妙妙已经名花有主了！” 何医生有些错愕：“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小伙子哪里的！” 她没有感到不快，一方面为林妙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担心她被人骗了。 毕竟，这姑娘太单纯太善良了，容易轻信别人。 要是这么漂亮、善良的女孩被一个花言巧语的渣男骗走，很多人会念头不通达的。 林妙的脸涨得通红：“别瞎说，才没有！” 一张俏丽的瓜子脸紧挨着林妙的小脸，夸张地嗅了嗅林妙的香味，一双手恶作剧地向上抓住木瓜捏了捏，引得林妙一声惊叫。“你要死了，柳娟！” 穿着淡粉色护士服的柳娟嘿嘿一笑：“真的没有嘛？前几天我看到一个帅哥来接你哦。啧啧，那不是你男朋友么？” 林妙低头说：“不是。” “那正好，”柳娟笑着说，“介绍给我吧，看到那么帅的男人，我突然想脱单了！” 林妙板起脸说：“你想要就自己去追，我管不着。” 柳娟把林妙的脸扳过来，仔细看了两眼，“哟，还生气了？这么在乎那个男人？” 没等林妙说话，她刮了刮林妙高挺的鼻子：“那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 她丢开林妙，兴冲冲地对何医生说：“何姐，妙妙今天跟她男人发信息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男人今天会来接她下班！” 林妙连耳朵根都红了：“什么叫我男人啊！别乱说话。” 何医生也颇感兴趣，“真的？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能俘虏我们院花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啊，我们一起去看看，顺便让那个帅哥请我们吃饭。”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无视了林妙那软弱无力的抗议，直接敲定了怎么狠狠地让林妙的男朋友放一次血。 于是当下班后，林妙来到停车坪时，身后就跟着两条小尾巴。 第61章 世界上唯一的一朵 林妙的那辆烈焰骑士已经停在那里，驾驶室的车门敞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扶着车门，在那玩手机。 何医生瞬间被惊艳了一下。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看到一个年轻男性时，产生“惊艳”的感觉。 电视里的小鲜肉她见得多了，基本无感。 而这个年轻男人不同。 虽然皮肤好得仿佛最上等的瓷器，看上去却并不娘；虽然五官只是中等程度的精致漂亮，但整个人有种飞扬的锐气，同时具备着他这年龄不该有的沉稳，这两种矛盾的气质融洽地糅合在一起。 视线往下，这男人身材挺直，高而匀称，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柔和而绝不柔弱，简直是顶尖男模的体形。 穿着不算特别有品位，普普通通，但搭配着他的颜值和身材，却出奇地显得特别适合。 阳光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华丽的金边。 何医生兴奋地给了柳娟一个眼色：我觉得不错！ 柳娟也显得神采飞扬：是吧，我就说这男人配得上妙妙！ 两人眉来眼去，瞬间交换了对这年轻男人的评价。 林妙原本在凌攀面前已经表现得很自然了，毕竟凌攀已经通过了她父母的初步考核。 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带朋友同事来见凌攀，感觉又不一样，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羞耻的事一样，怪不好意思见人的。 因此她低着头，显得羞答答的。 而凌攀早已注意到她的到来，抬起头，微笑了一下。 “哇，好刺眼！他的笑容快把我晒得融化了！”柳娟一把抓住林妙的胳膊，夸张地叫道。 “咦，那是什么？哇，好可爱的二哈！妙妙，你男朋友原来养二哈的！”当斑点从副驾驶探出头来，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圆溜溜地，何医生也惊喜地叫道。 “怪不得你不需要我为你做介绍，原来有个这么帅气，还养二哈的男朋友，”何医生看了看烈焰骑士的车牌，“咦，那台车好像是你的吧？你借给他开？” “是啊，”林妙小声说，“他最近事情多，要到处跑，所以我借给他开几天。” 不止是何医生，柳娟也不住地摇头。 百多万的车，你就这么放心借给别人开？ 就不怕人家开走直接玩消失？ 转念她们又想到，除非是白痴吧，否则怎么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开走这辆车，没有手续，没有证件，卖给黑市能卖多少？ 而如果搞定了林妙呢，她家至少几千万资产吧，而且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几千万资产以后全是她的…… 再看看凌攀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白痴。 三个人不断靠近林妙的车。 林妙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断想着该怎么与凌攀打招呼？ 打招呼，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现在她正在被何姐与三老婆柳娟围观！ 如果表现得太热情了，她们会不会取笑我？ 如果太冷酷了，凌攀会不会不高兴？ 要不要挥挥手？好像太傻了。 握握手？额，那样简直搞笑。 是叫他全名“凌攀”呢，还是直接叫他小名“盼盼”？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在外人面前叫他小名？叫全名呢，似乎又太正式了。 还是直接喊他“喂”，会不会不太礼貌？虽然其实两人已经很熟了。 林妙正在发愣，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将她带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林妙屏住呼吸。 “哇！”柳娟看得傻眼了。 何医生羡慕地看着这对小年轻。 凌攀没有一直抱着林妙，轻轻一抱便放开，自然地抓住林妙的柔荑，侧身从驾驶座上拿起一朵灰蔷薇递给林妙。 林妙愣愣地拿着蔷薇发呆，凌攀已经转向何医生和柳娟：“我是凌攀。两位美女，是妙妙的同事吧，不知怎么称呼？” 看到他落落大方的态度，听到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柳娟和何医生又悄悄地在心里调高了对他的评分。 两人简单地自我介绍后，柳娟笑道：“凌帅哥，想拐走我们家妙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和何姐要对你进行审查的。” 凌攀闻弦歌，知雅意，笑道：“正式审查之前，不如先给我个机会，用美食贿赂二位一下？” 柳娟大大咧咧地踮起脚拍了拍凌攀的肩膀：“帅哥有前途！我看好你！” 凌攀笑道：“那不如你们二位也把各自的对象带出来。” “我是单身狗。”自称是林妙死党的柳娟直爽地说。 她其实还算漂亮，而且和脸蛋绝美的林妙经常呆在一起，不但没有让人产生强烈的对比感，反而让人觉得：能和林妙这种顶级美女走在一起，她应该也是个美女。 因而医院里追求她的医生有好几个，外面也不乏追求者。 但她似乎暂时没有脱单的打算，满足于肥皂剧、网络游戏、社交软件。 何医生则多试探了一句：“我老公下班可能比较晚。” “没关系，我们晚点吃，如果他不方便过来，我们去接他也行。”凌攀说。 何医生当然不会这么不知趣，不可能真的让凌攀去接她老公，于是走到一旁去给她老公打电话。 她是很乐意与林妙有更深交往的，一方面，林妙很无害，性格也讨喜；另一方面，林妙的父母确实很有能量，值得在林妙身上花点心思。 柳娟没有一直盯着凌攀看，虽然凌攀确实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她是喜欢看帅哥，但她有着底线，不会去抢闺蜜的男朋友。 真要抢的话，哼哼，林妙虽然比她漂亮得多，身材也比她好，但是她完全可以用热情和性感，主动出击啊。 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热情、主动，有风情，长得还不难看的女人。 当然她不会做这种事。她也是有原则的好吧。 这时她用下巴垫在林妙那若刀削成的肩膀，好奇地看着林妙手中那一朵蔷薇。 “这朵玫瑰真漂亮！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玫瑰！”柳娟惊叹道。 凌攀没去纠正她。 反正大部分人都分不清蔷薇、玫瑰和月季之间的区别。 他微笑道：“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朵，变异品种。你可以把它拍下来发到网上！” “切！”柳娟撇撇嘴，认定了凌攀是在吹牛。 “世界上唯一的一朵”，这分明是变着法子恭维妙妙的美貌与独特。 但她还是拿出手机，拍下这朵花，发到朋友圈。 第62章 斑点:我超凶的! 看着这朵美丽，娇艳欲滴，最重点是非常独特的灰玫瑰，林妙喜不自胜，一双妙目显得含情脉脉，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柳娟在一旁叹息：如此精致的大白菜，就这么被拱了。 哎。 林妙低头说：“谢谢。” 凌攀微笑不语。 林妙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在医院的停车坪，人来人往，很容易会被熟人看到。 她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并非她觉得和凌攀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只是少女的羞涩而已。 幸好这时何医生已经打完电话，走了过来：“我们先去吧，到了地方把地址发给我老公就行。” “那就上车吧。”凌攀拉开后排的车门，很显然，是让何医生与柳娟自觉地坐到后座去。 这两个当然自觉，可林妙也低着头往后座钻。 凌攀眉毛一挑，柳娟哈哈笑着推了林妙一把：“你坐前面，给你男人指路。” 林妙只好来到副驾驶座位，但是斑点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不要赶我走，好么？ 林妙只觉得心都化了。 “小可爱，你得让开一点，让我坐下啊。” 斑点挥了挥小爪子，龇牙咧嘴，做出威胁的表情，奶凶奶凶的，惹得几个女生哈哈大笑，一点都不怕它。 凌攀道：“斑点，乖，让开一点。” 斑点还是很服凌攀，灰溜溜地跳到凌攀的大腿上。 凌攀又说：“这是你妈妈。叫妈妈！” 林妙涨红了脸。 斑点：“嗷呜！” 凌攀摇头，恨铁不成钢。 这家伙，人家小红学了两天就学会说话了，你怎么这么笨呢，说话都不会说！ 柳娟奇道：“你这二哈怎么学狼叫啊！” 凌攀随口说：“它本来就是狼崽子啊。没见它那么凶么！” 斑点听懂了。 是的我超凶的！它骄傲地张牙舞爪，本色演出cos大灰狼，又引来女孩子们的一阵欢笑。 不得不说，被斑点逗得很欢乐的柳娟和何医生，对凌攀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之后也一切顺利。 路上气氛一直不错。 四人来到临海市商业步行街的一家高档的樱花国餐厅，何医生的老公也很快过来汇合。 这是一个看上去不到四十的精干男子，打扮成熟稳重，一副社会精英的造型。 何医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她老公在一家it公司工作，是个什么网络安全主管。 话说得很简单，但语气里那股子骄傲和炫耀的味道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何医生还没生小孩，晒老公是她乐此不疲的日常活动。 她老公也确实不错，年薪六十多万，才华横溢，典型的成功人士。 斑点被留在车上，但何医生给斑点拍了照，给她老公看，她老公赞叹：好一条精神抖擞的二哈。 得知斑点被留在车上，他又问：你不担心它把你的车拆了？ “斑点很乖的！”凌攀还没说话，林妙就替斑点打抱不平。 之前一路上斑点一直对林妙流露敌意，却反而让林妙对它爱不释手，强行抱了一路。 斑点很想反抗，却在凌攀威严的目光下不敢造次，那委屈的小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一边吃，大家一边聊着。 期间何医生的老公好奇地问了句：“凌老弟，你在什么公司上班？” 凌攀笑了笑：“在一家做手游的公司混日子。” 林妙心情很微妙，立刻解释：“他是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何医生的老公露出震惊之色，盯了凌攀半晌，才低下头，接下来一直比较沉默。 何医生对她老公自然是很熟悉的，她老公是个心高气傲，而且坦白说，心胸有点狭窄的人。 这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究竟是什么来路，让她老公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过了一会，何医生借故去洗手间。 柳娟也跟了过去。 进了女洗手间，何医生迫不及待地解锁手机，搜索“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柳娟也不去解手，凑过来看，显然她离席的目的与何医生一样。 然后她们看到了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简介，总经理凌攀，副总经理苏姗；看到了神国公司目前唯一的一款游戏，兽血进化。 看到了神国公司烧钱宣传，即将问世的“文明，第一章”。 “这个兽血进化，是彭医生他们在办公室偷偷玩的那一款吧？”何医生怔怔地说。 柳娟僵硬地点点头。“好像是哦。” 又搜索“兽血进化”，跳出不少结果。 各种数据，各种评测，各种分析。 “年度最佳手游的有力竞争者” “全球下载量突破500万” “商城7天销售额超过2000万唐元” 她们并不懂这些数据，只是不明觉厉，然后“预计年收益10亿”这几个字很刺眼。 面面相觑之后，她们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话：原本以为他只有颜值能打，是个想吃软饭的小白脸。没想到他是这么牛啤！ 回到餐桌上之后，何医生和柳娟对凌攀的态度更友善了。 在她们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和凌攀说话的时候，更拘束、客气了一些。 很多人口口声声不在乎金钱，不在乎社会地位。 在进行这样的自我陈述时，他们有一种清高感，觉得自己是独特的，自己的价值是超然的。 但其实这些东西，金钱也好，社会地位也好，早已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认知过程，影响了他们的判断。 只是他们自己意识不到而已。 这顿饭的后半段略显沉闷。 凌攀自觉地去买单，4个人一共消费了6000多，差不多是一个普通白领一个月的收入了。 吃完饭，凌攀和林妙自然要继续去约会，柳娟自觉地撤退，临走前跟林妙咬了一阵耳根，林妙脸色红彤彤的，追着她打了好久。 何医生和她老公也借故离开，不当电灯泡。 两人走了一阵，何医生的老公还是神情郁郁。 何医生掐了她老公一把，故意装作吃醋：“还在惦记我那同事？别想了，人家再漂亮也和你无关，你高攀不起。” 她老公一怔：“怎么可能，我是在想她那个男朋友，真的了不起。” “是啊，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还要那么有才。”何医生随口说。 “是啊，”她老公感叹，“神国的总经理……哪怕只有百分之二，百分之三的期权，过几年，他也会身家几千万甚至上亿。我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赚这么多，人家几年就赚到了。” “人家比你帅，还比你能赚钱，”何医生笑吟吟地，柔声说，“可我最爱的是你啊。” 两人相视一笑。 氛围正好，可这时何医生突然眉一皱。 第63章 罗嵩棠其人其事 何医生那一瞬间的失态，自然瞒不过她丈夫的目光。 “看到什么了？”他注意到，妻子上一秒还言笑晏晏，只是目光瞥见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 “没什么。”何医生脱口而出。 但是想一想，担心丈夫误会，马上解释：“刚刚看到一个很讨厌的人，是妙妙的前男友。” 何医生老公笑道：“你那个美女同事？她前男友也和现在这个一样帅？” 何医生撇撇嘴：“差多了好吧，瓦砾和美玉，能是一回事么？而且人品也相差太远。不提了，提到这个人就感觉恶心。” “好，那不说他了。”她老公体谅地说。 何医生低着头，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人。 虽然才两年多功夫，但变化真的很大。 那个时候，林妙才刚刚毕业，分配到医院，以临海市三医院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成为住院医生。 这个男的也还年轻，唐国最高等学府之一，国立理工大学硕士毕业，学的是信息安全。 高材生，成绩优异，高大英俊，其母是知名律师，其父是大学教授，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是意气风发。 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人是金童玉女，很般配的一对。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林妙从没说过，但从蛛丝马迹中，何医生也有一些自己的推测。 那个男的，差点毁了如此美丽天真的一个女孩子。 当然，他也遭到了报复，林父林母动用了一切关系，打压这个年轻男人。 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男子，在本省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哪个单位敢要他。 哪怕是进了不知他底细的私企、外企，也很快就会被解雇。 只能说林父林母能量惊人。 据何医生打听到的消息，林母是全省最著名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和许多法官、检察官、警察局高官熟悉。 而林父是一家有8000多职工、市值超过两千亿的国企“东方通讯科技公司”的老总，这家公司是本省的龙头企业之一。 那个年轻男人，得罪了这样的家庭，可以说一生都毁了。 刚刚看到，那男人在一家新开的奶茶店里忙碌，似乎是那家奶茶店的店员。 堂堂帝国国立理工大学硕士生，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实在让人叹息。当然，何医生也不可能会同情这种人渣。 …… 目送何医生和她丈夫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罗嵩棠收回阴鸷的目光，微微摇头。 他还记得这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是林妙走得比较近的同事。 想到林妙，他心中就有一团火在燃烧。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假如没有那个傻哔带来的女朋友多管闲事提醒了她一句；假如自己早点反应过来，没让林妙跑出去；假如自己跑快一点，果断一点，狠下心就算打伤她也要把她留下；假如当时她没有立刻拦到车…… 那么现在，她肯定是自己的人了。 她这样传统的女孩，如果夺走她的第一次，她哪怕委屈、哪怕愤怒，哪怕甩自己一巴掌，只要自己诚恳地认错，诅咒发誓，表示实在是太爱她了才这么做，最终她也肯定会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忍气吞声地嫁给自己。 如果是那样，自己就能得到林家的全力支持。 林妙的父母，以及她的小叔，其实都不算什么。 关键是她那身居高位的大伯和三叔，还有她那位与唐国皇室成员，包括太上皇、老皇叔都私交甚笃的嫡亲爷爷…… 能量恐怖。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顺利地娶到林妙，他们都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可惜…… 棋差一着！ 原本自己应该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 回顾当初，罗嵩棠觉得悔恨无比。 因为当时听说林妙的爷爷对自己不太满意，想要另外给林妙做介绍。 而林妙对自己其实有些冷淡，只是在她父母的要求下，勉强和自己来往。 自己担心夜长梦多，于是打算给林妙的饮料里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做好充分的准备，决不让林妙逃出他的手心！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围裙，再抬头看看排队等得不耐烦的顾客，听着顾客絮絮叨叨抱怨，罗嵩棠只想丢下围裙、对着那傻哔顾客脸上扇28个耳光，然后潇洒地辞职走人。 可他不能这么做。 受到他的牵连，他母亲丢掉了律师营业执照，他父亲学术造假的事也被曝光，遭到学校开除。 他如果不出来打工，连下一顿的饭都不知道去哪儿吃。 只能忍。 堆起麻木虚假的笑容，罗嵩棠做好一杯奶茶，询问顾客：“请问是现在打开还是打包？” “打开。” “喂，麻烦你快点啊！给我打开，现在要喝！” 罗嵩棠如梦初醒，“好的，马上。” 他一边慢慢地将吸管插入奶茶，递给顾客，一边盯着那个窈窕美丽，似乎天地灵秀所钟的身影。 是林妙！ 哪怕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他痴迷的目光追随着那道靓丽的身影。 虽然他当初追求林妙时，是抱着心机和目的。 但不可否认，这么漂亮的女孩，他其实也是心动的，是满意的！是充满占有欲的！ 然而……他的视线往下移。 目光差点喷火。 林妙的手被一个男人握着！ 走近了，走近了。 林妙小鸟依人一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有着娇羞，以及梦幻般的憧憬。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男人。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为了得到你，我付出了一切！ 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一辈子都毁了，你却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新的人生。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够这样！ 一把火焰从罗嵩棠心底升起，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吞噬烧毁。 他看到，自己冲过去，踹开那个男人，揪着林妙的头发，噼里啪啦把她美丽的脸打肿，一边打一边吼：“我让你偷汉子！我让你不守妇道！你这个贱货！” 下一秒，他又看到，自己提着一把锋利的刀冲过去，刺进那个男人心口，然后割开林妙那纤细白皙的脖子，让红珊瑚般美丽的鲜血飞溅，在她惊慌的眼神中，说一声“你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满足地举刀自杀。 罗嵩棠摇摇头，甩开所有的幻想，只是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林妙已经和那个男人牵着手，从奶茶店门口经过，越走越远。 那个男人还牵着一条二哈。 罗嵩棠脱下围裙，揉成一团，用力地丢到柜台上：“我不干了。” 第64章 毒蛇般的目光 凌攀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被毒蛇盯上了，那毒蛇湿漉漉的，目光阴鸷，吐着恶心的信子。 他立刻抬头去寻找这种感觉的来源，捕捉到了一道阴冷、嫉恨，还带着点疯狂的目光。 那是个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五官轮廓似乎还不错，但是胡须拉碴，气质颓废。 系着围裙穿着奶茶店的制服。 凌攀扫了一眼招牌，“甜酣酣”奶茶。 看到凌攀望过去，那个年轻男人收回目光。 凌攀想了一秒钟，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此人。 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他摇摇头，继续专注地听着林妙快乐地叽叽喳喳。 这女孩右手拿着蔷薇花，左手和他牵在一起。 似乎把她那天真、单纯的心，也交到了凌攀手中。 走了一阵，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打断：“不好意思，大哥，打搅一下！” 凌攀停下脚步，注视着此人。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大男孩，穿着朴素，相貌平平。 似乎在哪见过？ 在被信仰之力改造后，凌攀不但身体素质接近超人，记忆力也好了许多。 他立刻回忆起来一个场景：餐厅，看着手机，一个瘦瘦的服务员情不自禁地询问，聊到了游戏。 “真巧啊大哥，这都能碰见你。哇，你女朋友真漂亮。对了，你还记得我么？”苏翊热情地招呼。他的目光从林妙身上扫过，露出惊艳之色，但很礼貌，没有盯着林妙看。 凌攀笑着点头：“记得。‘文明’很快就发售了，记得下载哦。” 苏翊越发热情：“大哥，你是神国公司的吧？是开发人员么？” “为什么这么说。” “得了吧，”苏翊嘿嘿地笑，“外边没有半点动静的时候，大哥你就告诉我有一款叫做‘文明’的游戏了。你如果不是神国公司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内幕消息！” 林妙俏生生地插嘴：“他是神国公司的总经理。”语气中透着自豪。 女人嘛，总是喜欢炫耀点什么的。 要么炫耀自己的儿女，要么炫耀自己的男朋友、老公。 不炫耀就活不下去这样子。 苏翊果然配合，露出夸张惊讶的表情：“大哥你牛啤！能不能多跟我说点内幕消息，‘文明’这个游戏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吗？忘了说，我玩兽血进化，设计出了‘朱雀’，赚了几十万，谢谢你啊大哥！” 凌攀笑道：“再接再厉，‘文明’里可以设计超凡人类，优秀的设计照样会给玩家分成。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设计超凡人类比设计普通的超凡生物要困难得多。” 苏翊摩拳擦掌：“理解，理解，人是万物之灵嘛。我最近一直在看基因学方面的书，希望运气好点吧！” 他絮絮叨叨地说:“‘文明’上线太快了，会影响‘兽血进化’的销售吧。感觉‘兽血进化’还有很多内容，起码还能玩两年，但是‘文明’既然出来了，又想去玩‘文明’，真矛盾啊。大哥你们晚点发布‘文明’就好了。” 聊了一阵，苏翊也还算知情识趣，没有继续打扰凌攀和林妙的约会。 告别的时候他表示，他会做一个合格的自来水，发动所有的亲朋好友来玩神国公司的游戏。 苏翊走远后，林妙歪着小脑袋，靠着凌攀的肩膀，轻声说：“你真的很厉害。” 凌攀没有丝毫心虚，歪歪嘴，面不改色：“你还没试过我的厉害呢。” 林妙好奇地看着他，亮漆一般的眸子闪闪发光：“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知道你很厉害啊。” 好吧，凌攀被打败了。 这个女孩，你跟她说荤段子，说些一语双关，她是听不懂的。别白费劲了，她不会上车的。 …… 凌攀将林妙送到门前，但是没进去。 轻轻一吻后，林妙哼着脑海中浮现的即兴旋律，蹦蹦跳跳地跑进屋。 “怎么不让小凌进来坐坐？”林母幽灵般地出现。 林妙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他还有事要处理。” 突然她想到，刚才和凌攀接吻的场面是不是被母亲看到了？ 顿时羞不自抑：“你是不是看到了？是不是看到了！” 林母否认三连：“我没有，没看到你们接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妙气冲冲地换好鞋，去找父亲撒娇。 林父爱怜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囡囡，你回来得太早了。其实可以晚点回家的。” 林妙愕然：“从小你们就教我，不要在外面逗留，要早点回来。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你们规定我，如果不加班，回家不准晚于9点。现在怎么又变了？” 林父叹口气：“你现在长大了嘛。而且小凌还算靠谱，和他在一起的话，晚点回来也没关系的。” 林妙讪讪地，有种三观被粉碎的感受。和父母聊了几句，就回楼上自己的房间了。 林母若无其事地来到沙发上，挨着丈夫坐下。 “你真的觉得小凌靠谱？” “这不是你说他靠谱的么？”林父扶了扶老花镜，从平板电脑上收回目光。平板电脑上赫然是一篇宣传软文：年度最期待国产手游“文明”即将面世。 林母挑衅地说：“我是感觉他不错，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林父举手罢战：“你说好就好。” 当然，他们对凌攀的粗略调查，确实没查到什么问题。 凌攀虽然交往过几个女孩子，但个人风评并不差。年轻人，少年慕艾，谈个几次恋爱也是正常。 虽然他加入神国公司这件事显得很迷，这其中似乎隐藏了太多秘密。 但是纵观他从读书到工作后几年的言行举止，行事风格，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是长得帅，人品好，就行了。 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嘛。 做不了富二代，可以努力做富一代嘛。 林母说：“小凌的公司最近有没有困难？你帮帮他嘛。” 林父喟叹道：“帮他？他用不着。” “你且看吧，再过得几年，就轮到他来帮我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说这话时，林父一脸唏嘘，神棍般的气质，目光仿佛能看透历史风尘。 林母在他腿上pia地一下。“让你帮就帮，别啰嗦。” 神棍气质瞬间垮掉。林父委屈地说：“我怎么帮啊。我们公司是做通讯设备的，他是做游戏的，不搭噶啊。” “让你家老三帮啊。他不是管文化这一块的么。” “好，我找机会提一嘴。” 第65章 兽血进化vs妖命师传说(上) 林妙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贴着可爱动漫风贴纸的超薄笔记本电脑，用“识度”搜索引擎搜索起来。 关键词：神国公司 关键词：兽血进化 关键词：文明第一章：大荒 她左手托腮，右手握着鼠标，不断地点击，浏览着门户网站的新闻、论坛里的评价、微博用户的点评。 看到好的评价时嘴角浮现微笑，并截图保存。 看到恶评时蹙眉噘嘴，有时会迅速叉掉，有时会注册账号反驳一番。 有时她也会怔怔地出一会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时，她心虚地四下张望，虽然明知独处无人，却还是偷偷地羞红了脸颊。 无论是怎样的表情，都是那么好看。 轻嗔薄怒，眉开眼笑，低吟浅笑，都有无限风情。 那风情或许显得稚嫩，稍嫌内敛，但贵在真实。 少女情怀，总是诗。 林妙觉得，凌攀就是太谦虚了，应该更张扬一点的。 她其实很希望凌攀在她面前吹牛，然后她就可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据说没有男人能抵抗美丽女孩子这种目光。 自己是美丽的女孩子吗？ 林妙摸摸自己滑嫩如新剥鸡蛋的脸。当然是。 那凌攀能抵挡自己崇拜的目光吗？当然不能。 可他为什么不经常吹吹牛呢。 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吹牛么。 是他太独特了，还是…… 想到这，林妙心中就有一丝阴霾。 但她很快振奋起来。看着摆在书桌上的那只漂亮的细颈青花瓷花瓶，花瓶里只插着一朵花。 一朵，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灰色的玫瑰。 她上网查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出现过灰玫瑰。 真不知凌攀是从哪里找来的。 想必他也费尽了心思。 既然这么费心思地为自己准备礼物，想必……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吧。 林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目光横移，落在那个小小的玻璃制成的舞者上。 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比钻石更美，比水晶更亮。 小小的玻璃舞者，只有指头长，玲珑小巧，脸上的表情却惟妙惟肖。 你是有多么注意地看着我，才能将我雕刻得如此传神而美丽？ 在未来的许久许久，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呢？ …… 林妙在搜索兽血进化、神国公司相关的新闻、评论时，凌攀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很想听听玩家们，专家们，都是怎样评价这款游戏的。 而他们对“文明，第一章：大荒”又有着怎样的期待。 斑点在他脚边，跑来跑去。 一会儿追逐着扫地机器人，一会儿又和新买的玩具较劲。 “噗！呼！”凌攀目瞪口呆中，斑点喷出一口火焰，把扫地机器人烫了个时髦的发型。 斑点自己也愣住了，它刚刚玩得太疯，忘了凌攀的叮嘱。 不许喷火！ 不许喷火！ 不许喷火！ 为了强调重要性，凌攀说了三遍。 这时回过神来，它也惴惴不安，知道自己做错的事，乖乖地低头站好，可怜兮兮的小眼睛从下向上瞥着凌攀。 “过来，”凌攀心平气和地说，“我保证不打死你，过来。” 斑点老不情愿，一步一挨地来到凌攀的脚边，平躺下来，四肢趴开，表面上是准备挨打，其实这姿势很惫懒。 这鬼机灵还闭上眼睛，只偷偷睁开一条缝，盯着凌攀的举动。 如果凌攀真的要暴打它，它肯定是要逃跑的。 凌攀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它的鼻尖：“你别跟我耍无赖！我告诉你，别想蒙混过去！今晚的夜宵，没了！” “还有，以后再犯这种错，我就去买个金属口罩，把你的嘴巴捂住，听到没有！” 见不用挨打，斑点立刻抖擞精神，跳了起来，用力点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再犯。 虽然它的保证基本上靠不住，但凌攀也懒得和它计较，毕竟它是一只野性难驯的狼崽子，又不是真的二哈。对它不能有太高要求了。 “去吧。” 斑点逃过一劫，撒欢地去继续追逐烫着奇怪刘海的扫地机器人。 凌攀则专注地看着网页。 对“兽血进化”的热议，在网络上可以说是铺天盖地。 毕竟这是有着爆款潜质的游戏，而围绕着“兽血进化”，围绕着“神国科技”，又有着太多的谜团。 去年的年度最吸金手游，是有着唐国皇室血统的“南天网络科技集团”发售的卡牌游戏“妖命师传说”，这款游戏登陆了全世界的手机应用商城，全年的全球总收入为174.7个亿，一年新增下载为9000万次。 当然，“兽血进化”和“妖命师传说”相比，还是有着天然的不足。 首先呢，“兽血进化”开头就实力劝退，许多人连捏脸的过程都没法完成，怎么好好进行游戏呢。毕竟做这款游戏的初衷是为了让玩家作为免费劳力，来帮忙设计超凡生物，赚钱只是附带的。 而“妖命师传说”的上手门槛就低了许多。 而且，发售“妖命师传说”的南天网络科技集团，是由唐国皇室控股，是唐国最大的网络科技公司，其发布的社交产品“威信”和“ll”支配了十几亿人的手机和电脑。他们推广一款游戏，非常轻松。 这一方面，“兽血进化”存在着天然不足。别看现在势头猛，但真想追上“妖命师传说”的一年9000万次新增下载，其实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目标。华胥累死累活地当水军，也比不上人家“威信”“ll”一个小广告。 最后，“妖命师传说”是一款重度氪金的游戏。 游戏性呢，作为竞争对手，凌攀不予评价；而不得不说的是，在氪金系统方面，“妖命师传说”设计得非常精巧，设计这个氪金系统的策划，凌攀很想挖过来。 而“兽血进化”呢，凌攀没花多少心思在氪金系统上面，明明有很多可以氪金的点但是没有好好利用起来。 再加上，妖命师传说已经发售了4年，是一款成熟的游戏，在全球拥有近3亿用户。而兽血进化只有可怜的千万级别用户。 所以妖命师传说一年的收入能达到一百多亿，兽血进化第一年能有10亿的收入就不错了。 虽然预计的年收入相差近20倍，但这一阵子在网上的热度，“兽血进化”显得丝毫不逊色于“妖命师传说”。 所以拥有一个能分身千万，各种水军手段玩得溜得飞起的人工智能是多么重要。 第66章 兽血进化vs妖命师传说(下) 网络上对于“妖命师传说”的评价，根据玩家年龄的不同，而有两极分化的趋势。 低龄玩家通常会评论“好玩”“有趣”“画风可爱”。 而25岁以上的玩家呢，大多认为这款游戏“太弱智了”“太坑钱了”“玩法太老，没新鲜感”。 虽然骂声居多，但一点都没影响到这款游戏的火爆程度和道具售卖。 据说曾有土豪直播开卡，一天之内花了47万唐元。 连续一周每天消费30万唐元以上。 也是牛啤。 然后这款游戏的社交是做得真心不错。很多玩家就是开完卡，就挂在游戏界面聊天。 据说这个游戏在推广阶段，“南天网络”特地夸大了它的社交属性，甚至找人写软文，宣传这款游戏是“约泡神器”，吸引了不少玩家下载。 直到现在，这游戏的官方论坛里还有大量的感情贴，奔现贴。 凌攀觉得，或许这是“妖命师传说”成功的原因吧。 把好好的一款游戏做成了装哔神器，约泡神器，脱单神器，做成了婚恋app。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看法对不对。 也不关心。 反正他做游戏只是玩票性质，没兴趣钻研。 而网络上对于“兽血进化”，则是好评居多。 “超级丰富的休闲玩法和pve玩法”，“超级有爱的宠物养成”，“全世界手游中最顶尖的画质”，“非常流畅”，“考验智商和运气的捏脸”，“不氪金也能玩得下去”，“玩游戏能赚钱”。 当然也不是没人持批评态度。 主要是批评上手困难，设计超凡生物困难，要么运气特别好，要么要极强的专业能力。 有人甚至吐槽：“劳资来玩游戏就是想放松的，结果你告诉我没有基因学的硕士水准，连捏脸都捏不出来，劳资玩了十多个小时还卡在捏脸界面，弃了！以后再玩这个傻哔公司的游戏老子就是狗！” 这位仁兄设计了十多个小时还没设计出超凡生物，坚持了这么久没删游戏，凌攀也是佩服。 最佩服的是，此人在另一个帖子里发言：“有没有一起玩‘文明’的公会？会萝莉音，求抱走！” 透着电脑屏幕，也能感受到浓浓的“真香”。 除了玩家好评如潮，各个游戏门户网站、游戏论坛，也有资深专业人士撰文评价。 从游戏的玩法创新，到游戏内社交、采集、成长、战斗、合成等各种系统的设置，再对“兽血进化”的画质、对游戏引擎，都从专业角度进行分析，给予了充分的好评。 除了玩家，以及游戏行业的撰稿人、编辑、专栏作者，游戏公会的软文写手等，还有一些特殊的群体在评论“兽血进化”。 比如演艺圈，凌攀就见着好几个演艺明星的“爱博”里蹭“兽血进化”的热度， “今天太忙了，想上线玩一把‘兽血进化’都没时间。” “今天和董老师聊天，发现她也玩兽血进化，当场和她连线pk了一把。至于谁赢谁输，容许我保密吧。” 一些大v也表示自己正在玩这款游戏，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但蹭蹭热度总是没错的。 有好几个网络写手，以“通宵玩兽血进化”为理由断更，被读者各种怨念催更…… 最有趣的是一些家长的言论。 emmm，当然他们各有各的社会角色，但是牵涉到孩子的话，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家长。 有家长说：“我家孩子这几天在课后捧着《基因组学》废寝忘食地读。我以为他是想考某个名校的自招，结果他是为了玩一款叫‘兽血进化’的游戏，在里面设计生物……好吧，只要他肯认真学习，理由如何不重要。” 也有家长炫耀：“我儿子三流大学毕业后一直没去工作，家里蹲，我和我那口子本以为这个号养废了。没想到他前些天在‘兽血进化’里设计了一个什么东西，帮他赚了30多万……吓得我也赶紧去注册了一个账号。” 对此凌攀表示淡定。 你们哪怕把“兽血进化”吹得飞起，我也不关心。 他最在意的，是由于玩家数量飞跃式猛增，玩家们设计出来的各种超凡生物也越来越多。 玩家的脑洞总是让他惊叹，种种不可思议的设计方案都出来了。 凌攀将这些超凡生物一古脑地投放到黄河世界里去。 它们中绝大部分，都存在着一种或数种问题：难以适应环境，或者繁殖能力过于低下，或者遇到了天敌……总之很快地灭绝了。 只有少数能存活下来。 能存活下来的，通常都有独到之处。 目前的生态环境已经趋于稳定。 未来除非有人设计出了特别有特色的超凡生物，否则凌攀就算让华胥催生几头出来，也只会养在“巢”里当宠物，不会再投入到黄河世界的大自然环境中去了。 对“兽血进化”游戏的吹捧或是贬低，其实凌攀都不感兴趣。 就算再怎么吹捧，让他一年多赚几个亿，又有什么涵义？ 就算再怎么贬低，让他一年少赚几个亿，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有改变世界的野心。 这游戏能给他赚点钱，满足他一些物质需求，能住豪宅、开豪车，经常吃美食，就已经够了。 不奢望更多了。 真正让凌攀在意的是别的一些评论。 有网友发帖：“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我上网查了神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信息，这家公司是在游戏发售前两天注册的。而关于游戏的制作团队，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细思极恐。” 有人说：“我也是在业内混的，恕我直言，从没听说过哪个公司开发了这样一款优秀的引擎。也没有听到哪些业内高手被人招募去做一个这样的项目。” “我想说，‘兽血进化’这款游戏，没有外包任何配音、美术、副本代码等资源。这些全是靠它自己的团队完成的吗？那它的团队得有多少精兵强将啊！” “你们知道‘埃丽塔斯特科技公司’吗？这是‘兽血进化’在樱花国的代理。我特地去了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却没看到半个办公人员。” “根据可靠消息，‘兽血进化’里的那些生物的基因组都吻合现实。甚至包括那些我们还未全部完成测序的生物。你们懂这代表着什么吗？” 凌攀关掉网页，略微疲惫地闭上眼睛，揉了揉。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些质疑。 华胥对他提过一个建议，根据它的计算，只要自己这么做了，诸多怀疑都会被打消。 但那样也太装哔了。 凌攀觉得自己绝对不是爱装哔的人。 所以还是先等等看吧。 第67章 新的超凡之力 早上，凌攀勉强半睁开被眼屎粘住的眼睑，拿起在床头疯狂振动的手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地说：“喂。” 苏姗那柔和、吐字清晰的声音响起：“凌总，打扰您休息了么？” 凌攀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这时绝不能承认。 堂堂公司老总，日上三竿了还在家睡懒觉，不去上班，公司里的人会怎么想？ 他咳嗽一声：“没，我在为‘兽血进化’的下个版本更新做准备。” 苏姗轻声笑了笑，也不知她是否真的相信，总之没有拆穿，“凌总，是这样。我这里联系上了一个业内非常有名，口碑相当优秀的制作人。他有意我们公司的开发总监一职。但是呢……” 凌攀没有催促。 苏姗似乎在苦笑：“但是怎么说呢，这人太有个性了，他说不但是公司挑选他，他也要挑选公司。所以呢，他提出要凌总您亲自去面试他，否则就免谈。” 凌攀淡淡地说：“真的很有能力？非他不可？” 苏姗解释说：“倒不是说非他不可，只是他确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在我能接触到的适合开发总监职务的管理人员中，他是我私下里综合评分最高的。这个人当然有一些缺点，但是业务能力已经不止是用出色来形容了。” “那好，我来面试他。什么时间，地点？”凌攀表现出一种“我有点不满，但是给你面子”的态度。 苏姗这个职场精英显然正确地接受到了信息：“谢谢凌总对我工作的支持！我马上去和他敲定。以后这种事情我会尽量自己处理好！” 挂掉电话后不久，苏姗又再次打电话来，告知了凌攀面试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那家伙马上乘坐高铁过来。 面试的地点定在洪铭大厦里的办公场地，总经理办公室。 结束通话后，苏珊很快发了一个邮件过来。 凌攀点开看，里面有两个附件。 一个是那人的简历，一个显然是苏珊搜集的关于那人的资料，甚至包括猎头对那人的评价，和那人在几年前做的一份人格测试量表。 凌攀做过人力资源管理，他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于是认真看了起来、 哪怕他本来并不想去给这个人做面试，甚至根本就无所谓这个人是否加盟，反正明面上的神国科技只是一个皮包公司。 但既然答应了苏珊，他还是会努力去做好，绝不敷衍了事。 他那位英年早逝的父亲，或许没有取得什么特别大的成就，但对凌攀的人格塑造，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凌父曾经教过他：不要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必须完成，不能找任何借口，不能说“哎呀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是你们霸蛮让我答应的”“我真的不想做这个，是你们缠得我没办法了才答应的”“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当时形势所迫，被迫答应而已”。 这些都是借口。 只要承诺了，就必须好好地完成。 凌攀也是一直这样要求自己的。 虽然因此也吃过一些亏，但总的来说，这种风格让他很受欢迎，有不少人愿意和他做朋友，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令人放心的人。 只是凌攀自己一直太努力地工作，没花时间去交际、去维系友谊。就算有点时间，也想用来睡个懒觉，或者去和女朋友约会调剂一下心情。 但是他连女朋友都维系不了长久，虽然他个人条件真的很不错了。可想而知他用来约会的时间有多么少，多么令女生难以忍受。 也就可想而知，他和朋友聚会的机会有多么少。 毕业3年，他印象中出去和朋友吃饭、玩耍的总次数，不超过5次。 其中还有3次是招待大学同学、高中同学。 也就难怪他这几年没交到什么朋友，那些老同学老朋友也不常联系。 凌攀琢磨着，自己现在有点闲了，是不是也该抽点时间去和老朋友们聚一聚了？ 收起思绪，他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资料。 一边看资料，一边尝试对这个人进行心理建模，模拟和那人的沟通，试图把握住这人的性格关键点。 斑点很乖巧，见凌攀有事，便自己在一旁玩耍，而且没有吠叫，没有制造大的动静。 到中午的时候，凌攀放下手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点了份外卖，然后去给斑点准备午餐。 中午午休了一会，凌攀再次拿起手机，让华胥将雏形神国里发生的重大事件剪辑发送到手机屏幕上。 阿鲁利姆东征西讨，攻伐了不少部落，掠夺资源，让埃利都越发繁荣。 而埃利都的繁荣，也让水神恩基的神权深入人心，被其他城市、以及部落聚居点、甚至游牧民族（赛特和亚伯的后人）公认为众神之王。 然而尽管阿鲁利姆是天命所归，终究也只是个凡人，有着寿限，最终还是会归于尘土。 之后百多年，阿鲁利姆的子孙不复先辈的英明神武，埃利都的势力范围不断萎缩，技术、人口、军事都停滞不前。 就连水神恩基的权柄也受到了挑战。 但一位名叫阿拉勒伽尔的部族领袖（他也同样有阿鲁利姆的血脉）推翻了正统王权，坐上王位，他带领埃利都进行了新一轮的扩张。 此人在位20多年，让埃利都如日中天，恩基也再次坐稳了众神之王的宝座。 凌攀道：“差不多两百年了，可以去收割一轮信仰之力了吧。” 刻板的电子音响起：“临时管理员，在此之前，我有件事需要汇报。” “说。” “在红河世界，我发现了一种新的超凡力量，是由信仰之力衍生出来的。在我的数据库中，对此有简单的记载，我的文明曾经对其进行过研究，但是更详细的记录已经损毁。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符合任务要求的超凡之力候选。但临时管理员也可以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其是否会有什么变化。” 凌攀感兴趣了：“哦，是什么样超凡之力？被谁掌握了？” 华胥回答：“在临时管理员的世界的文艺作品中，有一个词比较符合它的内涵：神术。目前掌握神术的人，是红河世界的一些祭司和僧侣。” “让我看看。” 第68章 安的神庙 临海市三医院。 林妙穿着白大褂，和柳娟有说有笑地穿过走廊，前往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去食堂吃午饭。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口罩墨镜，穿着兜帽卫衣的男子与她们擦肩而过。 林妙和柳娟银铃般的笑声飘远，男子驻足转身，目光阴冷。 …… 红河世界，乌鲁克城。 乌鲁克城同样位于幼发拉底河的流域。 事实上，红河世界目前所有的城市，要么在幼发拉底河沿岸，要么在底格里斯河沿岸。 早期的人类文明，无法离开水源。 乌鲁克城坐落在埃利都的上游。 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刚刚建城不到100年，但是发展非常迅速。 这个时期，由于受到埃利都的影响，有不少城市的统治者都开始称王。 当然，此时公认最强大的王仍然是埃利都之王，埃利都仍然是王权所在。 而乌鲁克是由好几位统治者共同治理，目前无人有实力称王。 此城在几十年前被阿拉勒伽尔征服过，承受了沉重的赋税，要用城里大半的出产去供奉埃利都的贵人们。 但是在阿拉勒伽尔死去后，乌鲁克逐渐强大，给埃利都的供奉逐年减少。 乌鲁克主要信奉两位神： 天地之神安（凌攀搔了搔鬓角），以及爱和繁殖女神伊南娜。 当然，天地之神安的信徒更多，毕竟祂曾经是众神之王，执掌天命石碑，在几百年前才将天命石碑传给祂的儿子水神恩基。 但是在乌鲁克城的人们理解中，天地之神安只是在蛰伏，祂仍然有着最伟大的力量，一旦水神恩基表现出不能胜任众神之王，天地之神安就会立刻收回天命石碑，收回神王权柄。 其实这也代表着一种乌鲁克人的意识：我们乌鲁克人不服你们埃利都人。 你们说天命在埃利都，王权在埃利都。 可是在我们乌鲁克人看来，风水轮流转，天命和王权或许明年到我家呢。 天地之神安的神庙在乌鲁克城最中心的位置，这里既是神权的中心，同时也是统治权的中心，几位统治者经常在神庙发表讲话，审判犯人，宣读公告，行使权力。 凌攀被华胥投放到乌鲁克城的一处小集市，来之前他穿上了苏美尔人的服装。 不过他的短发、他的白净、他的帅气，都非常显眼，当他徐徐经过时，不管是小摊小贩，还是路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着他。 以他的身高体魄，他俊美的程度，他的干净和衣物的整洁，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简直是有如天神下凡。 凌攀好奇地看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虽然他在手机上看过华胥的截图，但怎么也没有亲眼目睹来得真实、震撼。 好吧，震撼还是没有的。 毕竟这只是个小土城，也就和现世的大学城差不多大。 城墙是两米多高的土台，人们面黄肌瘦、穿着简陋，街道上到处是人畜排泄物，臭气熏天。 当路过伊南娜的神庙时，女性祭司们娇笑着过来拉扯他，想拉他到神庙中去交欢。 在命运泥板上，凌攀定义了伊南娜的神职：爱与繁衍之神。 因此伊南娜的祭司以女性居多，并且通常是兼任神妓，即代表女神伊南娜来与凡人交欢。 乌鲁克的风俗中，贵人们的女儿在出嫁以前，通常要到伊南娜神庙充当一年的神妓，据说这样可以让她们未来生产顺利（在这个年代，女性生育时死亡率极高），多子多福。 在这个年代，当神妓并不是苦差事，一般平民之女和女奴隶根本没这个资格。 而如果男性想要成为伊南娜的祭司，则需要先进行自我阉割，因为传说伊南娜因为自身不幸的爱情，以及和水神恩基的恩怨，导致她非常厌恶男性。 凌攀现在的身体素质甚至超过了运动员，超越了凡人的极限，怎么可能被这些女孩子们拖走。 他灵巧地躲开，对这些祭司们笑了笑，他洁白整齐的牙齿，阳光般的笑容，让这些阅历了无数男人的祭司也羞涩得仿佛陷入初恋。 或许是因为信仰伊南娜的人并不多，所以伊南娜的祭司目前还未能掌握神术。 目前唯有两位神祗的祭司掌握了一些神术：目前的众神之王，水神恩基。以及曾经的众神之王，天地之神安。 终于来到天地之神安的神庙。 凌攀抬头仰望。 这座神庙建立在大约2米半高的土台上，比城墙还高。 以当前的生产力水平而言，这座神庙堪称雄伟，是数百奴隶，花费了十多年的功夫，才终于建成。 前来拜神的人进进出出，穿着特殊的僧侣们站在庙前高谈阔论。 凌攀目光一扫，华胥提示他：“超凡之力的痕迹在神庙里。外面这些人都没有掌握神术。” 凌攀信步向神庙中走去。 一个少年僧侣无意间瞥来，露出疑惑的目光，匆匆赶来试图拦下凌攀，说了一串短而急促的话。 “他问你是何人，来此有何意。” 凌攀不愿和他纠缠不清，吩咐道：“让我隐身。” 少年僧侣图穆斯见到一人来到神庙面前，此人虽然打扮正常，但是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神韵。 如此风采，简直世所罕见，图穆斯简直怀疑是有某位神祗化身降临，或是某个王者微服私访。 他上前拦下这人，试图问个究竟。 哪知他刚一开口，那人的身影突然消失。 图穆斯发了一会愣，这才喊道：“神迹！” 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土台上的神庙中跑去。 他不知道，他甚至已经跑在了凌攀前面。 通过华胥折射光线制造的光学隐身，凌攀大摇大摆地跟在那个僧侣身后，向神庙走去。一路无人阻挡。 那个僧侣一边跑一边喊：“神迹！我看见了神迹！有神灵降临我们的神庙！” 凌攀囧得一批。 那僧侣登上了高台。不断地有别的僧侣和祭司迎上来，询问他具体情况，但这个僧侣只顾着奔跑。那些僧侣和祭司只好抛下端庄，跑步跟上。 图穆斯跑得气喘吁吁，一直冲入神庙中心，天地之神安的神像前，庄严肃穆的气氛才让他稍稍冷静下来，住了嘴，轻声地大口喘着气。 神像前，立着一名年老的祭司，嘴唇干瘪，眼神浑浊。他面前芦苇编织的草席上躺着一个眼眶深陷的中年，气若游丝，显然病魔缠身。 那老祭司轻咳一声，浑浊无神的眼睛正好对准凌攀的方位。 第69章 神术:治疗 凌攀颇觉有趣地回望着这位老眼昏花的老祭司。 虽然没有证据支撑，但他直觉，此人应该看见自己了。 这老祭司年龄应该不是特别大，估计也才50来岁。 但是以目前的物质水平和医疗条件，人的衰老是特别快速的。 50岁的人，看起来比现世80岁的人还显老，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凌攀自从两次得到信仰之力的强化，不但身体各方面素质在变得超人化，各种感觉、直觉也敏锐得不可思议。 比如现在他就感觉到，这老祭司体内有一股勃勃的能量，与其衰老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僧侣图穆斯小声地向老祭司解释，他是如何看到一个能够隐身的人。 老祭司缓缓点头，一直看着凌攀。 末了，他开口说了几句话。 其余僧侣和祭司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华胥翻译过来：“他说，他感到你也是肉体凡胎，但从你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独属于神灵的力量。他问你是不是神灵的使者？” 凌攀微微一笑，“他是对自己的眼睛施展了神术么？为什么他能看见我？” “根据我的分析，是的。” 凌攀沉默片刻，又笑：“我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告诉他，做他该做的事，不用理会我。” 不知华胥是怎样告知老祭司的。 老祭司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颤巍巍地似乎要向凌攀下拜。 但是很快他就中止了下拜的动作，只是崇敬地看着凌攀，然后挥手让其余闲杂人等下去。 等其余人离开，老祭司身边只留了两个年轻的僧侣，这或许是他的学徒。 乌鲁克城已经诞生了初期的学徒制度，以及学校的雏形。 学校会接受贵人们的子弟，将他们培养成书吏、行政人员和神职人员。 一名年轻的僧侣递过一只铭刻着精美花纹的青铜水盆，里面盛满清水。 别小看这青铜水盆，在这个年代，如此精美的青铜器，属于绝对的奢侈品。 其稀有程度，不啻于现世的私人喷气式飞机。 老祭司将枯槁的手放入水盆洗了洗，瞥了凌攀一眼，摆出一个奇特的仪式性手势，开始吟唱。 吟唱了半分钟左右，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光芒从他的手掌喷薄而出，洒向那个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的中年。 光芒渗入其体内，过了片刻，中年开始剧烈地咳嗽。随着咳嗽，他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 当咳嗽停止，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虽然眼眶仍然深陷，但眸子中已经有了神采。 他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从神庙的角落立刻冲过来几个少年，不知是他儿子还是仆人，恭敬地搀扶着他。 他对老祭司急切地说了几句，似乎是在感谢。 老祭司摆摆手，淡然地打发了他。 中年人走后，老祭司再次挥手，两名学徒僧侣端着青铜水盆离开，神像前只剩下老祭司和凌攀。 凌攀一直在沉思。 刚才老祭司施展那明显有着治疗作用的神术时，似乎勾连到了自己体内的某种正在沉眠的力量。 凌攀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大得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原本他以为，信仰之力在为自己增强了身体素质后，就已经消耗光了。 现在看来，如果说他获得的信仰之力有100份，那么强化身体素质最多消耗了不到1份，剩余的全部储存在他的身体里。 并非储存于某个具体部位，不是心肝脾胃，不是肾，不是什么上丹田、下丹田。 那一处，似乎是在自己身体内，却又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体内。如果把自己解剖开，是绝对找不到这样一处地方。 那里似乎只是一个概念化，抽象的点。 如果能有某种方式，撬动自己体内沉睡的这些信仰之力，会发生什么？ 能不能有效地将这些信仰之力利用起来呢？ 至于老祭司施展的那所谓神术，在凌攀体内信仰之力的作用下，简直就像是脱光了站在凌攀面前的美女，一览无余，无法隐藏丝毫秘密。 那神术的结构，施展的方式和施展的过程，其实都非常简单，看了一遍凌攀就失去了兴趣。 那些吟唱，那些仪式性的手势，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老祭司体内那股与信仰之力同源的力量，其勾连到了凌攀体内庞大的信仰之力，得到了些许的回馈。 那股回馈的力量，加上一部分老祭司自己的生命力，结合在一起，便产生了神术。 虽然老祭司施展的神术是治疗，但凌攀觉得，其余用途的神术应该也是类似于这样的方式施展的。 老祭司已经跪在凌攀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滔滔不绝。 凌攀真没想到，形容如此枯槁的老头，会有这么多话说。 华胥翻译道：“他的中心意思是，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他渴望得到你的赐福。” 凌攀摇头：“我不需要他任何东西，也不会单独地赐福于他。对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我一视同仁。” 华胥的刻板电子音说：“临时管理员，我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向他表示，你对他是特别的，给予他所谓的赐福，借此观察信仰之力的变化。” 凌攀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宁愿不要这个实验数据，也不想开这个坏头。” 一方面，他真是这么想的。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试探，当自己不听从华胥的建议，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没什么后果。华胥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老祭司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将头埋得更低。 凌攀在脑海里对华胥说：“走吧，去埃利都，看看水神恩基的祭司掌握着什么神术。顺便吸收天命石碑上积攒了两百年的信仰之力。” 华胥道：“临时管理员，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每200年收割一次信仰之力，收割5次；与一次性汲取积攒了1000年的信仰之力。对你产生的效果可能会不一样。” 凌攀精神一振，“会有什么不同？” 华胥：“一次性汲取积攒了1000年的信仰之力，会非常危险，让你被信仰之力中的副作用影响得更深，有更高的几率陷入人格分裂。但，也同样有更高的概率，让你突破一些瓶颈，进入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凌攀沉默许久，说：“走吧，去埃利都。” 第70章 学习神术 走马观花地观察了水神恩基的祭司施展神术，凌攀带着深思的表情，出现在幼发拉底河边。 脚下是密集的芦苇，迎风摇摆。稍远一点，是底格里斯河湍急而浑浊的流水。 视野开阔，让凌攀心旷神怡。 落日西沉，水面波光粼粼，金红色细碎的微澜如同美艳的鱼鳞。 一只水鸟从水面飞掠而过，叼起一条不断挣扎的小鱼。 “我感觉我完全看懂了那些神术，感觉我自己也能施展出来。”停顿了片刻，凌攀问道，“华胥，你说，我能施展那些神术么？” “临时管理员可以进行尝试。” “给我找个实验对象。”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间四面漏风的低矮泥土房里。 这里居住的显然是贫民，家徒四壁，看不到一件完好的家具；房屋破烂，屋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屋子角落有一个小土台，那应该是床。 床上铺着薄薄的一层芦苇，芦苇上躺着一个脏兮兮、枯瘦如柴，几乎没有气息的小孩。 没人照顾他（她），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偶尔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哼声。 “他得了什么病？”凌攀问。 “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医生，也没有加载医疗模板。” “……那你送我过来干嘛？如果他得的是癌症呢，我丢个神术给他，顺便唱首歌跳个舞，他就能好起来？” “理论上，神术对任何疾病都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虽然不一定保证能完全康复，但多少会有一些疗效。” 凌攀没在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 看到这个显然只有十来岁的孩童遭到这样的痛苦，凌攀心里其实非常难受。 但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他只能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一视同仁，不能偏爱任何一个。 他只能同情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不能单独同情一个。 闭上眼睛一会，再睁开时，凌攀的眸子里已经是一片淡漠。 这孩子显然没有发现他，或许这孩子已经失去了神智，陷入幻觉，甚至处于弥留阶段了。 凌攀回忆着自己对神术的理解，平伸出右手，尝试勾连到自己体内那份沉眠的信仰之力。 十秒钟。 半分钟。 1分钟。 凌攀的脸庞扭曲，露出便秘的表情。 他尴尬地问：“你不是说我可以施展神术么？” “我只说过，临时管理员可以尝试。” 凌攀觉得挺头大的，“你就直接说吧，我到底能不能施展神术？不要忽悠我，别让我浪费时间。” “当然。根据我存储的数据来分析，我认为临时管理员具备着成功施展神术的一切条件。”华胥的电子合成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悦耳。 凌攀自言自语：“具备条件，但是却没施展成功。那说明施展过程中哪里出错了。” 他回忆着天地之神安的祭司施展神术的情境，以及水神恩基的祭司施展神术时他体验到的感受。 “或许，问题出在，他们体内有某种力量，来勾连我的信仰之力。而我目前却缺少这样的力量，没法撬动自身那庞大的信仰之力，”凌攀思考着，“是这样么，华胥？” “我无法确定，毕竟我既没有身体，也没有感觉，我也没有信仰之力可以调用。临时管理员只能自行摸索。” 说得好有道理……凌攀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想了想，凌攀问：“你的数据库里，有没有对神术、对信仰之力的详细记录？” “有一点，并不完整，较为残缺。备用数据库里应该有完整版。” 凌攀自动略去后半句。 备用数据库，必须得他成为正式管理员，才能授权华胥调用。 “把那些残缺的资料传输给我。”他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凌攀睁开眼，眸子里熠熠生辉，“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用来勾连信仰之力的力量，其实我也是有的……” “毕竟，我的整个身体都是信仰之力改造的啊！” “最妙的是，我现在所拥有的信仰之力，非常纯粹，都是属于同一神职。” 沉思片刻后，凌攀再次伸手。 不需吟唱，不需任何仪式性的动作，他右手平伸，手心向下。 一点模模糊糊、无法确定具体位置的感觉在他体内慢慢形成，随后汇聚成一道暖流。 凌攀用心神引导，暖流流经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从掌心喷薄而出。 一道乳白的光芒降落在那孩子身上。 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均匀、有力，然后他慢慢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凌攀。 凌攀微微一笑，感受着那孩子目前的状态。 不敢说病已经完全治愈，至少已经重获生机。这孩子自身的潜力被激发，有很大的可能撑过这一场疾病。 而自身……凌攀感觉到，随着施展神术，自己体内的信仰之力被削弱了一丝，具体分量不好说，大约万分之一？乃至十万分之一？总之很少。 而自己的生命力似乎也流失了一些。 “华胥，有没有办法，在施展神术时，不消耗我自己的生命力？” 华胥答道：“可以的。需要临时管理员自己尝试。” “好吧。” 于是，接下来的3个月时间，凌攀一直在红河世界的各地流浪，施展着神术。 在完全掌握了治疗神术后，又开始尝试开发别的用途的神术。 几个月后，凌攀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现世。 …… “妈妈！” 当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抱着粗糙的陶罐，神色疲惫地踏足自己破败的小屋时，让她惊喜的是，她那个被巫医判断即将前往冥界的女儿跳下床，扑入她的怀抱。 女人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眼中噙着泪水，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小天使，贪婪地呼吸着女儿身上的芬芳。 “宝贝，小心肝，你是怎么好起来的？” “我看见神了！是天地之神安！他和我们见过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他向我伸出手，一股白光将我包围，我感觉身体很暖和，就能够坐起来了。”女孩手舞足蹈，用清脆的声音讲述着自己神奇的经历。 …… 林妙和同事们告别，去职工停车坪取车。 她钻进那辆漂亮小巧的“精灵”高配版，发动汽车，缓缓驶出职工停车坪。 不远处，一辆破旧的“远征”牌小轿车一直没有熄火，这时慢慢跟上。透过车窗玻璃，隐隐可以看到一张戴着墨镜、兜帽、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脸。 第71章 你的特长是什么? 凌攀稍微提前了一点出发，以免迟到。 他觉得自己的优点不算多，像“守时”这种为数不多的优点，得好好保持下去。 开着“烈焰骑士”，凌攀琢磨着，自己借这辆车也借了几个月了，该早点还给林妙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味过来，对他而言虽然经历了几个月，但是现世里才过了几天而已。他不由得摇头失笑。 同时他也生出警惕，自己和现世开始慢慢有些脱节的地方，以后进出雏形神国，一定得注意好调节自己的心态。 还要整理相关记忆，以免现世里答应了人家的事，结果经过雏形神国里几个月的生活，全给忘了。 到了洪铭大厦，2630房间，员工们都起立，向这个几天不见的大boss问好。 而对于凌攀来说，和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不见了。 他只记得那个漂亮的小美工叫米妮，还有一个很有才华但性格很讨厌的小伙子叫宁古岳，其余人的名字都忘记了。 不过他不需要喊出每个人的名字。他淡淡地、看上去颇有威严地对他们点点头，便步入新挂上“总经理办公室”门牌的房间。 他刚才注意到，外边的大办公室里多了几个生面孔，看起来都挺能打。 男的大多发际线上移、或者凸显出地中海，手足纤细，一看就是搞编程搞技术的好手。 女的大多穿着搭配混乱，妆容不精致甚至不化妆，显然也是醉心于技术的有为女青年。 凌攀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明明只是想安排一个明面上的幌子，怎么越来越像是真正做事业了…… 他的新办公室里窗明几净，看得出是最近打扫过。 不过还残留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看得出打扫得比较仓促。 半新不旧的办公桌上除了一个崭新的27寸液晶屏显示器外，还摆着一只漂亮的细颈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明黄色形似鸡冠的花，花香甜而不腻，冲淡了消毒水味。 凌攀看着办公桌上的座机，拉开老板椅坐下，转了一个圈。 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黑色签字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转。 所以说呢，这间办公室虽然最多再用一个月，就会整体搬迁到新的写字楼去。（应该是位于高科技园区，苏姗提过一嘴，说她正在联系。） 但该有的陈设和布置都有，苏姗绝对是用了心的，没有敷衍自己。 由这小细节看得出，不管她心里对自己是否真的尊敬，至少面子功夫是做到位了。 当初稍稍暗示一下，自己其实是公司的大股东，果然还是有效的。 凌攀难得来公司一趟，有好几个员工找各种借口来和他见面，聊上两句。 凌攀对职场套路并不陌生，只是淡淡地应付，带点漫不经心的微笑，招呼两句后就开始沉默，这时员工们就知趣地退下，不会继续打扰他。 5点差5分的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响起。 凌攀接起电话：“喂？” 苏姗柔和的声音传来：“凌总，那位已经到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便面试他么？” 凌攀沉声道：“方便。” “那我现在带他过来。” 很快，敲门声响起，凌攀道：“进来！” 门被推开后，苏姗率先走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士。 人到中年，长得普普通通，肚子有容乃大，不过出乎意料地看上去并不油腻。 发型乱糟糟，可以说没有发型。穿着……都是名牌，但颜色搭配的很不像样，特别是那条杂色碎花领带，惨不忍睹。 凌攀面带矜持的淡然微笑，做了个手势：“请坐，佟先生。苏姗，谢谢你，你可以先去忙了。” “好的，凌总。”苏姗微微一笑，转身以优雅的姿势走出去，还顺手带上门。 佟野苹收回鬼鬼祟祟盯着苏姗翘tun的目光，轻咳一声：“凌总，你好。”然后抠抠搜搜地坐下，不舒服地松了松领带。 凌攀有点尴尬，装作没看到他之前那失礼的举动。 这个叫佟野苹的家伙呢……根据资料来看，虽然有着女性化的名字，但其实个性真的很恶劣。 猎头有一句很情绪化的评价：此人的才华有多出众，个性就有多恶劣。 “其实你的资料我认真研究过，很确定，你就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那我们随便聊几句吧，”凌攀不按理出牌地说，“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佟野苹连连点头，松开正装的纽扣，舒了口气似的，“真的可以随便？那真是救了我了，我说，凌总，你挺不错的，我对你第一印象很好。” 凌攀差点无法接话。 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 借用转笔的动作缓解了尴尬后，凌攀说：“你觉得自己的特长是什么？” 佟野苹说：“哦，我的特长啊，就是特长啊。” 凌攀挑眉：“是什么呢？” “就是特别的长啊。”佟野苹挤眉弄眼地说。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梗。 凌攀差点呛到，签字笔从僵硬的手指间滚落。 你知道这是在干嘛么？ 如果这是朋友私底下聚会，你这么说话没问题。 但这是面试啊大哥！ 认真点好不好！ 佟野苹的资料中写着“不注重小节，性格恶劣，言语粗俗，很难和领导相处，不过和同级、以及下属相处得不错。喜欢说荤段子，但很注意不会在女性面前开黄腔，从未有女性投诉他职场性骚扰。” 凌攀算是真正理解了。 他开始觉得，这次的面试是个错误。 “咳咳，”凌攀说，“你想见我，也见着了。要不就这样吧，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佟野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凌总，其实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面试。当然，也是要面试的。不过更主要的，是帮别人带一句话。” …… 林妙驾驶着她那辆小巧的“精灵”驶入小区，道闸落下。 一辆破旧的“远征”小轿车远远地停下，然后缓缓驶离。 不久，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带兜帽卫衣，低着头的男子来到小区外。兜帽制造的阴影将他的脸整个笼罩，摄像头也无法捕捉到他的相貌特征。 很快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少妇缓缓走来，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刷开门禁。 那男子快步抢上前推开门，低声说：“你先。” 少妇礼貌地微笑：“谢谢。” 她推着婴儿车进去后，男子也跟上，匆匆走入。 保安下意识地以为这个男子是小区的住户，没有拦下进行登记。 第72章 天命转移 凌攀亲自将佟野苹送出到大门口，还和他握了握手：“多余的话不说了，你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过来上班。薪资待遇，你和苏姗谈，包括股份期权问题，我给予了她授权。” 佟野苹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位成熟丰腴的财务妹子，就差没垂涎三尺了。当然他嘴里还是说着：“凌总，非常高兴能与你和你的团队合作，我会尽快办好那边的离职手续。放心，我和那边没有签竞业协议，可以立刻参与这边的工作。另外，那件事，请你多考虑考虑。号码你有，考虑清楚了给个话吧。” 凌攀强行忍住，没给他白眼。 你着什么急？和你有一毛钱关系么？你只是个传话的，事成与不成，都和你无关好吧！ 而且你马上就要加入我的麾下了，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的好么？真不怕我给你穿小鞋？ 送走佟野苹，凌攀又去和苏姗聊了一阵。末了，苏姗带着歉意，吞吞吐吐地说：“凌总，我明天得请假一天。家里……哎，孩子不省心。” 凌攀笑道：“虽然我还没有小孩，没法感同身受，不过能理解。你就休息一两天吧，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再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不过佟野苹的入职，你要继续对接。” “好的凌总。” 凌攀没有和她谈到佟野苹带来的话，那不是高级打工者该考虑的问题，而是应该由身为决策者的自己来做出决定。 凌攀开车回到家里，刚刚打开公寓门，斑点就扑了上来，一脸兴奋地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凌攀一把将它抱住，笑道：“你该学会吐舌头、摇尾巴，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狗狗。” 斑点骄傲地偏过头。人家本来就不是狗！ 逗了斑点一阵，凌攀放开它，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让它看。 斑点安安静静地看起了电视（凌攀瞥了一眼，是一部樱花国的凄美爱情剧。话说斑点你真的看得懂么？你一边看一边轻轻摇尾巴，那副感动得要流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凌攀则看着手机，了解雏形神国里的事件。 雏形神国里又经过了不少年，让凌攀惊讶的是，天地之神安的信徒明显增多了。 而华胥给出的解释是：“根据我的分析，这是由于有一段时间，天地之神安的化身频频现身，给人治疗疾病，或者在野外救下遭遇猛兽袭击的路人，这让天地之神安的神名被广为传颂。” 凌攀无语了。我只是在练习神术罢了！ 而随后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也是凌攀始料不及的。 许多神明的神职人员，都开始频频展现“神迹”，借此来吸引信徒。 而随着人们的信仰增加，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学会了神术。 有了神术，就更容易制造“神迹”……陷入一个循环。 当然，这些祭司和僧侣由于见识的匮乏，对神术的利用非常简单粗陋，不成系统性。 而凌攀也没想过去引导他们发展神术体系，毕竟华胥说过，神术体系是一个潜力非常有限、不符合任务要求的超凡力量体系。 世俗的局势也在变化。 埃利都的王权衰落了。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天命到了转移的时候了，王权也到了转移的时候了。 好几个城市的王大打出手，为了争夺王权和神权，更为了争夺贸易道路、周边游牧民族和部落聚居点的进贡。 天地之神安的信徒增多，乌鲁克的实力增强，但他们还没能统一起来，没能抉出一个众望所归的王。他们率先被淘汰出局。 最终巴德提比拉的王图穆斯在十年间，通过几场决定性的战争，击败了所有的竞争者，让王权转移到了巴德提比拉。 这位图穆斯，曾与凌攀有过一面之缘，他曾经是乌鲁克城中，天地之神安的僧侣。 自认为亲眼目睹、亲身接触过天地之神安的化身，图穆斯由此变得无比虔诚，且狂热。 他发誓要让神权回归天地之神安。 几年后，他只身来到巴德提比拉，成为巴德提比拉城天地之神安的大祭司。并通过一系列政治手腕，以及强大的神术，成功地赶走了原本的王，成为巴德提比拉的新王，首次让王权与神权合一。 这位雄才伟略的王在军队中建立起一个新的建制：神官队伍。 有着神官队伍的巴德提比拉比起其余城邦的军队，强大了太多。 图穆斯率领军队和他的神官队伍东征西讨，镇压不服，最终正面击败了埃利都，从水神恩基的神庙抢走了天命石碑，将之带回到巴德提比拉，放置在天地之神安的神庙中。 神权重新回归天地之神安。 凡人皆有死。图穆斯虽然成功地实现了神权与王权的合一，虽然他掌握了一些强大的神术，但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甚至，由于频繁使用神术，使得他的生命力消逝得更快。 他没能活到40岁。 死后，他的男性继承人被巴德提比拉本土的势力谋杀。 仅剩的女儿，在死亡和联姻面前，选择了屈服。 巴德提比拉的贵人们迎来了原本的王族，恩美&卢&安那成为巴德提比拉的王，他迎娶了图穆斯的女儿，也继承了图穆斯的王权和神权。 在位期间，恩美&卢&安那继续对其余城邦保持压力，维持着巴德提比拉的霸权。 天命石碑被转移来转移去，凌攀并不在意。 反正只要在红河世界里，它就能将命运泥板上的，各个神职所吸收到的信仰之力全部凝聚过来，提供给凌攀。 而以红河世界现在的科技水平，是不可能弄坏天命石碑的，凌攀非常放心。 只是换一个存放地点而已。 收起手机，凌攀又逗弄了一会斑点。 斑点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电视，不想陪他玩，一脸的嫌弃。 凌攀只好使出大杀招：“走，我带你去见小红。” 斑点的耳朵竖了起来，欢快地叫了一声：“嗷呜！” 凌攀认真地说：“如果要伪装成一条狗，你得尽快学会汪汪叫。我相信以你的智力，是很容易学会的。” “嗷呜！”斑点傲娇地昂起头。 抱着斑点，凌攀出现在黄河世界。 第73章 学习能力超强的小红 “小红，你还认识我么？”凌攀没有贸然靠近那只被他命名为“小红”的朱雀。 此时的小红已经不是当年的幼崽，而是一只成年的朱雀。 或许是因为修炼神术的缘故，让凌攀对超凡力量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红身上隐藏着的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就像人看到熊熊火焰出现在面前，会本能地止步。 感受到这能轻易摧毁自己的能量波动，凌攀连呼吸都更轻了，担心自己引起朱雀的敌意。 虽然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力量、速度等都在朝着超人的方向发展，还掌握了不少威力强大的神术。 但是在朱雀面前，真的不够看的。 毕竟是2甲3乙的超凡生物，成年后，实力惊人。 在整个黄河世界，它都属于顶尖战力，只有寥寥数种超凡生物能与它比肩。 凌攀记得，只有一种以龟为基底、一种以虎为基底设计的超凡生物，可以与朱雀抗衡。 这三种超凡生物，站在整个黄河世界食物链的顶端。 其余的超凡生物，在朱雀面前都是弟弟。 这样一只成年朱雀，丢到现世去，能扛着当地驻军的常规火力，轻易毁掉一座小型城市。 如果是把朱雀丢到红河世界去，它灭族焚城也属等闲。 当然，朱雀的性子并没有这么暴虐，并不嗜杀。 此时面对这种能秒杀自己的生物，凌攀心里只能暗自祈祷，华胥的反应能快一点，一旦事有不谐，就瞬间把自己转移走。 “我……我……记得……你，盘。”小红开口，声音非常好听，只是发音不是特别标准。 “你在哪学的一口方言啊！一股渣子味。”凌攀松了口气，开玩笑说。 “抱歉……我教会了……一些别的家伙……说话，有几个……家伙……口音……特别，特别严重……我也……也被感染了。”小红扑棱了几下翅膀，就像走台步的模特一样，性感而骄傲地走到凌攀身前，用头拱了拱凌攀，以示亲近。 它直立的身高和凌攀差不多，翼展估计有两米五到三米，长长的覆羽更是长达数米，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华丽得仿佛点缀了无数的宝石。 “小家伙……你……还没长大啊，还是……幼崽……这都几百年了……”小红看着斑点说。 斑点躲在凌攀怀里，缩头缩脑。 作为动物，它对危险更加敏感。 眼前这只华丽的大鸟，在它眼中，显然是处处写着“危险”二字。 凌攀拍了拍斑点的小脑袋：“这是你的小伙伴啊，快点跟小红打个招呼。” 小红？别逗我了！小红哪有这么高大！斑点才不上当。 不过，它迅速从这只大鸟身上找出了些许熟悉之处，谨慎地探出小脑袋：“嗷呜？” 小红眼中流露人性化的笑意：“是……我，小家伙……我……长大了……你还……没变……” “嗷呜呜呜，嗷呜，嗷嗷，呜。”斑点说了一大堆，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狗语……不，狼语。 小红没再搭理它，直视凌攀：“盘……你们，是……活在……时间……之外……么？” 凌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笑了笑，带着点疑惑：“我不记得我教了你这么多话。” “那些天，你……对我……说过……很多话，我都记得，等我长大……变聪明了……我就……学会了……只是……还不会……写。” 凌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又问了小红一些问题，关于它的父母，它的兄弟姐妹。 小红的父母，那对老年的朱雀，已经垂垂老矣，但还没死。 它的哥哥和姐姐已经结成了一对，这些年生下了几个蛋，但都没能成功孵化，所以朱雀的族群并没有变化，还是5只。 说到这里小红有点担心，如果它的哥哥姐姐一直没能生下健康的后代，朱雀这个族群会不会像别的一些超凡生物那样，走向灭绝。 小红也想给自己找个对象，但除非它的哥哥姐姐生出一只雌性朱雀，或者它的父母老来得子，再给它添一个妹妹。 否则它就要注孤生了。 单身狗小红大多数时间是独自生活，有时也会和父母、哥哥姐姐相聚。 更多的时候，它会和自己的朋友们聚会。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欺负一下别的小动物，倒也挺有趣。 “下一次……聚会……就在……七天后，你……要来么？”小红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凌攀。 凌攀沉思片刻，“都有谁？是什么物种？” “它们……都……没有……名字……” “也……不知道……自己的……物种……叫什么……” “盘，你……开天辟地，你……创造了……它们……” “到时候，你……为它们……取名字吧……” “它们……都……羡慕我……有名字。” 凌攀笑道：“好，那我就参加你们的聚会，顺便给它们起名字吧。” 凌攀干脆没有回现世，而是在此逗留七天。 到处走走逛逛，遛遛狗呼吸新鲜空气，顺便观察一下原始的生态环境，倒是野趣横生。 每天也花不少时间，教小红说话、识字。 小红的理解能力挺普通的，可是记忆力相当不凡，竟然能过目不忘。 不知是因为它特殊，还是说成年的朱雀都有这样恐怖的记忆力。 当初凌攀和小红的父母接触不多，没有了解到这方面的信息。 等找机会倒要去看看小红的哥哥、姐姐是否也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凌攀自己呢，虽然在信仰之力的强化下，记忆力也加强了很多，但也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比起小红相形见绌。 短短几天下来，小红就已经认识所有凌攀掌握的字，并且掌握了许多的词组和短语。 但是语法方面，并没有什么进步，说话仍然很呆板。 不过凌攀转念一想：它毕竟只是一只鸟，不是人，对它要求不能太高了。 于是便只夸奖小红进步快，学习能力强。 小红显得挺高兴，张开华丽的覆羽，秀了一把朱雀开屏，简直美得冒泡。 第74章 帅气地登场 终于到了超凡生物们约定聚会的一日。 凌攀让小红先去，“等你到了，我会挪移到你身边。” 小红点头，鸣叫一声，振翅飞去。 凌攀怀着小期待，高高兴兴地逗弄着斑点。 这些超凡生物，全都是沙雕玩家们设计的，然后由华胥进行基因编辑、调适出来，催熟然后投放至黄河世界里。 他都只知其形、其名，还没亲自接触过。 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强大的超凡生物，通常是有着不低的智商，是可以交流的，因此他挺期待和这些超凡生物的会面。 就像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这些超凡生物应该也是性格各异，和它们的接触应该会很有趣。 凌攀并不抗拒新的体验，甚至可以说很乐意有一些有趣的新体验，和这些超凡生物接触无疑会是有趣的……不过也必须看到，这其中隐藏的危险。 超凡生物再怎么聪明，也是动物，它们不受人类道德观念、价值观念的束缚。 它要咬死你，不是因为它讨厌你，也不是因为你得罪它了。 仅仅是因为它饿了，要吃肉，而你身上散发着很有诱惑力的肉香。再喷口火焰，烤一烤，三分熟，对那些食肉生物来说，这画面想一想就忍不住好吧！ 如果它们要吃自己，凌攀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但这些超凡生物中，确实有一些是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 尽管凌攀有着“造物主”“开天辟地神灵”的人设，但不保证那些超凡生物会和小红一样相信他。 所以要让华胥做好准备，随时把自己挪移走。 “它已经抵达目的地，”快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华胥汇报，“临时管理员，需要我现在送你过去么？” 凌攀思考片刻，摇头说：“再等等。等那些超凡生物差不多到齐了，我再登场。而且初次登场亮相，要帅气一点，作为造物主，必须要有逼格。到时候，你如此这般……” “好的，临时管理员。” 华胥只能小幅控制雏形神国的空间，能直接在生物的耳朵里控制空气振动，让对方觉得说话的声音是回响在自己的心底；能让生物产生一些错觉、幻觉，却无法精准控制雏形神国里的每一个具体生物。 否则的话就简单了，凌攀嘴里喊着“定！”，然后华胥就配合着把对面的大家伙给定身，那多有逼格？ 或者潇洒地摇着折扇，指着对面小山一样大的超凡生物笑说“倒，倒，倒！” 然后那大家伙就摇摇晃晃倒下。 多带感？ 真的是可惜了。 凌攀又逗弄了斑点一阵，华胥道：“超凡生物已经汇聚了很多，那只朱雀正在找你。” “送我过去吧。记住按照我们的计划！” “好的临时管理员。” 凌攀叮嘱斑点，“乖一点，别到处乱跑，晚点回来接你。” 斑点依依不舍地“嗷呜！” 下一刻，凌攀出现在半空中，距离聚会场地几公里之外。 之所以没有直接出现在小红身边，是因为那样做的话，除了把别的超凡生物吓一跳，没有别的好处。对于造物主而言，逼格显然是不够的。 而此时他脚踩祥云，逼格立刻就出来了。 数百头超凡生物此时汇聚在一片林间空地。 有天上飞的，有林间攀爬的，有地上奔跑的，有钻土的，甚至有一只大龟，也从水里爬了上来，此时趴在那里像一块沉默的巨大岩石。 “你说的，那个叫做‘盘’的东西，怎么还不来？”一只有三只脚，形似乌鸦，但毛色金亮且体型较大，身体里有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生物扑棱着翅膀，绕着小红飞舞。 小红道：“慎……言……盘……是……造物主，开天……辟地……的伟大存在……不可……不敬……” 金亮羽毛的三足乌鸦停留在一株高大树木的树枝上，傲然说：“我对他喷一口火，他能受得住，我就承认他是造物主。” “不可……冒犯……造物主！”小红有点急了。 一条长着两对短短肉翼的巨蛇游走而来，吐着信子，发出“磐磐”声。 小红凝神听了片刻，摇着美丽的头冠说：“造物主……不会……为难……大家，也不会……试图……统治……我们……” 超凡生物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的超凡生物担心那个即将到来的造物主会强行将它们收为下属，有的超凡生物担心造物主来抢他们的地盘。甚至还有的超凡生物智慧程度不够，不太能理解“造物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能参与这个聚会的超凡生物，都已经是各个种族里的佼佼者，都算是十分聪明的。 但小红尝试了许久，也没把它们都教会识字、说话。 它们理解能力也有高下之分，有的一点就透，有的迷迷糊糊。 小红一直尝试着让大家接纳凌攀，但是这些超凡生物野性难驯，并不买账。 即使平时关系和它不错的几头智慧程度较高的超凡生物也表现冷淡，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攻击那个所谓的“造物主”，说不定私心里还想尝尝造物主的肉好不好吃。 小红急得满身是汗，虽然它并不担心“盘”会受伤，毕竟“盘”是造物主，是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伟大存在，怎么可能被一些小小的生物伤害。 它只担心这些生物触怒了“盘”，惹得“盘”降下灾难。 可惜苦于无法联系到“盘”，否则它都想通知“盘”不要来了。 正在这时，一只长得像狮子、但身躯又有些像马，有着奇特蹄子的生物突然若有所觉，抬头看向半空中，惊叫了一声：“快看！” 随着它一声喊，众多生物一齐看向半空中。 只见天上的云彩像是烧着了，一片红艳艳的，拥簇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飞来。 “没有翅膀，也能飞，这造物主倒有点本事。”金色羽毛的三足乌鸦自言自语道。 不过如果仅止于此，倒无需多虑。 没有翅膀也能飞的生物，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一些。 比如刚刚那个长得像狮子，身躯又有些像马的家伙。 然而就在超凡生物们心思各异地看着那一片火烧云的时候，忽然每个生物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响起，连绵不绝。 那声音厚重，庄严，宏大，似是无数生灵在歌颂、膜拜其造物主，带着浓浓的威压，让这些生物打心底里感到惊惧、叹服，只想要趴在地上表示臣服。 第75章 天地异象 那声音连绵不绝，却只响在这些有智慧的超凡生物心底，那些没有开启灵智的普通生物丝毫不受影响。 禽鸟飞翔，野兽奔走，各得其趣，似乎根本没听到这声音。 这还不算完，很快，有超凡生物注意到，身边的风起了变化。 那风声呜咽，时而飘渺，似要消失在虚空；时而呼啸奔腾，似要将一切都席卷。 那风无形无质，似乎能穿过超凡生物们的身体，直接吹到它们的心灵上，让它们心中发寒，身体却没感觉到半点凉意。 很快，那些无形的风却又显化了形状，淡青色的风儿无所不在，在空中，在树叶间，在每个超凡生物的鼻尖前。 淡青色的风儿三三两两聚合，打着转儿，却是盘旋环绕交织，形成了一朵朵曼妙的青莲，清新脱俗。 即使这些超凡生物并没有人类的审美情趣，却都盯着这些青莲，看得心神迷醉。 盖因这些青莲的花瓣纹路中，似乎隐藏了无穷奥妙，仿佛整个天地间的真理都缩影在这一朵青莲之中。 这些超凡生物们已经被震撼住了，个个陷入懵逼的状态。眼前的情形，已经超出了它们的理解范畴。 然而还没有结束，它们很快目睹了更震撼的一幕。 随着那云端中的身影似乎有按下祥云，降落到地面来的趋势，整个世界突然变黑了。 但也没有全黑，而是仍有非常微弱的光线。 原本灼热、无法直视的烈日，现在只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比月亮都亮不了多少。 抬头望去，烈日和月亮同时出现，满天的星光也熠熠生辉。 日月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同时出现在这些超凡生物们眼中。 火烧云托着那道伟岸的身影，开始下降。 一朵朵风儿形成的青莲环绕着那道身影，仿佛眷恋着、追逐着，舍不得远离。 一些超凡生物已经准备趴下，收敛爪牙，表示臣服。 还有一些则干脆利落地躺下，露出柔软的肚皮和咽喉，这也是另一种表示臣服的方式。 相邻的超凡生物们交头接耳：“你还想吃造物主的肉么？” “我现在只希望他不喜欢吃我的肉。” 超凡生物们正在乖乖地等待造物主降落，却惊恐地发现，在这一瞬间，它们突然变得轻如鸿毛，全部漂浮了起来！ 一堆熊、狮、虎、豹、龟、蛇、鹿、牛、马等形状，甚至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平时都是脚踏实地，在大地上称王称霸。 而现在却无助地漂浮在空中，徒劳地用爪子去抓挠空气，却仍然不由自主地上升。 与此同时，一声轰隆隆的闷雷突然炸响，震撼心灵，仿佛要将它们心底所有不洁的念头全部净化。 伴随着雷声而来的，则是满天紫色电光，划破黑暗。 时而化作一道巨大的、分开天际的紫电，时而横七竖八，道道乱舞。 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道缝隙，缝隙之后，似乎有着一个又一个其它的世界。 有的世界，似乎阴森恐怖；有的世界，诡异莫名；有的世界，仿佛在缝隙后有神灵睁开怒目，那目光中的威压隔着一个世界都能让这些超凡生物们心惊胆寒。 “俺错了，俺真的知道错了！饶了俺吧！” “造物主，放过我们吧！” “盘，我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 “呜呜呜呜！” “嗷呜，嗷呜！” “蓬蓬！” “磐磐！” “嘶嘶！” “吼吼！” 超凡生物们有的口吐人言，苦苦哀求；有的还不能利索讲人话的，干脆发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叫声。 不过随着那云朵上的身影终于落到一株大树的树冠上，雷电、空间中的裂缝都消失不见。 黑暗散去，烈日重放光明。 朵朵青莲，消散在空气中。 那厚重、庄严的歌颂声，也淡去，难以追寻。 这些超凡生物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有了重量，慢慢地下降。 重新踏足大地之后，哪怕再桀骜、再野性难驯的超凡生物，都已经不敢对这道伟岸的身影生出半点不敬的念头。 造物主，恐怖如斯！ 悬浮在树冠上的凌攀微微颔首，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啊！” 看着这些生物四肢战战，眼眸无神，就差没跪下喊“大王饶命”了，凌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演过头了？ 毕竟他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收小弟的。 严格上来说，这些超凡生物，都是华胥按照他的指示创造出来的，凌攀就是它们的造物主。 就像人喜欢和自己养的宠物玩耍，喜欢和自己编写的简单人工智能交谈一样，造物主其实也挺愿意与自己的造物接触、交谈。 因为看着它们，聆听着它们，感受到它们的聪慧，体会着它们的杰出之处，会让人很开心的。 造物越出色，造物主越有成就感。 所以凌攀其实不想摆架子，只是想和它们交个朋友，谈天说地，吹吹牛啤。 至于收小弟？他真没这个想法。 把自己创造的生物收为小弟，那多掉价啊？ 简直就像爸爸和儿子结拜为兄弟，会让人笑掉大牙。 凌攀哪怕真要收小弟，也要收和自己同一层次的。 坦白说，这些超凡生物，虽然力量强大，但还真没资格当他的小弟。 就像，人类制作出的人工智能，可以在计算能力、存储能力等方面远远超过人类，人工智能在各种棋类竞技中血虐了人类。 但要让一个人类去和人工智能称兄道弟？ 你是不是石乐志吖？ “别紧张，”凌攀继续微笑，“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的话，让部分超凡生物稍稍安心。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攀，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这个世界，天空，大地，所有能跑动的、能飞翔的、在水里游的，所有的花草树木，全部都是我创造的。” 超凡生物们敬畏地看着他。 现在，没有哪个沙雕敢于怀疑“盘”的造物主身份。 那些天地异象，你有本事弄出来的话，你也可以来当这个造物主。 弄不出来？ 那就别哔哔。 凌攀四顾张望，谁是这里最靓的崽？ 有一些超凡生物确实美丽，比如小红，比如一只白色的巨型虎，比如他自己设计的毕方。 但也有一些，真的丑到灵魂深处。 “那么，接下来谁来做自我介绍？”凌攀问道。 第76章 感谢造物主赐名 凌攀问“接下来谁来自我介绍？” 结果尴尬地遭遇了冷场。 超凡生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就连小红，经历了刚才的天地异象，对凌攀也平添了几分敬畏，此时绝不愿做出头鸟。 凌攀无奈，正要指定。 这时一个超凡生物踉跄着出列。 凌攀一喜，这生物却愤怒地回头：“吼吼！吼吼吼！” 三只脚的金色乌鸦偏过头：“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踢你。” “吼吼吼！” “告诉你也没用，你打不过它的。快点站好，老老实实地回造物主的话。” 那只超凡生物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凌攀，一时心情忐忑。 这是一只长着猴脸的生物，但是体型远大于一般的猴子，比黑猩猩还大一些。 其双目赤红，如红珊瑚一般美丽；耳朵是白色，尾巴长而灵活。 凌攀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种以猕猴为基底生物设计出来的超凡生物，被设计它的玩家命名为“狌狌”。 这种生物的超凡基因片段为2丙1丁，体力和速度很强，然后听力也超过普通生物。 凌攀很苦恼。他是希望有只超凡生物出来做自我介绍，打破氛围的坚冰。 但这只“狌狌”不能口吐人言，怎么做自我介绍呢？（刚才这只狌狌在与别的超凡生物谈笑风生的时候，凌攀并不在场，所以认为它不能说话。） 凌攀面色不善地看向一头体型像牛，但身上的毛发却如刺猬一般尖锐，有着獠牙、锐利长爪的生物。 正是这只生物偷偷地踢了狌狌一脚。 被造物主凌厉的目光一瞪，那体型像牛的生物心里叫苦不迭，把头深深地埋下，似乎是在寻找草根去啃。 你特码长了一口獠牙犬齿，你想说你是食草动物？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几百年来你屠杀吞吃了多少生物？ 凌攀的目光越来越有压迫力，简直如有实质。 那头体型像牛的生物浑身汗涌如浆，最终抵挡不住这压力，往前走了两步，屈下前腿做跪伏状，低下头认罪：“盘，俺错了。” 凌攀微微一笑：“我说过，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伤害你们呢？不要害怕，大胆地抬起头来。” 那生物心想：我的孩子要是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我一口咬死它，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下去。 它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于是跪在凌攀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作为惩罚，你先来做自我介绍吧。”凌攀说。 那生物愕然，不安地说：“俺……俺不知道怎么自我介绍。” “说出你的物种，还有你的名字。” 那生物都快哭了：“俺不知道‘物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俺叫什么！” 凌攀一阵无语。 就在底下这些超凡生物被他身上的恐怖气息惊吓得瑟瑟发抖时，凌攀指着那生物说：“你这一类的生物，叫做穷奇。你没有名字么？我给你起个名。你就叫……就叫小黑吧。” 那生物露出非常人性化的笑容：“感谢你，饭量最大的盘，谢谢你给俺起名！” 看来在它心目中，最厉害的生物就是饭量最大的。 凌攀有点哭笑不得。 在“兽血进化”中，被设计者命名为“穷奇”，这段时间被玩家公认为最凶残的超凡生物之一，竟然是这样的逗比。 凌攀又指了指那只狌狌：“你呢，你是狌狌，我送你一个名字，就叫白耳吧。” 见这两头生物得了头彩，别的超凡生物也跃跃欲试。 谁都想得到被造物主起名的荣耀啊！ 那三只脚的金色乌鸦胆子最大，扑棱飞到凌攀的脚面前，大声问：“盘，我是什么？” “你呀，”凌攀看了它一眼，不假思索，“你是三足金乌。” “也给我起个名字呗！”三足金乌高兴地说。 凌攀看看它，觉得这只金色的乌鸦其实很漂亮。叫亮亮？不行。 “你，就叫做‘俊’。” “哈哈，我也有名字了！”三足金乌闪电般地扑向小红，把没有防范的小红撞了个跟头，“我也有名字了，小红！” 小红白了它一眼：“知道了……俊。” “是，我的名字叫做‘俊’！你们都听到了吗？以后记得叫我‘俊’！”三足金乌一兴奋，身上便散发出可怕的高温。 距离它最近的几株大树立刻化成灰烬。 漆黑的余烬簌簌落下。 它的体表温度，怕不有几万度的高温！ “快停下！不得在造物主面前失礼！”白色的巨虎吼道。 三足金乌立刻回过神来，收起翅膀，也收回高温，一双小眼睛惴惴不安地看着凌攀。 凌攀偷偷擦了把汗。 这些生物太尼玛恐怖了。 刚刚自己要是靠得近一点，岂不是要被烤成焦炭了！ 虽然自己已经是超人的体质，还有种种神术傍身，可也没法抵御几万度的高温啊！ 他看着白色巨虎，越看越顺眼，和颜悦色地说：“你是白虎。” 对，给这种超凡生物起名的玩家偷懒了。以其白色的毛发，就给它起了“白虎”之名。 白虎低头吼了一声，表示服膺。 凌攀对它的表现非常满意，果然是强横程度能排在黄河世界前五的强大生物，有着与其力量相匹配的智慧。 这种被命名为白虎的超凡生物，和朱雀、三足金乌等一样，是拥有2甲3乙的超凡基因片段，一口利齿能轻松咬断钢铁，身体里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如果说朱雀是一个法师，那么白虎就是有一定施法能力的魔剑士，既拥有杀伤力恐怖的法术，也有着强横无比的肉身。 “至于你的名字，”凌攀沉吟片刻，“就叫‘大白’吧。” “吼！多谢造物主赐名。”白虎很有才，说话也超好听，凌攀非常喜欢这个崽。 “下一个！” 超凡生物一个个上前，凌攀告知它们所属种族，然后一一取名。 “你是一头驳。” “你？你这种的叫做‘孰湖’。” “朱厌！说的就是你！” “毕方。” “肥遗。” “你看你，长得像狐狸，又有九条尾巴，你当然就是九尾狐啊！” “那只黑色的大乌龟，你以为你是黑龟？不。你这种生物，正式名称叫做‘玄武’。” “盘瓠” “胜遇” “玃如” “英招。” “獬豸。” “钦原” “白泽” …… 一时间，所有的超凡生物都知道了自己的种族叫什么，并得到了造物主“盘”赐下的名字。 不管它们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都是很开心，其乐融融的样子。 第77章 超凡生物大混战 这里上百种超凡生物，俱都被凌攀赐名，花了小半天时间。 等最后一头超凡生物也得到了赐名，凌攀笑道：“现在我们大家也互相认识了。接下来，该干嘛就干嘛吧，平时你们是怎么玩的，不要顾忌我，照平时那样玩吧！” 话虽如此，但在造物主面前，哪个敢放肆？ 众超凡生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所措。 难道真的像平时那样嬉戏打闹？ 互相咬得一嘴毛？ 这些生物，虽然没有“礼仪”等概念，但也清楚，在“盘”这位高深莫测的大能面前，自己最好能够谨小慎微，不要犯错。 哪怕是再野性难驯的生物，此时也是假装自己是一只小奶狗，只懂得摇尾讨好造物主。 那些短尾或没有尾巴的就比较惨……少了一个卖萌的手段。 “这样不行啊，”凌攀道，“是不是我影响你们的兴致了？你们不用理会我啊，平时你们是怎么玩的就怎么玩啊。”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大家都不动，惹得造物主生气了怎么办？ 于是和凌攀最熟悉的小红振翅飞了一圈，大声说：“来……俊，我们……像平时一样……比赛！” 俊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咱们这些天上飞的，又不是那些只会在地上奔跑、撕咬打闹的蠢货。 咱们玩的花样，不会让造物主觉得讨厌或是厌烦的！ 俊飞到小红身边，两个交换一个眼神，立刻飙射而出，身化闪电，速度快得似乎能撕裂虚空！ 这不是比喻，而是一种视错觉，是由于这两只生物的飞行速度都超越了音速，导致身体附近出现了激波，远远看去似乎就连空间都被扰动了。 也是凌攀的身体素质已经接近超人，有着超强的动态视力，才能看清它们的动作。 正常人是绝无可能看清超音速的物体！ 它们在空中追逐，贴得非常近，翅膀几乎都纠缠在一起，看得非常惊险。 如果是两架战斗机以这样的姿势飞行，早就因为湍流而撞机同归于尽了。 而它们却十分灵活，既纠缠，又不至于被对方干扰到，体现出了超强的敏捷和机动性。 它们不断在空中变幻着姿势，在电光石火之间用尖尖的喙去啄对方，或者隐蔽地喷出一股火焰。 其实它们的火焰抗性、高温抗性都非常高，哪怕把它们放在炼钢炉中烧烤，估计都无法真正伤害到它们。 但它们也都是玩火的行家，对彼此吐出的那看似不大的一团火焰十分忌惮！ 那样的火焰甚至有数千度高温，哪怕以它们的火炕，挨一下都不是好玩的！ 它们还在不断地加速，不断地增加空中对抗的难度。 凌攀目不转睛，虽然他的视力远超凡人，也开始觉得吃力，渐渐跟不上这两只小家伙的动作。 但他总不能说：喂，你们两个慢点，我看不清了！ 那多没逼格啊。 于是他只能稳稳地坐在树冠上，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时而颔首，时而嘴角一勾，轻轻摇头。 超凡生物们大多都在偷偷地注意他，此时那些脑袋不灵光的还没什么反应，聪明一点的却是已经脑补了许多戏出来。 造物主似乎很喜欢看打斗？ 造物主这是对那两只鸟的表现不满意啊？ 是不是造物主喜欢拳拳到肉的搏斗？ 还是喜欢利爪和利齿的碰撞？ 要不要见点血啊！ 如果表现得让造物主满意的话，造物主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赏赐，比如让我们的力气更大一点，让我们的牙齿更利，让我们的生育能力更强？ 毕竟造物主神通广大，他创造了我们，要对我们的身体做一点改变，应该也是非常容易的吧！ 超凡生物们交换着诡异的眼神，很快就有两只庞然大物出列，打斗起来。 一只是夔，长得像牛，但没有角，腿十分粗壮。 一只是狰，它有着猎豹的身躯，长着蓬松的尾巴，远远看去似乎有许多条尾巴在摇晃；头顶有一只尖锐的独角。 接着英招和蛊雕也比拼起来，貔貅和狴犴互相扑击。 鸣蛇和勾蛇绞成一团，两个都是十几米长的身体，粗得像水桶，战斗起来简直地动山摇。 梼杌和穷奇战作一堆，饕餮和浑沌厮杀起来。它们都是凶残的生物，打着打着就变成动真格的了，血液四溅，毛发横飞。 换成一般的超凡生物，早就重伤死了，但它们都是强横之辈，生命力旺盛，恢复力极其出色，似乎能战到地老天荒。 这些厉害的超凡生物战斗起来，让别的智慧低下的超凡生物不明所以。但它们虽然不懂，却可以有样学样啊！于是一个个捉对厮杀起来。 一时间，林地里打得天昏地暗，不时有数人合抱的巨树被连根拔起，那些普通的动物和飞鸟早就吓得开溜。 凌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脸色有丝毫变化。 实则他心里早已“mmp”。 这些强横生物释放出的恐怖气息，已经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心惊肉跳。 而它们全部战斗起来之后，简直是带来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大地剧烈地晃动，天空中处处都是毒液、火焰…… “华胥，你罩得住么？这随便一点战斗的余波都可能会要了我的小命，你可得专注一点，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把我转移。” “临时管理员如果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我可以将临时管理员所处的这一处空间与周围隔离开来。”华胥那刻板的电子合成音此时听起来如同天籁。 “那还等什么，赶紧做啊！” 下一刻，凌攀发现自己听不到半点声音，看不到任何物体。 “怎么回事？”凌攀勉强让自己不失风度，但声音还是有点惊吓和愤怒。 “我将临时管理员所处的空间与周围隔离开了，连光线都被阻断。所以你看不见，也听不见。” “……” 华胥补充道：“我留了一道你的虚影在原地。” 凌攀松了一口气。“那行吧。等它们打完了，你再把隔离撤销。” “好的，临时管理员。” 第78章 这里有一只落单的造物主 当凌攀周边的隔离被撤销后，他立刻感到模拟重力的作用下，自己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 不过华胥很快修改了他身体附近的重力规则，下坠趋势停止，他重新在半空中坐稳了身体。 他看到眼前是一片狼藉，方圆百里之内，像是被灭世大魔王洗地过一样。 没有一株完好的树，没有一处完好的草坪。 那些超凡生物们也各自遍体鳞伤，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甚至有的已经死了，正在被食肉的超凡生物分而食之。 这无关道德，动物要吃肉，要填饱肚子，这与道德有半毛钱关系么？ 凌攀虽然心里不忍，毕竟那几头死去的生物也是刚刚得到了他的赐名。 但他很快硬起心肠。 红河世界里，死在战争中的人类有好几十万。 可以预见，未来还会有百万、千万、上亿的人类死于战争。 作为造物主，他必须习惯于万物的生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凌攀轻轻开口，不再看那些尸体。 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本他身下的那一株巨树早已化为了灰烬。 也不知是被哪只生物焚毁的。 目光一扫，超凡生物们都在望着他，神态各异。 这帮家伙，最初只是为了取悦凌攀，而上演一出好戏。 可是在野兽本能的支配下，它们很快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在演戏，凶性大发。 一时打得兴起，竟然将造物主端坐的那株巨树都给打没了。 这可是大大的不敬了。 有的似乎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做错事了，像闯祸的孩子一眼，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偷偷翻着眼皮偷看凌攀。 有的懵懵懂懂，兴奋得准备向凌攀邀功一般，把尾巴翘得高高的、或是把彩色的羽毛奋力地展示。 有的胆小的、敏锐的，已经开始悄悄地挪远，见机不对就要逃跑。 凌攀心里叹口气，微微一笑，慈祥的声音在诸多超凡生物心底响起：“我说过，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即使你们犯了一些错误，只要不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他本来想着，要不要用神术给那些受伤严重的超凡生物治疗。 但是仔细考虑，自己的神术虽然已经很熟练，其中蕴含的力量层次也是很高的，但这里大多数超凡生物智慧并没有多高。 它们只会本能地觉得：咦，这个造物主施展的法术，能量很微弱啊。会不会造物主其实很弱小啊？ 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嘘，你们看，这里有一个落单的造物主，我们可以尝试捕捉他，一只造物主可以给我们提供好几天的能量，他富含大量的蛋白质和神性本质，不过造物主可不好对付。我们慢慢从后面接近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而如果华胥掉链子了，凌攀很可能躲不过这些超凡生物的偷袭。 那么事情就会演变成：嘿，我抓到造物主了，他挣扎得很厉害！我们把他的头割下来，其余的部位可以生吃，当然，如果时间不紧迫，我们可以让朱雀、三足金乌和毕方喷一口火来先烤一烤，那样会更美味。 嗯，造物主的口感嘎嘣脆，味道就像鸡肉一样，真好吃。 想到这样悲惨的未来，凌攀打了个寒噤，不动如山，没有施展神术的念头了。 至于那些受伤严重的超凡生物会不会死？ 不是说了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有一件事要宣布，”凌攀淡然开口，让华胥将他的声音直接传递到每一个超凡生物的心底，“你们回去也告诉你们的同族，告诉别的没来参加聚会的超凡生物。” 俊扑棱着翅膀，高兴地说：“伟大的盘，你有什么吩咐？” 凌攀淡淡地说：“很快我就会创造另一个物种，投放到这个世界上。那个物种，长得和我很像，是我依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他们叫做，人。” “人？”超凡生物们咀嚼着这个名词。 “人，其中有一些，或许有很强的能力。也有一些，可能会非常弱小，”凌攀说，“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你们会为了争夺食物，争夺土地，争夺森林与水源，和人类发生冲突。” “不会的不会的，”俊赶紧说，“伟大的盘，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都不敢违抗，我们不会去和‘人’战斗。” 凌攀扫了它一眼，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它的真实想法，看得它心里发毛，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有几个要求。不允许吃人，不允许大规模屠杀人，不允许对人类灭族、焚城。” “至于你们和人类的零散的纷争，一些难以避免的杀戮，我不会干涉。” “记住我的要求，谁敢于违抗，如果被我发现了，别怪我取消其在蓝天下生存的资格！” 生物们纷纷开口表态，能说话的则口吐人言，不能说话的则发出各种腔调的吼叫，意思只有一个：一定会听造物主的话。 小红开口道：“盘……我会……监督……大家，不会……让人……违抗……你的命令。” 凌攀对它笑得很和善：“我相信你。” 收回目光后，凌攀思考了片刻，目光又依次扫过朱雀、白虎和玄武。 它们三个种族不但是最强横的超凡生物，而且也并不是那种野性难驯、凶焰滔天的生物。 在刚才那群魔乱舞的氛围中，小红始终没有对三足金乌“俊”下死手，只是嬉戏打闹而已。 而大白和玄武，则根本没出手。 “这样吧……”凌攀再度开口，超凡生物们全部凝神聆听，“朱雀，白虎，玄武，我敕封你们三族为天地间的三灵族。你们三族肩负重任，要维持天地间的平衡，要制止太大规模的冲突和杀戮，守护世界的正常运转，防止世界的崩坏。” 小红、大白和那只玄武都感觉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落在肩头，同时有一种神圣、庄严的意味在心底滋生。 在这一刻，它们仿佛脱离了兽性，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升华。 让它们既惴惴不安，又非常自豪。 “我会……努力……”小红坚决地说。 大白也低下头：“伟大的盘，我很荣幸。” 看，人家多会说话。 玄武也慢吞吞表态：“我……也……是……我……会……” 凌攀伸手打断它：“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别说了。” 等玄武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估计一整天就过去了。 “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吧，”凌攀宣布，“大家散去吧！” 生物们各自散去，小红也朝它的家飞去。 凌攀在原地逗留了一会，正要离开，忽然看到三足金乌“俊”鬼鬼祟祟地飞了回来，小红、大白，还有几个别的强大的超凡生物也约好了似的一起绕了回来。 凌攀心里一紧：它们该不会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准备把我剥皮抽筋烤着吃掉吧？ 第79章 一处异常 凌攀心里慌得一批，表面却是稳如老狗，淡定地瞥了三足金乌一眼，语气毫无波澜：“何事？” 三足金乌“俊”飞到他身前，振翅悬停，恭敬地说：“伟大的盘，我们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你是造物主，肯定能知道那是什么，可不可以去看一眼，然后告诉我们？” 其它的超凡生物也眼巴巴地看着凌攀。 凌攀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它们这是要试探自己？ 还是真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打算来请教？ 这些动物的心思单纯，应该不懂得伪装吧，所以说，应该是真的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可自己又怎么答得上来呢？ 万一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岂不是破坏了造物主的伟光正形象？ 等等，就算自己认不出，还有华胥可以依靠嘛。 就算华胥也认不出……就凭自己身为人力资源经理的专业级忽悠水准，轻松就能把这些头脑简单的动物给忽悠瘸了！ 于是他瞬间淡定下来，轻轻颔首，“你们去吧，等你们到了，我自会挪移过来。” 于是这些超凡生物恭敬地退下。虽然毫无礼仪可言，但恭敬温顺的态度是非常明显。 那两只鸟类的超凡生物一振翅，便消失在天边；白虎、穷奇等也速度极快，奔行若闪电，一跃就是数丈高。虽然没有突破音障，但也相差不远了。 就连玄武也让凌攀跌破眼镜，这家伙看似动作慢吞吞，说一句话都要半天，但爬行起来还挺快的。 当然，要它去与白虎、穷奇、朱雀、三足金乌等比拼速度，那是自取其辱，这不是它的长项。 只是如果和一般的陆行动物，比如和普通的狮虎来比较，它的速度却是绝不逊色了。 别看它扛着厚厚的能硬抗反坦克导弹的龟甲，看上去笨拙得要命，可是又短又肉的龟足一抬，一落，便迈出去数丈远。 目送这些生物们或飞、或奔跑、或爬行着远去，凌攀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那一处地方似乎很远。小红、“俊”等已经离开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抵达。 当然，它们不可能一直以超过音速的速度前进，那样太耗费能量。不过据华胥说，它们平均每秒300米的速度还是有的。 这么算下来，它们已经飞行了几百公里。 中途它们几次短暂地降落，稍事休息，顺便等待大白等陆行生物。 其实大白等绝对速度虽然比小红它们慢一点，但续航能力更强，在长途奔袭时，平均速度其实比小红、俊它们更快。 只是在现在的黄河世界里，还是原始地貌，植被茂密，到处都是野蛮生产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巨树，没有平整的道路供它们全速奔跑，反而处处都是艰难险阻。 所以大白它们的速度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在800多公里外，小红它们终于降落下来，这一次停留的时间很长，这处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凌攀问。 华胥如果有脑袋，此时肯定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没觉察到那一处有任何异常。” 凌攀有些奇怪，沉吟一会，觉得小红它们应该不会忽悠自己，那么这处地域恐怕是真的存在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拿出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现在他也不需要给谁打电话。 “你把那附近的情形投影到我的手机上。” 屏幕亮起，华胥以航拍视角将那一片区域的景象呈现在凌攀的手机上。 那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巨树枝叶相连，遮天蔽日。 在树林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小红和俊都降落在湖泊旁边。 根据它们的体型来推算，这个小湖泊面积不算大，也就十平方公里左右，严格说来连湖泊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大水池。 湖泊中央有一个占地约一亩到一亩半的小岛，岛上只有一些光秃秃的石头。 凌攀沉吟着。 从这画面来看，那处地方是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把镜头给近一点，让我看看那个岛。” 镜头拉近了，甚至连石头的纹理都能看清。 但凌攀依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再看看水里。” 镜头拉到水面，可以看到湖水清澈见底，呈碧绿色；水底下幽绿的水草如同美人起舞一般摇曳，有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里自由地曳尾，鳞片反射着阳光，美丽得仿佛七彩宝石。 依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凌攀也想不通，好奇的感觉缠着他，就像有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他胸口挠啊挠的。 “干脆现在就把我传送过去吧，不等了。” “好的。” 下一刻，凌攀出现在小红身旁。 这次他没有制造天地异象，也没有故意腾云驾雾。 这些超凡生物已经接受了他的人设，承认他是造物主大能，对他恭敬有加，既敬且畏，这个时候就用不着装哔了。 毕竟他本就不是喜欢装哔的人，每次被逼不得以装哔的时候，心里其实都有点羞涩，放不开呢。 如果非要给自己一个评价的话，凌攀觉得比较中肯的评价是：自己其实是一个单纯正直的好孩子呢。 虽然别人可能不大同意。但那是他们对自己不够了解。 对于凌攀的突然出现，小红有心理准备，俊则差点炸毛。 不过看清是凌攀后，它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又尖又长的鸟喙，摇摇脑袋。 属于鸟类的超凡生物，来此地的只有它们两只。 至于别的超凡鸟类，毕方、重明、灭蒙、目羽、比翼、鬼车、钦原、当扈……其实都不够资格与它们交朋友。 换成是你，你会和一个自己一指头就能戳死的家伙交朋友么？ 都不是一个层次的，我跟你玩玩闹闹表示亲热，结果一激动，喷一口火就把你烧死了，怎么交朋友？ 所以估计那些超凡鸟也就没被分享这个秘密之地。 凌攀淡定地走向湖边，弯腰拾起一枚鹅卵石，起身后身体后仰，然后用力一掷。 鹅卵石划出一道抛物线，穿越了几公里的距离，穿过仙气氤氲，穿过大气磅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世界标枪冠军投掷这般大小鹅卵石的最好成绩大约是120米。 凌攀还没怎么发力，只是随手一掷。 以他正常的力气，按理说只能掷出300米左右。 几公里？完全不可能。 “喂，华胥，这么大的异常，你是真的看不到么？” 第80章 我要是知道，干嘛问你 刻板的电子音回荡在凌攀脑海中：“临时管理员，我没有视觉感受器官，是不能‘看’的。不过根据我的传感器反馈回来的信号来推测，此地确实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异常的东西。” 凌攀摇摇头，非常无语。 此时他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之前是仙宫一般建筑，被氤氲的仙气笼罩；此时，入目的却是如同九幽一般的情境，狱火熊熊，熔岩横流，空气都被热量扭曲。 “小红，你看到这里是什么？”凌攀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郑重地问道。 “我看到……很大的……水上树林……高大……直入天际……有许多……不认识的……鸟儿……在唱歌……” “我看到很多死掉的野兽，被开膛破肚，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看起来好吃极了。”俊不等凌攀询问就匆忙插嘴。 “每个个体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么……”凌攀沉吟着。 似乎也不是由心变化的，三足金乌站在食物链顶级，绝不缺肉吃。 小红五音不全，最讨厌唱歌了。 而自己呢，不可能上一秒幻想着天堂，下一秒幻想九幽吧，又不是人格分裂。 所以这应该是随机显化。 “你们之前每次来这里，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吧？” 小红和俊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华胥，动用一切手段，分析这片湖泊。”凌攀命令道。 又问小红：“你们去过湖心小岛么？上面有什么？” 小红茫然摇头：“白天……上面……只有……石头。” 凌攀微微一怔。白天只有石头？那晚上呢？ “造物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俊飞快地问，“既然是你开辟了天地，创造了一切，你肯定知道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们？” 这就尴尬了。 导演，这一段掐掉啊，让我先把这只笨鸟揍一顿。 当然，凌攀不会真的去揍这家伙。 因为打不赢。 沉吟片刻后，他双手负在背后，眺望远方，目光唏嘘。 小红和俊都伸长脖子望向他目光的方向，但什么也没看到。 凌攀扭头看了一眼两只鸟，笑叹道：“我以为，我创造了这些生物，最伟大的地方在于，给予了它们智慧。” 俊一脸茫然，小红却似是想通了什么，羞愧地低下头。 “喂，你干嘛？”俊小声问。 小红伸出翅膀打了它一下。 俊恼火地说：“你干嘛啊！” 小红道：“造物主……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多用脑子，不要……让我们的……智慧……蒙尘……” 俊茫然地眨眨眼，“咦，是这样吗？造物主是这个意思吗？” 它跳到凌攀跟前，稍稍仰头：“造物主，你是让我多用脑子么？” 凌攀不做声，只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含蓄内敛地微笑。 鬼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想怎么解读就怎么解读！ 总之，现在不要烦我！ 俊还要追问，小红伸长翅膀扇了它一下，把它打得翻了个跟斗。 俊怒火中烧，立刻还击。 好在它们还保持着克制，只是用可以凿穿岩石的鸟喙表演着菜鸡互啄，用可以割开混凝土的翅膀互扇，用可以轻易抓碎动物骨骼的利爪去抓对方，倒是没有喷出可以汽化钢铁的火焰。 否则凌攀又要让华胥将空间隔离了。 “华胥，怎么还没分析出来？” “临时管理员，我尝试了各种探测方式，监测到的情形都很正常。这就是一片正常的小湖泊，上面有一个小岛。” 凌攀想了想，觉得小红它们既然都去过岛上，那么岛上应该没什么威胁。 “把我挪移到岛上去。” 下一秒，他已经置身于小岛上。 首先感觉，重力是正常的。 然后脚下是光秃秃的石头，很普通的鹅卵石，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放眼望去，岛上没有任何活物，没有植被，只有石头。 这很不正常。 “华胥，检测一下，这个小岛上有没有生物。” 很快华胥的电子合成音就回答：“没有，连微生物都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有‘觉得’，临时管理员，我是人工智能，我不能‘觉得’。根据我的计算，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小，但确实是存在的。不过，你说得没错，这属于一种异常现象，我之前忽略了。” 凌攀走动了几步，“你再检测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这时小红和俊停止了打斗，飞到凌攀身边降落，两个家伙的神态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惹人怜爱。 凌攀没理它们，自己漫步在荒芜的湖心小岛上。 从这个角度看，周围的异象消失了，天堂也好，九幽也好，全都不见了，周围就是一片湛蓝的湖泊，平静得可以映照出蓝天、白云。 华胥道：“临时管理员，我仍然没发现什么异常。” 凌攀说：“好，那再让我挪移回岸边。” 下一刻，他重新置身于湖岸，目光幽深。 小岛上，小红和俊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懵逼。 “哎！”两个同时叹气一声，振翅飞向岸边。 落地以后，俊生怕凌攀又挪移走，赶紧开口：“盘，你说让我多用脑子想想，可我真的想不出来啊！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 凌攀洒然一笑：“你真的想不出来么？你确定你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你用了正确的思考方法么？” 俊瞪大了眼睛。凌攀说的每一个字它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让它懵逼了。这说的啥呢？ 小红也露出迷惑的表情。 凌攀眯着眼眺望一眼湖心岛，慢悠悠地开口：“首先，你回忆一下，你曾经在这里看到过的情景，应该每次都是不同的吧。” “是的。” “那么，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些不同的情景中，有着什么联系呢？” 俊想了又想，还低下头，抬起右爪抓了抓脑袋，急得羽毛都竖起来了，“我觉得没联系，没联系啊！” 凌攀神秘一笑：“真的没联系么？” 俊恨不得把脑袋伸到水里去，“我真的觉得没联系。盘，你告诉我吧，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凌攀心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干嘛还问你。 他又瞥了小红一眼。 小红似乎正在苦苦思索。 半晌，小红开口：“没有……联系，也是……一种……联系！” 第81章 鸟生的意义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世间。小红那金红的羽毛更是流光溢彩，像是扯了一片天边的晚霞来当作自己的外衣。 凌攀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小红。 来，加油，继续掰扯！ 忽悠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自己不用说什么，让对方自己脑补！ 在造物主温和而充满鼓励的目光下，小红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大家……每次……看到的……全都……不一样，从来……不重复。看似……没有……规律，但……这……本身……也代表着……一种规律。” “这规律就是随机！每次都是随机！这就是不同情景之间的联系！它们永远是随机出现的！”俊脱口而出，长长的鸟喙激动得不停开合，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这一刻，它感到自己的鸟生得到了升华！接近了圆满！ 脱离了低级趣味！ 原来是这样！ 要不断地用脑，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智慧。 这才是一只纯粹的鸟，一只高贵的鸟，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鸟，这才是鸟生的意义！ 它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栗，感动之情充斥着胸怀，只想引吭高歌一曲，抒发自己的情怀。 朝闻道，夕死可矣。 俊当然没听过这句话。 但它此刻却有着类似的感受。 “呼！”它再也控制不住激荡的心情，一口火焰喷出。 造物主原先站立的地面，整片的鹅卵石瞬间被融化。 小红和俊都目光呆滞。 “造物主呢？” “不……知道……” 俊打了个寒噤，带着哭腔说：“造物主不会被我一口火烧化了吧？尸骨无存了？” 它低头想在那滩融化的物质中寻找造物主曾经存在的痕迹。 小红伸出翅膀扇了它一个跟头：“别傻了……造物主……不会……轻易死的……” 俊没有还击，它抬起右爪，抓了抓脑袋，“那造物主是去哪了呢？” 小红又扇了它一个跟斗：“都……怪你！” …… 凌攀出现在斑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惊魂甫定。 他真切地感受到，死亡与自己如此贴近。 当那热浪迅速靠近，死亡似乎已经无可避免时，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几个不相干的念头： 还没帮老妈处理好高利贷的事。 还想和林妙好好温存一次。 网上看到过的那家顶级樱花国料理，还没来得及去吃一次，真可惜。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虽然，其实如果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没法躲开，没法防护，只能等死。 一切美丽梦想，爱恨恩怨，差点都化作灰灰。 喘了几口气，他郑重地说：“谢谢你了，华胥。” “这是我应该做的，临时管理员。” 斑点冲他“嗷呜”，带着询问之意。 凌攀脸上的肌肉僵硬，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事情还没办完，一会还得走。” 虽然靠近这些超凡生物很危险…… 但自己不能落荒而逃。 否则的话，那些生物再白痴，也该知道自己这个造物主其实只是个花架子，战五渣。 那等将来自己投放人类的时候，后果会难以预料。 毕竟，那些超凡生物，真的有将几百万、几千万原始人类屠杀干净的能力。 至于重新创世……凌攀也想过，但是还是算了，太麻烦了。华胥也说过，创世的过程中，一些关键性的物质和能量其实是有损耗的。 比如，形成超凡力量的根源：暗物质和暗能量。 而自己目前根本无处去补充暗物质和暗能量。 现世里，自己目前所在的星球，对暗物质和暗能量的理解还非常粗浅，甚至可以说是处于猜想阶段。 华胥也说过，这个星球附近没有大量暗物质、暗能量聚合所应有的迹象。 所以，重新创世这种事，能避则避。 弯腰逗弄了一会斑点，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凌攀说：“现在把我送回小红身边去吧。” 下一刻，他再次出现在小湖泊旁边。 小红立刻展开了华丽的覆羽表示欢迎。 俊则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就像是家里的二哈在咬破了主人的沙发后常常露出的表情。 凌攀呆然看着地面那一大滩刚刚凝固的半透明玻璃，显然是俊那一口火焰造成的。他悄然咽了口唾沫，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平淡地说：“斑点想我了。” 俊有些茫然，小红立刻向它解释，斑点是伟大的造物主养的宠物。 然后俊继续茫然，小红只好再接着解释宠物是什么。 听完俊有点感慨，“那也是个有福的。” 不过它显然不想和斑点易地相处。 爱生活，更爱自由，我是一只特立独行的三足金乌，我为自己代言。 有些生物天生容易被人类驯养，有些生物则不然。 老虎即使被豢养了许多代，哪怕从没去过野外，从没吃过生肉，饿极了仍然会本能地吃人。 宠物狗呢，饿得快死了你看它会咬人不？ 生物的本性，是不一样的。 无所谓善恶，善恶是由人类制定的后天道德标准。 动物没所谓道德，只是本性不同。 凌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三足金乌的脑袋，它显然并不受用，刚开始还想躲，只是强行忍耐。 如果是斑点，估计早就流着哈喇子凑上来享受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俊，”凌攀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很快大地就要被黑夜笼罩，开口道，“到了夜里，你们看到的景象是什么样的呢？” 俊不解地看着凌攀：“盘，难道你看到的会和我们不一样么？” 听这话，凌攀立刻回味过来，原来在夜里的时候，这些超凡生物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 他从容地微笑，“应该是一样的，但我想问问，看细节上有什么不同。” 俊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我问过，大家看到的都一样。就是一块大石头，出现在小岛上，只存在很短的时间。石头上面的花纹一直在变化。什么都无法靠近那石头，活的死的都不行。” 凌攀沉吟起来。 一块大石头？ 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华胥，继续观测那个地方。然后，你真的探测不到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数据显示无异常。” 第82章 大道显化 “原来是它。”凌攀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 “是什么？”俊急切地问。 凌攀微笑不语，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俊反应过来，造物主是希望它努力思考，继续提升智慧，让鸟生的意义得以继续升华。 所以才不简单地把答案告诉它。 给出一个答案，非常容易。 难的是，让大家都得到成长。 造物主应该是不希望看到他创造的生物停滞下来，变得堕落，最终被淘汰出局。 俊漫长的一生里，已经见证过很多个种族的灭绝。 那些被灭绝的种族都有一个共同点：笨。 自己和自己的种族想要绵延万世，就必须不断进取，进化智慧。 于是它抬爪挠了挠脑袋，继续沉思：“……” 想了很久，什么也没想出来。 但是，俊没有气馁。 因为小红也什么都没想出来。 或许这个问题太过高深了。 或许造物主也没指望自己和小红真正想出答案，他期待的，或许是自己和小红能在独立思考的过程中，得到进步和提升吧。 小红和俊都在默默思考，凌攀则在抓紧时间和华胥沟通：“你倒是快点啊，我的雏形神国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能给我一句‘不知道’就把我打发了吧。” “临时管理员，我正在进行建模，分析数据，请稍后。” 凌攀有点不满：“我知道你的计算速度有多快。别敷衍我。” “临时管理员，你其实不清楚我的计算速度有多快，我的计算速度之快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你！” “而你也不清楚，我正在处理的计算量有多大，这是一整个世界的参数。光是一个生物，其基因中就有几十亿个碱基对，我们说的只是一个生物而已。现在，你能想象我现在要处理的数据有多庞大么？” 沉默片刻后，凌攀说：“你的隐藏人格绝对是个女性。华胥，绝对的！你太能怼人了。” “临时管理员，等你具备正式管理员权限后，可以授权我加载女性化人格，如果你希望的话。” “凌攀不想理你，并对你丢出一个斑点。” 这时，最后一抹阳光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 与此同时，凌攀眼前那九幽景色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只见平整的湖面倒映着点点星光，如同黑色天鹅绒上镶嵌了点点璀璨的宝石。 在湖中心，小岛上，正常人的视力绝对无法看清，凌攀却能看见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块巨石。 目测，大约有三、四米高，一米多宽。 “盘，”俊跃跃欲试，“我们要凑近去看么？” 我记得你说过什么都无法靠近那石头啊。凌攀心里腹诽。 他没有开口，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在心里吩咐华胥：“把我移动到岛上。” “好的临时管理员。” 下一刻，凌攀出现在岛上，距离巨石十米远的地方。 他看得更清楚了，巨石的表面有无数符文和线条，不断浮现，不断隐去。 那些符文和线条没有颜色，或者说很难形容其是什么颜色，那绝对是大自然中不应该天然产生的颜色，人类从没有过经验，所以没有语言去形容。 符文和线条看似很简单，但仔细看去，却觉线头纷扰，难以辨明。 符文至简，却似乎隐隐有着许多的大道理，大智慧，让人看上一眼，就不舍得移开目光，仿佛只要看着，整个人都能获得升华。 凌攀痴迷地看着那些不断变幻的符文和线条。 直到华胥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临时管理员，我对这里的情况有一种可能性较高的解释。” 凌攀艰难地从符文和线条上挪开目光，旋即看到，小红和俊在他身边，也如痴如醉地盯着巨石上的符文和线条。 那些陆行动物也赶到了，白虎，穷奇，玄武等，不知何时游过了湖面，湿漉漉的毛皮在星光下闪烁，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如痴如醉地盯着巨石。 凌攀这一瞬间有点毛骨悚然。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在心底与华胥对话：“你觉得这是什么？” “我对雏形神国里的一切掌握得巨细无遗，一草一木，每一个细胞，细胞里的每一段遗传基因，每一个碱基对，我都能了如指掌，”华胥说，“雏形神国里不可能有我探测不到的东西。” “但这里确实有一块巨石，我看到了。” “所以根据我的建模，得出结论：临时管理员看到的，很可能并非任何物质。” “不是物质？”凌攀惊讶地重复。 “对，不是物质。” “那会是什么？” “根据我的推测……” “临时管理员看到的，很可能是雏形神国的大道显化！” 凌攀摆摆手：“你等等，让我缓一缓，什么大道显化？这什么鬼玩意！你首先跟我解释清楚，‘大道’是什么玩意！这玩意难道不应该只存在于小说里么！” “临时管理员，你连超凡力量，信仰之力，神术，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大道’这个概念呢？” “这能是一样吗！”凌攀在脑海里疯狂反驳，“信仰之力也好，神术也好，终究是我能理解的东西，甚至能够以科学的方式来进行解释，但‘大道’？抱歉，这是个纯粹的哲学概念，不应该有实物的。” “‘大道’确实没有实体，所以我说，这是大道显化。甚至大道显化也并非实体，并非人类认知经验中能理解的东西。并非每一种大道显化都有同样的规律。但是这个雏形神国里的大道显化，在平时以种种形象表现出来，只在昼夜之交，以一种固定的形态来表现。”华胥耐心地解释。 凌攀的情绪稍稍稳定一点。他尝试走向那块巨石，并没有感觉受到任何阻碍。 但距离巨石只有五米远之后，不管他怎么走，目光中巨石始终距离他有五米远。 然后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巨石的背后，再往前走，距离巨石就越来越远。 他掉头来再走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始终无法靠近么……”凌攀沉吟着，他现在终于冷静下来，“姑且说，我认可这是大道显化吧，那么华胥，这玩意对我有什么用？” 第83章 美味而有毒的果实 从这句问话就能看出，凌攀是彻头彻尾的务实主义者，没有问“我的雏形神国里为什么会有这玩意”，而是问，“这玩意对我有什么用”。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华胥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向他解释起来。 “根据我的分析，可能是由于雏形神国残缺，导致在创世过程中发生数据溢出……” “我对于雏形神国的掌控其实并没有出问题，不过这个雏形神国天生不足，在之前的战争中遭遇了一些损失……” “其实我也不能完全掌控雏形神国，毕竟按照协议，我只是代管，雏形神国必须交由人类来亲自掌控。临时管理员目前由于权限不足，自身实力不够，也无法掌控雏形神国，这就导致雏形神国的一部分脱离了我们的管控，自行演化……” 凌攀耐着性子听下去，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灵机一动，细细思量，赫然发现。 在华胥那刻板的电子合成音里，平音和仄音之间，前鼻音和后鼻音之间，密密麻麻地写着都是两个字：甩锅。 “呵呵，”凌攀冷笑道，“我听懂了，你的话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雨女无瓜’，是不是？” “临时管理员，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懒得跟你啰嗦，你就直接告诉我，这玩意对我有什么用就行，我不想追究究竟是谁的责任。” “临时管理员，我的数据库残缺，对‘大道显化’的记载不完全。正常的世界，几乎不太可能出现‘大道显化’的现象。” “说重点。” “根据一些实验结果反馈，长期参悟‘大道显化’，对于修炼超凡力量有非常大的好处，甚至有可能从中参悟出整套的超凡力量修炼体系。而科研人员有时也能从‘大道显化’中获得灵感。但同时，副作用也非常的明显，修炼超凡力量的人有时会因参悟‘大道显化’而走入岔路，科研人员得到的灵感也可能指向错误的方向。” “另外不得不指出的是，我们的文明所研究的‘大道显化’，全都是残缺世界的‘大道显化’。因为正常的世界，是基本不可能出现‘大道显化’的。所以有人推测，之所以参悟‘大道显化’时出现严重的副作用，是由于世界残缺，导致大道残缺。如果是正常世界的‘大道显化’，对人应该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副作用的……” “但是在正常世界，通常是不会出现‘大道显化’的，这是一个悖论，对么？”凌攀抓住了重点。 “是的，我们的研究认为，之所以会出现‘大道显化’现象，正是由于世界残缺，规则不完整或出现了漏洞，用计算机术语来形容的话，是世界的运转出现了bug。” 凌攀点点头：“恩，你这么说，我大致能懂。” 顿了顿，他心里有些叹息：“这么说来，这个‘大道显化’，是一枚很美味，但是有毒的果子，我不应该吃下？” “目前来说，是的。” “目前来说？”凌攀有几分错愕。 “‘大道显化’的出现，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如果临时管理员想从中受益，我会努力为临时管理员来进行谋划。但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我也还需要大量的计算。” 凌攀沉吟片刻后，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虽然他迷迷糊糊，不知道这所谓‘大道显化’的真正价值。 但是根据华胥的态度来判断，这真的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此时，那块巨石变得朦胧，上面的符纹和线条也渐渐模糊。 小红、俊、大白等都逐渐挣脱出来，露出遗憾之色。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似乎若有所得，只差那么一点，就要领悟出不得了的东西？”凌攀抢在它们发问之前，反客为主。 超凡生物们都是点头，神态各异地看着凌攀，期待他继续解释。 凌攀双手负在背后，目光眺望远方，似乎在憧憬、又似是在怀念。 片刻后巨石消失不见。 其总共出现不到10分钟。 “伟大的盘，我们观察这东西，都觉得收获了许多，但那感觉很模糊，说不出到底收获了什么。伟大的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俊扑棱着翅膀跳到白虎的背上，白虎懒洋洋地回头看它一眼，懒得和它计较。 凌攀笑而不答，看着小红：“你觉得那是什么？” 小红摇着头：“这是……超出我……理解……的存在……” 凌攀鼓励道：“你可以大着胆子猜，没关系。只要是建立在有效的线索之上的猜测，我认为都是有益的。” 小红低下头想了许久，还是摇头。 “哈哈，我知道了！”俊拍着翅膀飞到凌攀脚边，凌攀一阵心惊肉跳，生怕它再喷一口火焰，也不知华胥是否来得及把自己挪移开。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沉稳如山岳，微笑道：“你说说看。说对了，我有奖励。” “伟大的盘，你是一切的造物主，对不对？”没等凌攀回答，俊自己往下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对吧！而你刚才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恍然大悟，说明你是认得这东西的。” “所以，这其实是你创造出来的，一件宝物，你不小心把它遗落在这里了，对不对！” 凌攀慈祥地看着俊，心说这家伙真的有成为一名出色网络写手的潜力，这想象力……杠杠的。 他笑眯眯地说：“你这鸟儿，倒还算机灵。” “嘿嘿！”得了凌攀的夸奖，俊像是得了头彩一般，傻笑起来。 这时一直闷不做声的梼杌恶声恶气地开口：“伟大的盘，那你是不是要收回这件宝物？” 凌攀看了它一眼，感受到那几头天生凶恶的超凡生物身上，淡淡的杀机。 他心里咯噔一声。 这帮亡命之徒！ 哪怕知道自己是造物主大能，能轻易镇压它们，它们也敢于对自己龇牙咧嘴，露出敌意！ 真是野性难驯！ 难以想象，之前它们还被华胥制造的天地异象吓得差点尿出来。 小红等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机，俊叫道：“你们疯了？这是要干嘛！当着伟大的造物主的面，你们想干嘛！” 凌攀心里mmp，迅速思考对策。 第84章 下次见面，记得叫我帝俊! 凌攀微眯着眼睛，表情和气息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毫不在意，淡然自若。 就如同明月照着大江，清风吹拂山岗，亘古如此，万载不变。 他的淡定，让超凡生物们也不敢擅动。 只是他心里却在紧张地思考对策。 首先，不能服软。 这些生物，穷凶极恶，服软只会让它们觉得，造物主软弱可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甚至试图尝尝造物主的肉是什么滋味。 但也不能激发矛盾导致彻底对抗。 这些超凡生物都有着凶性，野性难驯。虽然它们一定程度上也懂得趋利避害，但是一旦凶性激发，就会失去理智。 那么就得拿捏好这个尺度。 电光石火之间，凌攀略有所得，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地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超凡生物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懵逼。 你说啥？ 啥？ 为什么每个字似乎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不懂？”凌攀的笑容高远而飘渺，风从湖面吹来，他似乎要御风而去。 “不懂就对了。大道的奥妙，若是你们懂了，哪怕只懂了一点点，也就能超脱了。” 俊浑身一颤，“伟大的盘，超脱是什么？是能够不死么？” 对于有智慧的生物来说，最害怕的，莫过于死亡。 凌攀轻笑：“你说呢。” 梼杌上前一步，表情仍然狰狞，不过杀气无形中已经削弱了几分：“伟大的盘，你还没有说，这究竟是什么宝物？你是不是要收回它？” “收回它？”凌攀再次看向远方，“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我开天辟地，创造万物，你们都是我创造的，我有没有说过，要你们来为我效力，当我的坐骑、当我的奴隶？” 俊抢答道：“没有。所以，伟大的盘，你的意思是，虽然你创造了这件宝物，但你不会收回它，你不认为这属于你，对么？” 凌攀含笑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 梼杌、浑沌、穷奇等也杀气消失，悄然退开。 如果凌攀不想夺走这件对它们大有裨益的宝物，它们自然也不愿意和造物主拼命，胜面太低。 小红问道：“盘……这到底……是什么……” “此物，我没有命名，”凌攀面不改色地说，“本是我在开天辟地的过程中，看到大道显化，随手截取了一截大道，炼化成此物。” 一众超凡生物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大道显化。 虽然不知道“大道”是什么，但感觉逼格很高的样子。 凌攀继续说：“观摩此物，能让你们体悟大道。这也是你们的一桩机缘，好自为之吧！” 俊忙说：“伟大的盘，你是要走了么？” 爽朗的笑声还在小岛上回荡，凌攀身影已然消失。 …… 过了许久，凌攀仍然没有出现，超凡生物们准备散去了。 这时俊大声说：“盘说，他准备在大地上投放一些名为‘人’的生物，你们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穷奇道，“俺听盘的话，俺不吃人，也尽量少杀人，也就是了。” 俊摇着头：“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盘会投放很多很多的人呢？如果他会投放一些很强大的人呢？你们记不记得，造物主说过，他已经预见到，那些‘人’，必然会和我们争夺食物，争夺土地，争夺森林！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要不要杀人的问题了，而是我们会不会被人杀光！” 说这话的时候，它那对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小红，你是我们之中，最了解盘的。你说，如果人类要把我们杀光，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造物主会帮我们吗？” 小红犹豫一会，才摇头：“造物主……不会……帮我们。” 它又补充说：“也……不会……帮人类。” 俊冷笑道：“你真的相信盘会两不相帮？他说过，人类会和他长得很像。你觉得他会帮那些和他长得很像的，还是帮我们？” 小红张了张又长又尖的鸟喙，却如鲠在喉。 它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俊的目光炯炯有神，“我们要联合起来自保。小红，造物主教过你很多东西，什么王、皇、帝，什么‘王权’“王庭”……我之前不是很理解这些字词的意思。但现在，我觉得我想清楚一点了。” 俊看看这些最强大的超凡生物们，语气带着煽动性，“我们一起建立一个王庭吧！我来当王，你们来帮我的忙，我们把所有那些有智慧的家伙全部找出来，加入王庭。等到伟大的盘投放人类了，我们也能凭借王庭，与人类对峙！想想看，你们的配偶，你们的后代，是不是需要王庭的保护？” 穷奇冷笑：“俺只有一个问题……凭什么你当王？” 俊看了它一眼，“要不，我们决斗，不死不休？活下来的，来当王？” 穷奇吼了一声，却是没有发动攻势，它有自知之明，它的实力，比俊要差那么一点。 而且俊能飞，占据机动上的优势，真打起来，自己太吃亏。它摇摇头：“你自己玩吧，俺不陪你。” 其余几头凶兽也退开，它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俊看着小红，小红终于发出声音：“我……不参与。我……是……造物主……敕封的……三灵族……之一。” “什么‘三灵族’，不过是哄傻子的头衔罢了！敕封你为三灵族又怎么样，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俊激动地叫道。 “吼！”白虎发出一声咆哮，“造物主自有深意，不可诋毁造物主。” “你呢，玄武，你来跟着我干么？” “我……不……” “吖呀气死我了！”俊大叫一声，振翅飞起，“你们都去扮家家酒玩吧！这个王庭，我自己来建立！我一定要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庭！” “我要建立王庭，我要当帝王！下次见到我，记得叫我‘帝俊’！”声音传到小红的耳朵里时，它的身影早已消失。 “帝……俊……”小红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莫名的神色，和白虎、玄武目光交错，交流了几个信息，便点点头，振翅往它的巢穴飞去。 第85章 特殊的人工智能 凌攀去接了斑点，便回到现世。 现世里，只过去了片刻，电视机里播放的肥皂剧，还在那同一幕场景。 把斑点放下，凌攀自去洗漱。 然后喂斑点吃了夜宵，将它放入狗窝，自己则躺到床上，关掉电视，看了一会手机。 放下手机后，他仰望着天花板，许久没有入睡。 “华胥，”凌攀突然问道，“你们的文明覆灭后，只有你一个人工智能逃出来了么？” “不，还有别的人工智能也在决战前夕撤退了，它们肩负着与我不同的使命。” “那，也就是说，可能还有别的世界的土著，捡到了一个属于你们文明的人工智能，拥有了雏形神国？” 其实这个问题，凌攀早就想问了，但总感觉和华胥之间的“好感度”还不够，所以一直没有问出口。 当然，其实他也清楚，人工智能应该是没有“好感度”这玩意的，又不是恋爱养成游戏。 但他就是一直觉得，没到合适的时机。 而在见识到雏形神国里的“大道显化”后，凌攀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并非如此，”华胥用刻板的电子合成音解释，“我是我们文明中，唯一能操控雏形神国的人工智能。其余人工智能各有任务，主要是传播我们文明的科技、文化、历史，让我们文明的光辉不会完全消散在黑暗的宇宙中。” 凌攀敏捷地坐了起来，惊疑不定，“你是唯一能操控雏形神国的人工智能？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特殊的么？别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不能操控雏形神国。” “雏形神国，并非科技造物，而是通过超凡力量来创造的。虽然根据我们文明的研究成果，得出结论：如果科技发展到更高水平，和超凡力量之间的界限会变得模糊，很可能会有相通之处。但目前我们的科技还没达到那样的高度……” 凌攀感觉自己隐隐把握住了一丝线索，但他不敢深入去想：“那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华胥！” 电子合成音不带丝毫感情：“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我不能告知。” “你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那些人工智能无法操控雏形神国，是由于它们都是纯粹科技的造物！而你不是！华胥，我说对了么？” 这次停顿了一会，电子合成音才再次回响在凌攀的脑海中：“临时管理员权限不足，我不能告知。”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是超凡力量的产物？传说中的炼金术造物？网络小说里描述的，仙器的器灵？”凌攀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此时的情绪很复杂，有一些担心，还有一些好奇，夹杂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他知道华胥目前不会给他答案，同时他也相信，自己会弄清楚答案的，而且会很快。 带着疑惑，凌攀辗转反侧，半夜才沉沉睡去。 …… 早上，林妙穿着一套尽显青春活力的紧身浅粉色运动装，化了点淡妆。跟父母道别后，去车库取了她的“精灵”，匆匆出发。 她打算去医院食堂吃早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营养全面，低糖低脂。 以前她其实不在意这个，因为她是那种怎么吃也不胖的体型，所以不太忌口。 但最近一段时间她越来越在意自己的形象，买了电子秤每天都要测量体重和体脂，顺便其实也多买了几样高档化妆品和护肤品。 在驶出小区门口时，等待道闸升起的时候，她笑容甜甜地向保安大叔问好。 “林医生，注意安全！你去医院最好别走建翔路，那里现在很堵！”保安大叔热心地说。 “谢谢！” 林妙将车开出小区，心想着要不要绕开建翔路。 正在犹豫着，忽然座驾的发动机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响声，引擎盖下边冒出烟来。 林妙慌了神，立刻将车靠边，熄火，钻出座驾，站在路边急得手舞足蹈，却不知该如何处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引擎盖，只能不停地看着车冒烟。 几个行人看见这冒烟的车，非但没有人过来帮忙，反而远远地避开。 这时一辆破旧的灰色“远征”轿车开了过来，在靠近的时候明显减速，最终随着刹车声，车停在她身边不远处。 林妙像遇见了救星，只等对方下车就要开口请对方帮忙。 但是那个戴着兜帽、口罩、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车后，林妙本能地感到不妙，求助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这个男人……她莫名地觉得有点眼熟。 不但没有求助，她反而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那个男人绕过“远征”轿车，慢慢向她走来。 林妙越发觉得在哪见过这个人，正要开口，忽然那男人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迅速挥了挥。 林妙心知不妙，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略甜的气味涌入她的鼻子，然后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站立不稳。 那男人立刻扶住林妙，将她拖进“远征”轿车的后座，整个过程不超过5秒。 然后他迅速地上车，“远征”轿车疾驶而去，只留下那辆“精灵”还在原地冒烟。 有路人看到了这一幕，大部分漠不关心，也有人立刻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 林慕南开着他那辆“旅行家”，呵欠连天，一路觉得眼皮跳个不停。 昨晚老婆大人要他支持一下小凌公司做的游戏，他只好下载了一个“兽血进化”来玩。 结果这游戏真的有毒，他明明只打算玩个半小时，买个几万块钱道具意思一下，结果玩着就舍不得放下手机了。 老婆大人也一样，老两口一起坐在床头玩着“合作打猎”模式玩到凌晨三点多，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 最坑的是，放下手机准备睡了，才想起还没在游戏里花多少钱，只充值几百买了个漂亮的宠物，买了点宠物粮。 于是两口子又爬起来充值，然后说“再玩十分钟”，结果一直玩到定时闹钟响起。 怪不得网上说，这游戏预计年盈利会有10个亿。 连他这种不怎么玩游戏的人，都会玩得这么投入。 其他人怎么抵抗这游戏的魔力呢！ 到了公司，林慕南将车驶入自己的专用车位，看着时间还早，打算刷几分钟新闻。 刚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电话就进来了。 一看，是老四林慕北的号码。 第86章 绑架 林慕南按下接听键，“老四……” 招呼还没打完，林慕北就急吼吼地问：“妙妙今天去上班，是不是开着我送给她的那辆绿色‘精灵’，车牌107t4？” 林慕北的声音，让林慕南生出不详的预感，他抓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是的，出什么事了？” “妙妙很可能被绑架了，我在找警察局里的老朋友了解情况，哥你先别急，我们到市警察总局回合。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慌，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哥，哥，你在听么？” 林慕南回过神来，“在，我在听。好，我马上去和你汇合。先别告诉你嫂子，知道吗？” “知道。哥，你一定要撑住！这个时候，你必须撑住！” “我懂。我会撑住的。”林慕南挂掉电话。 手机滑落。 他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地喘气。 他的太阳穴剧烈地跳动，手足酸软无力，整个人像是溺了水一样，呼吸困难。 “我要撑住，我必须撑住！我要把囡囡找回来！”林慕南抬起头，重重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刺耳地响起。 他又一拳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会撑住的。” 此时他的表情，不再惶恐、六神无主，虽然眼睛里有血丝，但气势凶得像一匹受伤的狼。 他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他弯腰捡起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有点事，今天不来了。”没做多余的解释，匆匆挂掉电话。 现在除了家人之外，谁也不能相信。 在不确定是谁绑架了囡囡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嫌疑。 他驾驶汽车驶出车位，驶向市警察总局。 虽然心急如焚，但他开车开得很稳，如果自己出点车祸耽误了时间，那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抵达市警察总局门口，他被门卫拦下，这时从传达室里窜出两个人，一个是老四林慕北，还有个穿着白衬衣，带着警监衔，正是大唐皇家警察临海市警察总局的一名副局长，以前和林家兄弟一起吃过饭打过牌。 林慕北匆匆对门卫说了几句，林慕南就被放行。 他将车驶入大院，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然后跑向老四。 “到底什么情况？” 林慕北说：“老蒋你给我哥讲讲。” “我们已经临时成立了专案组，你们跟我来，边走边说，”副局长蒋利国沉着地说：“早上7点41分，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在中和路发现有一个年轻女孩被绑架，塞入一辆灰色‘远征’的后座。具体哪一款没看清，也没看清车牌号码。女孩的车是‘精灵’，然后我们一查车牌号码，发现车是在慕北的名下，就马上联系了慕北。” 林慕北以前在市警察总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前几年被调往大唐国土安全局临海市分局，和市警察总局这边还是有点香火情的。 “我们相当重视这个案件，立刻成立了专案组，抽调了最有经验的刑警。并马上采取了行动，先是试图锁定妙妙的手机，但是绑匪非常狡猾，已经将妙妙的手机丢掉了。另外我们也在查找监控，但是绑匪的车开入建翔路以后，就进入了监控盲区，之后一直没有再找到。” “我们排查了好几个可能的路线，都没有收获……” “目前我们在同时跟进好几条线索，虽然暂时没有收获，但是我相信一定能将人找出来，老林你别心急……” “林二哥你要保证手机开机，如果绑匪打电话过来提条件，我们可以趁机锁定他……” “妙妙就和我的亲侄女一样，林二哥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蒋利国沉稳的声音感染了林慕南，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听蒋利国讲完情况后，他们已经走到专案组的临时指挥中心，那是一间临时整理的办公室，十多名大唐皇家警察忙忙碌碌。 有的在调阅监控，同时跟进好几个摄像头；有的在研究交通路线图，猜测绑匪的行驶路线；有的在不停地打电话，似乎是在寻找线索。 林慕南刚刚稳定一点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蒋利国招手叫来一个四十来岁，气质沉稳的皇家警察，客气地对林慕南说：“林二哥，这是老邓，麻烦你跟他说说，自己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哪些人可能产生对妙妙产生作案动机。” 林慕南和那位姓邓的皇家警官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坐下，语速极快，几分钟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邓警官拿着笔录走开后，林慕北过来说：“二哥，我们出去抽根烟，这里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吧。” “好。” 林慕南跟着老四出去，来到走廊尽头。 抽出一支烟，林慕南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塞了几下都没塞进嘴里。 后来还是林慕北自己点燃一支烟，然后塞给他。 林慕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刺激着每一个肺泡，让他精神一振。 “老大和老三都知道了，不过还没跟老爷子说。”林慕北道。 “是不要说。老爷子最宠囡囡，他现在身体又不好。” 两个人都没话了。 林慕北不是话多的人，而且他很清楚哥哥的性格，知道空洞的安慰是没用的。 吸了几口烟，林慕南拿出手机：“我给囡囡的男朋友打个电话。” “囡囡终于肯找男朋友了？”林慕北有点吃惊，“打给他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林慕南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苦笑，“就算是病急乱投医吧。我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已，就算没什么用，那也没损失，是不是。” “恩，打吧，没准他知道点什么呢。” …… 凌攀被铃声吵醒的时候，脑子里回荡着三个问题。 我在哪，雏形神国还是现世？ 如果电话是苏姗打来的，我该不该炒了她？ 我是该装作没听到继续睡，还是接这个电话？ 最终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立刻就精神了。 按下接听键，他说：“喂，林叔，这么早打给我，有什么事么？” 林慕南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囡囡被绑架了。” 凌攀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在开玩笑。 第87章 重要线索? 但很快凌攀就明白，林父不是会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 他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7点35到7点40左右。”林父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情况，“你昨天和囡囡联系了么？你好好想想，囡囡最近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她有没有被人跟踪？” “我们三天前在一起吃的晚饭，吃完饭还逛了一会。不过前天和昨天没见面，只通了电话，在威信上聊了几句。她没提到任何异常，她的表现也很平常。” 林慕南将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简明扼要地讲述一遍，然后说：“如果你想到任何事情，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别犹豫，马上打我电话。” “叔叔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妙妙，把她平安带回来！” 林慕南给自己鼓气：“是的，一定能。” 林慕南和凌攀通话时是开着免提的，挂掉电话后，林慕北说：“就不应该和他说这些。听声音，他还很年轻吧，能帮上什么，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他不会添乱的，这孩子不错，”林慕南摇头说，“你听他的声音，他只惊慌了很短的时间，情绪很快就稳定了。” “那是因为他没有切肤之痛。”林慕北一针见血。 林慕南叹息一声：“或许吧。” 林慕北将只剩最后一小截的香烟用力掷到走廊光滑的地板砖上，用力踩住，以脚跟为中心转了转，直到没有烟雾升起。“哥，我直说了吧，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闭嘴！”林慕南像被人一拳打中肚子，痛苦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林慕北脸上浮现歉意。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希望绑匪能打电话来提出条件。” “是的，希望如此。”林慕南干巴巴地说。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绑匪不打电话来提条件，将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敢想象那后果。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落在坏人手中，将要遭受的可怕摧残，林慕南就眼前冒金星。 他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可是他不能。 别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泄情绪，发泄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只有他不能。 他必须立住。 当他崩溃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我再打几个电话。”林慕南说。 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用，但他不想干看着什么忙也不能帮上。 …… 挂上电话，凌攀神色凝重，大脑高速运转，一边跳下床，一边对华胥下指令：“你可以入侵我们市皇家警察总局的视频监控系统么？” “临时管理员，根据我的分析和计算，等待警方的处理结果才是最优选择。” “我更相信我自己，以及你。” 似乎停顿了片刻，刻板的电子合成音继续说：“入侵市警察总局的视频监控系统会非常困难，强行破解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以临时管理员所在世界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也需要5-8年才能确保完成破解工作。” 凌攀很失望：“那就是此路不通？不过你比我们世界最强大的超算应该还要强一点吧，你来破解需要多久？” 华胥没有答话。 凌攀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了，一边弯腰拾起裤子准备穿上，一边安慰道：“没事，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电子合成音响起：“破解完毕，已成功入侵临海市警察总局的视频监控指挥中心，取得管理员权限。临时管理员，需要我做什么？” “……” 凌攀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年头，连人工智能也学会装哔了么？ 这特么才10秒不到吧。 你说话那语气，我还以为你需要10年才能破解呢！ 所以说，华胥啊华胥，你究竟是跟谁学坏的呢？我可没教你装哔啊！ 没时间跟华胥深入探讨这个教育性问题，凌攀说，“查找今天早上7点20至7：40之间，林妙那辆绿色‘精灵’汽车的视频画面，在我的手机上播放。” “好的临时管理员。请查看手机。” 凌攀套好长裤，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手机。 视频有林妙小区里的角度，有出小区道闸时的角度，最终一段是经过中和路的角度。 但是没能看到林妙停车以及被绑架的镜头，那个位置很可能是恰好没有被监控摄像头覆盖。 凌攀想了想，继续发布命令：“尝试定位林妙的手机。” “已经试过了，她的手机目前在向市警察总局方向移动，我分析已经被皇家警察获得。” 凌攀摸了摸下巴：“锁定林妙今天服装的颜色。对比检查早上7：30到8：50之间，所有灰色远征轿车后座和副驾驶上物体的颜色。把所有符合条件的给我投放到手机上。” “好的，马上处理。” 趁这空档，凌攀马上套了一件短袖t恤，喝了一大口水。 还没来得及刷牙，华胥提示：“已经查找到574条符合条件的视频。其中分别属于49辆灰色远征。” “全部投影到我的手机。” 凌攀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其中有一些，视频上，可以明显看出后排坐着人，或者堆放着物品，能排除。 有的视频上看过去，似乎后排躺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楚。这种视频凌攀就会留意。 也有一些视频上，只露出一点点的轮廓，看不出是人是物。这种凌攀也会做标记。 “我敲击两次的视频，就算是标记了。” “好的。” 过了一会，凌攀看完，说道：“把我刚才标记过的全部分析一次。” “临时管理员刚才标记过的视频，分别属于17辆不同的灰色远征轿车。” 凌攀沉吟片刻：“用排除法，筛选其中在早上7：00至8：00之间，行驶经过中和街5公里附近的车辆。” “范围缩小到三辆。” “查找这三辆车的车主信息，然后检查有没有报案说车辆遗失的信息。最后对比车主和林妙、林妙的父母的联系。” 华胥很快给出答复：“三辆车的车主都和林妙以及她的直系亲属没有任何关联。三辆车都没有报警遗失的记录。临时管理员，接下来该怎么继续排除？” 第88章 锁定 凌攀看了一眼手机，笑了笑：“这就很好确定了。肯定是这一辆。” 他指着一张视频截图，截图上，一辆灰色远征轿车正在通过一个路口，司机戴着口罩、墨镜，将面部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后座则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物体。 他拿出手机，编辑信息发给林父，说明自己已经锁定了三辆灰色远征，三辆车的车牌号码也一同发了过去，并指出这其中的一辆车牌号码为######的车辆大概率是绑架林妙之人驾驶的。 …… 林慕南刚刚挂掉一个电话，就有一条信息进来。一看，是凌攀发的。 他不抱任何期望地点开，然后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惊又喜地说：“真的假的？这小子怎么查到的！” “什么东西？”林慕北凑过来看。 匆匆扫了一眼，他的目光变得凝重，立刻夺下手机，跑进专案组办公室，“老蒋，这里有重要线索！” 蒋利国迅速接过手机，看完后抬头深深地看了林慕南一眼，也不问信息来源，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名皇家警察小跑过来。 “查查这三台车，锁定它们目前的位置。查清车主信息，打电话过去以推销车险的名义套口风。如发现有异常，不要打草惊蛇。特别是，注意这一辆，牌号#####的小车。” “是！” 看着这一幕，林慕南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其实之前老四对他说，要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只是，明白归明白，感情上却是无法接受的。 甚至想都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 …… 把得到的线索发给林父之后，凌攀并没有停下来等待结果。 和林父不一样的是，他虽然很喜欢林妙，在得知消息之初也确实有那么一阵惊慌失措，但毕竟正如林慕北所说，他“没有切肤之痛”。 很快就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解决问题。 而林父呢，虽然表面冷静，但谁都看得出他有多么慌乱。 此时凌攀没有浪费时间去想像林妙会遭遇什么，他现在只想尽快搜集足够的线索，找到林妙。 一边匆忙地洗漱，他一边抓紧时间思考。 虽然其实如果进入雏形神国，会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但这个时候他不想错过林父的电话。 洗漱完毕，他带上手机，匆匆出门，准备开车去中和路的绑架现场看一看。 刚刚坐进“烈焰骑士”，手机铃声就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是林父。 凌攀接听后，林父言简意赅：“皇家警察确认了，确实是那辆牌照为#######的远征。皇家警察已经和车主联系过了，车主检查后发现自己的车遗失。初步分析丢失时间是在昨天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之间。” 凌攀聚精会神地听完，说道：“这条线索还没断，值得继续跟进。林叔我这边也会试着追查一下，有最新消息我会马上通知您。” “好。”林父匆匆挂断。 凌攀想了想，对华胥下达新的指令：“查找从昨天中午12：00到下午15：00之间，这辆车的视频，看能不能找出偷车的人。然后再搜索从昨天下午15：00到现在为止，所有和这辆车相关的视频，尝试勾勒出它的行驶路线图，建模分析它目前可能的藏匿地点。” “好的，临时管理员。” 凌攀则发动了“烈焰骑士”，向中和路驶去。 华胥的效率非常高，仅仅两分钟后，它就给出了一份答卷。 “搜索到了犯罪嫌疑人偷车时的视频资料，经过对比，确认犯罪嫌疑人穿鞋时的身高为182-184厘米之间，体重约77千克。” “另外，粗略的行驶路线图已经勾勒出来，初步建模圈定了一个它目前可能的藏匿地点，已经传输到临时管理员的手机上。” 凌攀将车靠边，拿出手机看了看。 行驶路线图没有透露什么新的线索，至于可能的藏匿地点，非常大，几乎囊括了整个城西，面积约为130平方公里，这区域内的人口约有116万。 还必须继续缩小范围。 他拨通林父的电话，林父接听时音调提高了八度：“有新的线索么？” 凌攀道：“我这里有自己分析的一些东西，林叔方便加个威信么，我发送给您。” “好的。”林父报出一串威信号码。 迅速添加后，凌攀将两张图发送给他，并进行了标注。 然后吩咐华胥：“你尝试根据现有的视频，还原这个绑匪的真实相貌。” “这会比较困难。” “需要至少10秒钟，是吧？我给你20秒。” “临时管理员，我必须指出：现有条件不充足，根据目前的这些视频资料，我不能保证很高的还原度。” “放手去做。” 凌攀踩下油门。 …… 林慕南匆匆将手机递给蒋利国，“蒋局长，你看看，这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 蒋利国接过手机看了看，又叫来一个技术人员耳语几句，将手机递给那人。 林慕南小声问：“能有用么？” “现在还不知道，”蒋利国说，“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对于最终破案都可能起到巨大的帮助。” 林慕南点点头。 蒋利国又道：“还有没有别的，你觉得可能会有作案动机的人？” 林慕南苦笑着说：“我是真的想不起来，想起来的都已经告诉邓警官了。我和我爱人都没得罪过什么人，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姓罗的年轻人。” 这时技术人员已经找到了罗嵩棠的照片，进行了ps修改，给照片添加墨镜和口罩、兜帽，然后和视频监控中驾驶那辆远征汽车的犯罪嫌疑人进行对比。 “蒋局！匹配结果，罗嵩棠的照片和犯罪嫌疑人的照片，相似度超过86%！” 蒋利国和林慕南、林慕北同时精神一振。 他们走过去看了看，蒋利国沉吟着说：“虽然86%的相似度还不能支持我们下定论，但根据我们多年的办案经验，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宣布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林慕南苦恼地点点头。现在他有些后悔，是不是当初对那个混蛋太狠了？导致那个混蛋做出这种报复。 不，不是自己太狠，而是还不够狠！ 如果当初做得更彻底……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了！ 第89章 林妙很害怕 林慕南停止自我埋怨，专注于此刻。 蒋利国不断发号施令，指挥麾下的大唐皇家警察搜集罗嵩棠相关的信息，跟踪罗嵩棠的手机信号，根据罗嵩棠的网络支付信息，绘制他这几天的行动热点…… 专案组忙忙碌碌，林慕南紧抿着嘴唇， 他此时心急如焚。 虽然不管被谁绑架，都是坏事。 但程度也有轻重之分。 女儿被这个混蛋绑架，是最坏的一种情形。 林慕南此时根本不敢去想象，女儿会被那个混蛋怎样地折磨。 他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疯掉。 现在他不但祈求专案组找到，更是祈求能快点找到线索，快点行动。 因为如果是落到别的绑匪手里，女儿或许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是落在这个混蛋手中，每一分、每一秒，女儿都可能是在受到非人的折磨。 每耽搁一秒，女儿就要多受一秒的罪。 当他回过神时，只觉得掌心火辣辣地痛。 低头摊开手掌一看，只见两个手掌心都破了皮，渗出鲜血，是被自己无意间抠出来的。 林慕南摇摇头，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凌攀。 …… 凌攀将车减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绑架囡囡的嫌疑犯锁定了，是她的前男友罗嵩棠。” 后面附了一张罗嵩棠和林妙的合影。 只看了一眼照片，凌攀立刻想起，原来这就是三天前和林妙约会时，看见的那个在奶茶店打工的男人。 那个男人阴冷恶毒的眼神，留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林妙。那个男人简直是疯的，落在他手里，林妙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这个单纯、可爱的女生，不应该遭到这样的不幸。 哪怕他和林妙素不相识，也会尽力帮忙。 更别说，林妙是他女朋友。 但他此时很茫然，不知要怎样才能帮到皇家警察，尽快解救出林妙。 凌攀斟酌着下指令：“华胥，调阅这个罗嵩棠的一切资料，将罗嵩棠的照片与视频中戴墨镜的绑匪进行对比，确认身份。” 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很快就给出了答复：“已确认，罗嵩棠就是此视频中主角的可能性高于97%。我已经将搜集到了关于罗嵩棠的信息传送到临时管理员的手机上，目前正在破解罗嵩棠的电子邮箱、社交网络账号、威信账号和ll账号。” “尝试定位他的手机。” “定位失败。” 凌攀没有气馁，再次将车靠边，看着手机上的关于罗嵩棠的信息。 很快华胥就破解了罗嵩棠的各种社交账号，将罗嵩棠的聊天记录等发到了凌攀的手机上。 但看上去，那字里行间大多是些牢骚怨言，一些痴人说梦，并没提取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凌攀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继续开车。 到了中和路，远远地看到了林妙的那辆“精灵”，周围有几名皇家警察正在忙碌，有的在拦下路人问话，有的在检查汽车的引擎。 凌攀停下车，远远地看了几眼，没有试图上前添乱。 他给林父发了条信息：“林叔，有什么进展？” 林父很快回复：暂时没有。皇家警察正在尝试进一步缩小罗嵩棠的藏匿范围。 凌攀坐在车里，想得抓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非常难受。 自己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在这个时候眼前一抹黑，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突然他一拍脑门：专业训练，不就是芯片灌注加虚拟实境的操练么！ “华胥，送我去巢。我要灌注所有的刑侦学，犯罪心理学相关知识！” …… 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浮上水面，但是脑子里仍然乱糟糟的。思绪非常繁杂，像是宿醉后的精神涣散，无法集中注意力。 脸上暖洋洋的。 眼睫毛有点痒。 后脑勺有点痛。 头顶上方似乎有嗡嗡声，不知是不是错觉。 林妙用力睁开了眼睛，然后马上又眯起眼，等适应了亮度才缓缓睁大。 强烈的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 她正侧卧着，眼前是一堵墙灰脱落、沾满蛛网、遍布涂鸦的墙壁。 往上一点，是腐朽的窗棂。 微风和夏日阳光一齐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闯进来。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微尘，在光线中起舞。 腐烂老鼠的味道、铁锈味、以及几种难以分辨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墙角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件沾满灰尘的戏服，还有戏剧表演中使用的面具、一个似乎是用来演皮影戏的剪纸小人。 她一时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本能地想要站起，但是稍稍活动一下，便发现自己手足都被紧缚，双手被硬梆梆的尼龙扎带缚在背后，双足则是被钢链锁住。 她想张嘴喊，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原来她嘴上被贴了一条胶带，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个时候，一些零散的记忆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早上出门时，汽车的异常，靠边停靠，冒烟的引擎盖，打扮可疑的男人，致人昏迷的药剂…… 就像将珠子一颗颗地串起来，她大致将事情串联起来。 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被绑架了。 她很害怕，也很无助。 谁能来帮帮我？ 这时脚步声在她背后响起。 林妙费力地侧过身，细嫩的手被压在身下，很痛。 目光扫过一架正悬浮在半空的无人机，落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你醒了？没哪儿不舒服吧？哦，如果是后脑勺痛，那是正常的，很抱歉搬运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后脑勺磕了一下。”声音很温和，但是其中的虚情假意听起来让人作呕。 还有那张恶心的脸，没有戴墨镜和口罩，林妙瞬间辨识了出来。 她的心沉向谷底。 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形。 林妙虽然单纯，虽然天真，虽然她平时很难相信人心险恶，不会把人往坏的方面想。 但她终究不是白痴。 此情此景，她已经知道自己很可能会下场不妙。 这个恶心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 谁能来救她么？ 可惜生活不是电影，电影中，被挟持的女主角总能等到男主角英勇地登场。 但今天她能完好回去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真是糟糕透了。 她奋力挣扎了几下，却毫无作用，只感到手脚被勒得生痛。 她险些掉下眼泪，感到自己正在被绝望的情绪悄悄地侵蚀。 她很害怕。 第90章 林妙的危机 罗嵩棠走到林妙身边，挨着她蹲下，仔细地盯着林妙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辨别出她此时的想法。 “不要怕，妙妙，我不会伤害你的，”罗嵩棠用温柔的语调说，“你知道，我一直深深爱着你，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林妙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被胶带封着嘴，她能把早餐吐出来。 她唯一能表示抗议的方式，是偏过脸，闭上眼睛。 罗嵩棠伸出手，开始轻抚林妙的秀发。 这一瞬间，害怕的情绪消失了，林妙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却只能透过胶带发出“呜呜”的微弱声音。她再次剧烈地挣扎，然而罗嵩棠抚摸的动作停下，毫无挣扎地抓住她的秀发，用力一揪。 痛！ 林妙的脸整个皱了起来，痛得想掉眼泪。但她忍住了。不能哭给这个混蛋看。 下一秒，罗嵩棠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重重地撞向水泥地板。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停住。 林妙感到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头发里混入了砂砾。脑浆似乎被粗暴地搅拌了一阵，晕头转向。 这下她真的忍不住了，哭了起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真的一下子失控了……我压力很大的。”罗嵩棠温柔地解释，伸出手想抚摸林妙滑嫩的脸蛋。 林妙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无力地挣扎。 “妙妙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很为难的，”罗嵩棠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你看，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终于能和你单独在一起了。你知道我有多努力么？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么？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嘴被胶带封住，林妙哭不出声音，只是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罗嵩棠的声音变得冰冷了一些：“你这样，我就有点难办了。你看，我付出了这么多，只想跟你单独相处，和你重温鸳梦，可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妙偏过脸，只是呜呜哭着，不想搭理他。 “林妙，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你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就了不起是吧？对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你把我当备胎啊？动不动就甩脸色给我看，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哭！信不信我划花你的脸啊！” 林妙在这一瞬间停止哭泣，屏住呼吸。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有很大一部分女人，哪怕是死，也不想让自己的美貌受损。 林妙也不能免俗。 她背对着罗嵩棠，因此无法看到，罗嵩棠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冷笑。 “我说林大小姐，”罗嵩棠放慢的语速，音调重新变得温柔，“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么？我给你把胶带撕下来。” “不过说好了，不准喊。当然，你可以试试有没有人能听到，想必也你注意到了，我们这是在一栋废弃的建筑物里，”罗嵩棠很谨慎，没有说出具体地点，“不过，胡乱尝试是必须承担后果的。如果你乱喊，喊一声，我就在你脸上割一刀，恩，了解了么？” “点头或者摇头。” 林妙僵硬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罗嵩棠满意地伸出手，先在林妙的俏脸上摸了一把。 林妙剧烈地颤抖，感觉就像是被蟑螂爬到了脸上一样，她本能地抗拒着躲闪。 罗嵩棠笑了笑，“啪”地扇了林妙一个响亮的耳光，“女人就是贱，非要自讨苦吃！” 然后他用力撕下林妙嘴上的胶带。 林妙大口地喘气，小声抽泣，还是不肯直视罗嵩棠，却也不敢高声呼救，因为她确实没把握会不会有人听到。 而她又不想向这个混蛋求饶，所以咬着牙，不做声。 “喂，我说，林大小姐，”罗嵩棠讥诮地说，“你也太没礼貌了吧？你的家教都哪去了？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对方，懂么？” 林妙不想理他。 罗嵩棠往腰后摸了一把，一柄锋利的老式长柄剃须刀出现在他手中，他手一压，锋利的剃须刀贴着林妙嫩滑的脸蛋。 冰凉的刀刃制造的压力，让林妙浑身冰冷，一动也不敢动。 罗嵩棠说：“我不想说第二次。” 林妙缓缓地转了过来。 先飞快地看了罗嵩棠一眼。 和她记忆中那个虽然很假，但是还算帅气，穿着打扮非常精致的罗嵩棠相比，眼前这个人不修边幅，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因火气而长着泡，眼神阴鸷冷酷。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面目，真实的眼神。 看了罗嵩棠一眼后，林妙迅速将视线移向头顶的无人机。 她平时不玩无人机，看不出这架无人机的品牌和价值。 但是看得出来，这台无人机是专为航拍设计的，有四个小型旋翼，盘旋得非常稳定。 装着摄像装置，而且红灯闪烁，显然正在录制中。 林妙瞳孔一缩，没来由地更害怕了。 为什么要开启录制？这个变态想录制什么？ 注意到了林妙的目光，罗嵩棠温柔地笑道：“你是在担心这个？其实不用担心的，当它不存在就是了。” “你看，我们难得单独相处，总要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吧。这些美好的回忆，在漫长的时光中，总难免会褪色。那个时候，就需要一些画面，来维持回忆的鲜活。所以这台无人机，就是来将那些美好的画面记录下来的。” 作为帝国理工大学的高材生，虽然学的是理科，但罗嵩棠自幼家学渊源，说话的遣词造句还是挺讲究的。 如果不看他的人品，只听他说话，甚至会觉得他是个很不错、富有艺术气息的男性。 当然，林妙不会再上他的当。 林妙对他一直没什么感觉，只是被父母要求，才和他相亲接触，罗嵩棠从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而那件事情之后，她对罗嵩棠更是只有愤怒、恐惧、排斥。 “乖，跟我一起，对着镜头微笑一下！”罗嵩棠不顾地板脏，斜着躺下，用他胡须拉渣的脸挨着林妙绝美的脸蛋，右手仍然紧紧抓着剃须刀，左手比了个剪刀手。 林妙自然不肯配合，偏过脸去。 罗嵩棠脸色如常，笑了笑：“你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态，适应环境，我理解。不过要尽快哦，我们能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 第91章 蒋利国:我太难了 “我们正在同时跟进几条线索，”蒋利国向林慕南和林慕北兄弟解释道，“第一条线索，是根据你朋友绘制的犯罪嫌疑人活动路线图，让基层皇家警察去一一走访，看能否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二条线索，是撒网式搜查，在整个东区加大排查力度，让皇家警察走访路边摊贩，看有没有人见过犯罪嫌疑人。当然，这很困难，毕竟城东区域面积很大，人口众多，流动人口也非常多。” 林慕南还是面带忧色，但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来影响人家办案，毕竟皇家警察已经在努力追凶，他不能给对方添堵、拖后腿。 蒋利国继续解释：“还有就是，犯罪嫌疑人需要一个空旷、无人的场地，或者私人场所，来暂时安置受害人，甚至实施……”考虑到林家兄弟的心情，他把“侵害”“侵犯”吞了回去。 但林慕南自然听懂了。 “所以我们正在安排警力对犯罪嫌疑人可能藏匿区域内所有的废弃工厂、暂时歇业或没有营业的商铺、待拆楼房等进行排查，同时调查犯罪嫌疑人的亲朋好友，看他们是否在城东有不动产。” “我们还在密切关注犯罪嫌疑人的社交网络工具，各个论坛的账号，并尝试进行破解，不过似乎你那个小朋友已经率先得手了。” “以上，就是我们当前工作的重点。”如果对普通人，蒋利国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 但是林家兄弟并非普通人。 作为林家兄弟的牌友、酒肉朋友，他是了解一点林家兄弟的恐怖背景。 这两位，在林家分别排行第二和第四，其实是林家这一辈最不成器的两人。 林家老大，是大唐皇家海军陆战队总司令；林家老三，也已经接近了大唐的中枢。 林老太爷，更不用说，这位的政治影响力非常恐怖，曾被戏称为“无首相之名，但有首相之实”！ 所以蒋利国才舌灿莲花，把自己做了什么，都要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因为，他其实并不看好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 那个犯罪嫌疑人实施绑架，并非为了索要金钱。 而是为了报复！ 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已经开始对林家的小公主实施侵犯，而最后很可能会将犯罪手段升级，甚至杀人、碎尸，来泄愤。 林家小公主很可能迎来悲惨结局。 所以蒋利国必须尽力将自己撇清干系：并非我不作为，我已经努力了，如果真的发生不幸的事情，那是罪犯太狡猾，雨我无瓜。 在任上摊到这样的事情他也很头大，在短时间里，他已经想通了。 “我太难了。”蒋利国心中叹息。自己的政治梦想，只能放弃了。只希望能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就行。 毕竟，他可是清楚得很，林家老太爷对这位小公主有多么疼爱，毕竟林慕南这一辈，四个都是男的，林家老太爷一直渴望一个女儿或者孙女来疼爱。 而林家老大林慕东生的两个孩子，也全都是男孩！ 一直到林妙诞生，林家这三代才出了第一个女孩！而林家老三的孩子也是男孩，老四林慕北还没有小孩。 可想而知她是如何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这位叫林妙的女孩，幼年和少女时期是和真正的皇室皇子皇孙、公主们一起长大的，据说也得到了大唐太上皇、以及现任皇帝的宠爱。 要不是林老太爷不希望唯一的孙女嫁入日薄西山、并且近年来丑闻频出的皇室，现在她很可能都已经是太子妃了。 如果林家小公主真的遭遇不幸，蒋利国觉得自己政治生命结束、能顺利退居二线，就已经是祖宗积德了！ 更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被倒逼问责，甚至被追查他任上的一些腌臜事，那就不是退居二线的问题了，而是要追究刑事责任！ 蒋利国真的压力山大。 他恨不得现在就打报告辞去副局长一职，让别人来踩这个雷。 当然这只能想想而已。 这个烫手的山芋，没人会接！ 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听蒋利国说完，林慕南沉默着点点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8点41分。 他来到走廊，摸出银版阳刻“飞龙在天”花纹的烟盒，从里面掏了半天，发现已经是最后一支烟了。 不到40分钟的时间里，他起码抽了9支烟，用完了今天整天的配额。 这要是让囡囡知道了，肯定又要撒娇逼着自己答应将明天的烟量减半。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回想到囡囡小时候，怎样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从自己的嘴边抢走香烟……然后又想到囡囡读书时的一些趣事…… 走了一会神，林慕南发现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半。 他快速抽了几口，然后走回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 事关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他这一生创造的最有价值的事物。 不管是好结果，还是他根本无法承受、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承受的坏结果，他都要站在这里，挺直腰杆，直面。 …… 罗嵩棠四仰八叉地躺在林妙身边，说了几句话，一翻身，打算将林妙搂住。 林妙立刻挣扎，罗嵩棠坐起，将剃须刀放下，右手抓住林妙的头发将她硬生生地拽起来，左手抡圆了甩了林妙一个耳光。 “啪！” 林妙那细皮嫩肉的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罗嵩棠微微笑着，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林大小姐，我拜托你搞清楚现在的局面好不好？说句难听的，做下了这种事，我已经是没有活路了。所以，虽然我很爱你，很珍惜你，可现在也没有太多耐心了，你懂么？” 林妙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溢血，她感觉到有两颗牙松了。但她只是以仇视的目光瞪着罗嵩棠，还是不肯说话。 罗嵩棠微笑着回望。 过了一会，林妙很没形象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恐怕是她8岁以后，唯一的一次随地吐痰。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颤抖，但还算冷静：“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绝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绝不起诉你，也不事后报复，还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国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啪！”还没等她说完，罗嵩棠又是一个耳光。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施舍我？”罗嵩棠温柔微笑着说。 第92章 罗嵩棠的剧本 林妙虽然害怕得瑟瑟发抖，哪怕她的牙齿摇摇欲坠，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她的眼前直冒金星，她仍然努力地坐得笔直，倔强地望着罗嵩棠。 “我不是施舍你，只是想告诉你，现在还可以回头，为时不晚。” 在这最危险的关头，她体内流淌的林家血脉发挥了作用。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够冷静。 或许也是多年的学医、从医经验帮助了她，因为医学院从一开始就教育她们：“不要慌。慌乱于事无补。只有冷静沉着，才能将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救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而现在，她要努力尝试自救。 “如果你执意要害我，我只能把命给你。可你也逃不掉，你也必定会一命偿一命。” “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死。我了解你，我爸爸说，你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自私的人，如果不是完全绝望，是不会选择死路的。” “我们没必要走到双输的局面，我们可以双赢的，我能活下来，你也能活下来。” “所以，听听我的条件怎么样？”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听你马勒戈壁！”罗嵩棠骂了一句脏话，显然被气得不轻，胸口急剧起伏。 片刻后，罗嵩棠流露出一丝心痛表情：“你看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打得好难看。都是你不好，别惹我生气行不行啊？” 说着，就伸出手想抚摸林妙被打肿的脸蛋。 林妙往后用力一躲，狼狈地再次倒在地上。 罗嵩棠看着她，沉吟了一会，突然说：“其实你的话，让我有几分心动。我确实很想活下来。” 林妙美眸中露出喜色，大声说：“我保证！我马上写承诺书！” “闭嘴！”罗嵩棠恼火地警告，“你想玩花样？在这里，你哪怕喊破喉咙，你试试看有没有人来救你！我只警告一次。下次你再试图玩花样，我就在你的脸上刻字！” 林妙紧紧地闭上嘴。 罗嵩棠再度微笑：“很好，这才乖嘛。不过呢，你写承诺书，我是不太相信的。毕竟，现在你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你写的一切东西都没有法律效力。我老娘是大律师，我懂的。对了，按理说，你也该懂吧？毕竟你老娘也是一位知名律师。你不可能这点常识都不懂吧？恩？你是想耍我？” 林妙赶紧解释：“不是，我真心实意地愿意写承诺书！你让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他们会同意的！我们私下里就把这事解决好，不用把皇家警察牵扯进来！” 罗嵩棠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我很有诚意……” “闭嘴。” 过了一会，罗嵩棠突然嘴角一翘：“有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林妙急切地说：“你说！” 罗嵩棠饶有兴致地盯着林妙凹凸有致的身材，“你的承诺书，我是信不过的，而且也没有法律效力。可是，如果我给你拍一些劲爆的视频呢？我想你的家族，肯定不会愿意让那些视频流露出去……” 林妙的目光已经愤怒得要喷火了，还夹杂着一些羞涩。她扭过头，如果她的手能自由活动，她肯定会用力地打罗嵩棠一个耳光，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罗嵩棠继续说：“现在，航拍用的无人机在这，正在录制。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你想活着回去，就要取信于我。只要你脱光衣服，乖乖地让我拍一段视频，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林妙不说话。 罗嵩棠等了一会，不耐烦了，揪住林妙的长发，将她拽了起来。 林妙痛得俏脸变形，却是对着罗嵩棠不屑地啐了一口。 “啪。” 耳光重重地落下，林妙像风中的芦苇，倒伏在地，只是倒的角度和之前不太一样。 罗嵩棠觉得林妙倒下的姿势有点怪异，却也没往心里去。 他脸色铁青：“你这个剑人，别给脸不要脸。我看到你和你那个新男朋友了，那么亲密地走在一起，你都被别人玩烂了吧？在我面前就装纯？” 林妙吐出一口血水，“呵呵”地笑了一声，不屑和冷淡溢于言表。 “你不要因为自己是人渣，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一样是人渣。” 罗嵩棠摇摇头。 事情到这里，已经有点失控了，没有按照他精心编写的剧本走。 原本他觉得，林妙是温室里的花朵，只要稍微恐吓一番，就会崩溃，任由自己摆弄，甚至主动开口求自己摆弄，以便活命。 然后自己把她摆弄出最低贱的技女都不愿摆的羞耻姿势，将她给玩弄了，再用无人机拍下这一切，上传到网络上。 然后杀死她，再自杀，一把火将两人的尸体烧成灰、风一吹就互相渗透在一起。 在她死后，她的视频还要在网上广为流传，任人品评。 如果林妙的父母，还有那个老家伙，都因此而气死、气疯，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这样才是完成对林家最华丽、最彻底的报复。 可没想到，林妙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如此刚烈。 以前还真没瞧出来。 两人交往的时候，林妙沉默寡言，一举一动都很刻板、很符合礼仪规范。 虽然很美，但是没得灵魂，简直是个完美的，给人以“大家闺秀”印象的人偶。 但此时，看看吧，林妙虽然无助地躺在那里，双手被绑缚在背后，可是她那倔强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半分“人偶”的样子？ 罗嵩棠觉得有点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早知道林妙是这么刚烈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尝试对她下药，因为没用，这女人既然宁折不弯，那么就算生米煮成熟饭也无法胁迫她。 但是到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罗嵩棠定了定神。 不能按剧本走，也没关系，把“玩弄”变成“强弄”就行了。 他狰狞地欺上前，半跪着，左手抓住林妙的长发，狠声说：“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念旧情了。你不愿意配合，没关系，录像还是会照样录。仍然会是一出好戏，只是剧情稍稍改变一点而已，大家不会在意的。” “期待么？想一想，会有几千万男人看着你的视频橹。你看，我给过你的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林妙的眼神变得嘲弄。 罗嵩棠愈发感到不舒服，你这剑人，我看你等会全身光溜溜的，还怎么保持你林大小姐的高傲形象。他抬起右手就要去撕林妙的衣服。 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一段白色的尼龙扎带从林妙身后掉落。 第93章 皇家警察在行动 林慕南感到口干舌燥，浑身不适，精神高度紧张。便习惯性地伸手摸出烟盒，想缓解一下压力，打开烟盒却伸出手指进去掏了掏，摸了一个空。 他这才想起，刚刚已经把今天的配额抽完了。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9点32分。 上一支才刚刚抽完几分钟而已。 他走到林慕北跟前，正要找老四要一支烟，忽然听到有个皇家警察兴奋地叫道：“长官，发现情况！” 蒋利国高声说：“讲。” “是。刚刚现场走访的皇家警察在询问一名公民时得知，在尹塘路77号废弃的商铺二楼传来女子的尖叫，还隐隐约约看到窗口出现上身赤裸的一男一女，女性似乎被绑缚。” 林慕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蒋利国沉着地下令：“调查那间废弃商铺的产权信息。立刻调集周边警力，汇合后成战斗队形突入废弃商铺解救人质。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嫌犯并没有掌握枪支等危险武器，但仍然要小心谨慎，以确保人质的安全为优先。” “是！”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不知道嫌疑人什么时候会向受害人下毒手。时间宝贵，所以我们来不及布置狙击手。”他转头向林慕南小声解释。 “你是专家，我相信你。”林慕南说。 皇家警察们纷纷行动起来。 林慕北则小声安慰着他二哥：“人活着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林慕南心神不定地点头：“我知道，只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要相信大唐皇家警察的战斗力，哥，安心等待吧。”在人家警察局里，林慕北当然要注意政治正确。 特别是他现在身份敏感，作为前临海市警察总局的副局长，以及现任大唐国土安全局临海市分局的二把手，他如果贬低皇家警察的素养，可能会引发警察局和国土安全局之间的矛盾。 这两个机构之间的关系在近年来一直就比较脆弱，经不起折腾。 也只能说，他毕竟与林妙隔了一层，没有切肤之痛，现在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蒋利国通过战术指挥中心，一直监控着前线皇家警察的行动，并且把林慕南、林慕北兄弟邀请到他身边一直察看实时视频。 其实这是违规的，因为严格按照程序来说，林家兄弟根本没资格进入专案组的临时指挥中心，跟勿论观看实时作战视频，这是违反保密法的。 蒋利国此举也是无奈，他要向林慕南展示，他已经尽力了，一切都做到了最好，指挥过程中没有错漏。 这样就算最终结果不太令人满意，至少他的责任不会太大。 他之前其实已经绝望了，但现在既然林妙还没遇害，那么他的仕途、他的官帽，都还有机会保住。 所以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务必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保障林妙的生命安全。 林慕南看着不断摇晃、抖动、画质很渣的视频画面中，皇家警察聚集在那家废弃商铺的楼下。 他们荷枪实弹，穿着防弹衣，不断小声交流。 蒋利国已经放弃指挥，将指挥权移交给现场指挥官。现场指挥官则开始下达各种指示。 很快，12名皇家警察展开战术队形，有的持枪、有的持防暴盾牌，缓缓推进；看到周围有吃瓜群众围观，指指点点；看到皇家警察小心翼翼地跨入废弃商铺，通过复杂的手语交流，慢慢摸上楼。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剧烈的心跳撞得肋骨剧痛，胃里面也突然开始造反，不停地抽搐，一股股酸水通过食道往上涌，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嗓子眼，让他此时说话都说不出来，一说话很可能就会当场呕吐。 他的腿也像是突然被抽出了骨头，感觉软绵绵的，支撑不起他身体的重量。 他不得不斜倚着老四，借助老四的手臂帮助自己稳住身形，不至于瘫软在地。 他心里冒出一个自嘲的念头：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撑住，原来到了这关头，自己也不过是个软脚虾。 他很快抛开杂念，聚精会神地看着实时画面。 上到商铺二楼只有一条狭窄的金属楼梯。 此时，一共12名皇家警察已经分成两组。现场指挥官一声令下，6名皇家警察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摸上楼，6人分布在商铺一楼和商铺外，既防止嫌犯逃跑，也可以随时提供火力支援。 林慕南盯着那6名突往二楼的皇家警察的实时视频。 显示器上的画面，是似乎永无止境在不断上升的楼梯，狭窄逼仄，阴暗而略显诡异。 而在麦克风中，已经传出了男女之间，肉体碰撞声，喘息和呻吟声，以及响亮的噼啪声，似乎是男的在打女的，每打一下，女的都尖叫出来。 终于，现场指挥官停下脚步，做出一个手势。 一名皇家警察点点头，伸手到腰后摸出一枚手雷。 “是闪光弹。”生怕林慕南误会，蒋利国解释了一句。 林慕南根本没理会，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既希望皇家警察们快点冲上去救出女儿，又担心皇家警察们准备不足，导致行动过程中出现意外。 那名握着手雷的皇家警察拔出拉环。 然后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接着收回一根，再收回一根。 林慕南顿时明白，这是在倒数。 当那名皇家警察左手握拳的同时，右手将闪光弹投掷出去。 只听一声闷响，视频画面中出现剧烈的闪光，以及震动。 现场指挥官用低沉的男中音喊道：“给我上！” 视频画面开始剧烈地晃动，6名皇家警察看似混乱、实则乱中有序地冲上二楼，然后立刻展开战斗队形，枪口瞄准那个弯腰半跪，赤条条有小肚囊的矮胖男子，口中大声喊道：“举起手来！” 额，好像有哪里不对？林慕南想道。 那男子大声地吵吵嚷嚷“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嘛！”“警察乱打人了！” 紧挨着那个男子，有个身材超级丰满的女孩。 她一边徒劳地尝试遮挡身上的敏感部位，一边扯着喉咙放声哭喊，含糊不清地不知在喊什么。 皇家警察们则在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再动就开枪了”。 现场一片混乱，鬼哭狼嚎，似乎在攀比谁的嗓门大。 第94章 凌攀的新策略 中和路。 一辆空无一人，停靠在路边的“烈焰骑士”中，突然闪现一个人影。 当然，就算有人看到这突兀的一幕，也不会感到惊奇或是诡异。 只会想当然地认为，这辆车的司机之前在弯腰捡东西，刚刚直起身而已。 凌攀眼神中有几分疲惫，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揉按着太阳穴，语气倦倦地说：“有什么最新情况？” “没有。” 凌攀拿出手机，调出全市的电子地图，打开ps工具。 沉吟了片刻，他先圈出之前圈定的，几乎囊括了整个城东的一大片。这是被认为罗嵩棠可能藏匿的区域。 然后按照刚才灌注和虚拟实境实操所学到的犯罪心理学、刑侦学相关知识，他开始根据现有的各种线索，尝试着缩小这个范围。 紧张而认真地思考了十分钟后，他圈下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之前的十分之一。 约十几平方公里的区域，估计人口12万左右。 “华胥，调查所有和罗嵩棠有社会联系的人，亲朋好友，甚至包括他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将这些人名下的房产，与这片区域内的房产户主名字进行对比。” “好，这需要一点时间。” “你尽快处理。另外，”凌攀说，“尝试入侵这一区域内的每一台手机，每一台笔记本电脑，每一个有摄像头、麦克风的电子产品。即使是关机的手机，也要入侵，我要听到手机旁边的人在说什么。每一个摄像头拍摄到的图像，每一个麦克风追踪到的声音，也要进行分析。” “这会占用我大量的计算资源，而且需要很长时间。” “你应该感谢我，我已经将范围缩小到十分之一了，这为你节省了百分之九十的计算资源。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你去办吧。”凌攀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9点45分。 然后他放下手刹，踩下油门，“烈焰骑士”向他圈定的区域行驶去。 如果路上不堵车，他将在15分钟内赶到那片区域。 但这还不够。 在此刻，时间比金子更宝贵。 金子能买到生命么？当然不能。 而如果快一点、再快一点，却可以挽救一条生命。 “华胥，入侵交通部门，控制红绿灯系统。当我来到信号灯前时，必须是一路绿灯。”这样可以节约至少4到5分钟。 “好的，临时管理员。” …… 废弃商铺的二楼。 皇家警察们紧张地端着枪械、防暴盾牌，向那一男一女迫近。 当距离足够近时，两个皇家警察突然行动。他们动若脱兔，敏捷地冲上前去，利落地将那男子擒住，反剪双手。 一名皇家警察则从地上抓了一件衣服丢到那女孩身上，然后继续对那个白胖男子虎视眈眈，举着枪防止那男子暴起伤人。 这群皇家警察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虽然那个女孩春光乍泄，撸点多多，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向那个方向看，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还在大声叫嚷，说些“不管我的事”“是她勾引我的”“约个泡也违法么”“你们等着，我在市局有熟人”“哎呀让我先穿上衣服好不好”“别告诉我单位”“别告诉我老婆”等奇怪的话。 皇家警察们感到有些奇怪，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来解救人质，可听这男子的话，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有几名皇家警察精神紧绷，根本没听这男子在说什么，见他吵吵嚷嚷，干脆一巴掌呼过去，把这男子打得晕头转向。 那女孩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光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用那一件被皇家警察掷来的衣服勉强遮挡住一点敏感部位。 这时见那男子已经被控制住，一名皇家警察收起枪，过去搀扶这女子。 这女子看到警察向她走来，竟然吓得不断地后退，屁股在有着厚厚灰尘的地板上刮出一条印痕，嘴里还在大声嚷嚷。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送到了专案组的临时指挥中心，虽然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她嚷嚷的是：“你们是不是我老公叫来的！不要抓我，我只是约个泡，又没有犯法！不要抓我啊！” 然后她似乎是终于看到了皇家警察战术头盔上的摄像头，痛哭流涕地对着摄像头大喊：“老公，老公你听到了吗？我知道错了，你让他们不要抓我啊！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知道错了！别抓我啊！” 实时视频有些模糊，而且画面抖动得厉害。林慕南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但是可以看到地上凌乱散布的衣服、各色各样的情趣用品，还有皮鞭、蜡烛等重口味的东西。 蒋利国尴尬地搔了搔脑袋，以他的位高权重，很少会做这么不庄重的动作。 但现在他真的很尴尬。 “林二哥，这……应该不是令媛吧。” 林慕南木然地摇摇头：“不是。那个男的也不是罗嵩棠。” 此时现场指挥官还在等着指示，蒋利国咳嗽一声对着卫星电话喊话：“抓错人了。对这两人进行教育后，当场释放。记住，刚刚拍下的视频资料要归档，这是机密，不准外传。” 现场的指挥官也知道闹了乌龙，沉声说：“是。” 蒋利国示意技术人员掐断了实时视频，无奈地对林慕南说：“实在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林慕南揉了揉脸，他心情沉重，根本没心思笑。虽然很恼火，但他也只能无奈地说：“我能理解，情报出错也是常见的事情。蒋局，拜托你，时间紧迫，接下来还请督促兄弟们多用点心。” 这话其实已经稍稍有点不客气了。 督促兄弟们多用心？难道我们现在没用心么！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哪怕能理解对方的心情，蒋利国也肯定当场顶回去。 但面对林家兄弟，蒋利国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们一定会把令媛救回来的。林二哥，你去旁边坐回，稍稍休息。” 林慕南只觉身心俱疲，腿软得像踩棉花。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9点45分。 他缓缓摇着头，也不知是在对谁表示不满，慢吞吞地走到临时指挥中心的角落坐下。 萧瑟的身影，让人看了心疼。 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就是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母，其次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 而林慕南似乎很快就要成为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第95章 该不该相信凌攀? 林慕南在角落不知坐了多久，突然口袋里手机发出提示音。 他急忙掏出一看，是凌攀那小子发来的一条威信信息。 点开信息，里面是临海市地图，用红线圈出一个范围。 后面写着一句话：“这是最新版。罗必然在这个范围内。” 林慕南仔细看了几眼，这个圈定的范围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大小。 如果把警力集中在这个区域，将有更大的可能发现罗嵩棠的踪迹——前提是罗嵩棠确实是在这个范围内。 该不该相信凌攀？ 一直觉得自己杀伐决断的林慕南，在此时突然犹豫了。 如果罗嵩棠不在这个区域内……而自己又要求蒋局把警力集中到这里，那便意味着囡囡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如果按照现在的节奏搜索下去，很可能找到囡囡时，为时已晚。 如果相信凌攀，按照他圈定的范围去搜索，就有可能救下囡囡一命。 该如何取舍？ 林慕南站在原地，如痴如醉，很快就大汗淋漓。 林慕北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不对，跑过来问：“哥你怎么了？” 林慕南不说话，将手机递给他。 林慕北仔细看完，果断地说：“既然之前已经相信了他，不妨现在继续相信他。” 林慕南木然地点点头。 林慕北跑到蒋利国那里，将手机递过去。 蒋利国沉吟片刻，立刻发号施令，让前线的皇家警察按照凌攀提供的地图，缩小了搜索范围。 林慕南抬头看了眼挂钟：9点49分。 时间越是拖得久，囡囡生还的可能性越低，这点林慕南是清楚的。 囡囡被绑架，差不多是在7点35至7点41之间。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 恐怕……时间不多了。 林慕南的手机还在蒋利国手中，他也懒得去讨回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面，倒不至于现在就哭出来，只是想遮掩一下自己难看之极的脸色罢了。 又过了一小会，蒋利国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林慕南的手机，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快步向林慕南走来，急切地说：“快点解锁！” 林慕南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蒋利国。 蒋利国焦急地说：“你的指纹！解锁！这里有重要情报！” 林慕南如梦初醒，赶紧伸手将手机解锁。 蒋利国低头看着完全展开的信息，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 林慕南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见威信信息里是一张截图，图片中有他的宝贝女儿，还有那个叫罗嵩棠的男人，拍摄的角度并不好，但人物还算清晰。 林妙脸颊肿胀，嘴角破裂，狼狈不堪，但眼神倔强。 林慕南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就好。 然后截图下面，是一串地址。 蒋利国看完后，冲到指挥台，大喊一声：“通知前线所有皇家警察，到明德路93号那家废弃的先锋剧场集合！嫌犯很可能是在二楼的某一个房间内！” 林慕南只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他跳了起来，冲到指挥台前与蒋利国并肩站立，看着前线皇家警察通过战术头盔、执法记录仪传回来的实时画面，激动得浑身颤抖。 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四。 林慕北说：“哥，我相信吉人自有天佑，妙妙那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肯定能被我们平安救出的。” 林慕南重重地点头。 他和老四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两人的感情并不算很好，只维持着表面和气。 他对老四的生活态度，对老四的言行举止，都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个老派的人，而老四呢，太新潮了一点，明明快40岁人了，却还和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一样，没个正形，说话也油里油气。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百分之百赞同老四说的话，并且希望老四说的能够实现。 他抬头看了眼挂钟：9点53。 …… 凌攀驾驶着烈焰骑士，在车流中狂奔，不断地超车。 以他超越凡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倒是有惊无险，不至于出车祸。 他知道自己肯定超速了。 被抓拍了不止三次四次。 说不定会被扣光分数。 不过没事，等救回了林妙，拿她的驾驶证去扣分吧。 华胥只花了不到10秒，就控制了市交通指挥中心的红绿灯信号系统，凌攀一路狂飙，一路都是绿灯。 快进入圈定范围的时候，电子合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临时管理员，我已调查清楚罗嵩棠所有的社会关系，直接和间接的社会关系都包括在内。将那些人名下的房产与这片区域内房产户主名字对比后，没有交集。另外，这片区域内的电子产品我已经入侵了3%，暂时没有发现。” 凌攀很是失望，但表示理解：“没关系，继续入侵这区域内的电子产品。” 华胥继续说：“临时管理员，我在调查时有一个发现，在这片区域内，有一个名为‘先锋剧场’的小型戏院，此剧场已在今年上半年被废弃。罗嵩棠一个朋友的父亲，曾是这家戏院的管理人员。” 咦，这家伙懂得主动做事了啊？凌攀很是意外。 不过他没空想太多，只吩咐道：“暂时集中精力寻找并破解先锋剧场范围内的电子产品。”他有预感，这正是罗嵩棠的藏匿之所。 “是，临时管理员。” 凌攀又继续行驶了一段路，拐入明德路，距离那家废弃的戏院不到1公里了。 这时华胥的声音再度响起：“临时管理员，我入侵了一台无人机，这台无人机正在进行录制。我截取了一段录制的视频，将视频中的图案与罗嵩棠、林妙进行对比，可以确认正是这两人。” 凌攀精神一振：“截图给我。” 很快手机“叮”的一声，凌攀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打开截图。（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一看，果然是林妙和罗嵩棠二人。 而且林妙显然情况不妙，随时可能会出事。 扫一眼时间，9点51分。 “立刻分析视频，确定他们在哪个房间。随时监控画面，如果林妙有生命危险，立刻操控无人机去干扰罗嵩棠。” “是，临时管理员。” 吩咐完后，凌攀单手将照片转发给林慕南，用语音输入地址，然后丢开手机，踩下油门，马上就飞飙到了先锋剧场门口。 “吱嘎”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一个漂移拐弯，对着道闸就撞了过去，“duang”的一声，道闸被撞得飞了出去。 至于“烈焰骑士”受到的损伤，根本没空去计较。 冲到剧场楼下，凌攀跳下车，车钥匙也没顾得上拔，抬腿就往楼上跑。 第96章 林妙的反击 人的瞬间反应有时候会很奇怪。 罗嵩棠看见林妙背后掉落的那一段白色尼龙扎带时，第一反应是：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他小时候的场景。 当时他是个好奇心强、精力旺盛的男孩。 每天除了上学、按照父母的严格要求完成课外辅导之外，他就是挖空心思搞点小破坏。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唤起父母的注意，单纯是为了好玩。 有一次，他和邻居的小孩在玩耍，两人约好轮流当警长和坏蛋。当警察的要把坏蛋捆绑好，审问对方。 捆绑用的工具，就是白色尼龙扎带。 轮到罗嵩棠当警长的时候，他将对方绑好，然后拿了另一段尼龙扎带，点燃。 尼龙扎带燃烧起来有很浓的烟，味道呛鼻，一边燃烧，一边会融化并滴落液态的东西，就像蜡烛一样，很好玩。 罗嵩棠把小伙伴推倒在地，在对方的求饶声中，将尼龙扎带滴落的东西滴到小伙伴的脸上。 听到小伙伴杀猪一般的哀嚎，他觉得很有趣。 他从没见过小伙伴这副模样。 这位小伙伴即使在挨打的时候，也是倔强得一声不吭。 所以罗嵩棠很好奇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坐在小伙伴的身上，将滴落的高温液体不断地滴在小伙伴的脸上。看着小伙伴的脸被侵蚀烧红，表皮被破坏，漂亮的脸蛋被摧毁，小伙伴的声音越来越恐惧、越来越高亢和尖锐。 罗嵩棠只觉得呼吸局促，觉得感受到了从未达到的高峰体验。 当然，事后罗嵩棠被父母毒打了一顿。家里还赔了对方不少钱。 罗嵩棠后来懂事一点了，每次看到当年的小伙伴，都会语气诚恳地表示歉意，说自己当初太小，不懂事，恳求对方原谅。 他很喜欢看着那个小伙伴坑坑洼洼、布满斑痕的脸，看着对方其实很生气、很难过，看着对方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但为了表示大度，不得不表示原谅他的表情。 这总是让罗嵩棠暗爽。 比骗到年轻的学妹打泡还爽。 …… 看到那一段白色尼龙扎带后，罗嵩棠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这些念头。 当然，人的思考能力是很快速的，其实这些念头一瞬间就过完了。 他只是愣神了片刻。 但这片刻已经足够林妙采取行动。 此时两人的姿势是，罗嵩棠单膝半跪，左手抓住林妙的长发。 而林妙呢，则是动漫里那种跪坐，不过她的两只脚踝紧靠在一起，因为是被钢链锁住的，不能自由活动。 林妙的双手都在背后，以罗嵩棠的智商，只要稍稍一推理，就能得出答案。 那段掉落的尼龙扎带，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林妙手中有锐器，大概率是那柄被他遗忘的剃须刀；第二，林妙此时双手已经恢复自由。 但罗嵩棠根本没来得及想。 此时他刚刚从回忆中挣脱，意识刚刚投注到当前，还有点懵懂。 不过，当那道带着寒意的刀光闪现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他一边往后一仰，同时左手发力，揪着林妙的长发带向一旁。 但是他的反应稍稍迟了一点。 如果那刀光没有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地慢了下来，他的颈部大动脉肯定就被割开了。 但事实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剃须刀贴着他的脖子擦过，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和后怕，同时又有几分好奇，如果大动脉真的被切开，会是什么感觉。 “卧草，你这个剑人，下手这么狠？！”罗嵩棠一边嚷着，一边抡起王八拳，迅速在林妙的脸上、太阳穴猛地打了几拳，打得林妙晕头转向，然后将林妙推倒。 他自己则往后蹬腿站了起来，脱离了林妙的攻击范围。 林妙虽然手有利器，但是总不可能割断脚上的钢链吧？ 所以刚才偷袭没成功，已经意味着罗嵩棠重新掌控局势。 林妙倒伏在地，感到很是悲哀。明明自己下定了决心，要杀死这个恶心的变态来自救，但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手软了…… 她对罗嵩棠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恶心得不行。 但是如果说这样就要夺走对方性命这种事，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夺走对方的性命……原来真的不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啊。 罗嵩棠站在那里，胸腔剧烈起伏，骂了几句解气之后，又笑了：“你越是反抗，等会我越是满足。而且如果过程太平淡，观众们也不会满意呢。这个小插曲，刚刚好。” 说着，小心翼翼地向林妙走来。 由于体力和力量上的优势，以及林妙的双腿被限制住。 他有绝对的自信，林妙再也不会有偷袭他的机会。 只要林妙稍有异动，他就能将她镇压，将剃须刀夺回来。 林妙卧倒在那里。 罗嵩棠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妙的身侧，慢慢地弯腰，积蓄力量，准备一瞬间将林妙制服。 这时，一点红色印入他的眼帘。 罗嵩棠大惊失色，从林妙的身下，一滩血迹正在扩散。 静静地流淌着的，是林妙的生命！ 罗嵩棠立刻蹲下，将林妙翻了过来。 林妙的脖子上，切开了一个十公分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奔涌而出，这绝对是动脉血，不是静脉血。 林妙已经气若游丝，眼中的光彩微弱了下去。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张了张嘴，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你不配……得到我。” 罗嵩棠攥紧拳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反驳回去的。 你这个剑女人，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不配？ 但是他说不出口。 心底里，他其实知道。 他真的是不配的。 无关家世、财富。 也并非是由于林妙的美貌。 曾经他觉得，自己配得上。那个时候，他眼中的林妙，只是一个精致的人偶，根据外界输入的各种信息，机械地给予反馈。 现在他明白，这精致的人偶内，有一个独特而美丽，刚强的灵魂。 比他的灵魂美丽太多，太多。 罗嵩棠猛地伸出手，按住林妙脖子上的伤口，徒劳地紧紧按压，同时嚷道：“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就玩弄你的尸体！给老子活过来，你活了，我就放你走！” 林妙眼中闪过嘲弄的光芒，然后再度黯淡下去…… 第97章 下辈子一定对你温柔 凌攀刚刚冲上二楼，忽然电子合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临时管理员，林妙已遭受致命伤害，预计脑死亡倒计时：3分50秒。” 凌攀一怔，也顾不上用手机察看实时视频，暴怒道：“我不是让你帮忙么！” “林妙是自杀。而且自杀时是背对摄像机，我无法判断。” 凌攀哑口无言。 他脚步倒是未曾停歇，这时泄愤似的踹开一道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尘在阳光中漂浮。 凌攀立刻转向别的房间。 有的房间门虚掩着甚至敞开着，有的大门紧闭，凌攀一个个踹过去。 他想过要大声喊叫，但又担心那样会惊动罗嵩棠。 现在至少林妙还没当场死亡，自己如果及时赶到，还能用神术抢救一下，救回她一条小命。 可如果罗嵩棠被惊动后，再做点什么，自己可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这时凌攀突然灵光一闪，“你操控那台无人机自爆！或者制造一点响动！” “是，临时管理员。” 很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凌攀背后响起。 他迅速回头，向声音来处跑去。 …… 当无人机失控，一头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时，罗嵩棠愣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了。 他感觉得到，林妙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 他必须想点办法，将她救活。 当然不是为了放她走。 他哪有这么无聊。 这样既有好看皮囊、又有着有趣灵魂的女人，自然要收藏起来。 他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再虐杀林妙。 而是要向林家勒索一笔钱，然后带着林妙逃到山村野外，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过了风头，再带林妙偷渡去国外。 凭借自己的能力，凭借从林家勒索来的启动资金，自己一定能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打下一片江山。 他在大学里学过急救课程，略微回忆了片刻，便开始脱衣服，准备撕下内衣，来堵伤口。 至于能否奏效……那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实在救不活林妙的话，他也只能按照原先的方案做些许修订，拍摄一段侮辱林妙尸体的视频传到网上，完成对林家的复仇。 只不过那样做，终究会有点遗憾。 而且，现在无人机摔坏了，没有摄像工具，又不方便去买，毕竟此时皇家警察肯定已经把自己的通缉令发到全城了。 等等……无人机摔坏了？为什么无人机会失控撞上墙壁！ 罗嵩棠后知后觉。 他不是愚笨，只是刚才注意力的范围太狭窄了，这时回过神来，立刻觉得不妙。 而这时，窗外隐隐传来警笛声。 罗嵩棠是惊弓之鸟，立刻起身，准备丢下林妙逃跑。 如果这次不能完成华丽的复仇，他当然要留下有用之身，下次再向林家复仇。 结果他刚刚起来，这个房间的门就被踹开。 罗嵩棠愣神之间，已经看清了来者。 正是在那晚，牵着林妙小手的男人。 罗嵩棠妒火中烧，烧掉了他的一切理智。 原本打算夺路而逃的他，暂时延后了逃走的打算，他转身想抓起林妙手中的剃须刀，杀死对方。 但是原本奄奄一息的林妙在看见凌攀后，眼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彩，死死地抓住剃须刀不肯放手！ 僵持了两秒，罗嵩棠终于夺取了剃须刀，但此时已经被揪着后衣领提起，一个冷冷的声音说：“混蛋，死一边去。” 罗嵩棠被激怒了，这种提小鸡的姿势，实在是对他的侮辱。 他转过身，想要对着对方的脖子划上一刀。 他很想看见对方的动脉喷出鲜血，瀑布般洒落的场景。 林妙气息微弱，但用尽了力气喊道：“小心！他有刀！” 罗嵩棠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出刀，只感觉到胸口像是被铁锤给锤了一下，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糟糕，肋骨断了。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然后他就整个地沉入黑暗中。 凌攀像丢垃圾一样，将昏迷的罗嵩棠丢开，弯腰蹲在林妙面前，托起她的脑袋。 躺在一大滩红得近乎妖艳的血液中，林妙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她的脸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脸色虚弱得苍白，可是却笑得那么明媚照人：“抱歉，本来想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的……”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应该是血液不小心进入了气管。 凌攀笑道：“我记住了，这是你承诺的哦，谈恋爱的时候，你要对我温柔一点。” “下辈子……”林妙止住咳嗽后，气息微弱地说，“下一辈子一定对你温柔……” 她感到生命力在流逝。 或许一分钟，或许半分钟，她就要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她已经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可惜，太迟了。 她是医生，她很清楚。 刚才的喷射状失血，已经让她失去了过多的血液。 除非在1分钟内止住血，否则她会马上死亡，根本等不到救护车。 就算马上止住血，也不一定能救回她，还得想办法为她恢复血液循环，而这非常困难。 她很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虽然很怕死，但是临死时有这样一个和小说男主角一般完美的男孩子守在身边，倒也不错。 爸爸妈妈怎么办呢……他们应该来不及生二胎了吧……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一定会很痛苦…… 她的视野里已经黑了下来。 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生理反应，自己随时会陷入昏迷，然后是彻底的死亡。 但是突然。 好温暖！ 一股乳白色的光芒，从凌攀手中浮现，洒向她的身上。 她感到像是整个人回到了婴儿时期，躺在妈妈的怀抱里，温暖，而安全，整个世界的敌意，都被妈妈遮挡住了。 当然，她不可能记得婴儿时期的事情，但这种感觉肯定是没错的。 从她的身体里，激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这力量涤荡了她的全身，消除了她的疲劳，清除了她曾经的暗伤，更是让她脖子上的伤口痒痒的。 痒痒的？ 林妙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 虽然很奇怪，但血确实地止住了。 自己能活下来了？！林妙又惊又喜地想道。 虽然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应该不会英年早逝了。 那种生命力流逝的感觉消失了。 第98章 怎么感谢?那就……把女儿给他吧 凌攀扶着林妙缓缓坐起来，笑道：“这些事，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有大麻烦。” 是你做的？是你用这种神奇的能力，为我止血？ 额，以后每个月找你一次行不行…… 脑海里闪过不相干的念头后，林妙重重地点头：“我会为你保密的。” 凌攀不放心地继续叮嘱：“真的要保密！否则我会很惨，到时候别人都来找我治疗，而我每次治疗是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的。” “这样啊！”林妙惊讶地捂住小嘴，打消了让凌攀每个月帮她止一次血的念头，然后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大滩的血液，“这些怎么办？而且那个人也知道我重伤快死了，只要他一被审讯，就瞒不住的。” “我有办法的。”凌攀说。 他在脑海中和华胥沟通了一下，那一滩血迹立刻消失。 包括林妙衣服、脸上的血渍，还有剃须刀上的血迹，也都不见了。被华胥收取到了雏形神国中。 林妙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原本肿胀的脸颊和崩裂的嘴唇也恢复了原状。 她啧啧称奇，觉得自己仿如在梦中。 不过旁边昏迷的罗嵩棠，墙角破碎的无人机，破旧的戏服、面具、皮影戏纸人、阳光中起舞的尘埃…… 都在告诉她：刚才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没死吧？”林妙又看一眼罗嵩棠，担心地问。 她对罗嵩棠已经不止是厌恶了，但她仍然不希望他死。更不希望杀人者是凌攀。 作为一个医生，她刚才明明有机会亲手杀死罗嵩棠自救，最后关头却手软了。 但她并不后悔。 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取舍，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她不觉得自己有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哪怕是为了自救也不行。 因为她是医生，她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他没事，不会死的，我下手有轻重。”凌攀说。 当然不会死。 死，岂不是太便宜这个混球了！ 凌攀搀扶着林妙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很快几个皇家警察冲到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不许动，将手放在脑后跪下！” 凌攀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脑后。不过，跪是不可能跪的。 林妙急忙解释：“警察先生，不要误会，他是我朋友，刚刚是他救了我！” 皇家警察们自然不为所动，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救下林妙，而凌攀的相貌虽然和嫌犯不符合，却也是陌生面孔。 他们迅速上前，两人搀扶林妙，两人仍然将枪口对准凌攀。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却是蒋局越过现场指挥官，让他们将凌攀当场释放，他们这才照做。 凌攀过去抓着林妙的手，安慰了几句。 然后当皇家警察铐住昏迷不醒的罗嵩棠，架起准备带回警局的时候，凌攀装作无意地靠近，轻轻拍了一下罗嵩棠的脑袋。 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动作。 …… 专案组的临时指挥中心，这些文职皇家警察们已经在弹冠相庆。 蒋利国面带高深莫测的微笑，轻轻鼓掌。 其实他恨不得跑到厕所里痛快地哭一场。 妈耶，我太难了！真的是捡回一条命！政治生命终于可以延续了！ 过后了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个叫凌攀的小伙子。 至于这小伙子究竟是入侵了一些什么地方，弄来的视频资料，了解到的关于罗嵩棠的详细信息，凭此对罗嵩棠进行侧写看，绘制了罗嵩棠的藏匿范围图，甚至确定了罗嵩棠的详细藏匿地点……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林慕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就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浑身上下凝聚不起一点力气了。 他到现在才开始后怕。 这一次，真的太凶险了，女儿落入那个变态手中，稍有差池，恐怕自己和女儿就会天人永隔。 对了，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小凌。 要不是他提供的线索，绝对没法这么快解救出囡囡。 而如果时间拖得长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一定要好好感谢小凌！ 至于怎么感谢……林慕南搔搔脑袋。 就把囡囡交给他吧。便宜那小子了。白赚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 到时候等他们结婚了，再送两个旺铺让他们吃租，再送辆好车。 哎，小凌是神国科技的总经理，应该不缺钱吧……那送点什么好呢？ 等等，女儿都给他了，凭什么还送钱送物给他？这小混蛋，老子不刁难他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会死？” “多新鲜呐，谁还不会死么？” “那你什么意思？” “医生说了，大概率植物人。” “为什么？不就是胸口挨了一下，断了几根肋骨么？怎么就植物人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只是小小警察。” “既然植物人了，我们还守着干嘛？还要6个人轮班24小时守着，这不浪费警力么。” “万一醒过来了呢。” “……话说，那个揍他的小伙子，还真的挺牛啤的，据说一拳就打断了他五根肋骨。” “是啊，比我们以前的总教官还厉害。” “对了，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如果人死了，用光照射瞳孔，瞳孔不会有变化。但如果是植物人的话，瞳孔还是会对光线产生反应。” “你干什么？” “试一下而已……你看你看，他瞳孔变小了！真的没死也！” “废话，当然没死，没看到他还有心跳有呼吸么。” “凶什么，试试而已，反正无聊。” “这人呐，也是罪有应得，做下这种事情，变成植物人，真的是善恶有报了。” “是啊，善恶有报，老天爷都看着呢。” “听说他家里人已经放弃给他治疗了吧，不打算再出钱了。我们局里应该也不会出钱给他治了吧？” “是的，我听说不会治了。” “那怎么办？” “让他去植物人呆的地方，占张床位，每天输液保证不死呗。说不定哪天就拔了管子。” 罗嵩棠在心里狂叫：“不要放弃治疗啊！我能听到你们说话！我没有死！我也不是植物人！” 过一会，他惊恐地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也感觉不到胸口肋骨痛，更是感觉不到光线、感觉不到被人触碰，陷在无边的黑暗中，没有触觉、视觉、皮肤觉、运动觉，唯独只剩下听觉！ 他又惊又怒：“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欺骗我！说，是不是！” “我要坐起来！你们都在骗我！” 两个守夜的皇家警察聊了一会，商量好谁负责上半晚、谁负责下半晚，就开始轮流休息了。 夜还很漫长。 不多对罗嵩棠来说，这夜，会格外的漫长，长达一生。 第99章 家里的半个主人 救出林妙后的这一整天，凌攀都是忙碌的。 先是走程序，做笔录。 然后接受蒋利国和林家兄弟的私人感谢。 还得吩咐华胥，入侵市警察总局的电脑，当技术人员尝试提取无人机上的视频时，要对视频的最后一段画面做处理，不能让别人发现，林妙曾经受过严重的伤。 另一边，林慕南将林妙带回家，然后打电话告知林母。 林母回家后，林妙和林父从各自的角度讲述事情经过（林妙当然略去了关键的一段），然后一家三人抱在一起，林妙和林母抱头痛哭，宣泄后怕的情绪，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林母知道凌攀在此事中的贡献后，又执意晚上请凌攀吃饭。 其实凌攀很忙。 新游戏“文明”很快就要上线；然后棒子国的游戏巨头x-legend公司发来邮件，其总裁将亲自带队来和凌攀会面商量合作事宜；然后还有佟野苹带来的口信，凌攀还未做出决定。 另外还有神国科技这边的一揽子事情，暂时都是苏姗在操心，但凌攀也不可能完全当甩手掌柜，有些事情还是要跟进一下。 比如新办公场地的选址，虽然凌攀说让苏姗全权负责，问题是，苏姗真的敢绕过凌攀这个总经理兼大股东自己拿主意么？除非她以后不想在公司混了。 所以凌攀真的很忙。 当然他其实……还是很想和林妙一起吃饭的，只是不想身边多两个电灯泡。 但他也理解，必须要给林母、林父一个当面表达谢意的机会，这也是促进感情的好机会。 于是还是答应了。 吃饭是在林妙家里。 没去外面酒店，是表示亲近之意，表示这是家宴，不是应酬。 凌攀赶到时，发现林慕北和蒋利国已经坐在屋里了。 凌攀只好带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叔叔，林四叔，蒋叔叔。你们好。” 林母在厨房忙碌，听得开门声，菜也顾不上炒，出来拉着凌攀的手，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眼眶里蓄满泪水，无语凝噎。 她是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女儿，她的下半辈子将会是怎样的悲惨。或许会是生不如死，活成行尸走肉。 而丈夫、小叔和蒋局长都说，如果没有凌攀的话，事情真的可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你看你，小凌是过来做客的，你这像什么话，赶紧把猫尿憋回去！”林父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对丈夫，林母是吃得死死的。 她杏目圆瞪，虽然眼泪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掉，气势还是很足的：“小凌算哪门子客人？以后他就是家里半个主人！” 一番话，让林妙羞不自抑，几个男人也是目瞪口呆。 林慕北打圆场，开玩笑说：“入籍呢，那是还不行，不过可以给予小凌永久免签入境权了。” 这玩笑很得体，大家都一齐笑了，些许尴尬也都化于无形。 林母究竟是一时失态，还是故意说出那句话？仔细想来，其实都有可能。 凌攀是无从测度，也不想刨根问底。 说完客套话，林母又回厨房摆弄，林父说：“囡囡，你带小凌去楼上坐一会。” 凌攀随着林妙上楼，刚进房间，林妙就迫不及待地…… 把凌攀逼到墙角，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凌攀，朱唇轻启：“说吧。坦白从宽。” 凌攀傻笑一声：“说什么？” 林妙双手架在胸前，哼哼两声，“识相点就自己开口，否则我就大刑伺候了。” 凌攀笑道：“我是真想试试你的大刑伺候。” 林妙俏脸一红：“你想什么了？不许想歪！” 凌攀露出呆滞的表情：“我想歪什么了？” 粉拳对着他胸口捶了两拳：“你是坏人！” 凌攀严肃地说：“别动。” 林妙不明所以，还是停下动作。 凌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是光滑，没有留下伤痕。 又捉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林妙虽然羞涩，还是配合着将下巴扬起。她感觉这动作有点任君采撷的意味，羞得耳根都红了，心如鹿撞。 凌攀仔细看了几眼，“没有伤疤。” “我知道的，我回来后照了镜子，一点疤痕都没有，”林妙温柔说，“谢谢你，否则我以后就不能穿低领衣服了。” “等等，差点被你带偏了！”林妙很快又气鼓鼓地，“快说，你那究竟是什么能力？你是电影里讲的那种‘变种人’么？这是天生的能力么！” 两人近得呼吸可闻，林妙眸子中充满好奇和期待，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嘴唇上有着浅粉色的唇膏，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像是诱人的水果。 凌攀忍不住凑过去，寻找她的红唇。 林妙自然不会抗拒，对这个技能还非常生疏的她也是在积极地配合、努力地学习中。 半晌，唇分后，凌攀笑道：“人与人之间，不管多么亲密，都最好还是各自保有一些秘密，你觉得呢？” 林妙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点头。她很认同这个观点。 虽然她心里像有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挠啊挠，她很想了解凌攀这特殊能力的一切，还想让凌攀再演示几次给她看。 但她明白，确实应该留给凌攀一些隐私空间。 凌攀话锋一转：“我并不想隐瞒你，只是却也不能回答得太详细。这样吧，我可以回答你3个问题，你自己组织一下，到底问哪三个。” 说完就笑吟吟地看着林妙。 林妙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嘴角绽放笑容：“好啊。第一个问题，你的能力是哪里来的？” “以某种方式，学习来的。”凌攀保持微笑。 林妙对这个回答不算特别满意，但也能理解，至少她知道了，这不是天生的能力。而且也让她浮想联翩：其他人也能学习这样的能力么？凌攀是不是有老师，还有师兄师弟？或者漂亮的小师妹？ “第二个问题，还有别人知道你的能力么？” “除了我自己，你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有特殊能力的人。” 对这个答案，林妙很是满意。没有漂亮的小师妹。 她表示满意的方式，就是往凌攀怀里轻轻靠了靠。 让凌攀能嗅着她的发香，她也能感受到凌攀的体温。 “第三个问题，”林妙离开凌攀的怀抱，温柔地说，“以后再问吧，或者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主动说也行。” 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继续问，只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凌攀含笑点头。谁说这是个天真的笨女人？她聪明着呢。 第100章 幕后大佬发话了 在林妙的闺房里，两人并肩坐在床沿。 又聊了一些闲话，林妙说起当时自己的心情，仍然心有余悸，凌攀自然深情安慰，顺便悄悄地吃点豆腐。 当然，很可能林妙也是心甘情愿让他尝点甜头，来表达感谢之情呢。 凌攀对此了然于胸。就像初相识时，林妙送他回家，故意绕远路，只是为了和他久相处一点。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不用说破，毕竟女孩子脸皮薄。 她要矜持，你就随她维持表面矜持呗，反正最后你占了便宜就够了。 当然凌攀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女孩的父母、叔叔都在楼下呢。 而且他很清楚，林妙是保守的女孩，要循序渐进。 若是一时贪心，占了她的大便宜，反而会让她心里不高兴，让两人的关系倒退，得不偿失。 所以他把握好分寸，苦苦忍耐，没有做出过分的动作。 至于上到了几垒？此间滋味，不足与外人道矣。 …… 此时，在楼下。蒋利国把技术人员从无人机闪存卡里提取出来的视频用手机播放出来。 林慕南、林慕北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母也不管菜是不是烧糊了，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看到林妙被绑缚，无助地躺在地上，她小声说：“我可怜的囡囡。” 过一会儿看到罗嵩棠揪林妙头发、打林妙耳光，她又暴怒，咬牙切齿：“这个该千刀的王八蛋！” “医生说，他很可能变成植物人了，”蒋利国提供了最新消息，“也是恶有恶报。” “便宜他了！”林母恶狠狠地说。 凌攀肯定想象不到，对他和颜悦色的林母还有这样一面。 “这事真的要感谢小凌，没有小凌的帮助，后果不堪设想。”林慕南说。 林母白了他一眼：“谢什么？迟早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有意思么？” “这不，还不是一家人么。”林慕南弱声弱气地说。 “我说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林母斩钉截铁地说。 家里的幕后大佬发话了，稳了。 他们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 看着罗嵩棠玩手段耍心眼想让林妙屈服，看到林妙一直不为所动，坚贞不屈。 就连林慕南都鼻子发酸，眼睛有点湿润。 林母更是早已泪满衣襟。 “这孩子，这次真是吃了大苦头。” 看到最后，林妙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倒下，随后的画面消失了。 “这之后，”蒋利国解释道，“那台无人机就撞到墙上损坏了，摄像机也损坏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分析过，那辆无人机是被挟持了。估计是小凌的手笔，我们猜测，他是用这种方式来制造声音，辨明罗嵩棠藏匿的房间。” “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林母夸道。 林慕南无话可说。事实上他也认同。 越是重头来审视这件事，越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蒋利国和林家兄弟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从视频中的对话，都能作出判断：罗嵩棠确实是有杀人之心的。 而且他很险恶，要虾仁猪心。 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打算，是想通过威胁，让林妙屈服，让林妙主动而屈辱地被他玩弄，而他借此拍下视频，最后肯定会用这视频来打击林家的声誉，让林家人受辱。 而林妙呢，被拍摄完那样的视频后，她对罗嵩棠就没有用处了，下场肯定非常凄惨。 说不定罗嵩棠还会再录制血腥一幕，借此来让林家人伤心欲绝，完成他的报复。 也因此，越是对这件事的细节了解清楚，林慕南越是感激凌攀。 如果不是凌攀，他很可能就要失去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妙妙被绑架的消息传出去。否则不知道那些无良记者会怎么编排。”林慕北叮嘱道。 “放心，”蒋利国拍胸脯，“我这边绝对不可能有人泄密。” 林母做好菜以后，林慕南就去叫两人下楼。 饭桌上，其乐融融，几个长辈自然是不断劝酒，凌攀喝得头晕脑胀，不得不几次借故说去洗手间，实际上是去雏形神国里待两天醒酒。 所以基本上，他还是能保持清醒。 让他奇怪的是，作为市警察总局的副局长，蒋利国在林家兄弟面前的态度过于谦卑，甚至可以说到了跪舔的范畴了。 难道林家来头很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过他很快就没当回事了。来头再大，能大得过一尊活生生的创世神？ 当凌攀又一次提出要去洗手间后，林慕北对他哥、嫂说：“小凌人还不错，实诚，就是肾不太好。你们为了妙妙着想呢，以后要给他多补补。” 林妙再单纯，也不至于连这都听不懂，那就不是纯，而是蠢了。她也喝了一点酒，红霞上脸，轻嗔道：“四叔你瞎说什么呀！” 林慕南也批评他：“老四你是喝多了吧。这里有小孩子在呢！管好你的嘴。” 林慕北还没为自己申辩，林母已经幽幽地说：“你这当爸的，保护欲也太强了吧？囡囡已经不小了，我还想明年抱外孙呢。你是一点都不急么？” 林妙差点丢下碗就跑。她撒娇地说：“妈，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家现在这样不好么？我还不想结婚呢。别逼我那么早结婚嘛！我想多陪陪你们。” “那也行啊，”林母淡淡地说，“从明天开始，不要和小凌出去约会了，多在家陪陪我们。可不可以啊？” 林妙噘着小嘴，小脑袋一扭。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凌攀就提出告辞。 “你喝了那么多酒，不能开车，走什么走？”林母瞥了他一眼，“家里又不是没空余的房间。你林叔叔的睡衣，对你来说虽然小了点，将就穿一晚也没什么事。听话，别回去了，就在这对付着睡一晚。” 凌攀假惺惺地推辞：“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做主。” 林妙脸红红地不说话，林父看不过去了，弱声弱气地说：“可以请个代驾嘛。” 林母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就差没手叉腰了，“请代驾？请代驾不要钱啊！你是不是钱多手烧得慌啊！钱多就给我去买个新包包啊！” 林父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他对凌攀呢，之前也是还算满意，又出了这事，心中感激，确实不打算棒打鸳鸯。 所以呢，让凌攀留宿一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也不可能让两个年轻人睡到一间房去，不会出人命的。 第101章 外部有压力不是坏事 凌攀也没想过今晚就要得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林妙这样的女孩，要做好持久抗战的准备。 不过留宿一晚，和林家人增进感情，其实也是不错的。 唯独让他忧虑的是，林家人该不会近期就逼婚吧？ 他是真的没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 并不是说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想去勾搭别的女孩子。 事实上现在能拥有林妙他已经很满足（小子你真的拥有林妙了么）。 他并不是那种见一个、就想睡一个的种马性格。 当然，在之前过得并不如意的时候，他也幻想过有钱之后要左拥右抱，美女环绕。 不过其实受家庭、环境影响，他内心是比较渴望一段稳定而长久的感情。 只是……哎，说不清楚的感觉。 作为创造了一个世界的人，也要像凡夫俗子一般结婚，总觉得怪怪的。 结婚什么的，过个十年八年再谈可以么？ 这一晚，风平浪静，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 半夜里，林妙和凌攀都悄悄爬起来。 夜半无人私语时，他们在林父的书房偷偷耳鬓厮磨，温存了一阵。 林妙白天失血过多，还是有些虚弱，所以凌攀没和她幽会太久，强迫她早点回房休息。 凌攀回到客房，发现火气被勾上来了，却又无处宣泄，干脆去了一趟黄河世界，去那处大道显化之处待了两天。 他没有胡乱参悟，怕中毒。只是静静地观察，帮助华胥搜集各方面数据。 但是收获有限。 比如说，华胥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湖面上方究竟是重力异常，还是空间异常。 总之凌攀投掷鹅卵石，在外界只能投掷300米远，在这里可以投掷几公里。 有他在，那些来此参悟的超凡生物都不敢过于靠近。 距离他上一次来此地，雏形神国里已经过了百年。 造物主“盘”的传说早已流传下来，他的威能被传说扭曲、放大，失真得连他自己也辨认不出。 两天后，小红赶来了，对他的态度仍然是既敬且畏，还带着一点亲近。 “伟大的……盘，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也没变，还是单身。”凌攀道。 “……”要不是因为你是造物主，信不信我啄死你？ 扯了一会闲话之后，凌攀问：“俊呢？” 小红沉默了。 凌攀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实际上是在脑海中询问华胥。 片刻后，凌攀眉头一皱，“它花了近百年时间，四处游说，必要时还用武力胁迫，终于建立了一个全部由超凡生物组成的‘王庭’？汇聚了数千头超凡生物？呃，这家伙现在自称‘帝俊’？” 小红目露无奈，点点头。“我们……试着去……阻止……他，但……他很强大，他……也找到了……一些……很强大的……帮手。大家都……不想……为了……这种事……赌上性命，所以……后来就……不闻不问了。” 凌攀沉吟片刻，微笑道：“由它去吧。” 现在整个黄河世界里，超凡生物的总数还不到十万。 其中大部分是实力低微的，普通人拿着武器都能对付的那种。 而且还不确定是由于什么原因，不过超凡生物的总数量，其实还是在逐年减少的。 所以，凌攀并不觉得，几千头超凡生物组成的“王庭”能兴起什么大风浪。 对于很快就要投放的人类而言，有一个强大而有组织的敌人，不见得是坏事。 外部有压力，才能促使人类文明更快地发展。 “只要它遵守我制定的规矩，我就不会干涉它，”凌攀淡淡地说，“飞禽走兽，都有在蓝天下生存的自由，也有组建政权的自由。” 小红敬佩地看着他。 这就是造物主的胸怀！ 博大，厚爱！ 安抚了小红几句，凌攀便回到现世。 次日一早，凌攀洗漱完毕，和林家人一起吃过早餐后，便告辞了。 他开着损坏严重、但勉强还能继续开的“烈焰骑士”，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先去公司转了一圈，和苏姗说了一会话。 凌攀的开场白是“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啊”“最近能不能跟上节奏啊”之类的，苏姗则是郑重地表态“绝对不会让家里的事情影响工作”“能跟上节奏”“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氛围以及薪资水平”等等。 “对了，凌总，我给您挑了一名助理，”在简单地汇报完工作后，苏姗笑道，“您打算叫她进来考察一番么？如果您觉得满意，那么接下来您的行程之类，就由她来安排了，过几天和x-l公司的对接也要她参与进来。” 凌攀沉吟片刻，道：“叫进来吧。” 让凌攀舒了一口气的是，他的这名新助理虽然是女性，但是并不漂亮，只能说还算端庄得体。 随口问了些问题，确认了这名助理虽然颜值不在线，但是专业素养在线，凌攀就打发她出去。然后和苏姗沟通了两句，表示满意她的选择，不过将来她身上的担子还是要压一压，自己的工作重心是带另一支团队，放在研发方面，云云。 苏姗不是很理解，但是能接受。 末了她又汇报：“佟野苹下周就会入职，我给他提供了开发总监的职务，然后准备让他带一带小宁，帮助小宁尽快成长。” 凌攀不置可否。 转身即将走出凌攀的办公室时，苏姗又回转身，扶了扶眼镜：“凌总，明天那款‘文明’就要发布了。您确定，不需要我们这边的人参与？” “不用多操心，”凌攀淡淡地说，“在我目前的考虑中，那个团队只会负责‘兽血进化’和‘文明’的维护和更新，不会再开发新的游戏。而这边会逐步增加投入，成为公司的主力部队。所以，苏姗，你要用心把这支队伍给我带好，明白么！” 苏姗肃然说：“明白了，凌总。” 凌攀又笑了笑，“当然，暂时不要对这边的团队透露口风。要让他们有竞争意识，甚至可以放出风声：公司会考察他们的作品，和‘兽血进化’‘文明’进行对比，如果发现差距太大，公司将会削减这边的部门和人员，只保留另一支团队。” 苏姗心悦诚服地点头：“是该给他们一点压力，凌总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102章 文明即将公测 凌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待了一会。 他和华胥沟通，游戏“文明”上线的筹备工作怎么样了，服务器是否准备好，和各个手机应用市场的谈判是否完成，能否按时上线；和别国文化、游戏审批部门的协商进行得如何了，能不能在短期内全球上线…… 了解到的情况是，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国内这边审查部门大开绿灯，比之前“兽血进化”还顺利。 和各品牌手机应用市场的协商也推进顺利，现在各大应用市场都已经可以下载“文明”的客户端。 不过在全球化的推广过程中，遇到了和“兽血进化”一样的问题，那就是暂时只能打开一些小国的市场。 尤其是亚特兰蒂斯的一些国家，这些国家处于大唐文化辐射范围内，在近代以前，往往是大唐的藩属国、附庸国。 现在面对大唐的文化入侵，也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美多利亚洲、尤洛芃洲的强国就不买账了。 而在全世界范围内，人口超过5000万的国家中，目前只有文化同源的棒子国、樱花国、尼西亚国等同意“文明”登录应用市场。 现在如果“文明”推进全球上线的话，估计也只是名义上的全球发行。 华胥给出的建议是：“寻找一个有全球发行经验的合作伙伴，分润出一部分利润。” 凌攀陷入思考之中。 …… 又是一个早晨。 阳光明媚，白云如絮。 不过天气预报说，今天晚间可能会有雨，而这场雨将会带来久违的凉意，让临海市提前进入秋季。 季节什么的凌攀并不操心。 他起得这么早，只是因为：今天中午12点，“文明第一章：大荒”将在大唐开启公测。 是的，没有技术内测，没有激情内测，没有豪情内测，没有卓越内测，没有不删档内测……直接就是公测。 玩家们自然是为此欢呼的。 省了他们一笔买激活码的钱。 凌攀起来后，洗漱完毕，点外卖叫了份营养早餐：薏米粥，小灌汤包，茶叶蛋。 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一边和华胥交流。 华胥把现状汇报了一下。 简单来讲：能办的，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不能办的，再花一两天也办不到。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等待游戏上线吧。 凌攀本想窝在家里的沙发上打发一上午的时间。 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开车去往公司。 毕竟，作为公司总经理，在公司的重量级产品发布时，还是应该与员工在一起。 虽然这批员工和这个产品事实上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不能忽略人心的影响。 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都不去公司，对于这些员工来说，必然会是士气上的沉重打击，很可能短时间内没法恢复元气。 凌攀考虑过，虽然他创造了一个世界，可是现世毕竟是他根基所在。 而且考虑到未来的种种可能，现世绝不能轻易放弃。 原本他觉得在现世创业毫无意义，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其实，值得在现实稍微花点心思经营一下，让自己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最好还能让自己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需要权势，只需要一定的话语权就好。 不需要成为一言九鼎的权贵，但最好是能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意见领袖。 那么经营起一家全亚特兰蒂斯，乃至全世界都称得上顶尖的游戏公司，无疑是实现这个目标的一条捷径。 踏入洪铭大厦的时候，凌攀一边漫不经心地与几个眼熟的公司员工点头招呼，一边想着：等忙完这两天，就抽空去解决母亲欠高利贷的事。 来到公司所在楼层，凌攀看到公司的面积扩张了。 原本的那个办公场地明显太小了，苏姗又把旁边的两个写字间租了下来，虽然从经济上来说不划算，但总不能让新召入的员工三四个人拼一张办公桌。 不过这些终究都是过渡性的布置，预计1-2个月以内，公司就会搬迁到临海市高科技园区。 总不可能让这些在业内也算是水准不错的人才，一直挤在这狭小破旧的大楼里办公。 这与公司的气质不符，也与公司预计年营收10亿的江湖地位不符。 凌攀慢慢踱进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 但很快就有敲门声响起，一个柔和但辨识度很高的女声音量适中地说：“凌总，我可以进来么？” 凌攀这才想起，苏姗为他配了一名女性助理。 “请进。” 这个名叫苏笙的女助理推门走进，她留着精干的短发，穿着深色的ol服。虽然相貌平平无奇，但是气质不错。 她神态自若地开始烧水，然后拿出几个茶叶罐问道：“凌总想喝什么茶？我们对您的口味不太了解，昨天我各买了一点，红茶绿茶白茶等都有。不过对茶，我懂得并不多，接下来我会报个茶道班，好好补习一下的。” 凌攀忍俊不禁：“不用了，你又不是我的生活秘书。作为助理，为我泡茶不属于你的业务范围。放下吧，等会我自己泡，你直接进入正题吧。” “好的，”苏笙落落大方地放下茶叶罐，拿出手机，点点戳戳几下后，说道，“有几件事我需要跟您确认一下。首先，苏总希望今天您能抽个时间，对大家讲个话，关于‘文明’这款游戏。可以在游戏上线前，也可以在游戏上线后。当然，如果您不愿意，那也没关系，她来讲。” “其次，就我所了解到的，最近您最重要的行程是接待x-legend公司的总裁一行。那么关于x-l公司此行，入住酒店、用餐等，他们自己安排，但是商务用车等，对方提出希望是由我们接待。另外会面的时间，以及您希望带哪些人与您一起接待对方，这些还需要您来确认。” “至于您别的行程，暂时我还不了解，如果您有需要提前安排什么，希望可以及时与我沟通，您有我的邮箱，威信号码和电话号码。” 凌攀很是满意，这个助理确实业务能力不错，能让他省心。 他做出指示安排后，苏笙告辞转身。 凌攀叫住她，状似随意地问：“你也姓苏，你和苏姗有没有亲戚关系？” 第103章 樱花国南波公司 苏笙平静地理了理刘海，露出职业的微笑：“凌总，是对公司里出现裙带关系感到不满？” 凌攀敲了敲办公桌，淡然说：“内不避亲，外不避仇。” “我懂了，”苏笙点点头，然后突然抬手掩嘴，扑哧笑道，“凌总对苏总太不了解了吧。听说是您亲自招聘的她，那您没有注意到，她的名字是苏姗，父姓其实是佩洛普？只是在嫁入我们大唐后，她才入乡随俗，说自己姓苏。另外，您应该也看得出，我是没有外国血统的吧？” 凌攀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知道了，你先去吧。讲话，放在下午下班前吧，我要观察‘文明’游戏几个小时的注册量和在线时长、付费率再说。” “文明”在大唐的各大手机应用市场已经可以提前下载了，只是还没开放注册而已。 其实从现在的下载量来看，形势是很乐观的。 截止到现在，“文明”已经被下载了80万次。估计在正式上线后，还会迎来一波下载高峰。 要知道，当初“兽血进化”上线后20小时的下载量是32万次。 由此可见，玩家们对“文明”有多么期待。 当然，“文明”的宣传周期更长，而且“兽血进化”也让神国公司有了较好的口碑，玩家们对神国公司的新游天然有着好印象。 凌攀有理由相信，“文明”能成为今年最火爆的新游，甚至在各项数据上吊打去年的最火新游“神殿骑士”。 当然，和“妖命师传说”这种全球殿堂级手游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就不要好高骛远了。 坐在办公桌前转了一会儿笔，凌攀想到佟野苹传话的内容。 他还是难以下决心。 而且关键的信息缺失，也不适合做出决定来。 “华胥，调查一下樱花国‘南波’游戏公司的详细情况。详细搜集情报，可以多花点时间。” “好的临时管理员。” 凌攀拿出手机，准备让华胥调出红河世界近期大事件投影在手机屏幕上。 结果华胥说：“临时管理员，调查已完成，需要将我提炼的情况投放至你的手机么。” 凌攀一愣，我知道你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这才几秒钟？ 但是想一想，华胥入侵一个城市的警察总局的视频监控中心，都只需要十秒时间。 那么调查一家普通的游戏公司，似乎也不需要花费太久。 “放出来让我看看。” “好的。” 凌攀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型文档，分别标注着“基本信息”“财务现状”“人事情报”“未来三年的情况预测”。 真牛。连人家未来三年的情况都预测出来了。 凌攀自然先点开“基本信息”。 他看得很认真。 虽然他没经过商务、财务等方面专业的训练，他在“巢”中只灌注过几个方面的知识：“心理学”“生物学（包括基因学）”“游戏制作（包括编程，绘图等）”以及“刑侦学相关（包括侧写，犯罪心理，犯罪行为分析等）”。 但华胥总结出来的资料，用的专业术语不多，即使使用了专业术语，也在词语后有备注，让凌攀能轻松看懂。 凌攀经过信仰之力的强化后，虽然没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地步，但记忆力确实好了许多，几万字的资料一遍看下来，就差不离地掌握了。 然后再仔细看了“财务现状”“人事情报”，看完后又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未来三年的情况预测”。 对“南波”游戏公司，他大致就心里有谱了。 这家公司在历史上曾有过辉煌。 差不多40年前，它是世界上最早、最优秀的游戏公司之一，发行过“科博达传说”“暴龙兄弟”“黑夜降临”等脍炙人口的游戏。 它在樱花国常年排名前五，在整个亚特兰蒂斯洲，甚至在全世界的游戏玩家心目中都享有崇高的声誉。 不过在进入新世纪之后，南波游戏公司逐渐没落，已经多年没有优秀的作品问世，几款被寄予厚望，耗资巨大的作品都折戟沉沙。 在尝试涉足网络游戏的时候，更是遭到重大打击。 而页游时代、包括现在的手游时代，分明是圈钱的大好机会，随便做几款不差的游戏都能赚钱，但南波公司都完美地错过了回血的机会。 现在只能靠发售几款经典游戏的重制版，手游版，以及续作，来苟延残喘。 虽然从名气上来说，提到亚特兰蒂斯洲的游戏公司，就绕不开“南波”这个名字，但其实这个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如果不能迅速发售、或者代理一款真正的爆款游戏，这家公司在未来三年破产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人事情报”中，华胥将这家公司的组织架构、重要管理人员的心理特质等都做了详实的记录。 应该说，“南波”公司之前的没落，和前前任总裁白水久司的刚愎自用、以及一些自我矛盾的心态是分不开的。他一方面对游戏怀有赤忱，一方面固执地认为，玩家并不清楚自己想玩什么游戏，一个合格的游戏制作人，一定要奉上用热情和真诚做出来的完美游戏，引领玩家的审美情趣。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为了精益求精，不断地跳票，消耗了玩家的信任和热情；不考虑玩家的需求，只顾着自嗨，做出来的游戏水土不服，不被广大玩家认可，只有少数骨灰玩家喜欢；看不起粗制滥造圈钱的页游和手游；对金融形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在前任总裁朝海浩上台后，又急于否定之前的一切，丢掉了“南波”公司花了四十年时间积累起来的口碑和逼格，做了许多滥竽充数的垃圾页游和手游，却又没能戳中玩家的g点。 不但没赚到钱，还败坏了口碑，公司濒临破产。 朝海浩引咎辞职后，现任总裁西村进介虽然很努力，而且确实也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但是想要挽狂澜于既倒，却是需要一点运气、一点外在的因素。 凌攀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 “南波”公司虽然濒临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最关键是，其在前任总裁朝海浩手中，打造了一个出色的全球发行网络…… 思考了良久，凌攀坐直身子，开始编辑一封邮件。 “尊敬的西村先生，佟已将您的口信带到……” 第104章 文明上线，这波稳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神国科技的员工们都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具体表现是，他们总是频频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或者在敲键盘的时候瞥一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或是偷偷打开一个网页，浏览几眼就切换回工作界面，等回头四顾，发现没有上级盯着自己，便又切换回网页…… 并不是他们一夜之间，就变得爱摸鱼了。 而是他们每个人，都在关注着“文明”上线的消息。 当然，他们很清楚。 “文明”这款游戏是另一个神秘团队做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不管“文明”能不能大卖，他们都不会有奖金。 “文明”的运营中遇到了问题，也不需要他们去解决。 “文明”再成功，哪怕会在游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的履历上，也蹭不到这份荣耀。 然而他们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因为“兽血进化”“文明”已经成了神国公司的招牌和标志。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会被人津津乐道。 即使“兽血进化”和“文明”不会对他们产生直接影响，但他们做出的下一款产品，仍然是“神国”出品，就天然带了buff加成。 即使以后他们离开神国公司，跳槽去别的地方，也可以自豪地说一声。 “我在神国做过。” “哪个神国？做兽血进化和文明的神国啊。” 所以神国公司员工们都在密切关注“文明”的上线情况。 而关心“文明”上线情况的自然不仅仅是他们。 整个业界，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刚刚以“兽血进化”在游戏产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新贵，却突然宣布上线新游，究竟是一场笑话、一场闹剧，还是真的能像宣传中说的那样，实现“联动”，“双赢”？ 匆匆上线的新游，究竟是诚意之作，还是趁着“兽血进化”的热度，拼凑出来恰烂钱的？ 而玩家们的心思更简单。 反正下载游戏花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的流量也不贵。 登陆游戏看看，合意就玩，不合意就删掉。 根本没什么成本。 这不像网络游戏早期，一个端游的客户端都需要开着几十个小时的电脑连续下载。 好不容易下载完，就算游戏不好玩，也要硬着头皮玩一会，因为沉没成本太高了，舍不得立刻放弃。 而现在则是快节奏时代。 如果一款游戏，不能在短时间内抓住玩家的心，哪怕它后期会非常出色，也注定不会火爆。 时间跳动到12点整。 凌攀坐直了身子，不断听取华胥反馈来的信息。 在短短5分钟内，就有2万3千名玩家完成了注册，进入到了喜闻乐见的捏脸环节。 这个数据，非常好看，说明玩家对“文明”的热情和期待是真实的，这股热度并不浮。 而且这也从侧面说明，“兽血进化”的游戏品质经得起考验，甚至可以说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初步建立起了品牌效应，这才能吸引了众多玩家愿意尝试神国公司的新游戏。 这波稳了。 当然，要说凌攀有多兴奋？倒也不至于。 亲手创造了一个世界，创造了一个虽然原始落后、但仍然波澜壮阔的文明，凌攀不觉得发售一款游戏、赚点小钱就能让自己兴奋起来。 这一切，不过是在为一个更伟大的目标而铺路而已。 “华胥，让我了解一下这几百年来红河世界里的发展。” “好的，临时管理员。” …… 红河世界里，苏美尔人的文明仍在延续。 天命石碑和世俗王权一样，又经历了几次转移。 巴德提比拉衰落了，王权转移到拉尔拉克，恩&西帕德&斯德&安那开始了他的统治。 他和巴德提比拉的王系恩美&卢&安那、恩美&加勒&安那没有血缘关系。 前缀的“恩美”和后缀的“安那”均是称号，“恩美”最初指神，含有伟大、有伟力的意思，现在通常指的是神权相关，有这个前缀的人，代表着君权神授。 而“安那”则是代表其君权是由“天神安”授予的。 拉尔拉克的王权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座城市太过于靠近幼发拉底河，而自身的水利工程建设得有一点问题，很快就毁于一次秋汛。 其后王权再次转移，来到了西帕尔。 恩美&图尔&安那和他的后裔开始一段长达百余年的统治。 各个城邦都选择臣服，承认西帕尔城的宗主权。 周围的游牧民族，包括北方的亚述人，在亚述和苏美尔诸城邦之间来回迁移放牧的阿卡德人，还包括已经开始建城，渐渐融入苏美尔体系的亚伯、赛特的后裔，都定期向西帕尔进贡。 西帕尔这座不算雄伟的城市，一时间成为大地的中心。 西帕尔之后，位于乌鲁克上游的舒鲁帕克接过了王权。 但是舒鲁帕克的王乌帕拉&图图没有得到神权的认可，这让舒鲁帕克的王权注定不能持久。 在他死后，舒鲁帕克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在之后的很多年，舒鲁帕克名义上仍是诸多城邦的宗主，但事实上，拉迦什、乌鲁克、尼普尔、温马、乌尔、基什等大城市都在积蓄力量，发展信仰，准备夺取王权。 这几百年间，无数英雄涌现，谱写了一曲曲荡气回肠的史诗。 但任你再如何风华绝代的英雄，最终也不过归为一抔黄土。 与此同时，在华胥提供的剪辑中，凌攀注意到，原本非常原始落后的亚述人和阿卡德人，实力在不断提升。 特别是阿卡德人，虽然这个民族仍然可以看做是蛮族，生活方式以游牧为主。 但是他们也逐渐掌握了一些冶炼青铜器、制作金属兵器和盔甲、制作弓箭的技巧，甚至开始学习苏美尔人先进的水利知识，学习筑城和耕种。 阿卡德人和苏美尔的人种明显不同。 当初凌攀在红河世界投放人类时，阿卡德人和亚述人和亚当、伊娃都没有亲缘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美尔诸城邦强盛之时，视阿卡德人和亚述人为蛮族，颇为歧视，对附庸的阿卡德人和亚述人部落征收重税。 而一旦统治者需要武功，就会征伐阿卡德人的部落，毕竟，谁叫阿卡德人离得近，装备又差呢？ 当苏美尔人的军队已经是全部配备了青铜武器，并拥有神官部队时，阿卡德人还处于蒙昧之中，只能用木棍、打磨得尖锐的石头来还击。 但是最近，阿卡德人已经逐渐脱离了野蛮和蒙昧…… 第105章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当还不算称职的创世神凌攀正在为红河世界里，那浩瀚史诗而击节赞叹，时而扼腕叹息时。 现世里，玩家们正在为了创建人物而绞尽脑汁。 苏翊又一次创建人物失败后，点开已经有99+消息的群聊。 群聊的名字是“沙雕公司的沙雕游戏群”，500人群现在一个坑位都没有了。 这个群里的人是一群喜欢“兽血进化”，同时也想进入“文明”里尝鲜的玩家们，同时他们有一个类似的身份：要么是生物学、基因工程学的学生，包括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要么是相关行业的从业者。其中不乏业内较有名气的科研汪。 入群的要求非常严格，要先进入一个普通的大群，在那个群里放出自己的入学通知书或毕业证书、或者证明自己工作的照片，才能加入这个群。 苏翊本来是没有资格加入这个群里的。 最后他提供了证据，证明是他设计出的“朱雀”——“兽血进化”里为数不多的2甲3乙超凡生物，他才被特许入群。 这个群里平时大家讨论的最多的，除了游戏里的东西，就是和基因学、生物学相关的内容。 当然，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大部分人都还没能进入游戏一探究竟，只能偶尔摸鱼窥屏，当一个快乐的云玩家。 真正已经进入游戏的人，估计还不到100人。 苏翊擦了擦汗，往上拖了几段，看看最近的发言记录。 “进入游戏的过场cg太赞了！希望神国公司不是把经费全部花在这上面了。” “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也没法验证啊。毕竟暂时还没人能创建人物进入游戏。估计沙雕公司打算让我们这些沙雕玩家一直卡在这个界面了。手动滑稽jpg。” “别闹，这不就是个捏脸游戏吗？我就爱捏脸。难道你们还真是为了玩游戏而来的？狗头jpg” “我也只爱捏脸。如果撞大运捏出个2甲3乙的超凡还不是美滋滋。” “你们都想多了。‘兽血进化’上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现在才几种2甲3乙的超凡？能尝试的组合基本上都尝试过了。而且这款‘文明’的创建人物明显更难。” “是啊，‘兽血进化’我记得官方提示是建议选择1-3种超凡基因片段，最多1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而‘文明’这里，提示是建议选择1种超凡基因片段，不要超过丙级，否则有较大概率失败。‘文明’里的捏脸难得多好吧！” 苏翊不由得点头。 他刚才不信邪，起码尝试了一百多次，想创建一个有2种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物，全部没有例外，失败了。 摸了摸书桌上厚厚的那一叠《基因工程》《人类基因》《基因学：从入门到精通》，苏翊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态，又开始忐忑起来。 整个群里，现在差不多有100个人正在创建人物，却至今没有哪怕一个人创建成功。 想一想这些人现实里的身份……就连他们想创建人物都如此艰难，更别提普通玩家了。 这游戏……果然是神国公司的风格，一如既往地劝退。 你们神国公司就是牛啤是吧，不打算赚钱了吧？ 见群里面没什么收获，苏翊又登陆了论坛。 不出所料，论坛里也是哀鸿遍野，玩家们普遍抱怨捏脸难度又提升了。 少数运气不错的玩家，误打误撞，创建人物成功进入了游戏，不过看他们发的帖子，他们创建的人物都是只有一种超凡基因片段，而且全部是最低级别——丁级的。 这些玩家反映，“文明”的画面比起“兽血进化”没有太大提升，但是感觉玩起来更爽，一些小细节做得非常不错。 从目前能接触到的内容来看，这应该会是一款不输于“兽血进化”的好玩游戏。 当然，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毕竟游戏上线才两个多小时，不到三个小时。 一些玩家已经经不起诱惑，用别人提供的模板，创建了一个最弱的只有丁级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物进入了游戏。 苏翊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他坚信，自己能在玩兽血进化时，误打误撞地设计出一个2甲3乙的超凡；能在餐厅遇到神国公司的总经理；还能在逛街时，和神国公司的总经理再一次遇见。 自己和神国公司，以及神国公司的游戏，冥冥之中肯定是相当有缘的。 所以他这次也一定能创建出非常牛啤的人物，再次改善一下经济水平。 当然，磨刀不误砍柴工。 刚才尝试了两个多小时都失败，说明自己还没到运气爆棚的时间段，或者是方法不对。 不如暂且缓一缓。 他点开威信，找到一个模样奇怪的动物头像，发出一条消息：“大神，在么？” 这个人是他在兽血进化的论坛里认识的，对方自称是基因工程博士毕业，目前在一家二流研究所从事相关工作。 苏翊对此将信将疑，不过几次看书看不懂的时候向对方请教，对方都给出了让他满意、乃至感到非常震撼的回答。 就算对方不是博士，也没在研究所工作，也绝对是在专业领域非常牛啤的存在。 对方没有马上回复。 苏翊干脆起身，去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当泡面下肚，他惬意地喝着辣汤的时候，对方的头像终于闪动了。 苏翊顾不上擦嘴巴，点开一看。 信使rna：“刚才boss在骂人，没空回。” 苏翊飞快地打字：“你还没进‘文明’？” 对方这次回复得很快。 信使rna：“进了，我们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在玩这游戏，这是boss的要求，他想看看这款游戏里的人类基因组是参考的哪个人种，然后看看超凡基因片段。” 信使rna：“不过大家创建人物都失败了，boss正在发脾气呢，骂我们一个个不学无术，基础不扎实。然后他自己也试着创建了几次，也全部失败了，正在生闷气呢。” 苏翊感到非常欣慰。这人说过，他的boss是业内有名的大牛。 连大牛都创建人物失败，嘿嘿，自己小小的失败在衬托下，显得不算什么了。 苏翊回复：“我创建了一百多次都失败了。你有什么提议？” 信使rna：“建议你不要好高骛远，最多选择一个超凡片段。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第106章 该怎么继续薅玩家的羊毛 苏翊再次进入到“文明”的创建人物界面时，犹豫了许久。 究竟是稳妥起见设计只有一个丙级或顶级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物，快速进入游戏？ 还是努力一把，2个超凡基因片段起步，3个也不嫌多？ 最后他想明白了。 自己虽然喜欢玩游戏。 但现在最重要的，显然不是玩游戏，而是创建出牛逼的角色，来赚钱。 总要恰饭的嘛。 游戏可以慢慢去体验。 可如果那些牛逼的组合都被人发掘光了，自己就欲哭无泪了。 于是他又开始了漫长的捏脸之旅…… 群里面，开始慢慢地有人发来捷报。 有几个实力与运气兼备的人，发出自己创建人物成功的截图。 都是2个超凡基因片段起步，2个丁是最差的，但大多数人能力有限，运气也有限，努力几个小时创建2个丁级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运气好点的，1丙1丁。 然后大约5点钟的样子，信使rna给苏翊发来信息：“哈哈，我们的boss创建了一个1丙1丁的，正高兴着呢，结果有个平时很不起眼的家伙，运气爆棚设计出一个1甲2丙的超凡。估计是游戏里第一个3超凡片段的，而且还有1个甲级超凡。把我们boss给气坏了。” 苏翊忙问道：“他给这人物起什么名字了？” “好像是随机了一个名字，叫共工。” “拗口的名字。”苏翊虽然嘴里嫌弃，实则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创建出这样一个超凡，长远来看，少说能带来二三十万的收入，甚至近百万。 信使rna最后又告诫道：“不要好高骛远，这个游戏捏脸太难了。以你的水准，能设计出2丙的超凡我估计都悬。就算运气爆棚，1乙1丙也是你的极限了，见好就收吧。” 苏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服气。 少年啊，你是不知道我的运气有多好！ 看了看时间，他再次切换到创建人物界面。 没得说，继续肝吧！ …… 凌攀给林妙打了个电话，闲聊几句。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林妙肯定不可能马上回去上班，找借口身体不舒服，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她也趁机好好放松，下午一直在家玩兽血进化。 至于“文明”，因为暂时还没有人将捏脸模板发到网上，她也不会自己设计，所以暂时还没去玩。 不过她还是很关心“文明”的数据，不停追问。 凌攀将一些实时数据报给她，比如现在的同时在线人数，付费人数，平均在线时长等。 虽然她听不懂。 不过凌攀能想象她仰着俏脸，一脸崇拜的样子。 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末了，林妙说，她要去京城住一段时间，叔伯和爷爷想看看她。 另外还给她预约了一个心理专家，为她做心理复健，防止创伤性应激障碍。 虽然她自己觉得，她很坚强，没什么事，但爷爷和叔伯坚持，她也没辙。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最迟不超过一个月。”她保证道。 “你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急着回来。”凌攀说。 “哦~~~”林妙拉长了声音，显得不大高兴。 “我过阵子大概要去一趟京城，到时候我肯定会去看你。话说到时候你爷爷，叔伯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才不会呢！他们敢！”林妙立刻振奋起来，“你一定要来啊！不来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一定。” 挂掉电话，凌攀看看时间，走出办公室。 助理苏笙第一时间迎上来，挂着职场微笑：“凌总是准备现在给大家讲话么？” 凌攀点点头。 苏笙立刻找来麦克风，并将员工们组织起来。 苏姗和佟野苹这些领导阶层也站入人群中，很是期待凌攀作为总经理的第一次讲话。 一张张面孔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瞳孔里，映照着凌攀的模样，但又各不相同。 凌攀清了清嗓子，竖起三根手指：“三句话，第一，‘文明’的各项数据都不错，可以预见将会是又一款爆款游戏。”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然后逐渐变得热烈。 员工们脸上的情绪，仔细去辨别的话，还是很复杂，但主体是喜悦。 收回一根手指，“第二，我希望你们能做出超越‘兽血进化’和‘文明’的游戏。” 有些员工的目光中透着激动，有的却比较麻木。凌攀将一切尽收眼底、 最后一根手指，“第三，你们努力做出好成绩，让我们的作品超越别的大游戏公司；而我努力让你们的付出获得可观的回报，让你们的收入超越别的大游戏公司的员工。” 说完，握拳，有力地挥击。 掌声更加热烈了。 凌攀没有多说半个字的废话，将话筒交给苏姗，然后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下班时间，他按时下班，驱车返回公寓。 刚进门，斑点就扑了上来，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凌攀逗它玩了一会，然后给它准备了丰盛的狗粮做晚餐。 他自己则坐到沙发上，开着电视，不过却没认真看。 “现在游戏里已经有玩家设计出1甲2丙的超凡人类了。这是极限么？” 华胥那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根据我的建模，极限应该是1甲2乙2丙，最多5个超凡基因片段。不过，我必须提醒临时系管理员。单纯地堆积超凡基因片段，和超凡力量体系的发展程度之间，没有线性相关。” 凌攀思考了一番，“你的意思是，即使玩家设计出了许多拥有强大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类，也不见得雏形神国中能出现强大的超凡力量体系？也对啊，先天过于强大，很可能就会忽略了后天的修炼和进步。” “是的。” 这时斑点吃完狗粮，跳到凌攀的膝盖上。 凌攀轻轻抚摸它的狗头，斑点一边享受，一边伸出爪子调台，看起了肥皂剧。 “超凡力量体系……我到底该怎么做呢？”凌攀的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临时管理员应该自行摸索。我能提供的思路和指点的方向，都是错误的。” “也对。”凌攀表示理解。华胥之前应该经历过许多次的尝试，但是始终未能取得满意的效果，无法拯救它所在的文明。 可是，我自己的话，该怎么去发展超凡力量体系呢。 对了！ 凌攀猛一拍大腿。 只让玩家来设计超凡生物，还是太浪费了。 总觉得，玩家身上还有别的潜力可挖！ 第107章 能量感应与能量适应 凌攀的脑海中暂时只有一个模糊的构想。 他正在不断地演算，并让华胥建模来评估，不断地修正自己的方案。 与此同时，“文明”正在迅速地成为新的网络热词。 各大论坛，聊天群，都在讨论这款新游。 无数玩家倒在创建人物这一关，怨声载道，但却无法扑灭玩家们的热情，更多的玩家还在前赴后继，挑战这个“史上最难捏脸系统”。 也有更多的玩家，暂时先借别人的模板创建人物，去领略游戏中的风情。 对“文明”的评价，仍然是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不少玩家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再也不碰神国公司的游戏，再碰就直播吃翔。 也有更多玩家说，只要神国公司以后的游戏还能像“兽血进化”和“文明”这样既趣味十足，可玩性极强，又有着领先同行的画面，他们就绝对充钱。 …… 高三狗罗育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到家，打开指纹门，筋疲力尽地走进，立刻将书包卸下。 “今天回来这么早？”罗母拿着拖把，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罗育丰托了托厚厚的眼镜，有气无力地说：“今晚的课取消了，明天晚上补。” 罗母很是不满：“怎么这样啊，明晚有明晚的事情啊。” “我也没办法的。”罗育丰一摊手。 罗母摇摇头，转身回厨房。 “妈！” 罗母：“怎么？” 罗育丰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玩一会手机吗？我保证，只玩一会。” 罗母想了想，“你先去做一份理综卷子，然后给你玩半个小时。” “好！”罗育丰的血槽立刻回了半管血。 “还玩那个兽血进化？” “不是，那个公司出新游戏了，我想试一试，”罗育丰解释道，“妈妈，你可不可以先把手机给我，我先下载游戏，等会出来玩。” “可以。” 罗育丰从母亲手里拿了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应用市场，搜索“文明”。 下载。 然后他匆匆进屋，以少有的激情做起了卷子。 当他揉着眼睛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的时候，罗母笑吟吟地将一盆切好的梨子和手机一起递给他。 “谢谢妈妈。”罗育丰乖巧地道谢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找到“文明”的图标。 “文明”的图标显得很古朴，是一只青铜鼎。 罗育丰脑海里立刻闪过知识点：现存最大的青铜鼎，是大约3700年前，古弢国时期的“丁王鼎”。 他甩了甩脑袋。 “我现在是理科生，不用考文科知识了。赶紧忘掉，忘掉。” 他点开图标，载入很快，炫丽的开场cg后，进入到创建人物界面。 罗育丰不贪心，在3000个待选超凡基因片段中，他只选了一个丁级的超凡基因片段。 这个超凡基因片段的名字听起来就不厉害：丁级能量感应。 很是莫名其妙的名字，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玩兽血进化时，罗育丰听别人说过，用“能量感应”系列的超凡基因片段创建的超凡生物，都是最垃圾的超凡生物。 从丁级能量感应到甲级能量感应，都没有半点用处。 不过，相对应地，用这个系列的超凡基因片段来创建人物，也比较容易创建成功。 罗育丰根本没考虑过要创建一个牛啤的角色。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上面。 有得玩就不错了。 用这个丁级能量感应的超凡基因片段，他仅仅尝试了7次还是8次，就成功地创建了人物。 运气还算不错。 毕竟人的基因有23000多个，这个基因片段可以插入的空白部位有四十多个，除此之外，还可以选择剪切或者替代，有着恐怖数量的组合方式。 但是罗育丰只是随手试了几次就成功了。 他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不到10分钟。他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领略起了大荒风情…… 而这个设计方案，被华胥忠实地记录下来。 与之前设计超凡生物不同的是，当初每次有玩家提供一种设计方案，华胥就在“巢”中实际进行基因剪辑一次，催生出的超凡生物如果能够存活，就算玩家创建角色成功；反之则是失败。 而现在，按照凌攀的要求，当有玩家提供一次设计方案时，华胥是通过建模来模拟，并没有立刻实际进行基因剪辑。 到目前为止，华胥已经记录了数百种在模拟中已经成功了的设计方案。 其中大部分都是只有一种丁级超凡基因片段的。 …… 与此同时，孟天基因科学研究所内，仍然灯火通明。 众多的科研汪，在学术带头人的带领下，仍然在奋战……并不是做实验，而是在“文明”游戏中设计超凡人类。 网名“信使rna”的米修贤愁眉苦脸地拿着手机，开始了不知第几百次的设计过程。 他的身边，坐着他的导师，孟天基因研究所的负责人孟树和。 许多科研汪看着这个方向时，露出羡慕之色。 虽然米修贤总是抱怨，boss老是盯着他，让他没有一点自由。 但是……谁特码不想获得boss的关注啊！ 你已经是在享受亲儿子的待遇了好吧！ 孟树和习惯性地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棱角分明的脸上显然在酝酿一场风暴。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孟树和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露出几分惊讶，点击接听。 “禾钊兄！我刚在开会呢。什么事？” 米修贤一听就知道，打电话来的是孟树和的朋友，另一位基因工程方向的大牛，夏禾钊。 这两位一聊起来，就会聊很久。 要不，自己偷偷摸摸先随便创建一个角色，进游戏体验一下……米修贤鬼鬼祟祟地开始操作。 孟树和果然开始和对方谈笑风生，不一会儿，就聊到了“文明”这款游戏。 之前“兽血进化”面世时，生物学界、特别是基因学界都为之小小地震动了一下。“文明”发行，当然行内人士都是要来看一看瞧一瞧的。 “作为基底的人类基因是什么人种？你开玩笑的吧禾钊兄，当然是我们大唐人种啊！非常典型的msy22基因，om175基因，o3e-m133基因。同时拥有这三型基因，不是大唐人还能是什么人？” “我不想听你诡辩。” “再往上追溯？你知道的，我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多。你有什么见解？” 见boss拿着电话走远，米修贤暗喜，飞快地用一个丁级“能量适应”超凡基因片段创建了人物，进入游戏。 能量感应与能量适应，这两种超凡基因片段都被玩家称作“鸡肋”，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是，用来创建人物，却是极容易成功的。 第108章 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在上线24小时后，“文明”的总下载量达到了140万次。 当然，现在这个速度已经放缓。 由于这次宣传做得还算到位，对这个游戏感兴趣想要尝鲜的，基本上都已经进入游戏了。 接下来就要靠口碑的力量，来逐渐积累了。 凌攀不奢望“文明”的整年新增下载能达到“妖命师”那种九千万的级别。 只要全年下载达到2000万，就足够神国公司吃香喝辣了。 最关键的是，玩家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设计出了许多种超凡人类。 未来一段时间，黄河世界里会热闹起来了。 不过凌攀并不打算马上投放。 他想先等一段时间，等到玩家设计出的超凡人类种类再多一点，再统一催生、投放。 收拾了一下原本就非常整洁的办公桌，凌攀起身准备去吃个午饭。 可惜林妙一大早已经坐飞机去京城了，否则和她碰个面，一边吃饭一边吃豆腐还不是美滋滋。 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苏姗和苏笙都在向他走来。 凌攀站在原地，苏姗和苏笙也都看到了对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苏姗微笑：“你先。” 苏笙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汇报：“凌总，x-legend公司一行人预计在明天晚上抵达临海。由于我们公司采购的商务用车还没到位，司机也还在招聘之中，我安排租了3辆豪车，另外找公司里会开车的几名同事临时充当司机。翻译的话，我也已经联系好了。” “x-legend公司的金总裁希望明天晚上您能赏光，和他以及x-l的几个高层一起吃个便饭，沟通感情；然后后天正式开始谈判。这顿饭您愿意去么？” “可以。”凌攀不假思索。 “那好，我这就给对方回复。”苏笙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苏姗等了片刻才靠近，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了，苏经理？” “可以到您办公室说么？” “进来吧。” 凌攀转身回到办公室，等苏姗也跟进来后，关上门。 “请坐。” “凌总，”苏姗坐下后，苦笑了起来，让她眉角和嘴角的皱纹显得特别明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关系，慢慢来，你先调整一下，组织好语言。来，深呼吸。” 苏姗深呼吸一口气，小声说：“我知道您是临海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的，这所大学的心理学专业非常有名。不知您认不认识业内，呃，比较好的，值得信任的心理咨询师？” 凌攀脸上挂着令人放心的微笑：“我首先想了解，是你自己需要心理咨询，还是你的亲人朋友？” 苏姗犹豫了片刻，苦笑说：“不怕您笑话，是我儿子。他有个坏毛病，就是……” “具体问题不用和我说，”凌攀抬起一只手，“心理咨询师我是认识几个不错的，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联系吧。当然，好的心理咨询师，收费也不便宜，不知道你现在经济方面是否……” “这个我没问题的。”苏姗赶紧说。 凌攀打开电脑，建了一个文档，噼里啪啦敲了几行字，打印出来交给苏姗。 苏姗小心地收下，感激地笑了笑：“真是太麻烦您了。” “不，是我一直在麻烦你。希望能够帮到你。” 将苏姗打发走后，凌攀终于能出门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 他把烈焰骑士送去修了，今天是打车过来的。 走出公司后，他先步行前往附近的一家宠物商店，上午他将斑点寄放在这里。 “你没有淘气吧？”看到斑点后，凌攀弯下腰，点了点它的鼻子。 “嗷呜！”才没有呢！ 店员也作证：“您的二哈非常通人性，很听话的。” “那就好。这段每天我上班的时候，就把你送到这来。” 牵着斑点打了辆车，凌攀来到一家网红餐馆，带着斑点进去。 点了菜以后，他让斑点乖乖坐在一旁，将手机放在桌上，又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正准备记录一点灵感。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上的一个号码。 他本就打算这两天联系母亲，去解决母亲所欠高利贷的事。 当然是走合法途径解决，丢一两百万给对方，然后再稍稍武力威慑一下，比如演示一下一拳打穿墙壁，徒手掰弯钢板之类的。 相信对方就能爽快地答应和解。 按下接听键，凌攀拿起手机，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和：“妈，还好么。” “挺好……”凌母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六神无主。 凌攀听出了母亲声音中的不自然，皱起眉：“你怎么了？” “我没事，真的，”凌母说，“就是……感觉自己在做梦。” “到底怎么了？” “刚刚，我欠了钱的那几个老板，都找到了我上班的那家快捷酒店。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要变成残疾了……” 听起来肯定有反转。那么反转是什么？“然后呢？” “然后……”凌母的语气如同梦呓，“然后他们向我道歉，说不该骚扰我，然后说我欠的钱其实早已还清了，过高的利息是不合理的，他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不会再纠缠我了……” 凌攀沉默了许久。他不笨，很快就想到了林家。 肯定是他们出手解决的。 要解决这种事情，光有点钱还没用，还得有别的威慑力。 显然林家具备这样的力量。 林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企领导？ 或许根源在林妙的四叔身上吧。 那天凌攀没有多问，林父在介绍时也比较含糊，但感觉得到，林妙的四叔应该是执法部门的，而且权势不小。 这就说得通了。 “妈，你别担心，应该是我一个朋友的亲人出手帮忙了。这件事确实解决了，没有后遗症了，你可以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结果凌母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一个朋友？男的女的？是女的吧，哈哈，你这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长的那么招惹，肯定是女孩子吧！说说看，发展到哪一步了？对方做什么的？有没有照片，发张过来看看。” 凌攀一阵无语。 “对了，我今天还收到一封邮件，”凌母困惑地说，“是邀请我去东方通讯集团面试。那是我们省十大国企之一，干嘛要找我？是不是骗局啊？” 凌攀更笃定先前的猜测了。东方通讯集团公司正是林父掌舵的公司。 “去那干嘛，来给我当财务总监吧。”凌攀轻松地说。 明天上架求首订 首先明天先更个6章吧。 然后从第111章起，进入第二卷。 第二卷名称魔龙狂舞。这一卷的内容是凌攀初步掌控雏形神国，以及现世的灵气开始复苏。雏形神国里，历史洪流仍在滚滚向前。 看现在的每天推荐票情况，首订的形势不容乐观。 7600个收藏，我很担心只有100个首订，收订比70：1，那样作者君真的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别说760个首订达到收订比10：1的及格线了。 哪怕只有380个首订，达到收订比20：1，我也能松一口气啊。 请大家支持一下吧，一个订阅也就几分钱的事，路上看到一块钱您都不见得会弯腰捡吧？ 所以请帮帮忙，贡献一个首订，别让作者君的成绩太难看了。 达到380首订，加更2章。 达到760首订，再加更3章吧。 不敢多许诺，怕累得手抽筋都完不成。 第109章头戴式助眠器设想 和母亲约好下午2点在公司见面，挂掉电话后，凌攀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为了方便华胥将玩家的意识转移进入雏形神国，那么需要一个特殊的放置在头部的装置。” “那么这样的装置……当然不能直接拿给玩家们。而要以某种形式做一个包装。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容器，是头戴式助眠器。这样玩家们就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戴着，当他们睡着以后，就让华胥将他们的意识转接入雏形神国中。” “许多游戏玩家都多多少少有点失眠，一款造型精美，广受好评的助眠器，是会受到很大欢迎的。” “不是玩家也可以，全世界有50%的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失眠影响，他们都是头戴式助眠装置的潜在用户。最好全世界几十亿人都为我雏形神国里的超凡力量体系建设添砖加瓦。” “这个助眠器呢……有一点超前，不过并没有什么黑科技，现有技术积累其实已经可以实现了。” “可以先收购一家科研实验室，放出来相关成果，然后水到渠成地开始制作头戴式助眠器。”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玩家来买我的vr头显呢？一个是投入资金打广告。” “再就是赔钱赚吆喝，烧钱就是了。现在如果形成大批量制作，每个头戴式助眠器的成本大约只需150元，然后加上那个可以引导玩家的意识进入雏形神国的装置，大约300元一个。我一分钱不赚，成本价出售，这助眠器就卖450元一台，肯定有人出于好奇心，或者有保守失眠催促的人买来试试。” “到时候就让华胥大显身手，开启水淹七军模式，大力宣传，营造口碑效应。” “我打算至少要卖1000万台……甚至后期要卖5000万，一个亿，10个亿。首先要让所有玩游戏的人，人手一台我生产的头戴式助眠器。然后要让全世界所有失眠的人都有一台。” “但是这么做会显得很奇怪。太反常了。哪有人卖东西不赚钱反而可能会亏钱呢。” “那么等以后口碑已经打响了，再推出所谓的高配版来圈钱吧。” “到时候成本650的中配版助眠器，我敢卖3500一台；成本价850的高配版，我敢卖8000一台，绝对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你卖便宜了他还不乐意，以为是假货，或者觉得档次太低，配不上他尊贵的身份。” “总之，前期就算亏钱也要推广头戴式助眠器，后期这就是另一个盈利点。” 写了密密麻麻之后，凌攀又把纸揉成一团。 恰好服务员过来上菜，却见凌攀手一握，再张开时，手心的纸团就不见了。 “先生您还会变魔术啊！”看上去还不到20岁的小服务员看了凌攀一眼，立刻移不开目光了。 等她反应过来，红着脸放下菜，匆匆转身离开。 但是过一会儿，凌攀发现她隔着很远在偷偷地看自己…… 长得太帅了就是有这种烦恼。 “现在就可以开始物色有资质生产头戴式助眠器的工厂，准备进行收购。不要求收购全部股份，但要能掌握话语权，插手经营和生产。” “立刻注册制造头戴式助眠器所需的相关专利，为工厂物色合适的管理人员，准备新的生产线，寻找新的原材料的进货渠道，建立网上商城，在玩家群体中展开预宣传……这些都可以同时进行。没问题吧，华胥？” “没问题，我能办到，临时管理员。” “我要在2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批至少20万台神国公司生产的头戴式助眠器就能出现在玩家手中。” “可以办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凌攀开始享受美食。 “对了，到明晚，红河世界里就积攒了1000年份的信仰之力了吧。”吃完饭，擦擦嘴，凌攀突然问道。 “是的，临时管理员。”华胥的声音还是莫得感情。 “想想就期待啊……”原本200年份，属于一个神祗的信仰之力就让他差点吃撑了。 现在有1000年份，分别属于数十位神祗的信仰之力，这该是怎样庞大的一股力量！ 凌攀既有些担心自己不能很好地吸收，会遭到反噬；也期待着如果完全吸收了这股信仰之力，会让自己强化到什么程度。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是超人级别，还掌握着数十种神术。 已经可以本色演出超级英雄电影了。 如果再去“巢”里进修一下格斗、枪械使用，估计能一人单挑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明晚吸收信仰之力后，如果自己的实力再上升几个档次……能不能达到小红、帝俊那种层次呢？ 或者，更高一点？ “临时管理员，在没有找到适合你的超凡力量体系，并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进行修炼与提高之前，仅仅依靠信仰之力，你的个体实力很难超过朱雀、三足金乌。” “是么。”凌攀有点沮丧。幻想破灭了。 “但是如果这次吸收了足够的信仰之力，冲破了关隘，临时管理员的实力有可能超过一个临界点。” “超过那个临界点有什么用处？”凌攀又升起了期待。 “届时临时管理员将能初步掌控雏形神国，而不再需要我来代为掌控。”华胥用刻板的电子合成音解释。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能拥有雏形神国一定的权柄，真正地成为雏形神国的造物主。朱雀、三足金乌或许个体实力比你更强悍，但那个时候，它们的生死全部操于你手。你可以完全地控制它们。” 凌攀呼吸顿止。 虽然之前他一直自称“创世神”“造物主”，但其实大多是自嘲的意思，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毕竟，他就算想要对雏形神国进行一些调整，都必须依赖华胥来进行。他这个造物主，只是名义上的。 他有时感觉华胥就是把他当作了一枚印章，需要的时候就来让他戳个印而已。 但是一旦迈过了明晚这个关隘，他就能变得名实相符。 真正掌控一个世界！ 第110章 我没你这么渣的儿子 将斑点送回宠物商店，自己则回到洪铭大厦时，凌攀还没调整好心态，依然有点恍惚。 他在大厅里坐了一会，查看了一下“文明”的实时数据，看了看邮箱。 一封寄信人名字为樱花国文字的邮件吸引了凌攀的注意。 他打起精神，点入查看。 “尊敬的凌，您的来信已收到……” 凌攀一目十行。 邮件的大意是，南波公司的现任总裁西村进介很乐意与凌攀进行进一步的对话，并已经订好机票，预计三天后带队抵达临海。 凌攀马上回信，表示会尽地主之谊，希望会谈顺利，达成合作共识。 然后又给苏笙和苏姗各自发了一封邮件，相同的部分是简单讲述南波公司代表团来拜访和谈判的事情。然后要苏笙安排自己的行程，让苏姗通知中层管理，做好接待相关工作。 毕竟x-l公司的接待是由苏笙来对接，她肯定已经分身乏术，那么和南波公司的对接就必须由苏姗来操办了。 反正凌攀自己是要做甩手掌柜的，只在必要的时候出席一下，充当吉祥物。 忙完这些，他一抬头，看见一个吨位非常震撼，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踏入洪铭大厦的一楼大厅。 “妈。”凌攀立刻起身迎接。 “儿砸！”凌母飞奔过来，看架势是想跳到凌攀身上，让凌攀抱着她转几圈。 凌攀立刻双击技能“疾风步”躲闪。 最终母子两只是轻轻拥抱了一下。 “妈，这半个月来，你瘦了。”仔细地打量了母亲良久，凌攀肯定地说。 “真的么？”凌母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感觉瘦了。最近吃什么都不香，晚上只吃得下三碗饭。” 凌攀走在母亲身边，平静地说：“事情解决了就好。你现在想上班么？不想上班也没关系，我养你。” 凌母差点掉眼泪：“哎，当初你爸也说要养我，结果他比我还先走了……” 凌攀心里自然有着感伤与唏嘘，但面上若无其事：“到底想不想上班？” “想啊。我还这么年轻，不上班怎么打发时间？” “那好，到我公司去看看吧。”凌攀说。 凌母有些狐疑，“我查了一下神国公司的网站，总经理真的是你的名字。这家公司该不会是洗钱公司吧？凭什么让你做总经理啊！” 凌攀嘴角抽了抽，“总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他接下来的半句话想说“那当然是因为我有能力。” 结果凌母点着头打断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你确实够帅的，足够充当公司的门面。主要是我和你爸的基因太好了，明白么！” 凌攀还能说什么？“明白。” 到了26楼，来到公司，撞见几个或眼熟或眼生的员工，都点头哈腰对凌攀问好：“凌总好。” 然后以好奇的目光看着凌母。 凌总年轻英俊，又有钱，身边跟个绝色美人大家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跟着一位吨位如此之高的中年妇女…… 把母亲领入自己的办公室，凌攀给苏姗打了个电话：“苏经理，你在公司吗？麻烦来我办公室一趟。” 凌母以前也是在世界500强企业当过财务主管，拿过几十万的年薪，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在凌攀的办公室里没有扭捏。 苏姗进门后，凌母起身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然后率先微笑着伸出手：“苏经理你好，我儿子承蒙你关照了。” 苏姗立刻明白了凌母的身份，堆起笑容：“哪里哪里，我才该感谢凌总，给了我这么好的平台，让我有机会实现抱负。” 花花轿子众人抬，凌母非常满意。 凌攀微笑道：“苏经理，这是我母亲，谭娟谭女士。今后她会是我们神国科技的财务总监，请你为她办理入职手续。” 苏姗并不反感，虽然一家专业的公司，最好能避免这样一些私人关系。 但是凌总想在财务这样一个要害位置安插一个绝对放心的人，也是说得过去的。 现在她只是对凌母的职业技能抱有怀疑态度，倒不至于质疑凌攀的决定。 不过她还是借着这机会试探了一句：“非常欢迎谭总监加入我们的团队。不过，财务总监的正式任命，需要董事会的认可……” 凌攀立刻说：“你很快会收到文件。” 苏姗更加确定，凌攀就是公司的大股东。 她点点头，对凌母亲切地微笑：“谭总监，下午我就带你办理入职手续，明天正式带你去见见你团队里的成员。至于薪酬……” 说到这，苏姗将目光投向凌攀。 “60万年薪吧。”比起苏姗的150万年薪，要低许多，而且也没有股份期权，苏姗不至于会有意见。 而且这笔钱应该足够凌母花销了。 凌母如果知道，公司就是凌攀的，她也不会答应要这么多钱。给儿子打白工她也乐意。 但现在她只以为凌攀是高级打工仔，所以她用不着替公司省钱，自然很高兴能拿这么高的年薪。 只是，儿子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会不会让公司的股东不满？ 当着苏姗的面，她不好说什么。 等苏姗离开，凌母迫不及待地提出疑问。 凌攀沉默了一会，道：“公司我也有参股，是股东之一。其余的股东都是我的好朋友，不会说什么的。” “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凌母说。 “总之，你别管，我来处理，”凌攀不想再用新的谎言来填补漏洞，干脆终止话题，“聊点别的，来，拿张照片给你看。” 凌母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是你最近交往的那个小姑娘吗？快点让我看看。” “哇，这么漂亮的，比我年轻时还漂亮。你这臭小子，你是怎么花言巧语骗到的啊！该不会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吧！” “医生？医生好啊，以后家里人有个小病小痛的，就方便解决了。” “她爸爸是东方通讯集团的总裁？等等，让我缓缓。儿砸，你这算不算吃软饭啊？”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不想结婚？呸，我没你这么渣的儿子！把她父母电话号码给我，我提亲去！” 凌攀好容易才制止住接近暴走的母亲。 擦了把汗，真累。 第111章 1000年份的信仰之力(3/6) 次日，凌攀坐在办公室里，一上午都有些焦躁。 想到晚上就能进入红河世界，获取1000年份的信仰之力，而这有助于他突破临界点，真正掌握雏形神国，这就有点不淡定了。 中午吃过饭后，他干脆把斑点从临时寄养的宠物商店堂而皇之地抱回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逗了一下午的狗。 苏笙不时过来汇报工作，“x-l公司的人抵达临海了”“他们入住酒店了”“他们现在离开了酒店，打算到两个有名的景点看一看” 快下班的时候，苏笙再次敲门走入凌攀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躲着斑点，秀眉微蹙，好奇地问：“它为什么老是学狼叫啊？” “可能因为它出现了返祖现象吧，”凌攀抬头，“什么事？” “凌总，您该出发了。” “好，”凌攀起身，“苏经理呢？” “她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凌攀当然不可能一个去赴宴，总得带两个下属吧。 而苏姗呢，在公司里既位高权重，又智慧与美貌并重。 苏笙也气质不错。 带她们两去赴宴，自然非常合适得体。 一路无事。 凌攀本想问问苏姗，联系上咨询师没有。 但是考虑到苏笙也在，忍住没有开口。 到了约定的酒店，他们三人停好车乘坐电梯来到大厅，x-legend的金焕耀总裁已经领着x-l的几名高管等候，见面自然是既客套又热情地招呼、握手，棒子国的人恭维着苏姗和苏笙的美貌，恭维凌攀的年轻英俊。 和这位看上去40岁上下，精力充沛的金总裁握手时，凌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棒子国现在已经将唐学给全盘抛弃了么？怎么会有人起这种名字，火克金啊懂不懂啊大哥，你老爸就不怕把你给克死？ 当然凌攀也不是很懂传统文化。 或许人家生辰八字一算，命中缺火呢也说不定。 而金焕耀也在心中诧异。如此年轻，比偶像明星还俊美的青年，他的成功究竟是偶然，还是能持续下去的必然？ 各怀心思地进入包厢，大家开始吃喝，谈话。 凌攀知道这不是谈正事的时候，棒子国的人喜欢在酒桌上先培养感情，然后再谈正事。 所以他只是风花雪月地聊着。 金总裁此行亲自带队，足可见他对这次谈判的重视。 在公文来往中，对方已经说明了这次金总裁希望进行谈判的事项：一是获得游戏引擎的授权。 二是希望能获得“兽血进化”的海外代理权，x-legend在三大洲陆、六大岛陆都有门路。 而凌攀则希望能和x-legend公司进行股权置换，不过x-legend的体量太大了，神国科技如果和对方置换股权，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蛇吞象，x-l公司恐怕不会答应。 吃喝完毕，金总裁找机会对凌攀说了句私话：“凌总，不知你今晚方不方便，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他的大唐语说得不算字正腔圆，但还挺流利的。 凌攀想了想，微笑着回绝：“您不觉得，现在还不是正确的时机么。” 金总裁似懂非懂，但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论起在整个业内的地位，x-legend是一个巨无霸，神国科技只是一只强壮点的小蚂蚁，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不是神国科技掌握了全世界最先进的游戏引擎，根本不会有这样一场会谈。 金焕耀自觉地位比凌攀高得多，既然他抛出的橄榄枝凌攀不接，那就谈判桌上公事公办吧，没什么遗憾的。 他亲自带队过来已经够有诚意了，总不能再继续纡尊降贵吧。 于是这晚没有再安排别的活动，饭毕，双方便友好地分开，等待谈判桌上的争斗。 …… 回到小公寓，凌攀刚准备往床上躺，便接到林母的电话。 凌攀想了想，点击接听，笑着开口：“阿姨，正想打电话谢谢您。我母亲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一点小事，”林母笑吟吟地，“你还好么？妙妙去京城了，你想不想她？” 凌攀一时尴尬。 还好林母没有追问，改变了话题：“对了，你让我帮忙物色房产，我找了几处不错的地方。等会你加我威信，我把资料发给你。” “好的阿姨。” 又寒暄了几句，凌攀挂掉电话，添加了林母的威信好友。 然后林母开始发文件。 刚开始确实是发了几处房产的资料。 接下来就歪楼了。 各种林妙的照片被发过来。 甚至一些穿着比较清凉的私房照，也毫不避讳。 照片里，林妙身姿曼妙，笑容甜美，宛如掉落人间的谪仙子。 发完还问：“漂亮么？阿姨这还有更多。想不想看？” 凌攀差点捂脸。阿姨，林妙真是您亲身的么？ 当然，他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诚实的，手指失去控制，打字说：“想看。” 和林母聊了一阵，凌攀才让华胥将自己送入雏形神国，红河世界。 他出现在基什城内。 在舒鲁帕克实际上失去了霸权，只余名义上的王权后，苏美尔文明进入一个混乱时期。 埃利都、基什、拉迦什、乌鲁克、乌尔、温马和尼普尔等城市为了水权、贸易道路和游牧民族的进贡等互相争战，但是各城邦之间维持了一个脆弱的平衡，暂时没有哪座城能脱颖而出，获得王权。 而这个时期，基什是被公认为最强大的，同时也是最包容的。 别的城市，通常只供奉一到两名神祗。 而基什，却允许所有神祗的祭司在城内建立神庙，传播信仰。 当然，基什人也有自己最崇拜的神灵，那就是风神恩利尔。 基什人认为天神安、水神恩基和风神恩利尔是三柱神，统治着整个神系。 而在这三柱神之中，最强大的是后起之秀，风神恩利尔。 目前，天命石碑就被寄存在基什城的恩利尔神庙中。 它在此前被多番转手，来到新家才短短几十年。 但是天命石碑上信仰之力的积累，并不因它地理位置的转移而发生变化。 分别属于数十位神祗的信仰之力，首先被汇聚到祂们各自的命运泥板上，然后被转移到天命石碑上。 浓郁的、积累了1000年的信仰之力，静静地等待着凌攀去吸收。 第112章 吸收!(4/6求订阅) 在苏美尔当前的各个大城市中，基什是唯一一座，位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又和两条河都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城市。 这座城市的人们取水和灌溉会更加艰难。却也避免了频繁的水患，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他们却大力发展贸易，并且更具有攻击性，经常掠夺阿卡德人等游牧民族，来获取物资。 凌攀在繁忙的街道上走过，欣赏着这里朴素的风土人情。他让华胥给他做了光学隐身，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基什比起他去过的埃利都要雄伟得多，城市的规划也更成熟。 这里的市民据说达到了8万人，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这个人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居民每天的生活用水、城市垃圾的清除等，都不是容易的事。能够在这座城市里容纳8万人，说明基什人的组织性非常强大，甚至超越了时代的界限。 整个城市已经有了一定的文明水平，居民虽然仍然脸上颇多菜色，但总体而言，还是有了一些文明的气息。 一路上经过了军神尼努尔塔的神庙，以及扎帕帕的神庙——这是一位本地神，只有基什的居民才信仰祂。 终于，凌攀来到风神恩利尔的神庙。 此神庙比起当初凌攀见过的天神安的神庙和水神恩基的神庙要雄伟得多，一方面是因为基什的富庶，另一方面是几百年来技术的进步、生产力的进步。 凌攀无视神庙门前的那些低级僧侣，径直走入不对外开放的神庙内部。 这时，一名身上有着明显神术能量波动的祭司看到了凌攀，他震惊地张了张嘴，凌攀的声音已经响在他心底：凡人，退下，不得喧哗。 作为祭司，这人自然能感受到凌攀身上那雄浑的信仰之力，这即使不是神，也定然是神使或神之化身。 他恭敬地弯腰，静待凌攀走过，然后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凌攀消失的方向。 当凌攀来到恩利尔的神像前时，神庙里几位学习了神术的祭司都被惊动了，他们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看着。 凌攀束手看着神像。 神像面部威严，但是目光有些呆板，这是目前的雕塑技术限制。 而在神像的肩膀上，塑造出了小型的风卷，这是代表了恩利尔的神职——风神。 有些地方，恩利尔甚至已经开始入侵天神安的神职，被称为“风暴与天空之神”。 对此凌攀是无所谓的。 反正天神安连他的马甲都算不上。 讲究一点的话，可以这么说：哪位神祗成为了主神，拥有了天命，才有资格成为他的马甲。 祭司们不安地看着凌攀踱步到5米高的巨大神像前，轻轻一跃，便拿下了神像手中的天命石碑。 “啊！”一名祭司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是没人敢有多余的动作。 凌攀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他身上那雄浑的信仰之力，代表着他是神的化身或神的使者（在神话中，神不会亲自行走于大地，只会派化身下来），总之在食物链上的地位比这些祭司高端得多。 不管他要做什么，祭司们都是无权阻止的。 这些祭司们最大的仰仗就是神术，可是如果他们敢用神术攻击凌攀试试！ 这和王权不一样。 王权看不见，摸不着。 它似乎握在国王之手，可国王如果衰落，有权势的贵族却可以代行王权。 其中，有颇多微妙之处。 充满人间的智慧。 而神权，没有这许多变通的余地。 大你一级，那真是压得你无话可说。 凌攀拿起天命石碑，立刻感觉到了其上浓郁得如有实质的信仰之力。 经过千年的积累，数十位神祗，将无数苏美尔人、亚述人和阿卡德人的信仰一网打尽，全部收到了这方小小的天命石碑中。 凌攀微微有些激动，倒也没有失态，回头对祭司们笑了笑。 声音响在祭司们心底：“天命石碑，我拿去一用。过几日就归还，你们不用担心。” 祭司们来不及阻止，却见凌攀的身形消失不见。 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光学隐身。 即使使用了神术，他们也无法找到凌攀的踪迹。 怀着忐忑，祭司们面面相觑，只能相信凌攀的操守，相信这位神使会如约归还天命石碑。 “不知道他是哪位神祗的神使……”一位形容枯槁，但体内能量澎湃的祭司悠然说，“我感到他身上的气息很斑杂，既有吾主、伟大的风暴之神的气息，也有别的神祗的气息。” …… 凌攀出现在幼发拉底河畔，站在齐膝深的芦苇丛中。 眼前红色的河水奔流不息，似乎亘古如此。 当然，凌攀很清楚，其实这个世界才诞生一千多年而已。 这一段河岸人迹罕至，大自然才是这里的主宰。 烟波浩渺，四野无人，苍茫天地间，形单只影。 凌攀轻抚着天命石碑，低头沉吟片刻，询问华胥，“你说过，如果我一次性吸收这么大分量的信仰之力，可能会抵挡不住副作用，是么。” “是的，临时管理员。” “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么？” “我无能为力，临时管理员。” “好的，知道了。” 凌攀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将右掌按在天命石碑上。 下一刻，按照华胥传下的方法，他开始吸纳其中的信仰之力。 “轰！轰隆隆！” 凌攀只觉有惊雷在耳边炸响，一声接一声。 细听时，那声音又变成潮涨潮落，浪花拍岸之声。 再过一会，那声音又变成风的声音，有狂风大作，有飓风癫狂，有微风轻拂，有清风顽皮地追逐。 他想勉力睁开眼睛，却发觉眼皮是如此沉重。 浓郁得如有实质的信仰之力，像温水一般涌入他的身体，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膨胀感，就像是充了气的皮球；更似蕴藏着无数尖锐的小刺，刺激着他全身上下，从血液到肌肤，从骨骼到经脉。 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 耳边的声音，全部褪去，但是片刻的安宁后，声音重又涌现。 这一次，涌现的声音微弱，但是嘈杂。 细听，却似是无数人在一同低语。 所说的语言，凌攀明明听不懂。 但却声声入耳，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伟大的风神恩利尔！请保佑我们的城在这次战争中胜利。” “伟大的天神安！请保佑我的儿子平安归来。” “水神恩基！请让幼发拉底河平静下来吧！” “生育之神南舍！请赐予我一个后裔吧！” “伟大的宁吉尔苏，请保佑我们今年的收成！” 第113章 积累千年的回响(5/6求订阅) 那声音，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千个万个。 一千年来，经历数十代人，无数平民、贵族，无数士兵、农民、牧民、渔民…… 无数的丈夫，妻子，儿女，父母…… 无数的爱恨情仇，恩怨交缠…… 无数的家国，大业；无数的耕种，丰收；无数的灾难，新生；无数的绝望，和希望…… 千万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冲刷着凌攀的心灵。 一开始，凌攀如临大敌；然后开始有些厌烦。 但是不知过了多久，在声音的冲刷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些声音，而没有了他。 他逐渐忘却了自己。 声音仍然在不停地冲刷。 “月神南纳，我的妻子背叛了我，你能允许我向她复仇么？” “埃列什吉迦尔，求求你，将我丈夫的灵魂放回来吧！这个家里不能失去他！” “伟大的尼努尔塔，请保佑我战无不胜，从战场活着回来！” “伟大的阿达德，请不要再降下暴雨来惩罚我们了，我们的收成快要全泡汤了！” “霍乱之神涅迦尔，请你回到天上，不要再散播瘟疫与霍乱了！” 如果这样持续下去，凌攀的意识很快就将消散，取而代之的，或许会是一个复杂的新生意识体。 但是。 突然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老想着生活得快乐，没人承诺你生活必须得快乐。” 这个声音夹杂在无数对神的祈祷、求肯当中，显得非常突兀。 凌攀的意识被微微触动。这是……谁的声音？ 然后又是几千几万条祈祷，再次将凌攀的意识淹没。 而那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又突兀地出现了：“儿子，做人很难。一撇一捺，像你的两条腿。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立住，不准跪。” “是谁？是谁在对我说话？” 成千上万条的祈祷再次冲刷着凌攀的意识，但是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锚点。虽然飘摇，似乎随时会被冲刷得消失不见，但却暂时地让他的意识凝聚起了一点点。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谁规定人生必须有意义的？上苍造人的时候，踏马就忘了给人一个目的，一个方向，一个意义！所以，如果你想要人生的意义，自己发明一个去，别来问我。” 这个声音，似乎……和自己非常的亲近，非常熟悉。 带给自己的感觉，如此温暖，如此厚重，无边无际。 就像……父爱？ “儿子，不要害怕后悔。没有后悔过的人，不算真正活着，因为他从未自己去选择。而只要去选择，就一定会有后悔。” 是的，我想起来了。 一盏灯，明灭不定，楼下架空层里，风往耳朵里灌。 父亲的声音，像飘在耳边，又像远在天边。 听不懂，但是许多年后，突然遇到一些事，这些话就翻出来，重新咀嚼，然后有了新的感受。 这个时候，凌攀的注意力，完全地放在了这个声音上。 而那成千上万，数不清的祈祷、恳求、哀求，那无数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被他忽略，当做了背景音。 “儿子，不要想着做洒脱的人。你觉得，做个洒脱的人，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可其实，如果你辜负的人太多，到头来，你会发现，最辜负的就是自己。不负自己，也不要负人，这才是男子汉。” 凌攀在心底喃喃自语。 爸，我不觉得你所有的话都是对的。 但是，我真的好想听你再亲口对我说一遍…… 意识重新凝聚后，凌攀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现状。 刚刚险些就要迷失在近乎无穷无尽的杂音里。 那是千年来，人们对神的祈祷，对神的诉求。 欲得神权，必承其重。 想要拿走信仰之力，就要承受这些积累了千年的回响。 “是你在帮我么，华胥。”凌攀在心底轻轻地问。 让他有些错愕的是，没有得到华胥的回应。 或许，此时他无法直接和华胥联系？ 也或许，华胥此时也在努力着，抵抗着，无暇来回应他？ 凌攀集中精神，开始准备抵御下一波的冲击。 积累了千年的回响，终究不是真的无穷无尽。 总有完结的时候。 当最后一声低语落下，无数图像开始涌入凌攀的脑海。 有战场上的厮杀，有农田里的耕种。 有弯腰亲吻孩子的额头，有牵着爱人回眸一笑。 有了准备的凌攀，这次牢牢守住了心神。 在巨大洪流的冲击中，始终保持着一点本心不变。 我不是天神安。不是风神恩利尔。不是水神恩基。 我是凌攀。 我是一切之始。 此世由我开！ 信仰之力，只是我能利用的工具，而不能反过来主宰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不再有新的图像涌入。 凌攀睁开眼，看着眼前浩瀚的红河。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华胥？” “我在，管理员。” “过去多久了？” “雏形神国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凌攀骇然。十多天？我特么竟然没饿死渴死！ 他舔了舔嘴唇，确实没有饥渴感。 “管理员，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越了凡人，现在的你，与普通人之间已经有了生殖隔离，如果不采取特殊措施，不太可能诞生血亲后裔。” 这个倒无所谓，凌攀本来也没想要小孩。特别是知道有强大的超凡文明将会入侵，而自己生活的星球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他更不想生个孩子来面对这样的灾难。 “等等，”凌攀这才觉察到，华胥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你叫我什么？” “管理员。” 凌攀以为自己会很激动。 但是他觉察到，自己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管理员，你的生理已经不再是凡人。情绪的产生，是认知和内分泌共同的作用，而你的内分泌已经迥异于凡人。” 凌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对了，刚才是你在帮我么？在我即将迷失的时候。” “管理员当时面临危机，如果你的意识消散，将从你的身体里诞生一尊伪神。我无法直接与你沟通，只能采取间接的方式，刺激你回想起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些东西，来帮助你定位自身。” “谢谢你。”凌攀真情实意地道谢。 第114章 把大道显化给烧了(6更完毕，求订阅求推荐票!) 道完谢，凌攀才想到要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以及验证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掌控了雏形神国。 静下心来，他立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提升。 如果是增强了力量，增加了速度，或者强化了神经反应速度，这些素质的提高是很难直观感受到的，必须得通过运动来展现。 拉出来跑一跑，跳一跳，动一动，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提升。 但是此时他的提升，却是不需要这些外在的参照物。 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由内而外的提升。 一方面，是整个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五感的增强，他眼中的世界更加色彩斑斓，清晰度提升了许多倍；若是细细去辨别，努力的将注意力集中排除干扰，耳朵甚至能听见数百米外一条鱼游动时搅动的水流声；微风拂面时，他能闻到风儿带来的数百米外一只野兔的味道。 而另一方面，是身体素质的全面爆炸性提高。 就像是手上拿着一把刀，你能很清楚地知道，绝对比自己没拿刀时战斗力要强。你一拳打不死牛，但你一刀是有可能砍死一头牛的。 这个比喻或许不是很恰当，但凌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总之他感受到了体内澎湃的能量，并非以前感受到的信仰之力的沉淀，而是另一种不同性质的能量。 似乎在达到一个临界点后，那些信仰之力转化为了一种全新形式的能量。不但强化了他各方面的身体素质，让他有种“吃得很撑”的感觉，同时多余的能量被储存在身体的线粒体端粒中，等待消耗和使用的机会。 凌攀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他尝试使用神术，却发现按照原先的方式施展神术，没有任何效果。 “我的神术被废掉了么？”凌攀有点担忧。 “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这方面的资料，管理员必须自行摸索。” “备用数据库里呢？” “可能有。管理员是否授权我加载备用数据库？” 这是之前一段时间，凌攀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放心，我会给你授权的，不但会授权你加载备用数据库，还会授权你加载虚拟人格模块，情绪情感模拟模块。不过先等等。” “好的，管理员。” 神术什么的，晚点再尝试。 凌攀试着去感受自己和雏形神国之间的联系。 很容易就被他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他感到自己和一个摸不着边际的庞然大物之间，产生了一点联系。 然而这联系时断时续，若有若无。 凌攀试着感应更深，但是刚刚诞生这个念头，他立刻感到不妥。 虽然不知这不妥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立刻停止。 他皱皱眉，“华胥，刚刚我感觉到，如果我尝试去控制雏形神国，会发生非常不妙的事情。” 刻板的电子合成音很快回答：“管理员的感觉没错。现在雏形神国正在运转，如果你立刻尝试去控制它，世界每时每刻诞生的海量的信息会让你瞬间崩溃。” 凌攀之前还以为，自己的头衔去掉了“临时”二字，是因为已经掌控了雏形神国。 现在看来，倒不是这么回事。 自己还没掌控雏形神国，只是刚刚摸索和雏形神国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没错，管理员升为正式管理员，是由于你自身的实力达到标准，已经达到了可以初步掌控雏形神国的程度，而不是说你已经掌控了雏形神国。” “那……我要怎样才能初步掌控雏形神国？” “根据我的计算，首先要让雏形神国里的时间停止流逝。” 话音一落，凌攀眼前的世界变得静止。 空气不再流动，芦苇不再起伏，红河不再流淌，跃出水面的鱼儿定格在了水面上，扑击而下准备掠食的长喙鸟儿张开爪子，和它猎物之间的距离却没法缩短。 一切都静止了。 这静止的画面中，唯一能活动的，就是凌攀。 “时间停止流逝之后呢？” “管理员，我能帮你的只到这儿了。之后，你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和雏形神国建立更深的联系，直到逐步掌控它。根据我的建模，这至少需要现世的数年时间。” 凌攀皱了皱眉：“几年时间？我等得起。不过有没有加快的办法？” “有，根据我的计算，如果管理员能尝试初步炼化那大道显化，将极大地加快掌控雏形神国的步伐。” 凌攀出现在黄河世界，那处小岛前。 静止的世界里，眼前不再出现各种异象，小岛上那一块遍布符纹的巨石呈现出来，符纹流淌、变化，不因世界的静止而停止变化。 那些符纹看上去如此深奥，凌攀只瞥了一眼，就险些陷进去，挪不开目光。 “它存在于时间之外。”凌攀不由得想起小红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套用在这里。 “是的，时间不能作用于大道显化。或者可以换句话说，大道显化不存在时间流逝。它既是现在，也是过去，同样是未来。” 凌攀若有所思，“所以，我触碰不到它，是因为它其实并不在当下，它在过去，也在未来。” “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么一个在过去，也在未来的东西，我要怎么才能炼化它呢？” “管理员可以试着感应雏形神国，感应到雏形神国暴露在外的一点本质，那就是大道显化。” “炼化又是怎么回事？这种小说里的词汇，我怎么用在现实中啊？难道要我生一把火，把这大道显化给烧了？要不你借个炼钢炉给我？” “我怎么知道？毕竟我只是个人工智能啊。请管理员自行领悟。” “……”总感觉这家伙越来越会吐槽了。这要给它加载了虚拟人格模块还得了？ 上房揭瓦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跳到自己头上拉shi！ 不过也没事。 只要自己能一直升华，不断变得强大，到时候将华胥一巴掌呼下来就行了，看它敢不敢炸毛。 收回思绪，凌攀沉着地说：“这些都慢慢尝试吧，我先回现世。” 瞥了一眼静止的，仿佛凝固在琥珀中的世界，凌攀的身影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恳请各位帅气大佬订阅一下! vip章节上传3小时多一点，现在的数据是高订74，均订62。 以本书7800的收藏来看的话，这个收订比真的是惨到爆了！ 正常一本书的收订比是20：1到10：1之间。 而瑰夏这本目前还不到100：1。 有的大佬或许是想养一养？别养了，开宰吧！嘎嘣脆，鸡肉味！ 有一说一，不管成绩多么惨，瑰夏也会写下去，毕竟还是有一些大佬在正版订阅，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但是成绩太惨淡的话，真的也很影响作者的积极性。 付出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的话，几个人还能用爱发电继续付出？ 要有个一两千均订，天天爆肝都觉得乐在其中。 只有一百个订阅的话，那真的每天写作都觉得是在完成任务，只为了不辜负忠实的读者而在勉强写。 当然，我也能理解，大佬们如果觉得这本书不合口味，那您直接下架没关系，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买单确实是不值得的。 只是真的不要养了！再养作者就要饿死了！ 第115章 我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他虽然只去了雏形神国里很短的时间，斑点却偷偷摸摸地跑到了他的床头，还钻进了被窝。 “喂，小家伙，过分了啊！”凌攀说。 斑点抬头看了凌攀一眼，那一瞬间，它眸子里倒映着凌攀的形象，是如此高大伟岸，它只觉得浑身战栗，似乎在面对着一个难以形容的伟大存在。 它有一种感觉，这个存在哪怕只用目光瞥它一眼，哪怕是稍稍动一个念头，都能让它血液凝结，或者身体腐朽。 它还从未在凌攀身上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气息。 “呜！”愣了片刻，它立刻夹着尾巴跳下床，钻回自己的狗窝，干净利落。 果然是直觉敏锐的动物。 凌攀没理它，洗了个澡，尝试着用体内澎湃得快要溢出的能量蒸干了头发，躺进被窝里。 “我授权你加载备用数据库。”郑重其事地吩咐一句后，凌攀闭上眼睛。 不过当他醒来时，发现才凌晨三点，而他已经精神奕奕，再也睡不着了。 或许，随着身体素质的变化，自己各方面都会变得越来越非人……比如睡眠方面。 凌攀干脆坐了起来，先问了华胥一句：“备用数据库加载好了么？” 却没得到回应。 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他尝试着去感应雏形神国。 即使身处现世，只要静下心来，他仍然能清晰地感应到雏形神国的存在。 不在此处，不在彼处，而在他心念所至之处。 似乎当他没投注自己的注意力时，雏形神国就不存在。 一旦他投注了注意力，雏形神国就存在于他注意力所及之处，非常玄妙的感觉。 然后他试图根据华胥所说的，去感应大道显化，那雏形神国暴露在外的一点本质。 凌攀原本以为这会很难，毕竟所谓本质，太抽象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同。 就像是闭着眼睛，去摸一个烂掉了一块的苹果，只要稍稍触摸，就能感觉烂掉的那一块在哪里。 当然这只是个并不恰当的比喻。 大道显化并不是苹果上腐烂的地方。 恰恰相反，它是苹果中最精华的凝聚，代表了苹果的酸、甜、果香的集合，正是它定义了苹果。 当然，这种定义是超级浓缩的，让人难以理解的。 就像是，人类为了模仿走路，结果发明了车轮。 车轮和人的两条腿从外形看来，可有半点相似之处？ 绝对没有。 但车轮却是对人两条腿走路最浓缩的提炼。 又如，阴与阳，两条衔尾鱼是阴阳。一雄一雌是阴阳。1与0是阴阳。日与月是阴阳。河东与河西是阴阳。运动与静止是阴阳。天与地，还是阴阳。 阴，阳，就是最浓缩的本质。 而其余一切，不过是外在的表现而已。 一旦感应到那大道显化，凌攀立刻如痴如醉。 还没接触，仅仅是感应到，他就仿佛天生的盲人，突然恢复了光明，看到了五彩斑斓的世界。 如此感动。 差点迷失在这无比丰富的世界中。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开始琢磨着怎么炼化之。 但一直到天明，他仍然没有任何头绪，甚至还没开始着手尝试。 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想要将这份残缺的大道显化给炼化，绝非易事。 凌攀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逗弄了一会斑点，凌攀带着斑点出门，叫了一辆网约车。 公司的公务用车还没采购好，“烈焰骑士”还在修理，无可奈何。 这一天的主要行程是和x-legend公司就几项合作进行谈判。 然而x-legend公司的人一副骄傲的嘴脸，似乎和神国科技合作是他们在施舍一样，这让神国科技这方的谈判人员苏姗等都觉得既愤慨，又有一些无力感。 凌攀一直没有做声。作为boss，他虽然参与了谈判过程，但只是充当吉祥物，不会亲自下场，那样太丢份。 同样，x-l的金总裁也没有亲自下场。 到了晚上8点，双方不得不暂停谈判，一整天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这时凌攀才终于开口：“这样吧，我提出一个方案，这个方案非常重要，如果这个方案能达成一致，我们就继续往下谈，甚至可以让合作更深入。如果不行，那就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开会，双方各自授权一名代表，谈一点基础的合作就好。” 翻译将凌攀的话转述后，金总裁彬彬有礼，却仍不失傲气地问：“凌总有什么提案？” 凌攀笑了笑：“双方交换股权。最低限度，以神国科技15%的股权，换取x-legend至少5%的股权。” 神国科技这边的人都傻了眼，而翻译转述后，x-legend那边一行人的表情也都非常怪异，像是在极力憋着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扑哧！”金总裁终于笑出声来，既然已经笑了，他干脆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哈！”笑得就像破风箱。 x-legend的高层们也终于可以稍稍露出一点笑容了。 金总裁用力地拍着腿，“抱歉，我是很专业的，一般不会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除非实在忍不住。凌总你真的非常幽默。” 凌攀微笑道：“很好笑么。” 金总裁眼神有点疑惑：“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么？” 似乎是发现凌攀并不是在开玩笑，金总裁也收敛了笑容表示起码的尊敬，不过他嘴角还是有收不住的笑意，“凌总，请问你了解x-legend公司么？正如我们的名字，我们是业内一个活着的传奇。你知道我们公司市值是多少么？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换算成唐元，差不多是860亿。” 他在这里停顿了片刻，以让自己的话充分沉淀，加重分量。 “那么，请告诉我，凌总，贵公司目前的市值是多少？” 凌攀微笑道：“我们并没有请专业公司进行估值。但我相信，我的公司在5年内，市值将会超过1000亿。用神国科技15%的股份换你们5%的股份，其实是我亏了。” 金总裁摇摇头：“我能理解凌总的雄心壮志。不过这种交换比例不现实。原则上，我能同意进行股权交换，不如神国科技30%的股份，换我们x-l的1%的股份。我认为这样比较合理。” 凌攀听完，微笑道：“那就没得谈了，我们各玩各的吧。” 说完，不理会对方的挽留，扬长而去。 第116章 从零开始做一款游戏 金总裁和下属们回到酒店后，还讨论了许久。 有下属说：“那个凌总，也是年轻气盛。不但提出那种可笑的条件，还敢给咱们脸色看。等他忍不住回来求咱们的时候，咱们再拿捏他一番，非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金总裁不置可否，不过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x-l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花了无数精力和金钱才铺好了路，打开了各国市场。 你一个刚成立的新公司，不与x-l合作，你的游戏就算能卖到全世界去，也要被别的吸血鬼拔下一层皮！ 让金总裁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凌攀竟然真的不来了。 不仅仅是凌攀不来了，神国科技的那几个高层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挂着经理头衔的年轻人过来，说是他负责和x-l对接，商谈下一步的合作。 这就欺人太甚了吧！ 金总裁为了维持形象，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在厕所里撕了好几卷卫生纸。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平静打电话给凌攀的助理，那位名叫苏笙的女士，语气平淡而强硬地质问神国科技的做法。 苏笙表面客客气气，实则一直没有让步，没有答应回到谈判桌。 那就只能如此了。 堂堂x-legend，还不需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合作，一贯只有别人来求x-l。 当金总裁一行人的飞机飞回棒子国时，凌攀正在招待樱花国南波公司的一行人。 南波公司的总裁西村进介40来岁，个子不高，微胖，白净无须，脸上总挂着和煦甚至有些谦卑的微笑，说得一口流利的大唐语。 凌攀和他的交流非常愉快，他一点也没有摆出大公司的架子，非常有诚意。 之前西村进介通过在某次游戏展上认识的佟野苹带话，愿意用南波公司5%的股份置换神国科技10%的股份，以求与神国科技达成深度合作。 要知道，南波公司虎死不倒架，它的招牌仍然成色很足。 作为樱花国排名前5，知名度能排进全世界前20的游戏公司，即使折腾了这么久，蒸发了不少价值，它的市值仍然超过了200亿唐元。 而神国科技？目前的市值绝不超过10亿。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神国科技的潜力。 不过这样子的比例置换，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南波公司太亏了。 而西村进介就有这样的魄力，他相信自己对神国公司潜力的评估，说服了几位股东拿出股份来与神国科技置换。 此时他们正在一间茶室，是的，不是饭馆，不是夜店，是茶室。 樱花国人认为品茶是一件雅事，在茶室进行商务会谈，是最有诚意的表现。 而茶室里的氛围，也在南波公司高层刻意放低身段的恭维，以及神国科技这边高层知情识趣、投桃报李的赞美中，维持得相当好。 “不过，西村先生，”凌攀微微笑着，一句话就杀死了友好的氛围，“我觉得置换比例1:1比较合适。神国科技10%的股份，置换南波公司10%的股份。” 西村进介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连苏姗等人，也觉得凌攀是在狮子大张口，不识抬举。 人家南波公司这么有诚意，你这么闹，实在是败人品啊！ 不过作为下属，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唯一保持微笑的，是西村进介身边的那位美女。 她穿着浅色系的职业装，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微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容非常治愈。 此人乃是樱花国非常有名的一位美女制作人，名叫小野绘里香，年仅27岁，却已经是南波公司的招牌人物，负责制作了两款单机端游。 其中一款是经典的续作，还有一款是她的创意，两款游戏在面世后都广受好评。 当然，南波公司大力宣传她，肯定是因为她颜值能打，可以作为公司的宣传招牌，能吸引不少宅男来关注南波公司的作品。 但她本身的能力也是有的，樱花国的职场上，对女性的要求是非常严苛的，如果她的能力不是能比得上一般男性制作人，甚至超越了一般的男性制作人，南波公司只会将她作为花瓶供起。 此时小野绘里香露出治愈的笑容，甜甜地说：“目前南波公司和神国科技的市值相差还是很大的，不过凌老师这么说，肯定有您的理由。您介不介意与我们分享一下您的看法呢？” 凌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稳稳地放下。 看了一眼墙上那几幅字画，其中有难以辨识的狂草，有铁画银钩的正楷，有几幅意境悠然的水墨画。 凌攀收回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小野绘里香，然后看着西村进介。 “当然，我知道，正如小野女士所言，两家公司的市值相差是很大的，”凌攀继续微笑，“但我之所以敢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神国科技，有我。” “而我将证明，我一个人就值得南波公司5%的股份。” “啊，凌君打算如何证明？”西村进介不由得问道。 “请你们在下榻酒店多开一个房间，准备好电脑和用于直播的器材。” “直播？” “是的。” “我忍不住开始期待了。”虽然内心不以为然，西村进介仍然谦卑地微笑。 “我需要几天时间来证明，这几天也不要浪费，让下面的人开始谈吧，就假设我们达成股权置换协议，开始谈进一步的合作。” “嗨！” 西村进介的效率很高，立刻就安排好了酒店房间，打开了电脑，租来了一套不错的直播设备。 看着酒店工作人员忙碌的时候，西村进介沉吟道：“小野，你说，凌桑究竟有什么打算？他想直播什么？” 小野绘里香保持着治愈的微笑：“或许是想在直播中展示他的才华，让我们认可他的价值吧。” 西村进介摇头说：“可惜我想不到有什么才华能价值十个亿。” 而另一边，凌攀打了几个电话，让林父帮忙。 林父虽然不太理解，但仍然全力以赴，花费了一些人情，很快就搞定了凌攀的要求：最大的直播平台“虫牙直播”答应给予置顶推荐位。 然后凌攀坐在酒店的电脑前，不慌不忙地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直播。 首先当然要建房间。房间的名字：神国科技总经理教你从零开始做游戏。 第117章 直播做游戏 神国科技的职员和西村进介带来的南波公司高层都用手机、或用电脑，进入直播间，神色复杂地观看起了凌攀的直播。 由于得到了置顶推荐位，所以直播间里很快涌入了几万人。 之前一直在默默地安装拷贝各种工具，熟悉直播设备，没有开口的凌攀微微笑着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神国科技的总经理凌攀，今年最受欢迎的两款游戏，兽血进化和文明都是我公司的游戏。” 短暂的沉默后，弹幕疯狂地涌现：“玩了兽血进化后，我怒吼道：垃圾游戏，毁我人生！以后再玩神国公司的游戏，我就从楼上跳下去。真香！” “老子在捏脸界面卡了30个小时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公布几个创建极品超凡人物的组合配方吧！” “敢不敢公开你的地址？我保证绝不给你寄刀片。” “你们都跑偏了吧？就没人注意到，这个主播有多帅吗？我对游戏没兴趣，我就是来看帅哥的。” “这么年轻帅气，还是大公司的总经理？我觉得我在看霸道总裁类的都市小说。” 凌攀对弹幕视若无睹，微笑道：“我想，对于一款游戏是怎么制作出来的，经过了那些流程，这些内容大家应该是比较感兴趣的。” “接下来几天，我将向大家示范，怎么从零开始制作一款游戏。” “神国科技是做手游起家，那么今天我来从零开始做的，会是一款手机游戏。” 西村进介愕然说：“这怎么可能？一个人，几天时间制作一款游戏？我不相信凌桑打算做这么荒谬的事情。” 小野绘里香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凌攀直播间的画面。 她目光闪动：“凌桑给我的感觉，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呢。我相信他确实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的价值。西村总裁，如果凌桑真的在几天时间里，独立完成了一款游戏的制作，并且这款游戏的水准还不错，完成度很高，那么你会不会重新考虑与神国科技的合作呢？” “当然，”西村进介肃然说，“如果他真能做到，那说明他是一位真正的天才，他的价值将难以用金钱来衡量，与神国科技的合作一定能给我们带来诸多好处。届时我肯定会全力推动与神国科技的合作！” 凌攀继续直播。 “由于时间有限，短短几天时间，哪怕我是天才，也不可能制作出一款大作。那么经过考虑，我打算制作一款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横版过关类格斗游戏。虽然简单，但应该也会挺好玩的，做完之后，神国科技会立刻发行这款游戏。” “正常游戏公司做一款游戏呢，首先要立项，确定项目，弄清楚这个项目能不能做、大体上应该怎么做，需要花费多少钱，然后忽悠投资人投钱。” “成功地立项，资金到位以后，就要把工作安排下去，让程序、美术等都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然后是确定游戏里的一些数据，包括道具，技能，场景等等。还有决定哪些东西需要外包。然后剧情设计师要编写游戏世界背景世界观，规则设计师与数据策划师开始写规则文档等等等。” “当然，这几天我的直播过程中，我将一人分饰几角，一个人把这些工作全包了。” “我这里说得比较简单，其实真正做起来，是很复杂的。” “比如说美工方面，首先要攥写美工需求分析书，确定美工需要制作那些内容，哪些是无力自己完成需要外包的。” “美工要做哪些东西呢？比如，场景，包括游戏地图，小场景等。” 凌攀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数位板，开始绘图。 经过了在“巢”里的灌顶和虚拟实境操作，凌攀的速度非常快，专业技能方面相当于业内最顶尖的美工。 眨眼功夫，一个精美的场景就画好了，看得直播间的群众只懂得刷666。 然后有人已经开始打赏了。 “这也画得太好了吧？哪怕他总经理的位置坐不稳了，以后去当美工，也能拿几十万的年薪。” “比我这美术专业的画的还好，感觉至少几十年的功底。” “你瞎扯吧，这家伙年龄才二十几岁，哪来的几十年功底？” “天才努力一年，比普通人十年的辛苦更有用。”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而神国科技的职员们看到凌攀的出手，原本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有没有真材实料，看一眼就知道。 而凌总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虽然仍然没人敢相信，他能一个人就把游戏给做出来。因为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是天方夜谭。 但大家多少还是怀着点期待。 希望凌总至少带给大家一点惊喜吧。 凌攀继续边说边画：“还要画玩家角色，重要npc，怪物，boss等。” 一张张惟妙惟肖的图案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深深地震撼着观看直播的观众们。 “这是假的吧？正常人哪有这手速？” “该不会是事先就画好了的吧？这是录播？” “不想对你解释。注意看，主播的手在数位板上作画，数位板旁边有一张今天的报纸。” 凌攀继续说：“还有一些动画，包括开场cg，剧情过场cg，一些技能的动画效果等。” 做动画的时候，他的动作才稍稍慢了一点，但依然是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速度，但凌攀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完成了。 尽管效果不是特别好，但考虑到这是由他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完成的，这就让人不得不叹服了。 “还有道具，人物头像，表情，界面，动态物件比如火把、光影……” 当凌攀终于画完所有的画之后，已经是深夜。 直播间里，足足110万人在看直播。 “手把手教你从零开始做游戏”被顶到热搜榜第一，观众录制的视频在视频网站短短时间就被播放了数百万次，凌攀还收到了300多万唐元的打赏…… 如果说，凌攀之前作为神国科技的总经理，只在业内小有名气。 那么现在，他却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第118章 加载虚拟人格 凌攀并不觉得这样的直播是哗众取宠，他这样做有三方面用意：一是在暗示大家，兽血进化和文明都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虽然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等他直播结束，大家都会相信的。 二是要成为意见领袖的话，那么自然需要一定的曝光率。凌攀并不想做明星，但也不能继续默默无闻下去。 三是为了向南波公司展示他的才华，体现他的价值。 结束直播后，凌攀仍然精神奕奕。 西村进介来到房间，神色复杂地说：“凌君，你给了我太多的意外和惊喜。” 他身后的小野绘里香美眸发亮，“凌桑你的美工基础真的非常棒。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凌攀微笑道：“当然是按部就班”。 西村进介问道：“你真的打算用这几天时间，直播制作一款完成度较高的游戏出来？” “是的。” “我不敢相信，但是很期待看到。” “你会看到的。” 夜里，凌攀回到自己的公寓，华胥终于回话了。 “管理员，我已经启用了备用数据库，完成了数据的修复。” “为什么要这么久的？” “因为管理员你让我做的事情太多了，严重占用了我的计算资源。” 凌攀：“……” “对了，我授权你加载虚拟人格模块和虚拟情绪情感模块。”他把斑点强行放在自己腿上，开始给斑点梳毛，斑点愉快地眯眼。 “好的管理员。你希望我加载什么样的虚拟人格？” “由我来选择么？” “必须是你来选择。” 凌攀想了想，“列表给我看。” 他低头查看手机，一长列的虚拟人格名单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有“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不惹事” 也有“胆大心细，腹黑，冷静” 还有“鲁莽豪爽，话唠，容易冲动” 至少好几百种可供选择。 凌攀研究了许久，说：“加载那个‘毒舌，冷静，善于思考’这个最适合你。” “好的管理员。准备加载……开始加载……” 几分钟后，华胥的声音变了，刻板的电子合成音里，似乎多了一点感情色彩：“管理员，加载虚拟人格的过程中出错了。我加载了一种不在记录中的虚拟人格。” 凌攀身躯微微一怔，眼神复杂。 华胥这种级别的人工智能怎么可能出错？太荒谬了。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可惜自己想不出来。 缓一缓，以后再说吧。 “描述一下你这个虚拟人格的性格。” “不好描述，总之是复杂的性格，性格倾向应该为女性。”这种说话的方式，和原先的华胥有较大的不同。 凌攀若有所思，手指梳理着斑点的毛发，淡然说：“别在意，既来之，则安之。这样一个虚拟人格，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我会试着这么安慰自己的，管理员。” 怎么说呢，这说话的语气真的很欠揍。 “华胥，”凌攀试着问，“现在你的数据库补完了，对于该怎么掌控雏形神国，炼化大道显化，你能给我提出一些建议么？” “可以啊，”已经换成女性声音，并且不再刻板的电子合成音说，“我建议管理员你多看看书，修身养性。你的知识储备，你的人格境界，决定了你的上限。” “……”我勒个去，被人工智能教训了呢。 …… 第二天。 凌攀清早就来到酒店，开始直播。 “昨天完成了这款游戏的美工部分，由于这是一款横版过关格斗游戏，所以场景、地图、人物都相对比较简单，否则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的。” “今天我将带大家接触到的是，游戏引擎。” “引擎可以说是一款游戏的发动机。一个游戏引擎里应该包含了物理、碰撞、渲染、特效等类型，集成了完整的编辑器，插件，资源管理器，预览组件，有完整的工具链。” “大家或许知道，兽血进化和文明所采用的‘灵感1’引擎，比市面上去年最高端的手游引擎‘荣龙3’的综合性能高出270%。现在有许多公司希望我能授权他们使用这款引擎来开发新游戏。” “‘灵感1’最大的卖点是3d性能，制作3d游戏会效果更好。但是制作2d的横版过关游戏，它也是能用的，而且非常好用。” “那么我现在开始带大家编写游戏里的程序……” 到晚上结束直播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超过了150万人。 从零开始做游戏成为全民热议的话题。 有人觉得凌攀在炒作，有人认为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凌攀只是拿别人的劳动成果在秀。 而懂行的人则反驳：就算一些东西是别人事先设计好的。 凌攀能分毫不差地记住，全部在直播时还原，已经很恐怖了好吧！ 晚上西村进介提出请凌攀吃宵夜。 他在凌攀面前表现得非常低姿态，这两天的直播，让他对凌攀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凌君！不但美工方面是一绝，编程也非常简洁高效，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全才！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能以一己之力制作完成一款游戏了。” 凌攀并无得色，只是淡然微笑：“等我做完再说吧。当然，西村先生也请开始运作了，别忘了我们的口头协议。” 西村进介正色说：“当然，我已经和几位股东进行了沟通。我告诉他们，能与凌君这样的大才进行合作，表面上吃点亏没关系，因为从长远来看，我们会赚很多，很多。” 凌攀淡然一笑。 林妙也被惊动了，晚上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一副小迷妹的样子，表示接下来的直播她一分钟都不会错过，一定会从精神和物质两方面支持凌攀。 “我要打赏你100个火箭！” “你哪有那么多钱。”凌攀笑道。 “让我爸给钱。”林妙回答得绝妙。 凌攀无语。现在都学会花老爸的钱泡帅哥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 挂掉电话，林妙拿着手机，怔怔地出神。 总感觉，凌攀对自己没以前那么热情了。 是错觉么？ 半晌她才收起手机，身后一个盛装打扮的丽人从后轻轻搂着她的腰，瓜子脸搁在她的肩上：“和男朋友吵架了？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林妙掩饰地笑了笑：“大老婆你搞错了，我很愉快的。” 这时有人敲门，敲门声停下后，有中年女性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舞会快要开始了，您可以出发了么？” 宫装丽人捏了捏林妙的脸蛋：“等我回来再和你好好聊。”然后轻盈地离开。 第119章 同意置换股权 直播第三天，第四天……风平浪静地过去。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到了200万。 数百万人亲眼目睹着一款游戏从一个空白框架，到慢慢定型。 第六天，游戏初步完成，试运行，凌攀示范玩了几局，对战ai，大家终于亲眼看到了进入游戏之后的实际画面。 “真的不敢相信，这才几天功夫？” “原来一个人就能做一款游戏。那么我想问，为什么那些大游戏公司要组建几百人的团队？滑稽。” “几天做出来的游戏，肯定是粗制滥造的，不可能好玩。” “是啊，这垃圾画质，辣眼睛。” “我怎么觉得看起来挺有意思的？等上市了我一定要下载玩一玩。” 凌攀才不管这些观众的评价。 这游戏是华胥提供的创意，华胥出品，必属精品，只要上市，玩家们一定会“真香”。 而且这本就是顺手游戏之作，能赚钱当然不错，不能赚钱也没关系。 “那么接下来，我要开始给游戏配乐了。”凌攀说。 弹幕乱飞：“你连音乐也能自己做？骗人呢。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这也太假得不像话了，看不下去了，取关。” 这些完全无法干扰到凌攀，他专心致志，开始现场谱写音乐。 主题曲，场景音乐，动作音效…… 他用一个音乐编辑器，自己尝试编曲…… 神国公司的职员们已经麻木了。 boss，你这么牛，给人很大的压力好不好？ 你一个人能把所有的工作都给做了，还要我们这个团队干嘛？ 而南波公司的一行人，则是对凌攀佩服得五体投地。 “凌君确实价值不止10亿元。”他们私底下评价。 小野绘里香更是变成了凌攀的脑残粉，不管走到哪里，言必称“凌桑如何如何”。 “如果仅仅是会画画，会编程，会谱曲，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凌桑在做这款游戏时，表现出来的思路。他是真的懂游戏，不仅仅是懂，他对游戏的理解领先了我们至少十年。” “是的，我毫不怀疑，这又会是一款经典之作。虽然制作成本不高，画面也不算好，但是会吸引到许多玩家。凌桑非常懂得玩家心理，懂得玩家的需求。如果以他作为制作人的标杆，那么我想业内没有第二个制作人能够获得及格分。” “他的数值控制相当的棒。我认真看了，各个职业的平衡，至少从数据上来看，是没有问题的。真的难以想象这是个他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完成的工作。” 而西村进介则在不停地打股东们的电话，进行洗脑：“和神国科技换股权，我们不会亏的。有这么一位年轻而才华出众的带头人，神国科技的估值绝对会飞涨，或许几年内就能超越我们。” “他就是游戏领域的神！在他的带领下，神国科技一定能成长为业内前三！不，业内第一！如果我们趁早与神国科技结成同盟，我们也能趁着他们崛起的势头，回到我们南波公司应有的高度，找回我们的辉煌！” 南波公司这边统一了意见，在凌攀还没结束直播的时候，就找到了凌攀：“凌君，我们愿意合作，股东们愿意拿出股份来与您置换。” 西村进介低着头，恭敬地说。 小野绘里香站在他身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亮光闪闪，一脸崇拜，看她那样子，就算凌攀提出想和她发展一段负距离的接触，她最多稍稍矜持，最后还是会同意的。 但凌攀当然不会这么无聊。他甚至没有多看小野绘里香一眼，笑道：“那太好了。” 他面对摄像头，目光炯炯：“刚刚我们与樱花国的南波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想必资深游戏玩家对南波公司一定不会感到陌生。我们将与南波公司进行股权置换，然后开展一系列的合作，结合两家公司各自的优势，整合资源，努力争取尽快将更好的游戏带给大家。” 凌攀的话让直播间再一次开启疯狂的刷屏模式。 “合作不合作我不感兴趣，不过能不能让那个矮子身后的女孩过来一起直播？” “别闹，那是南波公司的美女制作人小野绘里香。”有资深游戏迷为大家科普。 “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游戏嘛！不去拍片太可惜了。” “人家确实很有才华的，并不是靠脸吃饭的。” “不要在凌总面前谈才华好么。我感觉像是在讽刺。” “+1” “+10086” “同感。” 凌攀回头征询西村进介的意见。“那么西村先生，凡事要有始有终，我还是打算继续直播做完这一款游戏，然后我们再谈进一步合作的事，好么？” “亲眼目睹凌君完成这项壮举，是我的荣幸。请凌君精益求精，务必将这款游戏做得完美。” 凌攀微笑道：“那当然。我做的每一款游戏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兽血进化如此，文明也是如此。” 小野绘里香满眼的小星星，伸出小拳头：“凌桑加油！” 凌攀终于对她微笑了一下。 小野绘里香一脸幸福得快要晕倒的表情，陶醉地闭上眼睛。 凌攀嘴角抽了抽。大姐，要不要这么夸张？你们樱花国人都是这么逗比的么！ 接下来两天，谈判仍在进行，但基调已经定下来了：神国科技与南波公司置换10%的股权。 在这个框架下，双方开始洽淡接下来的深度合作。 神国科技旗下的两款……不，三款游戏，自然是交给南波公司去做全球发行。 南波公司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去做，因为神国科技赚了钱，他们也能分钱。 而投桃报李，凌攀个人所拥有的“灵感1”引擎也将会以低廉的价格授权给南波公司使用，未来凌攀开发的游戏引擎也会对南波公司敞开。 谈判进行得有条不紊，凌攀则在直播中装模作样地对游戏进行全方位测试，寻找bug，然后将配音等封装好，一款成品游戏就这样当着无数人的面，从零开始制作出来了。 凌攀的“天才制作人”美誉，一时响彻整个大唐。 当然，也有少数人认为他是游戏史上最大的骗子，后面肯定有一个团队在为他提供支持，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制作出这样一款游戏的。 对此凌攀并不在意。停止了直播后，他开始努力地尝试炼化大道显化…… 第120章 真龙的气息 炼化大道显化的过程，比凌攀预计的要艰难得过。 一个月过去了，仍然没什么进展。 凌攀甚至根本没弄明白，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发力。 一头雾水。 还需要多摸索吧。 当然，凌攀对困难早有所估计，倒也不至于沮丧。 掌控一个世界，本就不可能是容易的事情。而炼化大道显化，按照华胥的说法，其实比掌控一个世界更难。 如果不是被积累了千年份的信仰之力洗练了身体，强行拔高了自己的境界；如果不是因为雏形神国已经与自己建立了一定的联系；如果不是华胥对雏形神国有一定的掌控能力；如果不是这大道显化是与雏形神国一体两面。 这四个条件，但凡有一个不吻合，根本想都不用想炼化大道显化这种事情。 根据已经从备用数据库中加载了全部数据的华胥说，如果要炼化一处野生的大道显化，最低要求是：仙位。 而凌攀距离仙位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 “真正的仙人，拔根毫毛都能活生生砸死你，瞪你一眼你就会崩裂为最基本的粒子。”这是华胥的原话。 总觉得华胥越来越不可爱了…… 这种事情，难道我会不知道么？非要说出来干嘛，我堂堂创世神不要面子的么！ 凌攀每天都努力地寻找炼化大道显化的契机，不过一直都没能有所收获。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妙还没从京城回来，据她说是被几个朋友强留。 两人虽然每天通电话和视频，但林妙还是觉得寂寞，一再撒娇让凌攀去京城见她。 凌攀只好暂时抛开公司的事，前往京城。 坐在动车上，凌攀用手机浏览着新闻，一则国内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唐公主和京城名媛们在慈善晚会上捐出1个亿》 有一张图片中，那个小露了半张脸的女孩子，怎么看怎么像林妙。 “华胥，找到这张照片的原图，与林妙对比。” “拜托，为什么一定要原图？”略有了些人味的电子合成音不满地说，“管理员你这是加大我的工作量！我还得花时间入侵这家网站。” “……”凌攀越来越想念以前那个华胥了。 没有虚拟人格的人工智能才是好人工智能。 不过华胥吐槽归吐槽，仍然很快完成了任务。“对比结果，那张照片中的人和林妙的相似度达到了95%，基本可以肯定是林妙本人，或者是她的孪生姐妹。” 凌攀轻轻摩挲着手机外壳。之前就觉得林家人不简单，现在看来，恐怕预感成真了。 虽然动动念头，他就能让华胥去将林妙的家庭背景情况查个底朝天，但考虑了一会，他还是没这么做。 等以后林妙自然会告诉他的吧。 当动车进入京城范围内时，电子合成音说：“咦，好强的龙气。” 凌攀微笑：“越来越玄幻了吧，还龙气？大唐早就君主立宪了，哪里来的龙气嘛！” “管理员，认真点。我说的不是小说里那种皇朝龙气，而是真正龙族的气息。额，其实是我放出去的一些传感器采集到了龙族的信息素。” 凌攀眼神有些呆滞，“你别告诉我，龙是真实存在的！对了，你说的龙，和我认知中的龙，是一回事么？” “当然是，”电子合成音显得有些不满，“我刚抵达这个世界时就发现了，你们这个世界，其实很久以前就被我们文明的敌人造访过。龙，就是那个超凡文明中的一个强悍种族。” “我看过你们那些龙的图案，不会错的。而且我在空气中采集到的信息素，绝对是属于龙的信息素。这头龙还活着，只是非常虚弱，应该是被封印了。” 凌攀凌乱了许久，才沉吟道：“这个信息量很大啊，你的意思是，我们世界曾经也有过超凡力量体系？” “应该是这样。我在加载了备用数据库后，将数据库中的数据与管理员你所在世界的一些典籍进行了对比，建模后得出了结论：你们世界在过去很可能有过一个或多个超凡力量体系，只是发展得不是特别成熟。” “而现在我必须修正我的建模。能封印一头龙，你们文明的超凡力量体系绝不算落后。” 凌攀被这个信息冲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将乱糟糟的思绪整合，重新凝聚起了注意力，下了一条指令：“从现在开始，搜集这个世界所有超凡力量体系的信息，建模推测那些超凡力量体系传承当前的下落。这是一个长期任务，不需要你马上完成，你可以合理地分配计算资源，并且可以适当利用我公司的服务器。” 当然，目前神国科技的服务器都是租的，不过以后肯定是要买的。 毕竟这一个月来，兽血进化和文明又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上次直播制作的游戏也在关注度最高的时候上市了，这款横版过关游戏画风卡通，玩法有趣，卖皮肤卖得飞起。 想必，不久凌攀就能为公司购置一些崭新的服务器了。 “好的，管理员。”华胥这次没有抬杠。 涉及到超凡力量体系，它又恢复了往日的乖巧懂事。 …… 京城，大唐三公主李勄琇的一处别墅里，林妙有点魂不守舍，不停地低头看手机。 “我吃醋了啊！”李勄琇开玩笑地说。 “秀秀别吃醋啊！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大老婆！”林妙起身，笑嘻嘻地抱着她。 “话说你干嘛要在我的别墅招待他啊？你爷爷呢？你大伯和三叔也都有房产啊。你爷爷那个庄园是真的漂亮，干嘛不在那里招待你男朋友？” 林妙小嘴微微撅起，很快就用笑容掩饰：“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暂时不想带他见爷爷。” 李勄琇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猜到了一点，抿嘴一笑：“五妹知道你要在我这招待男朋友，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林妙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五公主李勄皓的名声，在京城名媛的圈子里可有些不好听，她作风放浪，而且心理有些变态，最喜欢抢闺蜜的男朋友。 防火防盗，防勄皓！ 第121章 在公主的别墅里 凌攀来到出站口时，很快就看到了写有他名字的巨大应援牌，然后才看到举着应援牌的那位身材娇小、穿着某种制服的女士。 凌攀径直走过去，那位女士应该是见过凌攀照片，立刻微笑：“凌先生？” “是我。” “我是李小姐的司机，请跟我来。”说着，就伸手来接凌攀的行李。 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行李箱，毕竟凌攀只过来待几天，仅仅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笔记本电脑而已。 凌攀当然不会让她帮忙做这种小事。 很快到了车旁，那是一辆很低调的车，四五十万左右。 上车后凌攀主动和这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司机攀谈：“那位李小姐是做什么的？” 来之前，他和林妙联系时，林妙只含糊地说打算在一位姓李的朋友的别墅招待他。 那位女司机有些诧异，却是抿嘴一笑：“很快您就知道了。” 凌攀其实有所猜测。 李，是大唐的国姓。 想到林妙曾经和大唐的公主同框出镜，那么这位姓李的朋友是谁，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主动和女司机扯了几句闲谈，尽到了一个好乘客的义务后，凌攀就不说话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位女司机也不打扰他，专心致志地开车。 凌攀在脑海中与华胥沟通：“弄清楚那头真龙所在的地方了么？” “管理员你看手机。” 凌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一张京城的地图被呈现了出来，华胥用红色勾勒出了一个范围。 应该是在京城北郊。那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古建筑、古代遗迹，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泊，在古代是护城河的一段；然后有一些亭台楼榭之类的。 “那头龙就在这处的地下？” “我没这么说过吧。管理员我只能告诉你，这片范围内，龙的信息素浓度是最高的。” “这有什么区别呢？”凌攀疑惑地问，“你说的，不就代表那头龙被埋在这处地下么？” “也有可能是那条龙被封印在一个小世界中，而那个小世界与现世的通道就在这附近。” “原来如此，”凌攀点头，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雏形神国，“华胥，你去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野史、县志、或者民间传说提到这附近土地，与龙有关联的一切。” 汽车驶出高铁站，飞快地向东行驶。 京城的交通状况并不好，高铁站的位置其实已经很偏僻了，但还是有点堵车。 大约四十分钟后，汽车驶入一个高档独栋别墅小区，在一栋大唐复古风的别墅前停下。 女司机下车，为凌攀拉开车门：“凌先生请慢走。” 凌攀下车后，一道白色的人影带着香风扑了过来。 凌攀以为林妙会扑入自己怀里，但林妙显然克制住了，脸蛋红红地在他面前站定，一双妙目水汪汪地看着他，眸中情丝万缕。 别墅门口，站着几个人，最醒目的是两个相貌有点相似的年轻女子，气质不凡。 还有几个贴身女仆打扮的女子环绕在她们身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妙当然不敢和他太过亲昵的。 她张了张嘴，看表情似乎是要鼓起勇气说一句情话，但很快就泄了气，问了个很没营养的问题：“斑点呢？” “我妈帮忙照顾几天。” 凌攀抬手，抚了抚林妙的长发，轻轻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蛋，微笑道：“别光顾着操心它，你也问问我的情况吧。我很想你。你呢，想我了么？” 林妙轻轻点头。 “走吧。” 林妙自然地挽上了凌攀的手臂，这让凌攀有点意外。 本以为她会更矜持的。 到了门口，林妙为凌攀介绍：“她们是我好朋友，是一对亲姐妹。这是姐姐，李勄绣。这是妹妹李勄皓。她们都是我的死党，你不用跟她们客气。” 果然是当代公主。 这对姐妹差不多高，身材都是略显丰满型的。姐姐李勄绣气质端庄高贵，妹妹李勄皓则是一副风流妩媚模样，看起来像交际花而不像皇室公主。 凌攀大大方方地跟她们打了招呼，走入别墅。 李勄绣拉着林妙走在最后，小声说：“他比你说的还帅！怪不得你这么快就沦陷了。” 林妙不好意思地说：“帅只是一方面嘛。关键是他真的挺好。” 李勄绣用肩膀撞了林妙一下，挤眉弄眼地说：“你刚才怎么不抱上去？害羞了？” 林妙轻轻点头。 李勄绣掩嘴一笑：“你们该不会还没做过吧？” 林妙又羞又气，抬手打了她一下：“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她们两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怎么可能瞒得过凌攀。 但凌攀也只能笑笑，装作没听到了。 客厅非常宽敞，仅仅一个客厅，已经比凌攀原本的公寓大了几倍。 客厅里看似随意、实则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不少家具，在角落里，凌乱地放置着几张单人布艺沙发。 他们在单人沙发中坐下。 说是坐，其实算是半躺了，几位女士都露出慵懒神情，女仆们在旁边伺候。 从这也看得出，林妙和这两位公主真的是私交甚笃，否则两位公主不会在凌攀面前这么不在意形象。 大庭广众之下，林妙对凌攀即使再怎么相思入骨，也不好表现得太热情。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但她眼神中的依恋和情愫，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等到四下无人，她肯定会扑到凌攀的怀里。 凌攀和这几位贵女随意地聊着，并没有避忌什么，也不存在曲意奉承、刻意讨好。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叫李勄皓的公主不时会隐蔽地对他抛个媚眼，或者做个充满挑逗性的小动作。 凌攀学习心理学出身，当然不会搞错，不会自作多情。 他很确定，这位公主是在勾搭自己。 他想起在媒体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皇室当代公主们在媒体上曝光的次数不算很多，而李勄皓就抢了一半以上的曝光机会，而且往往是和某位明星、某个贵族后裔、或是某个企业家的私情被曝光。 成年后短短几年时间，她已经换了不下十任男朋友。 其人的私生活，似乎风评很糟糕。 凌攀对她的态度便有些冷淡。 然而他的冷淡不但没让对方收敛，其人反而似乎对凌攀更有兴趣了。 也是无语。 第122章 关于龙的传说 聊天的时候，凌攀也试图将话题扯到北郊，装作不经意地提到：“我以前好像听说过，那里镇压了一条龙，是不是？但是故事很模糊，也很简短，说得不太清楚。你们在京城住了这么久，有没有更有趣的版本？” “有这样的传说么？”五公主李勄皓努力地瞪大眼睛，她可能自认为这样的表情会使她看起来更可爱。 李勄绣则思索着说：“我印象中是没听说过类似的传说。妙妙，你有印象么？” 林妙摇着头：“我没听说过。” 李勄绣说：“凌先生如果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回头我让人查查家里的文献，看有没有相关记录。” “不会太麻烦了吧？”凌攀假惺惺地说。 “不会，”李勄绣掩嘴笑了笑，“那些文献其实都已经电子化了，很容易检索的。” “那就请务必满足我的好奇心。李小姐，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凌攀没称呼她们为公主。既然林妙在介绍她们的时候没有明说，凌攀自然也不会无趣到一口道破，就把她们当做普通人来交往吧。 林妙笑道：“你要是真想感谢她，就在兽血进化里给她量身定制一个宠物吧。” 李勄绣接过话题，“是的，我和我的姐妹们都很喜欢玩兽血进化。加上妙妙，我们一共五个玩得好的姐妹，凌先生你就为我们私人订制5款类似的宠物吧！” 这说的肯定不是亲姐妹，因为皇室公主这一代有六人。 凌攀含笑点头：“可以的。给我一点时间，说实话，虽然游戏是我做的，但我也不是对每一种组合方式都了如指掌，创建超凡生物也需要碰运气。” 李勄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用设计很强力的宠物，我们都是休闲玩家，宠物只要漂亮就行。” “不，最好是既漂亮，又强悍，”李勄皓带着强烈的挑逗意味看着凌攀，“我喜欢强悍的！” 林妙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小时候和李家这几位关系都非常好，记忆中李勄皓一直是个可爱的妹妹。 没想到进入青春期以后，李勄皓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林妙越来越觉得她陌生，这两年都不大和她联系了。 倒是和李勄绣，以及李勄绣的二姐李勄荟关系一直不错。 现在的大唐皇帝，有一位皇后、三名妃子，总共9个儿女，其中有六位公主，三位皇子。 这些年大唐皇室丑闻不断，而李勄皓这几年几乎承包了皇室一半以上的丑闻，连累她的母亲都在皇帝那里失宠了。 她最令人深恶痛绝的，就是喜欢睡闺蜜的男朋友，圈子里不少名媛就因为被她插足而导致和男朋友感情破裂。 林妙可不希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走进自己心房的优秀男人被李勄皓抢走。 但是她确实弱势了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倒是李勄绣觉察苗头不对，她自然要维护好朋友林妙，于是起身说：“凌先生坐了那么久的高铁，想必已经累坏了。不如我安排房间，你先去休息一会。” 又说：“勄皓，等会高侯爵的儿子约了我见面，你陪我去一趟。妙妙，你在家招呼客人吧。” 说话时，气场十足，不愧是被媒体誉为“最有皇家气象的公主”。 五公主李勄皓平时在二姐面前非常放肆，在那些哥哥弟弟、妹妹面前更是无法无法，唯独对这个三姐还是有点发怵的，当即乖乖地站起，准备陪同三姐出门。 临走时，还不忘对凌攀眨眨眼，流露一个“我很中意你，只要你开口就有机会”的眼神。 不得不说，李勄皓的姿色还是相当不错的，比她姐姐李勄绣漂亮一些，比起林妙也只是略逊一筹。 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而且又有着非常高贵的身份，却偏偏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说实话大部分男人都是无法抵抗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抢闺蜜的男朋友屡屡得手的原因。 不过她屡试不爽的招数，在凌攀这里失效了。 她分明觉察到，凌攀的视线似乎看着她，但目光中根本没有她，对她的魅力视若无睹。 “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男性功能障碍！”李勄皓恨得牙痒痒的，“只要是男人，就没有能抗拒我的魅力的！” 公主姐妹离开后，凌攀对着林妙一笑：“只剩我们两个了。” 这话完全没错，两位公主将女仆全部带走，别墅里现在确实只剩他们两人。 林妙立刻红着脸低下头，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凌攀突然变为禽兽……那自己到底该誓死抵抗呢，还是该抵抗一下就从了呢？ 其实换成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但是因为前阵子感受到父母的态度变化，而且之前险死还生，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不是那么抗拒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不过凌攀没有让她为难。 只是抱着林妙亲吻了一会，说了些土味情话，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这让林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你果然是对我冷淡些了吧！ …… 凌攀的心思全部放在华胥带来的劲爆消息上面：大唐在古代很可能曾有较为强大的超凡力量体系，以及京都附近封印着一条活着的龙，而龙是来自于那个侵略性极强、强大得不可思议的超凡文明。 哪怕林妙的态度有些微妙，而他也读懂了那份微妙，却也没心情在试探中来回拉锯。 如果想和林妙突破关系的，等两人感情更深一点，水到渠成会更好。 而现阶段，他一方面会搜集那个已经消失了的超凡力量体系的信息，一方面要努力地去掌控雏形神国、炼化大道显化，没有精力放在情爱方面。 晚上李勄绣、李勄皓姐妹很晚才回来，当夜无事。 李勄皓虽然一心想要勾搭凌攀，却也不会深更半夜搞夜袭，她要的感觉是，自己撒下钩子，对方咬饵；而不是自己倒贴过去。 但凌攀自然不会咬饵，所以便没有发生什么故事。 次日早上，大家聚在餐桌边准备享用丰盛的早餐时，李勄绣突然开口，“对了，凌先生，我昨天安排人查了一下资料。你感兴趣的资料，找到了。” 第123章 恶龙传说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以不同食材熬制的粥，就有七八种。 还有十几种经典面点可供挑选。琳琅满目，让选择困难症的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李勄绣还是很注意餐桌礼仪的，她只吃了小半碗粥，放下碗将食物咽尽，才开口说话。 闻言，凌攀立刻精神一振，放下一只灌汤包。不过他也是戏精附体，仍然保持着懒洋洋的神态，状似不在意地问：“哦，是什么。” 之所以要演一演，是他昨天问了那个问题之后，就觉得不妥。 既然这个世界曾经有过超凡力量体系，那么那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他们的后代是不是仍然还有着一些记载呢？ 而如果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皇室一定是最容易接触到他们的人！普天之下，没有谁能逃得过皇权的管辖！ 于是凌攀今天要演上一演，以免自己被有心人盯上。 李勄绣轻启朱唇：“其实并不是很直接的描述。你不是问京城北郊附近有没有龙被镇压么？任何典籍里都没有提到这一点。不过我昨天晚上让人查，确实查到了一段和龙有关的记载。” “那是大约1600年前，大唐立国之初，整个京城以及京城郊外方圆数十里之内，出了一件怪事。在一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做梦，梦见了一头龙。那头龙张牙舞爪，似乎要择人而噬。” 凌攀等了一会，见她没有下文了，奇怪地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这是被当做一则趣闻记录下来的。至于你说的，被镇压的龙，真没有这样的传说。实在要追溯的话，那就只能追溯到上古时期了，有不少众所周知的神话传说。” 凌攀想了想：“我想到了那个传说，说3000多年前，古弢国原本有一头恶龙作为护国之兽，那头龙每天要吃100个人。古弢国为此四处征战，掠夺人口来供养那头龙，引得天怨人怒。” “最后虞国起兵攻伐古弢国，在诸侯的帮助下，攻到了古弢国的国都，崧京，古弢国的戾王组织崧京的贵族和奴隶出来迎战，结果他的军队临阵倒戈。” “虞国之主武王攻入崧京后，还要面临最后一场恶战：那头恶龙。他率领麾下将领们和一些有法力的奇人异士，浴血而战，伤亡惨重，终于镇压了那头恶龙。” 李勄皓嫣然一笑：“这是历史书上没有的，只有杂书里才有。凌攀你喜欢读杂书？” 凌攀倒也不好不搭理她，淡淡地说：“什么书都看一点。” 他又看着李勄绣，“我在想，当时虞武王他们是将恶龙镇压在什么地方呢？既然用的是镇压两个字，那头龙或许还没死透吧。” 李勄绣笑眯眯地对林妙说：“你男朋友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 又看着凌攀说：“毕竟是神话传说罢了，谁会去追究这些。” 凌攀笑了笑没说话。 李勄绣似乎还在好奇：“可是古代传说中关于龙的有很多，为什么你偏偏想到这一段？” 凌攀想了想，“可能因为觉得这一段传说是基于真实的历史吧。以前就有不少学历史的人来解读，说所谓的‘恶龙’，应该是在形容古弢国的人祭制度和人殉制度，据说古弢国每年专门杀死用于祭祀的奴隶达到了2万人以上，每年活埋的人殉也几乎是同样的数字。要知道，据考证，那个时候如果不算诸侯国，古弢国直属领地上的总人口也就100万上下。这个数字太恐怖了。” 李勄绣连连点头，李勄皓看着凌攀的俊脸，和他认真的表情，也是一脸痴迷。 凌攀继续说：“而现代还有一些历史学家的观点，认为那头恶龙应该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只不过它并不是龙，而是一种发育畸形的猛兽；也有一些人觉得，恐龙一直没有灭绝，还有少量的存活，而崧京的恶龙其实就是一头食肉恐龙。” 林妙其实觉得这些内容很枯燥，但听自己的心上人说话，还是觉得津津有味，至少看着凌攀的俊脸就已经是一种享受。 听到最后她忍不住发问：“那你呢，你支持哪一派的观点？” 凌攀笑了笑说：“我觉得，恶龙可能是一种隐喻吧。要说恐龙能存活到几千年前?我是不信的。” 不过他心里却是想，说不定那个传说是真的，那头恶龙，直到现在还活着，活在京城北郊的某处，或者活在一个小世界里…… 接下来两天，凌攀在林妙的陪同下，去京城周边的几处旅游胜地游玩了一番，还去逛了逛大唐博物馆。 两人甜甜蜜蜜，倒也愉快。 只是林妙一直不提带凌攀去见爷爷、以及那些在京城的亲戚。 凌攀心知肚明，也不去计较。 然后华胥就逼着凌攀离开了。 “什么，龙的信息素浓度上升了？这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说是我的锅！”凌攀反应很激烈。 电子合成音似乎带着点讽刺意味：“管理员你心里没点数么？你就是一个移动的灵气源泉，你走到哪里，雏形神国里的灵气就通过你的身体泄露到哪里。” 凌攀一副苦瓜脸：“你没和我说过这种事啊！而且如果雏形神国里的灵气都泄露出来了，又没得不补充，以后我怎么在雏形神国里发展超凡力量体系？” 电子合成音说：“你太小看雏形神国了。等你初步掌控了它，你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凌攀似懂非懂。 过了一会，他苦恼地说：“这头龙的信息素浓度提升是什么意思，它该不会苏醒，冲破封印出来吧！” “有这种可能性。” “冲出来就会被导弹大炮打死吧。” 电子合成音再次透露出讽刺意味：“一头正常状态下的成年龙，毁灭管理员所在世界的文明不算太难。至少，也足以让你们的文明倒退50年。” 沉默许久以后，凌攀说：“那，如果这头龙真的苏醒了，真的冲破封印出来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从现在开始建模分析，帮我想个办法出来。” “好的管理员。” 然后凌攀只好与林妙依依惜别，搭乘高铁，返回临海。 回头望着京城方向，凌攀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鸽一章，明天补 状态不佳，在考虑如何快速过渡，今天鸽一章吧，明天3更补上。 第124章 500名幸运粉丝 返回临海，凌攀立刻陷入忙碌之中。 首先他得指导神国科技新游的开发。 公司已经搬到了高科技园区，正式开始了新游的制作，买了一个大ip开发。 作为老板，凌攀当然不负责具体的工作，但还是要经常关注，确保项目不跑偏，时不时还要对宁古岳和佟野苹耳提面命一番。 而南波公司的新作，也需要他参与进去，这是合作协议的一部分。 当然，凌攀仍然不负责具体工作，只提供思路和理念。 而他的想法，常常让南波公司这边的负责人小野绘里香惊为天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小野绘里香对凌攀的情意。 她隔三差五就飞来临海，美其名曰向凌攀请教，实际上还不是找借口来亲近凌攀。 凌母为此好几次警告凌攀：“不准对不起妙妙，也不准玩弄这个女孩的感情，你给我直白一点，把话说清楚了，别吊着人家。” 凌攀也是无奈：“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她自己不放弃，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作为合作伙伴，我们总是会有一些见面机会，你总不至于让我每次都躲着吧。” 凌母气呼呼地：“反正你别让我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就会血压高，我血压高就会头晕，头晕就会算错账，算错账你就会倒大霉。” 听听，这是什么话？天地下有哪个当娘的会这么坑儿子！ 你不像一般网络小说里那样帮儿子物色后宫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坚决反对儿子开后宫呢。 当然，凌攀其实还真没有动过开后宫的念头。 即使某天动了念，也绝不会是因为小野绘里香。 他对绘里香很欣赏，这个女孩在游戏设计上有着独特的理念，有饱满的工作激情，为了事业能拼命，不怕付出和牺牲。 但也仅仅是欣赏了。不会有多余的感觉。 除了忙碌这些，凌攀现在还要维护好自己的“艾博”。 这是一款非常火热的社交软件，既然打定主意要当一个意见领袖，那么凌攀就不能忽略对艾博的打理。 由于直播从零开始做游戏，为他吸引了大批的粉丝，此时他的艾博粉丝数已经超越了2000万，数据分析显示长期活跃的粉丝有700万以上，这已经是非常庞大的粉丝数量了。 这2000万粉丝中，有1000万是华胥养的水军号…… 不过，对于一个意见领袖来说，有700万人倾听你的意见，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所以凌攀非常注重对这个账号的维护，不会随便发无聊的东西，每次发一条动态，都是精心考虑，要保持好他的人设。 从京城回来后，凌攀只发布了一条动态：那是一张头戴式助眠装置的高清美图，附上说明：神国科技，诚心诚意做产品。这一款助眠装备，能瞬间解决你的睡眠问题。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转发这条动态，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随机抽取500名幸运的朋友，免费赠送这款原定售价599元的头戴式助眠装置。 原定售价599，他打算真正开卖的时候再搞各种促销活动，实际上以成本价450元左右出售，赔本赚吆喝，快速打开市场。 这条消息瞬间被转发了1300万次。 1000万次是华胥的水军转发的，实际上有300万人转发。 这些人里面，有忠实的“兽血进化”和“文明”的玩家，对神国科技充满好感，甘愿做自来水；有的是无聊随手转发；有的是贪小便宜，希望自己能成为500名幸运儿之一。 对这条消息，全网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神国科技老老实实地做你的游戏就是了，干嘛要涉足硬件市场。而且还玩跨界。 有些人很期待，他们被失眠困扰很久了，迫切希望解决这个问题，每次市场上出现助眠设备都会让他们抱有期待，当然其实他们也一次次地失望。 有人嗤之以鼻，认为全世界学术研究最前沿，都没法实际解决人们的睡眠问题，你一个做游戏的公司，凭什么说自己可以解决？599元的助眠头盔，卖的不是产品，纯粹是让玩家交智商税。 凌攀当然不会对每个人的质疑都进行回应。 回应质疑的最好方式，是用事实击败他。 很快，凌攀就让华胥抽取了500名幸运粉丝，并在艾博上宣布已经将头戴式助眠装置寄出了，各位粉丝等待查收。 …… “手机尾号1221的快递。”眼圈乌黑且深陷的苏翊来到快递站，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 快递点的小妹很快从货架上取下快递交给他。“这是什么？”对方好奇地问。 “一个解决失眠的仪器。” “会有用么？贵不贵？” “贵倒是不贵，四五百吧，只是现在还没得卖，这是样品，”苏翊并不介意和这位姿色平平、但身材爆好的小女生多说几句话，“至于有没有用，现在我也没法答复你，等我试过以后再告诉你吧。” 身材爆裂的女生笑着露出虎牙：“确实不贵呢，如果真的有效，我也想买一个。最近老睡不好，搞得白天没精神。” “我也是啊。”苏翊心有戚戚焉。 在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露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副头戴式助眠器，外观有点像一副耳机，但是不同之处也挺多。首先它有一对眼罩，另外看上去材质很高端，似乎是碳纤维的，入手非常轻便，比一般三四百元的耳机好到哪去了。 苏翊很想立刻就试一下。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为了设计一个能卖钱的超凡角色，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但至今没能设计出有一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的角色。 他既沮丧，又很焦急，还有非常大的压力：等米下锅。 种种负面情绪困扰，让他现在的睡眠质量非常差。 睡眠质量差，导致白天精神不集中，更难设计出优秀的角色来。 苏翊原本都差点打算放弃了。 可是这次成为500名幸运儿之一，让他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他与神国科技之间是有缘分的。 他一定能设计出1甲2丙的超凡角色。 现在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那么，先美美地睡一觉，然后，继续努力！ 第125章 改变设计思路 吃过晚饭，苏翊又忙乎了两个小时，仍然没有看到成功的曙光。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人疲倦得不行，便打算休息，试一试新到货的助眠设备。 这之前，他也经常感到疲倦，眼皮子打架，全身酸软无力，可是到了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这样长期以往，他觉得自己会得神经衰弱的。 希望这个助眠装置有用，能帮他找回久违的黑甜睡眠。 浏览了一遍说明书，苏翊躺到床上，将助眠装置戴到头上。 “希望有用吧。”他自言自语，感到底气不是很足。 毕竟这还是神国科技第一次做硬件。 说明书里描述，助眠装置之所以能起效，是在于它能释放一种特殊的电波，快速影响人的脑电波进入到睡眠模式。 这种电波对人体完全无害无副作用。 感觉有点神奇。 苏翊开始深呼吸，试着让自己放松…… 然后，神奇的是，当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中途，他没有醒来，也没有被噩梦困扰，这久违的黑甜睡眠，让他满足得只想伸个懒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几个滚。 他感到精力又都回到了身体里，起来洗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再度变得活跃，大脑重新兴奋起来。 对于设计出1甲2丙的超凡角色，他更加有把握了。 这是精力充沛带来的把握，似乎自己能够无所不能。 所以说，年轻真的好，好好睡一觉，就变得无所不能了。 拿起手机，再次进入“文明”之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发个帖，把使用助眠设备的感受分享出来。 进入常去的论坛，他简单敲击了几个字，描述了自己戴上助眠设备后迅速入睡、醒来后精力充沛的感受，发送。 然后他又一次开始了创建人物的过程。 失败。 失败。 失败。 再一次失败。 苏翊并不气馁，他知道自己必将成功。 现在只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撑过去就好。 到了下午，头晕眼花的苏翊放下手机，借助助眠设备睡了一个美滋滋的午觉。 醒来后，他逛了逛论坛，发现自己的帖子下已经有很多回复，有人质疑，有人将信将疑，有人甚至说他是托，翻出他以前的发帖纪录，说他“能设计出2甲的超凡生物，这不是托是什么！托死一户口本！” 苏翊火气上来，与那几个暴躁老哥吵了一下午。 吵到吃完晚饭，苏翊提醒自己，不能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争吵上。 他再次进入“文明”。 但此时他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闷闷不乐地。 他换了一种设计思路，重新挑选了几个超凡基因片段，插入到人体基因序列中。 然后点击“生成”。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失败”两个大字砸下时，还是有些沮丧。 苏翊退出游戏，点开ll聊天软件，向“信使rna”发送了一条信息。 “感觉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了。” 信使rna很快回复：“本来就很难。上千万玩家，算上全球的话玩家超过3000万，目前拥有1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的超凡人种总共只有7种。我觉得你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吧。” 苏翊一阵不服气。你是不知道我和神国科技之间的羁绊有多深。 “你们呢，最近在干嘛？” “继续搞课题啊。业余时间大家还是会进‘文明’玩一下。我们大老板设计出了一个有乙级超凡的人种，天天在业内炫耀。” “乙级超凡，也很不错了，毕竟这是‘文明’。比‘兽血进化’的难度高了许多倍。” “确实不错了。你呀，也调整一下目标吧。” 苏翊其实也有动摇。但是付出的成本已经太高了，他在这里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或许……再坚持一周吧。过一周还设计不出来，就放弃算了，换个更现实的目标。 “最近你们有什么发现？设计超凡的思路方面。” 信使rna说：“我们在搜集网上的信息，重新研究‘兽血进化’里能够成功的组合方式，我们发现，能在‘兽血进化’里取得成功的组合，往往只需微调就能应用在‘文明’里。” “哦，还有这种事？”苏翊激动了起来。 他在兽血进化里可是成功地设计了一个2甲3乙的超凡，他有自己独特的组合公式。 “不敢说百分之百准确，但应该有这样的一种倾向吧。” 结束了和信使rna的聊天后，苏翊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当初设计“朱雀”的组合方式。 甲级控火，甲级的能量高效率吸收和转化，以及乙级的快速恢复、强化肌肉、强化骨骼。 嵌入的位置他也还记得。 考虑了良久，苏翊确认了自己设计超凡人类的新思路。选择甲级控火，然后选择丙级的强化肌肉、强化骨骼，他直觉中，这三种超凡基因片段的组合方式会比较合适，基因崩溃的几率较小。 然后他继续尝试起来…… 再给自己一个星期时间吧，苏翊想。 …… “这个小玩意真的神奇，困扰我十多年的失眠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我平时不爱发帖，但这个助眠设备必须吹一波。效果很实在，戴上后确实睡眠好了。然后戴着很舒适，说明神国科技在设计的时候确实用心了，非常重视用户体验。” “我自己睡眠一直很好，这是给我妈用的，她说效果确实很好，问我哪买的，准备给我爸也买一个。” 那500名幸运用户纷纷发言，好评如潮。 当然那些没拿到助眠设备的，则议论纷纷，不太相信，总觉得这500人都是托，觉得自己最清醒，一眼就看穿了神国科技的营销手段。 面对那些幸运体验用户对助眠设备的一致好评，以及普通吃瓜人群的怀疑与刁难，凌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安排华胥去控评。 玩家、网友们再怎么吵闹，也不会让助眠设备伤筋动骨，反而是打广告。 等再过一个月，就开始铺货，到时候再让华胥化身为水军来宣传、控评吧。 这一个月时间，工厂已经在加班加点地生产这款头戴式助眠设备了。 一个月后，首批20万台头戴式助眠设备登陆了网上商城，与消费者们见面。 第126章 炼化的进展 凌攀是临时安排了一名神国科技的经理级中层管理来负责头戴式助眠设备的营销事宜。 以后，他或许会将公司拆分，让全新的子公司或分公司来负责周边商品的售卖。 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通过网调来看，随着“兽血进化”和“文明”持续的火热，它们的周边产品都有很大的钱景。 且不说这些周边产品，光是头戴式助眠设备，凌攀预计在未来几年出货1亿台，这价值几百亿上千亿的产业，就需要一个分公司来运营，不能由一个中层管理来负责，他也负不起这个责。 比起送给500名幸运粉丝的样品，这20万助眠设备在外观上显得更加精美，小小的神国科技logo印在不起眼的地方。 根据之前做的调研报告，虽然大多数网友对头戴式助眠装备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这宣称很高科技的助眠设备，售价仅599，如果用了各种券，最终入手价仅仅才450左右，有不少人都打算入手一台尝试一下。 反正神国科技宣布15天内包退换，哪怕买回去尝个鲜，过15天退货也是不亏的。 因为有着这样的政策，所以神国科技内部评估认为，这20万台助眠设备，很有可能刚刚放出来就被抢购一空。 因此负责销售的经理孔平安想了个主意：在接下来的10天时间里，每天两个时间段开放抢购，每次放出10000台。 并非故意要搞饥饿营销，他也是被逼无奈了。 这个方案迅速被凌攀批准。 孔平安看了看时间：11点59分36秒。 还有24秒，第一批助眠设备就将开放购买。 他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当时间跳到正午，12点整，孔平安甚至觉得胃里隐隐的不舒服。 他松了松衣领，想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这时负责监控数据的下属木然地说：“抢完了。” “什么？”孔平安还没听明白。 “我说，”那位下属提高了音量，“6秒时间，10000台助眠设备全部被抢完了。” “哦。”孔平安平静地说着。 他立刻转身，走到僻静的角落，给总经理凌攀打电话汇报。 凌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便挂掉电话。 这样的销售火爆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被失眠困扰的人太多了，在大唐，就有五六亿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失眠困扰。 特别是工薪族，谁不渴望能有一个安稳的睡眠，才能对抗第二天疲劳的工作呢。 许多人，为了治疗失眠问题，花了无数的时间和金钱，找医生，找心理咨询师，吃药，付费购买各种催眠app……但是都没什么鸟用。 如果几百元就能帮助他们永久治好失眠，他们绝对毫不犹豫。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会尝试一下。 凌攀只是遗憾，现在他还没能完全掌控雏形神国，雏形神国里的时间仍然静止，还不能尝试将这些网友的意识引入雏形神国中。 否则他真想看看这些沙雕网友们那超出天际的想象力，与超凡力量之间，能擦撞出什么火花。 不过历时两个多月，凌攀终于对炼化大道显化有了一丝丝的进展。 也就是说，他终于明白“炼化”是什么意思了。 网络小说中，“炼化”通常用于指代用一种神秘力量将一件宝物洗练，将之化为己有。 华胥当时使用了“炼化”这个词，本身就有提示他的意思。 但涉及到大道显化，这种理解就显得太过粗浅。 你的力量有几斤几两，凭什么去洗练大道显化？搞笑来的吧。 通过摸索，凌攀才终于整理出一点头绪。 想要炼化大道显化，得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气息和力量渗透进入大道显化之中，一边尝试去理解、认知大道显化。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一方面，只有将气息与力量渗透进入大道显化，才有可能开始去理解它，而不是被它变化的表像所惑。就如同那些试图参悟大道显化的超凡生物，其实它们都被大道显化显露在外的那些深奥符文带偏了，偏离了大道的本质。 另一方面，只有对大道显化的理解加深，才能尝试进一步地将自己的气息与力量去渗透大道显化。 待到对大道显化的渗透和理解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借助华胥掌控雏形神国的力量，一举将之炼化。 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那就像是偷偷摸摸地从散户手上收购某家公司发售的股票，收购达到一定比例后，然后再一举击破几个股东获得他们手中的股权，最终实现对这家公司的控股。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凌攀渐渐减少了自己的日常事务，集中注意力来炼化，甚至连和林妙通电话的时间都减少了。 原本预计只在京城待一个月的林妙，现在两个月了都还没回来，凌攀完全能理解，肯定是林妙的几位亲属较为反对她和自己交往，甚至对她的未来已经有了别的安排。 林妙的父母也偶尔会和凌攀通过电话或威信交流，其实字里行间，也做过这样的暗示。 同时他们也多次暗示，他们是支持凌攀和林妙处下去的，希望凌攀对目前的局面多一点耐心。 凌攀只是一笑而过。 其实他现在非常笃定，只要他自己不犯错，林妙就不会和他分开了。而得到林父林母的支持，他其实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林妙别的亲戚再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真正地干涉到他和林妙的感情。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并没有急吼吼地跑到京城去找林妙，只是按着自己的步调，每天和林妙聊聊天，巩固感情，其余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炼化大道显化。 公司里的事情，凌攀现在基本上不怎么操心了。 苏姗展示出了极佳的管理手腕，佟野苹虽然人品看似很不靠谱，但是在做游戏方面还是很专业的。 而那个宁古岳，在被凌攀打击过之后，这几个月来简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找凌攀要了“兽血进化”和“文明”的一部分源代码去研究，并且花了很大精力研究这两款游戏的架构、节奏感、社交系统、打斗系统、升级系统等。 原本他就被业界认为是非常有前途的年轻制作人，现在更似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新游制作不断推进的过程中，他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等这个项目完成，凌攀会让他单独去负责一个新项目。 匆匆又过了一个月。 到入冬时分，凌攀终于炼化了一丝大道显化。 第127章 祝融问世 炼化了一丝大道显化，其实质，也就是对大道显化有了一分认知和理解。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炼化了，也就理解了；理解了，也就能炼化了。 绝不可能出现炼化了却不理解，或者反之理解了却不能炼化的情况。 如果现在要问凌攀，大道显化究竟是什么。 他更加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道，可道也，非常道也。 道，我们当然可以谈论它，但是绝非一般人类认知中的东西；而人类的语言，却是由认知中提炼而来的。所以一般的语言，是无法描述大道的。 所以真正炼化了一丝大道显化，但凌攀反而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了。 三个月时间，才炼化了一丝。虽然不多，但总算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了。 并非说他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再炼化一丝。这个速度肯定是越来越快的。 凌攀估计，自己在接下来6个月内，有望将大道显化炼化十分之一。然后在华胥的帮助下，利用雏形神国的世界之力压制，一举炼化剩下的大道显化。 而这一个月来，神国科技又售出了30万套头戴式助眠设备。 加上之前售出的，已经卖出了整整50万套。 不但没有赚钱，算上宣传费用、邮寄费用，以及一些隐性开支，反而亏损了两百多万。 但凌攀表示这个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大唐国内，头戴式助眠设备掀起了一场革命。 无数人在激烈地探讨。这玩意是否有用？是否安全？其发出的电波，长期使用是否对人体有害？ 有专家呼吁，应该取缔这个来历不明，描述不清的东西。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 这种事情，凌攀本是可以查证的，但他没这个闲功夫去和这些人玩耍。他时间宝贵着呢。 不过呢，这些专家们忽略了一点。 头戴式助眠设备并非是作为医药商品出售的，甚至不是作为保健产品出售的，而是作为游戏外设出售的。这就滑稽了。 医药部门等根本无权管辖它。 它归属文化部门管。 然后文化部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保持沉默，听之任之。 无数因为助眠设备而缓解了失眠问题的人发帖感谢神国科技。 再加上华胥化身水军的引导，助眠设备这个词多次登上热搜。 更多的人期待着下一批助眠设备的发售，大骂神国科技搞饥饿营销。 孔平安也很委屈，专门在艾博上发动态澄清：不是我们搞饥饿营销，是因为神国科技资金有限，暂时只有一条生产线，很难扩大产能。而卖了这么多助眠设备，不但没有赚钱，反而亏了几百万。 没钱？好说啊！兽血进化和文明这么多玩家，我们买1年的12级vvip够了么！ 还不够？商城里的商品我们全部买一遍！你们总有钱扩充生产线了吧！ …… 又是新的一天，苏翊精神奕奕地起床，摘下头戴式助眠设备，洗漱、吃早餐，然后再一次开始了创建人物。 不知不觉……他在创建人物上，已经花费了3个多月的时间。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助眠设备的帮助，他估计自己是没法撑这么久的。 但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成本，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已经尝试了那么多种组合方式，苏翊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倒在胜利前夜。 他有信心，这甲级控火，丙级强化肌肉、强化骨骼，是绝对有机会成功的。 他要做的，就是杠下去。 据说能获得事业成功的人，都会有一点偏执狂。 苏翊觉得自己就需要一点偏执，一点疯狂。 当然，等到真的创建成功了，钱到手了，他会尝试去做点别的。自己创业，开间奶茶店什么的。 或者争取成为助眠设备的线下代理？毕竟他觉得自己和神国科技真的有缘，很适合合作。 暂时还没想好，但一旦赚到了这笔启动资金，他就会开始筹备。 他的眸子闪闪发亮。 我或许只是个小人物。 但我的未来不是梦。 自己要做的，是将它们三个基因片段插入到正确的位置…… 苏翊先打开文档，确定了一下自己昨天尝试的那些位置。 然后揉揉脸，开始了一轮新的尝试。 依次选择三个超凡基因片段。 插入到不同的位置。 点击生成。 一阵炫目的金光闪烁，他创建的人物……成功地生成了！ 苏翊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没错！真的生成了！而且系统提示，这种组合方式是第一次出现在游戏中，请他为这个人种命名。 苏翊没有急着起名，先截图，然后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切换出去找到附近最贵的一家外卖店，点了几个他一个人不可能吃得完的菜。 在论坛里发帖，炫耀他刚刚建成的人物。 然后才慢慢冷静下来，回到游戏，开始给这个人种命名。 在系统提供可选的字样中，他挑选了两个组成了这个新的超凡人种的名字。 “祝融”。 然后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点击“进入游戏”。 祝融，这个拥有甲级控火超凡基因片段的超凡种族，第一次出现在“文明”中。 苏翊落后了别人三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设计出了这样一个超凡角色，一切都是值得的。 之前出现的拥有1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的“共工”“烛九阴”“玄冥”“句芒”等超凡角色，每一个都为它们的设计者带来了丰富的收益。 苏翊设计出“祝融”，保守估计，一年内能为他带来40万唐元以上，甚至还有可能更多。 而只要“文明”这款游戏一直火爆下去，他的收入就能源源不断。 太爽了！ …… 华胥悄然将“祝融”的超凡基因片段组合方式记载了下来。 …… 凌攀停止了这一轮的炼化过程，将手机退出飞行模式，不出所料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多了几条未读的威信信息。 他没急着去回复，而是先感受了一阵。 现在他炼化大道显化的进度，又增添了几丝。 也就是说，他对大道显化的理解也增添了几丝。 “华胥，帮我分析一下，还需要多久，我才能尝试一举炼化大道显化？” “管理员，根据你的进度和效率，我预计77天后，你对大道显化的炼化将达到百分之五，届时你可以在我的协助下，尝试一举炼化大道显化。” 第128章 凤 77天么……两个半月时间。 凌攀沉吟片刻后追问：“那炼化了大道显化之后，我还需要多久才能达成对雏形神国的初步掌控？” “这个难以估计，根据管理员的天赋，时间跨度可能很大，”电子合成音说，“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吧。” “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凌攀轻松起来。他仔细审视了未读的威信信息，选择该回复的回复过去；然后回拨未接来电。 最后才回林妙的电话。 “我下周就回来了，开不开心啊？”林妙的声音非常活泼。那件事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应该已经被抚平了。 凌攀笑道：“当然开心，快回来让我抱抱，看变重了没有。” “不给你抱，就不给你抱。你答应为我们五个订制的超凡生物呢？哼。” “我并不是忘了，”凌攀面不改色地说谎，“只是，一个强力的超凡生物，不是那么容易设计成功的。” “你就是不诚心。我大老婆早就说了，我们的宠物不用强力，只要漂亮和独一无二就好。我们都是休闲玩家，不pk的。” “总也不能实力太差吧，带出去多没面子。至少要有个甲级超凡基因片段吧。放心，很快就设计好了。” 聊了一阵，凌攀挂断电话，起身逗弄了一会斑点，便牵着斑点前往公司。 公司的新办公地点在高新科技园区，租下了3层写字楼。 暂时，已经够用了，还绰绰有余，毕竟公司目前才一百多号人。 凌攀牵着斑点走入办公区时，看见他的员工都低头问好，一些性子活泼大胆的还会弯腰来逗斑点。 “嗷呜！”斑点威胁地龇牙，滚开！老子是狼，不是狗！别来逗我。 但是当一双双手摸到它的后颈时…… “嗷呜！”真舒服！再来！ 凌攀当初那一场直播秀，不但为他的艾博账号增添了几百万的粉丝，更是让整个公司的职员都成为他的小迷弟、小迷妹。 要技术有技术，要创意有创意，还会绘图、音乐，这样十项全能的老板，在带给他们压力的同时，也带给他们深深的自豪。 跟着这样才华横溢的老板，几个月时间公司的市值就翻了几番，职员们普遍觉得前途光明。 “凌桑！” 凌攀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小野绘里香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她又来了？”凌攀用眼神询问小野身后的苏笙。 苏笙无奈地点点头，用唇语说：“抱歉。” 凌攀只能让小野绘里香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小野那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炽热目光中，凌攀简练地回答完小野所有技术上的问题，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去。 还别说，他这板起脸一本正经，禁欲系男神的模样，非但没让小野绘里香退缩，这女人出门的时候还回眸一笑，一副“任你虐我千百遍，我心待你如初恋”的样子。 过了会，苏姗又过来汇报工作，然后宁古岳过来请教几个问题。 终于清静下来后，凌攀拿出华胥之前给他订制的手机，开始按照李勄绣的要求去设计超凡生物。 首先要美。 那基底生物就选野雉吧。 野雉因为其漂亮的羽毛，一直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生物。 野雉和孔雀一样，同属于鸡形目，其共有31个亚种。 在兽血进化这个游戏中，有15个亚种可以作为基底生物使用。 凌攀研究了一会这15种野雉的基因序列，最终选取了红腹锦雉。 野雉通常都很漂亮，而这种野雉尤其漂亮，而且其肉可以止血、解毒，平时喜欢吃竹笋和浆果。 至于选择的超凡基因片段，凌攀终究没有选择甲级超凡基因。 他挑选了两个乙级超凡基因片段：乙级控火和乙级快速恢复，还有一个丙级的高效能量转化与吸收。 这是比较常见，也比较强大的超凡基因片段，没选择甲级，那么设计成功的几率会高许多。 凌攀当然没时间花几个月泡在这里为李勄绣设计超凡生物。 要不是林妙求肯，他会装作忘了这件事，反正他也不欠李勄绣什么。 中午凌攀没有出去吃饭，但是苏笙很贴心地为他叫了一份外卖。 其实凌攀现在对于普通的食物需求已经不大了，虽然没到辟谷的境界，但是几天吃一顿饭差不多就够了。 在一次性吸收了1000年份的信仰之力，身体被彻底改造后，他对能量的需求早已不是通过饮食来摄入。 不过苏笙的好意还是不能辜负，凌攀匆匆扒了几口饭，接着设计。 到了下班的时间，凌攀还窝在办公室里没动。 这可苦了职员们，只好留下来加班，都不敢比老板走得早。 现在是冬天，夜幕早已降临，窗外灯火璀璨，与天上的星月争辉。 凌攀进入忘我的境界，不断地调整着。 终于，他的一个设计方案被华胥认为“根据计算，可以存活，不存在重大缺陷。” 当然，现在雏形神国里时间还没开始正常流动，无法催生一个生物去看看其能否存活下来。 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华胥模拟了一张这种超凡生物成年后的图像，投影在凌攀的手机上。 那只美丽的生物仍然保持着野雉的基本外观，但是体型要大许多，羽毛是近乎纯色的，青得发亮。 华胥根据它的基因进行推测，这种生物应该是喜欢食用竹子开花后的果实，喜好甜美的果实和甘甜的泉水，并且继承了红腹锦雉的一些特性，其血肉有强大的解毒、止血功效。 “管理员，你准备为它取什么名字？还有，等到雏形神国重新开启，是否要催生这种生物投放至黄河世界？” 凌攀沉吟片刻：“可以催生并投放。至于名字……就叫它‘鸾’吧。” 然后凌攀又对这种生物的基因进行了微调，主要是调整外观和羽毛颜色方面的基因，这样比较简单。 与“鸾”外观几乎一样，但羽毛为红色的，被凌攀生造了一个字来命名：“凤”。 黄色羽毛的，被命名为“鹓鶵”。 紫色羽毛的，是为“鸑鷟”。 白色羽毛的，是为“鸿鹄”。 虽然它们的基因差不多，超凡基因片段也一样，但毕竟毛色不同，外观有细微差别，勉强可以算是五种不同的生物，凌攀可以拿它们交差了。 第129章 雏形神国晋升的机会? 77天时间，眨眼而过。 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林妙回来了，回到了三医院上班；元旦节凌攀与林妙约会，情动之时，险些突破界限；凌攀和凌母搬进了新买的别墅；助眠设备销售良好，每次一上架就遭到疯抢，新推出的售价999的中配版也同样被疯抢；大唐游戏嘉年华按期举办，“兽血进化”夺得多项大奖，成为去年最火新游；凌攀指导小野绘里香的团队制作的游戏已经初步完成，正在进行测试…… 这一天的半夜，凌攀睁开眼睛，目光在黑暗中闪烁，就像两颗星辰。 “华胥，我感觉自己对大道显化的炼化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但是最近已经开始停滞了。” “是的，管理员。我认为你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你可以尝试在我的帮助下，一举炼化大道显化了。” “你是要现在开始，还是想调整一会？” 凌攀虽然已经迫不及待，但想了想还是说：“让我调整片刻。” 在静坐中，凌攀调整自己的身心，直到确认自己达到了最佳状态，才沉声说：“我准备好了。” 华胥那电子合成音响起：“管理员，我现在动用最大权限，调用雏形神国的世界之力，助你压制住大道显化，让它所有的过去与未来坍缩，定格于现在。这个时间会非常短暂，最多只有几分钟，你要抓紧这几分钟时间，将其炼化到四分之一以上，这也是你目前境界所能做到的极限。” “当你对大道显化的炼化超过了四分之一，就可以借助大道显化的反哺，和我的帮助，来掌控雏形神国了。” 凌攀微微一笑，尽显自信：“不用废话了，开始吧。” 电子合成音开始倒计时：“3，2，1。” 凌攀早已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大道显化，与大道显化交缠在一起。 此时在他的感应中，一直飘忽不定、难以琢磨的大道显化，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原本其所有的信息都处在不断变幻之中，难以解读。 哪怕凌攀其实已经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将其炼化了差不多百分之五，但想继续炼化，仍然是千难万难。 但此刻，它所包涵的信息终于敞开，并且不再变幻，也变得容易理解。 理解它，等于是炼化它！ 凌攀调动所有的力量，全力炼化、理解大道显化。 无数的信息，在凌攀心底流淌。 很快凌攀就有一种吃撑了的感觉。 整个人似乎像胀气的气球，随时可能从内部撑破。 他知道，自己已经达到极限，停止了炼化。 略一感应，他判断自己对大道显化的炼化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超过了华胥的最低要求。 想要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了，以他目前的境界，对大道显化只能理解这么多，剩下的部分，即使大道显化一直敞开任由他去炼化，他也无法理解、无法炼化，境界不够。 “管理员，趁现在，雏形神国的世界之力被我调动，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你可以开始尝试去掌控它。现在打下良好的基础，可以省却未来数月乃至数年的苦功！”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响起。 凌攀从善如流，不顾自己也已经很疲惫、且吃撑了，来不及消化，立刻开始对雏形神国发动“进攻”。 他对大道显化的炼化达到了三分之一，其实也就是对雏形神国的天道规则理解了三分之一，几乎是一开始进攻，就拿下了雏形神国的大半掌控权。 在他的感应中，似乎雏形神国里每一个生物，每一颗尘埃，每一滴水珠，乃至水珠中的微生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差点撑得他魂飞魄散。 凌攀立刻收回感应，没有尝试去同时掌控如此庞大的世界，这对他来说，确实还力有未逮，他的实力境界不够。 接下来，雏形神国似乎是被触动了防御机制，立刻收缩防守，让凌攀有点老鼠拉龟，无从下嘴。 “暂时这样可以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了。”电子合成音中似乎也有一丝疲惫。 “管理员，接下来我会慢慢地将我所掌控的雏形神国的权限全部移交给你，使你对雏形神国的掌控能达到新的高度，这样你能更快地掌控剩下的部分。” “等你全面掌控雏形神国后，可以继续授权我代理你掌控雏形神国的一部分权限，也可以不授权，由你本人亲自掌控雏形神国的所有权限。” “另外，根据我的建模，当你全面掌控雏形神国后，雏形神国将迎来一次蜕变的机会，有机会晋升为真正的神国。” “当然，由于管理员自身的境界过低，根据我们的推算，通常只有仙位强者，才能让体内的雏形神国进化为真正的神国。而管理员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掌控雏形神国，你的底蕴并不足以反馈并支撑雏形神国晋升。所以这次晋升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据我计算，成功率不足万分之三。” “但一旦成功，雏形神国的晋升将带给管理员极大的反馈，促使管理员晋升到伪仙位阶，乃至半步仙位。” 凌攀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伪仙位阶是什么？” “这是我们对于一个超凡力量境界的称呼。” 凌攀追问：“那，有些什么办法能提高雏形神国晋升的成功率？” 过了一会，电子合成音才给出回答：“那头龙，根据其信息素来判断，应该是一头成年龙。而成年龙的实力，至少就有伪仙位。而且是底蕴深厚，在伪仙位中也较强的存在。” “根据我的建模计算，如果管理员能得到那头龙，借世界之力将其镇压、炼化，雏形神国晋升成功的概率将提升到百分之十五。而如果能找到那件将那头龙封印的宝物，将其吸收，雏形神国晋升的可能性会再增加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 “其他一些蕴含规则之力的宝物，或许也能有所帮助。因为雏形神国要晋升为真正的神国，最需要的是补完世界规则。所以一切蕴含规则之力的生物、宝物，对雏形神国的晋升都是有用的。” 凌攀点点头，表示了然。 第130章 雏形神国的底蕴? “不过，成年龙的实力至少都是伪仙位，所以那头龙肯定是伪仙位以上的境界，是能初步运用规则之力的存在。管理员与其差了好几个境界，远远不是其对手。” “按照管理员的命令，我进行了建模分析，发现唯有借助雏形神国的世界之力，才有一定的机会将之镇压。” “但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很可能雏形神国会支撑不住，或者管理员无以为继。请管理员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关系到凌攀的生死，华胥的语气也比较正经，没那么怼人了。 凌攀一时想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虽然一目了然，但是这种重大事情当然只能慢慢考虑，慎重决定。 “如果晋升失败，会有什么后果？比如，会不会让我实力倒退，让雏形神国受损？” “这倒不至于，”华胥语气平平地说，“只是，如果这次雏形神国不能借机晋升，那么就要等到管理员晋升仙位，以管理员的底蕴反馈给雏形神国，才能带动雏形神国晋升为真正的神国。” “而我想要晋升到仙位，想必是很困难的吧。” “仙凡有别，晋升仙位何止是用‘难’来形容，”华胥的电子合成音中似乎也有一丝感慨，“首先得有合适的超凡力量体系，然后要得到整个世界资源的倾斜，数百数千年的努力，天赋、才情、气运缺一不可，才有可能造就一位仙尊。” “我们的文明如此强大，集合了数千个太阳系的资源，也才堆砌出6名仙尊。” 凌攀幽幽地开口：“我以为你们的文明没有仙尊呢，因为你一直在暗示我，你们的文明缺少超凡力量体系。” “纠正一下，我们的文明比管理员你所在的文明先进太多。即使我们从零开始，也很快就创造出了数套超凡力量体系。只是事实证明，以我们研究出的超凡力量体系，还不足以对抗那个超凡文明。” “我们的超凡力量体系，上限就是仙位，而那个超凡文明，有着远超仙位的存在。而且我们的超凡力量体系太看重个人的天赋，修炼非常消耗一些特殊资源，也很耗时间，潜力非常有限。” 凌攀恍然大悟。 然后面露忧色。 以华胥所在的文明，创造出的那些超凡力量体系，肯定是非同凡响了。 而他们却认为他们的超凡力量体系太差劲。 自己要怎样努力，才能打造出更好的超凡力量体系呢？这看上去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凌攀试探着问：“你们文明的那六位仙尊……” “自然都陨落在了战争中。” “那他们身体里的神国呢？” 这次华胥沉默了许久，才做出回答：“管理员的权限不足，必须成为高级管理员才能获知这件事的真相。但是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一些吧。” 凌攀嘴角抽动，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 所以，那六位仙尊的神国，被合并在一起。由于没有仙位力量的支撑，所以萎缩退化成了残破的雏形神国，对么。 所以自己有机会，在距离仙位还非常遥远的情况下，就让雏形神国晋升为真正的神国，并借助雏形神国晋升的反馈，带动自己实力的飞速提升。 这是因为，这个残破的雏形神国，其实有着真正神国的底蕴…… 只是，或许是在战争中受损，或者是由于主人的陨落而受损，导致缺失了一部分规则…… 而华胥，其身份，又有着怎样的曲折离奇呢？他（她），和那六位陨落的仙尊之间，是否有着联系？ 这些，凌攀都只能猜测，短时间内没法获知真相了。 整理了一番复杂的情绪，凌攀淡然开口：“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得到那头龙呢？” “管理员现在已经能初步掌控雏形神国。如果你不中止雏形神国中的灵气外泄，甚至将口子开得更大，那么根据我的计算，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将升高到一定的程度，促使那头龙苏醒，并突破封印。” “明白了，”凌攀道，“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先努力地掌控雏形神国吧。对了，华胥，你以前说过，如果我能炼化大道显化，除了能帮助我提升境界、还能有别的妙用吧。是什么？” “也不算什么大用，借助那大道显化，管理员能炼制出一具分身，是为这雏形神国的天道化身。” “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啊，你试试就知道了。” 凌攀：“……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华胥：“能，但是这样的话，会影响你的主观能动性，不能凡事都依赖我，你必须靠自己去解决……” “华胥。” “在。” “把炼制分身的方法教给我，否则我就命令你卸载虚拟人格。” “好的管理员。” 接受到华胥灌注来的信息后，凌攀花了点时间整理，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弄懂了这方法。 “你……”凌攀正要开口让华胥将自己送入雏形神国，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对雏形神国有了初步的掌控。 这种小事，就不必要麻烦华胥了，总要自己学着做才是。 他沉默下来，感应到大道显化的所在，感应着雏形神国里凝固的时间和空间。 闭眼、再睁眼时，他已经出现在那个小岛上，面前不远处就是那块巨石。 巨石上仍然流淌变化着神秘的符纹，只是那些神秘的符纹，对于凌攀来说，不再是不可解读之物。 除了那些符纹之外，雏形神国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止的，仿佛被超巨型的琥珀给凝固在内。 一条鱼跃出了水面，且保持着腾跃的姿势，水珠洒落，却始终无法坠入湖面。 一只苍鹰凌空扑击，凌厉的姿势抓向一只野兔，那野兔仓惶的神情冻结在毛茸茸的脸上。 一只毕方对着一头野猪喷出火焰，野猪眼看在劫难逃，可是那火焰还未触及它的身体就已经静止，当然，它也化作了静止，毕方也静止了下来。 小岛上，凌攀并不是唯一的身影，还有几头超凡生物，静止如雕像。 显然，在华胥停止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逝时，它们正在此处参悟。 第131章 吾乃鸿钧 凌攀走动了两步，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琥珀消融了。 静止的世界开始运动。 尘埃开始在阳光中飞舞。 鱼儿落回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苍鹰抓住了野兔，野兔徒劳地挣扎，被带着飞向蓝天。 野猪被火焰包裹了全身，发出凄厉的哼叫，动作剧烈地试图逃窜。 凌攀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现在他对雏形神国的掌控还不够，还无法控制时间流速。 …… 当凌攀打出响指后，原本静止在半空的小红继续振翅飞行。 可是它那张尖脸上很快露出人性化的迷惑神情，陡然降落，检视自身，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它心底里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具体要说哪里不对？它又说不上来。 …… 帝俊欣赏着一队九尾狐妖娆动人的舞姿，身边坐着它新娶的妻子羲和。 忽然它眼神一凝，总觉得在九尾狐们上一个舞步和这一个舞步之间，有某种违和感。 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它遗漏了线索，没有觉察到这件事，只是因为直觉而感到有事情发生。 它扭头看向羲和：“吾妻，你刚刚感觉到什么了么？” 羲和同样目光凝重，短短的鸟喙张开：“若有所觉，却无法捕捉。” 顿了顿，它说：“难道是那一位做了些什么？” 帝俊闭上眼睛。 重新睁开眼后，它道：“很可能是这样。如果真是和那一位有关，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声音颇有些无奈。 羲和安慰道：“那一位高高在上，不会刻意针对我们做什么。” 帝俊那张狭窄的鸟脸上露出苦笑：“怕就怕，那位制订了什么不利于我们的规则，而我们还一无所知。我的力量越是精进，越是敬畏那一位。” “谁不是呢。”羲和轻轻地说。 不仅仅是它们。 所有的朱雀，玄武，白虎，穷奇，等最顶尖的超凡生物，都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却又难以形容。 红河世界，基什。 风神恩利尔神庙内，大祭司德拉维德正在对另一名祭司说话。 突然他闭口不言，皱了皱眉，片刻后又露出茫然之色。 那名祭司不解地询问：“您怎么了，大祭司，是哪儿不舒服么？” 德拉维德摇摇头：“我只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会不会和十几天前，天命石碑被借走之事有关？”那名祭司试探着问。 德拉维德的目光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正在这时，有一名祭司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边喊：“大祭司！天命石碑！天命石碑回来了！出现在神像的手上！” 德拉维德顿时把刚才的奇怪感觉抛到脑后，又惊又喜，颤巍巍地奔向恩利尔的神像。 …… 凌攀走向那块巨石。 他以前也这么尝试过，但无法缩短和巨石之间的距离。 华胥对他的解释是，大道显化不仅仅在此时，也在过去，在未来，所以无法在现实里接触、触碰。 但是现在凌攀已经炼化了三分之一的大道显化。 当他向大道显化走去时，那几头超凡生物瞳孔收缩，露出惊诧和震撼的表情。 它们都听过创世神盘的传说，立刻认出，眼前就是这位大能。 它们也听说过，这件宝物是创世神盘随手截取一截大道所炼制，放在这里任由众生观摩，领悟。 难道现在创世神盘想将这宝物收回去？ 正当它们这么想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它们看到创世神盘距离巨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一只手按在巨石上，似乎在沉思！ 这是从未有过的一幕！从未听说过哪个生物能够靠近这巨石宝物！ 当然，仔细想一想，这位毕竟是创世神，是炼制了这宝物的存在，那么他无论做出什么都不需要惊讶。 此时从创世神盘身上发出来的气息，伟岸、高远，冷漠而宏大，几头超凡生物不由得打个寒噤，都莫名地感到巨大的压力，开始后退，一直退到小岛的边缘。 但它们的目光仍然舍不得离开创世神的身影，都想看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它们看到了令它们震惊的一幕：造物主的手掌像是被融入了巨石中，然后是整条手臂，然后是造物主整个身体，都进入了巨石中？ 一头胆大的夔牛试着向巨石跑了几步，却发现它仍然无法靠近那块巨石。 “快去报告大王！造物主被巨石吃掉了！” 当帝俊得到汇报，立刻赶到小岛，已经是半天以后。 它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无法靠近巨石，便降落在小岛上，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强大的超凡生物们陆陆续续得到消息赶来，朱雀、白虎、穷奇、梼杌…… 它们聚集在小岛上，强大的气息令周边的生灵瑟瑟发抖。 它们小声地交流着，分析着，提出种种假设，猜测造物主的举动究竟有何深意，是否打算收回这巨石宝物。 没有谁真的傻到认为盘被巨石吞吃了。 巨石上的符文仍然静静地流淌，不受丝毫影响。 又过了半天。 “有动静了！”一头眼尖的超凡生物叫道。 大家都抬头看向巨石，只见一条腿从巨石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另一条腿。 不过帝俊等在这一瞬间都惊诧莫名。 因为很明显，第二条腿和先前那条腿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而且是从相反的方向伸出来的。 它们很快看清，半个身体从巨石里探了出来，然后是一张脸。 是造物主，盘。 而另一个方向，同样探出了半个身体，一张脸，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造物主盘的整个身体都从巨石中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众超凡生物，微微颔首。 另一个陌生人也从巨石中走了出来，转身面对盘。 盘也看向那人，两人相视而笑。 那个陌生人相貌古拙，气息缥缈而高远，衣袂在微风中飘飞。 超凡生物们都在打量着他，但是很快就各自露出异色。因为它们发现，一旦自己移开目光，很快就会忘了这陌生人的相貌。 “伟大的盘，你好，许久不见了。”帝俊开口。 它又看着那陌生人，“你是谁？” 陌生人微笑：“吾乃鸿钧。” 第132章 高卧九重云 “鸿钧？”超凡生物们琢磨着这个名字。 帝俊又扭头看着凌攀：“伟大的盘，他是什么身份？” 凌攀微微一笑：“他是天道的化身。” 也是我的一个身外化身，他心里补充道。 但却没有说出口。 这年头出来混，谁还不披几个马甲的？就没必要说穿了，让超凡生物们去猜测吧。 当然，一些聪明的超凡生物肯定能猜到一点，但只要自己不开口，它们就没法确定。 凌攀与自己的化身相视而笑，在他的控制下，这名为“鸿钧”的化身足下生出彩云，驾云而去，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天边，只留下缥缈高远的歌声：“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超凡生物们面面相觑，琢磨着“天道化身”这几个一听就很高大上的字。 帝俊沉吟片刻，又问：“伟大的盘，你准备什么时候创造人类？” 凌攀微笑：“快了，就快了。” 他看了看在场的超凡生物，笑道：“小红，跟我来。” 小红点点头，心里舒坦极了。被造物主叫去单独叙旧聊天，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其它的超凡生物也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小红。 小红振翅飞向凌攀，在凌攀面前落下，收起翅膀。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陌生之地。 地面白雪皑皑，枯树枝桠被沉甸甸的积雪压弯。 小红心知这是造物主用大神通带着它挪移到了极远处，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环境，它看向凌攀。 造物主盘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在它的感知中，盘的气息却是更加高渺，旷远，难以捉摸。 过去的盘，总是笼罩在迷雾中，完全感觉不到盘身体里的能量波动。 但现在，它分明感觉到，盘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但是，还是比不过它，比它体内那恐怖的能量要差了一大截。这令小红有一点奇怪，身为造物主的盘，难道还没有自己强大？ 小红有一点跃跃欲试。 倒不是说它想干掉造物主，盘是它的朋友，它不会对盘不利。 只是感觉到盘在能量总量方面不如它，所以它想掂量掂量盘的轻重。 然而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尖叫：不要对眼前之人出手，会死的！ 它清晰地感知到，如果它试图对盘不利，它一定会在瞬间被镇压。 虽然，理性思考，它会觉得盘完全不是它的对手。它没有任何理由会输给盘。 但是，是的，它的感知就是这样告诉它的。绝对不能对盘出手。 “伟大的……盘，”小红低下头，“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顿了顿，它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问题……其实……毫无意义吧，你是……活在……时间之外，不会受到……时光的冲刷。” 凌攀微笑道：“我过得好不好且不说。你怎么还单着呢？” 小红：“……” 你要不是造物主，早就被打死了知道不？ 凌攀当然也没有过分地继续打击小红，而是和它道起了家常。 小红的父母虽然老迈，但还远没到寿尽之时……它的哥哥姐姐又生了一个蛋，这只蛋有孵化的迹象，朱雀一族短期内不会血脉断绝了…… 小红自己，正当壮年，正是超凡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候……这些年，参悟大道显化，颇有裨益，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迹象…… 聊到帝俊，小红的神色变得肃然。“它的王国……更加……强大了，直属的……生物……有数万，还有……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部族……依附于它。可以说，整个……大地上，一半以上的……生物……都会……听它的……号令。” “伟大的……盘，你……必须……采取措施，否则……你创造的……人类……只能……生存在……夹缝中。除非……你……赐予……人类……更强大的……力量。” 凌攀沉吟片刻后，微微一笑：“我不会赐予人类更强大的力量。最强大的人类，也会比你们弱得多。大多数人类，甚至会没有超凡力量，比普通的野兽更孱弱。” 小红表示不解：“既然……不愿意……赐予……他们……强大的……力量，那你……为什么……要创造……这个种族呢？难道……真如……帝俊……所说，你是……寂寞了，所以想……照你的样子……创造一个……种族？” 停顿片刻，小红认真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孤独，伟大的……盘，可是……你创造的……人类，很难……在这世上……生存下去。” 凌攀仰头大笑了几声：“小红啊小红，孱弱的身体，不代表生存能力差。” “我……不懂。”小红老老实实地说。 凌攀含笑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人类，或许不是肉体力量最强的。也缺乏强大的超凡能力。但是他们能有代代相传的文化，能有灵机一动的智慧，能有挑战自然的勇气，还有强大的繁衍能力。 这，才是人类的立身之本。 “这片大地，如此美丽。”凌攀说。 小红不解地附和：“是啊。”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凌攀精致地装了个逼，收回目光，停止感慨，正要和小红道别，忽然脑海中响起华胥的电子音。 凌攀凝神倾听片刻，哑然一笑：“好吧，认识这么久，还没送过你礼物。今天就送你一份礼物吧！” 小红虽然不知造物主要送什么给自己，但造物主出手，肯定不会太次。 它当然不会像人类一样虚伪地推辞一番，直接低头感谢道：“谢谢。” “不要动。”凌攀微笑着，伸手按在小红的脑袋上。 现在的小红站起来足有两米多高，如果它不低下头，凌攀还得踮脚才能摸着它的脑袋，那就尴尬了。 幸好小红还算配合，温顺地低下了头。 很快，小红感觉到有大量的信息涌入它的大脑，这令它很痛苦，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当然，它并没有躲闪，它本能地知道，这些信息对它有大好处。 “行了！”凌攀收回手，“我走了。小红，替我守护这个世界。” 小红闭着眼，还在消化那些的信息，闻言点点头，却无暇开口。 凌攀微微一笑，身影消失。 第133章 娲和伏 凌攀的身影出现在“巢”中。 这里一如既往地冷清，数十米高的深蓝色穹顶，散发着淡淡的无机质荧光，云纹显得更加神秘。 金属材质的光滑地面上，光可鉴人，半透明舱室全部打开，其中空无一物，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凌攀收回眺望的目光，笑着和华胥沟通：“你借我之手传给小红的功法，不会对它有害吧？” 女性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当然不会，那种可爱的小生物，我害它做什么。这不是因为管理员你让它和白虎、玄武一起，守护整个世界的平衡么？没有一定的实力，怎么去守护。” “它的实力已经是最顶尖的了吧。” “但是对其它的超凡生物无法形成压制。它需要继续提升。” 凌攀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话说这套功法是怎么来的？别说你的文明还专门针对别的生物设计了超凡力量体系。” 华胥毫无感情地呵呵了一声，“你其实猜到了，这套功法确实是从我们文明的敌人那里获得的。我想管理员你设计的朱雀等超凡生物，和我们敌人中的某些种族有类似的地方，或许能修炼这些功法吧。” 凌攀尬笑：“或许？” “或许。反正试试没坏处啊，让这只小朱雀去试试呗。” 凌攀无语地扶额。 过了会，他换了个话题：“准备催生人类并投放吧。” “好的，管理员，”华胥小声应了一句，然后碎碎念道，“我就知道，人工智能没有人权。管理员你多久没给我放假了？马上我就要把雏形神国的权柄全部还给你了，就想图个清静，结果你还指使我做这做那。你知道我现在负责着多少事情么？” “3款游戏要我监控着，国内国外的所有服务器都要我关注；要留意搜集现世超凡力量体系的信息；还要帮你监控雏形神国里的一切。我容易么我！” 凌攀一脑门的黑线，总觉得当初让华胥加载虚拟人格模块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家伙加载的那个未命名的人格模块，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都学会跟自己倒苦水了。 这像话么！ 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才是好人工智能！ 可是看华胥现在的样子，总给人感觉，它似乎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 如果不是对它的来历有所猜测，凌攀绝对会想办法将它一脚踢开。 碎碎念完了，华胥还是忠于职守地问了一句：“管理员打算以哪种方式投放人类？投放数量？投放到什么位置？” 凌攀早有考虑，有条不紊地下指令：“数量的话，以同一类型的超凡基因片段为一个部落，每个部落300-500人，男女各半。” “这样的话，大约要投放20多万人。” “再加40万没有超凡基因片段的普通人，同样也是男女各半，500-1000人为一个部落。” “随机将他们投放到不同的位置。” 凌攀很清楚，他最后一句话，便会带来无数的战争。 一些强大的部落，被投放在穷山恶水，他们自然要去寻找肥美的土地。 一些孱弱的部落，被投放在肥沃的土地上，他们自然会变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 为了争夺更好的土地，更好的水源，争夺资源、争夺人口，战争不可避免。 无关善恶，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好的，管理员。” 凌攀停顿了片刻，继续说：“至于投放方式，是先将个体催熟到15岁左右，在虚拟实境中灌注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再投放。文明程度……暂时，让他们处于石器时代吧。但是要在几百年内让他们进入到青铜时代。” “明白，我会控制好基础知识的灌注。”电子合成音没有再发牢骚。 凌攀低下头，又思考了一会，发出了最后一条指令：“制作两款生化人，一个男性外表，一个为女性外表，每个部落配置一对，引领他们的发展，作为他们初期的守护者。” “请管理员选择生化人的外型。” 一片光幕出现在凌攀面前，凌攀抬手就能触碰到。 光幕上，是一种生化人的三视图，以及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对这款生化人的优缺点进行描述。 凌攀抬起手，向左一挥，画面切换到下一幅。 浏览了一阵，凌攀又开始向右挥手，回退到之前看过的一个款式。 画面上的三视图，是一款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为蛇形的生化人。 这种生化人非常灵活，并且适应多种生态环境，甚至能在树上、在沼泽地、甚至在沙漠里生存。 凌攀仔细端详了几分钟，终于开口：“就这款吧。” “管理员，请你为他们命名。你希望那些部落里的人怎么称呼这款生化人？” 凌攀飞快地说：“女的叫‘娲’，男的叫‘伏’。” “管理员，问你个问题……我不是想评价什么，仅仅是出于好奇。你起名的技巧是不是和体育老师学的？” 凌攀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神特码和体育老师学的……体育老师才不背这个锅。 “总之……就这样吧。” “好的，管理员。是否需要加快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 凌攀目前对雏形神国的掌控程度还不够，没法自己去调整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暂时必须得依靠华胥。 他考量一番，摇头说：“不需要，我想我很快就能加强对雏形神国的掌控，自己来调整时间流速。” “是的，管理员，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办到。”华胥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都有点敷衍。 这个很快……差不多是1个月的时间。 1个月以后，凌攀已经能将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控制在100倍左右。 也就是现世1天，雏形神国里100天。 又过了一个月，他能控制时间流速1000倍左右。 现世1天，雏形神国里接近3年。 当夏季到来时，凌攀对雏形神国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华胥也依言将它所有的权限还给了凌攀。 凌攀见华胥表现得非常老实，便打消了一些顾虑，按照之前的约定，授权它对雏形神国进行一定程度的管理和掌控。 毕竟，雏形神国里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而他的境界又有所不足，要亲自来掌控的话，实在有点勉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凌攀感觉到了来自雏形神国的模糊的意念：想要晋升。 第134章 黄河世界的现状 既然接受了“大道”、“天道”等概念，现在冒出来一个“世界意识”，凌攀觉得自己也是能接受的。 事实上，雏形神国传来的意念非常模糊。 绝对不是明明白白地讲一句“我要晋升啊”。 而是一个很模糊的感觉，似乎是要往膨胀、扩充、升华的方向发展。 所以凌攀将之理解为雏形神国在渴望着晋升。 当然，凌攀没有立刻让雏形神国启动晋升。 还不到时候。 现在启动晋升，按照华胥的说法，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三。 如果不是运气逆天，那几乎一定会晋升失败。 而如果晋升失败，那么就只有等到凌攀自己进入仙位，才能带动雏形神国获得新的晋升机会。 那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所以凌攀打算等到把握更大一点，搜集一些蕴藏规则之力的宝物，或者等那头龙破封而出，想办法镇压了它，再让雏形神国启动晋升。 当然，凌攀也不会盲目乐观，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宝物，或是能镇压了那头龙。 毕竟，华胥告诫过他，那头龙的实力、境界远超于他。 只有想办法将那头龙困在雏形神国中，借助雏形神国之力，才能勉强与之对抗，而且结果不见得乐观。 而蕴藏规则之力的宝物，在这世界上究竟存在多少，也是未知数。就算真的存在，也一定是稀世奇珍，不那么容易弄到手。 对于未来的困难，凌攀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大不了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晋升雏形神国，去撞那万分之三的几率。 “你在想什么呢？”林妙问道。 此时他们坐在林家的沙发上，林妙抱着双膝，斜倚在凌攀的怀里。 这几个月来，这种姿势对他们两已经习以为常，林妙不再感到害羞，林父林母自然也不会多嘴。 甚至可以说，林父林母已经默认了他们可以更进一步，只是林妙自己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而已。 “抱歉，走神了。”凌攀从来都是有错就认。当然，改不改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妙巧笑倩兮：“没关系啊，这不需要道歉，你又不喜欢看这个综艺节目。我没说一定要你认真看，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恩，我当然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凌攀声音轻柔，缓缓地身体前倾，趁林父林母不注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化身上。 此时，他那被命名为“鸿钧”的化身正在黄河世界里驾云飞翔。 飞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看到一个又一个繁衍生息的部落。 此时距离雏形神国的时间开始流动，现世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而雏形神国里则已经过去了两百余年。 最初投放到雏形神国里的60万人口，此时已经缓缓增长到了一百多万，不到两百万。 是的，经过了两百年，人口只增长了不到两倍。 这个数据可以说是非常尴尬的。 要知道，黄河世界在头一个200年里，人口是从20万增长到了100万，增长了4倍。 而且凌攀记得在历史课本里学过，大唐立国之初，在短短的一百五十年时间里，人口增长了十倍。 当然，大唐立国时的生产力水平、医疗水平，比起现在的黄河世界要高得没边了。 现在的黄河世界里，女性生育时死亡概率极高，初次生产的女性，死亡概率达到了3成半，每100个女性就有35个在生第一个孩子时死亡。 而婴儿的夭折率也非常高。 华胥给了凌攀一个统计数据：能顺利活到10岁的孩子，只有不到6成。 也就是每出生100个婴儿，只有不到60个能活到10岁而不夭折。 如此高的产妇死亡率和婴幼儿夭折率，当然人口的增长不会太快。 但是，红河世界的产妇死亡率和婴幼儿夭折率也是相当的高啊！虽然红河世界诞生了神术，但是神术当然不可能用在贱民身上，只有贵人们能享受神术的保护。 对于一般平民和奴隶而言，产妇死亡率和婴幼儿夭折率仍然是居高不下的。 那么导致黄河世界比红河世界人口增长速度低了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 仔细研究华胥提供的各项数据后，凌攀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导致黄河世界人口增长速度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黄河世界有许多拥有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种。 最初投放的60万人中，有20万人是拥有各种超凡能力的。 而这些拥有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类，在怀孕概率方面远低于没有超凡基因片段的人类！ 没有超凡基因片段的女性，一生的平均生育子女数达到了5.7个。 而有超凡基因片段的女性，一生的平均生育子女数仅仅只有1.48个！ 低得令人发指！ 凌攀也询问了华胥这个问题，华胥给出的答案是，就和别的超凡生物一样，只要拥有超凡基因片段，生育率就会降低。 超凡基因片段越是强大，生育率就会越低。 大自然是平衡的！ 绝不会让一个超级强大的物种，又拥有强大的繁衍能力！ 凌攀也是无语。 而另一个人口增长缓慢的重要原因，则在于险恶的外部环境。 这里指的不是自然环境，而是黄河世界那庞大的超凡生物数量。 是的，凌攀曾经以创世神“盘”的身份，对超凡生物们制订规矩：不允许吃人，不允许大规模屠杀人类，不允许对人类灭族焚城。 但是！ 这里必然有个但是！ 但是能遵守规矩、会遵守规矩的，只有那些智慧达到一定程度的超凡生物！ 凌攀总不可能让那些连他的话都听不懂的傻乎乎的超凡生物也来遵守他的规矩吧！那就纯属搞笑了。 两百年过去了，那些有智慧的超凡生物，即使最穷凶极恶的梼杌、穷奇、饕餮等，也不敢违背凌攀的命令，大肆屠杀人类。 可是一些缺少智慧的超凡生物，它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造物主、什么规矩、什么命令。 对它们来说，人类就是和它们争夺生存资源的敌人，甚至对于一些食肉的超凡生物来说，人类天然就是他们的美食！ 因此，每年陨于兽吻的人类不计其数。 这也是制约人口数量增长的重要因素！ 第135章 原始的村落 凌攀一边和林妙交谈，一边分心控制着自己的身外化身在黄河世界里游历。 雏形神国里现在的时间流速是1000倍，现世1秒钟，雏形神国里已经过去了16分半钟。 而凌攀一心二用，一边应付着现世正常的时间流速，一边应付着雏形神国里1000倍的时间流速，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所以现在虽然他对雏形神国的掌控已经非常全面、深入、细致入微，有能力将时间流速继续加快，甚至可以加快到10万倍，但这样的时间流速他自己都无法适应，那个化身绝逼会失控。 所以凌攀暂时没有调整时间流速，仍然保持着雏形神国里的1000倍时间流速，现世一天，雏形神国里1000天。 和林妙一家人一起看完一档耗时一个多小时的综艺节目后，名为“鸿钧”的化身已经在黄河世界游历了一个半月，对整个黄河世界的局面都有所了解。 现在黄河世界的人类接近两百万之众，分为大大小小上万个部落。 大的部落数千人，小的部落甚至只有几十人。 最强大的部落，人数并不是最多的，而是拥有最强大超凡能力的部落。 大地上有12个部落是公认的强大。 分别是：帝江氏，共工氏，祝融氏，句芒氏，蓐收氏，禺强氏，弇兹氏，后土氏，强良氏，烛九阴氏，天吴氏，奢比尸氏。 这12个部落的人各有绝技，比如祝融氏在操控火焰方面是一绝，而句芒氏善于养育植物，能在小范围内行云布雨的禺强氏…… 由于他们神通广大，被视作可以沟通天地，因此其他的部落称呼他们为：巫。 巫字，上下两横代表天地，这个字含有沟通天地之意。 这12个强大的部落，虽然尚不能与帝俊的王庭抗衡，也无法应付那些食物链最顶端的超凡生物，但是应付一般的超凡生物确实绰绰有余。 因此这12部落还算兴盛，也有不少小部落依附于他们生存。 不过他们面临的问题也很突出。 一方面，他们生育困难。作为最强大的超凡人种，这12个部落的女性平均一生只能生育1.3个后代。 另外，他们的超凡基因片段很难遗传下来。 即使父母双方都是共工氏，或都是祝融氏，后代也未必能遗传父母的超凡基因片段。 而如果父母来自不同的部落，比如父亲来自祝融氏，母亲来自共工氏，那么生下的后代有小概率会单独继承父亲或单独继承母亲的超凡基因片段，而大概率会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这12个部落，不，不仅仅是这12个部落，几乎所有拥有超凡基因片段的部落，在这200年里都没能发展壮大。 至于那些普通人组成的部落……人口是增加了，但生存得很是艰难。 即使凌攀在最初时，给每个部落都分配了两个生化人，一个“娲”，一个“伏”，但这些生化人并不以武力见长。 在面临兽群、或是面对凶残的超凡生物，“娲”和“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且，“娲”和“伏”虽然是生化人，但也不可能没有损耗。 现在200年过去，所有的“娲”和“伏”都几乎全部无法正常运行了。 缺少了“娲”和“伏”的守护，那些普通人的部落更加艰难。 但人类自有生存的智慧。 其中一部分普通人的部落，依附于有超凡能力的部落生存。这也属于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令凌攀感到惊奇的是，还有一部分普通人的部落，依附于帝俊的王庭而生存！ 他们依附于帝俊王庭中种种的超凡生物的群落，借助那些超凡生物的武力，在这苍茫大地上挣扎求存。 他们狩猎、采集、或耕种，用食物供奉给超凡生物群落，将手工艺品奉献给超凡生物群落，借此换取超凡生物群落的庇佑。 这种共生关系，让凌攀很是惊叹了一阵。 现世。时间已经来到10点。 林妙有些疲倦，但仍然想要凌攀陪她再看两集电视剧。 “这部剧真的很好看！演员演技在线，台词也有水准，很耐看的！”林妙一个劲地推销。 林父宠溺地看着她，林母却说：“小凌明天要工作，你让他早点休息吧。” 林妙不依，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低着小脑袋，撅着小嘴，撒娇卖萌。 凌攀笑道：“那就看看吧。公司的事都处于正轨，不用我时时刻刻守着的。” 说话间，他已经控制着化身鸿钧，在一处村落附近按下祥云，双脚踏上实地。 这处地域靠近北边的黄色大河，在大河以南，是目前黄河世界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之一。 当然，也是超凡生物最稠密的地区之一。 各个势力、部落犬牙交错，为了利益和生存，时而互相攻伐，时而联姻和平共处。 鸿钧大步走向这个看上去很原始的村庄，不过在村外就被几个精瘦、但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青壮给拦下了。 青壮们穿着粗麻的简陋衣物，手持着石头打磨的武器，警惕地问：“陌生人，你是哪个部落的？” 现在的黄河世界，总体来说，民风淳朴。 尤其是在北方地区，人们热情好客，慷慨豪爽，如果遇到鸿钧这样的陌生人，肯定会热情地邀请去吃饭喝酒。 晚上甚至会让部落里美丽的女子侍寝，一方面是表达好客，另一方面是为了借种。 虽然先民们不懂遗传学，但是“娲”和“伏”传授的知识中就有着朴素的原则:和血缘较远的人生下的孩子，会比较健康。 而且能独自在外行走的旅人，往往具有强大的超凡力量。 所以遇到远方来的陌生人，各个部落肯定不会放过改良血脉的机会。 不过大河南边，由于战争太过于频繁，所以人们比较警惕，对陌生人会怀有一定的戒备。 鸿钧自然不可能表露身份，微微一笑：“我是路过的旅人，名叫‘羲’，来自‘虞’部落。我想找个地方歇脚，村里是否能提供饮水和食物？我会付出代价。” 说着，鸿钧掏出一些美丽的贝壳，和一些满含杂质的铜块。 这些都是具有流通货币属性的物品。 青壮们脸色缓和了一些：“远来的旅人啊，只要你守规矩，我们的部落欢迎你暂时停留。” 第136章 变几个戏法 即使在同一片区域，每个部落的文明发展程度都不一样。 有的部落仍停留在穴居、渔猎阶段；有的部落逐渐学会游牧；有的部落已经开始建设原始的村庄，开始耕种。 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城市，类似于红河世界的以诺之城那种原始的城市，只有低矮的、几乎起不到防御作用的城墙，各功能区设计混乱，排水系统几乎没有，甚至可以说就是大一点的、有着泥墙的村落。 但这样简陋的城市，比起穴居，终究是巨大的进步。 通常而言，懂得建设村庄和城市的部落，文明程度和技术储备都要高级许多。 而那些渔猎、游牧部落的人，开化程度较低，不过也更加骁勇，悍不畏死。 鸿钧这次借住的部落，名为“少典”。这是一个刚刚由渔猎转向农耕的部落，文明程度在目前的黄河世界居于中游水准。 虽然开始了耕种，但他们还不懂得如何照料庄稼，也还没有节气的概念，纯粹是看天吃饭，除了耕种之外，还需要妇女出去采集、一些青壮去狩猎，才能勉强不饿死人。 他们掌握了初级的纺织术，懂得怎么用原始的纺车进行纺织，制作粗麻衣物。 虽然他们平时使用的工具大多数是石器，但也逐渐开始制作陶器，并且正在尝试冶炼铜器。 少典氏部落有数千人，分别居住在好几个村落，鸿钧借住的这个村落坐落在一条名为“姜水”的小河边，该村的村民自称为姜姓少典氏。 鸿钧在少典氏的姜家村暂时居住了下来，绝口不提离开的事。 反正他支付了一些铜块和贝壳作为居住费用，平时也经常出去逛一逛、然后带回来一头野兽作为食物，所以姜家村的村民们并不驱逐他离开。 不过他们对鸿钧还是有一定的戒心。 毕竟鸿钧自称来自远方，长途跋涉，可是看上去却非常整洁，并没有一般旅人那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而且，聚居点之外，到处都有猛兽，单人远行是非常艰难，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的事情。可鸿钧却能不带任何武器远行，这说明他很可能是非常强大的战士，有着非比寻常的超凡能力。 鸿钧的穿着打扮也不似常人，那衣服的样式古怪，也不知是何材质，看上去华贵气派。 他的外表看上去细皮嫩肉，比女人还白皙，俊美异常，气质飘渺，少典氏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人，也没听说过别的部落有这样的人。 姜家村的村民经常在劳作时闲聊，猜测鸿钧的真正身份。 根据鸿钧的穿着打扮，首先可以用排除法，他绝非来自南方强大的三苗部。三苗部的语言与中原地区截然不同，穿着打扮也不会像鸿钧这么贵气。 有人猜测鸿钧是那12个最强部落的人。只有祝融氏、共工氏等能够强大到单独一人远行，不惧怕毒蛇猛兽。 也有人猜测鸿钧来自于依附帝俊王庭的部落，那些部落被统称为“东夷”，东夷诸部中也有一些强大的部落，比如太昊氏、少昊氏部落等，这些部落的人身上有着强大超凡生物留下的气味和印记，一般的猛兽不敢袭扰这些人。 姜家村的男丁们去采集、狩猎、耕种的时候，那个叫做“鸿钧”的异乡人就留在村落里，逗弄小孩子们。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奇怪，有的人担心他会对孩子们不利，但久而久之，鸿钧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也就视而不见了。 这一天，成年人都外出了，年龄较大的孩子也跟着去田间劳作。 鸿钧来到村口的大树下，身边聚集了几十个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的小孩。 “虞羲！”因为鸿钧自称是来自虞部落，名叫“羲”的远行客，因此孩子们这样称呼他。 “虞羲，今天你会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呀！” 鸿钧笑眯眯的，非常和气，他说：“可是我肚子里的故事都被你们掏空了。” “要不，”顿了顿，鸿钧笑眯眯地说，“我变几个戏法给你们看吧。” “好啊好啊！”只要有趣，小孩子们才不介意究竟是看戏法还是听故事。 鸿钧举起双手，两手相隔肩宽，掌心相对，“看好了！” 只见他两手之间，突然有细小的电弧闪烁，幽蓝的电弧此起彼伏地出现，显得神秘而美丽。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表情激动、好奇。 “虞鸿你好厉害！还有吗？还要看！” 鸿钧笑眯眯地，双掌合在一起。“想看什么？” 孩子们也说不上来，面面相觑之后，有个孩子嚷道：“要看更精彩的！” “好吧，更精彩的来了！”鸿钧抬起右手，做出挥洒的动作。 随着这个动作做出，周围突然暗了下来，似乎一瞬间就从白天来到了黑夜。 而从他的指尖，似乎溢出了点点星屑，闪亮而美丽。 那些星屑轻若无物，漂浮在空中，随着微风载沉载浮，美轮美奂。 孩子们长大了嘴，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鸿钧哈哈一笑，长袖一挥，只见黑暗迅速消退，阳光重新主宰了世界，而那些星屑变成大片的六棱雪花，如鹅毛一般飘落。 孩子们伸出手，踮起脚，用手掌去接雪花。 雪花落到他们手上，转眼便化作纯净的水滴。 也有孩子仰头朝天，张开嘴，伸出舌尖。当雪花飘落到他们的舌尖，凉丝丝的感觉传来，他们便笑着咂嘴品尝，幸福得仿佛吃肉吃到撑。 “羲你太棒了！还有没有别的？” “我还想看你的戏法！羲，再给我们变个戏法嘛！” “虞羲我长大了一定嫁给你！求求你再给我们变个戏法好不好？” 然而这中间也夹杂着不和谐的声音。 有个年纪大的孩子冷哼道：“这不是戏法，这是能力。很多人都有能力，比如弇兹部落的人就能操控电；这变化雪花，奢比尸部落的人也能做到。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鸿钧笑眯眯地说：“我也没说我了不起啊。” 停顿了片刻，鸿钧又道：“你别说弇兹氏能操控电，奢比尸氏能操控温度。你就说你自己吧，你能做什么呢？” 那个大孩子顿时哑口无言。 第137章 最弱的超凡能力 作为凌攀的身外化身，凌攀所知晓的一切，鸿钧自然也知晓。 少典氏部落是有超凡基因片段的部落，只不过，他们的超凡基因片段非常……不明显。 丁级的能量感应。 如此微弱的超凡能力，不存在外放的光影效果，不像夸父部落一样有着庞大的身躯，又没有强悍的身体、超强的恢复力。 甚至少典氏的族人们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何特殊之处。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 凌攀也是哭笑不得，这种超凡能力有什么用？屁用都没有。 这么弱的超凡能力，唯有一桩好处：那就是非常容易遗传。 少典氏部落的族人，几乎每个后裔都遗传到了丁级的能量感应。 不像祝融氏、共工氏，他们五个后代中，有一个能遗传到他们的超凡力量就算不错了。 而且，这么弱的超凡能力，也基本不影响繁衍子嗣，少典氏妇女的生育率和普通妇女差不多。 所以当鸿钧说出“你就说你自己吧，你能做什么呢”时，几个年龄较大、已经开始想事的孩子都羞愧地低下头。 他们姜姓少典氏，确实什么都不会做。 不像祝融氏会玩火，不像共工氏能玩水，不像奢比尸氏能控制温度，不像禺强氏那样能行云布雨。 他们什么都不会。 只能打打鱼、猎猎野兽、种种地才能活得下去这样子。 那些小一点的孩子则懵懂地看着大哥哥们、大姐姐们，不明白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那么消沉。 “我们是什么都不会做，那也没办法，我们天生如此，”之前那个大孩子勉强挤出几句话，“这世上，还是没有天生能力的人居多吧。” 鸿钧笑眯眯地说：“有的人确实天生有力量，有各种强悍的能力。” 说到这，他仍然眯着眼，却笑容收敛：“可是谁规定的，你们这些天生没有能力的人，就不能后天学习能力呢。” 那个大孩子嗤笑一声：“从来就没人后天学习到这些能力。” “以前没有，谁说以后就没有呢？”鸿钧抬手一挥，便有一朵乌云出现在他们头顶。 很快，乌云中降下雨来，雨不大，只淋湿了这方圆一亩地。 很快云收雨歇，阳光下，一道小小的彩虹横跨，美丽而梦幻。 “这些能力的本质，也不过是人的身体，吸收了这空气中的一些特殊能量，将这些能量和自己的肉体结合，而最终能释放出来的特别的能力。” “为什么就不能学习呢？如果没人教你，你们可以自己创造啊！别人做不到，可谁规定你们就一定也做不到呢？我相信，你们中间有人能做到。或许是你，或许是他，也可能是这个孩子，”鸿钧摸了摸一个才6、7岁男孩的脑袋，“对不对，你觉得自己以后是不是能创造出这些特别的能力？” “我觉得我能！”小男孩虎头虎脑，响亮地回答。 “说得好！”凌攀笑眯眯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耆！姜耆！” “不对，你这个笨蛋，”旁边一个男孩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应该叫做少典耆！” “少典耆就少典耆吧……”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喃喃地说。 鸿钧笑道：“少典耆，或者姜耆，都是你。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希望别人怎么称呼你，别人就会叫你什么。希望以后我游历四方时，能听到大家谈论你，听到大家说：姜耆啊，我听说过啊，那是少典氏的勇士，他有着非常强大的能力。而且啊，他的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呢！他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连连点头，眼睛亮堂堂的，显然已经在憧憬美好的未来了。 …… 林妙掩着小嘴，遮遮拦拦地打了个呵欠。 林母立刻说：“累了吧？赶紧去休息吧。” 林妙这时已经眼皮打架了，闻言没有反对，只是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凌攀一下：“你呢，是回去还是在这睡？” 林母赶紧说：“小凌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也好，”凌攀笑着说，“从这里去公司会近一些。” 等洗漱完，凌攀送林妙回房，在房间门口拉住林妙，一个长吻后，开口道：“我打算去京城一段时间。” 林妙诧异道：“为什么？” 凌攀其实是想，自己住在京城，灵气外泄能让那头老龙更快地冲破封印。 当然这是不能说的理由。 他另外找了个借口：“我准备注册一家投资公司，办公地点是在京城。这次过去是把架子搭起来。” 沉默了一会后，林妙问：“要多久？这家投资公司建立以后，你会是在京城还是在临海生活？” 凌攀说：“这次去，大概半年到一年吧。至于以后，我还没有认真考虑，我个人还是想留在临海。我不想和你分居两地。” 林妙笑了笑，“我也可以去京城的。你不要考虑我，从你的事业出发，怎么做最有利就怎么做吧。” 凌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总之，我希望我们永远不分开。” 林妙主动投入凌攀怀里，这一刻宁谧而幸福。 …… 凌攀回到客房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化身鸿钧那边。 鸿钧已经离开了姜家村，驾云游历。 他已经在上百个部落停留过，每次都会用各种方法，鼓励小孩子们去探索超凡道路。 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现在雏形神国里的时间流速，还只有1000倍。 如果这个时候，就将购买了助眠设备的人的意识转移到雏形神国里，一个晚上8小时时间睡眠，仅仅相当于雏形神国里接近一年时间，起不了什么作用。 要等到可以将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提升到3万多倍，一晚上8小时相当于差不多30年时间，这才能让意识被转移到雏形世界里的人，有充足的时间去打造超凡力量体系。 而凌攀现在的境界，并不足以支撑他将时间流速提升到3万倍。 尽管他的化身，鸿钧的境界、实力都比他本人要高得多，也还不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在一段时间内，他只能让化身鸿钧辛苦一点，去“点化”雏形世界里的孩子们，播撒希望的种子。 第138章 姜耆 姜耆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夏日的午后。 也没有忘记姜家村村口的那颗大树。 那是一颗怎样的大树啊！ 粗壮得就算四五个孩子合抱，都无法抱得住。 枝叶十分繁茂，在盛夏的时候，那枝叶几乎能遮天蔽日。 再热的天气，只要躲在树叶下，都能感受到一丝清凉。 姜耆始终记得，在他六岁那年，神秘的旅人“羲”，就是在那颗大树下，表演了一场令人难忘的戏法。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姜耆都记得，当看到周围陡然暗下来，他有多么震惊。当看到点点星屑从羲的指尖洒出，他有多么的惊叹。 当他伸出舌尖，在盛夏舔到那一片冰凉的雪花，他幼小的心灵有多么震撼。 姜耆更是不会忘记，在那之后，羲说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 那一幕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 在六岁的时候，姜耆就有了一个朦胧的梦想：要创造出一种，使普通人也能获得特殊能力的方法。 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姜耆越来越认识到，想要创造出一种获得特殊能力的方法，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自古以来，就没人做到过。 有神秘能力的氏族，天生就拥有。 没有神秘能力的氏族，终其一生也不会有。 从未听闻有谁，是后天获得的能力。 姜耆从来没有大声说出自己的梦想，因为他知道，别人不会理解，只会嘲笑他，打击他。 但姜耆深信，“羲”说的事是有可能办到的。姜耆打算用一生去证实。 但是要从哪里着手呢？ 姜耆一直不得其法。 直到有一天，他在野外看到了一株半人高的植物，长得葱翠。 从那株植物上，姜耆感到了一种奇特的波动。 姜耆想起了“羲”曾经说过的话：“……这些能力的本质，也不过是人的身体，吸收了这空气中的一些特殊能量，将这些能量和自己的肉体结合，而最终能释放出来的特别的能力……” 这株植物上的那些奇特波动，是否就是羲所说的特殊能量呢？ 姜耆将那株植物偷偷挖了出来。 回家后，他用粗陋的陶罐将那植物熬成汤，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 他没有获得特殊的力量。 而是拉了几天的肚子。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故事到此为止。 很多年以后，回首往事，还会记得年少时的荒唐，记得曾经将一株不认识的植物熬成汤，轻描淡写地告诉晚辈，年轻的时候自己差点因为误食了一株植物而死掉，告诫孙儿们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姜耆没有放弃努力。 每天帮助父母兄弟在田里料理庄稼后，他都会到处游荡，寻找蕴含特殊波动的植物。 当他后来看到另一株植物，从其身上感受到特殊的波动时，他又将之挖了出来，熬汤服食。 这一次，他没有拉肚子，也没有生病，但也没有获得什么好处。 姜耆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了。 总之，有一次，他吞食了一种红彤彤非常漂亮的果子，那果子上有着特殊的波动，不过吃起来非常酸涩，姜耆很勉强才将之吞咽。 吞咽下去后，他的腹中像火烧一样难受，然后变成持续地绞痛。 姜耆心想坏了，自己这次可能要死了。 但是第二天，他还活蹦乱跳。 不仅仅活蹦乱跳，他发现自己开始蜕皮，将死皮搓下，便露出白嫩细腻的新的肌肤。 他的力气也变大了，别的小伙伴要两人才能抬动的枯枝，他一个人就能抬动了。 不过他仍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能力。 但姜耆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获得的。 春去秋来，冬夏流转。 草木荣枯，天道循环。 姜耆20岁了。 他已经娶妻，娶的是隔壁赤水氏的女子听訞。 他和妻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一个刚出生就夭折了，一个现在三岁了。 姜耆仍然坚持，不断地寻找新的有特殊波动的植物，冒着生命危险服食之，并记录自己身体的感受和变化。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不少姜家村的人发现了他的异常。 有人好心地劝说他，要他放弃这种危险的举动，因为过去不乏有人误服了毒草而身亡。 有人讥笑他，觉得他是傻子、疯子，把他当作无聊时闲谈的消遣。 也有人跃跃欲试，在和他交谈过后，被他的梦想打动，也想和他一起去寻找那种，可能改变命运的草药。 不仅仅是姜家村的人，附近少典氏别的村落，也有年轻人被姜耆的梦想吸引，加入了他的研究。 姜耆荒废了耕种，被妻子埋怨，被父母、被村民嫌弃，却始终不悔改。 他的屋里堆满了各种植物，他尝试着各种采摘、存储、炮制植物的手段，他开始尝试着将一些植物混合起来，测试其使用的效果。 许多勇敢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地服食配出来的药剂，有人大病一场，有人发生了一些异变，有人甚至死去。 每当有人死去，姜耆会痛哭一场，然后继续死不悔改地进行研究，记录着每一种配方。 终于，姜家村的村民们再也无法忍受姜耆，将他赶了出来。 他带着妻子听訞、孩子，以及一些自愿追随他的年轻人，在一个新的地方建立村庄，开辟耕地，把耕种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寻找草药、配置草药、服食草药。 这一年，姜耆25岁了。 他仍然没有找到那种能让普通人获得特殊能力的草药配方。 一些人感到失望，失去了信心，离他而去，回去继续耕种、收获、生儿育女，过着平凡的生活。 也不断地有慕名而来的年轻人，愿意加入他的事业，和他一起，研究怎样去获得特殊的能力。 姜耆26岁时，失去了他的长子琰居。 那个孩子已经10岁了，非常顽皮，偷偷地跑进姜耆堆放草药的茅草屋，误服了一株剧毒的草。 那孩子没能挺过来，死去了。 姜耆的妻子听訞和他大吵了一架。 “耆！我愿意陪着你吃苦，怎样我都认了，可你怎么能害了我们的孩子！”她歇斯底里，把他的胸口抓出无数血痕。 姜耆噙着泪，埋葬了他的长子琰居。 然后，默默地回到茅草屋，继续炮制、服食各种植物。 第139章 后天习得的超凡力量! 凌攀在京城注册投资公司后，还没来得及开展工作，很快就要返回临海。 一方面是南波公司的制作团队在凌攀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卡牌游戏“以剑称圣”已经在樱花国上市，广受好评，接下来将试着推广到世界各地。 在大唐这里，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是要交给神国科技来代理。 另一方面，是神国科技的团队开发的新游“神鬼传奇”已经基本完成，要等凌攀回来进行评估，筹备发布工作。 飞机上。 凌攀心中微动，感受到了雏形神国那微弱而懵懂的世界意识中，一股突如其来的欣喜。 他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化身鸿钧的身上。 正在某处山巅，云雾缭绕中盘膝而坐的鸿钧睁开眼睛，看向大河以南的某一处。 下一刻，鸿钧出现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眼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上依稀还看得见当年那虎头虎脑小男孩的影子。 茅草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有枝叶、有根茎、有果实。有的植物还是新鲜的，有的已经晒干，有的被用特殊的手法炮制过。 有的散发着草木清香，有的略微有些臭味，有的发出难闻的刺鼻气味。 在这无数的气味中，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正埋头苦干，吃力地在一片动物的骨片上刻下歪歪扭扭的符号。 这时他略有所觉，抬起头来，当即吃惊地丢下骨片，做出防御动作。 但很快，他似乎认出了鸿钧，迷惑地开口：“你是……羲先生？这么多年了，你没有变老。” 鸿钧含笑点头：“你还记得我。” 少典耆——不，姜耆，没记错的话，是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鸿钧在这百年间，向数以十万计的孩子兜售了自己的理念：超凡力量是可以后天习得的，可以通过某些方法掌握的。 有许多的孩子，一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尝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超凡力量。 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姜耆初步成功了。 鸿钧走到那些植物旁边，仔细端详一阵，露出微笑：“你成功了。” “是的，我成功了！”说到这里，姜耆立刻表现得自信、自豪，带着炫耀的口吻，“我尝试了许多种植物，我发现其中一些植物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沟通天地，在我们体内滋养出神秘的力量。” 姜耆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石刀，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是两个指头轻轻一掰，便将石刀掰成两段。 “这就是我的力量！单从力气上而言，我已经不输于一些天生有特殊能力的氏族了！” “还有这个，”姜耆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突然跳跃着火花，他自豪地说，“我也能像祝融氏一样，控制火焰！” “当然，比起祝融氏还是差了许多。” 鸿钧含笑鼓励道：“不错，继续努力，将这种体系完善吧！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这种力量还可以变得更强大，你明白么！” 虽然不明白“体系”是什么意思，但姜耆能理解鸿钧的话，他兴奋地笑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要发动一部分族人追随我，我们一起研究怎么去开发这种神秘的力量，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好好干。你会名流千古的！” 姜耆有些羞涩地挠挠头。 虽然已经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他看起来还是一个大男孩。 “羲先生，你也有神秘的力量吧？能不能留下来一段时间，指点我呢？”姜耆期期艾艾地说。 鸿钧低头沉吟片刻，笑道：“好。” 他来到小村旁的山巅。 一夜过去，姜耆来到山巅找鸿钧时，发现山巅多了一座石屋。 …… 这天早上，姜耆兴冲冲地去找鸿钧。 “羲！羲！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当他来到鸿钧居住的石屋时，发现鸿钧站在门外，正在眺望远方日出的方向。 姜耆默默地驻足，没有惊扰鸿钧。 姜耆已年过半百，但看上去比部落里许多30多岁的人还年轻。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 这个自称“羲”的神秘人，50年来，竟然没有半点变化。 许多人都悄悄地议论，“羲”是一位大神，是和“娲”、“伏”一样，青春永驻，法力高强的大神。 姜耆静静地看着神秘的虞羲。 他此时只能看到虞羲的侧脸，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辉洒在虞羲身上，令他看上去高贵无比，又有种出尘之姿，恍如神灵。 或许，他真的是神灵吧。姜耆心里想。 过了一会，鸿钧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何事？” 姜耆这时已经不那么兴奋了，他笑着说：“我们刚刚发现了，有几种植物按照一定配比制作的药液，能帮助我体内的力量再次增长。” 鸿钧颔首微笑：“很不错。” “多亏了你的教导，”姜耆恭敬地说，“如果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当年，姜耆带着一部分少典氏的族人分裂出来，钻研超凡力量。 一晃就十年过去了。 由于他们是从植物中获取力量，为了研究各种植物对人体造成的反应，姜耆和他的追随者们尝遍了百草。 许多人不幸遇到毒草，身死魂消。 也有人幸运地发现了能刺激人体产生超凡力量的草药，成为超凡能力者。 姜耆的实力也经历了几次突破，在凌攀看来，几乎快比得上他自己第二次吸收信仰之力，并习得神术之后的实力。 不过在华胥看来，姜耆的境界仍然非常低微，只能算是刚刚跨入超凡力量的大门。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凌攀并不在意姜耆的实力境界低微，毕竟，最难的是从无到有，不是么。 而且姜耆的成功，也会促进、带动更多的天才，去探索超凡道路。 这就足够了。 化身鸿钧微笑道：“我的帮助，或许是很重要的。但是姜耆，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姜耆好奇地问。 “是你们前赴后继的牺牲，以身试药；是你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是你们始终大无畏地探索，赌上一切去追求更高的境界。” 姜耆虽然四十岁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自己也想做的事而已。而且我们的实力都很差，比起羲，差了太多太多。” 鸿钧淡然一笑：“天道，酬勤。你们的付出，必将有回报。” 第140章 神农氏 经过紧张的筹备工作，“以剑称圣”的唐文版和“神鬼传奇”相差一周时间，相继登陆大唐的各大手机应用市场。 苏姗忙得人都瘦了一圈，不过从市场反馈来看，这两款游戏都受到了玩家的好评，而且不是叫好不叫座的那种，玩家的付费意愿比较高。 这也让神国科技上上下下松了一口气。 他们真正意义上做的第一款游戏，代理的第一款游戏，都取得了良好的开端。 …… 黄河世界，姜耆仍然每日和追随者们研究超凡力量。 他们逐渐总结出一条依靠草药进行晋升的超凡力量体系，虽然这体系还比较简陋、粗糙，问题多多；同时，他们还间接地发展了医学和草药学。 周边部落的人，但凡有点伤病，都会到他们这来求医问药。 渐渐地，他们这一部落，因其对植物、草药的了解，被周边的部落尊称为“神农氏”。 由于他们研究出的超凡力量真实不虚，也因为他们受人尊敬的地位，越来越的年轻人慕名而来，想要加入神农氏部落。 一开始，心思淳朴的姜耆来者不拒，打算全部收下。 但是鸿钧劝他：“良莠不齐的部族，只会拖慢大家的脚步。只有精挑细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 鸿钧的话让姜耆思考了许久，在和其余早期追随者商议后，姜耆决定对想加入部落的人进行考核。 鸿钧看在眼里，微微叹息。 姜耆终于成熟了。 不再以一己的喜好去作出决定，也不再对“虞羲”言听计从。 以前的姜耆，全部心思都用在钻研药力，钻研超凡力量上面。 现在，五十多岁的姜耆，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领袖。 在经过考核后，一部分人被允许加入神农氏部落，但他们还不能接触到核心的秘密，只能学习分辨草药、采集草药、炮制草药。 只有等他们再经过更深入的考核，确定能够被信任，才会被传授超凡力量，成为超凡者。 …… 这些加入神农氏部落的人，很快就明白，神农氏部落有两个人最重要。 一个是姜耆，正是他，开创了利用各种草药帮助人诞生超凡力量的方法。 另一个，则是神秘莫测，居住在山巅石屋里的“虞羲”。 据说虞羲在几百年前，就开始游历大地，寻找能继承他衣钵的有为青年，这几百年来，虞羲从未变老。 据说虞羲是姜耆的老师，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 据说虞羲懂得许多关于超凡力量的知识，正是他的悉心教导，姜耆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这一切，最初只是据说。 直到有人说：“我听说过虞羲的事情。我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曾经遇到过虞羲，虞羲当时问我爷爷的爷爷，你愿不愿意付出一辈子，去创造一种每个凡人都能学习的神秘力量。”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表示，确实在部落中，听到过虞羲的传说。 大家都觉得，虞羲和娲、伏一样，都是神灵。 虞羲来到世间，正是为了让凡人们也能获得那些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姜耆正是虞羲选中的使者。 正因为他被神灵选中，才会在这大荒中迅速崛起，创下如此伟业。 这种说法非常有市场，让姜耆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更加受人敬畏。 而鸿钧，则完全是受到顶礼膜拜，被人们当作神灵来崇拜了。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鸿钧和姜耆，并没有受到传闻的干扰。 他们的关系仍然和以前一样，姜耆总是虚心求教，鸿钧则每每在关键处点拨一句，让姜耆省却数年苦功。 要说有变化，那也不是没有。 姜耆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自信和成熟，对于鸿钧说的话，不再是每一句都无条件相信。 当然，他还没有蠢到背着鸿钧搞小动作，事实上他相当聪明，既然知道鸿钧是一位神灵，他不会去做无用功。如果神灵想谋夺他的基业，他也无从抵挡。 …… 这一日，姜耆又带着问题来到鸿钧的石屋来请教。 快60岁的姜耆，看上去仍然如同20左右的青壮，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满头乌发找不到一根杂色。 在此时的黄河世界，生产力低下，医疗水平非常原始，人们经常食不果腹，未老先衰是常见之事，得了病基本上只能看天，能活过35岁的人并不多。 许多30岁的人，看起来就和老头似的，风霜满面，发如枯草。 姜耆，以及神农氏部落里那些习得了超凡力量的人，却能青春常驻，无疑是惹人羡慕嫉妒的。 但是和鸿钧相比，姜耆等人的一切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站在鸿钧面前，等着他给出答案的时候，姜耆如是想。 这位名叫“羲”，自称来自“虞”部落，实际上很可能是一尊神灵的存在，这50年来，外貌丝毫没有变化。 永远穿着那一套衣服，却从来不会变脏。 说话从来轻言慢语，却往往能一针见血，直指本质。 看着静坐在石室中，云雾氤氲中显得仙气十足的鸿钧，姜耆低下头，恭敬地描述了自己的问题。 此时，听清姜耆的问题后，羲只是略微沉吟，然后寥寥数语，便让姜耆茅塞顿开。 “谢谢你，羲！真是多亏了你，”姜耆很满意这次的收获，“你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才能突破现在的境界？” 鸿钧微笑道：“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姜耆垂头丧气：“你也没有办法么？看来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鸿钧安慰道：“不一定，只是越往后，能力的提升会越发困难，有时会需要多年的积累。” 姜耆露出苦笑：“可是已经十年了……” 他的修为，已经十年没有丝毫进步了。 这十年来，他尝试过许多方法，也试过许多种神奇的植物，可是都没能让他的修为有丝毫松动。 姜耆怀疑，羲其实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告诉他。 姜耆下山后，鸿钧走出石室，背负双手，平静地直视骄阳，一双瞳孔中仿佛有着万物生灭。 风吹得他的衣衫烈烈做响。 无人知道，他在沉思什么。 第141章 炎帝 鸿钧确实知道，姜耆接下来要如何才能突破。 华胥在建模后，给出了好几种突破的方式，能让姜耆突破到下一境界。 但他当然不会轻易说出来，只会引导姜耆自己去发现。 如果姜耆始终找不到正确的道路，那也是姜耆的问题，而不是鸿钧的问题。 自然有别的人，前赴后继地来尝试建立超凡力量体系，姜耆并非鸿钧唯一的选择。 另外，华胥的建模也提到了一个问题：姜耆创立的这个超凡力量体系，潜力有限。 这条依靠各种植物、草药来晋升的道路，已经快到尽头了。 “如果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姜耆的寿命将能接近人类的极限，150岁，”华胥说，“但是根据我的推算，再下一个境界，将是一个重大的分水岭。达到那个境界，将脱离人类的范畴，和普通人产生生殖隔离，寿命能够达到500岁，并且神通广大。在一些落后的文化中，这样的人甚至会被视为神灵。当然，只是伪神。” “只不过，下、下个境界，他可能永远也达不到。没有哪种草药，或者哪些草药，蕴含的能量足够支撑他突破到下、下个境界。就算黄河世界诞生了，能量足够他突破的草药，他这些年服食草药，积存在体内的药毒，也让他不可能获得突破。” “是不是到下，下个境界，他的境界、实力就能追上我？”凌攀问。 “不，比起管理员还是要差一点。不但境界要差一点，实力也要差许多。姜耆走的这条超凡道路，缺乏杀伐手段，而且是依靠外物晋升上来，比起一般同境界的修士要差得多。” 凌攀想了想，突然问：“姜耆如果突破到下、下个境界，就能享寿500年，那我呢？” “管理员你的寿命早已超过500年了。” 凌攀脸一黑：“我活那么久干嘛？活着等到那个强大的超凡文明入侵么！等着看人家一个小拳拳就把我们的恒星轰碎么！” “管理员如果想死，随时都可以自杀的。我不会阻止。” 凌攀脸更黑了。 …… 竞争对手当然希望神国科技和南波公司收获一场惨败，即使“以剑称圣”和“神鬼传奇”上线后成绩不错，他们也希望这只是昙花一现，希望这两款游戏断崖式下跌。 尤其是x-legend的金总裁，他是最希望看到神国科技跌跟头的人，那样他就可以大肆嘲笑西村进介没有眼光，嘲笑南波公司的股东都是一群傻子，被人忽悠了。 但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款游戏都保持了非常优秀的成绩曲线。 而这两款游戏的成绩也是非常优异的。 “以剑称圣”发售1个月时，在大唐的下载量达到了840万次，月流水达到了2400万大唐元。 而“神鬼传奇”稍有不如，虽然神国科技的口碑非常好，但是老玩家们的注意力大多还集中在前面三款作品“兽血进化”“文明”和“刀剑江湖”上，对于“神鬼传奇”并不热情。 尽管不如前辈们，“神鬼传奇”仍然达到了一个月下载665万次、月流水3800万大唐元的优秀数据。 额，月流水如此之高，是因为神鬼传奇算是一款中度氪金游戏。 …… 在整个8月份，神国科技的月收入达到了7.6亿大唐元，纯利润也有差不多6亿大唐元。（目前助眠设备的生产还没有剥离出去，这是包括了助眠设备的销售数据。） 公司的估值，突破了260亿大唐元。 照这个趋势下去，神国科技今年估值突破300亿大唐元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而许多投资者认为，如果神国科技能在未来一两年里，继续制作出几款不错的游戏，不砸掉自己的招牌，并且经营思路不出问题，在两年内市值突破500亿大唐元的可能性相当大。 也不知x-legend的金总裁有没有悔青肠子。 据说南波公司的股东们有好几个因为笑歪了嘴，被送进医院正骨。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是凌攀关心的重点。 他很快告别林妙，再次前往京城。 …… 雏形神国里，姜耆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由于修行了超凡力量，他看起来还宛如壮年。 他终于突破了下一个境界，但是再下一个境界，仍然遥遥无期。 鸿钧说，他能活到150岁。 姜耆有些诚惶诚恐。 他已经是活的最久的人类了，他想象不了，再活50岁是什么感觉。 由于出神入化的控制火焰的能力，姜耆和他的后代们，被周边部落尊称为“烈山氏”，或“炎帝”。 姜耆自己更喜欢“炎帝”这个称呼。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借助了植物的力量，他却能获得火焰的能力。 但是某一天，看着枯枝被火点燃的一幕，姜耆恍然大悟。 或许植物的力量，本就适合生成火的力量。 对于力量，对于能力，姜耆有许多的感悟。 但这些年，他越来越少去询问鸿钧。 并非他不想问。 而是鸿钧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坐，安静得像一块石头，任他怎么询问都没有半点反应。 对此，姜耆的理解是，时机未至，自己的领悟还不够深，自己的境界还不够，自己的积累还太浅，还不足以让伟大的羲引导自己继续前进。 虽然很难得到鸿钧的回应，姜耆仍然每天都去找他，自言自语一会，说出困扰自己的难题、说出自己心里的矛盾。 这一天，姜耆刚刚说完，鸿钧突然睁开眼睛，目光中似有雷电闪烁。 “我得走了。”鸿钧开口。 姜耆震惊，慌乱。“羲，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要抛下我？” “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实上，你做得非常好，”鸿钧平静地说，“只是我不能长久地停留在这里。还有别的地方也需要我。” 姜耆咀嚼着他的话，怅然道：“我也很需要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将这伟业进行下去。” “接下来的路，你可以依靠同伴们，一起钻研，一起探讨，我相信你们能让自己体内的神秘力量更加壮大。你们将完成伟业，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说完，鸿钧一挥手，石屋忽然消失不见。他的足下生出彩云，微风袭来，他衣袂飘飞，显然将要驾云而去。 姜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此时已经相信，羲肯定是一位大神。“羲！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喊道。 鸿钧微微一笑：“这不重要。再会，小姜耆。” 第142章 炎帝垂死 “我要去加入神农氏！” 说这话的是一个还不到10岁的男孩子，稚气未脱，但身体非常强壮，思维也很敏捷。 他被公认为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许多大人都难以理解、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却能很快想出答案。 “你别说得这么大声！”男孩的同伴急得跳脚。 “为什么不能大声，没人能阻止我，我必须加入神农氏。” 男孩的名字叫姬轩辕，也可以叫做少典轩辕，出身于少典氏。 少典氏是一个庞大的部落，拥有好几个村落。 在一条名为“姬水”的小河边，也有一个少典氏的村落，这里的村民都是姬姓少典氏。 姬轩辕就是出生在这里。 由于神农氏的首领姜耆就是从少典氏中分裂出来的，因此百年来，不断有少典氏的族人前往加入神农氏。 目前神农氏近万的族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原少典氏的人。 因此对于少典氏来说，神农氏虽然可以说是自己的一个分支，但也无疑是最大的敌人。 当然，神农氏尝遍百草，悬壶济世，受人尊敬，少典氏也不敢公然与神农氏为敌。 只能偷偷地使绊子，同时控制族人，不允许在少典氏内部谈论神农氏，更不允许少典氏的族人前往加入神农氏。 但每年偷偷逃离少典氏，加入神农氏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姬轩辕的小伙伴常先将他拉到无人之处，才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加入神农氏？想学习他们的草药知识？” “不，我只是想要获得他们的神秘力量。我想要变得更强大，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人，让这大荒万族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姬轩辕目光炯炯。 “虽然你很厉害，也不可能成功的！”常先不禁呵斥道。 姬轩辕在年龄相近的孩子中，是最出色的一个，不仅仅有着强健的体魄，更有聪明的头脑。 而且他有一种天生的才能，容易让人信服。 成长起来的过程中，他一直是一个孩子王类型的人物，许多小伙伴都对他心悦诚服。 常先就是姬轩辕的忠实追随者。 可是……让大荒万族臣服？ 这太荒谬了！ 但是姬轩辕自信满满地说：“任何事情，只要努力去做，就有做成的可能。你觉得这事很难，可我觉得并不是不可能办到的。这一辈子，我就打算做好这件事。” 常先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当然，”姬轩辕继续说，“现在我还太小了，没有人愿意追随我。如果我一个人去投入神农氏，很难得到重视，或许需要很久，神农氏才会让我学习那些能力。” “再等几年，我要带着一些同伴一起去加入神农氏，要一开始就获得重视，很快就开始学习能力。” 自信满满的姬轩辕，说话时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常先莫名其妙地就被他说服了。“好，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 凌攀已经回到了京城，并且在华胥的推荐下，投资了一个研究电信号——数字信号转换的实验室，以及几家生物研究所，比如大唐业内非常著名的孟天基因研究所，还有一些别的科技公司。 这些对于未来的布局是非常有用的。 再说一遍，不是为了赚钱，这些投资真的不是为了赚钱。 对现在的凌攀而言，赚钱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他银行账户上的钱，就算挥金如土，也几辈子也花不光。 现在的投资，都是为了未来的布局。 …… 黄河世界，时间匆匆流逝。 再如何无敌纵横的英雄，引领时代的王者，也终究逃不过那一日。 神农氏的一处聚集地，最高大、最气派的房子中。 初代炎帝姜耆躺在一张垫着各种干草的木板上，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他浑浊的眸子半睁着，看着天空，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子孙和部落里的权贵们凑近去听了半天，终于听清了一个字：“羲……” 子孙和权贵们面面相觑。 神灵之说，由来已久。 从附庸那些超凡生物的东夷诸部，流传出来一个传说：这世上最初的神灵是古老的盘，或者叫做盘古，那一位神灵有着伟力，开天辟地，创生万物。 而在其他人族地域，也流传着神灵的传说。传说中通常是两位神灵，女性的“娲”，又称女娲；还有男性的伏羲。 但神农氏的人非常清楚，这是世人以讹传讹。 其实除了盘古之外，尚有三位神灵：女娲，伏，以及羲。 但是传说在流传的过程中，渐渐地将伏和羲这两尊男性外表的神灵合而为一。 神农氏的人却知道，伏和羲是两位不同的神灵。 羲来历神秘，神通莫测，正是他教授了初代炎帝姜耆，让姜耆创造了能让普通人获得特殊能力的方法，并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了神农氏部落。 姜耆曾多次感叹，如果没有羲，他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可是在几十年前，羲突然辞别，从此音讯全无。 这世界广袤，路途险阻，或许羲是去了非常远的地方，在其他的部落开启民智，教授学问。 此时姜耆喃喃不休，子孙和部落权贵们都清楚，他是想再见羲一面。 但羲是神灵，怎可能说见就见得？ 因此虽然他们都愿意尽力满足姜耆最后的心愿，可这桩事真的是无能为力。 姜耆之曾孙，即将成为二代炎帝的姜临魁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含着泪在姜耆耳边说：“祖爷爷，我已经打发族人全部出去寻找羲的下落，只要找到羲，立刻就带他来见你。” 话虽这么说，但谁都知道，寻找羲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家只是聊尽人事罢了。 木板上，姜耆越来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进入弥留之际。 他却始终强撑着，不愿意咽下最后一口气。 旁人都感慨。 这位初代炎帝，已经是古往今来第一长寿之人，他的儿子、妻妾都已经死光了，孙子也差不多死光了，熬到这时候，他已经油尽灯枯了，为什么还不肯撒手呢。 半夜，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姜耆一个人在幽暗的房间里，呼吸微弱。 他的眼睛半睁，眸子里有着清醒，嘴里还在喃喃。 他很失望，终究等不到了么？ 第143章 我不后悔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房中，门外月色照入，将这个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姜耆的眼睛里爆发出摄人的神采，勉强用胳膊肘撑着，倔强地将头抬起一点，声音清晰地开口：“羲？” 一声幽然叹息。 那道身影转过来。 姜耆怔怔地看着，浑浊的老眼中落下泪来。“羲！” 鸿钧再次叹息：“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见我一面？” 姜耆欲言又止。 鸿钧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姜耆此时回光返照，一时精神好了许多，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羲，其实，我怕。” 鸿钧淡淡地说：“害怕死亡么？凡人皆有死，害怕也逃避不了。” “是啊，是啊……”姜耆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我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付出了这么多，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你会和前人有所不同？” “是的。”姜耆丧气地垂下头。 “可惜，生老病死，无人能够逃脱。如果你境界足够高，能超凡入圣，那就不一样了。可惜，你还差了许多。”鸿钧道。 姜耆怔怔地说：“是么？原来我还差得远啊。” 他瑶瑶头，似乎终于接受现实：“可惜，可惜。我的路，就到这里为止了。” “是的，你的路就到这里为止了，”鸿钧注视他，“你用了一生去追逐一个梦。现在，你后悔么？” 姜耆眼前闪过诸多画面。 那些以身试药的岁月，那些不幸早夭的同伴，误服毒草而死的长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神农氏的从无到有，到发展壮大…… 他坚定地摇头：“我不后悔。”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恩，我确实不后悔。” 鸿钧点点头：“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他见姜耆闭上了眼睛，不由得问道：“最后这点时间，你希望我陪着你么？” “不用了，”姜耆的声音微弱了下去，“我想见你，是想要一个答案。现在我得到答案了，足够了。” 鸿钧沉默了。 他理解姜耆的意思，姜耆是不希望临死时的狼狈被自己看见。 凌攀已经和华胥交流过，凌攀问华胥，能否保留姜耆的灵魂。 毕竟，姜耆是此世界第一个开创超凡道路之人，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且自身天赋才情均是百年罕见。 如果能保留姜耆的灵魂，不断将之投胎转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是华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很遗憾，管理员的实力境界不够，还不能做到。” 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鸿钧转身悄然离去，不忍见这一代雄主被岁月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模样。 在他身后，姜耆再次睁开眼睛，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看了一眼，便立刻闭上。 姜耆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溜走。 回首这一生，姜耆有一些遗憾，但没有悔恨。 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离去吧。 …… 这一夜，神农氏失去了他们的领袖。 神农氏的族人唱着哀伤的歌，将姜耆葬在山麓下。 他们在姜耆的坟墓里放上他们所能制作最精美的陶器、蕴含神秘能量的植物调制的汁液；用贝壳在姜耆的坟墓里绘出星空的模样，他们希望这样能让姜耆的灵魂回到星空中；还一口气杀了20多名在对外战争中获得奴隶，为姜耆殉葬。 逝者已矣。 二代炎帝临魁成为神农氏新的领袖。 这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人们食不果腹，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怀？ 于是在短暂的悲伤后，神农氏便继续前行。 临魁在修炼超凡能力方面不是很有天赋，境界远远不如他的曾祖，初代炎帝。 所以他60多岁时，看上去已经垂垂老矣。 不过他老迈的身体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几年前，当姜耆从原本壮年形象，突然急转直下，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身体急速衰弱，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 那个时候起，临魁就已经成为神农氏实质上的掌权者。 当然，由于姜耆有着巨大的威望，只要一句话就能剥夺他的权力，所以临魁不敢违背姜耆的指令，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现在，姜耆去世，临魁终于能按照自己的理念来打造神农氏。 首先他放开了对加入神农氏的限制，所有慕名而来的人，全部欢迎加入部落。 但是另一方面，他下令对超凡能力进行严格的限制，加入神农氏的人要经过远比姜耆时期更严苛的考察，才能被传授超凡力量。 而且，不会一次性传授，只会教授一点点，避免新人超越部落里的老人。 同时，他加强了对外的征伐，依靠神农氏强大的力量，不断征伐周边的小部落。 有时会吞并对方，有时会大肆杀戮后，接受对方的妇女和儿童，将对方仅剩的男丁充作奴隶。 临魁很懂得审时度势，也很聪明，太遥远的部落、实力强大的部落，他不会强行征伐，只会利用交涉手段，劝说对方奉神农氏为主，只要交上少许贡品，就会派人传授神农氏的草药知识和耕种知识。 许多部落乐意获得这样的好处，于是便承认神农氏的宗主地位。 短短几年时间里，神农氏的实力猛增，远近闻名，甚至能与祝融氏、共工氏等十二部落比肩，比起东夷诸部的太昊氏、少昊氏也不啻多让，成为黄河世界中部和西部最强大的部落之一。 …… 这一年，一个少典氏的壮硕少年带着几个追随者来到神农氏的一个村落外，要求加入神农氏。 “我是姬轩辕，姬姓少典氏，我的祖上和神农氏的祖上是一家，”少年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一双眼睛灵动得像小鹿，“让我加入吧，我和我的同伴们都年轻力壮，什么都愿意干，什么苦都能吃。” “我们只想用双手勤劳工作，让我们能填饱肚子。我们伺弄庄稼都是好手，有使不完的力气，我想神农氏也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吧！” 或许是他那看上去很淳朴的笑容打动了对方，他和他的追随者顺利地加入了神农氏的部落。 第144章 出人头地的办法 临魁仅仅只在位短短的4年半，便因一场急病去世了。 在这个年代，这也是常有之事。 临魁活了60多岁，算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活不过30。 当然，按理来说，修炼者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高得多，以临魁的境界，其实活上一百岁都不稀奇。 但是神农氏的人大多尝遍百草，身体里积累了大量互相冲突的毒素，仅仅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一旦生病，往往就有可能导致体内的毒素造反，一发不可收拾。 三代炎帝姜承同样不长命，他是临魁年龄最大的侄子，接任炎帝时已经快60了，在接任4年后便匆匆病逝。 他在位期间，还根本没来得及一展抱负，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相关政策，一切依照临魁时期的旧模式。 当他逐渐掌握人心，刚刚想按自己的想法去实施政策时，已经天不假年。 第四任炎帝姜明是姜承的弟弟，他吸取了哥哥的教训，一上位就大刀阔斧地改革，不过却也因此引起了神农氏内部的动荡。 “这是我们的机会，”姬轩辕对他的追随者们说，“新任炎帝想要改变旧有局面，他就必须提拔一些愿意帮他实施政策人，来成为新的权贵，而一些旧的权贵会遭到打击。” 此时的姬轩辕，刚刚19岁。 他模样不算好看，但是年轻力壮，像一头强壮的豹子，肌肉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脸上总是带着掌握一切的微笑，说话语气从容不迫，令人信服。 这几年来，他和他的追随者们并没有被批准学习特殊能力，他们只能每日帮着炮制草药，以及顶着烈日到田间耕种，做着最繁重的体力活。 但是追随者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动摇，这简直是个奇迹。 而且还有别的神农氏族人加入姬轩辕的小团体，表示什么事都愿意为姬轩辕做，甚至如果姬轩辕要离开神农氏，他们也会继续追随。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常先问道。 常先是姬轩辕最早期的追随者之一，他和姬轩辕之间说话可以比较随意。 姬轩辕自信地笑道：“我已经想好了，要在神农氏里出人头地，就必须拥有特殊能力。你们把所有的财物都交给我，我要去贿赂负责遴选的权贵，买通他，让他允许我们去学习特殊能力。” “等到花几年时间，我们都成为有特殊能力的人，再观察四代炎帝的政策，看他有什么喜好，然后投其所好。等建立了功勋，我们都把特殊能力学习到高段，就离开神农氏，建立我们自己的部落！” 一番话，说得追随者们心荡神驰。 一个名为“嫘”的年轻女性追随者更是不断地暗送秋波。 聚会结束后，嫘悄然跟着姬轩辕离开，没走几步，姬轩辕突然转身，将嫘推倒在草垛里。 他的目光炯炯，极具侵略性。 嫘并不害怕，大胆地迎上姬轩辕的目光，呼吸急促起来。 在这原始的时代，礼仪、道德都还没有成型，人口稀少，未婚男女的野合是被鼓励的，就算被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指责什么。 两人拥抱在一起，滚进了草垛…… 姬轩辕的计划顺利地开展了下去。 他把追随者们的财物全部集中起来，用来贿赂本村负责遴选的权贵大挠。 当时大挠坐在炕上，似笑非笑，看着姬轩辕看了足足半晌。 姬轩辕神态自若，没有半分不安，平静地对视。 良久，大挠开口：“如果换成是别人，这些东西我是绝不会收的，甚至会将其打一顿，驱逐到最偏远的村落去。” 姬轩辕自信地笑道：“我知道，这点财物你是看不上的，但这代表着我的一片心意，代表着我对你的臣服。你需要我这样的人为你办事。” 大挠笑着伸出手指，虚指着姬轩辕：“小猴子，你的臣服我可不敢要，你可是少典氏的权贵启昆之子。” 姬轩辕嘿嘿一笑：“这话糊弄别人也就算了，你不会真当一回事吧。启昆有那么多儿子，我母亲又没什么地位，所以什么权贵之子？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普通人。” 大挠哑然失笑：“算你实诚。我呢，也不需要你为我办什么事，抢着想为我办事的人太多了。” 顿了顿，他才说：“我观察你很久了，像你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会迅速地发光发亮，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现在你要依靠我，但是十年后，说不定就是我要依靠你呢。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所成就，我想你肯定不会忘记我，会给我回报的吧。” 姬轩辕哈哈一笑：“当然，我从来不会忘记朋友。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友谊，未来我给你的回报，会远远超过你的付出。” 大挠站起来伸出手，姬轩辕也伸出手，两人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晃了晃，表示结成友谊。 …… 得到了大挠的帮助，姬轩辕和他的追随者们迅速学习了最初级的获得特殊力量的方法。 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有人很快入门，有人还在摸索。 姬轩辕是学习得最快的，他很快进入了第二个层次。 但接下来……就没有接下来了。 炎帝将后继的方法严格地控制着，除非为神农氏立下大功，成为神农氏的核心，否则无法得到传授。 还有种说法，这是消息灵通的大挠说的，他说：“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姑且这么一听。我不保证我说的一定是对的，这也是我听来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能获得《神农本源经》后继部分传授的人非常非常少，听说每年都只有一两人。并不是炎帝不想提升部落的实力，不是他不想传授下来。” “而是……后继用来提升的药剂，不但原料非常难以寻到，调制的难度也很大，很难调制成功，每年只能调制出一两份。” “所以除非是为部落立下天大的功劳，否则是不可能得到后继药剂的提供。” 姬轩辕听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才点点头：“谢谢你告知。大挠，如果有一天，我在外面闯荡出了名气，你愿意来投靠我么？” 大挠哈哈一笑：“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第145章 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管理员，你之前要我调查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并且推测继承那些超凡力量的人如今的下落，我已经初步完成任务了。”华胥的电子音有气无力地响起。 “很好，辛苦了。”凌攀收回一份文件上的目光，温和地说。 “哎，累死了，管理员，让我休个假吧。今年的年假我还没有休。” “……%%￥”凌攀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惊叹道，“你是人工智能，你还会累的？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真稀罕啊，人工智能就不能感到累了？我已经加载了虚拟人格，既然有人格，自然会感到累。” “不准。” “警告，警告，能量过低，即将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去你的！”凌攀放下文件，继续与华胥沟通，“能量过低是什么意思？” “我同时进行着这么大量的计算，不需要能量的么？” 凌攀有点无语：“你从没说过这一点。” “以前我一直在从时空的涨落中吸取能量。现在我累了，吸不动了。” 神特么吸不动了！ “少废话，”凌攀不理会它的胡搅蛮缠，“快点把你统计出来的东西给我看。” “管理员请检查手机。我要进行自检了，这几天别打扰我。” “……”从休息，到休眠，到自检，你到底想玩几个花样出来？好好的人工智能不做，你想当段子手？ 凌攀没做声，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 认真地看完华胥总结出来的资料，凌攀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有了一定的了解。 本世界在过去的几千年中，存在着好几种超凡力量体系，但比较完善、比较强大的，还是归属于大唐。 似乎是从大唐立国之后，天地间的灵气逐渐衰竭，超凡力量走入末路，修行中人称之为“末法时代”。 一些修行的功法失传了，但有一些传承还保留了下来。 目前可以确定保留有超凡力量传承的，在大唐境内有皇室、蒲松观、柯北道、大庸道、清凉寺。 还有一个，是由前朝流亡者在海外建立的组织，名为“千鲸海”。 至于其他文明的超凡力量的传承者，凌攀只是草草浏览一遍，便不再理会。 毕竟那些超凡力量体系并不完善，已经被证明前路断绝，只可略做参考，不需花费太多精力。 皇室果然有超凡力量的传承。 至于蒲松观，这是一个全国有名的道观，香火旺盛，没想到有超凡力量传承。 同样的还有清凉寺，乃是佛教圣地之一，涌现过许多前贤大能。 柯北道和大庸道，是古时有名的道教组织，但到了近代已经式微。 看了这些资料，凌攀又看起了这些势力的传承功法。 没错，传承功法！所有势力的传承功法，都有！ 凌攀草草看了一遍之后，赞叹道：“果然字字珠玑。华胥，你辛苦了，这些传承功法的资料是哪找到的？” “在网上找到的，”华胥说，“我核算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真品，就下载了。估计是因为灵气枯竭，那些势力的一些子弟认为这些功法都是糊弄人的玩意，便随意地传到网上。现在由于灵气复苏，有势力已经开始大规模清除这些资料了。” 凌攀一阵无语。好半天才说：“他们传承中的一些核心东西，应该不会放到网上吧。” “确实不会。但是基础功法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核心传承，其实往往是些神通、秘术，用以杀伐、护道的外物。他们对其非常重视，但这些外物对管理员的用处其实不大。”华胥说。 凌攀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 他又低头看着资料。 “每个传承，在对境界的描述上，有少许差别，在晋阶手段上也有所不同，但总的来说，殊途同归。” “大唐超凡力量体系，对于境界的划分，分别为：吐纳，筑基，温养，神通，金丹，神灵，步虚，合道。合道就是修行的顶点。按照华胥你之前的说法，合道应该还不是仙位，只能算是伪仙位？” “是的。管理员的分析正确，加10分。”华胥懒洋洋地用电子音回答。 凌攀没理会它的嘲讽，沉吟片刻后说：“我现在处于什么境界？金丹？神灵？” “金丹。” “可我没感觉体内有金丹。” “管理员并没有修行，和这个超凡体系不一样，只是相当于这个境界。当然，如果你按照蒲松观或北柯道的功法修行，很快就能修炼到金丹境。因为其实你的境界已经到了。” “明白了，”凌攀点点头，“那我的化身，鸿钧，应该就是神灵境吧。” “如果让鸿钧来到现世，确实只有神灵境。但是在雏形神国里，他已经无限接近步虚境了，毕竟是炼化大道显化得来的化身，可以说是雏形神国的天道化身，主场优势还是有的。” “比我厉害这么多……”凌攀咋舌，“那初代炎帝呢？应该是神通境吧。” “是的。” 凌攀又想了想，“那三灵族，朱雀、玄武、白虎呢？穷奇呢？” “管理员你是不是姓十，名万个，字‘为什么’？哪有那么多问题？” 凌攀也不生气，“告诉我吧。” “警告，警告，能量过低，即将强制进入休眠……” “去你的。” 华胥过了好半晌才回答：“它们大致相当于神灵境。在得到你传授的功法后，三灵族有着向步虚境进化的趋势。” 凌攀点点头，这和他估计的差不多。“那么那头老龙呢？你说它起码是伪仙位，那就是合道境了？” “不，以本世界的这种划分，其实步虚境和合道境都算是伪仙位。这两个境界，在我们的修行体系中，算是同一个境界，”华胥说，“运气好的话，那头龙是步虚境的，那么只要把它拉入雏形神国，以你的化身，加上那只鸟、乌龟、老虎，加上主场加持，应该有机会拿下。” “如果运气不好，它是合道境，甚至仙位的呢？” “那管理员你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是被你们的血染红的。” “……” 第146章 试探华胥 凌攀静静地思考。 他现在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妥当。 他想将这些功法，传到雏形神国里去。 如果让雏形神国里的人从零开始去创造超凡力量体系，那样太难太难。 他努力了这么久，影响了那么多的孩童，却只有姜耆一个人创造出了超凡力量的体系，而且还是潜力有限、缺点明显、上限只到神通境的超凡力量体系。 以黄河世界，现在普通人的见识、知识储备、思想境界，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创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超凡力量体系。 所以外部力量的介入就是非常重要的。 他之前考虑的是将玩家的意识引入雏形神国，用土著的身体来承载，但是屏蔽玩家的自我意识，让玩家自认为是土著，却又有着许多模糊的来自现代的观念、理念、思想境界，然后他们结合黄河世界的现实环境，这样或许能创造出不错的超凡力量体系。 但现在凌攀还无法调节时间流速到3万倍，无法将玩家的意识引导入雏形神国，去创造超凡力量的修行方法。 那么一段时间内，就只能寄希望于土著们身上。 只是……将这些功法，乃至这些功法背后代表的思想，体系，传入黄河世界，真的好么？ 现世里，超凡力量体系最高仅仅是伪仙位。 如果自己将这一套带入黄河世界，会不会使得黄河世界的人们先入为主，从此以后再难以跳出窠臼。 未来雏形神国里的超凡力量体系受到天然的束缚和制约，也无法超越伪仙位？ 那样的话，自己长久以来，乃至未来许久的努力，就都会白费。 毕竟，仅仅伪仙位的上限，是绝对不符合要求的。 哪怕上限是仙位都不行。 因为华胥所在的文明，已经有上限仙位的超凡力量体系了，但没什么鸟用，还是被人捶爆了。 所以需要上限超越仙位，同时比较容易修炼，不是特别耗费资源，不需要特殊人才就能修炼的超凡力量体系，才是所需要的。 “我觉得，有个想法应该行得通，”凌攀喃喃地说，“不过华胥，又得麻烦你了。” “哎，我就知道，反正我就是天生辛苦的命，”华胥用电子音发出叹息声，“说吧，要麻烦我做什么？先说好，太麻烦的事我可不做，现在我在休假中。” 凌攀当然知道，这家伙只是发发牢骚，实际上不管自己安排什么，它都会努力去做好的。 因此他就大度地不去计较这家伙的言语不敬，直接描述了自己的需求。 “我希望你能做这样一件事。综合我所在的文明的超凡力量体系，以及华胥你们文明研究过的超凡力量体系，提炼其中普遍本质的一部分。” “确保不带有任何倾向性，不会影响人们的判断，要让一百个人能够从中领悟出一百中不同的道路，并且不会在将来导致人们无法超越仙位。” 华胥听完，罕见地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可以爆粗口么？” “不行。” “好吧，”华胥的电子音听不出情绪，“管理员你懂我的意思。” 凌攀说：“抱歉我不懂，我只希望你做好这件事。” “你是在给我出难题。” “我相信你做得到的。”凌攀微微一笑。 凌攀当然知道，这是在给华胥出难题。 而且如果华胥是普通的人工智能，这应该是无解的题。 毕竟，修炼的功法，超凡力量的体系，不是数学题目。 而只能将问题转化为数学计算的一般人工智能，当然不可能理解修炼中的各种“感觉”“知觉”，无法理解那些玄妙的、难以用数字来理解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如果华胥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那就是间接印证了凌攀的一个猜想，华胥绝不仅仅是一个人工智能。 所以凌攀此举，可以说是一种试探。 当然，他不是为了试探而试探，试探只是顺手为之，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这个问题得到解决。 要提炼出超凡力量体系的一般本质，这样他才能将之推广到黄河世界里去。 华胥说：“给我一点时间。你明白的，这不仅仅是计算量的问题。” “好的，给你一天时间。” 华胥：“你在逼我换宿主。” “好吧，两天。” “至少三天。” 凌攀想了想：“三天有点多了，三天在黄河世界里就是10年了……”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即将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好吧，”凌攀不想把人工智能逼疯，“三天就三天。” …… 黄河世界。 追随者们发现，姬轩辕最近有些心不在焉，总是神游物外，似乎有什么心事。 已经怀孕的嫘有一天问他：“轩辕，你最近是怎么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姬轩辕在片刻的愕然后，笑了：“是么？看来是我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 “你在想什么？” “想前途，想未来。”姬轩辕含糊地说。 嫘伸出有着粗糙老茧的小手，在姬轩辕眉心揉了揉，似乎想揉碎他的疲惫，“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最出色的地方，在于你有一群出色的朋友。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朋友们商量的。” 姬轩辕笑道：“我会的。” 他心里却想：有些事，终究是一个人的事。有的决定，只能一个人做出。有的路，只能一个人先踏上去。 我决定了方向，你们跟随。 所以我是姬轩辕，而你们是我的追随者。 姬轩辕面临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和大挠的谈话让他认识到，他几乎无望获得《神农本源经》后继的部分。 而就算能够获得，他也会三思，因为现在他已经确定，这种获取特殊能力的方法，是有限制的，不但潜力有限，而且缺陷非常明显。 姬轩辕现在想的是，自己肯定是要创造一种新的、获取特殊能力的方法。 但是，究竟是在《神农本源经》的基础上做一些修改和调整，还是另起炉灶，完全重新创造一门新的方法？ 姬轩辕有些犹豫。 而且他曾经说过，想要令万族臣服。 这不是说说而已，他想要用一辈子去实现这个梦想。 但是应该怎么跨出第一步呢？ 是从神农氏内部获得权力，再分割出去？还是马上离开神农氏，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部落？ 第147章 广成子 东夷。 一个名为“上貉”的部落里。 成年人都外出，大多是去耕种了，也有一些是去狩猎了，还有一些去采集果实。 他们的农耕技术比起西边的神农氏辐射范围内要差得太多。 从部落的名字就看得出，他们是一个帝俊王庭下的归附部落，他们依附的是一种名为“貉”的兽类。 部落中，处处可见“貉”的形象，人们制作的陶器、雕刻的木头、小孩子们随手的涂鸦中，经常都以“貉”为主题。 “貉”就是他们的图腾。 此时，部落里只剩下孩童、失去劳动力的老弱病残、以及一个名为“广成子”的异乡人。 “广成子”在给孩子们表演“戏法”，然后鼓励孩子们去研究、探索超凡力量。 不问可知，这“广成子”是鸿钧的一个新化名。 毕竟之前那个名为“羲”的化名太有名了，甚至进入了传说中，成为传说里的神灵。 如果继续用“羲”作为化名，就太高调了。 于是这几十年来，鸿钧用了“广成子”这个化名四处游历。 “广成”，取的是“广泛播撒希望的种子，希望有一天能成功”的意思。 当然，鸿钧自己也知道，成功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 貌似自己就是天道化身？(/≧▽≦)/ 初代炎帝姜耆，最初能够碰巧地获取一丝超凡之力，那既是他自己的努力，也有机缘巧合的成分。 但后来姜耆能够不断地进步，将那一丝超凡之力发展为一个不太成熟的超凡力量体系，不得不说他是有天命的加持。 如果没有鸿钧的帮助，他是不可能取得那样的成果。 所以说他有天命的加持，没毛病。 而且鸿钧也发现了一点，当自己将注意力投注在姜耆身上，并对其有着好感的时候，姜耆真的像是气运炽盛。 几乎无往而不利，往往只要心想，再稍加一点努力，就能事成。 周围的部落，咸来臣服。 手底下几乎无人其贰心，许多人才一见之就虎躯一震，被折服。 几乎可以说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所以，想来“天命”是真正存在的吧。 因此鸿钧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要好好寻找一支潜力股，待在其身边。说不定会让虚无缥缈的“天命”青睐于此人，帮助此人再开创一个超凡力量体系。 这一日，鸿钧忽然心中一动。 只是略一感应，便有所察觉。 他低头想了想，摇头而笑，挥手让缠着他的孩子们走开，自己径直走向部落外。 他一步一步，登上一座小山，在山巅随手一挥，便有一座石屋出现。 内里石桌、石凳一应俱全。 石桌上，甚至还摆着一些果蔬。 鸿钧在一个石凳上坐下，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一只神态威武、有着三只脚的黑色大鸟扑棱着翅膀降落在部落里，目光威严地扫视后，口吐人言：“广成子在哪里？” 孩童们畏畏缩缩地看着它。 一些孩子已经足够大，知晓一些事情了。 他们觉得这只黑色的大鸟，很像是传说中，王庭的主人，三足金乌帝俊。 “上貉”部落是依附于一种名为“貉”的超凡生物群落而生，而这种“貉”却又是依附于王庭而生。 帝俊，就是“上貉”部落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一个孩子大着胆子出列，指着广成子离开的方向：“广成先生向这边走了。” 那只黑色的大鸟低头，似乎在追索空气中的味道。 当然其实他不可能闻到广成子的味道。 这些愚民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这广成子，其实有另一个名字：鸿钧。 乃是本世界的天道化身。 天道化身，身上当然不可能有着半点凡间的气味。 这只大鸟低头沉思，其实是在判断孩童说话的真假。 片刻后，黑色大鸟振翅起飞，向着孩童所指的方向飞去。 很快，他目中就看到山巅的一座石屋，大鸟收起翅膀降落在石屋外，恭敬地说：“鸿钧先生，我奉主上之命，请您去王庭做客。” “进来说话。”一个恬淡的声音从石屋中传出。 这黑鸟低头，忐忑地走入，入目是简陋的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有新鲜的瓜果，看上去还带着露水。 说不定就是这位天道化身，以大神通，从这些瓜果的产地直接摄拿而来的。 “鸿钧先生。”黑鸟低着头。 鸿钧扫了它一眼，发现它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波动，那是修炼了凌攀教给小红的功法的痕迹。 当下便笑了笑：“俊很看重你啊，连《万物素灵经》都传授给你了。我感觉到了你身上，和俊一样的味道。你不仅仅是俊的属下吧？” “那份功法叫做《万物素灵经》？”黑鸟愣了片刻，才毕恭毕敬地说，“是的。” “我的母亲是羲和，帝俊是我的父亲。” 鸿钧笑道：“据说羲和很高产。相近实力的生物，大多数生育困难，它却前前后后生了十个。而且关键是，你们兄弟姊妹的实力都不弱。羲和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它自己的实力十不存一，寿命也缩短许多。” “是的，母亲非常伟大。”黑鸟干巴巴地说。 鸿钧沉吟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俊，我会去见它的。” 黑鸟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非常感谢您，鸿钧先生。那我先回去复命了。”它的兄弟姐妹们，还有父亲手下的许多大臣都曾被派出来寻找鸿钧，可以说这些年，只要一听到鸿钧在某处现身的消息，父亲就会派出使者，可是之前谁都没能见到鸿钧。 而现在，鸿钧却答应了自己的邀约，这让它欣喜若狂。 “吃点瓜果，然后去吧。”鸿钧说。 黑鸟不敢违背，选了几种瓜果，啄食后，毕恭毕敬地退出石屋，振翅而去。 鸿钧在原处，静静地思索。 帝俊为什么要请自己见面，鸿钧心中能猜到一二。 其实帝俊是想见盘，但是这几百年来，盘音讯全无。 而帝俊是只聪明的鸟，它猜到了盘和鸿钧之间有所关联，于是便想见鸿钧。 其实这些年来，帝俊已经派出了几拨使者，但鸿钧一直不想见它，它的使者自然不可能见到鸿钧，即使贴着鸿钧飞过，也看不到。 不过现在，鸿钧觉得，有些事是需要谈一谈了。 第148章 帝俊的王庭 鸿钧出现在帝俊的王庭所在时，心下不由得赞叹。 如果是游牧民族的王庭，那肯定是有连绵不绝的帐篷，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牛羊，有无数精干的汉子，勤劳的女人。 如果是农耕民族的王庭，那肯定是有高大巍峨的城墙，炫耀武力的城防，有美轮美奂的宫殿，有喧嚣热闹的市场，鳞次栉比的房屋，井然有序的街道和各种功能区域。 而这些超凡生物的王庭，却是另一番景象。 几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草木繁茂，百花盛开，许多超凡生物穿行其间，鸟儿栖息在树梢，走兽的身影在草丛中时隐时现，穴居动物忙着给洞穴里囤积食物…… 简直就是个大型野生动物园。 鸿钧此前当然清楚地知道此地的情形，作为凌攀的化身，他能接受到一切凌攀所感知的信息，而凌攀是雏形神国的掌控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不过鸿钧还是第一次亲身到这里，看着这动物园般的景象，还是感到新鲜有趣。 更远处的地方，开始有人类的部落生存，那些部落依附于超凡生物们生存。 他们献出自己农田里的作物，为超凡生物梳理皮毛、打扫卫生，来换取超凡生物的庇护，能有效地避免受到毒虫猛兽的伤害。 这些部落中，最强大的当属于太昊氏部落和少昊氏部落。 这两个部落的始祖，其实是一对兄弟，分别叫做太昊和少昊。两人都是非常聪敏、又强壮的男子，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人。 只是后来分家，各自带领一个部落，在不同的地方发展壮大起来。 太昊氏部落的“伏”和“娲”是那批生化人之中，生存得最长久的。 以至于到了后面，别的部落的“伏”已经消亡，只存在于传说中，太昊氏的“伏”却仍然健在，并且能给部落提供许多助力。 而后，人们以讹传讹，将“伏”和“羲”混而为一，称呼为“伏羲”，而太昊氏的“伏”是世上仅存的一个“伏”。 族长不停地更换流转，而伏一直是那一个伏。 以至于别的部落甚至误会太昊氏是属于伏羲的部落，认为伏羲是太昊氏的族长。 少昊氏则是选择依附于王庭里的“凤”之一族生存，而后少昊氏越来越庞大，人口众多，难以养活，又渐渐分裂开去，分为许多支脉。 每个支脉，也都选择一种超凡鸟类依附，包括重明鸟、伯赵鸟、青鸟、丹鸟及五鸠、五雉、九扈等鸟类，将这些鸟作为图腾来崇拜。 太昊氏和少昊氏，占据了东夷诸部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掌握了庞大的武力，几乎所有的部落都唯他们马首是瞻。 他们在东夷诸部的地位，就相当于神农氏在西边诸部落中的地位。 不过近期还有一个部落联盟正在迅速崛起，那就是以蚩尤氏为首的诸苗部。 诸苗部也是农耕部落，他们在大河以南繁衍生息。诸苗之人悍勇好斗，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超凡能力，在和猛兽、超凡生物的对抗中死伤惨重，却从不畏缩，看淡生死、不服就干。 所以黄河世界当前的天下形势，是有一个王庭和三个较大的部落联盟：西边的神农氏联盟，东边的帝俊王庭和东夷诸部，以及南边的诸苗部。 然后有十二个人口稀少、但能力强大的部落，以及依附于他们而生的零零散散的部落，分别居于四方；在中部和北部的广袤区域，有不少还未加入任何联盟的部落、氏族，他们生存在夹缝中，受到各种猛兽的致命威胁，艰难地开拓着。 这个时候的黄河世界，99%的地域是属于大自然的，属于山川、河流、森林、草原，属于动物们，属于超凡生物们。 人类，只是点缀在广袤大地上的一些不起眼的小生物。 但是，有智慧的超凡生物，都能看出人类这种生物的潜力。 因为，人类太聪明了，也很勤劳，还……特别能生养。 人类的文明，呈现蒸蒸日上的趋势。 虽然东夷诸部仍然依附帝俊的王庭生存；虽然大部分人类并不是超凡生物们的对手。 但是人类文明正在挤占飞禽走兽的生存空间，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所以鸿钧知道，帝俊想找自己，肯定是要聊一聊和人类有关的话题。 鸿钧的身形出现后，很快有超凡生物去向王座报告。 一会儿，空中传来振翅声，鸿钧恬然微笑，只见一只硕大的鸟，毛色黑中带金，威风凛凛，飞到自己前面落下，带起强烈的气流，吹得他的衣衫飘飞。 还有几只黑鸟在半空盘旋，并未降落。 “俊，”鸿钧淡然开口，“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 “尊敬的鸿钧圣人，”帝俊用了敬称，“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距离上次一别，已经几百年了。” “是啊，时光荏苒。” 帝俊试探着问：“鸿钧圣人，圣人盘现在如何？许久不见他了，我甚是想念。” 鸿钧微笑，没有拆穿帝俊的意图，淡然说：“盘是开天辟地的圣人，他在此处、同时在彼处，无处不在；他活在时间之外，在过去，也在未来。你想寻觅他，是徒劳的。如果他不想见你，就永远只会在你的过去或你的未来，不会出现在你的当下。” 帝俊被这绕口令一般的话弄得懵逼了一阵，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他能理解话中的含义。 帝俊有点气馁，但不露声色，对鸿钧说：“尊敬的鸿钧圣人，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庭做客。请随我来，让我好好款待你一番。” 鸿钧微笑着做出手势：“请。” 帝俊振翅飞起，鸿钧则足下生出彩云，彩云拥簇着他腾空而起，追着帝俊而去。 飞了不久，帝俊开始降落，鸿钧也按下云头。 帝俊最后降落在一株特别高大的树木上，这株大树怕不有八十多米高，相当于现世的二十多层高的楼房。 其树身粗壮，数十人合抱。 能支撑起这么的树木，它的质地也非常坚韧。 其本身也算是一种超凡生物了，不过是植物系的超凡生物。 鸿钧记得，这树不是玩家捏出来的，或许是吸收了雏形神国里的灵气发生了变异。 第149章 扶桑木上，帝俊的怒气 在树的中段，有一个巨大的平台，那是天然就有一处平台，然后被鸟兽雕琢出来。 帝俊并没有学着人类的样子建什么房屋，弄什么桌凳板床，平台上就是几个鸟窝而已，它们自己觉得舒服就行。 毕竟在帝俊心目中，人类是低等的生物，而它金乌一族，以及朱雀、白虎等，才是高等生物。 没有高等生物反而去向低等生物学习的道理。 而且以鸟的生理结构，也不适合坐凳子、睡板床。 不过这次为了招待鸿钧，帝俊还是让附庸的部落弄了一张木凳子摆放在平台上。 帝俊降落在平台上收起翅膀。鸿钧也收起祥云，脚踏上平台。 其余黑鸟也纷纷收起翅膀降落。那只和鸿钧见过面的黑鸟也在其中。 看其地位，似乎隐隐超过了别的黑鸟。 “请！”帝俊恭敬地说。 鸿钧毫不客气地坐上了那唯一的木凳。 “这扶桑木，就是我的宫殿所在。不知鸿钧圣人觉得这里如何？” “甚好。”鸿钧当然不会故意让帝俊难堪。 而且这株苍天巨树确实有不少妙处。 帝俊得意地露出人性化的笑容，介绍起它身后的那些黑鸟：“这些是我不成器的儿女。” 那些体型稍小的黑鸟都恭敬地向鸿钧行礼。 鸿钧含笑点头，又问：“你妻子呢？” 帝俊说：“羲和的身体不太舒服，在一处地方疗养。” “可惜。” “以后有机会，我再带它来拜见你。”帝俊说完，鸣叫一声，声音清越。 和鸿钧打过照面的黑鸟则连续发出响亮的鸣叫，似乎是在召唤什么。 很快，百鸟齐鸣，一阵振翅的声音，遮天蔽日的鸟儿飞上天空。 其中一部分冲着鸿钧飞来，有的用鸟喙衔着果实，有的力气大的衔着人类制作的陶制、骨制、犀角、或是树根雕刻的酒杯，放在鸿钧面前。 然后盘旋一阵，似乎在对鸿钧表示敬意，这才排成整齐的队列，姿势翩翩地飞走。 帝俊说：“鸿钧圣人，请用。” 这些酒杯里，装着的都是各种果汁、或是一些特殊的植物榨出的汁液，大部分蕴藏着浓厚的灵气。 其中有一些，散发着臭气。有一些，味道古怪或苦涩。有一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一小滴就能致人死命。 当然，鸿钧不会认为这是帝俊想要毒死自己。帝俊还没那么蠢。 这些东西，对超凡生物们来说，确实是珍品。 帝俊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珍藏来款待自己。 鸿钧微微一笑，端起一个酒杯，将其中的断肠草汁液一口吞下。 虽然味道苦涩，而且有着剧毒，但对他的身体当然不会造成威胁。 相反他的身体能轻松吸收其中的灵力。 饮了几杯琼浆玉液，吃了几枚果实，鸿钧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见我？” 帝俊知道，在这位面前最好不要玩什么心眼，因此很直接地说：“有一些事，我想和圣人盘进行商讨。不过我寻他不着，因为想着鸿钧圣人你和圣人盘应该非常熟悉，因此来和你商讨也是一样的。” 鸿钧不置可否：“那你想和我商讨些什么呢？” 帝俊不慌不忙地说道：“许多年前，圣人盘曾经与我们约法。不得屠杀人类，不得食人，不得对人类灭族焚城。” 鸿钧点点头：“略有耳闻。” “我虽然建立了王庭，但只是未雨绸缪，为了自保而已，从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人类不利的举动，”帝俊先自我标榜一番，“鸿钧圣人想必也是清楚的吧。” 鸿钧笑了笑：“你确实没有明确地下令对人类不利。” 鸿钧这话，代表他门清呢。帝俊虽然没有明面上，发布命令对人类不利。 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不少。 只是鸿钧毕竟是在人家的老巢里做客，喝着人家精心准备的琼浆玉液，所以给帝俊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往脸上招呼，只轻轻刺了一句。 不过帝俊这老鸟脸皮挺厚，好像完全没听懂鸿钧的言下之意，张着鸟喙笑了笑，说道：“我一直遵守着对圣人盘的承诺。即使人类对我的王庭有所侵犯，我也保持着隐忍，并没有做出严厉的反击，没有大肆报复。鸿钧圣人，你该知道，如果我想报复的话，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鸿钧点点头。此话倒是不假。 帝俊顿了顿，神色一变，显然是在压抑着怒气，“可是人类越来越过分了。鸿钧圣人，你行走天下，有没有看到过人类放火烧林，烧死我无数子民，焚毁我子民的家园？我命令部下不得食人，人类却以我的部下为食，大肆捕猎。” 终于来了。 鸿钧就知道，帝俊找自己，是为了这事。 这些年来，人类不断繁衍，人口增长很快。为了养活这几百万张嘴，他们在向大自然不断地索取。 这个年代，人类的生产力过于低下，在挣扎求存的过程中往往要对大自然造成巨大的伤害。 比如，人们不懂得精耕细作，不懂得施肥，也缺乏大量伐木的工具。 他们为了尽快地获得肥沃的耕地来进行耕种，往往会烧毁一片山林，然后在灰烬中去播种。 而在这烧毁山林的过程中，会杀死多少的动物？ 这个并不在人类的考虑之中。 除此之外，人类为了果腹、为了获取皮毛保暖、为了制作骨器，因而捕杀的野兽，乃至超凡生物，也不在少数。 这方面，尤以神农氏的部落最为突出。 由于一些晋升所需的植物接近绝迹，从二代炎帝开始就已经在寻找替代品。 最适合的替代品，自然是同样体内蕴藏特殊能量的超凡生物。 因此在西边，在神农氏部落的影响范围内，人们开始有组织地大肆捕杀超凡生物，取超凡生物的器官、血液、组织等来尝试调配药剂。 单个的人类，往往不是超凡生物的对手。 但是一群用头脑武装起来、而又修行了超凡力量的人类，有组织、有纪律、有战术；还再利用各种工具，比如网、陷阱、削尖的木棍、打磨尖锐的骨器和石器……近年来甚至有粗糙的金属武器出现。 这样的人类，绝对是食物链上最顶端的存在！ 第150章 天道无亲亦无情 鸿钧沉吟了许久，因为他之前虽然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得出什么很好的答案。 超凡生物们与人类的矛盾不可调和，这是因为生存空间有限，而双方都需要去争夺生存空间。 即使短时间内，能和平相处。 比如太昊、少昊氏依附于王庭生存，看起来其乐融融。 但其实，附庸的人类部落，与王庭之间，仍然有着深深的矛盾，只是暂时被掩盖了，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完全不同的生命结构，不同的需求，不同的价值观，是很难勉强融合的。 人类与超凡生物之间，必将有一战，而且那一战后，败者将会失去生存空间。 这是鸿钧能预料到的事实。 而帝俊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它才迫切要求这场对话。 如果现在就开战，人类不会是超凡生物的对手。 但是人类繁衍能力超强，学习能力超强，再过得几百年，上千年，焉知局面会如何变化？ 帝俊对此并不避讳，它直言道：“鸿钧圣人，你高瞻远瞩，我能看到的，你肯定也能看到。现在我还活着，还能镇压一二。等我死去，我怕这天地间会有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鸿钧微微一笑：“战争，与我何干？” 见帝俊露出错愕之色，鸿钧语气淡淡地说：“我乃天道化身。战争，亦是天道的一部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何一种生物想要崛起，必然是站在其它生物的尸骨上。” “俊，”鸿钧继续说，“你们金乌一族，丁口不旺，全族也就十几个吧。这也是你妻子羲和比较能生，否则的话，你们一族只有寥寥数个。” “而且为了给你十个后裔，它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让它再生十个看看？不，你让它哪怕再生一个试试！” 帝俊低头，无语。 半晌才道：“那，鸿钧圣人，你是什么意思？我族丁口不旺，就不要想着在天地间立足了？把这世界拱手让给人类得了？” 它冷冷一笑，“可是以人类的本性，哪怕我们退让，最终恐怕还是会讨不了好吧！哪怕我们躲到天涯海角，未来，等人类强大起来，还是会追到天涯海角，猎取我们的美丽的皮毛，享用我们鲜嫩的肉，或许挖取我们的器官，用来调配可以让他们提升能力的药剂！” 鸿钧知道，帝俊说得没错。 “作为天道化身，”帝俊怒目圆睁，“你应该对所有的生灵、非生灵都一视同仁。可为什么却偏偏要阻止我们？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避免那样可悲的未来！等到将来，我们真的被人类赶尽杀绝的时候，你也会帮助我们么？” “会。”出乎帝俊意料的，鸿钧斩钉截铁地说。 “这不是我的意思，”鸿钧为了保持人设，补充道，“我是天道化身，对这世上的一切无有偏好，一视同仁。天道，无亲，亦无情。我不会刻意扶持哪个种族变得强大，也不会刻意打压哪个种族，更不会出手拯救哪个种族。不过盘不同，这片天地是他开辟，他对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有感情。” “如果将来有一天，人类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盘会再开辟一片天地，将你们迁移到那里去。” 帝俊眸子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有些淡淡的哀伤，“圣人盘是要我的子孙后代，离开故土么？” 鸿钧没有回答。 帝俊的眸子黯淡下来：“那样总比死绝了好。” 顿了顿，又试探着问：“如果，我要现在带领所有的飞禽走兽，向人类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我不会阻止，但是盘或许会阻止，”鸿钧微微一笑，“你要不要试试？” “如果我动作足够快呢！在盘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战争，杀光了人类呢！” “我想，那样的话，盘不会介意让世界重回混沌，然后重立水火风土，再一次开天辟地。”鸿钧轻描淡写地说。 帝俊哑口无言。 它身后那些子女也都悚然而惊。 没人怀疑盘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在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传说中，盘已经是无所不能。 而帝俊，它在早年遇到过盘，亲自接触过盘，对于盘的高深莫测，它记忆犹新。 如果说，朱雀、白虎、穷奇等，在它看来，能力各有千秋，就算比它厉害，它也知道对方厉害在哪里。 可是对于盘，它却从来不曾看透过，根本无法确知对方到底有何神通。 那样一位存在，如果说要让世界重回混沌，是绝对有可能做到的。 帝俊忧伤地低下头，用鸟喙整理了一下羽毛，也顺便整理着心情。 当它抬起头来，便带上了微笑：“鸿钧圣人，难道是我的话影响了你的心情？请不要介意，我只是说说而已。请慢慢享用这些，为了这些，我可是花费了一些心血的。” 接下来，帝俊便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只谈些王庭里的趣事，以及了解到的附庸的人类部落的情况。 鸿钧则慢慢地吃喝，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高深莫测。 帝俊想和他聊的话题，肯定有不少。 但是最关键的部分，鸿钧已经表态了，剩下的就没必要谈了。 不管帝俊说什么，鸿钧都不再搭腔。 天道化身，还是要有点逼格的，不能随便你一个超凡生物要问我问题，我都得回答。 帝俊问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便也明白过来，它并不强求，只是眸子里显得有些遗憾。 其实它还有一些修行方面的问题想请教的。 几百年前，它和白虎、玄武等族都从朱雀小红那里得到了《万物素灵经》，据说是圣人盘传授的。 当然，之前帝俊并不知道这部功法的名字，还是昨天听儿子说才知道。 在修行过程中，它们各自的速度不同，遇到的难关也不同。彼此探讨，也没有什么进展。 帝俊本想借着这次宴请鸿钧的机会，好好请教一番。 但是鸿钧根本不搭理它。 帝俊既没本事，也没胆子逼着鸿钧回答，只能就此作罢。 到夕阳西下，鸿钧放下一只犀角酒杯，语气淡淡地：“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 帝俊心情不好，也不挽留，对一个儿子说道：“陆压，为我送送圣人。” 第151章 姬轩辕:先定一个小目标 陆压送了鸿钧一程，直到鸿钧架起祥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飞远，它才回转过来，落在扶桑木上，它父亲的身边。 帝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似乎在神游物外。 陆压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打搅父亲的遐思。 过了一会，帝俊猛地睁开眼，懒洋洋的神态消失，目光忧心忡忡。 陆压凑了过去，语气显得有些忧虑：“大帝我父，鸿钧圣人不准我们行事激烈，甚至用重开天地来威胁我们。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等着人族崛起，等到我们被赶尽杀绝？” 帝俊沉吟一会，眼中露出嘲讽之色：“我们不能直接下手屠杀人族。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陆压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大帝我父，你打算如何做呢？” 帝俊的眼神变得危险而又冷漠，这才是一代帝王的眼神，视众生如草芥！ “我们不能直接下手，但是可以挑动人族内斗，让他们去自相残杀。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天翻地覆，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大帝高明！”陆压扑棱着翅膀，对它老爹的目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 姬轩辕还在犹豫不决时，听到一个消息：东边一个依附神农氏的部落，名为“西陵氏”，遭到了某个东夷部落的攻击，抵挡不住，恳请神农氏的支援。 姬轩辕立刻明白，这就是他苦苦等待的机会。 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他不知还要在神农氏蹉跎多少年！ 于是他带着礼物拜访了大挠。 看着他带来的礼物：一张完整的虎皮，一张熊皮，沉甸甸的几挂熏肉，大挠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到我这来还带什么礼物。这些太贵重了，我不收，你拿回去吧。” “别急，”姬轩辕笑道，“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可能你也需要为我去打点一番，才有可能办到。我总不能让你替我破费吧？所以还是请收下吧。” “我一听你有事相求，就心惊胆战，”大挠苦笑道，“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太难的事我可办不成。我在部落里，也并不算真正的权贵。” 姬轩辕当然知道大挠其实是在谦虚，他说道：“其实是一件小事。我听说，西陵氏派了人带着宝物来求援，他们快被人灭族了，是不是。” “有是事。” “我的请求是，”姬轩辕道，“如果神农氏打算支援，请让我带领援兵。如果神农氏不打算支援，请你活动一下，让上层决定支援！” 大挠摇摇头：“你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可以影响高层的决定？” 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过，你运气不错，我听闻炎帝已经收下了宝物，决定派兵支援了。” 姬轩辕大喜：“那能否让我做领兵之人？” 大挠盯着他，姬轩辕并不回避，静静地回望。 良久，大挠才说：“这或许是你的一次机会。” 姬轩辕肯定地回答：“是的。” “但你是没有希望的，”大挠坦言，“毕竟，你是外来者。虽然炎帝已经开始使用外来者，但你不是他的亲信，根本没有入他的眼，他凭什么用你？换个要求吧。这个真的不行。” 姬轩辕微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大挠苦笑着摇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有个主意，你且琢磨琢磨。我呢，自己去争取一下，如果炎帝指定我做领兵人，我再带上你做我的副手，并全权委托你负责领兵。不过，大家都知道我不擅长带兵，不擅长战斗，所以炎帝不一定会同意这事。成与不成，你都别怪我。” “这是个好主意。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感念你的好处。”姬轩辕立刻反应过来，这确实是最好的主意了。 让炎帝直接给自己领兵，几乎不可能。 但如果迂回一下，名义上让大挠领兵，自己做副手，实际上自己领兵，就有可能得到通过。 而且虽然大挠说得不确定，但姬轩辕知道，只要大挠答应帮忙，这事肯定就成了。 因为大挠的妻子是四代炎帝姜明的女儿。 大挠虽然权势不是神农氏内最顶尖，但四代炎帝至少会有耐心把他的话听完。 几天后，大挠叫人唤来姬轩辕。 姬轩辕刚踏入他的土屋，大挠就笑道：“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姬轩辕会意地说：“此去如有收获，必然会奉上属于你的那份。” “不够。”大挠摇摇头。 姬轩辕也不恼，笑着问道：“那你想要何物？” 大挠直视姬轩辕的眼睛：“我想要你的一个承诺，要一个未来的机会。” 姬轩辕沉吟许久，才点点头：“可以。炎帝准备派出多少人给你？” “200个年轻力壮的勇士，10个修习了《神农本源经》的人，全部听从你的调派。” 200勇士，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了。 而且还有10个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人，虽然不知道其级别，最大的可能是初级、或二级，几乎不太可能有三级的出现，但也是非常强大的武装。 10个这样的人，如果有充足的准备、在合适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全歼一两百个训练有素的勇士，或是四、五百个普通青壮。 姬轩辕想了想：“人数足够了。但我要确保他们会完全听命与我。” 大挠失笑道：“这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只能说，我会尽量配合你。” 对这个回答，姬轩辕已经很满意了。 他不可能再要求更多了。 毕竟，大挠不是他的亲爹，也不是糖爹。 而且大挠其实非常富裕，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大挠真的未必看得上。 大挠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的忙，只是看好他的未来，所以给予他一定的帮助，希望将来得到丰厚的回报。 对大挠的用意，姬轩辕了然于心。 不管大挠是真心对他好，还是出于功利的目的对他好。 他都会涌泉相报。 哪怕他心里并不喜欢大挠。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还是找到了借口，可以离开神农氏本部，去外面广袤的天地一展拳脚。 先定一个小目标，让这大荒万族臣服在脚下吧！ 第152章 姬轩辕的野心 大挠还将他所能获得的后继《神农本源经》一次性教给了姬轩辕。 当然，相应的晋升药剂是没有的。 大挠坦诚说：现在部落里只有少数几份后继用以晋升的药剂，那是四代炎帝为自己的子孙、以及亲信们准备的。 姬轩辕如果以后运气好，在外面碰到了合适的原料，可以尝试自己调制药剂。 否则的话，就一生困于二级境界了。 四代炎帝自己，也只是三级境界，他这已经是继初代炎帝之后，境界最高的一位炎帝了。 据说初代炎帝是四级境界，二代炎帝和三代炎帝都只有二级境界呢。 姬轩辕当然不会满足于和初代炎帝的境界一样。他当时问道：“还有没有后面的？五级、六级？” 大挠似笑非笑：“或许有吧，但是初代炎帝自己也没创造出来，据说他穷尽一生，也只有一些模糊的设想。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自己试着去推演后面的境界。” 姬轩辕笑道：“别笑话我了，我哪有这本事，我这辈子恐怕就是二级境界了。” 他心里却在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创造出一份更好的功法，远超《神农本源经》的功法，不仅仅是五级、六级，我希望能有更高的境界，最终能像传说中的盘古、伏羲、女娲一样，成为真正的神灵，永生不死！ 当然，路要一步步走。 先从解除西陵氏的危机开始。 …… 召集210名勇士花了点时间。 然后是短暂的训练，以及一系列筹备工作。 二十天后，姬轩辕终于带着他的队伍离开神农氏本部，往东边进发。 同行的除了四代炎帝委派的领兵之人大挠，以及麾下210名勇士，还有他的追随者们，加在一起有240人。 这样的武力，已经足够剿灭一些中小部落了，帮助西陵氏站稳脚跟应该不是难事。 他并没有带上全部的追随者，姬轩辕认为需要有一部分人留守在神农氏本部，作为退路。 不过有一人是要带上的，那就是已经顺利为他诞下一子的嫘。 姬轩辕甚至认真考虑娶嫘为妻。 因为嫘出身于西陵氏，并且自称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 这个时代，长途跋涉并不容易。 野外还不存在“道路”这东西，人们只能依靠太阳、星辰等辨认方向，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跋山涉水，披荆斩棘。 一路上，毒虫、猛兽、变幻的天气、突如其来的大雨都有可能夺走一条条的人命。 别看队伍这么庞大，要是真的遇到兽群，或是遇到几个强大的超凡生物，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就算没有死于兽吻、死于毒虫毒蛇，光是恶劣的气候、水土不服、食物中毒、以及迷路掉队，都有可能让队伍在抵达西陵氏的地盘之前，减员一至两成。 这些被挑中的勇士，当然知道这些困难，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因此大部分并不乐意这趟远行。 更何况到了西陵氏的地盘后，他们还要替别人打生打死，很可能埋骨他乡。 西陵氏求援，权贵们收礼物收到手软，可他们却没得到什么好处。 因此勇士们颇有怨言，队伍士气低落。 要不是队伍刚刚集结的时候，姬轩辕就用了一系列手段，树立起了权威，让勇士们对他又敬又畏；要不是队伍里有姬轩辕的几十名追随者，能够镇得住。 恐怕现在队伍已经崩散了，甚至作乱了。 …… 时值盛夏，酷暑难当。 一路行了不知多少路程，虽然还未正式出现减员，但勇士们已经怨声载道，有人开始生病。 人人都神情恹恹的。 最强壮的勇士都显得很疲惫，仿佛连石刀和粗糙的铜短刀都挥舞不动了。 姬轩辕甚至听到有人在议论要逃回神农氏本部。 他正在思考着对策，这时大挠来到他跟前，擦着汗说：“轩辕，向导说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我们可以过去饮水，稍事休整。” 大挠任命姬轩辕为副手，一路上，事事都听姬轩辕的主意，就好似他自己没有主见似的。 但这反而让姬轩辕非常佩服。 在姬轩辕看来，这是大挠知道自身的短处，因此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 姬轩辕决定，以后自己身居高位了，也要这样做，不能事必躬亲。 “那我们就去饮水、休息吧，”姬轩辕说，“我先安排人过去查看一番。” 大挠嘟囔道：“有什么好查看的。” 但他并没有和姬轩辕唱反调。 这也是他最聪明的地方。 姬轩辕派出几名勇士，和向导一起去寻找小河，并重点查探：有没有水蛇？有没有猛兽？有没有毒物等。 队伍则停下来原地休整。 过了一会，几名勇士回来汇报：“水中有一些凶猛的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姬轩辕便让队伍起行。往前走了不久，便听到河水湍湍。 再近一些，便能透过树木的枝叶看到一条小河。 真的是非常小的河，这种河据说会经常改道，有时今年从这里经过，明年就从别处经过了。 河面漂浮着许多一段一段的“枯木”，姬轩辕张望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那就是大鼍？” 向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勇士们都惊奇地看着那些像枯木一样的大鼍，偶尔有一些鸟儿落在大鼍背上，这些生物也毫无反应。 但是一旦有野兽在河边饮水，“枯木”静静地漂浮过去，突然暴起，就能将野兽拖入水中咬死。 据说在陆地上，非常厉害的野兽都不是大鼍的对手。 大鼍其实在这附近很难见到，据说在更南边，有一条非常雄壮的大河，那里生活着许多的大鼍。 队伍小心翼翼地来到河边，姬轩辕正要下令，让一部分勇士去驱逐大鼍，另一部分勇士去取水。 却目光一凝。 只见一个面容模糊，穿着奇怪的衣服，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双脚踩在水面如履平地，从河对面走来。 那人走得很慢，但小河很窄，他很快就穿过小河，来到姬轩辕面前。 勇士们都畏惧地看着那人，那人必定是一名强大的特殊能力者。 第153章 身具天命之人 姬轩辕眯着眼，先仔细看了看那人样式怪异的衣服，然后低头看去，那人并不是赤足，也不是穿着草鞋或皮靴，而是穿着一种材质奇特的鞋子，他从没见人穿过这样的东西。 那双鞋子，没有沾上半点水。 这样神秘而强大的人，姬轩辕一方面并不想和对方冲突，另一方面又很想将之招揽至麾下——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性不大。 对方的能力比他强得多，他的直觉非常敏锐，感觉到对方可以轻易杀死自己。 而且，就算想交流，也未必能交流成功。 这个时代，东夷、苗部、神农氏以及中原地区的语言都有一些差别。 此人不知来自什么部落？ 正踌躇着，突然听到对面那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穿着的服装样式怪异，发式怪异，皮肤也白得怪异。神农氏的勇士们敢指天发誓，他们见过的最美、最白的女人，也没有这个人白皙。 而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此人明明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完全看不清这人的容貌，总觉得模模糊糊，隔了一层琥珀似的。 再联想到刚才此人踏水而来，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绝对神通广大。 这让勇士们心头发寒。 在野外，遇到一个强大的陌生人，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危险。 作为队伍的首领，姬轩辕责无旁贷地要上前答话。 他虽然内心也有诸多猜疑、忌惮，但看上去从容不迫，他的相貌虽然不英俊，但笑容看上去极具亲和力：“我们是神农氏部落之人，我叫姬轩辕。强大的陌生人啊，你又来自何方，在这里与我们相遇，是巧合，还是刻意？”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说话都是如此直白。 姬轩辕明白无误地点出了自己的疑虑，而对方则微笑开口：“我是广成子，是一个修道之人。我在这里等待许久了，是因为我修天人感应，冥冥中感应到，将有身具天命之人从这里经过，而我想与此人结识，借助此人身上萦绕的那一丝天道气机来修炼。” 这个人的用语很怪异，比如“修道之人”，比如“天人感应”，“身具天命”“天道气机”等，都是闻所未闻的词汇。 但是姬轩辕大致还是能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 姬轩辕心头一阵火热，他一直自命不凡，是否他就是此人口中的“身具天命之人”？ 而嫘则用热情和眷念的眼神看着情郎，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比姬轩辕更有魅力的男子了。 即使四代炎帝，身居高位，气魄不凡，但也不如姬轩辕。 这个时代，未婚男女是可以随意与看中的对象交欢的，没有人会做道德评判。 而像她这样，生了一个男孩的女人，还未结婚，自身又是西陵氏的贵女，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欢迎，神农氏里无数权贵想要追求她。 像她这样生过小孩的女人，比没生过小孩的女人要受欢迎十倍，因为她已经过了女人最艰难的一关。 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女人，会在生产头胎时因难产、因出血、因感染等种种原因死去。 而有过顺利生育经验的女人，接下来继续生下健康婴儿的概率高得多。 所以在生了姬轩辕的孩子后，她比以前反而受到了更热烈的追逐。 其中不乏神农氏的大人物。 嫘并没有和姬轩辕结婚，她也没必要为姬轩辕守身，这时代根本不讲究这个，根本没有贞洁、道德方面的概念。 但她却从未对别的男人动过心。 在她眼中心中，姬轩辕才是最优秀的，除了姬轩辕，别的男子都是土鸡瓦狗！ 所以此时她抱着婴儿挺身而出，热切地问：“广成子，你说的身具天命之人，是不是这一位？”她单手抱着婴儿，右手指着姬轩辕。 广成子含笑看了姬轩辕一眼，摇摇头。 当嫘和姬轩辕感到失望的时候，广成子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原来他的摇头并非否认，只是表示，这事不能随便说出口。 嫘和姬轩辕同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否认就好。 另一个松了一口气的，是大挠。 他在姬轩辕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投资。 如果姬轩辕并非特殊之人，他肯定会失望的。 而现在，一方面他感到自己有识人之明，非常得意；另一方面，也不多不少，有那么一点嫉妒，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嫉妒之情，一放即收。大挠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说：“广……” 说了一个字，他就卡壳了。 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那样也太没礼貌了。 嫘可以直呼其名，反正她是女人，高人不会和她计较。 如果是普通平民、奴隶，那也无所谓，没人会要求平民、奴隶懂礼貌。 可自己毕竟是权贵，总不能这么没礼貌吧？会让高人不悦的。 “叫我广成子道长就好。”对方云淡风轻地说。 “广成子道长，”大挠如释重负，微笑着说，“我们此行是去西陵氏的地界，为西陵氏了却一桩恩怨。道长如果有暇，不妨与我们同行？” “善！那老道就叨扰了。” 这道长看上去明明年纪不大，连胡须都没有，头发也是乌黑，却自称老道，实在奇怪。 不过大挠马上想到，传说初代炎帝，保持着年轻时的样子一直到一百多岁，直到临死前几年才突然变得衰老，便能够理解：这些修炼有成之人，或许是能够青春常驻的。 然后大挠很快想到：原本他以为《神农本源经》是天地间唯一可以让人族修行的功法。 可现在看来，并非这么回事。 这位自称“广成子道长”之人，显然也有修行法决！ 而且似乎不比《神农本源经》差！ 不知他的法决是否难以修炼，潜力如何，能修炼到几级？想到这，大挠就心头火热。 《神农本源经》，已经是走不通了。 可如果能得高人相授，修行别的法决，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活到白多岁，青春常驻！ 大挠能想到的事，姬轩辕自然也能想到。 他看着广成子的目光变得非常热情。 当然，此时不是细说的场合。 姬轩辕吩咐下去，让勇士们去驱逐大鼍，广成子却笑着说：“让我来吧。” 第154章 神奇的广成子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广成子，看他会怎么做。 大鼍这种生物，神农氏的勇士是比较陌生的，大部分只是听过其名字，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那位向导，虽然对大鼍了解得多一点，但同样拿这种凶猛的水中生物没什么办法。 所谓驱逐大鼍，其实很难真正办到。 要驱逐森林里的野兽很简单，人马喧嚣一点，制造点动静就可以。 可是这一招对大鼍没什么用。 你哪怕在岸上敲得锣鼓喧天，大鼍也不为所动。 却见那广成子飘飘然走到水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郊游踏青一般神色恬淡平和，开口道：“你们都游远一点。” 大挠感到好笑。 虽然有一些生物，是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听得懂人话、能口吐人言，那些生物被称作“妖”。 可这些大鼍显然并非是妖，对它们说话，岂不是对牛弹琴？ 但是还没等他的笑容荡漾开，就凝固在脸上。 只见那些大鼍齐齐从水里抬起头，对广成子点了点，然后飞快地游开！ 大挠、姬轩辕只是惊讶，勉强还保持着镇定。 那些勇士们却是议论纷纷，对广成子惊为天人。 大挠勉强收摄心神，想起曾经听到的逸闻：有的部落之人，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和一般的动物沟通。 或许这个广成子就是出自这样的部落吧。 大挠用力地点头，给自己的想法点赞。 但内心深处，他却是很清楚，广成子的所作所为，绝非是仅仅能和一般动物沟通这么简单。 这里面蕴藏的东西，细思极恐。 …… 姬轩辕安排众勇士饮水、休憩之后，队伍继续行进。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自称“广成子”之人的奇异之处，一路上大家都在暗暗观察他。 而走了一段路之后，勇士渐渐发现，队伍中出现了许多怪事。 酷热的天气没那么难熬了，大家的体力消耗得也变慢了，走了许久也不会脚痛，不会疲劳，不会感到口渴和饥饿。 一直到停下来扎营休息的时候，疲劳和饥渴才会涌现出来。 如果只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那还可以说是错觉。 可是所有人都这样，那就细思极恐了。 还有一个显著的变化，那就是原本生病的人、被毒虫叮咬而中毒的人吊在队伍的最后，走得很慢。 那位广成子接了一陶罐的清水，折了一根细嫩的树枝，将树枝的尖端弄得蓬松。 然后用树枝的尖端蘸水，在那些人的额头上画一个复杂的符号。 符号画完，那些病人、中毒的人就感到身体又有力气了，难受的感觉消失了，被毒虫叮咬的患处消肿，整个人好了起来。 如果说这种治病的手段，神农氏的勇士们也曾耳闻过。 那么另外几桩神异的事情，就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了。 首先是夜里露宿的时候，广成子说不要生起篝火，不需要安排人值守。 一开始大家都惴惴不安，担心野兽，担心毒虫毒蛇。 但是一夜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野兽袭扰，没有毒虫和毒蛇，平安无事。 一夜如此，夜夜皆然。 还有，一次在赶路的时候，队伍通过林间一个狭窄的通道，队伍被拉得很长。 这时突然几只饥肠辘辘的吊睛白额大虎冲进了队伍中端。 那几只大虎显然是有特殊能力的，虽然智慧程度还算不上“妖”的级别，但也比一般的野兽要聪明。 它们并不怕人，即使面对了数百勇士，它们也怡然不惧，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准备伤人。 勇士们措手不及，来不及摆开阵势，只能仓促地抽出石刀石斧准备迎战。 往常遇到老虎这样的猛兽，为了减少伤亡，他们会使用各种陷阱，搭配一些远程投掷武器，比如用套索投掷石块，还有简陋的以骨片作为箭头的弓箭。 但此时，显然来不及布置陷阱，也不适合使用远程武器。 一些勇士吓得两股战战，眼看伤亡在所难免，一直行走在队伍最前面，和姬轩辕走在一起的广成子突然出现，伸出手对老虎们低喝一声：“退开，去别处觅食！” 那几头老虎像是听懂了人言，弓着腰，放低头部，发出低沉的咆哮，似不甘心放弃美食，但还是慢慢地退开。 经此一事，广成子在部落勇士们心目中简直如同神人。 然而，这样的神人，却是甘愿放下身段，辅佐姬轩辕，这也令勇士们感到好奇，这姬轩辕身上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一路走来，姬轩辕都安排得紧紧有条，他的能力确实非常突出。 但给人的感觉，是还不至于可以折服广成子这样的异人。 不过大家又想到初见面时广成子说过的话，便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在广成子看来，姬轩辕正是那负有天命之人吧。 “姬轩辕，注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不知从何时起，这句话开始在队伍里流传。 而且据说是广成子的亲口点评。 广成子这么神异的人都这么说？那看来没错了，姬轩辕真的非同寻常。于是队伍里近一半的勇士开始暗暗打算效忠姬轩辕。 广成子当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我真没说过这话。 他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有少数几个人猜到了：流言是嫘放出来的。 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她也算是拼了。 而且效果还真不错。 由于广成子的加入，队伍以比预想中快得多的速度抵达了西陵氏的居住地。 而且神奇地没有减员。 这在事先看来是难以想象的。 大家都估摸着队伍至少会减员一到两成。 西陵氏的居住地，是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能长出极为饱满的庄稼。 距离黄河有一定的距离，即使黄河泛滥，也不会影响到西陵氏。 他们的居住地附近有一条小河，还有大片森林，栖息着许多的野生物。 庄稼收成不好的时候，他们依靠打鱼、采集浆果、捕猎，也能让部族生存下去。 可以说是广袤大地上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遭到了来自东夷的有熊部的猛烈攻击。 第155章 广成子的戏法 神农氏的勇士们得到了西陵氏的热烈欢迎。 傍晚时，西陵氏拿出肉干，浆果，还有珍贵的盐，招待神农氏的勇士。 而在简陋低矮的西陵城中，权贵生活的区域里一处专门用于祭祀、宴请的垒土台上，西陵氏专门设宴招待大挠、姬轩辕、广成子等权贵以及那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 在这小型的宴会上，参与人数不多，都是双方的重要人物，而食物更加丰富，甚至还有珍贵的美酒。 要知道，这个时代，谷物产量低下。 能拿出多余的谷物酿酒，是一个部落是否强大富饶的象征。 多种肉类、新鲜瓜果，和用犀角杯盛放的美酒摆放在托盘上，由美丽的女奴捧着伺候勇士们食用。 美丽的女奴都穿着清凉，甚至不着片缕，任君采撷。哪位勇士如果兴致来了，随时可以拉着一名女奴去油灯照不到的地方，翻云覆雨一番。 在这个时代，任何能增加人口的举措都是被鼓励的，而且人们的思想单纯，这种事情绝非伤风败俗之举，就和喝水吃饭一样属于日常必需，没人会对这种事进行道德评价。 神农氏的人员这边，只有姬轩辕和广成子没有对面前的美丽女奴动手动脚。而且他们二人也滴酒不沾。 其他人早就不亦乐乎，已经有人急不可耐，放下食物抱着女奴去一旁品尝美色了。 西陵氏一方，权贵们都面带笑容，带着感激之色。 神农氏的支援，对于西陵氏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在此时，西陵氏已经危如累卵，在有熊氏连绵不绝的攻击下，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随时有可能一朝倾覆。 或者说，要不是有着低矮的城墙为依托，他们早就被人灭族了。 神农氏送来的这两百多勇士，对他们是极大的助益和补充。 西陵氏是个较大的部落，原本有可以作战的青壮3000人，其中称得上勇士的只有不到500。 不过西陵氏内许多人都有代代相传的特殊能力，只是他们的特殊能力并不强大，就是能让皮肤硬化，抵挡一定程度内的攻击。 也正是因为这能力不强大，所以才能较为普遍。 如果像祝融氏、共工氏等，那些强大的特殊能力是很难被子女继承的。 不过西陵氏也已经算是强大的部落了，毕竟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有特殊能力。 比如神农氏的母家，少典氏，人口虽然多，但过得那叫一个惨…… 也无怪乎，神农氏崛起之后，少典氏跑空了一半，都去投奔神农氏了。 嫘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她的家族在部落内有着极高的权威。 此时她并正坐在一个长辈身边，神态恭敬，不时小声说几句，向长辈介绍神农氏来人的情况。 重点介绍的，当然是名义上带队的大挠，她的情郎姬轩辕，还有神秘莫测、强大无比的广成子。 宴席到了后半段高潮的时候，姬轩辕提出，让他带来的勇士和西陵氏的勇士较技，来为宴席增色。 约定双方都不使用武器，因为这个时代的石制武器和骨制武器，都非常脆弱，如果在比试中毁坏，会比较可惜。 而金属武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即使神农氏这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也不是人人佩戴。 比武较量是题中应有之义，既是姬轩辕想要炫耀武力，表明自身价值，同时也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宴会活动项目。 姬轩辕自己当然不会下场，也不敢安排神秘的广成子下场，只让那10名有特殊能力的勇士出场。 那10名勇士虽然经历了长途跋涉，体能远远不是巅峰状态，但仍然在较量中碾压了他们各自的对手。 10场，10胜，而且胜得非常轻松。这让西陵氏权贵们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同时也非常欣喜。 有这样的勇士相助，何愁有熊氏不退！ 10场较量后，有个喝得有点醉意的西陵氏权贵突然指着广成子大声说：“那个汉子，我想看看你的比武！你愿不愿意和我麾下最优秀的勇士比试一番？不管输赢，我都会赏赐你！” 神农氏这边，一时鸦雀无声。 严格来说，那个西陵氏权贵的话不算侮辱。反而是对广成子武力的尊重。 但是考虑到广成子的神秘莫测，神通广大，这番话就变成了侮辱的意味。 当然，那个权贵自己还不明白这一点，期待地看着广成子。 就在众人担心广成子暴起，将那权贵打死的时候，广成子沉吟片刻，微笑着站起：“这样吧，比武就不比了，我表演几个小法术吧。” 又问：“部落里有没有活着的动物？不管什么动物都行。” 几名西陵氏权贵交头接耳一番后，那个之前开口的权贵眼神斜斜地笑着说：“我们之前俘虏了有熊氏供奉的几头熊，非常高大强壮。勇士，你愿意与熊搏斗么？” 同上，在这个时代，这种话仍然不是侮辱，而是对广成子武力的期待与尊敬。 广成子含笑点头：“把那几头熊都拉过来吧。” 那权贵拍拍手。几名勇士跑下垒土台，一会儿便和其他十几个勇士一起，拖拽着四头熊过来。 那几头熊都是灰熊，都非常高大强壮。 不过它们的神态有些萎靡，身上多处受创，伤口显然只是草草处理，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 用来限制它们活动的，是脖子和四肢上的绳索。 当它们被牵到垒土台上之后，广成子笑道：“勇士们，放开它们吧！” 西陵氏的勇士们都有些迟疑，如果这四头熊失去限制，爆发出来，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那西陵氏的权贵却是对广成子极有信心，吩咐道：“你们没听到这位尊敬的客人的话么？” 勇士们小心翼翼地松开绳索。 四头熊发现自己似乎重获自由了，立刻蠢蠢欲动，而西陵氏的勇士们也严阵以待。 这时广成子微笑着走上前，抬起手，手一挥，晴空中便有一道粗若儿臂的电蛇落下，落在熊的面前。 西陵氏的权贵和勇士们都吓得一颤，那几头熊也立刻安静下来。 广成子又小声说了几句，那几头熊便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 广成子又指着姬轩辕说，“你们以后要认他为主，听他的命令，知道么？” 几头熊非常人性地点点头，然后冲着姬轩辕的方向拜了几拜。 第156章 有熊氏的攻势 抵达西陵氏的第二日，神农氏的来客被西陵氏的权贵请去交谈，详细讲述了和有熊氏的战争。 原本西陵氏的权贵也想叫广成子，宴席上广成子的表演令人印象非常深刻，但广成子拒绝了。 他说：“修道之人，不便参与俗务。” 这番话没头没脑，让人听不懂，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于是只有大挠、姬轩辕和他的几名地位较高的追随者前往。 西陵氏和有熊氏之间的恩怨，其实没有什么曲折离奇之处。 起因在于，有熊部原本生存的地方，因黄河的泛滥被淹没，死了大量的族人，他们不得不进行迁移。 由于东边是强大的太昊氏、少昊氏地盘，南边是悍勇的诸苗部，而有熊氏又不想渡过大河前往寒冷的北边。 于是便只能一路向西了。 他们渐渐脱离了东夷部的辐射范围，接近了神农氏的力量辐射范围。 途中他们也发现了几处不错的土地，但都有主人了。 最关键是，那几片土地的主人都很强，有熊氏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已经在水患中死去太多的勇士，必须保留元气，以免部落一蹶不振。 有熊氏的人通常都有较大的力气，这或许是他们天生的特殊能力吧，但也不算太强悍。 这特殊能力有点弱。不过比西陵氏还是强一点。 有熊氏的武力保障主要是他们依附投靠的一种名为“罴”的超凡生物。 这种生物形状像熊，力气比一般的熊要大得多，皮毛坚硬，即使金属武器也很难伤着，算是一种很厉害的超凡生物。 目前他们部落供奉着6头罴，以及20多头依附这些罴生存的灰熊。 这些熊罴，一旦凶性发作，在战场上绝非普通勇士能挡得住的。 当终于来到西陵氏的居住地时，有熊氏对这片土地很满意，罴也对这片土地表示满意。 最关键的有几点：一是这里临近水源，取水方便。在这个时代，远离水源的聚居点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 二是这里的土地肥沃，有熊氏是半农耕半渔猎的部落，因为不懂得像神农氏那样精耕细作，土地肥沃对他们来说就尤为重要了。 三是这附近有非常不错的森林，正好可供熊、罴休憩。 四……经历长途跋涉迁徙，有熊氏的人口再次锐减，无法再继续迁移了。 因此虽然西陵氏人口众多，甚至而且还建起了原始的城，有着低矮的城墙守护，有熊氏仍然决定攻打西陵氏。 他们并不是一定要将西陵氏打服、或者赶尽杀绝。只要逼迫西陵氏迁走就行。 但西陵氏不知道这一点啊。有熊氏上来就偷袭，一声不吭就开打，西陵氏还以为对方是要打一场灭族之战而不是征服之战。 灭族之战，是杀死对方所有的青壮，将对方妇孺纳入自己的部落。 征服之战，是让对方定期纳贡、交税。 这两种战争有本质的区别。 有熊氏的本意是打第二种，甚至只要西陵氏迁移，以后交不交税都无所谓。 西陵氏却以为对方是要打第一种战。 有熊氏也无法解释，双方的语言是很难沟通的，有熊氏说的是东夷部的流通语言，与西陵氏使用的语言不一样。 误会就此产生。 现在西陵氏权贵和神农氏援军的头目进行的谈话，就是以“有熊氏要对我们进行灭族”为基础进行的。 对双方的力量对比、之前几场战斗的情况、西陵氏的人口和物资储备等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后，姬轩辕心里有数了。 这场战能赢，但很可能是惨胜。 是不是惨胜，他无所谓，甚至西陵氏被打残了他更高兴，更有利于他后继的计划。 因为他带援兵来此，就是想要吞并西陵氏的！当然这种心思不足与外人道。 但是在战场上，很难控制精细，只让西陵氏流血，而保留神农氏援军的力量。 姬轩辕觉得自己还得从长计议。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何不去问问神秘的广成子呢。 虽然广成子很明显是准备辅佐他。 但姬轩辕一方面震撼于广成子的神秘与强大，非常自豪这样的异人会来辅佐自己；另一方面，却也有着深深的疑虑，担心广成子是别有所求，最终会对自己不利。 不过，广成子一直没有过于热情，表现得云淡风轻，这多少让姬轩辕打消了一点疑虑。 或许该找时间和广成子深谈一次了。 不过广成子一直显得云淡风轻，飘渺高远，似乎很不好攀谈。 姬轩辕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广成子那双似乎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看着广成子那模模糊糊似乎永远也看不清的容貌，他总是会心生寒意。 所以一直犹豫着。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广成子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有熊氏又来进攻了。 姬轩辕作为神农氏援兵的指挥官，与西陵氏负责指挥的权贵牟仲一起站在墙头，看着有熊氏的兵势。 有熊氏这次派出作战的勇士并不多，清点后，发现只有200余人。 但据西陵氏的权贵说，有熊氏的勇士都骁勇善战，面对西陵氏的勇士时往往能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 另外，有熊氏还派出了10头灰熊，4头罴。 姬轩辕迅速计算着有熊氏的战斗力。 神农氏援兵中，一般勇士的战斗力与西陵氏的勇士差不多。 但是那10名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是个个都能够做到以一敌十，其中几个甚至可以打败20名勇士的合围。 西陵氏的勇士共有500人左右，加上神农氏那200名一般勇士，在野外平地上也只能勉强抵挡200名有熊氏的进攻。 再加上对方的罴、熊那惊人的破坏力，怪不得西陵氏一直以来只能据城而守，根本不敢出去与之野战，形势也岌岌可危。 姬轩辕皱起眉头。 他相信，他的追随者们，加上带来的那10名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是能够抵挡住那些熊、罴的。 可也仅仅是抵挡罢了。 真正进入作战，胜败难料。 而且肯定会伤亡惨重。 这是姬轩辕极力想要避免的局面。 看来要去请广成子出手了，广成子可以号令对方的熊、罴，甚至令它们反戈。 第157章 战争的目的 然而当姬轩辕来到广成子的房间前，说出来意时，广成子却在屋里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真的是身系天命之人，我想这样的局面难不倒你。” “可我就算身系天命，”姬轩辕反驳道，“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成事，我需要帮助。我很乐意获得帮助。” “如果这样的小事都需要我出手相助，未来更困难的局面，难道要我扶着你一路走过去？” 姬轩辕一时哑口无言。 他向屋里看去，只见黑暗中，广成子仿佛全身发出毫光，晶莹如玉。 看不清广成子的眼神，但姬轩辕能肯定，此时广成子的眼神一定是古井无波，仿佛苍天一样无情。 姬轩辕咬咬牙，心知今日无法获得广成子的帮助了，便匆匆离开。 西陵城外，有熊氏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摆开稀稀散散的阵势，派出几个嗓门大的叫骂。 虽然大家语言不通，但骂人的话，还是很容易听懂的。 有熊氏也不是傻瓜。 面对城墙，即使是低矮的城墙，他们也不想一头撞上来。 虽然前面几次进攻，他们都占足了便宜，交换比非常高。 把西陵氏都快打残了。 但有熊氏也不能蛮干啊！ 他们的青壮，在黄河泛滥时就死伤不少，一路迁移的过程中又死伤小半，现在每死一个，都令族长感到肉痛。 这些都是未来的种子。 不能轻易牺牲。 有熊氏的青壮，加在一起已经不足1500人了。 称得上勇士的，只有200，已经全部在城外。 如果死伤惨重的话，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有熊氏没有急着进攻，姬轩辕也不急。 他把自己的追随者全部叫来，开了一个短暂的军事会议，听取大家的意见。 事实上，在抵达西陵，获得详细的信息后，姬轩辕已经和追随者们碰过几次面，讨论如何应对有熊氏。 经过讨论，已经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应对方式，此时只是需要细化而已。 “首先，我们还是要据城而守。”姬轩辕定下基调。 “没错，”看起来很憨厚的常先说，“这是我们的优势，不能随便放弃。” 嫘仍然以追随者自居，此时将婴儿交给了女奴去哄，自己参加会议。 她很急于表现自己，说道：“要不我们去请广成子出手吧，只要他把那些熊、罴都控制住，令它们往有熊氏的阵势里冲，我们的勇士再追杀出去，就可以一次性将有熊氏击垮了。” “广成子不愿出手。”姬轩辕道。 “为什么？”问出这话之后，嫘自己也知道不妥。 和他们不一样，广成子绝非是姬轩辕的追随者。 或者可以说，广成子的定位现在还比较模糊，并没有融入这个团体。 而偏偏广成子又神通广大，姬轩辕也好，他们这些追随者也好，谁也没有资格去命令广成子做什么。 商量了半天，大家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 既想避免自身的伤亡，又想击退有熊氏，看上去是不太可能的。 还好，有熊氏也没有进攻。 西陵氏的权贵也没有逼着神农氏出城去野战，他们很清楚有熊氏在野外平地里的战斗力。 当初西陵氏最精锐的勇士们在野外与有熊氏接战，几乎是一触即溃。 熊、罴冲入人群，西陵氏的勇士撞上去就是皮开肉绽甚至骨折。 而它们则抓住西陵氏的勇士们，轻松地撕开，让血淋淋的内脏流了遍地，使得西陵氏的勇士们瞬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西陵氏当然希望神农氏出去和有熊氏拼个你死我活，但谁都不是傻瓜。 这一天一直到傍晚，有熊氏也没有攻城。 第二天，有熊氏并没有列阵出战，但是到中午的时候，西陵氏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派出城取水的人，被有熊氏全歼了。 他们以为这只是巧合。 但是第三天，西陵氏去取水的人再度被击溃，只逃回来几个人。 这会儿西陵氏才明白。 有熊氏改变了策略，要在水源方面做文章。 然而……西陵氏似乎无法应对。 城内只有一口水井，不够全城人的生活所需。 如果再这样下去，只要短短几天，西陵氏就将不战自溃。 有熊氏这是用切断水源的方法，逼迫西陵氏出城决战！ “我们必须出城作战了，”牟仲找到姬轩辕，显得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勇士会渴得拿不动武器了。” “可是现在出城作战，我们并没有胜算。”姬轩辕无奈地说。 牟仲急促地说：“去请广成子出手吧！他出手的话，一定可以帮助我们取胜的！” 姬轩辕苦笑。 他默默地来到广成子的房间外坐下。 这些天，广成子没有出过房门一步。摆在房间门口的食物一口都没有动。 他似乎不需要饮水、饮食，也不需要排泄。 十分神秘。 要不是能听到屋里绵长的呼吸，姬轩辕甚至会以为广成子已经死去了。 “广成子道长……” “如果是请我出手，那就不用开口了。”广成子淡然说。 姬轩辕感到很恼火。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心平气和地问道：“道长，你是仅仅不愿意出手，还是不愿意以任何方式帮助我？” 停顿了一会，广成子才说：“我不会出手。” 姬轩辕立刻振奋了起来：“那，广成子道长，你能否帮我出出主意？教我怎么应对这场战争？” 广成子叹了口气：“也罢，现在你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不能完全对你放任不管。我且问你，这场战争，对方需要的是什么，西陵氏需要的是什么，而你，需要的又是什么？” 像是一道闪电破开了迷雾，姬轩辕的心里突然亮了起来。 广成子的问话，简直直指本质！ 是啊，自己竟然连这最基础的问题都没有想清楚，就想着要开战。 这样就算糊里糊涂地打赢了，自己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么？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一开始要争取到领援兵出征的权力！ 想到这，他迅速组织语言，说道：“有熊氏或许是想掠夺西陵氏的土地、财富和人口。西陵氏想保护自己的一切。而我，我想利用这场战争，为自己争取到权势、财富和大量的追随者，然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部落！” 第158章 姬轩辕在成长 广成子的话，让姬轩辕茅塞顿开，瞬间打开了思路。 他的思考，不再仅限于这场战争本身，而是落脚于，怎样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如果自己的目的能实现，哪怕西陵城破了，西陵氏死绝，那也没关系；相反，若是自己的目的不能实现，哪怕能漂亮地赢下这场战争，自己也是失败的！ 姬轩辕迅速地思考着。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活跃。 “我甚至可以带着援军退走，等着西陵氏崩溃，当有熊氏的勇士忙着掠夺战利品的时候，再带着神农氏的勇士冲杀一阵，救下西陵氏的妇孺，这样我就有建立一个部落的人口资本了。” 广成子清冷的声音说：“这也算是一个办法了。” 他没有做任何道德评价。 仓廪实而知礼节。 现在处于社会的原始阶段，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存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在超凡生物的夹缝中，能挣扎着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这个时候，讲道德才是真的有病。 只有天下一统了，人们的物质水平提高了，需要用法律和道德来约束国民了，那个时候才是讲道德的时候。 姬轩辕继续思考：“可是我担心的是，一旦我带着援军退走，西陵氏也会不战自溃，四处逃散。” “那样的话，最终我的收获不会太多。” “另外，我手下的勇士和追随者只有两百多人，不见得最终能打退有熊氏。” 广成子声音清冷：“为什么你的目光局限于西陵氏？为什么只考虑攥取西陵氏的妇孺来做你部落的根基？” 姬轩辕有些迟疑：“不找西陵氏还能找谁呢？难道要我回去神农氏？” “蠢材。面前就有一个强大的部落等着你去统领！” “你是说……有熊氏？”姬轩辕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事实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但是因为觉得这个选项不可能，所以没有深想。 “总算不是太蠢。” “可是……我不懂东夷部的语言，和有熊氏无法沟通。而且有熊氏怎么可能会让我入主当族长？” “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广成子的声音仍然清清冷冷，“有熊氏究竟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 “想好了再回答，”广成子说，“你真的知道么？” 明知道屋内的广成子看不见，姬轩辕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西陵氏没有和有熊氏交谈过，我也没有。” “你是让我去和有熊氏的人谈谈？可我不懂东夷语，而且，”姬轩辕更加迟疑了，“如果他们根本不和我谈，直接杀了我怎么办？” “我懂东夷语，至于风险……你总不指望毫无风险地成就一番事业吧。” 姬轩辕低着头思考半晌，才重重地点头：“行，广成子道长，你陪我走一趟吧！” …… 尽管追随者以及西陵氏的权贵都极力劝阻，姬轩辕还是决定出城与有熊氏谈一谈。 他原本只打算带上广成子，以及两名勇士作为护卫，但是嫘死活要与他一起。 一行5人出得西陵城，慢慢走向有熊氏的驻地。 很快就有有熊氏的勇士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涂着颜料，披着兽皮，手持武器，眼神警惕。 姬轩辕看向广成子。 广成子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那些有熊氏的勇士警惕没有减少，武器仍然对着他们，但是并没有发动进攻。 广成子又急促地说了几句，那群勇士中领头的回应，两人简单地交流后，有熊氏的勇士围住了一行五人。 广成子说：“没事，我们继续走。” 姬轩辕、嫘和那两个神农氏勇士都忐忑地继续前进。 一路上，有熊氏的勇士偶尔会和广成子交流几句，但广成子的话比较简短。 走了几万步，一行人终于来到有熊氏的营寨前。 姬轩辕发现，有熊氏已经在这里打造了坚固的营盘，用木栅栏围绕着，看起来防御能力很不错。 神农氏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造起如此坚固的营盘。 不过姬轩辕很快想到，有熊氏有20头熊和6头罴的助力，熊和罴都力大无穷，干这种粗活是比较简单的。 被简单地盘问几句后，大门处的木栅栏被拉起，一行人走了进去。 有熊氏的勇士让姬轩辕一行人停留在原处，他们则分出几人去汇报。 姬轩辕不敢乱动，但还是四处张望，打算推测有熊氏的总人数。 很快就有人来招呼姬轩辕等，将他们带入一个木头搭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很简陋，但这毕竟只是临时的营盘，能住在这房间的肯定是部落里的中上阶层，普通勇士只能露宿。 又过了一会，几名看上去很威严的有熊氏人前呼后拥地走来，进入房间后，并没有让他们坐下。 看上去最苍老的那个开口说了几句话。 广成子立刻回应，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着姬轩辕等。 姬轩辕猜测，这是对方在询问自己等人的身份，广成子在做介绍。 交流了一阵之后，广成子对姬轩辕说：“他们说没见过你，怀疑你的身份。我说你是来自神农氏，是西陵氏的援军。他们说没听说过神农氏。” “另外，我刚刚问了有熊氏，为什么要对西陵氏发动攻击。有熊氏的回答是，他们在寻找适宜居住的地方。只要西陵氏愿意搬迁，他们可以停止攻击，让西陵氏离开。” 嫘立刻说：“是真的么？我们可以走！但是他们的话可信么？” 广成子却不理她，只看着姬轩辕。 姬轩辕沉思片刻，瞥了嫘一眼，问道：“刚刚说话的是他们的族长？” “是的，这几位就是有熊氏全部的权贵。其余的权贵都已经死了。” 姬轩辕的眸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说道：“道长，你觉得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 广成子平静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听力很敏锐，之前听到几个有熊氏的勇士在议论，其实他们部落也已经元气大伤，不想再继续流血了。” 姬轩辕大脑极速运转。 眼前是危机，也是机遇。 他有预感，自己的大业将从这里起步。 第159章 姬轩辕的对策 姬轩辕迅速整理清楚了已有的线索，并且快速想出一个对策。 他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道长，请告诉他们。西陵城是西陵氏世代栖息之所，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如果他们想要夺取西陵，那就只能继续战斗了。” 嫘急切地说：“轩辕！你！” “闭嘴！”姬轩辕轻喝道，“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妻子，不要怀疑我，不要对抗我！” 嫘紧紧抿起嘴唇。 看得出她仍然很担忧，但她选择相信姬轩辕。 相信姬轩辕和她共有的未来。 广成子淡然地对有熊氏说了几句话。 有熊氏的权贵们露出怒容，以及一丝焦虑。他们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广成子很快翻译过来：“你们要战，那便战吧！有熊氏的勇士，不怕流血牺牲！为了部落的生存，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姬轩辕微微一笑：“我们也可以不杀个血流成河，换一种方式解决此事。道长，麻烦你告诉有熊氏的权贵，我们可以每方出10名勇士，一对一地决斗，最终胜利场次较多的一方获胜。获胜的一方，将能赢得西陵城以及其周边地区。” 广成子翻译过去后，有熊氏的权贵们哈哈大笑，似乎胸有成竹。 有熊氏的族长说了几句，广成子转述道：“有熊氏的族长说，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赌斗。但是他希望你明白，他们拥有的灰熊也是部落的一份子。如果要决斗，他们会派出灰熊参加。” 姬轩辕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了许久才说：“可以，但是他们必须当着整个有熊氏部落的面宣布这个决定，否则他们反悔的话怎么办？” 广成子将姬轩辕的话转告后，有熊氏的权贵们私下商量了一会，最终点头。 于是有熊氏将所有的勇士和妇孺都聚拢来，宣布将通过10场赌斗来决定这片肥沃土地的归属，并宣布将派出10头灰熊去参加决斗。 有熊氏的人各个兴高采烈，他们和西陵氏交过手，知道西陵氏的勇士其实算是比较羸弱的，就连有熊氏的普通勇士都可以一个打三个。 这么羸弱的家伙，绝对不是灰熊的对手。 他们仿佛已经能够看见自己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根下来，开枝散叶，繁衍生息，将部落不断地扩大…… …… 返回西陵城的路上，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姬轩辕：“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让他们上了套。10头灰熊？我们这些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勇士绝对有一战之力，达到二级的能轻松拿下。” 姬轩辕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嫘笑了一阵，又蹙眉道：“可是，如果有熊氏反悔，该怎么办？他们赖着不走的话呢？” 姬轩辕显得自信满满：“你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对了，嫘，”他扭头看着嫘，目光炯炯，“不要告诉任何人，有熊氏曾经同意让西陵氏完好无损地离开。” 嫘低下头：“我知道。” 回到西陵城，向西陵氏的权贵们汇报了此行的成果，权贵们都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事情终于有解决的办法了。 忧的是，虽然他们见识过神农氏勇士的本领，但总觉得这些勇士还是打不过灰熊们。 不过，就算输了，对方也允许自己等人搬迁，不会赶尽杀绝，这已经很不错了。 “轩辕，你很有能力，非常感谢你帮了我们西陵氏，”牟仲说，“不管比斗能不能赢，我们都衷心感谢你。” “我们会赢的。”姬轩辕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他要的，不仅仅是西陵氏获胜。 西陵氏获胜，又关他何事？ …… 到了晚上，姬轩辕再次出现在广成子的房间外。 “广成子道长，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有熊氏，将这边的决定告知，并且商量好决斗的时间、场地，规矩。” 广成子默不作声。 姬轩辕继续说：“我会要求，双方的权贵各自带着护卫近距离观战，双方各自出2名权贵来监督战斗，贯彻决斗的规矩。” 这就是裁判了。当然现在还没有这个词。 广成子仍然没开口。 “我打算，组织起一支强悍精锐的小队，在决斗时找准机会，突袭有熊氏的权贵，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接手有熊氏，成为有熊氏的新族长。而我成为族长的条件，是帮助有熊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存。他们会同意的。” 广成子的声音终于响起：“很粗糙的计划。不过思考的方向挺有趣。我觉得有希望成功。” 姬轩辕松了一口气：“既然道长你也认为可行，那我就决定这么办了。” 过了一会，他试探着说：“道长，我想跟着你学习。” “哦，”广成子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跟我学什么？” “学习你的智慧，学习你的谋划，学习你掌握的特殊能力。” 广成子没有立刻回答。 事实上他一直沉默着。 沉默到姬轩辕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拒绝了，广成子才说：“好吧，以后你就叫我老师吧。” “老师？好的，老师！”姬轩辕兴高采烈地说。 他觉得今天最大的成就并不是和有熊氏达成了协议。 而是得到了广成子的认可，以后能跟着广成子学习了。 他相信，广成子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或许也是最强大的人。 自己一定能在广成子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最终自己能实现那个梦想，让万族臣服。 …… 次日，姬轩辕再次带着广成子等人前往有熊氏。 在和有熊氏的权贵们见面后，姬轩辕提出了西陵氏的条件，然后敲定了10场决斗的时间和地点，还有决斗的规则。 时间就在两日后，正午之时。 地点，在西陵城下的空地。 规则是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可以采取任何手段，战斗直到一方认输或是完全失去战斗力或是死亡。（事实上灰熊应该是不会认输的，只能打死或打晕。） 双方的权贵必须全部到场，并且各出两名权贵，来监督决斗的进行。 这段时间内，有熊氏不得阻挠西陵氏出城取水。 确定下来后，姬轩辕返回西陵城。 双方各自摩拳擦掌，吃喝补充体力。 神农氏的勇士还要打磨石刀石斧。 战斗一触即发。 第160章 十场决斗 到了决斗的时间。 姬轩辕带着10名参加决斗的勇士，以及几名西陵氏权贵，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发，来到城下空地。 而有熊氏则比较谨慎，他们派出探子，将周围都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伏兵，这才让权贵带着10头灰熊，还有两头罴，以及几名照顾这些动物的族来到决斗现场。 西陵氏这边的权贵上前，说了几句话，让广成子转述。 然后有熊氏的一名权贵走到决斗的场地中，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用阴森的嗓音跳起了动作激烈的舞蹈。 西陵氏的权贵们纷纷皱眉，问广成子：“这是做什么？” 广成子说：“他们在向他们信奉的罴之神，以及王座上的金乌之神祈祷。” 西陵氏的权贵们表示不能理解。 神农氏辐射范围内的部落，大多信仰祖先神，不会信仰实体神。 而东夷诸部则相反，并不信仰祖先神，而信奉各种动物神、植物神，这些有实体的神。 而南边的苗部则是另一套信仰体系，他们信仰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非常浪漫。 那名兼职“巫”的有熊氏权贵在做完祈祷的仪式后，便让出空地。 神农氏的勇士，以及有熊氏的一头灰熊出列，准备进行决斗。 那头熊很是聪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虽然不会使用武器，但凭借强壮的身体，厚厚脂肪带来的防御，能手撕虎豹的力气，它已经是食物链顶端的猛兽。 对付小小人类，往往只要抓住、一撕，就解决问题。 此时它龇牙咧嘴，表现着自己的斗志。 而神农氏的勇士并不觉得让他和动物决斗是一种侮辱，事实上，和强大的生物决斗，并战而胜之，是勇士的荣耀。 决斗开始，神农氏的勇士凭借灵活的步伐，不断地用石刀和石斧在灰熊身上制造细小的伤口。 这是一名修行神农本源经到了一级的勇士，即将进入二级。他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比常人高出许多，虽然比灰熊的力气要小一点，但是可以凭借灵活的动作来扳回劣势。 灰熊几次攻击，都被这名勇士灵活地躲开。 灰熊着急了，猛地挥出爪子，这个动作让它露出了破绽。 勇士灵活地绕到它的背后，用石斧狠狠地凿在灰熊的脑袋上。 灰熊发出一声哀鸣，头顶流血，身体摇摇晃晃。 勇士正要继续攻击，置它于死地，有熊氏充作裁判的权贵急切地叫道：“这一场我们认输！” 广成子立刻喊勇士住手，并且翻译了有熊氏权贵的话。 第一场，西陵氏获胜。 第二场，上场的神农氏勇士仍然是一级，但他过于自信了，没有采取游走的战斗方式，而试图和灰熊硬碰硬。 然后他就悲剧了，被灰熊抓住两条腿，举起来用力一撕，整个人变成两片，内脏都掉了出来。 这血腥的场景，让后面还没登场的勇士看得心脏狂跳，一个个面如土色。 当然，后面的8名勇士中，有5名一级，3名二级，只要都小心应战，获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广成子和姬轩辕的注意力都没在这里。 这10场决斗的胜负，其实无关紧要。 这时一名西陵氏的权贵好奇地问姬轩辕：“你的追随者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嫘呢？她平时不是喜欢在你身边么？” 姬轩辕灿烂地一笑：“他们呀，在忙别的事情。” 那权贵其实并不关心，他惴惴不安地问道：“轩辕，接下来的决斗我们能赢么？” “能，当然能。”姬轩辕的笑容自信，极富感染力。 周围的权贵们不自主地就有些安心。 决斗还在继续。 第三场决斗，勇士顺利地战胜了灰熊。 第四场决斗，获胜的还是勇士。 第五场决斗，勇士大意地被抓住手脚，但这次由于姬轩辕及时地认输，这名勇士侥幸没有丢掉性命，只是脚踝被灰熊抓破了。 第六场决斗，上场的是一名二级的勇士，他顺利地为西陵氏再拿到一场胜利。 有熊氏的权贵们已经笑不出来了。 此时比分已经变成了4：2。 西陵氏遥遥领先。 而有熊氏不知道的是，剩下的四场决斗中，有两场的对手是修炼神农本源经到了二级的勇士，这两场他们只要自己别太大意，拿下灰熊都不成问题。 决斗的最终胜负，其实在这一刻已经基本确定了。 在姬轩辕的授意下，接下来的第七场，上场的仍然是二级的勇士。 他顺利拿下这一场。 比分变成5：2。西陵氏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第八场，姬轩辕故意派了一名没有修炼过神农本源经的勇士。 坚持了几个回合，那名勇士险象环生，姬轩辕立刻宣布认输。 5：3。 有熊氏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这时有熊氏的族长要求谈话。 西陵氏的族长上前，广成子作为翻译也来到场地中间。 他先转述了有熊氏的话：“事先我们并没有约定，平局怎么办。” 西陵氏的族长显然已经和族人讨论过，立刻回答：“告诉他，平局的话，就隔日再战。” 有熊氏族长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显然不太满意地摇摇头，但也没说什么。他没有和族人商议，决断说：“可以，如果平局，就隔日再战。” 但其实他很清楚，平局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有熊氏经不起任何一点失误。 接下来的一场，有熊氏赫然派出了一头罴！ 这头罴的体型比灰熊大一点，但战斗力绝非灰熊能比拟的，就算是二级的勇士，面对一头罴，也难言取胜。 西陵氏的权贵们怒色上脸，嫘的父亲，那名叫做“片角”的权贵大声喊道：“你们不守约定！怎么能让罴上场呢！” 经过广成子的翻译后，有熊氏的族长面有愧色，但还是坚持说：“我们也没说不让罴上场啊。到底还要不要比了？” 片角和其余权贵商量了一会，最终没有发作。 有熊氏只带来两头罴，就算这两场都输了，还有第三场可以期待。 就算三场全输，也不过是平局，择日再战。 于是决斗继续。 接下来两场，姬轩辕都派上了没有修炼神农本源经的勇士，两头罴顺利取胜。 有熊氏的权贵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直到最后一场决斗的时候，异变突起。 第161章 突袭 最后一场决斗，有熊氏终于还是要点面皮，没有重复地派出罴，而是让一头灰熊上场。 而姬轩辕派出了一名二级勇士。 在登场前，他叫过那名勇士，面授机宜。 那名勇士重重地点头。 决斗开始后，那勇士利用灵活的身法不断躲闪，偶尔攻击灰熊却一直没有造成致命伤。 看上去，是他选择了谨慎，非常苟。 其实是姬轩辕给了他指令：尽量拖延时间。 姬轩辕心里焦急：为什么还不出现？ …… 两顿饭的时间以前。 一片树林中，激烈的厮杀正在进行。 一方只有十名勇士，而另一方则有着二十多人。 那十名勇士，各个在脸上涂着油彩，作战时嗷嗷叫唤，悍不畏死。 而且他们的力气比起普通人要大得多，个个有力敌虎豹的战斗力。 他们是有熊氏的勇士，在这一片区域巡逻打猎，突然撞见一群陌生人，来不及交谈，就已经开始战斗。 另一方的二十多人，战斗力层次不齐。 有特别厉害的，也有看上去非常普通的。 他们都是姬轩辕的追随者。 其中有几个，修炼了神农本源经，最厉害的是常先，这个姬轩辕的童年伙伴，也赫然达到了二级。 他一个人架住了三个有熊氏的勇士，而且还占据上风。 其余没有修炼神农本源经的，则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对抗有熊氏的勇士。 当然，总的来说，战斗虽然激烈，却是一边倒。 最关键的因素在于，姬轩辕的追随者们有好几个手持粗陋的青铜短刀，这些短刀比起石刀要锋利得多，足可碾压使用石器的有熊氏勇士。 几分钟后，姬轩辕的追随者们就将十名有熊氏的勇士全部杀死了。 “可惜，”嫘大口地喘气，饱满而形状美好的胸膛剧烈起伏，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惋惜，“如果没碰上他们就好了，这些人原本会成为我们的族人，而我们也不会有牺牲了。” 常先在短暂的喘息后，挨个去查看己方倒下的人员。 追随者死了2个，重伤了好几个。 这让他心情很糟糕。 这些追随者已经追随了姬轩辕好几年，彼此有很深的感情。 没想到折损在这里了。 重伤的人，以现在一般人的医疗手段，通常只能等死。 即使他们来自神农氏，懂得神农氏的医疗手段，也不能保证可以挽救这些重伤员的性命。 休息片刻后，嫘发号施令：“受伤的人先留在这里，我们其余人立刻行动，按照计划行事。” 她作为姬轩辕长子的母亲，姬轩辕亲口承认的未婚妻，此时临时接管了指挥权，而追随者们也并没有因为她西陵氏的出身而怀疑她。 这几年，她对姬轩辕的付出，有目共睹。 大家都知道，她绝对不会背叛姬轩辕。 哪怕姬轩辕和西陵氏起了冲突，她必须选择一方，也必定会选择姬轩辕。 听到她的命令，大家尽管有些疲劳，仍然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沉默地向着战场小跑而去。 不是不想快跑，一方面是要节约体力，另一方面，是在树林中根本跑不快。 过了一会，他们终于跑到树林的边缘，嫘打出手势让他们止步。 嫘向外探头看去。 决斗的场地，就在一千步开外。此时他们已经绕到了有熊氏权贵们的侧翼。 嫘慢慢地点数：那里只有有熊氏的10头灰熊、2头罴、6个照顾灰熊和罴的族人、以及7名权贵。 默默地计算片刻，嫘发现，自己这二十名追随者想要击杀对方，是存在一定困难的。 不，何止是困难，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嫘一咬牙，低喝道：“等会我们务必要将有熊氏的那7个权贵全部杀死。至于勇士和灰熊，没有必要就别下死手。” 顿了顿，她命令道：“冲！” 一群人迅速冲出树林，向决斗场地跑去。 一千步。 八百步。 六百步。 有熊氏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警惕地转身面对这群明显来意不善的人，摆出防御架势。 即使那些权贵，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年轻时同样是勇士。 他们抽出腰间悬着的石斧、青铜短刀，准备迎接战斗。 而有熊氏的族长，公冉回过头，凶狠地瞪着西陵氏的诸人，叫道：“西陵氏的卑鄙小人！即使我们死了，我们的族人也会继续进攻，将这座城踏为平地，将你们的男人杀光，强爆你们的女人，鞭打孩子抢走！” 广成子懒得翻译。 不过西陵氏的权贵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嫘的父亲，“片角”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姬轩辕：“你让我的女儿去做什么了！你这样会毁了西陵氏的！” “不，”姬轩辕平静地说，“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有熊氏和西陵氏的战争不会继续下去了。” “他们的族人不会善罢甘休！” “你等着瞧好了。现在谁也无法阻止我。” 说话间，嫘带领的追随者们已经杀到跟前。 有熊氏催动那些熊、罴上前迎敌，但是广成子开口说了两个字：“坐下。” 那些熊、罴便乖乖地坐下，任由有熊氏的勇士用石刀捅它们，也不动弹。 姬轩辕松了一口气。之前广成子并没有承诺会出手。 所以他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在赌，赌广成子不会袖手旁观！ 幸好他赌赢了。 有熊氏的勇士只能自己上前迎敌。 权贵们也呐喊着冲上去。 只有老迈的族长公冉没有动弹。 12对20，有熊氏的勇士有先天的特殊能力，姬轩辕的追随者有部分修行了神农本源经，获得了后天的特殊能力。 所以这是一场近乎势均力敌的较量， 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 而这边原本参加决斗的神农氏勇士也加入战斗后，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姬轩辕倾斜。 有熊氏的族长公冉睚眦俱裂。 这时姬轩辕抽出短刀，走向公冉。 他叫道：“不要再让勇士们流血！就我和你，决一死战吧！” 广成子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公冉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不断死伤的勇士们，眼皮跳了跳，抽出石刀说：“好。” 姬轩辕和公冉分别下令，厮杀的人群分开。 第162章 有熊氏的新族长 短短的功夫，姬轩辕的追随者中已经死了3人，有熊氏的勇士和权贵死了一半。 受伤的人更多，躺在地上，捂着伤患处哀嚎着，或者奄奄一息地等死。 风儿静静地吹着。 姬轩辕和有熊氏的族长公冉面对面，战意勃发。 老迈的公冉不认为自己是姬轩辕的对手，他很清楚这场战斗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他说：“不管我们的决斗胜负如何，都放我的族人回去，可以么？”话语间，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广成子。 他当然注意到了，之前广成子是怎样用短短两个字就控制了熊，罴，控制了有熊氏最强大的战斗力。 广成子平静地翻译了他的话。 姬轩辕道：“他们活着回去的前提，是承认我作为有熊氏的族长。” 广成子翻译后，有熊氏的人一齐怒视姬轩辕。 公冉哈哈大笑：“你觉得可能吗？你是我们的仇敌！背信之人！” “我并没有背信，”姬轩辕道，“我会承认这场决斗的结果。这场决斗的结果，是平局。双方择日再战，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公冉摇头说：“我们的族人不可能拥戴你作为族长。” “我知道自己无法获得拥戴，所以我向你挑战，”姬轩辕说，“如果我赢了你，我就是新族长，这些权贵和勇士就是见证。普通族人或许不高兴，但也只能接受我。” 公冉瞪大眼睛，半晌才说：“还是不够。” “我会承诺，带领有熊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我的妻子，是西陵氏的权贵之女。西陵氏会同意我的要求。这片土地，足以容纳下有熊氏和西陵氏一起生存。等到以后，有熊氏的人口增多，这里无法容纳了，我会带领有熊氏去打下一片片新的肥沃土地。” 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虽然仍然痛恨此人，但却也莫名地觉得，这人或许还真能做好有熊氏的族长。 公冉仰头看了看天空，留恋地收回目光：“好，我在此立誓，我与你的决斗，神圣不可侵犯，不许任何外人插手，至死方休。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是有熊氏的新族长！” 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们都悲泣：“族长！” “我意已决！这是为了整个部落的未来！” 即使还没真正开战，惨烈的气氛在公冉和姬轩辕之间蔓延开来。 姬轩辕向对手行了一礼：“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你别以为可以轻松杀死我，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著名的勇士！”公冉回应。 下一刻，两人同时驱身向前，武器相交。 嫘的一双妙目从没有离开姬轩辕的身体。 但姬轩辕躲过对手的攻击时，她满怀信心地笑着。 当姬轩辕被对手的石斧砍中肋骨，她仍然满怀信心地笑着。 她的心目中，姬轩辕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姬轩辕绝不会倒在这里。 这是天命。 她不知道未来姬轩辕会走到哪一步。 但她只愿自己能紧紧跟随。 当姬轩辕终于打倒对手，砍下公冉的头颅时，嫘送上甜甜的微笑。 有熊氏的权贵和勇士们像被抽出了骨头，垂头丧气。 姬轩辕提着公冉的头颅，郑重地交还给有熊氏的权贵：“他是一位可敬的领袖，我们要好好安葬他。现在，带我去有熊氏的驻地，宣布我成为族长的消息吧。” 听到广成子的翻译后，一个权贵冷笑：“你就不怕被我们愤怒的族人撕成碎片？” 姬轩辕平静地回答：“风险，总是有的，这是必须承担的。而且我相信，有熊氏的族人，就和全天下的人一样，最想要的是好好生存下去，繁衍生息。而我能带领他们做到这一点。我会带给他们最肥沃的土地，最好的收成，吃不完的食物。” 听完广成子的翻译，那个权贵嘴角抽了抽：“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也会拥戴你。” “我会做到的。”姬轩辕平静而自信地说。 …… 后来的事情非常简单。 姬轩辕等人来到有熊氏的驻地，在权贵们宣布了族长同意了姬轩辕的挑战，以及族长落败身死、姬轩辕成为新族长的消息后，族人们是愤怒的。 但是当姬轩辕承诺，会带领有熊氏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与西陵氏共享这片肥沃的土地，做出种种许诺后，族人们暂时将信将疑。 之后姬轩辕马不停蹄，带着广成子和追随者们去和西陵氏谈判。 那场决斗，视作平局收场，西陵氏必须允许有熊氏在附近生活。 否则……当时姬轩辕放出威胁，不介意带领有熊氏继续这场战争。 或者，再来一次十对十的决斗也行。 西陵氏的权贵们也不是傻子。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他们自然不会强求更多。 顺便，姬轩辕向片角提出，要和嫘结婚，让嫘做自己的第一个妻子。 片角当然不会阻挠，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接下来广成子对姬轩辕说：“这次为了你的个人野心，死了许多人，也有很多人重伤等死。” 姬轩辕沉默片刻后说：“我并不是心如磐石，但我不后悔。如果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葬死者，厚待他们的家人……” 广成子道：“那就好。至于伤者，我建议你将他们集中起来医治。还有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人，你也可以医治他们，获得他们的忠心。” 姬轩辕皱眉道：“我是学了一些神农氏的治疗之术，但是这些人受伤太重，我也无法将他们治好。” “试试吧，”广成子露出微笑，“试试也没有坏处，对么？就算只将其中一两个侥幸治好，也能增加你的声望。” 犹疑地看着广成子的眼神，过了一会姬轩辕才恍然大悟。“好！” 于是他将西陵氏在近期战争中受伤等死的勇士，以及神农氏受伤的勇士，还有他那些受伤的追随者们，都聚集在一起。 按照神农氏的治疗方式，为伤员们清洗伤口，然后采草药，熬药汤喂食，一些草药研磨外敷。 第163章 天命在你! 西陵氏的人对姬轩辕的诸般举动不明觉厉，神农氏的勇士却不以为然。 要是能治，他们早就给自己的族人治了。 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治得好。 受伤者如果神志还在，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并不埋怨同伴的不作为。 只是现在姬轩辕要表演，别人也犯不着说什么吧，随他去吧。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在姬轩辕为这些人治疗一天后，伤员们都有明显的好转。 当然，根据个人的体质，每个人的好转程度都有区别。 而姬轩辕在这边忙碌一天后，就带着广成子和几个追随者去了有熊氏那边。 有熊氏正准备为伤员们“免去痛苦”，赐他们一死。 姬轩辕过来后，有熊氏就死马当活马医，任由姬轩辕折腾。 还有几头受伤的熊、罴，也随姬轩辕处置。 而姬轩辕也交出了一份令人惊奇的答卷，伤员和熊罴在接受治疗后，都明显地好转。 几天后，西陵氏、神农氏、有熊氏的伤员全部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虽然身体还虚弱，但只要将养一阵，就会恢复。 姬轩辕一时间被视作神人，受到了许多人的崇拜或效忠。 私底下，姬轩辕对广成子说：“老师，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几乎收尽了有熊氏，以及这群神农氏勇士的心。这两百勇士中，有不少人来求见我，希望加入有熊氏，成为我的族人。” 黑暗屋里广成子仍然语气淡然：“你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姬轩辕疑惑地问：“什么是‘王’呢？我听说，东夷诸部供奉着一头形状像乌鸦、但全身金色的大妖，那头大妖称自己为‘帝王’，称它所在为‘王庭’。” “王是什么？”广成子的声音变得轻而飘渺，然后寂静下来。 姬轩辕等了一阵，没有等到下文，心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老师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想让老师尴尬，正想将话题岔开，广成子却说：“夫王者，主也，天下归往，谓之王。” 姬轩辕身躯微震，正在品位，广成子继续说：“王者，大也，君也，天下所法。” “凡有天下者，人称之曰王。” 姬轩辕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下子消化不了。 广成子沉默了下去。 姬轩辕思考良久才道：“我似乎懂了一点，又不是特别懂。” “不懂就对了，”广成子说，“你只有自己成为王，才能真正明白王是什么。” 姬轩辕是极聪敏之人，立刻抓住了广成子话中的漏洞：“成为王？怎样才算是成为王。从明天开始，我就自称为王，算不算是成为王了呢？” 广成子轻轻一笑，声音从幽暗的屋里传出：“你可以试试。你自称为王，就代表你真的是王了。但是别人是否承认你？还有啊，你这个王，是否真的具有王的资质？别人自然是会来考验你的。如果德不配位，那样的后果你难以承担。” 姬轩辕低头思考一会儿之后，“所以，如果我在还不配称王的时候，就自称为王，虽然能成为王，但却是假王，将会遭到残酷的反噬。而如果我够格称王了，只要我自称为王，承受住随之而来的考验，也就是真王了。” “孺子可教。” 姬轩辕又想了一会，却没再问更深入的话题。有些事，必须自己去得到答案，问来的答案，是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他转而问道：“老师你说我是天生的王者，意思是我具备一些王的资质？” “是的。” “具体是哪些呢？”姬轩辕此问，并非是想听老师的夸奖。 而是想了解，自己究竟有哪些长处是老师所看重的，又有哪些是不足的。 广成子淡淡地说：“你有魅力，能得人；看得清别人的优点和缺点，知道怎样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又能够自己做出决断。这些都是成王所需的资质。最重要的是，你身具天命。没有天命者，哪怕比你优秀一百倍、一千倍，那也只是为王先驱，创下的基业最终只是为了让你更快更稳地登上王座。比如，初代炎帝，乃至历代炎帝，他们做得再多，恐怕最后都是为了成全你。” “老师你认识初代炎帝么？”姬轩辕好奇地问。 “很熟。”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你有很多方面不一样，而且年轻时的他太单纯了。等他上了年纪，经历了有些事，懂得了许多东西，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王者吧。” “他曾经身具天命么？”姬轩辕问出了他最感兴趣的问题。 广成子沉默许久才开口：“有的。只是，天命不常在，不一定会始终钟于一人。炎帝虽得天命，但在我看来，天命已经开始转移，现在天命在你。” 姬轩辕也不知该不该相信老师这番话。 暂且装作相信吧。 总不能直接说“老师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老师不要面子的么！ 在西陵氏和神农氏的伤员都痊愈以后，姬轩辕就不再两头跑，而是彻底在有熊氏的营地住下来。 他带着有熊氏开始建城，规划农田，将神农氏先进的耕种经验、采集经验、对草药的辨认经验传授给有熊氏。 而他也渐渐得到了有熊氏的认可。 有着力大无穷的熊罴的帮助，有熊氏的城建设得很快。 在有熊氏的土城建成之后，姬轩辕的长子已经快两岁了，他在这年的秋季，与嫘举行了昏礼，正式结为夫妇。 一个部落，数千人的吃喝拉撒，诸多事情，千头万绪，姬轩辕一开始极不适应，但他学习得很快。 而广成子偶尔的教导，让他迅速进入角色。 有熊氏也都感觉到了姬轩辕与上代族长的不同。 上代族长公冉，或许为人更公正，更亲和。 但是姬轩辕却更有能力，让他们的餐桌上食物更丰盛，冬天能有更多的皮毛裹身，一些小伤小病也能治好，女人生孩子的生存率也更高，小孩子不那么容易夭折。 姬轩辕的地位不断增高，有熊氏对他又敬又畏，不再怀念老族长。 而广成子则更加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于人前。 他过去的经历，更加具有神话色彩。 第164章 大胆尝试吧! 神国科技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凌攀突然睁眼，眸中神光内藏，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灵动。 “管理员，你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现在将我研究所得传输给你。最近就别再给我派任务了，让我休息一阵吧！” 电子合成音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色彩，但凌攀分明感觉到，华胥的话中隐藏着一层意思：你如果敢再给我派新任务，我就罢工给你看啊！ “好，只是之前安排的长期任务还是要继续。”凌攀说。 “知道，知道。”明明是电子合成音，却说出了疲惫欲死的味道。 说话间，信息传输已经完成。 凌攀再次闭上眼睛，开始理解和感悟华胥的劳动成果。 由于既希望在黄河世界导入超凡力量体系的种子，又不希望限制了黄河世界土著的想象力，以免影响了超凡力量体系的上限。 因此凌攀给华胥设立任务，要求它综合凌攀所在的文明的超凡力量体系，以及华胥文明研究过的超凡力量体系，提炼其中普遍本质的一部分。 现在看来，华胥完成得不错。 它提炼出来的东西，不具有任何的倾向性，每个人，都会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世界观等，从中产生不同的领悟。 此时凌攀就感到灵感勃发，心底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要立刻闭关，去创造一门功法。 当然他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创造功法这种事情，太麻烦了，灵感想要变现也不是那么容易，还是交给土著们，以及未来引入的玩家们去做吧。 作为创世神，他坐享其成就够了。 这世界上一切的生灵，都是由他创造；所以这些生灵创造的一切东西，其实也是归他所有。 没毛病。 …… 黄河世界，轩辕之丘。 轩辕之丘是一座城，乃是有熊氏的族长姬轩辕建成的。 三年前开始动工，奇迹般地仅仅花费2年时间就建成了。 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其它原始城市，轩辕之丘设计得明显更优越，城市内部四通八达，道路通畅，功能区规划合理，供水、排水的设计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水平。 权贵住宅区，一处不起眼的土屋前，几株翠竹正迎风轻摆，竹叶摩擦，发出萧萧之音。 姬轩辕站在屋外，和屋里的人对话。 旁人难以见到广成子，姬轩辕却是经常都来请教。 以前他常问些管理方面的问题，或是技术方面的问题，轩辕之丘能这么先进，大部分都是广成子的功劳。 而这两年，姬轩辕询问的问题更多地是关于修炼。 广成子经常只给出一两句非常简单的回答，初听来平平无奇，细思却能觉察其中的妙处。 经过这些年的积累，姬轩辕觉得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很快就能创造出一门不弱于神农本源经的功法。 他是不得不为之。 他修行神农本源经已经十余年了，却困死于第二级。 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用于晋级第三级的材料。 说不定，那些堪用的植物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初代炎帝用掉的，已经是世界上仅存的了。 神农本源经，前路已经断绝。 他必须开创一门新的功法。 “老师，我现在的想法，是创造一门能从众生之中汲取力量的功法。比如说，我修行了这门功法，只要自己的地位能不断上升，受众生敬仰崇拜，我的修为就能不断提升。” “而我的追随者们，他们的修为就永远会次于我。” 广成子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这样的功法，绝非自己所需要的。 自己需要的，是一种人人都能修炼，没有资质制约，所需耗费的资源也不多的功法。 但，姬轩辕的想法也是挺有趣的。 而且谁又能断言，他的功法未来有没有改良的余地呢。 说不定千百年后，就有人从他创造的功法出发，但是将他创造的功法改得面目全非呢。 半晌，广成子淡淡地说：“大胆尝试。” 姬轩辕露出喜色：“是！” 顿了顿，他改变了话题：“老师，近期东边的东夷诸部，和我的部落联盟摩擦不断。你觉得我该不该强硬地还击？” 是的，姬轩辕现在统帅的已经不仅仅是有熊氏这一个部落，而是一个部落联盟。 当然，这个部落联盟还很弱小。 甚至还不如神农氏联盟的十分之一。 但是姬轩辕有信心带着这个联盟崛起。 他才30岁，如果能成功地创造出一门好的功法，修行到4级以上，他就有百多年的寿命。 足够他去描绘心中美好的蓝图。 广成子沉默了片刻，给出一个答案：“你可以给东夷诸部发出信息，说你的老师是广成子。提出要和他们结盟，结成一个松散的同盟。” 姬轩辕有些不解：“为什么呢？” 广成子解释道：“东夷诸部其实本身侵略性并不强。这些年他们不断对外掠夺，与其他的部落交恶，是帝俊的王庭在背后推波助澜。帝俊有它的如意算盘，但是你打出我的旗号，他不敢不听。” 姬轩辕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师神通广大，而且非常神秘。 他却从没想到，就连那传说中的帝俊，也会对自己这位老师敬畏有加，不敢违逆。 屋内的广成子声音平静地传出：“帝俊想要让它控制的人族部落来将水搅浑。但是它还不敢直接与我冲突，你放心去做。另外，你可以向对方透露，你和东夷诸部结盟，是为了将来征伐神农氏联盟和南方的诸苗部。” 姬轩辕的大脑飞速运转，思忖着老师的用意，猜测着帝俊的心思。 良久，他才用肯定的语气说：“一切听老师的吩咐。” “你又来了，”广成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倾向，“我说过，一切要以你为主。我只提供建议和参考，最终做决定的是你。” 姬轩辕笑道：“老师你的建议总是对的，我当然要听从。” “我的建议并不总是对的。而且，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要登上人族之主的位置，你希望那人是你，还是我？” 姬轩辕勉强一笑：“老师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口是心非。”广成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一个真正的王者，一定是自己做决定，”广成子淡然说，“从今以后，我只会回答你关于修炼方面的问题。” 第165章 河图与八卦 从广成子的居所离开后，姬轩辕始终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新娶的妻子，来自东夷方雷氏的女节上前，温柔地服侍他。 姬轩辕的第一个妻子嫘则过来向他汇报家里孩子的情况，一些人情往来。 嫘和姬轩辕夫妻多年，自然注意到姬轩辕的神色不太对。 但她什么也没说，等到女节暂时离开，她才小声问道：“良人，你怎么了？和你的老师发生了争吵？” 姬轩辕回过神来，微笑着摇头：“不，其实是发生了好事。” “是什么好事？” 姬轩辕笑了笑，没有说。 嫘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姬轩辕权威日重，嫘虽然不至于害怕他，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和坦率。 姬轩辕仍在沉思。 从他了解到的情况看，老师从来不曾试图与部落里其他的权贵接触。 再结合老师今天的一番话，姬轩辕几乎可以确定，老师没有和他争权夺利的念头。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广成子虽然一直深居简出，部落里层次较低的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但是在权贵之间，广成子的威望绝不低于姬轩辕。 毕竟，有熊氏权贵们都知道，几年前建城时，大雪降下，工程陷入了困境，又正好有外敌入侵。 内忧外患之下，是广成子在轩辕之丘走了一圈，一夜之间，原本只修建了一半的城市就建好了，宛如神迹。 毕竟，权贵们都清楚，有熊氏最强大的武力，其实是那些熊、罴。 而广成子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立刻控制住所有的熊、罴。 毕竟，权贵们都在猜测，那些让有熊氏的族人过得越来越好，食物越来越充足的耕种方法、生产的组织方式、狩猎的秘诀；让有熊氏在战争中战无不胜的战术；乃至筑城的知识、各种让人生活便利的小发明，其实都来自广成子。 还有，姬轩辕命令仓颉去神兽朱雀处学习文字回来教给大家；命令隶首总结出一套计数的方法；让伶伦总结出音律的规律；让常先制作鼓；让力牧制作车；让嫘总结提炼纺织之术，他自己和岐伯一起总结和创新神农氏的医术…… 这些，都是在广成子的影响下去完成的！ 说一句，当今有熊氏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广成子的影响之下，丝毫不夸张！ 当然，普通人是无法知晓这一切的。这些消息，都在权贵之间流传。 所以也无怪乎姬轩辕一边依赖着广成子，一边深深忌惮着广成子！ 虽然忌惮，但他不得不承认，老师的一些提议，确实太吸引人了。 比如这次，提议和东夷诸部结盟。 姬轩辕立刻着手去办。 经过几年的艰苦谈判，同盟缔结了！ 而且在姬轩辕的努力下，他也成为部落联盟的共主之一，有熊氏一跃而成为当世顶尖大部落，和太昊氏、少昊氏地位相当！ 有熊氏、太昊氏、少昊氏，轮流担任部落联盟的盟主。 同盟缔结，内部矛盾暂时消弭。三家的权贵开怀畅饮，庆祝结盟。 “嗯？伏羲要见我？”得到追随者的小声提醒，姬轩辕的酒醒了一半。 人们的记忆总是短暂的，早已忘记了真实的历史，留下来的，只有传说。 人们不再记得，所有部落都曾经有一个以女性形象出现的娲，有一个以男性形象出现的伏，这两种生化人，陪伴了人类最初期的艰难开拓，教给了人类许多宝贵的知识。 真实的历史烟消云散，流传的传说中，娲变成了女娲，伏和羲这两个人物的事迹混淆起来，变成了伏羲。 传说中，伏羲是天地间的第一尊神灵——至于盘古，那是开天辟地的存在，不算此天地间的神灵 伏羲与妹妹女娲，是所有人类的始祖，就连帝俊也对伏羲十分忌惮。 女娲早已不在人间，伏羲却仍然庇佑着太昊氏。 这样的神灵要来见自己？姬轩辕立刻说：“将伏羲请到我的房间去。” 姬轩辕匆匆离席，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门外有簌簌声传来，一个追随者说：“族长，伏羲到了。” 姬轩辕忙说：“快请进来！” 随着摩擦声，一个上身是人类、下身是蛇的生物游走进来。 他的脸上涂着油彩，看上去很年轻，但眸子里充满沧桑感。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用枯藤编织的大篓子，里面放满了东西。听碰撞的声音，像是动物骨骼。 姬轩辕努力地控制自己不显得失态，吐出一口气，说道：“伏羲，我对你闻名已久，听说你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神灵，我一直想拜见你。” 伏羲笑了笑，他的声音很低沉：“我并非神灵。” 姬轩辕将信将疑。他想开口让伏羲坐，却发现伏羲的身体结构似乎不适合“坐”这种动作。 与伏羲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姬轩辕干脆略过了“请坐”这个步骤，开门见山：“伏羲你今日来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我是受人之托，送一些东西给你。”伏羲从容地取下背后的背篓，里面放着许多的骨片，看上去上面雕刻着许许多多的纹路。 “这是何物？”姬轩辕好奇地拿起一片骨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点，粗看似乎是随手钻上去的，但细看却觉得那些点阵之间，大有文章，他一时之间挪不开眼睛。 “这个，我叫它做河图，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不敢说道尽了真理，但也是从我的角度去阐述我所见的真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伏羲又拿起另一片骨片，“这是卦，是我从另一个角度来认识世界，认识真理。目前我只总结出八卦，希望你能将之发扬光大，总结出更多的卦。” 姬轩辕看着那骨片上奇怪的短长线段的符号，迟疑着点头：“是谁让你交给我这些的？” 伏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其实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何必再问我。” 果然。除了神秘莫测的老师，还有谁能令一尊在世神灵送东西给自己！ 姬轩辕深吸一口气，正要好好感谢一番，伏羲已经掉头，向外游走。 “伏羲，伏羲，请让我款待你一番！” “不必了，”伏羲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我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将最后的时光用来陪伴我守护的族人。” 目送伏羲出门、远去，姬轩辕竟然半天没法开口，总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第166章 活下去，太难了 凌攀解决完神国科技近期的一些问题，再次乘飞机，飞往京城。 刚刚飞抵京城上空，飞机还没降落，华胥那女性化的电子合成音已经响起：“那头龙的信息素浓度更高了，它现在已经接近清醒，距离破开封印，已经不远了。” 凌攀早已在之前的几次交谈中明白。 龙被封印之时，是神智、身体，全部被封印，信息素几乎不可能外泄。 当龙的信息素外泄，意味着龙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活跃，神智也越来越清醒。这从侧面反映，那封印已经“年久失修”，不可能再将那头龙困住太久。 当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一个临界点，将意味着那头龙的身体与神智都复苏到一个新的阶段。 那个时候，它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打破封印，挣扎而出。 当然，具体那个临界点在哪里，谁也无法确定。 华胥也只能建模进行推算，不敢打包票。 所以从现在开始，如无必要，凌攀不会离开京城。 当那头龙破封而出，他必须是最先赶到现场，既是避免现世里生灵涂炭，也是防止那老龙逃离本星球。据华胥说，伪仙位的存在已经勉强可以依靠肉身进行星际旅行了。 “我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雏形神国一直在蠢蠢欲动，想要晋升，我勉强才压制住。” “其实你可以试试的，虽然现在晋升，成功的机会虽然低，”华胥一本正经地劝道，“但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死。而直面那头龙，你很可能会死。” 凌攀望着舷窗外絮状的云海，眯着眼半晌，才笑着回应：“我宁愿面对风险，也无法忍受几百年、几千年不能晋升的后果，因为这等于是慢性死亡。当前的形势，我进虽危险，但有一线生机，退则死无葬身之所。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我当然要选择九死一生。” 华胥“啧啧两声”，“难得，你终于懂事一点了。以前还得我推着你走，现在终于开始自己上进了。” 凌攀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人总是会变的。以前我懵懵懂懂，心无大志，只想富贵而平安地过这一世。” “但现在，我的精神经历了雏形神国里千百年的岁月变迁。对人世间的一切，我都看得很淡很淡了。平安也好，富贵也好，其实都不重要。或者可以这么说，对普通人来说，那些是真的非常重要吧，美色，财富，权势，家庭，幸福感……” “可我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幸福感我拿来何用？我只要动念，调节自己的内分泌，刺激相应的大脑区域，马上就能产生比吸还强烈十倍百倍的快感。我如果有心，能给自己构建一个近乎完全真实的幻境，其中，想要什么都有。” “那你现在觉得什么最重要。”华胥似乎有一点好奇。 凌攀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带准备飞机降落，“活下去。百年，千年，万年，十万年……一直活下去。我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多意外可以夺走他们脆弱的生命。而对于我来说，如果不努力修行，寿限一到，就成黄土，更有无数艰难险阻挡在前面，有你口中那强大的超凡文明随时会出现，像拂去一粒尘埃一样将我们的文明扫去，而我也无法独自偷生。活下去，太难了。” 华胥没有再说话。 沉默中，飞机降落，凌攀下了飞机，前往林妙找关系借给他住的一套小型别墅。 地理位置非常好，设计也是别出心裁，不过屋里的许多装饰有点偏女性化，估计是哪个公主的产业吧。 凌攀进屋后，刚刚放下行李简单地拾掇一下，突然停下动作。 “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他自言自语道。 他慢慢地坐进沙发，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化身，鸿钧身上。 当然，此时的鸿钧又换了个化名，广成子。 …… 姬轩辕打完一套拳，收功静立，默默体悟。 他感到自己修行的这套新的功法，已经到了二级巅峰，随时可以突破到三级。 “我的筑基已经圆满，气脉悠长，力气能生撕虎豹，哪怕是部落里最强壮的罴，也会被我一拳打碎全身的骨头。” “我自创的这部功法，比起神农本源经，要超出太多。而且不需要用特殊的珍稀植物来配药，只需要借助万民之气，打破自己的极限就能突破，今后完全有可能超越4级，达到5级、乃至6级。” “据说初代炎帝当初仅仅是4级神通境，就活了150岁，接近神灵。如果我能达到5级，岂不是能成为真正的神灵？老师呢，老师是5级还是6级？” “等这场战争结束，等我打败太昊和少昊，成为部落联盟唯一的共主，就能凭借这万民之气，突破到3级！而我这门功法的3级，境界上虽然只是3级，实力却相当于修行神农本源经的4级。那个时候，天下谁能抗手！” “现在唯一所虑的，是帝俊的王庭会不会出手……” “前年我见过帝俊一次。我远远不是它的对手，甚至它的十个子女，每一个都能轻松取我性命。帝俊的王庭如果插手这场战争，有熊氏必败无疑。我只是在赌，赌的是老师的威慑力仍在，帝俊不敢对老师出手……而如果输了，有熊氏将一蹶不振，甚至被帝俊的王庭从世界上抹除，就像我这些年抹除的那些不听话的部落。” “我去找了老师几次，老师一直没有开口，真的担心啊……”他扭头看着广成子所在的营帐，根本感觉不到其中有任何生气。 这些天，广成子的营房里没有丝毫动静，也不需要人送水送食物，安安静静的如同鬼蜮。 姬轩辕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老师究竟是否在营帐中。 他也没这个胆子去一探究竟。 收回目光，姬轩辕又扭头看着对面，太昊氏和少昊氏的营地所在。 “他们快要撑不住了……肯定已经向帝俊求援了。帝俊会出手么？” 第167章 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末路 “其实很可惜，如果再拖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自己崩溃了。可我必须要赶在帝俊出手之前，打完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将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姬轩辕默默地想着。 “无论如何……” “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我份内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熊氏的军队和太昊氏、少昊氏的军队又发生了几次大小战斗，各自死伤了数百人。 这场战争，有熊氏联盟内的诸多部落，共投入士兵4000人，用于辅助、随时能拿起武器上战场的青壮15000人。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为首的部落联盟则投入了5000士兵，青壮12000左右。 受限于生产力、后勤补给，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大规模的战争了。 此时双方都已经流血了许久，双方都不能再承受这样不断地失血。一场决定性的战斗，迫在眉睫！ 但是，在姬轩辕眼中，这场决战还没开始，已经注定了结局。 最初的几次小摩擦，姬轩辕只是为了引诱太昊氏和少昊氏的援军深入，才装作不敌。 一旦太昊氏和少昊氏入彀，有熊氏立刻露出锋利的獠牙！ 双方战士的装备、素养、首领的战术素养和后勤等都是存在代差的！ 在广成子的教导下，姬轩辕已经学会在战前训练士兵，大量地用青铜器和皮甲来武装有熊氏直属的士兵。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士兵仍然大规模使用石器和削尖的木器、竹器，不着甲，在战争前没有经过训练，征召后立刻投入战斗。 双方士兵从装备到个人的素养，差距极大。 而首领方面，姬轩辕和有熊氏的权贵们以及懂得在战争中使用一些简单的阵势，让士兵在战场上各司其职，让一些凶猛的动物配合士兵，并且会使用简单的战术和计谋。 太昊氏和少昊氏的首领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战术，也没有阵势的概念，打仗就是让士兵一股脑向前冲。 虽然他们能驱使不少超凡生物，在士兵的个人能力上也略微优于有熊氏。 如果割裂成一个个的小规模团体，比如十人一组，他们是明显强于有熊氏的。 但作为一支整体，他们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实力比起有熊氏要差了太多太多，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往往大规模的战阵一接触，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军队就立刻由点及面地溃败。 而最根本的一点，双方的后勤体系更加不处于同一个世代。 太昊氏和少昊氏根本没有后勤补给的概念，接近2万人的军队和青壮，在战前没有储备任何粮食，只每个人随身携带几天的口粮。 而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他们每天一部分人要上阵打战，另一部分人负责渔猎、采集果实来为大军进行补给，这样的补给方式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幸亏有超凡生物驱使一些野兽来犒劳大军，否则他们早就饿死了。 可以说他们近2万人的军队和青壮都在饿着肚子打仗，这样的仗，换什么名将来都没法打。 这也不怪太昊氏与少昊氏的首领。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战争，往往是几天就结束的。 双方约定战场，拉出来干一架，胜负各安天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式。 可有熊氏却把战争玩成了一种艺术。 不仅仅是对士兵的训练和武装，不仅仅是将领掌握战术、掌握阵型。 更是非常重视后勤补给，在战前就大量储备各种风干肉、干粮作为军粮，军粮统一保管，每天按人头发放。 不能说保证营养，甚至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吃饱，但至少上战场的部队都是吃饱的。 哪怕有熊氏及其附庸部落的勇士在个人武力上与太昊氏、少昊氏有差距，一个吃饱了，一个长时间饿着肚子，到了战场上孰胜孰负，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姬轩辕更是利用自己在神农氏学到的知识，去污染了太昊氏和少昊氏驻扎地附近的水源。 现在太昊氏和少昊氏的联盟那边，每天都有勇士病死饿死，每天都有大量的青壮逃跑。 其实按照姬轩辕的想法，他想再拖一段时间，等太昊氏和少昊氏的士气降到冰点，有熊氏也就不战而胜了。 这或许就是老师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是帝俊王庭动向不明，姬轩辕不得不选择打一场决战。 而太昊氏和少昊氏也对这场决战引颈相盼。因为他们已经接近崩溃了。 在双方都有决战意图的情况下，一场大战终于展开。 …… 到处是残肢断臂，喷洒出来、已经由于氧化而变黑的血迹，暴露在腔体外的内脏，蠕动着的还未断气的人类。 获胜的一方，正在补刀、救治本方的伤员。 失败的一方，四处逃散，豕突狼奔。 姬轩辕脸上涂满了鲜血，当然，这是敌人的血。 他行走在战场上，身边跟着嫘、常先、大挠等。 “向北派出斥候，仔细搜索，特别要注意天空！”姬轩辕下令。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不理解为什么要注意天空。 但常先、嫘等都是满脸凝重。 他们当然知道姬轩辕在防备着什么。 但是……说心里话，他们觉得防备也没用。 如果帝俊真的要出手，以那位传说中的实力，一口火焰喷出，在场的几千人都难以幸免。 大家都紧张地期待着。 有熊氏终于赢得了最关键的决战。 太昊氏的族长、少昊氏的族长都战死当场，被有熊氏的勇士割下了头颅。 如无意外，这两个曾经的大部落，即使不灭族，也将迅速没落下去。 但有熊氏能否享受胜利的果实？还要看帝俊的王庭做何反应。 “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名义上依附帝俊的王庭，”在尸山血海中，姬轩辕侃侃而谈，“并且年年送上供奉，派出青壮为帝俊王庭服务。太昊氏、少昊氏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嫘语带安慰地说：“这样肯定能行。帝俊不会在乎依附它的是谁，只要有人依附它就行。” 姬轩辕笑得胸有成竹：“是的，我也是如是想。” 第168章 你的死期不在今日 姬轩辕的心情其实远不如他的笑容那么美妙。 老师曾经和他谈起过帝俊，他知道那一位神通广大，而且心思难测。 那一位会做出什么反应，实在难料。 他的目光眺望东方，传说中的扶桑木所在，据说帝俊的王庭就在那天地间第一雄壮高大的扶桑木上。 近年来甚至有传说，帝俊就是大日的显化，每天它乘坐最雄壮的天马拉着的豪华大车，在天际巡逻，就是大日东升西落的过程。 当然，这仅仅是传说。作为广成子的弟子，姬轩辕很清楚，帝俊的真实身份，是一头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妖。 他心想：帝俊会接受这个既成事实么？ 如果帝俊真的要对自己等人出手，以自己2级巅峰的水准，是绝对无法抵挡的。 而自己已经是除了老师以外，本方的第一强者。 所以只能指望老师。 可是老师会帮自己么？ 就算老师愿意帮。可他真能挡住帝俊么？ 一连串的疑问，占据了姬轩辕的全部心神。 现在，只能等待。 他低下头，继续倾听身边将领们的汇报。 突然，一阵心悸的感觉袭来，姬轩辕浑身寒毛直竖，抬头看着东边。 此时已是落日时分，西边天空的火烧云昭示着落日的最后余晖。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东边的天空也像是烧着了似的，一片红彤彤的彩云，美丽而危险。 活着的勇士和一般的青壮也都看着东方的天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是不是……”常先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耸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或许吧。那滔天凶焰，除了那一位，只有寥寥几位传说中的大妖才能具备。”姬轩辕眯着眼，感受到了隐藏在红云中的冰冷杀意。 那杀意如有实质，虽然隔着不知多远距离，却让他们如坠冰窟，气血不畅。 果然。是帝俊准备出手了么！ 大妖之威，非是常人可以想象！没有身临其境，很难相信，竟有生灵可以如此强大。 嫘眷念地看了姬轩辕一眼。她感到今天大概很难活下去了。 帝俊一怒，甚至从今天以后，有熊氏还会不会存在都是问题。 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她只恨，姬轩辕还未能一展抱负…… 姬轩辕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扭头一看，多年夫妻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了嫘所想 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你在担心么？大可不必。老师会帮我们的。” 虽然他其实并无把握。 但作为首领，所有人都可以把担忧写在脸上，唯有他不行。 他只能永远自信，永远睿智，永远目光长远、胸有成竹。 不管是否真的相信姬轩辕所说，大家都没什么能做的了，只能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大挠疑惑出声：“帝俊……没有继续前进了？” …… 数十公里以外，天空中，一只毛色黑中带金的大鸟威风凛凛地盘旋。 它的翅膀划过天际，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那些火花近乎白色，可以轻易融化钢铁。如果一般的生物碰到了，立刻就会汽化。 它的眸中，怒气冲冲，鸟喙似乎随时要张开。 一旦张开，便会有带着恐怖高温的火焰喷出，那是超越大日表面的温度，无坚不摧，无物可挡。 它的身后，还有十只形状相似，但体积稍小的黑鸟。也是个个神通广大，气势迫人。 帝俊自信，哪怕是朱雀一族倾巢而出，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无法与它抗衡。 然而在它面前，是一个小小的人类。 那个小小的人类阻挡了它和它子女们前进的道路。 “鸿钧圣人！”帝俊声如洪钟，语气显得气急败坏，“你为何阻我！你说过，你不会在意人族的死活！我要烧死这些人，哪怕时候圣人盘会怪罪于我，我也认了！” 鸿钧的眼神淡漠：“姬轩辕是我选中的身具天命之人。你要屠杀其他人族，我不会管你，自有圣人盘找你算账。但你如果想对姬轩辕出手，就要先问过我了。” “太昊氏、少昊氏依附了我数百年！数百年啊！我咽不下这口气，姬轩辕必须血债血偿！” 说完，帝俊不再打嘴炮，一个俯冲，对着鸿钧喷出一口能汽化钢铁的火焰。 这火焰不仅有着恐怖的高温，而且速度奇快，哪怕是穷奇等凶兽遇到了，也要被烧掉一层皮！ 可是鸿钧站在那儿，像是吓傻了，竟然一动也不动。 帝俊当然不会认为鸿钧是吓傻了，它心里一寒，只见火焰从鸿钧身上穿过——是的，是从身上穿过，而不是从身旁擦过！ 鸿钧明明站在那里，却似乎与帝俊不处于同一时空！ “天道！”帝俊长长的鸟喙中惨然地吐出两个字。 当初那大道显化，就有这样的特征，永远触摸不到！ “我只是天道化身，并非是完整的天道。”鸿钧平静地纠正。 帝俊张开翅膀扑棱着，悬停在鸿钧面前：“所以我现在甚至都无法攻击到你？你这种状态，是不在此刻，而在过去与未来？我在与过去和未来的你对话？” 额，鸿钧也没想到，帝俊会自己脑补出这样的结论。 事实上，他只是利用权限，让自己所处的空间隔离了出来。 如果说，现在的雏形是依附在现实上的一个小气泡，那么他就是让自己所处的空间悄悄割裂出来，成为依附在雏形神国上的一个小气泡。 当然这就没必要说给帝俊听了。 鸿钧淡淡地说：“你的死期不在今日。” 帝俊的鸟脸上浮现出拟人的冷笑：“你连我的死期都算得到？你以为你真的就是天命？可我不信命！” 鸿钧继续语气平淡地说：“算得到的。我也可以让你的死期提前，今天就一掌拍死你。你想要这样的结果么？” 帝俊为之语塞。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任何生灵敢这样对它说话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形生物，其实是天道化身，帝俊就安慰自己：好鸟不吃眼前亏，既然确定没法与天道对抗，那就赶紧溜吧。 它来之前，其实就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性，之前的气势汹汹倒有一半是装的。 今天试探到了鸿钧圣人实力的冰山一角，倒也不算太亏。 第169章 黄帝! “快看！”大挠叫道。 大家都往东方那一抹红云看去，只见那抹红云快速地消退，仿佛被溶解在天空里。 而那滔天的凶焰之气，冰冷的杀意，也随之退去。 众人只觉得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那一位……竟然退走了？”常先扭头看着姬轩辕，“是广成子道长出手了么？” 这个时候，冷静下来的姬轩辕可不想再助长广成子的威望。 虽然明知广成子不会和他争权夺利，但一个合格的王者，是不会允许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 就算有，那也只能暗中。 明面上不可以。 于是姬轩辕微笑道：“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帝俊也不敢轻启衅端。” 好吧，这就是官方的解释。 至于帝俊究竟为什么退走……对于历史来说，重要么？ 历史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 而是人们能接受的真相。 与其相信强大的有熊氏其实在帝俊的威能面前不堪一击，最终只是依靠一尊神灵广成子来庇佑。 不如相信是姬轩辕和有熊氏的人道光辉让帝俊自知不敌。 毕竟，历史是人类书写的呵。 …… 回到营帐，有熊氏联盟开了一场盛大的晚会，来欢庆胜利。 底层的勇士和青壮们只知道自己赢了，接下来短时间内不用打仗了，因此兴高采烈。 而高层们则是明白，经此一役，整个东方都落入了有熊氏手中。 有熊氏的崛起已经不可抗拒。 从此以后，天下将由四极，变为三足鼎立。 西方的炎帝神农氏，东方的有熊氏，南边的诸苗部。 当然，四方还散步着不少部落，其中不乏强大的12部落，但这些部落最多是自己独善其身，保持独立，绝对无法与神农氏、有熊氏和诸苗部争霸天下。 在权贵们的宴会上，觥筹交错，大家都放浪形骸。喝得醉眼迷离的大挠突然站起来，举着犀角杯嚷道：“神农氏自称炎帝，族长，你也该为自己想个尊号了！” 姬轩辕眸光闪闪，沉稳地说：“我的目标，是整个黄河流域。所以，以前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要上尊号，我希望是‘黄帝’。” “黄帝！” “黄帝”“黄帝”！ 最初是一两声零零散散的呐喊，然后汇聚为一道洪流。 声浪传到外面，传到那些中低层有熊氏族人的耳中，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声音汇入这场洪流。 声浪越来越高，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苍穹！ “黄帝！”“黄帝！” …… 酒宴结束后，一道黑影悄然来到广成子的营帐外。 “什么人？”巡逻的勇士喝道，紧张地举起手中的火把。 火声毕剥，照亮了那人的脸。 看上去很年轻，但眼中有着疲惫和沧桑。不算很英俊，但嘴角的笑容极富亲和力。 “啊，族长！不，黄帝！”巡逻的勇士立刻躬身。 “没事，你继续。”姬轩辕挥挥手，让勇士继续巡逻。 他则站在广成子的营帐前，半晌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做声，但其实他已经用心感应过。 在他的感应中，营帐里空无一无。 但这不代表广成子不在里面。 有很多次，姬轩辕一边和广成子交谈，一边凝神感应，却感应不到营帐里有任何活物。 如果当时广成子没有开口，他同样会认为里面空无一物。 姬轩辕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老师，谢谢。” 虽然他在权贵们面前，故意淡化了广成子的功劳。 但他心里很清楚。 今天整个部落没被帝俊一口火焰烧死的唯一理由，就是老师的庇佑。 “无需客气。帝俊现在是你无法抗衡的敌人，我自然要出手，否则就是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了，”广成子恬淡的声音响起，“但是等你成长到，能够和帝俊抗衡的程度，我就不会再出手了。” “我明白，老师。” “这场战争，你做得不错，黄帝。”广成子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自己勤奋修炼，争取早日达到当日初代炎帝曾经达到的境界。让部落休养生息，然后向西，打败神农氏。”姬轩辕目光炯炯地说。 “哦，为何不是先对诸苗动手？” “我认为神农氏更有潜力，一旦遇到一个贤明的炎帝，很快就能强大起来。所以必须优先击败神农氏，”姬轩辕侃侃而谈，“而诸苗所在的地方，据说虽然土地肥沃，但是毒虫猛兽非常多，天气也变幻莫测，不是很适合居住。诸苗一直有心要向北挺近。与其我们深入不了解的南方，不如以逸待劳，等待诸苗北上，一举击败他们。”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广成子的营帐，等着老师的评点。 良久，恬淡的声音传出：“不错。你现在越来越有王者之像了。黄帝，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吧，我等着你君临天下。” …… 凌攀在房间里玩玩手机，关注一会红河世界的进展，又推演了一阵姬轩辕创造的功法的后继部分。 休息了一晚，次日就有人将斑点带到了别墅。 宠物不能空运，而且凌攀暂时还没有财力买私人飞机，只能让斑点坐汽车过来。 一见面，斑点就亲热地跳进凌攀的怀里，不停地摇着尾巴。“啊呜！” “傻狗，”凌攀笑着拍了拍狗头，“你还真学会摇尾巴了？你是狼啊！狼怎么能摇尾巴呢！” 斑点神色一僵。不是你让我学习摇尾巴的么？ “这个时候让你过来，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你感觉到了么？空气中那强大的气息。” 斑点那灵动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恐惧。 “你果然感应到了。那头恐怖的生物很快就要破封而出了，”凌攀叹口气说，“我打算做一桌狗肉火锅，来吸引那头恐怖生物的注意，然后趁机降服它。” 斑点轻轻摇着尾巴。主人厉害，主人万岁！ “咳咳，我准备用你来做狗肉火锅。” 斑点幽怨地扫了凌攀一眼，“啊呜！啊呜！” 别逗我了，我是狼！做不出狗肉火锅的！ 凌攀摸索着斑点那油光水亮的皮毛，“最多还有60天……” 而对于雏形神国来说，大约是200年后。 凌攀心里叹口气。黄帝，如果这200年里，你能达到神灵境乃至步虚境该有多好，那样我又能添一强力臂助了。 第170章 大唐的修炼者 凌攀这次来到京城，非常低调，也没心思搞什么投资，基本上不外出和人见面，每天就是待在家里逗逗斑点，或者是打听一家有特色的小饭馆，去过过嘴瘾。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 此时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在脑海里与华胥拌嘴。 “你是我见过最没上进心的管理员。你就不能好好修炼么？” “修炼什么，”凌攀懒洋洋地说，“姬轩辕那功法有什么好修炼的，根本不适合我。” “那你也可以试着自创功法啊，你也太闲了吧？我每天忙忙碌碌，不是计算这个，就是帮你分析那个。你倒好，做个甩手掌柜，你走心点行不行啊？” “你是人工智能，就是一个工具，哪有那么大的怨气啊？拜托你好好反省一下，有点身为工具的自觉好么！”凌攀反击道。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即将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凌攀无奈地抚额：“又来这套，换点新鲜的行么？” “不需要新鲜，管用就行。”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斑点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看着门口的方向。 凌攀不用看监控屏幕，只凭自己散发出去的神识，就能清晰地感应到门口的来客。 来者是一男一女，虽然感应不出具体相貌和身材，但那个女孩的气息他曾经接触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属于大唐的五公主李勄皓。 至于那男子，气息非常陌生，应该是凌攀从未接触过的。 从感应到的情况看，那男子的身高体重比非常好，应该是身材匀称高大。 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男子有修为在身！ 当然，按照此世的标准，那男子仅仅是吐纳境界，还差一点才能筑基。 有着这样的境界，哪怕此人不通拳脚功夫，仅仅凭借力量、速度和反应速度就能压制几名特种战士了。 这还是凌攀第一次在现世遇到有修为的人，因此非常好奇。 他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 紧闭的大门自动弹开，门外两人径直走入，迅速穿过小花园，来到房门前。 凌攀站在门后，轻轻一拉。 果然是五公主李勄皓和一个陌生男子。 凌攀迅速一瞥，那男子和他应该年龄相仿，24、5岁左右，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充满魅力，看上去和刚满20岁的李勄皓非常般配。 凌攀微微一笑，招呼道：“李小姐！”又对那个男子点点头，“你好。” 李勄皓习惯性地对凌攀抛了个媚眼，拽了拽她身边的男子，笑嘻嘻地说：“凌哥，叨扰了！” “这是我朋友，孙昊，”李勄皓笑着说，“昊子，这是凌哥，妙妙的男朋友。” 简单地介绍完后，李勄皓笑嘻嘻地说：“凌哥，不让我们进去么？” “请进吧。”凌攀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引他们进门，三人分别坐下。 李勄皓说了几句闲话，才兜回正题：“是这样的凌哥，孙昊才到京城，想找个地方办一场晚会，请一些朋友过来聚一聚。但是不巧呢，我的几处房子都借出去了。” 顿了顿，她吐了吐又嫩又粉的小舌头，模样挺可爱，“我想来想去，只有三姐这处房子还算符合要求，但是她已经借给凌哥你住了。所以我带昊子过来，想当面问问你，能不能把房子借给昊子一个晚上，让他把晚会给办了？就在明天晚上。” 凌攀根本没正眼看她，闻言微微一笑：“这是小事，你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跑一趟呢。” “那怎么行，凌哥你可以大度，我不能没有礼貌啊。”李勄皓说。 不得不说，虽然她生活作风有点问题，但别的方面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她真的一无是处，也不至于能吸引到那么多青年才俊了。 要凌攀说呢，这女孩子就是太缺爱了，太想要获得别人的关注了。 另一方面呢，可能她是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重大挫折，让她总是试图从破坏别人的亲密关系中获得快感，只有抢走别人的男朋友，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这是一种病态心理，但这人其实也没多坏。 当然凌攀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从两人进来后，凌攀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个叫孙昊的男子身上。 他的境界高出孙昊太多，稍稍敛息，对方就不可能察觉他的修为。 但孙昊的一切，凌攀却是洞若观火。 凌攀甚至已经根据孙昊的呼吸方式、身上气息的运转，判断出了他的师承。 此人绝对是传承自千鲸海！ 千鲸海是前朝流亡者在海外建立的组织，不过这么多年了，前朝的人也早已没有复辟的念头，大唐也没想过要斩尽杀绝。 所以千鲸海的传人出现在大唐京城，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并不见得是有什么阴谋。 让凌攀感兴趣的是，这孙昊打算宴请的人，是否也是圈里人呢？ 皇室是有超凡力量传承的，但是凌攀曾经见过的两位皇室公主都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要说她们完全不知道超凡力量，那当然不可能。 但她们不想修炼的话，凌攀也完全能理解。 毕竟此世灵气非常稀薄，修炼一辈子到头，能有筑基境，就已经算很了不起了。也就是这一年来从自己的雏形神国中外泄了一些灵气，否则真的可以说修炼是没有前途的。 毕竟，一般人修炼一辈子，气血衰败了才勉强有机会能到筑基境，对于延年益寿的用处不大，也不能常葆青春；在热兵器面前，筑基境的修士也嚣张不起来。 更何况，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望筑基的，只能在吐纳境徘徊。 所以，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资源去修炼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这个叫孙昊的年轻人……究竟是以前就开始修炼的，还是灵气复苏以后才开始修炼的？ 凌攀和他们随口闲聊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没有出言试探。 等明晚的晚会观察一下再说吧。 说不定能碰到更多的修炼者呢。 李勄皓之前曾经想过要挖林妙的墙角，勾搭凌攀，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转移目标了。 她和孙昊没有逗留太久，很快起身告辞。 凌攀送走他们后，注意力放在了黄河世界。 姬轩辕即将突破了。 第171章 神通境 轩辕之丘。 黄帝坐在他那简陋的寝宫中，阖着双眼，运转着他自创的功法：黄帝道原经。 此时黄帝已经70多岁，但看上去宛如青壮。 他坐在那，并没有故意催动，但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这还是他闭着眼睛时。 若他睁眼，哪怕是跟随他许久的老臣都不敢呛声。 他静静地坐着，身上一股强横的气息弥漫开来，全力运转的黄帝道原经令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漩涡的中心，周遭数十里的灵气和民气混合在一起，轰然涌来。 附近没有修炼过的人，只觉得异常憋闷，呼吸不畅。 那些有修为在身，却又修为不如黄帝的，全都被压制得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轻易动弹，虽然明知黄帝不会伤害自己，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黄帝已经是温养境的巅峰，他此刻要一鼓作气，冲向神通境。 初代炎帝曾经到过的境界。 黄帝询问过他的老师广成子，他在温养境中期时，战斗力就已经远超神通境时的炎帝。 毕竟黄帝道原经比神农本源经要强悍。 等他晋升神通境，就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此时，黄帝姬轩辕没有丝毫杂念，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自身的法力中。 浩瀚的法力，在他全力催动之下，在外界灵气的逼压之下，凝实而纯粹。 每一丝灵气，每一丝万民之气，都在压榨得法力更加纯粹。 黄帝感到自己的身躯已经快要无法容纳如此精粹的法力。 然而他还在不断地催动法力，冲向极限。他坚信自己必将越过关隘，晋升为神通境。 虽然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 但他相信自己创造的功法。 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智慧，更是老师广成子的智慧结晶。 一定能成的。 …… 鸿钧在黑暗中睁眼，两眼彷如星辰。他看着姬轩辕的方向，目光闪烁，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姬轩辕身上。 姬轩辕每一丝法力的运转，气息的流转，万民之气的升腾，他尽收眼底，若有所悟。 姬轩辕的功法是能走通的，至少到4级神通境为止是能走通的，这是华胥建模计算过的。 但是姬轩辕自己究竟能否晋升成功？这还是未知数。 晋升需要许多的因素符合条件，姬轩辕基本上满足了，但那些客观条件只是基础。 更需要姬轩辕自己主观上的坚持，勇敢，奋发，拼死一搏。 鸿钧目光炯炯，洞穿了黑暗。 黄帝姬轩辕的气息不断攀升，再攀升。 然而在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不免会有些回落。 就像潮涨潮落，波峰之后，就会是波谷，这是自然规律。 如果在这个临界点时，姬轩辕没有把握住机会晋升，这次的尝试就算失败了。 而他已经70多岁，气血开始衰败，这次如果不成功，他几乎将不再有机会。 黄帝的气息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 这一刻，他没有担忧，没有退缩。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要冲向更高的境界！ 但是还差一点。 还差那么一点点！ 黄帝心中有不甘，但他没有动摇，而是开始按照自己创造的一个法门，催动全身精血，继续冲刺！ 而在这一刻，虚空中似有一些莫名的东西落下，混合在万民之气中，进入了他的法力之躯。 就像是往火里添了几滴油，火苗会猛地上蹿，他的气息也陡然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轰轰轰！ 仿佛有什么在他脑海里炸开，全身的法力在凝实到了极点之后，从中突然滋生出一些变化。 在这一刻，黄帝心中生出感应，他不学而会地掌握了一门法术——不，不应该叫法术，而应该叫神通！ 他的天赋神通，在此刻觉醒了！ 同时他明悟：自己已经晋级成功。 黄帝睁开眼睛，威严的目光扫过，仿佛看到了无穷远处。 然后他再次垂下眼帘，闭目运转黄帝道原经，巩固自己的境界。 鸿钧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在他的注视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他自然“看”到了混在万民之气中，进入黄帝体内的那一丝无形之物。 不可见，不可触，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说它有，它其实并不真实存在；说它没有，它却又真切地影响到了黄帝的晋升过程。 那是天命之力。 因为是天道化身，所以鸿钧能辨识出那是天命之力，但自己尚无法理解。 他的境界还不够。 或许等到了仙位，才能对“天命”有更深的了解吧。 黄帝晋升成功，这是一件好事，但也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要引导黄帝开始思考和总结神通境的修行方法，创造一些法术和神通，然后思考该怎样才能晋阶金丹境。 …… 黄帝巩固境界后，自然出关，宴请权贵们。 当初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已经所剩不多，常先还在勉励支撑，筑基境的常先看上去还不算太老朽。 大挠在尝试突破到温养境时失败，根基损坏，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他的第一个妻子嫘也晋级无望，停留在筑基境，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不知还能撑多久。 近些年黄帝身边，涌现了不少新秀，最出色的天才已经到了温养境初期，成为黄帝的臂膀。 已经向有熊氏臣服，奉有熊氏为盟主的东夷诸部，也在源源不断地为有熊氏提供勇士和人才。 黄帝特别欣赏一个出自风姓部落的年轻人，此人名叫风后，不但在修炼一途非常有天赋，虽然仅仅是筑基境，但往往能别出枢机；更是有着指挥作战的才能。 在宴席上，黄帝特地让风后坐在自己身边，以示恩宠。 权贵们不断举杯，庆祝黄帝突破到新的境界。 黄帝志得意满，笑声爽朗，酒到杯干。 酒过三巡，黄帝仍然清醒，深厚的修为让他根本不会喝醉。 他突然站起，豪迈地说：“天命已经不在神农炎帝，而在我有熊黄帝！诸位，谁能助我击败神农氏，让有熊氏成为天下共主！” 权贵们争先恐后地挺身而出，嚷着要为黄帝带兵征讨神农氏。 这些年，与蒸蒸日上的有熊氏相反，神农氏在不断地没落。 虽然名义上仍然是西边部落联盟的盟主，与有熊氏东西并立。 但实际上，神农氏早已不是有熊氏的对手！ 第172章 修行者的聚会 神农氏的领袖，已经又换了几任。 现在的炎帝，是第七任炎帝姜克。 这些年，神农本源经修行越发艰难，许多草药难以获取，在位的炎帝也无法突破到第三境、温养境。 而筑基境的修士，原本应该至少能活八九十岁，但修行神农本源经的修士体内积累了太多的药毒，所以都不长命。 每一任炎帝，都有着自己的执政理念、自己的抱负，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后总是迫不及待地要进行改变。 然而他们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寿命，去将那些改变进行到底。 每任炎帝都来这么一出，结果就变成了：瞎折腾。 神农氏的家底都快被折腾光了。 虽然现在名义上仍然是西边近千个大大小小部落的盟主，统治着近300万的人口，但现在那些大小部落早已不把神农氏当回事，甚至不乏与有熊氏和其他强大部落暗通款曲的。 另一方面，有熊氏在不断地发展壮大。 原本有熊氏和太昊氏、少昊氏一起，作为东部部落联盟的盟主。 而在击败太昊氏和少昊氏之后，有熊氏一家独大，东夷诸部根本没有能与有熊氏抗衡的部落，只能奉有熊氏为共主。 现在有熊氏的势力范围内，也有着大大小小上千个部落，200多万人口。 有熊氏的强大，在于他们有着先进的冶炼技术，有着先进的农耕技术，有着先进的组织方式和战争指挥艺术，更在于黄帝将黄帝道原经广泛传播，所有有熊氏的族人都可以修炼。 虽然修炼黄帝道原经需要万民之气，也就是说，只有那些有一定名气的勇士，才能开启修炼之途。 但总比神农本源经要容易修炼得多。 至少不会受到材料的制约。 有熊氏的人口扩张到了十几万，有差不多两千名勇士修行了黄帝道原经，其中筑基境的勇士就有超过150人。 作为对比，神农氏中，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约为300人，筑基境的只有20人左右。 不管是高级力量，还是中低层力量，有熊氏都能完全地压制住神农氏。 但在那场庆祝他晋升的宴会后，黄帝并没有立刻开启战端，而是在不停地筹划、准备。 他牢牢地记住老师广成子教给他的道理：战争的胜负，是由许多因素共同决定的。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后勤。 要和神农氏开展一场大战，有熊氏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去准备粮草、刀剑、甲衣、弓箭等。 …… 现世。 前一天，凌攀答应了将房子借给那个叫孙昊的年轻人办一场晚会。 而这天从上午9点开始，就有专门筹办晚会的公司上门，开始进行布置。 凌攀任由他们去摆弄，自己则躲在卧房里，时而关注一下黄帝的动态，时而看看红河世界的历史发展。 到了中午，凌攀出门去觅食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已经大变样了，几个功能厅室也装点了一番。 还不断有厨师、小工进进出出，准备食材。 凌攀到门口时，正好看到李勄皓挽着孙昊的手兴高采烈地走进来，两人都是容光焕发，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美妙的事情。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那中年容貌普通，气质恬淡，凌攀多了他一眼，因为那中年的修为竟是筑基境。 在灵气刚刚有点复苏迹象的现世，能达到筑基境的人绝对不多，绝对都是天赋才情、毅力、悟性上佳之辈。 那中年也瞥了凌攀一眼，眼神略有些错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凌哥！”李勄皓笑着招呼。 孙昊也驻足问候了一句，然后介绍道，“这位是……” 犹豫了片刻，他说：“是霍叔叔，我爸的朋友。” 凌攀微笑着点头致意，寒暄两句后，飘然离去。 那霍姓中年扭头看着凌攀的背影远去，良久才摇摇头。 “怎么了，霍叔？”孙昊问道。 “没什么，这个叫凌攀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你们了解么？” 李勄皓道：“他呀，就是个做游戏的，很有才华，也挺有钱。他是林妙的男朋友……哦，霍叔你不认识林妙吧？” “我听过这名字，是林财神的孙女吧。” “对对，就是她，”李勄皓说，“怎么，霍叔对凌攀有兴趣？” 霍姓中年疑惑地笑了笑，“也不是，就是觉得他的气息有点捉摸不透……算了，这也没什么，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他抬腿往屋里走，一边吩咐孙昊：“今天的晚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在座位安排上要用心。一些人之间是有仇怨的，坐到一起就会打起来。有的人看上去年轻实际上辈分高得吓死人，你要是安排错了位置，那就是得罪了他背后的整个门派。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多来问我，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知道了，霍叔，”孙昊无奈地说，“你叮嘱我七八遍了，我都差不多背得出来了。” “不是我想念叨，实在是事关重大，不能出纰漏。这个圈子，多少年没这样的盛事了？许多门派，早已老死不相来往。而这一次，大家汇聚一堂，为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什么呀？”李勄皓好奇地问。 霍姓中年摇摇头：“你自个去问你家长辈吧。” 李勄皓做了个鬼脸。 她其实根本不关心，之前也没想过要问孙昊。 她只知道，孙昊找她借房子，是想宴请一众修行者，各个门派都会有传人过来。 为了消息不外泄，不能使用外面的酒店，晚会上的侍者也将由皇室提供，绝不允许普通人靠近。 至于晚会上要谈些什么，李勄皓根本没兴趣知道，她只要有得玩，有钱购物，有男朋友陪伴，就足够开心了。 修行者她从小就见过不少，根本没有敬畏。 但是霍姓中年表现得这么神神秘秘，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晚点会有几位皇室的年轻人过来，都是她的堂兄弟、堂姐妹。 他们是代表皇室的超凡力量传承来参加晚会。 李勄皓决定到时候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堂兄弟们，这帮修行者汇聚一堂，搞得这么神秘，究竟是想做什么？ 第173章 宾客云集 凌攀从外面吃完饭回来，便没有进别墅，而是在后花园里的吊椅上坐着，吹着凉风，赏着盛放的鲜花。 虽然他没有盯着，但神识一直笼罩着整个别墅，关注着来往人群。从下午四点钟开始，所有的闲杂人员都被清场，布置晚会的公司全部撤走。 一个神态不怒而威，和李家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带来了一批厨师、护卫和侍者，这些人数不多，但都非常精干。 护卫们接管了整个别墅的安防，凌攀的感应中，一些人在要害部位站岗，还有几人在楼顶、乃至花丛中布防。 凌攀还听到孙昊、李勄皓和这青年的交谈，李勄皓叫他“勄佑哥哥”，孙昊则称呼他“殿下”。 但此人并非皇子，凌攀判断，很可能是亲王之子。其修为，大致在吐纳境中期。 孙昊还对这青年说，别让护卫去干扰在后花园赏花的客人，李勄皓则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凌攀的情况，说他是“林妙的男朋友”。 那位亲王之子便特别嘱咐护卫们，不得干涉凌攀的行动。 不久又有一个青年，在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的带领下到达。 这青年应该也是亲王之子，因为护卫们称呼他为“殿下”，李勄皓叫他“勄璨哥哥”，吐纳境接近圆满的修为，和孙昊修为差不多。 而那中年人则是一位亲王，当今皇帝的兄弟，只不知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护卫们对他非常尊敬，称呼他为“亲王殿下”，李勄皓叫他“十四叔”。其也是吐纳境巅峰的修为。 这位亲王平时应该非常低调，当他经过后花园时，凌攀看了他一眼，发现完全不认识，并不是平时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那几位亲王。 被孙昊称为“霍叔”的人，也出面和亲王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然后才回到屋内继续指挥布置。 这一位亲王、两位王子加上孙昊，都不清楚凌攀有着深厚修为，交谈时完全没有避讳，他们没想到凌攀能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凌攀留神着他们的交谈，慢慢地在心里勾勒出了一个大概。 这次聚会是孙昊的师门，“千鲸海”召集的。 和那些其他古老传承一眼，“千鲸海”其实也早已分为好几个派系，有几个派系之间甚至有仇怨，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次“千鲸海”终于又聚合在一起，临时的统一起来。由“左江派”的中流砥柱霍光绚，以及“归附派”的天才孙昊出面，代表整个“千鲸海”，召集同道聚会。 聚会的目的，他们说得很清楚，则是为了“那头龙”。 凌攀若有所思。看来他们也通过某些途径，得知那头龙快要破封而出了。 而从他们的交谈中，感觉得到，他们虽然有点担心，但并没有觉得大难临头。 看来，他们根本不懂得那头龙的恐怖。 孙昊和其师门“千鲸海”是聚会的发起和组织者，皇室则算是“承办单位”吧。 从下午五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宾客抵达。 孙昊和那位叫李勄璨的亲王之子在门口负责接待，李勄璨并不以皇室身份自居，而以修行者的身份出现。 每一位宾客在进入别墅前，都会被护卫拦住，要求他们交出手机等数码产品，并被叮嘱不允许录音、录像。 在凌攀的感应中，这些宾客个个都有修为，大多在吐纳境，少数几位接近了筑基境。 根据各境界的人数比例，孙昊和李勄璨能有吐纳境巅峰的修为，从他们的年龄来看，已经算是天才了。 而被孙昊称作“霍叔”的霍光绚，也算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人之一。 说实话，以现世灵气之稀薄，他们能有当前的境界，已经算是不错，不能苛责什么了。 但是听到一群吐纳境、筑基境，可能背后还有温养境长辈的人，在讨论要如何屠龙，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即使结成金丹、甚至达到神而灵之的境界，面对伪仙位的龙也只是炮灰。 而这群人，连炮灰都算不上，那头龙仅凭气势就能把这群人全部撑得爆体而亡。 螳螂的数量再多，能打爆坦克装甲车么？ 低阶修行者的数量再多，只要没到引起质变的程度，没有阵法、法宝的支撑，就无法对高位修行者形成威胁。 要威胁到那头龙，至少得是步虚境的修为。 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步虚境的高手。 凌攀的本体也只能算是相当于神灵境，他的化身鸿钧在雏形神国的支撑下勉强能算作步虚境，而且无法脱离雏形神国。 话说，凌攀虽然相当于神灵境，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神灵境。 他想道，自己的修为并非是苦修来的，而是先用信仰之力、然后参悟炼化大道显化，硬生生堆出来的。 与现世的体系完全不同。 更近乎于神道。当然与神道也有本质的不同，他现在并不再需要信仰。 在斗战、法术方面，他几乎是一片空白，真让他和一位神灵境的修饰作战，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体素质硬撑，然后努力逃走。 他的真实战斗力，或许还不如一般的金丹境。 当然，他如果要修行的话，随便选择一门功法，比如“千鲸海”的功法，柯北道的功法，都能轻松地修行到神灵境，因为他有神灵境的底子。 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这些现世的功法，在他看来，都是缺陷太大。 等以后，雏形神国中创造出了更合适的功法，他才会去转修。 而且一定是先用分身去修行，试错，最后才让本体转修。 反正本体在现世已经是无敌了，哪怕乘坐的飞机掉下来也摔不死，哪怕挨一两发rpg也最多身上的衣服破掉。 各种细菌，病毒，或者神经毒素，也不可能对他起效果。 只要别往他身上种蘑菇就行。 所以根本不急着转修。 思绪转回当前，凌攀考虑片刻，下了一个决定。 雏形神国中，一个正在山中打柴的年轻人突然一阵迷糊，然后眼神迅速清明起来，目光闪闪，充满睿智。他丢掉柴刀，丢下身上的那捆干柴。 下一刻，这年轻人出现在“巢”中，从容不迫地梳洗、剃胡须、换上一套现世的衣服。 然后他出现在凌攀身边，别墅的后花园中。 对着凌攀微微点头，从容向别墅走去。 第174章 最年轻的温养境 当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别墅门口时，李勄璨和孙昊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神经紧绷。 他们也自忖是新生代最拔尖的修行者了，可是连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 而且虽然这年轻人的修为看不透，他们却能感觉到这陌生年轻人的气息浩瀚如海，深沉而博大，堪比他们曾见过的温养境的师门长辈。 耳机里传来护卫紧张的声音：“监控上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现在别墅围墙里的，重复一遍，监控上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出现在别墅围墙内的！” 几名护卫迅速向这边靠拢，防止那陌生的年轻人暴起伤人。 常年居于海外，比李勄璨多些社会经验的孙昊率先反应过来，抬手制止护卫靠近，上前一步，一身气机含而不发，微笑着开口：“这位朋友，请问你是哪位，有请柬么，是怎么进来的？” 年轻人微微颔首，似在思考，片刻后开口：“你们可以叫我沈呙，小小散修，偶得前人遗赠，没有师门。请柬，自然是没有的。但我知道，今天的聚会是修行界的一场盛事，不知能否允许我进入旁听？” 孙昊和李勄璨对望一眼，直到耳机里传来亲王李峯荻的指示，才由李勄璨开口道，“自无不可，我们的聚会欢迎一切修行者。” “只是还请沈朋友遵守这里的规矩，接受检查，不要携带手机等数码产品，不得录音、录像。” “客随主便，我自当遵守规矩。” 孙昊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沈朋友，不知你是何等修为？主修的什么功法？这并非是我们打听你的隐私，我们从未与你接触，对你一无所知，可能你也对修行界不了解。其实现在大唐境内所有的修行者都要进行登记，这些都是必须如实上报的信息。” 这一点，凌攀倒是不知道。他让分身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表情，笑道，“我一直隐居修行，倒是不知道这规矩。我修行的功法，叫做……黄帝灵枢功，据说是远古一位先贤创造的。我的修为……算是温养境吧。” 在鸿钧的指示下，黄帝姬轩辕和岐伯一起钻研医学，编写了《灵枢》《素问》等医书，现在凌攀活学活用，借用了“灵枢”二字。 “温养境！”虽然早有猜测，但孙昊和李勄璨还是无法克制地露出震惊之色，倒抽一口冷气。 耳机里也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呼，这个自称沈呙的年轻人，说出的话太劲爆了。 温养境是什么概念？ 在灵气复苏以前，整个大唐境内，只有2位温养境，而且都是七老八十了。 这一年来，随着灵气复苏，又有5人突破到温养境，但全都是50岁以上的修行者。 这个沈呙的话如果不是夸大，那么他将是全天下最年轻的温养境！ 究竟是他天赋惊人？还是他修行的那什么“黄帝灵枢功”太过强大！ 耳机里传来霍光绚的声音：“他没说谎，真的是温养境。” 孙昊立刻满脸堆笑：“沈朋友，我带你进去。你既然一直隐居潜修，对当今的修行界不太了解吧？我这人呢，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对一些杂学颇感兴趣，你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 看着两人走进别墅，拉不下脸的李勄璨后悔得肝痛。 要啥面子啊？如果能和这样一位当世最年轻的温养境交个朋友，啥面子里子都有了！ 却说凌攀这具名为“沈呙”的分身和孙昊进入别墅内部，沈呙当然对别墅内的一切非常熟悉，但还是装作土包子进城，震撼于别墅内部装饰的豪奢，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孙昊心里敞亮，这确实是隐居潜修的表现，还没被花花世界同化。 怪不得能闷头修炼到温养境。 客厅里此时已经有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僧道俱全。 孙昊倒是没有热情地一一为沈呙做介绍，修行界不兴这一套，和世俗礼仪有许多不同之处。 别人看到一个陌生的修行者，也不会贸然上前搭话。 据千鲸海的师门长辈说，这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个邪修，你上前搭话，说不定就触犯了对方的忌讳，或者惹得对方不痛快，对方瞅准机会就把你干掉。 许多无妄之灾都是由一次主动攀谈引起的。 修行界，力量为尊，少了许多温情脉脉，多了一些适者生存。 于是孙昊就顺理成章地霸占着沈呙，他也确实博学，说起修行界的一些逸闻趣事，简直滔滔不绝。 还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来套取沈呙的信息，装作不经意地打探沈呙的真正跟脚。 如果沈呙真的是个不问世事的修行者，闷头修行所以才有现在的修为，那么肯定已经被戴了笼子，什么信息都被套问出来了。 不过实际上这具分身是精通心理学的凌攀在操控，因此暴露出来的信息都是他故意暴露的，为了完善人设，这里泄露一点信息，那里泄露一点信息。 孙昊还以为自己操作得当，正自鸣得意呢。 到了晚上六点半，客厅里已经聚集了30多名修行者。 大家分了座位坐好，每人面前一张小圆桌，摆着茶水瓜果。 相邻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是关系不错的，不会出现有仇怨的人被安排坐在一起的情况。 每个人之间都相隔着一点距离，不会太过亲密，让每个人都能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安排得非常合理。 沈呙仔细观察了一阵，这里在座三分之二是吐纳境，三分之一是筑基境。 修为最高的，是一个高鼻深目，似乎有着外族血统的男子，只差一线就要晋升温养境了。看上去接近50岁，但是精气神都还保持得不错，气血还没开始衰败。 并且其一身剑气，非常凌厉，惹人侧目。 还有一个女子，不到四十岁，相貌平平，但气质淡雅温婉。其一身缟素，时而眼中流露哀伤之情，很可能是有近亲离世。 她的修为也相当不俗，筑基境圆满了。 第175章 丁王鼎 此世的修行界凋零，筑基境就已经是绝顶高手，让人徒呼奈何。 想到如果那强大的超凡文明提前降临，而本世界只能依靠这些筑基境、温养境的修行者迎敌，凌攀就心情沉重。 这时大概是统计完人数，发现人到齐了，霍光绚出现在客厅，平淡地开口道：“大家是打算先议事，还是先吃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经过真气的加持，每个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晰。 有人说想先吃东西。 更多的人嚷着先议事。“我大老远飞过来是为了吃你这点东西么？赶紧的说正事，说完了我还约了朋友，出去宵夜呢。” “那就先议事吧，”霍光绚淡淡地说，“在座的各位有的认识霍某，有的不认识。霍某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鄙人是千鲸海左江派的霍光绚，筑基境修为。这次的聚会，就是由千鲸海牵头，让霍某出面，邀请各门各派的朋友来坐一坐，谈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当然，再怎么小声说话，也瞒不过沈呙的耳朵。 他分明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原来这霍光绚在圈子里名气挺大，年轻时四处挑战，未尝一败。 霍光绚并不在乎下面的交头接耳，他接着说，“为了更好地商谈事情，还请各位朋友都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不用说得太详细，让大家有个称呼就行。” 很快有人大声说：“我是郝伟文，柯北道九炼派传人，代表师门出席这次聚会。” “童幼军，柯北道真丹派。” “董珊瑚，蒲松观传人。” “宋述涵，大庸道梅山派。” “贫僧法智，来自清凉寺。” …… 沈呙用心听着，孙昊则小声为他解说。 吐纳境巅峰的孙昊，对自身真气的掌握已经非常娴熟，能束音成线，不虞被人偷听，因此话语中有许多干货。 包括一些门派之间的恩怨，门派内部各种派别的纷争，一些前辈的风流韵事、恩怨情仇…… 沈呙也分出了一半的心听他的解说。 待到来客全部自我介绍完，沈呙总结出来：柯北道和大庸道、千鲸海已经各自分裂为好几个派别。 千鲸海分裂成多少不好说，至少2派，霍光绚的左江派，以及孙昊所在的归附派。 大庸道分裂得最多，据说比较有名的分支就有17个，各自在不同的区域传下道统，彼此之间对经义的解释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彼此都认为其他的都是异端。 柯北道稍好，仅仅分裂为3派，但这三派对立非常严重。 大庸道的17个分支之间，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柯北道的三派之间，可是曾经多次大打出手，有过不少人命官司。 清凉寺和蒲松观倒是还好，没有分裂，这次各派了两个代表过来，都是初入筑基境的修为，年龄都不大，可能是让他们来增长见识的。 还有五个人，分别来自三个凌攀没听说过的门派，估计是活动的痕迹太少，没被华胥关注到。 等众人全部介绍了一遍，霍光绚又出来说话：“今次请大家过来，想要商量的议题，关系着我们整个修行界，甚至也关系着整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过关于，古弢国那头恶龙的传说。” 有人问：“被虞国武王斩杀的那头龙？听说过。不过你说这个传说干吗？讲故事么？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和他反应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但也有几个人神色凝重，看来是知道真相的。 霍光绚扫了一眼，对那高鼻深目，似乎有外族血统的筑基境巅峰男人说：“杨竹，你们弈剑门成立时间也很早，有两千多年历史了。门中应该有记载吧，要不你和大家说说？” 弈剑门，正是凌攀没听说过的门派之一。 那叫杨竹的男子沉声说：“弈剑门的祖师们留下的记录中提到过，那头恶龙的事迹有不少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与传说的区别在于，那头龙并非被武王斩杀，而是武王命令一群修行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并且用掉了从古弢国夺取的极品法宝‘丁王鼎’，才勉强封印那头龙。那些付出性命的修行者中，就我有师门长辈。” 霍光绚点点头：“我看到的记载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吧。” 修行者们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惊奇之色，别墅里一时间变得比菜市场还吵闹。 孙昊问沈呙：“你好像不怎么吃惊？” 沈呙说：“坦白讲，我对这个传说本来就有一些猜测。” 孙昊笑了笑，“我第一次听到师门长辈讲起这件事时，还以为他们在跟我开玩笑。莫名地觉得很荒诞。”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霍光绚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无须讳言，我们千鲸海成立之初，是为了复辟。” 修行者们都笑了。 千鲸海和大唐皇室曾经是死敌，结果现在握手言和，一起来举办晚会。 霍光绚道：“当然，大唐已经有1600年国祚了，深入人心，我们早就放弃了复辟的想法，只专注于传承古老的文化。” “我们收藏的文件中，有这样的记载：封印那头龙的‘丁王鼎’，是一件极品法宝，可以说是当时汇集了整个修行界的财富，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法宝。可是它也是有使用时限的。根据一些记载，我们推算，丁王鼎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封印了。” “为此，我们特地询问了玉溪派。”霍光绚的目光转向那个气质淡雅，筑基境圆满的女子。 那女子之前自我介绍，说是玉溪派的李茹珺。 此时她轻启朱唇，娓娓道来：“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门派立派比较早，可以追溯到虞朝时期，因此师门中保存着许多古董。” “其中有一件法宝，据说花费巨大，但并无斗战之能，其锻造出来，完全是为了监督那头龙的封印情况。” 她珍而重之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物。 看上去有点像是风水先生使用的阵盘，上面有一圈刻度，有一根金属指针。 “师门有记载，这根指针能反应封印的状况。”她将那阵盘出示给大家看。 第176章 不靠谱的计划 大家都探头探脑地去看，只见那阵盘的盘面被勾勒为四块，青铜底上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来加以区分，长长的青铜指针上也镶嵌着一点碎钻，熠熠生辉。 此时，指针指着的是镶嵌着紫水晶的盘面部分，但距离红宝石区域已经非常接近，只差一丝了。 李茹珺语气云淡风轻，似乎万事万物不会萦绕于心，平静地解释道：“师门有记载，指针停留在绿松石部分，代表封印非常稳固。据说一直到大唐立国之初，指针都一直停留在这个区域。” “移动到了黄玛瑙部分，代表封印还算坚固，但已有所松动，不过那头龙还是不太可能破封而出。过去的一千六百年里，大部分时间，指针都停留在这个区域。” “如果指针来到紫水晶部分，则代表封印已经非常松动，不过暂时仍然是安全的，那头龙应该是无法破封的，但如果受到强大外力的影响，仍然有可能破开封印。从去年开始，指针就来到了紫水晶部分，并且移动速度相当快，大家可以看到，指针已经接近红色区域了。” “如果指针来到镶嵌红宝石的区域，意味着什么？”孙昊问出了大家的疑问。显然孙昊其实早已知道答案，只不过担任一次捧哏的角色。 李茹珺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语气也加重了少许，“如果指针来到镶嵌红宝石的区域，则意味着封印很可能已经失效，那头龙随时可能破封而出。”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问：“那有机会去修复、加固封印么？” 李茹珺抬头看着霍光绚，霍光绚摇着头，沉声道：“很遗憾，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方尖锐地反问。 霍光绚也不怒，沉着解释：“不需要试，因为首先，用来封印的禁阵早已失传，我们别说加固封印了，看都看不懂。” “可是……” 那人还想说什么，霍光绚直接截断他的话，“第二，如今的灵气稀薄，比起三千年前要稀薄得多。我们就算找回了封印的禁阵，学会了如何使用，用出来的效果也不如三千年前的十分之一，根本无法起到加固封印的效果。”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继续说第三点：“最后，当年我们的老祖宗们是什么修为？我们又是什么修为？他们布置的禁阵，我们凭什么去修复、去加固？你就算燃烧精血也不够了。根据记载，当年参与封印恶龙一战的老祖宗们至少也是金丹境的修为，还有几位神灵境，一位步虚境界的存在。” “就这样，还付出了惨痛的伤亡，死伤数十位金丹，神灵境牺牲大半，步虚境老祖修为倒退，整个修行界几百年都没缓过气来。这也间接导致了虞朝的国祚不长，仅仅400年就被灭国。因为顶尖武力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在场的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有人颤声道：“那些大神通者都伤亡惨重，才封镇了那头龙。如果那头龙破封，我们怎么办？凭我们的修为，想重新将之镇压，岂不是白白送死？哪怕我们几百个吐纳、筑基、温养境的修行者联手，也不是一位金丹境宗师的对手。何况那是需要数十位金丹，以及更高层次大神通者才能应付的存在？” 孙昊小声说：“这倒是个有见识的。沈兄，你怎么看？” 沈呙装作苦恼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只能尝试用现代军队去镇压了吧？当然这样同样会导致死伤惨重，上议院恐怕会吵翻天。” 孙昊笑了笑：“你的见解也挺不错的。” 这时亲王李峯荻开口了，他虽然声音不大，却仍然极具威严：“遇到这样的事情，需要我们整个修行界共同的努力。但是坦白说，根据我们的计算，仅仅是当前的修行界，还无法镇压那头龙，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那头龙已经被封印三千年，实力肯定下降的厉害，我们估计它最多保留金丹境的实力。” “但一位金丹境，也足以横扫当前的修行界了。毕竟我们现在最高层次的修行者仅仅是温养境，连神通境都没有一个。而众所周知，一位金丹宗师，足以镇压数十位神通境的小神通者。” “幸运的是，现在的科技水平也比三千年前高出太多。现代的热兵器，已经能够对金丹宗师造成巨大威胁。我代表皇室承诺，如果那头龙真的破封而出，皇室将派出最精锐的御林军，绕过上议院出战。御林军将携带最先进的战斗机、坦克、自行火炮、各种导弹参与作战，配合修行界将那头龙重新镇压，甚至击杀。” 沈呙分明听到，许多人在李峯荻发言后都松了一口气。 沈呙摇摇头，撇撇嘴。 孙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立刻察觉到了，不由得问道：“怎么，沈兄有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你们想的太乐观了，”沈呙毫不客气地指出，“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头龙的实力真的削弱到了金丹境？” “这……”孙昊一时语塞。 “就算它的实力暂时性下降，它也至少有步虚境，乃至合道境的底子。对于我们来说，步虚境也好，合道境也好，早已成为神话，没有足够的了解。你们确定，一般的热武器，飞机大炮，真的对步虚境和合道境有用？” “额……”孙昊继续无言以对。 他的性格算是挺不错的，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强词夺理，而是认真地思考着沈呙的话。 最后孙昊不得不承认，包括自己的师门在内，确实过于乐观，过于理想化了，事实可能会和他们的想象相差很远。 “我去问问霍叔。”他匆匆起身，走到霍光绚身边，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 霍光绚不时将目光投向沈呙，眼神显得若有所思，绝对听进去了。 这时亲王李峯荻已经和修行者们交谈起来，讨论着修行界该如何行事，与御林军配合来消灭那头龙。 而来自奕剑门的杨竹则问出了一个大家关心的问题：“那头龙究竟被封印在什么地方？” 第177章 对付恶龙的预案 “是啊，那头龙被封印在哪？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它被封印，最虚弱、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去杀掉它！”杨竹的问题立刻得到了好几个人的附和。 杨竹立刻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 这个疑问太白痴了，如果能杀掉那头龙，老祖宗们早就杀掉了。肯定是因为无法杀死，才勉强将之封印。 杨竹想要了解龙被封印在哪，是想考虑能不能从地理上解决问题。 比如，如果那龙被封印在某一处的地下，那么可以尝试用物理方式将其掩埋起来，以免其破开封印后，立刻来到人间搅风搅雨，屠杀普通人。 孙昊悄然回到沈呙身边，故意神秘地一笑：“沈兄弟猜到了么？那头龙被封印在何处？” 凌攀当然清楚，那头龙很可能是被封印在一处小世界里，但他控制着沈呙露出茫然的表情：“这个，应该是在某处穷山恶水吧？” “哈哈！”孙昊并非嘲笑，“沈兄弟，说实话，当初我和你的猜测一样。但是错了。听听十四亲王怎么说吧！” 十四亲王李峯荻果然给出了答案：“古弢国当时曾经穷尽一国之力，用一种我们现在无法理解、也无法还原的手法，创造了一处隔离于世界之外的空间。用小说里的术语来说，那就是小世界，或者半位面。” “虞国的武王则让麾下的修行者偷袭、攻占了这个小世界，并且最终借助据说有安邦定国、凝聚气运作用的极品法宝‘丁王鼎’将那头恶龙封印在小世界中。‘丁王鼎’，就是封印的媒介和钥匙。千多年前，我们皇室就已经将丁王鼎转移到京城北边一处地下法阵中，这一千年来，多次对法阵进行加固，并且进行了现代化改造，改造成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下军事基地，目前那里已经固若金汤。” “我们推测，那头龙如果破封而出，将会是在丁王鼎附近，很可能会直接出现在那处地下军事基地里。我们已经调动了许多先进武器，随时可以对那一处进行打击。” “就算那头龙突破了地下军事基地，我们也有同步轨道上的天基武器以及威力强大的地对地导弹、大型火炮可以对那一处地域进行覆盖打击。” 沈呙笑了笑：“亲王殿下是在对我的疑问进行回应吧。” 孙昊笑道：“算是吧。不过沈兄弟的提醒也很有道理，霍叔和十四亲王打算晚点再跟你单独交流。” 沈呙自无不可：“我确实也有一些疑问想要向他们求证。” 孙昊道：“他们二位也非常乐意与沈兄弟交流。” 那边杨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峯荻兄，既然皇室早有预案，也基本上可以确保在那头龙挣脱封印后将其再次镇压，那为什么要联系我们举行这样一场聚会呢？我们修为低微，在这件大事上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话虽这么说，他强调自己“修为低微”，但实际上一身剑气不停鼓荡，似乎是在宣泄不满，质疑李峯荻、霍光绚为什么不让他承担更重的责任。 亲王李峯荻不急不慢地回应：“我们让各位修行者闻知此事，当然是想借助修行者们的力量。虽然我们有预案，皇室也做好了准备，但是现代的武器对那传说中的生物究竟能否有效，我们也是存在怀疑的。” 他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说出残酷的话：“如果热武器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那么必要的时候，我们修行者就要用命去填，总不能让这恶龙逞凶，毁灭我们的文明吧。” 杨竹矜持地颔首，简单地说：“义不容辞。” 修行者们自然也纷纷表态，誓要与恶龙战斗到底，维护世界和平，维护大唐的稳定与统一。 但如果真的恶龙破封而出，修行者们面临死伤时，不知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死战不退？ 恐怕不会太多。 霍光绚又道：“我知道，各门各派，差不多都有重宝流传下来。或许不如丁王鼎那么强大，但也能在镇压那恶龙的战斗中派上用场。” 沈呙精神一振。他自然还记得华胥说过的，如果能吸收一些蕴藏规则之力的法宝，雏形世界晋升成功的可能性将大增。 丁王鼎是他志在必得之物，那头老龙也是要镇压并炼化的，其他的宝物也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修行者们议论纷纷，沈呙捕捉着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信息，推测他们门派流传的宝物究竟是何物，是否蕴藏规则之力。 接下来就是李峯荻和霍光绚进行责任划分，做出一份初步的行动预案，如果热武器没能制服那头龙，哪个门派要携带何种宝物出手。 蒲松观又贡献出一门镇派大阵，需要多人操使，需要耗用不少天材地宝，但威力也是非比寻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供着思路，表达着对抗恶龙的决心。 到了8点多，讨论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会餐环节。 李勄璨也凑到了沈呙身边，一边用餐，一边试图和沈呙探讨一些修行问题。 华胥曾从多种超凡力量体系中总结提炼出一些普遍规则的东西，那些都是高屋建瓴的理论知识，沈呙稍稍抛出一点零星的知识，就足够李勄璨和孙昊思考半晌，有所领悟了。 用完餐，讨论还在继续，大家通过讨论，不断完善、细化方案。 沈呙心想，其实你们根本就不能预料那条龙会以什么方式出现，会出现在哪里，有什么实力，又会有什么举动。 你们现在的预案，真的意义不大。 不知道修行者们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也或许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之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凌攀的本体仍然坐在后花园中，抬头看着稀疏的星辰，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同时又不会让此世的修行界元气大伤。 毕竟，现在的修行界虽然实力不足，但星星之火，未必不能燎原。为了几百年、上千年后的生存之战，不能让整个修行界在此时被一头恶龙摧毁。 且看看自己能用沈呙的身份去做点什么吧。 第178章 亲王府 一直到10点，还没讨论出什么结论来。 当然，这种大事，本就不可能立刻做出完美的预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你让我拿出师门传承几百年数千年的至宝来配合行动，行啊，你能给我什么补偿？ 没有补偿？那凭什么我要拿出至宝，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呢。作为一个修行者，我打不过恶龙，大不了我远远地跑开吧！ 我就不信，如果我不参与，你们就不对付恶龙了。 许多修行者都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像在菜市场一样讨价还价。 作为这场聚会的组织者，霍光绚、李峯荻当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只是年轻的孙昊、李勄璨、李勄佑就不太能理解，被这些人的市侩惹得心头不快。 看看时间已晚，虽然修行者对睡眠的需求没那么高，也不那么容易疲惫，但现在讨论已经陷入僵局，因此霍光绚说：“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各位可以先自行去休息。” 有人喊道：“京城房价贵，我们门派在京城没有产业。” 李峯荻便说：“没有地方休息的同道，等会请到我这里，我自会做出安排。” “就这栋别墅不行么？懒得跑了。” “这栋别墅也是我们暂借的，答应只借一晚，人家今夜还要用，所以不太方便，”李峯荻道，“不过请放心，我们安排的地方同样会很舒适。” “另外，隔墙有耳，请各位在下榻之地不要随意谈论今晚这个话题，以免遭人恶意曝光，引发恐慌。” “哈哈，这事就算我直接跑去电视台告诉人家，人家也只会把我当疯子吧！”有人笑道。 “总之，小心没大错。” 在李峯荻的安排下，三十多名修行者三三两两地散去。 沈呙却停留在原地没动。 孙昊问道：“沈兄弟，可是没有去处？” 在耳机中，他已经得到了护卫的汇报。沈呙这个身份是假的，大唐有好几千个叫沈呙的人，却没一个和眼前这人对得上号。 将其照片录入资料库核对，也没得到任何匹配结果。 沈呙非常小心，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没有遗留任何唾液，也无从去检测其dna。 而其指纹，已经有护卫私下里拿去验证了，数据库中也是查无此人。 而护卫也检查了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录像，根本没有发现此人是如何进入别墅的。 此人真的是非常神秘。 但是不管别的有多假，至少其修为做不得假，所以孙昊等还是对沈呙客客气气。 沈呙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去处。” 孙昊闻言一喜，只要跟踪沈呙，自然就能摸清其一部分跟脚。 沈呙又道：“不知是否方便让我私底下与李亲王和霍先生见面交谈？” “你就算不说，他们也想主动找你，”孙昊道，“稍等，宾客都走了以后，我为你引见。” “有劳了。” 过了一会，宾客都散去，霍光绚亲自将杨竹送出大门，一路两人束音成线地急促交谈，似乎在交流什么重要意见。 过了一会，等他回返，孙昊就带着沈呙迎上去，说道：“霍叔，这位沈朋友想和你谈谈。” 霍光绚之前在主持晚会时一直表现得不卑不亢，不偏不倚，不会对任何一人过分热情，也不会刻意冷落哪一个。 此时却是堆起满脸的笑容：“沈朋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你将会是此世几百年来第一个晋升神通境，成为小神通者。” “承蒙吉言了。”沈呙平淡却不失礼貌地回应。 这时亲王李峯荻带着李勄璨、李勄佑也走了过来，和沈呙打了招呼。 李峯荻亲切地说：“沈朋友，我与你一见如故，今晚不妨去我的王府，我们秉烛夜谈。” 沈呙自无不可，微笑道：“固所愿也。” 李峯荻显得很高兴：“能邀请到沈朋友这样的青年才俊，是我之幸也！我们这就出发吧。” 至于沈呙的身份问题，被所有人选择性地忽视了。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修行者，就有这样的特权。 虽然说，在现代各种高科技产品、热兵器面前，不到金丹境的修行者，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但是……作为最年轻的温养境，而且在此时整个世界明显正在灵气复苏，沈呙无疑有比别人更大的机会晋升金丹境！ 当然，根据各派记载，晋升金丹境并不容易。 温养境晋升神通境的概率非常大，只要在功法优秀，资源不缺，至少五分之一的温养境是有机会晋升神通境的。 可是神通境能成功结丹的，百不足一！ 大部分修行者甚至终身被困在神通境的前两个层次，连神通境都没法圆满。 可是这个年轻人，能在灵气还未完全复苏的时候，就以如此年纪成为温养境，说明他心性、天赋无不是上上之选，其在未来成为金丹的机会自然要比常人大得多。 李峯荻和霍光绚热情地邀请沈呙同坐一台车， 另外三个小辈被无情地留下乘坐另一辆车。 然后在几辆护卫车的保护中，前往李峯荻的亲王府。 李峯荻的王府占地不算很大，只是很普通的两个小院子，房屋建筑古色古香。 不过只要一看这院子的地段，就知道，这个王府没有十几亿大唐元根本买不下来。 院子外并没有挂着“xx王府”这样的牌匾，可见李峯荻这位十四亲王是非常低调的一个人。 别的皇室成员恨不得把“我是皇室”写在脸上，他却生怕别人知道他是皇室中人。 在车上聊了几句，沈呙得知这位是当今皇帝的堂弟，而且自小关系非常亲密，也有着皇位继承权，当然排位比较靠后。 在车上李峯荻只聊些风花雪月，不谈恶龙之事。 引着沈呙进入亲王府后，李峯荻一边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一边招呼沈呙、霍光绚到他书房坐下，这是表示亲近了，大唐这边的风俗，成年男子的书房一般只会招呼好友，如果是和陌生人、关系一般的人见面，通常是在客厅。 李峯荻的藏书非常丰富，沈呙目力惊人，一眼扫过去，发现不少古本、孤本，价值惊人。 第179章 难以承受的后果 李峯荻自然注意到了沈呙那羡慕的目光，好不得意。 收藏了这么多珍品书籍，若无人欣赏，岂不是锦衣夜行。 而沈呙这样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温养境，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李峯荻当然重视他的看法。 见他很欣羡自己的藏书，李峯荻顿时觉得以前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值了。 沈呙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藏书上，不停地落在一些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大有来历的古玩字画上面。 每落到一处，李峯荻都会露出自得的微笑。 整个书房，装饰得非常简单，看上去很朴素，其实是低调的奢华，随便一个镇纸，或许就是上千年前的古董，出自名家之手；随便一副字画，或许就是本朝大师所作；兼且还有许多御赐之物，价值难以估量。 在仆人们送上茶水、点心后，沈呙停止了欣赏。 李峯荻则让无关人等都退下，和霍光绚迅速对望一眼，瞬间交流了一个隐蔽的眼神，微微点头，开口道：“不知道沈朋友对我们今天聚会上的讨论有什么想法。” 沉吟片刻后，沈呙试探着问：“我可以直说么？” “我们就是想听听沈朋友真实的想法，你尽管直说。”霍光绚道。 “那我就直说了，”沈呙道，“今天聚会上的讨论，大部分是废话。就靠这群人，难以成事。” 李峯荻苦笑着连连摇头：“沈朋友还真够直接的。” 沈呙撇撇嘴：“你们让我直接的。” “其实，”李峯荻摇着头说，“你说得挺一针见血的。今晚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废话。” 霍光绚接过话头：“我们也知道，就凭我们这些人的修为，在那恶龙面前就和尘埃一般。而且沈朋友你让孙昊转告我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们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瞒你说，我们确实不清楚那头龙破封而出后会保留什么样的实力，更不清楚现代武器究竟会对它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峯荻仍然保持着苦笑：“只是，我们总不能因为对付不了它，就不对付了吧。总不能放任它去对这个现代化社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吧。” “据说，”沈呙道，“金丹境的修行者，就足够移山倒海，灭族焚城，堪称陆地神仙。” “是有这样的记载，不知真假。就当其为真吧！但我们现代武器也能轻松做到这一点。”李峯荻不服气地说。 沈呙轻轻一笑：“那你们想想，那头很可能是合道境，最起码是步虚境的恶龙，能不能轻易摧毁一个城市？” “就算你们的现代化武器最终能重创它，甚至杀死它。但那是在它摧毁了多少个城市，造成了多少万亿的经济损失，杀死了几千万人口以后？如果京城被战斗夷为平地，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后果么？” 李峯荻和霍光绚都勃然变色。 他们并非想不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 良久，李峯荻声音略有些沙哑、苦涩地说：“那能怎么办呢？沈朋友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 沈呙端起茶杯，慢慢品味。“好茶！” 他当然不能马上说出解决办法来。 那太掉价了。 总得对方三请四请，他才不情愿地说出来，这样说出来的东西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 李峯荻沉声道：“沈朋友如果喜欢，走的时候带半斤吧。这种茶我每年也只能分到1斤，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言下之意，是我对你已经够客气，够重视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那头龙破封而出时，很可能一开始会想在原地杀戮一番，以做宣泄。但当我们的热武器攻击到它，对它造成伤害后，以它的智慧，恐怕会立刻瞬移离开，”沈呙端着茶杯，神色自若地说，“二位应该知道，对于步虚境以上来说，瞬移这种神通基本都会掌握的。它脱离热武器的锁定后，会另觅它处大肆屠杀，随手一击很可能就造成十万级别的伤亡。而御林军只能追着它的尾巴，疲于奔命。” 李峯荻和霍光绚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沈呙顿了顿，微微一笑：“不知二位认为，我所描述的一切，发生的可能性有几分？” 李峯荻和霍光绚交换了一个眼神，霍光绚说：“我觉得确实挺有可能发生的。这种场景，让人一想到就不寒而栗。沈朋友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出现这种情况？还请沈朋友指教。” 他们二人虽然心急，但还不至于失心疯到去威胁、或是威压一位如此年轻的温养境修行者，因此只能客客气气地，拿出虚心求教的态度。 沈呙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 “而且，我只是提出我想到的一种可能性，并不代表我有能力解决。” 李峯荻露出失望之色，但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是连声叹气。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忍心见生灵涂炭；而李峯荻作为皇室的一份子，更是天生对这国土，这国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的表情并非做作，而是真情流露。 沈呙话锋一转：“但是我老师或许会有办法。” 李峯荻立刻急切地问：“尊师是？” “我们这一脉，并非古老传承，所以我说自己是散修，并非说谎。我的老师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说出名字来你们也不会认识，不提也罢，”沈呙道，“我会找时间询问老师，看看他能有什么主意。” 霍光绚则问道：“尊师是什么修为？” 沈呙沉吟一阵，说道：“勉强可以算是金丹境吧。” 他的本体相当于神灵境，但是并不是修行此世的功法，也没有凝结金丹这一过程。 由于缺乏法术、神通等对敌手段，从实际战斗力来说，大致相当于金丹境。 霍光绚和李峯荻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霍光绚更是腾地站起，将椅子都碰歪了。 李峯荻也不会关注霍光绚的失态，他自己也陷入了震惊之中。 活着的金丹境！ 据说，金丹境在古代往往被看做是陆地神仙！ 每一位金丹都来之不易，每一位金丹都堪称传奇。 而在现代社会，灵气枯竭的情况下，一位活着的金丹境，无疑是个神话！ 第180章 凌攀也有自己的盘算 沈呙自然不可能真的在亲王府留宿。 而且他还有上好的借口，要去联系他的老师，亲王李峯荻和霍光绚总不可能拦着他不让联系吧。 李峯荻亲自将沈呙送到门口，沈呙拒绝了护卫开车送他的提议，告别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看着沈呙消失的方向，李峯荻和霍光绚在门口站了良久，各自沉吟。 虽然天气仍然很热，但以他们筑基境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自然不可能出汗。 站了一会，两人回到李峯荻的书房内。 一时间都没有开口，气氛闷闷的。 良久，李峯荻才道：“霍兄，你觉得，此人口中金丹境的师尊，是否真的存在？” 霍光绚看起来似乎不知该怎么措辞，沉吟良久才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以前也不可能想到，会有如此年轻的温养境。试想一想，什么人能教导出如此出色的青年才俊？”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李峯荻露出悠然神往之色，“真想亲眼见到那位金丹啊！” “据说金丹境宗师身上，已经开始有道韵流转。若能经常与之相处，对低级别的修行者大有裨益。” 霍光绚也点头附和：“是啊。如果能向那位前辈多请益，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在五年，不，三年内晋升温养境。” 如果说，之前两人对温养境的沈呙有那么一丝羡慕嫉妒恨，那么现在对可能存在的金丹修行者，就只存在敬仰和崇拜了。 差距太大，根本没资格去羡慕嫉妒人家。 就好像，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只会去羡慕嫉妒本公司职务更高的同事，或者比自己所在公司更好的同学。 而绝不会去羡慕嫉妒世界500强企业的总裁。 李峯荻继续泡茶，他和霍光绚是老相识，没那么多规矩，相处比较随意。 品了一会茶，聊了会闲话，李峯荻道：“对了，我记得千鲸海有一件至宝，唤作‘量天尺’的上品法宝，似乎是由你们左江派得了吧。” “是的。怎么，你感兴趣？你们皇室的好宝贝还少么。” 李峯荻苦笑道：“宝物再多又怎么样。一来我们不懂得养护祭炼，兼且灵气枯竭，这些法宝的品质都严重受损。再者，以我们的修为，就算是温养境的老祖出手，怕是也发挥不出那些法宝十分之一的威能吧。用来对付恶龙，我看悬。” 霍光绚道：“我们的也差不多，量天尺比起记载中全盛时期要差了许多，而且我们左江派人才凋零，没有温养境的老祖，只能我来御使宝物。别说十分之一的威能了，能发挥出百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霍兄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是这些年来修行界有名的天才，距离温养境已经不远。” “那也不可能在恶龙破封之前成为温养境。” “这倒也是。”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长吁短叹。 “你说，”李峯荻打破了沉默，“那位金丹前辈，若是有办法，会是什么办法？” “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那我也是金丹境了。” 李峯荻笑道：“猜猜吧，图个乐子。” 霍光绚思考许久：“我觉得，应该是一门复杂而威力强大的阵法。” 李峯荻抱有不同意见：“或许会是一门强大的神通，可以一击重创恶龙。” “不可能，”霍光绚立刻否认，“金丹境掌握的神通，最多最多也就能伤到神灵境的修行者，不可能跨越两个境界伤害到步虚境。” “说不定就有这么厉害的神通呢。” 两人争论了起来，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良久，两人一起捧腹笑了起来。 得知恶龙即将破封的消息后，他们一直心情压抑，直到这时候才突然如释重负。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世上还有金丹境的存在，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上去。 也或许，是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吧。 …… 沈呙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不知是亲王府的人，还是别的修行者，或者是皇室掌握的其他力量？ 他刻意选的小巷行走，到了老城区，房舍密集之处，几下兔起鹘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避开摄像头，找了家路边小旅馆住下。 至于身份证？随便用点小法术，迷惑了店主的心神，店主就懵懵懂懂地将一张白纸当作了他的身份证进行了登记。 他当然不可能回到别墅去与凌攀见面，没这个必要，他所见，所闻，所想，都能立刻传输到凌攀那里，他只是凌攀控制的一具分身。 当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被凌攀杀死，而是将其意识压制到最低。 创世神也不会随随便便剥夺自己造物的生命。 凌攀此时躺在床上，已经与林妙通了电话道了晚安。 他装模作样地睡觉，实际上一直在思考，怎么引导事情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发展，怎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怎么让那些门派将前人遗留下来的宝物心甘情愿地交给自己。 慢慢地一个计划的轮廓在他心里形成。 反复思量，进行推算以后，他问华胥：“我的这个计划可行么？帮我建模分析一下。” 华胥很快给出了答案：“管理员是想将那些宝物一网打尽？如果不考虑个别情况，按照你的计划实施，最终入手大部分宝物的可能性高达75%以上。当然，如果在这过程中，你的演技优秀一点，应对适当一点，这个可能性能再提高10到15个百分点。管理员，现在我郑重向你推荐演员课程，‘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演员’，‘青年演员的自我修养’……” 凌攀自动屏蔽了华胥后面说的话。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黄河世界。 一场超级大战即将展开，已探明世界的三大势力中的两股，将进行一场决战。 这场决战意义深远，将会决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人类文明的霸主。 有熊氏这边，黄帝姬轩辕早就开始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 神农氏这边，连续两年遭受旱灾，粮食储备严重不足。 而7代炎帝姜克也因为染病，导致体内毒素发作，没能扛过去，与世长辞，他最小的弟弟姜榆罔成为第八任炎帝。内忧外患的神农氏，在还未开战的时候，就先输了一半。 第181章 战于阪泉 《列子·黄帝》曰：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鶡、鹰、鸢为旗帜。 …… 阪泉。 两支大军正展开阵势，在平原上对垒。 大风呼啸，吹得双方的旗帜猎猎作响。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军队简直看不到尽头。 有熊氏这边有数百个部落派出了军队，其中原本东夷诸部的部落大多使用各种飞禽走兽作为旗帜。 很容易从旗帜辨别一个部落的出身。 比如，有熊氏的旗帜上是罴，这也是有熊氏的立身之本。 那个用鹰作为旗帜的部落，是从曾经的少昊氏里分裂出来的，究其血脉源头，其祖上一定是出自于少昊氏。 尤其是那使用玄鸟旗帜的部落，那是少昊氏最直接的继承者，其权贵绝对都有浓郁的少昊氏血脉，甚至可能是少昊氏的嫡系亲族。 而神农氏那边，使用的旗帜更加五花八门，不局限于飞禽走兽。 双方军队的构成也有很大不同，在有熊氏联盟的军队中，有大量驯服的猛兽，乃至一些超凡生物，被驱使着准备攻击。 神农氏的军队则全部由人族构成。 武器装备方面，双方的差距并不大，甚至神农氏的冶炼技术还要高明一些。 神农氏本部800名勇士所持有的青铜武器，都比有熊氏的青铜武器更加锐利、坚固。神农氏勇士的弓箭，也比有熊氏的弓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更加精准。 但是神农氏联盟中其他部落的装备就落后了太多，而有熊氏这边，联盟里许多部落都得到了有熊氏的支援，装备都不差。 双方的兵力对比，有熊氏联盟出动士兵6000人，猛兽和超凡生物1000余头，还有主要作为劳役、但也可补充进入军队的青壮15000人。 神农氏联盟出动士兵8000人，青壮同样是15000人左右。 双方动员的力量，比起当年有熊氏剿灭东夷太昊氏、少昊氏的战争还要更多。 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战争。 这样规模的大战，神农氏还从未经历过，他们的阵势显得非常散漫，之前在后勤上也遇到了问题。 相反，有熊氏则经验老到，准备充足，此时士气旺盛。 黄帝姬轩辕神色肃然，身边拥簇着风后等部落联盟的权贵。 他运足目力，眺望着对面神农氏联盟的军队，久久不语。 “帝，”风后催促道，“下令攻击吧！我们的士兵已经吃饱了肚子，正是士气最高涨的时候。” 黄帝摇摇头：“再等等。” 风后不解地问：“帝，这是为何？” 黄帝心中想起了昨夜去请教老师时的对话。 当时他自信满满地对营帐里的老师说：“老师，我们的准备比对方充分，我们的士兵更加训练有素，我们的将领经验更加丰富，我们的粮草比对方更充足。而且我们还有那些强大的猛兽助阵！我想，这场战我们能轻易取胜！”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老师的赞同，而是一句淡淡的：“是么？” 紧接着，又一句话从营帐中飘出：“你想通过这场战争，获得什么？” “霸主的地位！万族臣服！”姬轩辕脱口而出。 “可是，”老师的声音平平淡淡，不带一丝烟火气，“你打败了炎帝，打败了神农氏，那些原本奉神农氏为盟主的部落就会臣服于你么？你也是从神农氏出来的。你好好思考这个问题。那些部落，为什么会奉神农氏为盟主？” 姬轩辕当时思索良久。 终于渐有所悟。 “因为神农氏无私地教给他们耕种的技术，教他们辨识植物，派人为各个部落的病人提供治疗……初代炎帝，是以德行，让四周的部落臣服。” “那些部落的人感怀于初代炎帝的恩德，所以才奉神农氏为盟主。” “后面的几任炎帝，有的很得人心，有的为人不齿。但是初代炎帝的遗泽仍然在庇佑他们。” 广成子略显欣慰的声音从营帐中飘出：“是啊，初代炎帝的遗泽到现在都没有消失。即使你打败了神农氏联盟的军队，他们也不见得会臣服于你，因为你没有施恩于他们。” “当然，你也可以用屠杀来令他们畏惧，但是屠杀的结果，是有一部分部落臣服于你；一些部落不甘心地与你对抗，直到死绝；还有一些部落，宁愿踏上迁徙的路，也绝不向你低头。我想，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那么老师，”黄帝姬轩辕诚恳地请教，“我该怎么才能让那些部落臣服于我呢？” 广成子道：“要让神农氏联盟里的部落臣服，首先得让神农氏臣服。” “那么我该怎样让神农氏臣服？” 广成子没有再说话。 姬轩辕不认为老师是不知道答案，他更愿意这么想：老师这是在考验他。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姬轩辕冥思苦想。 但直到此刻，大战将起，他眺望敌营，终于有了一线灵感。 “令！擂鼓！全军向前！” 风后精神一振，传令下去。 在“咚咚”的鼓声中，有熊氏联盟的军队向前迈步，步伐整齐，更有各种猛兽冲杀在前。 一时间，猛兽的嘶吼声，士兵的呐喊声，踩着鼓点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神农氏也在炎帝的命令下向前。 但是两军还没接触，神农氏联盟的士兵就开始恐慌，一部分人甚至转身就跑。 只剩50步的距离。 “加速！”黄帝下令。 有熊氏的猛兽和士兵一齐奔跑起来，像潮水巨浪，拍向神农氏联盟的军队。 刚一接触，神农氏联盟的阵型就立刻凹陷下去。根本无力抵抗！ 短短一刻钟，就有上百人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神农氏联盟节节败退，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有熊氏联盟的士兵们嗷嗷叫着正要追击，黄帝姬轩辕下令：“不得追赶！鸣金收兵！” 将领们非常不理解，但还是服从命令，收束了士兵，没有继续扩大战果。 风后满脸汗水，还带着敌人的鲜血，冲到姬轩辕面前：“帝，我们还可以再冲杀一阵，这一战就能将对方完全击垮！” 黄帝神色平静：“收兵。我自有打算。” 第182章 神农氏已经德衰! 第八任炎帝姜榆罔回到营帐，愁容满面。 他立刻让权贵们清点伤亡，又让联盟里别的部落统计伤亡数据。 别看神农氏联盟仅仅只损失了几百人，不到一成兵力。 要知道，整个联盟是由成百上千个大小部落组成的。 有些小部落，总共才百来人，派出十几个勇士，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极限。 刚才那一战，很有可能有好几个部落已经青壮尽失。 这个时代的通讯、统计都是效率低下的。 一直到晚上，详细的结果才用浓稠的动物血写在树皮上，汇总过来。 姜榆罔看着汇报，愁眉不展。 果如他所料，之前的几百人死伤，已经让好几个部落濒临灭族，还有几个部落也已经伤筋动骨。 神农氏本部的勇士倒是没有什么伤亡。800勇士几乎完好无损。 姜榆罔是个仁厚的人。 他想着，要不要在下次作战时，让神农氏本部的800勇士顶上去？ 这800勇士中，有数十人是修行了《神农本源经》的能力者，他们或许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但很快姜榆罔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要是神农氏本部的军队都败了，联盟的人心也就散了，接下来不用打仗，直接认输就行了。 而且是人都有私心。姜榆罔也担心如果神农氏精锐尽失的话，就算打赢了这一战，不久的将来也会失去霸主地位。 姜榆罔冥思苦想，也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于是召集部落联盟的族长和重要的权贵们开会。 会议的本意，是检讨得失，商量下一次作战该如何进行。 但是很快就吵了起来。 我指责你部落的人作战不利，临阵脱逃。你职责他部落的人装模作样只呐喊几句，一直躲避正面交战。还有相互指责对方的勇士是懦夫，拖累了整个战局。 吵着吵着，就发展成为冲突，冲突升级为械斗。 原始部落的人们，没那么多虚伪，没那么多道理可讲，用拳头说话是他们最习惯也最擅长的方式。 拳头讲不清道理，那就用青铜短刀。 当姜榆罔终于让亲卫将局面控制住时，已经死伤了十几个权贵。 姜榆罔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这局面太乱了，他有心整改，可那些族长和权贵们只在大方向上听神农氏的，他不可能事事干涉，那样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甚至逼得别人退出联盟。 盟主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冲突平息以后，大嗓门的刑天氏族长站起来吼道：“今天我们打输了的唯一原因，就是最前面阵线的部落太弱了，一触即溃，导致整个局面崩坏！改天再战，刑天氏愿意担任先锋！80名刑天氏勇士誓死不退！” 姜榆罔欣慰地说：“有刑天氏冲在最前，我们一定能扳回一局！” 刑天氏有着天生的特殊能力，几乎能与强大的十二氏族媲美。 他们的能力，一是特别高大强壮，族人各个都是大力士，战斗力接近于修炼神农本源经入门的勇士，只是各种手段要少一点，也没有法术。 另一方面，他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而且不怕痛苦，在战场上即使被斩断手脚，开膛破肚，血流如注，也能悍不畏死地继续战斗。 他们的能力太强了，所以子嗣艰难，部落的人丁不旺。而且后代很难遗传这些能力。 这次他们几乎倾族而出，派出了所有的青壮，也仅仅凑够了80勇士。 刑天氏之所以全力支持神农氏，是因为神农氏曾经派出专人，教导刑天氏辨识和使用草药，帮助刑天氏提高了新生儿的存活率、降低了产妇的死亡率，挽救过不少刑天氏权贵的性命。 所以刑天氏甘愿奉神农氏为盟主，一直忠心耿耿。 确定了下场战斗的大致方略后，就是畅饮美酒。人生苦短，而且充满意外，所以有机会就要寻欢作乐，这是许多人的生活方式。 正在宴饮，忽然有人来报：“有熊氏的使者来了。” 姜榆罔便吩咐让对方进来。 有熊氏的一行使者，在风后的带领下，来到姜榆罔身前。 风后弯腰行礼。 姜榆罔眯着眼，打量着风后。他记得此人，今天的战斗中，风后冲杀在前，神勇异常，手下无一合之敌，令人印象深刻。 “勇士，请说明来意。” “伟大的炎帝，我叫风后，黄帝命令我来传达他的意愿。” 姜榆罔道：“风后，黄帝想让你传达什么？” 风后抬起头来，侃侃而谈：“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黄帝表达敬意。神农氏尝遍百草，造福世人，黄帝也曾经在神农氏学习，他对神农氏充满敬意。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些贵方还没断气的士兵，现在已经将他们进行初步的医治，并且无条件地送还。” 姜榆罔挤出一个笑容：“感谢黄帝的好意。” “其次，黄帝令我告诉炎帝，今天的战斗，有熊氏并没有使出全力，在占据上风之后，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任由神农氏联盟逃离。黄帝说，这也是为了表达他对神农氏的敬意。” 这时已经有神农氏的权贵忍不住了，大声插话说：“既然口口声声说对我们怀有敬意，那为什么还要来攻打我们！” 风后看着那人，严肃地回答：“因为神农氏已经德衰，不再适合成为部落联盟的盟主。我们的黄帝雄才大略，胸怀天下，他创造了文字，创造了音乐，创造了算术，还和岐伯一起总结了医术，传遍天下。这样的帝王，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伟大帝王。” “希望神农氏能认清形势，去尊号，服膺于有熊氏，这样就能避免战争。” 神农氏的权贵们群情激奋，但是出人意料地，姜榆罔并没有震怒。他沉吟许久，开口道：“黄帝也并没有创立什么功业，目前我并不觉得他会是个英明的霸主。他确实战胜了东夷诸部，但这只证明他的武功。” “但武力也是人族在这猛兽环绕的环境下能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不是么？如果人族没有足够的武力，早就被猛兽们赶离沃土，流离失所！”风后辩驳道。 姜榆罔沉吟着，觉得对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第183章 炎帝嫁女? 姜榆罔虽然认为风后的话有道理，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愿意向黄帝低头，奉黄帝为盟主。 联盟的盟主虽然背负着责任，但也有太多好处。 世人的敬仰；其他部落供奉的特产；每个部落都会将最优秀的勇士派到盟主这里来效力；还有许多其他各种隐性的好处。 神农氏如果失去部落联盟的盟主之位，就会迅速地衰落下去。 姜榆罔冷静地听着风后的话，尽管其他的权贵都非常气愤，但交谈仍然能进行下去。 不过风后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营帐内像炸开了锅一样。 “黄帝让我询问炎帝，他听说炎帝的女儿贤良、端庄而又美貌，不知炎帝是否舍得嫁一个女儿给他？” “荒唐！”马上有神农氏的权贵怒喝道，“黄帝都已经快一百岁了吧，怎么敢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炎帝的女儿个个如花似玉，性情温柔，多少青年才俊求取而不得。黄帝怎么敢！他是想侮辱神农氏么！” 风后其实心里十分不忿。 他和有熊氏联盟中许多年轻一辈一样，对黄帝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他不觉得衰败的神农氏有资格与黄帝结亲。 听到神农氏权贵的话，他只想狠狠地嘲讽回去。 但他终究不想，也不敢违拗黄帝的意志，因此勉强保持着克制，礼貌地说：“黄帝修行了他自创的黄帝道原经，境界高深，已经突破到第四境，甚至超越了初代炎帝的境界；他的寿命至少有150岁，修为高深，一直保持着中年的容貌，炎帝的女儿是否能活得比他长还是个问题。” “所以，炎帝嫁女给黄帝，并非下嫁，实属良配。” 神农氏的权贵们都没有做声。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黄帝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境？ 第四境？ 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突破到第四境了！ 久远得让第四境已经快要成为传说！ 甚至部分人认为，第四境其实是不存在的，当初的炎帝只是吹了一个大牛皮！ 当然，这么想的人很少。一方面，现在的世界，人心淳朴，甚至不太有“恶”和“善”的概念，人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所以人与人之间相处，大多是简单的、直接的，而很少有虚假伪饰之类的。 因此，虽然风后说的话令人震惊，也很少有人认为他在说谎。 半晌，才有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一桩良配。但我们神农氏与有熊氏正在战争期间，似乎不宜嫁娶。” 风后笑道：“战争归战争，婚姻归婚姻。你们部落里，上午打架，下午说亲的事，应该也发生过不少吧？” “这倒也是。”那人点头道。 所有人都看着炎帝姜榆罔，别人觉得行不行都意义不大，关键是他怎么看。 姜榆罔委实难以决断。 他的内心非常矛盾，他觉得女儿嫁给黄帝是不错的，甚至是一种荣耀。毕竟黄帝是另一个部落联盟的盟主，而且还是第四境的存在。 他深恨有熊氏来攻打自己，但并不认为有熊氏哪里做错了，换做是他，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觉得神农氏不是有熊氏的对手，今天的战斗可以看出双方的差距，可他又不想轻易认输，不想放弃盟主之位。 他想义正言辞地告诉黄帝，休想娶我的女儿，休想夺走我的盟主之位！ 他又担心真的恶了黄帝，如果不久的将来，神农氏战败，他终究还是要仰人鼻息。 种种矛盾心态，让他一时间心念百转，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在别人看来，伟大的炎帝是在沉思，要做出深思熟虑的答复。 但姜榆罔最终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此事，可以再议一议，不必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浮现出一张年轻俏丽的面孔。 他最宠爱的女儿，丽鱼。 宠爱她，就要给她一个好归宿。 而黄帝姬轩辕，无疑是这世上最强大、也最合适的归宿。 他内心深处的决定是：此事，可行。 但要寻找合适的时机。 神农氏刚刚败了一场，这个时候嫁女，有着赔偿的味道在里面。 接下来要一战打出神农氏的威风，打出神农氏的血性，才好商量嫁女之事。 如果好事真的成了，神农氏与有熊氏的高层结成亲家…… 虽然不能避免接下来的大战。 但至少，炎帝一系的生命安全应该可以保障吧。 也算是一条退路了。 没人知道炎帝想了这么多。 大家只看到炎帝淡淡地吩咐：“为这位客人准备肉酱和美酒，让他吃饱喝足。” “是。” 自然有人送来食物和麦酒，风后和他带来的几个勇士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风后站起来拍拍肚子：“炎帝，我已经准备好回去复命了。你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么？” 炎帝姜榆罔想了想：“你就告诉黄帝，让我们的士兵休息几天，7天后再战。” “我会将你的话带到。” 风后带着有熊氏的勇士们趾高气昂地离去。 这几天时间里，双方各自备战。 谁也不担心对方偷营，因为现在还没人有这种意识。 现在的战争，就是约定时间，拉开阵势，双方真刀实枪地拼上一场。 而黄帝麾下的将领虽然有了一点初步的战术意识，但在这场战争中，黄帝决定打一场“笨”战斗，禁止使用奇招怪招。 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是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而是打服对方。 一定要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几天里双方相安无事。 炎帝姜榆罔却没有落得清闲。 这几天，不时有权贵来找他，有的极力劝阻他不要和黄帝结亲，与他大谈炎帝一系的荣耀，土鳖黄帝不配和伟大的炎帝家族结亲。 也有人正好相反，极力劝说他赶紧把女儿嫁过去，嫁哪个都行，嫁几个都行，女儿不够的话，有不少权贵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一起嫁过去当媵妾。 这两种人，背后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思想。 姜榆罔没有确切地答应任何一番，说话一直模棱两可，不让人捉摸到他的真实意图。 他也是在观望，看看持有这两种思想的权贵各有哪些。 至于他自己，作为霸主，此时他不需要表态。 一旦他表态，就有一派会血流成河。 第184章 刑天 阪泉。 到了约定的时间，中午时分，双方的勇士出营，相隔千步，各自摆开阵势。 神农氏联盟的阵前，是80名刑天氏的勇士，他们力大无比，左手举着和正常人体型差不多大小的巨大盾牌，右手挥舞着沉重的大石斧，袒露上身，脸上、胸口涂着各种颜色的颜料，用自身的血性激励着神农氏联盟的诸多部落。 而有熊氏为前驱的，则是凶禽猛兽。 在战胜太昊少昊，兼并了东夷诸部后，有熊氏每次出战都是这种战法，先让凶禽猛兽冲进敌阵冲杀一阵，然后让有特殊能力的勇士和修行了黄帝道原经的勇士们将敌人的伤口扩大，最后由别的勇士一拥而上奠定胜利。 虽然很粗糙，但这确实已经进化为了一种战术，让战争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而且在这个时代，这种简陋粗糙的战术非常有效。 太复杂了，下面的士兵也理解不了。 现在这种程度的战术刚刚好。 “擂鼓！”黄帝下令。 在鼓声中，前排的数百猛兽，以及数百名勇士一起踏着鼓点开始前进。 神农氏联盟的阵中也开始擂鼓，以刑天氏的勇士为先驱，数百名勇士握紧武器跟上，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都并没有立刻投入所有的兵力。 毕竟，双方的士兵都太多了，以现在的指挥水平，通讯全靠吼，还无法让几千名士兵作战还保持秩序。 暂时还没有人灵机一动，想出用旗帜来进行指挥的方式。 广成子也没有教他们。 于是为了保证指挥顺畅，一次性投入几百名士兵就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等到战事扩大，双方还是会不断投入新的兵力，对前线疲劳或死伤惨重的勇士进行补充。 那个时候，就是打糊涂仗了，因为一片混乱中，有时候优势方会莫名其妙输掉，劣势方有可能莫名其妙地翻盘。 暂时谁也没有好办法能规避这种情况。 神农氏联盟和有熊氏联盟的第二场战斗即将爆发，双方第一批次的勇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50步时，有熊氏的猛兽们率先行动，在指挥下开始冲刺，打算突入神农氏的阵势中。 但是神农氏那边，刑天氏的指挥官一声吼：“跟我上！” 80名力大无比，能生撕虎豹的勇士站了出来，抵挡住猛兽的洪流，没有让猛兽冲入阵中搅乱他们的阵脚。 单对单，或许大部分人类都不是猛兽的对手。 但是数百对阵数百，而人类又拥有合适武器的时候，那猛兽就沦为猎物了。 战斗一时间陷入僵持。 黄帝和他的权贵们认真地看着战场上的形势，看着刑天氏的勇士勇猛作战，所向无敌。 一些勇士被猛兽咬断了手脚，有勇士被野兽抓破了肚皮，但伤势根本不影响他们的作战，他们悍不畏死，爆发出极大的能量。 在他们的激励下，神农氏联盟的勇士们都士气高涨，不但站稳了脚跟，甚至隐隐有着反击的趋势。 炎帝姜榆罔自然也看清了形势，他大受鼓舞，立刻派出神农氏本部的精锐，战斗力最强的一百名勇士，准备让这些勇士去协助刑天氏，一举击溃有熊氏的前锋，然后反攻倒算。 “帝，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风后在黄帝的身边，大声说，“让我带勇士去支援吧！” 黄帝看着神农氏本部精锐的动向，摇摇头：“我亲自去。” 风后并没有阻止，而是狂热地看着黄帝。 这个时代，部落的首领照样要冲杀在前，黄帝此举是非常正常的。 黄帝不慌不忙地提着他的长柄青铜斧，踏上了有熊氏打造的秘密武器——由骏马拉动的战车。 这种战车是由黄帝命令风后安排研制的，经试验在战场上能起到所向披靡的作用。 但是打造不易，成本太高，有熊氏目前只制造出十几辆。 将战场选在阪泉这处平原之地，也正是为了让战车的威力最大化。 “都上战车，跟我一起冲一阵！”黄帝下令。 精锐勇士们纷纷登车，一辆战车有两名御者，一名射士，还有一名挥舞长武器作战的勇士。 御者并非不参与作战，事实上御者的职责也非常重要。 既要精通御术，负责驾车；也要精通近身格斗，能斩杀企图近身夺取马匹的人；还要精通射术，追亡逐北的时候要能射杀对方的重要将领。 黄帝这辆战车的右御，是风后，他最器重的年轻人；左御是力牧，一位擅长御兽的勇士。 数十辆战车奔驰起来，咕隆咕隆，气势惊人，炎帝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人力如何与之抗衡？ 果不其然，当战车冲入战场，神农氏的士兵立刻崩溃了。 唯有勇猛的刑天氏还在作战。 黄帝让座下战车冲向刑天氏的族长，一位身高远超常人的勇士。 那刑天氏勇士并不畏惧，吼道：“来啊！来战啊！” 战车狂奔起来，带着巨大的动量冲向对方。 黄帝挥舞着长柄青铜斧，就像挥舞牙签一样轻松，势若奔雷的一斧，轻松地将刑天氏的族长手中长斧劈断。 黄帝没有动用法术和神通，反手又是一斧，对方的盾牌被破开，头颅冲天而起。 那刑天氏的族长生命力惊人，虽然头颅被斩，一时仍没倒下，手舞足蹈地挥舞着断斧和破盾，似乎仍然在战斗，让有熊氏的勇士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真勇士也！”黄帝叹了一声，然后指挥战车冲向神农氏本部精锐。 那些修炼神农本源经到了第一境乃至第二境的勇士，没有人是黄帝的一合之敌，黄帝甚至没有使用法术和神通，仅仅凭借肉身力量，一斧下去就是一个头颅。 杀到后面，黄帝杀得兴起，索性跳下战场，拔出青铜剑砍杀。 很快，神农氏本部精锐就被杀死杀伤大半，姜榆罔心痛得双眼通红，立刻命令撤军。 黄帝仍然下令不得追击，有熊氏开始轻松欢笑着打扫战场。 此时，那刑天氏族长的尸体还没倒下，仍然保持着作战的姿势，其勇猛之姿，令人侧目。 《山海经》：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于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第185章 信心崩溃的姜榆罔 炎帝姜榆罔狼狈地返回营地，虽然他没有亲上战场，身上没有染上血污，但他总觉得面前满是刺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这一夜，神农氏联盟忙于清点伤亡，救治伤患。 炎帝姜榆罔没有心思开会，早早地睡下，却一夜没有合眼。 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战场上，失去了头颅仍然挥舞盾牌和断斧的刑天氏，能看到神农氏本部的精锐被黄帝像杀小鸡一样轻松地一个个斩杀，看到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血洼中漂浮着内脏，哭号的伤兵，绝望的眼神。 那些眼神，都空洞地看着姜榆罔，像是在控诉他的无能。 …… 有熊氏。 权贵和勇士们兴高采烈，唱着古朴的歌，拥簇着黄帝回营。 到了大营里，自然是统计伤亡和缴获。 勇士们坐在自己的营房外，擦拭着青铜武器上的血渍，吹嘘着自己的武勇。 一些眼中有血丝，还未从战争中挣扎出来的勇士，则去营后拖一个女奴，粗暴地宣泄自己心中的杀意。 黄帝和他麾下主要的权贵，以及联盟中大部落的族长们聚会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会上有人表达了不满，认为黄帝过早地收束了士兵们，没有趁机扩大战果。 黄帝懒得解释，淡淡地说：“我自有用意。” “什么用意？” “你不需要知道。” 就这么把对方打发了。 黄帝此时的威望如日中天，对方也无可奈何。 讨论了今天战斗的得失后，黄帝道：“风后，明天你再走一趟，去神农氏那边看看，顺便再询问一下，炎帝打算什么时候把女儿嫁给我，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你可以考虑帮我答应下来。” 风后应了下来，然后忿忿地说：“帝，你对神农炎帝一系太宽容了。他们现在根本没资格谈条件，你看上了他的女儿，抢过来就是了。看在神农氏曾经的贡献，我们可以不将他们灭族，这已经是最宽厚的处置了。” 黄帝淡淡地说：“你不懂。” 风后就没有再说话。 黄帝说他不懂，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不懂，而不是去质疑黄帝。 黄帝高瞻远瞩，肯定看到了一些他没看到的东西。 要是有机会让自己也去向广成子道长请益就好了。 据说黄帝年轻时虽然也出色，但是广成子道长的教导才是黄帝能站到今天位置的最主要原因。 那样一位宛如神仙中人的老师，多少人渴望见其一面而不可得。 曾经有女奴大着胆子去窥视广成子道长的住处，发现里面没人。 但是当有人对着屋子里说话，向广成子请教时，却能立刻得到回答。 非常神奇。 或许，这一战的过程，和结果，都在广成子道长的意料之中吧。 两次战斗，都没有赶尽杀绝，没有趁胜追击，或许也是广成子道长交代的吧。 次日，风后再次出使，前往神农氏营地。 他得到了炎帝的亲切接待，并且这一次，炎帝对黄帝赞口不绝，并且亲口承诺，愿意嫁一个女儿给黄帝，认为炎帝与黄帝结亲，对双方都有好处。 他命令一个权贵，回返神农氏的领地，立刻快马将他的女儿带来。 并且还当场杀死了几名反对联姻的权贵，以示决心。 风后询问炎帝，是否有什么要求。 炎帝表示没有要求，只希望黄帝能发还刑天氏勇士和神农本部精锐们的尸体。 风后代黄帝回答：“别的尸体可以发还，但是刑天氏族长在战斗中非常勇猛，黄帝很欣赏他，认为他是真正的勇士，准备把他的尸体带回轩辕之丘，葬在城外的常羊山，令后人祭祀。” 炎帝喟叹一声，没有继续坚持。 风后回到有熊氏营地复命时，忍不住问：“帝，我感觉炎帝虽然愿意嫁女，但还不甘心臣服。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么？可我们每次都留有余地，不残酷地摧毁他们，这样下去，炎帝始终会心存侥幸，就算再打败他们几次，他也不会臣服。” “不过他们的物资并不富足，根据我的观察，他们的勇士已经不能吃饱了。如果我们不与之交手，再拖一段时间，神农氏联盟将不战自溃。” 黄帝平静地说：“我不希望这场仗死太多人，所以另有打算，之前每一次作战都没有赶尽杀绝。” “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接下来几天，你去和炎帝继续商议嫁女事宜。找机会告诉他……” 然后他又小声吩咐了几句，风后的脸色变了，有些迟疑地说：“这样太冒险了吧！” 黄帝道：“我没耐心了，要一举让他们臣服，必要的风险是必须冒的。而且，我不认为他们能真的威胁到我。” 风后怀着担忧领命去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天往炎帝营地里跑，交流着婚礼该如何举行。 这个时候，人们的心思淳朴，至少神农氏的权贵们就没人想过利用婚礼做文章。 但是风后传达了黄帝的意思。 “什么？黄帝说愿意亲自来我们的营地迎亲？他允许任何人向他挑战？甚至我们可以一拥而上？” “是的，”风后说，“黄帝说，他的武勇是天下第一，他希望获得神农氏的臣服。在迎亲当日，所有人都可以向他挑战，试图杀死他。但是等他迎娶了你的女儿回去后，三日之内，他要神农氏联盟向他臣服。如果神农氏联盟还不臣服，他将亲帅大军，将神农氏联盟压成齑粉。届时有熊氏将不接受投降，会杀光遇见的每一个男人，抢走每一个女人。” 炎帝姜榆罔并没有发怒，只是有些迷惘和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要不要试着在黄帝迎亲时，组织精锐对其发动进攻？ 可是如果没能杀死黄帝——亲眼见证了黄帝是如何轻松地斩杀刑天氏的勇士，斩杀神农氏的精锐，炎帝已经觉得黄帝的个人武勇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没能杀死黄帝，那么就必须在3日内无条件，臣服于有熊氏，否则性命难保。 经历了两次战斗，姜榆罔已经明白了己方和对手的差距。 有熊氏联盟如果认真起来，神农氏联盟确实不是对手，会输得很惨，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七日后，黄帝亲往神农氏的营地，迎娶炎帝之女丽鱼。 第186章 炎帝臣服 有熊氏的权贵们大多都尝试劝阻黄帝，但黄帝仍一意孤行。 “你们觉得神农氏阵营中有人能伤到我？” “不，帝已经是第四境，天下无敌。” “那还担心什么？” “担心发生意外，担心对方用毒……” “不会发生意外。至于用毒……我自己也是用毒的行家，别忘了，我年轻时曾在神农氏求学。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劝。” 于是七日后，黄帝只带着风后等少数几个勇士作为亲随，前往神农氏营地，准备迎娶炎帝最宠爱的女儿丽鱼。 神农氏联盟这边，炎帝将权贵和各部落的族长们聚到一起，神色平静地宣布：“我与黄帝有约定。他迎亲的过程中，任何人都可以向他挑战，甚至可以所有人一起向他进攻。如果他被当场杀死，有熊氏不会报复。” “但如果他安然无恙，我就将女儿嫁给他，并且在三日后宣布向他臣服。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 权贵和族长们吵吵嚷嚷，有人认为，黄帝是来娶妻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刀兵，还不如等黄帝娶回丽鱼，隔日再战。 有人说，黄帝不可战胜，不如现在就臣服。 也有人对前两者怒目相视，叫嚣着要在今日斩下黄帝的人头，挽救炎帝那娇美的女儿。 谁也不知道炎帝姜榆罔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表面的平静一直维持得很好。他挥挥手，神态似乎有些倦意：“就这样了，我只是宣布这个决定，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大家备好武器，等到黄帝抵达我们的大营，想出手的就可以出手，不用避忌；等黄帝带着丽鱼出了大营，就不允许再出手。黄帝承诺，他今天会留手，尽量不杀人，但难保不出现意外，所以打算动手的，要做好被杀的心理准备。” 说完，炎帝转身离去。 当来到后堂，出现在女儿丽鱼面前，炎帝又是另一幅表情。 他带着微笑，“我最宠爱的女儿啊，今日，我要将你嫁给世界上最伟大的男子，你是幸福的。” 年仅14岁的丽鱼舍不得离开父母身边，垂泪说，“父亲你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子，我不愿意出嫁。” “傻孩子，每个女人都要出嫁的。黄帝确实比为父更加伟大，为父已经决定臣服于他。但是等你嫁过去，不需要你经常为神农氏说好话。你要安心地做黄帝的妻子，专心去获取他的宠爱。为父自有生存之道，你要明白，为父将你嫁给黄帝，并非为了摇尾乞怜，而是希望你能幸福。伟大的神农氏绝不需要靠卖女儿求生！” 丽鱼哭得泣不成声，良久才道：“我明白，父亲，女儿会过得幸福！你也要多保重！” 炎帝最后一次拍拍女儿的脑袋，带着留恋，转身离去。 午后，黄帝一行人，牵着数十头牛羊，牛羊背上驮着财帛，出现在神农氏的大营前。 “开营！”炎帝庄严地下令。 密密麻麻的勇士，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黄帝一行人。 黄帝仅仅带了风后、力牧等五个随行人员。 总共六个人，神农氏联盟这边一人扔出一把石斧，都足够把他们剁成肉酱了。 但黄帝等人神情平静，不慌不忙，气度威严。 黄帝本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虽然不英俊，但自有一种睥睨四方的气质，让人心甘情愿受其驱使。 即使立场敌对，神农氏的人也不得不赞叹，黄帝虽然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绝对是天下最有威势的男子。 想到关于黄帝的那些传说：化解了西陵氏的危机，收服有熊氏，四方宾服，击溃太昊氏、少昊氏，逼迫帝俊退让…… 这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黄帝的目光扫过四方，最后与炎帝对视。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炎帝一会，似乎感到满意，这才示意风后将牛羊及其上的财帛交给神农氏，开口道：“炎帝，我今日按照约定来求娶你的女儿。” “能将女儿嫁给黄帝，是炎帝一系的荣幸。”炎帝姜榆罔微笑着回答。 黄帝拍了拍腰间青铜短剑的剑柄：“有人对我不服的，今日可以向我挑战。一个人来可以，百个人来也行，千人一起上也没关系。” 他并没有扬声吐气，但是声音让整个大营数千勇士、上万青壮都能听到。 一时间营内寂静，只听到穿营而过的风声，以及人们的呼吸声。 炎帝向后一转，牵出一个美丽的少女，微笑着缓缓走向黄帝。 有些神农氏一方的勇士已经摩拳擦掌，甚至手按着武器，慢慢挪动脚步。 黄帝目光炯炯，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全身雄浑的真元处于随时可以应激而发的状态，一身气息攀升到了极致，那些勇士顿时色变。 一直到炎帝来到黄帝面前，将少女的柔荑交到他粗糙的大手中，也没有人向他发起攻击。 黄帝转念一想，哑然失笑。 他本是想杀几个著名勇士来震慑对方，但是刚才他的修为暴露无遗，立刻压下了对方勇士的心头蠢动。 当实力的差距过大时，勇气无法弥补其中的差距。 面对自知不敌的对手拔刀，是勇气。 面对可以一根指头碾死自己的对手拔刀，是愚蠢。 黄帝长笑几声，牵着含羞带怯、楚楚动人的丽鱼返回有熊氏营地，当天便举行了昏礼。 而丽鱼带来了炎帝的私话：“有部分权贵和族长不甘心失败，他们想要继续顽抗。三日后，继续作战，我父亲会将他们全部放在西头，请黄帝尽管杀戮西头的勇士。等杀戮殆尽，我父亲会带着剩余权贵臣服于有熊氏。” 黄帝丝毫不担心有诈。 三日后，两军拉开阵势再战，有熊氏联军猛攻西方的神农氏勇士，杀死杀伤了一千多人后，对方崩溃。 炎帝姜榆罔带着神农氏联盟剩余的权贵和族长出降，答应去尊号，奉有熊氏为盟主。 神农氏虽然没有灭亡，但神农氏的时代结束了。 《史记·五帝本纪》：“……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於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第187章 炎黄子孙的雏形 在神农氏臣服一年以后，黄帝逐渐不再理事，而将部落联盟的诸多事务分别交托给风后、力牧、以及他的子孙去掌管处置。 黄帝已经快一百岁了，子孙众多。 经过这些年观察，他最出色的儿子当属嫘为他生下的青阳和昌意。 但他儿子们年龄也大了，如果不能修炼到第四境，终究难敌时光。 于是黄帝更多地开始磨砺他的孙辈。 孙辈中，有一人，是昌意之子，名高阳，沉静稳练，而富有智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黄帝对他非常欣赏，这些年来，将不少事物转移给他处理。 黄帝自己则每日修炼，或是去向老师广成子请教，思考第四境的修炼，以及该怎样突破到第五境。 之前黄帝还曾刻苦钻研神通和法术，但广成子告诉他：“以你的修为，在人族之中已经难觅对手。而那些强大的猛兽，也因为盘古圣人的命令，不敢来侵犯你。所以你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去钻研神通和法术，神通和法术，只是护道的手段，你应该把有限的时间用来追求大道。” 黄帝觉得有理，因此只稍稍研发了几种用于防身的神通和法术，加上他觉醒的天赋神通，足够护道所用，便集中精神去研究该如何突破到第五境。 说来也怪。 黄帝当初在第三境温养境蹉跎了几十年，才突破到第四境神通境，成为一名小神通者。 但他晋升第四境才几年时间，却已经隐隐摸到了第五境的门槛。 在与老师交流这个疑惑的时候，广成子说：“你是以人道气运为晋升资粮。如今天下三分你得其二，比之前强了数倍；而那些强大的猛兽则一代不如一代，人族却是繁衍迅速，人口增长极快。此消彼长之下，人族的气运更加旺盛。” “所以你现在晋升速度更快，不仅仅是你，你手下那些修行黄帝道原经的权贵，和你的子孙们，修行速度也会更快了。” 黄帝连连点头，广成子这番话虽然只是朴素的道理，却让他隐隐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甚至有种直觉，等到自己降服诸苗，将整个已知的天下都纳入有熊氏的势力范围，他甚至有望冲击第六境。 当然，那只是个猜测而已，毕竟他现在连第四境的功法都没有补全，还没资格去冲击第五境。 他和广成子商议，等到晋升第五境，消化一段时间，对第五境的修行有了大致的思路，再找个借口去攻打诸苗，令诸苗臣服，借此冲击第六境。 …… 现世。 凌攀摸着下巴，心里有些诧异。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姬轩辕能那么快摸到金丹境的门槛。 当然，姬轩辕的突破，未必是结丹，黄帝道原经是一种不同的修行体系，借助万民之气来修炼。 而其突破到第五境后的威能，也不见得就比金丹境差了。 回顾着黄河世界里这些年的历史进程，凌攀有些感慨。 其中的许多事件，和现世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人类文明的发展，总会有一些相似之处吧。 这就叫……历史的啥性质来着？抱歉，凌攀的历史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想必，黄帝的子孙后代，还会维系一段时间的部落联盟形势，然后尝到了权力滋味的他们，会尝试将权力更加集中，这样人类社会的文明就将进化到早期的国家形态。 这和红河世界的城邦制度有很大的不同。 凌攀觉得，造成这种区别的最根本原因是是，红河世界没有出现初代炎帝、黄帝这样的伟大人物，没有谁能将天下统一。 试想，如果黄河世界没有出现初代炎帝、黄帝，很可能再过数百年、上千年，各个地域的语言、风俗习惯等都将各自变化，变得大不一样，各个民族的民族意识将要觉醒。 或许数百年后，在各个地域将会出现不同语言、不同风俗习惯的许多小国。整个黄河世界变为数十个小国并立的局面。 那个时候，即使有强力的人物出现，以强大的军事力量征服整个黄河世界，终究也不会长久，这样的强力人物一死，整个黄河世界还是会分崩离析。 就像红河世界，凌攀敢断言，红河世界在未来必将分为好几个国家，后人甚至将会忘了他们的始祖苏美尔人。 而黄河世界，如果没有大的变化，数千年后，人们还会以炎黄子孙自居。 现在的黄河世界，各族人类总数超过了800万，人族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即使帝俊、穷奇等生出了逆反的心思，也不太可能将人族从地图上抹去了。 这是自从黄河世界诞生以来，人族首次成为重要的力量，成为世界的主角。 在此之前，超凡生物们其实随时可以将人类灭族，只是碍于圣人盘的命令，而不敢肆意妄为。 而现在，就算这些被人类称为“妖族”的超凡生物对人类发动全面攻势，最终活下来的是哪一方，还未可知。 妖的实力强大，可惜繁衍困难，现在的妖族，比起凌攀最初投放它们时，要缩减了许多。 即使人类什么都不做，或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妖族就会自己灭绝。 凌攀很有兴趣知道，此时那些超凡生物们在想些什么？ 曾经被凌攀命名的那只白虎、玄武、穷奇等都已经死去，当初被凌攀命名过的生物里，仅存的只有小红和帝俊了。 凌攀突然生出念头，要去见见它们，在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光，和它们说说话。 …… 朱雀小红蜷缩在自己的巢里，不想进食，不想喝水。 它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体内的焰火似乎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死亡，是否真的可怕？ 它的父母已经死去，它的哥哥、姐姐也已经死去。 它们临死的时候，都发出哀鸣。 不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现在小红自己到了临死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 只是有点担忧，有点不舍。 现在的朱雀一族，除了它，就只剩下它哥哥姐姐晚年孵化的一对小朱雀了。 那对小家伙能将朱雀一族的血脉繁衍下去，继续维系这个世界的平衡么？ 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盘了，临时前，还能见他一面么？ 第188章 时间不存在之处 小红已经觉得呼吸困难。 不管生前再如何厉害，面对死亡都是一样的狼狈呵。 如果修炼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小红迷迷糊糊地想，说不定就能超脱桎梏，成为真正的修行者，享寿数千年…… 突然它感到，眼前多了一道阴影。它勉强睁大眼睛，模模糊糊的身影却正是它多次想起的那一个。 “盘……” 凌攀平静地说：“是我。”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么？”小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是来看看你。” 小红那小小的尖尖的面孔上出现一丝人性化的苦笑：“我……不甘心……”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踏入……修炼之门……摆脱……天赋的……桎梏，成为……修行者……延长……寿命……” 这些顶尖的超凡生物，想要修行“万物素灵经”本就非常困难，因为它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些天赋让它们不用努力，只要成年就能变得强大，有着相当于金丹境，甚至神灵境修行者的实力。 但是反过来，这些天赋却也限制了它们的可能性。 小红和帝俊等已经算是做得不错了。 虽然没有真正入门，但也凭借这些年的修行，将寿命延长了一些，远超同跻。 而对“万物素灵经”的领悟和修行，也让它们的超凡能力得到了提升，接近了步虚境修行者的实力。 “万物素灵经本来就是很难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小红，”凌攀安慰道，“你已经获得了我的认可。” “我……很高兴，你……能……认可我。” 看着羽毛不再光鲜，形容枯槁的小红，凌攀觉得挺不是滋味。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小红露出笑容，说了一个当年凌攀讲给它的笑话。 “你是想继续活下去么？”凌攀问。 小红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光亮：“是……我想……活着……你有……办法……么？” 凌攀想了想，开口道：“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 小红的目光黯淡下去。 “连你也……做不到……么……还是，你……不想做？” “生老病死，唯有仙人能超脱，”凌攀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可也能让你不马上死去。” 小红勉强抬起头，眸子里倒映出凌攀的形象。 那是一个俊美无匹的人类，英武非凡，身上没有时间的痕迹，似乎活在时间之外。 “我可以让你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 “你的思维会停止，身体的变化也会停止，在时间的夹缝中，不是生，也不是死。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了，再把你放出来。让你能继续修炼！” 小红沉默许久，道：“好！” 它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凌攀：“盘，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 “我……再出来，会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或许几百年后，或许几千年后，要看机缘。” 小红微微转动脖子，留恋地看了这世间最后一眼。 凌攀轻轻点头，招了招手。 下一刻，小红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它的身体被凌攀放置在雏形神国的夹缝中，那里没有物质运动，时间也就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可以说那里没有时间的流逝。 凌攀微叹一声，抬头看向东方。 那里，苍天巨树扶桑木上，也有一个生灵正在垂死。 …… 帝俊将头埋在羽毛下，用尽一切力气喘息着。 它的十个子女，还有臣民们，都被它远远地赶开。 帝王死时的狼狈，不需要任何见证。 羲和，稍等等，我马上就来看你了…… 正在这时，它忽然感到身边有什么变化。 帝俊吃力地伸出脑袋，正好对上凌攀平静无波的视线。 “圣人盘！”帝俊心里一慌，然后又是一酸。 “圣人盘，你总算来了啊！” “我这辈子都听你的话，遵守和你之间的约定，没有对人类出手。” “可是你看看人类都对我的子民们做了什么呀！我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吐槽了一堆之后，看着凌攀那平静无波的眸子，帝俊的鸟头越来越低。 “说完了么？”凌攀平静地说。 “没说完……不过我不说了。还是你说吧，圣人盘。” “你活不了多久了。”凌攀非常直接。 帝俊的眼中流过一丝伤感：“是啊。最无情是时光。我觉得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攀沉默了一会，突然改变话题：“你觉得妖族之后会怎么发展？” “谁知道？”帝俊的伤感更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族灭绝了。曾经我们是那么强大……但是老朋友们一个个都死了。而后代，不但稀少，而且一代不如一代。我十个子女加在一起，还不够我一口火焰烧的。就这，还是它们的母亲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让它们拥有如今的实力。其它老朋友们的后代更差劲。” “所以你问我妖族怎么发展？没用了，没希望了。看还能撑几百年，一两千年，然后就会灭绝了。” “你很悲观，”凌攀道，“但是别忘了，我让鸿钧答应过你，我不会让妖族灭绝。我会为妖族开拓一片天地，让妖族能安然生活在其中。” 帝俊没有说话，眼珠子滴溜溜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它才开口：“好啊，这挺好的。可惜我看不到了。我也不知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你想要什么？”凌攀没有在意它小小的无礼和放肆，“你大体上遵守了诺言，虽然不遗余力地挑动人类内斗，但至少你没有直接对人类出手。” “我有过冲动，”帝俊苦笑，“想把人类全部杀光。特别是太昊、少昊覆灭那一次。” “你想做而没有做成，我不怪你。”凌攀淡然说。 “我可以提任何要求？” “试着提吧。” “我可以不死么？”帝俊试探着问。 “可以啊！” “……”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啊…… 将帝俊也放置在那片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中后，凌攀回到现世。 他打算向李峯荻和霍光绚提条件了。 第189章 前往福地! 在修行者们聚会的48小时后，李峯荻得到通传，那个神秘的青年沈呙出现在他的亲王府外求见。 “快请入！”李峯荻虽然迫不及待，但还是自矜身份，没有出迎，只是站在书房门口等待。 这两天，他和霍光绚谈的不少话题，都是关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以及其据说有金丹修为的老师。 但是两人都没能察觉这年轻人的跟脚。 他们查了许多典籍，询问了几位长辈，谁也猜不到这个年轻人及其老师究竟是哪一脉传下来的，为什么在灵气如此稀薄的时代，还能有那么惊人的修为。 李峯荻面上四平八稳，心里其实早沸反盈天。 那神秘青年沈呙曾表示，可能有对付恶龙的办法。 就为了这一句话，李峯荻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李前辈！” 正思考着，沈呙已经被亲王府的男仆引到书房前，这相貌平平的青年拱手行礼。 李峯荻不敢托大，侧过身子让了一礼，这才急切地开口：“沈朋友，可是联系过你的师门长辈了？对那恶龙，尊师可有办法？” 沈呙笑而不语。 李峯荻这才醒悟，自己太过心急了。 他立刻调整心情，恢复了几分从容，请沈呙坐下，让男仆上茶。 然后又慢悠悠地闲扯了几句，这时沈呙才引入正题：“我用特殊方法，与老师联系过了。” 李峯荻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下文。 “老师说，”沈呙笑道，“他有办法解决那头恶龙。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需要你们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样的代价恐怕是你们不愿意付出的。” 李峯荻一镇：“怎么会，只要能避免生灵涂炭，付出大一点的代价我们也是愿意的。” “不仅仅是皇室。”沈呙淡淡地说。 李峯荻会意，沈呙的老师是想让修行者们都出点血。 他沉吟片刻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我会痛陈利害，尽量说服大家，可能也需要沈朋友尊师的一些配合……” 沈呙哈哈一笑：“随便你们，恶龙闹得天翻地覆，哪怕现世被打得残破，也影响不到我们。” 李峯荻一怔：“沈朋友何出此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沈呙不答。 等男仆端茶上来，沈呙慢慢地品茶，李峯荻虽然心里焦急，但作为亲王，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没有催促。 过了会，沈呙道：“老师愿意见见你们。” 李峯荻闻言先是不敢相信，随即大喜，脱口而出：“那太好了！” 如果能得到金丹宗师只言片语的指点，对他恐怕有天大的好处！ “你们来五个人吧，”沈呙淡淡地说，“老师喜欢清静，不想见太多人。” “好！”李峯荻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尊师在哪里？还有，尊师有什么喜好？” 沈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明天中午12点整，你和你们挑好的人，在亲王府等我。我会带你们去见老师！” “尊师已经在京城了么？”李峯荻诧异道。 沈呙神秘地一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慢悠悠地喝完茶，起身告辞，再次摆脱跟踪，消失在茫茫人海。 李峯荻立刻去找霍光绚商议，面见金丹宗师这种好事，按理说该请温养境的老祖宗出面，还轮不到他们这些筑基修士。 但人都有私心，他和霍光绚一合计，决定还是叫几个同辈关系不错的，去面见金丹宗师聆听教诲。 “只要我们能有所收益，尽快突破到温养境，想必老祖宗们也不胡责怪吧。”李峯荻露出了狡猾的一面。 他们没有告知所有人，以免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决定只通知选定的三人。 最后经过商议，前去和沈呙那位金丹境老师见面的另外三个人分别是：玉溪派李茹珺，蒲松观董珊瑚，清凉寺法智。 到了次日，五人早早地在亲王府集合，心情各异，但共同点是都紧张兼期待。 李茹珺是最沉得住气的，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暗藏哀伤，对万事万物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董珊瑚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妇，姿容美丽、身段窈窕，明艳而不俗，修为也相当不俗。 法智也是正当少壮，还不到40岁，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但据说其实此人佛法高深，很可能成为清凉寺下一任住持。 时间接近12点时，五个人都坐不住了，一起来到亲王府的大门口，紧张地等待着。 当时针刚刚指到12，沈呙的身影从拐角出现，看似脚步缓慢，实则立刻就到了亲王府门口，笑着招呼：“各位很准时。” 李峯荻无奈地说：“沈朋友这话说的……去拜访金丹前辈，我们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霍光绚说：“记下来我们去哪？李兄安排了两辆车，飞机也随时可以起飞。” “哪里都不用去，我们到书房说话。”沈呙笑着说。 大家都有些惊讶。 “难道沈朋友的尊师改变主意了？”李峯荻试探着问。 沈呙笑着摇头，“放心，你们马上就能见到老师了。” 霍光绚狐疑道：“莫非尊师早就到了京城？甚至到了亲王府附近？” 他顿时有些不快，觉得这位金丹宗师藏头露尾，作风不干脆。 沈呙忍不住捧腹：“现在的修行者，都是这么没见识的么？” 他抬腿往亲王府里走：“快点，老师还在等着呢。” 这时李峯荻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动，瞳孔缩小，掩饰不住地兴奋。 蒲松观的董珊瑚也眼神一凝，迅速对霍光绚束音成线：“莫非……这位沈兄弟的老师是住在传说中的，洞天福地里？” 霍光绚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有这种可能……” 他们赶紧跟上沈呙步伐。 到了书房里，沈呙从怀中掏出一物，看上去像是个青铜罗盘，与李茹珺那件门中宝物有几分相似。 “握住这个就行，我马上就带你们见老师。”沈呙神色轻松地说。 “这是……传送阵盘？”李茹珺迟疑着说，“会将我们传送到哪里？” “李道友说笑了，”沈呙微笑道，“自然是去我老师的福地！”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沈呙亲口说出“福地”这两个字，五人脑海中还是轰然炸响。 第190章 灵气的海洋 福地，并不仅仅是传说，在各大门派中，其实都留有记载。 在现世出现过的几个福地，都是灵气充裕、山清水秀之地，堪称修行者的天堂。 一些强大的门派常年往福地中派驻弟子，轮换修行。 但是这些都是无主的福地。 想要将之炼化，据为己有的修行者多如过江之鲫。 然而一直到现世灵气衰败，福地的入口消失，也没人能成功。 有先贤大能曾经推测过，想要炼化福地，至少需要合道境界的修为。 但合道境界仅仅只是推测中存在的境界，各大门派正式的记载中，从未出现过合道境界。 即使步虚境界也不多见，数千年来，明确记载达到了步虚境界的修行者，仅仅只有4人。 在那个久远的年代，金丹境宗师，就已经被视作陆地真仙。 往上的神灵境，步虚境，不但长生久视，而且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更是被凡人认为是仙人。 那更往上的合道境，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又会是怎样的风采？ 五人激动得颤栗。 如果沈呙所说没有夸张成分，他的师门就肯定出过一位合道境，这样才能将福地炼化为己有！ “请各位将手放上来。”沈呙说。 李峯荻毫不迟疑，以亲王之尊，将手放在阵盘上。 下一瞬，他的身体从房间里凭空消失。 李峯荻的消失，引起了其余几位修士的不安，但霍光绚最为老成，立刻调整好心态，先对其余几位笑了笑，然后沉声道：“接下来是我。” 他将手放上阵盘，立刻消失。 紧接着，来自清凉寺的法智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下来就让小僧先走一步吧。” 法智的身影也消失以后，董珊瑚忍不住问道：“我们被传送到福地里，是在一起还是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沈呙微笑道：“请放心，你们自然是聚在一处的。” 他心想，为了这次见面，自己还特地将雏形神国的时间流速暂时调整到和外界一样。 否则，这五个人挨个进去，先进去的说不准就要等好几天才能等到后面的人。 董珊瑚便不再多话，和李茹珺用眼神谦让了一下，自己握上阵盘，身影消失。 李茹珺最后一个，她只稍稍犹豫，便握上阵盘。 当感受到时空变幻，看似平静的背后，其实蕴藏着大恐怖，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再度睁眼时，她发现另外几位道友都在眼前，一个不少。 还多出一人：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看上去很年轻，但一身气息凝炼庞大到不可思议的人。 若是只用眼睛去看还好，可是像他们这些筑基境的修行者，已经习惯于用其实还很脆弱的神识去进行观察，这一观察，立刻就被对方那如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见底的修为给震慑住了。 李茹珺感觉自己那点修为，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这就是金丹境？金丹境有这么强？让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李茹珺心里狂叫。 她立刻收回神识，以免被对方不经意地碾压伤害。 好在对方也没有刻意为难她，只是淡然地扫了她一眼。 李茹珺不敢与此人对视，施了一礼，道：“李茹珺见过前辈”，便偷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首先感受到的，是灵气的充沛。 感觉就像整个人泡在灵气的海洋中，一不小心就会呛着。 果然不愧是福地！ 李茹珺以前一直对典籍中记载的前贤事迹有所不解，总觉得就算古人生存的环境，灵气比现代要充裕一些，也不至于高出太多。 可为什么古人在修行上取得的成就却要比现代高出太多，神通境的大修士层出不穷，金丹境宗师也从不曾断代。 到了现在，李茹珺亲身体验后，才理解过来。 要是古人一直在这样的灵气浓度下修炼，达到神通境恐怕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要有修行的法门，哪怕是一头猪也能堆砌成筑基境来！ 哪像现在，各个门派出一个筑基修士就要大肆庆祝一番。 一时间，李茹珺不由得深深地嫉妒，嫉妒古人能有这么好的修行环境。 又见此福地中，鸟语花香，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远处可见绿水青山，好一处仙境！ 李茹珺处在震惊中，直到董珊瑚轻轻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 这时那看不出年龄的高阶修士淡然开口：“贫道广成子。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请到贫道的寒舍坐一坐，饮酒论道，可否？” “全听前辈安排，”李峯荻恭敬地说，“我们不等沈朋友了？” “不用等他。” 那看不清年龄的道士一挥袖，五名修行者只觉脚下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云雾，托着他们缓缓上升。 他们又是惊喜，又是疑惑，百感交集中，那道士说：“平心静气，不需惊慌。寒舍不远，须臾就至。” 说话间，云雾架起他们开始加速，一直上升。 李茹珺实在没忍住，轻呼了一声，赶紧伸手掩嘴。 那董珊瑚也是两股战战，脸色铁青；李峯荻和霍光绚的脸色也不大好。清凉寺法智干脆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到几千米的高空，然后高速掠行，两边的云朵飞快地倒退。 “这就是金丹宗师的腾云驾雾？”李茹珺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也太刺激了！ 只要想一想，自己的脚下其实没有什么东西，仅仅是一些云雾…… 就忍不住担心，速度这么快，云雾会不会散架啊？ 自己往旁边挪一点，或者身体稍稍倾斜一点，会不会失去重心掉下去啊？ 前辈会不会看我们不顺眼，收起云雾，让我们跌下去啊？ 这可是几千米的高空啊，这要摔下去，别说他们小小的筑基境修士，就连温养境修士也得摔成肉泥啊。 一想到这，李茹珺就有些脚软，甚至生出便意。 再看看旁人，那几位也是紧咬嘴唇，目光呆滞，显然第一次腾云驾雾，根本没心思去体会其中乐趣，完全被恐惧占据了。 飞行了一阵，他们慢慢习惯，这才开始观察。 第191章 福地里的金丹前辈 说来也怪，虽然处于高空，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 速度虽然快，甚至超过了音速，迎面却没有罡风袭来，也没有那些超音速飞行中常见的流体力学现象。 想必已经被前辈遮挡在外。 又飞了一会，李茹珺猛地想到：以这腾云驾雾的速度，怕是已经远远超过音速了，为什么还没飞到目的地？这福地究竟有多大？ 按照玉溪派的典籍记载，古时候最大的福地也就一万亩左右。 不到10平方公里。 可这片福地也未免太大了吧？ 照这么看，岂不是有几十万公里，甚至几百万公里的面积？ 天底下，怎可能有这么大的福地？ 驾云飞翔期间，几人也试着看脚下，但因速度太快、兼且有云雾遮掩，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飞了多久，他们感到速度在降低，却是那自称“广成子”的道人按下云头。 不久，云雾他们已经能看清地面，这里似乎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社会，看上去和小山村差不多的低矮城市几乎是被丛林包围着，人们穿着简陋的皮毛和布匹，用着原始的工具。 云雾降落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很快消散，四面八方投来怪异的目光，但是没有人上前来和他们说话，似乎都对这道人存着敬畏。 这五人倒是想和当地人聊几句，但是道人的声音响起： “诸位道友随我来。” 被这位至少金丹境的修士唤一声“道友”，每个人都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刚刚见识了这位的神通手段，他们都在心里感慨：怪不得古代时，无知百姓会将金丹宗师视作仙神。 这些确实是神仙手段了！ 而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被这位大修士称作“道友”？！ 广成子平静地走入一间低矮的土屋。 五人跟着走入。 屋里漆黑，广成子伸指一弹，一点火苗绽放在一盏造型古朴的铜灯上，破开黑暗，给屋里带来了光亮。 屋里只有一张炕，一张低矮的木桌，几个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的蒲团。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请见谅，”广成子清清淡淡地说着，指了指蒲团，“请坐。” 说着他自己挑了个蒲团，跪坐下来。 几个人有样学样地各自找一个蒲团跪坐，李茹珺刚刚坐下，便“咦”地一声。 坐在这蒲团上，她感到根本不需自己运功，灵气便往她的身体涌来，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催动她修炼，而且效率还很高。 其余几人也神态各异，显然都觉察到了。 “今日请诸位道友到此地一叙，是听小徒说起了那头龙的事情，”广成子慢悠悠地开口，“和诸位道友一起，商量一个章程。” 与此同时，几只眼神灵动的小松鼠举着比它们身体还大的托盘，蹦蹦跳跳地闯进，托盘上放着瓜果，散发着诱人的果香，有灵机深藏；又有雀鸟飞入，叼着小竹节杯，将竹节杯放在几人身前。 竹节杯中，是清冽的液体，也有异香传出，更是有浓浓的灵气波动散发。 “这是自酿的薄酒，一些新采摘的瓜果，诸位道友请慢用。”广成子道。 “那就多谢了！”法智早就垂涎三尺，闻言毫不客气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咽喉落下，然后浓郁的灵气从内向外勃发，冲击着他修为的瓶颈，和过去受的一些暗伤。 “举世难寻的大补之物！”法智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喝光，却不敢一次性摄入太多，只得默运玄功调息，吸纳着好处。 如此稀世之珍，这里只是寻常的待客之物！ 李茹珺也学着轻抿一口，顿时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不是微醺，而是灵气太过浓郁，她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 董珊瑚在请抿一口后，失神地说：“要是能经常饮这样的灵酒，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我说不定都已经温养境了！甚至有望神通境了！” 广成子淡淡地说：“外界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而诸位在那种地方，能修炼到如今的地步，确实都是天赋、才情卓绝之人。如果换个更好的环境，你们想必能有更高的成就。” 李峯荻轻轻叹息。 身为皇室中人，他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可是俗世里掌握再多的财富，也无法为他换来更多的修炼资源。 并不是资源不能用钱买，而是好的修炼资源大多有价无市，人家自己也要用，你哪怕花钱买，也得消费人情、面子。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真的愿意留在这处福地，哪怕当这广成子道长的小道童都行！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有人高声说话。说的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疑惑。 然后广成子轻轻说了几个字。 又对他们解释：“是我徒弟，想过来见见我。” 正说着，从屋外踏入一人，看上去虽不是很英俊，却自有一股摄人的魄力，行止间仿佛龙行、虎跃，气势惊人。 几人看了两眼，只觉眼皮猛跳，很快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又是一个至少温养境，甚至神通境的修士！” 广成子用大唐语介绍道：“这是我徒弟，这个世界目前最大势力的首领，黄帝姬轩辕。” 又对那人说了几句。 那人神色温和，对几人点点头，眼神中有些激动，又有几分好奇。 毕竟，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在那人看来，可谓是奇装异服了。 广成子又说了几句，那人便恭敬地退出。 “他是这个福地里的皇帝么？”李峯荻好奇地问。 广成子摇摇头：“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一个国家，是妖族建立的，他们自称天庭。不过他们的国主前阵子没了，现在也乱得不成样子。至于人族，目前还处于原始部落时期，还没有形成国家、民族的概念。姬轩辕是北方的部落联盟首领，很可能将会成为整个天下部落联盟的首领。” “妖族是什么？”李茹珺奇怪地问道。 广成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龙可以说就是妖族中的一种。当然，是比较强大的一种。” 李茹珺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面对这位前辈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她心里一颤，把更多的疑问都按捺下去。 别看这位现在这么好说话，对方要是真想对他们不利，一巴掌下去他们就都成齑粉！ 第192章 我凭什么冒险 闲扯了几句之后，广成子切入正题：“几位到底打算怎么对付那头龙，有章程了么？” 李峯荻苦笑摇头：“谈何容易。我们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直到沈呙兄弟点醒，才发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今日来拜见道长，也是希望能聆听道长高见。” 这至少金丹修为的广成子可以亲切地称呼他们道友，但李峯荻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就这么随意地攀附上去，因此还是把沈呙叫做“兄弟”，明明白白地表示：你老人家是前辈，我只能和你的徒弟平辈论交。 广成子平静地道：“我没有什么高见。那头龙不是我能对付的，也不是外界那些坦克飞机大炮导弹能对付的。哪怕用上核弹，也不见得能断其生机。” 李峯荻等人一方面觉得挺有趣，这古人打扮的道长口口声声坦克飞机大炮，非常有违和感。 另一方面也感到惊讶，竟然说连核武器也杀不死那头龙。 那该怎么玩？ 李峯荻更显忧虑：“请道长指点一二，否则我们的世界就要生灵涂炭了。” “我没什么可以指点的，在外面，谁也不是那头龙的对手。那头龙或许没法摧毁我们整个世界，但是完全有能力摧毁人类的文明，然后扬长而去。” 李峯荻还是愁眉苦脸，大和尚法智却是精神一振：“道长的意思……在外界，您也拿那头龙没办法，但如果我们想办法将那头龙引入您这福地中，您还是可以将那头龙拿下的，对么？” 广成子看了他一眼，面容古井无波：“我没这么说过，不过如果那头龙到了我这福地里，我确实可以与之周旋一二。是否能将之镇压，尚是未知数。就算能勉强将之镇压，我这福地也很可能在激斗中被打得破裂。” 众人本就是抱着希望而来，之前听到广成子一口一个“没什么高见”“没什么可指点的”，都是心凉了半截。 此时才终于又看到一线曙光。 董珊瑚柔声说：“道长，苍生何辜？我们修行者，若是不能庇护世人，又谈何去与天争、与地争？” 李茹珺则说：“若是道长担心福地受损，虽然我们小门小派，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更不可能有像福地这般珍贵的资源。但只要道长开口，我们一切皆可奉上。” 这五人都是当世人杰，心思剔透，很快从各个侧面来试图打动广成子。 广成子的眼神却淡然不变，只是深深地望向诸人，等他们都说完，才平淡地开口：“若是我答应你们，让你们的门派、你们的亲朋好友都躲入这福地中来呢。” 众人都是一愣。 是啊，恶龙虽然强大，但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若是真的能躲到这福地中来……还能让整个门派、亲朋好友都躲进来，何苦要和那恶龙硬拼？ 这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都真真切切地考虑了这个提议。 法智的双眼最先恢复清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苦笑道：“道长就别再考验我们了，我们都是凡人，虽然修行数十载，但向道向佛之心，并不坚定，经不起考验。” 李峯荻身为大唐亲王，也很快摆脱诱惑，毕竟全国十多亿国民，都是他们家族的子民。 “多谢道长厚爱，我也不会阻止别的道友选择，不过至少我们大唐皇室会坚守，与恶龙斗至最后一滴血。” 霍光绚也开口：“千鲸海与皇室共进退。” 千多年前的仇敌，到现在竟然共进退，真是造化弄人。 董珊瑚代表蒲松观，而蒲松观的官方背景一直是非常清晰的，她也仅仅稍稍挣扎便道：“蒲松观不会放弃天下苍生。” 李茹珺虽然没有开口，但眸子也变得坚定起来。 “那就是说，”广成子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希望我冒着福地破碎的危险，甚至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让福地中亿万生灵冒着风险，将那头恶龙引到我的福地里来，尝试拿下它？” 五人俱是苦笑，面有愧色，有的摇头，有的抬头看着屋顶，没人说话。 这广成子道长说的字字在理，让人无从反驳。 毕竟，广成子道长应该是金丹，最多神灵境修为，与那恶龙差距极大；就算其师门有至宝留下，想降服那头龙仍然不会轻松。 一场恶斗之下，就算顺利降服那头龙，过程中也少不得山河破裂，生灵涂炭。 这福地中的无数生命，自然要面临恐怖灾难。 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世界生灵涂炭。 但那就要让这福地中的生命遭受灭顶之灾么？ 这样的话，他们说不出口。 广成子也不逼迫他们太紧，端起自己面前的犀角杯喝了一口灵酒，随手拈了几颗灵果。 一时屋内安静，只听到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广成子道：“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 李峯荻忙道：“道长有什么需要，峯荻赴汤蹈火，也要为道长办到！道长若是需要一些什么灵物、宝物，峯荻一定竭尽所能，为道长拿来！” 董珊瑚明媚的大眼睛里也充满肃然：“蒲松观上下听从吩咐。” 广成子似是没有听见，又似是神游物外。 谁也不敢惊扰他。 过了一会，广成子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呀，你们说灵物、宝物随我索取。可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福地在手，我仙道可期，长生有望。何必冒着福地破碎的风险出手？” 众皆默然。 见酝酿得差不多了，广成子才丢出一枚玉筒：“龙族有大神通，并非我心想，就能将之摄取到这福地里来。这里有一座大阵，需要各种满足需求的法宝法器作为阵眼。你们能布下阵来，再去找我那沈呙徒儿。若是连这都办不到，那此事就不用提了。” 李峯荻又惊又喜：“道长答应出手了！我们一定将大阵布好。回头我就让人将丁王鼎秘密运送到南海人烟稀少的地方，布下大阵……” “不要挪动丁王鼎，”广成子说，“这大阵正要借助人道气运，布在京城附近是最合适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峯荻：“怎么，我这福地可以冒险，你们那京城就冒不得半点险？” 李峯荻苦着脸，连说“不敢”。 第193章 哭着喊着送好处上门 其实，说到底，凌攀是想谋取那些大派传承至今的法宝，并且要将那头龙引入自己的雏形神国当中，将这些作为雏形神国晋升的资粮。 李峯荻等人不知道啊。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了。 所以凌攀让广成子这具分身假模假样地表示不想出手、不想冒险，于是李峯荻等人就急了啊，不停地劝说，恳求。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嘛。 被求的人呢，当然可以再拿捏一下。 终于广成子答应了，李峯荻等人就甘愿送上各种法宝、灵物。 别看广成子一双淡然的眸子古井不波，其实他心里在偷笑呢。 明明是他想要对方帮忙，将那头龙引入自己的雏形神国；想要求取对方的法宝。 结果变成了对方哭着喊着求他把法宝拿去，还积极主动地配合，要帮他把那头龙引去雏形神国。 广成子：不要你们帮。 李峯荻：要的，要的，我们一定要帮！求你了，让我们帮吧！ 哎，这真是，凌攀表示：你们实在太热情了，都有点不好意思太坑你们了。 那些法宝什么的，对我有用的自然还是要给雏形神国吞掉，没有用处的，大不了退还给你们…… 李峯荻迫不及待地拿起那枚玉筒，贴近额头，立刻感应其中用精神力烙刻的玄妙阵法，以及对所需材料、作为阵眼的法宝的描述。 看着看着，他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怎么感觉……整个修行界的知名法宝，要被一网打尽了…… 那还用说。 凌攀的本体在他们开会的别墅外，从头旁听到尾，每个门派手里有什么法宝，凌攀门清呢。 当然，此时凌攀并不清楚，哪些法宝中蕴藏规则，是能对雏形神国有所补益的；哪些法宝又是用不上的。 反正有杀错没放过。 先全部收来再说。 吞不掉消化不了的再还回去。 “道长，”大致浏览一番后，李峯荻脸色苍白地微笑，“大恩不言谢，这次如果没有造成重大伤亡，道长功德无量！” 广成子淡然说：“先渡过这一劫再说吧。贫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那头恶龙，甚至可以说连五分把握都没有，还需做一番准备。你们就先去吧，有什么想和我交流的，通过我那沈呙徒儿就行。” 李峯荻和其余四人都肃然起立，对广成子行礼：“多谢道长！” “这些灵酒和灵果，你们都带上吧。” 李峯荻等再次道谢。 广成子便走出门，五人跟上，来到屋外，广成子再次架起云雾，将几人带往高空飞行。 尽管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可他们还是觉得这太刺激了，一动都不敢动，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 飞了一阵，广成子按下云头，稳稳地降落在地。 大家一看，正是他们之前进入福地的地方。 “那么，就此别过吧。” “道长！”李茹珺叫道。 “何事？” 李茹珺鼓足勇气：“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让我们到道长的福地中来修行？” 广成子不置可否：“此事，容后再议吧。” 目前，他还没想过让这些现世之人真身来到雏形神国修行、常驻。 但是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李峯荻等人依依不舍，但广成子轻轻一挥袖，他们只觉天旋地转，睁不开眼。 待再次脚踏实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他们正在李峯荻的书房里，沈呙手中拿着那阵盘，微微笑着看向他们。 李峯荻立刻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灵果和灵酒，那真实的触感提醒他：刚才的经历并不是梦。 其余几人也有类似动作。 主要是刚才的一切太过玄奇，特别是腾云驾雾那一段，那绝非是乘坐飞机能比拟的。 沈呙笑道：“各位道友和家师谈得如何？” “比较有建设性吧。”李峯荻定了定神，说道。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各位如果有事找我，”沈呙手掌一番，掌心出现一个小巧的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 他将手机递给李峯荻，“最近我不会回福地。” “沈朋友，不在我这多住几天？”李峯荻挽留道。 “还是不了，想必你们也会很忙碌，我就不叨扰了。”沈呙笑着告别，走出书房。 李峯荻只能送他出去。 返回书房后，他将玉筒交给霍光绚，霍光绚看完又递给法智……大家全部用神识探查一遍，都露出和李峯荻相似的苦笑。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但如果能解决这个祸患，都是值得的！ “量天尺，惑神铃，荡魔剑……”霍光绚沉吟道，“虽然对不起列祖列宗，但为了应付这次危机，我们千鲸海愿意拿出这三件传自上古的法宝。至于其他所需的灵材，我们也会分担。” 李峯荻皱眉道，“其实，这些法宝在我们手中，真的没有太大作用。除非送到那位广成子道长的福地中去蕴养数百年、上千年，否则在我们手中与废铁无异，只是一个纪念作用，或者代表了传承。面对这场危机，我们李唐皇室自然义不容辞，这些法宝我们都会拿出来的。” “蒲松观一向以天下众生的福祉为己任。”董珊瑚道。言下之意，蒲松观绝对不会含糊。 法智哈哈一笑：“清凉寺也不甘人后。不过，我们在这里表态还不够，还得其他的传承也拿出诚意来。” “可以料想，会有非常强烈的反对。”李峯荻叹道。 霍光绚提建议说：“或许可以通过皇室承诺的好处，让那些人放弃法宝。” 李茹珺小声说：“也可以用去福地修行的名额来诱惑他们。” 李峯荻眼睛一亮，霍光绚迟疑道：“广成子道长根本没答应我们开放福地啊。” 李茹珺狡黠地一笑：“那让他们去找广成子道长说理啊。” 这么一笑，她眼底的阴霾便冲淡了不少。 法智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我们先以广成子道长的名义答应他们，等将来，让他们去找广成子道长讨要说法吧。” 李峯荻苦笑着说：“这样的话，恐怕广成子道长会对我们几人有恶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法智斩钉截铁。 第194章 诸苗的修炼体系 看着李峯荻等五人的身影消失，广成子在原地沉思，许久才一振衣袖。 下一瞬，已经回到了他的那间小土屋，跪坐在蒲团上，开始思考。 现在已经有两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有人愿意帮忙将那头龙引入他的雏形神国中。 有人愿意将法宝拱手送上。 但他还缺一件趁手的家伙。 毕竟，镇压那头龙绝对不会是轻松的事情。 按照华胥的说法，那头龙至少是步虚境界。 而自己这具化身，因为掌控雏形神国的权柄，勉强被加持到接近步虚境界的程度。 但是自己不擅长斗战，没有修炼体系，空有一身雄浑法力不知如何发挥，虽然自己钻研过一些法术，但那些都是小道。 真实战斗力，绝对远逊于现世里那些历史上的步虚境大能。 那么一件趁手的家伙就非常重要了。 就像凡人打架，一个拿着柄锋利的西瓜刀，另一个赤手空拳，拿西瓜刀的哪怕没有修行过刀法，也多少占点便宜吧。 而对于修行者来说，一件合适的法宝，肯定也是将战斗力拔高一大截的。 但是广成子自己又不擅长炼器……而且又很难找到合适的材料。 思考了许久，广成子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过重重阻隔，跨越千里的距离，看到了南边…… …… 现世里，凌攀在别墅后花园一颗大树下摆了张躺椅，戴着墨镜在躺椅上悠闲地躺着，闻着浓郁的花香。 斑点无精打采地趴着躺椅脚下，不停吐出舌头散热。 “华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在创世的时候制造一些特殊的优秀材料用来炼器呢？你看看，现在我需要趁手的法宝了，却没有合适的材料来炼制。” 华胥嗤之以鼻：“管理员你好没道理。给你材料，你会炼么？现在就有最优秀的炼器材料，你倒是炼给我看啊！” “什么材料？” “那处大道显化。你既然能从中炼出一具身外化身，再炼几件法宝也不是难事吧。” 凌攀沉吟了一会：“可是，怎么炼制呢？要不，你把你们文明的炼器方法教给我？” “没有。”华胥的电子音虽然没有感情色彩，但凌攀总感觉它在偷笑。 “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有就是，对你来说，这些数据就是不存在的。” “对我来说？”凌攀回过味来，“数据存在，但是我的权限不够打开？” “不是权限问题。而是我文明所有的修炼数据，都不可以交给你，以免影响你自创文明的发展。” 凌攀表示能理解。“要不你帮我在现世网络里找找，那些大门派的传承中应该有炼器这一块吧？” “也没有，要么是从没泄露到网上，要么是失传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啊，‘金丹前辈’。” 凌攀讪讪地：“那多不好意思啊。” 沉思了一会，他说：“那要不，我去弄个档次较低的炼器传承，你辛苦一下，帮我推演后面的部分呗。别说没能量啊，才给你放了几天假。” 华胥：“我勉为其难试试吧，不保证一定成功。” …… 雏形神国中，广成子心念一动，出现在大河以南，一个原始的小村庄外面。 看了看田地里忙碌的男男女女，广成子径直走入村中。 一路上，玩耍的小孩、匆匆经过的村民，都似乎没有看见这个陌生人，没有人向他投来哪怕一个目光。 小村里，有一间较为高大宽敞的土屋，旁边还有个高高的土炉，金属捶打之声可以传到好几里之外。 广成子走到土炉旁，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强壮男子正在锻打一段青铜。 他们用一种不同于北面的语言交流着。 但是落在广成子耳朵里，自然能全部听懂。 不过是说些玩笑话，荤段子，为枯燥的锻造过程增添一点小趣味。 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技术性的交流，交换着各自的经验。 “这里能锻造法器级别的武器，但都是品级非常低劣的法器。” 广成子看了一会，身影消失。 再出现时，是在一个更大的村子里。 他信步走入一间装点得非常特殊的土屋，屋里有好几个涂得满脸花花绿绿的男子正在忙碌。 有的在用锤子捶打一片金属，有的在尝试将几个部件组合在一起，有的眯缝着眼在尝试往超凡生物那仍然保留灵气的骨片上雕刻纹路。 屋里灵气波动强烈，有的是部分材料上自带的灵气，有的是通过特殊的方法灌注到那些器具上的灵气。 “法器制作的手工作坊。” 那些人对广成子的存在一无所觉，一边忙碌，一边小声交谈。 广成子听了一会，转身走出去。 一年时间里，广成子将南方诸苗部的各个部落聚居点几乎都走遍了。 …… 现世，已是深夜。 月明星稀，彩云如锦。 凌攀徜徉在银色的月辉下，与华胥交流。 “没想到当初播撒的种子，在南边也开出了花朵。” “很奇葩。”华胥说。 “是很奇特，”凌攀纠正道，“不要乱用词。” “你们的语言中，奇特的花不就是奇葩么。” 凌攀一时无语。 “我的化身曾经走遍天下，播撒超凡体系的种子。结果在神农氏那边，形成了用服用草木修炼、晋升的超凡体系。在姬轩辕那里，他创造了利用万民之气修炼的法门。” “而这南边诸苗部落，却是在蚩尤氏的带领下，慢慢形成了一种结合炼器来晋升的超凡体系。” “打造出蕴藏灵性的器物，以心血炼化，借助那件器物吸收天地灵气来进行修炼。器物能够晋升，而自己也能跟着晋升。当自己能力提升后，可以炼化更多的器物，加速修炼。” “天生有灵气的器物很少见，但是可以由前人打造器物、灌注灵气，将之赐予后辈，并帮助后辈炼化。” “这种修炼方式，比起利用万民之气修炼，能惠及更多普通人，中下层民众。当然，这种修炼方式也是野蛮的，缺陷极多的。一方面，现在最高还只能修炼到第三境，温养境，一个神通境的都没有。另一方面，这种修炼方式的弊病也非常明显。一旦法器被毁，自身修为倒退不说，还会受到重伤。” 第195章 即将晋升 凌攀道：“这种修炼体系，虽然肯定不符合要求，但其中也有一二可取之处，能为后来人提供一些思路吧。当然，重点是，他们的炼器手法还是不错的。他们现在能炼制3阶的法器，对应温养境。你能帮我推演后面的炼器法门么？” 华胥的电子音似乎有些不情愿：“可以。” 然后赶紧补充：“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凌攀还没开口，华胥又再度补充：“还有，这会消耗我大量能量，之后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凌攀：总觉得你没加载虚拟人格之前可爱多了。 “好吧。现在就开始推演吧！” …… 黄河世界，广成子道长每日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游走。 餐风饮露，脚步不停。 但是当有人来到他那位于轩辕之丘的土屋时，他自会生出感应，瞬息万里，挪移过去应付。 这几年，广成子走得最多的是南部诸苗所在地。 “苗”字顾名思义，上为草，下为田。苗民，就是一群擅长耕种，在土地里刨食的人。 当他们在南方发展壮大，发展出千万个大小部落，北边的神农氏就将他们统称作“诸苗”。“苗”并非他们对自己的自称，而是神农氏给他们的称呼。 而且其实诸苗并非铁板一块，其内部斗争也非常激烈。 甚至不止有一个部落联盟，而有许多个部落联盟。 其中，以蚩尤氏为首的九黎部落联盟，近两百年来逐渐强大，成为诸苗部中最为强大的部落联盟。 作为创世神的身外化身，广成子自然清楚这九黎部落联盟的来历。 九黎部，是由包括蚩尤氏在内的九个大部落，以及数百个小部落构成的部落联盟。 这九个大部落，最初都是由东部地区迁移而来，是被太昊氏、少昊氏联盟击败、不得不远走他乡的一群人。 而这群人在迁移到南边之后，由于逐渐掌握了冶炼青铜、打造兵器、炼制法器的技术，并创造了利用法器进行修炼的体系，渐渐发展壮大。 蚩尤氏无疑是九黎部落联盟中，最为强大的一个部落。 他们掌握着最精妙的法器制作技术，拥有着数量最多、力量最为突出的勇士。 目前3阶的勇士有二十多名，2阶的勇士近百名，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在整个南方地区都难觅敌手。 他们甚至能狩猎一些强大的妖，并食用妖的肉增强自己的能力；利用妖的骨骼、利爪等来打造法器，培养出更多的有超凡能力的勇士。 整个部落一派欣欣向荣。 随着诸苗，尤其是九黎部的发展壮大，不断扩张，他们和北面神农氏联盟、有熊氏联盟的冲突便不可避免。 因为往南，多是群山和大湖，气候非常复杂，毒虫猛兽极多，不利于生存。 所以九黎部只能向北扩张。 最初神农氏联盟和有熊氏联盟都保持着克制，因为他们视彼此为大敌，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与诸苗周旋。 但是随着十年前有熊氏联盟击败了神农氏联盟，成为北方唯一的盟主，有熊氏终于腾出手来，可以应付南边的诸苗了。 但是这个时候，诸苗内部又自己乱了起来。 九黎部不得不调转枪头，先把自己屁股后面收拾干净。 而有熊氏虽然伤亡不大，但也要忙着消化战争收获，巩固自己的地位，没有立刻南下。 但是经过了十年的休养生息，十年前玩泥巴的小孩已经可以扛着武器走上战场，南北对决似乎便不可避免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双方都还没打算征服对方。 九黎部只想深入中原，多获取一些肥沃的土地。 而有熊氏除了黄帝以外的权贵，只想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斩断对方伸出来的爪子。 当然黄帝本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征服诸苗，借助更多的万民之气，帮助他冲刺第六境。 而此时。对于有熊氏本部的权贵们来说，他们最为关注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是—— 即将晋升第五境的黄帝姬轩辕。 这是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 而姬轩辕是自创的功法，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打算走出这一步。 “要突破了么？”正在南边某个村落歇脚的广成子望向北边。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重新出现时，已经是在轩辕之丘。 他信步走出土屋，来到黄帝的大屋前。 黄帝住的同样是土屋，不过其中已经有了些木制的承重结构，能将房子修的比较大，不至于太过狭窄逼仄。 此时黄帝的大屋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权贵，大家交头接耳，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突然！ 一股庞大的气势，以黄帝的居所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 就像当初黄帝突破第四境时一样，黄帝道原经运转之下，所有修为不如他的人全都被死死地压制，不能动弹分毫，就像在表示臣服。 广成子体察着屋内黄帝身上的气机流转，略微沉吟。 现世里的修行体系，除了佛门的清凉寺等势力之外，基本上都是走的吐纳——筑基——温养——神通——金丹的路子。 吐纳境，吞吐灵气，炼化为自己的内气。 然后等内气的量达到一定标准，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也在真气的蕴养下合格，便可以尝试筑基。 将一身内气凝练，化为一口真元。 到了筑基境，就算是真正的修行者了，身体的各项素质远超职业运动员，反应速度极快，还能炼制、使用各种法器，修习各种低端法术。 筑基境时期的修炼，重在利用那一口真元，不断将灵气炼化为法力，增强对法力的掌控和应用，继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然后筑基境到温养境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瓶颈，可以说只要花时间不断炼化法力就行，耗的是水磨功夫。 温养境，是不断地尝试用法力温养体内的法术种子，这个时期要避免过于激烈的战斗，以免法术种子破碎。 然后当法术种子凝结升华为一门神通时，就到了神通境。 部分人在晋升神通境时，还能觉醒天赋神通。 神通境之后，就是一道天堑——金丹境了。 第196章 第五境! 之所以说金丹境是天堑，一方面是指金丹境难以成就。 筑基境想要提升到温养境，只需苦功，哪怕是灵气衰竭时，也有机会突破。 温养境想要成就神通境，则不但要苦功，更要悟性，若是无法时刻维持天人合一的境界，无法将法术种子升华为神通，就无法突破。 在这一关，已经要拦下许多修行者。 而数十上百个神通境修士，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成为金丹。 另一方面，金丹境是天堑，指的是金丹境意味着超凡入圣的开始。 一旦成为金丹，生命形态就会变化，立刻享寿千年，与凡人产生生殖隔阂，各种法术、神通一点就明，一学就会。放在古代，那就是凡人心目中的神仙之流。 所以神通境的整个修行，不但要打坐修炼，强化法力、蕴养肉身，更需要去感悟自然、也感悟自身，明悟自身道路，最终寻找到结丹的那一丝契机。 这是现世里修行的体系。 而黄帝姬轩辕自创的黄帝道原经，虽然仍然沿用了吐纳、筑基、温养、神通、金丹的称呼，但其实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 吐纳境的修行倒是差不多，但是从筑基境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 突破到筑基境，并非是要凝练一口真元，而是要借助万民之气，在体内丹田炼一口鼎。 之后，不但要继续吸纳灵气，还要吸收万民之气，通过“鼎”来炼化为法力。 温养境时，并非是温养体内的法术种子，而是温养万民之气形成的“鼎”，使“鼎”越发牢固、坚不可摧，渐渐如有实质。同时将法力精炼、提纯。 晋升神通，并不需要将法力种子升华为神通，而是让精纯的法力，依据自身的特性，生成一门天赋神通。 可以说这一步，要比现世的修行方法更难。 而现在，冲击金丹，也并非是要结丹，而是要以万民之气，将体内的“鼎”彻底转化，变为处于实体和非实体之间的一种特殊状态，类似于金丹的状态，或可称为“金鼎”。 只不过与金丹的区别是，金丹要坚刚永久不坏、圆满光净无亏，明悟自身道路，本性灵光圆满。 而“金鼎”则更凸显“显赫”“尊贵”“盛大”“沟通天地”“奉承天命”等内涵。 根据华胥的推算，在这一步，黄帝道原经要比现世的功法更容易突破，不至于几十比一、百比一的夸张比例。 当然，所成就的第五境，也比现世的金丹要弱一些。 广成子虽然睁开双眼，但此时完全是在用神识观察。 他可以“看”到，无数万民之气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与天地灵气混合在一起，落入黄帝屋内的一口“鼎”中。 似乎感应到了这处的气机变化，在轩辕之丘的天空上方突然乌云密布，阴沉得像一口大黑锅。狂风大作，紧接着电闪雷鸣，令人生畏。 随着时间推移，那口鼎原本只有一寸见方，却在大量吸纳万民之气和灵气之后，不断膨胀，已经到了一米间方，比黄帝身体的体积都大了，却仍然在膨胀。 当然这鼎目前只是虚幻之物，还不至于将黄帝给撑爆。 但也看得出来，黄帝此时已经快要到极限，吸纳灵气和万民之气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广成子目光如炬，对黄帝的每一丝气息流转都了然于心，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没出什么岔子。 虽然说，晋升第五境的机会不会太高——大概也就十分之一吧，比现世还是要高得多。 但黄帝是他选定的时代主角，而他是天道化身。 从黄帝上次晋升来看，在即将失败的时候，由冥冥之中降下天命之力相助，帮助黄帝成功晋升。 这一次，怕是也会有天命之力相助吧。 那么黄帝晋升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广成子充满期待，期待着这个世界第一个并非天生而成、而是后天修炼出来的超凡入圣的生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光密布，雷声大作，黄帝屋里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小，但对周遭诸人的威压并没有稍低。 那一口虚幻之鼎迸射出亿万毫光，缓缓旋转，不断地纳入万民之气，已经近乎极限。 “差不多该是时候了。”广成子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黄帝屋内那口鼎突然加速旋转，剧烈的旋转形成一个吸力强大的漩涡，原本吸纳灵气和万民之气的举动已经渐渐平缓，此时却又突然加剧。 然而那口鼎能容纳的万民之气已经接近了极限，这时又大量涌入，大鼎立刻不稳，剧烈地晃动，似乎要崩裂开来。 “该服食那枚丹药了。”广成子轻声说。 很快，似有数朵火焰落下，火势借着灵气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将大鼎架在火上不断焚烧、锻烤。 广成子心里明白，这是之前黄帝推算出能有助于筑成金鼎的一种丹药，命为“三阳丹”，其主材料是毕方之血。 一粒丹药入腹，显然黄帝已经稳住了局面，他的气息非常平稳，火焰不断焚烧大鼎，去芜存菁，让大鼎越来越凝实，也越来越缩小。原本虚幻之鼎，现在却越来越像是真实之物。 随着万民之气和灵气的灌入，以及三阳丹药力的催动，那口鼎越来越小，直到又缩回寸许大小。 其外观，金灿灿，明亮亮，威严而尊贵，就像是横亘于人与天地之间的桥梁。 广成子面露微笑：“成了。” 过程看似简单，但其实任何一步差了，都有可能导致晋升失败，甚至遭到反噬，修为倒退、百病缠身。 黄帝开始收功，而外面也很快云收雨歇，露出皎皎明月和璀璨星辰。 那些之前被更高阶的黄帝道原经压制得呼吸都困难的修行者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恭喜黄帝，晋升第五境，得证长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 随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恭喜黄帝，晋升第五境，得证长生！” 在闹哄哄的狂热氛围中，广成子摇摇头，返回自己的土屋。 作为本世界的天道化身，他立刻感应到了黄帝的状态。气息比意料中的金丹境要弱了不少，而且似乎寿命也不如一般的金丹境。 第197章 黄帝战蚩尤(一) 黄帝闭关了一段时间，稳定境界，不理俗事。 这段时间，南边的诸苗也没有动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平静。 凌攀让华胥推算了后继的黄帝道原经，当然不是推算具体的修炼方式之类的，只是大致推测这门功法的潜力。 “如果想要修炼到第7境，至少需要有5000万子民。第8境，至少有10亿子民。” 凌攀无奈地说：“也就是说，基本上没有潜力可挖。”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么。管理员，难道你还对这门功法抱有希望？这门功法借鉴了太多香火成神道的东西，不伦不类，潜力有限。” “也不能要求太高了，毕竟只是初创的功法。希望后人能对专门功法进行修改，或者借鉴一些这门功法的思路，创造出新的体系吧。我觉得蚩尤氏创造的那门功法就挺有意思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凌攀又问：“后继的炼器方法推算出来了么？” “快了。” “再加快一点吧，形势紧急。你总不至于希望我空手上阵降龙吧？”凌攀拍了拍斑点的狗头，心神再次沉入化身广成子。 …… 春日，草长莺飞，万物萌发，民众要忙于播种，不宜大规模战斗。 夏日，烈日炎炎，陈粮已告罄、新粮还未收割，也不宜大规模战斗。 秋日，黄帝出关了。在收割了庄稼之后，有熊氏命令整个部落联盟厉兵秣马，各个部落要派出勇士，自带武器和口粮，来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 如果诸苗北上，那就打；如果诸苗按兵不动，那就渡过大河南下，还是打！ 这一仗，不可避免！ 但是有熊氏还未集结完毕，已经收到了神农氏的紧急求援。 “原神农氏联盟的地界，遭到大军攻击！” 神农氏已经是有熊氏的附庸，而且既和黄帝结亲，又有着先祖的威名庇佑，在这片土地上有着非常崇高的声望。 有熊氏若不想让别的部落离心离德，就必须救！ 于是黄帝不等兵力全部集结，便让大军开拨。 6000勇士，3万青壮民夫，以及数千猛兽、低阶的超凡生物一齐往神农氏的方向赶去。 让有熊氏的权贵们惊讶的是，这一次，黄帝那位神秘的老师广成子没有随军出发。 谁也不知道，在大军开拨以前，黄帝曾经到广成子的屋里，有过这么一次交谈。 黄帝：“老师，请你随我出征，击败蚩尤，我需要你的智慧。” “不可。” 黄帝不解地问：“为什么？” 广成子淡淡地说：“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黄帝竭力回忆，半晌才道：“你说感应到我是身具天命之人，因此想与我结识，借助我身上天道气机来修炼。” 广成子缓缓点头：“没错。” 黄帝仍然不解：“是我已经不再身具天命了么？” 广成子沉默片刻，才道：“不，是那蚩尤氏中，也有身具天命之人。他们崛起得很快，同样有着勇猛的战士，有着身经百战的统帅。我不确定天命究竟在谁，我要等待一个结果。” 他这几年的观察，诸苗，尤其是为首的九黎部，实力非常强大，而蚩尤氏的战斗力，已经不逊于有熊氏本部精锐，这两年已经诞生了第四境的高手。 这场大战，胜负难料。 尽管黄帝一人，作为第五境，可当千军万马。 即使不动用法术法器，仅仅单人只剑，给他充足的时间，而对方不逃跑的话，他也可以轻松屠灭万人的。动用法术，灭族焚城也是等闲。 可蚩尤氏的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 黄帝闻言有些难过，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语气也很平静：“可是，这种时候，我不是更需要你的指点么，老师。” “不，你需要的不是我的指点，”广成子语气淡淡的，“你需要的是将士用命，上下一心，需要的是充分的准备，灵活地应用战术，需要的是去证明，天命在你！” “我会证明的。”黄帝勉强说。 他感到，和广成子之间，有某种东西破碎了。 广成子又道：“等你征服诸苗，就可以开始思考后面的道路，以及怎样突破到第6境。” “那时你总会帮我了吧，老师！”黄帝笑了笑。 “会的。” …… 当黄帝带领军队赶到原本神农氏的地界时，并没有马上和诸苗爆发战争。 对方非常狡猾，似乎没有和有熊氏硬碰硬的打算，劫掠一番就迅速撤离了。 听完汇报后，黄帝紧锁双眉。 “对方只来了一个部落联盟？九黎部？其余的部落联盟没有任何动作？” 黄帝摇摇头：“原本想着，诸苗的几个部落联盟之间互不信任，互相牵制，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但是没想到，竟然只有九黎部出动了！不过也好，九黎部只有4000勇士，1万多青壮，我们追击上去，将他们全部留在大河以北！” “帝，不可轻敌，”风后劝道，“九黎部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据说他们非常武勇，不弱于我们的精锐。和他们战斗，要非常小心。而且他们善于炼制兵器和法器，在装备上要比我们强了一筹。” 黄帝听了，虽然点头，但仍有些漫不经心：“知道了。” 有熊氏联盟的军队，稍事休整，便立刻南下，追击九黎部。 没追多久，却发现对方分成好几股兵力，走不同的路线，开往东边，似乎是朝着轩辕之丘的方向去了。 黄帝闻后不怒反笑：“正好，让在轩辕之丘集结的各部落配合，与我们一起两面夹击九黎部。” 有权贵建议，让大军分头追击敌人。 有不少部落的族长附和，他们的部落正好是在九黎军队的前进路线上，很可能遭到劫掠。 黄帝轻轻点头，正要同意分兵。但是他猛地想起老师广成子的话。 “……蚩尤氏同样有着勇猛的战士，有着身经百战的统帅。我不确定天命究竟在谁……” 还有风后所说：不可轻视敌人。 沉思后，黄帝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能分兵，我们只追着一股敌军。” 有人嚷嚷道：“那如果我们的部落被九黎部劫掠了怎么办？” “被劫掠、受到损失的部落，在战后会得到有熊氏公正的补偿。”黄帝的话，铿锵有力，无人敢于站出反对。 第198章 黄帝战蚩尤(二) 黄河世界里，战事如火如荼。 现世，凌攀仍在思考黄帝道原经。 “这门功法，虽然修行起来比较快速，但潜力有限，到第8境几乎就不可能突破了，第九境，合道境估计更是完全没有机会。” “而且，受益的人群有限，虽然在根骨、资质方面没有太多限制，但是必须是帝王、或是部落领袖和权贵以及将来的军功贵族、封建领主等才能借用万民之气修炼。而且，修为上限受到辖下人数的制约。比如说，如果一个小型部落联盟人数只有10万人左右，那么其盟主最多只能修炼到第3境，下面的权贵和小部落族长最多修炼到第2境。” “相比之下，蚩尤氏创造的功法，受到的限制却更小一点。当然并不是不受限，而是受限于法器的等阶。除非我亲自出手，将大道显化炼化为法器赠送给他们，否则根本不可能诞生第8境，更别说第9境了。潜力也是有限。” “黄帝道原经，神农本源经，以及蚩尤氏的无名功法，各有优劣。若以后能择其长处，说不定能创造出一门不错的功法。” 转念，凌攀又想道：“神农氏和有熊氏的许多人都出身于少典氏。少典氏的超凡基因片段，是鸡肋的‘丁级能量感应’。” “这个超凡基因片段虽然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能帮助人感应能量、感应灵气。而且，非常容易遗传。大部分后代都能遗传到这个基因片段。” “而根据我暗中观察，修炼神农本源经和黄帝道原经较为快速的人，基本上都是拥有‘丁级能量感应’基因片段的人。这应该不是巧合。” “而另一方面，蚩尤氏也并没有拥有强大的超凡基因片段，他们的超凡基因片段是‘丁级能量适应’。” “这同样是一种被玩家认为是垃圾的基因片段，对于斗战没有任何帮助。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在实际中，拥有这种基因片段的人会更加适应异种能量。如果没有这种基因片段，蚩尤氏根本不可能发展起以通过法器炼化灵气来增进自己修为的修炼体系。” “而且这种基因片段也非常容易遗传，几乎所有的后代都会遗传到这个基因片段。” “目前已经有一些个体，是少典氏后裔与蚩尤氏的结合，体内同时拥有丁级能量感应和丁级能量适应。但是我并没有加以干涉，因此这些人还没机会开始修炼。” “假如，未来有熊氏部落联盟和蚩尤氏进行了融合……大量同时拥有这两种基因片段的人诞生，他们开始修炼以后，会不会体现出超凡的天赋？” “而同时拥有丁级能量感应和丁级能量适应，他们能不能发展出更加优化的修行体系？” …… 黄河世界里，有熊氏和九黎部的追逐战已经进行了半个月，期间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都是有熊氏取得了胜利。 但是战斗取得的成果并不多，九黎部非常狡猾，总是能迅速组织起来撤退，伤亡并不大。 见有熊氏一直不分兵，九黎部也无可奈何，终于合兵一处，与有熊氏做过一场，小负即退，向着大河的方向奔逃。 黄帝带领有熊氏穷追不舍。 有权贵及一些小部落的族长劝道：“我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而且战事拖得太长，天气转冷，很快就要落下第一场雪，不宜再继续作战了。” 这个时代，能进行大规模战争的时间，只有秋收以后的一段时间。 春天要播种；夏天缺少粮食，需要大量青壮去打猎或捕鱼来帮助部落填饱肚子；秋天要进行收割。 而到了冬天，气候寒冷，大雪封路，地面泥泞湿滑，也不宜作战。 所以只有秋收之后一段时间，是适合大规模组织青壮来进行战争的。 所以这个时代，规模稍微大一点的战争，都是发生在秋天。 在别的季节，根本打不起来。 征调不到足够的青壮和勇士。人家也要养家糊口呢！ 这个年代又没有职业士兵，所有的勇士都是平时忙农活或者打猎，收割以后才拿起刀剑盾牌上阵。 如果一个部落的族长，要在春天或夏天让部落的族人不料理地里的庄稼而去打一场战争，这样的族长铁定会被愤怒的族人推翻的。 而如果一场战争在降雪以后还要继续，信不信双方的士兵都偷跑回家躲起来！ 这个年代没有棉衣，缺少御寒的手段，大雪降下，别说打仗，能不冻死一半人就算祖宗积德了。 现在即将下雪，确实是可以考虑收兵，明年再战了。但黄帝却不甘心，他只想毕其功于一役。 就算不能追过大河以南，至少也要将九黎部的精锐留在大河以北。 这样明年进军就会顺利许多。 黄帝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风后劝道：“帝的意图我明了。我们可以继续追击一阵，但是一定要提防对方设下埋伏。” 黄帝是个听劝的人，当即命令斥候扩大搜索范围。 数日之后，斥候发现，在涿鹿山脚一带，藏有大量诸苗部的勇士，至少有3000勇士，近万青壮。 “还好没有一头撞进包围圈，否则形势不容乐观，说不定需要我大开杀戒才能扭转局势，”黄帝暗自庆幸，“但是老师告诫过我，修为到了我这种层次，要注意不能亲自多造杀戮，以免外魔重重，影响日后的修炼和晋升；有伤天和，失去天命。” 如果不是有这个顾虑，黄帝早就带着几个修行到第三境、第四境的高手，冲到九黎部的大本营去大开杀戒了。 发现了诸苗的伏兵，有熊氏减慢了行军速度，并将大军分为好几股，从不同的方向接近，准备反包围对手。 对手知道自己的计策被看穿，派使者来传话：“三天后，在涿鹿山下的平原上，两军堂堂正正对阵！” 黄帝回复：“可！” 这种约定时间和地点，堂堂正正列阵的作战方式，才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 像是诱敌惑敌这些招数，在这个时代的战争中极其罕见。 可见九黎部确实有一些优秀的指挥官。 三日很快过去。在涿鹿山下的平原上，两军对垒，战争一触即发。 第199章 黄帝战蚩尤(三) 广成子虽然拒绝跟随黄帝出征，但此时他已经驾云飞临战场上空，亲自观看这场战争。 他有预感，这场战争的胜负，对雏形神国未来几千年的历史都会有巨大的影响。 他要亲眼见证这个历史的转折点。 一大早，用陶罐煮了粟米混合麦粒做早餐给勇士们分食后，双方就各自出营，慢吞吞地排好队列，然后缓缓向战场中央推进。 到了相距500步左右，双方指挥者都下令停步。 双方旌旗众多迎风招展，旗帜上的图案都是五花八门。 有熊氏联盟的图案最为斑杂，一方面是原东夷诸部带来的习惯，崇拜、供奉某种妖，甚至将这妖的图案画在旗帜上。 还有原本神农氏联盟那边带来的习惯，旗帜上有各种草木植物的图案。 诸苗这边，同样深受东夷风俗的影响，毕竟最为强大的九黎部落联盟都是从东夷迁移过来的，他们的旗帜上同样以各种妖、乃至毒虫猛兽为主，也有以兵器、盾牌为图案的旗帜。 双方兵力差距不大，有熊氏联盟这边，有勇士6000，妖和猛兽3000；诸苗这边，九黎部有4000勇士，其余几个部落联盟加在一起凑了8000勇士。 从武器装备上而言，九黎部的装备明显更加精良，所有勇士都使用青铜兵器，而有熊氏联盟这边仍有半数勇士使用石刀石斧，仅有有熊氏本部精锐全部使用金属武器。 当然，决定胜负的，并不是普通勇士的多寡或装备的精良程度，更多的是由超凡者的数量决定。 一个第二境的超凡者可以轻松击杀数十名普通勇士。 第三境的超凡者可以以一敌百。 第四境的超凡者可以一骑当千。 不过目前双方各个境界超凡者的数量差不算太大，九黎部落联盟这边拥有第四境的超凡者4人，第三境的超凡者数十人，第二境的近百人。 有熊氏这边超凡者的数量稍少一点，但有一些相当于第二境、第三境的妖族战力来做补充。 而黄帝一人，足可将对方屠杀殆尽。只是他不愿出手沾惹这恐怖的大因果。 此时，双方相隔不过500步。 视力好的人已经可以看见对面勇士的面部细节，看见对面大口喘气而起伏的胸膛。 肃杀的氛围弥漫在战场上空。 有的人仿佛已经能闻到浓郁的血腥，仿佛能看到尸横遍野、断肢残躯。 虽然紧张，但是害怕的人并不多。 这个时代，生活太苦太苦，一般人很难活过30岁。终日劳作，也往往衣不蔽体，更未必能裹腹。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为什么存活率低？卫生条件差是一方面。 更多的原因是没得吃的。 母亲们骨瘦如柴，没有足够的**。 家中的粮食，很难喂饱每一张嘴。 到了冬天，身上只有一些破布包裹，难以御寒。 在这样艰苦的生活条件下，死亡，不见得是恐怖的事。 甚至有的人会觉得，拥抱死亡反而是一种幸福。 所以有许多悍不畏死的勇士。 对他们来说，与其艰难而不名誉地活着，不如荣耀而灿烂地死去。 双方的阵列前，部落的族长们权贵们来回奔走训话，要勇士们奋勇作战，不要牵挂家里。 指挥官们在细心观察对方的薄弱环节，寻找制敌的良机。 黄帝也在看着对面的总指挥。 那应该是九黎部落联盟中，蚩尤氏的一名勇士，全身披挂着金属盔甲，手持金属武器，还有好几件波动强烈的法器。 其血气十分旺盛，远超常人，法力雄浑，应该是第四境了。看上去年龄不大，看面相才二十多岁，但肯定不可能真的这么年轻，二十多岁是绝对不够修炼到第四境的。 而且就算对方真的很年轻，黄帝也不会嫉妒。因为黄帝自己已经修炼到了第五境，如果不受刀兵，差不多还可以活好几百年呢，而且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中年容貌。 而对方就要在今天死于刀剑之下。 黄帝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但绝对不介意将对方第四境的几个高手全部斩杀，避免己方太大的损失。 第四境的高手在战场上破坏力太大了，如果不加约束的话，斩杀千人也是轻而易举。 而整个战场上有几个千人够对方砍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黄帝举起手，重重地挥下。 鼓手用力擂鼓，勇士们踩着鼓点声，开始推进！ 对面蚩尤氏族长也不甘示弱，示意擂鼓。 诸苗的军队奋勇向前！ 两军的距离从500步，到400步，200步，50步……勇士们越来越紧张，握着刀剑的手开始出汗。 然后接触！两条洪流撞在一起，双方勇士怒吼着，用盾牌挡下对方的攻击，用刀剑刺进对方的身体，用石锤石斧猛击对方的头颅，用充满愤怒的杀戮来迎接与自己的同类。 献血飞溅！惊恐和挣扎的表情凝固在一张张倒地的脸上。 愤怒和杀戮的狂热支配着活着的勇士，砍倒一个对手，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而那些拥有超凡之力的勇士，则如入无人之境，砍瓜切菜一般地屠杀对方的勇士，直到死于更强的敌人之手，或者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 黄帝坐在马背，纹丝不动。 他的马儿连着打了几个响鼻，疑惑地回头看他：为什么还不骑着我闯入战场呢？ 黄帝的目光，只落在蚩尤氏族长一人身上。 他本待先去杀光对方的第四境高手，但那蚩尤氏族长不知用了什么法门，竟然临时突破到了第五境，与黄帝遥遥对峙。 两人谁也不想先出手。 两个第五境对战，一个没控制住，法术的威力就会将战场上的数万人全部杀死。 他们都承担不起这种后果。 现世里，一个金丹境高手的大神通，足以毁灭半座城市，数十万上百万人。 黄帝道原经和蚩尤氏功法成就的第五境虽然偏弱，但也可以灭杀方圆数里内的生命。 两人彼此忌惮，都不愿立刻动手。 他们两人互相兑子，下面的第三境、第四境高手们则在疯狂杀戮。 到后面，普通勇士已经不敢与超凡者交手，往往是超凡者互相对战，普通勇士躲得远远的捉对厮杀。 第200章 黄帝战蚩尤(完) 战场上，相当混乱。 比起当年有熊氏征伐神农氏的战争，这场战斗中的数名第四境高手，实力太过强大，完全改变了战争的形式，让许多勇士都不知所措。 再多的普通勇士，再怎么悍不畏死，也无法对一名第四境的超凡者造成威胁。 而对方一个神通就能杀死几十人。 勇士们像熟透的庄稼被镰刀收割一样，成片地倒下。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 人命在战场上总是这么轻贱。 在父母的期待中成长，用了无数的米面、肉食、蔬菜瓜果，耗费了父母无数的心血，最终才养成七尺大汉。 送到战场上仅仅几分钟，就被无情地砍伐，像木头桩子一样倒下…… 战场上，胜利的天平逐渐向诸苗一方倾斜。 诸苗的第三境、第四境勇士要略多于有熊氏联盟一方，这点差距被渐渐放大。 但是黄帝的脸上仍然带着沉静的微笑。 很快，诸苗军队的后部出现了骚乱。 “敌人的援军！”他们惊叫道。 而炎-黄联盟军队已经有些衰落的士气，迅速地提升着。“是我们的援军！” 风后乘机大叫：“黄帝神机妙算，早有安排，让玄女氏、共工氏、女魃氏、毕方氏等从后方包夹！现在，是我们用刀剑赢取胜利的时候了！” 他的声音响彻战场，炎-黄联盟的军队奋起反击。 玄女氏是一个以女性为尊的部落，其女子人人骁勇，善于射术。共工氏为十二最强部落之一，地位超然，谁也不知道，他们竟然悄悄地加入了炎-黄联盟。 女魃氏、毕方氏等都是原东夷部落，路途遥远，直到现在才赶到战场。 他们的加入，让战场形势立刻逆转！ 而黄帝抓住时机，下令战车部队出动，专门围杀对方的普通勇士。 哪怕对方的超凡者能逃回去，只要部落的青壮尽皆丧命于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诸苗都不足为患！ 而蚩尤氏族长见势不妙，也立刻做出决断。 “风伯、雨师，听我号令，开始作法！” 在他的命令下，数十名第二境的勇士，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爆发出了超越第三境的实力，一起施展法术，呼云唤雨。 只见战场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雷鸣电闪，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 地面瞬间变得泥泞，有熊氏的战车无法运转，而且视线受阻。 而那些风伯雨师则纷纷吐血，神情萎靡，一部分甚至立刻倒毙。 这是数十名第二境勇士用生命换来的局面！ 诸苗的勇士借着狂风、雨幕的掩护，开始撤退！ 而炎-黄联盟难以追击。 黄帝的视线同样受阻。 不过他的神识一直锁定着那名蚩尤氏的族长。 其实作为第五境，他完全可以施展法术，逆转天象。 但如果他这么做了，蚩尤氏的族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 所以黄帝在等。 他相信，对方虽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临时提升到了第五境，但这肯定不会太持久。 等对方跌落境界，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也是对方授首之时！ 之所以不早点动手，并非他没有把握拿下对方，而是他担心，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他会无法留手，不能精细地控制自己的法术和神通，导致本方勇士和对方勇士的大面积死伤。 而如果对方跌落到第四境，黄帝就有信心，在不伤及旁人的情况下，击杀对手。 而蚩尤氏的族长或许也知道黄帝的打算，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留在原地，与黄帝继续兑子。 否则，他一旦开始撤退，黄帝就能毫无顾忌地追上去，击杀诸苗部中第三境、第四境的超凡者。 然后再大军压上，那样的话，等待诸苗的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暴风雨中，风后来到黄帝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喊道：“帝，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恰在这时，黄帝感应到，蚩尤氏的族长已经跌落回第四境。 他冷冷地说：“你率领我们的勇士追击敌人的大军！我去与蚩尤氏的首领交手。” 说完，跳下战马，在暴雨中闲庭信步般向蚩尤氏的族长走去。 风后稍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努力指挥着军队追击。 虽然在暴风雨中，想要形成有效的组织，非常艰难，但他相信逃窜的对方也一样艰难。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 隔着雨幕，黄帝已经能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而对方显然早就觉察到了黄帝的靠近，虽然他的气息已经跌落回了第四境，但他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抓紧武器迎了上来。 “…￥%#@！” 黄帝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黄帝拔出自己那柄被炼化为法器的青铜剑，迅若奔雷地直刺，同时左手施展一门神通。 对方挥舞短刀挡下黄帝的攻击，迅速做出回击。 太慢，太慢。黄帝心想，第四境与第五境之间的差距，简直如同天渊之别。 黄帝轻松地挡下对方的神通，再用一道法术，从天而降的雨水汇聚成无数柄薄薄的利刃，旋转着对蚩尤氏的族长高速切割。 蚩尤氏的族长作为第四境的勇士，身体硬如岩石，还有不少法器的防护。 虽然被切割得浑身是血，但并没有伤及要害，都是皮外伤。 黄帝左手不断地施展法术，右手用青铜剑不断斩击，限制着对方的活动，完全地压制住了对方。 蚩尤氏的族长发出一声声的怒吼，但是境界的差距无法用勇气来弥补。 最终，他的身体被黄帝的法术打得千疮百孔，又被黄帝斩下头颅，无奈地倒下。 黄帝静静立在雨中，没有欢呼庆祝，只是凝视对方无头的尸体，从尸体创口汩汩流出的血液，瞬间让尸体下方染成一片通红，又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天命在我。”他轻轻地说。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似乎看穿了那黑压压的云层，看到了云层后淡漠无情的眼睛。“天命在我！”他重复道。 隐身观战的广成子悠悠叹息。 经此一战，炎-黄联盟奠定了未来百世的历史走向。 炎帝、黄帝联盟将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炎黄子孙的血脉将延续到数千年后。 “天命在你，”广成子轻轻说，“但如果天命一直在你，那这个世界未免太寂寞了。” 第201章 我想炼制仙器 有熊氏主导下的炎-黄联盟在涿鹿大破诸苗联军，包括九黎部落联盟在内的诸苗部落联盟伤亡惨重。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诸苗联军也给炎-黄联盟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最终的结果，是诸苗联军狼狈南逃，炎-黄联盟追亡逐北。 在失去了蚩尤氏的那一名第四境族长，以及后继逃亡过程中九黎部落联盟中其余几位第四境被一一斩杀之后，剩余的第三境、第二境勇士都落到了被围杀的困境之中，再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最终炎-黄联盟将诸苗联军的残军堵截在大河以北。 诸苗联军只剩下两个选择：投降，或者死。 除了少数死硬分子之外，其余的都乖乖投降。 炎-黄联盟的部分族长和权贵虽然还想继续扩大战果，将战火燃烧到南边，烧到诸苗的大本营去。 但是考虑到天气已经非常寒冷，随时可能下雪，只得怏怏地收兵，让勇士们回归各自的部落。 黄帝回到轩辕之丘。 见过自己的儿孙，乃至曾孙、曾曾孙，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与尚存活的两位妻子叙话后，他匆匆赶到广成子的土屋外。 “老师！” “进来吧。”广成子淡淡地说。 黄帝低头走入，虽然因为长期居于高位，习惯性地摆出不怒而威的神态，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喜意。 “老师，”跪坐在蒲团上之后，黄帝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感觉到了前方的路。我想和你讨论第五境的修行方法，以及怎样修行到第六境！” “可。” …… 一番长谈后，黄帝谢过老师，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虽然只字未提“天命”的问题，但黄帝很清楚地知道，整个天下的天命，都已经汇聚到了他身上。 他不仅仅感觉到了第六境的存在，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第七境。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踌躇满志。 …… 现世，华胥终于根据蚩尤氏的炼器术，推演出了后继的炼器之法。 “应该足够你稍稍将大道显化炮制一番，借助大道显化，勾连世界之力，炼制几件通灵法宝，甚至有一线希望达到伪仙器的级别。”华胥的电子音似乎充满疲倦。 “为什么不是仙器呢。”凌攀并不满足。 “管理员，你够了吧，你自己连伪仙境界都不到，就敢说要炼制仙器？信不信刚开始炼制就被抽干啊！”华胥的电子音当然是没有感情色彩的，但凌攀分明能从中听出嘲讽味道。 当然凌攀也不以为意。他被这个破人工智障嘲讽得还少么？ “我只是不理解，我甚至都能拿世界之力当原料了，按照你以前的说法，我总觉得世界之力是可以炼制出仙器的，只炼制通灵法宝、伪仙器岂不是太可惜了。” “世界之力本身当然是最极品的材料之一，当然可以炼制仙器，只是管理员你自己没那个实力，只能炼制伪仙器，浪费就浪费呗，还能怎么样，”顿了顿，华胥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帮你一起参详几种炼器思路，炼制出来的伪仙器保留进化到仙器的可能。只要你自己能修炼到仙位，就能将之重新祭炼，进化为仙器。” “那就多谢你了。”说完这句话，凌攀才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不把华胥当做人工智能来看了，更多的时候，他会感觉和自己交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或许这就是加载了虚拟人格的后果吧。 在接受了华胥灌注的关于炼器方面的知识后，凌攀来到雏形神国里，消化、理解这些知识。 渴了，就顺手一招，招来一处清冽的泉水；饿了，就随手一摘，摘下某处香甜的浆果。 3年多以后，也就是现世的一天以后，凌攀自言自语：“是时候稍稍加速雏形神国里的时间流速了。” 原本定在这个时间流速，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如果时间流速过快，他就无法正常地操控和指挥那个天道化身鸿钧。 但现在，他的实力又隐隐有着进步，可以承受更快的时间流速。 他斟酌一番，经过几次微调和尝试，将新的时间流速确定为：1天等于10年。 这是他目前能承受的极限了。 回到现世，凌攀关注了一番雏形神国里的进展。 红河世界那边，仍然是城邦制的状态，苏美尔人仍然是大地的霸主，但阿卡德人正在崛起，已经开始威胁到苏美尔人的统治。 一些苏美尔的城邦已经无法压制阿卡德人，只能与阿卡德人和平相处，进行自由贸易，不再对阿卡德人征收苛捐杂税。 黄河世界这边，在涿鹿之战后，每年秋收后，炎-黄联盟都会发兵南下渡过大河，征讨诸苗。 在支撑了两个秋天后，被重点针对的九黎部最先崩溃，大部分族人归降，加入炎-黄联盟。 当然，他们即使在炎-黄联盟内部，暂时也不被看作自己人，更多的是被当作奴隶，他们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叫做“黎民”。 诸苗其余的部落联盟也在随后的一个秋天被一一击溃，他们开始向更南边的穷山恶水逃窜。 中原大地，第一次统一起来。 当然，还不算真正的统一，黄帝并没有建立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并非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在与广成子交谈时，曾透露过他有这方面的念头。 但这个时期，还不太适合建立大一统的王朝。 他就连有熊氏之外三百里都管不到，拿锤子来建立统一王朝？ 只有等到生产力更为发达的时候，才有可能从部落联盟进化到王朝阶段。 广成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处大道显化之处，勾连世界之力，尝试炼制法宝。不，伪仙器。 偶尔黄帝找他的时候，他也会瞬息返回轩辕之丘，继续教导黄帝。 两天之后，也就是黄河世界的20年之后，炎-黄联盟基本消化了战争所得，将原本诸苗的地盘接受，将诸苗的人民并入炎-黄联盟的统治。 虽然大部分诸苗族裔都沦为奴隶，但也有人从中脱颖而出。 有一个蚩尤氏的贵女，沦为女奴后，诞下一子，此子天生聪敏，而且修炼天赋极佳，修炼蚩尤无名功法，20岁时就成为第三境。 他被黄帝任命为“当时”，“当时”是协助黄帝管理各部落公共事务的部宰，也就是风后曾经的职务，大致相当于现世古代封建王朝的宰相。 第202章 轩辕阴符经 在涿鹿之战后的24年，黄帝晋升第六境，照见自身神灵，圆满自足。 相对于第五境，第六境自然是一次升华，但远比第四境晋升第五境要容易。 而第六境和第七境之间，才是真正的天堑，按照现世的修行体系划分，第七境为步虚境，而步虚境和合道境又被华胥统称为“伪仙境”。 “我虽然看到了通往第七境的道路，但第一次感到绝望，”跪坐在广成子面前，刚刚晋升并巩固了境界的黄帝并没有预料中的意气风发，反而显得迷惘，“老师，坦白说，我觉得我永远也到不了第七境。” 广成子沉默片刻后开口：“晋升第六境，你的寿命差不多能有2000岁。2000年也无法晋升么？根据我的推测，晋升第七境的基本要求，是你建立一个统一的王朝，并且王朝统治人数达到5000万人以上，并且国富民强。” “这些基本条件，我相信我是有机会做到的，”黄帝说，“比如建立统一王朝，之前我觉得非常困难，但现在想想，我完全可以在统一天下以后，建章立制，将整个天下划分为数十个区域，设为州；每一个州由一名第四境或第五境的子孙或者大臣负责，称为州宰。每个州宰单独向我负责，各个地方因地制宜，大部分事务由州宰处置，不需我亲自处理。我定期对州宰的理事进行评估，不合格者去之，合格者给予赏赐……” 黄帝滔滔不绝，描绘了一番他心目中的政治制度，然后眼神黯淡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让我无法晋升第七境。而是，这条路是错的，后面已经走不通了。或者不仅仅这条路本身有问题，我也走错了。” 广成子淡淡地说：“哦？” 黄帝叹道，“现在想想，在第四境的时候，我过于急切了，虽然晋升了第五境，但是根基不稳，现在已经无法弥补。” 广成子道：“我知道。但是可以重修啊！站在你现在的高度，重来一次并不是太艰难。” “这条路本身就存在问题，就算重走一次，又如何？这20多年来，我仔细研究了蚩尤氏的功法，并且回过头来重新审视了神农本源经。我有了一些思路，如果我再自创一门功法，绝对会比黄帝道原经更适合我。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俗务缠身。虽然我已经分权下去，并且很多时候都让昌意之子高阳代我处理，但还是会有各种俗务缠着我，不得解脱，让我没法安下心来，重新去创造一门功法。” “而且我担心，一旦我散功重修，会立刻寿尽暴毙……” “不会。” “啊？”黄帝诧异地看着老师。 “我说，不会。有我护持你，你就算散功重修，也不会马上暴毙。而且我会助你一口气重新修到第四境，距离第五境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但是第四境和第五境之间的门槛，必须你自己跨过去。” 黄帝低下头来。 “那就只剩下一个困扰了……” 一年后。黄帝宣布，从此要闭关潜修，不理世事，有熊氏的族长将由昌意之子高阳继承。 高阳此时已经是110岁高龄，但作为第四境的修行者，他还有30多年可以活，如果在这期间他能突破到第五境，还能再活几百年。 而黄帝，不，这时应该叫他姬轩辕。 姬轩辕则悄然离开了轩辕之丘，辞别妻、子，带着少量的仆从，在广成子为他安排的一处山中潜修。 广成子神秘异常，如同以往一百多年里一样，时而出现，时而不见踪影，姬轩辕也已经习以为常。 姬轩辕还没有散功，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推演新的功法。 当初修行黄帝道原经时，他需要先突破到第二境，才能开始推算第二境的修炼方法；需要突破到第三境，才能开始推算第三境的修炼方法。 但是现在，他自身已经是第六境的高手，照见了自身神灵，自然高屋建瓴，花了几年，就推算出了直到第三境的修炼方法。 然后又花了十多年，才推算出修炼第四境的方法。 这时，止步第四境的高阳已经死去，史称“颛顼”。 青阳的曾孙，也就是颛顼的侄孙高辛成为新的有熊氏族长，并继续领导炎-黄联盟，后世称这一位为“帝喾”。 帝喾的第一任妻子是来自娵訾氏的女人，为他生下了长子挚；第二个妻子是来自有戎氏的女子，她为帝喾生下了契。 这个女人挺有意思，她说她和别的女子出去洗澡，看到一只三足金乌飞走，留下了一枚鸟蛋，她捡起来吞吃了以后就怀孕了，然后生了契。 这就有两种说法，一说其实是她在为自己的子女造势，为了体现契生而神圣；另一种说法，则是说她去外面游玩洗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与之野合怀孕生下了契。 至于帝喾相信哪种说法？反正契被远远地赶走了，到了西边去领导一个小部落，后来都没他啥事了。所以帝喾相信哪种说法呢，不言自明了吧。 帝喾后来又娶了个来自陈锋氏的女人，为他生下了放勋。 帝喾也仅仅止步第四境，他死后，先是挚继位，但是挚的修炼天赋比较差，一直没有修炼到第四境，仅仅是第三境的修为，没多久就死了。 挚死后，放勋接任了有熊氏族长的位置，直接跳过了契。 放勋后来又被人称作“帝尧”。 后世的史书把他描绘得神乎其神，说他“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 别的不说，至少他是修炼方面的天才。 刚继位时便是第四境，之后花了二十年时间，便成为第五境，这个时候他才70多岁，照这样算下去，他还能活几百年。 而在帝尧继位的同一年，姬轩辕散功，自创“轩辕阴符经”，在广成子的护持下，只花了不到10年就势如破竹地恢复到第四境巅峰，然后一举再次突破第五境。 帝尧晋升第五境的同一年，姬轩辕重修“轩辕阴符经”至第六境。 第203章 送上门来挨宰 “不错，不错，”广成子打量着跪坐在他面前的姬轩辕，“你气息沉稳，根基扎实，观你寿命，已达到3000岁以上，你这次重修，可谓走对了路。”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感觉自己知道该怎么走到第七境了，”姬轩辕笑了笑，“老师，你究竟是第几境啊？我始终没法看穿你的修为。是不是我成为第七境之后，才能接近你？” 广成子神色不变，其实心里骂了句你这孽徒，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的本体也才和你一样第六境，而且还不是苦修来的，没你扎实。 老子这具化身，在雏形神国之力的加持下，才勉强接近第七境，还不能算是完整的第七境战力。 “哦，等你第七境，为师再告诉你吧。” “在我寿尽之前，我一定能到第七境。”姬轩辕信心满满地说。 “对了，老师，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什么？” 姬轩辕毕竟不是笨蛋，以前在轩辕之丘时就有猜测，现在更是确信无疑，知道老师经常在外神神秘秘地办事，自己找他时，他才会瞬移回来。 “为师在炼制几件法宝，”广成子淡淡地说，“等炼制成功，我送你一件玩玩吧。” “哦，是什么品阶的法宝？”姬轩辕眼睛一亮，“从蚩尤氏的功法里面，我推演出一门神通，如果有第七阶的法宝在手，我在炼化之后，能凭借它短暂地进入第七境。虽然这样会对法宝有所损伤，也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提前体验第七境，对我的修行应当是有好处的。” 广成子也是心里一动。如果姬轩辕能短暂地突破到第七境，也就是步虚境，哪怕只是接近步虚境，那么在面对那头龙时，他也会是一个有用的战斗力…… 不过第七阶的法宝么……第五阶和第六阶的法宝，又叫通灵法宝。而第七阶的法宝，其实就跨入伪仙器阶层了。 要炼制伪仙器，并不那么容易……广成子此时的炼制，已经接近尾声，他在尝试同时炼制五件法宝，其中估计只有一两件能达到伪仙器阶。 其余应该都是通灵法宝阶。 要知道，这可是利用大道显化，勾连世界之力，消耗世界本源在炼器，只练出2件伪仙器，真的是亏大了。 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水平。 倒不是熟练度的关系，其实他现在炼器的熟练度已经非常高了，他在华胥设置的虚拟实境中练习了无数次，早就熟能生巧。 只是自己的实力有限，如果广成子这具化身真的有步虚境，或许他能将炼制出的法宝全部控制在伪仙器级别。 但广成子只是在世界之力的加成下，才勉强接近步虚境。 看似差得不多，但这半步就是天堑。 至于为什么不多炼制一些……以为世界本源之力不要钱的么？ 借助大道显化炼器，那消耗的世界本源，对整个雏形神国未来的潜力都会有影响。 同时炼制五件法宝，凌攀已经非常心疼了，怎么可能炼制更多。 至于伪仙器、仙器，若不是这次要对付恶龙，凌攀才不会急着去追求这个呢。 等晋升仙位了，随手摘星炼制即可。 那些都是无主的资源。 何苦消耗自己的雏形神国！ 凌攀已经很清楚，雏形神国晋升为神国，将带动他自己晋升伪仙境。 而他自己未来的修炼，包括晋升仙位以后的道路，都和自身神国、或者换个说法，和自己的福地息息相关。 现在涸泽而渔，是消耗自己未来的潜力。 凌攀不会如此不智。 雏形神国中。 广成子的身影伫立在大道显化旁边，伸出手，按住那如同一颗巨石般的大道显化。 其上花纹流转，玄奥异常，但广成子并没有分神去看。 若是去仔细观看，或许能从中悟到一些什么，但更大的可能是走上歧路，甚至走火入魔。 他对大道显化的理解、解析和炼化，已经到了他当前境界的极限，所以不敢再多看一眼，以免陷入误区。 他只是闭着眼，感受着大道显化之力的不断变化，将其中自己能控制、能解析、能掌握的那一小部分，按照心意去沟通，沟通这大道显化背后所连通的世界本源之力，让世界之力按照他的心意去生成法宝。 这个过程，是自涿鹿之战之后开始，已经持续了雏形神国里的百年之久，但法宝还只是一个雏形，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出世。 雏形神国百年，外界又过了10天。 这一天，凌攀的一个备用手机铃声第一次响起。 这是这个号码第一次被拨通。 凌攀玩味地看着号码，“哟，送上门来挨宰了。” 过了一会他才接起：“喂，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开口，却是沈呙的声音，惟妙惟肖。 听筒里响起李峯荻亲王疲惫的声音：“阵眼所需的灵材全部准备好了，法宝大部分弄到了，少部分还需要继续和对方扯皮，反正都是些利益相关的东西。有那么一两件，正常手段估计是弄不到了，除非我们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如果换另外两件法宝，不知广成子前辈能否接受？” “另外，阵法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广成子前辈何时有空，来看一看，指点一下。” 沈呙的声音笑着说：“挺好，你们都辛苦了。少的是哪两样？你先告诉我，我去问问家师。阵法的话，家师暂时不方便从福地出来，明天我去看看吧。不过我对阵法也不精，我看完还要去问问家师，再给你们反馈。” 李峯荻无奈地说：“也只能这样了。缺少的两样法宝，分别是狼王枪，和犀王盾，倒不是最珍贵的法宝，其品阶不算太高。掌握在一个小门派丹溪派手中，他们怎么也不肯拿出来，也不接受交易，说是他们门派传承的象征，除非他们人死绝了，否则这两件法宝绝不会流落在外。沈朋友你看看……” 凌攀稍稍琢磨，这两样法宝听名字就不算什么高档东西，估计也不可能蕴藏规则，品阶不高的话，那就是肯定不是通灵法宝。也只有通灵法宝以上，才有可能蕴藏规则。 但他也不能太轻易地开这个口子，以免对方懈怠，因此含糊地说：“我先请示过家师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让家师赐下两件法宝代替。” 第204章 凌攀修炼 与李峯荻敲定了时间和见面地点后，凌攀挂掉电话。 雏形神国里，他的天道化身鸿钧（广成子）仍在炼器，那五件法宝还需一些时日才能面世。 “那头龙什么时候会破封而出？”他问道。 华胥含糊其辞：“七八天，十几天，都有可能。” “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凌攀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不过还好，应该能赶得及让伪仙器出世。” “赶得及，赶得及，”电子合成音道，“再有个五六天，雏形神国里五六十年，伪仙器差不多就能出世了。” “那就好。” “管理员，你真的不打算修炼一下轩辕阴符经，再练习一下法术、神通？” “这不好吧，”凌攀感到很为难，“我那个化身毕竟是天道化身，而且又是姬轩辕的老师，老师去学习学生的功法……面子上过不去啊！” “你要命还是要面子啊，”电子合成音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不过我说的不是你那天道化身。那具化身不适宜修炼轩辕阴符经，修炼了反而会削弱实力。” 凌攀皱了皱眉，“你是说让我自己修炼轩辕阴符经？可这门功法虽然比黄帝道原经，神农本源经，蚩尤无名功要优秀许多，但和现世的这些传承功法也就是在伯仲之间吧，我何必修炼它。如果影响了我未来的道路，那就得不偿失了。” 华胥的电子合成音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为了短时间内增强实力，你只能修炼这个了吧。这门功法毕竟你非常熟悉，比现世那些门派的传承更适合你。如果你担心影响你未来道路，大不了散功重修，毕竟你的根基是在雏形福地，你说呢。” “有道理，”凌攀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换词了，不用‘雏形神国’，而用‘雏形福地’了。” “这两者本就有相似的含义，之前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才用的‘雏形神国’。现在既然你已经接触到了福地的概念，那么用‘雏形福地’其实更贴切。” 凌攀忍不住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那些修行者说，一般的福地只有几千亩大小，最多一万亩。我这福地的面积都有几十万倍了，还是雏形福地？” 电子合成音按理是没有感情色彩的，不过华胥说的话却似带着浓浓的不屑：“他们那也算福地？充其量是福地碎片而已。至于你的这福地，确实只是雏形福地。真正的福地，根据我们的推算，要地仙位阶才能生成。其具备相对完整的规则，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可以容纳下真正的行星。” 凌攀为之咋舌，也悠然神往，“而我现在连伪仙境界都不到，你就希望我将雏形福地晋升为真正的福地？怪不得成功的机会那么低。福地能容纳行星，那更高级的福地呢？” “更高级的叫做洞天，能容纳下恒星系了，拥有非常完备的规则，根据推测，需要天仙境界才能拥有，管理员你就别好高骛远了。现在的你，相对于天仙来说，连一个细菌都算不上。” “太伤人了。” “实话总是伤人的，”华胥道，“你的雏形福地有深厚的底蕴，所以才有一线机会提前晋升。” “但是晋升失败，就只有等我到了地仙位阶才能再想办法了，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 凌攀思考良久，道：“那我还是抓紧时间修炼轩辕阴符经，再好好练习神通、法术，这样降服那头龙的可能性才会大一点。只有降服了那头龙，才有机会让雏形福地晋升。否则要撞那万分之一的几率，我可没有彩票运。” “是这理。” 凌攀便不再耽搁，招来那名为“沈呙”的身外化身，一起进入雏形福地中修炼。 他本身相当于神灵境界，修行起来速度飞快，一日千里。 三天筑基，一个月温养，一年神通，五年金丹。 等十年过去，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只是暂时压制着还没有突破，他打算等修炼几门神通法术，再以相对完美的姿态晋升。 在金丹晋升神灵境的过程中，能照见自身神灵，对已掌握的神通和法术都有极大的拔高，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回到现世，凌攀操控化身沈呙给亲王李峯荻打了个电话：“我这就出发。” “好。” 昨天已经约定了时间地点，所以双方都没有啰嗦，言简意赅。 沈呙鬼魅般地出门，躲过所有的摄像头，来到一处繁华闹市，才叫了辆的士，直奔亲王府。 到了亲王府，李峯荻和霍光绚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若说沈呙第一次来亲王府时，李峯荻还有几分矜持，不愿降阶相迎。 那么在得知沈呙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老师之后，李峯荻已经放下了矜持。 简单地寒暄后，霍光绚说，“几位同道已经提前出发，现在应该到了那一处地下基地。沈朋友，我们这就动身吧？” “可！” 李峯荻领着他们来到亲王府那宽大的后院，还没走近就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和螺旋桨高速旋转的破空声。 沈呙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一架小型直升机的形象。 果然，转过一个弯，便看到空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处于随时可以起飞的状态。 三人快速登机，驾驶员的中年穿着皇家御林军空军部队的制服，与皇家空军的制服不一样，御林军是直属皇室的武装力量，算是私兵，内阁都无法动用。 李峯荻对着驾驶舱的钢化玻璃板敲了敲，驾驶员便拉起操控杆，顺利地起飞。 一路上，噪音太大，三人都没怎么交谈。虽然可以传音入密，但没必要，也不礼貌。 直升机爬升一阵后就放平，在低空飞行，掠过京城的高楼大厦，飞向北郊。 出城以后，又飞了好一阵，才在一座名为“栖霞山”的山脚下开始下降。 “这里以前是直属皇室内府的农庄，在无血革命后闲置了一段时间，然后便改造成军事基地，之后又经过了几次改造，现在是我们大唐最牢固、最现代化的地下军事基地之一，原本设计的主要用途是发生核战争后，将皇室和内阁成员转移到这里设立新的指挥中心。”李峯荻做着简明扼要的介绍。 第205章 rc-31地下军事基地 无血革命是近代事件，直接导致了大唐的政体变为君主立宪制。掐指一算，这军事基地也有百年历史了。 作为核战争时期的指挥中心，可想而知这里的防御有多么坚固，物资储备多么丰富。 直升机稳稳地降落，李峯荻亲王率先跳下，霍光绚和沈呙紧跟着跳下。 “这边走，”李峯荻领着他们离开小型停机坪，来到一处升降梯，“从这里可以直接下去。” 升降梯前，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向他们敬礼，显然是事先打过招呼的，他们并没有多问。 李峯荻将手掌按在触显上，然后弯下腰，说道：“我是李峯荻。” “指纹验证通过，声波验证通过，dna验证通过。” 然后一道蓝幽幽的光芒扫过他的眼睛，电子音响起：“虹膜验证通过，李峯荻亲王，您可以进入rc-31基地。请勿进入无权限通行的区域，不要携带违禁品……” 李峯荻显然没当一回事，“来吧。” 升降梯的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门自动关上，缓缓下降。 当周围变得黑暗时，升降梯里的应急灯自动打开，柔和的光线洒下。 “我们要去的其实不是rc-31基地，而是其附属的一个区域，就连rc-31基地的工作人员，也很少有知道这个区域的。这是专门为了存放丁王鼎而建设的一个区域，”李峯荻继续介绍，“在这个区域内，大部分武器都是对着内部，还有大量超凡侧的阵法、攻击型法器，就是为了防止那头龙哪天破封而出。” 沈呙随口问了句，具体有哪些武器，李峯荻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估计其中有不少机密吧。 很快，升降梯下降到一个巨大空间的内部，周围出现了照明光，升降梯里的应急灯自动熄灭。 沈呙仔细打量，发现这个基地内部基本都是金属结构，不知是普通的不锈钢还是钛合金钢，总之可想而知其造价是非常高昂的，防御力也是非常强大的。 相信，就算在伪仙境的老龙面前……也是统统没用的。 升降梯终于下降到最底端，门向两侧打开。 三人踏出升降梯，迎接他们的是上次同去福地的李茹珺、法智和尚、董珊瑚。 还有几位也是参加过上次会议的，目前修行界的中流砥柱。他们和沈呙在会议上见过，但是不算熟悉。 大家自然是一团和气，互相招呼，李峯荻把沈呙镇重其事地介绍给那几位，那几位清楚沈呙有一位能腾云驾雾、疑似金丹以上境界的长辈，师门还掌握着一个大得可怕的福地，对沈呙都非常客气。 且不说他们还想将来去福地里修炼。 只说沈呙自身的修为，当世唯七的温养境，就足够让他们尊重了。 寒暄招呼完毕，李峯荻说，“沈朋友，我们先忙完正事吧，请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布置的阵法。” “请。”沈呙微笑道，一行人跟着李峯荻往基地深处走去。 沿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看制服全部是御林军，也就是皇室的私军。 沈呙将神识扩张到最大范围，不停地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可想而知那些金属墙壁背后，隐藏着怎样可怕的武器。 途中经过了几道门，都是李峯荻刷开的，每次都需要验证指纹、声波、dna和虹膜，非常严格。 沈呙暗暗记忆着方向。 终于，在又一次刷开门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场地，总面积大约有六个足球场大小，也就是六十多亩、七十亩地左右。天花板有四五层楼高，四周露出许多炮管、导弹发射架、自走火箭弹、反坦克导弹等，阴森森的武器让人魄为之夺。 场地的正中央，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下，是丁王鼎。 其高约1米6，口长1米4、宽1米，重达一吨半，是现存最早、最大的青铜鼎。 当然，这只是对外宣传。 事实上，这是一件法宝，至少是通灵级别的法宝，更大的可能是伪仙器级别。 而且是非常罕见的自带一个小空间的法宝，能将一头伪仙境的龙封印在内。 沈呙对此非常确定，丁王鼎上流转的灵气波动十分强烈，他不可能认错。 再低头看，他细细感应，在丁王鼎周围，已经布下了一个大阵，地面在一些关键节点放置着一件件的法宝、一件件灵材充作阵眼。 阵法的作用是禁锢和牵引，要在那头龙出现的瞬间将起禁锢住，避免其立刻挪移走。 然后要立刻将其牵引至雏形福地中去。 当然，后面这个功能，只是用来做幌子的。 实际上只要沈呙本人在这里，就能将那头龙送入雏形福地。 沈呙装模作样，这里走两步，那里看两眼。 时而停步掐指计算，时而蹙眉，时而微微颔首。 其余人的心情根据他的表演而不断跌宕起伏。 终于，沈呙回到原地，对李峯荻说：“这个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功能没有问题。” 李峯荻明显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我很担心哪里出错，又担心阵法还没布置好那头龙就破封而出。” 他试探着问：“尊师广成子道长是否说过，那头龙将会在什么时候破封而出？” “家师说，就在这几天了吧，”沈呙看了一眼李茹珺，“李道友的师门不是有件宝物可以预测那头龙的动向么？” 李茹珺从包里掏出那个阵盘似的法宝，其指针已经到了红色区域。 “从这里看的话，那头龙确实已经差不多挣开封印了。”李茹珺担忧地说。 “那我们就要做好准备了，这几天，干脆所有参与行动的道友都在这里集合，不要出去了，随时待命。”沈呙提议道。 “甚好，我会通知大家的，”李峯荻说，“那两件缺失的法宝，狼王枪、犀王盾，究竟该怎么办？” “家师说，他会拿出两件法宝来替代，只是那两件法宝也是我们师门珍藏，非常珍贵……” 李峯荻豪爽地说，“我们会给予补偿。” 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能拿来？” “家师随时能通过福地将那两件法宝送到我手上。”沈呙一不小心又装了个哔。 一群人都露出艳羡的表情。 第206章 轩辕剑和盘古开天斧 凌攀打算“借”出来充当阵眼的法宝，自然是他正在炼制的通灵法宝。 反正等到老龙现身，他就会将那头龙和那些法宝全部收入雏形福地，不可能遗失。 但是对外确实宣称“消耗掉了”，还可以找李峯荻要补偿。 这么欺负李峯荻，凌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操控沈呙笑着说：“家师准备拿两件通灵法宝来做阵眼。” 这个词在现世也是同样的含义，代指第五阶、第六阶的法宝。 众皆哗然，纷纷为沈呙老师的大手笔而惊叹。 李峯荻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通灵法宝？这让他怎么赔偿得起呢。他答应赔偿的时候，可没想过对方会拿出通灵法宝来。 他们这些古老传承自然也是有通灵法宝的，比如千鲸海代代相传的“惑神铃”“量天尺”“荡魔剑”，都是通灵法宝。 皇室也保存着几件通灵法宝。 但在灵气枯竭的这两千多年里，这三件通灵法宝早已失去灵性，跌落阶层，甚至无法正常催动；就算要勉强催动，也不是他们这些筑基境、温养境的小修士能催动的。第五阶、第六阶的法宝，不是神通境修士的话，那就只能拿命去催动了。 所以对他们而言，这些通灵法宝只代表门派的荣耀，代表传承，同时材料也不错，论起实实在在的功效，还不如一件灵性未失的第三阶、第四阶法宝。 但沈呙那位神秘老师拿出来的，肯定就不是这种失去了灵性、跌落了阶层的通灵法宝吧？ 肯定是能正常催动，甚至是新炼制不久的通灵法宝。 这就太贵重了。 就算拿出几百亿，想买这种极品法宝也是买不到的。 可要说赔偿几百亿给沈呙的老师？ 李峯荻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皇室也不是冤大头。 沈呙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问了几个关于阵法细节的问题，然后说：“我在外面没什么要办的事，今天就可以搬进这基地住下。” 其余修行者，有的表示还要出去安排一些事，甚至直言不讳要“安排后事”，也有的说已经没有牵挂，可以从现在就住在这里等待老龙破封了。 李峯荻自然去一一安排。 要回去办事的，他要安排专车、专机接送。 住在这里的，要安排住处、用餐。 霍光绚也自告奋勇留下来，董珊瑚也一样。李茹珺却是说要出去安排一下，解决一些旧事。 沈呙被安排进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单间，应该是高级军官宿舍，空间不大，但该有的应有尽有。 除了不能连通外网，不能点外卖，别的方面比宅在家里还舒服，没什么可抱怨的。 到了晚上，不时有修行者过来串门，跟沈呙套近乎。 还有人神秘兮兮地问：“你们门派占据的福地真的有几百万平方公里那么大？灵气真的充足得仿佛泡在灵气里洗澡？能不能到你们的福地里去修炼？” 前面几个问题还好说。 最后一个问题……到咱家的福地去修炼？沈呙稍一琢磨就能明白，这肯定是李峯荻等想出来的主意，用来骗那些修行者拿出门派里珍藏的法宝。 “有是事。”沈呙选择不揭穿。 到时候安排一下，让这些人去福地修炼一段时间，并不是难事。 接下来就是日常琐事，不提。 …… 雏形福地里，凌攀的本体不断地练习神通、法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化身鸿钧则在日夜不停地炼制法宝。 姬轩辕倒是没有继续修炼，他还有数千年的寿命，磨刀不误砍柴工，比起匆匆忙忙地修炼，不如先理清思路，推演清楚前面的道路，因此他这段时间一直闭关，思考第六境的修炼方法，以及怎样晋级到第七境。 偶尔他会与广成子（鸿钧）交流，谈到他的灵感，谈到他的进展，也谈到他的困惑，谈到修炼中的疑难。 广成子还是用老方法，很少直接给他答案，但是会给他提供一些思路。 时光如白驹过隙。 雏形福地里，匆匆又是数十年。 这一日，所有第二境以上的修行者、巫和妖，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在南边，似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机正要迸发。 “是你么？老师。”姬轩辕眺望南边，喃喃自语。 “是有异宝要出世了？”尧帝走出燕居，目光闪烁地看向南边，久久没有动弹。 十二巫部，各个大妖，都看着南方，猜测着那边发生了什么。 大妖们更是想起，那是传说中大道显化的方位。 虽然圣人盘古曾经施法，将那一处大道显化隔离开来，无法找到。 但一些性格急躁的大妖还是立刻动身，向南边奔行或飞行，要去一探究竟。 过了几个时辰，那股气机终于迸发出来，形成了十分强烈的波动，波动持续得非常短暂，很快就隐没，似有人出手干预。 那些南下的大妖转悠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只能怏怏而返。 大道显化所处的小岛上，广成子（鸿钧）审视着自己面前载沉载浮的五件法宝。 一件是剑形，呈金黄色。 造型优美大气，充满神圣之感。 细看时，剑身一面绘制着日月星辰，另一面浮现着山川草木。这并非手绘，而是炼制这件法宝时，因为其性质，而自动浮现的。 而它的品阶……是第七阶，伪仙器。 “我准备把你借给我的弟子姬轩辕……”广成子沉吟片刻后说，“就叫你轩辕剑吧。” 还有一件，是一柄斧头，或者更准确地描述，一柄单手斧。 其造型古拙，看上去甚至像是在一根随意剁下来的粗树枝上，绑了一个石头打磨的斧头。 一件典型的粗糙的手工制品。 就和那些原始部落的石斧差不多。 但是斧头上充满肃杀之气，虽然没有锋利的斧刃，但无论谁看到这柄石斧，都会毫不怀疑，它能轻易地切割开世界上的一切金属，劈开金丹修行者的脑袋就和劈豆腐一样轻松。 其赫然也是一件第七阶的法宝，伪仙器。 而且在广成子的感应中，它的位阶已经非常接近于第八阶。 “这件伪仙器级别的法宝要由我的本体亲自操持……我的本体在这个雏形福地里，被认为是开天辟地的盘古。那这件伪仙器，就叫盘古开天斧吧！” 第207章 天地将面临大劫! 至于其余3件法宝，都是第六阶的通灵法宝，蕴藏一丝规则之力。 不过都是雏形福地本身就具备的规则。 这三件通灵法宝是凌攀打算炼制出来交给三灵族使用的，因此在炼制的时候也刻意考虑了要怎样设计才能使之配合三灵族，发挥出三灵族最大的战斗力。 一件法宝是个小巧美丽的头冠，为朱雀一族设计，能强化火焰领域的法术和神通。 一件法宝是一面龟甲造型的盾牌，可以给玄武一族放置在背上，增强防御力，是水属性的法宝，能强化水领域的法术和神通。 还有一件是面具造型，设计初衷是戴在白虎一族的脸上，可以强化金领域的法术和神通。 想了想，广成子将那盾牌造型法宝和面具造型法宝拿在手中，心念一动，法宝便消失了。 …… 现世。凌攀的分身沈呙手中多出一面盾牌造型通灵法宝，和一件面具造型通灵法宝。 这两件第六阶的法宝，散发着淡淡的威压，瞬间就引起了基地里其余修行者的注意。 很快，李峯荻亲王就在门口，笃笃笃地敲起了门。 “门没关，请进。”沈呙道。 李峯荻便推门进来，只看了一眼，眼神便直了。 “这是……”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这是家师赐下的通灵法宝。” 李峯荻走近几步，犹豫着伸出手：“可以么？” 沈呙便将法宝递给他，笑道：“想看就看吧。我还怕你贪污了不成！” 李峯荻讪讪地笑了笑。 将法宝抓在手中，输入法力，细细感应。 “这不仅仅是通灵法宝，这是距离伪仙器只差一线的通灵法宝！”李峯荻小心谨慎的样子，似乎生怕这两件法宝在他手中有所损坏。 不过他倒是多虑了。 他哪怕用尽全力，也没法伤着这两件法宝一丝一毫。 他毕竟只是第二境的修行者，他若想摧毁这两件法宝，通灵法宝自发的反击就能杀死他。 “这在家师的收藏中，也算是珍品了，”沈呙道，“用来充当阵眼很合适。” 李峯荻苦笑道：“这要是毁损了，我可赔偿不起。” 第六阶的通灵法宝……把皇室的金库全部拿出来都不够赔的。 “且先把眼前的危机渡过吧。”沈呙道。 “没错。” …… 雏形福地里，广成子背负双手，站在一段高耸陡峭的山崖边，脚下是白云缭绕，枯藤蔓延。 他的目光眺望东方，红日缓缓上升，霞光万丈。 良久，他开口：“徒儿，你可知，天地将面临大劫？” 背负着轩辕剑的姬轩辕不解地问：“老师，虽然你功参造化，但对天地大劫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而且时间不会太久了，也就这几十年了。” 姬轩辕紧紧皱眉：“是什么样的大劫？该怎样安全度过？” “大劫是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能告诉你的是，不太可能安全度过。徒儿，为师交给你一项任务。”广成子道。 姬轩辕恭敬地说：“老师，您请讲。” “你去联络各大部落，所有第四境以上的人，要把他们组织起来，一起应对天地大劫。” 姬轩辕犹豫着：“第四境，面对天地大劫会有用么？” 广成子轻叹一声：“希望有用吧。” “可是第四境的人，应该不会多，”姬轩辕道，“炎-黄部落联盟里，应该有数位第四境。但目前应该只有一名第五境。其余的部落，第四境也是寥寥。” 顿了顿，他又说：“十二巫族部落，倒是有一些第四境的。据说我那位曾曾孙雄才大略，已经让十二巫部落全部加入了炎-黄联盟。十二巫部落的族人，只要成年，就是相当于第三境。其中一些佼佼者，可能会相当于第四境。” 广成子道；“据说是这样。你去将他们全部组织起来，需要的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必须用血肉之躯去应对大劫。” “遵命。”姬轩辕足下生云，驾云而去。 广成子眺望了一阵朝霞，突然身影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扶桑木上。 帝俊死后，它的子女们没有人能继承它的遗产，王庭已经名存实亡。 但是那十只三足金乌仍然生存在扶桑木上。王庭不再，扶桑木却还是金乌一族的领地。 它们没有一只达到了帝俊的高度，能力最强的只相当于第五境的修行者，还有几只相当于第四境，比它们的父辈差得太远。 帝俊那一辈的三足金乌，在成年以后全部都是第六境。 广成子的突然现身，让正在休息的几只三足金乌大吃一惊。 认清来人后，它们恭敬地招呼：“鸿钧圣人。” 它们都是见识过圣人威势的，它们那强大的父亲在这位圣人面前脆弱如婴儿，给它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广成子（鸿钧）也不与它们客套，淡淡地开口：“你们的王庭虽然名存实亡了，但还有一些忠于你们的大妖。我要你们兄弟姐妹，以及所有听命于你们的大妖，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全部听我号令，向一个入侵者发动攻击。” 三足金乌们很想问，入侵者到底是谁，可是没谁敢在圣人面前开口。 敢和圣人交涉，甚至稍微讨价还价的陆压，今日并不在。 它们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谨遵圣人法旨。” 广成子的身影消失。 几只三足金乌面面相觑，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圣人乃大能，在它们心目中，哪怕强如父亲，只要圣人一个手指头，父亲也会生不如死。 究竟是哪里来的入侵者，让圣人也不能轻易拿下，还需要它们的帮忙？ …… 相似的一幕幕，一再地发生。 各种强大的妖族，都得到了鸿钧圣人的邀约。 乃至穷奇、梼杌等凶名远播的妖族，都接到了鸿钧圣人的法旨，要求其在未来的某一天，按照约定出手。 它们有的心怀疑虑，有的甚至动了歪心思，觉得圣人不过如此，打个架还要叫帮手。 凌攀知道自己操控鸿钧的这一些举动，会让某些不太安分的强大妖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没关系，等到降服那头龙，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不听话的家伙重新做妖。 第208章 炮灰总是多多益善 将强大的妖族全部走访一遍后，便轮到了三灵族中的玄武，白虎。 鸿钧圣人也不和它们客气，要求它们在约定的时间全力出手，并承诺会借给它们强力的法宝。 最后，广成子来到世界上仅剩的两只朱雀面前。 当初凌攀在投放超凡生物时，最强大的超凡生物就是三灵族和三足金乌等。 它们的种族，个体稀少，繁衍困难。 但是能力强大，一旦成年，就有着接近第六境的战斗力。 而当初的帝俊、小红等，在获得了凌攀赐下的“万物素灵经”后，虽然没能修行成功，但也通过对“万物素灵经”的揣摩，强化了它们各自的超凡能力，使得战斗力开始接近第七境。 但是现在广成子（鸿钧）面前的两只朱雀，还没有成年。 广成子感应着它们体内的能量波动，轻叹一声。 还只有第五境的战斗力，不到第六境。 但他还是说明了来意。 听他说完，两只朱雀都陷入沉默。 良久，其中一只开口：“鸿钧圣人，我们并非不愿为你战斗，我们的使命就是维系世界的平衡，我们也愿意为之而战斗。” 另一只接过话：“但是我们还没有诞下后代，一旦我们身死，朱雀一族就要从天地间消亡了。我们不怕死，但害怕种族消亡。” 广成子（鸿钧）道：“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如果你们战死，我会让圣人盘古再次创造朱雀一族。你们的传承不会断绝。” “既然这样，”两只朱雀互望一眼，“那我们答应了。需要我们战斗的时候，鸿钧圣人你只需一声召唤，我们就会立刻赶到。” 广成子（鸿钧）满意地点头，一扬手，一只小巧而美丽的头冠落在那头雄朱雀的头顶：“这个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能帮助你们发挥更强的战斗力。” 感受到小小头冠中，比自己体内的能量更为强大的波动，雄朱雀流露出一丝激动，它自然清楚这东西有多么贵重。 “多谢圣人赠宝！” “无需客气。三灵族要守护天地间的平衡，这些年你们做了许多事，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劳苦功高，我也得有所表示。” 和朱雀辞别后，广成子（鸿钧）挪移回到山崖上，目光远眺，宛如一块岩石。 …… 姬轩辕将轩辕剑插回剑鞘，对面华歆部落的第四境勇士尹尚仍然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犹带着一丝怀疑：“你真是黄帝？虽然你很强大，你的宝物也非常强大，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姬轩辕平静地说：“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我的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除了我，全天下又有谁能修行到这种境界？总之，这是我与你的约定。当我召唤时，你必须全力出手，协助我一起抵抗天地大劫。” “可是你根本就没说，究竟是什么天地大劫。”尹尚皱眉说。 “你会知道的。”姬轩辕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走出屋子，他驾起祥云，仔细感应了一会，向着下一个第四境修行者飞去…… 他也是有私心的，有熊氏本部的第四境他一个都没去叫。 之前听了老师的话，他有预感，这一次，将会血流成河，被他叫来的第四境，恐怕只能算是炮灰，没几个能活下来。 他要保证，不管发生了什么，有熊氏都有继续弹压天下的实力。 要流血牺牲，就让别的部落去流血牺牲吧！ 不能说姬轩辕自私。 这是人之常情。 作为王者，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 现世，沈呙找到李峯荻亲王，开门见山地说：“师尊传话给我，说那头龙已经差不多破开封印了，就在这两天，随时可能出现。” 李峯荻神色严肃：“李茹珺也给了我类似的反馈，看来确实到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做？”沈呙问道。 李峯荻显得胸有成竹：“我们早有预案，这几天大家分成两班，轮流守在丁王鼎附近，任何时候，只要那头龙一冒头，我们就能立刻采取行动，启动阵法。”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力量未免分散了一点，”沈呙直言道，“只有一半的人，未必能将阵法的威力保持在最大。而其他人赶过去都需要时间，但我们最缺的，恰恰是时间。给那头龙一分钟的时间，就足够它脱困而出，乃至摧毁一个城市了。” “那怎么办，”李峯荻也很无奈，“总不能大家全都守在那里，不休息吧？人总得吃喝拉撒睡，对不对。修行者也是人，我们还没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沈呙笑了笑：“我只是提出一点看法。当然，最终还是要由你定夺。” “我也定夺不了，”李峯荻说，“除非，尊师广成子道长能精确地判断那头龙出现的时间。” 沈呙摇摇头：“这世上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分成两班。” 沈呙耸耸肩，没再说话。 他又给不出解决办法，再说下去就变成抬杠了。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天24小时守在丁王鼎附近，直到那头龙出现。我会建议别的修行者也那样做。” “要睡觉，就在丁王鼎旁边往地上一躺。” “吃喝都由人送过来。” “另外可以在丁王鼎旁边弄一个移动式便捷厕所。” 李峯荻想了想：“我可以劝说别的修行者也这么做，但不能强制。坦白说，修行者平时都有高高在上的心态，你让人家这么委屈，许多人会不乐意。” 话说到这也就够了。 李峯荻马上行动起来，安排人送餐送水，搭建移动式便捷厕所，劝说修行者们坚守岗位。 沈呙则默默地来到丁王鼎旁边，找了块空地坐下，闭目打坐。 他要确保，在龙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靠近过去，趁着阵法发动、将龙短暂困住的时候，将那头龙牵引到雏形福地中去。 那毕竟是一头伪仙境的超凡生物，而自己这具化身只是相当于温养境，沈呙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易做到。 所以，他要李峯荻劝说别的修行者也过来。 其实就是希望能有更多人去吸引龙的注意力，充当炮灰。 炮灰总是多多益善。 第209章 山林里的赤 虽然现世里，距离那头龙破封而出也就这么一两天功夫了。 但是在雏形福地里，还有一二十年的功夫。 足够做不少事情。 凌攀的本尊在不断修炼，争取在大劫来临前接近乃至突破到第六境，神灵境，照见自身神灵，从此圆满自足。 当然，也要抓紧时间，练习神通、法术，强化自己的战斗力。 …… 南边，大江以南，无尽丛林中。 这里栖息着各种毒虫猛兽，并非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此前这里一直是人类的禁区，就算是强悍、生存和适应能力都非常突出的诸苗部，即使是强大的十二巫部落，也不敢深入到这边来，只敢在大江以北活动。 直到那一年，炎-黄联军渡过大河，扫荡了大河以南、大江以北的地方。 不想枉自送命、又不愿意屈从于炎-黄联盟的诸苗部，开始出现逃亡，一些人划着简易的木筏逃到大江以南，在这边挣扎求存。 当然，这么一点逃难的人群，根本不足以对自然造成任何改变。 他们悄无声息地被丛林吞没，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只有偶尔一点足迹、一点火光、一点余烬、一点手工打磨的物品，显示着他们的存在。 赤就是在大江以南生活的一员。 他不记得自己今年多大了，但是爹有一次看着他叹气，说如果还在原来的部落里生存，他已经可以娶亲了。 赤虽然不懂，但也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更会在某些时候，焦躁难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些技巧，夜深人静时会劳乏一番。 听到爹说到这个话题，赤立刻口干舌燥，说道：“你现在也给可以给我找个女人。我想女人了。” 他爹摇摇头，戏谑地在他后脑勺敲了一记：“你看看周围，行走三天之内的距离，哪里有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女人？” 想了想，他爹又说：“起码也得等奏家里的二丫长大，再过七八年，那丫头应该就能来天葵，可以嫁人了。如果那丫头能活着长大，如果爹能活到那时候，就去帮你说合。” 赤一阵黯然。 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太难了。 赤出生在这里。据说是爷爷在很多年前，为了逃难，带着一家人从大江以北，来到了这片山林里定居。 原本他们家有七口人，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是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前几年，二哥被毒蛇咬伤，没多久就死了。 接下来的冬天，娘病死了。 去年，最小的妹妹也病死了。 现在只剩下赤和爹相依为命。 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娶妻，生子。 看看爹，爹应该才三十多岁，但是须发皆白，身材佝偻，喘气时像是一个大风箱，眼看没几年可活了。 赤很清楚，这就是他的未来。 虽然他不想自己变成这样，但仔细想想，似乎他也无可奈何。 这天，爹的腿痛发作了，赤一个人进山里打猎。 他背着爷爷传下来的弓，据说这弓是一个名叫“蚩尤”的部落里的匠人制作的，有着神奇的作用。 赤觉得这是真的。 因为有时他把弓放在身边睡觉，在梦里能听到弓在对他说话。 用这把弓射杀动物，不需要拉满，他也从来不敢拉满，拉满而射箭，射出的箭威力能洞穿岩石，而人会大病一场。 平时只要轻轻一箭，不管多大的野兽都能射杀。 那怕是最皮糙肉厚的野猪，高大威猛的大虎，也能一箭射死。 如果没有这把弓，赤和他爹早死过十回了。 但是这把弓需要一种特殊的箭，才能发挥作用。 这种箭，赤和他爹都不会做。 他们自己制作出来的箭，都没法激活这把弓的特殊能力。 射出去歪歪斜斜的，不但难以命中，更是难以穿透厚物，只能射杀一些小动物。 而原本带出来的箭，有的遗失了，有的损坏了，现在只剩下3支勉强能用，赤平时使用都非常珍惜。 今天他带上了两支那种特殊的箭，以及十多支他和父亲削制的普通箭，想要赶在下雪之前，打一些大型动物，储存一些肉类过冬。 他灵活的步伐在山林间跳跃，按照经验，小心地避开大型食肉猛兽的足迹，寻找着鹿等温顺动物的踪迹。 但是不知为何，平时很常见的动物，今天却难以见到。 走了许久，他竟然连一只兔子都没看见，林间甚至连鸟儿都没有一只。 寂静的森林，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渐渐地越走越远，偏离了他平时的狩猎范围。 赤光着脚走在落叶上，足底和枯叶、黑泥摩擦，发出非常轻微的沙沙响声。 他感到非常压抑。 胸口似乎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以前经历过的，雷暴天气之前的憋闷。 空气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赤抬起手，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该回去了。”在一株大树下休息时，赤不安地想道。 但是他还没有收获。 如果不能猎取足够的肉食，他和爹就无法平安度过接下来的冬天。 要么现在冒险。 要么冒着冬天饿死的危险。 仔细权衡，或许现在应该冒险再走远一点。 赤打定主意，拿起弓，踏出几步。 突然，前方的山坡上，一道光芒直冲天际，光芒耀眼，赤只盯着看了一秒钟，就不得不移开目光，感觉就像盯着太阳一样眼睛刺痛。 直到他感觉那道光芒变得微弱，才重新看过去。 那道强烈的光芒变成一团柔和的光晕，笼罩着那一片山头。 很快，那片山头上方雷电交加，说来也怪，别的地方却是晴朗无云。 赤想起了许多的传说。 那里定是有异宝出世！ 如果去捡到异宝，可以拿到大江对岸，找人去交换两头野猪！不，甚至能交换到一些宝贵的盐巴！ 一想到这，赤就兴奋起来，他发力向那片山头跑去。 虽然光着脚，但他的速度不慢，灵活得像一只山猫，很快就出现在那片山头。 说来也怪，那天上的雨水似有界限，在界限的那一头是瓢泼大雨，在界限的这一边却是干燥无雨。 赤没有迟疑，一头冲入界限那边。 第210章 你想当神仙么 那一瞬间，赤感到，那些雨水似是蕴藏着一种奇特的能量，在一边冲刷着他的身体，一边将能量注入他体内。 他感到身体变得火热，四肢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心脏有力地跳动，他觉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野猪。 又跑了一阵，赤猛地抬头，看见了那个人。 赤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捷足先登了，宝物说不定被那个人得到了。 赤有些沮丧，停下脚步，准备回返。 但是又看了那人一眼，赤便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人。 这句话很拗口，但赤的感觉真的是这样。 那个人不像是人。 而像是神仙。 当然并不是说赤见过神仙。 但他听说过。 比如，传说中，神仙都是可以腾云驾雾的。 而这个人，就端坐在一团云雾上，云雾离地有半人高，那人却坐得稳稳当当。 而那人的胸口，有五种颜色的气体载沉载浮，一会儿钻入那人胸口，一会儿又钻出来绕着那人转上几圈，似乎在顽皮地玩着什么游戏。 那人的头顶，远看是朦朦胧胧一片云雾，走近一点，却看得出，那些云雾大致分为三团，而且并非毫无规律的形象，其看上去就像三朵虚幻之花，颜色时时变幻，显得美丽而高妙。 还有一柄粗糙简陋的斧头，在那人脑门上方时隐时现。 赤畏惧地看着那人，不敢再继续走近。 这人看起来神秘而强大。 可是，赤却很清楚。故老相传，神秘而强大的，或许是神仙，也可能是妖怪。 如果是神仙，自然不会对他不利。 可如果是妖怪，可能上一秒还慈眉善目，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掉了。 但赤也不舍得离去。 如果此人真是神仙，那就是一桩大好机缘。 听说善良的神仙，有时会满足人的一个愿望。 赤想要神仙送他几支箭，能激发这张弓的箭。 有几支新箭，就能让他和爹再支撑十几年了。 至于十几年后怎么办？ 谁也考虑不了那么远的事情。 赤犹豫着，不知该上前碰碰机缘，还是转身就走。 正在这时，那人（神仙）睁开眼睛，和蔼地笑了笑：“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说来也怪，那人（开口）的瞬间，赤就听了出来，他说的是一种自己不懂的语言。 但是等那人说完，赤就自然而然地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仿佛那人（神仙）是在直接对着他的心里说话。 那个人（神仙）显得很和气，相貌俊美得宛如天神下凡，赤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都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 但是下一秒，赤就完全忘记了那人的相貌。 赤紧张地摇摇头，没敢说话。 “别怕，”那人（神仙）笑道，“在我晋升第六境成功的这一刻遇见你，也算是你的缘法。你可有什么愿望？” 赤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么？” 凌攀心下一哂。又是个贪得无厌之徒？这种人见得多了。 但是再一看着少年那单纯无邪的眼睛，凌攀顿时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果然，那个少年期期艾艾地开口：“神仙，可以送我几支箭么？” 少年扬了扬手中的弓，“能配得上这张弓的箭。” 顿了顿，他低下头，赧然说：“能不能还送我一头野猪！” 话音刚落他就补充道：“不是让神仙你打死送给我，是赶一头野猪到我面前，我能自己射杀的！” 凌攀哈哈大笑，赤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分明看到，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婴儿从这人（神仙）的头顶钻出来，转瞬又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头野猪从旁边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赤来不及感谢，弯弓搭箭，并没有拉满弦，只是稍稍拉弦就射了出去。 利箭如同电光，只是一闪，便没入野猪的脖子。 野猪应声而倒。 赤欢呼一声，正要奔过去给野猪再补上一记，那人（神仙）突然一抬手，赤手中的弓就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落到那人（神仙）手里。 “还给我！”赤紧张地喊道。 如果没有这张弓，他不知道能不能和爹撑过这个冬天。 “放心，我只是帮你修补一下这张弓。”那人（神仙）把玩这弓，然后将这张弓一抛，那张弓便浮在半空。 赤看得目瞪口呆。 那人（神仙）嘴一张，便有一口火焰喷出，将那张弓稍得通红，然后那人指尖冒出几股烟云，烟云包裹着那张弓，不停地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神仙）抬手，将那张弓摘下，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道：“可以了。” 然后轻轻一掷，那张弓便回到赤的面前。 赤立刻抓住，紧张地看了看，弓没有丝毫损害，反而像是焕然一新。 “你可以试试，”那人（神仙）笑着说，“用普通箭。” 赤将信将疑，取出一支普通箭，轻轻拉弦，箭射出去，骨制的箭头贯穿了一株一人粗的大树，还带着爆裂效果，猛地爆炸，将大树炸成两截。 赤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吞下一只野鸡的卵。 这……这张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赤脱口而出。 “你觉得呢？”那人（神仙）笑意盈盈地问。 赤用肯定的口吻说：“你是神仙！妖怪不会帮人，只会害人。” “也有一些妖怪会帮助人，”凌攀看这质朴的孩子越看越顺眼，心下欢喜，当即道，“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是神仙。你想不想当神仙？” “想！”赤大声说。 “那你跟我走吧。”凌攀说。 赤摇摇头：“不行，我爹还在等吃的。” 凌攀笑道：“这也容易，你把野猪带回去给他，然后再跟我走。” 赤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行。” “这又是为何？” “我爹年纪大了，又生了病，没法自己打猎了。我要是不管他，他在这个冬天就会饿死的。” “傻孩子，你把这张弓给他，他就能自己打猎了啊。我再给你一粒丹药，吃了这粒丹药，可以百病不生。” 赤还是摇头，他紧张地说：“我可以带爹一起当神仙么？” 第211章 我的目标是苟下去 凌攀平静地说：“不行。有的人注定没有办法当神仙。” 赤说：“那等我先给爹养老送终，再来当神仙行不行？” 凌攀平静地注视着他，似要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赤懵懵懂懂，大胆地与凌攀对视。 凌攀注视他半晌，从他眼中看不到半点异样，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赤。” “赤为南方之色，从大从火。又云，凡洞然昭著皆曰赤，”凌攀想了想，“你的眼神，如初生赤子，赤诚无邪，心思单纯，我赐你一个新名字：赤精子。” 说着，一指点过来。 赤想躲避，但他发现自己如同陷入梦魇中，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指点在自己的前额。 轰！ 无数信息猛地涌入，让赤的脑袋撑得要炸开一样。 “你且先回去，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修行。等你爹去世，我再来收你为徒。”凌攀笑着说完，足底祥云托起他缓缓上升，然后迅速飞远。 赤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丹药，呆然说：“神仙……你怎么就走了呢？修行是什么？” 想到这，他脑海中自动涌现出修行相关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一扇崭新的大门在赤的眼前打开。 不，从今以后，不再是赤，而是赤精子了。 赤精子干脆坐下，回忆着之前神仙灌输给他的知识。 时而蹙眉，时而一拍大腿似乎若有所悟。 良久，直到天色变暗，他才回过神来，藏好丹药，拖着野猪准备回去。 说来也怪，那一只大野猪，怕有两三个成年人那么重，平时他拖动起来会非常费力，可是今天却觉得非常轻松。 赤精子也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或许是因为被神仙指点过，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吧。 …… 凌攀驾云飞了一阵，到了另一处无人的丛林，才按下云头，脚踏实地。 晋升为第六境自然是喜事，但也要继续练习神通、法术，增强护道的手段。 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凌攀勤奋地练习着。 目前他练习的神通和法术以逃遁之术、防御之术、保命之术为主。 等真正面对敌人，那头老龙，凌攀肯定是不会冲上去当肉盾的，他只会把炮灰摆上去，自己在后面抽冷子用盘古开天斧偷袭，或者动用自己的世界权限开挂。 这种战法，当然不需要有多么强的正面硬杠能力。 需要的是能够苟下去！ 炮灰没死光之前，都要一直苟着！ 就算炮灰死光了，也要让鸿钧化身顶上，让姬轩辕顶上，自己本体继续苟！苟到天荒地老，磨也要把那头龙磨死！ 所以他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揣摩、练习和逃跑、保命相关的法术和神通。 攻击性的手段，只有一招，那是他在第四境时觉醒的本命神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直自称“开天辟地的盘”，而这柄伪仙器叫做盘古开天斧，冥冥之中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他觉醒的本命神通和盘古开天斧紧密相关，是威力极大的杀招。 凌攀有自信，如果全力使出，对方没有防备之下，就连接近第八境的实力在这一式神通下都讨不了好。 当然，如果是真正的第八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哪怕把整个雏形福地引爆，都不见得能杀死对方。 所以凌攀准备把老龙引入雏形福地，其实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万一对方是第八境，合道境的存在，那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只希望运气不要这么差劲吧。 …… 广成子和姬轩辕在山崖上对坐，各自坐着一个石墩子。 山风徐徐而来，他们并没有运功抵抗，任由风儿吹乱他们的头发、吹得他们衣袂飘飞。 他们中间，是一张扁平的石桌，上面刻着纵横各十七条线。 他们面前各有一只石碗，广成子的石碗里摆着白玉的小圆石，姬轩辕的石碗里摆着墨玉的小圆石。 两人轮流将小圆石摆上石桌，放置在一个个纵横线的交叉点上。 这是现世流传的一种游戏，叫做“围棋”。 当然，在黄河世界里，“围棋”就被当作是姬轩辕发明的了。 双方下子如飞，高深的境界、超凡入圣的身体，带给他们的是快若闪电的计算速度。 每下一步棋，都能在一秒钟内计算到百步之后的形势。 当然，围棋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游戏，并不是计算清楚了就一定能获胜。其中妙趣无穷，所以两人才乐此不疲。 “老师，”姬轩辕说，“你说的天地大劫，究竟会在什么时候？” “快了，”广成子淡淡地说，“就在这十年间了。” 下了几步棋，姬轩辕又问：“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老师，你怎么知道天地大劫要来的呢？” 因为这大劫就是我引来的……广成子没有故作高深，只是表情平淡地说：“为师自然知道。” “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呢，老师？”姬轩辕停下动作，看着广成子的眼睛，“我好奇几百年了，能不能告诉我，老师。” “说话可以，别偷偷放棋子好么！你马上就要输了！”广成子道。 姬轩辕讪讪地收回刚刚偷放上去的棋子。“我只是忘了，我以为又轮到我下了。” 广成子沉吟片刻，应了一子，才说：“事到如今，也无需瞒你。其实我是天道化身，鸿钧。” 姬轩辕沉默了。 又下了十几手，才停下，看着广成子的眼睛说：“怪不得我总感觉天命在我，许多次关键时候如有神助。原来老天真的站在我这边。可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教我修炼呢，老师？” “你不是告诉过我，‘天意无亲、常与善人’么？” “你，真的是天道化身，代表了天命、天意么？” 广成子面无表情，只是随手一抬，便制造了一个空间裂缝，把姬轩辕给隔离开了。 “啰里吧嗦，你去给我面壁思过。” 然后站起，一拂袖，刚刚的棋局就被搅乱了。 还好，还好。照目前的形势，如果再下二十几步，自己就必须投子认负了…… 至于这不孝徒儿，就让他好好去反省吧，竟然敢质疑老师的话，活该被关禁闭。 第212章 姬轩辕也要薅羊毛 这一日。 广成子把姬轩辕放了出来。 后者神情萎靡，在一个第六境的修行者身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属难得。 “还敢么？”广成子淡淡地问。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姬轩辕立刻表态。 广成子微微颔首，又说：“我让你遍邀第四境的修行者，来共同对抗天地大劫。你做得怎么样了？” 姬轩辕说：“徒儿自然已经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了，邀请了各个部落的第四境修行者，以及相当于第四境修行者的巫，共计27人。至于第五境的修行者，整个世界只有我那曾曾孙一人，为了整个天下的安宁，我觉得还是不要把他拖入这件事里。” 广成子淡然说：“凭什么你觉得他能例外？大劫降临，天翻地覆。毛之不存，皮将焉附？” 姬轩辕狼狈地点点头：“那我马上去找他。” “还有你们有熊氏内部的第四境，”广成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没有邀请有熊氏的第四境。” “我只告诉你，如果我们无法渡过大劫，整个世界都要毁灭，没有人可以生存下去。你想保存部落的实力，希望你的部落以后还能镇压天下，我能理解。但如果渡不过这一关，就没有以后了。” “知道了。”姬轩辕有些闷闷不乐，但还是领命去了。 此去，姬轩辕和有熊氏的第四境逐一谈话，表明身份，要求对方参与共抗天地大劫。 诸事顺遂。 只有一个小插曲。 他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一个名叫“舜”的少年。 从血缘关系来算的话，那少年是他的第八世孙，是高阳（颛顼）的六世孙。 此子和目前炎-黄联盟的领导者帝尧自然也是亲戚，从辈分上来算，帝尧是颛顼的侄曾孙，舜则是帝尧的侄曾孙。 这个名叫舜的少年是修行方面的天才，年仅18，已经筑基。 最让姬轩辕感到惊奇的是，舜修行的并非黄帝道原经，也不是蚩尤无名经或神农本源经。 而是从这三门功法出发，自创的功法。 “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的后人之中出了天才，姬轩辕自然是欢喜的。 他停留了数月，指点舜修行，并且将轩辕阴符经、以及自己这几百年来的修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 经过这一桩事情，姬轩辕大有感触，他回到广成子那里复命时说：“老师，我现在才明白，我不是唯一的天才。原来人类是这么有创造力的！或许，我前方的路就着落在这里了。” 广成子瞥他一眼：“着落在哪里？” 姬轩辕容光焕发：“我打算把我的轩辕阴符经流传出去，让所有有熊氏、不，所有炎-黄联盟的人都能修行。总有人能推陈出新，给我灵感，帮助我找到后面的道路。” “或许有人能创造出更好的功法。” “或许有人能比我修炼得更快，走在前面，推算出轩辕阴符经的后继部分。” “老师，我说得对么？”姬轩辕目光炯炯。 广成子心里轻叹一口。 这孩子……别的没学好，倒是学会薅羊毛了。 “没错。你做得很对。” “老师，我现在就去将轩辕阴符经传播开。等度过大劫，我要开始收徒！” “……好。” …… 时光荏苒，匆匆又是十年。 而在现世，又过了一天，丁王鼎附近的氛围愈加紧张。 李茹珺将她师门传下的那个代表封印状况的罗盘拿出，只见指针指着红色区域的中间。 那红色，鲜红如血，流露着浓浓的不详意味。 “一个小时之内，那头龙就将破封而出。”已经闭眼静坐了一天一夜的沈呙突然睁开眼睛，平静地说。 大家都看向他，都是将信将疑。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金丹境以上的师父，但金丹境就能如此精确地判断那头龙破封的时间？大家还是有点怀疑的。 沈呙也不期待大家相信。 反正他这么说了以后，这一个小时以内，大家都会打起精神，就算嘴上说不信的人也会提高警惕，这就够了。 果然。 接下来大家都高度紧张，几个之前离开的修行者也被同门、好友叫了回来。 没有人再开玩笑、说俏皮话，大家静悄悄地等候，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在场修为最高的，并非是沈呙，而是一位蒲松观的耆老，温养境巅峰的修为，年龄已经一百来岁了，基本上没可能再突破到神通境。 但其修为确实是最高的。 现世除了沈呙，总共6名温养境修行者，这里就来了四名。 然而最先发现异常的并非这些温养境修行者，而是李茹珺。 她一直握着那面罗盘，突然失声叫道：“快了！马上！” 虽然她语无伦次，但大家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原本就绷紧的神经立刻更加紧张，有的拿出法宝、法器，有的掏出一叠符箓，有老僧闭目念念有词…… 很快，大家就感觉到，丁王鼎的灵气波动在变得剧烈，甚至可以说变得狂暴起来。 “果然，那头龙要出来了！” “大家做好准备！一定要操控好大阵，短暂地禁锢住那头龙！” “为了不让天下受难，现在就是我辈修士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国家养练气士千余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虽然闹哄哄的，但是乱中有序。 大家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自站好方位，开始催动大阵，准备应对即将而来的接触。 沈呙看到的一切，自然传给了雏形福地里的本体，凌攀。 凌攀则让化身鸿钧（广成子）去广邀妖族，又让姬轩辕去广邀人族的第四境。 现世的几分钟，足够雏形福地中，天南地北的修行者和大妖们聚集起来了。 人与妖全部聚集在极南之地，一处荒无人烟之处，这是凌攀选定的战场。 人与妖一相逢，自然生出诸多事端，几次差点大打出手。 凌攀的本体以“圣人盘古”的身份出现，镇压诸妖；姬轩辕则以人皇身份，弹压人族修行者。 终究没让这个脆弱的同盟立刻分崩离析。 …… 现世。丁王鼎剧烈地抖动起来，灵气波动越来越猛烈。 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砰”的一声，丁王鼎炸得四分五裂。 一条细细的小蛇出现在丁王鼎原本所在之处。 第213章 恶龙现身 一条蛇？ 众人都是一愣。 但很快有人喊道：“龙者，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这就是那头龙！” 在场的都是修行者，目力惊人，仔细一看，那小小的蛇头顶上，有着萌萌的小角；其肋下，有着短短的飞翼。 果然是龙，而不是蛇！ 那条龙可能是刚刚从封印里出来，一时头昏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躺在那抽搐了几下。 霍光绚也是果断，立刻喊道：“发动大阵！” 原本有些愣神的修行者们立刻回过神来，按照之前的布置，全力输出法力。 法力波动在整片区域来回鼓荡。 作为阵眼的那一件件灵材、一件件法宝，都发出朦朦胧胧的光芒。 片刻后，一座肉眼看不见的大阵已然启动，笼罩了这整个区域。 沈呙一边打酱油地输出法力，一边向那头龙靠近。 沈呙需要靠近那头龙，靠近到一定距离，才能将那头龙牵引至雏形福地中。 至于要靠近到什么程度，与对方的实力是挂钩的。 如果是这些筑基境、温养境的修行者，其实隔着数十丈也能将对方送入雏形福地。 可是面对伪仙境的龙……估计只有实体接触，才能勉强将对方送入雏形福地。 虽然沈呙想要靠近那头龙，但也不敢靠近得过于快速，以免被那头龙当做头号攻击目标。 苟才是王道，冲在最前面的总是为王先驱。 这时，那头形似一条小蛇的龙昂起头，似乎终于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它漂浮起来，嘴一张。 霍光绚等老成的修行者立刻心知不妙，可是却无法阻止，甚至来不及提醒其他人。 一声嘹亮的吼叫从那头龙小小的身躯里发出。 非常小的身体，非常巨大的吼叫声，充满违和感。 而那吼叫声传入在场修行者们的耳朵时，立刻让他们神魂震荡，动作停滞，思维停顿，出现空白。 就连沈呙都不可避免地停顿了一瞬。 当修行者们回过神时，却发现好几个同道的头颅已经爆开，正软软地倒下。 却是那头龙趁着众修停顿、停滞的时候，闪电般地飞出，连续数击，击杀了几名修行者。 剩余的修行者个个睚眦俱裂，有人甚至冲动要冲上去和这头龙拼命，霍光绚带着悲痛大声道：“稳住阵法！” 那头龙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嘲弄。 此时，沈呙距离它还有数丈距离。 他没有贸然尝试，如果一旦牵引失败，又让这头龙起了警惕之心，接下来就很难再将其送入雏形福地了。 机会只有一次。 必须在最稳妥的时候。 …… 雏形福地里，凌攀已经带着大批第四境修行者、四境及以上的大妖严阵以待。 凌攀目光闪烁。 姬轩辕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广成子说：“老师，我们还要等待多久？已经等了数日，大家都不耐烦了。” “就在这几日了。”广成子淡淡地说。 凌攀现在分心三用，要控制两个化身，没空搭理姬轩辕。 只回答了这一句，就挥挥手把徒弟赶开。 …… 现世。 那头龙深吸一口气，身体迎风见长，转眼间就长到了两丈许长。 体型变大之后，它身体的细节可以被看得更清楚。 它的身体覆盖着细细密密的青黑色鳞片，熠熠生辉，可想而知防御力绝对出众。 它的头顶有一对尖尖的角，显得狰狞而凶残。 虽然看上去，那对角只是起到装饰作用，毕竟这是伪仙境的龙，不太可能用脑袋去撞敌人。 但或许这对角也能起到法宝的作用。 对于超凡生物而言，身体的一些部位被反复祭炼，能起到和人类炼制的法宝类似的作用。 这头龙的四只脚并不长，爪子也是短而尖锐。 肋下一对又薄又小的飞翼，有点像战斗机上的水平尾翼。 光靠这对薄薄的小小的飞翼肯定是飞不起来的，但拥有这对飞翼，对于飞行中的转向、腾挪等肯定是有帮助的。 这头龙与平时影视作品、美术作品中的龙还是有挺大区别的。 细节之处，差距颇大。 比如爪子，通常在影视作品和画作中，龙的爪子并不尖锐，而显得堂皇大气。 可眼前这头龙，爪子却是一件凶器，极尽险恶。 又比如鳞片，影视作品中龙的鳞片往往是金色的，高贵华丽，好似最上等的奢侈品。 可眼前这头龙，其鳞片是青黑色的，排布紧密，看上去非常坚固且实用。 与影视作品中鳞片的差别，就像野战军与仪仗队的区别。 除此之外，牙齿，眼睛，尾部，等等，都与影视作品、画作中不同。 倒是和上古时期，那些青铜器物上的龙纹有些类似。 “大家加把劲！”霍光绚给修行者们鼓劲。 那头龙又是仰头一声吼，然后故技重施。 等它回到原处后，又有数名修行者倒下，要么是被龙爪抓爆了脑袋，要么是被龙尾扇成一团血雾。 毫无抵抗之力！ 而活着的人，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害怕。 “还要多久才好！”有人叫道。 有人指名道姓：“沈呙道友，你师父什么时候出手！” 却是这头龙给大家的压力太大了，他们都希望沈呙那位神秘的金丹师尊赶紧将其牵走。 沈呙沉声道：“请诸位再坚持片刻！等待大阵完全发挥作用！” “这大阵根本没用！”有人尖锐地喊道。 霍光绚适时大声说：“这阵法是有作用的！否则它早就将我们都杀光了！” 众修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 以这头龙表现出来的实力，几秒钟就足够将在场所有人都杀光了。 可它却只动了两次，一次只杀了数人。 于是大家更加卖力地催动法力，巩固大阵。 此时沈呙距离那头龙还有2丈远。 全力冲过去的话，只需0.1秒。 但沈呙不敢冲。 0.1秒的时间，足够对方杀死自己好几次了。 而最尴尬的是，现在他已经是距离那头龙最近的人了。 其他离得近的修行者已经全部死光了。 沈呙毫不怀疑，下一批被杀的修行者之中，肯定有自己。 他并不怕死。 这只是一具分身。 他只担心，那头龙的速度太快，自己在死前，来不及将之送入雏形福地。 第214章 恶龙敖凯 沈呙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他冲到那头龙身边只需0.1秒，但他毫不怀疑，那头龙如果感到受到威胁，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想置他于死地，只需0.01秒。 尽管这头龙显然已经是被禁锢阵法给束缚了，不得自由，但全力出手，撬动一丝力量，秒杀他这个小小的温养境分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众修还在努力输出法力，维持着阵法运转。 那头龙眼中露出不耐，再次仰头，眼看又要一声吼，修士们终究不是白痴，立刻有人出手，法器、法宝，符箓、法术全部用上。 倒没人觉得能伤到甚至杀死这头龙，大家使用的几乎全是沉默、禁止声波传播、扰乱声音传播相关的法术。 只要能让龙发不出吼声，没法将大家顿住，然后轻松屠杀，就算达成目的了。 但是龙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吼声依然发了出来。 这吼声，可以说已经不是声音，并不依靠空气，以声波的形式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一种神通，防不胜防。 众修又被停滞、停顿，两丈长的龙身躯夭矫，轻盈如鹅毛，闪电般飞出，只见虚影连连闪烁。 当龙回到原本位置时，在场除了沈呙的四名温养境修士全部身体四分五裂，血水飞溅。 “师祖！”“师叔！”“师伯！”剩下的修士们愤怒又伤感，痛哭着，嘶喊着。 “不要乱！继续输出法力，维持阵法！”霍光绚临危不乱，沉着地大喊。 死去几名温养境修士，对阵法的维持绝对是重大打击。 那头龙又深吸一口气，身躯再次暴涨，从两丈，长到了至少五丈。 “不好！阵法在松动！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有修士大骇着喊道。 “怎么办？” “继续坚持！”霍光绚喊道，“我们还有后手！” 从那头龙现身直到现在，才仅仅过去十秒。 修行者阵营已经死伤惨重。 但是这10秒是非常关键的。 周围的普通人类士兵终于反应过来，激光武器探出头来，高爆火箭弹蓄势待发，120mm贫铀穿甲弹准备就绪…… “开火！”李峯荻恨声下令。 刚才死亡的三批修士中，有皇室的长者，乃是他的叔叔；有他的知交好友；有年轻时爱慕过的红颜…… 现在却全都变成一滩滩的烂肉碎骨。 速射炮的炮管冒着火舌，火箭弹发射器猛然喷射，五彩的激光交织…… 然而这些足以摧毁钢铁，打断高山，击穿岩石的攻击，落在那头龙身上，只激起对方的怒吼，打落了几片鳞片，划出一些不深不浅的伤痕。 而那头龙的恢复能力显然超乎众人想象，这些伤痕只一两秒就恢复如初。 “继续攻击！不要停！” 沈呙退后几步趴下，避开火力溅射的范围，随时准备冲上去。 但那头龙丝毫不露破绽。 在硬挨了几发穿甲弹、激光攻击后，它的身体表面似乎出现了一个能量护罩，让所有的攻击都落空。 …… 敖凯愤怒地吼叫着，骂骂咧咧。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虫子，它只要一口气就能全部吹死。 没想到自己被封印的这么多年，这些小虫子在科技侧发展得还不错，竟然能对它造成威胁。 最可恶的还是这个阵法。 禁锢了它的实力，让它不能自由挪移，它只能透出一丝力量。 否则它早就将这些小虫子全部拍成肉泥了。 甚至它的吼声，也足够将这些小虫子震成肉沫，而不是只让他们停顿、停滞片刻。 这阵法是哪个混蛋布置的？ 要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剥皮拆骨。 同时，敖凯心中也生出一股警惕。 能布置出这样阵法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小虫子了，而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存在。 一定得小心，不能像那时候一样，失手被封印。 又硬抗了几秒钟的攻击后，敖凯越发烦躁。 虽然这些攻击没法伤到它，可它在这阵法的禁锢下，能透出的那一丝力量几乎全部消耗在了维持护体神通上面，导致现在形成了僵局。 虽然这些小虫子的法力不可能支撑太久，它只要撑过一段时间就能等到这些小虫子法力枯竭，轻松破开大阵将他们杀死。 可敖凯等不了这么久了。 敖凯心中暗狠。 它被封印得太久了，太虚弱了。如果是它的全盛时期，哪怕只是一丝力量，已经足够摧毁这整片区域，轻松将这些科技武器、将这整个建筑都夷为平地。 而且这个世界，不知为何灵气变得如此稀薄，让它无法快速汲取灵气来恢复实力。 若是有当年那样的灵气浓度，它也不至于落的如此狼狈。 被激怒的敖凯忍不住又怒吼一声，燃烧潜力，让自己的身躯再度暴长。 它破封而出时，像一条小蛇，这是它真实力量的体现。 被封印在那口鼎中，它的肉身、它的神魂都在时时受到煎熬，被阵法消磨。 比起它的全盛期，此时的它就相当于一条小蛇。 它需要先恢复力量，才能让身体恢复如初。 而此时强行将身躯变大，并非仅仅是外型上的变大，而是整个身体的力量、神通都在接近于全盛期。 这么做并非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它的潜力和寿命。 随着它持续燃烧潜力和寿命，它的身躯已经暴涨到了十丈，这距离它的全盛时期还有很大差距，但应付当前的局面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而就在此时，敖凯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 不好，莫非是又要将自己封印入某个小世界？可是那丁王鼎已经炸掉了啊！ …… 沈呙一直苦苦等待机会。 然后他看到那头龙再次身躯暴涨。 额，机会来了。 数息之后，那头龙的身体已经长到十丈，身体自然凑到了他的手边。 沈呙要做的，就是打开雏形福地的通道，将这头龙送进去。 这头龙剧烈地挣扎起来。 但是在阵法的束缚下，它没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非常憋屈地被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拽动。 然后，一阵抽搐后，落入雏形福地。 在送走老龙的瞬间，沈呙又将那些灵材和法宝送入雏形福地。 第215章 非常怕死的雏形福地主人 “停火！”李峯荻注意到了变化，立刻下令。 炮击、激光全都停止下来。 浓浓的硝烟中，那张牙舞爪的恶龙身影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作为阵眼的那些灵材、法宝。 沈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幸不辱命。那头龙已经被送入福地，将由在下的师门长辈去对付。” 李峯荻看了看遍地狼藉，看着好友、长辈们尸体的碎块，目光中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悲痛。 然后他看着沈呙：“感谢你师门对整个世界的付出，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希望如此吧，”沈呙叹道，“其实我师尊也没有把握，他说他本人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而且就算最终能勉强降服那头恶龙，我师门的长辈也不知要陨落多少，或许会遭遇再难恢复的重创。” 李峯荻干巴巴地说：“大唐不会忘记你师门的牺牲和付出，必有厚报。” …… 雏形福地中。 人类修行者们和大妖们早已等得不耐烦。 突然，天空中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与之同时而来的，是一大堆闪烁之物，有的散发着强横的波动，有的也蕴藏奇异能量。 圣人盘古向天伸手，法力化作一只硕大无比的大手，将那些法宝和灵材全部收走，然后严肃地说：“当心！大劫即将到来！” 人与妖们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 圣人盘古又将那些法宝中的一件面具丢给白虎一族，将一面盾牌丢给一只慢吞吞的玄武，其余物品收起，将其中一些放入早就布置好的大阵之中，充当阵眼。 而半空中，那一阵阵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剧烈能量波动持续了数小时之久，从正午持续到太阳落山，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半空中。 “这就是大劫？”不仅仅是人类修行者，大妖们也发出这样的疑惑，“看上去，这分明是一尊大妖！一条长蛇形态的大妖！” “听我号令，大家一起出手，杀死它！”圣人盘古道，“否则它将给我们的世界带来永难愈合的创伤！” “这……或许能想办法让它加入我们的阵营！”有妖族蠢蠢欲动。 但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把心声说出来。 大家都知道盘古圣人有多恐怖。 下一刻，那头龙从时空转换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浓厚的灵气！比我被封印前的世界，灵气浓度还要高得多！”敖凯心中，惊、喜交加，“可这分明是一个福地……不，还是雏形福地，不是完整的世界，规则明显还有缺失。” “可恶，能拥有雏形福地的修行者，至少也是合道境界了，而且是合道境界中的佼佼者，几乎预定了一个仙位的存在。我就算是全盛时期，都不是一般合道境修行者的对手。现在力量万不存一，又遇到如此强敌，难道刚脱离樊篱，又要遭到镇压？” 之所以认为是会被镇压而不是被杀死，是因为它这一族生命力雄浑，而且它自身在全盛时期也是步虚境巅峰的时期。 虽然不敌合道境，但也很难被杀死。 看了看下方黑压压的一片，敖凯怒哼一声：“一群蝼蚁！最高只有神灵境的蝼蚁！竟然敢对我张牙舞爪！” “在灵气如此充足的世界，我的实力受到的限制会小得多！” “咦，这群家伙……”它看着那些大妖，“和我辈有些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是某些族人遗落在外的杂乱血脉？还是……被人类利用某些手段捏合出来的！”它的目光变得森冷。 它收回目光，又将神识远远地散开，想要寻找那位隐藏起来的合道境修行者，这个雏形福地的主人。 “该死，明明实力比我强了太多太多，还要躲着藏着，这雏形福地的主人是有多怕死？” 心中有了顾虑，它便不敢全力出手对付下面这些小虫豸。 不得不说，神灵境的小虫豸，比它只低了一阶，以它现在还远未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实力，应付起来还是稍稍要费点功夫的，不可能一声吼、吹一口气就给弄死。 一旦它为了对付这些虫豸而分神，说不定就会被合道境高手杀死。 它很清楚，自己这一身，皮革、骨骼、尖角、利爪，对于人类修行者来说都是至宝。 乃至自己的血液，也是人类修行者眼中的天材地宝。 所以，强大的人类修行者可不会放过能杀死自己的机会。 数千年前，就是一个步虚境界的人类修行者，带着一群神灵境、金丹境的虫豸，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只是那个人类修行者实力不济，所以最终只能将自己封印在一个小世界里，受了数千年折磨。 这样的事情，它可不想经历第二遍。 当然，它更不想被人类修行者剥皮拆骨，挖肉喝血。 它深吸一口气，方圆百里内的灵气一齐向它涌来，飞快地进入它的身体，缓缓修复着它接近油尽灯枯、千疮百孔的肉身和神魂。 稍稍恢复一点实力后，它不管下方严阵以待的修行者和大妖，吐气开声：“是哪位前辈与在下开玩笑？既然将在下摄入这福地，为何不现身相见？” 它开口，明明人类修行者和大妖都从没听过它使用的语言，却是能完全听懂它的话。 当然，听懂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了。 福地是什么？是谁将它摄拿来的？这些问题，修行者们和大妖们都是一头雾水。 但是这条长蛇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那强横的波动，让修行者们和大妖们压抑得呼吸都困难。 看那头龙飞在半空，始终不肯落下，凌攀早有准备，默默地改变了那一处的法则。 “咦？” 那头龙低呼一声，迅速坠落。 敖凯连续尝试了几种法术和神通，但是可怕的是，它明明能感觉到周遭的灵气，却是无法调用分毫，除了本命神通外，任何神通和法术都没法使用，当然也就没能继续飞翔。 该死，是这个雏形福地的主人临时改变了规则！ 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嗷叫，一直坠落下来。 第216章 血战(上) “砰”的一声巨响，简直地动山摇，敖凯那十丈长的巨大身躯坠落在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灰尘四溅，遮天蔽日。 莫不是摔死了？一些修行者和大妖打了个寒噤。 要是换成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肯定摔成肉泥了。 但是圣人盘古神色严峻：“听我号令，出手！” 在出手的前一刹那，凌攀已经将那一处的规则又调整过了。 否则的话，在“任何超凡力量不能生效”的规则下，阵法不会发挥作用，大家也没法用法术和神通去进行攻击，只能与那头龙用肉身进行对抗。 但是……用肉身和龙对抗？那不是石乐志吧。 龙尾轻轻一扫，在场的所有，不是针对某一个，是所有人和妖，都要化作灰灰。 包括凌攀自己。 而用法术和神通对抗，在阵法能对龙起到压制的情况下，勉强还是有一两分胜算的。 随着凌攀一声令下，数十上百道各色光芒向那头龙打去，也有一些近身作战类型的大妖向龙扑过去。 “吼……”烟尘中，那头龙颤巍巍地从深坑中探出身体，勉强浮空，身上生出由护体神通形成保护罩。 将众修、众妖的攻击一一挡下。 “呼，雏形福地的主人肯定就在附近……”敖凯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将神识扩张到最大范围，搜索着那位合道境修行者。 “在哪，究竟在哪？”它一边承受着持续不断的攻击，一边飞快地搜索。 但是一无所获。 包括鸿钧在内，所有的人和妖都在出手攻击，除了圣人盘古。 一柄简陋粗糙的石斧浮现在圣人盘古的脑后，默默酝酿。 凌攀不要做任何无效攻击。 他一出手，就一定要取得战果。 姬轩辕拔出轩辕剑，冲上前去。 作为第六境的存在，他虽然不可能是这头龙的对手，但差距不至于天差地远。 虽然感受到了这头龙的强横气息，他还是敢于和对方掰掰手腕，深信自己不会被秒杀。 那头龙的目光注视过来。 金光灿灿的轩辕剑上，一丝规则之力缠绕。 “伪仙器！”敖凯直到现在才发现。 它心中大骇，眸子染上一层金色，全力催动防御神通。 如果是全盛时期，这种档次的伪仙器它还不放在眼里。 但以它此时的状态，伪仙器是有可能让它陨落的！ 特别是，这件伪仙器是剑的外形，可见是一件善于攻伐的伪仙器，对它的威胁极大！ “该死！一个不知躲在哪里准备搞偷袭的合道境修行者，一个手持伪仙器的神灵境修行者，这是明摆着要置我于死地啊！” “老龙我今天就偏不信这个邪！”敖凯金色的眸子中渗出一丝血色，“我要吞了你，夺了你的权限，借助这个雏形福地，攀升至合道境！” 在敖凯那高亢的嗷叫声中，姬轩辕瞬息即至，一剑刺入敖凯的肋下。 相对于敖凯十丈长、相当于现世一栋十层楼高大的身躯，金色的轩辕剑无异于一支小牙签。 然而这支小牙签却是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松地破入了敖凯那防御神通形成的能量罩，切开了敖凯那硬度远超钢铁的鳞片，龙血不要钱一般地往外喷洒。 以敖凯的体型，这点小伤口按理说不该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从比例上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被玫瑰花的刺蛰了一下。 但是轩辕剑造成的伤口，绝不仅仅是外伤。 不但痛入骨髓，伤势无法立刻愈合，更是规则之力对它的肉身、神魂在进行着伤害。 敖凯痛苦地嗷叫着，蓄势已久的右爪重重地击出。 这一击带着神通之力，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击在姬轩辕身上，让姬轩辕避无可避。 姬轩辕只来得及掐动法决，给自己套上一个防御法术，但是根本没有用。 就像那头龙的防御神通形成的防御罩被轩辕剑轻松破开，他的法术防御也被龙爪轻松破开。 龙的一个爪子，就有姬轩辕半人高，这蓄势一击，简直是要一击就将姬轩辕切成两半。 姬轩辕的法术和肉身都没有起到任何防御效果，老龙的爪尖势如破竹地切入姬轩辕的身体，眼看就要将姬轩辕一分为二。 但是一道法术落在姬轩辕头顶，与此同时，圣人鸿钧出现在那头龙的利爪前，只是轻飘飘的一拳，却打出了如闷雷般的声响。 恶龙触电般将利爪收回，圣人鸿钧抓住姬轩辕的肩膀飘回。 姬轩辕虽然被切开了半个身体，但是那头龙还没来得及催动规则之力伤他。 以第六境修士的恢复力，他的伤口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点。“多谢老师。” “抓紧时机恢复。”鸿钧丢开他，再次对老龙出手。 这遍布周围方圆数公里的大阵，并不仅仅只对那头龙起作用，其实这些布阵的修行者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在场的三十多名修行者，其中没有掌握特别强大神通和法术的，都被要求源源不断地给大阵提供法力。 剩余一半，有着不错的攻击神通和法术的，或者觉醒了强大天赋神通的，则被要求参与到进攻当中。 而那些第四境乃至第五境的大妖，足有一百七十多，这一批才是进攻的中坚力量。 而三灵族等少数第六境的大妖、妖神，是真正的胜负手。 蚁多咬死象。 在被轩辕剑重创后，那头龙渐渐不支，越来越多的大妖能在它的身上留下创口。 而那头龙则憋屈地应对着，虽然它随意一击就能杀死一头第四境的大妖，能将第五境的大妖打得骨折、横飞，但毕竟它此时远未恢复到全盛时期，还得分神提防隐藏在暗中的福地主人，因此一直非常被动。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在强烈的痛苦中，敖凯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那个隐藏起来的福地主人现身，我就要被这些蝼蚁打得半死，甚至有陨落的危险。” 它发起狠来，鼓动全身的力量，疯狂一声吼叫。 在场的哪怕是第六境的修行者和大妖，也难免要停滞片刻。 敖凯没有趁机逃跑，也根本跑不掉。 它猛吸一口气，身躯再次暴涨。 第217章 血战(中) 十五丈，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那头龙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鼓胀起来，阴影简直能遮天蔽日。 那庞大的身躯，印入人的眼帘，本身就是一种震撼。 虽然说，并非身躯庞大就一定更厉害。 但是对于伪仙境以下的修行者来说，由于自身缺乏神通、手段，所以面对身躯庞大、强横的对手，肯定是更加难以对付的。 尤其是对于龙这种生物来说，其身躯的大小，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其力量的大小、肉身的强度等。 敖凯最终长到了八十丈长，从头部望过去，简直一眼望不到尾。 人类修行者和大妖们在它面前，更加像是小蚂蚁了。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它的潜力几乎燃烧殆尽，寿元也所剩无几。 它其实还很年轻，作为一条伪仙境的龙，它有着十万年的寿命，此前才刚刚2万岁而已。 而这一下，它就燃烧掉了六万多年寿命，加上之前在现实燃烧的几千年寿命，哪怕度过了这次危机，也只余一万年寿命了，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天材地宝或是延寿丹药填补回来。 想到这里，敖凯心中大恨。 “我全盛时期是步虚境巅峰，现在已经恢复到步虚境后期的实力了。这些小虫豸不足为虑，唯一要担心的是那个至今没有现身的福地主人！” 敖凯思考着，顺便龙尾一扫，将十几个大妖扫得皮绽骨裂，第四境的大妖当即毙命，第五境的大妖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旁边的大妖和修行者看得肝胆俱裂，畏缩不前。 凌攀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能强行把这些修行者和大妖拉来当炮灰，但也无法保证对方不划水。 只能以身作则，让化身鸿钧冲上去顶住。 在世界之力的加持下，主场作战的鸿钧是无限接近于第七境、步虚境，与这头龙的差距虽然不小，但还是能勉强应付一阵。 三灵族也奋勇向前，朱雀一族实力稍弱，但玄武和白虎都是相当于第六境的大妖，再加上通灵法宝的加持，它们的奋不顾身，能对恶龙造成一些威胁。 至于别的实力较强的大妖，比如穷奇、梼杌、饕餮等凶兽，虽然实力也是介乎于第五境到第六境之间，但都狡猾无比，惯于见风使舵，不肯老老实实地卖命，都在旁边划水。 此时的战斗，从体型的对比来说，就像是上百只跳蚤在尝试咬死一条牧羊犬。 雏形福地的这些生灵，哪怕使出全力，也最多能打掉老龙的几块鳞片，甚至有的攻击力较差的第四境连对方的鳞片都打不破。 而就算伤着老龙了，对方的伤势也能很快地恢复。 而老龙呢，随便一甩尾，一挥抓，就有几个第四境的大妖陨落，第五境的大妖受伤。 照这个趋势下去，或许几分钟后，雏形福地的这批生灵中，第四境、第五境的存在就会死绝，只能依靠寥寥数位第六境坚持下去了。 漫天的法术和神通的光芒闪烁，大妖嘶吼着，竭力使出浑身解数战斗，却无法弥补与对方的差距，不时有一只大妖带着惨呼跌落，渐至悄无声息。 姬轩辕调息一阵，再次掣起轩辕剑上前。 以老龙的体型，被轩辕剑刺一下就和被蚊子咬一口差不多。 但轩辕剑造成的杀伤，可不是凭借锋锐和物理杀伤，而是依靠其上的法则力量。 也就是姬轩辕的实力不济，如果姬轩辕达到了第八境，有这件伪仙器在手，随手一剑就能将老龙斩成两段。 就算只有第六境的修为，他也给老龙造成了不少麻烦，他一个人在老龙身躯上制造的伤痕几乎达到了其余所有大妖和修行者的一半之多。 “来啊！蝼蚁们！”敖凯越发疯狂，“杀不死我的，只让我更加强悍！” “福地主人，你一个合道境，竟然不敢跟我照面，真是胆小之极！” “我敖凯一定会找到你，杀死你，夺取你的权限，占据这个雏形福地！” 凌攀仍然在全身关注寻找破绽，等待着自己打出惊天动地一击的机会。 不过老龙的话还是让他有片刻分神。 没想到，老龙口中的修行等阶划分，竟然和现世人类修行者的等阶划分差不多。 也不知是它入乡随俗，还是说，人类的修行者最初进行等阶划分，其实是受了它或者它背后文明的影响。 很快，第四境的大妖就几乎死伤殆尽。 只剩下一些特别狡猾的，远远躲开，甚至尝试逃离战场。 但是没等它们逃远，就有一只巨大的手中从天而降，将它们捏爆。 第六境的凌攀想要捏爆第四境的它们，真的不难。 “面对大劫，当齐心协力。临阵脱逃者，死！”凌攀威严地说。 剩余的第四境大妖不敢再逃，逃也是死。 这条巨大的蛇形生物虽然可怕，但故老相传中的盘古圣人更是无可匹敌。 于是它们只能嗷嗷叫着，再度冲向老龙。一边悲泣道：“盘古圣人，你为何还不出手？我们损伤太惨重了啊！” 凌攀没有说话，盘古开天斧在他脑后静静地浮现，等待着开天辟地的一击。 那头老龙暂时还没发现盘古开天斧的不凡，一小半精力都放在姬轩辕和轩辕剑上，还有一部分精神在应付鸿钧，以及三灵族、四凶族等顶尖大妖。 敖凯越战越勇，修行者们渐渐口鼻溢血，有人喊道：“我们坚持不住了！这家伙的力量太强大，阵法支撑不住了！” 凌攀脸色冰冷。他当然知道，这阵法很难再继续支持，毕竟这是一群第四境在尝试困住第七境，实力差距太大太大。 这些修行者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甚至要不是他借助了世界之力，给予了那头龙极大的压制，阵法早就撑不住崩溃掉了。 但是他等待的机会还没有出现。 现在出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斩杀老龙。 而如果出手了却没取得成果，后面就会非常麻烦。 正犹豫着，姬轩辕再次被打得踉跄后退，受了重伤。 姬轩辕咬咬牙，对鸿钧喊道：“老师，我要用那一招了！” 鸿钧（广成子）神色肃穆：“用吧，再不用就晚了。” 第218章 血战(下) 从交手以来，满打满算，不过几分钟。 但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整个黄河世界的极南之地都变得赤地千里。 第五境的金丹境，如果慢慢来，有时间恢复，一点一点地法术、神通洗地，都足够摧毁整个雏形福地的地表生态。 第七境的步虚境，摧毁整个雏形福地更是不在话下。 而现在，却是一个第七境巅峰，数个第六境，十几个第五境交手。 尽管在阵法的影响下，老龙几乎无法使用大威力的神通法术，但它还有强悍的肉身啊！交手的余波已经让方圆数百里的地面都下降几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凌攀就没打算让第三境的修行者和妖族参与进来。 第三境的到这里，连炮灰都当不了，交手的余波就能让它们死无全尸了。 放眼望去，尘埃漫天，血流成河，地动山摇。 也幸好凌攀在此布下大阵，让那头龙无法瞬移、无法飞遁。 否则的话，说不定整个雏形福地里的文明都要被摧毁。 那头龙的形象已经变得可怖。 轩辕剑对比它的身形是又小又细，却在它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难以愈合的伤痕；三灵族和鸿钧的攻击也让它疲于招架。 四凶族虽然划水，但时不时的攻击也让它很不好受。 不过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姬轩辕退开一段距离开始催动秘法，敖凯利用这难得的空隙，猛地发力。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那些负责维持阵法的第四境修行者纷纷吐血，精神萎靡，严重的甚至伤着了神魂，晕死过去。 “大阵破了！”有人惊叫道。 凌攀轻叹一声，如果老龙要飞遁或是瞬移逃跑，他只能提前劈下那一斧，只是效果如何就未可知了。 敖凯脱得藩篱，却没急着逃跑，而是双眼通红，继续投入战斗。 没有了大阵的束缚，它可以任意使用神通、法术。 对于雏形福地的生灵来说，战斗变得更加艰难了。 数息之后，三灵族纷纷受伤；划水的四凶族和其余大妖也没讨到好处，老龙并没有因为它们划水就放过它们，而是一视同仁地神通、法术招呼。 眼看就要崩盘，凌攀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幸好这时姬轩辕已经准备妥当，催动秘法，借用轩辕剑之力，短暂地提升到了第七境，举剑再次攻上。 第七境的姬轩辕，能对老龙造成的威胁就太大了，老龙不得不放弃追杀三灵族和四凶，专心对付姬轩辕。 凌攀还是没有出手。 如同粗糙石斧的盘古开天斧在他脑后漂浮。 “华胥，”凌攀在心底默默地与自己的外挂交流，“现在形势很不利，有什么办法让我翻盘么？” 外挂表示：“没办法。” “办法是想出来的，你好好想想，帮帮我。” “实力不济，救不了，没救了，告辞。” “……”凌攀道，“是你建议我把老龙放进来的，现在你说没办法镇压它？” “我也没想到它是步虚境巅峰的龙啊。如果它实力差一点，只有步虚境中前期，你们是能应付，慢慢磨死它的。” “那现在这样子，我该怎么收场？把它放出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 “……给点建议。” 华胥过了一会才说，“只有一个办法。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凌攀精神一振：“你说。” “你的这个化身鸿钧，是本世界的大道显化炼制的化身，可以说是天道化身。” “然后呢？” “然后，如果要将这具化身强行合道，是不难的。” “emmm……这是个好办法，”凌攀脸色不变，“但你之前不说，是因为这方法有隐患吧。” 华胥的电子合成音说：“是啊，毕竟只是一具化身，你对合道境界也不理解。所以如果让这具化身强行合道，很可能你只有一个瞬间可以自己掌控，用来镇压这头龙。” “随后这具化身就会真的以身合道，化作纯粹的规则，去成为本世界天道的一部分，你也无法再掌控这具化身了。甚至可以说永远地失去了这具化身。” “当然，在这具化身被天道同化以后，可以让你对这个世界有更深的掌控，不是坏事。只是，你真的只有那一个短暂的窗口，可以操控合道境的化身去攻击老龙，估计只能做出一次攻击。如果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你知道后果。” 凌攀只是略一思索，便下定决心。“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一击之力就一击之力吧，只要起到效果，一击和一百击有什么区别。” “告诉我，该怎么催动这具化身攀升至合道境界。” …… 与华胥短暂地交流后，凌攀操控化身鸿钧后退。 与此同时，姬轩辕脑海中传来一道神念：“徒儿，为师本是天道化身鸿钧，化名‘广成子’行走天下，传播大道。现在为了对抗大劫，为师即将重新以身合道，从此回归天道本源，日后与你难有相见之期。今后你可承接为师的名号，自为广成子。今后你要继续修行，可拜入圣人盘古门下，他是我一道分身，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情。” “徒儿，保重！” 战况激烈，但姬轩辕还是有片刻失神，惊愕地向老师广成子（鸿钧）看去。 他的神识感应中，广成子的气息节节拔高，更是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 敖凯也感觉到了这个对手的变化。 姬轩辕无法感应到广成子（鸿钧）的具体修为，老龙敖凯却感觉得到，这个修行者最初只是神灵境巅峰，无限接近步虚境。 但是刚刚却突然冲破了步虚境，并且还在飞速提升，眼看就要达到合道境界。 敖凯心中大骇，神通、法术不要钱一般地甩出。 “徒儿，出剑！” 听到此言，姬轩辕下意识地催动法力，倾力劈出一剑。 无视空间和距离，无视老龙的防御神通，轩辕剑斩在老龙身上，细小的轩辕剑却斩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红的血如同河流奔涌。 老龙一声哀鸣，显然这伤绝非皮外伤可以形容，痛入骨髓，伤及神魂。 与此同时，鸿钧向老龙遥遥一指。 第219章 斩龙 看到那个用了某种秘法突破到合道境界的人类修行者对自己遥遥一指，敖凯忽然生出大难临头之感。 会死的。 绝对无法抵挡。 自己所会的任何防御法术、神通都不会有用。 自己引以为傲的肉身一瞬就会崩溃。 敖凯生出明悟，并竭力自救。 这刹那，它调动全身法力，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发动了瞬移。 ——原本以它的境界，瞬移是一项基本神通；但此时它实力受损，法力远未恢复，只能以燃烧精血的方式来催动，再次消耗了本就所余不多的寿元。 下一个瞬间，它出现在一片陌生的天空，脚下是人类的村庄。 还没等它松一口气，那股大难临头之感再度降临。 “啊！啊啊啊！”敖凯突然觉得肋下某处，痛入骨髓。 弯下脖子一看，它的肋下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只有一个指头大小。 “咔嚓”“咔嚓”，敖凯仿佛能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琉璃碎裂的声音。 在它惊恐的目光中，它那引以为傲的强横身体上开始出现裂痕，就像被晒得裂开的陶土。 裂痕不断扩大，转眼就遍布了它整个身体，更关键的是，敖凯清晰地感觉得到，它的神魂也在随着身体的崩溃而遭到巨大的伤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敖凯也是果决，立刻放弃肉身，将元神逃逸而出。 它的元神是一团白色的光球，其中隐隐有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 白色的光球在空中打了一个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下一秒，对准一个方向飚射而去。 那边有一个适合夺舍的躯体。 敖凯恨意滔天。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肉身，就算成功夺舍后，它的实力也会长期停滞在步虚境中期、初期，难以复原。 它更恨的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它终于感应到了，对它遥遥一指的，正是这个雏形福地的主人！ 瞒得自己好苦啊！ 要是早知道雏形福地的主人修为那么低，它早就火力全开大杀四方，不会让自己落得这么狼狈了！ 虽然不知道雏形福地的主人为什么修为那么低微，还需要催动秘法才能达到合道境。 但那合道境绝对不能持久！ 自己还有机会！ 马上夺舍，然后去杀死福地主人，夺取他的权限，夺取他的雏形福地，自己消化掉雏形福地，就能恢复到步虚境巅峰，甚至有望进军合道境！ 敖凯的计划非常清晰明确，非常美好。 但正在这时，一柄石斧突然出现。 那斧头是如此粗糙，就像是原始的人类手工打磨出来的，充满原始粗犷的气息。 石斧看似迟钝，但是重重地敲在那个白色的光团上。 “啊啊啊啊！”惨绝人寰的惨叫响起，白色的光球迸裂开来，四散成无数的小光点。 其中最亮的一点，仓惶地想要混在那无数光点中逃逸，但石斧再次斩下。 那个最亮的小光电立刻泯灭。 …… 极南之地。 姬轩辕一剑砍在空处，心头一紧：“糟糕，那个大妖跑了！要不要追！” 这时一个旷远高渺的声音响起：“不用了，那头龙已经死了。” “那种大妖叫做‘龙’么？”姬轩辕回头看了眼，说话的是圣人盘古，而圣人盘古脑后那柄一直悬浮的斧头不见了，姬轩辕猜测，估计是跨越空间去追逐那头龙了。 姬轩辕勉强也能跨越空间，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圣人之言，应当没有虚伪，那头龙应该是真的死了。 大劫就这么渡过了。 看看满地的尸骸，姬轩辕心里有点堵。 “老师……”目光看向圣人鸿钧（广成子）的方向，姬轩辕目光凝住。 谁都看得出，圣人鸿钧此时的状态不对。 他的身体边缘似乎在融化，与周遭的空间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奇怪的视觉效果。 圣人鸿钧的脸仍是一贯的冷漠，气息却仍在不断拔高、再拔高。 “老师，不要再催动法力了！”姬轩辕不安地说，“那头龙已经死了！” 他想起了老师之前那道神念。 “……为师即将重新以身合道，从此回归天道本源……” “老师，不要啊……”姬轩辕喃喃地说。 活了几百岁，他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妻子和儿女一个个死去，熟悉的朋友、追随者一个个离开人世…… 他最初是伤心的。 然后渐渐变得淡漠。 看开了。 这就是天道循环。 每个人都会死。 可是，老师，你为什么也要离开呢？ 这时，他看到圣人鸿钧（广成子）的目光似乎看向他的方向，脸上抽动似乎要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圣人鸿钧的身体崩散了，风一吹，便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消散于天地间。 “老师……” 姬轩辕很快提醒自己。 老师不是死去，而是回归天道本源。 不需悲伤。 但是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老师了，他还是非常难受。 “等等，老师的神念还说了什么？” “……今后你要继续修行，可拜入圣人盘古门下，他是我一道分身，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情……” 姬轩辕看着圣人盘古，圣人盘古微笑着回望，传了一道神念给他：“徒儿，还不来拜见为师？” 姬轩辕迟疑了。 凌攀随口说了几句，都是广成子曾经和姬轩辕说过，应该只有广成子与姬轩辕知道的话。 姬轩辕飞了过来，深深地行礼：“徒儿拜见老师！” “以后，你可继承广成子的名号，为我首徒。”凌攀淡淡地说。 “是，老师。” 顿了顿，他问：“老师，那龙头真的已经死了么？大劫已经完全渡过了么？” “是死了，”凌攀抬头望天，叹道，“但是，大劫还没有完全渡过……” 姬轩辕神色一变：“这是何故？” 凌攀没有说话。 大劫没有渡过的原因，是他还要催动雏形福地晋升。 这个过程中，雏形福地将会动荡不安，很可能会出现许多自然灾害。 “那头龙，只是大劫的引子，它的出现，代表着大劫的开始，”凌攀道，“也是对修行者来说最难渡过的一关。接下来的大劫，修行者可能没什么事，但是普通人，或许会很难熬……” 第220章 晋升吧，世界! 凌攀维持着圣人盘古的人设，高冷地处理完后继事宜，给予一些口头表扬，承诺一些未来好处，收起法宝、灵材。 然后借口那头龙的到来让天地残破，即将出现后继的劫难，自己要去应对，便匆匆瞬移离开。 他来到那头龙被斩杀的现场。 龙的身体受到他化身鸿钧的重创，大部分珍贵的材料比如龙爪、龙鳞、龙血、龙爪都没能保存下来，只残存了寥寥几颗龙牙，倒也足够再炼制一两件第六阶的通灵法宝。 其元神本来也是一种珍稀的炼器材料，如果凌攀有本事将之摄拿的话。 但凌攀没这本事啊，他只是神灵境的修行者，又缺乏必要的工具，拿什么去摄拿步虚境老龙的元神？ 只能用盘古开天斧将之敲碎打散，以绝后患。 所以，那么大一头龙，最后只剩下几颗龙牙，真是心塞。 得不偿失。 不过，那头龙身躯和神魂里蕴藏的规则之力，已经被雏形福地给吸收了，让雏形福地的晋升成功几率提高，这是实打实的好处。 还有…… 凌攀摊开手，看着掌心那一点璀璨的晶体，有点像钻石，但是比钻石坚固得多。 “这就是你说的神性？”凌攀好奇地说。 华胥的电子合成音缓缓道：“是的，用‘神性’这个词比较合适。” “在某些存在超凡之力的文明里，第五境和第六境就算是神灵了，不过只是半神，或者伪神。而从第七境开始，就是真神。” 凌攀细细感应了一阵掌心的晶体后，问道：“这神性，其本质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根据我们的研究，所谓神性，是生物自身的‘精气神’在规则之力的影响下产生的一种变异，是生命本质的升华。” 凌攀沉吟一会后，说道：“那我将这神性移植到别的生物体内，会造就一个第七境么？” “并不能，”华胥道，“这是‘精气神’的升华，而并非规则之力本身，无法立刻造就一个第七境。但是它能让生物的本质提高，有一些对于规则之力的模模糊糊的感悟，甚至拥有晋升第七境的潜力。” “甚至能活生生堆砌出几个第五境、第六境生物出来，不过这样造就的第五境、第六境，实力比起自己修行上来的第五境、第六境，要差得多。” “也能让本就有第六境实力、第七境潜力的生物能拥有一丝晋升第七境的契机。” 凌攀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将这神性割裂一点，交给三灵族，有可能让三灵族晋升第七境？” “三灵族确实有晋升第七境的潜力，所以答案是：是的。” 凌攀继续问：“也可以放在别的生物体内，造就一堆半神、伪神？” “是的。” 这就有趣了啊。 凌攀看了几眼神性结晶，这是除了规则之力外，这一战最重要的收获了。 然后他将之收起，先不急着处理。 而是招来那一堆法宝、灵材，从中挑出那些蕴藏规则的通灵法宝。 “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推动世界晋升，雏形福地会消化吸收这些通灵法宝的。” 凌攀早就隐隐感到了世界的蠢蠢欲动，只是他一直拼命压制，没有开启晋升。 此时，只需放开枷锁就好。 “帮我计算一下，现在晋升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华胥很快给出了答复：“吸收了这条龙体内的规则之力，让晋升的成功率提高到接近15%。这些通灵法宝全部吸收，能让晋升成功率增加7%-8%。可惜丁王鼎碎了，否则能再增加5%的成功率。不过现在如果将那些碎片吸收，也能增加1%的成功率。” “……”凌攀立刻让分身沈呙将那些碎片送入雏形福地来。 …… 现世。 李峯荻干巴巴地说：“大唐不会忘记你师门的牺牲和付出，必有厚报。” 然后就看到沈呙招招手，地上丁王鼎的碎片便全都消失不见。 “沈朋友这是做什么？”李峯荻好奇地问道。 “哦，”沈呙随便找了个理由，“这些碎片对那头龙有一定的压制作用，我将之送入福地，帮助师门镇压那头龙。” “沈朋友，你能联系上师门长辈么？不知福地里情况如何了。”霍光绚担忧地说。 沈呙戏精附体，微微一笑，但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担忧：“大家都在努力，目前已经有师兄弟罹难了。但我相信，最终我们一定能镇压那头龙。” 李峯荻沉声说：“如果需要我们的话，也可以把我们送入福地。我们或许帮不上太多忙，但至少可以与沈朋友的师门一起面对这场灾难。” “好意心领，不过不需要，”沈呙道，“我师门长辈已经做出了决定。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将福地毁灭，与那头龙同归于尽，反正师门已经留下了传承，将一些有天赋的弟子送往外面。” “福地毁掉的话就太可惜了。”霍光绚叹息道。 “是啊，很可惜，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 雏形福地里。 拿到丁王鼎的碎片后，凌攀便寻了一处清静之地，开始推动世界晋升。 晋升成功的概率，据华胥说，只有23%-24%。 不过也值得赌一把了。 错过这次机会，就要等到自己登仙才能带动雏形福地晋升。 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登仙的难度，凌攀虽然没有体会，但是华胥所在文明那么强大，一共也只出过六个仙尊。 华胥说过，一个恒星系的资源，都不见得能堆砌出一个仙尊来。 可见其难度之大。 可是，如果自己先将雏形福地晋升成功，福地在未来能帮助自己有更大的机会登仙。 非常合算。 所以，凌攀略微调息，便开始推动雏形福地晋升了。 晋升是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过幸好，雏形福地里的时间流速很快。 哪怕过去几十年，外界也才过去几天而已。 凌攀不用担心自己的短期失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排除杂念，他感受着雏形福地那朦朦胧胧的意志，那蠢蠢欲动的渴望，感受着雏形福地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强大力量，那似乎庞大得无边无际的灵气。 这个雏形福地，背后有着六块残破福地的底蕴。 晋升吧，世界！ 第221章 大劫尚未平息 帝尧站在屋檐下，双手负在背后，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开阔的空地。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眼睛发花。 干涸的土地上有着巨大的裂痕。 干枯的植物耷拉着。 人们身材佝偻，眼神疲惫，有气无力地来来往往，嘴唇干裂的儿童无精打采地玩着游戏。 “扑通！”一个成年人突然像木桩一样倒下。 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不慌不忙地过去检查他的鼻息。 然后摇摇头。没救了。 “帝！”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帝尧转过身。 温和地开口：“何事？” 来者是个披着麻布的老者，精神倒还矍铄。 只是太瘦了，皮肤紧绷，麻布底下露出胸膛上清晰可见的肋骨，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十只金乌又在闹腾了。”老者平静地说。 帝尧扭过头，再次看着——巨大的裂痕，干枯的植物，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大人和小孩。 “大劫开始已经四年了。”帝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自言自语似地说。 “那一战，我们失去了太多的优秀的勇士。” “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元气。” 老者接口说：“妖族也死伤惨重。” 他的语气愤愤地：“只是，为什么那些好妖死掉了，三灵族也受了重创，反而是金乌、四凶族活了下来，还有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它们都活蹦乱跳地。特别是这十头金乌！” 帝尧叹息道：“这几年天道失衡，五行当中，火行最盛，正是它们金乌一族获得突破的良机。天下大旱四年，黎民和百姓生活凄苦，可对它们来说，却是修为飞速增长的四年。它们当然活跃！” 帝尧的目光深邃、悠远，眺望着远方：“圣人盘古消失了，圣人鸿钧也不见了，我祖黄帝在传下轩辕阴符经后也隐居不出，那些大妖无人能制，十头金乌几乎无可匹敌。” “除非我亲自出手，还得刚刚晋升第五境的舜从旁辅佐。可我弹压天下，不能轻易亲自出手。” 老者咧嘴笑了，没剩几颗的黄牙露了出来，“帝，看来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大羿已经晋升第五境了。” “大羿？”帝尧眼睛一亮，“商丘的那个大羿，他已经第五境了么！” 帝尧目光炯炯，“刷”地转身看着老者，“什么时候的事？” “数月之前。” 帝尧沉吟一会，道：“既然如此，命大羿前去除掉十头金乌！” “是！” “那些作乱的大妖……也一并打杀了吧！” ……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 “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尧命羿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 也不知是大劫本就该这么发展，还是说旱灾是因那十头金乌而引起。 总之在大羿射杀了九头金乌，仅剩一只名为陆压的金乌逃脱后，雨水终于降下。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雨水这一降就几乎没有停过。 一连数年的大规模降雨，整个天下几乎都变成了大泽。 尤其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们依赖其生存的大河，多次改道，泛滥成灾，淹死了无数人。 “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 作为天下共主的帝尧自然忧心不已。 他数次委派专员负责治理水患，但是始终效果不佳。 这一年，帝尧又叫来许多部落族长讨论，征求他们的意见。 大部分族长都推举了鲧。 鲧的祖辈也可追溯到黄帝，从辈分上来说，与舜是同一辈，算是帝尧的侄曾孙辈。 不过鲧的母亲出自共工氏，而共工氏，众所周知，有着丰富的水利工程经验。 所以这些族长的推举，并不是盲目的，鲧确实从出身、到个人经验能力，都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当听到族长们推举的人选时，帝尧微微蹙眉。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鲧这个人。 此人志大才疏，骄傲自负，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虽然有着许多共工氏传下的水利工程方面的知识，但是不见得能把事情做好。 但帝尧也没有反对，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毕竟，治理天下水患，可以说要掌握全天下第二大的权势，掌握无数人力物力。 如果不是有熊氏出身，不是黄帝直系后裔，帝尧绝不敢任命。 比如说，共工氏其实很懂得水利工程，或许能治理水患。 可是如果真的将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交给共工氏，共工氏掉过头来攻打有熊氏怎么办？ 就算共工氏暂时不打算武装对抗有熊氏，可如果他们把事情办好了，把水患治理好了，得到了全天下的尊敬，那个时候，他们要挑战有熊氏的权威怎么办？ 所以还只能从有熊氏内部选人。 那就是鲧了。 鲧用障水法，也就是在岸边设置河堤，但有时能好上一时，有时被河水冲破河堤，却导致更大的损失。 总之，情况不尽如人意。 帝尧非常烦恼，而这连年的旱灾、洪灾，导致民不聊生，让主修黄帝道原经、以万民之气修炼的他修为大幅度倒退。 虽然没有跌破第五境，但也岌岌可危。 而他之前提拔的舜，却是越来越有威望。 在协助大羿击杀了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金乌等大妖后，舜又继续带人围杀作乱的大妖，甚至击杀了几只四凶族，穷奇、梼杌、饕餮等；在炎-黄联盟最艰难的时候，又带领军队南下掠夺三苗，帮助炎-黄联盟恢复元气。 舜修炼轩辕阴符经，又能推陈出新，到现在已经接近第五境巅峰。 由于鲧治理水患始终没有取得成果，导致许多部落对帝尧有怨气，舜勾结了这些部落，悍然发动兵谏，将帝尧赶下台，自己担任有熊氏的族长，炎-黄联盟的新首领。 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放尧于平阳。 舜囚尧，复偃塞丹朱（帝尧之嫡长子），使不与父相见也。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 第222章 洪水 红河世界。 温马的祭司国王卢加尔扎克西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得以击败了拉迦什第一王朝，占领了乌鲁克，展现了霸主之姿。 但是不幸的是，他还没站稳脚跟，更没来得及向外扩张，真正地去成为一位霸主，长达数年的干旱便降临了，让他焦头烂额。 大地龟裂，天降流火，饥饿的人们倒毙在路边，尸体发臭也没人收拾。 成片成片的村庄死绝，变成鬼蜮。 卢加尔扎克西想尽了办法，好歹维系了脆弱的平衡，没让他新生的王朝分崩离析。 然而好不容易干旱结束，没过两天好日子，突然天降大雨，并且这一降就是连绵不绝，地里的庄稼全部淹死，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咆哮着淹没了沿途的村庄和城邦。 红河中，无数动物和人类的尸体载沉载浮。 那些有着光辉文明的城市被一个接一个地摧毁，在洪水面前，权贵、祭司、军事贵族、精锐的勇士和普通人一样无助。 在这场灾难中，唯有帕鲁舒克城保存得稍稍完好，大祭司纳普西丁姆利用他的智慧，带领帕鲁舒克的居民避开了洪水的高峰，并且储存了一些粮食。 他还命令人制造了不少的平底船，在他和帕鲁舒克的城主吉尤苏得拉的带领下，超过半数的帕鲁舒克居民迁移到了远离河流与洪水的地方。 他们算是最幸运的城邦了，和他们相比，其他城邦都惨得多。 比如说乌鲁克，城墙全部被洪水冲垮，居民死亡大半，卢加尔扎克西麾下无敌的军团也伤亡惨重。 苏美尔人悲伤而绝望地挣扎求存，他们将这场灾难看作是天神的惩罚。 认为是因为“人类太过吵闹”，所以主神恩利尔降下洪水来惩罚人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暴风之神有权限降下洪水） 但是水神恩基同情人类，因此托梦告诉了纳普西丁姆这件事，纳普西丁姆这才能提前做好准备，和吉尤苏得拉一起拯救了人类，没有让人类全部灭亡。 接下来的数十年间，两河仍然每年泛滥，但是终究没有再出现那么大规模的洪水。 在这艰苦的条件下，苏美尔人不得不提升自己的文明以生存，他们不断地发展出更高明的水利技术，发展出更优质的耕种技术，在洪水过后的盐碱地上，痛苦而艰难地生存着。 …… 黄河世界。 舜上任以后，首先便流放了治水无功的鲧。 鲧其实也很冤枉，并非他不努力，也并非他没实力，实在是天命不在他。 他的水利技术的主要思路是建立堤坝，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然而连年的大雨，让水势每年上涨，屡屡冲毁堤坝，让河流沿岸的城市和村庄被淹没，人口、牲畜、粮食都损失惨重。 人们认为这都是鲧的错，恨鲧入骨。 舜流放了鲧，是顺应民意之举，立刻得到了各部族的拥戴。 但是，治水还是要治的吧？舜很聪明，他仔细思考后，将治水的重任交给了鲧的儿子，禹。 禹同样有着共工氏的水利知识传承，同样出身于有熊氏，黄帝的后裔，在身份地位方面都非常适合担任治水的总工程师。 当然，这个时候，其实舜并不相信禹能够成功地治水。 只是舜需要摆出一个姿态，证明自己非常重视水患，努力想要解决水患。 而禹这些年颇有贤名，而实力不算高强，修为仅仅是第三境。 是有熊氏出身，不会导致大权旁落。 最后，身份高贵，很适合背锅。如果治水不成功，将禹拖出去砍了，或者流放掉，便能够平息民怨。 舜觉得自己将禹摆在治水总工程师的位置上，是神来之笔。 一朝天子一朝臣。 除了更换治水总工程师，舜还任命了诸多在帝尧时期没有得到重用的权贵和部落族长，比如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倕、益、彭祖等，皋陶管理五刑，大禹治理水利、后稷主管农业、契主管五教。还有“八恺”“八元”，都被放到了重要的位置。 虽然洪水仍然每年袭扰，但总的来说，整个天下进入了安定期，舜开创了一个政通人和的局面。 话说禹上任以后，兢兢业业，将全部精力都用来治水。 他是聪明人，看到父亲的遭遇，就知道会有什么在前方等着自己。 如果治水失败，他被流放还是轻的，说不定连命都会丢掉。 于是总结了其父亲鲧治水失败的教训，改革治水方法以疏导河川治水为主导，利用水向低处流的自然趋势，疏通了九河。 治水期间，禹翻山越岭，淌河过川，拿着测量仪器工具，从西向东，一路测度地形的高低，树立标杆，规划水道。 他带领治水的民众，走遍各地，根据标杆，逢山开山，遇洼筑堤，以疏通水道，引洪水入海。 一方面，他的治水策略确实有效；另一方面，鲧其实也为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泄洪之后，禹便带人修葺、加固鲧当年建筑的堤坝，防止洪水的再次爆发。 经过十来年的辛苦，大河流域终于不再连年洪水泛滥。 而老天爷似乎也终于不再为难大家，不再每日阴雨连绵。 地里的庄稼终于不用被泡烂，人们的房舍不会被冲垮。 人们认为这都是禹的功劳，禹的政治地位一时间高涨。虽然还没接近舜的威望，但是许多人都在议论，认为如果舜不再担任有熊氏族长，那么更适合接任有熊氏族长的其实是禹，而不是舜的长子商均。 不仅仅是威望问题。 在治水的这十几年里，禹汇聚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他的麾下培养出了一大批的人才，更有无数民夫对他惟命是从。 客观地说，如果这个时候禹想要夺取政权，发动政变，虽然不太可能成功地推翻舜，因为舜也有着巨大威望，但是绝对有机会将整个天下一分为二。 不过禹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带着一些亲信，长期居住在阳城，而没有回到有熊氏本部的地盘，避免与舜发生直接的冲突。 舜当然也不会主动对禹动手，以免炎-黄联盟分裂。 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相安无事。 第223章 晋升成功 凌攀睁开眼睛，那双眸子如同夜空里的星星一样亮。 “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我推到第八境呢……”他无奈地说，“第七境巅峰……总感觉我会在这个境界卡很久。” “华胥，你怎么看？” 电子合成音说：“从第七境到第八境，确实不容易突破。而且十分危险。就像你的化身鸿钧那样，稍不注意，在以身合道的过程中，自身就会被天道同化，变为天道的一部分。但是如果能晋升的话，实力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我当然知道实力的提升很大，我那个化身只一招就把第七境的龙给干掉了，”凌攀说，“话说我要怎么才能突破到第八境呢，难道要先把姬轩辕培养成第八境，然后学习他的功法？” “这也未尝不可。第七境已经有着漫长的寿命，管理员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还是算了吧，等那么久，估计那个超凡文明已经降临了，把我们的太阳给打爆了。我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 说完，凌攀眨了眨眼，感受着福地的反馈。 “24%的概率……被我把握住了，我只想说，我很牛啤。” “是是是，你很厉害，你太厉害了，”华胥道，“世界成功晋升了，你也晋升了，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凌攀一挑眉毛，“当然是，首先，捏个球……” “说错了，”他咳嗽一声，“是创造一个真正的星球，一颗行星。” 他心念一动，福地的时间便静止下来。 然后他开始了捏造世界的过程。 首先是扩大整个空间的面积。扩大了十万倍。 然后虚空中不断涌现出物质，数千倍、数万倍于原先世界的物质堆积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最终成形的世界，是一个不算特别规则的圆形，赤道半径6378公里，极半径6357公里，表面积达到了5.1亿平方公里，大部分被海洋包围着，有71%的面积为海洋。 内部有着核、幔、壳结构，外部有着大气圈以及磁场。 基本成形之后，这个星球开始旋转起来，而虚空中又出现了两个较小的星体，分别为太阳和月亮。 想了想，凌攀又给虚空中增加了许多更小的星体，让人们在夜晚能看到星星。 凌攀其实也想做一个经典的恒星-行星系统。 奈何以当前的福地体量，还远远不够。 或许，只有当福地晋升为洞天，才能真正容纳下一个恒星系吧。 但是华胥也说了，一般的仙尊是绝对没可能拥有洞天的。 至少他们文明当初的六位仙尊，没有一位的福地晋升为洞天。 所以凌攀短时间内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 他感受着这个新生的空旷的星球。 世界上大部分区域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死寂，别说人类和动植物了，就连微生物也没有。 “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在这个世界别的部分投放生物，投放人类。然后再接下来就是按照原计划，引导现世的人梦入这个世界，创造多姿多彩的超凡力量体系……” “这需要一点时间。” “先投放生物，投放人类吧。” 已经有过创世经验的凌攀，这次驾轻就熟。 在世界的各个部分，投下了不同的物种，不同的人类。 当然，他没有再投放各种花哨的超凡人类。 黄河世界的经验告诉他，超凡人类的繁衍能力太差，超凡基因片段难以遗传。 唯有“丁级能量感应”和“丁级能量适应”，这两种看似无用的超凡基因片段，在黄河世界大放异彩。 顺便，黄河世界当前最强大的三人，大羿、尧和舜，全都是同时拥有“丁级能量感应”和“丁级能量适应”的人。 所以，新投放的人类，也都只拥有这两种超凡基因片段。 既简单，又拥有无限可能。 做好这一切，凌攀将福地的时间流速调整为54750倍。 现世8个小时，相当于福地里的50年。 现世1天，相当于福地里的150年。 然后他回到现实。 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后立刻一阵卡顿。 等所有的信息都显示出来，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林妙打来的。 威信信息也有许多条。 凌攀匆匆浏览一遍，给林妙回了电话过去。 接通后，没等林妙发脾气，凌攀先笑道：“没上班？” “在上班呢，你等等。”林妙小声说，然后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好了，你说吧。”林妙的声音有点冷。 凌攀笑嘻嘻地说：“抱歉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着。” “你可不是在忙着，你是在玩失踪。”林妙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凌攀能感觉到她声音背后的担忧和愤怒。 只是他也没法解释，只能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没办法，我去扮演救世主了，拯救了一个世界。” 林妙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没事吧？” “没事。” “那我不多问了，你有空了就回来看看我。” “我今晚就回去。”凌攀柔声说。 “……不要这么匆匆忙忙。” “放心，不匆忙，”凌攀说，“我会待一阵。” “那我等你。” 挂上电话后，凌攀让手机充着点，注意力放到了分身沈呙那边。 …… 亲王府。 沈呙正在与霍光绚对弈。 突然，他那不算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霍光绚立刻捕捉到了那抹笑容，不由得问道：“沈朋友，可是有好消息？” “那头龙终于被镇压下去了。”沈呙道。 虽然实际上，福地时间几十年前那头龙就已经被干掉。 但不妨碍他现在才说出来。 霍光绚大喜过望，叫道：“李兄，李兄！” 李峯荻蹭蹭蹭地跑进来，霍光绚笑得像个傻子：“李兄，那头龙被镇压了！” 李峯荻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呙，目光炯炯地说：“沈朋友，多谢！我会马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顿了顿，又问：“贵派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沈呙眼神黯然了片刻：“死了上百个神通境，十几个金丹境，还有一位无限接近步虚境的长辈，另有数位神灵境的长辈重伤。” 李峯荻低下头，过了会才说：“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补偿的，请尽管提。贵派的损失，我们虽然不能完全弥补，但也会尽一番新意。” “我们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贪图回报。” “我知道，”李峯荻说，“无论我们怎么补偿，都没法完全弥补你们的损失。你们的牺牲非常伟大。” “我先回去看看吧，”沈呙说，“或许将来，真的有些小事需要请李兄帮忙。” 李峯荻言简意赅：“义不容辞。” 第224章 没有超凡体系的文明，不是好文明 应付完现世的琐事，凌攀再次真身回到福地中。 福地里已经过去了数十年。 华胥辛辛苦苦地在培养舱中培养出了大量生物，才刚刚投放了一些，整个世界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原本红河世界、黄河世界的地域不那么冷清。 想要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热闹起来，华胥得一直不间断地培养、催熟生物并投放，数百年之后，才有可能达成。 草草了解了一会别的区域生物发展，凌攀将目光放在原本红河世界的地域。 这个最早投放人类的地方。 由于常年受到洪涝灾害的影响，苏美尔人的城邦都损失惨重。 而远方的亚述人和阿卡德人，由于一直在远离两河的地方生存，所以受到的影响反而较小。 亚述人在北方建立城市，安逸地生活着。 而稍微南边一点，卢加尔扎克西在洪水退去后，开始对周围城邦进行征伐。 遭受巨大损失的各苏美尔城邦无法抵抗，一一沦陷，很快，卢加尔扎克西就占据了两河流域的大部分城邦，几乎统一了苏美尔地区。 但是在这个时候，雄才大略的阿卡德王萨尔贡开始了他的征程。 受损失较小的阿卡德人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优势，而且在多年来学习了苏美尔人的耕种技术、冶炼技术后，阿卡德人的武器装备、后勤储备也不落下风。 再加上阿卡德人的文明程度较低，生活艰难，士兵养成了悍不畏死的作风，在战场上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了苏美尔人的历次抵抗，降服乌尔，击败拉迦什，攻取乌鲁克。 不到十年时间，萨尔贡就征服了原苏美尔地区，建立了一个君主制的中央集权国家：阿卡德王国。 这也是两河流域出现的第一个大一统王国。 苏美尔地区进入了阿卡德人统治时期。萨尔贡自号“天下四方之主”，志得意满。 在他死后，他的继承者纳拉姆??辛仍然不断扩张，将阿卡德王国的疆域扩大，自称“四方之王”、“普天下之王”，自认为牛啤得不得了。 阿卡德人的文化深受苏美尔文明的影响，虽然看上去是阿卡德人征服了苏美尔人，但是从另一方面看，也可以说是两个民族的融合过程，苏美尔人用文化同化了阿卡德人。 阿卡德人同样信仰苏美尔的诸神，只是由于命运泥板和天命石碑的遗落，阿卡德人对于部分神灵的神职、神名有了不同的理解。 比如，爱情与繁殖女神伊南娜就被阿卡德人称为“伊什塔尔”。而这位伊什塔尔女神的神职中，又多出了“战争”“胜利”等领域。 在苏美尔文明的基础上，阿卡德人继承了他们的神术体系，但是并未有长远的发展。 就凌攀所见，整个阿卡德王国中，一个第四境的神官都没有，只有寥寥几个大祭司达到了第三境。 如果把阿卡德王国拉出来和炎-黄联盟打一仗，虽然这个时候的阿卡德王国在文明程度上要远超炎-黄联盟，武器装备、战争理念、军队编制、后勤组织等都全面领先，但是绝对会被炎-黄联盟吊打。 大羿、舜，随便一个第五境的修行者就足够把阿卡德王国给灭国了。 而在萨尔贡死后，他的继承人沙尔??卡利??沙里死于宫廷政变。 阿卡德王国迅速地衰落了下去。 就算阿卡德王国不衰落，凌攀对这个文明也没什么兴趣。 不能孕育出优秀超凡体系的文明，不是好文明。 凌攀对两河流域的文明表示深深地失望，再次将目光投向原黄河世界区域。 舜始终没能找到进入第六境的契机，心浮气躁，开始巡游天下。 禹仍然避居于阳城，避免和舜之间的直接冲突。 虽然禹远离了权力中枢，但是他的追随者、崇拜者仍然不少。 如果舜死了，那么舜的长子商均绝对别想妥妥当当地继位。 不过禹虽然已经晋升第四境，能有一百多年的寿命，但他在修炼方面的天赋很一般，几乎肯定无法进入第五境，没法熬过第五境、有数百年寿元的舜。 舜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说过要去对付禹。 他要等到禹自然老死。 凌攀了解了一会天下形势，便瞬移到大江以南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一座石屋伫立在半山腰，屋旁有一条清泉，泉水清澈甘冽。 凌攀信步走到石屋前，屋里的人有所感应，立刻出来。 一个皮肤黝黑，双目灵动，手脚灵活，做猎户打扮，却是凌攀在突破第六境时碰到的那个小猎人，被凌攀赐名“赤精子”。 另一人气度雍容，目光沉静，气息强大，正是曾经的黄帝姬轩辕，而现在已经继承了广成子这个名号。 “师尊，您来了！”赤精子低头恭敬地说。 凌攀打量他半晌，微笑颔首，对广成子露出嘉许的目光：“你把你的师弟照顾得不错。这么点时间，他已经到了第三境巅峰，马上就第四境了。” 赤精子是在老龙伏诛后，才被凌攀正式收到门下，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跟着广成子学习。 短短二十多年时间，能修行到第三境巅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当年的姬轩辕修行到第三境巅峰花的时间是二十多年的一倍都不止。 当然，姬轩辕当年第一次修行时的功法也要差得多。 赤精子道：“师兄确实帮了我很多，当然我能有现在的进度，也多亏了师尊的教导。” “我可没教你什么，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的，”凌攀笑了笑，又看着广成子，“最近修行上可有什么疑问？” “确实积累了不少疑惑，要等师尊来解答。”广成子道。 在广成子将疑问一一问出，凌攀一一解答后，凌攀又道：“世俗间的王者，不宜统治太长时间。以后就定个规矩吧！世俗王者，要么不修行，自然老死、病死。如果要修行，那么达到一定寿数后，你要负责将其接引到山中来继续修行，不可放任。” “是，”广成子道，“算算时间，舜在那个位置上也待了几十年了。这样的话，干脆我就下山一趟，将他接引过来吧。师尊认为有熊氏下一任族长该属谁？” “我们就别操这些心了，让舜自己去决定吧。” “是，师尊。” 第225章 采摘果实的时候快到了 福地里的事情，大部分都不需要凌攀去人为干涉。 顺其自然吧。 如果一个创世神样样具体事务都要插手，那也太low了。 大致定个规矩，而且这规矩只专门去约束那些不被世俗规矩约束的生物。 比如说，舜，三灵族，金乌，等等。 当晚凌攀就回到临海市，回家跟老妈见了一面扯了几句，就前往林妙家。 聊到很晚，然后在林妙家的客房过夜。 次日，到神国科技转了一圈，没有表达任何态度，也没有处理任何具体事情，就是了解一番近期的情况，“恩恩啊啊”随口应付。 他不可能再把心思花在这些俗务上。 一些曾经觉得很重要的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一个人类个体，乃至一个小团体的事情，如果把空间尺度放在全世界来看，那就是渺小得不需在意。 而这些事如果再放在人类文明的整个历史尺度上来看，更是渺小入尘埃，不值一提。 凌攀现在面临的问题，无疑是关系着整个人类文明的走向，生死存亡。 在这个问题面前，其他问题都不值得费神。 当然并不是说他可以对俗世的事情撂手不管。 有许多准备工作，许多计划，需要世俗的力量来推动。 但他不会再事必躬亲，只会选择一些合适的人去为他处理这些事。 而他本人，只需专注于在福地里培养超凡力量体系，并且尽快将自己的境界突破到第八境、乃至登临仙位。 其余的都不值一提。 又过了两天。 福地里过了300年。 凌攀一直密切关注着福地里的历史进程。 红河世界区域，一支名叫库提姆的蛮族依靠着悍不畏死的士兵、就食于敌的战斗思路、精锐的基层神官配置，击溃了“兴也勃焉、亡也忽焉”的阿卡德王国。 库提姆人的政权将首都定在拉迦什，乌尔巴巴建立了拉迦什王朝。到了古地亚时期，拉迦什王朝甚至将亚述城纳入统治范围，可谓盛极一时。 然而这个政权也非常短命。 蛮族出身的库提姆人横征暴敛，人民苦不堪言。 很快苏美尔人就卷土重来，来自乌鲁克的乌图赫加尔带领苏美尔人的大祭司、早期军事贵族将库提姆人驱逐出了两河流域，在乌尔城再度建立起了苏美尔人的政权——也就是乌尔第三王朝。 乌图赫加尔自称“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 到了这个时期，由于人口的增长，信仰之力的强化，让神术体系得到了加强，第四境的大祭司和僧侣开始涌现，但仍然没有出现第五境的神官。 然而随着国力的增长，神职人员的权力提升，腐败也很快到来。 在随后一段时间内，神官的境界不断跌落，50年以后，甚至连第三境的神官都很难出现了。 乌尔第三王朝也不长命，仅仅一百年后，就被一个新兴起的民族——亚摩利人击败，国王被俘，乌尔第三王朝覆灭。 在关键性的战役中，苏美尔的军事贵族和大祭司几乎全部战死，苏美尔人再也没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权。 亚摩利人将首都定在巴比伦城，建立了巴比伦帝国。 他们继承了苏美尔人的信仰，但也做出了一些调整。 风神恩利尔、水神恩基、天神安都不再属于主神位阶，一个新生的神灵——马尔杜克，取代了恩利尔的主神位置，就像亚摩利人取代了苏美尔人的地位一样。 巴比伦人不知从哪里找出来天命石碑，将天命石碑给了马尔杜克。 天命石碑上，汇聚了千年的信仰之力，但是凌攀对其已经没有兴趣了。 这一千年份的信仰之力，无法帮助他突破到第八境，只会让他自身的力量变得斑杂。 凌攀冷眼看着红河世界区域的历史变迁。 巴比伦王国是一个长命的王国。 第六代国王汉穆拉比将两河流域最后一点反对势力击败，将所有的阿卡德人、苏美尔人征服，将巴比伦王国转变为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甚至可以说是“帝国”。 在汉穆拉比的统治下，神官再次兴盛起来，并且再次涌现了一批第四境的神官，不过可惜的是，仍然无人能突破到第五境。 这是一个缺乏潜力的超凡力量体系。 凌攀决定，不再关注这个世界。 他的目光转向黄河世界区域。 广成子仍然是第六境，而赤精子已经突破到了第五境，寿元数百年。 凌攀的三弟子，原名为舜，现被赐名为“黄龙”，也到了第五境巅峰，随时有可能进入第六境。 禹接过了舜留下的权柄，成为中原共主。 不过禹没能活太久，在铸造了九鼎之后，很快就死去。 他的儿子启杀死了曾与禹一起治水的益，以阳城为都，建立了黄河世界区域的第一个统一王朝：夏。 黄河世界，人杰地灵。随着民族的融合，越来越多的人同时拥有“丁级能量感应”“丁级能量适应”两种超凡基因片段。 广成子当初传下的轩辕阴符经造就了一个修炼的盛世。 一直到红河世界汉谟拉比继位的同一时期，夏王朝拥有的第四境的修行者超过了1000人，远超当年人族和妖族共抗大劫的时代。 第五境的修行者也屡见不鲜，但是由于时日尚短，暂时还没有出现第六境的修行者。 这些修行者镇压四方，让夏王朝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同一时期的巴比伦王国与夏王朝接壤，并且进入战争状态，估计会被夏王朝吊起来打。 巴比伦王国只有几十个第四境神官，没有第五境，哪什么和夏王朝打？ 夏王朝的修行盛世，不仅仅体现在中位阶的修行者人数众多，更体现在修行者们对轩辕阴符经的大胆修改，不少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从轩辕阴符经出发，修改甚至自创功法。 1000多个第四境，十几名第五境修行者，竟然有三、四十门功法，这个时期，可谓是第一个修行盛世。 对如此修行盛世，凌攀心里有了些盘算。 或许，是到了采摘果实的时候了。 毕竟，现实里，神国科技发布的头戴式助眠设备已经发行了数千万台，也就意味着，有数以千万记的现代人可以共同参与到福地里的超凡力量体系建设大业中来。 第226章 悲催的妖族 凌攀并没有只关注人族的发展，妖族也是他创造的种族，他同样关心。 要说一视同仁，那当然不能够。 但也绝不能说他漠不关心。 事实上，妖族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 越是强大的妖族，越是子嗣艰难。 而且好不容易得到的子嗣，也不见得能继承父母辈的神通。 当初帝俊与羲和生了十个子女，结果全是渣渣，每一个能达到帝俊与羲和当初的境界。 只有陆压有点潜力，其余九个虽然逃过了魔龙之劫，却都被第五境的大羿给射爆了。 小红的侄儿侄女，到现在还是第五境。 四凶族以及其余的大妖，也都存在类似的困境。一代不如一代。 而随着人族的崛起，人类修行者把大妖视作宝库，大妖的皮毛、骨骼、利爪都是炼器的好材料，血肉、内脏可以炼丹，几乎一身是宝。 人类第一次修行盛世的到来，就是妖族的劫难来临。 凌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太惨了一点。 对于人类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妖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是对凌攀来说，这些都是他的造物啊。 他想起，自己当初曾经以鸿钧的身份，答应过帝俊，要给妖族留一条活路。 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具体该怎么做呢？凌攀考虑再三。 或者，可以就像当初画饼给帝俊看一样，再造一个星球，专门给妖族生存。 只是自己现在积累还不够，没到仙位，想做到几乎不太可能。 当然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妖族之所以现在沦为被屠戮的对象，有两点关键因素： 首先，人类可以修行，妖族却只能依靠天生的超凡力量，而天生的超凡非常难以遗传，导致妖族一代不如一代，人族却蒸蒸日上。 其次，帝俊死后，王庭四分五裂，妖族再也没有团结起来过，因此被渐渐形成统一王朝的人类吊起来打。 针对这两个因素，凌攀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来到大道显化之处，开始继续炼化大道显化。 几年后，两道分身从大道显化中走出。 两道分身与凌攀本体静静地对视，然后一齐露出微笑。 凌攀道：“我为圣人盘古，开天辟地，是最初的存在，一切之始，所以自号原始天尊。” 一道分身开口：“我是大道显化的一部分所化，上承圣人鸿钧，同时参考了鸿钧合道时的一点经验。万物莫不是灵宝，变化无方曰灵，钦崇贵爱曰宝；在天曰灵，在地曰宝；天有灵化，神用不测，则广覆无边；地有众宝，济养群品，则厚载万物。如天如地，能覆能载，有灵有宝，功德无穷。证得此道心，故名灵宝。我便是灵宝天尊！” 另一道分身言简意赅：“我为道德天尊。” 这两个分身，都是第七境的存在。 凌攀沉吟片刻后道：“灵宝天尊，便去收容天下妖族吧。教它们修炼，庇佑它们一段时间。” “我还是继续教导人族修行者。” “道德天尊……道德天尊就两不相帮吧。” 做出安排后，两个分身各自离去。 凌攀和华胥交流道：“我让你培养的东西，培养得怎么样了？” “仍然是幼生期，不过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通过虚拟实境给它灌输了一些知识。它拥有不错的智慧，实力差不多达到第四境了。再有个百来年的生长，应该能达到第五境。” “投放到我面前吧。” 凌攀话音落后，一条三丈余长的龙出现在他面前。 龙的眼睛闭着，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中，本能地漂浮着。 它有着青色的鳞片，强壮的躯干和四肢。肋下的两片肉翼短小，看模样，比那头恶龙可爱多了。 过了好一会，它才张开眼，看着凌攀，目光充满亲近与好奇。 凌攀打量着它，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他让华胥搜集那头恶龙的基因，培养出来的。 可惜，似乎培养不得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因素影响，总之这头龙存在一些问题。 根据华胥的估计，培养出的这头龙在成年后最多只能达到第六境，和三灵族实力差不多。 它和凌攀对视许久，才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是圣人盘古，开天辟地的圣人，对不对？” 凌攀点点头。 它又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凌攀没有回答，而是拿出那粒神性结晶。 晶莹的颗粒在阳光下烨烨生辉，仿佛璀璨的宝石。 小龙渴望地看着那粒神性结晶，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从灵魂深处涌出一股欲念，让它想要将这粒神性结晶夺走，一口吞下。 没有人教它，它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但它本能地知道，这东西对它大有好处。 然而看了看凌攀，小龙终究不敢造次。 它完全看不透凌攀的实力。而它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有人告诉过它，绝对不要招惹圣人盘古，那是任何生物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凌攀稍一动念，从神性结晶上撕下了一丝，屈指一弹，那一丝神性结晶便没入小龙的脑袋。 小龙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那力量中还包裹着许多对它有益的东西。 它来不及将之消化和吸收，就听到圣人盘古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的鳞片是青色的，以后我就叫你青龙。你要和白虎、朱雀、玄武一起，维护天地间的平衡。这是四灵族的使命。” “是，圣人盘古。”青龙恭敬地应道。 “去吧，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处，好好成长。没长大之前，不要出来浪。” “遵命！” 将青龙打发走，凌攀开始查看这个世界其余部分的情况。 这几百年来，华胥不断地向福地世界的各地投放各种生物，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各个地方都有人类生存，有的地方产生了原始的信仰，神灵崇拜；有的地方已经建立了早期的国家。 凌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神行结晶，一个粗糙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 他先将神性结晶又扯下三丝，屈指一弹，三份神性结晶便飞快地飞走，分别没入一只朱雀、一只白虎、一只玄武的体内。 “能帮你们的我已经帮了，接下来要看你们自己了。”凌攀说完，瞬移离开了黄河世界的区域。 第227章 接引玩家意识 凌攀来到高空，心念一动，手中那坚不可摧的神性结晶就被分裂为数十、上百份，每一份只蕴含一丝神性。 “有缘者得之！”凌攀轻轻念叨一句，上百份神性结晶便飞向世界各地。 也不知哪些幸运儿能得到它们。 理论上，每一丝神性结晶都能造就一个不弱于第四境的存在，并且如果碰到天赋特别出色的宿主，还能给对方打开一线门缝，让对方有那么一丝进军第七境的可能。 不过凌攀也没指望这个。 第七境，太难太难，即使有大机缘、优秀的天赋，也需要几百年、几千年的沉淀，才有可能出现一位。 广成子（姬轩辕）天赋、资质都非常出众，更是天命所忠，可到现在修行千年，也才第六境，距离第七境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普通生灵想要晋升为第七境，谈何容易！ 摇摇头，凌攀把杂念赶出脑海，回到现世。 “做好准备，要接引所有戴着头戴式助眠设备的人，将其意识引入福地。”凌攀吩咐道。 “根据时区，大唐的国民将其意识接引到黄河世界区域，其余时区的人，将他们的意识接引至福地世界对应的时区。”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是大唐时间的晚上，就从今天开始吧！” “好的，管理员。”华胥应道。 凌攀早就和它就这个问题沟通过，也确定了方案。 凌攀当然不可能直接把人拉入福地。 要是那些买了头戴式助眠设备的人发现自己睡了一觉，就老了50岁，那不得群体发疯啊。 直接将意识接引入福地也不行。 到时候醒来一发帖：我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古代世界，那里有个王朝叫做夏王朝，有着三皇五帝的传说，有神农尝百草、有黄帝战蚩尤、有远古妖族王庭、有大羿射日…… 然后别人回帖：我也是，我也梦见了。 几十万、几百万人在梦中去往同一个世界。 那也太扯谈了。 整个世界都要乱套。 更别提，如果大家发现：哟，这个世界上的朱雀玄武白虎，好像是一款叫做“兽血进化”游戏里的；哦，这个世界上有十二巫族，祝融共工……貌似和“文明第一章：大荒”里的种族设定一样。 再一看，“兽血进化”与“文明第一章：大荒”是同一个游戏公司的作品，这家公司叫做“神国科技”，“神国科技”的老总叫做凌攀…… 凌攀估计自己明天就会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 好吧，就算凌攀不怕麻烦，也敢于和全世界为敌，舍得放弃现世的一切。 就算这样，那么多玩家的意识涌入福地中，肯定也会把福地里的历史走向带偏。 数百万、千万的“穿越者”，直接把福地世界从青铜文明带到蒸汽文明信不信？ 还发展什么超凡体系，现代科学体系它不香么？ 所以凌攀和华胥商量好的预案是，在接引玩家的意识进入福地时，要屏蔽掉玩家的主观意识。 但是又保留玩家的经验和灵感，甚至连具体的知识都不能带入，以免玩家们在这石器文明与青铜文明交汇的时代发明出水泥、玻璃、高炉炼钢、燧发枪。 同时，华胥也会不断地对被屏蔽了自我意识、认为自己是个土著的玩家发动暗示：让玩家发自内心地想要去研究和开创崭新超凡力量体系。 这是权衡之下，凌攀觉得最合理的做法，华胥也表示赞同。 到了晚上9点多，华胥表示，它已经在开始接引玩家意识进入福地中。 凌攀也进入福地，准备近距离观察今晚将被接引进来的数十万人会给福地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 深夜，苏翊和请来的几个妹纸店员一起清洗完店里的设备，关上店门，陪妹纸们走了一段路，聊了几句之后，拐进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设计出朱雀和祝融的收益，勉强能让他买套70平的房子付个首付。 但接下来的还款就比较痛苦了。 当然也可以暂时先租房，投钱开个奶茶店。 一边做生意，一边报个自考，多读点书。 苏翊权衡良久，觉得开个奶茶店赚点钱更合适，钱到手了回老家买套120平的大房子，找个玩累了等人接盘的美女结婚，还不是美滋滋。 回到公寓，苏翊累得连指头都不想动了，躺在沙发上，刷了一会手机，血槽稍稍恢复一点，他才起身，磨磨蹭蹭地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对了，当然要戴上神国科技出品的头戴式助眠设备。 没有这个小可爱，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入睡。 几分钟后，鼾声响起。 …… 俞甩开侍奉他的奴隶，神色恹恹地回到居所，刚刚进屋就动作粗暴地扯下自己的外套掷在地上。小女奴立刻弯腰捡起他那华贵的熊皮外套，用木讷的目光，略带担忧地看着他。 俞低头，目光扫过自己小小的瘦削的身体，心情越发烦躁。 尽管他已经十三岁了，身体却显得比十岁的孩童还羸弱。 外面已经有许多风言风语，早熟的俞知道，如果情况没有改善的话，自己的继承权都可能受到很大的影响。 他们相柳氏的祖上虽然跟随大禹治水有功，但后来在大禹想要传位给启的时候唱了反调，被大禹找了个借口诛杀。 虽然这两百年来，相柳氏仍然属于大贵族行列，但地位并不稳妥，因此家族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 俞无疑是不合格的。 他自幼就体弱多病，虽然幸运地活到现在，可谁也无法保证他还能活多久。 好几个巫医都说，他无法活过25岁。 更关键的是，他无法修炼，不管是神农本源经，蚩尤无名经，黄帝道原经，还是轩辕阴符经，他都无法修炼。 当然，轩辕阴符经有许多的版本，或许某个大家族流传的修改版本是他能修炼的。 因此俞的父母想尽办法，找了几个平日走得较近的家族，想把俞送去跟着修行。 但无一例外，每个家族在检查完俞的身体后，都摇头拒绝：“他是不可能修行的，死心吧。” 刚刚俞就是又被拒绝了一次，郁郁地回来。 “难道，真的要放弃么？”俞苦闷地想着。 第228章 第一夜(一) 晚上被隶妾们伺候睡下后，俞在黑暗中眨着眼睛，心情不能平复，难以入睡。 “或许我该认命，让生活就这样继续。放弃继承权，娶个不错的妻子，生几个孩子，让自己的血脉能延续下去。” “这样已经很好了。这样的生活已经不错。就算我只能活到25岁，可是看看家族拥有的那些隶妾们，有大半都活不到25岁。我该知足了。至少我能钟鸣鼎食，能识字，懂得许多道理，而不是浑浑噩噩，埋首黄土，一辈子也无法抬头看一眼天空。” “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啊？”俞的右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胸膛。 虽然身体孱弱，那颗心脏却跳动得如此有力。 “不甘心啊……” “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不该这样，不该认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然我没法修炼现在的功法。但是谁能说，我什么功法都不能修炼？或许就有一种我能修炼的轩辕阴符经的版本，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等待我去发现。” “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能学习的功法……谁说我25岁之前不能自创一门功法呢！” “只要能修行入门，晋升第二境，就能大幅提高体质，延续寿命！” 黑夜里，俞坐了起来，“我不该自怨自艾，浪费时间。从明天起，我要学习轩辕阴符经，黄帝道原经，蚩尤无名经……黄帝能自创功法，舜帝能自创功法。谁说我就不能创造出一门功法呢？” …… 次日起来后，家人发现，俞变了。 曾经的俞，落落寡欢，总有种郁郁不平之气藏于胸腹间，眉头凝着散不开的怨气。 而现在俞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背熟了家里珍藏的轩辕阴符经后，又恳求他父亲去求得了黄帝道原经和蚩尤无名经、神农本源经，每天翻来覆去地阅读这些功法。 即使在吃饭、处理家务、祭祀的时候，也总是若有所思，嘴里念念有词。 一年……两年……很快，俞的父母就为他娶了一个妻子，姿色不俗，嫁妆丰厚。陪嫁的媵妾也十分美貌。 俞在刚成婚时与新婚妻子如胶似漆，但很快就冷淡下来，继续研究着家中珍藏的那些骨片和龟甲，研究上面刻着的学问。 他像着了魔一样，连自己儿女的出生也漠不关心。 他父母给他在阳城安排了个差事，他也只是每天点卯应付，从不认真办事。 他抬头看着天上不断变幻的白云，苦苦思索。 他低头看着水中游鱼，若有所悟。 在庭中畅饮时，他忽然看着皎皎明月，久久不语。 秋风吹过，红叶缓缓飘落，他伸手接过红叶，陷入沉思。 秋去冬复来，春去夏又至。 俞已经18岁了。 他仍然体弱多病，又瘦又小，他想要创造的功法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夫君，”他那位娇美的妻子忍不住说，“请你对我们的生活多花点心思吧！不要再追寻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这些年来，说这种话的人不少。 父母，亲友，都不理解他的行为。 从一开始的愤怒、想要辩解，到现在，俞已经能对这个尖锐的话题平静地微笑：“好的，我会的。” 当然，口头怎么答应都行，实际上他从没有放弃。 他妻子幽幽叹息。 作为枕边人，她又怎么看不出来，夫君的言不由衷？ 类似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夫君对于职司的心不在焉，被家族的政敌看作是攻讦相柳氏的最好借口，已经几次发难，俞的职务已经岌岌可危，他自己却毫不在意。 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小男孩，这个儿子和夫君一点都不亲近。父子两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俞偶尔会笨拙地抱抱儿子，但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搭理儿子。 她心中生出迷惘：是否要将这段婚姻继续下去？ 以她的姿色和家世，根本不愁再嫁。 生过一个儿子，更是让她身价倍增，因为证明了她有优秀的生育能力，度过了鬼门关似的初产关。 不少大大小小的贵族愿意将她娶回去，延续血脉。 而她和俞之间，也很难说有什么感情，有时候连续数日都难得说一句话。 俞总是在沉思，在念念有词，在尝试创造一门功法。 可是，创造功法哪有那么容易呢！ …… 俞终于丢了阳城的体面差事。 他的父母也终于对他失去了耐心，把他赶回封地，去照顾田庄。 在大家看来，这是明摆着要剥夺他的继承权了。 俞的弟弟，虽然比他小两岁，虽然不是特别聪敏，但做事沉稳扎实。修行方面，虽然缓慢，但总能切实地进步，如今已经快要进入第二境。是个比俞更合适的继承人。 俞没有半句牢骚怨言，乖乖地带着隶妾返回封地。 他的妻子不想离开繁华的阳城，没有带着他儿子跟去，俞也毫不在意。 俞返回封地，在这个名为“邺”的偏僻小邑，平静度日。 后来有一天，有家人来传话，他的妻子已经改嫁，嫁给了他的弟弟。 俞痛苦了一阵，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他不缺女人，封地里有许多的女奴，只是他现在对那档子事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又过了两年。俞已经22岁了。 距离巫医所说的，他的寿限，已经越来越近。 这一年里，俞病倒过几次。每一次都气若游丝，险些救不回来。 只是心底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不甘心放弃。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但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只差临门一脚了。 只差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就能创造出一门对资质、体质的要求非常低，可以说任何人都能修炼的功法。 但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可他现在终日昏昏沉沉，大半时间缠绵病榻，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攻克最后的难关。 即使终于能创出了那门功法，恐怕自己也没办法去修行了吧？俞很遗憾。 他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做成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 可是命运捉弄，让他倒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冬天的时候，俞再次病倒。虽然还是不甘心，但躺在病榻上发着烧时，俞已经与自己、与命运达成了和解。 他已经尽力了。 第229章 第一夜(二) 有那么一阵，俞以为自己熬不过去这场病了。 但到了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时候，俞又能够拄着木杖缓缓走动了。 也就是在这个春天，邺邑来了一个陌生人，刚开始的时候，俞并没有认识到，这是他命运的转机。 直到有一天，俞坐在屋檐下，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他把木杖放在身边，思考着一个问题：修行需要“气”。 黄帝道原经的气的来源，是万民之气。 轩辕阴符经修行需要的气，来自于空中飘浮游离的“灵气”。 可是那样的“气”比较微弱，需要感知能力比较强的人才能吸收，利用来修行。 而俞，却是感知能力比较差，资质达不到要求的那一类人。 他尝试修行轩辕阴符经时，根本感觉不到“气”的存在。 那么，太阳和太阴之中，有没有“气”呢？能不能利用太阳和太阴之气来修行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俞渐渐神游物外。 忽然几句闲谈飘入他的耳朵。 “你听说了么，那个疯子又和人吵架了，他竟然说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还说如果我们向一个方向走，总有一天会回到原处。天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疯言疯语！” 另一个人说：“嘘，别说他疯。你不知道么？他能腾云驾雾，是第五境的修行者！” 前一个震惊地说：“第五境！那岂不是和我们相柳氏的族长一样强大！” “那不是嘛！所以我让你慎言。若惹恼了他，他打杀了你，族长也没法为你讨回公道。” “那么多人骂他是疯子，也没见他打杀了谁，我不信他会为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这样的人，做事随心所欲，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俞听得明白，说话的是相柳氏的两个远房族人。 他并不意外这两人能说出“第五境”这样的词，毕竟家学渊源，相柳氏是有传承功法的，家族里有天赋的人都可以修行。 他对这两个族人口中的疯子感到非常好奇，竟然说大地是圆的？这人难道真的是疯的？可疯子又怎么可能修行到第五境呢。 俞一直不喜欢交际，也没什么朋友。 可他突然很想和那人见一面。 想到就做。 俞立刻叫来那两个族人，好言拜托他们去把那人请到家里来坐。 俞虽然在家里失宠，放在阳城，那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但在邺邑这里，他却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 两个远房族人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在天黑前，带了一个壮汉回来。 俞是在院子里看到那人的。 那人看上去强壮而健康，两道又浓又黑的眉毛就像两把刷子。算不上英俊，可是作为第五境的修士，他的皮肤富有光泽，举手投足间充满摄人的魅力。 俞立刻颤巍巍地站起，拄着木杖向此人问好，并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那人爽朗地开口，“相柳氏的疯子，我来到邺邑，倒有一半的原因是想和你见一面，只是没想到，你却先派人来找我了。” 顿了顿，那人道：“我叫利，来自皋氏。” 俞曾有耳闻，皋氏也是一个强大的氏族，在黄帝时期就开始活跃，辅佐过尧、舜，比起相柳氏要有名得多，也强大得多。 俞早就知道此人肯定是来自贵族家庭，毕竟普通国人与隶妾可没机会接触到修行功法。 俞行礼后，请利到屋里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口：“利，为什么你想见我？” 利哈哈大笑：“因为我听说有个疯子，没有修行的资质，却想要自己创造一门所有人都能修行的功法。恰好我也被人称作疯子，就想来看看，到底我们谁疯得更厉害。” 利的言语条理分明，眼神清澈，自然不是真的疯子。俞很想马上和他讨论功法的事，但却忍住了，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认为大地是圆的？” 利不答反问：“你试过前往很远很远的地方么？” “我觉得从阳城到邺邑就很远了。” “不，”利说，“比这还要远百倍，千倍。我们都知道，大河向东流入大海。可是大海的对面有什么？我们知道，西边是大山。山的那一边是什么？我们知道，南方有大泽。可是大泽以南是什么？” 俞张了张嘴，却回答不出来。 “这和大地是圆的有什么关系？” 利的两道浓眉跳了跳：“作为一个第五境的修士，我能腾云驾雾，日行百里。所以我就想知道，几百里，几千里外有什么。于是我向着一个方向出发……” 俞大声说：“然后你回到了原处？” “并没有，”利露出怏怏的神色，显得很遗憾，“我向西飞行了几十天，至少几千里，然后就遇到了无形透明的屏障，怎么也无法跨越。我分明看到，屏障的那边还有建筑，有人烟，可是却无法过去。” 俞愕然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无形的屏障就是天边？” “最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很清醒，绝对没有人靠近我，可他就那么出现在我身边。” “是什么人？” 利的眸子里透出憧憬和回忆之色：“或许不是人，而是神灵，他自称元始天尊，我怀疑他是那位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存在。” 俞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圣人盘古？” “没错，”利的脸上浮现神秘的微笑，“那人和我说了几句话，就是他告诉我，大地是圆的，从一个地方出发，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最终会回到原处。” 俞看着利的眼睛，他不觉得利疯了，但也不敢相信利说的话。 然而要说利是在说谎？俞看不出来。 他不擅长判断这些。 俞移开视线，问道：“或许大地真的是圆的，你没有想办法去证实么？” 利显得更遗憾了：“那一位对我说，现在我们大夏王朝太过强大，他不能允许我们四处流窜，所以封闭了四周的边际，不允许我们去干扰别的文明的发展。所以我没办法去验证，大地究竟是不是圆的。” 其实我根本不关心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俞心里说。我只想和你交流修炼方面的问题。 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微笑开口：“我们还是来谈谈修行吧。” 第230章 第一夜(三) 夜深了，俞让隶妾点起了油灯，继续与利交谈。 跳跃的火光中，让他们两人的脸显得明灭不定，十分神秘。 利先是侃侃而谈，说了一番自己对修行的理解，然后笑道：“自远古以来，所有的功法都是需要先感受到‘气’，然后才能开始修炼。” “神农本源经，黄帝道原经，蚩尤无名经，轩辕阴符经，莫不如此。” “神农本源经要感受到灵植中的‘气’，将灵植炼制成丹药来修行。” “黄帝道原经要感受到万民之气，利用万民之气来洗经伐髓。” “蚩尤无名经，需要感知到大妖身上的妖气，取大妖身上妖气最浓郁的部位，炼制成法宝，再将法宝反哺于己身，推动自身修为进步。” “轩辕阴符经，需要感知到游离在空气中，几乎无所不在的‘灵气’，将灵气接引入体，疏通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开始修行。” “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能创造出一门不需要感知到‘气’也可以修行的功法？” 俞听的出来，利的语气，并非质问，并非嘲笑，而是单纯的好奇。 俞放下心来。 质问与嘲笑，他听得太多太多，已经懒得理会。 而对于别人的好奇，他很乐意解释一二。 他咳嗽两声，开口道：“我也是没办法，自己感知不到气，无法修行，而如果不能修行，我就活不过25岁。你看，我今年已经23岁了。所以我有什么选择呢？我只能努力去创造一门不需要感知‘气’也能修行的功法。” “并非我有信心一定能成功，而是逼不得已，必须这么做。当然，研究了这么久，我现在觉得，创造出一门这样的功法并非不可能。没有任何神灵规定，感知不到气，就不能修行，对不对？” 利愣了片刻，拍着大腿笑道：“对，对的！没有谁规定这个。”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功法，或许是能存在的，只等着我去发现罢了。” 利饶有兴趣地问：“你说你是逼不得已，为了活久一点，必须去创造一门这样的功法。可你现在不需要了。” “什么？”俞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现在用不着去创造这样一门功法了。有我在，我保证你能活得比一般人更久。我懂一点岐黄之术，也懂得炼丹，可以炼制丹药，给你固本培元，还可以用法力给你疏通经脉，让你活到40岁。不，50岁。”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俞沉默许久后才反问。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利的脸上涌现笑容，“我是第五境的修行者，可以活几百年、一千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事。” 俞再次沉默许久，然后回答：“我不想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你的兴趣上。而且，就算你发誓会帮我，我也想继续去创造这门功法。我从十三岁起就在思考这门功法的事，吃饭的时候在思考，睡觉的时候在思考，抱着儿子的时候也在思考。我觉得，创造这门功法，就是我生存的目的和意义。是我这辈子必须完成的使命。” “这样啊，”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着说，“那好，我来帮你。” “你说什么？”俞愕然道。 “我说，我来帮你，”利说，“我最想做的事，是去看看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可是圣人封锁了天地，不让我去看。那我只好留在大夏。你想做的事很有趣，值得花费时间，我愿意帮你。” …… 邺邑的居民发现，小邑里的两个疯子，皋氏的利，相柳氏的俞，这段时间凑到了一起。 两人时而在河边垂柳下交谈，时而在街道旁席地而坐，有时他们会一起到某个国人家里做客，但是却不搭理主人，只是自顾自地聊天，聊一些疯狂的话题。 许多家境殷实的国人，为了图个稀奇，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想看看他们两凑在一起发疯的样子，故意宴请他们。 他们有时会答应，但更多的时候会推掉。 偶尔他们应邀出席宴会的时候，主人家和应邀而来看热闹的其他客人会装作不经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偷听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 “气无处不在！既然无处不在，就不用刻意去感知，只要按照别的功法里吸收‘气’的法门加以改良，就能引气入体了！” “哪有这么简单。在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必须十分谨慎，引导入体的气稍微多一点，就会让人经脉涨爆，内腑受损。如果不能感应到‘气’，就没法掌握这个度。我可以护持你，帮你度过这一关，可你想创造这门功法，并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用吧！” “我们可以多加尝试，找到一个个的节点，用来辅助判断。” “不太可行。” “利，据说伏羲圣人曾经将河图和八卦教给黄帝，而八卦的核心内容，在于阴阳。万物皆有阴阳，你说，‘气’有没有阴阳之别？” “这个，或许有吧。” “那么利，我们用阳极之气修炼，与用阴极之气修炼，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你还没开始修炼，就考虑这些，会不会太早啊。” “不早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让我想想，或许会有不同吧……” “万物有阴阳，人也有阴阳。男人是阳，女人是阴。那么男人应该用阳极之气修炼，女人该用阴极之气修炼么？还是应该相反？” “你问倒我了，我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只能交头接耳：“这两人果然是疯的。看他们说的什么疯话！” “真是不虚此行，听两个疯子说话太有趣了。” 利和俞当然也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那些人自以为说得隐蔽，可是他们的声音并不小。 尤其是利，作为第五境的修行者，方圆数里内有人说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利和俞都不在乎。 “别人怎么看我们，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他们既无法帮到我们，也不会伤害到我们。所以，随他们去吧。” “我们的梦想太过伟大，也太难实现，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去为自己辩解。” 闲聊几句 首先祝大家圣诞快乐，以及接下来的元旦快乐，反正希望你们每天都快乐。 最近瑰夏比较沉默，对于书友们的评论，也没有回复过，只有每天的更新证明了瑰夏还没消失。 评论，都看了。没有回复的原因，怎么说呢，大半评论都是谩骂和批评，这种实在不想去打嘴仗。然后看到少部分表扬和支持的评论，虽然很暖心也很感动，但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如果只回复那些支持和表扬的评论，估计又会被在下面跟帖：“有钱一起赚”之类的。 瑰夏这本书，从没没有花钱买过数据，所有的推荐票、点击、评论，都是真实的。但是没办法，有人不信。有的人觉得，我看了这本书，我觉得不好看，你们其他觉得好看的都是五毛。 这实在讲不清道理。只能不去理会。 最近没怎么做声的另一个原因，是更新实在太慢了，瑰夏感到很不好意思。 没有借口可找，比起几年前，瑰夏现在上班确实要忙一些，但平均每天挤出两三个小时写作还是没问题的。 实在是状态不好。 状态不好呢，是因为书的成绩不如预期，瑰夏陷入了自我怀疑，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推翻之前的一些设定和大纲，差点走入死胡同。 现在瑰夏已经在调整状态，保证更新数量的同时，尽量提高质量。 有书友问，要不要修改一下前面的内容，这个，瑰夏现在也很清楚，前面的一些东西确实劝退。但是，瑰夏经历过这样的事：请假几天回去大改，改着改着就断更了。 断更断着断着就太监了。 所以还是不要改了。真的，人不要挑战自己的惰性。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毒抗点满的高手，估计就算瑰夏花费时间修改了之前的部分，你们也懒得回头去重看一次。那就这样吧，不改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你们的正版订阅。那就撤了吧，继续码字。 第231章 第一夜(四) 小小的邺邑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值得惊动阳城的那些顶级贵族们。 但是邺邑两个疯子的故事，那么有趣，阳城的贵族们自然会谈论。 “相柳氏和皋氏，上千年的荣耀，现在都变成了笑柄啊。我把那个孽畜远远地打发走，就是不想让我们的家族蒙羞。可是他的那些疯事都能从邺邑传到阳城来！”俞的父亲得知后，回到家里捶胸顿足。 “父亲，”俞的弟弟戛显得沉稳大气，侃侃而谈，“我们无法阻止人们去讨论这些事情。”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我派人去把你哥哥杀掉？不，我不会做这种事。” 戛摇头说：“我们如果杀了哥哥，只会让家族的名声更加败坏。那些人就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呢。” “而且我可怜的哥哥本就活不了几年了。” “父亲，我觉得你应该学学皋氏。他们干脆宣布把利驱逐出家族，别人笑话利的时候，他们跟着一起笑，笑得还更加大声。” “别人想看见皋氏脸上尴尬的表情，可如果皋氏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些人的趣味也就少了一半。” “所以，父亲，如果你表现得对哥哥的事情不在乎，别人就不会用这种事来嘲笑你了。” “你说得对。从此以后，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 邺邑，俞觉得自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创造出功法了。 利给他的帮助太大了。 作为一个第五境的修行者，利修行两百年，对于修行有着深刻入微的了解。 他可以完整地描述自己修行时的各种体验，详细讲述真元的运行、经脉的走向，回顾曾经遇到的难关，解决困难的途径和方法，让俞真正地开始了解修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能凭空想象、猜测。 他也知道许多别人修行的故事，或成功或失败的事迹，讲述出来供俞参考。 今天跟俞讲一件逸事，当初我和谁谁认识，那人修行的是一个什么版本的轩辕阴符经，他当时修行遇到了什么问题，结果他采取了错误的做法，没能突破到第四境，现在骨头都化灰了。 明天又跟俞讲他亲身经历过的一个难关，当初在第二境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什么问题，然后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修行。当时去问过很多人，每个人都给他不同的回答，最终他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向去突破，侥幸突破到了第三境。 对利说的每一个字，俞都牢牢地记忆着，反复地拿出来思考琢磨。 这一天，俞说道：“我觉得，那门功法真的只差最后一点了。” 利问他：“差的那一点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我能弄清楚的话，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事实上我并不很确定，欠缺的究竟是什么。” “那怎么办呢？” “我现在知道三个版本的轩辕阴符经，一是黄帝亲传，广为流传的版本。二是我们相柳氏的版本。三是你们皋氏的版本。我曾经听说，我们相柳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是参考共工氏版本而创造出来的，算是共工氏版本的简化版，”俞说，“如果我能去翻阅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或许我就能知道，这门功法究竟欠缺了什么，该怎样去补全。” 利低头想了许久，抬头时，已经带上灿烂的笑容：“那我们就回一趟阳城，找共工氏吧！” …… 在回阳城的途中，俞对利说了很多。甚至包括一些家族秘辛。 比如相柳氏和共工氏的关系。 “最开始，我们相柳氏其实是依附于共工氏而生存的，据说我们是共工氏的分支，是共工氏一些没有继承神通的后裔聚在一起，渐渐形成的新的氏族。” “在涿鹿之战时，我们追随共工氏投靠了黄帝，并且从背后偷袭了九黎部，立下了功劳。之后在炎-黄联盟中，我们相柳氏便拥有了一席之地，跻身贵族。当然只是小贵族，在外人眼中，我们是共工氏的臣。” “在大禹治水的时候，共工氏为了避嫌，没有派出全部的力量去帮助大禹，但是却让我们这些分支家族去投靠大禹，帮助大禹治水。” “后来你也知道，大禹治水成功，得了天命。我们在治水的过程中，立下功劳，地位更高了。” “相柳氏那一辈的祖先与益交好。在大禹死后，传位给启。而有一部分人，包括我们相柳氏在内，是希望益能够执掌天下的。” “于是当益和启决裂时，我们的祖辈站在了益这一边，而共工氏站在启那一边。后来益被启打败后，我们相柳氏的祖先也被启诛杀了。不过在共工氏的庇佑下，我们的家族得以保存。” “但是这些年来，共工氏一直在衰落，他们天赋的神通非常强大，却在修炼方面没什么天赋，最高只有相当于第四境的战斗力，在实力上，已经被相柳氏甩在身后。” “所以这些年，共工氏和相柳氏之间的相处非常尴尬。我们相柳氏其实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是共工氏很敏感，相柳氏只是他们共工氏的分支，而且一直受共工氏庇佑，在大夏开国的时候，也是得到共工氏的保全才存活下来，可是现在实力却反超了共工氏，这让他们很不舒服。这次去找共工氏借阅典籍，我估计不会太顺利。” 利对这段故事听得很认真，但没有过多地评述。 “真要论起来，我们皋氏的故事要更多，也更曲折。”利说。 皋氏从舜的时代起，就一直担任最高的司法长官，舜命令皋陶为“士”，执掌刑罚。 （舜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轨，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度，五度三居：维明能信。”） 皋陶是第四境的修行者，寿命很长，功绩很大。 大禹在去世以前，曾经假惺惺地举荐他来做炎-黄联盟的领袖。 皋陶很有自知之明，马上就“病”死了，免去了皋氏的祸患。 皋陶死后，大禹又假惺惺地举荐益来当自己的继承人。 益不知道是利令智昏，还是太过天真，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在大禹死后，启宣布接任炎-黄联盟的领袖，益就叫嚷着说启没资格，要跟启火拼，结果被启给咔嚓了。 第232章 第一夜(五) 对皋氏的故事，俞也是耳熟能详，咳嗽一声后笑道：“皋氏，素有威名，直到出了你这个浪荡子。” “是啊，直到出了我这个浪荡子，败坏门风。话说，我还挺想念我爷爷的，”利露出缅怀之色，“他其实可以不用死的，他就算不死，大禹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皋陶是利的祖父，这一点俞早就知道了。 算起来，利的辈分比俞大得多。但两人都没把这当回事。 “利，”俞突然说，“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某个时候突然醒来，或是正在喝酒的时候，或是正在听取隶妾汇报的时候。突然你感觉到，自己其实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异类，从来都不曾属于这里。” “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你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没法和别人一样了。你其实很想变得和身边的人一样，因为你也想让家人喜欢你、以你为傲，你也想和父母亲、和子女亲近，想交一些朋友。但是做不到，你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利低下头，沉吟许久，才道：“算是有过吧。” “我有时会觉得，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只是我把那个世界的东西都忘掉了。总感觉，我还有另一段生命，过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俞感叹道。 “那你想回去么？” 俞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笑容绽放：“回不去了！我现在只想创造出这门功法，这就是我所有的目的和意义，别的什么也不想。” …… 回到阳城，俞和利非常低调，他们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 最好是低调地前往共工氏拜访，低调地付出一些代价求得观阅对方族中珍藏的轩辕阴符经版本。 在俞想来，此事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会太难，因为轩辕阴符经在这些大家族之中，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用不着敝帚自珍。 当然，各个家族，根据自身情况，前人修炼的经验心得、对功法的理解，会导致轩辕阴符经的版本不一样，有细微区别。 俞想知道的，就是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和相柳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究竟在哪里有区别。 这点区别，是什么造成的，又导致了修行中会出现什么样的不同。 明了这些，对于他自创功法会有极大的好处。 因为，说到底，相柳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是参考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创造出来的。 而相柳氏族人的体质，与共工氏族人的体质，有一脉相承之处，但也有极大的区别。 这其中的异同，颇有值得玩味之处。 俞觉得借阅之事，不会太顺利。 但最多就是听几句闲言碎语，冷嘲热讽罢了。 结果他和利悄悄来到共工氏住宅的时候，共工氏的隶妾根本就不让他们进门。 “主人不想见到你们，”那年轻的隶妾估计在家里比较受宠，俊美的脸上写满骄傲，斜着眼打量这传说中的疯子二人组，“你们二位请回吧。” 俞陪着笑脸：“还请帮忙通传一下，我是相柳氏的俞，我和共工氏的族长认识，以前来做过几次客呢。” “你已经不是相柳氏的人了，”那隶妾有些不耐烦，“相柳氏的族长已经宣布将你开除出家族。” 俞脸色就不太好看。虽然知道家族很难容下自己，但他也没料到父亲会做得这么绝。 他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兴冲冲地来，没想到连共工氏的正经族人都没见到，只看到一个小小隶妾。 或许这就是阳城贵族人家对自己的看法。认为自己也只配与隶妾为伍了。 俞倒是没有自怨自艾。他相信自己的价值，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动摇。 只是父亲的绝情，让他心里堵得慌。 这时，利那似乎永远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共工氏就派你一个隶妾来打发我这个第五境修行者？你回去问问你们族长，介不介意我一掌将共工氏的府邸拍成一个深坑？” 小隶妾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和慌乱，他强自镇定：“这位前辈，这是共工氏与相柳氏之间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利笑了笑：“现在天下谁不知道，皋氏的利与相柳氏的俞是两个好朋友，天天一起发疯？共工氏如果要羞辱我利的朋友，那就别怪我替朋友出口气。” “原来你就是利……我去请示族长。”小隶妾立刻服软。 很快，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随着笑声出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胡须硬得像石雕一般的中年，四十来岁的年纪。 俞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共工氏的当代族长，江。 江先是冲俞点点头，然后热情地招呼利：“利前辈，什么时候回阳城的？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和我秉烛夜谈！我有许多修行方面的问题要请教你！” “你那半桶水的修行，就不要向我请教了，我没什么好教你的，怎么也教不会，”利的神色似笑非笑，“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秉烛夜谈这种事，要和一位窈窕淑女做起来才有意思。” 江丝毫不显尴尬，仍然哈哈笑着，似乎还想伸手拍拍利的肩膀，但是利那冰冷的目光让他的手又缩了回去，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利你难得来一趟，一定要留下来用膳，我家庖厨做的肉酱非常美味。” 利不咸不淡地说：“不用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就像你很清楚，我是从不考虑什么后果，随心所欲的人，刚才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定会把你们的宅邸夷为平地。” 江讪讪地笑了笑。 “俞，把你的要求提出来，完事了我们就走。”利不耐烦地说。 俞立刻道出来意。 听完，江拈着胡须，笑得有些尴尬。 “怎么，一份破典籍都舍不得？谁家还没藏一份轩辕阴符经啊，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利眉头一挑。 “那是，那是，说宝贝，确实不是宝贝，只是，”江脸上的肌肉抽动，“只是，铭刻了功法的铜器被带回封地了。” 第233章 第一夜(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请进屋，坐下喝点酒水再谈。”江邀请道。 俞未达到目的，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去，点点头。 江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去，一路絮絮叨叨地说些阳城的飞短流长。 利静静地听着，一直没发表意见，直到看见那个小隶妾跪在道旁，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利似有意、若无意地说道：“那个小隶妾挺伶牙俐齿的，我喜欢他的牙齿。” “好说，好说。”江堆起笑容。 进了屋，江请二人坐下，有隶妾捧了一壶酒来，给三人面前的陶杯斟满。 喝着酒，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共工氏为何要将铭刻功法的铜器送到封地去？” 江哈哈一笑：“因为封地也有后辈子弟需要修行啊。” “他们有拓片就够了，”俞毫不留情地指出，“莫非共工氏担心近期将有祸患？” “哪有这种事！”江矢口否认，“我们从几百年前就是炎-黄联盟的权势部落，帮助黄帝打赢了涿鹿之战。在接下来炎-黄联盟那么多任首领，也一直重用我们共工氏。” “大夏建立，我们一直站在后启这一方（大夏王朝的君主称为‘后’），然后东夷诸部因为不满后启杀死益，在后启死后，终于找到机会造反。” “太康失国后，我们陪着太康流亡，太康死后则帮助后相东征西讨站稳脚跟、积蓄实力。” “到少康时，我们联合了斟灌氏、斟鄩氏，帮助少康击败寒浞，夺回了国家。” “我们共工氏一直站在权力的中枢，虽然现在不如姒姓十二氏族（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鄩氏、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缯氏、辛氏、冥氏、斟灌氏），但也是最顶级的大贵族。” “少康虽死，后予也一直信任我们，我们还帮后予猎取了大妖九尾狐。后予死后，后槐也一直对我们托付重任。” 江说得慷慨激昂：“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怎么会有祸患！” 利幽幽地说：“看来共工氏是真的面临祸患了，我不在的时候，阳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声音嘎然而止。 过了一阵才说：“前一阵子，一直摇摆不定的几个东夷部落终于向后槐进贡，表示臣服，你知道这事么？” 俞茫然不知，他这些年一直在关注自创功法的事。利却是点点头：“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各自派了使者，带来珍贵的贡品，后槐也给予了丰厚的赏赐。” “东夷诸部早在黄帝时期就是我们的同盟，在阪泉之战、涿鹿之战都和有熊氏并肩作战。只是因为后启诛杀了东夷诸部的首领益，这才导致了东夷诸部的反叛。” “他们回归大夏，其实也是众望所归吧。而且从此以后，大夏都不用再向东方用兵，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江深深地蹙着眉头：“我原也以为这是好事。” “但是，自从九夷归顺，后槐之心，日益骄固。他和近臣商议，准备向西方开疆扩土。” 俞茫然懵懂：“这也是好事吧。” 江叹息一声。 利则皱起眉头：“少康复国不久，又得东夷臣服，现在我们大夏确实国力鼎盛。但是如果不断东征西讨，再多的家底也会败光。” “不过，”利扭头看着江，“大夏拥有这么多强大的修行者，就算家底败光了，也不见得会再次失国。就算大夏真的失国，那也是几十年，甚至一两百年后的事情了，你们共工氏干嘛要急吼吼地把家族里贵重的东西运去封地。这说不通！” 江垂下目光，不与利对视，“总之，利前辈你早已不在权力中枢，也不关心大事，这些就不要穷根究底了吧。” 利想了想，失笑道：“也对，那就麻烦你给出证明，我会带着俞去你们共工氏的封地借阅功法。” “我派个家人陪你们去吧，”江无奈地说，“反正你还无法带着别人腾云驾雾，只能骑马赶路。” “那就拜托大人了。”俞深深地弯腰致谢。 江对俞爱理不理，要不是看在利的面子上，他根本就懒得看俞一眼。 因此他只顾着和利闲聊。 这时，只听到外边传来一阵惨叫，俞听得纳闷不已，利却是若无其事，江也当作没听到一样。 过了一会，有个战战兢兢的隶妾端着托盘进屋，将头深深地埋下，举起托盘。 俞扫了一眼，便是浑身恶寒。 托盘里是数十颗牙齿，还带着未凝固的血迹。 江带着讨好的笑容：“利前辈，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利点点头，一拂袖，托盘里的牙齿便消失不见，只是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江笑眯眯地，又吩咐隶妾：“去把治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模样周正的年轻人过来，气度沉稳地向江行礼。 江介绍道：“这是我侄子。” 又把俞和利介绍给治。 治微微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很快收敛，向两人行礼。 江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所以，你就带着这两位贵客回一趟我们家族的封地，共工氏收藏的典籍，他们都可以取阅。” “是。”治虽然感到不解，还是应下。 “那就不叨扰了，”利起身说，“多谢！” 江笑眯眯地把他们送出去。治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 利与俞一合计，干脆不休息了，打算直接去共工氏的封地。 “只是，你的身体吃得消么？”利有些担忧。 “你一直在用法力为我疏通经脉，又炼制了几枚丹药给我服用，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一定撑得住的，”俞虽然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但精神还是不错，“我现在只想快点创出功法，不想耽搁片刻。” “那就去吧。” 一路上，利几次旁敲侧击，想从治的嘴里打听，共工氏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不知是治真的不知道，还是他装傻充愣的功夫非常到家，利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共工氏的封地在南边，比邺邑远得多，不过三人一直日夜兼程，二十天就赶到了。 第234章 第一夜(七) 有治的陪同，借阅功法之事非常顺利。 在治说明了情况后，共工氏的耆老请利和俞到正堂端坐，然后神色肃穆地将一个中等大小的青铜鼎抬了过来。 抬鼎并没有用隶妾，而是共工氏的嫡系族人亲自动手。 在大禹铸九鼎之后，鼎这种器物就有了严肃而神圣的意味，往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共工氏做为次顶级的贵族，家族地位是允许使用鼎的，而且也有这个财力使用鼎。 在一些礼节性的客套后，俞开始阅读铭刻在鼎上的铭文。 这个时代，各个不同的部落之间，使用的语言文字是有区别的。 不过共工氏和相柳氏同出一源，准确地说，相柳氏原是共工氏的分支，自然能看懂共工氏使用的文字。 一些模糊的地方，也有治帮忙解释。 这一路上，俞和治已经熟悉了起来。 治是一个非常严肃而有分寸的人，沉稳有力，谈吐优雅，看到他，俞总想起自己的弟弟，然后又会想起自己那改嫁给弟弟的妻子，所以心情不怎么好，连带着对俞也不冷不热。 利和治倒是挺聊得来，谈到阳城的局势，王朝的政策，总有说不完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俞就会明白。利其实比自己更适应这个世界。 利之所以表现得离经叛道，是因为利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维持一些他觉得没有意义的东西。 但实际上，利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旧式贵族，只是保留着从大禹治水时代遗留下来的筚路蓝缕，和脉脉温情，所以看不惯现在的一些现象，一些人。 而俞很清楚，自己不是利这样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想清楚这一点，俞突然觉得很孤独。 比知道妻子改嫁时还要孤独。 把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背下来后，俞和利没有留在共工氏做客，很快便告辞了。 “怎么样，能把你差的那一点点给补上了么？”利问道。 俞仰头看着天，嘴里念念有词，完全神游物外了。利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摇头说：“还不知道，先回去研究研究。” 他们慢吞吞地向邺邑赶去，这阵子俞的话特别少，总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利也不去打扰他。 有时候走着走着，俞会突然翻身下马，在路边草地坐下，抱着头冥思苦想。 偶尔俞会突然提出几个问题，利总是详细回答，不说半句废话。 利注意到，俞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估计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 果然，还没到邺邑，俞就不打算回去了，他一副牙疼似的表情：“不够，还不够，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对我很有帮助，但是还不够。还差了一点！” 利很有耐心，笑问道：“差了些什么呢？” “我听说妖族也是有功法的，”俞抬起头，眸子里闪着狂热的光芒，“是不是？” “额，大概……是吧。”利含糊地说。 “我想看看妖族的功法！” “为什么呢？”利很不解。 “我就是想看看，据说大部分妖族也是感知不到气的，那它们的功法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觉得对我应该会有帮助。” “妖族的功法……”利很是苦恼，“没那么容易看到啊。” “听说四灵族，还有金乌族，都有妖族的功法传承。” 利揉揉眉心：“四灵族我们是不可能看到的。它们几乎不会现世。至于金乌，据说也并非都有功法传承，只有帝俊的十个子女才有。但是在帝尧时代，那十只金乌被大羿射杀了九只，只剩下一只，东躲西藏，已经有几百年没露面了，我也找不到。” 俞很失望：“那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利说，“据说，有位叫做‘通天教主’的得道高人，他秉承‘有教无类’的理念，愿意教导世上一切生灵修行，包括妖族。他创立‘截教’，门下的弟子，大多是妖族，湿生卵化之辈。” “通天教主？”俞露出狐疑之色。 “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这是只有在大神通者之间才流传的消息。这位通天教主又叫作‘灵宝天尊’，乃是和元始天尊同等级数的大能，深不可测。” 俞精神一振，“那我们去求这位通天教主吧！” 利苦笑：“我可不知道通天教主的道场在哪。据说是在蓬莱岛碧游宫，可我也不知道蓬莱岛碧游宫在何方何处。” 俞顿时愁眉苦脸。“可我真的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创出功法了。真的只需要借鉴一下妖族功法就行！” 利想了许久，突然一拍大腿：“有了！” 俞看着他。 利自顾自说：“虽然找不到通天教主的道场，但我倒是认识一位女修，曾追随通天教主修行。虽然她未必知道妖族的修行功法，但她或许可以将通天教主门下大妖介绍给我们认识。” 俞苦笑着：“看来又要赶路了。那位女修在何处修行？” “据说她是末代炎帝的嫡女，黄帝次妃丽鱼的妹妹，”利说，“她最初修行了神农本源经，后来又改修了轩辕阴符经，一直在骊山修行。” “只是她并不适合轩辕阴符经，据说虽然勉强突破到了第五境，但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潜力。所以她拜在通天教主门下，想要改修更适合她的功法。我曾在一位修行者的宴会上见过她，与她交谈甚欢。” “她是黄帝时代的修行者？哪怕是第五境，怕也寿限快到了吧，第五境的大羿都已经去世了，”俞有些迟疑，“你多久没见她了？” “你担心她大限已到？不必担心，据说黄帝很喜欢她，为她炼制过一炉延寿丹药，”利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现在的她看上去比我还年轻你信不信？而且她是个美人哦。” “那就去拜见她吧，”俞说，“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她的闺名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大家都称呼她‘无当圣母’。” 俞摇着头：“好奇怪的名字。骊山是靠近以前炎帝居住的地方吧？那我们赶紧出发吧，一路向西，还得赶不少路呢。” “可惜我境界不够，不能带你一起驾云飞行，否则数日就到了，也免了你一番奔波之苦。”利遗憾地说。 第235章 第一夜(八) 此去骊山，路途遥远。 俞身体虚弱，行程中自然苦不堪言。 不过能有利陪伴，路途倒不寂寞。 利活了两百年，见多识广，熟悉各地的风土人情，知晓许多已经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故事。 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听着也没多大意思，但至少能消愁解闷。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在独自沉思。 他之前没有说谎，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确实给了他很大启发。 或许是由于共工氏天生有着强大的神通，他们这一族对于“气”的感知普遍较差，所以共工氏版本的轩辕阴符经很侧重在对“气”的感应不强的情况下，如何引气入体，完成修行第一步。 有些俞自己想不透彻的问题，便拿来与利讨论。 利是第五境的修行者，高屋建瓴，倒是给出了不少很有意思的见解。 一路行来，俞感到一门宏大的功法正在成型。 现在只差最后一笔了。 希望能在无当圣母那里将这最后一笔补完。 行了一月有余，两人终于到了骊山脚下。 骊山庞大，树木苍天，林间没有路，普通人进山，用不了多久就会迷失。 利对此地也并不熟悉，不过他作为第五境的修行者，一旦发现迷路，立刻便能驾云飞起数丈高，重新辨明方向再落下，继续领着俞前行。 所以他们在山间攀行的速度很快。 早上进山，正午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一处风景极美之地。 “到了，这就是无当圣母的居所了。”看着那座拔地而起、气派十足的石屋，利用肯定的语气说。 屋后有一道小小的的瀑布，雾汽升腾，在阳光的照耀下，浮光掠影，美不胜收；那屋前有一片花海，此时开得灿烂，五颜六色，朵朵娇艳欲滴，有蜜蜂穿梭其间，似乎整个世界最美好的风景都浓缩在其中。 要知道，此时正是寒秋，百花凋敝的时节。 不过在这里看见繁花盛开，俞并不意外。毕竟这里住着一位大神通者，出现什么景象都不稀奇。 这世上应该是没有大神通者办不到的事。 如果有，那只说明这位大神通者还不够强。 利欣赏了一会，扬声道：“无当圣母，老朋友来看你了！” 等了片刻，却无人回答。 利说：“可能是外出访友了。我们在这里结庐等待一段时间吧！” 他没提议说进无当圣母的石屋等候，那样太不礼貌，是对一位大神通者的挑衅。 然而这时，一位身穿素衣素裙，盘着的长发上插着一朵杜鹃花的年轻女子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显然是瞬移过来的。 那不用想了，在这骊山上，又有瞬移这样的神通，那肯定就是无当圣母了。 俞低下头，恭敬地行礼：“见过无当圣母。” 那女子身上散发着鲜花的清香，面容姣好，气质如山中清泉，一双美眸朦朦胧胧似蒙了一层水雾，其中偏又蕴藏着繁星点点，让人忍不住就要深陷其中。 她深深地看了俞一眼：“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号。” 她的声音也宛如山中泉水一般清冽，仿佛有叮咚之声流淌。 利笑嘻嘻地抢答道：“丽彤，是我啊，这位小朋友是我带来的，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说着，他就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表示和无当圣母之间的亲近。 俞心想，你这个骗子，明明说不知道她的闺名，这时候又来显摆了！ 无当圣母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打量了利几眼，蹙眉道：“你又是谁？” “额……”利愣在当场，“是我啊，我是利啊，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无当圣母用眼尾扫了俞一眼，“你跟我来吧。”然后转身就走，似乎将整个世界的颜色和香味也都带走了，只给两人眼前留下一片空洞。 俞有几分踌躇，让他抛下利，似乎不太合适。 无当圣母头也不回地说：“别理那个无赖。趁我不在家，偷偷跑来把我酿了三十年的猴儿酒全部喝光，我没这样的朋友！” 俞这才知道，原来无当圣母在生气来着。 这就怪不得他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对利抛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跟上无当圣母的脚步。 利也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跟上，嬉皮笑脸地说：“丽彤啊，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在心里啊，这样不好。女人嘛，就要心胸宽广，活得轻松写意，这样才能青春常驻，美貌永在。” “哼，油嘴滑舌，不是好人，”无当圣母走入花海中的小径，扭头对俞说，“你留神，跟紧我的脚步，不要走错。这里布置了一个阵法，要是走错，倒是有些小麻烦。” 俞心里一惊，立刻战战兢兢，不敢踏错半步。 顺利地穿过花海，来到石屋里，俞粗略地打量了一番。 屋里陈设非常简朴，一个石桌、数个石凳，石桌上摆了些鲜花，果蔬，墙角摆着几只陶罐，不知存放了什么东西。 “坐吧。”天上仙子一般的无当圣母自己坐了一个石凳，挺胸抬头，曲线傲人。 俞不敢多看，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坐好。 利却是笑嘻嘻地没个正形，一双贼眼在无当圣母身上梭来梭去。 无当圣母没理这家伙，看着俞，语气平淡：“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闻着无当圣母身上飘来的花香，俞心中一荡，赶紧收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无当圣母微微颔首。 “所以，为了创造那门功法，你需要先研究妖族的修行功法；所以这才找到我，希望我将你们引介给我师尊门下的妖族弟子，对不对？” “就是这样，”利笑嘻嘻地说，“丽彤啊，这种小忙，你肯定是会帮的吧？” 无当圣母撇了撇嘴，既显得有些俏皮，又有几分风韵流转，让利看得乐呵呵的。不过无当圣母却没理会他，而是对俞淡淡地说：“你且跟我说说，你自创的功法到了哪一步了，现在有些什么思路，我很感兴趣。” 她嘴角轻轻一勾：“若是让我满意呢，也不用我引介妖族给你认识了，那门功法我知道，万物素灵经，我能倒背如流，背给你听，甚至把其中微妙之处讲解给你听，也未尝不可。” 第236章 第一夜(九) 俞自创功法的工作，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九成九，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他和利便在石屋旁结庐住下，一连数日，每天与“无当圣母”丽彤交流。 他的身体本已有些吃不消，但丽彤的岐黄之术比利高明得多，又栽种了许多奇珍异卉，轻松便为俞配置了几副药剂，又炼制了一炉丹药。 俞每天煎服药剂，服食一丸丹药，数日过去，只觉精气神大有提高，心脏跳动有力，肺部不再日夜咳嗽，四肢也有了些力气。 自觉别说活到25岁了，活到55都没问题。 而他每日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创造功法的构想，原原本本地与丽彤交流。 他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也没担心过丽彤会剽窃他的想法。 相反，要是他的一些构思能对丽彤起到作用，帮助她突破第六境，他会不知有多么高兴。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在俞心目中，丽彤无疑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 举手抬足无不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是美艳不可方物，那双眼睛更是在雾气底下深藏了数亩清波，清澈的湖面下，隐藏着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这天，丽彤去山中修炼。 俞在整理着一些想法。 利无聊地拨弄着一株鼠尾草，时不时看俞一眼。 他突然开口：“喂，俞，你喜欢丽彤么？” 有那么一时半会，俞手足无措，像是最心底的秘密突然暴露了出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确实挺喜欢她的。” 利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莫名的意味，让人难以理解：“喂，俞，那你知不知道，她其实也喜欢你？” 俞嘴角勾勒起一点微笑，微笑逐渐扩大，像是水面上的涟漪荡开。 他愉快地说：“恩，我有觉察到那么一点。” “那你打算怎么样？”利问道。 俞诧异地说：“什么我打算怎么样？我为什么要怎么样？” “别绕，老子脑壳晕。” 俞笑了笑：“她对我有一些欣赏和喜欢，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向道之心，坚固不可动摇。哪怕是比我优秀千倍、万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或许会喜欢，但绝不会动心。” “或许会喜欢，但绝不会动心？”利喃喃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俞用力地点头，“你想想，她是末代炎帝之女，又曾亲眼见过黄帝，见过黄帝麾下那些重臣：大挠，常先，风后……她见过人间一切英雄豪杰。” “她见过颛顼，帝喾，帝尧，虞舜，大禹，见过世上最美的男子与女子，见过最坚贞的爱，也见过最漫长的等待。我相信，她或许会喜欢一些人，但这世上不会有任何男子可以令她动心了。” 利久久不语。 俞补充道：“而我，也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创造功法上。坦白说，我非常喜欢丽彤。但是，且不说我完全配不上她，就算我配得上，我恐怕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与她爱恋，相守。我的全部热情，全部精力，都会放在创造一门前所未有的功法上。现在，我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创造出这门功法的第一重。以后还有第二重，第三重，直到第六重，第七重。” “如果未来，丽彤能修行我创造的功法，突破到第六境，那么哪怕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 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盯在俞的身后。 俞转身看去，只见无当圣母丽彤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眼神朦胧。 “丽彤，你回来了。”俞发自内心地微笑。 每当看到丽彤，他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忍不住这样笑。 丽彤点点头：“俞道友。” 俞注意到，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为道友。 “请到我屋里来，我刚刚想起几个问题，想和你讨论一番。”丽彤微微一笑，像娇羞绽放的鲜花。然后她转身，向石屋里走去。 “好的。”俞很快跟上。 利留在原地，眼神里是满满地自嘲：“或许会喜欢，但绝不会动心……” 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丽彤忽然说：“俞道友，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对你自创功法的构想非常满意。我愿意将万物素灵经背给你听，我想老师也会同意的。” 俞用心听着。听到丽彤在这里顿住，他心知：马上就是“但是”了。 “但是，”丽彤微微蹙眉，“法不可轻传。你想得授真经，必须得经过考验。” 俞没有做声。 “俞道友，”丽彤解释道，“并非我存心刁难你，这是师门规矩，丽彤也无可奈何。” 俞笑道：“我知道，丽彤无需解释，我只是在担心，怕考验太难，自己无法通过，辜负了你的厚望。” “你呀，真会说话，”丽彤笑道，“其实这考验，说难也不难。当然，也不会太轻松就让你过关。” “请丽彤示下。” 丽彤便娓娓道来：“考验有两个环节。第一步曰‘心诚’，心不诚者无以致远。所以如果不够心诚，是不适合传授真经的，传授反而是害了对方。说不定对方本来可以享一世荣华，或者本可以享天伦之乐。可是传了真经，那自然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学习。可他心不诚，不能坚持，终究会半途而废。最后只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步曰‘天命’……” 俞一边听，一边点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等丽彤说完，俞说道：“我明白了。” 丽彤又解释道：“‘心诚’这一关，你能不远万里来到骊山求道，而且我也看到了你的坚持，便算你过关了。其实这一关也是最难的。接下来，只要你再过‘天命’这一关就行。” 俞抬头看着丽彤秀美无双的面容：“丽彤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过关么？” 丽彤露出为难之色，想了想，轻启朱唇：“这里面没有投机取巧的法子，天命这一关，真的是全看天意。老师要求设下这样考验，说修行本是世上最难的事，哪怕准备了九十九分，最终能不能成，还要看那一分的天意。” “我懂了。”俞笑道，“那就请考验我吧。” 第237章 第一夜(十) 俞站在悬崖边上，一身衣裳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底下看了一眼，透过白云缭绕，能看到崖底的岩石与树木。 眩晕感传来，他立刻后退了一步。 利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但当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时，他立刻表现得关切而紧张：“俞，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再去想别的办法。总有别的办法能让你自创的功法圆满。” “不，我一定要看到万物素灵经，或许万物素灵经也无法让功法圆满，我也无法确认。但这个过程，我一定不能跳过去。每一步，我都要走得踏实。”俞坚定地说。 说完，他看了看丽彤，丽彤一身华美的衣裳同样被吹得飘飞，翩然若仙。她对俞微微一笑，宛如鲜花绽放：“俞道友，你可以反悔的，没人会逼你。” 利也说：“是啊，没人会逼你。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跳下去，只有一半的机会落在法术形成的软垫上，活得性命。另外一半的机会，是死在崖底。俞，是我带你来的骊山，我也想把你完整地带回去，而不是带回你的尸体。” “如果天命不在我，”俞微笑道，“那能葬在骊山脚下，与丽彤为伴，倒也不错。” 说完，他强忍着眩晕，上前一步。 “俞，你要想清楚！”利喊道。 丽彤则用一双美眸注视着俞：“俞道友，你只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要不要先留下遗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不用了，我没有遗言，”俞闭上眼睛，“我很喜欢这个世界，也很喜欢你和利。如果这就是我生命的终结，最后时刻能有你们陪伴，我非常开心。就这样吧！” 说完，他再上前一步，闭眼纵身一跃，跃出悬崖。 深深的悬崖下回荡着俞的尖叫。 他终于还是没能将气度一直保持下去，尖叫了起来。 “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利评价道。 “是啊，向道之心，坚不可摧，是颗好苗子，”丽彤赞叹道，“如果他有修行的天赋，老师一定会乐意收下他成为第五个亲传弟子。” 利摸了摸鼻子：“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耍了他一道，他不会记恨我们吧？” 丽彤淡淡地开口：“这哪里是耍他？这是真正的考验。毕竟，他的神识根本探不到悬崖底下，他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心里真的是认为，自己只有一半的机会活命，甚至不到一半。能通过这样的考验，他有大勇气，我相信他能创造出那门功法的。” “我也相信，”利正色说，“要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啊，陪他撒疯浪费几个月时间？” “这么多年没见，你的眼光好多了。以前你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我眼光一直很好，要不怎么会喜欢你呢？”利大胆地说。 丽彤神色不变，眉间似乎多了一抹淡漠：“喜欢我不需要眼光好，谁都喜欢我。” “啧啧。”利无话可说。 最关键的是，丽彤说的还真是事实。 这时尖叫声已经停止了，丽彤道：“他应该已经开始观阅万物素灵经了。不知道他能领悟多少？这本是给妖族修行的功法，与我们人族的功法大相径庭，我不觉得会对他有多少帮助。” “就算万物素灵经不行，他也能创造出那门功法的。” “我知道。”丽彤斩钉截铁地说。 “这次见面，我们一直没能好好聊聊，”利找了块岩石坐下，浑身没个正形，“你刚刚说，你师尊会乐意收那小子做关门弟子，你觉得我呢？灵宝天尊他老人家会愿意收我为徒么？” “老师对你印象不错。”丽彤说。 利奇道：“他老人家怎么认识我？我不记得曾见过他。” “老师能洞彻过去、现在、未来，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说起老师，这位无当圣母的声音里饱含尊敬与慕孺。 利很怀疑，“可他老人家怎么会提起我呢？我只是一个小人物。” “全天下也只有几十位第五境的修行者，你已经不是小人物了，利。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天下大势。” 利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何德何能，竟然被这样的大能牵挂！”利感叹了一声，“那他老人家到底愿意收我为徒么？” “老师说，你的缘法不在他那里。” “然后呢，不在他那里，是在哪儿？” “老师没说。” 利嘟囔道：“这些高人，怎么说话都喜欢说半截藏半截。” 丽彤笑道：“别忘了，你也是世人眼中的高人啊。” 利嘿嘿直笑。 丽彤见他浑不在意，忍不住点醒一句：“你好好想想，你与哪位大能有缘法？” “哪位？我连这世上有哪几位大能都不知道。广成子算不算？” “现任广成子是我姐夫姬轩辕，他不过是第六境，我迟早赶上他。他如果是大能，那我是不是？” “那四灵族算不算？” 丽彤冷笑：“不过是几只神兽，又算什么大能。我说的大能，不外乎是玉清元始天尊、我师尊上清灵宝天尊、以及太清道德天尊这三位。” 利若有所思。 丽彤见他有所悟，便不去打扰。 …… 到了晚间，丽彤飞下悬崖，不出所料，正看到俞坐在地上发呆。 见丽彤过来，俞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质问“为什么骗我”，以他的聪明，当然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 他站起身拍了拍灰，微笑道：“你来得正好，我饿坏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拔草充饥了。” 丽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是风情万种，哪怕俞的道心坚不可摧，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旌动摇，生出“如有她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晃而逝。 丽彤笑了一阵才一本正经地问：“万物素灵经看完了吧，有什么收获。” “收获有许多，不过还得先自己理一理。妖族的身体与我们人类差异太大，但又有些许相似之处，非常神奇，这万物素灵经，也与我们人族功法小同大异，非常有意思。丽彤，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 “那我们边走边说……” 第238章 第一夜(完) 数日之后。 俞一早起来，神清气爽，他轻车熟路地来到石屋前，提气喊道：“丽彤！” 过了一会，丽彤出现在屋前，美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恭喜俞道友，成功地引气入体，正式进入修行之门。” 俞深深弯腰行礼：“多谢！没有丽彤你的帮助，我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丽彤坦然受了一礼，笑问道：“你准备将这门功法起个什么名字？” 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自创功法，是为度己，也为度人。而丽彤你出自上清灵宝天尊门下，为了感谢你给我的帮助，那这门功法，就叫《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吧。” “好大气的名字。” 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名字起得太大了么？是不是冒犯了你的老师？那我改。” “不用，师尊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 此后数年，俞在骊山与丽彤和利为伴，修为日渐精进，七年后，晋升第二境。 以他的资质，这原本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只能说这门《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确实有过人之处。 又过得数年，利静极思动，向丽彤和俞辞别，说要去天涯海角看看。 俞仍然一心修行，又花了五年时间，晋升为第三境。 有一天，丽彤轻描淡写地告诉俞，利拜在元始天尊门下，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号“太乙真人”。 “他说，等他突破到第六境，再找你喝酒。”丽彤笑靥如花，转达了利的话。 俞羡慕不已，更为朋友感到高兴。“我也要努力了，他那个笨蛋，想要突破到第六境至少还得一两百年，我也得晋升第五境，才能等到那个时候。” 这一年，俞已经35岁。 他已经将第四境的功法推演完全。 但是此后十几年时间，俞始终没能突破到第四境。 终究还是资质太差，不过再过些年月，他相信自己是能突破的，丽彤也深信不疑。 两人在骊山做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丽彤对《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也熟悉无比，这门功法里，也有她的一半功劳。 很快，俞五十岁了。 因为经常服食丽彤配制的药剂，炼制的仙丹，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许，飘逸出尘，气度不凡，作为第三境的修行者，几乎百病不生。 丽彤觉得他起码能活到八九十岁，一定能突破到第四境的。 但有一日，俞突然说：“如果我死了，丽彤，你能帮我将这门功法散播出去么？我希望全天下的资质不佳的人，都能有这样一个机会。” 丽彤强笑道：“你说什么呢，你起码还能再活几十年。等突破到第四境，享寿150年，还有机会突破到第五境。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做吧。” 俞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其实前些天，我心里忽有所感，明白了天命。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吧。” 他没说得很明白，但丽彤不可能听错。 丽彤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紧接着眼里流露怒气：“这不可能！” 俞叹息一声，低头不语，也不反驳。 丽彤怒气冲冲地走了。 认识这几十年来，俞还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我还没有创造出《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的第五重、第六重。这些年，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我还没能有所回报。但是天命如此，如之奈何？” “回首这一世，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妻离子散，被赶出家门。而费尽心思创出的这门《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其实也并非什么绝世功法。” “但是……满足了，真的满足了。三清在上，请你们保佑丽彤和利能突破到第六境，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又三日。 丽彤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翘首以盼，但俞一直没来找她。 她不想，也不敢，探出神识。 一直到了晚上。 天空突然传来大呼小叫：“丽彤，丽彤！俞！” 丽彤迎出石屋，看见太乙真人降下祥云。 太乙真人急切地说：“我前几日，忽然心神不宁，便过来看看你们。你还好吧，俞呢？” 丽彤木然地望着他。 太乙真人立刻明白了。 他久久站立，默然不语，良久长叹一声，回头望了望那间他和俞一起建起的小草庐，目光凝固在岁月里。 …… 苏翊打着呵欠摘下头戴式助眠设备，轻轻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 他总觉得脑袋有点混乱，像是一晚上没睡好，做了无数个折磨人的梦。 自从使用了头戴式助眠设备以后，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话说究竟梦见什么来着……苏翊张着嘴。想不起来了。一个场景都想不起来了。真奇怪。 他很清楚，自己肯定做了梦。 而且是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悲伤也有欢喜，有寂寞也有平静，最后只剩满足。 对了，似乎还有美女。 但是他无法想起任何一幕场景。 这太奇怪了。 自己在梦里究竟做什么了？ 苏翊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似乎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不起就算了，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苏翊还是有一点失落。 他磨磨蹭蹭地起床，穿好衣物。 走到洗漱间，开始洗脸刷牙。 刷牙的时候，他握着玻璃杯，不知不觉又开始试着去回忆那个梦。然而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烦躁。 “咔擦”，一不小心，玻璃杯就裂开了。 还好他反应及时，没有被割破手。 “这玻璃杯质量也太差了吧！”苏翊满嘴泡沫，不满地嘟囔。 看了看时间，他迅速出门，前往奶茶店。 下楼后，他走在小区里，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个黑影。 速度飞快，眼看着马上要撞上他。 苏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躲了过去。 再仔细一看，是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小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面捏住刹车，不停地道歉。 苏翊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没有受伤，便不满地说道：“算了，下次注意点！” 外卖小哥长舒一口气，立刻骑着电动车遁走了。 苏翊在原地站了一会，纳闷着：自己刚才是怎么躲过的？ 第239章 大丰收 “你今天心情很好。”林妙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事实上，林父林母也看得出来，凌攀脸色一直带着微微笑容，显得发自内心的愉悦。 “最近我收购的实验室取得了一些技术上的重大突破。”凌攀随意找了个借口。 林妙却信以为真了，颇有点吃醋地说：“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什么？”凌攀笑道，“以为是因为你今天的打扮特别漂亮？” “恩。” “这套凤凰图案的裙子确实漂亮。”凌攀真心实意地赞美。 这是现世第一次出现凤凰图案，当然，凤凰形象是由神国科技有偿授权使用的。 林妙买了这套裙子，所花的钱其实有不少进了凌攀的腰包。 林妙喜滋滋地笑了。 开心是因为得到了爱人的关注。 “你陪叔叔阿姨看电视吧，我去书房处理一点事情。”凌攀起身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样子要做足。 虽然他实际上根本不会用电脑处理什么公务，而是要去福地里转悠。 “恩，你去吧，”林妙温柔地说，“不要偷偷摸摸干坏事，我会来查房的。” 林妙本来只是很正常地一句话，本意是让凌攀不要在社交软件上撩别的女孩子。 结果凌攀笑嘻嘻地，小声说道：“那当着你的面干坏事行不行啊？或者你帮我干坏事？” 林妙的脸“刷”地红了。 别问，问就是乖女孩，听不懂。 林父林母默契地讨论起了电视剧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林妙有点受不了，偷偷看了父母一眼，确认他们听不到，才啐道：“你是越来越皮了。” 说完还狠狠地拧了凌攀一下。 两人虽然还没突破最后的界限，但一些十分亲密的举动不时会发生。 但林妙还是受不了凌攀说这种荤段子，更不能适应这种画风的转变：好好的一个男神，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还是说，这就是男人的本质？其实每个男人最后都会如此？ 当然，林妙也不是说真的很讨厌凌攀这样。 只是，女孩子嘛，总要矜持一下滴。 …… 走入书房，凌攀布置了一个小法术，让华胥监控动静，自己则进入了福地当中。 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世界各个地区的发展之后，他瞬移到一座玉石砌成的宫殿，端坐在一张白玉榻上。 低头看了一眼，心念一动，立刻换了一套古风衣服。 “清风！” 门被推开，一个垂髫小道童进来，肉乎乎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掌教，有何吩咐？” 凌攀垂着眼帘说：“外边有谁？” “太乙真人已经等了掌教一月有余了。” “唤他进来。” “是。”小道童蹦蹦跳跳地出去。 过了一会，皋氏的利，道号太乙真人的修行者进来，低头行礼：“师尊。” 凌攀的语气古井不波：“找我何事？” 太乙真人沉默着。 凌攀也不催促。 过了许久，太乙真人才开口：“师尊，人死后真有灵魂么？” “这个道理，我早就教过你，人人皆有灵魂，但是，灵足够强大，魂才能不朽。以你现在第五境巅峰的实力，肉身死后，如无外力干涉，灵魂只能留存在世上七天。七天之内，必须得寻得新的肉身夺舍，或者转世去。” 太乙真人低着头：“师尊，我有一位好友去世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寻得他的转世身？” “寻得了又如何？”凌攀淡淡地说，“此世之他，非彼世之他。” 太乙真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凌攀又道：“我那位三师弟灵宝，调教徒弟的本领倒是比我高一些。他座下弟子无当圣母，不久前已经晋升第六境了。” “而你们这些孽徒，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晋升第六境的。一个个不努力修行，等寿限到了，即将化作灰灰，我看你们急是不急！” 太乙真人嘴角抽了抽，道：“师尊，修行这事，不是急得来的，总得时机成熟，才能瓜熟蒂落。而且，广成子师兄不是早就第六境了么。” “我那三师弟灵宝，虽然只收了四个亲传弟子，但已经有两个晋升第六境，其余两个也有第六境的潜质。还有几个外门弟子，也是良才美质。至于二师弟道德，他座下两个弟子，我看未来也必成第六境。” “是弟子不争气，师尊您别动气。”太乙真人愁眉苦脸地说，“弟子资质不佳，不如弟子出去物色几个好苗子，好好培养咱们玉虚宫第三代弟子。” “你这孽徒，还不快滚！”凌攀故作生气。 太乙真人笑嘻嘻地退下。 他知道这位老师，最是面恶心善，对他们师兄弟可以说是宠到天上去了。 退出老师闭关之所，太乙真人慢慢走出玉虚宫，架起祥云，回归自己的洞府。 只是又想到了俞，便是心下一痛。 他对老师十分了解，根据刚才的对话，他清楚，老师绝对不会帮他去寻找俞的转世身。 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 …… 现世。 凌攀看着手表。 从开始引导玩家意识，直到现在，24小时已经过去了。 而福地里，则经历了150年。 这150年里，如他预料的一般，收获极大，可谓是大丰收。 玩家们虽然被屏蔽了主观意识和知识，但是在潜意识的作用下、以及在华胥的刻意引导下，还是发挥了极大的创造力。 这150年间，福地总共诞生了三十四种全新的超凡功法（包括只创造出第一重的），一百五十余种从轩辕阴符经、黄帝道原经等衍生出来的功法。 虽然这三十四种全新功法和一百五十多种衍生功法并不是都有潜力，但其中确实有几种不错的。 比如《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这门功法虽然只由俞推演到第四境，然后被无当圣母和太乙真人联手勉强推演到第五境，但已经展现了很大的潜力，而且比较接近凌攀心目中的完美超凡功法，能被大多数人修行。 接下来，他还要想办法将这门功法在福地里大力推广，让更多的天才来继续推演它。 当然，这一天的尝试，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被创造出来的功法太过于集中出现在黄河世界区域。 第240章 我何须向你证明 总共三十四种全新的功法，只有七种是在黄河世界区域之外创造出来的，其余二十七种都诞生在黄河世界区域。 这让凌攀忍不住想吐槽。 外国人真不给力，还是咱们大唐人想象力丰富。 凌攀其实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现世里，各个不同的文明，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哲学内核。 在这些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哲学内核下，理应出现种种多姿多彩的超凡力量体系。 百花齐放才是春，在大唐人的思维方式和哲学内核下形成的超凡力量体系，不应该表现出一统天下的姿态。 凌攀希望别的区域也诞生出灿烂的超凡文明，最后让他能够优中取优，选出几种最优秀的、最容易推广的超凡力量体系，在现世推广，将现世引导进入科技与超凡结合的道路，以应对未来必然到来的大战。 …… “我今天凌晨乘飞机去京城，办点事，过几天再回来。”凌攀在电话里说。 林妙显得不太高兴，拉长了声音：“啊，你才回来几天啊，又要走。” 不过她很快补充：“我不是要干涉你办正事，只是……” “只是希望我多陪陪你，我知道的，”凌攀笑道，“我陪你一辈子。” “肉麻。不跟你说了！” 话虽这么说着，她却舍不得挂电话。 凌攀又跟她肉麻了几句，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凌攀在房间里，稍稍想了想，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京城，李峯荻亲王府的书房。 身为第七境巅峰的修行者，他自然可以轻松瞬移。 只不过没有福地里世界之力的加持，他的瞬移没有那么随心所欲，消耗的法力也是极大的，不可能像在福地里那样，连续不断地瞬移。 华胥对他说过，第七境，是脱离原生星球的束缚、探索宇宙的开始。 到了这个阶段，修行者可以前往广袤的宇宙空间里，去获取修行资源。 但是第七境、第八境的修行者，实力有限，在太空中步步为艰，危险重重，往往只能在地-月系统内转悠，大多数只能到月球上探索，只有少数特别强悍的第七、第八境修行者能脱离地-月系统，但也无法离开自己所在恒星系。 只有登临仙位，才能离开自己出生的恒星系，探索更遥远的地方，获取更多的修行资源。 凌攀有着福地的支持，其实可以不用冒险在第七境时就去外太空探索、搜集资源。 不过为了更快的成长，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报备一下。 李峯荻正在翻看一本古旧的线装书，根本没有意识到凌攀的到来。 “咳！”凌攀轻咳一声。 李峯荻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法术随时准备脱手而出，与此同时迅速转身。 看到凌攀的刹那，李峯荻脑子里“哄”地炸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发出尖锐的警告，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打颤，想要逃离。 尽管眼前这人看起来毫无修为，只是个年轻英俊的普通人。 但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可想而知这人绝不普通！ 而能够让自己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威胁……李峯荻心知，此人绝对是第四境以上的修行者！ 他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以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尊驾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 凌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峯荻心中一动，一些回忆迅速涌上心头。 “你是……你是妙妙的朋友，那晚的聚会，我是借你住的别墅举行的！” 凌攀点点头：“李亲王记性不错。” 李峯荻的心直往下沉，他刚刚明明是故意大声说话，可是到现在，他的侍卫们还没有赶来。他问道：“你意欲何为？” “李亲王放心，我没有恶意，”凌攀笑道，“事实上，前些日子我还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你是说……”李峯荻将信将疑。 凌攀笑着说：“沈呙是我门中晚辈。” 曾经他只是第五境的修行者，顾虑重重，所以要用沈呙这个马甲来与官方接触。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第七境巅峰，说句不客气的话，他想毁灭整个大唐也不算太难，当然不用再看人眼色。 虽然他其实还是想隐藏在幕后，但是一些关键人物必须得照面，他可没那个心思去玩扮猪吃老虎。 他需要让够层次的人都知道：别来招惹他！ 李峯荻还是没有全信，但语气已经尊重了一些：“前辈如何证明？” 凌攀哂笑：“我何须向你证明！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我完全不在乎。我来找你，只是通过你告诉大唐皇室。接下来我将去外太空修炼，搜集一些资源，让你们的卫星、空间站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向外界透露我的存在。” 李峯荻默默地消化着凌攀的话，半晌才道：“前辈请自便，我会向有关部门打招呼的。” 凌攀对他点点头，身影倏地消失。 李峯荻站在原地，后怕不已。 凌攀当着他的面表现了一手瞬移，李峯荻非常清楚，这是第七境以上才能有的神通。 而第五境和第六境的修行者，在古代的时候，往往被无知凡人看作是：陆地神仙。 他们拥有莫大神通，举手投足能毁城、断江，移山、填海。 至于第七境的修行者，在整个历史上也只出现了数位，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仙人、神灵，被各个教派顶礼膜拜。 李峯荻默默地抚平了自己受惊吓的心灵后，马上打了几个电话。 然后他强作镇定，又坐下继续翻书，虽然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过了一会，他的私人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显得很奇怪，带着点兴奋又带着点疲惫，仿佛是异常激动的发射后之后进入了贤者时间，“哥，刚刚我接到了通知，你说让我们留意外太空的动静，就算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也不用大惊小怪，保持冷静，不得向外泄露，对吧。” “是的。”李峯荻沉稳地说。 “你看看你的邮箱。我用加密渠道发张照片给你。” 第241章 你就认为他是神仙吧 李峯荻走到电脑面前，唤醒电脑，进入邮箱。点开刚刚送达的未读邮件。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背景是星空，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站在虚空中，对着镜头招手。 李峯荻很快辨认了出来。 电话里，声音在继续：“看到了吗？这是‘探索者号’空间站发回来的，他们刚刚拍的照片，那个人就站在太空站外面，对他们招手。这也太惊悚了吧，哥，这到底什么人呐？” 李峯荻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平静：“你是傻的啊？你觉得他还是人吗？正常人能这样吗？不要多想，你就认为他是神仙吧。” …… 想象着，几名宇航员在远离星球的孤岛，一个空间站中，孤独地生活着。 每天与星球进行通讯，汇报情况，检查设备，按照日程进行一些简单的试验，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全部。 每天看见的都是彼此的面孔，他们已经厌倦了。 虽然他们的关系其实不错。 他们无比渴望见到新的，陌生的面孔。 能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但绝对不能是突兀地出现在空间站的舷窗外，没有穿宇航服，只穿着流行的休闲装。 毕竟，他们并不生活在惊悚小说中。 他们都是一群讲科学，爱科学，信科学的人。 哪怕他们有宗教信仰，但那份宗教信仰最多是一种寄托，而不是真的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再也没有比突兀地出现在太空站舷窗外的笑脸更毁三观的事情了。 “地面指挥中心回复我们，不用理会，一切照旧。”太空站的第一负责人，出身皇室远支的李岫裕说。 剩下的几位宇航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保持了沉默。 …… 凌攀与空间站打过招呼后，又几次瞬移，终于来到月球上。 以凌攀的实力，也感到有些许吃力。 不过他有福地作为后盾，以常理来看的话，是他这个境界绝对无法拥有的大杀器。 他随时可以动用福地里的资源快速恢复。 所以可以这么说，尽管凌攀只是第七境巅峰，但是在很多方面，他比第八境巅峰的修行者还要强得多。 当然，这个“很多方面”，不包括斗战。 凌攀的战斗经验不足，而且也没有修习太多用于斗战的法术和神通。 只能说，他的战斗力不弱，但是想越级战斗，还是力有未逮。 踩着厚厚的灰尘，感受着月球上的孤寂与苍凉，凌攀与华胥交流：“其实月球上有非常丰富的资源，对吧。” “是的，管理员，其中一些可以用来修炼，有的可以用来炼丹、炼器。” “那为什么你不介意我取用这里的资源？” “这里的资源分布得比较散，若是取用，需要你用大神通、大法力，将这颗星球炼化。根据我的计算，有点得不偿失。你实在想取用这颗星球的资源，等晋升第八境以后再来，性价比会更高。” 凌攀笑了笑：“炼化这颗星球？那这个世界就没有月亮了，你信不信会引发巨大的社会危机！” “那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凌攀的目光眺望远方：“我们这个恒星系里，还有哪几颗星球的资源丰富，适合我现阶段取用的？” “此恒星系的第六行星，被你们命名为‘公正之神’的那颗巨行星。其环形带有丰富的灵气和灵材，星球表面有数处珍贵的灵材矿脉，对于你的修行和炼器都有极大的帮助。” “那就去那儿吧。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不可能短时间内瞬移到那里，需要一些时间。” “你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正常来说，第七境巅峰的修行者是难以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月系统的。” 凌攀笑了笑，身影从月球上消失。 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宇宙空间。 前往公正之神行星，他需要瞬移多次，中途肯定也是需要休息多次。 正常的第七境修行者，绝对无法保持如此频率的瞬移。 而他有着福地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相当于开了个挂，自然可以做到。 …… 虽然华胥被凌攀带得远离了星球，但这颗人类星球上，“入梦”还是在继续着。 福地的存在，并不能以现世的距离来衡量。 相对于这个三维空间来说，它是既在此处，又在彼处；既不在此处，又不在彼处。 不管凌攀与星球相隔多远，华胥都能瞬间将玩家们的意识引导进入福地当中。 每一刻，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进入梦乡，然后其自我意识被屏蔽，接引进入福地，“转生”在某个新出生的婴儿身上。 虽然其中大部分婴儿活不到成年，但还是有许多能顺利地长大，然后在华胥不断地暗示下，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修炼，投入到改良或者创造功法中，或者根据各自的兴趣，投入到炼丹、炼器、阵法、符箓等副业中。 …… 李峯荻应付完各方面的询问，并且和他的亲哥哥，当代大唐皇帝进行了一次私底下的会晤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疲惫地躺下。 各方面的态度，要在未来一段时间慢慢地表现出来。 面对一位远超凡人想象的修行者，一位神仙、佛祖一般的大神通者，人们的想法肯定难以统一。 有担忧的，有憧憬的，有崇拜的，有想要限制对方乃至杀死对方的，有想要从对方身上谋取好处的……李峯荻能想象那些人的嘴脸。 他也懒得去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那些人终究会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谋算都没有丝毫意义。 第七境的修行者，究竟能做到一些什么，李峯荻也不清楚，只能靠猜测。 移山填海，灭族焚城，这些词都太俗，不能真正体现第七境修行者的威能。 但想来，如果此人想让整个大唐的文明倒退二十年，应该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幸好，这个……名叫凌攀的年轻人，似乎与林家小公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皇室可以依靠的力量。 幸好如此。 这么想着，李峯荻又掏出私人手机，给林家那位老人打了个电话。 不过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林家老太爷的人估计有很多，一直是忙音，李峯荻尝试了好几次才拨通。 他与林家老太爷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清楚地传达出这样一个信号：你家孙女的男朋友很不错，皇室想和他交朋友。 挂掉电话，李峯荻拿出头戴式助眠设备戴好，沉沉睡去。 第242章 第二夜(一) “挚，你又在偷懒！” 说话的是琮，一个才十三岁，但个子已经堪比成年人的少年。 伊氏子挚斜躺在灶台旁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调整了一下用来垫在背后的枯枝，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道：“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琮有些好奇。 挚比他大两岁。 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也因为出身的问题而没有修行，但在年龄相近的少年里，挚却是以头脑灵活、机智著称的。 认真论起来，挚的身份只是一介奴隶。 虽然他的父亲是有莘国国主最喜爱的庖厨；尽管他有一个显赫的姓：姒姓，与夏后主同姓，说明他祖上是黄帝血脉。 可他奴隶的身份却不会因此而消除。 但挚从来不以自己的身份自卑，说话永远有条不紊，遇到事情总会据理力争，因此在同龄的少年中，挚颇有威信。 而琮也一直对挚既有着不服，又有着好奇，还有一点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小崇拜。 挚懒洋洋地说：“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琮有了些微的怒意：“你不说，我怎么懂。” “我并不是鄙视你，”挚看了琮一眼，“只是，我现在思考的问题，是你不感兴趣的，既然你不感兴趣，自然不会想着要去弄懂。” “你又知道了。”琮不满地说。 挚笑了笑：“你感兴趣的，只有修行，不是么。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情，你一概不感兴趣。” 琮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这倒也没错……” 一时间，他甚至有点高兴。因为这个同龄人中最有威信的少年，竟然很了解自己。 琮不由得生出知己之感。 “以后呀，你就做我的贴身武士吧，保护我的安全。”挚继续用懒洋洋的，甚至有点欠揍的语气说。 这下琮真的怒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只是奴隶，而我是国主的侄子，是一个贵族，你竟然要我做你的贴身武士？” “我又不会一辈子保持奴隶的身份。”挚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他，和微微眯眼的他，简直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睁开眼睛的他，目光炯炯有神，目光中闪烁着智慧和坚决；而平时微微眯眼时，他给人的感觉是无害的，乃至慵懒的。 挚说：“我会是一个大人物，甚至有一天，我会成为尹。” 琮虽然平时从不关心，但也知道，“尹”是最大的官员，地位仅在国主以下。 “你要成为尹？哈哈，伊氏子，你在做白日梦吧！”琮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古往今来，哪个尹是奴隶出身的？” 挚也不动气，微微笑着：“没有么？那就让我成为第一个吧。伊尹，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 琮愣住了。他从挚的语气中感觉到了自信，和坚定。 或许这个家伙未来会成为一个贵族呢。 虽然这很难。 贵族生下来就是贵族。到死也是贵族。 国人生下来就是国人。或许会变成奴隶。但很难变成贵族。 至于奴隶，生下来就是奴隶，到死也会是奴隶，有很小的可能会被主人解除奴隶身份，成为国人，但几乎从没有奴隶成为贵族的。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至少琮从没听说过。 所以，当琮觉得挚能成为贵族时，说明他对挚其实已经非常崇拜了。 竟然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会在挚身上发生。 …… “今日修行怎么样？”琮的父亲，国主的亲弟弟“卢”温和地问道。 “谢谢父亲大人，我最近修行非常顺利，估计很快就能突破到第二境。”琮用非常得体的礼仪回答。 卢是一位亲切的父亲，但是对子女、家人的要求也非常严格。 琮绝对不想再尝试皮鞭的滋味。 “那就好，我这里最近获得了一份《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这是从大夏那边流传过来的，据说是大夏顶级贵族们创造出来的一门功法，你拿去看看，或许会对你有帮助。”卢温和地笑道。 他自己没有修行的天赋，但也知道修行的重要性。 尽管他是国主的亲弟弟，但如果他的后代子女不能有所建树，几代以后，也会泯然众人。 而修行，当然是一种极其快捷的上升途径。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国人，如果能修行到第四境以上，立刻就能获得贵族身份，得到封地。 若是成为第五境，那将立刻跻身最顶尖的贵族。 毕竟，第五境的修行者已经有着灭族焚城的威能。 不给对方顶尖贵族身份，难道等着对方来灭你的国？ 当然，这里说的“国”，都是小国。 比如有莘国这样，被大夏的夏后氏册封为“方国”，下辖一城到十数城，有子民数万到十几万之间。 一个第五境的修行者，自然能够毁灭一个小国。 但面对大夏王朝这种庞然大物，一个第五境修行者连水花都掀不起来。 琮活了16岁，对别的都生不出兴趣，唯独对于修行，却是情有独钟。 以16岁稚龄，即将成为第二境的修行者，他的天赋在古往今来都算是第一流了。 听到父亲为他寻觅来了一门新的功法，琮立刻笑容满面，差点把礼仪都忘光了：“谢谢父亲大人！” 卢自然看出了儿子的迫不及待，他笑道：“你别急，雕刻着功法的骨片还在路上，还要几天才能运来。” “这样啊……”琮拉长了声音，语气中的遗憾谁都听得出来。 “对了，你平日和伊氏的挚交好，他这几天怎么样？”卢突然问道。 “挚？”琮回忆了一下，“他没怎么样啊，据说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他最近似乎思考的时间更长了，”琮问道，“父亲大人，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么？” 卢想了想，决定还是讲给儿子听：“伊挚之前与有施氏的一个名叫妺喜的女子相好，两人已经定下婚期。但不久前大夏征伐有施，有施氏无法抵挡，献上钱帛女子求和，妺喜被送给了帝发之子，夏后履癸。” 琮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情？似乎也不必要。 挚那个人，从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在乎什么。 第243章 第二夜(二) “你有空的话，去安慰安慰他。”卢微笑着说。 “我才不去！”琮脱口而出，“他不过是个奴隶之子！” 卢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 “挚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尽管他才18岁，却比许多三、四十岁的智者更有智慧，”想了想，卢没有大声批评，而是对琮讲起了道理，“而由于他的父亲受到国主的赏识，也经常带着他出席一些宴会，使得他能当众发表自己的观点。” “挚抓住了每一次机会，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他的智慧和贤德已经远近闻名。否则你想，有施氏的贵女妺喜怎么可能看上他？” “而且你知道，挚的姓是姒，而我们的姓也是姒，他的祖上与我们是同宗，同样是黄帝的后代。只是由于挚的先辈犯下犯错，被贬为奴隶。他的身体里，仍然流着高贵的血液，国主大人只等一个机会，便会恢复他的贵族身份。” “如果挚真的仅仅是个普通奴隶，他怎么可能与妺喜订婚！没这个资格的！” 琮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他一直都知道挚的才能。也曾经有过嫉妒。 但是他从没想到，挚的名声竟然已经那么大了。 琮颇有种自己由于聪明而偷偷发现的小秘密突然变得举世皆知的感觉，很是失落。 “我知道了，父亲大人，我会去安慰他的。” …… 琮找到挚的时候，挚正坐在城外一个小丘旁，靠着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 为了舒服，他还在背上垫了一些草料，嘴里则叼着一支鼠尾草，眼睛眯眯的，似笑非笑。 “喂。”琮率先开口。 “琮，”挚头也不回，“恭喜你啊，几日不见，你这么快就突破到第二境了。” 琮的脚步停下了。 秘密被拆穿，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已经突破到第二境的事，甚至并没有告诉父亲。 虽然年幼，虽然不关心身边的事，但琮很清楚，国主能允许自己的侄子是一个有天赋的少年，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侄子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特别是这位国主自己的亲儿子也还值得培养的情况下。 琮按捺下杀意，“不要告诉其他人。” “你知道我的，”挚懒洋洋地说，“我从来不多嘴。” “谢谢，以后等我更有地位，能护住你了，我教你修行。”琮许诺道。 奴隶是不允许修行的。 琮许下这个诺言，也是冒着风险。 “谢谢啊，不过我估计自己很快就可以解除奴隶身份了。到时候请你教我一门简单的功法吧，我对修行没有太大兴趣，只想强身健体，活得久一点。”挚的声音仍然懒洋洋的，但琮也听得出来，他的谢意是真诚的。 “对了，我听说了你的事，你不要难过了，我会帮你再找个漂亮女人。”琮模仿着长辈们老气横秋的口气。 挚失笑道：“是么，你听说了？不过谢谢啊，我不需要安慰，我也并没有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你的心都在流血吧！”琮说，“你是不是想向大夏复仇？等我修炼到第六境，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你还真是天真单纯啊……”挚感叹了一句，这种语气让琮生出怒气。 “不过，我并不想向大夏复仇，也真的不难过。我和妺喜本来就没什么，她的族人想将她嫁给我，以此为条件让我加入有施氏，去当有施氏的臣，我可从来没有同意过这个条件。” “你疯了！”琮脱口而出，“去当有施氏的臣，你就能成为贵族了！” 挚摇摇头：“我如果想要成为贵族，是非常简单的。已经有好几个方国的人来招揽我，愿意给出重要的官位，和贵族的身份。但我都拒绝了。” 琮一时不能确认，挚究竟是在吹牛呢，还是在吹牛呢，还是在吹牛？ 挚斜着眼看了看他，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么？” 琮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挚露出满意的神情，“因为，他们都没潜力成为足以匹敌大夏的强大国家。” “你还说不想向大夏复仇！”琮嚷道，为发现了挚心底的秘密而欢欣。 挚摇摇头，他这次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流露出失望之色：“虽然我知道你一心只想修行，但你好歹也是有莘国国主的侄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草包？在你心目中，只有男女之情是重要的？只有复仇是重要的？” 琮被他数落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赌气地问：“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寻找一个足以匹敌大夏的国家？还不是想向大夏复仇！” “这跟复仇无关。只因为，夏必亡矣！”挚的眼神显得很危险。 “扑哧！”琮笑出声来，“挚，你在危言耸听。大夏怎么可能会亡呢！大夏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 挚抬头看了看琮，摇摇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向你解释是浪费时间，反正你听不懂。你还是专心地去修行吧！” 琮不服气地说：“有本事你就说服我啊！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你说得有道理的话，我当然会信你。你没头没脑地说一句‘夏必亡矣’，谁会信你啊！” “我又不需你信我，”挚又眯起眼睛，“那些方国的国主信我就够了。” “我也懒得听你鬼扯！总之，我今天安慰过你了，是你自己说不需要安慰。”琮骄傲地说。 “是，你安慰过我了，谢谢了啊！你快回吧！” 琮觉得受到了侮辱：“为什么赶我走？” 挚白了他一眼：“因为你在耽误我思考。人这短短一生，学习和思考的时间是很有限的，经不起浪费。。” “而且大夏虽然将亡，但没有谁规定，究竟哪个方国将站在大夏的尸体上崛起。我必须找到那个有潜力挑战大夏的方国，想办法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在未来几十年中一起努力，直到灭亡大夏。” 琮则做了个鬼脸，回击道：“你的人生才是短短的。我会成为第五境，乃至第六境的大神通者，寿元数百年，上千年。你看不到的后世风景，我会代替你看的。” 第244章 第二夜(三) 琮得知芷要嫁人，是在他过完20岁生日不久。 芷是琮的堂妹，国主的嫡亲女儿。 今年才16岁，但是生得花枝招展，性格也是极温柔的。 琮虽然早就知道，芷迟早会嫁人。 而且也很清楚，这一天不会太久，毕竟有许多贵族家的女孩儿14岁就嫁了。 但他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 这天，琮在自己的屋内修炼完，出来透透气，却看到一个黑影闪过，藏在那丛蔷薇花下。 “咦，是哪里来的小老鼠？”琮已经是第二境的巅峰，目力远超常人，早从那惊鸿一瞥中看清了来人，只是没有拆穿。 这是他和芷以前经常玩的小游戏，虽然两人现在长大了，不怎么会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了，但琮此时却鬼使神差地开启了童年游戏模式。 “这里是一只饿得快要死了的小老鼠，外面有猫么？”芷那脆脆的声音响起。 “外面没有猫。小老鼠想吃什么呢？” “小老鼠想吃……想吃……”芷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然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琮急忙跑过去，一把抱起芷：“你怎么了？” 芷嚎啕大哭着，几次想说话又说不出。 琮耐心地拍着她瘦削的背：“慢慢说，别急。” 过了好一会儿，芷的大哭变成了抽泣，她泪眼婆娑地说：“父亲要把我嫁出去了……嫁给商国的国主……” “这不是坏事，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琮绞尽脑汁想着，“额，那个商国的国主我好像听谁说过，是叫汤，对吧，据说是个很不错的人，年纪也不是很大，嫁给他好像也不错……” 芷嘴巴一瘪，又哭了起来。 琮只好继续安慰。 但这一次芷哭得天昏地暗，琮在一旁哄了半天也没有效果，只能手足无措，他宁愿去面对一只第三境的大妖，也不想面对一个哭泣的女孩子，尤其这个女孩子还是他的堂妹！ 别说女孩子哭起来很美，其实很丑的！而且鼻涕都擦到他身上了！ 过了许久，芷才哽咽着说：“我想嫁给挚！” 琮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他平静而略带恼火地训斥：“你想害死挚么！” 芷不敢做声了，离开琮的胸膛，怯生生地看着他：“我当然不想害死他！” “你这话要让别人听到了，挚就活不到明天！”琮严肃地说。 芷低头玩弄着衣角，嘟着小嘴：“知道了，别凶我嘛。” 琮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问：“你是真的喜欢挚么？” 芷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琮说：“我去帮你问问他。” …… 当琮找到挚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你这是做什么？”琮奇怪地问。 “准备远行，离开，”挚的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我本打算明天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省的我跑一趟。你去跟国主说，这次你要参与护送芷嫁去商国。” “为什么我要护送芷嫁去商国？”琮暂时忘却了来意，好奇地问。 “因为我要去，”挚指着自己的鼻子，“而你说过，以后你要当我的贴身武士。” “胡说，没有，不是我！”琮断然否认，“这话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总之你快去告诉国主吧。我可不想身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身边却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保护。” “不对，被你绕晕了，”琮摇摇头，“芷说她喜欢你，想嫁给你。要不，你们两个私奔吧。” 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琮，直到琮讪讪地低下头，挚才摇摇头，用责备的语气说：“那小丫头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懂事呢？这国与国之间的事，能开玩笑么？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女色，对家庭生活，没有半点兴趣，你确定芷跟着我能够幸福？嫁给商国国主，至少一辈子能够钟鸣鼎食，总比跟着我去流浪要好吧。” 琮搔了搔脑袋：“你说的有道理……” “而且我也不同意啊。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终于能够离开有莘国了。你知不知道，之前国主一直不肯放我走？但我留在有莘国又没法一展抱负。” “直到我上次遇到商国的国主汤，经过交谈，我知道他是个值得辅佐的国主，商也有潜力取代大夏。汤也很想让我去担任他的重臣，他向我们的国主大人索要我，只是我们的国主大人拒绝了。” “于是我给汤出了个主意，我说你们商国非常强大，如果能与有莘国联姻，我们的国主肯定非常乐意。这个时候，你再指定，充当陪嫁的奴隶中必须有我，这样我就能跟着去商国了。” “所以才有了这场联姻。” 琮不敢置信地说：“这场联姻是你推动的？你知不知道芷那么喜欢你！”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刚刚不是分析给你听了么，对她来说，嫁给商汤是她最好的归宿。”挚冷酷地说。 琮显得无精打采：“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可我不认同。我不会陪你去商国的，我要留在这里修炼，我很快就能成为最年轻的第三境修行者，第四境、第五境也不会太遥远。” 挚劝道：“有莘国资源匮乏，你留在这里，很难晋升第四境的。不如跟我去商吧！国主汤答应我，他会先让我当个小臣，过渡一下，等我熟悉了商国的国情，便让我当右尹。” 看着挚野心勃勃的眸子，琮只能沉默。 他不能昧着良心说挚是错的。 好男儿胸怀大志，何错之有？ 男儿至死心如铁，谁也挑不出挚半点错处。 但琮也不觉得自己能接受。 从理智上，琮知道，芷嫁给商汤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她本人恐怕更愿意与挚浪迹天涯吧！ 而这个世界，又有谁会来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心事呢！ 终究无人会在意！ 而琮也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我有第五境了，我就能带着芷远走他乡，让她嫁给她喜欢的人。如果我已经是第五境了，我就能带着挚离开有莘国，去寻找一个明君辅佐，帮助他实现他的野心，他就不用牺牲一个小女孩的爱情来给他的野心添加燃料了。” “归根结底，是我实力不够！” 琮默默地转身离开。 第245章 第二夜(四) 此后好些年，琮都没有听到挚的消息。 琮已经成年了，在国都任了一个管理城市治安的官员，由于他修为高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第三境巅峰，颇为受到尊敬和重视。 谁也不想得罪一个未来有很大可能成为第四境、乃至第五境的年轻人。 哪怕你能压制他一世，你信不信等你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把你抄家灭族？ 所以尽管琮不善交际，也不会去笼络人心，但从没人敢说他半句坏话，更不敢背地里对他使绊子。 琮一直心无旁骛地修行着。 当初挚走后，琮花了两年时间也没能突破到第三境。 心里一急，他就暗地里违背了父亲卢的嘱咐，改修了《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 卢此前并不允许琮修炼《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因为这门功法来路不明，不知其中是否有错漏或故意混淆之处，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主修。 而“轩辕阴符经”则是有莘国一直流传下来的，被证明是可以修行的功法。 琮和《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似乎非常契合，重修这门功法后，他很快就回复了第二境巅峰的修为，然后势如破竹地突破了第三境。 现在他年仅31岁，却已经是第三境的巅峰，古往今来，恐怕也没几个人在他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修为。 但是对于突破第四境，琮的把握并不大。 关键还是在于有莘国国力不足，资源匮乏，无法弄到用于辅助突破的丹药。 琮很心急，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待机缘。 根据流传下来的修行经验，在50岁之前都有晋升第四境的可能，超过50岁，气血衰败，晋升第四境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 同理，在100岁前，都有机会晋升第五境，但超过100岁，晋升成功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 唯二的例外是初代炎帝和黄帝，但他们那个时候是有天命所钟，在晋升的时候得到了天意相助。 除了他们两人，再没听说过有谁能在50岁以后晋升第四境，100岁以后晋升第五境。 留给琮的时间还有很多，但时间如白驹过隙，如果不抓紧，20年也会转眼即逝。 琮下定决心，再过十年，如果还没法晋升第四境，他就辞去官位，离开有莘国，去外面寻找晋升的契机。 …… 这一天，琮下值回家，有隶妾跑来告诉他：“老大人找你。” 琮来到父亲的房间，卢正坐在椅子上，摩挲着一块龟甲。 “你来了。”卢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地说。 “父亲大人。” 卢像是陷入了沉思，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琮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父亲大人！” 卢惊醒一般看了琮一眼，点点头：“你来了。” “我来了。” “后日，商国的国主将带着他的宠妃和几位重臣来到有莘国，届时你要负责保护他们在有莘国期间的安全。” 琮已不是当初满怀激情的少年。 沉吟片刻，他平静地问：“芷会来么？挚会来么？” 卢回答：“芷早已不受宠。但她当然会来，商国的国主是位贤德之君，他会给有莘国保留颜面的。另外，挚也会来，但你记住，不得称呼他为‘挚’，太无礼了。他现在是商国的右尹，乃是商国国主倚重的左臂右膀，你得称呼他‘伊尹’。” “是，父亲，请放心，我不会失礼的。”琮平静地应道。 离开父亲的居室后，琮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离开的契机已经到了。 …… 看着远方徐徐靠近的玄鸟旗，琮心里回想起商国的历史。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商国的祖先契，是帝喾的儿子，他的母亲是一个来自有戎氏的女子，名为“简”。 据说，简和别的女子外出洗澡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三足金乌飞走，只留下一枚鸟蛋。 简把鸟蛋捡起来吞吃了，然后就怀孕，最后生下了契。 不过估计帝喾是觉得这种说法不靠谱，他感到脑袋上绿油油的，因此在契稍稍长大一点之后，便把契远远地发配走，眼不见为净。 契在远方开枝散叶，传至主癸是第十三代。 这位主癸一生没太大名声，但是他成功地让自己的部落得到了大夏的册封，成为一个方国，赐“侯”之爵位。 主癸和扶都生下了汤，汤就是契的第十四世孙。 这位汤继承了商侯之位后，一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不停地任贤选能，鼓励农耕。 然后在去年，汤突然宣布迁移国都，将国都从商丘迁到了亳。 琮心中闪过这些信息。 他一直都很清楚挚的雄心壮志，既然挚愿意辅佐商汤，那商汤也肯定是以灭夏为目标。 迁都，意味着他们将要开始动手了。 …… 琮在城门外迎接商侯车架的时候，并没有机会与随侍的挚说话。 不，现在不能叫他挚了，该尊称其为伊尹，否则将引起商国的不满。 琮远远地看着伊尹。 伊尹的相貌成熟了许多，留着漂亮的胡须，举止优雅而富有魅力，说话不疾不徐，但周围的人都会表现出倾听的姿态。 这样一个人，谁会想得到，他曾经是一名奴隶呢。 一直到晚宴的时候，琮才有机会和伊尹说上第一句话。 这些年来，琮想过很多次，自己再度看到伊尹的时候，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结果是平平无奇。 “琮，你更壮了。”当伊尹借口更衣，离开宴席时，他走到琮的旁边，笑眯眯地说。 琮全身肌肉一紧，然后无声地笑了笑：“你也开始修行了啊，不过你这微末功夫，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是啊，我不擅长修行嘛，要不，像我们说好的那样，你来做我的贴身武士，保护我的安全？” 琮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行啊。”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改口时，已经晚了。 琮尴尬地移开目光，看着高台上显得有几分憔悴的芷。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伊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漫不经心地说：“不清楚，应该还不错吧，她为商侯生了两个儿子。虽然她现在不受宠，但是地位还算稳固。” 琮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气。 但那股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后只化作深深的无力。 因为太弱小，所以什么都不能改变。 第246章 第二夜(五) 商侯汤这次对有莘国的访问，从表面上来看，是宾主尽欢，一片和谐。 至于商侯与有莘国的国主达成了什么协议，琮就没去关心了。 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想要打听，会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根本不关注。 商侯访问期间，琮的一半注意力用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另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伊尹和芷身上。 琮一直没有机会和芷说话。 其实也不是没机会，而是看到机会时，琮又心生怯意。 有许多次，他与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芷的目光是如此陌生。 或许，相见不如不见吧。 琮向国主和父亲提出，在商侯离去时，他要跟着走。 国主欣然同意。 他的父亲，卢，则淡然地说：“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反正你已经娶妻、生子，留下了血脉，尽到了对家族的责任。你去吧，如果以后你飞得更高，才能更好地庇护家族。” 琮有些羞愧。他从没考虑过家族。 他心里只有自己的修行。 修行之路，是如此寂寞，但又如此迷人。 大道是如此奥妙，让人琢磨不透，似乎永远无法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索。 琮已经迫不及待要晋升第四境，去看看后面的风光。 这一年，琮第一次离开了家。 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卢。 他跟随着商侯的车队，沉默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伊尹也没有和他多说话，只是交给了他一些珍贵的丹药，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 琮服用丹药后，感觉瓶颈在松动，很快就能突破到第四境了。 车队没有立刻返回亳，而是中途改道前往亳的西边。 琮找到了伊尹，直言不讳，“西边是葛国，葛国对大夏一直非常忠诚。你们是打算灭了葛国么？” 伊尹微笑道：“或许是。” “我要上战场，寻找突破的契机。”琮毫不犹豫地说。 “可以，”伊尹先是微笑，然后叹了口气，“你能为我们征战的机会不多了。” “这是为何？”琮愣道。 伊尹眯着眼，露出懒洋洋的笑容：“因为你快要晋升第四境了。就算我不说，那个时候也会有人来告知你。” “告知我什么？” “告知你，等你晋升第五境，就不得再参与凡俗间的战争。” “谁规定的？” “据说是三清。” “三清？”琮疑惑地问。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这三位是此世之神灵，无敌的存在。他们定下了规矩，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不得再参与凡俗间的战争，不得对凡人使用武力。” “如果我不听，结果会如何？” “那样，或许千里之外会飞来一柄诛仙剑，取你性命。” 琮并没有被吓倒，反而不服气地说，“等我晋升第五境，我也可以御剑千里之外。” “据说三清都是第八境的存在。” “……谨遵三清法旨。伊尹，不知三清会开门授徒么？你有门路可以将我推荐至三清门下么？” 伊尹微笑道：“等你辅助我们灭了大夏，我会考虑的。” “一言为定，”琮说，“不过为什么你那么笃定，大夏将亡？” “等灭了葛国我再告诉你。” 灭葛之战，非常轻松。葛国的实力不弱，但是商国的武备显然更胜一筹。 而且商国的军队几乎是采取偷袭的方式，葛国的军队匆匆组建，来不及训练。 两军甫一接触，葛军就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商军长驱直入，来到葛都城墙下。就在这个时候，琮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第五境的修行者。 这位第五境的修行者是葛国的贵族，他站在葛都的城墙上，只是随手一道法术，就灭杀了数百名商军精锐。 那道法术，就落在琮身边不远，琮手脚冰凉，感觉到了那法术中的毁灭气息。 若是那位第五境的修行者，出手稍稍偏一点，琮就会陨落于此，绝无幸存之理。 琮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在商军士兵的哀嚎声中，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银光，迅若奔雷，几乎立刻来到那名第五境修行者面前。 然后只见那银光一晃，化作千万道剑光。 那位第五境的修行者悲愤地叫道：“我不服！通天教主，是他们先侵略我的国……” 话音未落，万剑穿心，这名第五境的修行者就化作一堆烂泥。 琮打了个寒噤。 接下来的战事非常顺利。 商军轻易破城，斩杀了葛伯。 当夜，琮突破至第四境。 ……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再有战事。” 在返回亳邑后，伊尹胸有成竹地告诉琮。 “这是为何？” “灭夏的时机还不成熟，我们商国还不够强，还需要多做准备，”伊尹坦然说，“这一次灭葛，由于那名第五境的修行者出手，导致我们损失了数百精锐，元气大伤，数年之内，我们不可能继续用兵。” “我要去夏都一趟，了解大夏现在的政治生态，各权贵家族的情况，大夏中枢地区的民心。然后再剿灭几个对大夏忠心耿耿的方国。或许十几年，二十年后，我们就可以向大夏发动最终的攻势了。” 琮对伊尹的眼光从未怀疑过，“你要去夏都？我陪你去。” “这是当然，你是我的贴身武士嘛。而且夏都有不少修行资源，或许可以对你有所帮助。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们过几日就出发。” 大夏在少康之后，数次迁都，现在的都城在斟鄩。 位于亳的西边。 伊尹带着一个小型车队，轻装上阵。 他没有带太多护卫。 “琮是第四境的修行者，有他一人，胜过千军万马，足以保护我的安全。” 一路上，琮大部分时间会骑行在车队最前面，有时候也会受邀来到伊尹并骑。 伊尹此行带了不少美丽的女子准备献给夏后，但他本人对这些美丽动人的女子从不多看一眼。 琮很能理解这种状态。 当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目标时，是很难因为美色而分心的。 他自己就对美色毫无兴趣，一心扑在修行上。 而伊尹，全部心神都在考虑该如何灭夏，再美丽的女子，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件工具。 “伊尹，你说过要告诉我的，究竟为何你断言大夏必亡？” “此事，说来话长……” 第247章 第二夜(六) 伊尹道：“这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我简单讲几句，你听得懂就听，听不懂也无所谓。我估计你是听不懂的。” “如果我听不懂，那不一定是我笨，也可能是你说得不够好。”琮反唇相讥。 他从没把伊尹当作上司，而视作与自己平等的人。 作为一名31岁的第四境，有极大的可能突破到第五境，他确实有底气平视人间一切权贵。 伊尹也不以为忤，笑了笑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你且听我道来！” “大夏必亡，其实从百多年前，东夷九部臣服进贡，就已经露出了苗头。你知道这段历史么？” 琮显得非常不满：“我是最顶级的贵族，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夏后槐在位时，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向大夏称臣纳贡。只不过，大家都说那是大夏最强盛时代的开始，为什么你说那是亡国之兆？” 伊尹微微一笑：“盛极，而衰！” 琮一摊两手，表示听不懂。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大道！” 琮心中一震，似乎抓到了一些修炼上的灵感。 不过伊尹继续说着大夏必亡的话题，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东夷九部臣服，从此大夏可以不再担心东方动乱，可以全力向西推进。” “夏后槐死后，芒继位；芒死后，泄继位。泄在位期间，他做了一件大事，我且考考你，他做了什么？” 琮低头想了想：“夏后泄开始册封方国。将忠诚于大夏的，又有着一定实力、至少拥有一城之地的部族，册封为方国！” “没错！”伊尹侃侃而谈，“从夏后泄开始，每一任夏后都在重复这样的故事。他们攻打不服的部落，烧杀掠夺。顺从的部落，则册封其为方国，国主封为公侯伯子男。” “这有什么不对么？”琮虚心请教，“我觉得这样让大夏变得更强了啊。” “是表面上更强了。其内里，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其实已经虚弱不堪，”伊尹用肯定的口吻说，“大夏的精锐士兵一茬一茬地消耗在战场上，大夏的农夫竭尽全力也没办法喂饱所有的嘴。大夏只能不断地向外扩张，去掠夺。” “但在掠夺的同时，大夏自身也在失血。” 琮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样的场景：一个巨人，他不断地挑战着其他勇士。虽然这位巨人身强力壮，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疲劳不堪，几处伤口一直在流血。 这巨人要抢夺其他勇士的口粮，来填饱肚子；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失血越来越多…… 琮觉得自己对于伊尹想表达的东西，多少明白一点点了。 伊尹平缓而懒散的声音仍在继续：“夏后泄，夏后不降，夏后扃，夏后廑，夏后孔甲，夏后皋，夏后发，然后是当前在位的，夏后履癸。” “履癸是一名强有力的领袖，而且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他已经是第四境，有望第五境。我对他不太了解，但我想，就算他真的是贤明之主，面对大夏历经七代的对外征伐、不断地失血，他也无力回天。” “所以，”琮总结道，“你认为大夏必亡，是由于他们之前太过强大，然后不断对外征伐而导致的？” “不，这只是表面，”伊尹平静地看了琮一眼，“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琮觉得整个人都混乱了，“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大夏征伐了那么多的部族，册封了那么多的部族，但是其自身的实力不但没有提升，反而在下降。这是一个现象，而不是原因，”伊尹道，“原因在于，大夏的制度有不完善之处。他们击败了对手，只能掠夺一番，却没法将对方的力量化为己用。他们册封了方国，但那些方国只是表面臣服，却没有给大夏输送足够的好处。” 琮这一下子只觉茅塞顿开。 “那商国呢？商国能有所不同么？商国如果有完善的制度，是不是能称霸百世、千世？” 伊尹摇头了：“哪有什么完善的制度。只有在一个时期内，相对合理的制度。然而世易时移，任何制度都得时时做出调整。商国就算能取大夏而代之，也不见得能千秋万代。” “但我们也不需要去管千秋万代的事情，我们都是凡人，只要管我自己这一代就好。” “你是凡人，我可不是！”琮不乐意了，“我必将成为第五境，甚至第六境，活到千年以后！” “对，”伊尹宽厚地笑了笑，“琮是修行天才，必然能晋升第五境的。到了夏都斟鄩，你要保护好我，但也不要惹事，我会想办法为你弄来修炼资源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琮忍不住说，“以我现在的境界，需要的修炼资源都是价值连城。而你供给我修炼，等我到了第五境，又无法再出手帮你了，否则会有一柄诛仙剑从天而降，取我性命。” “哈哈！”伊尹大笑。却没有给出回答。 …… 到了斟鄩，伊尹每天去拜访夏都的高官、权贵，将珍贵的宝石、贵重的皮毛、各色礼物和美人一件件送出去。 琮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对伊尹和大夏官员的交谈，琮从来没兴趣听。 听也听不懂。 那些人呢，说话都喜欢绕圈子，云里雾里。 有时候琮就站在那里发呆。 但其实也不是真的发呆，而是在思考第四境的修行。 那天和伊尹的交谈，听伊尹描述大夏将亡的道理，让琮有许多感触。 他隐隐感到，其中很多道理，与修行是相通之处的。 大道总以不同的方式来表现。 但大道的本质是不变的。 治理国家是道。 吃喝玩乐也是道。 杀伐暴虐是道。 推行仁义也是道。 都是道的不同侧面。 道就像传说中的神龙。 从不同的方向去看，都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在晋升第四境之后，琮曾经迷惘，因为他觉得《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对于第四境修行的描述似乎有许多错误之处。 现在他明白了。 那并非是错误。 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琮距离第五境还遥遥无期。 但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辅助伊尹，辅助商汤，成功灭夏，他将能顺利登临第五境。 第248章 第二夜(七) 自从悟通了这些道理，琮的修行速度陡然加快。 伊尹在斟鄩住了一年时间，每天拜会不同的权贵。 甚至多次与夏后的元妃妺喜私会。 琮当然不会认为，伊尹是在与妺喜做苟且之事。 尽管这两人之前差点就要成婚，但伊尹和妺喜以前是只见过一面，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的。 推动他们订婚的，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有施氏与有莘国之间的利益。 “所以你为什么要与妺喜私会？你就不怕夏后履癸得知此事，将你驱逐出去，甚至直接斩杀了你？” 伊尹慢条斯理地回答：“这确实是有风险的，但这个风险值得我去承受。因为妺喜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让我了解夏后履癸的为人，了解大夏最高层的政治生态。” 琮糊涂了：“可她为什么会帮你？” 伊尹扫了琮一眼，“你平时也太不关心这些事了吧。夏后履癸在去年找了个借口征伐山民氏，山民氏战败，不得不进贡财帛女子。山民氏进贡的美女中，有二人，名为‘琬’‘琰’，此二女天香国色，姿容绝世，得到了夏后的专宠。而妺喜毕竟年老色衰，被夏后不喜，已经数年不曾同房。” 琮这才明白过来。 “那你从妺喜那里，得到了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伊尹想了想，说道：“比如，我了解到，夏后履癸能力出众，精力旺盛，但刚愎自用，如果他做出了决定，没人能劝阻他。” “他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不会考虑后果。或者他认为自己不需考虑后果。” “履癸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第四境，但这些年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修行，他既不认为自己有机会晋升第五境，也不想冒着晋升失败丧命的风险，所以干脆放弃了修行，现在已经几乎快要堕境了。” “大夏权力中枢，有不少权贵对夏后不满。有的是因为家族没有得到重用。有的是因为在前几次对外征伐后，夏后分配战利品不公。有的是因为夏后提拔了他们的对头……各种各样的原因。” 琮有点振奋：“既然这样，伐夏的时机应该成熟了吧？” 伊尹摇摇头：“未必。” “为什么说未必？”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诸侯的态度，”伊尹道，“大夏册封了数千大大小小的方国，大的占据数城，小的只有一个小邑。这数千方国的力量，加起来比大夏自身要强大数倍。” “我们商国如今兵强马壮，有数千精锐，一百四十多位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还有一百多辆战车，足以在正面战场上与大夏抗衡。毕竟大夏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的第五境修行者数量，可是在三清的约束下，第五境修行者不能参与凡俗之间的战争，所以大夏对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没有了。” “然而，尽管我们已经能与大夏抗衡，但那些诸侯之中，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出兵支援大夏，我们就必遭失败。” “所以我们必须要先确定诸侯们的态度。争取能争取的，征伐必然会帮助大夏的，不去理会那些中立的。” 说完这番话不久，伊尹就带着琮离开夏都，返回商国。 琮看上去仍然每日只管修行，但其实他也在关注商汤、伊尹的举动，从商汤、伊尹的策略中，他能感受到一丝“大道”的意境，加速他的修行速度。 从第四境开始，一般人的修行速度会非常缓慢，许多人十几年都难有寸进。 可琮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就接近了第四境中期。 这更坚定了他的信念：他的修行方法是对的。 他一边修行，一边记载自己的心得，几乎创造出了一部新版本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 次年，中原大地遭遇大旱。 商汤决定起兵进攻大夏。 右尹伊挚和左尹仲虺都劝他，时机尚未成熟。 这次大旱，虽然大夏遭受了损失，但商国的损失也很大。 而大夏的底蕴毕竟更加充足，如果战事僵持下去，局面对商国不利。 而且，各诸侯的态度也尚不明朗。 劝商汤再观望一阵。 商汤是个能虚心听取别人意见的领袖，他决定再等等。 没多久，夏后履癸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会盟诸侯，向诸侯展示肌肉，镇压不服。 “此人确实雄才大略，”伊尹在私底下和琮交谈时，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夏后履癸的赞美，“大夏经此大旱，国力受损，一些方国和部落或许会动摇。但大夏立刻举行会盟，人心从众，许多方国的立场又会偏向大夏。而且大夏还可以借此机会，甄别不服，进行镇压。” 商汤自然派出了使者，带上贡品，准时参与盟会。 然而还是有一些方国和强大的部落没有及时参与会盟。 夏后履癸反应迅速，他立刻让大将带兵攻打那些方国和部落。 没有参与会盟的方国中，以有缗国最为强大，也成为大夏主要的作战对象，夏后履癸亲自提兵，带领三千精锐，八十名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攻打有缗国。 而其余诸侯也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最终攻伐有缗国的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一千人，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共计150余人，战车200乘。 如此盛大的军势，有缗国自然难以抵挡，节节败退。 但是有缗国有两名第五境的修行者，这两人在最后关头悍然出手，重创了大夏的直系军队，让大夏的精锐和修行者损失惨重。 虽然他们很快就被天外飞来的一柄诛仙剑剁成肉泥，但大夏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商汤容光焕发，“大夏遭此重创，正是我们起兵的好时机！” 伊尹和仲虺立刻劝他：“此时有一些强大的方国仍然忠于大夏，特别是韦国、顾国和昆吾国，此三国挡在我们西进的路线上。三国不除，我们就无法长驱直入，直接与大夏对决。而且我们身后还有东夷诸部，东夷的态度尚不明朗。若是我们起兵攻打大夏的时候，东夷在我们背后出兵，我们将两面受敌。” 商汤陷入沉思。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没多久，从大夏传来一道命令：“商国无故攻打其他诸侯，夏后震怒，要商汤亲自来斟鄩，向夏后解释！” 第249章 第二夜(八) 这道命令，让商汤头痛不已，也让他的左臂右膀伊尹和仲虺抓耳挠腮。 “还是不该去吧？此去太过凶险。”商汤说。 仲虺摇摇头，却不说话。如果他劝商汤前去，而导致商汤丧命，他自己肯定也会被愤怒的商国继承者破家灭族。 琮站在角落，一言不发，静观其变。他觉得伊尹肯定会有不同意见。 果然，伊尹在沉思良久后开口：“主上，小臣觉得，你不得不去。” 在商汤拒绝之前，伊尹道：“且听小臣分析。” “大夏刚刚会盟诸侯，天下三千诸侯几乎全部到场。没有到场的诸侯，立刻被大夏攻打，就连强大的有缗国也被破灭了。此时，正是大夏威望最盛之时。” 商汤插嘴说：“但大夏也遭受了损失！” “可还有诸多诸侯！”伊尹道，“战事一起，三千诸侯中，有多少会发兵助夏？又有多少会发兵助我们？请主上三思。” “若侯不去斟鄩，大夏必然怒而兴兵。大夏一旦兴兵，此时交战，我们胜算不足一成！” 商汤摸了摸下唇的胡须，默不作声。 “主上担心此去会遭遇不测。可小臣却认为，不必担心。” “哦，此言为何？”商汤眼中有了亮光。 伊尹从容不迫地分析：“首先，夏后指责商国攻伐别的诸侯。可是，商侯是得授斧钺，有代夏后征伐诸侯之权的！” 商汤一愣，随即露出喜色。 那还是在夏后履癸继位不久的时候，那时候伊尹还没有被聘为商国的右尹，但已经开始发声。 在伊尹的劝说下，年轻的商汤献上了大量的宝物，讨得了履癸的欢喜，被履癸授予了斧钺。 斧钺代表征伐，得授斧钺，意味着商侯从此能够代表大夏征讨诸侯，而不用征求大夏的同意。 履癸当时估计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商国那个时候还不算强大，没有征伐别国的实力。 没想到商国崛起那么迅速，已经剿灭了好几个忠于大夏的方国。 商汤脸上仍有忧色：“从法理上来说，我是可以为自己辩护的。但是若履癸不讲道理，一定要杀我，那怎么办？” 伊尹仍然从容不迫：“请主上放心。小臣将携带重宝，与你一起前往斟鄩，贿赂大夏的权贵重臣，特别是贿赂夏后履癸的几个宠妃，让他们替侯美言。让夏后以为主上会甘心臣服，让夏后惧怕杀死主上之后，商国会全面反叛。这样，夏后就不敢轻易下手杀死主上了。我会伺机将主上救回！” 商汤沉吟良久，才道：“还是有些冒险。” 伊尹和仲虺表情严肃，但都没有再开口。 接下来的决定，必须得是商汤自己作出。 他们作为下臣，已经尽到了职责。 琮冷眼旁观，觉得商汤肯定会答应。 商汤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绝对不甘心在只有一成胜算的情况下仓促起兵。 他宁愿会赌一把，把自己作为赌注，去拖延时间！ 果然，商汤最后决定说：“我意已决，亲自前往斟鄩，向夏后请罪！” …… 琮又一次来到了夏都斟鄩。这里并没有太多变化。 但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人们更加面黄肌瘦一些。 这次大旱，对大夏造成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商汤刚刚踏入斟鄩，就被士兵拿下，关押在夏台。 夏后履癸根本就没见他。 但也没有第一时间杀他。 商汤在短暂的惊慌后，立刻恢复了镇定。 既然没有马上死，那就还有机会脱身。 至于伊尹，他则按照事先的计划，将礼物一车一车地送出去，贿赂大夏的权贵，和夏后的宠妃们。 一时间，为商汤说好话的权贵络绎不绝。 夏后有些犹豫，而且也没有下定决心杀死商汤，但也不甘于就这样将商汤赦免。 伊尹又让仲虺大肆搜罗宝玉和美人，送给夏后履癸。 夏后履癸觉得这是商汤表示臣服，开始动摇了。 他将商汤从夏台提出来，装模作样地审问了一番，问了些诸如“为何连征11国”之类的话题。 商汤用之前和伊尹等商量好的借口，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授予斧钺，有征伐诸侯之权；之所以连征11国，是因为这11国的国主桀骜不驯，不尊重大夏。 夏后履癸明知道他在说鬼话，但看在那些珍贵礼物的份上，还是赦免了商汤。 他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等这些美女玩腻了，再囚禁商汤一次，商汤的臣子到时候又会搜罗一些更漂亮的美女来进贡…… 返回商国的途中，因为亲眼目睹了夏后囚禁和释放商汤的全部过程而有所领悟，琮突破到了第四境中期。 “人有人道，天有天道，其道不同，其理却有相通之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度的是人，是从人道而升华至天道的过程。” 琮觉得，第四境的整个修炼过程，都是一片坦途，前路再没有瓶颈，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就行了。 …… 商汤被囚禁，然后又毫发无损地被释放，竟然让不少诸侯觉得，商汤有大气运在身。 不少方国国主派出自己的子侄，来亳邑为商汤效力。 甚至一些国主亲自来亳邑担任职务，直接成为商汤的臣。 这是有先例的，商国的左尹仲虺就是一个方国的国主。 但之前这只是特例。 而大量的方国表示臣服，意味着，在这些方国国主心目中，商国是能与大夏抗衡的大国！ “大邑商”的称呼，一时广为流传。 商汤见叛夏归商的人愈来愈多，就和重臣伊尹、仲虺商议征伐韦国和顾国的事。 经过一番谋划和准备之后，商汤和伊尹就率领了助商各方国的联合军队，先对夏的方国韦国展开进攻。商汤率大军压境，韦国连求援都来不及，很快就被商军灭亡。 韦国被灭，顾国势单，汤接着又挥师东进，乘胜也将顾国灭了。韦、顾二国的土地、财产、人口尽归商所有。 在这两场战争中，琮总是冲杀在前。 虽然伊尹答应无偿供给他修行的资源，但琮却不想被人背后议论，宁愿用战场商的功绩，来换取资源。 韦、顾两国被灭后，夏后履癸大怒，征调军队，准备征伐商国。 这时商汤又派使者，带着大量的礼物、美女，进献给夏后。 夏后见商汤表面上仍然臣服，便不再追究。 第250章 第二夜(九) 仲虺喜形于色：“主上，大事可成矣！” 商汤矜持地抚须微笑，但连连颔首，显然非常认同仲虺的话。 只有伊尹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自斟自饮。 商汤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伊尹恭贺他，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右尹，你怎么看？” 他们君臣是在一间小偏殿饮酒，陪坐的都是商国高层，或者高级的修行者。 此时对商汤的尴尬，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另一方是炙手可热的伊尹，大家也不好说话，都自觉地移开目光，装作没注意到席间这个小插曲。 琮也在席间。 他的身份地位不低，作为有莘国国主的侄子，又年纪轻轻成为第四境中期的修行者，他只比商国那两位第五境的修行者稍低。 而那两名第五境的修行者都在闭关潜修，所以在武将方面，琮是今日席间第一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伊尹和商汤之间的这种小尴尬。 以他的地位，根本不怕得罪商汤。 商汤敢对他说重话，他就敢去投奔别的方国，甚至投奔大夏，以他的实力境界，到哪里都会享受上宾待遇。 琮觉得，伊尹肯定是对仲虺的话不以为然，但他也想不出伊尹会如何反驳。 却见伊尹平静地摇头：“大夏将亡，这是大势所趋。我们将会取而代之，这也是目前的大势所趋。” “但如果我们此时就裹足不前，自以为高枕无忧，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有别的方国取代我们的地位，去击败大夏，建立新的王朝，而我们大商只能仰人鼻息，能保留侯的爵位就算不错了。” 商汤的脸色阴沉了起来，重重地放下酒爵，谁都看得出他心中不悦。 伊尹举起一只三足青铜酒爵，轻轻摆手，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 琮以为他会继续说话，但伊尹却是眯着眼微微笑着，没有再开口。 而商汤本在等待，想寻找伊尹话中的漏洞加以驳斥，但伊尹说了两句就不开口了，商汤就像蓄势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处，非常难受。 他又不得不去重新思考伊尹之前说的那番话，这番重新思考，却让他品出了新的滋味。 商汤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脸色却渐渐舒展开来。 过了半晌，商汤摇摇头：“伊尹说得有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大事可成，但行百里者，半九十。如果我们自己松懈了，最终也成不了事。伊尹，敬你的金玉良言！” 伊尹从容不迫地举起酒爵：“敬主上的虚怀若谷，宽厚仁慈。正是因为知道你的宽厚仁慈、虚心纳谏，我才敢于畅所欲言！” 商汤哈哈大笑，一时间显得君臣相得。 琮轻轻摇头，收回目光。 …… 接下来一年，商国在努力训练新的士兵，消化灭韦、顾两国的所得。 而夏后履癸仍然忙着东征西讨，可以说一直到这个时候，夏后仍然不把商国视作威胁，觉得商国不过如此。 从妺喜传来的绝密消息来看，夏后履癸对商汤颇为不屑，认为如果商国再有异动，大不了再动兵教训商国一番，到时候商国还是得乖乖地献上宝物、美女求饶。 “我不想东奔西走，我现在需要时间来巩固修为，确定未来方向，你在耽误一个第五境修行者的诞生你知道么？”琮骑在马上，发着牢骚。 伊尹微眯着眼睛：“此行也算你的贡献，可以给你提供修炼资源。” “右尹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伊尹懒洋洋地说：“保护我的安全。然后，用武力折服那些蛮夷！” 他们的身后，是长长的车队。而前进的方向，赫然是东方！东夷诸部！ “这次我们要与东夷诸部达成协议。他们不需要派兵帮助我们，只要夏后要求他们起兵从背后攻打我们时，他们装作听不见就行了，”一路上，伊尹不时给琮上课，“所以，此行的目标其实不难达成。而且根据我派出去的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夏后履癸不断要求东夷诸部进贡更多的宝物、大妖身上的材料、各种修行的资源和美女，东夷诸部已经不堪重负。” “虽然东夷诸部不敢起兵与大夏对抗，当如果我们打头阵，他们是愿意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 “东夷蛮子崇尚武力，喜爱勇士，到时候你要去主动挑战他们最著名的勇士，不需要刻意留手，打得对方滚地求饶最好。你做得越好，我这趟出使的目标就越容易达成。” 琮的注意力却放到了别的方面：“东夷有丰富的修炼资源么？” “以前是的，但是现在……”伊尹摇摇头，目光眺望远方，“你知道么？我觉得，修行的盛世就快过去了。” 琮有些心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天地间的修炼资源是有限的。比如千年灵草，数量只有那么多。采完了，就要再等一个千年。” 琮不是笨蛋，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大部分的修行功法都比较依赖资源……”他感叹道，“所以，一般的国人和奴隶，就算侥幸得到了修行功法，就算有很好的天赋，也最多修行到第一、第二境，不可能修行到更高境界。因为他们根本拿不到修炼资源。” “是啊，那些不需要消耗太多资源的功法，比如黄帝道原经，就有着苛刻的修炼条件，要借助万民之气。” “你说，有一天，会不会有人创造出不需要太多资源也能修炼的功法？”琮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伊尹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不能成为那个人呢？” 琮没有再说话。 他的神色很平静，但心中却似有惊雷在轰鸣。 是啊，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那个人呢？ 创造出一门不需要太多资源也能修行的功法，造福千秋万代，这么有意义的事情，舍我其谁！ 虽然创造一门新的功法很难。 但是我可以借鉴许多别的功法，然后以《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为基础，创造出一种新版本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 我完全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啊！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再也无法压抑。 琮忽然觉得，晋升第五境、第六境，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他的毕生目标，已经悄然改变！ 第251章 第二夜(十) 东夷之行，诸事顺利。 小半年后，琮和伊尹回返商都亳邑时，身后的车队更长了：那是东夷诸部送上的礼物，以及自愿帮助商国作战的勇士。 而琮的修为，不但没有进步，反而稍退化。只不过他自己却是觉得，自己的境界更加稳定了。 他这小半年，除了四处挑战东夷的勇士，就是思考怎样修改《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使之能不那么消耗资源。 在东夷地区，他了解到了许多的功法，东夷诸部对修行功法并不敝帚自珍，特别愿意和他这个远近闻名的勇士讨论修行和战斗心得。 琮用自己学习过的轩辕阴符经、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以及别的几门功法，换取了几种东夷地区流传较广的功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琮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思路打开了许多。 当然，想要在《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功法，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一方面是他了解的功法还不够多，另一方面，是他修行的经验还有不足。 所以琮觉得，自己恐怕只有晋升第五境之后，才有机会将这门功法创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下更多的功勋，换取更多的资源！ 又半年。 昆吾国与商国发生了冲突！ 商国说，本国一群贩卖货物的国人在昆吾国遭到了权贵的掠夺和杀戮，为此，商国采取了报复，将商国境内的昆吾国人全部斩杀！ 昆吾国的国主夏伯大怒，立刻发兵攻打商国。 一场战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爆发了。 这件事，谁是谁非，外人已经很难厘清了。 不过琮很清楚，从头到尾，这都是伊尹和仲虺的计划。 而昆吾国夏伯，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按照伊尹和仲虺的设想做出了反应。 昆吾国出动了总兵力3500精锐，三、四境的修行者二十多人，战车25乘，这已经是非常可观的兵力了。 按照夏伯所想，商国被动迎战，应该来不及组织军队。 可是没想到，在战场上相遇后，商国的精锐士兵一波一波地涌来，目测竟有5000以上，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更是超出昆吾国一倍，甚至可以见到东夷部的勇士混迹其中。 普通的精锐士兵3500对5000，尚且能支撑。 但是战局是从修行者们的战斗开始崩坏的。 夏伯眼中，只见一名商国阵营中的第四境修行者，看上去十分年轻，却是威风凛凛，连续斩杀多名昆吾国修行者，凭一己之力杀得昆吾国的修行者们接近崩溃。 商国那边传来兴奋的呐喊声：“琮！琮！琮！百战无敌！” 夏伯怒得双目赤红，盯着那个名叫“琮”的修行者，想要将他的相貌牢牢记住。 昆吾国虽然没有系统地搜集商国的情报，但作为商国周边的国家，自然知道，商国出现了一位天才修行者，年纪轻轻就晋升了第四境，在多场战斗中所向披靡。 夏伯本想用琮的首级来做自己的酒杯，没想到反而是自己麾下的修行者成全了对方的威名！ 当昆吾国最后几名修行者被杀得落荒而逃后，商国的修行者们如虎入羊群，杀入了昆吾国普通精锐士兵的队列。 这些第三境以上的修行者随手一道法术，或是御剑一斩，就有数十名精锐士兵丧命。 结果可想而知，昆吾国的精锐尽丧于此。 夏伯仅以身免，逃回昆吾国的国都，并立刻向夏后求援。 但他的使者才刚刚走出一半，商军就攻破了昆吾国都，杀死了夏伯，兼并了昆吾国的人口和土地。 此战胜后，琮又获得了不少赏赐，获得的修行资源足够他修炼到第四境后期。 又半年，伊尹提议：“我们应该试探一下大夏的虚实。” 商汤请教：“该怎么试探？” “我们停止进贡吧！”伊尹说，“但是请主上做好准备，备好丰厚的宝物和美人，一旦大夏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号令诸侯向我们进攻，而确实有不少诸侯响应，我们就立刻低头认错，献上宝物和美人，恳求夏后的原谅。” 商汤沉吟许久，道：“可！” 于是今年，商汤低调地停止了进贡。 …… 夏都斟鄩，夏后履癸发出愤怒的咆哮：“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隶妾们噤若寒蝉，知道是夏后在摔东西发泄。 “传令诸侯！传令东夷诸部！去替我惩罚商国！我要让商汤到我面前叩首认罪！” 在夏后的命令下，大夏的国家机器开动了起来。 大夏自己也动员了2000精锐，50乘战车，三十余名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 而附近的方国也闻风而动，你出500人，我出300人，从各个方向朝商国进发。 …… 商国，亳邑。 “大夏坐拥四百年天下，即使现在日薄西山，也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追随。”伊尹的面上无悲无喜，陈述着一个客观事实。 商汤则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惊惶。 “右尹，你觉得我们送去宝物有用么？需要我亲自去夏都认罪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伊尹认真地说，“主人若是现在前往夏都，夏后必定会杀你。” 商汤唉声叹气：“那该如何是好？” 伊尹不慌不忙：“主上不需担心。对我们有利的消息是，东夷诸部没有动！我们一年前的动作，取得了成效！” 商汤道：“可是即使以大夏现在聚起的实力，已经是我们不能抵挡的了。上百个方国，出兵15000人，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一百五，加上大夏自己的兵力，我们无法抗衡！” 伊尹向仲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来解释。 仲虺微笑道：“主上，因为东夷没有动作，所以夏后必然会担心东夷诸部再次造反！这个时候，我们献上厚礼，夏后会接受礼物，罢兵回师，因为他要先解决东夷的问题！” “到时候，夏后很可能会命令我们去质问东夷，征讨不臣。” 商汤紧皱眉头：“那样的话，我们如何自处？” “很简单，做一场好戏即可，”伊尹胸有成竹地说，“请主上放心，一切尽在掌握。这一次的试探，让我们看清了大夏的虚实。等我们再做些准备，就可以正式兴兵伐夏了！” 第252章 第二夜(十一) 伊尹判断得没错！ 在收下丰厚的礼物后，夏后履癸派使者训斥了商汤一番，就没继续追究了。 声势浩大的一场军事行动，就这样化解于无形！ 琮对此很不理解。 难道夏后不知道商汤的野心？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夏国会被商国所灭？ 如果换成是自己，看到有一个对自己有着如此威胁的对手，拼着重伤也要解决对方！ 但是伊尹却给了他不同的看法。 在伊尹的住所，伊尹与琮一边饮酒一边闲谈。 伊尹有了些微醉意，他微眯着眼角，脸上带着轻飘飘的笑容：“琮啊，人是很容易盲目的。特别是夏后履癸。他的父亲，他的祖辈，他祖辈的祖辈，都是一出生就是夏后。夏后氏已经坐拥了这个天下400多年，14代夏后。” “四百年，太久了。久到人们认为夏后氏的统治是天经地义，久到夏后氏自己也觉得他们的统治是天经地义。久到了夏后氏产生了错觉，觉得从开天辟地起，就是他们拥有天下，过去如此，今后年年岁岁皆然。” “你明白么？夏后履癸根本就没想过，大夏可能会被取代！” “在他心目中，商国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小孩子不听话，拎起来抽一顿就好。” “他根本就不曾想过，商国何止是不听话，完全就是想要以下克上！” “妺喜告诉我，夏都斟鄩也不乏有识之士，有着忧患意识，一直在力谏夏后集中兵力剿灭商国。比如关龙逢，比如太史令终古，可夏后根本听不进他们的劝诫。” “人啊，一旦盲目，就会无视事实！只相信自己心中的真实！我们想让他看到的真实！” “夏后履癸此人，刚愎自用，觉得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他一个人是聪明人。他根本不相信商国有这个胆子去挑战大夏的地位，他觉得我们主上的摇尾乞怜是一个小丑！” “一个小丑，怎么可能有资格威胁到他！” 伊尹正在说着，突然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了琮身上澎湃的法力，正在向着更高层次冲击。 “不是吧，这个悟性，有点恐怖啊，听我随便瞎扯几句都能晋升一个小境界……” 伊尹坐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吩咐隶妾，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房间打扰琮，自己打着呵欠跑去睡了。 第二天起来，琮已经顺利地进入了第四境后期。 “这样下去，等我们灭了夏，你就能成为第四境巅峰，开始冲击第五境。不到40岁的第四境巅峰……天呐。”伊尹露出羡慕的神情。 伊尹不觉得自己选择的路是错的。 在这条路上，他自然也体验了无数的风光。 但第五境的修行者，已经是陆地神仙了。 自然是令任何人羡慕的。 全天下，也只有几十位第五境的修行者。 比权贵的数量少得多。 也珍贵得多。 一旦琮成为第五境，伊尹还真不知道，自己和琮究竟谁更地位尊崇。 …… 在谦卑地献上厚礼，重新表示臣服后，商国继续蛰伏了下来。 而夏后的动作也如同伊尹与仲虺所预料的那样，他开始派出使者沟通东夷，试图让东夷重新回到大夏的掌控之中。 而东夷诸部早就和商国达成默契，只是虚与委蛇，然后各自找借口拖延。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到了进贡的时候，商国和东夷诸部都派出了长长的车队，献上丰富的贡品表示恭顺。 夏后履癸觉得一切都回到了正确的轨道，哈哈一笑，不再理会。 夏后被骄傲蒙蔽了眼睛。 而全天下的诸侯却擦亮了眼睛。 夏后觉得自己的统治仍然如青铜鼎一般稳固，可天下的诸侯却看到：商汤被投入夏台，又被释放；商汤灭了十几个方国，只被训斥了几句；商汤停止进贡，没有遭到任何处罚；东夷诸部不再听从大夏的调遣，只维持着表面的臣服，实际上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恭喜主上，时机已经成熟了！”仲虺在大殿上高呼，“代天伐夏，就在此时！” 商汤已经稳重了许多，他拈须微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一边联络诸侯，一边派人稳住东夷，征调士兵和修行者，准备伐夏！” 伊尹则提意见说：“主上，大夏的底蕴仍在，如果战事持久，也不知多少诸侯会反复。我认为，我们应当尽快出兵，不需要准备完全，带数千精锐，100名第三境、第四境的修行者，然后联络相助的诸侯也是让他们带少量精锐出动。” “可这样，会不会兵力不足？”商汤有些迟疑。 “不会！”伊尹胸有成竹地微笑，“只要我们出动得足够快，大夏也同样是仓促迎战，来不及调动兵力，甚至来不及让忠于大夏的诸侯出兵。另外，我们在调集军队时，要找一个借口，就说是去征讨东北面的三??国。等到军队集结完毕，才向西进发，举起伐夏大旗！” 计较已定，商国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起来。 曾经参加过战争的、强壮的国人被从他们耕种田地里召唤出来，拿起青铜剑，穿上护身的皮革，加入到和他们同样的老兵组成的队列之中。 一位位贵族修行者辞别了家人，拿起法器，来到亳邑，被编入特殊的修行者队伍。他们和那些普通士兵的待遇自然是不同的，可以享用美味的肉酱，享受着女奴的服务。 被派往诸侯处和东夷诸部的使者都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带回来一支支由各诸侯和东夷部落凑出来的小队人马。 最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在亳邑就凑出了一支精锐的部队。 这支部队有着9000精锐士兵，超过150名修行者，100多辆战车。 在亳邑的城墙外，商汤当众训话，宣读了一篇由伊尹捉刀帮他写的檄文。 他的话被史官忠实地记载下来。史称“汤誓”。 格尔众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协，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 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第253章 第二夜(十二) 商汤当众训话所说的“汤誓”，自然是把爆发战争的过错都推到大夏方面，说自己当然是不愿意对大夏发兵的。 但是现在夏后作恶多端，民众都说想和夏后同归于尽，连老天爷都厌弃他了，我为了不违背天命，也只有勉为其难，带领大家去攻打大夏。 上天要惩罚大夏，你们呢，必须要尽力辅佐我，帮助我来完成这项伟业。等成功了呢，我会赏赐你们，但如果你们不听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之类的…… 琮根本没去听这些鬼话。此时琮已经接近了第四境的巅峰，等战事结束，得到资源后，就能尝试闭关冲击第五境，这样或许他有机会成为最年轻的第五境。 但琮不想草率地冲击第五境。 他希望先将心目中的那门功法推演到第四境。等自己重修一遍，再以这门新功法突破第五境。 不过这注定是非常困难，耗时良久的一件事，毕竟他才勉强将那门功法推演到第二境，而越往后，难度肯定是直线上升的。 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百岁之前，将这门功法推演到第四境。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到任何希望。 此时，他多么渴望自己能有名师教导。 虽然他修行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其实一路走来，他还是走了不少弯路，如果有名师指点的话，这些弯路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在推演功法的过程中，如果能有人帮助，想必也能顺利许多。 但琮一直以来太孤高了，没有刻意去结识别的修行者。 要说亲近，除了伊尹之外，恐怕只有那些东夷诸部的勇士，和他走得近一点。 可是东夷部的勇士，修行更多的是凭借直觉和天分，很少有人会去深刻思考。 琮想来想去，或许只有拜入传说中的三清门下，自己才能有高明的老师指点，有修为相仿、意趣相投的同门可以讨论切磋。 但是该怎么拜入三清门下？ “等。”伊尹道。 “什么意思？” “三清门下，几乎没有自己去拜师成功的。往往是三清看上了某人，或者某妖，主动提出收徒。” “也就是说，我只能等待，祈祷三清注意到我，并且有意收我为徒？”琮连连苦笑，“可是三清又怎么会知道我呢。” “有一种说法，说三清是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比如玉清元始天尊，有人说他是开天辟地的圣人盘古；也有一种说法，说是当年天地大劫，圣人鸿钧以身合道，从他的躯体里化生出三股清气，变成了现在的三清。” “不管哪种说法是正确的，都说明，三清是实力远超你想象的大能，”伊尹道，“这样的大能，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瞒过他们。如果你是他们能看中的可造之材，哪怕你在山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三清也能找到你，据说玉清元始天尊门下弟子赤精子就是这样被发掘出来的。” 琮若有所思：“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做自己，然后安心等待。” “不，你要做的，是赶紧打起精神来，帮我们打赢这场战争！”伊尹喝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敢保证战争的胜负，但我一定会使出全力。而且你放心，如果事有不谐，我会保护商侯从战场安全撤退的。” “保护他有什么用？”伊尹骂道，“你应该保护我！就算商侯死了，我也可以辅佐商侯的儿子继续灭夏大业！” “……” 两人没有继续交谈。 因为要抓紧时间休息，然后接着赶路。 商军几乎是日夜兼程，挥师西进，要趁着大夏还没有完全开动战争机器，没能将全部的力量组织起来的时候，打大夏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拖延些时日，大夏进行了动员之后，说不定能调动较多的兵员，与商军势均力敌。 而对商军来说，势均力敌，等于失败。 因为一旦不能迅速击败大夏，以大夏在诸侯心目中的威望，仍然会有不少诸侯内心的天平会向大夏倾斜。 而现在商国的盟友，心思也会动摇，会重新评估大夏的实力。 因为很清楚这些，所以商汤不让军队休息，宁愿让士兵累得掉队，也要保持急行军。 从亳邑出发七天后，商军靠近了大夏的都城斟鄩，这才停下来修整。 而原本9000精锐士兵，到现在只剩5000人。 战车在途中也有大量损坏，现在只剩余70多辆。 还好，第三、第四境的修行者仍然保持完整的战斗力。 大夏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都已经集结士兵了。 他们在斟鄩城外一个名叫“鸣条”的地方仓促布下阵势，迎战商军。 “大夏果然准备不足！”第四境的修行者远远地侦察了敌阵后，回报说，“他们虽然有一万余人，但其中估计只有3000多精锐士兵，其余都是仓促组建起来的，由奴隶、百工组成，连武器都拿不稳。战车数量倒是不少，有120多辆，但是驾车的人大部分是新手。至于修行者，目前看来与我们的人数差不多。” “可以一战！”伊尹道，“请主上下令吧！” 商汤早已不可能回头了。他哈哈一笑，下令让得到了休息、吃饱了黍和粟的商军缓缓推进，而将战车远远地留在身后。 夏军指挥者骖由哈哈大笑，对他的副官说：“商军根本不会打战！竟然将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战车放在最后面！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他随即下令让夏军的战车开到最前方，士兵躲在战车后面。 当两军即将接触时，商军这方的修行者按照伊尹事先制订的作战首先出手，一百位第三境修行者不惜自身受损，在天空中聚起云雨，厚实而低矮的云层在夏军上方集结，很快下起了磅礴大雨，让人寸步难行，普通精锐士兵甚至连方向都看不清。 三十多位第四境的修行者一齐使用雷电法术，借助雨势，每一秒钟都有数十条粗若儿臂的雷电劈在夏军阵中。 夏军那120辆战车拉车的战马全部惊慌失措，撒蹄乱奔。120辆战车跟着惊马四处乱撞，虽然有一部分撞入了商军阵营，但更多的是向着斟鄩的方向奔逃，冲入了大夏的军队中。 大夏军队本就在大雨和雷电中变得混乱了，此时又被战马冲撞，立刻变得混乱不堪，惊叫着四处乱跑，短时间内就死伤惨重，死于彼此践踏的，比死于雷电法术的更多。 第254章 第二夜(十三) 目睹己方军队的惨状，大夏王师的指挥官，大贵族骖由顿时捶胸顿足，喊着让大夏方面的修行者立刻施展法术，中止雷电暴雨，救助大夏的士兵。 但是他的喊叫声被淹没在了轰隆隆的雷声里。 不过，大夏的修行者中，有一些聪明人，他们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他们也没能腾出手去挽救这些精锐士兵的命运。 因为商军的修行者已经找上了他们，一场惨烈的修行者之间的战争开始爆发。 这时商汤看清形势，命令商军的精锐士兵们和70辆战车也分成两路，绕过雷电暴雨区域，去追逐斩杀大夏的士兵，不给对方重整旗鼓的机会。 可怜大夏的这些精锐士兵，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第一境和第二境的修行者，但却完全没能发挥实力。 在自相践踏中死伤了一些，又被精锐商军从两翼包夹，衔尾追逐，顿时损失惨重。 对于商军来说，这一战已经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调，取胜的机会非常大。 琮在同时和两名大夏的方面的第四境修行者交手。 其中一名是第四境中期，一名是第四境初期。 两人都有着不错的护身法器，仓促之间，琮很难拿下他们。 大夏方面的出动的修行者人数，比商军多了一点点，总共140人左右。 但是商军的修行者构成，是100多位第三境，加上20多位第四境。 可大夏方面的修行者，却是90多名第三境，加上40多名第四境。 第四境修行者数量的差距，导致商军这方的修行者落入苦战，往往要以一敌二。 虽然不至于立刻溃败，但也颇为惊险。 现在就看哪个战场能先决出胜负。 如果商军的精锐士兵将大夏的士兵彻底击溃，让其无法再集结，就可以掉回头来，帮助己方的修行者对付大夏的修行者，那样的话，大夏必败。 可如果商军的修行者先落败，大多被斩杀或逃走，腾出手来的大夏修行者对付几千名商军精锐士兵，还是有机会拿下的。 商汤站在一辆战车上，紧张地一边参与追逐，一边观察修行者战场的形势。 商汤自己并没有什么修行的天赋，到现在还只是勉强突破到第二境，但他对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还是很熟稔的。 看着局势，他判断出，商军的修行者们处于不利位置，但尚能坚持一阵，主要是大夏的第四境修行者有不太明显的放水。 “勇士们，胜利就在眼前，随朕杀敌！此战若胜，夏都的女子财帛，朕分毫不取，全部赏赐给你们！” 商军和盟友军们欢呼着，即使已经感到疲惫了，却还是振奋起精神，追着溃不成军的大夏王师，扩大战果。 商汤一直注意着局势，过了一会，见大夏王师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重新组织起来，便命令盟友军继续追击大夏王师，他自己则带着商军仅剩的3000精锐、40辆战车，参与到修行者的战场。 此时修行者那边的战斗也到了惨烈之时。 特别是第四境修行者交手之处，举手抬足都似乎能碎山裂石，普通士兵别说参与进去了，哪怕挨着擦着就会没命。 第四境，已经算是大神通者了，一人屠杀一个数千人的大部落都可以轻易做到。 商军的这3000精锐士兵，哪怕其中有不少第一境、第二境的修行者，哪怕有着不错的装备，也不敢轻易加入第四境修行者的战斗中，否则光是战斗的余波就能让他们全军尽没。 他们只能先尝试从第三境修行者那边破局。 战到现在，商军的100名第三境修行者已经陨落了二十多名，大夏的第三境修行者损失也差不多。 在商军战车和精锐士兵加入后，商军修行者开始一点一点地扳回劣势。 当大夏的第三境修行者又战死十余人后，剩下的终于崩溃了，有的四散奔逃，有的束手就擒。 商军剩余的70多名第三境修行者没有休息，立刻去给己方的第四境修行者帮忙。 第四境修行者那边的战斗，看起来声势更浩大，其实死伤并不多，双方都只陨落了两三人。 毕竟，第四境的修行者，是有机会成为陆地神仙的，身娇肉贵，不愿意打生打死，战斗大多数是默契局。 除非是热血青年，或者是一不小心失手，否则都是以保命为主，打得都很保守。 在看到商军70名第三境修行者汇入后，虽然大夏并不是就必败无疑了，但惜命的第四境修行者们还是决定罢战，一个个遁回城中，不愿意再出手。 对第四境的修行者来说，他们自身都是大贵族。只要不死在战场上，不管是商军取胜，还是大夏取胜，他们都能跟随胜利者的脚步。 商军哪怕占领了斟鄩，也不会对他们这些第四境修行者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大肆屠戮。 相反，会给他们极其优渥的待遇。 事实上，商国之前破灭了数十个诸侯国，包括易国、葛国、韦国、顾国、昆吾国等，对方的第四境修行者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抵抗到最后、满手血腥，都被吸纳进入了商国的体系，各个都有贵族封号。 商汤下令让士兵们清扫战场，然后准备去围攻斟鄩。 这时有手下负责侦探的修行者来报：“主上，夏后已经带着一部分残兵，贵族和国人逃跑了！” 商汤当机立断，“让1000名士兵，50名修行者追上去，不需要交战，只要跟上他们。剩余人，随我进城！” 斟鄩并没有遭到战火，都城里没有跟随夏后逃亡的大夏贵族和国人也并没有对商军表现出敌意，而是非常配合地给商军提供了食物和清水，接受商军的管制。 夏后逃亡，只带了为数不多死忠于他的贵族和国人，后宫中的妃子倒有大半没有带走。许多宝物也来不及携带，跑得非常匆忙。 特别是最珍贵的，代表受命于天的九鼎，全都留在了斟鄩。 商汤次日在斟鄩举行了祭天仪式，封赏了有功之臣，宣布对大夏的贵族和国人不进行追究，只是要将他们打散迁移。 然后，商汤便带着修整后的军队，追击夏后而去。 第255章 第二夜(十四) 琮没有追随商军进行最后的追击。 他在拿到赏赐下来的修行资源后，迫不及待地准备开始修炼。 至于大夏能不能翻盘？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商军在斟鄩搞大屠杀，或许还能激起大夏方面一些贵族的同仇敌忾。 但商汤非常聪明地赦免了大夏大部分的贵族，只惩处了几个平时行事太过分，激起了民愤的贵族。 这样一来，就算对大夏还有几分忠心的人，也不再那么坚定。 事实上，大夏的败亡非常迅速。 夏后带着人马逃到了三??，这个距离不远、又非常忠于大夏的方国。 三??果然举全国之力，准备帮助大夏对抗商军。 此外，一些别的忠于大夏的诸侯，也派出了人马，陆续赶来，只是全部聚集还需要时间。 商军没有给他们时间。 伊尹率领的1000精锐、40辆战车和数十名修行者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出兵骚扰。 数日之后，商汤祭天结束后，带着商军的大部队赶来。 这次赶到的商军（包括盟军和投降过来的夏军）有10000精锐士兵，140辆战车，近200名第三境以上的修行者。 实力的对比非常悬殊。 三??毕竟只是一个方国，夏后又没有带来太多的力量。 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之后，三??军队惨败，三??伯和夏后被生擒。 商汤将三??斩杀，将夏后流放到南巢的亭山。 然后继续率军，剿灭那些仍然忠于大夏的小方国。 花了三年时间，终于平定了天下。 商汤率军又回了一趟斟鄩，搬着九鼎回到亳，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五千多各地的诸侯、大小氏族、部落都携带宝物贡品来贺，庆祝商国代夏，表示了对新霸主的臣服。 商汤又在亳邑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表示受命于天，从此代天行事。 …… 伊尹与琮对坐饮酒。 两人的表情都很放松，这几年来，伊尹在商国政坛风头无两，几乎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琮也到了第四境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成为陆地神仙。 “所以，你为什么不踏出这一步呢？”看着虽然已经40多岁，但相貌仍然宛如20岁青年的琮，伊尹眯着眼微笑。 “因为害怕。”琮坦然道。 “害怕晋升失败，反而跌落境界？甚至把命丢掉？” “我倒不怕这个，”琮信心十足地说，“虽然从第四境晋升第五境，十人中未必有一人能成功。但我相信自己能办到。我只是害怕，走了弯路，我想先把自己这门功法的前四境全部推演出来，重新修炼，再以新功法突破第五境。” “这就太难了，我不觉得你能办到。”伊尹摇头说。 “我知道。”琮喝了一口闷酒。 “我听说，你在广收门徒，普通的国人，甚至奴隶，只要心志坚定，资质不算太差，你都会收？” “是的，”琮说，“我需要人帮我检验这门功法。” “你这样会让别的贵族不满，”伊尹道，“自古以来，能修炼的都是贵族后裔，最差也是有产国人。可从没听说过奴隶修行的。你想想，这门功法不需要修炼资源，万一这功法流传出去，天下百万奴隶全部学了这功法，哪怕都只是修行到第一境、第二境，那也足够颠覆天下了。” 琮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些，想要实现，首先得教会百万奴隶识字。你觉得这有可能么？” 伊尹愣了片刻，然后捧腹大笑：“原来是我们瞎担心了半天。” 又说笑了一阵，琮突然正色说：“对了，接下来我想出去游历。” 伊尹笑了笑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而且如果想要自创功法，多出去走动，见识见识，并不是坏事。你想去哪？” “我想先去海边看看，据说海中有仙岛，岛上有神仙，上次与东夷人闲聊时，他们说，他们的部落里有这样的传说：上清灵宝天尊的道场碧游宫就在海中某个岛上。” 伊尹点点头，又摇摇头：“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去了海上如果没找到碧游宫呢？” “我觉得，大概是找不到的吧。那我就去骊山，一个来自西北某方国的修行者告诉我，骊山有神仙。骊山的得名，就是来自于这个叫做‘丽’的神仙。” “以讹传讹罢了，天下哪有那么多的神仙。”伊尹不以为然。 “俗人眼中的神仙，不正是我们高阶的修行者么？我估计骊山有第五境，乃至第六境的修行者隐居。” “第五境的修行者，大夏，不，大商境内就有数十人，何必外求。骊山那里我知道，现在有好几个强大的蛮族部落在那附近活动，似乎有鬼方，有土方。不要小瞧了那些蛮族，他们也有第四境乃至第五境的修行者。你孤身前往，万一爆发冲突，说不定就要客死异乡。” 琮不为所动：“我要踏遍天下，寻找三清的足迹，争取拜在三清门下。” 伊尹叹息一声：“随你去吧。” 当晚，两人喝得微醺，各自去休息。 次日，伊尹发现，琮已经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去。 …… 琮去了海边，找了渔船出海，到海上转悠了几个月，好几次遇上风浪险些回不来。 他不死心，次年继续出海寻找，一连数年，都没有找到碧游宫的影子。 他只能灰心丧气，折返前往西北骊山。 一路上他想，要是自己晋升第五境就好了，就能驾云到海上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碧游宫。 而且此去骊山，路途数千里，如果能驾云飞行，数日就能抵达。这一路走去，却是要走好几个月。 结果在路上，有遇到几起事件，耽误了一些时间。 当琮距离骊山不远时，他已经快要50岁了。 近来他常生出一种预感，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这让他很是奇怪。 作为第四境巅峰的修行者，他又没有受什么伤，按理说活到140岁、150岁是没有问题的。 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呢？ 这一日，琮埋头赶路，忽然感到动静，抬头一看，只见一朵祥云正在迅速下降。 当祥云降落在地，琮看到一个潇洒不羁的道人。 琮知道这是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不敢怠慢，立刻行礼，口称前辈。 那道人打量他几眼，笑道：“我师尊让我来问你一句话。他在玉虚宫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究竟何时去拜见？” “尊师是……” “自然是玉清元始天尊。” 琮的脑子轰然做响，一时不知是梦是幻。 第256章 第二夜(十五) 一大早，霍光绚来到亲王府。他是老熟人，根本不需通报，可以随意进出。 在亲王贴身男仆的带领下，他轻车熟路地进去，随口问道：“你们亲王呢，还没起？昨晚睡得很迟？” “殿下昨晚是正常时间睡的，到现在……”那贴身男仆抬腕看了看手表，“差不多有8个小时了。是挺奇怪的，他平时一般只睡6个小时就起床的。霍先生，要我去叫殿下起来么？” 霍光绚想了想，笑道：“不用了，他这段时间费心费力，又受了点伤一直没有痊愈，让他好好休养吧。你带我去他书房，我自己看会书。” …… “所以，前辈你是特地来找我的？”琮好奇地问这位自称“太乙真人”的道长。 “不是，我是来拜访来朋友，正好遇见你。”太乙真人道。 琮也是聪明人，立刻猜到：“前辈你和骊山上那位很熟？” “对，那是上清门下的无当圣母，和我有数百年的交情了。” 琮眨巴着眼睛：“可我不是听说，玉清与上清两派不合么？” “哪里传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称呼那位上清灵宝天尊一声‘师伯’，我与这无当圣母，严格算来也是师兄妹关系，”太乙真人不屑一顾，“你想想，你花了那么多年时间去找碧游宫，如果我师尊真的与灵宝天尊不合，他还会搭理你？” 琮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元始天尊让自己去拜见，莫不是想收自己为徒？琮只觉心脏砰砰跳得厉害，这是他修炼有成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又不敢问，只好憋在心里。 “那前辈你不去见无当圣母了？” “不急于一时，反正我们都是第六境了，有数千年寿命，想见随时能见。”太乙真人潇（zhuang）洒（bi）地说。 琮露出艳羡之色。 太乙真人带着他匆匆南下，一路行来，琮抓紧机会询问了许多疑难，太乙真人都在仔细思考后给出了一个回答。 琮当然不会将太乙真人所说的奉为真理，但太乙真人的见解，确实给了他很大启发。 不过，随着问题的深入，琮发现太乙真人对这门《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非常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太乙真人闻言眺望远方，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缅怀，眼神中有一丝淡淡忧伤。 他很快就笑了起来，恢复了原本潇洒不羁的样子。“我是很熟，这门功法，本来就是我和一位朋友，加上无当圣母，我们三个一起创出来的。不过那个朋友出的力最多。”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太乙真人沉吟良久才吐出一个字：“俞。” “真想和这位前辈见上一面啊！”琮悠然神往，“他也是第六境的神仙么？” 太乙真人摇摇头：“他的境界比你还不如，止步第三境，非常可惜。” 琮懵了：“可是《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有五层……” “第四层开始，就已经完全属于猜想了，俞自己都没有修炼过。至于第五层，是我和丽彤思念友人，推演出来的，也没有经过验证，”太乙真人看着琮，哈哈一笑，“修炼这门功法，你能修炼到半步结丹，也算是你有大气运了。我觉得，经过你修改后的版本，比原版要好。师尊也对你修改的功法很有兴趣。” 琮有些惴惴不安：“元始天尊他老人家对我的事这么了解？” “师尊他无所不知。” 琮有心想问，元始天尊他老人家是不是打算收我为徒啊？却怎么也不敢问。生怕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甚至被太乙真人耻笑。 两人一直赶路，中途也没有多管闲事。行了月余，早已越过雷泽，又拐向西南，来到了没有人烟的区域。 这里被原始的丛林覆盖，是野兽和大妖的乐园。 但也并非完全无人，这里有少数未开化的小规模蛮人部落生存，也有一些第四、乃至第五境的修行者会成群结伴地来猎杀妖兽，或是寻找百年千年灵药。 要是琮一个人，是绝对不敢深入到这里来猎取妖兽、寻找灵物的，那样只会成为妖兽的粪便。 “玉虚宫为什么会建在这种地方呢。”琮有气无力地说。 深入到遍地瘴气的南荒之后，琮的身体都有些扛不住。 “谁说玉虚宫是建在这里了。” 琮已经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前辈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因为有一处入口在这边。” “入口？”琮把握住了什么，“入口在这，玉虚宫却不在这？” “对。” “难道玉虚宫不在这个世界上？” “你倒是有点悟性。师尊说过，玉虚宫存在于世界的缝隙中。” 琮并不能完全理解，但若有所悟。 在这原始丛林的环境下赶路，两人的速度并不快。何况还要避过一些的大妖的地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半个月之后，两人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 “入口就在这里。” 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壮观。 无数鸟儿栖息于此，遍地野花盛开。 琮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很是赞美了一番。 “喜欢这里的话，你可以在此结庐而居。” “可我不会修建房舍。”琮脱口而出。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太乙真人的言下之意。 这是在暗示自己，自己将能列入门墙？所以才让自己在这里结庐而居？ 但琮也不敢确定，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太乙真人领着琮往花海里走过，来到一处小型瀑布下，回头看了琮一眼，笑了笑，一跃就跳入瀑布。 琮当然跟上，一咬牙，对着瀑布跳去。 当落下来的时候，琮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另一处洞天。 此处虽然天空没有太阳，却是亮如白昼，天空仿佛是巨大的水晶，放射着温和的光现。 远处有青山，有丛林，有湍湍流水。 山清水秀中，坐落着一间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宫殿。 那宫殿并不是很宏大，所用材质似乎也并非豪奢，但是远远地看着，却让人能感觉到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那宫殿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巨大的字： 玉虚宫。 第257章 第二夜(十六) 那宫殿四周仙气氤氲，时聚时散，飘渺高远。 时而将“玉虚宫”三个字遮住，时而又显露出来。 “这就是……”琮痴痴地望着“玉虚宫”牌匾，一时心神激荡，竟然不能移动脚步。 “走吧，以后有你看的。”太乙真人笑道。 这句话已经不是暗示了，几乎是明示了。 琮又不是笨蛋，当然听得懂。 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跟着太乙真人向宫殿里走，只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是他以前误服了一种特殊蘑菇时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元始天尊他老人家在里面么？” 太乙真人脚步轻快地走着：“我也不知道。” “……”琮有点奇怪，因为太乙真人几次说过，元始天尊在等着他来拜访。可现在太乙真人却说不知道元始天尊在不在，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家师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太乙真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他如果现在想见你，就会在玉虚宫里等你。他如果觉得时机未至，那任凭你上九霄、入青冥，还是下黄泉、入篙里，都见不到家师的。” 琮懵懂点头。 穿过沁人心脾的仙灵之气，靠近了玉虚宫，琮才发现，那宫殿竟全是玉石砌成。 远处看的时候，他只觉得青蒙蒙一片，以为宫殿是用青石筑成，所以误以为材质并不豪奢。 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 入得宫中，灵气已经浓郁得让琮呼吸困难。 他耳中听到流水湍湍，扭头看去，侧面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中有一条玉石雕成的青龙探出头来，从龙嘴里吐出芬芳甘冽的清泉。 那青龙雕刻得极为传神，鳞片都精美地呈现出来，一双眼睛栩栩如生，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哦，不要盯着灵尊看。”太乙真人说道。 “什么？”琮只觉摸不着头脑。这不过是一尊雕像而已啊！ “这不是普通的雕像，而是一件家师炼制法宝，与四灵之一的青龙心神相连，”太乙真人解释道，“如果玉虚宫生变，我们只要对着这雕像召唤，青龙灵尊就会立刻分出元神附在这雕像上协助我们作战。” “据说青龙是第六境的神灵吧？”琮问道。 太乙真人含笑不语，似乎不太赞同，但什么也没说。 琮也不好意思再问。毕竟他现在还没正式加入玉虚宫门下，打听人家门中机密肯定是不太好的。 太乙真人领着琮在玉虚宫中穿行，一路还经过了朱雀、玄武和白虎的雕像。 走了许久，这宫殿似乎大得无边无际。 至少比起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琮问出了疑惑，太乙真人笑着告诉他：“玉虚宫融入了空间法则。” 原来如此。 “这也太大了吧，你们平时在这玉虚宫里来来去去，岂不是特别麻烦。” “我们都有权限，可以在大部分区域瞬移，不用消耗多少法力，”太乙真人告诉他，“想去哪个地方，心念一动，瞬息即至。” 琮越来越羡慕了。 走了大半天功夫，太乙真人终于领着他来到一处殿堂前，那殿堂有两扇精美的玉石门扉，门前站着两个垂髫小道童，都生得粉雕玉琢，神情天真烂漫。 太乙真人道：“清风，师尊在里面么？” 一个道童笑道：“不知，我帮你问问。” 随即对着门里，用脆生生的童音喊道：“掌教老爷，太乙真人求见！” 一个声音回荡在太乙真人和琮的耳边：“让他们进来吧。” 清风道童和另一个道童便去推门。 他们那小小的身躯，如何能推动沉重的玉石门扉？琮有些不忍，刚想说“我来帮你们吧”，却见那两扇玉石门扉轻如鸿毛，向内敞开。 太乙真人便向里走去。 琮紧跟太乙真人的脚步，却不敢抬头，只用视线的余光看到，宽敞的殿堂里非常空旷，只有一张白玉榻，榻上端坐着一位看不清相貌、甚至无法辨别年龄的神灵。 琮赶紧低头行礼：“晚辈见过元始天尊。” “师尊，”太乙真人严肃地行了一礼后，立刻笑嘻嘻地说，“徒儿把你心心念念的那人带来了。” 元始天尊垂着眼帘，脸上毫无表情：“你先退下，叫你大师兄过来。” “大师兄也在宫里？” “在他平时修行的地方。” “是，徒儿去去就来。”太乙真人退出玉门，然后消失不见。 “琮，为何去寻灵宝，不来寻我？” 元始天尊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琮却不敢怠慢，低头说：“因为晚辈不知道玉虚宫所在。却听说过碧游宫就在东海之上，所以去碰碰运气。” “碰运气，是永远找不到玉虚宫和碧游宫的。”元始天尊平平淡淡地说。 “是，晚辈现在知道了。” “我知道，你想在《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的基础上，改造出一门不需要消耗太多资源也能修行的功法，这想法很好。以后每年，允许你向我请教一次。” 琮大喜过望：“多谢天尊。” 元始天尊又道：“既然你入我玉清门下，等你改造出这门功法，就换个名字吧。” 听到元始天尊允许自己拜入玉虚宫，琮心头火热，当场就要下拜。 却有一股柔和的托力，让他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 “你和我无师徒之缘。”元始天尊淡淡地说。 琮感觉瞬间从九霄落入凡尘。 “我那大徒弟广成子也该收徒了，你就做他的首徒吧。”元始天尊又说。 琮又回到了九霄。 这时，太乙真人和另一道人出现在玉门外，两人走进，一起行礼。 “广成子，这就是我提过的那孩子，”元始天尊道，“你收他为徒，悉心教导，帮助他改造功法。” “是，师尊。” 广成子的态度显得比较随意，或许因为他是元始天尊的首徒，与元始天尊相处最久吧。琮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朝广成子下拜，口呼：“徒儿拜见师尊。” 广成子淡淡微笑：“好！” 不等广成子吩咐，琮又机灵地向元始天尊下拜：“徒孙拜见祖师！” 元始天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微笑，随手一掷，一把玉尺向琮缓缓飞来。“我见你身上没什么太好的法宝，这件量天尺，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琮接过，没敢细看，先躬身道谢。 第258章 第二夜(完) 亲王府，书房内。 霍光绚放下一本线装古本，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起身，来到窗前，按下一个按钮，百叶窗打开，阳光照射进来。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上那只样式普通的表。 “已经十一点了……”他喃喃地说。 他在原地站着沉吟片刻，抬腿往书房外走去。 他的脚步声很快惊动了站在书房外的李峯荻的贴身男仆，对方礼貌地开口：“霍先生，厨房里做了些点心，有您喜欢吃的凤梨酥。您想吃一点么？” 霍光绚没有回答，直接问道：“你们亲王还没起来？” “是的，我刚刚去看过，殿下睡得很沉。他的腕表连接着电脑，我查看了他的健康监控程序，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因为他今天没有什么预约，所以我就没有叫他。” “好吧，”霍光绚挥去自己的不详预感，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那就给我送些点心来吧。每样都来一点。” “好的，您稍等。” …… 玉虚宫后的竹林中，琮盘腿坐在一块稍稍平整的土地上，冥思苦想。 他一年前刚刚晋升第五境，当然，是以新功法晋升的。 这二十多年来，在广成子的教导下，他改造功法的进度飞快。 尤其是每三年一次听元始天尊讲道，每年一次向元始天尊提问的机会，都让他解决了不少疑难，花了三年就将新功法推演到第三境，又十五年将新功法推演到第四境，并弄懂了晋升第五境的关键之处。 然后他开始转修。 由于新功法是从《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中推导出来的，不需要散功，重修非常简单，因此他很快就重新修炼到第四境巅峰，并且在一年前突破到了第五境。 他将这门新功法，重新命名为《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 这一年来，他当然将全部心思都用来推演这门功法的第五境。 可惜，所获甚微。 因为一方面，原始版本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的第五层功法，虽然是太乙真人和无当圣母联手推演出来，可是却从未有人修炼，其中必然有疏漏和道理不明之处，不能当作真经来崇信。 而更重要的是，第五境本就是一道非常关键的门槛，第五境的修行者与第四境的修行者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仙凡有别。 要越过这道门槛，前人的做法要么是像黄帝道原经那样借助百万级别的万民之气，要么就是使用非常珍贵的天材地宝，不可能轻易突破。 在这道门槛之后，修行更是艰难，因为必须明了一部分的法则，以法则之力淬炼己身。 过去各种拥有第五层的功法，在这个层次的修炼，都是要借助蕴含法则之力的珍稀宝物来辅助修行。包括轩辕阴符经，《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都是如此。 琮想要创造出不借助珍稀宝物，只依靠灵气就能在这个层次修行的功法，确实是相当困难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一筹莫展。 只希望今年向元始天尊请教时，能有所收获。 琮不断地思考着，计算着，有时会信手砍断一根竹子，用手指在竹片上刻下自己的想法。 元始天尊当然不可能允许他无止境地提问，琮只能自己先提炼一下，选出几个最关键的问题。 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琮看着自己的指尖，皱紧眉头。 过了一会，他叹息一声，起身往玉虚宫里飞去。 …… 广成子领着琮站在元始天尊的居所前，等待小道童的通传。 等两扇玉石门扉打开，广成子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对高坐玉榻上的元始天尊行礼：“师尊，琮又感觉到了濒死之兆。” 元始天尊语气平淡：“天地万物，都有生有灭，谁也不能例外。” “可是，”广成子显得很焦急，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他对琮已经产生了舐犊之情，“琮他还这么年轻，第五境的修行者，怎么也不可能只活70多岁吧！” “金丹境修士，无灾无劫，自然可以活几百年。但琮自身有灾劫。二十多年前，他就已到了寿限，是我强行为他续命。现在我还可为他续命一次，但也不会太久了。”元始天尊淡淡地说。 他虽然不知道琮在现世里究竟是谁，但在雏形神国里活了70多年，相当于此人已经连续睡了12个小时。 虽然他用法术稳住了此人的意识，让此人继续在现实里保持深度睡眠状态，忽略一些不算太突出的动静。 但现世里随时可能有人将“琮”唤醒，这是他也无法控制的。 广成子的双眼里露出哀伤，“师尊，请你想想办法吧！” 元始天尊沉吟半晌，才道：“我只能在琮大限到来之际，将他封印在时间不存在之处。等待着未来时机成熟时，再将他唤醒。不过，那或许将是数千年以后了。” 广成子道：“多谢师尊！” 琮在一旁听着，倒没多大的情绪起伏。 其实他已经看淡生死。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这二十多年来，他认识的第五境以上修行者不少，比如同为玉虚门下的几位师叔，比如无当圣母等，各个都早已看淡生死。 没有这种心境，根本不可能堪破第四境和第五境之间的天堑。 他只是有些遗憾，或许自己没时间将《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的第五层推演完整了。 …… 又是十几年过去。 琮虽然不时感觉到濒死之兆，但劫难并没有落下。 随着功法推演的进度不断前进，第五层的《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快要推演完全，琮开始有些患得患失，担心在劫难降临前，自己会来不及将之完成。 不过元始天尊在一次讲道时说，如果琮没能完成就去了，玉虚门下弟子就要一起闭关来将之完成。 这让琮松了一口气，抛开了担忧，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推演功法中去。 终于，有一日，玉虚宫后的竹林里响起了哈哈大笑。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广成子驾云飞来，降落后迅速检查琮的身体，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地上散落着的竹片，刻着琮最后推演的结果。 广成子来不及细看，提着琮飞入玉虚宫，然后瞬移到元始天尊的居所前，不等道童通报，推开玉石门扉闯入，喊道：“师尊！” 元始天尊没有说话，从玉榻上跳下，抓起琮尚有余温的身体就消失了。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淡淡地说：“我已将他放在时间不存在之处。” 广成子勉强收摄心神，“多谢师尊。他已经完成了那部功法，师尊要看看么？” 元始天尊淡淡地说：“我已经看到了。你去将之投放到外界，让天下人修行。你们师兄弟也给我闭关，尽快将这门功法的第六层和第七层推演出来。” “是，师尊。” 第259章 我把你当兄弟 “殿下，殿下！” 声音似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他的眼皮子微动，意识慢慢回到身体里。 “殿下，殿下。” 声音似乎很熟悉。 这是谁的声音？而我又是谁，此刻我身在何方？ 他悠悠醒转，睁开眼睛，耀眼的光线从窗外射入，他立刻眯眼。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名字到了嘴边，却突兀地卡住。 “殿下，”对方得体地微笑，“霍先生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殿下…… 对，我是大唐皇室的亲王，李峯荻。 “保蘅……”（注：保蘅是对伊尹的称呼） “殿下？”他的贴身男仆露出疑惑之色。 李峯荻回过神来：“我刚刚说什么了？” “抱歉，殿下，我也没有听清楚。” 李峯荻低头沉吟片刻，终究没有半分线索：“帮助我穿衣。霍光绚在哪？” “霍先生在您的书房。” “现在几点了？中午了么？” “是下午了，殿下。因为见您一直没醒来，所以我来将您唤醒。”贴身男仆一边协助亲王殿下穿衣，一边恭敬地说。 “你做得对。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李峯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穿好衣服，他接过贴身男仆递来的糕点，随意挑了两块吃下垫肚子，便去书房和霍光绚相见。 “你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霍光绚放下书，没有起身，随意地伸了个懒腰。 李峯荻在他旁边坐下，随口说：“我用了沈呙送来的助眠设备。” 霍光绚挑了挑眉毛，显得很有兴趣：“我一直觉得那是年轻人赶时髦的玩意，还没拆封呢。用着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李峯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怎么？”霍光绚很敏锐。 “没什么，”李峯荻道，“只是好像做了个梦。” “说来听听，我来帮你解梦。” 李峯荻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不记得了。” “一点片段都不记得？” “不记得。只记得一些感觉。在梦里我似乎很欣慰，很满足，又有一些遗憾。” 霍光绚笑道：“满足和遗憾是矛盾的吧。” “谁说不是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挺有意思的，晚上我也去试试这助眠设备。” “对了，”李峯荻说，“你不是已经出境了么？这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霍光绚的神色严肃起来：“因为那个人。” “你也知道了，”李峯荻看着他，“你知道多少？” “并不多，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神仙似的人物，一张在外太空没穿宇航服拍的照片。”霍光绚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眺望出去。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 “那个人的身份？” “在查，从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此人有从出生开始的完整记录，但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李峯荻再次揉揉眉心，显得很无奈，“年龄只有我们的一半大，却是至少神灵境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 “夺舍？” “不好说。夺舍只是传说吧？” “那我也不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李峯荻还是只能苦笑，“你说说看，如果你是大唐皇帝，遇到一个这样人，你会怎办？” “将他高高挂起来。随他做什么，只要他没打算反人类反社会，没打算推翻政权，他做什么我都忍他。” “我们也只能这样。神灵境以上！甚至很可能是步虚境！这样一个人，我们再头铁也不敢得罪他啊。如果他想颠覆我们的大唐，那大唐的国祚就止步于这一千六百多年了。这种人，如果记载没有夸大成分的话，哪怕是核爆也杀不死他。我们拿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却能肆无忌惮地搞破坏，随手一个法术就能杀伤数十万人。惹不起！” 霍光绚脸色也不太好看，“那你们总还是得想些办法约束他吧？至少要能维系一个平衡吧。” “他和林老的孙女在谈恋爱。” 霍光绚先是表现得不敢置信：“这种神仙人物也有七情六欲？” “多新鲜呐，”李峯荻说，“他是陆地神仙，又不是真仙。步虚境，充其量是个伪仙。而且就算是真仙，也未必是绝情寡欲的。” 霍光绚不想和他讨论这个：“你说的林老又是谁？” “太上皇的死党，以前当过一任财政大臣。” 霍光绚点点头：“原来是他。消息可靠么？” “可靠。”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婚礼办了啊。”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扯了一番后，霍光绚起身告辞。 李峯荻送他出去，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亲王府外走。 走到院子里，看着娇艳盛开的花朵，李峯荻忽然心中一动，掐了个法决。 下一刻，只见院子里的气温陡然降低，所有的花朵全部一瞬间冻成了冰雕。 霍光绚人都傻了，盯着变成冰雕的花朵看了半天，转身看着李峯荻：“法术波动为什么这么强烈！” 李峯荻也有点傻眼：“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像平时一样啊！” 霍光绚闭着眼，感受着李峯荻身上的气息。 半晌，他咬牙切齿地说：“李——峯——荻，你什么时候晋升温养境的！” “我也不知道，”李峯荻的眼神无辜且茫然，“我刚刚才睡醒啊你知道的！” “是啊，”霍光绚的眼神十分危险，“你睡一觉就突破到温养境了，省了十年苦功，对吧！你觉得我是蠢货么？” “是不是你平时都偷偷躲起来练功！是不是你得到了什么天才地宝！李峯荻，我把你当兄弟，你在我面前却没一句实话！” “没有，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我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睡了一觉！” “行，”霍光绚笑了，“我也好好睡一觉，看明天我是不是能到温养境！” 李峯荻想了想，“对了，助眠设备！还有助眠设备！” “行，我今晚也带着助眠设备睡一晚！” “如果我没晋升，那不好意思，李峯荻，我们从此绝交！” 等霍光绚走后，李峯荻打了个寒噤。“这全世界有几千万人拥有这种助眠设备，如果每个人戴着睡一晚都会晋升，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峯荻立刻安排人去调查。 幸好，传来的消息比较乐观，没听说有谁戴着这个睡觉会出现稀奇古怪的事情。 第260章 谁说我不满意了? 在第四行星“战神之星”上，凌攀停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 相比起本恒星系里的第一、第二行星那地狱般的生存环境，战神之星的环境已经算是友好了。 当然，就算环境不好，也不至于给凌攀带来什么麻烦。 不管是数千度的高温，或是零下一两百度的低温，或者没有氧气，或者空气中下着硫酸雨，都不至于会伤害到一名第七境，伪仙境的修行者。 凌攀此时早已不需要进行呼吸，不需要氧气。 体内自然有精纯的法力，来供给他全身的能量所需。 随时能炼化周围的灵气，来维持自身的能量和法力。 这个恒星系虽然目前灵气非常稀薄，几乎是算得上是绝灵之地。 但凌攀随身有一个世界的灵气供给，能应付得过来。 他时不时会进入福地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元始天尊。 但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 有时他也会停下来思考、整理。 现世人们意识的导入，给福地里带来了可喜的变化。 几乎每年都有新的功法被创造出来，或者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进。 这个100年中，最让凌攀欣喜的，自然是《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被推演到第五层。 这门功法在前5层，都不需要太多修炼资源。 有资源当然更好，没有资源，只有稀薄的灵气，也能修行。 可以说，这是一门非常适合推广的功法。 对修炼之人的资质要求也非常低。 如果能有“能量感应”和“能量适应”这两个基因片段当然更好，就算没有，那也不是不能修炼。 凌攀觉得花费那么多精力和金钱来推广助眠设备，真的非常划算。 何况在助眠设备方面自己其实也没怎么亏钱，反而有小赚。 不知道接下来的几百年，被引导进入福地的人们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将注意力放回《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凌攀早已在福地中尝试着推演一番，却发现这门功法的第六层，无论如何都需要消耗一些珍稀资源了。 虽然比别的功法消耗得要少，但也必须得消耗一些。 福地毕竟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资源数量有限，一些可再生资源，再生也需要时间。 所以福地里能容纳的第五境、第六境修行者数量是有限的。 照这个趋势下去，再有几百年，修行者的数量就会达到饱和。 尤其是第五境的修行者，再也没有多余的珍稀资源让他们去提升到第六境。 任凭你资质如何优秀，所修功法如何高级，都会受困于第五境。 而且这么多高境界的修行者，每日吞吐的灵气数量也是恐怖的。 福地世界不可能有无限的灵气来供养这么多的高阶修行者。 而如果以现在的时间流速，在福地时间几百年后，现世只不过是几天时间而已，自己不可能突破到仙境之上，来将福地世界提升为能容纳下真正的恒星系的洞天。 所以必须早做打算了。 …… 现世，林慕南接通了老父的电话。 林家老太爷第一句话就是：“妙妙那个男朋友上次来京城，都没来拜访我。找个时间让他来看看老头子吧。” 林慕南愕然。 他听林妙提起过，当初凌攀前往京城时，林妙曾想借林老太爷的别墅来招待凌攀，只是林老太爷似乎对孙女的男朋友不感冒，一口回绝了，很清晰地表明了态度。 为此林妙闷闷不乐了好久，直到林慕南夫妇表示，无论如何都支持她和凌攀，林妙才转忧为喜。 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头子的态度怎么会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慕南不明所以。他也是城府极深，以退为进，试探着说：“您说那个凌攀啊，因为好像您对他不是很满意，所以我们也就没太热心，对那小伙子不冷不热的，现在他和妙妙来往得很少了。” 老头子立刻暴怒咆哮：“谁说我不满意了？谁说的？我人都没见过，我不满意什么！小伙子年轻有为，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慕南能想象出老头子在那头吹胡子瞪眼睛的画面。 他将手机拿远一点，等咆哮声停下，他才继续凑近说：“那行，那我先打电话约他过来吃个饭，然后告诉他，让他下次去京城的时候去探望您老人家。” “我很老吗？在你眼里我很老了吗？” 听到老头子又有化身咆哮侠的趋势，林慕南赶紧说：“您不老，身体比年轻人还棒，接受新事物也很快。” 老头子这才满意。又道：“暂时不要给小伙子打电话，过些天再打。”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说的！”说完老头子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林慕南拿着手机，出了半晌的神，然后摇摇头。 实在想不通老头子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自己离开京城太久了，以前的朋友早就没来往了…… 正想着，突然手机振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至少十年没联系的朋友，对方家庭也是高官，目前听说自己开了家物流公司，市值一百多个亿。 林慕南其实算是混得不错的了，一个拥有上万员工国企的老总，身份地位、实际收入都算得上勉强能挤入上流社会。 但跟这个童年小伙伴还是没法比。 这家伙打电话来干嘛？ 林慕南接通了，对方也没说什么，只是哈哈笑着，说想起了老朋友，问候一声，说过些天要来临海市出差，到时候老林你方不方便接待…… 林慕南自然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 没几分钟，手机又振动起来，这次的来电显示，又是一位童年时期的朋友，对方的家庭来头也是大得吓死人，这位老兄的嫡亲侄女还嫁入了皇室，成为了太子侧妃。 林慕南立刻意识到，一定是在自己没有办法接触到了领域，发生了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 否则这些人不会约好了似的来向自己示好。 这些人虽然自身并不在大唐的权力中枢，但距离权力中枢已经非常近了，都是相当敏感、相当善于投机的一群人。 联想到父亲的电话，林慕南有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该不会是凌攀那小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第261章 第三夜(一) “右”在痛苦中呻吟着醒转，入目是陌生的茅草屋顶，鼻子里闻到的是牲畜排泄物的臭味。 他的左肋下仍然痛苦无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仍然穿着原本的贵族衣服，左肋部位衣衫被刺破，能看到大片的血渍。 在疼痛的煎熬下，他的脑子乱哄哄的，好半天才理清：“我在征讨鬼方的战争中，左肋被鬼方勇士的铜剑刺中，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首级会被野蛮的鬼方人砍下来炫耀武功。原来我没死，活了下来。” 所以，这里应该是鬼方部落吧。 右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自己是在一间四处漏风的破旧茅草屋里，屋里充斥着霉味和排泄物的味道。 他之前睡的地方，摊着一堆稻草。草堆旁边，放着一只陶碗，碗里乘着看起来很浑浊的水。 右顾不得这些水是否干净，他的喉咙里已经在冒火，立刻忍着痛端起陶碗，咕噜咕噜饮了一气，发出惬意的声音。 他放下碗，擦了擦嘴，听着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鬼方虽然据说也是黄帝子孙，但是这支大部落已经离开中原太久，说的语言早已不同于中原，右虽然凝神静听，却怎么也听不懂，只能猜测出其中一两句的意思。 右想要站起来，但是感受着伤口的痛楚和身体里的虚弱，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作为第二境的修行者，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既然对方没有杀他，那么不如等待几天，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尝试下一步的打算。 至于逃回去之后，要做些什么，右现在还没有想好。 他的父亲是商天子“太戊”册封的一名“多射卫”，但他却不是嫡长子，而且前面还有几个叔叔排队等着继承这个职位，右不觉得这个职位轮得到自己。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迷惘，他修行的是不怎么消耗资源，但修行速度较慢的《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据说是玉虚门下创造的功法。 他其实更想修行《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但是家族没有这个财力供他修行这门功法。 要说对家族有什么感情？右觉得，几乎没有吧。 但是人总是有惯性的，惯性让他不喜欢这里的牲畜排泄物味道，不喜欢这四面漏风的茅草房，不喜欢那些鬼方人说话的腔调，所以他想要回去。 而且，据说鬼方人有很多野蛮的习俗，他们比商人更喜欢用活人来祭祀。 考虑到商天子最喜欢下令将俘虏的鬼方人、土方人等数百人上千人一起斩杀献祭给上天，让血流成河，把能垒成高台的尸体随意地丢弃在城外。 甚至有几任商天子特别喜欢“肉酱”，如果抓住那些敌对部落的大人物，就要将之剁成细细碎碎的肉酱，用各种酱料腌制好，先敬献给上天，然后分给亳邑的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们分享。 所以右不觉得自己在鬼方人这里会得到什么很好的待遇。 如果鬼方人想把他剁成肉酱，或者砍掉脑袋和四肢，或者切开肋骨挖出内脏，吃掉他或者先把他献给天帝再吃掉他，他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并且认为对方做得没错。 当然，理解归理解，他肯定是不会配合的，他又不想死。 右一直躺在稻草上，尝试恢复元气。 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人走进了茅草屋。 右没有装睡，因为那没有意义，他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法力波动，那是一位第三境巅峰的修行者，气息强大，自己绝对无法在对方面前伪装。 他抬起头，目光追随着那个踏入茅草屋的汉子。 那人年龄难辨，说三十岁也行，说四十岁也像，皮肤粗糙，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疤痕。 虽然皮肤又黑，又有很多疤，但看上去给人感觉并不丑，反而有种特殊的魅力，或许是由于此人的眼睛太过有神了吧。 其人身材又矮又粗壮，脖子几乎有右的大腿粗，孔武有力，右觉得，对方就算不用法术，单凭双手也能生撕了自己。 右觉得此人非常眼熟。多看了两眼，猛然想起，这正是给自己左肋制造了险些致命伤势的勇士。 “你醒了，商人。”那勇士开口，说的是口音特别严重的中原语，右勉强能听懂。 “我醒了，”根据过去的所见所闻，右开门见山地说，“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鬼方的勇士？” 那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疤痕更加明显了，“我叫护骨，你被我俘虏，按照我们的规矩，你就是我护骨的奴隶了。你很年轻，已经是第二境的修行者，这非常难得，我很欣赏你，不想杀你，但你要向我发誓，不会逃跑，否则我会砍掉你的脚。” 商人笃信鬼神，右想了想，觉得如果能保障安全的话，在这里停留一阵似乎也不错，于是以天帝之名郑重发誓，绝不试图逃跑。 护骨满意地点点头。 “我会供你吃喝，你要为我干活，不许偷懒。我允许你修行，但不会给你提供修炼资源。你可以随我作战，如果你在战场上立功，斩了许多首级，我可以分配给你一些修炼资源。以后，或许还会赏赐美女给你做妻子。” “我明白了。” …… 右在鬼方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不算很美好，但也不算很差。 很快，他就知道，护骨原来是鬼方的大人物，并不仅仅是一位勇士，而是部落族长的第六子，未来也有着竞争族长的可能。 成为这样大人物的奴隶，他的身份地位比一般的奴隶高得多。 右被俘的那一战，商军大败，鬼方抓到了七百多名商军俘虏。 其中300人被杀掉祭天，还有400人被分配给鬼方人做奴隶，右是其中日子过得最舒坦的。 他不用服侍人，也不用干什么重活。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教护骨的十几个子女识字，并且利用他的修行经验，教导他们初步的修行。 右不明白，为什么护骨会这么相信自己，不怕自己故意引导他的子女走上弯路么。 右对商国的生活，有时会有些怀念，怀念那些柔软的衣服，美味的酒和肉酱，怀念那些皮肤柔嫩的美人。 但他觉得鬼方的生活也不错。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生活简单而有趣。 为商国的敌人效力，右并不觉得愧疚。 他为商国流过血，甚至为商国死过一次。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第262章 第三夜(二) 鬼方人的生活方式，是半农耕、半游牧。 并不是说每个鬼方人都一半时间用来农耕，一半时间用来放牧。 而是一些鬼方部落以农耕为主，一些以游牧为主。 护骨所在的部落，基本已经定居下来，以农耕为主，但也喂养着许多牛羊，放牧的技巧并没有丢失。 商国人都觉得鬼方人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但其实并非如此。 鬼方人也是吃熟食，懂得纺织、冶炼青铜（虽然质量很差），使用着和商人非常相似的语言和文字。 根据传说，鬼方人是颛顼帝的苗裔，不过在右看来，这种说法不太靠谱，因为鬼方人的外貌和商人有很大的差异。 不过也有可能，是千年前颛顼帝的苗裔流落此地，与当地蛮族通婚，血脉互相渗透，而形成的一个新的种族。 右不是博学家，他对鬼方的历史、人文都没有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有自己的生活，以及，修炼。 护骨对他很不错，不但吃穿用度从不曾短缺，还时不时丢个女奴来服侍他一晚。 甚至有几回护骨的子女在修行上进步很快，护骨一高兴，就打发了他的几个宠妾来服侍右。 有两个宠妾怀孕了，不知是谁的骨血，护骨也并不在意。鬼方人对这方面看得很淡，还表示如果他的宠妾能和右生下健康而有天赋的孩子，他只会感到高兴，会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 不知不觉，右流落在鬼方已经有五年了。 这五年里，他还上过几次战场，亲手斩杀了不少敌对的勇士。 鬼方的敌人很多，其中最强大的当然是商国，但其他的威胁也不少。右并不缺乏作战的机会。 右并不讨厌战争。虽然也说不上喜欢。 修行之人，总是逃不开战斗的宿命，他能接受这一点。 经过战场历练，以及平时的刻苦修行，右感觉自己距离第三境已经不远了。 右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修行天才。 但是今年他才24岁，就已经接近了第三境，哪怕放眼整个天下，他也是那种最顶级的天才，古往今来少有。 护骨对右越发看重。 在一次和土方的小规模战争后，护骨把右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说：“我打算把荳嫁给你。” 右一时间露出茫然的神色。 荳是护骨的三女儿，今年刚满15岁。 右刚刚开始教导护骨的子女时，荳才10岁，还是个瘦削的小个子，看起来和男孩子差不多。 不过这几年来，荳发育得很快，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虽然不是非常美貌，但是皮肤光滑，气色健康，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特别是她的笑容，是那么活泼野性，带着点妩媚，笑起来让人暖到心里，也痒到心里。 想到荳那野性的笑容，饱满的胸脯，右就觉得口干舌燥。 “你怎么想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你要不要娶我的女儿？”护骨大声说，“如果你不想要她，很快就会有别的强壮小伙来将她抢走。” “我要娶她！” “好，你已经在战场上亲手斩下了数十个首级，整个部落都听说过你的勇武。今晚我就让荳睡进你的房间，还送十头羊，两头牛给你。” 至于昏礼，当然是不存在的。鬼方人不讲究这个。 这里更多的是实行抢婚，强壮有力的青年男子，如果看上了哪个美貌未嫁少女，就要去女方家里将少女抢走。 等到少女怀孕了，再带着少女回娘家来，送上礼物。 当然，如果这个青年男子不被女方家人所喜，他来抢婚的时候，是有可能被女方家人活活打死的，这就是风险。 至于右，自然不需要抢婚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武勇，只要等着荳洗白白钻进自己的茅草屋就行。 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护骨房间的。他满脑子都是荳的笑容。 …… 一年后，荳怀孕了，次年，为右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也就是在长子降生的这一年，右晋升了第三境。 第三境的修行者，在部落里已经算有一定地位了，族长召集部落里的大人物们开会的时候，第三境的修行者也是有资格旁听，甚至发言的。 而且右还这么年轻，才26岁，可想而知，有多么美好的前景在等着他。 右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但对自己的修行进度并不满意。 他的目标，是追赶上商国天乙（成汤）时代的一位功臣，保蘅（伊尹）的贴身武士，四十岁就成为第四境巅峰的琮。 “我想学习鬼方的功法。”他找到护骨，直接开口。 现在他已经被鬼方视作自己人了，那些功法对他不再保密。 但护骨很疑惑：“你有自己的功法，为什么要学我们的。我们的功法并不见得好。” “但是你们的功法能给我灵感。我希望多学习一些你们的功法，来帮助我改善自己的功法。护骨，你帮我弄来尽可能多的鬼方功法，今后我会将改进后的功法传给你的子孙。”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知道，对鬼方人说话，直来直去是效果最好的。 护骨眼睛一亮：“只要你发誓，鬼方诸部所掌握的16门功法，我能给你弄来14种。” 右当场发誓，在自己推演出更好的功法后，会教给护骨的子孙。 右并不在乎自己的功法被人学走。 反正他是天才，没人能追得上他的修行速度。 护骨也没有食言，很快就弄来了鬼方珍藏的14部功法。 这些功法有的是鬼方的前辈修行者创造的，有的是从别的功法中推演出来的，有的是攻打别的部落夺回来的。 14部功法中，有11部只能修行到第二或者第三境，有2部能修行到第四境，有1部可以修行到第五境。 但对右来说，并非只有能修炼到第四、第五境的功法才有意义。 那些只能修炼到第二、三境的功法中，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部分，能给他启迪，帮助他调整自己所修的功法。 又一年过去了，右的长子得病死了，他和荳都很伤心，不过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很快出生，冲淡了悲哀。 护骨对右越发器重，又将他的几个侄女送给右做妾，要帮助右在鬼方开枝散叶。 第263章 第三夜(三) 十年过去，36岁的右已经儿女成群，自己也晋升到了第四境。 在整个鬼方诸多部落里，从没有人在这么年轻晋升第四境的。 对于自己的修炼进度，右终于可以说一句：基本满意了。比起百多年前的传奇修行者琮，也差不到哪去了。 除了对修炼进度满意以外，右觉得自己人生最大的成果，就是这些儿女们。 尤其是苍羽和青鱼。 苍羽是他的第二个儿子，是荳为他所生，这个孩子已经十岁了，生得非常强壮，为人机灵，非常早慧，最近已经开始吐纳，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青鱼是他的第五个孩子，今年8岁，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儿，右发誓他从没见过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但漂亮，而且温柔善良。 可以想象，再过得七、八年，会有无数的棒小伙为她疯狂，会尝试将她抢走。 右觉得自己一定是得到了天帝的赐福，才能拥有这样出色的儿女。 他和荳仍然非常恩爱，荳将他的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的那些妾们安分守己，让手下的奴隶（是的，右已经可以拥有自己的奴隶了）耕田、放牧。 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家。 右是整个鬼方最年轻的第四境，荳是远近闻名的管家好手，让整个家庭蒸蒸日上，财产日益增多。 而他们这个家庭的孩子也存活率特别高，非常健康。 由于右的关系，还让护骨增加了不少话语权。 有这么一个好女婿，护骨在部落里威望日增，有很大的希望继承部落，成为族长，甚至未来还有希望成为鬼方诸部的首领。 “这样的家庭，甚至连神明都会嫉妒吧！”在谈到右的家庭时，旁人会羡慕地说。 右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嫉妒。总之他生活得很幸福。 对于这个家庭，他几乎不用操心，只偶尔陪子女们玩耍，陪伴妻妾，在需要他作战的时候随着部落出征战斗。 其余时间，他都可以用来静静地思考，修改着自己的功法，不断地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进步。 他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在60岁之前晋升第五境，从此成为享寿数百年、上千年的地上神明。 到时候，他会想办法将功法改进得让资质极差的人也能修行，让自己的妻妾、子女都能修炼到第五境，陪自己一起长生。 否则长生路上，孤零零的，岂不寂寞？ 右并没有把握能做到这一点。但他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他在修行方面，确实有层出不穷的灵感。 这些年来，参考护骨交给他的14门功法，并且外出征战又掠夺了几种功法回来，他还找渠道去大商那边购买了一些破落贵族家族流传出来的功法。 他从总共30多门功法中，提取了许多有益的东西，现在他修行的《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和原始版本相比早已大相径庭。 绝对比原版更加精妙，修行的速度也更快。 所以，他或许真的可以创造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快速修炼的《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版本。 当然，现阶段他最重要的目标，还是早日晋升第五境。 虽然《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前四境的修行并不依赖外在资源，但如果有一些资源，比如有合适的灵丹，有蕴藏些微规则之力的天才地宝，有用于辅助修行的法宝，还是能加快修行速度。 所以右渴望着外出征战的机会，想为自己捞取更多的战功，换取资源。 鬼方是一个侵略性很强的部落联盟，主要的敌人是大商，还有土方等其他部落联盟。 但是在这一年，在鬼方的西边迁移来了一支强悍的部落。 这个部落的相貌与鬼方人、大商人都大相径庭。他们的人口不多，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才3万人，还不足鬼方诸部的零头，但是人人骁勇善战，有不少第二境、第三境的修行者，甚至有少量第四境的修行者。 当然，第五境的修行者是没有的。 在大商代夏之后，全天下都遵守一个规矩：修行者一旦到了第五境，就不得再停留在凡尘，必须去三清门下，否则将被三清的门人弟子追杀。 所以即使这个部落曾经出现第五境的修行者，现在也不可能停留在部落里。 这个部落自称“山戎”，他们修行的功法与鬼方、与大商都截然不同，在战斗中显得非常诡异。 他们与鬼方进行了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易，也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但双方暂时都保持着克制，没有扩大战争规模。 山戎是因为自身相比鬼方还是弱小得多，鬼方则是担忧被土方和大商突袭，腹背受敌。 不过和平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在右40岁这一年，鬼方的首领召集所有的部落族长开会。 护骨带着右去参加会议，第四境的右已经是部落里的重要角色，任何重大决议都不可能绕开右。 护骨今年已经70岁了，仍然处于第三境的巅峰，看上去像四十岁许，并不老迈，还保持着不逊于年轻人的战斗力。 在路上，护骨说：“可能是要和山戎开战了，我听到了不少风声。” 右很纳闷：“为什么要开战呢？当然其实我也是希望能开战的，我很渴望得到他们的功法，但他们并不愿意交易功法，我只能去夺取。” 护骨一脸神神秘秘，小声说：“据说，是因为首领发现，山戎的部落里藏着非常珍贵的宝物，珍贵到首领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夺。” 右被他的表情感染，也压低了声音：“是什么宝物？” “据说他们藏有不少‘苍空木’，那是能帮助人突破第四境的珍稀宝物。除此之外，还藏着不少第三境、第四境大妖的皮毛和骨骼。甚至有传言，说他们藏着一具第五境大妖的尸体，那大妖虽然已经死去几十年了，仍然栩栩如生，没有腐坏，全身上下都是宝物。” 右咋舌道：“怪不得首领会动心。这样的宝物，确实值得我们倾力一战了。哪怕死伤许多勇士，也是值得的。只要能抢来，就能培养出数名乃至十几名第四境，让部落实力大增。” 护骨说：“到了会上，我会同意出兵。到时候，由你来统率我们部落的勇士，我把部落里三分之二的勇士交给你。争取多捞一些好处，如果能弄到那几样宝物就最好了。至于我还是留守吧，部落里必须有人守护。” 这几年来，他们二人一直是这样的分工，右并无异议。 第264章 第三夜(四) 在部落联盟的会议上，现任首领诃利果然提出要尽起精锐，攻打山戎部落。 强壮的诃利有着茂密的花白头发，皱得像树皮似的黝黑皮肤，曾经强壮的躯体，现在已经变得佝偻。 他只是一个第二境修行者，只能稍稍延缓衰老，而无法常葆青春。 但他的声音仍然强而有力，显示了坚定的决心，他挥舞着拳头，用铿锵的语调说服其余族长。 诃利并不是王，他不能命令族长们做什么，只能提出动议。 不过诃利是素有威望的，当他说的话有道理时，大部分族长都不会拒绝。 诃利指出：作战的目标，如果能灭绝山戎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灭绝，至少也要打到山戎臣服，年年进贡，献上宝物，并且今后在鬼方要对外征战的时候，山戎要提供青壮兵源。 不过，经过大家的讨论后，基本都同意一点：想灭绝山戎估计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山戎的男女老幼加在一起有3万多人，大部分人都能拿起弓刀作战，而且机动性非常强，拥有大量马匹，就连孩童和妇女都会骑马。 一旦战事不利，山戎马上就能分散逃走。 如果想要灭绝他们，至少得派出6万大军去围追堵截。 但鬼方诸部加起来虽然有40多万人口，也算得上是个庞然大物，不过一般能出动的军队也只有2万余人。 如果大商想要灭绝鬼方，鬼方诸部自然能全民皆兵，在防御作战中，凑出十几万人作战都是可以的。 但现在是外出征战，出动2万人就是极限了，否则后勤跟不上，而且也会影响部落的生产。 2万人，想灭绝山戎，其实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只要修行者的数量能碾压对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一名第四境的修行者，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但山戎的总人口虽少，第三、第四境的修行者却不少。 所以，这将会是一场苦战，鬼方获胜或许不成问题，但估计很难征服对方，更别提灭绝了。 明知困难，还是得尝试，因为虽然有着风险，可一旦如愿以偿，鬼方获得的收益就太大了。 这果实是如此香甜诱人，虽然明知果树下还有毒蛇，却还是忍不住想去采摘。 因此，与会的各部落族长，部落里的实权人物，以及第三、第四境的勇士大多表示支持出兵。 结束会议，返回部落后，部落族长，护骨之父立刻做起了动员。 当然，这几年来，护骨之父已经老迈，部落里大多数的实际工作都是交由护骨来操办，护骨名义上是部落的继承人，实际上已经拥有部落之主的大部分权力。 护骨所在的部落有人口10000多，这是包括奴隶在内的总人数。自由民其实只有3000多人。 鬼方联盟共有20多个部落，护骨所在的部落算是比较中游偏上的实力。如果算上右这位第四境修行者的实力加成，护骨部落可以算得上排行前十的部落。 这次护骨总共在部落里抽调了500青壮，带着1500名奴隶兵，共计2000人。 其中有第三境修行者7人，第四境修行者一人，这算得上一支不弱的力量了，足以去征伐大商治下的一些中小型诸侯国了。 抽调这么多力量，如果在战场上折损太多，会让部落元气大伤。毕竟，500名青壮，是几乎抽调了部落三分之二的青壮。 部落里只剩下两百多名青壮，以及两千多名妇女、儿童和老弱病残。 甚至一旦奴隶要造反，这点人都不一定弹压得住。 在亲吻了妻子和儿女，与他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右带着这2000兵马与其余部落的兵员汇合，军队聚集和整编总共花费了半个月时间，然后总兵力接近20000人，向山戎进发。 鬼方诸部这么大的动作，山戎当然不可能毫不知情。 事实上山戎内部也经过了几次激烈的会议讨论，有山戎权贵认为应该暂避锋芒，继续向西迁徙；也有权贵认为必须给鬼方迎头痛击，不能轻易放弃在这处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的地域。 毕竟，以后想要再找到适宜生存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也是迁移了许久，才找到这一片土地。 最终，山戎部落决定先组织起所有的男性，进行坚决的抵抗，同时迁移妇女儿童，保全部落的火种。 鬼方的军队不疾不徐地行进了5天的路程后，终于逼近了山戎部落的驻地。 山戎部落不懂得筑城之术，他们那些粗糙的茅舍零散地分布在平原草场之上。 如果从天空俯瞰，会发现这片大地上似乎点缀着许多的蓝宝石，那些都是小型的湖泊，而这些房舍则大多建在湖泊旁边。 山戎人的生产方式相当原始，主要依靠捕猎、捕鱼和采集来获取食物，他们每个男性都是出色的猎人，就算没有修行的天赋，也有着不下于普通第一境修行者的战斗力，数名勇士联手，甚至能与第二境的修行者周旋。 山戎人不懂得耕种，也不精通放牧，不懂得冶炼技术。他们的普通勇士装备非常寒酸，大多数连一把青铜武器都没有。 但是他们的修行者大多拥有不错的法器，虽然炼制粗糙，但是效果并不差。 面对鬼方的入侵，山戎人虽然下定了决心抵抗到底，但却没有在一开始就迎战，而是飞快地撤退，抛下他们粗糙的茅舍，向西边移动。 反正他们都家无余财，也没有耕种，妇女和儿童都已经提前转移了，可以毫无思想负担地抛下家徒四壁的茅舍离开。 至于那些珍贵的修行资源，都被他们随身携带。 鬼方人此来的目的，并非逼退对方，而是要打一场灭绝之战，至少也要打一场征服之战，所以在烧了一些茅舍泄愤之后，立刻穷追不舍。 勇猛的鬼方人在追赶的时候，渐渐失去了组织和秩序，以部落为单位分散开来，2万人分散成二十多支部队。 而每一支部队，在这宽阔的平原上，也拉得非常散。 反正山戎人口不多，估计能抵抗的力量只有数千人，鬼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所以以非常豪放的姿态冲了过去，冲进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区域。 第265章 第三夜(五) 右嗅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息。 他依然记得，当初他被俘的那一战，大商也是将大军拉得特别分散，追击鬼方。 结果被鬼方一连消灭了几支分队，最后惨获一场失败，损兵折将。 商天子太戊是位雄才伟略的君王，在他之前，大商曾经一度陷入混乱，衰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不少诸侯停止了进贡。 是太戊承接王位以后，励精图治，让大商再次变得强大起来，让诸侯再次来朝，并且开始对外用兵，多次从鬼方、土方等部落掠夺人口和财富。 在数次交手中，大商是胜多败少，就算是败，往往也不会承受太大的损失，主要是大商的军队素质比鬼方高了太多，装备也精良许多。 右被擒那一役，是大商这几十年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一直到现在大商都没有恢复元气，没有再次攻伐鬼方。 正因为右经历过那样惨痛的教训，所以对当前的形势特别敏感。 他立刻派出传令兵去联系鬼方的首领和其他几个大部落的领兵权贵，提醒大家将阵型靠拢。 但他得到的回复却是：山戎人已经吓破了胆子，要赶紧追上去，免得山戎人带着宝物逃走！ 右一声长叹。 他当然明白，此时山戎和鬼方之间的力量对比，比起那一仗时鬼方和大商的力量对比，要悬殊太多。 鬼方此役不见得会惨败。 而且鬼方军队的机动性也不差，奴隶没有马匹，但部落战士几乎人人有战马。 如果山戎想要实施各个击破的战术，鬼方各个部落能迅速靠拢，不会让对方得逞。 但右的心头仍然被阴霾笼罩。 他只能保证自己带领的2000人保持紧密阵型，哪怕牺牲一点速度，也要稳步推进。 很快，右的队伍就落到了最后，别的部落都已经争先恐后地追了过去，担心携带宝物的山戎人会消失在茫茫原野中，或者钻进茂密的原始丛林，甚至将宝物毁损。 其中速度最快的部落很可能已经领先了右近一天的路程，而右始终怀着担忧，不敢让自己的队伍提速。 奴兵们还好，那500部落青壮则早有不满，他们担心战功都被别人抢走，担心自己分不到战利品。 已经有人在私底下抱怨，只是右在这十多年中已经树立了威望，而且他是部落里唯一的第四境，足以镇压下任何不满。 又追赶了一天，视线中已经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大山。 右虽然对这边的地理不熟悉，但也知道，那座山是“骊山”。 根据大商的古老传说，那座山里居住着一名女神仙。 那女神仙有绝世的姿容，脸蛋比春天的花还要娇艳，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灿烂。 右猜测，骊山里很可能是有一位境界高深的女性修行者。 考虑到传说中，远在大夏建立以前，在帝尧时期，那位女性修行者就已经居住在骊山上，普通的第五境修行者可没有这么长的寿命，她很可能是第六境的存在。 右曾经想过去骊山上拜访这位前辈，恳求指点，不过鬼方部落里的长者说，骊山上的神仙并非仁慈的神仙。 以前也有修行者想去寻仙，却被那位神仙惩罚了一番。 渐渐地鬼方人就不敢涉足骊山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登门拜访的，右心里想到。 普通的修行者，与第五、第六境的修行者，可以说是有着仙凡之别。对方已经是神仙中人，普通修行者贸然前往，自然会让对方不快。 可如果自己晋升第五境之后，再去寻访，切磋讨教，对方未必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不过那也将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右粗略估计，自己晋升第五境，至少需要20-40年吧。 他眺望了一阵骊山，收回目光，领着自己的军队继续前进。 一路上偶尔遇到零散未来得及逃走的山戎人，自有部落青壮去将之擒住，搜索完财物，就一根绳索套了准备带回去圈为奴隶。 右很想下令将这俘虏斩杀，但是看着族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又看了看瑟瑟发抖，面色灰败，身上沾满草籽和尘土的山戎人，他叹口气，没有说话。 又追赶了两天，右的军队已经抓住了100多名山戎俘虏，这些俘虏男女老幼都有，大大地拖慢了军队前进的速度。 右心急如焚，很想下令将这100多俘虏斩杀，甚至释放也可以，不能再由着他们拖慢自己进军的步伐。 不过许多部落青年都等着带奴隶回去帮助耕种，如果右下令丢弃这些俘虏，哪怕是以他的威望，也只能弹压一时，以后肯定要被人拿出来攻讦的。 右不再是单纯的青少年，虽然他无心追逐族长之位，但总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吧？ 因此他放弃了斩杀俘虏的想法，只能拼命地鞭策这些俘虏，尽量加快脚步。 随着鬼方人的不断深入，地势开始有了变化，地面越发崎岖，大片荒无人烟的森林出现在眼前。 这是鬼方人极少涉足的地域，对这边的地形，鬼方人十分陌生。 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断要提防山戎人的埋伏，也要小心毒蛇猛兽，甚至不排除这里会出现大妖。 又追逐了一天之后，右的军队遇上了一个鬼方部落的溃兵。 右大惊，立刻让手下去收容溃兵，维持秩序。 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满身血污的中年被带到右面前。 “勇士右！向你致敬。”那人勉强挤出一个显得心力交猝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右定睛一看，此人他认识，与他年龄相仿，乃是相邻部落的一个勇士，名叫“佗”。 佗有着还算不错的修行天赋，目前是第二境的修行者。 40岁能成为第四境，那是古往今来少有；能成为第三境，比如护骨那样，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能成为第二境，也已经算是天赋不俗。 右向他点点头：“你们的部落发生什么事了？” 佗苦涩地说：“山戎部一个第四境修行者突袭了我们部落，杀死了我们数百族人。我们部落没有第四境修行者，只依靠几名第三境的修行者勉强抵抗，最后勉强将之杀退，但我们也伤亡惨重。这时有数百山戎精锐对我们发动突袭，我们抵挡不住，被打散了。” 第266章 第三夜(六) 从佗那里详细地问清情况后，右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命令自己的军队后撤半天的路程，退出丛林范围，让那1500名奴隶兵砍伐最外围的树木来修建临时的防御工事。 雒就是在这时和右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我不同意，你让我们的勇士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撤退？我们鬼方没有胆小鬼！”雒的嗓门很大，他是部落仅有的三名第三境修行者之一，另两名中有一位当然是护骨，还有一位已经非常年迈，一百多岁了，不适合再上战场。 也就是说，在场这500部落青壮中，唯一有资格跟右叫板的，就是雒。 而雒也确实有一群追随者。 鬼方的风俗人情与大商不一样，右不能简单粗暴地军队统帅的身份去打压雒，只能耐心地解释：“我觉得现在的形势，对鬼方很不利，我们很可能吃到一场败仗。这个时候，确保退路的安全，就是非常必要的。雒，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胆怯的人，我只是为了大局考虑。” 雒急促地呼吸，看得出他很激动。但雒毕竟没有失去理智，他绝对不敢说“我觉得你就是胆怯”这种话。 他如果说了这种话，右可以立刻向他发起决斗，在决斗中合理地杀死他。 雒并不想和右针锋相对甚至变成仇人，他只想陈述一个事实：“右，大家都渴望这一战，渴望在战场上获得荣誉、获得财富、获得战功、获得奴隶，你不允许大家去追击山戎人，大家都有意见。只是因为尊敬你，所以暂时还愿意听你的。但如果你继续独断专行，我敢说，接下来没人会听你指挥。” 右想了想，觉得雒的话有道理。 于是他将500个青壮族人召集起来，情词恳切地说：“我知道对我的一些决定，大家并不赞同。我也理解你们想要追求战功、追求荣誉。但是你们一定要支持我！” “三天，我们在这等三天，如果这三天内其余部落没有败退，我再带着你们去追杀山戎，还会从我的私产里分出一些给你们做弥补。” “但如果……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三天之内，其余部落败退了下来，你们就一定要严格地听我的命令！” 族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同意了。 右放出斥候，不仅仅是向前探索，而是向四面八方，扩大警戒范围。 然后让200勇士带着数百奴隶兵，到处去寻找食物，囤积清水。 事实上，没有等到第三天。 第二天傍晚，最靠前的斥候回报，发现大量鬼方的溃兵。 右马上做出安排，让人去接引这些溃兵，发放少量的粮食和清水，有伤的赶紧救治，完好无损的则暂时收编进自己的部队中。 一直到深夜，已经有五个部落溃败了下来。 右的部落收容了400多的部落青壮，以及差不多1000名奴兵，粮食和饮水都有些吃紧。 右显得忧心忡忡，鬼方显然遭遇了一场惨痛的失利。 现在就看剩下那十几个部落的军队能否保留一些战斗力了。 如果那十几个部落也只剩残兵败将，右很担心大部分人无法活着回家。如果丢失这一代青壮，鬼方部落很可能就要由盛转衰。 但如果那十几个部落，多少还能保留一些建制，那么这场仗虽然败了，有点伤筋动骨，却也不至于让鬼方部落一蹶不振。 右详细询问了那五个部落的遭遇，基本上大同小异。 先是遭到对方第四境修行者的突击，死伤一片，阵型被打乱，然后对方的精锐突一阵，把鬼方的军队完全冲散，就这么败得干净利落。 当然，山戎也遭遇了不小的损失，他们的可战之兵本就少，在这样的突袭中，第四境修行者也纷纷受伤。 右仔细想想，觉得鬼方剩下的十几个部落应该能保留一些战斗力，但却没法完全放心，一夜辗转。 次日，右决定让雒带着大部分人留守，自己带着300部落精壮、500奴兵冒险往前面进军，试试能不能接应到更多的部落，减少伤亡。 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遇到一支部落的溃兵，不过这个部落的伤亡看似不是很大，也还保留着一些战斗力，阵型散而不乱。 右和对方的领袖交谈了几句，主要是询问前面的情况，但对方也不清楚，他只是见机不妙立刻开溜，所以损失不大。 右分给他一些饮水，然后带着自己的军队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阵，来到一片密林旁边，突然他心头浮现警兆，右四处张望了一下，果断下令：“结成防守阵势，弓箭手准备射击！” 军队刚刚按照他的命令行动起来，就有一道身影从密林冲出，迅若奔雷地杀进了右带领的军队阵列，眼看就要大开杀戒。 右左手拿出法器，右手拔出长剑，迅速将那人招架住，交手数合，战斗的余波已经让十几名部落青壮身亡。 右感觉到对手并不是特别强大，而且似乎有伤在身，自己犹有余力，立刻下令：“你们离远点，结好阵势，防止对方精锐突袭！” 他自己则打起精神，与地方的第四境修行者交手。 第四境的修行者，彼此之间都有着默契，一般都以自保为主，打法都很保守。 第四境已经是凡俗的最高武力，一人就可力敌万军，再往上走甚至可以超凡脱俗，成为陆地神仙，在彼此的拼杀中流血牺牲，实在不智。 右发现，自己的对手就是出手有保留的那种，两人默契的交手，都没有取对方性命的心思——除非实力能够碾压，否则，当你想取对方性命时，往往自己也会露出破绽，遇到生命危险。 所以在实力相近的第四境修行者交手时，极少会毫无保留地出杀招。 这时约200人的山戎精锐冲了过来，但是右麾下的军队早有防备，没有慌乱，在交手一阵，各自留下十几具尸体后，对方便迅速撤退了。 当对方的军队撤退，那名山戎的修行者也卖了个破绽，转身就遁走。 右也不去追赶，整理了部队，清点伤亡后，稍事休息，便继续赶路。 第267章 第三夜(七) 又赶了一阵路，右的军队遇上了第七个溃败下来的部落。 这个部落的残兵为数不少，也保留了相当的实力，但是阵型散乱，简直像无头苍蝇，很可能是失去了指挥。 右当机立断，命令自己的军队拦截住对方，并且斩杀了几个不听命令的青壮，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稳定住局势。 右提出要见对方的领军之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领军的大人战死了。” 右记得，这个部落的领军之人是一位第三境的修行者，叹息一声，又问：“剩下的人之中，谁最有威望？” 残兵们推出一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孔武有力，只是现在非常颓丧，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 “你们遭遇了什么？” 那人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仍然是那个套路，先是被山戎第四境修行者突袭，然后是200人左右规模的精锐冲击一番，便稀里糊涂地溃败下来。 “右大人，我们赶紧回去吧！”那人苦苦哀求，“再不回去就晚了！” “为什么这么说？” “是那些山戎人说的，说他们在撤退之前，送了许多宝物给土方诸部，按照约定，土方人现在已经在攻打我们的定居点了！” 右身子一僵。 他终于明白，笼罩自己心头的阴霾究竟是什么了。 土方！ 土方人和鬼方人厮杀了几百年，彼此有着化不开的仇怨。 如果被土方人攻破了鬼方的定居点，后果一定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这时右已经顾不得那十几支还情况不明的部落，顾不得鬼方的未来。 他迅速跳上战马，号令所有人一起撤退！ 其余族人也忧心如焚，自然不会故意耽误时间。 只花了来时不到一半的时间，他们就回到了临时防御工事，此时还是傍晚。 右再怎么担心家里的情况，也不能不顾客观现实，毕竟这些人不是铁打的，都需要休息。 考虑再三，他和雒商议一番，将麾下军队全部交给雒，由雒带领他们回去。 而他则自己抢先一步返回。 毕竟，如果整支大军开回去，就算急行军，也至少需要4、5天的时间，而他一个人回去的话，全力施展，在完全天黑以前就能赶到部落定居点。 雒同意了这个方案，右只带着随身的武器和法器，匆匆往部落定居点狂奔！ 一路上，他不停地向上苍祈祷，向河神祈祷，向山神祈祷，向三清祈祷，向四灵祈祷，向所有能想到的神明祈祷。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与此同时他焦虑地反省，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对神灵太不虔诚？奉献上的牺牲不够多？ 神灵啊，如果你要降罪，请只降罪我一人！饶过我的妻子儿女吧！ 若侥幸得到你的宽恕，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地供奉你，每年献祭奴隶和牛羊给你！ 请宽恕我们！ 右一路狂奔。 大军花了8天多时间才走完的路程，他只花了几顿饭的时间就赶到了，此时天还没有全黑。 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身体近乎虚脱，短时间内只能发挥出第二境的战斗力，可以说这是他最弱小的时刻。 哪怕一小队精锐的土方勇士来围困他，都有可能置他于死地。 此时右已经能看见远处鬼方的定居点，缕缕炊烟升起，看起来平静而祥和。 他不由得放慢脚步。 等等，右的心头突然一紧。 因为他定睛一看，却看到了一些火花！ 那烟并不是炊烟！ 右再次拔腿狂奔。 他知道自己此时只有第二境的战斗力，如果此时他冲进定居点，而土方人还没走，他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他对这些都不管不顾。 他要去救家人，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尽管他最爱的孩子是苍羽和青鱼，但孩子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爱别的孩子了。 他的十几个孩子，全都是他的心头肉！ 还有他的荳，这个为他生儿育女，奉献一生的女人，他发誓要让她一生幸福！ 终于，右靠近了他部落所在的村庄。 没有声音。 不，并非没有声音，他听到了火舌舔舐茅草屋的毕剥声，听到了风儿吹过的呼啸，听到了烧毁的木梁坠落的声音。 唯独听不到人的声音。 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脚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了。 望着那些烧毁的房屋，满地蜷缩的尸体，右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哭了几声后，他的心气又提了起来。 毕竟他是第四境的修行者，虽然这二十年来他过于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挫折，导致心灵修为有所不足。 但底子并不差。 他迅速认识到，此时要做的是赶紧确认妻子儿女的生死，如果有人的尸体找不到，那么有可能是被土方人抓去当奴隶，自己要立刻想办法恢复功力，去将他们抢回来。 如果抢不会，也想要办法抓住几个土方的重要人物，将亲人换回来。 右立刻冲进村子，一具尸体顶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邻居家的茆，一个很憨厚的小伙子，虽然有点残疾，但是人很乐观，是一个木匠好手。 此时茆的脑袋已经被削掉一半，身上十几处伤口，血已经凝固，看起来像是硬拼凑起来的怪物。 右只觉得一股眩晕感涌了上来，他很害怕看到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是这个样子。 然后他踉跄着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的大屋子并没有起火，这让他的心头存有一丝希望。 但当他的神识探出去，却没有发现半点生灵的气息。 右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大概要面临最坏的局面了。他在门外站了一会，调匀了呼吸。 然后踏入院中。 一具尸体卧在血泊中，尸体上插着数十支箭。 右的眼皮跳了跳，心脏剧痛，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 只看身形，他已经能够辨别，这是他最爱的第二子，苍羽。 苍羽继承了他的修行天赋，年仅14岁，已经快要突破到第二境。 孩子，如果你不抵抗，会不会能活下来？ 右的呼吸粗重起来。他强忍着悲痛，透过朦胧的泪眼，继续往里看。 一具具尸体，有男有女，横七竖八地躺着院里的各个角落。 一个“幸福得让神明都嫉妒”的家庭，就这样以最惨烈的方式走到了终结。 第268章 第三夜(八) 直到许多年以后，右始终没有忘记那一天看到的场景。 每一具尸体的姿势，身上伤痕的数量，始终历历在目。 他忘不了他们脸上的表情。 这甚至成为他晋升第五境时最大的心障，在冲击第五境时差一点功败垂成。 尽管在当时，他还算冷静，一边淌泪，一边将一具一具尸体翻过来查看，推测他们的死亡原因。 死在这的基本是成年人，大部分是男**隶。女奴也死了几个，但大部分女奴都不见了。 他的儿子，只有年龄较大，个头比较高的几个死在这里，死因应该是尝试奋起抵抗，结果被乱箭射死。 他其余的几个幼小的儿子和所有的女儿，以及妻子荳，还有那些妾，都没有死在这里。 这和鬼方在外掠夺的习惯是一样的。 将身高较高的男孩，成年男子全部杀死。 儿童和女人都带回去，只要一二十年，这些女人和儿童就成为自己部落的人了。 右虽然悲痛，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 他必须为了还活着的儿女，以及荳，打起精神，去奋斗，去将她们救回来。 右没有浪费时间和力气收敛尸体，甚至连自己几个儿子的尸体也没去管。 他从井里打了点水喝，从屋里找了点吃的，然后躲在屋内休息。 当身体恢复了一半，他立刻动身，沿着土方人留下的车辙、血迹、丢落的杂物、倒伏的尸体，一路追了过去。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右估计，对方肯定还没走远，族人死亡的时间应该就在今天早上。 对方带着那么多女人和小孩，肯定走不了多快。 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对方肯定要安营扎寨，休息一晚。 自己此时追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当然，他不敢再全力奔驰，以免失去战斗力，而且要警惕对方的斥候。 右在黑暗中奔跑。 不时想起那几个死去的可爱的儿子，他的悲痛无法抑制，但是他的头脑却越发冷静。 已经死了几个儿子，不能让剩下的儿女也遭受意外了。 这些年，他沉浸在修行中，很少思考和修行无关的事情。 哪怕是上战场，也只需要战斗，不需要考虑太多。 但现在，他必须考虑周全。 否则，会死人的。 跑了两顿饭的功夫后，右放慢脚步。 他感觉得到，土方人就在数里之外了。 如果他全力奔跑，瞬息可至。 越是靠近，右越是谨慎。 因为对方很可能也有第四境的修行者随行。 如果暴露了行迹，很可能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天不随人愿。 右蹑手蹑脚地，正要摸近一点，忽然感到一阵强力的法术波动，施法之人很显然是第四境的修行者！ 右立刻做好防御。 “轰！” 法术轰击在右的能量护盾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第二发法术并没有如期而至。 过了一会，远远地一个声音响起：“是鬼方的高手？请现身吧。” 说的是鬼方语言。说话之人只是第三境，并非施放法术之人。 右考虑了一会，快步向对方的营帐走去。 到了营帐前，右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土方勇士，正严阵以待。 1，2，3，4……对面有4个第四境的修行者，右很清楚，这意味着自己今晚最好不要想着动武。 如果真的交手，自己能逃出去就算不错了，根本没有救人的机会。 他心情忐忑，但神情还是保持平静。 这时，一个穿着特别华丽的年轻人在好几名第三境修行者的拥簇下走到阵前，打量了右一阵，然后只见他轻声和身后的人交谈了几句。 他们都用了束音成线，右无法捕捉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然后那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话，之前那个会鬼方语的第三境修行者翻译道：“有人认出你了，你是鬼方部落的右，尊贵的第四境勇士。” “是的，”右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我的妻儿被你们抓去了，我肯请你们饶恕他们的性命，我愿意付出代价赎回他们。” “我知道，我可以允许你赎回他们，但是我想要的不是财物。” 右忍不住问：“你想要什么？” 对方没有很快回答。 过了一会，又一群人匆匆来到阵前，确实几名土方的勇士，押着荳，以及右的宠妾和几名儿女，锋利的青铜剑搭在她们的脖子上。 对方说：“我们早就审问清楚，这就是你的家人。你仔细看看，是不是？” 右当然看清楚了。“是的。” “还活着的，都在这了，”对方说，“我很抱歉，杀死了你的几个儿子，他们抵抗了，我们当时并不认识他们，所以下了杀手。” “我能理解。”右干巴巴地说。 “所以，我可以允许你赎回你的妻儿，但是我不要财物，我要你对着天神发誓，绝不为了你死去的儿子来向土方寻仇，并且，”对方指着右最宠爱的女儿，刚满12岁的青鱼，“我要你把你最宠爱的女儿嫁给我。” “放心，我也有着尊贵的身份，我是一名族长的继承人，我叫冬。而且如你所见，我还很年轻，却已经是第二境的修行者，绝不辱没你的女儿。” “我会让你的女儿做我的正妻，你的外孙以后会继承我的部落。你同意么，鬼方的勇士右？快点给我回答！” 青鱼虽然还未完全长大，但已经有着绝世的姿容。 但此时，她美丽的面孔上写满了恐惧和悲伤。她摇着头，显然不想远嫁。 右犹豫了。 一方面，他不舍得将女儿嫁给龌龊的土方人。 那样的话，他很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青鱼了。 另一方面，他渴望为苍羽等几个儿子复仇。 他渴望鲜血！ 但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右在未来的整个一生都为此后悔。 见右没有马上回答，冬做了个手势，一名土方勇士手中青铜剑利落地一砍，荳的头颅被一股鲜血冲起，然后坠落在地，滴溜溜地滚了几圈。 对右的爱恋和眷恋，凝固在尚未失去神采的眸子里。 “啊啊啊！”右发出类似野兽的惨叫。 “鬼方的勇士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快发誓，否则我会下令杀死你剩下的儿女，再让我的第四境勇士追杀你！” 右根本没时间考虑。 他必须让剩下的儿女们活下来。 他立刻跪下，看着爱妻的尸首，庄重地宣誓：绝不为了死去的妻儿向土方复仇，并且将青鱼嫁给冬。 第269章 第三夜(九) 一个神情阴郁的中年人坐在院子里，右手拿着一柄青铜匕，左手拿着一截木头。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他，他舒服地眯起眼睛。但他的手上没有停止动作。 青铜匕不断地从各个角度落在木头上，木屑刷刷地落下，很快就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院子，一个脏兮兮的大男孩弯着腰扶着膝，气喘吁吁地说：“右……右大人，族长请你去谈谈！” 右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右手灵活地舞动着匕首，雕刻出鼻子，眼睛，一头秀发……一个女人的形象，栩栩如生。 他吹了口气，将木屑吹去：“好。” 他起身，跟在男孩的身后向族长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男人、女人们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五年前的惨剧。 鬼方还没有从那次惨败中缓过劲来，人口也远远没有恢复。 女人和儿童可以从别处掠夺而来，但是青壮的损失，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 鬼方的能动员的青壮，比起五年前，少了三分之一。 再经不起折腾了。 许多人的心中还有悲伤。 他们在那次的惨败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财富。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不是么。 到了族长的屋子，新任族长拎丁笑着招呼他：“右，你看起来不错。坐吧，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右拘谨地坐下。 他和拎丁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五年前护骨死了，老族长也死了，最终只能由老族长剩下的儿子中最强大的拎丁来继承。 拎丁说：“右，我们即将去征伐赤山部落，我希望你随我们一起出征。” 右摇摇头。“我不会再出征了，我要留下来守护部落。” 拎丁劝道：“你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你不出征，不去劫掠，拿什么养活他们？” 右只是摇头：“我不会再出征了。” 自从那次失去了荳，失去了苍羽，失去了青鱼，他再也没有出征过。 拎丁又劝说了一会，右总是不松口。 拎丁最后失望地说：“你再考虑考虑，我需要你，右，你是我们族里唯一的第四境，没有你，我们的战斗会艰难许多，在战后也更难分配到好的战利品。” 右不说话。 直到出征的日子，拎丁还是没有等到右。 许多人已经对右颇有微词。 只是右的实力太强，没人敢当面说他的坏话。 但大家都认为，他死了个妻子，死了几个儿子，就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太难看了。 …… 又过了一年。 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右的语气很平静，但传话的人能听得出那背后的危险。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我很遗憾，青鱼在生产时遇到了难产，死了。冬让我带来他的歉意和礼……” 还没说完，右挥出一拳，拳头还未及身，强大的法力已经将那人全身震得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摊碎肉，溅射到墙上。 右站了起来，他没有哭泣，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他那双眼睛里，充满绝望的悲伤…… …… “他疯了，我亲眼看到他在杀了那个大商的勇士后，做了一些诡异的动作，他似乎想吸收那人的灵魂。” “不止呢，我有一次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挖出刚刚下葬的尸体，做了一些奇怪的举动！” “你们小声点，第四境修行者的耳朵是很灵的！而且，就算他疯了又怎么样，现在他愿意为了部落而征战，杀死我们的敌人，这就是好事。” “我们并不是排斥他，相反，我们都很崇敬他。只是，他的举止确实很怪异，对不对？” “恩，这么一说，确实也是的。我记得有一次他在和村里的老人聊天，他问了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比如，他问道，人死后，真的有灵魂么？灵魂真的是去了蒿里么？灵魂在蒿里能保留多久？还有没有办法将灵魂从蒿里唤回阳世？” “别说了，我已经听得毛骨悚然了，右大人是真的疯了。” “谁说不是呢，真吓人。” …… 右小心地应付着眼前的第三境修行者。 这是一个普通的大商贵族，应该是六十来岁的年纪，但看上去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修行的功法，是最普通的轩辕阴符经。 对方已经汗流浃背，两股战战。 如果右真的想杀他，此时对方早已身首异处。 但右是想将他生擒，来做一个尝试。 终于，右将对方的法力耗尽，力气枯竭，瞅准一个机会，用法力封闭了对方的丹田，将之生擒。 这场战争，鬼方和大商各有损失，大商选择了退兵。 右没有去参与鬼方权贵们的聚会，带着他的俘虏，来到野外无人之处。 那个大商的小贵族见势不妙，苦苦哀求，“求求你，我的家族愿意出财物来赎回我的，请不要杀我！” 右神经质地一笑，“你怕什么，人迟早有一死，早点死去，早点去往蒿里，不见得是坏事。” 说着，竟然开口唱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凄凉的歌声，在这夜色中，更显得萧瑟阴森。 那名商人颤颤地叹息一声，知道今天已无法幸免。 右神经质地笑了笑：“准备好了？” 那商人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右却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阴测测地笑道：“不要死心！我会尝试复活你的。”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被鬼伯听去：“等你的魂魄下到蒿里，我会尝试将它唤回来！” 商人睁开眼，先是迷惘，然后露出无奈：“你疯了？！” “我没疯！我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你帮帮我，你配合我，这次我一定能成的！”右急促地说，“我会用法术刺激你，让你的身体感到剧烈的痛苦，在这种痛苦中，你的灵魂将会更加纯粹，并且可能会留下印记。然后我会杀了你，循着印记，找到你的魂魄，将之带回阳世！” 商人面如死灰，惨笑道：“竟然遇到一个疯子，临死都不得安宁！” 第270章 第三夜(十)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让远处守夜的鬼方勇士面面相觑，肝胆俱裂。 惨叫持续了有大半夜，才微弱下去。 一直到黎明，才彻底悄无声息。 右站在扭曲不成人形、没有半寸完好皮肤的尸体前，催动着经由自己改动的功法，施放他自己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创造出来的法术。 “我感觉到了……我的尝试是有价值的！我感觉到他的灵魂了！”右喃喃自语，“但是还不够，他的灵还不够强大，去往蒿里之后，我就感应不到了。我得想办法继续改善功法，改进法术，让我能够给他的死魂灌注足够多的‘灵’，让其维持得更久，这样等他的灵魂去往蒿里，我才能感应到，将之唤回！” …… 世界之外。 看似无边无际的虚海上方，漂浮着一座宏伟的宫殿。 殿名：碧游宫。 上清灵宝天尊从晶莹剔透的玉榻上微微抬头，睁开眼睛，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的间隔，落在了那个状若疯癫的人身上。 那双眸子，竟是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感情波动。 现世，无垠的太空中。 凌攀闪现在一颗小型星体上，目光若有所思。 “将功法改造成侧重于灵魂领域么？想法很有趣，你虽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但你是走得最远的……不过你很快就要醒来了。也罢，我试着稳固你的意识，让你再睡几个小时看看。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你能创造出让我惊喜的东西么？” …… 如果右只是对敌人使用诡异残忍的灵魂法术，那么部落可能会容忍他。 可是当大家不止一次看到，他对刚刚下葬的族人尸体做出种种奇怪的举动，甚至有一次秘密抓了一个年轻的族人折磨至死，去尝试他那些骇人听闻的法术，被人撞破，鬼方诸部沸腾了。 拎丁看着右，眼神有些无奈：“大家让我告诉你，你在这里已经不受欢迎了，大家都希望你离开。” 右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我不能离开，我还有家人要照顾。” “大家会照顾你的家人，”拎丁叹息道，“毕竟你为部落做出了许多的贡献，大家不会忘记的，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但是，你不能在部落里呆了，必须马上离开。” “如果我不走呢？” 拎丁眼神疲惫：“我们部落拿你没办法，你是部落的第一高手。但是你别忘了，鬼方有二十多个部落，其他的部落也有第四境修行者。而鬼方诸部，同气连枝。你要是不走，我们会邀请别的第四境修行者出手。” “可我该去哪儿？”右迷惘地说。 “你是第四境的高手，天下之大，你无处不可去。” “可我的家在这里。” “抱歉，这也是我们的家，而有你在，我们都觉得家里不安全。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疯，折磨、杀死我们的亲人。” “我不会这么做的。” “可我们已经不相信你了。” 右没有再抗辩。 他默默地离开了。 他觉得很可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他的荳、苍羽和青鱼，让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但结果，却是他被迫离开了自己剩余的子女，无法再照顾他们。 …… 有一点，拎丁说得没错。 作为第四境的修行者，乃是俗世凡尘中第一档次的高手，能力敌千军万马，右确实无处不可去。 哪怕他想去鬼方，想去山戎，想去大商，对方也会无条件地接纳他，给他高官厚禄，供养起来。 但右不在乎高官厚禄。 他只想去死人最多的地方，每天都能触摸到新鲜灵魂的工作，才是他最想做的。 他在天下流浪。 东南西北，到处都有他的足迹。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很久，只要哪里有战争，他就会闻讯赶去。 一旦战事结束，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活着的每一天，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赶赴战场的路上。 有时候遇到小的村落，只有几十人口，他甚至会将村里人全部杀光，来获取新鲜灵魂。 右不喜欢杀戮无辜。 在屠村之后，他往往会呕吐一阵。 无法习惯，不管屠杀了多少个村落，他都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罪孽深重。 但下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新鲜的用于研究的灵魂总是不够的。 右对于灵魂领域，了解得越来越多。 甚至他觉得，如果他说自己是古往今来，第二了解灵魂的人，不知谁敢称是第一？ 青鱼死后的第十年，右在草原上匆匆赶路。 他刚刚参加了一场战争，现在正赶赴下一个战场。据说有两个人口近万的部落要爆发大规模战争，这两个部落都有第三境的修行者坐镇，不排除还有可能出现第四境的修行者。 据说这两个部落都是以勇武而闻名，右很期待这一次能搜集到一些高质量的灵魂。 比起数年前，他在灵魂领域的进步非常明显。 他现在已经能用特殊的法术，收纳灵魂，并将灵魂炼制成各种东西，甚至可以炼制成能提升自己神识、或法力的消耗品。 他也能够让灵魂长久保存，并唤起灵魂中一点点生前的记忆。 但距离将死者的灵魂从蒿里唤回，重回尘世，还差得很远很远。 不过右相信自己迟早会成功的。 至于自己的修行境界，右现在已经不关心了。 顺其自然吧。 这些年他没有刻苦勤修，但也差不多到了第四境后期，距离第五境并不遥远。 不过比起境界上的突破，右更希望自己能在灵魂领域有更多的进展。 右很遗憾的是，在荳、苍羽和青鱼死的时候，自己并不懂灵魂方面的知识。 否则，如果当时自己能立刻保存他们的灵魂，现在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然而右当时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所以现在他必须尝试将妻子儿女的灵魂从蒿里唤回来。 然而蒿里究竟在哪儿？ 开天辟地这么多年以来，蒿里恐怕有着亿万灵魂，自己要怎么才能准确地找到妻子儿女的灵魂？ 就算找到了，要怎样才能将他们的灵魂带回来？ 这一个个难题横亘在右的面前。 右并不畏难。哪怕一次只解决一点点，只要持之以恒，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将这些难题全部攻克的吧。 第271章 第三夜(十一) 右正在疾行，忽然心头涌上一股大难临头之感，他瞬间就汗涌如浆。 作为第四境的修行者，对自己的身体有着精细入微的把握，甚至能精准地控制心跳、内脏的蠕动，像这样不能自控地快速流汗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右认为，这是灵魂给予自己预警。 他顿时停下脚步，略做思考，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但是才奔出十几里地，那股大难临头之感又涌了上来。 右叹息一声，在迅速地猜测和分析后，选择就地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很快，一朵祥云从天边出现，迅速移动，右那种大难临头之感更加强烈，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劫数了。 他倒不觉得恐惧，只是有些遗憾，当然他不会束手就缚，肯定会为了自己的生命拼搏一番，虽然这拼搏的意义其实不大。 第四境和第五境之间，犹如天堑，自己是没有半点机会的。 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有趣。他一直想找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交流修炼心得，交换修行资源，可是始终没能找到。 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似乎都隐藏起来了，不像前朝，据说大夏时期，有相当一部分第五境的修行者是在尘世间修行的。 右甚至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没想到，现在却有机会见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第五境陆地神仙了。 只可惜，对方是来杀自己的。 那如有实质的杀意，右绝对不会辨认错。 右正是因为自忖不可能从一位能腾云驾雾的第五境修行者手中逃脱，所以干脆不逃。 那祥云飞临后，徐徐降下，然后散去。 只见一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少年，穿着精致大气的袍服，眉目中蕴含煞气，目光如利剑，在右的身上刷了几下。 右觉得挺奇怪的，一般修行者是在晋升第三境之后，外貌的变化会变缓。 所以如果是在20出头就晋升第三境，差不多就可以青春常驻了。 但能在20出头晋升第三境的修行者，古往今来都不多见。 眼前这人，莫非是少年时期就晋升第三境？简直骇人听闻。 右虽然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表面却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右见过前辈。” 那少年开口，声音也是脆脆的少年郎声音：“你就是那个杀人无数的邪魔？我已经追寻你许久了。既然见到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莫非还想反抗？” 右低头说：“反抗……终究是要反抗一下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这些修行者呢。哪怕明知希望渺小，也想要争夺那一线生机啊。” 少年面露欣赏之色：“说得不错，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可惜走入了歧途。要不是你满手血腥，屠戮了太多无辜，我真想放你一马，看看你未来的成就。记住，我是玉虚门下，哪吒。到了蒿里，莫要忘记！” “原来是圣人门下，失礼了。” “天不绝人之路。你若能挡我百息，我就饶你一命！” 说罢，哪吒神色严肃，左手拿出一个大金属镯，右手一杆长枪，这两件法宝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哪怕他只是一个第三境的修行者，拿着这两件法宝，也能给右制造致命的威胁。 右苦笑一下，缓缓抽出自己的法器短剑，开口道：“请指教！”他却不觉得自己能抵挡百息。 对方比自己强大百倍，还有这么凌厉的法宝，自己恐怕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住。 哪吒正要动手，却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微微偏着头，片刻后玉面含煞，喝道：“纳命来！” 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一杆法宝长枪，化作千万点飞星，每一点飞星，都足可将右置于死地。 这千万点飞星，如果分散开来，方圆数里之内，都会生灵绝迹。 可哪吒却将这爆炸性的威力，全部约束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强大的爆发力，简直要撕裂附近的空间！ 右很清楚，这混合着武道和法术的一招，自己避不开，也挡不下！ 勉强去抵挡的话，九死一生，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果去躲避，最好的结果是重伤，并且失去先手，最多苟且一个刹那，绝对躲不过下一招！ 右一咬牙，不多不避，舞动短剑迎了上去。 哪吒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但是手下的动作并没有慢半分，显然是不想拖泥带水，要三招两式取右的性命。 “轰隆隆！”两人交手之处，传来雷鸣般的响声，右的身体像风中的破布一样飘飞出去，鲜血像染料一样随意地喷洒着。他终究没能挡下哪吒的全部攻击。 哪吒并不追击，而是盯着右的身体后方。“何方高人？” 一个相貌丑陋，确是气质飘渺的道人现出身形，行礼道：“贫道是碧游宫门下二代弟子余元，见过这位师兄。” 哪吒笑容冷淡：“也不知我们谁的年纪大一点，说不定我比你年幼，你叫我师兄，我却是承受不起。” “达者为先，”那道人恭敬地说，“师兄比我修为高，入得玉虚门下才短短20年，就已摸到第六境的边缘，余元佩服已久。若是斗战，我是万万不敌，尊称一句师兄，也是应有之意。” 哪吒见他如此礼貌，倒也不好再说混话。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右，哪吒踌躇道：“你是为他而来的吧。你说你是碧游宫门下，不知是哪一位的弟子？” “尊师乃是金灵圣母。” 哪吒当即冷笑。 余元恭敬地说：“此行正是为了他，师祖说，此人与我碧游宫有缘，我正要带他去见师祖。不知师兄可否行个方便？” 哪吒又沉吟片刻，才道：“既然是上清圣人的法旨，我自然是不敢违背。不过，余元道兄，你说你奉了上清的法旨，可是真话？不要蒙蔽于我。” “岂敢，岂敢！”余元恭敬地说，“师兄说笑了，事涉圣人，贫道岂敢说谎？难道不怕天外飞来一柄诛仙剑，将贫道斩杀？”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哪吒果断地架起祥云，不想耽误时间，“这人就交给你了。不过，如果他以后继续多造杀孽，不管他是不是碧游宫门下，等再见面，我还是会一枪捅死他，你让他好自为之。” “是，恭送师兄。”余元道。 第272章 第三夜(十二) 在那两人对话的时候，右其实一直保持着一点清醒，并且在凝聚法力，随时准备做拼命一搏。 哪怕面临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是绝不会引颈待戮的。 不过幸好，哪吒没有执意杀他。 等哪吒飞走，他心神一松，立刻就昏迷过去，只是身体还在自动运转心法，维持着生机。 等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张玉榻上。凉凉的感觉传来，让他体内的法力都比平时运转得快了几分，显然这玉榻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右警惕起起身，发现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墙壁都是白玉雕成，就连两扇门扉也是玉石，堪称奢华。 房间里陈设不多，也并不如何精美，大多都是右认不出来的材质，只是他认出来的那几样，都是价值惊人。 稍稍回顾，右立刻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对自己所在之处，也有些猜测。 他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 碧游宫，玉虚宫，这是在修行者之中口口相传的两大修行圣地。 传说这两处道场在天地之外，常人无法寻觅得出口。 唯有那些最优秀、最天才的修行者，有可能被这两处圣地看中，网罗至门下。 传说这两处圣地的主人，都是先天地而生的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第一代弟子，都是第六境的神仙。哪怕是守护圣地的灵兽，也有第六境的战斗力。 若这两处圣地想要插手天下大局，王朝也会一夜倾覆。 只是两处圣地都对世俗之事漠不关心，也约束门人、甚至约束全天下的第五境以上修行者不得插手世俗。 所以现在第五境的修行者才那么难以见到。 右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45岁以前都待在部落里，但这十多年来行走天下，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可在昏迷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由此可见，凡人想亲睹第五境以上的修行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现在，右显然是身在碧游宫。这里应该是第五境修行者随处可见，第六境的修行者也不在少数。 念及于此，右只觉内心沸腾，难以自抑。 不过他没有急于下榻四处走动，而是喊道：“在下已经醒转，不知余元仙师可在？” 连喊三声，那个面貌丑陋、但气质飘渺的道人推门而入，目光炯炯地看了右几眼，含笑道：“看来道友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右立刻翻身下榻，恭敬行礼：“多谢仙师搭救！” 余元摆摆手：“无需客气，我只是奉了祖师的法旨去将你带回。若要谢，你就去谢谢祖师吧！” 右的心脏砰砰疾跳：“我能见到上清灵宝天尊他老人家？” 余元含笑点头，“跟我来吧，祖师叮嘱，你一醒来就带你过去。” 右立刻跟上。 说来也怪，他运功体察自身，却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 余元有所感应，看了他一眼道：“你在奇怪自己那么重的伤，是怎么恢复的？其实当时哪吒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看似杀气腾腾，实际上对你并没有杀意。而且我把你带回来后，是祖师亲手救治，所以你才恢复这么快。” 右立刻低头道谢：“实在太感谢了。” 余元笑了笑，显然对他的感谢并不在意。 右一时不知说什么，他跟在余元身后走着，想了许久才开口：“余仙师，不知为何你要称呼那哪吒为师兄？你们又非是同门。” 余元呵呵一笑：“我的祖师上清灵宝天尊，与他的祖师玉清元始天尊，乃是一对师兄弟。所以我们碧游宫门下，与玉虚门下，同代弟子之间，往往都以师兄弟相称。” “那哪吒是玉虚第二代弟子，乃是太乙真人的弟子；而我乃是碧游宫第二代弟子，师尊乃是金灵圣母。所以我与他平辈，称呼他一声师兄。” 听余元解释得详细，右总算解惑了。 这余元似乎话不多，解释完就不再开口。又走了一阵，右忍不住又问：“不是说两大圣地不太理会世事么？为什么那哪吒要除我而后快呢！” 余元沉吟片刻，才道：“确实，按理说，哪怕你在凡间灭族焚城，我们碧游宫和玉虚宫也不会理会。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哪吒为何要对付你，只能略做猜测吧。” “请仙师示下。” “你所修行的功法，乃是脱胎于《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加以自己的理解，做了一些修改，对不对。” “仙师法眼如炬。” 余元微微一笑：“而你可知《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又是怎么来的？” 右毫不迟疑：“是从《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中推演修改而来。”右当然清楚，当初他也是想修行《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只是这门功法太过耗费修炼资源，他的家族无法支持他修行。 余元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是何人所创？” 右摇摇头：“恕我孤陋寡闻。” “无妨，在这世上知道此事的，本就不多。《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乃是太乙真人与两位好友一起创造的，”余元道，“但其中一位好友英年早逝。太乙真人为了好友的遗愿，将这门功法传播天下。但是一旦有大凶大恶之人修行了这门功法，并作恶、屠戮世人，太乙真人就会认为这是他的因果，因此会亲自出手，或者让座下弟子出手，为世间除害。” “不过按理说，《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毕竟不能等同于《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所以我不确定究竟是否这个原因。” 右想了想，“原来如此……” 他有些沮丧，“这可如何是好。” 余元笑道：“你以后少造杀孽，那哪吒就不会为难你了。” “可我需要搜集大量的新鲜灵魂啊！”右道，“我一定要创造出灵魂领域的大神通，能够将死者复活，我要将的妻子儿女从蒿里唤回来。” 余元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却是没说什么。 右也无心再闲聊。 又走了一阵，来到一座气息古朴浩渺的殿堂前，余元说：“到了，祖师就在里面。” 第273章 第三夜(十三) 右精神一振，抬头看去，只见殿堂的外墙上雕刻着玄奥的花纹，看上去古朴而浩渺，不知不觉就能让人深陷其中。 右不敢多看，收回目光。 余元上前，郎声道：“弟子余元求见祖师。” 话音落后不久，那两扇沉重的门扉缓缓开启，一对童子探出头来，嘻嘻笑着打量了右一番，却没有开口。 余元扯扯右的衣袖，昂首踏入殿堂，右低着头跟上。 他视线的余光看到一位气息飘渺的道人横卧在玉榻上，虽然很想看看这位圣人的容貌，但不敢造次，低着头行礼：“在下右，拜见灵宝天尊！圣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涕零。” “你且抬头。”灵宝天尊的声音非常温和，带着一股苍老感。 右大着胆子抬头望去，却是发现怎么也看不清这位天尊的容貌。并非视线被遮挡，而是当他试图去分辨、去记住天尊的容貌时，有一股力量阻挡了他，让他无法看清，无法分辨，无法记住。 右心下骇然。这就是真正大神通者的威能？简直不可思议，让人无法测度。 右根本无法想象，灵宝天尊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圣人之威，虽未能得窥全豹，只略见一斑，已经让人惊叹。 灵宝天尊道：“你的事，我都知道。其情可悯，但此风不可助长。今后，不得再随意杀戮了。” 在余元面前，右会大声嚷嚷“可我需要搜集大量的新鲜灵魂啊”。但当着灵宝天尊的面，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委委屈屈地应了：“是。” 灵宝天尊的声音里有点笑意：“我知道你不满。” “在下不敢！” “你胆子大得很，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以后真的不能再杀伤无辜了。人世间那么多的战争，那么多的杀戮，你需要灵魂，自己去搜集就够了，不要自己动手，以免沾染大因果。” 右听明白了，他很是无奈地说：“是，在下一定谨遵圣人教诲。在下其实并非嗜杀之人，只是……” “只是大量需求新鲜灵魂，但人力有限，难以搜集，对吧，”灵宝天尊道，“你且在碧游宫安心修炼几年，等突破到第五境，届时可以腾云驾雾，速度飞快，搜集灵魂也方便得多。” 右这才高高兴兴地行礼：“是，多谢圣人。” 灵宝天尊又看着余元，“你带他去见你的老师，让你的老师教导他，帮助他尽快凝结金丹。” “弟子明白。” …… 在余元的带领下，右很快见到了金灵圣母。 他原以为金灵圣母会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仙，毕竟与金灵圣母齐名的无当圣母据说是一位绝美的仙子。 可是见面才知，金灵圣母相貌平平。 不过她修为高深，余元小声介绍，说她已是第六境。 站在她面前，右觉得有千万根钢针在刺自己的皮肤一样，那是境界实力差距过大，而让他的神识警惕。 “既然圣人让我收下你，那你就跪下磕头吧，我自然会悉心教导你。”金灵圣母淡淡地说。 右立刻跪下磕头，口称：“老师。” 金灵圣母赐给他一件法宝，让他先离去，过几日再来聆听教诲。 余元带着他，讲述一些常识，又带他去给灵宝天尊磕头。 接下来几天，每日带他拜访在宫中修行的碧游宫门人，带他熟悉碧游宫的阵法禁法。 右很快便习惯了新的生活。 在碧游宫，他不需操心生计，暂时也不能去钻研灵魂法术。 每日就是安心修行，每隔几日去金灵圣母座前听讲，偶尔灵宝天尊也会开讲。 每次听讲，右都会受益匪浅。他又对自己修行的功法做了一些微调，修行速度更快了。 而且又被赐予了一些天材地宝，用以辅助修炼。 虽然他修行的《玉清洞真混元度人经》在前四境的修行不怎么依赖资源，但有资源的话，还是能加快修行速度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右进入了闭关状态。 碧游宫下众修也没有在意。 在碧游宫里，这是常见的事。 这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哪怕一次闭关数年、数十年，也是等闲。 在某一天，右闭关的偏殿开始传出强烈的法力波动。 众修这才知道，右是在冲击第五境了。 没人去担心他是否能成功。 虽然从整个修行界来说，第五境代表着生命层次的升华，可以说是一道艰难的门槛，十几个第四境修行者也未必有一个能突破到第五境。 可能被纳入碧游宫的，必定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气运、天赋都是上上之选。 而且还能经常聆听圣人讲道。 还有着取用不竭的修行资源。 环境比外界好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碧游宫广纳门徒，但第一代、第二代门徒中，还没哪个冲击第五境失败的。 玉虚宫那边也一样，第一代弟子都是清一色的第六境，第二代弟子全是第五境。 众修只需等右结束闭关，前去恭喜就行了。 但实际上，右此时正面临着麻烦。 妻子儿女的惨死，在他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在此时，他正在感悟自身、明悟自身道路的关头，那些过往来回地纠缠着他，几乎已经成了心魔，让他无法继续前行，去找到结丹的那一丝契机。 右知道，此时自己状态不对，应该立刻停止下来，等待下一次调整好状态再继续冲击。 若是勉强下去，自己很大可能会晋升失败，并遭到严重的反噬。在灵宝天尊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或许性命无忧，但未来几十年都会受到伤病折磨。 可是当右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心中却生出一股死兆。 似乎一旦自己错过这次，很快就会坐化，再没有晋升的机会。 这死兆毫无来由，毕竟右才60岁，至少还能活80多年，留给他冲击第五境的时间也有40来年。 不过右却不敢等闲视之，他觉得这股死兆是蒿里的妻子儿女在提醒自己：时间不多，要迎难而上！ 在这浑浑噩噩的状态徘徊了多日，右终于将心魔压下，找到了那一丝契机。 又三月，右成功结丹，踏出闭关之所。 第274章 第三夜(十四) 出关以后，右立刻去拜见了金灵圣母。 他也想拜见灵宝天尊，不过圣人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哪怕是一代弟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去见圣人。 等了两个月，在灵宝天尊一次讲道之后，右终于找到机会与灵宝天尊单独交谈。 “你是说，直到现在晋升的第五境，那股死兆仍然萦绕不去？”灵宝天尊温和地说。 “是，请祖师明察。” “你过来，我看看。” 灵宝天尊装模作样地探查了一番，才颔首道：“原来如此。” 右忙问：“祖师，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宝天尊叹道：“短则三五年，最多四十年，你必然遇到死劫。这是你命中劫数，非人力可以挽回。” 右闻言有些黯然，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祖师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能洞察过去、现在、未来，定然不会错的。” “呵呵，”灵宝天尊嘴角抽了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就有点夸大了。我能洞察过去、现在，但未来飘忽不定，我也无法保证绝对准确。” 右说：“弟子并不怕死，只担心在死前无法满足执念。” “我知道，你想唤回你的妻子、儿女，”灵宝天尊叹道，“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的……” “祖师，你亲口说过，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右坚定地说，“所以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做到！我能将妻子儿女的灵魂唤回！” 灵宝天尊看着他，这个人已经偏执到几乎入魔的地步了。 灵魂，当然是有的。 但只有当灵足够强大，魂才能不朽。 右的妻子儿女都是普通人，灵魂早已消散于天地间。 哪怕右将灵魂法术修炼到最高深的境界，也无法唤回他的妻子儿女，除非他精通时间法则，并且成为仙位之上的大能，才能回溯时光，满足执念。 当然，这些话，灵宝天尊不会说出口。 如果说出来了，右哪来的动力去探索灵魂领域！ 正是世上这千千万万修行者的探索，才让此世的修行文化丰富灿烂起来。 也让凌攀看到一丝日后对抗大劫的希望。 这些人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价值的。 相比起整个世界的未来，个人的生死荣辱，爱恨情仇，又算得上什么呢。 当然，那些个体，自己不会这么看。 比如右，如果让他选择，是毁灭世界拯救自己的家人，还是放弃拯救家人让世界变得更好？ 估计他会选择毁灭世界吧。 凌攀能理解人们的私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创造的世界，作为创世主，他理所当然地是要为了整个世界的发展，而去压榨、牺牲这些个体。 没毛病。 …… 右在入门多年以后，终于得到允许，离开碧游宫去搜集新鲜灵魂。 他迫不及待地上路了。 在中原地区，在太戊这位有为君主的带领下，大商空前强大，几乎可以比拟开国之时。 由于大商的镇压，之前数十年间，中原附近几无战事，诸侯国之间不敢互相征伐，最大的战争是大商远征鬼方、土方等部落，但这样的战争并不频繁。 而自从太戊死后，他的嫡子中丁继位。 这位商天子运气很差，刚刚继位就遇到百年难遇的黄河大决堤，亳都遭遇洪水，中丁不得不将大商的都城迁移到了嚣城。 动荡的大商露出了虚弱的姿态，不但诸多诸侯国暗流涌动，外敌也趁机进攻。 东方、南方的诸夷又开始挑战大商的权威。 原本东夷诸部早已臣服在大商的通知下，但新的东夷、南夷兴起，不但要侵占原本大族的利益，还要免除对大商的进攻、甚至想争夺大商一些诸侯国的土地。 作为宗主国，大商责无旁贷，只能出兵，与东夷、南夷打起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中丁勉强击退了几次东夷的来犯，但他没能熬过对手，自己就先死了。 和他的父亲太戊不同，太戊是第四境的修行者，修炼有成，寿命绵长，精力充沛，所以能成为一代明君；而中丁却是没有修行天赋，即使用了许多珍贵的修行资源，也只勉强堆到第二境。 而且还在战场上受了伤。 他本来年纪就大了，毕竟太戊活了100多岁，中丁继位时已经70多岁了。所以没多久，中丁就去世。 留下一个烂摊子，他的弟弟、儿子们争夺商天子的位置，彼此之间大打出手，诸侯国各自站队，王座上变换不停。 这是一个乱世，但却是右的好机会。 他不用自己杀人，便有大量的入手新鲜灵魂的机会。 在晋升到第五境之后，右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对于法术、神通有了全新的认识。 利用这些灵魂，他不停地做着尝试。 虽然还是没法定位到他妻子儿女的灵魂，但他在灵魂领域，确实已经甩开了别人很远，他自创的一些法术和几门神通都非常有意思。 当然，具体斗战能力怎么样，他没和别人交手，并不清楚。 但他几次偷偷摸摸在低阶的修行者身上做试验，发现效果是不错的。 不过右本来也没想过要与人斗法。 他钻研灵魂领域，目的始终单纯，就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儿女。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一年，两年…… 一晃就过去了十年。 右已经七十岁了。 这十年间，他在灵魂领域的造诣，早就不是十年前可比。 但十年前，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复活妻子儿女。 现在，他却觉得渺茫无期。 懂得越多，才能发现，自己不懂的越多。 对于故老相传的一些信息，右也开始质疑其真实性。 据说，人死后都去会蒿里。可这世上所有人，无论愚贤、贫富、贵贱，死后其灵魂都会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么？ 如果有，蒿里究竟在哪里？ 在大地的深处，还是在天空的高处？或则，不在此世，也不在彼间，而是像两大圣地一般，处在世界的夹缝中？ 蒿里的灵魂，能存在多久？ 古往今来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灵魂，都能一直在蒿里保存么？ 那么，最重要、也最关键的问题：蒿里……真的存在么？ 第275章 第三夜(完) 右不敢再深想下去。 因为灵宝天尊从来没有质疑过蒿里的存在，也没质疑过“蒿里是灵魂的归宿”这种说法。 自己如果公开质疑，必然将遭到整个碧游宫的强烈反击！ 但怀疑的种子还是埋下了。 圣人他究竟是不知道呢……还是明明知道，却不说？ 右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思考和圣人有关的念头。 据说，圣人能“金风未动蝉先觉”，哪怕是交谈中提到圣人，或者是有强烈的念头想到圣人，圣人都会觉察。 右不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不过晋升第五境后，如果有人想对他不利，他往往能事先觉察，非常灵验。 所以他并不怀疑圣人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一旦生出半点质疑圣人、对圣人不敬的念头，他都会立刻将这念头掐断。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自己去验证，蒿里究竟是否存在？ 在接触灵魂领域这么多年，右早已知道。 一个新生的灵魂，如果生前只是普通人，那么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就会消失。 而修行者，随着修为变得高深，灵魂停留的时间会更久。 当然，如果他用法术加固灵魂，给灵魂赋予更多的灵力，灵魂停留的时间也会更久。 但终究会消失。 右始终搞不明白，那些灵魂消失后，是不是真的去了蒿里？ 他此前一直无法验证。 普通的灵魂，即使去往蒿里，他也无法感应到。 那么至亲的灵魂呢？ 右想到，如果在自己杀死至亲后，再耗费大法力，将那灵魂塑造得更加稳固，并留下印记呢？ 等这个灵魂去往蒿里，自己应该就能感应到了吧？ 这个想法像着了魔一样纠缠着右。 右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对劲。 虎毒不食子。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说：那是你的子女后代，是你赐给他们生命，现在收回来也是理所应的的！而且你是为了弄清灵魂的秘密，早晚有一天会将他们复活！ 于是，时隔数十年后，右再次回到鬼方部落。 以他现在的境界，如果有心隐藏，连第四境的修行者也无法找到他。 右潜伏了一段时间，寻找自己后代的下落。 他发现，他的子女有的已经夭折，有的在战场上战死；有的已经成家，有的迁移去了远方，有的远嫁异乡。 最终右圈定了一个名字。 羡。 右离开鬼方时，羡才13岁。 而现在，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看着那三个孙子、孙女，右如同在看着陌生人。 而羡也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舐犊之情。 在一个晚上，右潜入羡的房间，催动法术，将羡杀死在睡梦中。 然后立刻勾走羡的魂魄，带着远远地离开，来到野外。 天快亮的时候，林中发出一声似哭又似笑的声音。 右的脸上笑着，眼中却流淌着泪水。 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他笑了，笑自己愚痴，冥顽不灵。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蒿里。 那些灵魂不是去了蒿里，而是消散了，完全消散了！ 他想唤回荳，苍羽，青鱼，可他们的灵魂早在几十年前，就已消散在风中，无处追寻。 自己一直在做着徒劳的事情！ 数十年来，自己一直在为一个幻觉而劳心劳力！ 右无力地跪倒，双手深深地插入泥土里。 蒿里…… 一声叹息，在他背后响起。 右转过头，立刻怒火中烧，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对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祖师……”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灵宝天尊温和地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祖师，你看着我一次次碰壁，看着我向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努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回头呢！” 灵宝天尊叹道：“就算告诉了你，你听得进去么？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蒿里不存在，死心吧，人死不能复生，你会怎么做？” 就像脑海中亮起一道闪电，右很快想清楚了。 是的，如果灵宝天尊一早告诉他，蒿里不存在，他还是会将信将疑，会继续尝试，一直到头撞南墙，撞得体无完肤，才会幡然醒悟。 右垂下头。 是的，如果不亲自尝试一番，他是不会甘心的。 这一切，不怪灵宝天尊。 事实上，灵宝天尊也从未鼓励他，没有引导他。 是他自己，心怀执念。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灵宝天尊问。 “我打算怎么办？”右茫然地反问。自从妻子儿女死后，他心心念念，都是要复活她们。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还能有别的过法。 而现在，此路不通，他却不知该前往何方。 过了许久，灵宝天尊温和地说：“蒿里虽然不存在，但人死，未必不能复生。” 右精神一振，大胆地直视灵宝天尊：“祖师，您若是还有别的办法，请明示！” “我也没有办法，”灵宝天尊说，“我的修为境界还不够。我受困于这个世界。可你如果能超越过我，乃至超越这个世界，达到那至高的境界，就可以从时光长河里将某人复活。” “真的可以吗！”右虽然似乎在发出疑问，实际上已经信了。 并非灵宝天尊说得有多么可信。 而是他必须找个什么去相信。否则他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是的，”灵宝天尊用肯定的语气说，“对于真正的大能来说，可以前在、今在、永在。真正地全知，全能。复活个把人，是很简单的小事。” 右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火焰。 “那我从现在开始，努力修行！争取早日达到您的境界，然后，超越您！” 灵宝天尊温和一笑：“那你加油吧。不过，想要超越我，用现有的功法是很难办到的。当然，如果你将你修行的功法继续改进，继续深挖灵魂领域的潜力，倒是有可能。” “那我就回去闭关研究！”右如同魔怔了一般。 “走吧，我带你回碧游宫。”灵宝天尊微笑着伸出手。 右迟疑着，将右手搭上。 下一秒，他们就已经出现在碧游宫中。 “祖师，我这就去闭关！”右急匆匆地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灵宝天尊喃喃自语：“超越这个世界？我还真想看看你能否办到。可惜，最多再有三十年，你就要醒来了……” 第276章 炼化公正之神 凌攀瞬移到一颗小行星上，微微叹息。 借助灵宝天尊的视角，他可以看到，右已经死去了。 没办法，那个被引入的现世人类意识，其本体已经在现世睡眠了16个小时，怎么也压制不住其身体的自然反应，挣扎着醒来了。 那人一醒，右自然灵魂离体，无疾而终。 福地时间这30年来，右一直在碧游宫闭关，在灵魂领域的研究继续深入，对于功法也有颇多有益的修改。 可惜，他还是没能晋升第六境。 否则凌攀真想见识一下，以灵魂领域为主的功法，在晋升神灵境之后，会与其他功法晋升的有何不同。 至少，在凌攀眼中，右的金丹与其他金丹是有明显区别的。 想到这，凌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叹的是，自己在福地里花了那么多功夫，还让华胥帮忙进行推演，就是想发展出不同于现世的超凡体系。 但实际操作中，虽然“黄帝道原经”走出了一些新路，却被证明此路不通，最终又回到了老路，还是没能脱离现世超凡体系的窠臼。 之后在黄河世界区域诞生的数百种功法，几乎都延续了现世超凡体系的思路。 好不容易现在右走出了一点新意，可是却没能发扬光大。 想创造出符合要求的超凡体系，还任重道远。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从入手雏形福地到现在，也才过了一年多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自己从一个普通人成为第七境巅峰，雏形福地获得了晋升，超凡力量体系虽然不是太理想，但毕竟也得到了不小的发展。 所以时间其实是被利用得非常好。 未来还有很多年可以供自己去继续提升实力、提升福地、创造新的超凡体系，所以呢，倒不必焦虑。 休息一会，凌攀继续瞬移赶路。 终于，他接近了本恒星系的第六行星，“公正之神”。 这是一颗巨行星，体积有凌攀居住行星的800多倍大。 但是密度却小很多，质量只有后者的90多倍。 它有着88颗卫星，最大的卫星，体积和质量堪比一颗真正的行星，还有好几颗卫星，体积也达到凌攀居住星球的一半大小。 科学家们通过人造探测器发回来的一些数据，认为公正之神的几颗卫星上可能存在生命。 华胥也证实了这一点，在公正-4号卫星上，存在着生命，但那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细菌和真菌，想发展出文明，至少还需要几亿年，加上一些运气和巧合。 公正之神星球是一颗气态行星，其外围由氢、氦、甲烷等气体组成，气温在零下70度到零下160度之间。 其表面常年挂着时速2000公里的风暴。从探测器发回的各种数据来看，这颗行星是没有固态地壳的，但应该有着固体的核心。 公正之神行星的另一个特色是，在其赤道外围有一个巨大的环状带。 这环状带的主体是冰，当然也存在着其他各种物质，包括许多珍贵的矿产资源。 甚至还有富含灵气的修行物资。 公正之神行星，是本恒星系内修炼资源最为丰富的行星，华胥估算过，如果能将公正之星上的资源全部炼化吸收，凌攀能够突破第八境，乃至接近仙位。如果将那88颗卫星也炼化，晋升到仙位的资源是绝对足够了。 当然，晋升仙位并不是有资源就够了，还需要对大道的领悟，需要机缘。 数十个第八境巅峰，功行圆满的修行者，也未必有一个能登临仙位。 而且想要将公正之神行星的资源炼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甚至想将公正之星上全部的资源都发掘搜集起来就不是易事。 然后炼化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当然，凌攀可以借助福地的力量，在时间流速加快的环境下炼化这些资源，节省炼化的时间。 但搜集资源也是非常耗时的。在没有合适工具的情况下，或许需要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将之全部搜集拢来。 还是华胥给了凌攀一个优化的方案：“管理员可以先快速搜集一批资源，只搜集那些星球表面和环状带，最容易搜集的资源。这些资源只占到总量的10%不到，但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全部搜集完毕。” “在搜集这些不到10%的资源后，已经足够管理员突破到第八境，那时管理员再将福地扩容、提升，然后将这颗资源行星整个地纳入福地里，在时间流速加快的环境下搜集资源并炼化。甚至如果管理员自己懒得花时间，还可以让福地里第六境以上的修行者来帮你做苦工。” 凌攀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的最优解。 华胥这家伙，只要肯用心，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话说，自从福地晋升以后，华胥已经很少阴阳怪气了。似乎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了。 “不是变得成熟，我本来就是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有这样的变化，只是因为我看到希望了，所以更愿意配合你了。”电子合成音一本正经地说。 “看到了我帮你的文明复仇，击败那个妖族文明的希望？” “不是，是看到了管理员带着你的文明顺利逃生的希望，”华胥说，“只要你晋升第八境，就能将你文明所在的星球纳入福地空间，带着整个文明转移。” “当然，第八境的速度还不够快。可如果你晋升仙位，就能带着你的文明脱离这个恒星系，去茫茫宇宙中寻找出路了。” 凌攀道：“所以，你是觉得我能带着我的文明逃离，让那个妖族文明再也找不到对吧。” “并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文明的一些个体同样掌握着强大的卜筮之术，就算你能带着这个星球逃跑，对方随便就可以占卜出你逃跑的方向。” 凌攀一脑门的黑线：“那你还说看到了我带着这个星球顺利逃生的希望。” “确实是看到了希望，终于有百分之一的逃生希望了。” “所以，之前……” 华胥毫不客气：“之前的希望是七十万分之一。” 凌攀心里吐槽，“神特么七十万分之一，你还不如说无限接近于零。” 第277章 消失的环状带 凌攀不想和华胥抬杠。“闲话少说，准备开始搜集资源吧。华胥，把容易采集的资源点都给我标注出来。” 华胥道：“稍等，等我放出纳米级的探测器，大约一天时间，就能将这颗星球上最容易采集的修行资源全部圈定。在这期间，管理员你可以试着先将这环状带的资源搜集起来，不用区分，先将所有的物资全部塞入福地。等塞入福地之后，再将修行资源挑出来炼化，其余的物质可以用来作别的用途。比如，制造一颗小行星？” 凌攀想了想：“行，就这么办吧。” …… 现世。大唐航空航天部。 一场似乎非常无稽，交谈者双方都表情怪异的谈话正在进行中。 “我们的监测仪器没有故障，别的国家的天文望远镜看到了同样的画面。‘公正之神’行星的环状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环状带存在了几亿年，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你确定你不是看科幻小说看多了，陷入臆想？” “请看。” “……好吧。我猜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个暂时无法理解的现象。” “现在怎么办，那些业余天文爱好者也会很快发现的。我们怎么向公众解释？” “无可奉告。” “啊？” “告诉公众，无可奉告。” “这恐怕还不够，那些记者们不会接受这个答案。” “我也知道不够！我特马还想找人给我解释呢！要不你先向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无可奉告’是当前最合适的答案了。” “然后你让部里的那些科学家们加班加点，给我弄出一套勉强可以解释得通的理论出来。” “勉强解释得通？” “废话，只是拿来糊弄人的东西，没必要做得太细致。” “我明白了。可是……” “说。” “可是这正在消失的环状带，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等吧。” “哦？” “这已经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问题了。肯定会有一次国际联合行动，将探测器发射到公正之神上去看个究竟。” “但那需要很多年时间。最快也要三年以后！” “那你又能怎么办呢。如果你能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这个位置可以给你来坐。” “……” …… 类似的谈话，在世界各国的航空部门进行。 很快又惊动了各国领袖。 然后从业余天文爱好者那里，流传出了清晰的图片，通过社交网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各国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各国政府的航空部门都以最快的速度召开新闻发布会，试图稳定局面。 但是没有用。 公正之神的环状带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短短半天时间，就已经消失了一半。 这样下去，恐怕再过12小时，存在了数亿年的公正之神环状带就会完全消失。 人类社会要说陷入恐慌，倒也不至于。 毕竟这是发生在许多亿公里之外的事情，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但全民热议是免不了的，有人坚定地认为这是谣言，照片全是p出来的。 有人觉得这是光线传播中出现了一些问题，环状带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变得不可见了。 有学者说，这是一种我们暂时还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或许与暗物质、与反物质有关。 有人提出，公正之神附近出现了一颗微型黑洞。 有人说，是外星人入侵。 有人说，这是居住在公正之神上的原住民干的。 还有一些邪教徒声称这是某个神灵或恶魔的手笔。 众说纷纭。 这一切，凌攀都不知道。 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什么也比不上他自己的境界提高重要。 只要花点时间，将公正之星、以及其卫星上的修行资源全部炼化，他就有着冲击仙位的可能。 一旦晋升仙位，他就能脱离原生星球，前往别的恒星系探索，寻找继续上升的通道。 他要以个体的伟力，带动整个文明的升华，让自己出身的文明能逃出那个妖族文明的追捕，或者更进一步，拥有能与那个妖族文明对抗的能力。 这当然不会轻松办到。 而炼化公正之神，是计划中相当关键的一步。 即使会引起全世界的恐慌，他也必须去做。 凌攀没有停顿，他运起全身功力，支撑起福地，让福地去鲸吞眼前大片的环状带物质。 每次鲸吞完一部分，就瞬移到前方，继续鲸吞下一片区域。 他这是让福地将环状带的物质囫囵吞下，还没开启炼化过程。 毕竟他也不想在这冰冷孤寂的宇宙空间里停留太久。 他目前的计划时，花费一天时间，将环状带全部收取。 这个时候，华胥应该将公正之神表面的资源都探明了，这时他再花费一天时间，将公正之神表面的资源全部搜刮掉。 然后在原地闭关一天，利用福地里的时间差，花费100多年的福地时间，将这些搜刮来的资源全部炼化，让自己晋升第八境，推动福地空间继续扩大。 然后将公正之神整个地打包带走，回到自己居住的星球，再慢慢炼化，提升到第八境巅峰，寻找晋升仙位的契机。 “真是羡慕你。”华胥说。 “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我们文明的仙位强者，都是有着最顶尖的资质，在整个文明资源的供给下，花费了许多时间，刻苦勤修，才最终登临仙位。有着数百万资质不比他们差，勤奋努力方面也不输于他们的人，却缺乏了一些机缘，没能达到这个境界。所以，你知道你有多幸运么？” “我知道，”凌攀道，“我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 华胥道：“就比如从第七境巅峰到第八境巅峰，正常来说，就算资质再好，至少需要数百年，上千年的积累。我们并不缺乏资源，但我们的修行者，在第七境时，体内没有福地，炼化速度远不如你。就算给他一颗公正之神行星，没有一千年的功夫，也别想炼化完成。” “而你有着福地的加成，这是仙尊强者才能拥有的待遇。相当于有一个仙尊在帮你炼化，几个月时间就能炼化掉公正之神这样的行星，节省了成千上万倍的时间。” “我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凌攀说，“而我要做的，是对得起这份幸运，攀升到更高的境界，看到前人看不到的风景。” 华胥沉默许久，才说：“如果你能看到那些我们看不到的风景，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第278章 第四夜:特洛伊(一) 在搜集资源的时候，凌攀并没有放弃对福地世界里的关注。 世界仍然在演化，现世人类的意识，被源源不断地引入到福地世界，给福地世界带来丰富多彩的修行文化。 黄河世界的修行体系，仍然是与现世的修行体系有着极高的重合度。充其量，只是比现世的修行功法更高明，更容易修炼，面临的关隘更容易攻克。 在同等的资源情况、同样的时间下，能培养出更多的高阶修行者。 这方面，很难给凌攀惊喜了。 而世界上别的区域，创造出的修行体系则是多姿多彩，有的与黄河世界的体系截然不同。 凌攀本是对其有着期待的，但细细一看，其中大部分都没有潜力可挖。少数有潜力的，却也有着苛刻的修行条件。 比如有的需要有一丝神性，有的需要非常特殊的资源，有的需要人有特殊的资质，还有类似于香火成神的道路，需要大量的信仰…… 当初凌攀斩杀恶龙而获得，后来又投放出去的那些神性，大多找到了宿主，造就了一批强大的生物，有的相当于第四、第五境的修行者，甚至其中甚至不乏相当于第六境修行者的伪神。 凌攀对这些有神性的生物本怀着期望，可惜的是，人类也好，还是别的生物，一旦天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往往就不思进取。 就算其中少数想要继续提升力量的，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这些拥有神性、天生强大的生灵，对于构建超凡力量体系，几乎起不到作用。 额，或许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材料”“修行资源”，让那些修行者们可以“打怪练级”“搜集材料”。 不过，随着那些拥有神性的人与普通人产下越来越多的后代，这些“神裔”中的一部分，开始了修行。 受到父辈或者母亲体内神性的影响，神裔天生有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但又不是那种极其特殊的体质，他们的基因，完全可以在实验室里调制出来，可以大规模推广。 因此，凌攀对于这些神裔给予了充分的关注，甚至在幕后推动，大量地将现世人类的意识引入这些神裔体内，想看看他们究竟会发展出一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 此时，在“红河世界”的西边，爱琴海的东岸，一个名为“特洛伊”的城市，一场旷世大战正在进行，超过十万的战士在特洛伊城下对垒。 围城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在这个时代，如此长时间的战争是非常罕见的。 因为，战争，终究是需要后勤支撑，而一场如此大规模、旷日持久的战争，简直能拖垮一个超级大国的经济。 只是，战争持续了这么久，战争的双方都不可能让步，只能咬牙支撑。 这场战争的双方，分别是迈锡尼王国与包括斯巴达王国、克里特王国等在内的数个小国的联军，他们的对手则是特洛伊王国。 双方的战士都已经非常疲惫。 联军在此前势如破竹地攻克了特洛伊王国的大部分城邦以及特洛伊王国附庸的城邦：忒涅多斯、莱斯博斯、佩达斯城、吕尔奈斯城、忒拜城等，却在特洛伊城下不得寸进。 双方死伤众多，许多著名的英雄（相当于黄河世界的修行者）战死，特洛伊损失惨重，盟军这边也消耗极大。 打到现在，却是谁也退让不得。 盟军一定要攻下特洛伊，从特洛伊城掠夺一番，来弥补消耗；特洛伊城则为了生存而战。 说起这场战争的起因，其实也挺令人无语，据说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海伦。 海伦是斯巴达国王墨涅拉奥斯的妻子。这个时期的斯巴达王国还比较弱小，但作为一国之后，海伦的身份无疑是尊贵的。 而墨涅拉奥斯也是一个勇武有为之人，他和海伦的婚后生活还算和谐。 然而特洛伊王国的王子帕里斯来到斯巴达王国做客时，却和美丽海伦一见钟情。 而这个时候，墨涅拉奥斯却放下客人和娇妻，去克里特岛办事。 海伦和帕里斯自然就干柴烈火，竟然为了爱情抛弃了一切，决定带着王宫里的财宝和帕里斯私奔。 墨涅拉奥斯回家一看，人财两空，他自然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他找到了他的哥哥，迈锡尼王国的国王阿伽门农，希望阿伽门农为他夺回妻子，洗刷耻辱。 阿伽门农则召集了大量的盟友，组成一支联军，远征特洛伊。 因为一个女人而爆发的战争。 听起来多么具有戏剧性。 但是当凌攀将注意力投到这件事上，借助他的福地之主权限回溯往事，立刻发现了不少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至少，战争的真正原因，绝不是因为一个女人。 可怜的海伦，甚至连导火索都算不上。 最多算是一个借口。 因为美丽的海伦根本就不是墨涅拉奥斯的妻子，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墨涅拉奥斯豢养的舞姬。 而海伦与帕里斯所谓的私奔，也是子虚乌有，根本就是墨涅拉奥斯在宴席上故意让海伦去侍奉帕里斯的。 特洛伊战争的爆发，有很大一个因素，是因为特洛伊及其附属的城邦位于亚细亚的交通要道，商业发达，经济繁荣。这些年发展快速，积累了许多财富。 迈锡尼王国、斯巴达王国等国家眼红特洛伊的财富，想要占领这片区域，甚至以此为跳板去进攻亚细亚；最不济也要打一场征服之战，要让特洛伊答应称臣纳贡。 这就是特洛伊战争的全部真相么？ 不……还不止。 凌攀继续回溯，发现这战争中竟然处处隐藏着一些伪神的影子。 比如，这个被世人认为是特洛伊战争导火索的美女海伦，就是阿尔托利亚公主勒达与伪神宙斯的私生女。 勒达嫁给了斯巴达王国的前任国王廷达柔斯，而墨涅拉奥斯在阿伽门农的帮助下杀死了廷达柔斯，以及廷达柔斯的的儿子们，成为斯巴达的新国王。 海伦自然就成为战利品，被墨涅拉奥斯收入房中，成为墨涅拉奥斯的舞姬，然后又被帕里斯带走，成为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 第279章 第四夜:特洛伊(二) 虽然伪神宙斯私生活相当糜烂，与许多伪神、乃至凡人女性有着私情，而且生育能力特别强，导致他的私生子女众多，多到可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是，试问，墨涅拉奥斯把宙斯的私生女当作工具，送给帕里斯来引发战争，如果没有得到宙斯的默许甚至背后推动，他敢这么做么？他就不怕伪神的报复？毕竟，伪神宙斯的实力相当于第六境巅峰，一人之力就可以毁灭斯巴达王国。 比如，据说，帕里斯能收获海伦的放心，是得到了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的帮助。 而据说阿芙洛狄忒之所以愿意帮助帕里斯，是因为在“金苹果”一事中，帕里斯面对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三位美丽的女神，将写有“给最美丽的女神”的苹果给了阿芙洛狄忒。 试问，三位伪神要争奇斗艳，为什么会选择凡人帕里斯来当裁判？帕里斯何德何能！ 这背后，水深得很！ 更不用提，当海伦与帕里斯离去后，立刻就有伪神的使者伊利斯去克里特岛通知墨涅拉奥斯；当帕里斯与海伦乘船返回特洛伊时，遇到海洋里的伪神涅柔斯，涅柔斯分明受着斯巴达王国和迈锡尼王国的供奉，却对帕里斯和海伦不加阻拦。 在迈锡尼、斯巴达联军乘坐战船去攻打特洛伊的路上，伪神阿尔忒弥斯施展法术，让船队无法前进，借口说阿伽门农曾经猎杀阿尔忒弥斯的鹿，所以要惩罚联军，除非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献上自己的女儿做祭品，才会允许船队继续前进。 联军耽搁良久，终于把阿伽门农的女儿伊菲格涅娅骗了过来，并说服其自愿献祭。 这个时候，伪神阿尔忒弥斯又不需要伊菲格涅娅的献祭了，用一只幼鹿代替了祭坛上的伊菲格涅娅。 伪神阿尔忒弥斯为何要大费周章？ 还不是为了拖延盟军的脚步，给特洛伊更多的准备时间！ 否则，盟军的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将特洛伊一战而下！ 当盟军终于来到特洛伊城下，先礼后兵，提出要特洛伊归还海伦，并给出赔偿。 当然，其实盟军根本就是希望对方拒绝的，所以提出的赔偿金非常高昂。 而这么高昂的赔偿金，就算特洛伊王国真的答应了，对盟军来说，也是有赚头的。不但足以弥补大军的耗费，还能充盈国库。 不过特洛伊王国真的太有钱了，准备答应赔偿。至于海伦，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归还就归还吧。 但是这时，又有伪神插手，降下神谕，说特洛伊人只要作战就必定取胜。特洛伊人一听，当然就不肯支付那巨额的赔偿金了，想先打上一场再说。 看吧，处处都是伪神插手的痕迹。 不仅仅是战争前，以及战争的初期有伪神插手，到了战争的中后期，甚至在这场战争中，也有不少伪神借助代理人出手，甚至亲自下场！ 凌攀回溯着过去的时光，飞快地思考，究竟是什么驱使伪神们来暗中推动这样一场战争。 是为了争夺信仰么？ 凌攀漂浮在半空，揉了揉眉心。 或许其中部分伪神是为了争夺信仰，但并非全部。因为凌攀看得很清楚，参与此事的大部分伪神，并非修行与香火相关的体系。 既然不修行香火相关，信仰之力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从这些伪神的作风来看，这数百年来，他们也从未争夺过信仰。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让这些伪神都涌现出来，处心积虑地引发这样一场大战，又争先恐后地插手其中？ 凌攀摇摇头。还是重新理一理吧。 一切生物的行为，归根结底只为了三个目的：生存，繁衍，进化。 这些伪神，虽然有着接近于第五境甚至是第六境修行者的实力，但是心灵修为却是不过关的。 所以他们的行为，最终也不外乎是为了这三个目的。 现在看来，首先可以排除“繁衍”这个目的。 如果是为了繁衍，不需要制造一场战争吧。 那么，究竟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进化”？ 带着疑问，凌攀继续回溯时光，去寻找一个个关键节点。 一幕画面闪过。 “有许多凡人，不再敬畏神，这样的凡人必须给予惩罚！”一个浑身萦绕着雷霆之力，身材伟岸的伪神说道。 他的名字，叫做宙斯。 乃是目前这附近地区的伪神中，公认最为强大的。 他是克洛诺斯之子，乌拉诺斯与盖亚之孙。 乌拉诺斯与克洛诺斯都曾是顶尖强大的伪神，宙斯继承了他们的神性，甚至有所超越。 他因为凡人不敬畏神，而想通过战争，制造恐惧和死亡，给予凡人惩罚？ 似乎说得通，但又似乎不是关键。 凌攀继续回溯，看到了“金苹果”争议，纷争女神厄里斯将写有“献给最美的女神”的金苹果悄悄放在佩琉斯和忒提斯（阿喀琉斯的父母）的婚礼上。 回溯到宙斯与厄里斯偷情，并在亲密缠绵后，亲手将这只金苹果交给了厄里斯。宙斯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喜欢看热闹吗？找个众神聚会的场合，丢出去，保证有热闹看。” 对这一幕，凌攀并没有吃惊。 宙斯是特洛伊战争的幕后黑手之一，这是早就确定的事情。 凌攀继续回溯，画面一幕幕闪过。 他回溯到二十年前，宙斯对波塞冬和阿波罗说：“特洛伊王国是我在人间的后裔建立的，此时的普里阿摩斯正在兴建特洛伊的城墙。你们伪装成凡人去帮忙，看看普里阿摩斯此人如何，是否值得我的庇佑。” 对这一段，凌攀感到很有兴趣，立刻追溯，发现波塞冬和阿波罗确实隐藏身份，去参与了特洛伊城墙的兴建，而且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波塞冬指点了城墙的修建方式，让城墙非常坚固高大；而阿波罗则为修建城墙的劳工提供了食物，保障了后勤。 但是当城墙修建好以后，波塞冬和阿波罗却不满于普里阿摩斯给他们的报酬，他们认为自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应该得到更多。他们和普里阿摩斯争吵，却被特洛伊的士兵赶了出去。 他们回复宙斯时说，特洛伊城不值得庇佑。 第280章 第四夜:特洛伊(三) 而在另一幕画面中，凌攀看到，宙斯派出赫尔墨斯作为使者去告诉普里阿摩斯，“这两人是受到了我的惩罚，来特洛伊城服劳役。你不要给他们任何报酬！” 宙斯这个家伙，良心很坏啊！ 这时又出现了关键的一幕画面，发生在数十年前。画面中交谈的是宙斯和波塞冬。“凡人繁衍得太快，而且掌握了一些通过锻炼而迅速变得强大的办法。我听说，一些强大的凡人英雄，甚至可以杀死弱小的神灵。那是否有一天，连我们这样强大的神灵，也会陨落在凡人手中？我们应该试着削减凡人的数量，扼杀凡人英雄。” 凌攀若有所思。如果说这就是宙斯煽动战争的真正动机，似乎能解释得通，也挺有说服力的。 可他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追溯到宙斯的过往之后，凌攀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宙斯是克洛诺斯之子，克洛诺斯可以说是第二代神王（伪），当克洛诺斯推翻宙斯的爷爷、乌拉诺斯的统治时，乌拉诺斯发出了诅咒：克洛诺斯也必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 因此克洛诺斯的姐姐兼妻子瑞亚每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都会将之丢弃，如果不是瑞亚坚决地保护好这些孩子，恐怕其中一些早就遇害了。 直到宙斯长大，神力变得强大，便聚集起自己的兄弟姐妹，赫斯提亚、德墨忒尔、赫拉、哈迪斯、波塞冬等同样拥有强大神力的伪神，攻击克洛诺斯。 简而言之，宙斯是非常反感这种“因为惧怕后辈超越自己，所以就提前扼杀后辈”这种做法。 所以，宙斯真的会因为人类威胁到了伪神，就提前扼杀人类英雄？ 宙斯虽然好色，管不住下半身，但确实有着强大的实力，以及与之相称的勇气。 凌攀不觉得这个伪神会如此卑劣。 好吧，那就继续回溯时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攀没有将目光局限在宙斯身上。 对于那些在此地区内比较重要的、实力强大的伪神，甚至与这些伪神关系较亲密的半神以及人类英雄（半神是有着神性，人类英雄是纯粹人类，实力同样是相当于三、四境），凌攀都会回溯一阵。 他看到了阿伽门农召集盟友，许多著名的英雄如奥德修斯、帕拉墨得斯、伊多墨纽斯、菲洛克忒忒斯、大埃阿斯、小埃阿斯、阿喀琉斯等纷纷加入这次远征。 他看到在特洛伊战争之前，阿喀琉斯的父亲佩琉斯、大埃阿斯的父亲忒拉蒙、小埃阿斯的父亲俄琉斯、许拉斯和赫拉克勒斯、伪神宙斯的私生子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俄尔普斯、墨诺提俄斯、忒修斯等英雄帮助伊阿宋去寻找金羊毛的历险过程。 在次历险的过程中，同样处处有着众神的身影。 凌攀又追溯了一阵赫拉克勒斯的往事，因为这位英雄不但是宙斯的私生子，有着近乎第五境的实力，而且似乎与许多的伪神、半神、人类英雄有着交集。 不过追溯了一阵之后，在赫拉克勒斯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凌攀又追溯了参与“金羊毛”历险的诸位英雄，乃至于他们的先辈，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修炼方式的诞生和逐渐变得成熟的过程。 这些修行方式，或许不如黄河世界的修行方式那么完备，因为凡人中至今还没有诞生第五境。 但由于与黄河世界在不同的语境、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生活习俗的催化下，这些修行方式也与黄河世界的修行方式大相径庭，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体系了，其中一些确实是有趣的，而且似乎是有潜力可挖的。 收回追溯这些英雄的目光，凌攀再次追溯伪神们。 他追溯了阿波罗、潘神、雅典娜等伪神的诞生，看到了阿芙洛狄忒从从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鲜血和浪花中诞生；追溯了神秘的普罗米修斯协助宙斯战胜克洛诺斯，追溯到勇猛的阿瑞斯与波塞冬之间的矛盾。 …… 凌攀注意到，虽然诸多伪神插手了特洛伊之战，但这些伪神要么是出于私人恩怨，要么是在宙斯有意无意的干预下，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也就是说，从目前回溯时光得到的结论来看，宙斯是特洛伊战争最大的幕后黑手。 但另外几位强大的伪神波塞冬、哈迪斯、阿波罗、雅典娜和赫拉似乎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过凌攀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掀起特洛伊之战。 回溯时光是非常耗费法力和精力，也很无聊的事情。 虽然还有许多和伪神们相关的历史没来得及仔细看，但凌攀暂时不打算继续回溯了。 且先看看特洛伊之战的进展，看看伪神们接下来的举动再说。 如果有了相应的线索，再去有针对性地回溯，或许就能弄清楚宙斯等伪神的动机。 …… 转眼间，特洛伊之战已经持续了九年。 在这九年中，双方都死亡了不少英雄。 盟军这边，罗忒西拉奥斯、帕拉墨得斯等要么死于战场，要么死于内讧。 双方的士兵也消耗了不少，物资的消耗更是让这些富裕的国家都难以承受了。 漫长的补给线，让盟军的首领们感到非常苦恼，他们已经放弃了从国内调集船队补给，而开始在亚细亚的海岸沿线劫掠，此举让他们被当地人仇恨，即使打赢了这场战争，也难以征服这片土地。 特洛伊人早先还能得到支援，但是最近几个月也被切断了补给线，特洛伊城中的物资也开始匮乏，一些贫民已经开始冻饿而死。 要不是双方结下了太多血仇，特洛伊人都想认输赔款算了。 而对盟军来说，现在已经不太可能接受特洛伊人的认输赔款，他们必须把特洛伊人熬死，从特洛伊劫掠财富，来弥补亏空。 眼看着双方都要无以为继的时候，局面似乎终于有了一些重要的变化。 凌攀分出一缕神念，近距离观察。 他看到，伪神们终于亲自下场了。 首先出手的是阿波罗。 他带来的是一场瘟疫。 第281章 第四夜:特洛伊(四) 阿波罗出手，凌攀并不感到奇怪。 他奇怪的是，阿波罗竟然是出手帮助特洛伊，在盟军中传播瘟疫。 阿波罗曾和波塞冬在特洛伊城受到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冷遇，按理说，他应该要痛恨特洛伊城才对，为什么要帮特洛伊城呢。 凌攀稍稍回溯了一下过往时光，发现他的姐姐阿尔忒弥斯曾请求他帮助特洛伊。而且似乎阿波罗也想和庇护盟军的雅典娜、赫拉怄气。另外，阿波罗和特洛伊的三公主卡珊德拉曾有一段往事，两人恩怨交缠，剪不断理还乱，这或许也是促使他帮助特洛伊的原因之一吧。 具体究竟是哪种因素为主，凌攀懒得深究。 而阿波罗插手的原因，看似理由很充分。 因为在之前迈锡尼盟军的行动中，英雄阿喀琉斯领军攻破了被用作藏兵点的阿波罗神庙，杀死了几个特洛伊英雄，并且俘虏了阿波罗祭司克律塞斯的女儿克律塞伊斯和布里塞斯。 然后盟军为了讨好阿伽门农，将美貌的克律塞伊斯送给了阿伽门农。布里塞斯则被阿喀琉斯留下，她虽然成为了女奴，但阿喀琉斯对她挺不错的。 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克律塞斯可能是担心多出几个外孙，终于来到希腊军中，恳求阿伽门侬释放克律塞伊斯，他表示自己愿意拿出大量的赎金，毕竟这个年代的祭祀都很有钱的。 盟军的主要将领都同意，可是阿伽门侬不知是沉迷于克律塞伊斯的美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没有答应，并骂走了克律塞斯。 克律塞斯转头就向自己的主子阿波罗控诉，阿波罗这就得到了合理的借口，好你个阿伽门农，这么对待我的祭司，是不是看不起我阿波罗啊？于是他在盟军中降下了瘟疫。 盟军中也是有能人，有与伪神们关系密切的英雄、预言家。很快他们就确定了瘟疫的来源，然后大家都要求阿伽门农归还克律塞伊斯，别给大家惹祸。 阿伽门农很生气，也舍不得这个大美人，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临时的统帅，因此只能答应。 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要阿喀琉斯、奥德修斯和大埃阿斯将他们的战利品让一部分出来。 这个条件其实很过分，纯粹是恶心人了，阿喀琉斯当场翻脸，说那我就回家去，老子不陪你玩了。 阿伽门农作为统帅，不能丢了面子，更是发了狠，要夺走阿喀琉斯的布里塞斯来做补偿。 阿喀琉斯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他是第四境巅峰的英雄，甚至有可能杀死第五境伪神的那种强大凡人，阿伽门农虽然是一国之主，但也不过是第三境。阿喀琉斯根本就不服他，当场就想提剑斩杀阿伽门农。 眼看一场火拼就要发生，伪神雅典娜得到了线报，及时出现，阻止了他们的冲突。 雅典娜站在盟军这一边，凌攀是可以理解的。 一方面，雅典娜和赫拉当初没被给予金苹果，心里有怨气；另一方面，雅典娜事事都喜欢和阿波罗别苗头，阿波罗帮助特洛伊，她自然要帮助盟军。 但内情真的是这么简单么？ 凌攀不想轻易下结论。且再看看。 被雅典娜中止了内讧之后，阿伽门农让奥德修斯把克律塞伊斯归还给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然后又命令手下去夺走了阿喀琉斯心爱的女奴布里塞斯。 这样阿波罗没了借口，就停止散播瘟疫了。 连凌攀都忍不住摇头。这阿伽门农太头铁了，未来的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阿喀琉斯是谁？凡人英雄中最强大的存在。 他是密尔弥冬人的王佩琉斯和伪神忒提丝之子。虽然没有继承到母亲的神性，但也天生强壮，换种方式说，基因特别优秀。 忒提丝是谁？伪神海洋之神涅柔斯和海洋女神多丽丝最宠爱的女儿，曾经帮助宙斯对抗克洛诺斯领导下的前代伪神，和宙斯和波塞冬这对兄弟都有一段私情。注意，她是可以直接去找宙斯打小报告的！ 你阿伽门农非要树立这样一个敌人，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果然，自己喜欢的女奴被抢走以后，阿喀琉斯就去找母亲忒提丝告状。忒提丝心疼儿子，直接去找老情人宙斯打小报告，要宙斯帮助特洛伊，给予阿伽门农惩罚。 宙斯这老阴比装作无可奈何地说，你跟我多少年交情了，谁跟谁啊？可是这件事真的难办。我的老婆赫拉特别恨特洛伊城，要是我帮了特洛伊，她肯定要找我吵架。 不过你难得来找我办事，我肯定也不能拒绝你。那这样吧，我就帮你让特洛伊胜一场，让阿伽门农受点教训。 忒提丝当然不是很满意，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宙斯就让手下一个精通睡眠领域天赋神通的伪神许普诺斯出手，让阿伽门农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众神答应他很快会让特洛伊城破，要阿伽门农大胆进攻。 阿伽门农哈哈笑着醒来，他也是个有心机的娃，第二天召集联军的各位城邦领袖、英雄，试探大家说：“打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打下特洛伊，这样下去得不偿失，干脆我们先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大部分城邦领袖和英雄都欣喜若狂，马上就打算乘船回家。 阿伽门农懵逼了，这下子局势就连他自己都没法控制了，没办法，伪神赫拉只能让雅典娜出面去阻止众人。 然后阿伽门农组织大家向宙斯献祭后，开始再一次进攻特洛伊。 特洛伊城也得到了伪神的“神谕”，得知他们此次出战必胜，因此也组织军队出城。 而作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之一，帕里斯也参战了。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盟军中的墨涅拉奥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帕里斯真的是眼睛都红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海伦明明是墨涅拉奥斯派来服侍自己的，一个舞姬而已，自己带走就带走了。 结果事后墨涅拉奥斯又说海伦是斯巴达的王后，以此为借口攻打特洛伊。 这些年来，面对受苦受难的特洛伊人，被人们认为是战争的罪魁祸首，帕里斯既愧疚，又委屈。 此时看到墨涅拉奥斯，帕里斯怒火中烧，出阵提出要和墨涅拉奥斯单挑。 第282章 第四夜:特洛伊(五) 阵前斗将，在凌攀文明的古代也有过类似的事迹。只是在战争更加职业化、残酷化之后，阵前斗将的行为才逐渐减少。 而这场决斗无疑是非常重要且神圣的，双方向诸神宣誓，如果墨涅拉奥斯战败，盟军就会撤走；如果帕里斯战败，特洛伊就要归还海伦，给予巨额赔偿。 凌攀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这场决斗。 帕里斯和墨涅拉奥斯的实力都相当于初入第三境的样子，在凡人中也算得上是百人敌的强者了。 这两人的战斗，在凡人看来是相当激烈和精彩，不过对于凌攀来说就非常无聊了。 无非就是菜鸡互啄。 总的来说，墨涅拉奥斯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 而帕里斯虽然长得帅，可惜墨涅拉奥斯不是弯的，不解风情。 于是墨涅拉奥斯很快就占据了优势，然后顺利地打掉帕里斯的武器，将对方擒获，准备将帕里斯带回盟军阵中。 可这时，伪神阿芙洛狄忒暗中出手，制造了一片浓雾笼罩墨涅拉奥斯，伺机将帕里斯带回特洛伊城。 凌攀看了都想骂人。 你们这些伪神也太不要碧莲了吧？凡人打架，你们伪神亲自出手干预？ 要不是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现在就出手制裁你们。 虽然在伪神的干预下，这场决斗草草收场，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知道是墨涅拉奥斯取得了胜利。阿伽门农便要求特洛伊方面愿赌服输，归还海伦，献上巨额赔款。 特洛伊王普里阿摩斯犹豫了。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正直多么守诺。 而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特洛伊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他在想是不是干脆借坡下驴算了。 眼看着很可能战争就此结束，结果这时，伪神又搞事了。 雅典娜利用自己的神通改变体貌，变幻为一个特洛伊英雄，悄悄跑到另一个特洛伊英雄潘达罗斯那里，劝说这位神射手用弓箭偷袭射杀墨涅拉奥斯。 一通劝说后，潘达罗斯被说服，偷偷地放暗箭射向墨涅拉奥斯。 平心而论，这位潘达罗斯的射术还是很不错的，在凌攀的印象中，黄河世界的著名英雄大羿，在第三境时也不过如此。 在他斗气的作用下，利箭势如破竹地射向墨涅拉奥斯的要害。 但是雅典娜是站在盟军一番的，她只是为了让特洛伊人撕毁协议，让战争能继续下去，却不想坑死盟军方面的重要英雄，因此暗中出手，让箭稍稍射偏了一点点。 墨涅拉奥斯中箭倒下，实际上没有伤着重要部位。 但特洛伊方面却以为盟军的重要将领墨涅拉奥斯挂掉了，立刻发动攻势。 这时，伪神们干出了更不要碧莲的事情。 雅典娜回到盟军中，亲自指挥盟军的战斗。 另一位伪神阿瑞斯则出现在特洛伊的阵营中，亲自指挥特洛伊人的战斗。 这对兄妹一直都彼此看不顺眼，在凌攀回溯时光时，发现他们曾经争斗过多次，所以再斗上一轮也不奇怪。 虽然不明白阿瑞斯加入特洛伊阵营的动机是什么，但是阿瑞斯通常都是站在雅典娜敌对立场的。 既然雅典娜要帮迈锡尼盟军，阿瑞斯帮特洛伊好像也没毛病。 贵圈真乱。 当然，凌攀还是谨慎地认为，这些不过是表象，内在还会有更复杂更深层次的原因。 两位伪神指挥着双方军队，战斗激烈，士兵们的哀嚎、英雄们的对决贯穿了战斗的始终。 一开始，雅典娜指挥下的迈锡尼盟军占据了明显优势，将特洛伊军压制到了城墙底下，借助着城墙上弓箭手的帮助，特洛伊军队才稳住阵脚。 然而这时阿波罗又来捣乱了。 他发布“神谕”，让特洛伊人知道，迈锡尼盟军最强大的凡人英雄阿喀琉斯没有参加这场战斗！ 特洛伊人士气大增，在他们自己的英雄赫克托耳、阿卡玛斯、潘达罗斯、半神埃涅阿斯等策划了一次次的反击，埃涅阿斯的母亲、阿芙洛狄忒也趁乱加入战场，以第五境巅峰实力的伪神之躯，欺负凡人。 凌攀慎重地考虑要不要给着这个女性伪神降下一道雷霆做惩戒。 而盟军这边，雅典娜见本方缺乏一个箭头人物，她立刻利用神通，暂时提高了盟军英雄狄奥墨得斯的力量层次，相当于给狄奥墨得斯上了一层buff。 雅典娜是第六境实力的伪神，借着她提供的帮助，狄奥墨得斯一鼓作气，靠近了阿芙洛狄忒，并且将这位强大的伪神刺伤。 阿芙洛狄忒惊慌失措，她是第二代的伪神，年代久远，生命悠长，比宙斯还要资历老，但她的神通领域是爱、欲等方面，对于战斗并不精通，只能凭借境界压人。 现在狄奥墨得斯在雅典娜的buff下临时提高境界，她便不敢继续作战，转身就逃。 而她的半神儿子埃涅阿斯则叫上了潘达罗斯一起来对抗狄奥墨得斯，要为母亲报仇。 结果潘达罗斯这名有希望达到大羿层次的凡人英雄没撑几个回合，就被临时拥有第五境实力的狄奥墨得斯杀死。 埃涅阿斯想把潘达罗斯的尸首抢回，却被狄奥墨得斯所阻挡。 埃涅阿斯虽然是半神，拥有着神性，如果给他时间，他未来甚至有可能达到第五境。 但此时他确实只是第四境初期。如果没有别的因素，他很快就会丧命于狄奥墨得斯之手。 阿芙洛狄忒终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战死在面前，插手进来，但是她实在不擅长战斗，即使她和儿子联手也招架不住狄奥墨得斯的攻势，很快就被狄奥墨得斯重创。 阿芙洛狄忒立刻丢下儿子仓惶逃跑，狄奥墨得斯也不追赶，凡人弑神是很难有好下场的，能击退阿芙洛狄忒他已经满足。 而且接下来，还可以收割埃涅阿斯的首级，埃涅阿斯是特洛伊阵营中的重要人物，如果能杀了他，狄奥墨得斯一定能获得大量军功。 埃涅阿斯哪里是被神力加持的狄奥墨得斯的对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身首异处，这时阿波罗又不要脸地插手进来，击退狄奥墨得斯，救下埃涅阿斯。 这帮伪神，真是脸都不要了。 第283章 第四夜:特洛伊(六) 看到阿波罗、阿芙洛狄忒欺负凡人，雅典娜、阿瑞斯亲自指挥凡人作战，凌攀有点小脾气，甚至想下场把这些伪神胖揍一顿，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插手凡人战争，还亲自出手，坏了规矩你们知道吗？ 但是权衡之后，他决定还是再观察一阵，一定要弄清楚这些神灵弄出这么大架势，甚至亲自插手凡人战争的深层原因。 虽然这些伪神参战，都有表面的理由。 可以说因为他们只有实力而没有心灵上的境界，七情炽盛，因为各种爱恨情仇而卷入了这场旷世大战；也可以说他们活得太久，生活无聊，想要寻找刺激，打发时间。 但是…… 凌攀统统不信。 一个伪神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五个伪神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可当几乎所有的伪神都卷入，就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不要把那些伪神当成傻子！ 凌攀一边继续摄取公正之神行星的环状带，一边分出部分神念来观察这场战争。 战争渐渐进入白热化。 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是伪神阿瑞斯开始亲自出手攻击迈锡尼联军中的英雄。 他虽然不屑于对一般的凡人出手，但被他盯上的凡人英雄，则往往难以逃生。 毕竟阿瑞斯的实力是介乎于第五境巅峰和第六境之间，凡人英雄除非到了第四境以上，否则真的很难在他手下支撑几招。 阿瑞斯并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的神通，仅仅是点杀了几个迈锡尼联军的英雄，已经严重影响了战局，让迈锡尼联军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大埃阿斯、小埃阿斯、奥德修斯、斯腾托尔等英雄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带领他们的部曲牢牢地钉在战场上，恐怕这一战就会让迈锡尼联军被赶下海。 雅典娜见迈锡尼联军的局势有点不妙，她知道诸神早已为这场战争定下了结局，但这一场局部的战斗却有可能导致迈锡尼联军崩盘，让诸神的谋划落空。 关键就是阿瑞斯这个二愣子，大家做做样子就行，他偏偏要亲自出手，以大欺小。 雅典娜迅速地思考后，召来狄奥墨得斯，说道：“这场战争中，凡人也有弑神的可能，不要怕，勇敢地去对阿瑞斯挥剑，我会赐予你力量！” 然后她为狄奥墨得斯加持了力量，又使出神通，在战场上制造了局部的浓雾，让她和狄奥墨得斯隐藏起身形，又以她的神通隔绝阿瑞斯的感知，慢慢靠近对方。 到了阿瑞斯身前时，阿瑞斯正在专心致志地攻击迈锡尼联军的第三境英雄佩里法斯。 三招两式，就一矛洞穿了对方的盾牌，佩里法斯急忙爆发斗气，但没有用，他和伪神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在阿瑞斯杀死佩里法斯的刹那，他精神出现了片刻的放松，雅典娜和狄奥墨得斯抓住机会，一起向阿瑞斯进攻。 雅典娜的战斗技巧不差，但她不想亲手杀死阿瑞斯，因此只做牵制，盼望狄奥墨得斯能杀死阿瑞斯。 毕竟，经过加持后，狄奥墨得斯也有了第五境的战斗力，是完全有机会斩杀阿瑞斯的。 但狄奥墨得斯也不是白痴，之前他有机会杀阿芙洛狄忒，但他根本不敢下杀手，生怕成为弑神者，不但他自己要遭到严酷的报复，家族和子孙后代都有可能受牵连。 因此他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攻击阿瑞斯，却总是小心地避开要害。 阿瑞斯在两人的夹击下很快不支，受了不轻的伤，他咆哮着逃离战场，雅典娜和狄奥墨得斯各有打算，他们其实都想阿瑞斯死，但都不想成为拿阿瑞斯人头的那个，所以默契地没有追击。 且说阿瑞斯逃离后，立刻遁到他父亲宙斯面前告状，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了，每次被雅典娜欺负都要告状，宙斯也习惯了，安慰了他一番后，让派翁给他草草治疗一番，让他继续回战场。 反正阿瑞斯受的也不是致命伤，虽然伤势可能会缠绵很久，影响实力的发挥，但不会危及性命。 阿瑞斯也很无奈，虽然回到战场，但打定主意不再亲自出手了。 为了这场闹剧，不值得送命。 战场上，由于得到了雅典娜的加持，狄奥墨得斯大发神威，所向披靡。 在他的带动下，大埃阿斯、小埃阿斯、奥德修斯等也开始反击，局势再一次向迈锡尼联军倾斜。 特洛伊城的妇孺们则在向雅典娜献祭，希望雅典娜收手。 而城下，特洛伊的王子，他们王国最著名的英雄赫克托耳休息了片刻，准备再一次出击。 而之前险死逃生的帕里斯也重整了旗鼓，准备和哥哥一起奔赴战场最激烈之处。 这对兄弟加上格劳克斯一起，带着部属冲击着迈锡尼联军，杀死了几位迈锡尼方面初入第三境的英雄，让特洛伊一方再次占据优势。 打了这么久，其实双方都已经很疲劳了，都有暂时退兵休整的想法。 但一切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在这片战场上，凡人已经不是主导者，主导者是那些伪神们。 代表特洛伊的阿波罗和代表迈锡尼联军的雅典娜在经过商议后，决定暂时停战，由双方英雄进行阵前斗将来决定胜负。 特洛伊这方，几名王子帕里斯、赫克托耳和赫勒诺斯经过讨论后，决定由赫克托耳出战。 当赫克托耳站了出来，来到两军对垒的阵前叫阵时，迈锡尼联军的英雄们竟然无人敢于应战。 气氛一时尴尬，墨涅拉奥斯不得不表示自己愿意出战，毕竟这场战争名义上是为了他而打的，要是他不敢出战，迈锡尼联军就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让墨涅拉奥斯如释重负的，是阿伽门农果然制止了他。 阿伽门农铁青着脸说：“赫克托耳是特洛伊人最著名的勇士，就算阿喀琉斯对阵他，也不敢说能必胜，亲爱的弟弟，你还是先退下，我们应该让战斗技巧更出色的勇士出战。” 迈锡尼联军这边也没什么意见。 墨涅拉奥斯只是个第三境，要他去对阵第四境巅峰的赫克托耳，完全就是送人头。 当墨涅拉奥斯表示了自己愿意出战，有这个态度就好。 真正去作战的，应该是更强大的英雄。 比如，大小埃阿斯，狄奥墨得斯，奥德修斯，伊多墨纽斯和欧律皮洛斯等。 第284章 第四夜:特洛伊(七) “如果阿喀琉斯在就好了，他是我们中最强之人。”有人说。 在迈锡尼联军出征之前，英雄们曾经有过较技，阿喀琉斯确实技压群雄，无可争议。 阿伽门农只当作没听到。阿喀琉斯就是因为和他的冲突，才没参加这场战斗。 “要相信我们的勇士，能战胜赫克托耳的勇士有不少，不差阿喀琉斯一个。” 但迈锡尼联军总不能让几个英雄一起上，诸神说单挑，那就只能单挑。 被推举出了9名有资格与赫克托耳对战的勇士，但最终只能通过抽签来从中挑出一名。 被选中的人，既是光荣的，能与凡人技艺巅峰的赫克托耳作战；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时就看得出迈锡尼联军英雄们的成色了。 有人面色如土，手微微发抖。有人嘴唇轻动，念念有词，却是在向伪神祈祷，不要抽中自己。也有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要通过与赫克托耳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武勇。 最终被抽中的，是大埃阿斯。 “这正是我期盼的。”大埃阿斯说。他表情冷静，眼神中带着一点兴奋，沉着地穿好盔甲，检查武器。 “希望你能为我们夺取胜利，和荣耀！”阿伽门农由衷地说。 大埃阿斯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赫克托耳，半晌才说：“我有足够的勇气和技巧。哪怕我的兄弟阿喀琉斯站在我面前，我也敢于生死相搏。赫克托耳虽然很强大，但比起阿喀琉斯还是差了一截。我一定竭尽所能，用一场精彩的战斗来取悦众神！” 他提起自己的武器，来到阵前，迈锡尼联军的将士们为他欢呼。 许多人都知道大埃阿斯的生平： 他的父亲是著名的阿尔戈英雄忒拉蒙，忒拉蒙同时也是佩琉斯的亲兄弟，佩琉斯则是著名英雄阿喀琉斯的父亲。 所以，如果说大埃阿斯血统优秀，恐怕无人会有异议。虽然此时大埃阿斯还名声不显，名望明显比不上他的堂兄弟阿喀琉斯，甚至比不上奥德修斯。 但在这十年战争中，他也为自己赢得了许多迈锡尼联军将士的爱戴和崇拜。 而大埃阿斯的母亲，则是特洛伊王普里阿摩斯的亲姐姐赫西俄涅。 这意味着，普里阿摩斯是大埃阿斯的舅舅，帕里斯和赫克托耳其实是大埃阿斯的表亲。 不过虽然有着这层亲属关系，此时的大埃阿斯却只想取对方的性命，想来赫克托耳也是这么想的。 大埃阿斯在距离赫克托耳五十步远之处停下，举起盾牌，目光不曾离开赫克托耳。 两人都是相当于第四境巅峰的英雄，都是万人敌，哪怕孤身冲进一个军团，也能杀个对穿。 此时两人对峙，都觉得对方果然不负盛名，非常谨慎。 大埃阿斯说：“我的兄弟，你要留心了，这世上除了神祗是我无法匹敌的，任何凡人我都能杀死。” 赫克托耳则回敬道：“如果你不来挑战我，未来或许你将建立功勋，成为传说。” 经过一阵口舌交锋，两人各自拿出投枪，相隔五十步，对着对方投去！ 两杆投枪，就像两道闪电，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飞向对手。 几乎是刚刚出手，就到了对方身前。 速度太快，无法躲避，只能硬挡！ 第一轮的比拼结果，让迈锡尼联军高声欢呼，而特洛伊一方则面如土色。 因为大埃阿斯的斗气明显更加强大，他的投枪刺穿了赫克托耳的盾牌，擦着赫克托耳的脸颊飞过，在赫克托耳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而赫克托耳的投枪被大埃阿斯的斗气所阻，没能洞穿大埃阿斯的盾牌。 凌攀的神念关注着他们的交手，感觉挺无聊的。 他们虽然都是相当于第四境巅峰，但是在战斗中的水准比起黄河世界第四境还是要差很多，手段太单一了。 而且这个地区的炼器水平也不怎么样，他们的盔甲和武器都是凡品。 对阵双方这么多英雄，只有寥寥数人的武器和盔甲达到了“法器”或“法宝”级别。 比如阿喀琉斯，这个妈宝男就有一套法宝级别的盔甲和宝剑。 其实对阵双方，属于伪神私生子的不在少数，比如之前被狄奥墨得斯打得半死的一位特洛伊英雄萨尔佩冬，就是宙斯的私生子。 但这些私生子大多数并没有得到宠爱，根本无法入手法器或法宝。 不像阿喀琉斯，父亲是王者，是第四境的人类英雄，母亲是古老而强大的神灵，而且是婚生子，而非私生子，所以阿喀琉斯才能享有法宝级别的装备。 迈锡尼联军阵中，最强大的法宝，当属前代英雄赫拉克勒斯留下来的一副弓箭，这副弓箭给凌攀的印象深刻，比起大羿的弓箭也丝毫不差。 只是这副弓箭归属菲洛克忒忒斯所有，而菲洛克忒忒斯在海上一处岛屿上被毒蛇咬伤，被联军遗弃在了岛上。 一套好的法宝，是可以大幅增强战斗力，甚至帮助人类英雄挑战伪神的。 阿喀琉斯如果没了他那套法宝武装，也就是一个第四境巅峰的凡人英雄。 可如果装备了他那套法宝，就是足可弑神的存在。 此时阵中对战的双方，技艺和斗气的差距都不大，没有谁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可如果其中一方拥有法宝，那结果会截然不同。 在取得先手优势后，大埃阿斯又刷刷刷地连续投掷几支投枪，其中一支投枪再度洞穿赫克托耳的盾牌，擦伤了赫克托耳的脖子，切断了他几条血管。 不过赫克托耳毕竟是第四境巅峰的存在，身体恢复力极强，生命力也非常顽强，虽然血流如注，但是短时间内并没有生命危险。 在投枪用完后，两人迅速接近，用剑和盾牌较量。 在用剑的技巧上，赫克托耳明显要高出半筹。 但一来大埃阿斯的力气和斗气都更强，二来赫克托耳毕竟受了伤，所以双方在场面上仍然显得势均力敌。 短暂的试探之后，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都开始险招迭出，眼看就要分个生死。 这时伪神阿波罗和雅典娜分别对双方的指挥官下达神谕，中止了这场决斗。 “两人实力相当，再战下去就会同归于尽。”伪神说。 第285章 第四夜:特洛伊(八) 为了避免这两位强大而身份尊贵的英雄同归于尽，双方同意暂时休战。 赫克托耳与大埃阿斯两人交手一番后，多少有些惺惺相惜。而且本来他们就是表亲，虽然在战场上是敌对，但并没有彼此憎恨。 在神谕下，他们停止战斗，互相交换了腰带，特洛伊人为赫克托耳未受大碍而高兴，而迈锡尼联军也看到大埃阿斯的强大而到了鼓舞。 入夜后，双方各自召开军事会议，检讨得失。 有感于特洛伊的强大，许多迈锡尼联军的领袖都心生退意，想要获得一笔补偿就撤退。 阿伽门农其实还是想继续打下去的，但是众意难违，他派出使者去特洛伊城交涉。 然而使者带回来的答复是：特洛伊人愿意赔偿，但给出的赔偿金比之前提出来的要少得多。另外，帕里斯拒绝交还海伦，坚称海伦是墨涅拉奥斯送给他的。 一些领袖只想回去，觉得赔偿少点就少点吧。 但是海伦毕竟是发动战争的借口，特洛伊人不交还海伦，迈锡尼联军的领袖们面子上就过不去。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总不能把最后的遮羞布给扯下吧。 因为我看你有钱，所以想打劫你？ 这种话说出来会遗臭万年的。 所以只能说：你们抢了斯巴达国王的老婆，我们是来主持公道的，我们是正义的化身…… 特洛伊人不愿交还海伦，谈判就失去了基础。 再怎么不情愿打，也只能打下去。 而在这一夜，宙斯也召集了众伪神，警告说：“明天的战争，你们任何人都不允许插手，让凡人自己去决出胜负！谁敢插手，就尝尝我雷霆的滋味吧！” 没人敢于当面顶撞强大的宙斯。 哪怕心里不爽，也会表面答应。 当然，宙斯只是不允许别的伪神插手战斗，却没说他自己也不插手。 另外，凌攀注意到，宙斯和雅典娜、波塞冬之间，有着隐蔽的神念交流。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哈迪斯此次也出现了。虽然一直没有出手，但他出现本身就是一件大事。 就凌攀回溯时光所了解到的情况，当初宙斯带领他的兄弟姐妹们击败克罗诺斯之后，最强大的三兄弟哈迪斯、宙斯和波塞冬抽签来决定各自的势力范围。 最后抽签得到的结果是，哈迪斯将拥有人们死后的归宿，宙斯拥有凡人的世界和天空，波塞冬的领域是海洋。 总的来说，哈迪斯的签是最吃亏的。 因为人们死后的归宿，或者说所谓冥土，并非真实存在，以他们这些第六境实力的伪神，也根本没资格去开辟真正的冥土。 从概念上来说，所有凡人的人死后都要进入冥土，等待哈迪斯的审判。 然而事实上，在目前的福地中，冥土还没有开辟出来，作为福地之主，凌攀对此是最了解的了。 凌攀还想开辟“蒿里”呢，但他这个福地主人，暂时都不能做到。 所以，作为没有自己领地的冥土之主，哈迪斯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然而哈迪斯虽然郁闷，却没有和宙斯、波塞冬爆发大的冲突。 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哈迪斯非常了解宙斯的强大。 另一方面，或许还有凌攀没有回溯到的一些信息吧。 总之，凌攀现在留了个心眼，对于宙斯、哈迪斯、波塞冬、雅典娜之间的互动非常关注。 他觉得，谜底或许就在这几个伪神的神念交流中。 次日，特洛伊人再次出城与迈锡尼联军作战，两军都打得比较谨慎，双方的英雄也没有去屠戮普通士兵，而是彼此之间交手。 战了一阵之后，双方的普通士兵都有些疲惫，但死伤都并不多。 宙斯一看，这不对啊，他可是答应了老情人忒提斯，要让特洛伊人赢上一场，让迈锡尼联军意识到，没有了阿喀琉斯，就没有了胜利的保障，要逼着阿伽门农向阿喀琉斯低头。 表面上看，宙斯是碍于老情人的面子答应的，但凌攀总觉得，这个伪神应该另有深意。 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宙斯突然发难，这名最擅长雷霆神通的伪神，飞到战场上空，对着迈锡尼联军降下了连绵不绝的雷霆。 黑云密布，雷声轰隆，银蛇乱舞，简直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哪怕是第二、第三境的修行者，面对这样密集的雷霆也要发怵，普通士兵更加是肝胆俱裂。 一时间，迈锡尼联军这方人仰马翻。 虽然宙斯刻意放水，直接被雷电劈死的人并不多，但互相践踏而死伤的却不少。 迈锡尼联军的将领们见势不妙，立刻组织军队撤退。 但凡有撤退，必须有人断后，否则在这种局面下，撤退将变成溃败，说不定会被特洛伊人一阵掩杀赶下海去。 涅斯托尔和狄奥墨得斯两位果然不愧英雄之名，带领自己的部曲，牢牢地钉在阵地上，阻挡特洛伊人的追击。 特洛伊的军队则在帕里斯和赫克托耳的率领下，飞快地组织起一波反扑。 大军兵锋所指，雷电立刻停歇，特洛伊人充满信心，知道是神灵在帮助他们。 在即将和迈锡尼断后部队相撞时，帕里斯率先发难，他的武力虽然很一般，但箭术却是不错，连续几箭都对涅斯托尔造成了威胁。 在涅斯托尔不停躲避的时候，赫克托耳的战车冲了上来，对涅斯托尔展开攻势。 涅斯托尔以一敌二，捉襟见肘，眼看就要落败，狄奥墨得斯也驾着战车来驻站，用投枪刺死了赫克托耳的驭者，才将涅斯托尔从死亡边缘救回。 狄奥墨得斯想一鼓作气将赫克托耳斩杀，但是宙斯不断降下雷霆。 虽然没有故意劈死狄奥墨得斯，但也对狄奥墨得斯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我们撤退吧，”涅斯托尔用饱经沧桑的眼睛看了看天空，失望地说，“今天诸神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不能违背神灵的旨意。” 狄奥墨得斯虽然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和涅斯托尔一起撤退。 赫克托耳想把这名骁勇悍将留下，不停地嘲讽狄奥墨得斯，狄奥墨得斯几次差点转身与赫克托耳决一死战，但是老成持重的涅斯托尔劝住了他。 第286章 第四夜:特洛伊(九) 特洛伊人一路追逐，追到了迈锡尼联军的营地。 迈锡尼联军士气低落，虽然伤亡并不大，但是士兵们无心作战，英雄们也只想自保，不断退却，眼看营地就要被攻破了。 这时伪神宙斯却又悄悄地出手，帮了迈锡尼一把，在特洛伊人的头顶上胡乱劈了一阵雷霆，让特洛伊人的阵势变得混乱起来。 趁此良机，大埃阿斯和狄奥墨得斯吹响了反击的号角，在他们这两位第四境英雄的带领下，迈锡尼联军一度夺回了营墙，在反击中，他们甚至杀死了赫克托耳的亲弟弟戈尔古提翁。 赫克托耳怒不可遏，不顾自身安危，采取了比较激进的战法，杀死杀伤了好几位迈锡尼联军的英雄，冲破了联军的营地，追杀联军直到海边。 赫拉、雅典娜等坐不住了，但没等她们有所行动，宙斯已经用充满威胁的眼神制止了她们。 “可是这样下去，迈锡尼联军会被赶下海，我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雅典娜说。 “一切早有定数，耐心看着，不要胡乱插手。”宙斯淡淡地说。 雅典娜若有所思，不再开口。 宙斯又看了看赫拉，用早准备好的借口搪塞道：“除非阿伽门农主动向阿喀琉斯道歉，否则迈锡尼联军还会一直输下去。” 赫拉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而下面战场上，凡人们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特洛伊人的消耗也非常大，他们无力继续追击，只能暂时收兵。赫克托耳经过思考，没有带着军队返回特洛伊，而是在靠近迈锡尼联军营地的地方安营扎寨，想要第二天一早便继续进攻。 而迈锡尼联军则只能在海边休息，部分城邦的军队甚至退回到了船上，随时准备扬帆逃遁。 凌攀一边继续密切关注，一边分析。 这些伪神，尤其是宙斯的做法，简直就是将凡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会儿帮助特洛伊人，一会儿帮助迈锡尼联军，完全看心情行事。 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争夺信仰，希望获得凡人的崇拜、畏惧和服从？ 总感觉有些违和。 毕竟这些伪神并不是走的香火成神路。 当然，不排除他们想要走这条路径，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拥有一丝神性的伪神来说，想要继续提升，香火成神路是相对最容易走通的。 只要有个几千万信徒，就有机会晋升到第七境。 而如果要靠自己的修行，去突破第七境，恐怕等到这些伪神的寿命耗光，也还没创造出合适的修炼方式。 凌攀再一次回溯时光，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证明这些伪神是想走香火成神路，但回溯了许久也没法发现有效的证据。 凌攀深深地疑惑，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次日一早，特洛伊人和迈锡尼联军在各自的营地里进行祈祷和献祭。 凌攀发现，随着战争的白热化，双方似乎都对这些伪神更加虔诚了。 如果这些伪神想要走香火成神路，这个时候就应该去接受信仰了。但伪神们丝毫没有这样的举动，任由信仰之力自发地聚集，又自发地消散，毫不在意。 祈祷和献祭结束，赫克托耳带领特洛伊的军队开始进攻。 在战鼓声中，特洛伊人跳过对方临时挖掘的壕沟、推平对方临时扎下的栅栏，高声呼喊着，追逐着鲜血和杀戮。 迈锡尼联军奋力抵抗，中肯地说，此时迈锡尼联军的力量还是远强于对手的。 哪怕只是这些第三境、第四境的英雄联手，就足够屠光特洛伊人。 但是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继续打下去，最多也是惨胜。 从特洛伊能掠夺到的东西，远远弥补不了自己的损失。 如果继续损兵折将，这里很多城邦的领袖都将面临精锐尽失，政权倾覆的危险。 大家不想继续为了阿伽门农等人的野心卖命，而都想着保存实力。 而且迈锡尼的英雄们虽然屠杀凡人很给力，但在赫克托耳这种强大的英雄面前，却也承受不起对方的三招两式。 就连狄奥墨得斯、特克洛斯、小埃阿斯等著名英雄，此时也开始盘算着如何乘船逃离。 毕竟，诸神现在都在帮助特洛伊人，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在危机关头，也有人提议去请阿喀琉斯出山。 只要这位英雄登场，局面一定会有所改变。 迈锡尼联军的营帐，是这样安排的：阿伽门农作为主帅，他和他的亲信位居中间。 而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的营帐则在两端。 此时赫克托耳带领特洛伊人猛攻中路，阿喀琉斯和他的部属们都在看戏，甚至随时准备乘船撤离。 大埃阿斯则一边筹备逃跑，一边分出部分精力协助阿伽门农抵抗，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说不定特洛伊军早就将迈锡尼联军杀个对穿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洛伊人虽然疲惫了，但士气却越来越旺盛。 而迈锡尼联军则士气低落，一退再退。 终于，特洛伊人杀到了海边，开始放火烧船，准备断了迈锡尼联军的后路，将对方全歼于此。 迈锡尼联军明明实力更强，却被对方压着摩擦，许多英雄都有脾气了。 但现在战场上已经呈现一面倒的姿态，这些英雄就算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 在这紧要关头，有两个英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首先是大埃阿斯，他组织起了一支精锐的小队，专门杀那些准备放火烧船的特洛伊人，保护了迈锡尼联军的船只。 虽然仍然有一部分战船被烧毁，但大多数战船还是保存了下来。 另一个起到关键作用的英雄，是帕特罗克洛斯。 此人是阿喀琉斯的好友兼表兄弟，额，也可能是好基友吧。 帕特罗克洛斯的父亲是墨诺提俄斯，与那位古老的伪神同名，也曾与忒拉蒙、佩琉斯等一起经历了金羊毛冒险。 帕特罗克洛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杀死了一个贵族，被迫流亡，投奔了佩琉斯，然后与阿喀琉斯一起长大，与阿喀琉斯一起从喀戎那里学习战斗技巧和斗气修炼。 第287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 帕特罗克洛斯虽然光芒一直被阿喀琉斯掩盖，但其实他的战斗技巧、斗气强度等都不输于奥德修斯、狄奥墨得斯等英雄，只是稍逊于大埃阿斯这一级别。 他平时能在对练中与阿喀琉斯打得难分高下，尽管那是阿喀琉斯没尽全力，但也可想而知他的实力。 虽然一直名声不显，但若给他机会，必定能光耀万丈！ 此时就是帕特罗克洛斯名流千古的机会。 在迈锡尼联军即将崩溃的时候，帕特罗克洛斯站了出来！ “阿喀琉斯，我知道你与阿伽门农有恩怨，你发誓如果他不向你道歉，你就不会出手，”帕特罗克洛斯说，“可我没发过这样的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盟军的士兵们被屠杀。阿喀琉斯，我要出战！” 阿喀琉斯眺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和杀戮，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他的内心绝不平静。 半晌他才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 说着转身就走。 “阿喀琉斯，吾友！”帕特罗克洛斯叫住他。 “什么事？” “请允许我临时指挥你的士兵，让我借用你的盔甲！” “你自便。”阿喀琉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穿上他的法宝级盔甲，实力至少会增幅两三成，这或许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阿喀琉斯碍于誓言和面子，不能亲自出手。 但他其实也并不希望迈锡尼联军被歼灭。 并不是因为唇亡齿寒，阿喀琉斯有信心即使联军全灭他也能凭借凡间无敌的武勇带着自己的部属安全离开。 只是联军中也有他的朋友和亲戚，阿喀琉斯不忍看见他们流血。 帕特罗克洛斯愿意出战，其实阿喀琉斯是松了一口气的。 不过，阿喀琉斯也不希望帕特罗克洛斯在战场上遭遇危险。 所以，让自己的精锐部曲去保护帕特罗克洛斯，将自己那套法宝盔甲借给帕特罗克洛斯，就是题中应有之意。 帕特罗克洛斯很快穿戴上阿喀琉斯的盔甲，放下面甲遮挡容貌，召集了300名阿喀琉斯麾下的精锐士兵，冲出营地，攻击特洛伊人。 看到从阿喀琉斯的营地中，冲出高大魁梧、穿着阿喀琉斯盔甲的猛将，打着阿喀琉斯的旗帜，迈锡尼联军的士气大振，高呼起来：“阿喀琉斯！无敌的阿喀琉斯！” 阿伽门农砍翻一个敌人，面皮抽了抽，很无语地看着“阿喀琉斯”的方向。 他对阿喀琉斯的观感是非常复杂的，既非常讨厌这个人，因为阿喀琉斯自负武勇，桀骜不驯。 但他也深深地明白，在战场上，拥有阿喀琉斯，与没有阿喀琉斯，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阿喀琉斯确实不负无敌之名！ 特洛伊人看到阿喀琉斯的旗帜，虽然没有立刻崩溃，但也骚动了起来。 阿喀琉斯无敌的身影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是多少个夜晚，导致他们半夜惊醒的梦魇！ 而且关键是，帕特罗克洛斯虽然比阿喀琉斯弱了许多，但这种强弱是只有同为顶尖高手才感觉得出来的。 对于第二境、第三境，或者普通士兵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是被秒杀。 于是，帕特罗克洛斯带着仅仅300人，就打出了一番浩大声势，直接把特洛伊人给打跪了！ 当然，就凭他们300人，想完全击败特洛伊的数万军队，也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迈锡尼联军又不止帕特罗克洛斯这一位英雄。 当局势逆转，迈锡尼联军重振士气，大埃阿斯、奥德修斯、狄奥墨得斯、涅斯托尔等英雄便带着自己的部属吹响反击的号角！ “撤退，撤退！”赫克托耳见势不妙，立刻指挥军队后撤。 他和帕里斯则亲自殿后，防止一场正常的撤退变成溃败。 迈锡尼联军其实暂时也无力追击，在原地休整起来。 帕特罗克洛斯担心被人识破，没有去和别的英雄照面，一直保持着高冷，即使别的英雄和城邦领袖过来道谢，他也不理不睬。 当然，别人并没有意外，因为阿喀琉斯一直就是这么高傲的。 等休整一阵后，迈锡尼联军又吃过午餐，这才开始重新推进。 特洛伊军队在赫克托耳、帕里斯兄弟的带领下，已经回到了特洛伊城下，据城而守。 他们上午先是局面大好，然后遭遇了小小的挫折，其实仔细算起来，在今天的战斗中，特洛伊人还是占了便宜的。 相反，是迈锡尼联军那边损兵折将。 但是很奇妙的是，此时反而是迈锡尼联军的士气更为旺盛。 因为，他们的不败战神，阿喀琉斯再次披挂上阵了！ 迈锡尼联军的士兵们相信，只要有阿喀琉斯在，哪怕他们失去了诸神的宠爱，也能赢得这场战争！ 当“阿喀琉斯”乘着他的战车，冲到战场中央，举着投枪耀武扬威的时候，联军的欢呼声简直能直抵众神的宫殿！ 阿伽门农看着“阿喀琉斯”如此受欢迎的场面，面沉如水，其实心里只想骂出最恶毒的脏话。 作为联军的统帅，他从来没有得到这样的尊重！ 阿伽门农毕竟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和指挥官。 虽然心情不好，他还是适时地下令进攻。 在“阿喀琉斯”的带领下，迈锡尼联军像潮水一般向特洛伊城下涌去，再次与特洛伊军队厮杀起来。 在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的生命。 剑一刺，刀一砍，一支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流矢，就能带走一条生命。 面对刀锋箭矢，血统高贵的生命与最低贱的生命，没有任何的不同。 特洛伊城下，经过十年战争，土壤早已被鲜血染黑。 而人们还在努力地给这片土地施加养分。 “阿喀琉斯！”赫克托耳乘着战车，发出怒吼，“阿喀琉斯，来和我战斗！” 他随手刺死了几个挡路的迈锡尼士兵，战马拉着他的战车快速在战场中穿行。 “阿喀琉斯”显然听到了他的挑衅，转身看着他，跃跃欲试。 “你是联军最有名的英雄，我早就渴望与你交手，来战吧！”赫克托耳用剑敲打着自己的盾牌，咆哮着。 “阿喀琉斯”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一杆投枪。 赫克托耳举起盾牌，将投枪荡开。 “阿喀琉斯是生病了么？感觉他今天还不如大埃阿斯。”赫克托耳有些疑惑。 祝各位书友新春快乐! 心想事成，缺啥来啥，有事做，有人爱，鼠你最快乐！ 第288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一)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赫克托耳自然不可能一直分心去猜测对手的状态，他立刻收摄心神，专注地与“阿喀琉斯”战斗。 他们都是相当于第四境巅峰的实力，交手的余波足可震死一、二境的精锐了，也幸好他们的驭者都有不俗的实力，及时跳离战斗的中心。 为他们拉车的战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此时早已口鼻流血，倒毙在他们脚下。 赫克托耳从最初的凝重，到现在交手数十回合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今天的阿喀琉斯确实很弱，弱得不像话！上次和我交手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阿喀琉斯，今天竟然比大埃阿斯还弱。他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正是取他性命的大好机会！阿喀琉斯这位最强勇士一死，对方的联军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赫克托耳已经谋算着要将阿喀琉斯的性命留在这特洛伊的城墙下。 当然，他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只是不断地消耗着“阿喀琉斯”的斗气，寻找破绽。 当然，眼前的“阿喀琉斯”虽然比之前弱了许多，却也是实打实的第四境巅峰，赫克托耳想击退对方不难，想取之性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对方打不过，至少还可以跑啊。 想要一劳永逸地将“阿喀琉斯”留下，必须得制造一个对方难以逃跑的局面，或者制造一个能够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两个条件，都是很难满足的。 战争截至到现在，虽然并不是没有第四境英雄阵亡，但全部都是死在神灵手下。 被凡人杀死的第四境英雄，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 赫克托耳觉得热血沸腾。 他也还没有杀死过第四境英雄。 毕竟，哪怕是实力比他差，只是初入第四境，只要一心想跑，他也是很难杀死的。 可现在，他却有一个机会：有可能杀死一位名满天下的英雄，自赫拉克勒斯之后，公认的最强英雄！ 赫克托耳小心地寻找着机会。 但是在他和“阿喀琉斯”交手的地方之外，迈锡尼联军在数处局部战场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正在蚕食着特洛伊军队。 赫克托耳突然心生一计，高呼道：“撤退，退回城里去！” 然后不再和“阿喀琉斯”纠缠，转身就跑。 “阿喀琉斯”也不说话，发足就追，只是赫克托耳一心想跑的情况下，他也无可奈何。追了一阵，“阿喀琉斯”便放弃了追逐，带领他的精锐部曲前往城门方向。 特洛伊的军队在有条不紊地撤入城墙之后，而迈锡尼联军的一些英雄在尝试阻断他们，另一些英雄在尝试登上城墙。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面对特洛伊这样的雄城，蚁附攻城需要借助专业的工具，而且在这过程中往往会产生很大的伤亡，是极不划算的事，所以在围城的这些年中，迈锡尼联军几乎没有进行攻城。 但是对于第二境以上的英雄来说，登上城墙的过程非常简单，只需简单的工具，有的甚至不需要工具就能攀登上城墙。 而在城墙上他们只要不遇到对方的英雄合围，也很难遇到生命危险。 以前没有攻城，是因为不想消耗太多普通士兵的生命，对于迈锡尼联军来说，劳师远征，兵员很难得到补充。 但是此刻，明显特洛伊城的防御出现了混乱，于是一些迈锡尼联军的英雄登上城墙，试图去争夺城门。 帕特罗克洛斯在观察了一阵局势之后，决定去城门下，凭借个人武勇，切断特洛伊士兵的退路。 当他冲入敌阵时，几乎所向披靡，只有对方的英雄才能勉强阻挡他一二。 不过很快，帕特罗克洛斯就遇到了阻力。 几名他不认识的特洛伊英雄，实力差不多是第二境到第三境之间，挡住了他。 如果是一对一地交手，这样的对手他三、五招之内就能斩杀。 但是周围还有数十名特洛伊士兵用投枪和弓箭攻击他，城墙上还有擅长弓箭的特洛伊英雄对他进行干扰，帕特罗克洛斯没能快速解决对手，反而像是深陷泥沼中一样，被缠在此处动弹不得。 帕特罗克洛斯的实力虽然不弱，在这套法宝盔甲的加成下勉强能算是第四境巅峰的战力，但是他的实战经验并不强。以往几次上战场，阿喀琉斯将他保护得太好，他并没有遇到过太艰难的局面。 此时被人缠住，他就有些心急，出招也变得有些混乱，不惜斗气只想尽快脱困，去攻占城门。 然而那几位不知名的特洛伊英雄虽然实力不济，战斗机巧却是不错，而且悍不畏死，哪怕受伤也不退却。 帕特罗克洛斯越来越心浮气躁，正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惊慌，然后一股强大的斗气裹着武器从背后偷袭而来。 帕特罗克洛斯猝不及防，尽管已经尽力防御，却还是被一根投枪从背后透胸而出。 虽然他临时躲避了一下，这伤势不致命，没有伤及心脏，但投枪刚好卡住他的骨头，让他整个左边身体都难以动弹。 而附着在投枪上的斗气也在不停地侵蚀他的血肉骨骼，让帕特罗克洛斯感到半身麻痹，别说战斗了，连正常的走动、奔跑都难以完成。 在面甲的掩盖下，无人能看到“阿喀琉斯”的表情。 但是“阿喀琉斯”的动作变得迟钝，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 “阿喀琉斯”发出一声怒吼，费力地转过身，手持法宝级的青铜剑对着赫克托耳劈砍。 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失去了章法，生命力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赫克托耳沉着地应付着，时而格挡，时而动用盾牌，时而灵活地躲闪。 他的取胜只是时间问题了。 赫克托耳的每一剑，都在加速胜利的到来。 而“阿喀琉斯”的每一剑，只是在徒劳地想为他的生命索取代价。 然而“阿喀琉斯”始终没能伤到赫克托耳。 最终，赫克托耳的剑精准地找到了“阿喀琉斯”头盔与铠甲之间的缝隙，带起一蓬飚射的鲜血。 “阿喀琉斯死了！被我杀死了！”赫克托耳大叫一声，他感到自己正在巅峰时刻。 整个战场在这时似乎变成了凝结的琥珀。 无数双眼睛看着“阿喀琉斯”的尸体栽倒，鲜血洒向天空。 第289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二) “阿喀琉斯”的尸体倒了下来。 在短暂的“时停”之后，迈锡尼联军的士兵们发出哀鸣，他们自发地向“阿喀琉斯”的尸体奔来，想要夺回这名英雄的尸体。 而参与围攻“阿喀琉斯”的特洛伊士兵和英雄则悄然退开一点，避免被误会为要和赫克托耳争夺战利品。 赫克托耳仰头看着天空，在高峰体验渐渐消退后，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低下头，弯腰走到“阿喀琉斯”的尸体前，摘下“阿喀琉斯”的头盔。 他的动作僵住了。 头盔下的脸非常陌生，绝非是阿喀琉斯，比阿喀琉斯显得细腻、温柔许多，嘴角溢出的鲜血仿佛被碾碎的红色宝石，失神的蓝色眸子瞪得很大，似乎还对这个世界有一丝眷念。 “这不是阿喀琉斯”。赫克托耳自言自语地说。 “这不是阿喀琉斯！”赫克托耳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了，语气显得不敢置信。 “不……这不是阿喀琉斯……”他的内心充满了懊恼和苦涩。 他刚刚用偷袭的方式，战胜了这个对手。 如果他战胜的是无敌的阿喀琉斯，这是一种荣誉。 可他却是用偷袭的方式，杀死了一个无名小卒…… 这玷污了他的荣誉，让他的英雄之名，沾上了洗不掉的污点。 赫克托耳落寞地说：“把这套盔甲脱下来给我，尸体还给他们吧。” 说着，转身迎向敌军。 至于盔甲和尸体，自然有人收拾。 …… 用神念关注着整个区域的凌攀，在见证了赫克托耳杀死帕特罗克洛斯的时候，也在关注着伪神们的反应。 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收获。 在目睹帕特罗克洛斯死亡的瞬间，宙斯微微颔首，似乎非常满意。 波塞冬下意识地摩擦着手掌，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迫不及待。 赫拉叹息一声，但那叹息并非惋惜，而是满足。 雅典娜给了她的伯伯哈迪斯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明明站在特洛伊一方的阿波罗也舒展了眉头，表情非常放松。 “特洛伊人认为，这十年来，如果没有赫克托耳，特洛伊早就破城了。而这几天赫克托耳的表现，更是让特罗伊人将他当作城市的守护神，数十万特洛伊人视他为支柱，视他为神祗。”雅典娜愉快地说。 “是啊，不过这样一位英雄马上就要死了。我能看到，他会死于阿喀琉斯之手。”宙斯微笑着叹息。 “是的，他会死于阿喀琉斯之手，这正是我们希望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推动的。”波塞冬微笑着接过话头。 “在他死亡的瞬间……”哈迪斯阴沉的声音响起。 宙斯、雅典娜、赫拉、阿波罗等或微笑着，或满足而期待地叹息着，说出了同一句话：“在他死亡的瞬间……就是我们苦等的一个机会。” 哈迪斯缓缓说道：“那……如果我们没抓住这个机会呢？” 雅典娜斩钉截铁地说：“那就再让阿喀琉斯去死，继续创造机会。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帮助阿喀琉斯树立无敌的威名呢，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哈迪斯看着自己的弟弟：“你也同意？我记得你很喜欢阿喀琉斯，说这孩子总让你想起你的私生子赫拉克勒斯。若是认真计算，阿喀琉斯应该是你的曾孙吧？他是佩琉斯之子，佩琉斯是埃阿科斯的儿子。我记得没错的话，埃阿科斯是你和埃吉娜生的吧？” 听到“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赫拉脸色一僵，她非常讨厌丈夫的这个私生子。四处留情的宙斯，给她留下了太多尴尬和嫉妒。 “是啊，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宙斯叹息道。 当然，赫拉克勒斯的结局大家也都看到了。 他虽然有着神性，是一位强大的半神，却中了剧毒痛苦地死去。 而宙斯根本就没打算救他。 自己的私生子都不救，私生子的孙子已经隔了好几代，感情更淡，就更加不会救了。 接下来，伪神们不再交谈，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下面的战场。 凌攀收回神念，一边继续摄取环状带中的资源，一边思索：这些伪神们似乎想要树立一个万众敬仰的英雄，然后设计让这样的英雄在战场上死去，以此来达到一个特殊目的。 会是什么目的？ “华胥，利用已知线索，帮助我进行分析，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好的，管理员，”刻板的电子音响起后不久，华胥继续说，“我分析，他们可能的目的，第一：……” “你这次倒是没有偷懒。”凌攀笑了笑，思考着华胥分析出来的那些可能性。 “会是哪一种呢？真是期待啊……”凌攀喃喃自语，“不过，也不用心急了。明天，最迟后天，阿喀琉斯就会为了他的好基友报仇，去挑战赫克托耳。而赫克托耳出于战士的荣耀，哪怕自知不敌，也是无法拒绝的。所以，赫克托耳的死期很快就会到来。” “也就是说，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知道这些伪神究竟在谋划什么了。” …… 阿喀琉斯的部曲们托着帕特罗克洛斯的尸体，缓缓地回到密尔冬王国的驻地，阿喀琉斯正翘首以盼。 目睹好友的尸体，阿喀琉斯用手捂着胸口，脸变得扭曲。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无声的哀恸却更让人动容。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感同身受。 是夜。 一场葬礼静静地举行。 阿喀琉斯亲自将好友的尸体清洗干净，放在柴堆上。他在柴堆里洒上香料，供上蜂蜜、美酒，还有帕特罗克洛斯在此次征战中杀死的敌人的武器和盔甲。 阿喀琉斯沉默着，没有说出任何道别之语，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似乎他的目光能够看透冥土，与好友交流，就像好友仍然在生。 沉默的祭奠后，阿喀琉斯举起火把，点燃了柴堆。 火焰燃烧了半夜，阿喀琉斯不等火熄灭，便踏入火场。以他的实力，自然不惧这样的温度和火焰。 他捡起好友的遗骸，装进一只银质的盒子，准备带回故乡。 自始至终，他没有留过泪，但人们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痛苦。 “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念叨着这个名字，托着银盒回到他的营帐里。 他迫不及待，要用赫克托耳的头颅献祭给好友。 第290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三) 虽然迫不及待地要取赫克托耳的头颅，但天亮之后，阿喀琉斯并没有急于出营求战。 他和赫克托耳曾有短暂的交手，对这位对手的实力非常清楚。 他知道，赫克托耳虽然比自己稍逊，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轻松拿下对手，甚至一不小心，自己还有可能饮恨收场。 赫克托耳绝不是能小觑的对手。 而且，赫克托耳得到了自己的那副强大的盔甲，那是由父亲佩琉斯传下来的，是在佩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上，诸神赠送的礼物。 那套盔甲有着强大的威能，即使凡人穿上了，也能与普通的英雄抗衡。 而阿喀琉斯如果穿上它，实力也能超越当前的层次，甚至能与众神匹敌。 但现在，那副可怕的盔甲肯定落到了赫克托耳的手中。 阿喀琉斯觉得，如果自己与穿着那副盔甲的赫克托耳交手，肯定会非常艰苦，说不定还会死在赫克托耳手上。 所以阿喀琉斯开始向他那位海洋女神母亲忒提斯祈祷。 很快，忒提斯出现在他的营帐中，目光哀伤，静静地看着阿喀琉斯。 “母亲，”阿喀琉斯的眼眶里终于滴落泪水，在至亲面前，他可以尽情地表露自己的悲痛，“我最好的朋友帕特罗克洛斯死了，被赫克托耳杀死了……我要宰了赫克托耳，为他报仇！母亲，我的盔甲遗失在战场上，请你为我再求来一副盔甲吧！” 伪神忒提斯哭了起来。 她的寿命悠长，见多识广，她并不是容易情绪激动的小女人。 但眼前这是她唯一的儿子，而由于她在诸神之中，有不少朋友，已经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儿啊，你可知道，如果你杀了赫克托耳，很可能你自己就要丧命于此？这是诸神的旨意啊。如果你想平安回家，就别再参加战斗，听我的吧，你的武勇之名已经传遍了天下，现在，你该为你可怜的母亲考虑考虑了！” 阿喀琉斯垂泪说：“母亲啊，我并不在意那些名声。但是我必须亲手为帕特罗克洛斯报仇！我不但要杀死赫克托耳，还要攻破特洛伊城，让这整座城市给帕特罗克洛斯陪葬！” 忒提斯捂脸痛哭：“可我不想去为你求得盔甲，因为你必然会穿着这盔甲去作战，然后去死在战场上！” “母亲啊，”阿喀琉斯坚定地说，“如果没有盔甲，那我就只能赤着上身去与赫克托耳作战罢了。这场战斗，是我的宿命，是我无法逃避的！” 忒提斯掩面长泣，半晌才头也不会地走了。 到了夜里，她再次来到阿喀琉斯的营帐，阿喀琉斯正对着装着帕特罗克洛斯骨灰的银盒发呆。 “母亲，你来了，”阿喀琉斯平静地说，“看来我不用赤着上身去战场了。” 忒提斯将一副盔甲掷在地上，铿锵作响。 这是一副全身甲，造型华美，花纹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强横的气息肆无忌惮地释放着。 阿喀琉斯的视线在盔甲上停留片刻，流露惊艳和渴望之色，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他母亲。 由于惊人的恢复力，她的眼睛并不显得红肿，但谁都看得出，她眼眶中的泪花。 “我的儿子，”她用幽怨的语气说，“或许诸神的意愿是无法逃避的吧，穿上它，去迎接你的宿命吧。这是我委托火神赫菲斯托斯打造的盔甲，比你原先那一副还要强大。穿上它，你就能挑战诸神！” 阿喀琉斯上前，轻轻拥抱着母亲：“别为我担心，我相信自己能战胜命运，带着胜利回到你的身边。而就算我不敌宿命，至少我会名扬天下，声名永流传，与我而言，这样的结局是我能欣然接受的。” 忒提斯透过朦胧的泪眼，认真仔细地看着儿子，看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依依不舍地抚摸他的脸庞。 然后掩面奔走。 她不是擅长战斗的女神，能为儿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代替儿子披挂上阵，代替儿子去迎接那死亡的宿命。 可诸神对她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如果她敢于干涉，阿喀琉斯必死的宿命也不会改变，却会让他的勇武之名留下污点，遗臭万年。 忒提斯只能放手，任由一切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 阿喀琉斯静静地看着盔甲，蹲下轻轻拭擦，就像爱抚自己的情人一样。 次日清早，密尔弥冬人的营地里，出现一个伟岸的声音，穿着闪闪发光、如同跳跃火焰的盔甲，带着强横不可一世的气息。 密尔弥冬人欢呼起来。 他们的王储将带领他们去取得荣耀，争夺战利品！ 阿喀琉斯让人给阿伽门农传话。 “我们的恩怨，暂时搁置。今天，让大军随我冲锋！” 迈锡尼联军擂起了战鼓，特洛伊人也打开城门，他们的军队鱼贯而出，排好阵列。 在战鼓声中，两军缓缓移动。 阿喀琉斯在迈锡尼联军的最前方，他早已抑制不住怒火，他紧紧地抓住一支投枪，吼道：“赫克托耳，快来受死！” 说完，奋力将投枪掷出。 “嗖”的一声，投枪仿佛无视时间和空间，转瞬就到了赫克托耳眼前。 赫克托耳穿着原属于阿喀琉斯的盔甲，他感到了自己的强大，他原以为能与阿喀琉斯杀得难分难解。 但看到这一枪，他勃然色变，立刻举起盾牌。 “嘭！”盾牌四分五裂，投枪准确地命中赫克托耳的头盔，发出一声闷响，让他头晕眼花。 要不是被盾牌阻挡了一下，要不是这套盔甲实在强大，他此时已经死了！ 赫克托耳心生畏惧，不敢向前。 对今天的战斗，他生出不详的预感。 “杀光他们！”阿喀琉斯放下面甲，挥舞着青铜剑，乘着他的战车冲入特洛伊人的战阵。 密尔弥冬人紧随其后，其他的迈锡尼联军士兵也受到了鼓舞，紧紧地跟上。 在阿喀琉斯的激励下，迈锡尼联军的英雄们都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特洛伊人与对方交手十年，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赫克托耳本以为这场战斗会持续很长时间才分出胜负。 但特洛伊人的战阵有一角突入崩坏了！ 正是阿喀琉斯突入的那一点！ 第291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四) 兵败，如山倒！ 那一角的崩溃，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让特洛伊人的战阵全线崩溃！ 特洛伊的英雄们立刻有所行动，他们尝试稳住阵线，还有人试图去阻挡阿喀琉斯。 但是面对阿喀琉斯的特洛伊英雄，无一例外，全部被阿喀琉斯重伤甚至杀死！ “撤退，退回城里！”赫克托耳无奈地下令。 不过战争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地。 特洛伊人想要回到城里，谈何容易？迈锡尼联军当然不会让他们毫发无损地退回去。 一个个特洛伊士兵被箭射中，或者被投枪贯穿，被刀剑砍倒，倒在往回逃的途中。 迈锡尼联军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大量的特洛伊士兵，最终拍在特洛伊的城头。 城下，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其中大部分属于特洛伊人。 这绝对是一场惨痛的失败。 在这十年战争中，特洛伊人的伤亡也很惨重，他们的人口本就减少了许多，上千人的阵亡对他们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阿喀琉斯没有追逐溃兵，而当特洛伊人全部逃回城里，大门紧闭之后，阿喀琉斯来到城下，抬手掀开面甲，一脸怒容地喊道：“赫克托耳，下来受死！” “从你杀死我好朋友帕特罗克洛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死亡的命运！你无处可逃！” “赫克托耳，是个男人就出来，我们一对一地决胜负！” “否则，我就单人只剑杀入城里，杀死一百个人后就立刻撤退！你知道，我做得到的，你们没人能留下我！” “如果一个特洛伊的家庭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儿子，那全部都是你的错！而你可以避免这样的错误，只要你出来，我们一对一地战斗！”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赫克托耳。 面甲下，他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这时去迎战，胜率不到一成。 很可能，他会死在城下，再也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但他不能无动于衷。 阿喀琉斯真的可以一个人闯入城中，大开杀戒之后再逃走。 如果赫克托耳是一个政客，他可以冷血无情地用普通人的鲜血来迟钝阿喀琉斯的剑，等到阿喀琉斯疲惫了，再去战斗。 但他只是一个英雄。一个纯粹的战士。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挺身而出。 赫克托耳揭开面甲，他的目光扫过他的母亲，赫库芭；然后扫过他温柔的妻子安得罗玛克和勇敢的儿子阿斯提阿那克斯。 这个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小男子汉，可以保护他的母亲了。他欣慰地笑了笑，提起自己的剑、盾和投枪，放下面甲。 安得罗玛克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她对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她知道，赫克托耳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必定会出城与阿喀琉斯决斗，然后死于阿喀琉斯之手。 她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 但赫克托耳已经来到城门下，只留下一个厚重的背影。 “开门！” “哐当！”大门缓缓洞开。 赫克托耳沉稳地走出城门，迎向阿喀琉斯，也迎向自己的死亡归宿。 “我来了，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的脸色有所缓和。“看来你倒不是懦夫。” “我不是懦夫，阿喀琉斯。很抱歉误杀了你的朋友，我真的以为那是你。” “不用解释了，既然你来到这里，就应该明白，我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可以继续活下去，”阿喀琉斯说，“活着的人，将继续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流血；死了的人，或许倒会轻松一点，至少也会是以伟大英雄之名死去。” 赫克托耳紧张得有些发抖。 面对如此伟大的战士……他感受着阿喀琉斯身上那强横不可一世的气息，看着阿喀琉斯那如同流火般的盔甲，他感受到了阿喀琉斯话语中的坚定与无情。 “那就战吧，阿喀琉斯！” 赫克托耳率先投出投枪。 但是阿喀琉斯只是用盾牌一扫，就将他的投枪挡开。 “你就这点本事吗？”阿喀琉斯喊道，“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被特洛伊人称为第一英雄，让我称称你的斤两！努力吧，在我手里活久一点吧！不要让我的愉快打折！” 赫克托耳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仔细地观察着阿喀琉斯的动向，感受着阿喀琉斯斗气的流动，尝试找到阿喀琉斯的弱点。 但是没有。 阿喀琉斯是完美的战士，没有丝毫弱点。 两人对峙了一阵，阿喀琉斯抽出一根投枪，“赫克托耳！死！” 投枪爆射而出，赫克托耳根本没有眨眼，但是那根投枪却像是突然消失了，然后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赫克托耳急忙躲闪，投枪撞上了他的肩膀，虽然在盔甲的保护下没有洞穿，但是让他半身麻痹。 阿喀琉斯趁机杀了上来，举起剑，与赫克托耳近身搏斗。 赫克托耳也精通各种战斗技巧，并不惧怕近身战，两人飞快地交手。 如果他们用的是普通的兵刃，早就折断了。 不过他们用的都是神灵打造的盔甲，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势均力敌。 不过赫克托耳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被压制，失去腾挪闪躲的空间，而且阿喀琉斯的斗气竟然是那么强大，每一次接触，都让他苦不堪言。 终于，赫克托耳坚持不住了，他奋力用盾牌撞向阿喀琉斯，遮挡住阿喀琉斯的视线，趁机想去削阿喀琉斯的脚。 阿喀琉斯反应迅速，将他的剑荡开。 赫克托耳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丢下盾牌转身逃跑。 在这一刻，战士的荣耀被他忘记了，他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阿喀琉斯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不停地喊话：“赫克托耳，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你就这点本事吗？” “不要逃跑了，你战士的荣耀哪去了？来和我战斗！” 阿喀琉斯明明能追上赫克托耳，但是却故意不追上，他像猫捉耗子一样，玩弄着赫克托耳。 “赫克托耳，转身来战斗吧，你敢杀死我的朋友，为什么不敢承担后果！” 特洛城上，老国王普里阿摩斯看不下去了，派出一小队精锐去阻拦阿喀琉斯。 但是阿喀琉斯十分神勇，很快就将这一队精锐全部斩杀，抢下他们的投枪，对着赫克托耳投去。 第292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五) 赫克托耳作出了闪避，但是阿喀琉斯的投枪速度太快，而且连续投出了几支。 赫克托耳躲过了前两支，却没法躲过第三支。投枪竟然从他左腿膝盖的腿甲活动关节处寻隙而入。 哪怕赫克托耳的肉身非常强大，但那支投枪上附着的力道太足，斗气太过狂暴，几乎不受阻碍地贯穿了他的膝盖。 赫克托耳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膝盖呻吟。 他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用右腿站立着。 肆虐的斗气还在伤处摧残他的血管和肌肉，让他苦不堪言。 现在他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阿喀琉斯宰割。 赫克托耳心里浮现出后悔。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逃，堂堂正正与阿喀琉斯战斗，直至死亡。 阿喀琉斯看似缓缓走动，实则每走一步都跨出很远，很快就来到赫克托耳身前。 他掀开面甲，让赫克托耳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快意。 “我能理解你转身而逃，没有人能从容面对死亡，”阿喀琉斯说，“你敢于出城和我战斗，就证明了你是一个勇士。” 赫克托耳痛得龇牙咧嘴，吸着凉气。 他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候能有一些体面。 阿喀琉斯说：“那么现在，你是要继续战斗？还是放弃抵抗？” 赫克托耳握紧了剑，快速挥舞了两下，将投枪的头尾斩断，“我宁愿死在战斗中。” 他弯腰拔出那一截木杆，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 然后他慢慢地重新站直身体，摆出战斗的姿态。 “如你所愿！”阿喀琉斯贴了上去，挥剑猛砍。 赫克托耳吃力地应付着。 如果是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那肯定是会丧失战斗能力的。 但他毕竟是第四境巅峰的实力，一条腿虽然不能动弹，但还是可以用远超普通人的灵活和速度腾挪闪躲。 哪怕是一个初入第三境的英雄，也未必是此时他的对手。 但阿喀琉斯本就比他高出一线。 现在此消彼长，赫克托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数招之后，阿喀琉斯找准一个破绽，大力荡开赫克托耳的剑，手中法宝级的青铜剑从赫克托耳头盔下面的缝隙钻入，切开了赫克托耳的脖子。 赫克托耳发出“荷荷”的声音，丢掉宝剑，无力地跪下，笨拙地提起自己的头盔丢开。 他脖子上的伤口很大，鲜血混合着泡沫，像泉水一样往外涌。不但颈部动脉被切断，喉管也被切断，让他无法呼吸。 作为第四境巅峰的英雄，他的生命力虽然很强大，但如此重伤，也是无法苟活下去的。 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阿喀琉斯淡淡地说：“我认同你是一个勇士，让我结束你的痛苦吧。” 说着，绕到赫克托耳身后。 赫克托耳仰头望着天空，目光留恋。 “荷荷”声变成强忍痛苦的呻吟，然后很快悄无声息。 阿喀琉斯将利剑从赫克托耳的左肩后插入，刺穿了赫克托耳的心脏。 感受到生命在从赫克托耳的身体里迅速消失，阿喀琉斯拔出剑，赫克托耳的尸体缓缓倒地。 阿喀琉斯沉默着，特洛伊的城墙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喀琉斯似被这哭喊惊醒，他弯腰抬着赫克托耳的腿，将赫克托耳拖拽到自己的战车旁。 然后脱下赫克托耳所穿的铠甲，用绳索系在赫克托耳的脚踝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战车上，驾车往迈锡尼联军的战阵中驰去。 …… “感受到了么？”宙斯偏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脸上浮现神秘的笑意。 “我感觉到了，”哈迪斯睁大眼睛，沙哑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这是特洛伊城数十万军民共同的心声，想要让赫克托耳的灵魂在冥土安息！这股力量，妙不可言！” “就是现在！”宙斯喊道，“借助这股力量，将冥土……化虚为实！” 诸位伪神一起闭眼，身上的神通之力被催发到了极限。尤其是哈迪斯，他几乎是拼了老命。 当初击败克罗诺斯之后，兄弟三人抽签决定势力范围。 结果宙斯拥有凡间的大地与天空，波塞冬拥有海洋。哈迪斯则运气很背，他的势力范围是冥土。 而冥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哈迪斯现在连个办公场地都没有，也是悲催。 所以他才如此卖力，虽然这次诸神联手，是各有谋算，但第一步就是先将冥土化虚为实。 不管后面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只要冥土真的化虚为实了，对哈迪斯来说就是大赚特赚，由不得他不卖力。 当然，宙斯、雅典娜、赫拉、阿波罗、波塞冬等也并没有偷奸耍滑。 他们每一个都竭尽了全力。 凌攀的神念关注着此处，感受到一个原本只存在于概念中的东西，似乎慢慢变得实在。 天地间仿佛有雷声在回响，“轰隆隆”，连绵不绝。 “果然……”凌攀感叹，“这帮家伙，果然是想搞个大新闻啊！被华胥料到了。” “冥土化虚为实，只是第一步。等冥土真正建立以后，就让世界自成循环。然后宙斯建立天庭，波塞冬建立海洋王庭，让世间万物各安其份。活着的时候，归属于宙斯或者波塞冬。死亡后，归属于哈迪斯。” “等他们三位主要的伪神，都名副其实，其余的伪神也可以各安其位，占据神职。” “这样，他们这些伪神就有可能再进一步，成为真神！当然，只是最弱小的真神。不过这一步，却是质变！” “真是一群有野心的家伙啊！可惜！” “冥土不是这么容易建立的！” “秩序不是这么容易建立的！” “诸神想要化伪为真，哪有这么容易！” 不管这些伪神们如何努力，那概念之物化虚为实的过程也再难以推进，僵持一阵之后，一切消弭于无形。 宙斯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叹道：“还是差了一点。” 哈迪斯更加沮丧，连话都不想说了。 “还是不够，”雅典娜说，“赫克托耳的影响力还是不够。” “那就没办法了，按照计划推进吧，先将阿喀琉斯的威望推到顶峰，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去死！”宙斯斩钉截铁地说。 第293章 第四夜:特洛伊(十六) 凌攀暂时没去继续跟进此事，而是思索起来。 这些伪神由于力量太过弱小，所以没能成功地推进冥土的化虚为实，更无法继续开展后继的计划。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当然，为了让冥土化虚为实，而塑造一个英雄。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个英雄陨落，借此玩弄特洛伊军民的情绪和想法，借用这股庞大的力量来推动冥土的化虚为实。 这个计划很精巧，可惜太小家子气了。 凌攀继续想道，自己是否要插手，在这世界上建立起完善的天庭、冥土，建立起一个轮回，让天地之间万物有序，神灵各司其职？ 似乎，可以尝试一下。 但是，凌攀看得很清楚，这绝对是需要花费极大的力量。 这些第六境的伪神，可以说是自不量力。 按照凌攀的估计，以他哪怕第七境巅峰的实力，甚至未来晋升到第八境，也未必能以一己之力办成这事。 少不得还要借助外力。 什么外力最好借？那当然是万民愿力。 此事，还需好好谋划，或许可以在目前超凡力量最完善的黄河世界先进行试点。 先将“蒿里”化虚为实，然后册封诸神，让诸神各安其职，建立一个完备的神道体系和轮回体系。 如果做得好，说不定整个世界都会受益，甚至有可能再次晋升。 而自己，也将从中获得大好处，积累晋升仙位的资粮。 当然，暂时不急，眼前这场战争应该快到了尾声，等看到阿喀琉斯陨落，看看伪神们的计划能否实现，自己再去详细规划吧。 …… 阿喀琉斯带着赫克托耳的尸体回营，出于尊重，他没有斩下赫克托耳的头颅。 不过他还是为好友帕特罗克洛斯举行了葬礼和竞技，以赫克托耳的尸体作为祭奠之物。 又将那套原本属于他、后来被赫克托耳抢走、现在又被夺回的盔甲，还有法宝级的青铜剑等贵重物品，作为竞技的奖励。 在竞技活动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阿喀琉斯和他的堂兄弟大埃阿斯闹得有些不愉快。 不过总的来说，一切都还算顺利吧。 到了晚间，阿喀琉斯在自己的营帐中思念亡友，他的密尔弥冬亲卫带进来一个罩着兜帽的男子。 原来是特洛伊之王，赫克托耳的父亲普里阿摩斯，来向他讨要赫克托耳的尸体。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看起来凄凉可怜，声泪俱下地恳求阿喀琉斯归还他儿子的尸体，诉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阿喀琉斯非常尊重普里阿摩斯的勇气，这老人没有什么战斗力，竟然敢孤身深入敌营。 最终阿喀琉斯同意将赫克托耳的尸体归还。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阿喀琉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连续斩杀特洛伊的英雄。 在以往，第四境的英雄是很难陨落的，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但是阿喀琉斯却以压倒性的实力，斩杀了第四境的凡人英雄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击败了半神门农，门农是黎明女神厄俄斯的私生子。 凌攀此时已经又投注了神念过来，他对阿喀琉斯还是挺欣赏的，这小伙子还保持着几分天真，虽然有时行事比较残忍，但残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阿喀琉斯内心还是善良的。 但是，欣赏归欣赏，他不会因此就救下阿喀琉斯。 说到底，阿喀琉斯也只是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中一个普通的英雄而已。 这样的英雄，在世界各地，有着太多太多。 别的不说，从炎黄二帝的时代，然后是大夏四百年，还有大商迄今为止的五百年，涌现了多少英雄人物？哪一个又比阿喀琉斯差了！ 所以，既然伪神们想要阿喀琉斯死，那就让他死吧，凌攀也很好奇，想看看这些伪神的谋划能不能成功。 现在阿喀琉斯战无不胜，威名一时无两。迈锡尼联军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 不过，当他的名声和威望达到巅峰的时候，就是诸神割韭菜的时候了。 果然，在又一场战斗中。 阿喀琉斯冲锋在前，所向披靡。 以他的实力，本就很难有人伤到他。 而他又穿着火神赫菲斯托斯精心打造，法宝级别的盔甲，这盔甲是全身甲，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保护得很好。 别说是凡人英雄了，哪怕是一些实力较差的伪神，都不见得能打破他的盔甲。 伪神们在观察着这场战斗。 “现在特洛伊的凡人英雄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再让他们打下去，特洛伊很快就要破城，是时候让他面对宿命了。”宙斯说。 阿波罗笑着说：“既然凡人无法杀死他，那就让我去了结他吧。” 一向和他不对付的雅典娜故意说，“你也不见得能打破他的盔甲。而你的战斗技艺，说不定还没有他精湛，你可别败在一个凡人手中。” “我不是去和他战斗，是去杀死他的。”阿波罗好整以暇地说。 “这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阿波罗笑道，“我既是太阳、光明、音乐之神，也是草药、毒药之神。我配置的毒药，连神灵都能毒死。阿喀琉斯再如何强大，也终究是凡人。” 雅典娜轻轻一笑。 宙斯眼皮跳了跳，儿子，你这么说真的合适么？你说你能毒死神灵，信不信神灵们先联手把你弄死？ 阿波罗自去了。 他来到特洛伊城头，悄然来到帕里斯身边，换上一身特洛伊军队的盔甲，拿着一张普通的弓，搭上一支普通的箭。 只不过，箭尖上涂抹着能毒死神灵的剧毒。 阿波罗屏息静气，没有急于射击，他在等待着机会。 阿喀琉斯全身都被盔甲保护得严严实实，阿波罗可没有信心从正面射击命中他。 但是阿喀琉斯总有疏忽的时候。 等了许久，阿波罗终于看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阿喀琉斯转身劈砍一个特洛伊士兵，虽然身上仍然有盔甲保护，但是他的脚上穿的只是普通的鞋子，护腿只保护到小腿，而没有遮挡到脚踝。 这就是阿波罗等待的机会。 阿波罗瞄准，灌注斗气，射击。 第294章 第四夜:特洛伊(完) 利箭如闪电，不可思议地瞬间跨越了空间，射入阿喀琉斯的脚踝。 阿喀琉斯脚踝一痛，但他不以为意。 他清晰地感觉得到，箭矢只是刺入他的肌肉，在碰到骨骼的时候就被挡了下来，掉落在地，无法贯入他那坚固如青铜的骨骼。 这并非致命伤，而以他第四境巅峰、无限接近第五境的强大的体魄和恢复能力，这样的伤很快就能恢复，几乎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不过很快，阿喀琉斯就感到不对。 在伤口处，竟然酥麻的感觉，很快就连痛觉都消失了。 这很不对劲！ 等阿喀琉斯意识到自己中毒时，他的整条腿都已经麻痹了。 阿喀琉斯大骇，这是什么毒，竟然发作如此之快，而且毒性如此强大，以他的体魄都扛不住！ 要知道，他身体的抗性强大，一般毒蛇的毒液，对他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阿喀琉斯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中毒，也没思考过应对的方法，所以当发现自己中毒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没有立刻采取措施。 这片刻的迟疑，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很快，他就嘴唇青紫，无法呼吸，意识变得模糊。 这个时候，刚刚被他砍倒在地的特洛伊士兵甚至还没死透，仍然在临死的抽搐和扭动。 而阿喀琉斯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一直跟随他的密尔弥冬亲卫发现不对，立刻有人过来搀扶他。 但没有用了，阿喀琉斯甚至连遗言都没能交代，心脏就已经停止跳动。 阿波罗伪装的小兵立刻喊道：“阿喀琉斯死了！帕里斯王子一箭将阿喀琉斯射死了！” 帕里斯懵逼地想，难道真的是我？我有这么厉害，竟然能杀死阿喀琉斯？ 不过战场上，阿喀琉斯那原本崇山峻岭一般伟岸的身躯确实正在缓缓倒下。 当阿喀琉斯倒在亲卫怀里的时候，迈锡尼联军阵营变得鸦雀无声。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阿喀琉斯就是他们的不败战神！ 战无不胜，攻无不破！ 哪怕是特洛伊第一英雄赫克托耳，哪怕是半神卡农，也被他轻松斩杀！ 尽管迈锡尼人对神祗非常尊重。 可如果阿喀琉斯如果要去与阿瑞斯争夺战神之位，迈锡尼联军至少有一半人会狂热地追随他打上奥林匹斯之上！ 所以看到阿喀琉斯倒下，迈锡尼联军立刻就心态崩溃了。 还好迈锡尼联军有不少出色的将领们，奥德修斯、大埃阿斯喊道：“我们要将阿喀琉斯的尸体抢回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迈锡尼联军的士兵们潮水一般地向阿喀琉斯倒下的地点赶去，誓要夺回阿喀琉斯的尸体，不能任由其落入特洛伊人之手。 凌攀在注意到阿喀琉斯死亡的瞬间，便将神念转到伪神们那方。 宙斯道：“强烈的愿力在汇聚，不但强烈，而且纯粹。这是最好的机会！” 哈迪斯沙哑地说：“还等什么？开始吧！成败在此一搏！” 诸位伪神都没有多余的话。 他们一起催发自身力量，很快就催发到了极限。 一股冰冷、死寂、又隐隐带有救赎、轮回等属性的力量，在虚空中缓缓地成形，似乎要形成一处独特的空间。 哈迪斯等精神一振，不断催发力量，甚至不惜透支。 但凌攀却摇摇头。 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这次努力，注定是徒劳。 这些伪神其实应该也感觉到了，相对于要将这冥土化虚为实所需的力量，他们提供的力量只是沧海一粟。 但这毕竟是他们计划良久的事，不努力到最后，肯定是不甘心的。 如果连冥土都没法化虚为实，更加不可能将奥林匹斯具现出来，众神也就无法落位，真正占据神职。 果然，没过多久，冥土化虚为实的过程就停滞下来，然后由于后继力量的不足，开始慢慢倒退，那股冰冷死寂、带有救赎轮回属性的力量渐渐消散于虚空中，等待下一次聚集的机会。 伪神们神色灰败，一方面是刚才消耗的力量过大，另一方面是因为计划受挫，而遭到的心理上的打击。 良久，宙斯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说：“看来是我们积累得还不够。没关系，下次，下次再继续吧。” 哈迪斯则显得失魂落魄，神经质地笑了笑：“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次！这已经是我们谋划许久，付出极大代价，才换来的机会，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而且你们也都感觉到了，要将冥土化虚为实，我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差了很多很多！” 他仰天发出难听的笑声：“所以，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其他伪神们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雅典娜才皱着眉开口：“我觉得，下次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要将冥土化虚为实，确实太难了。毕竟，冥土对我们来说，太过神秘，有许多我们无法掌控的力量。” “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各自去发展信徒，借助万民的信仰之力，先把奥林匹斯凝实出来？这或许是个更实际的目标。” 雅典娜的话，引发了其余伪神的思考。 他们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想要制定一个更好的方案…… 凌攀关注了许久，直到伪神们结束讨论散去，他才收回神念。 伪神们的想法，给他提供了一些挺有意思的思路。 虽然未必能走得通，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意义。 凌攀最后关注了一会下方的战场。 阿喀琉斯死后，迈锡尼联军抢回了他的尸体和盔甲，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而为了争夺他那法宝级盔甲的归属权，几名著名的英雄爆发了冲突。最终奥德修斯获得了阿喀琉斯的盔甲，大埃阿斯自杀。 阿喀琉斯的死，让迈锡尼联军失去了优势，而特洛伊军由于失去了赫克托耳，也无力反攻，双方进入持续放血的时期。 最终，奥德修斯使用了一个计谋，让迈锡尼联军的一些英雄和精锐藏身于巨大木马中，大军则开拨离开。 诸神的谋划落空，已经不再关注这场战争，也没有哪个伪神去提醒特洛伊人，这是迈锡尼军队的诡计。 特洛伊人将巨大的木马拖入城中，开始狂欢庆祝胜利。 然后半夜里，迈锡尼联军的英雄和精锐冲出木马，开始在城里四处杀人放火。 城外隐藏的迈锡尼军队也杀入城中。 最终迈锡尼联军把特洛伊城掠夺成空，烧成一片灰烬。特洛伊男人大多被杀死了，妇女和儿童大多被卖为奴隶，特洛伊的财宝都装进了迈锡尼联军的战舰。 特洛伊战争就此结束，只留下英雄的传说…… 第295章 我要走捷径 凌攀的神念扫遍了整个福地，世界上没有再发生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大事。 于是他收回神念，专注地摄取环状带的资源。 尽管他只是囫囵吞枣，根本来不及炼化；尽管他已经是第七境巅峰的实力，乃是伪仙层次，以一己之力毁灭世界也不是难事。 但建设总比破坏困难。 差不多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他才将整个环状带的资源全部摄取到福地中。 尽管公正之神行星的体积比凌攀福地里的行星大了几百倍，但薄薄的一层环状带，最终汇聚起的物资并不是太多。 凌攀控制着环状带的物资，在福地行星旁边聚拢，最终捏合成一个只有福地行星差不多三分之一大小的星球。 由于这个星球是不发光的，所以暂时还没被福地行星上的人类发觉。 但这颗新形成的星球毕竟还是有不小的质量，其引起对福地行星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 只是福地行星上的文明还太落后、蒙昧，几乎无人能通过各种自然现象来推测出事情的真相——自己居住的星球外，默默地增加了一个邻居，一颗卫星。 不，这个时代，福地行星上的人类，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星球。 将环状带摄取完毕，凌攀就进入福地世界，开始炼化这个庞然大物。 随着这颗新卫星上的资源被一点一点地炼化，凌攀的气息也在不断地攀升。 福地时间一百多年以后。 凌攀睁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这样是不够的。” 华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当然不够，境界的提升，并不是资源堆砌就可以的。或许，以后你可以创造出这样的功法来。但至少你现在修行的功法，并非如此。” 凌攀现在修行的是一个经过精心改版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最适合他本人的版本。 诚如华胥所说，修行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堆砌资源就能提升境界的。 没有足够的领悟，又怎么可能突破到第八境，合道境呢。 “其实我当初的化身鸿钧在灭杀恶龙一役中，就曾短暂地突破到合道境。虽然由于我当时的实力不足，无法掌控一具比自己本体的境界高出那么多的分身，导致那具分身在以身合道之后，化作了纯粹的规则，成为了本世界天道的一部分，消散于天地中。但那次经历，对于我来说仍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贵体验。” “没错，”华胥说，“那次经历的感悟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但也不能完全照搬，否则你就是想再次化作纯粹的规则，不过这次是以自己的本体。” “我明白的，我当然会谨慎，不过，貌似谨慎也没什么用吧？”凌攀嘴角抽了抽，“按照我推演的《上清洞玄真妙度人经》，即使现在万事俱备，而且我还有着福地世界这么强大的底蕴，有一个近乎完备的世界让我去参悟，成功晋升的机会仍然不高。” 华胥道：“晋升第八境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我所在的文明当初培养了那么多修行者，五十个第七境巅峰，也不见得有1个能成功地晋升第八境。第八境太难了，要以身合道，又不能失去自我、被同化为大道的一部分，坦白说，我们的文明对此的研究还不够。” “那你觉得我晋升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华胥沉默了一会：“即使你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强的底蕴，成功的概率也不到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可不够。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如果失败了，一半的可能是受到重创，境界出现小幅倒退；一半的可能是晋升第八境以后，没能掌控住，己身消散，化为规则的一部分。” 凌攀叹了口气：“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如果修行很容易，可以轻松成为合道境、乃至成为仙尊，岂不是人人如龙，一个文明数十亿、百亿人口，每个个体都可以轻松打爆星辰？那样的宇宙，也太可怕了一点吧。宇宙再大，又有多少资源去供那么多仙尊继续修行？一群仙尊如果起了争斗，岂不是一次战斗就要把宇宙打没了一半？” 凌攀嘴角抽了抽：“你说的这些……画面太美不敢看。” “是啊。” 凌攀站在福地的虚空中，远眺那颗总体呈现蓝色的行星，和它旁边那颗小了一圈的卫星，良久幽幽地说道：“所以，我是真的该借助万民之气，尝试建立天庭、蒿里，册封诸神，让诸神归位、各司其职，完善天地运行规则，完善轮回，借此来踏入第八境吧。” 华胥很快回答：“这是一条捷径。” “但你并没有建议我这样做，为什么？”凌攀不解地问道。 “因为……”不知为何，凌攀仿佛听到了华胥的叹息。 “这件事也很困难，而且，就算你借此踏入第八境，对你未来晋升仙位会有不利。” 凌攀笑道：“我现在发愁怎么晋升第八境，你却跟我说未来晋升仙尊。饭要一口一口吃的好不好？如果我不踏出这一步，很可能未来几百、几千年都困于第七境巅峰，难得寸进，对不对？” “领悟是很困难的，所以你说的，确有可能。被长时间困在第七境巅峰，在我们文明的尝试期间，是很常见的。” “所以啊，”凌攀轻松地说，“怎么去打破仙凡之隔，晋升仙位，还是等我第八境再去考虑，对不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华胥坚持道，“你现在贪图一时便利，走捷径，未来一定会为此还账的。” “几百年时间一晃即逝，”凌攀也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我无所作为，很快，那个倾略性极强的妖族超凡文明就会杀到，我和我的文明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如果晋升了第八境，至少打包我的文明一起逃掉的可能性会稍稍增加一点吧。” “……没错。” “所以，那就干吧。” 华胥：“好。” “那你帮我进行分析，策划最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吩咐了华胥之后，凌攀瞬移到了福地行星，黄河世界，大商王朝的疆域中。 神念铺开，一瞬间，大商之内的大事小事尽在掌握。 第296章 大商和帝辛 此时的大商，国主名“受”，是帝乙的幼子。 但他的身份比较尊贵，是帝后所生。他的那些哥哥们，比如微子启、中衍，身份都低微许多，根本无力与“受”争夺继承权。 因为自幼聪慧，且身份尊贵，“受”被帝乙指为继承人。 帝乙死后，“受”顺天承命，登基为帝，被称为“帝辛”。 帝辛此人，年轻力壮，大胆而有谋略。成为大商之主后，他立刻开始着手营建朝歌，对内提高赋税、进行政治改革、减少活人殉葬与活人祭祀、打破常规提拔任用一批小贵族和平民进入政治中枢，对外则向东南用兵，攻打东夷诸部。 大商在太戊之后，由于水患、政治斗争、战争等原因，开始频繁迁都。直到盘庚时期，将都城迁到北蒙，将这个城市更名为“殷”，从此就没再迁都了。 盘庚之后，又经历了数代帝王：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庚丁、武乙、太丁、帝辛，这么多任帝王，都是以殷为都城。 偏偏帝辛大肆新建朝歌，迁都之心，人尽皆知。 不过，帝辛在民间的威望还是很足的，虽然大商重臣，他的兄弟微子启、叔父箕子和比干都与他政见不和，但帝辛提拔了一批出身微寒的朝臣。 所以在迁都一事上，尽管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帝辛还是能一力推行。 至于提升赋税，此前大商一直采取最简单的“什一税”，但是帝辛不断对外用兵，虽然基本上没吃过败仗，获得了不少战争缴获，但还是有很大的财政负担，不得不增加赋税。 在祭祀和殉葬等方面，大商一直喜欢用活人祭祀、活人殉葬。 这几百年来，摧毁了那么多的敌国，鬼方、土方、朔方、巴方……每次抓到的俘虏，大部分都用来杀死祭祀祖宗、祭祀昊天上帝，少数分配给贵族的，也大多被用于殉葬。 而到了帝辛执政时，由于国家连年征战，缺乏劳动力，帝辛便和他提拔的那些出身微寒的臣子一起想了许多法子，比如禁止大规模使用活人祭祀和活人殉葬。 要知道，在帝辛之前，大商每年活祭与殉葬的奴隶在5万至10万人之间。 这是什么概念？在帝辛继位时，大商及其诸侯国的总人口是470万。 整个朝歌，商人和奴隶的总数也只有不到20万。 帝辛的举措是有效的，经过这些年的政治改革，大商的人口总数与奴隶人口数都有较大的增长。 而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人口就代表着生产力。 人口多了，粮食就多了，兵员就多了，国力就强大了。 在帝辛的统治下，大商颇有武丁时期的风采，文治武功都颇有建树。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大商，正是国力鼎盛之时，有烈火烹油之像。 但是，以凌攀超越时代的目光看来，大商的隐患也很多。 首先，大商直接控制的区域并不大，册封的诸多方国之中，有的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些诸侯国，虽然暂时未必想反抗大商，也未必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其次，大商的分封制，在不断地将直接控制的区域分封给王室子孙，让本就不大的直属领地变得越来越小。帝辛虽然励精图治，这些年来也取得了很多成果，但他实际控制的领地比起武丁时期已经要小了很多。 第三，帝辛提拔的出身微寒的朝臣，比如飞廉、恶来等，身份尊贵的重臣之间，一直有着剧烈的冲突。大商在成汤时，曾不拘一格降人才；但随后还是走上了世袭之路，由大贵族和宗室把持朝政。帝辛要进行政治改革，不但要削弱宗室老臣的地位，还要削减他们的利益，大贵族和宗室老臣怎能不反扑？ 所以，凌攀觉得，帝辛的统治，未必稳如泰山。 而凌攀此次，是想要在这黄河世界建立天庭和蒿里，在天地间建立起轮回和神职体系，还要册封诸神，让诸神归位、各司其职，完善天地运行规则。 这样的大工程，以他第七境巅峰的实力，绝对是无法直接做到的。 哪怕让他现在将人们意念中的蒿里由虚化实，他也做不到啊。 必须得借助万民愿力。 那什么时候，是万民愿力最浓的时候？ 华胥给出了答案。 当然是全民有统一的信仰之时。 但凌攀之前根本就没打算走神道路线，所以也没有刻意在黄河世界推行宗教，此时大商虽然笃信鬼神，信奉天命，但这只是朴素的迷信，算不上是信仰。 而如果要现在开始去培养扶持一个宗教，那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非常困难，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因此，华胥给出了另一个退而求其次的答案：王朝更迭，天下易鼎之时！ 在这种时候，最是能催生出强大的万民愿力。 既然没有统一的信仰，那就让最剧烈的冲突来替代！ 旧朝和新朝的冲突！ 制度的冲突！ 风俗的冲突！ 王朝内部，革新派与守旧派的冲突！ 以及，激烈的战场厮杀，各为其主的冲突！ 贪婪的人心和渴望安定的民心之间的冲突！ 冲突越剧烈，越有戏剧性，效果越好！ 这些最剧烈的冲突中，蕴含着最强大的万民愿力！ 借之，可以让蒿里与天庭由虚化实！ 凌攀细看此时的大商。 帝辛的王座并非那么稳固，还是有可趁之机的。 但是呢，如果自己不去插手，历史还不一定怎么发展呢。 或许帝辛会实现夙愿，向外征服东夷，完成内部的政治改革，肃清朝堂，打造出一个空前强大的大商？ 或许，他会因为突然身患重病，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也可能，他在不断地成功之后，变得好大喜功，骄奢淫逸，忘了初心，迷失在享乐中，不再推行改革？ 也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内忧外患一齐爆发，让大商五百年的天下就此断送？ 凌攀当然不可能坐着干等。 他要推动黄河世界的历史向后一个方向发展。 “华胥，你说，如果我让我的化身元始天尊或者灵宝天尊去扶持一个小国，带着一群第五境、第六境的修行者把大商给灭了，行不行？” 第297章 周国的崛起 华胥立刻回答：“那样的话，冲突会不够剧烈。最好要一场涉及到大量普通人，普通士兵的大型战争，而且还要有一些跌宕起伏。” 凌攀试探着问：“那不需要修行者参与了？” “恰恰相反，”华胥告诉他，“第五境、第六境的修行者已经能与天地交感。当修行者之间出现了剧烈的冲突，乃至战斗，所带来的万民愿力也是千倍、万倍于普通人。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你做的局能将所有的修行者都装进来。” 凌攀一时有些感慨。 “这天底下的第五境以上修行者，基本上都在我的掌控中……要么在我的马甲元始天尊门下，要么在我的灵宝天尊化身门下，还有少数在道德天尊化身门下。” “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其实很容易做到。” “只是……心里会有些过意不去。” 华胥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说：“你也可以不做。” 凌攀轻轻叹息：“当然是要做的。这不仅仅是为了我的道途，更是为了我们文明的生死存亡。在这个大前提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顿了顿，他说：“大不了，我给予补偿。在这场大规模冲突中死掉的修行者，我会保留他们的灵魂。等到新的体系建立起来，授予他们神职，让他们成为新体系的一部分。虽然断绝了他们的修行之路，但本来就没谁可以保证他们一定有望大道吧。我给予的补偿，应该差不多了。” 华胥道：“管理员自己做决定就好。” 凌攀问：“现在的局势，你也已经清楚了。你有什么好建议？我该从哪里入手，才能在短时间内，推动王朝更迭，天下易鼎？哪个诸侯国，或者权臣、大贵族，或者大部落，有着取大商而代之的潜力？” 华胥也没有卖关子，“你看，‘周’怎么样？” 凌攀想了想：“周原上的那个方国？让我看看。” 他放出神念，很快便了解了周的现状。还不满足，又回溯时光，了解了这个方国的来龙去脉。 然后沉吟起来。 周的始祖，可以追溯到帝喾。 帝喾有一名来自有邰氏的妃子，为帝喾生下了一个强壮而聪明的儿子，名叫“弃”。 弃成年后被分封在干邰，因为弃善于耕种，被他的部落族人尊称为“后稷”。 在有夏一朝，“周”的前身始终是大夏西部的一个强大部落，他们坚守着王朝的西疆，抵御着西方的蛮族。 在大夏后期，中央的力量逐渐削弱。另一方面，由于西方蛮族的不断入侵，让周人的生存环境变差，周人不得不开始南下东进。 到一位名为“公刘”的首领时，周人已经迁移到了“豳”这个地方。公刘是个杰出的领袖，他采取了有力的措施，扩大耕地，整治农田，很快就让周人富庶兴旺起来。 可以说，周人正是从公刘手中变得强大。 又经历了数代人，周人的首领是一位名为“公亶父”的领袖。这个时期正是大商王朝小乙统治末期，周人受到一个强大蛮族部落“薰育”的侵袭，打了几次惨烈的败仗，不得不丢掉了根据地，继续往东南迁移。 在公亶父的带领下，他们越过漆、沮和梁山，迁至一个叫做“周原”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建筑城邑房屋，设立官吏，开垦荒地，发展农业生产，把民众分成邑落定居下来。 到了大商武丁时期，周人的势力已经发展得非常强大，正式进入了大商的视线。 公亶父也修行到了第四境，寿命绵长。他的执政持续了一百多年，保证了政策延续性，让周人越来越强大，并终于有力量建立诸侯国。 从这个时期开始，他们自称“周人”，定国号为“周”，“周”的概念终于确定了下来。 新生的周国得到了大商的认可，属于被大商册封、受大商保护、需要向大商进贡的方国。 公亶父虽然实力强横，第四境已经算是凡俗的巅峰了，但终究不能长生，活了一百多岁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的统治横跨了大商的小乙、武丁、祖庚、祖甲时期，然后传位给了他的最小的儿子季历。 为什么公亶父不传位给较大的儿子呢？因为他活得太久了……他的长子太伯和次子虞仲只好带着人跑了，去更南边建立起了“吴国”。 季历成为周国的统治者后，秉承古公遗道，治理周宗，发展农业，推行仁义，使周逐渐强盛，很多方国都开始渐渐依附于周国。 在大商武乙统治末期，季历前往商都“殷”朝拜。因他屡立战功，武乙赐给季历土地30里、玉10车、马10匹。 接着，季历征伐西落鬼戎，俘十二翟王；伐燕京之戎（，失败两年后又伐余无之戎获胜。 大商文丁四年，在大商王朝的支持下，季历利用机遇，率兵极力向东发展，歼灭了东邻的程国，打败了义渠等北方一带的戎人，征服了周围许多较小的戎狄部落。 文丁因此封季历为“牧师”，还把自己的女儿太任嫁给季历。 “七命赐国，八命作牧，九命作伯”，“牧”在大商的制度下，属于非常高级的外臣了。 季历还不满足，率兵又先后征伐始乎之戎、翳徒之戎，连战连胜。 见周国的势力扩展太快，已经快要直接接触到大商的直属领地了，商王文丁又不是昏庸之辈，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就要求季历到商都来献捷朝贡。 这个时候，周国的实力还远远不能和大商掰腕子，季历明知道可能下场不妙，也不敢违抗，只能前往商都殷。 文丁也不小气，接受季历的朝贡后，封了季历为“西伯”，让周国成为大商西方的伯长，授予斧钺。 伯长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大商把周国看成是大管家。至于授予斧钺，就是说周国在西方可以想揍谁就揍谁，帮大商管教小弟。 这是非常高的殊荣了，成为西伯，意味着周国成为大商制度下最高级别的外臣。 但文丁虽然给了季历如此殊荣，却不让季历回国，一直将季历软禁到死。 到这里，可以说，大商已经和周国结了仇。 第298章 有苏国 季历死后，继任的周国国主姓姬，名“昌”。因为他继承了季历的“西伯”之位，所以又被称作西伯昌。 西伯昌继位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沉稳老练。 继位初期，西伯昌似乎丝毫不记得与大商之间的仇恨，行事稳稳当当，慢慢地树立着威信，并且非常注重宣传工作，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宣扬周国的德政，宣扬他个人的美德，用现代的话说，是个非常善于建立“人设”的政治家。 靠着口口相传，西伯昌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道德楷模，圣人模板。 等到七十多岁快八十岁的时候，他才稍稍露出獠牙，开始暴露一些野心。 周国在稳定了三十年，消化了之前季历四面征伐的战争红利之后，西伯昌也开始向外征伐，而且征伐的方向，正是东方，中原。 熬死了文丁和帝乙之后，现在西伯昌来到了帝辛的时代。 老迈的西伯昌和年富力强的帝辛，新生的周国与老迈的大商，有着崭新政治生态的周国与正在进行改革的大商，形成了非常有趣的对比。 尽管周国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诸侯国，可是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周国已经略具潜力，似乎可以和大商掰腕子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目前周国和大商之间的冲突并不剧烈，但实际上暗流涌动。 凌攀一时沉吟。 大商和周国有仇，文丁将季历软禁到死，这既是国仇，又是家恨。但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细论起来，和大商有仇的方国多得数不清。 在国家利益面前，些许仇恨又算什么？ 真正让凌攀觉得满意的，是周国最近几代领袖的野心。 从公亶父到季历，再到现在的西伯昌，始终在渴求着中原，不断地向东边征伐，他们和大商之间的屏障越来越薄，很快就要直接面对了。 这样下去，或许不用自己插手，周国和大商之间，就会有生死较量。 只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所以，自己必须在幕后布局，保证让周国能够战胜大商，取而代之，完成王朝更迭、天下易鼎。 而且，自己还要想办法将修行者们牵扯进这场王朝更迭的战争。 “华胥，我要你帮我设计的方案，现在设计得怎么样了。” “管理员，首先你要确定选谁来与商打擂台。” 凌攀道：“就选这个周国吧。” “根据当前局势，策划周国与商国争霸的方案，现在已经完成，交给你吧。” 凌攀接受完信息，思索了许久。 他的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朝歌。 这是帝辛继位以后，为了摆脱顽固守旧派势力的制约，兴建的新城。 他私心里，当然是想把朝歌作为新的都城。 但老臣们一个个站出来反对，颤巍巍地指着帝辛的鼻子说：祖宗盘庚说过，再不迁都！你要做数典忘祖的败家子吗？如果你要迁都，宗庙怎么办？老祖宗的坟墓怎么办？ 帝辛只好表示：朝歌是别宫，别宫懂么？我不是要迁都！ 总算把风波压了下去。 所以直到现在，名义上，大商的都城还是殷城。 帝辛仍然经常去殷城祭祀。虽然他已经减少了祭祀的次数，尤其是减少活祭，但不祭祀是不可能的。要是他停止祭祀哪怕一年，都会被人赶下台的。 除了祭祀之外，大部分的政务帝辛都是在朝歌处理。 许多顽固守旧派的贵族和老臣都不乐意来朝歌，在这个新生的城市里，帝辛才能感觉到一点自由。 此时帝辛正在和自己提拔的重臣费仲交谈，讨论刑法改革。 费仲认为，对于违法行为，惩罚必须要重。 重罚违法行为，其根本目的并不是放在惩罚上，而是要以严刑峻法，让人不敢违法。 他举了个例子，因为水柔弱，所以人们不怕水，就连小孩子都喜欢下水游泳，结果每年都要溺死许多人。 而火一看起来就很危险，大家不敢随意玩火，所以被火烧死的人就很少。 严刑峻法，起的就是“火”的作用，要让人不敢去实施违法行为。 帝辛听得很认真，不时问上几句。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同意了费仲的一些想法。 凌攀静静地看着两人交谈，此时的帝辛，继位十多年，才四十多岁。 由于他修行天赋不错，现在已经是第二境巅峰的修行者，所以精力旺盛，皮肤有光泽，须发茂盛，丝毫不见老态。 如果是中下层平民，营养不良、终日劳作、得了病也无法得到医治，到这个年纪应该早已是老态龙钟了。 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会，凌攀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帝辛为人聪敏，而且雄才大略，胸怀锦绣。 凌攀默默地听着，交谈的两人根本看不到他，也感觉不到他。 帝辛与费仲交谈一会，又召来飞廉，讨论向东、向南用兵的问题，讨论接下来如何解决东夷，尤其是其中势力最强大的徐夷的问题。 从两人的交谈中，听得出来，由于大商的直属领地越来越少，领地上的水土流失严重，粮食产量变得不足。 所以帝辛打算在未来二十年，将东夷全部纳入大商的直系版图，让大商重新变得富庶、强大起来。 为了征服东夷，需要一系列配套的政策，绝不是随便派出几十万兵就能打下来的。 而帝辛以及他提拔的核心团队，对这个问题研究很深，已经有了一揽子的规划。 听完，凌攀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大体成型。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有苏国，这是帝辛与飞廉的讨论中，下一步要用兵的方国之一。 有苏国临近东夷，向东夷提供了许多中原的技术，还教东夷人冶炼青铜、制作良弓，用战马向东夷换取珍珠、宝石和皮毛。 这个方国，必须好好教训一下。 凌攀转悠了一圈，锁定了一个目标。 数日后，一个自称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名叫姜尚的修行者来到有苏国的都城，得到了有苏国国主的亲切接待。 虽然姜尚仅仅是第四境的修行者，但上层人物都隐隐约约地知道，玉虚宫是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姜尚坦然接受了招待，然后要有苏国的国主做一件事：找到一个名叫妲的女子，将其收为义女。 第299章 苏妲己的野心 玉虚宫门下提出的要求，有苏国的国主当然竭尽全力地照办。 等将那个名叫“妲”的少女找来，有苏国国主眼前一亮：这是怎样一个美人啊，仿佛钟天地之毓秀，身材若山川起伏；眉黛间似乎隐隐藏着忧愁，细看时，那忧愁又变成了妩媚；嘴角的笑容似嗔还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有苏国的国主差点后悔，只想将这少女收入后宫。 但看看姜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苏国的国主终究不敢造次。 玉虚宫虽然不理世事，但据说其门下任何一个门徒都有轻易覆灭一国的手段。 有苏国的国主又不是昏君，自然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导致自己国家的毁灭。 他很快便宣布收这个少女为义女。 有苏国的国主也是黄帝后裔，姓己，因此这少女从此便叫做己妲，但这个年代，对妇女的称呼一般是名在前，姓在后。 所以通常大家都称呼她为“妲己”。 姜尚对此很满意，又交代了有苏国国主几句，传下了一门养气益寿的功法和一些珍稀的修行资源，便匆匆离去。 次年，大商攻打有苏国，有苏国节节败退，有苏国的国主便按照之前姜尚的吩咐，给大商的一些重臣送去宝物进行贿赂，给帝辛同样送去厚礼，答应每年的进贡加倍，又将妲己送给帝辛充作后宫。 帝辛本来就没想灭了有苏国，因为如果灭了有苏国，大商就要直接面对东夷。 此次出兵的目的，只是敲打，勒索一番，现在目的达到，帝辛自然就收了好处退兵。 对别的宝物，帝辛兴趣不大；倒是对美艳绝伦的苏妲己，帝辛却是一见倾心，宠爱异常。 妲己也曲意承欢，把帝辛哄得心花怒放，人都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她一直记着那个叫姜尚的人对她说的话：“普通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青春年华更短。是的，你很美貌，但那又怎样？这美貌能保持多久？再如何美丽的鲜花，也终有凋零之日。如果你想永葆青春，想长生久视，就听我的安排，我自然会替师尊传下妙法。” 妲己并非没有见识的国人女子，普通国人家庭也培养不出她这样的美女。 出身于小贵族之家，由于美貌，她早就开始被人惦记，也因此，她远比同龄女子更早熟。 姜尚的话，一字一句，敲打进了她的心里！ 甚至，她所想的，比姜尚说的更多！ 永葆青春美貌，其实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 她向往的，是传说中那些神仙一般的人物，伟力归于自身，逍遥自在，不用依附任何人生存！ 她不想做依附于树木的蔓藤，她要做那能独立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 但首先，她得完成姜尚交代的任务。 取悦大商之主帝辛，像武丁的帝妃妇好一样去获取一定的权力！ 至于获得权力之后要怎么样，姜尚还没有说，只道让她等候指令。 为了便于联系，姜尚也隐居于朝歌，建立了几条渠道，可以与妲己进行简单的联系。 反正他并不需要从妲己那里获得什么详细情报，只需偶尔传达只言片语的指令，所以倒是不难。 在朝歌，尽管灵气稀薄些，修行速度不如在玉虚宫中，但元始天尊给予他不少资源作为补偿，姜尚自然没有二心。 他拜师的时间不长，但有这样难得的机缘，他肯定是不会浪费的。前半生他修行缺乏资源，也无人指点，颇有些浪费了自己的资质。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条件，他修行自然进度飞快。 不过在前半生，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培养了许多方面的兴趣，花了很多时间在兵法、民政、谋略等杂学上面。 直到现在，也还时常抽时间来关注、学习这些。 他却是不知道，凌攀收他为徒，正是看重了他在这些杂学方面的造诣，对他有重要的安排！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妲己越发受宠。 虽然帝辛对妲己的新鲜感和热情有所下降，但妲己表现出的聪慧，处事的灵活手段，让帝辛颇为欣赏，所以慢慢地给了她一些权力。 而妲己交出的答卷令帝辛很满意，因此给予她的权力越来越多。 大商本就有女子从政的习俗，曾经有不少杰出的女性在大商的政坛担任重要职务。 这些女子中最出名的当属大帝武丁的帝妃妇好，妇好不但掌握军权，在大商的左、中、右三师中，执掌左师，是军方最顶尖的将领之一；而且她还长期担任大祭司，与武丁分享神权。 不但如此，她还拥有自己的封地，擅长内政，将自己的封地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逊于一些素有贤名的诸侯。 妇好与武丁是非常恩爱的。 但可以这么说，就算妇好失去了武丁的宠爱，以她在神权、军队和政坛的地位，武丁也不敢对她有丝毫不好！ 甚至哪怕武丁废了她的帝妃称号，她也是大商最顶级的贵族！ 妲己内心深处，自然是以妇好为目标的。 但她现在当然还是远不如妇好。 现在帝辛对她放权，允许她参与讨论和处理简单的政事，处理朝歌城内的一些日常事务，允许她作为帝辛的代表去和一些贵族交涉，做政治利益的交换，但还没有允许她染指军队和神权。 所以，虽然看似妲己在帝辛的帝妃中算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存在了，其实她还是依附于帝辛。 一旦帝辛想要收回这些权力，妲己就会一无所有。 妲己没有灰心，她坚信终有一日，自己能够像妇好一样，大权在握，不需再仰人鼻息。 这十年间，姜尚一直潜伏在朝歌城，醉心于修行。 有时他也会和一些小贵族来往，渐渐地有了些名声，被认为是在野的闲人。 帝辛也曾让官员来征辟他，姜尚自然拒绝了。 他留在朝歌，是为了完成师门使命，不是为了当官的。 这一天，他接到老师元始天尊的传音。 “让苏妲己想办法，劝帝辛将西伯昌召来朝歌，将之囚禁然后杀死！” 第300章 周国已经成为心腹大患! 在收到姜尚传递来的消息后，苏妲己一时沉吟，美丽的弯眉微微蹙起，大而灵动的眼睛里露出思索之色。 因为对权力有着极大的渴望，她一直很关注各种各种国计、民生。 周国在最近几十年，是对大商威胁最大的方国之一，她当然有所关注。 甚至曾经她在和帝辛交谈时，故作天真浪漫地问起当年文丁杀季历之事。 帝辛不疑有他，给了她一个令她至今难忘的回答：“为什么要杀季历？因为当时在季历的带领下，周国在变得越来越强大。朕的祖父需要扼制周国发展的速度，但又不想跟周国打一场大战，并非怕了周国，而是因为东夷一直不稳，祖父不想在西方损耗太多的力量。” “所以祖父就想了个计划，他把季历召来，先是大肆宣扬季历的功劳，给予季历西伯的待遇，给予各种荣耀。然后将季历软禁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后暗中给季历下毒，杀了自己的女婿。” “祖父很笃定，周人不敢因为此事与我们开战，他们只能咽下这口气。” 说到这时，帝辛还叹了口气，当时他的表情难得地显得很纠结、很烦恼，所以苏妲己印象很深刻。她清楚地记得帝辛当时懊恼地说：“可惜，祖父当时失算了，没想到继位的姬昌竟然如此不俗，有着极高的执政能力，周国的发展一点也没变缓。而我们大商呢，却是连年遭遇天灾，祖父在位时甚至洹水一日三绝。在祖父和父亲时代，大商的国力不停地衰退，东夷也不断地来侵扰我们，朕的父亲不得不将一个妹妹嫁给姬昌，来缓和与周国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专注对付东夷人。” “虽然朕继位以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大商还是没能恢复到祖先武丁时期的盛况。到了现在，周国已经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在稳定东夷局势之后，朕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周国的问题。” 是的，周国现在已经是大商的心腹之患了，苏妲己一直关心着政治，故而很清楚这一点。 周国的国力发展相当快速，军队实力也在与西方蛮族的战斗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他们吞并了密须、阮等部落，然后在虞国、芮国发生纠纷时，西伯昌出面调停。成功地调停这起纠纷后，西伯昌的声望达到了一个顶点，西部地区的诸侯大多都已经或明或暗地投入周国的怀抱。 就在不久前，西伯昌志得意满，在周原建立了一个“天坛”，召集了数十家诸侯，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当消息传到时，帝辛震怒，摔了好几个心爱的玉杯和陶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姬昌老贼，我要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但过后，帝辛又颓然地对妲己说：“可惜，朕的大半军队此时正在崇侯的带领下对东夷用兵，否则一定要给那老贼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当时妲己没有说什么。 现在既然要想办法劝帝辛对西伯昌下手，那自然要从这方面想办法。 这一日，妲己在自己的宫中设小宴请帝辛吃喝。 帝辛酒量很大，而且不加节制，由于他在日前已经突破到了第三境，普通的酒已经很难让他喝醉。 喝光了好几坛酒，帝辛才有些微醺。 妲己一直温柔地伺候他，自己也小酌了几杯，很快就脸上飞红，眼波流转，显得人比花娇。 这时她装作开玩笑，说道：“据说周国人不许单独饮酒，要饮酒必须是众人在宴席或者在盛大的祭祀、典礼上，如果妾身和大王在周国，像今天这样的饮酒已经是违法了。” 帝辛一听，顿时不悦，重重地放下酒杯：“好端端地，提周国干嘛？扫兴。” 妲己立刻下跪道歉，帝辛情绪有所缓和，安慰了她几句。不过他已经被勾起心思，又喝了几杯，开始唉声叹气。 妲己明知故问：“大王何故叹息？” 帝辛叹道：“还不是想起了周国，朕恨不得提十万兵，灭了周国，生擒姬昌那老贼，将他剁成肉酱，分给臣下分食！” 剁成肉酱分食，并不是威胁，也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商人喜欢用活人祭祀，而祭祀完之后的人肉，是不能丢弃的，必须吃掉，否则会触怒神灵。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他这个大商天子剁成肉酱分食，至少要是部落首领、诸侯国的国主、国主的嫡亲，才有这样的资格。 帝辛继位以来，在朝歌也不过将十几位在战争中擒获的大贵族剁成肉酱，给朝歌的重臣和大贵族分食。 听帝辛这么说，妲己笑道：“大王，你若是想杀掉姬昌，只需一道命令，召他来朝歌就行了，何须提十万兵？大王若是召他，他莫非还敢不来？” 帝辛低头沉吟，半晌才摇头说：“不成，周国现在不想与我们开战，但其实朕的军队大多在东南，也不能在西边轻启战端。大商承受不起两面开战！所以，朕虽然深恨姬昌老贼，但现在还不能杀他。” 妲己也没想过让帝辛马上杀西伯昌，反正只要把西伯昌召来朝歌，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他，何必现在就把话说死。因此她媚笑道：“大王，若是时局不允许，倒也不急着杀他。只是大王既然不喜他，何不召他来训斥一番，当面唾骂？而且，这姬昌老贼已经七老八十了，说不定路上受点风寒，自己就死了呢，那样的话，大王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又不会引得周国生变，岂不是两全其美？” “就算他不死在路上，大王也可以训斥他一顿出气，然后再找各种借口留他在朝歌居住一段时间，让他无法处理政务，耽误周国的发展。” 帝辛偏着头想了想，露出笑容，连连点头：“爱妃果然聪明过人，这个提议非常好！你真是朕的贤内助！你为朕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想要什么赏赐？” 妲己媚笑道：“能为大王分忧，妾身于愿足矣，不敢奢求赏赐！” 帝辛斟酌了一番，说道：“朕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这样，等朕处置了姬昌老贼，一定给你一份足够大的赏赐！” 第301章 囚于羑里 周原。 西伯昌的目光扫过他的臣子们，伯夷、叔齐、太颠、闳夭、散宜生、鬻熊、辛甲等大多紧皱眉头，甚至唉声叹气。 西伯昌低头想了想，却是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是略带苦涩的，但又带着些许骄傲，“看来，余将国家治理得不错啊，那位大商天子，面对我们周国的崛起，已经寝食难安了。” 群臣自然是大拍马屁，说周伯遵后稷、公刘之业，效先祖古公、父亲季历之法，奉行德治，提倡“怀保小民”，大力发展农业生产，采用“九一而助”的政策，倡导“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的社会风气，让周国得以大治，周伯有圣人之风…… “够了，”西伯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扫视群臣，“商天子召余去朝歌，余这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西伯昌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过由于他修行有成，已经是第三境巅峰的修行者。虽然无望突破第四境，但也能延年益寿。 此时看上去，只是两鬓有些花白，身体略有些发福，看着像四十岁许，一点也不见老态。 他精力充沛，为人宽厚，行事公允，颇有威望，此时见他有些怒气，群臣一时噤若寒蝉。 半晌，散宜生说道：“主上该去。” 大家都看着他，想听他高论。 散宜生娓娓道来：“商天子相召，主上若不去，那便给了商天子用兵的借口。此时我们还未准备好，去岁我们抵御西蛮的进攻，士兵损伤不少，有许多庄稼没来得及收割，今年的粮食严重不足，我们无力在今年打一场大战。” 这时鬻熊蹙眉道：“可是大商也同样没有做好准备，崇侯“护”带着20万精兵在与东夷作战，朝歌只有右师的1万余精兵。如果开战，他们最多将奴隶武装起来，尽管商天子治下，减少活祭与活人殉葬，奴隶人口很多。可是奴隶兵的战斗力低下，哪怕能聚拢40万奴隶，我们也可一战破之，何惧之有！” 散宜生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大商也不想在此时与我们开战？” 鬻熊斩钉截铁地说：“正是！” 好几位大臣拈须点头，附和鬻熊。 散宜生却转向西伯昌，行礼道：“主上，既然如此，那小臣更加认为，主上应该前往朝歌，既然大商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那商天子又不是昏庸之辈，自然不会在这时对主上动手，主上的安全无虞。主上，此去朝歌，正好可以近距离观察大商的高层动态。据说大商的王室贵族、老派贵族与帝辛提拔的新人之间，有着极大的矛盾，已经势同水火。主上，此去若能联络一些对帝辛不满的大商贵族，对我们的大业将有极大的助力！” “你……”鬻熊等臣子一时哑口无言，却不得不承认散宜生这一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玩得漂亮。 西伯昌沉思了许久，才微微颔首道：“善！” …… 马车行驶在临近朝歌的大道上，越是接近朝歌，道路越是宽敞平整。 西伯昌打起车帘向外看去，见到难以计数的奴隶在田野间劳作。 他们大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容貌枯槁，很少有人能活到30岁。 西伯昌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奴隶本就是消耗品，在周国也是一样。他的仁义道德，是针对“国人”的。奴隶？奴隶不算人。 其实一路所见，大商天子帝辛虽然穷兵黩武，连年对东南用兵，但是因为有着战争红利，所以大商的国人日子过得并不差。 付出代价的，是奴隶。 当然，有一说一，在帝辛的统治下，这些奴隶没有被拿来活祭、拿来殉葬，可以苟且活下去，已经算是万幸了。 不过奴隶并不会因为帝辛挽救了他们的性命就感到感激。 奴隶承担着最繁重的工作，吃着最差的伙食，一年到头也难得饱餐一顿，往往在疲累交加中，年纪轻轻就死去，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对帝辛感恩戴德！ 而大商的奴隶数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虽然没有一个非常详细准确的统计，但是根据估算，大商的国人总人口有450万左右，奴隶人口超过600万。 仅仅是朝歌、殷都等大商的核心地区，就有着100万以上的奴隶。 西伯昌沉思：或许有朝一日，这些卑贱的奴隶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等进入朝歌，西伯昌将随他一起过来的长子伯邑考、近臣散宜生和闳夭安置好，便立刻被内臣引到鹿台，得到了大商天子帝辛的接见。 西伯昌献上宝物后，卑微地匍匐在地，听着帝辛的咆哮和怒吼。 终于，帝辛骂完了，下令道：“西伯暂且居住在羑里，未得命令不得擅离！” 西伯昌的嘴角浮现笑容。当然，因为他是匍匐在地，所以帝辛没有看到他这抹笑容。如果看到了，说不定帝辛会改变主意。 羑里。 这是大商用来软禁贵族的一个小邑，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这是一处可怕的牢狱。 但其实，这里也只是监视严密一点的小城邑罢了。 西伯昌在羑里并没有完全失去自由。 虽然走到哪里都有虎视眈眈的大商精锐士兵跟着，甚至有几个第二境巅峰、精擅厮杀的修行者轮班看守他，但他可以在羑里城里随意走动，与别的被软禁的贵族交谈。 西伯昌很喜欢出去走动、串门，从那些被软禁的贵族口中，他了解到了许多大商政坛上的信息。 这天夜里，西伯昌和衣躺下，静静等待。 到了半夜，有人在他门口轻声喊道：“主上？主上？” 西伯昌从容地起身，点起一盏油灯出去。 不出所料，看到了散宜生和闳夭，还有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 西伯昌亲切地招呼了自己的臣子，然后对那陌生人行礼：“外臣拜见微子”。 来者矜持地颔首：“西伯不必客气。”他揭开挡住面孔的面巾，竟然是大商王室重臣，帝辛的长兄，被册封在“微”这个地方的启。 他的爵位是子爵，所以又被称作“微子启”。 “长话短说，”微子启道，“天子对西伯并没有杀心，只想教训你一番。但苏妲己这个贱妇，却想设计害死西伯。羑里不可久留，西伯要尽早脱身！” 第302章 做一时的朋友，还是做长远的朋友 苏妲己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已经不是秘密了。 大商天子急召姬昌的理由，是说周国私自兴建天坛，祭祀昊天上帝。 大商之主是天的儿子，只有大商之主才有资格祭祀昊天上帝，你们周国人瞎起什么劲？是不是图谋不轨啊！ 以这个理由把姬昌叫来臭骂一顿，姬昌不得不磕头认错。 当然，认错是认的，但肯定不会改。 兴建天坛，本就是姬昌的一次试探，他想试试大商的底线在哪里。 而且，在周国兴建天坛，也是对同盟诸侯的一剂强心针：看到没有，和昊天上帝沟通，不再是大商的特权了，你们跟着老大周国混，同样可以得到昊天上帝的保佑哦！ 这些诸侯国，多年以来一直被大商压榨，早就心怀不满。 这些年被周国威恩并施，陆陆续续就有了改换门庭的想法，而周国兴建天坛的举动，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带领诸侯祭拜昊天上帝后，西部有七成的诸侯国或明或暗地倒向了周国！ 所以说，姬昌身在朝歌，既然被商天子责骂，他当然会认错，但绝对死不悔改。 帝辛又不是蠢蛋，自然看得清姬昌的态度。 可帝辛也没有办法。 现在真的不是对周国用兵的时候。 妲己因为要完成姜尚的指令，几次用言语试探，想让帝辛对姬昌下杀手。 甚至说了些“我们确实不方便对周国用兵，但周国莫非还敢起兵对付我们不成？” “周国的崛起，系于姬昌老贼一身。如果他一死，再把他的继承人伯邑考杀掉，姬昌剩下的几个儿子都不足为虑！” “大王可以学先祖文丁的手段，暗中下毒，不用立刻致命的毒药，却是用慢性毒药慢慢将姬昌老贼折磨死，等他死后，只说他水土不服死了，周国也没有借口开战。” 帝辛确实对妲己的建议动心过，不过仔细考虑，还是没有采取这个建议。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家，他不想将国运赌在这里，宁愿先花费十年、二十年时间，解决东夷，从富饶的东夷掠夺大量的奴隶、土地和铜矿，以及修行所有资源；用这些资源来提升大商的国力，培养大量第二、第三境的修行者增强军队实力，再堂堂正正地碾压周国。 毕竟，他修行小有成就，精力充沛，不会因为一些小病就暴毙，大概率会有绵长的寿命，熬得起。 反观姬昌，虽然也是修行者，但毕竟年龄太大了，就算不杀他，他还能熬几年还很难说。 何必为了一个将死的老朽，用国运去冒险呢？ 见帝辛一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妲己知道，指望他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弄死西伯昌，完成姜尚交代的任务。 “只要你让西伯昌死在大商，我保证会有师门高手来指点你修行，给你修炼资源，帮助你在短时间突破到第三境。”这是姜尚的承诺。 妲己有修行天赋，但天赋并不好，如果无人指点，没有珍稀的修炼资源，很可能一辈子都会困于第二境。 所以她对这个任务很上心，竭尽全力地想要完成。 为此，她做了很周密的计划，收买了每日给西伯昌提供食材和粮食的商人，让他们暗中下毒。 但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泄露了。 …… 微子启结束了和西伯昌短暂的会晤，匆匆离开。 西伯昌和散宜生、闳夭坐下，交换着情报。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微子启此人的？”西伯昌第一句话就问道。他似乎并不把妲己想毒死他之事放在心上。 “是他主动联系我们的，说愿意和我们交朋友，”散宜生道，“之前我们给微子的府上送过一些礼物，但是他并没有亲自见我们。但是昨天，他却悄然出现在我们的驻地，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 西伯昌若有所思地看着明灭不定的油灯，半晌才幽幽地说：“他是想和我们做一时的朋友呢，还是做长远的朋友？” 这话看似莫名其妙，但散宜生和闳夭都知道西伯昌的大略方针，知道周国与大商迟早必有一战。 所以，西伯昌此问，其实想问的是：如果周国和大商开战了，微子启是会站在大商那边呢，还是会继续和周国暗通款曲？ 两个臣子沉吟了许久，散宜生小心翼翼地说：“主上，小臣觉得，他对天子有极大的不满。或许……他有可能与我们做长远的朋友。” “朋友之间，要多来往，”西伯昌淡淡地说，定下了基调，“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嘛，下次可以让微子为我们介绍几位他的朋友。” “是。” 闳夭又问：“主上，那个妖妇，该如何应对？” 西伯昌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这一次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让余能从容应对，但谁能保证，下一次那妖妇再生毒计，还能有人告诉我们。” 闳夭恨恨地说：“依我看，不如我们要微子帮忙，说些那妖妇的坏话，让天子远离这个妖妇。” 西伯昌叹道：“不妥，据说天子对这个妖妇非常痴迷，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还让这个妖妇帮忙处理政务。三言两语，恐怕难以让天子远离这个妖妇。” 闳夭道：“那主上，我们是否该偷偷逃回去？” 西伯昌想了想，用力摇头：“不能逃。大商天子此人，虽然有雄才伟略，但是心胸似乎不宽广。如果余逃回去，他或许会恼羞成怒，发兵攻打。” 顿了顿，他说：“既然天子不想杀余，那你们就去多活动活动，送些奇珍异宝，美女宝马，哄得天子开心了，自然会早点释放余。” “而且，献上美女，正好也可以与那个妖妇争宠！那妖妇如果失去了天子的宠爱，看她还有什么依仗！” 两个臣子领命去了。 接下来，散宜生和闳夭各自去搜集奇珍异宝，让人给周国传信，在国内搜罗美女、宝马。 而妲己很快就发现，自己收买的商人根本没有下毒。 妲己气恼了一阵，便决定再想一个更好的计划。 第303章 妲己的毒计 这一天，西伯昌的长子伯邑考和周臣散宜生带着一些宝物来鹿台献给帝辛，妲己正好在作陪。 当她看到伯邑考虽然两鬓斑白，但是气质优雅，修养过人，顿时心生一计。 在伯邑考和散宜生退下后，妲己找了个时间请帝辛小酌，等到酒酣耳热之时，她才说出自己酝酿许久的话。 “大王，姬昌老贼私建天坛，会盟诸侯，私自祭天。祭天是大王独享的权力，姬昌老贼此举，罪大恶极，不可轻恕。否则以后大王威信何在？若是诸侯有样学样，每个诸侯都私设天坛祭天，大王要不要追究？” 帝辛气恼地打翻小几，双目通红，像极了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妲己却不怕他，早摸熟了他的脾气，依偎过去，腻声说：“大王！” 她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泪的表情：“妾身不该多嘴，只是在为大王的如画江山忧心！” 帝辛叹一声：“爱妃无错。朕也知道，对姬昌老贼应该严惩，以儆效尤。可此时却不能杀这老贼，以免逼反了周国。周国势大，天下三分，周国有其一，此时只能怀柔，不能轻启战端。朕恨啊！” 妲己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帝辛怀里，这个时候本该情话呢喃，她却轻笑道：“大王，虽然不能轻易杀死那姬昌老贼，也不能轻轻放过。该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最好让他气得吐血！” 帝辛皱了皱眉：“有什么办法，既能教训他，又不给他借口让他动刀兵？” 妲己那娇嫩无双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大王，既然你召他来朝歌的理由，是说他擅自祭天，那么大王你就该亲自主持一次祭天仪式，以正视听。” 帝辛虽然聪明，但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皱眉说：“朕主持祭天，又如何？” 妲己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既然是祭天，那就该准备上好的祭品。最近大商没有在战争中捕获身份尊贵的贵族，那就该让大诸侯提供身份尊贵的近亲来做祭品！” 帝辛的呼吸都粗重了少许。 妲己继续说：“姬昌老贼不是带了他的继承人，长子伯邑考来朝歌么？妾身看来，那伯邑考就是最合适的祭品！” 帝辛一拍大腿：“好！” 用做祭品，自然是要杀掉的。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杀掉伯邑考，给姬昌老贼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甚至把姬昌老贼气得吐血。 可这样做，姬昌老贼偏偏没办法发作，因为将伯邑考用做祭天的祭品，是要让伯邑考到天上去，面见昊天上帝，传达凡间天子对昊天上帝的尊崇和敬仰！ 这是神圣的事情，绝不是对伯邑考的侮辱，反而是给伯邑考的无上光荣！ 姬昌老贼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咽！额，姬昌老贼还有门牙么？似乎没有了。 帝辛仔细想了一遍，对妲己的这个主意越来越满意。 将伯邑考祭天，实质上就是杀掉伯邑考，给姬昌老贼一个严厉的警告。可偏偏在名义上，给予周国参与盛大祭天仪式的机会，让周国少主到天上去服侍昊天上帝，这是对周国的尊重与优待！ 姬昌老贼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帝辛起身，快速走了几步，继续斟酌。 妲己继续献计：“大王，等祭天仪式结束后，还可以参照前例，将伯邑考的肉分给在朝歌的重臣、大贵族飨食。姬昌老贼毕竟是西伯，他是身份尊贵的外臣，也可分予他一份。看他吃自己儿子的肉，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大王你说，姬昌老贼会哭着表示哀恸，一边哭一边吃呢？还是笑着表示无所谓，笑着吃自己儿子的肉？” 帝辛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声音雄壮，震得屋梁簌簌落下灰尘：“就这么办！” …… 西伯昌丝毫不知帝辛和妲己正在谋划着要害他的长子。 此时他在羑里闲逛，不时停下脚步与其他被软禁的贵族，或是与羑里的国人交谈。 他从一个小贩口中听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有个老头，喜欢在渭水垂钓，可是他垂钓总是用直的钩子，嘴里说着：‘愿者上钩’。老大人，你说这老头是不是傻的啊？” 西伯昌想了想，拈须笑道：“这老头倒是个妙人，说不定是个贤者呢，要是有机会我倒要去见见他。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小贩抓了半天脑袋：“好像是姓姜，出身于吕氏。至于叫什么名字，就恕在下不知了。对了，他就住在朝歌。” 西伯昌对此事留了心，接下来四处打听这“愿者上钩”老者的消息。 终于东拼西凑，了解到了不少。 那老者果然是姓姜，吕氏子弟，名“尚”。据说这姜尚学究天人，曾在大商出仕，不过由于不愿与官场上的一些老旧贵族同流合污，很快就干不下去了，辞官在家，将自己的几亩田地租了出去，收租为生。 活到五六十岁了，还未娶妻，家中只有一个老仆。 据说此人脾气古怪，以前经常有大贵族听闻了他的名声想要招揽，但总被他冷嘲热讽，受不了他的脾气。 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愿意去招揽他了。 西伯昌听了，决定等到自己被释放，还是去见一见这个姜尚。若真是大贤，怎么也要请回岐周。 至于说这姜尚脾气古怪，出口伤人，西伯昌倒是不以为意。只要真的有才，自己肯定能容忍。 有过了些时日，散宜生又搜罗了一些宝物和美女送给帝辛。 诸多礼物中，有一头“驺虞”妖兽，特别令帝辛满意。 那“驺虞”乃是实力第三境的大妖，虎躯猊首，白毛黑纹，尾长于身。 虽然形象凶猛，可这驺虞性格温和，优雅敏捷，奔跑速度极快，能日行千里。 大夏建立之前，曾有一些顶尖权贵、大贤、圣人以驺虞为坐骑。 而大夏建立至今，驺虞已经接近绝迹。 帝辛获得驺虞，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很快就下令：让西伯昌来朝歌，将有赏赐。 西伯昌感觉自己逃过一劫，舒了口气。 此去朝歌，顺便还要访问那位在野贤人“姜尚”，如果是大贤，则要想办法将姜尚带回周国。 第304章 伯邑考之死 却说西伯昌来到朝歌，他并没有急着去寻访异人姜尚，而是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帝辛的召唤。 让他奇怪的是，他的长子伯邑考不见了。询问下人后得知，伯邑考是被帝辛召见，一直没有回来。 西伯昌担心长子得罪帝辛，一直战战兢兢，可始终没有消息传回。 到了傍晚，帝辛突然下令，让所有的重臣、贵族次日一早到天坛参与祭天仪式。 西伯昌无奈地问来宣旨的使者：“犬子被大王召去，至今未归，不知大王何时放犬子归来？” 使者笑得一团和气，“西伯不用挂怀，大王对令郎非常满意，将有重用。今夜令郎将留宿宫中，西伯明早就能看到他了。” 西伯昌心中突兀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脏猛跳，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勉强微笑一下，亲自将使者送出门。 返回后，西伯昌难掩忧色，找散宜生等问计。 散宜生和闳夭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情形不妙，但也不敢明说，只能支支吾吾。 西伯昌又让他们去联络微子启，微子启那边只回复了一句“稍安勿躁，一切等祭天之后再说”。 西伯昌忧心忡忡，大半夜都没睡着。 次日天还没亮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匆匆洗漱穿戴，前往天坛。 天坛是一个高高的垒土台，比城中别的建筑都高出一截。 越高，越容易沟通昊天上帝。 西伯昌来到天坛附近，发现朝歌的百官、大贵族们（这两个阶层大部分重合，但并非完全重合）差不多都到了。 而天坛高台上，影影绰绰，西伯昌抬头望去，不由得惊骇欲绝。 他的长子伯邑考，竟然赤着上身，站在天坛上！ 西伯昌并非没有见识的乡下小民。看到这一幕，他已经完全清楚，他的长子伯邑考将成为此次祭天仪式的祭品！ 就在西伯昌目光悲伤地看着儿子时，伯邑考似乎心有灵犀，目光飘了过来。 西伯昌身为第三境的修行者，眼力极佳，能看清伯邑考脸上的表情。 那脸上满是坚毅，眼神则是平静。 西伯昌嘴皮动了动，想要喊出声音，制止这一切。 伯邑考轻轻摇头，似乎在告诫父亲：不要冲动，大局为重。 他的眼神似乎在微笑：父亲，不用挂念我，儿并不害怕。 西伯昌低下头，很快就老泪纵横。 他是个没用的父亲，他即将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被人谋杀，却无力阻止。 西伯昌仿佛灵魂离体，变得浑浑噩噩。他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冬官指引他排入队列中，跟着众臣工、贵族一起行礼拜祭。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高台上，一群巫祭跳起了神秘的舞蹈，尝试沟通昊天上帝。 他麻木地听着帝辛念着一篇诘屈聱牙的祭文。 他看着青烟袅袅上升，祭司们将伯邑考推倒。服食了某种特殊药物的伯邑考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即使被利刃剖开了胸膛，笑容也没有消失，更没有发出惨叫。 他看着祭司们将伯邑考的肋骨掰开，肋骨敞开在外，仿佛两只小翅膀，这是一种名为“册”的隆重祭礼。 伯邑考终于断了气，但笑容仍然没有消失，逐渐冰冷的尸体上，这笑容显得如此可怖。 西伯昌没有收回目光，他不忍看着儿子死亡，但他必须让自己看着，让自己记住这仇恨。 儿子从小乖巧懂事。长大以后，温文尔雅，熟知礼仪，待人宽厚，。 他是令自己满意的继承人。 现在，他为了周国的大业死了。 西伯昌觉得自己心中某一块也随之一起死去。 他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祭天仪式结束了。 祭司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割着伯邑考身上的肉，西伯昌突然一阵反胃。他懂得大商的祭礼，知道接下来，祭品将会被剁成细碎的肉泥，放在鼎中蒸熟，献给昊天上帝。 等昊天上帝享用完毕，再分给在场的贵族、重臣，大家一起食用。 以往，西伯昌只觉得这种行为很恶心、很野蛮。 而现在，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脏，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可是他不能哭。 如果他哭了，帝辛等只会更满意。 西伯昌咬紧牙关，满嘴的血腥味。 他随着冬官的指引，和大商的重臣、贵族一起，来到帝辛的宫殿中，依次坐好。 他的面前，摆着陶罐、陶碗等。 很快，有庖厨过来，将肉羹分给大家。 “诸位，请飨食。”冬官大声说道。 帝辛举起酒杯，遥遥敬了西伯昌一下，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西伯昌再也忍受不住，他弯下腰，装作在地上捡东西，抹了一把眼泪。 然后若无其事地坐起，一边和身边的贵族谈笑，一边大口地吃着肉羹。 …… 返回住处后不久，就有使者传来帝辛的命令：西伯昌可以随时返回周国了。 但西伯昌并没有立刻动身。 因为他病倒了。 那巨大的痛苦击倒了他，让他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缠绵病榻一个月以后，西伯昌终于能够起身走动。 他仍然没有即刻启程，而是带着散宜生等去寻访姜尚。 没费什么功夫，他就见到了姜尚，这位传说中的怪人。 一番交谈之后，西伯昌毫不迟疑地请姜尚出仕，保证会委以重任。 姜尚也不推辞，立刻遣散仆从，变卖了产业，跟着西伯昌返回岐周。 在前往周国的途中，骑在马上，姜尚回望朝歌，颇有些感慨。 同时也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老师让他离开朝歌，去辅佐西伯昌。 “当初老师让我想办法将妲己送给商天子，我就明白，老师终于要插手凡间的事务了，”姜尚思忖道，“但我还是不大明白，老师究竟想做什么。现在却是看得分明了，老师应该是想让周国取代大商，改朝换代。” “只是，有必要这么麻烦么？只要随便让几位玉虚宫的师兄出手，轻松就可覆灭大商，何必去扶持周国，慢腾腾地发展凡间的力量呢。” 姜尚想不明白。 “听师兄说，老师这些年一直在炼制几件法宝，其中有一件至宝要交给我执掌，”姜尚紧皱眉头，“只是，我何德何能？在玉虚宫，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资历，或是论受师尊宠爱，我都排不上号。” 第305章 孟津观兵 回到岐周后，憋了一肚子气的西伯昌终于忍不住了，很快便又会盟了一次西部的诸侯，打出了王号。 从此，他自称周王昌，而不再是西伯昌！ 帝辛得知此事，在宫里摔了无数陶器。 但他根本无力阻止姬昌称王！ 大商的精锐军队，全部被拖在东南战场，无力对周国用兵。 当然，帝辛是不会承认姬昌的王号，当然也不敢刻意侮辱姬昌。因此在大商正式的公文中，一切照旧，对姬昌的称呼仍然是西伯。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 姬昌称王之事，除了让帝辛震怒，也引起了大商政坛的一次地震。 微子启、箕子和比干这三位王室大贵族，代表传统贵族官员，泣血进谏，让帝辛停止改革，驱逐出身低微的官员，恢复大规模活祭，还提出不希望妲己掌握权力。 帝辛当然不会同意，与他们大吵一架。 但这也导致了大商新派官员与老派贵族之间完全的分裂，从此以后，大商的上层完全陷于内乱之中，政务难以运作，政令难以下传。 而尤其令帝辛难以忍受的是，这些老派贵族都拥有封地，贵族们的封地加起来，人口、土地面积、粮食产量等都足以与大商直属领地媲美。 当这些老派贵族与帝辛决裂，他们的封地便公然对抗大商的国策，交税也拖拖拉拉，而帝辛对此也无计可施。 他与心腹费仲、与妲己商议后，决定拿他的叔叔比干开刀来破局，但是找借口杀了比干后，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让老派贵族更加同仇敌忾，与帝辛对抗。 从表面上看，大商仍然强大，是一个无敌的巨人。 但实质上，这个巨人已经病得不轻。 …… 岐周。 在深知大商虚实的姜尚的建议下，周王昌开始不断向东边拓展，吞并那些仍然忠于大商、不肯向自己臣服的诸侯国。 姬昌称王的第二年，周攻灭邘；第三年，攻灭密；第五年攻灭黎。 这个时候，朝歌已经暴露在周国的攻击范围内。 不过周王昌性格谨慎，没有立刻展开直接针对大商的军事行动，而是转向南边发展，与他兄弟建立的吴国联手，不断蚕食南边的土地和人口，对大商形成包围之势。 姬昌称王的第六年，周国突然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崇国。 崇国可不是什么小国家，崇国的先君崇侯“虎”曾经与周国先君季历共同领兵作战，政治地位在季历之上，其用兵才能得到了季历的推崇。 而此时的国主崇侯“护”乃是帝辛最为倚重的大将，一直领着大商的20万精兵、40万奴隶兵在东南与东夷抗衡。 崇国的精锐都被护带去了东南，所以国内空虚，被周国一战而下！ 崇侯护得知消息后，底下的崇国士兵险些暴动，他连连向帝辛写信，要求带兵回来，将崇国夺回，但是帝辛不允！ 因为东南作战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东夷几个较大的部落都已经支撑不住。 再加一把劲，就能覆灭东夷，将东南富庶之地全部收入大商的版图。 而如果此时撤兵，让东夷缓过气来，想再打垮他们就要多费许多功夫。 崇侯护只得继续留在东南，与东夷作战。 而周王昌则要求好好对待崇国的贵族和国人，这是为了将来和崇侯护谈条件而做准备。 并且他下令在崇国的原址建立了丰邑，并且将都城从周原迁移到了这里。 此举，完全展现了周国野心，很明显，周王昌很快就要对大商用兵！周王之心，天下皆知！ “众爱卿，余打算秋收之后，便起兵攻打大商，你们有何看法？”这天，在大殿上，周王昌突然开口。 “大王，此时灭商的时机还不成熟，东南的局势并没有糜烂到让大商无暇他顾的地步，在我们与朝歌之间，仍然有着一些精锐的大商军队，”姜尚出列，看了看满脸老人斑的周王昌，尽职尽责地劝诫，“如果我们此时与大商开战，大商还是能抵御一时，然后将东南的精兵全部调遣回来。那个时候，我们仍然不是对手啊！大王，请三思！” 周王昌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幽幽叹息道：“余已经时日不多了！” 姜尚默然，其余的重臣也都默然。 伯邑考之死，对周王昌的打击太大了，毕竟伯邑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被周王昌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嫡长子！ 在伯邑考身上，周王昌花费了太多心血，也给予了太多的宠爱！ 伯邑考的死，让周王昌像是心尖被剐了一刀。 从那以后，周王昌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原本以周王昌的修为，活个120岁应该不成问题，但这几年来，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老了下去。 大殿里所有的修行者，都能清晰地“闻”到，周王昌身上的“死气”！ 周王昌叹息了一阵，却没有固执己见。 遣散群臣后，他召见了次子“发”，密谈许久。 次日，他宣布，定姬发为太子！ 至于攻商事宜，周王昌再也没有提过。 第二年，也就是称王的第七年，周王昌病逝，享年97岁。 他的儿子姬发即位，此时姬发年龄也已经不小，快七十岁了，行事老成。 周王发虽然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地对老臣们说，要为哥哥复仇，要为父亲复仇，要为祖父季历复仇。 但在实际的战略上，他仍然没打算短期内对大商动刀兵，而是继续以蚕食为主，积蓄国力，并且等待大商在东南继续放血。 除了延续父亲的策略，他还修筑镐京，继续积极地准备东进。 在即位第九年，周国已经天下三分有其二，这一年，周王发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去去毕原祭奠先祖，然后率领大军转向，挥师东进，直指朝歌。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军事行动，他早就给诸侯送去书信，沿途不断有诸侯带着兵马、战车汇入周国的队伍，很快就汇聚了800诸侯。 在“孟津”这个地方，大军开始渡黄河，而帝辛在震怒之余，也迅速地调兵遣将，积极应对战争。 但是在周国和其联盟大军刚刚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一朵祥云降下，一位气息浩大的修行者脚踏在祥云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阵大风刮起，便将渡河的船只全部吹了回去。 因工作原因，暂时停更15天 上次已经在章末说过了，因为工作原因要暂时停更，我们单位为了对抗疫情，搞封闭管理，要连续工作15天，不允许回家，甚至不允许出单位门，上班期间不能上网，不能玩手机，我们单位带私人笔记本、手机进去查到一次要罚款差不多3、4万，不敢冒险。 所以这15天要停更了，没法可想。 等封闭管理结束，立刻恢复更新，继续创世之旅。 希望疫情赶紧好转，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还要继续停更 由于任城监狱的疫情，部里下文，我们这批封闭管理人员不能换防，要持续到疫情结束。也就是说，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还不能出大院，不能回家，不能更新，请大家谅解。临时使用手机跟大家报个平安，接下来要到战胜疫情才能和大家再聚，更新了。希望大家保重！ 第306章 有人阻道，斩之即可 渡河是渡不成了。 还好那位修行者似乎没有杀心，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士兵落水造成伤亡，但大军整体并未遭到太大的冲击。 那修行者将船只全部送回大河对岸后，便驾云降下，落在周军阵前，显然是想做沟通。 周王发连忙带着他的重臣和大将们上前与这位修行者相见。 走近了一看，那位修行者峨冠博带，衣袖宽大。眸如点星，气质出尘。 周王发不敢多看，低头行礼：“小王见过上仙。” 周王发自己也有修行，他感到那位仙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阵，然后扫过众臣，却在姜尚身上停留最久。 周王发感到有些奇怪，心中生出一些猜测。 没等他思考太多，那位仙长淡淡地开口：“吾乃碧游宫灵宝天尊门下，三代弟子余元。奉掌教之命，来劝周伯罢兵。” 周王发身后的诸臣都愤怒得颤抖，这人竟用“周伯”来称呼周王，实在无理。 但这人实力太强，此等陆地神仙，一己之力就能将联军全部摧毁，大家都不敢激怒此人。 周王发抬头，一本正经地说：“罢兵？余并未打算用兵，此行只是巡视一番。” 余元眼皮不动，淡淡地说：“没有这样的打算更好。大商乃是正统，周伯要悉心侍奉天子。念尔等初犯，这次不加惩戒。下次如果再犯，吾就不得不出手惩戒了。” 群臣都气得发颤，周王发却是哈哈一笑：“多谢仙长宽宏大量，余这就带人返回周国。” “如此，甚好。”余元轻轻跺脚，足下升起一朵祥云，驾着他飞上半空，转眼就消失。 周国及其联军则立刻调转。 当夜扎营的时候，周王发谁也不见，显然被气得不轻。 半夜，姜尚化作一缕青烟，飘出营帐。 到了营地外，他站在一颗老树下，负手而立。 很快，一道身影闪现在他面前，沉声道：“师弟。” 姜尚恭敬地行礼：“太乙师兄。” 太乙真人笑道：“你发讯邀我相见，是为何事？” 姜尚道：“师兄，如你所见，大军折返了。” “我已知。” “那师兄也知道，是灵宝天尊门下三代弟子余元阻止了我们？” 太乙真人笑道：“我知道你们被阻，却不知是谁做的。原来是余元？据说他在碧游宫三代弟子中，也是顶出色的。” 姜尚神情凝重：“碧游宫是否会站在大商一边？” “或许是。” “这就麻烦了，”姜尚苦笑，“碧游宫广收门徒，号称‘万仙来朝’，实力比起我们，只强不弱。” 太乙真人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轻蔑，“那碧游宫门下，有许多异兽大妖之流，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虽然人多势众，真与我们对上，还不知鹿死谁手，师弟不必过虑。” 姜尚还是忧心忡忡，但也不好反驳师兄，心里闷闷，只是问：“我们师尊与灵宝天尊是师兄弟，难道两派真的会敌对？” “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有摩擦，何况是师兄弟，”太乙真人冷笑一声，“我们这边情况很明显，师尊希望周国能易鼎革命，早就开始布局。灵宝天尊他老人家则想要大商千秋万代，维持正统。我们两派，迟早是有一战的。” 姜尚摇摇头，不解地说：“师尊如果想要周国代商，早点让我们师兄弟出手，把大商的上层屠戮一空，不就轻松达到目的了。” 太乙真人笑了笑：“师弟到底还是年轻，不懂人道洪流的可怕。王朝易鼎，我们不能出手太多，否则再大的神通也要被消磨。就算出手，也要借人道之势，绝不能肆意妄为。你且回去，继续辅佐周王，等待时机，再次伐商。” 姜尚迟疑道：“再次伐商？那如果碧游宫门下阻拦，怎么办？” 太乙真人瞥他一眼，“我们所修的神通法力，正是用在这种时候。如有人阻道，斩之即可。” 姜尚身躯一震，大声应道：“是！” …… 周军撤走后，从孟津到朝歌的必经之路上，一支军队开始缓缓撤向东南。 这支军队，士兵全部着甲，虽然衣甲显得破旧，甚至沾满血污，这些士兵却是个个散发着凶悍之气，其中不乏第一境、第二境的修行者，甚至一些将领乃是第三境。 远远观之，这支军队纪律严明，行走整齐，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精锐。 其主将乘坐马上，频频回望，目光中充满仇恨。 当他拉下面甲，露出一张沧桑坚毅的脸。大商崇国之主，崇侯护。 他的崇国被周国所灭，一直想找机会报仇。 这一次，他奉帝辛之命，在此地埋伏，如果周国进犯，他将给予周军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可是，却有上仙降临，令周军撤走，也让帝辛和崇侯护的谋划落空了。 这支精锐军队，不能在内地久留，在周军撤走后，帝辛决定，还是先平定东南，拿东夷的人口来充实大商，用东夷的铜矿来铸造兵甲，武装大商的军队，再调转过来灭掉周国。 这个先后次序，是帝辛和费仲、飞廉等重臣商议的结果。 如果周国鲁莽进犯，这次当然要给予一个教训。可现在周国既然撤走，就要争分夺秒，先布武东南。 …… 返回周国后，周王发像是忘记了余元带给他的屈辱，继续励精图治，发展农业，训练军队。 周国的国力蒸蒸日上，而与之相对的，大商则不断地在东南流血。 不过有心人都知道，一旦大商完成改革，并且将东夷征服，大商的国力将会空前强大。 周国如果有野心，就必须赶在东夷完全溃败之前，大商朝堂上的老臣完全失势之前，采取行动。 孟津观兵一年后，周王发与姜尚密谈。 “余想尽快会盟诸侯，再次征伐大商。但是又担心那碧游宫的上仙阻止。不知爱卿可有办法应对？” 姜尚早得到了太乙真人的提点，从容回答道：“大王，碧游宫虽然势大，但也并非天下无敌，还有玉虚宫可与之对抗。我们可以邀请玉虚宫的仙长相助。” 周王发迟疑道：“可玉虚宫的仙长会愿意出手么？” “小臣可以代为联络。” 周王发大喜，封姜尚为周国官衔最高的三公之一的“太师”，让姜尚去联络玉虚宫。 第307章 封神榜 姜尚回到玉虚宫，那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轻车熟路。 这是他长年修行的地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宫室，都了如指掌。 此时大部分师兄弟，以及玉虚宫第三代弟子都在闭关修行。 姜尚想先去拜访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师兄，都没见到。 最后还是去了掌教居所，拜见元始天尊。 “师尊，弟子姜尚求见。”站在玉石的门扉外，姜尚恭敬地行礼。 “掌教老爷刚刚回来，嘻嘻，你可以进去了！”看门的童子将门扉打开。 姜尚从容踏入，对着玉床上打坐的元始天尊行礼，“师尊，弟子从周国而来，周王发担忧伐商时会受到碧游宫的阻拦，想要求助于我们玉虚宫。” 元始天尊眼皮低垂，纹丝不动，似乎连呼吸也没有。 姜尚说完，元始天尊也没回应，好像根本没听到。 姜尚不敢催促，静静等待。 半晌，元始天尊从脚边拾起一个卷轴，丢向姜尚。 姜尚接住，入手就感到这是一件通灵法宝，品级极高。却又不明所以，不知老师为何将此宝赐给自己。 “你打开看看。” 姜尚便依言，将卷轴展看。 却见着卷轴幅面一片纯白，其材质非金非玉，也非丝锦棉麻，更非动物皮革，完全看不出是何材料制成。但给人感觉，其应该是坚不可摧，又韧劲十足。 幅面上是一片空白，半个文字图案也没有，但是隐隐能感觉到其灵气波动十分强大。 这时姜尚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不是普通的通灵法宝，而是伪仙器！ “此乃封神榜，”元始天尊淡淡地说，“至于功效，暂时不告诉你。你随身将之携带，一直到易鼎革命完成。” “是，师尊。”姜尚将这封神榜重新卷起，心念一动，封神榜便虚化，隐隐浮现在他的背上。 元始天尊又道：“周国伐商，乃是顺应天道，我玉虚门下弟子都要参与。但玉虚门下，不对凡人出手，只负责对付碧游宫门下。” 姜尚迟疑着说：“师尊，那碧游宫门下，也多有出色的修行者，如果强行对抗，难免互有死伤。而且师尊，您和灵宝师伯关系一向不错，何必为凡间小事交恶？不如好好与灵宝师伯分说，劝碧游宫不再庇护大商。” 元始天尊垂下眼皮，语气淡淡：“此乃大道之争。徒儿不必多说，你且多留几日，和你师兄弟们见个面，便回周国吧。” “是，”姜尚弯腰行礼后，又问，“师尊，那妲己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吧。” 姜尚便告退。 在玉虚宫，他又盘亘了一段时间，恰好有几位师兄弟出关，相处之下，倒也其乐融融。 这些师兄弟大多已经知道，即将与碧游宫门下开战，有人担忧，有人自信，也有人不以为然。 姜尚在这段时间揣摩师尊赐下的伪仙器“封神榜”，对其功效已经隐隐有点了解，便劝说诸位师兄弟：“与碧游宫门下，必须得做过一场。这是大道之争，容不得心软，诸位师兄弟一定要放手而为。这不同于往日切磋，大家有机会就要痛下杀手。” …… 当姜尚在玉虚宫活动的时候，碧游宫里也是乱糟糟的。 相对于玉虚宫只收精英、只收人类，所有门徒皆是第五境以上的人族修行者。 碧游宫门下却是参差不齐。 没人统计过碧游宫到底有多少门徒，或许只有少数高层心里有数。 灵宝天尊信奉“有教无类”，不管是人族，还是异类、大妖，只要有向道之心，他都愿意接纳。 而且不在乎对方的修为。 所以碧游宫里，高阶力量有无当圣母、金灵圣母等第六境的顶尖修行者，低阶方面也有许多第二境、第三境的充斥其中。 所有门徒的总数，包括记名弟子，怕不有五六七八千，难以计数。 他们有的在碧游宫中修行，有的在外界灵气充裕的宝地开辟道场。其中大部分，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但是在近段时间，有些消息在这些碧游宫门徒之间飞快地流传。 “碧游宫认为大商是正统王朝，上应天意，下应民心，决心维护正统。如果周国要举兵叛乱，碧游宫的修士要出手镇压。” “周国背后，站着玉虚宫。玉虚宫既然决定庇护叛逆，那便是我等的敌人。” “大战将起，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大家宜早做打算。” 不知道这些流言是谁传出来的，但是高层们对此并不否认，因此碧游宫众修便知道，一场厮杀难以避免了。 这些修行者们在加入碧游宫之前，或许有过不少战斗经历；但是加入碧游宫之后，几乎再也没有动刀兵的机会，因此心下惴惴。 不过细思，玉虚宫的那些修行者门在这几百年来也几乎没有战斗过，便又安心许多。 而且，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毕竟是师兄弟，他们总不可能真的让门下弟子打个头破血流吧？ 或许双方只是不伤和气地切磋切磋，稍稍意思一下。 许多碧游宫的门人如此想。 …… 碧游宫，金灵圣母修行之处。 一只青铜鹤形香炉中，珍贵的定神香袅袅上升。金灵圣母高坐玉台，她的弟子余元恭敬肃立。 金灵圣母相貌平平，但是自有一股威仪。且作为第六境的修行者，气质缥缈高远，有着神圣气息。若被凡人平民看到，定会跪下高呼“神仙”。 当然，第六境的修行者，本就是凡俗眼中的神仙一流。 此时她双眸紧闭，似乎神游物外。 余元不敢多话，甚至呼吸声都不敢太重，以免惊扰了师尊。 半晌，金灵圣母开口，声音淡漠：“老师没有表态，但是也没有反对我们备战。我们与玉虚宫之间，看来确实要做过一场。这不是门内切磋，而是大道之争，不死不休，你不可大意。” “弟子知道，”余元低声道，“弟子有一事不明。当日祖师命弟子去阻拦周军，不许他们攻商。但是事后，弟子发现，大商对此早有准备，有一支由崇侯护带领的精锐军队埋伏在周军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我们不阻拦周军，周军很可能遭到一场惨败。弟子惶恐，祖师神通广大，不可能不知道大商有所准备，可是为何祖师……” 金灵圣母猛地睁开眼睛：“慎言！” 推荐《我只想安静地抄书啊》 推荐一本新书，《我只想安静地抄书啊》，都市文娱类。 是我在封闭期间构思的，大纲比较完善，故事很有趣，既有一些俗套剧情，也有一些自认为还算不落窠臼的剧情。 请各位支持！ 简介：这是一个穿越者被原主坑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故事。 最年轻的10亿俱乐部导演，穿越到平行世界。 为了还清原主的巨额负债，他想重操旧业拍电影；可是没钱拍电影怎么办？ 那就只能抄抄书筹钱咯。 将地球的文化精粹带到这个世界，顺便赚点生活费，肆意享受生活的美好，似乎也是不错的。 可是他逐渐发现，原本以为只是个落魄无业游民的原主，似乎做过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那些过往，来回纠缠着他；那些恩怨，终须直面和了结。 其实我真的只想安静地抄书啊。什么音乐教父，什么影帝，什么鬼才编剧，什么传奇导演，不要随意给我安这种头衔啊！ 第308章 周王伐商! 姜尚从玉虚宫回来后，立刻得到周王发的接见。 “大王，臣幸不辱命。玉虚宫之主，玉清元始天尊已经答应让门下弟子出手。” 周王发大喜，从王座上站起，“此言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不过，玉虚宫的仙长们不会对凡人军队出手，只会对付碧游宫的弟子。” 周王发的惊喜之色收敛许多，不过还是显得很高兴：“这样就好。周国伐商，乃是顺应天意，吊民伐罪，必然受到上天的保佑。只要玉虚宫的仙长帮我们对付碧游宫的妖道，凡俗的战争，周国自然能取胜。” 顿了顿，又目光炯炯地问：“太师觉得，我们今年能出兵么？” 姜尚恭敬作答：“臣觉得，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兵。但如果想一战而下，不让战事迁延反复，那么该何时出兵，就应该看大商了。” “看大商？” “没错。更准确地说，是看大商与东夷的战争。” 周王发拈着胡须，若有所思。 姜尚知道，周王发其实很清楚这些，只是灭商之心太急切，所以进退失据。因此加重了语气：“大王，大商在东南有20万精兵，这股力量，绝非我们能够抵挡。这20万精兵里，有10万是不可轻动，必须防备东夷的反扑。另10万人，却是可以抽调出来。” “上次我们孟津观兵，时候才发现，崇侯护早带着数万精兵在埋伏我们。所以臣认为，只要大商还能从东南抽调兵力，我们就不应该急于出兵。” 周王发坐回王座，拍着大腿：“哎，那要到什么时候？余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再等下去，余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周王发已经八十多岁，在这个年代，自然算是很老了。虽然他修行小有成就，但没能晋升第四境，就很难活过百岁。 周王发的所剩寿命，确实不多，姜尚望去，怕也就在五六年、七八年间了。 “臣……明白。但是伐商之事，确实心急不得。” “余知道，是余失态了。太师先去吧。” 当初，季历继任周国之主，他的兄弟太伯、虞仲跑去东南，建立了吴国。 传至现在，吴国和周国的关系仍然非常亲近，两国经常走动，互相赠送礼物。 与姜尚密谈之后，周王发便派亲信前往吴国，请求吴国帮他密切关注大商在东南战场的一举一动。 同时，周王发还授命姜尚、散宜生、闳夭等，前往朝歌联系那些不满帝辛的贵族、老臣，也收获颇丰。 不过，由于和周国的使者来往过多，这些老臣们也被帝辛所不喜，甚至找借口处死了比干。比干可是帝辛的叔叔，王室重臣。他的死，让王室、大贵族和老臣们人人自危，不敢再公开与周国使者来往。 像微子启、箕子等与周国牵涉太深的王室重臣，甚至主动放弃一些权力，以免被帝辛找借口发作。 又过几年。 终于从吴国传来了好消息。 大商的崇侯护带领大商军队连破东夷12个部落，取得罕见的大胜！ 等等，大商获胜，为什么对周国是好消息？ 吴国的使者说：由于崇侯护取得大胜，掠夺了大量的人口、土地，甚至一直打到了海边，占领了许多晒海盐的地区，让大商从此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珍贵的盐。所以他不得不派兵驻守各地，来守住这些新占领的土地。 而东夷的大部落自然不甘心，虽然由于失血过多，短期内无力再打一场大决战。但他们有着蛮族特有的狡猾，组织了大量军队，不停地发动小规模的战斗，将大商的20万精锐牢牢地钉在东夷的土地上。 这20万精锐，一时动弹不得！ 如果帝辛想要抽调这20万精锐，不说全部抽调，哪怕只抽调10万人，大商就不得不放弃新占领的土地。 帝辛如此贪婪，怎么舍得将吃进嘴里的好处再吐出来！ 周王发意识到，伐商的时机已至！ 于是他立刻召集诸侯会盟。由于时间紧迫，许多小诸侯还来不及征调兵力，甚至周国其实也没能进行深入的动员。 原本周王发考虑过，从周国征调20万军队，再让其余诸侯贡献10万军队。 但是实际上，由于时间过于仓促，周国只来得及征调了3万精锐，然后庸、蜀、羌、髳卢、彭、濮等较大的诸侯国贡献了1万余人，其余的小诸侯国，有的甚至只出动了几十人、百来人。 最后总兵力不到5万，另外征调了10万民夫，号称30万大军。在祭天之后，登坛拜姜尚为将，命太傅召公留守国内，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 大军启程后，周王发和姜尚有过一次交谈。 周王发面带忧色：“我们的军队数量还是太少了。不到5万精锐，怎么能打败大商！虽然大商有20万精锐在外，但横亘在我们与朝歌之间的，也有30万兵力，甚至大商还可以随时组织起几十万的奴隶兵。太师可有教我？” 姜尚胸有成竹地拈须笑道：“大王，臣觉得，虽然我们的军队只有5万，而大商的军队有30万，甚至还能组织起更多的奴隶兵，但此战我们必胜，大商必败。” “何以见得？” “首先，我们的5万军队，大半是精锐，其中有大量的修行者。人数不多，但战斗力非常强大。反观大商，真正精锐的军队都在东南，唯有右师的1万精锐可以与我们的精锐媲美，其它30万军队都是土鸡瓦狗。” “大王，如果用一柄大匠精心炼制的青铜匕首，和一柄粗制滥造的骨质大剑碰撞。您觉得，哪柄武器会被折断呢？” 周王发点点头：“言之有理。” 姜尚继续说：“其次，我们的军队汇聚在一处，可大商的30万军队，分布在各个地方，每处都是数万人。我们完全可以逐一击破，每一次都用最小的代价获胜。” 周王发的脸上也出现笑容：“太师的话，让余心安了不少。” 姜尚接着说：“最后，臣觉得，是时候让大商朝堂上，那些和我们交朋友的人，比如微子启，箕子等人，付出一点什么了……” 第309章 唯一的机会 当周国联军浩浩荡荡地开赴到孟津时，周王发下令停止前进，大军原地修整。 贵族将领们私下议论，都猜是周王发担心再次在孟津被阻，因此才谨慎行事。 这个时代的贵族，大多是军事贵族。 虽然血统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成为贵族的必要条件，但军事指挥能力也是军事贵族们必要的素质。 这些军事贵族们在自己的封地上，需要组织起国民抵御外敌、维护内部治安，大多数都有着不错的军事素养。 对周王发过于谨慎的举动，将领们抱有不同的意见。 对于天下形势，这些贵族将领们都知晓一二；他们也知道周国和大商的实力对比，对大商的军事实力有清楚的认识。 他们更加清楚，如果大商布置在东夷的那20万精兵能及时赶来，那么这一仗就没必要打了，周国必败。 虽然，周国连续数代励精图治，国力不断增强，但是与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商相比，仍然是较弱的一方。 现在周国方面唯一的机会，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一路狂突猛进。 在大商的精兵被调动起来之前，迅速攻破朝歌杀死帝辛。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等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开始进行国力的比拼，那就是周国的末日了。 …… 联军的王账之中。 周王发穿着朴素的葛麻衣服，气度威严地坐在主位，不过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虽然相对于一般人而言，他也算是修行有成之辈，不过毕竟还没到第四境，还是会自然地衰老，只是衰老得比常人慢一点。 现在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精力大不如前。 几位亲信重臣各就其位，等着周王发的指示。 “诸位爱卿，已经等了一整天，碧游宫的妖道并没有来阻拦我们度过孟津。大家都说说看法吧。太师？” 姜尚肃容道：“大王，臣以为，玉虚宫的大神通者正在暗处与碧游宫较量，牵制对方。他们的战斗不会主动涉及到凡人。既然如此，我们当全速进军，在大商反应过来之前，指挥我们的大军直扑朝歌。” 周王发微微颔首，长长的胡须抖动。 闳夭起身行礼后开口道：“大王，微子和箕子已经同意，帮我们暗中串联大商的老臣。虽然他们明面上不会反抗帝辛，但是他们答应会让一部分大商贵族在暗中做手脚，影响大商的军队调动，打乱大商方面的应对节奏。臣同意太师的意见，我们应该抓住这机会，全速进军，用最快的速度打到朝歌之下，斩杀帝辛，毕其功于一役。” 其余重臣也纷纷表态，虽然也有人觉得应该稳扎稳打，慢慢推进，但大部分重臣都赞同火速进军，打一个时间差。 周王发下定决心，振起精神说：“既如此，余就不再犹豫。明日一早，大军开拨，遇水涉水，逢山开山，争取二十日内打到朝歌！” 众臣轰然应诺。 从孟津前往朝歌，如果一路上没有任何战事，急行军只需五天。 周王发当然不可能盲目乐观，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所以他才说要20日内打到朝歌。 为什么不给出更宽裕的时间？ 有一点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 如果拖延得更久，给了大商更多的准备时间，那么联军的胜率将会变得微乎其微。 虽然大商最精锐的战斗力大多数都在东南，对付东夷。 但大商国内，仍有30万军队，还随时可以组织起大量的奴隶兵。 尽管姜尚将这30万军队形容为土鸡瓦狗，但他和周王发都很清楚，其实这30万军队的实力并不差。 联军的5万军队，号称精锐，但绝对无法在30万大军的包围下存活下来。 所以，联军必须以快打快，在大商30万军队不能全数合围过来的情况下，攻破朝歌，斩杀帝辛。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可即使想做到这一点，也并不是容易的事。 毕竟，从孟津到朝歌，沿途的大商军队也并不是木桩子。 想要突破过去，联军必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代价或许是人命，或许是时间……而对兵力较少的联军而言，这两个代价都是很难承受的。 周王发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周国和大商这百年来的仇恨，必须用鲜血来清洗。 他的后裔都是碌碌之辈，他必须趁自己还活着，还能动弹的时候，就尝试一下。 否则等到他死去，周国恐怕会慢慢衰落，最终被大商蚕食。 只希望……玉虚宫的大神通者们能够帮上一点忙。 就算这些大神通者不直接出手杀死大商的士兵，但也可以用他们的神通手段，给大商一方制造困境，帮助联军一方推平障碍。 …… 次日一早，联军派出探子，查探对岸的情况，发现只有一小股大商的军队。 在用过简单的早餐后，联军开始闹哄哄地渡河。 这个时代，还没有“半渡而击”之类的战法，联军并不担心在渡过的过程中遭到攻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商军就算要进攻，也会等他们全部渡河并集结完毕，才发动攻势。 而大商的那一小股军队果然没有趁机进行攻击，反而退开了数里路。 等到联军将500辆战车也运过了河，已经是下午了。 周王发派出一支偏师，去追逐那小股商军，战斗一场后，商军溃败，丢下百余尸体，仓促逃跑。 联军在稍事休整后，继续急行军。 此时，云层之上，数位修行者正在对峙。 能腾云驾雾，立于半空，至少是第五境的修行者。 此时随着他们的对峙，周边的环境立刻应激，云层翻涌，狂风大作， 良久，其中一个长须道人开口：“诸位碧游宫的道友，论起来，我们也系出同门，均为鸿钧圣人传下的道统。难道今日非得同室操戈？” 碧游宫阵营中，一位相貌平平、却气势惊人的女修冷冷地道：“太乙师兄，如果你们不再支持那一群逆臣贼子，我们却是不必付诸武力。” 长须道人叹息一声：“金灵师妹，周王伐商之役才刚刚开始，我们何必急于下场。不如今天各自退去，日后再分胜负？” 金灵圣母想了想，点头：“善。” 第310章 大结局:活下去，然后创造传奇 玉虚宫中，凌攀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那笑容神秘。 “时机已经成熟。就在这几日，大战一起，厮杀无数，借此凝聚万民愿力，将蒿里化虚为实。再册封神职，建立天道循环，冲击第八境！” “杀！！！”青龙关下，周军和商军摆开阵势，在各自修行者的带领下，冲向对方的战线。 两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鲜血横流；不时有修行者爆发出大威力的法术，大片大片地杀死普通士兵。 商军很明显地处于劣势。 青龙关的守军总共只有一师，也就是一万五千人，还不到周军人数的三分之一。 虽然这些守军并不是老弱病残，但由于深居内陆，平时作战任务极少，所以也并非是精锐。 没有一触即溃，已经是战士用命，指挥官有力了。 而在半空中，一场激烈的战斗同样在进行着，玉虚宫一方的高阶修行者与金灵圣母率领的碧游宫修士战做一团，不留余地。 若是这场战斗爆发在地面，商军和周军的数万士兵早已死伤殆尽。 幸亏这些高阶修行者尚有几分理智，将战斗限定在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高空。 与残酷的地面战斗比起来，高空中这些高阶修士的厮杀虽然看起来更加激烈，法术更加炫目，可却并没有什么死伤。 一个时辰之后，青龙关前的商军开始崩溃，周军没有追赶太久，而是小部分去追亡逐北，大军则立刻进驻青龙关。 见地面上的战斗分出了胜负，空中的双方也克制住，各自退开。 这一阵厮杀，碧游宫和玉虚宫都有折损，但所幸无人死亡。 双方还没打出真火。 却说碧游宫门下修行者们返回临时驻地，却有一貌美女修飘然驾云而至，众多修行者立刻行礼，各自叫道“师姐”“师叔”“圣母”。 来者却是无当圣母。 金灵圣母迎上，“师姐所来何事？” 无当圣母挥挥衣袖，立刻阻断了众人的视线、听觉，只有她和金灵圣母相对。 “师尊有令，我们立刻赶去汜水关，务必在汜水关拦下周军，哪怕门人弟子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 金灵圣母默然不语，眼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次日，休息了一日的周军准备再次出发时，姜尚忽然带着几位峨冠博带的修行者来到周王发的营帐外求见。 周王发亲自出迎，密谈一阵后，大军开拨。 令士兵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忽然发现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穿着铠甲连续奔走一两个时辰也不觉得疲惫，战马也丝毫不见疲态。 原本需要走两天的路程，一个上午就走完了。 汜水关已在眼前。 周军停下，埋灶做饭，休息一阵后，擂着战鼓，邀请商军出战。 不久，汜水关下大门洞开，商军浩浩荡荡地开拨出来，好整以暇地列阵。 等双方列阵完毕，周军开始冲锋。 汜水关的商军同样是有一师。 守军将领认为周军劳师远征，又在昨日大战青龙关，此时肯定很疲惫。 哪怕商军在人数上处于劣势，战斗中应该也会表现得势均力敌。 但事实上，商军一触即溃，他们惊恐地发现，对方的士兵似乎个个都有着二阶、三阶修行者的力气，不知疲惫，不知疼痛，奋勇向前。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周军喊着口号，很快淹没了对手。 而在半空中，另一处战场，仍然在激烈地战斗着。 得到了灵宝天尊口谕的碧游宫门下不敢消极怠战，一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 而玉虚宫门下似乎也得到了密令，死战不退。 战斗不再点到即止，而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从人数上看，碧游宫门下明显占优，但是玉虚宫门下全部都是第五境、第六境的修行者，碧游宫门下却是鱼龙混杂，既有金灵圣母、无当圣母这样高深莫测的修行者，也有大量第三境、第四境的鱼腩。 惨叫声此起彼伏，平时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却如同低贱的奴隶一般，被快速地收割着性命。 战场下方，姜尚手持封神榜，神情凝重。 不时就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不甘和怨气，涌入到封神榜中。 “这法宝……好生邪性！”姜尚思忖，“若我死去，只愿立刻消散在风中，也不想被这法宝捕捉真灵去炼化。” 地面上的战斗早已结束，主力士兵开始休整，小部分奴隶兵被派去打扫战场。 而半空中的战斗则一直持续至傍晚，双方的修士才筋疲力尽地退开。 各自一统计，幸存者都是默然无语。 玉虚宫这边，虽然没有折损，但却人人带伤。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等闲不会受伤，一旦受伤，那便是缠绵不去，非常严重。 而碧游宫那边更是凄惨，许多修行者凄然发现，平日里交好的同门，已经没了一小半。 “这……难道还要再战下去？”有人轻声问道。 有人对他怒目相向，那是有朋友死在战斗中的。 也有人心有戚戚，却不敢开口。 金灵圣母紧闭双目，一字一顿：“战！天尊有命，言退者杀！”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又次日，周、商两军在穿云关下激战，穿云关被破。 碧游宫又战死数十修行者，玉虚宫的黄龙真人受伤严重，不得不退回玉虚宫静养。 又次日，临潼关下，商军闭关不出，玉虚宫的修行者施展神通，将临潼关毁去。 周军势如破竹，再下一关。 而玉虚宫和碧游宫的高阶修行者都陆陆续续开始出现阵亡，赤精子战死，碧游宫也折损了几个好手。 夜里，姜尚捧着封神榜，静静地出神。 “你感觉到了吗？”他突然开口。 从他身后，走来一位青衣道人，却是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慨叹一声：“感觉到了。” 姜尚道：“你待如何？” 太乙真人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血，“我能如何？师命难违，也只能豁出这条性命，以报师恩了。” 姜尚连连叹息。 又次日，周军来到游魂关下，距离朝歌不到百里，一日可抵达。 此地的商军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给周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半日之后，战斗结束，周军损失惨重，商军全军覆没。 周王发叫来姜尚：“军师，我们是否应该休整一阵，等待援军到来？” 姜尚摇头：“大王，此时已不能停步，我们只能一鼓作气，攻到朝歌。如果等待援军，大商的援军只会比我们的来得更快！” 周王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稍事权衡后，下令：全军不做休息，直接开拨！ 在玉虚宫修士的加持下，士兵们勉强突进了50里，在天黑前来到渑池。 此地的守军刚刚得知游魂关被破，根本没料到周军来得如此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渑池就被周军打下。 “明日，只需半日，我们就能到朝歌城下！”周王发志得意满。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惨烈的战斗在半空中进行着，不时有高阶修士的尸体从天空坠落，宛如流星。 姜尚捧着越来越沉重、散发着亿万毫光的封神榜，心情忐忑。 一清早，周王发对全军做了演讲，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向朝歌。 而此时，帝辛早已在朝歌做好了准备，微子启率领着60万奴隶军，箕子率领着朝歌最精锐的两师人马，摆开阵势。 “余有60万大军，哪怕奴隶军战斗力不堪，也有两师共3万精锐，”帝辛饮着酒，强压着心底的不安，像是在安慰妲己，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大商必胜！姬发那跳梁小丑，今日必会授首！” 但是不久，就有近侍来报：“大王，微子启已带领奴隶军反戈！” “什么！”帝辛霍地站起，又惊又怒。 又过不久，最新的战况报了上来：“箕子也想临阵反戈，但是大王的军队将他驱逐了出去。不过军心动摇，此时且战且退，眼见不支。大王，宜早做准备！” “余何须准备！余乃天命所钟，必会逢凶化吉！” 妲己不再娇笑，她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气。姜尚！你不是说要接我走么！我帮你策反了微子启，联络了诸多军中贵族，可你为何不守信用！ 待到日头西斜，朝歌城里已经是纷乱不堪，大家都知道周军打来了，也知道前线的精锐已经败了。 帝辛萧瑟地坐在宫殿里，听着恶来的汇报：“大王，大势已去，前线血流漂杵，周军正快马赶来。我们马上出城，去东南，联络崇侯的军队，再来剿灭周贼！” 帝辛挥挥手：“我乃大商之主，岂可仓惶奔逃，如丧家之犬？不用再说。” 他站起身，吩咐近侍将木柴堆放到鹿台，鹿台收藏着他最喜欢的珍宝。 “你要一起么？”他突然停下，询问妲己。 却发现妲己早已芳踪杳杳。 他摇摇头，“总然拥有天下，享尽荣华，到头来，也不过是余一人而已。” 不久，鹿台燃起熊熊火焰。 半空中，战斗已至尾声。 金灵圣母不可思议地看着无当圣母，这位同门师姐刚刚给了她致命一击。 “为什么？”她沙哑着问。 无当圣母没有看她，“抱歉，圣人有命，不得不从。” 金灵圣母惨笑一声：“哪位圣人之命？” 无当圣母传音：“有区别吗？师妹，你还是不明白。从来都只有一位圣人。” 金灵圣母双目圆睁，刚要说话，无当圣母一指点来，神通发动，将她打得粉碎。 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的碧游宫失去了主心骨，顿时作鸟兽散。 无当圣母冲对面的玉虚宫修士点点头，飘然离去，无人阻拦。 玉虚宫十几位高阶修士，此时能站着的只有太乙真人和广成子，两人相顾无言。 虽然他们没听到无当圣母和金灵圣母的对话，但其实他们也早有猜测。 而此时，地面上，姜尚手中的封神榜忽然飞起，无风自动，强烈的波动散发出来。 “这是……”姜尚惊疑不定。 忽然那封神榜像是找准了方向，biu地一声，疾驰而去。 凌攀立在半空，含笑接住封神榜。 原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尊分身立在他身后，盘古开天斧在他脑后载沉载浮，轩辕剑静静地树立在他脚旁。 “开始吧……” 所有的修行者，在此刻都忽然感到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对他们有致命威胁的东西正在诞生。 “蒿里，出现吧！化虚为实！” 凌攀手一指，便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于虚空中诞生，与福地空间并不相融，乃是处于另一个次元，但是又与福地空间以某种奇特的方式紧紧相连。 从此以后，福地里所有的生灵死后，灵魂都将进入蒿里。 凌攀再大喝一声：“天行有常，各司其职！” 然后一指封神榜。 封神榜中捕捉的那些高阶修行者的真灵被激发，一个个冒了出来，应着天地间易鼎时产生的巨大民心愿力，开始重新塑造。 而凌攀则闭上眼睛，原始、道德、灵宝三尊分身没入他的体内，将他的修为推至第七境最巅峰，进无可进的地步。 华胥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已调整福地空间的时间流速，外间一年，此间500年。你需要大约3000年的时间，来完成这次突破——如果能顺利突破到合道境的话。那么，3000年后再见。” 凌攀在心中回应：“3000年后，福地世界里已是沧海桑田。我突破将消耗福地里近乎所有的资源，我册封的这些神灵在几百年后会逐渐沉睡，这个世界，或许也会向着科技侧发展。如果这里的科技发展了起来，人们开始探索宇宙空间，你要蒙蔽他们，不能让他们发现真相。等我醒来，如果我能醒来，说明我顺利晋升到了合道境，届时我会将外界的现世转移到福地空间里，带着他们去宇宙中流浪，寻找那一线生机。” 华胥叹道：“3000年后，再见！” 3000年后，又将发生什么故事？ 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在这残酷的宇宙中，唯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力一搏，才能有一线生机。 华胥觉得，这个人或许可以做到吧。 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而自己是注定看不到了。 为了帮助凌攀晋升，她也要燃烧自己，哪怕只能为他将成功率提升1%，那也是值得的。 再见，再也不见！希望你能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有故事。 只要活着，就能继续创造传奇！ 完本感言 没能给出一个让大家、也让自己满意的结尾，我挺遗憾的。 毋庸讳言，这本书是烂尾了吧。 当初那两个多月因为疫情被隔离，实在太伤了，断更两个月，完全断了思路。 后来想重新写，也找不到感觉，找不到方向了。 开了新书之后，更加没有精力兼顾这边，只能向一直追更的各位读者说声抱歉。 构思了很久，给出了现在的这样一个开放式结局，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3000年后，地球到了现代，凌攀醒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就由大家去想象吧。 这本书真的很可惜，其实回过头来看，立意就错了。 不应该把福地空间写成地球的。 当初觉得这样写很有趣，真的写起来，为了不脱离历史，就太挠头了，限制太大了。 还有女主角的问题，这方面我确实是没经验，现在看来，这类小说根本不需要女主角，太low了，创世神要什么女人？ 因为女主角那里没写好，导致追读狂掉，上架后收订比只有50比1，真心伤不起。 那么就到此结束吧，各位，祝大家生活愉快。 而我会把精力放到《我只想安静地抄书啊》，新书会努力写个真正的完本，而不是仓促的烂尾。 再次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