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王不种田》 2.学校被接管 有种人，轻易不发怒，一旦发怒，山河变色。 被唐懿添一呵斥，一群人脚步一顿，竟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欧阳卓妮转过身，挤出一丝笑：“还有事吗？” 唐懿添扫了一眼地上的纸币，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说了我请，谁丢的钱，自己捡起来。” 蛇精脸一脸不屑：“300块而已，就当给她的小费啰。” 唐懿添沉下脸，声若寒冰：“捡起来。” 一字一顿，宛如一把把冰刀穿透了身体，在这酷暑难耐的天气，蛇精脸被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一个人站出来，不得不小腿肚子打着颤，慢慢挪回去，慢慢蹲下身捡钱。 身上的包臀裙和脚下的细跟高跟鞋，给她下蹲的姿势增加了不小难度。 她一声都不敢抱怨，咬着牙，噙着泪，跪趴在地上去捡自己丢的钱。 一张，两张…… 眼见着就要捡起第三张了，突然“刺啦”一声，紧绷的短裙裂开了…… 蛇精脸身体一僵，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尖叫一声，扔掉了钱和包，捂着屁股就跑。 “噗嗤！” 夏欣见状，哈哈大笑。 有几个和蛇精脸不对付的女孩，也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 欧阳卓妮扫视了姐妹团一眼，一群小太妹瞬间安静如鸡。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欧阳卓妮觉得自己已经够给唐懿添面子了，对方却不知好歹，当众让她下不来台，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她阴沉着脸扫了唐懿添和白雪、夏欣一眼，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走。” 说完，迈开大长腿就走。 其他姐妹纷纷跟上。 只有一个跟班，犹豫了一会，小跑过来，一边偷瞄唐懿添，一边迅速捡起地上的钱和包，然后快速追上了姐妹团。 等人走远后，唐懿添看向白雪：“奶茶别卖了，的确馊了。” “不可能。”白雪还没说话，一旁的店长先出声了，“原料都是今天一早送来的，我检查过，是新鲜的。” 唐懿添不喜欢废话，正准备扫码买单，突然察觉到身后百米外有诡异的气流波动。 她猛然转身，可除了房子和远山，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自嘲地想，难道是最近太过紧张，导致杯弓蛇影了？ 就在这时，房顶上的瓦片再次动了，一团什么东西猛然蹿起，一路向北，蹿进了山林。 唐懿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真的馊了！”将店内原料尝了一遍后，店长和白雪面面相觑，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难怪添添不喝，原来是馊了。诶，添添呢？人你呢？哪去了？” 此时的唐懿添，已经进了山林。 进山后，她没了顾忌，化身一道虚影，没一会就追上了那个逃窜的东西。 奇怪的是，她明明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前面，可就是看不到。 随着距离拉近，她不但能感觉到，还能看到折射的光影，可就是看不见实体。 隐身术？ 除了这个，她找不到别的解释。 “什么人装神弄鬼？”唐懿添手上一晃，便多了一把“指挥官”折刀。 其实她惯用的是“疯狗”直刀，可惜携带不方便，平常并不会带在身上。 没等到回复，唐懿添再次加速，速度快到连虚影都看不到。 手上折刀反握，猛然出手，向左平划，便听得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然后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唐懿添紧追过去，凭着感觉一脚踩向一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草地，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脚悬空了。 事实上，她能感觉到自己踩在一个圆溜溜的物体上。 可视觉上，她脚下空荡荡的，看着就是悬空的。 沟通无果，唐懿添也不再白费功夫。 她手指翻转，刀尖朝下，撤回自己的脚，一刀扎下去。 “不要啊！快住手！快住手啊！雅蠛蝶！” 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多了一个黑白团子。 那团子没了束缚，再次飞了起来。 唐懿添这才看清楚，眼前的黑白团子竟是只篮球大小的大熊猫宝宝。 一只没有翅膀却能飞，没有毛却带着金属光泽，还能隐身的大熊猫。 “什么鬼？”唐懿添目瞪口呆。 “我不是鬼，我是人工智能人，我叫滚滚。” 人工智能？ 就唐懿添的认知，现在还没有这么先进的ai技术……吧！ “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我不是来监视你的，我就是来找你的。”大熊猫宝宝的嘴一张一合，如果不是没毛，看着跟真的大熊猫没啥区别，简直是一比一等身打造，看着比真正的胖达更加灵活。 到底是什么金属做的？这么强悍？ 不但硬度足够大，延展性还这么好？ “找我？”唐懿添再次握紧了刀，“研究所派你来的？” 也是，除了那里的脑进化“先觉”，还有什么人能弄出来这么个远超当下科技水平的玩意？ “嗯嗯！我战友就在前面等你哦！”滚滚猛点头，很开心的样子，“我们找了你好久呢！你可真难找。” 唐懿添沉下脸：“带我过去。” 胖达宝宝似乎还没高级到能分辨人的情绪，欢天喜地在前面带路，还哼着小曲。 虽然这ai看着智商不高的样子，唐懿添却不敢松懈，手中折刀握得更紧了。 越往山林深处走，植被越茂密，唐懿添越警惕。 因为担心有陷阱，她放慢了速度，一把折刀披荆斩棘，终于走到一片平坦的草地时，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不见丝毫狼狈。 而在平地中间，看着空无一人，她却明显通过气流感知到那里有东西。 见识过了滚滚的隐身能力，唐懿添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与其等待，不如先发制人。 唐懿添刚要问滚滚它战友在哪，就察觉到有人靠近，当下身形一闪，手中折刀已经刺了出去。 这一刺，唐懿添意在试探，并不打算要对方的性命。 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居然顺利闪避。 这样快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果然是“先觉”。 3.找到你了 知道对方同为“先觉”，很可能来者不善，唐懿添动了杀心。 就在她准备速战速决的时候，对方突然说道：“步法凌乱，下盘不稳。” 什么鬼？ “力道不够，出刀角度也不对。” 他这是在指点自己的刀法？ 唐懿添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冷笑：“刀法步法都不重要，我想要你的命，只凭速度就够了。” 她能通过空气流动感知对方的动作，提前预知招式，再加上速度优势，不过几招，就在对方身上划拉了几道口子，刀尖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胜负已分。 唐懿添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命都要没了，居然还有心情指导她怎么杀人，杀的还是他自己。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俊美到让她心头的小鹿都乱撞了一下。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色，修长的身材，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虽然秀气了些，可穿上帅气的作战服，同样器宇轩昂，英武不凡。 唐懿添不是好色之人，却还是觉得这样的美人杀了可惜。 手指微微一动，刀尖稍稍从他雪白的皮肤上挪开：“你是什么人？” 男人咧嘴一笑：“‘护卫队’李鹤轩。” 唐懿添一脸疑惑：“护卫队？” 李鹤轩笑容更深：“你知不知道……” 他拖长了声音，唐懿添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凝神等待他后面的话。 “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未落，李鹤轩突然出手，劈手夺下折刀，抓着她的手腕一拧，再一个转身，唐懿添就被他控制在了怀里，刀尖也抵在了她的颈动脉上。 双手受制，两人力量悬殊，唐懿添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冷笑：“你大费周章将我引来，应该不是为了杀我吧？” 李鹤轩点头：“当然不是。” 唐懿添问：“那你可以放手了吗？” 李鹤轩道：“为了能让你听完我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现在的姿势更保险。” 受制于人的感觉糟糕透了，唐懿添不耐烦道：“要说就说，别磨磨唧唧。” “放心，就一句话，我说完就放手。等听完了，我相信你也不会跑了。”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 李鹤轩道：“你以为你在竹海村造了个地下城堡，将那群妇孺藏起来，就能护他们周全了？” 唐懿添大惊，甚至不顾抵在自己颈动脉上的刀尖，直接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揪着他的衣领问：“你什么意思？” 李鹤轩收起折刀，还给她：“想知道？跟我来。” 他打了个响指，唤来滚滚：“把你的玩具亮出来给我们的新朋友瞧瞧。” 滚滚不高兴了：“才不是玩具呢！那是爸爸潜心研究的水陆空三栖飞行器，它有名字，它叫‘龙蛋’。” 在它碎碎念的时候，草地中心位置，出现了一颗躺着的蛋。 大概油罐车那么大的一颗蛋，蛋身的光泽和滚滚身上的一样，看上去是同一种隐形材质。 在整个蛋露出真身后，蛋身一侧裂开了一条缝，缝隙刷地一下变成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请吧！”李鹤轩很绅士地做出dyfirst”的动作。 唐懿添剜了他一眼，钻进蛋里。 蛋内空间不大，中间未做隔离。 椭圆形的两头，一头是驾驶舱，一头是仅供放下一张双人床的卧室，中间部分是u型沙发和电视机柜、冰箱，还有狭小的卫生间、浴室和厨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是看着不像飞机，倒更像是房车。 等两人先后登机，滚滚嗖一下钻进来，舱门合上，起飞。 唐懿添斜睨着跟她一样坐在沙发上的李鹤轩：“你不用去驾驶舱吗？” “不用，有滚滚。”说着，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好吧！是她问了个蠢问题。 不知道要飞多久，不安又无聊的唐懿添主动搭话：“你要带我去哪？” 原本一脸温和的李鹤轩，在听到她的问题后，沉下脸反问：“你应该没有忘记，一周前的梁宁发生了什么吧？” 既然他连竹海村的地下室都知道，提到梁宁，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李鹤轩道：“一周前，你和一大批‘先觉’突破重重防护，闯进研究所，劫走了实验体，并制造地震毁掉研究所的事情，你不会忘记吧？” “用活人做实验，本就是你们丧尽天良，毁了不正好？” 李鹤轩道：“对你来说，研究所是会让你失去自由的地方，可对于普通人而言，那里却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你知不知道，研究所通过研究‘先觉’基因，攻克了多少疑难杂症，甚至绝症？你又知不知道，大部分‘先觉’没有接受过教育，不识字，也没有是非观念，不管是对国家还是百姓，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你以为这怪谁？你以为我们想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吗？你以为我们天生就喜欢血腥暴力吗？”唐懿添愤怒驳斥，“如果不是你们的追捕，我们会四处躲藏，会对普通人类心生怨恨吗？就你们有人权，我们就没有吗？” 李鹤轩垂眸：“为了社会的进步，为了绝大多数的人类，难免会有牺牲。” “所以我们就活该被牺牲吗？”唐懿添道，“既然你觉得为了芸芸众生可以牺牲一些人，那遭到无辜被牺牲的人报复，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李鹤轩道：“我们是在追捕‘先觉’，也有用他们做实验，但我们没有恶意。就算有伤亡，也是在追捕过程中发生意外所导致。可你们为了报复研究所，肆意屠杀研究人员还不够，竟纵火烧山，制造地震，屠戮百姓，惨无人道。” 或许是亲眼见证过这般人间惨剧，他饱含热泪的控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唐懿添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的生母被关在研究所19年，受尽折磨；她从小担惊受怕，就怕暴露了能力会被送去切片研究，她很清楚“研究所”对于“先觉”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可她的养父母们，她的亲戚家人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们中的谁罹患绝症……她不敢去想。 “是非对错，我们暂且不论。你先跟我下去看看吧！” 说话间，龙蛋已经平稳着陆。 4.人工智能 唐懿添钻出龙蛋，就见一只黑猩猩龇着尖牙猛冲过来。 这只黑猩猩和她在动物园见过的不一样，更高大更凶猛，双目赤红，满身血腥气——人血的气味。 “吼。” 一声咆哮，带着鲜血味道的声波震得唐懿添气血翻涌。 不管是什么东西，见过人血的就不能留。 她眸中杀机一闪，兜里的折刀已经到了手上。 同时，龙蛋也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危险！危险！” 遭遇危机，率先出舱的滚滚立马隐了身，躲到了一边去。 它躲就躲了，还不忘给唐懿添下指令：“要活捉了给爸爸做研究哦！漂亮小姐姐，我看好你哦！” “闭嘴。”唐懿添一个眼刀杀过去，对准黑猩猩眼睛的刀尖却往外移了几分。 “吼。” 黑猩猩又是一声咆哮，在它急速的奔跑中，地面都震颤了起来。 在距离唐懿添不足2米时，它后腿一蹬，扑了过来，如泰山压顶，172的唐懿添在它面前显得格外弱小。 唐懿添仰着头，清楚地看到它锋利指甲上的血污，和牙齿缝里的碎肉，那是某个或者某几个人类身上的血肉。 黑猩猩的速度很快，借着身体的重量扑过来，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已经到了唐懿添的面前。 在即将被它锋利的指甲撕成碎片时，唐懿添动了。 黑猩猩快，唐懿添更快。 她快到黑猩猩都没察觉，就绕到了它身后，凶残地用刀柄砸断了它的脊椎。 黑猩猩痛苦地咆哮一声，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两个追着黑猩猩跑来的，穿着连体防护服的大汉见状，淡定地转身，投入了另一个捕杀黑猩猩的战场，似乎早对这种超凡的战斗力见怪不怪了。 唐懿添环顾一圈，见这些穿着连体防护服的大汉十几人一队，在合力绞杀一群黑猩猩。 虽然两边力量悬殊，但他们配合有度，使用车轮战，勉强能将黑猩猩困住。 除了围剿黑猩猩的场面过于震撼，旁边飞舞的鹌鹑蛋大小的苍蝇蚊子，和长到了路中间来的茂盛植物也很惹眼，让唐懿添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熟悉的星球，来到了一个魔幻世界。 “还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什么时候，李鹤轩也从龙蛋下来了，站在她身侧，和她一同围观自己的战友围剿黑猩猩。 这里是梁宁镇。 自四年前，唐懿添知道了囚禁生母的研究所位置后，已来过梁宁镇无数回。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清楚地记在脑子里。 可眼前的梁宁镇又是那么陌生。 这些疯长的植物，体型远超同类的动物，不止不该出现在梁宁，也不该出现在星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唐懿添反问：“你不去帮忙吗？”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看到不下十人被黑猩猩所伤，被同伴用担架抬走了。 以李鹤轩的实力，只要他出手，分分钟就能解决。 李鹤轩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十几只黑猩猩而已，就当做是他们的试炼了。作为‘护卫队’的一员，他们迟早要加入战斗。” 唐懿添问：“它们是不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实验体？” 李鹤轩点头：“没错。” 唐懿添道：“这些变异动物狂暴凶狠，力气大、速度快又聪明，根本就不该交给普通人来对付。就算让他们来对付，也该动用重武器。” 一周前，劫研究所的那晚，她曾经直面过变异动物的威力。 被十几条变异狗包围，强悍如她也受了伤。 “我知道他们对付不了变异动物。”李鹤轩道，“可愿意听研究所差遣的‘先觉’，加上我也就7个。你觉得凭我们7个人，能护得住多少人？更何况我们还要防备随时可能回来报复的‘先觉’。” 唐懿添问：“你们到底用了多少动物来做实验？为什么杀了一周了还没有杀完？” “杀不完了。”李鹤轩双目放空，面上的表情似迷茫，又似悲怆。 唐懿添心头一沉：“什么意思？” 李鹤轩道：“你们放出来的可不只是变异动物，还有制造变异动物的基因药物，和促进植物生长的‘促生菌’。这些东西已经流入海洋，引起了多种海洋生物的变异，和海藻的疯狂繁殖。很快，它们会遍布全球。届时，草食动物通过吃草变异，肉食动物通过捕食草食动物变异……大部分的陆地都将变成原始森林，末世降临。” 唐懿添冷笑：“你这是危言耸听？” 李鹤轩道：“我只是转述研究员们的推断。” 唐懿添问：“他们还推断出来了什么？人类呢？这些基因药物对人类有什么影响？” 李鹤轩道：“原本这些变异……或者说进化，应该是在未来的几千几万年间慢慢演变的，人类也该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完成进化。研究员们推断，‘先觉’在环境巨变前提前诞生，应该跟人类开发核能量有关。既然环境已经改变，就没有了普通人类生存的条件。未来，或许他们每吃一口食物，每喝一口水，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就算死不了，他们也会和其他动物一样，慢慢进化，成为‘先觉’。” 唐懿添问：“多久后的未来？” 李鹤轩道：“几年？几十年？也或者就是几天后。研究员们正在收集数据做模型，未来会怎样，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可以跟我去临时研究所，所长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隐身偷听的滚滚现出形来，欢快地在半空中跳着舞：“是呢！是呢！我爸爸也想见你呢！他说你是最好的研究材料。” 唐懿添道：“既然他们能人造变异动物，甚至‘先觉’，那他们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李鹤轩道：“要真有办法，我就不用特意请你走这一趟了。研究所已毁，研究成果、研究材料全没了。我们需要你帮忙将‘先觉’找出来，和我们一同……” “你做梦。”唐懿添大怒，“说了这么多，你竟然是想招安我，帮你们抓捕‘先觉’。” 李鹤轩解释道：“不是抓捕，是配合研究，我们不限制他们的人生自由。我们也不是招安你，是跟你合作，毕竟你还有两个妹妹被他们掳走了。” “我不跟畜生合作。”唐懿添转身就走。 李鹤轩在她身后喊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由普通人养大，你有亲人要守护，难道你也要和那些人一样，等着看世界毁灭，人类全部死光吗？” 唐懿添充耳不闻，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5.只是一场交易 “它追上来了，快跑啊！” 梁宁镇滨海的一片山林中，4个年轻人不顾荆棘丛生，一路疯跑。 在他们身后，一只强壮的黑猩猩紧追不舍。 落在最后的年轻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惊慌地喊道：“它一直追着我们，博庆，怎么办啊？” 跑在最前面的唐博庆问：“谁的手机还在？” 他们是明大的生物学研究生，听说梁宁出现了新物种，6个学生趁天黑偷跑来实体考察，采集样品。 6人偷溜进来后，发现这里的生态环境发生了巨变，刚放下背包，取出容器采集，就遭到了一只黑猩猩的攻击。 因为天黑，有2个同学已经跑散了。 为避免被人发现，唐博庆的手机静音了放在背包里，根本没办法去拿回来。 一个同学接话：“对对，快报警求救。” 另一人吼道：“现在报警有什么用？等警察来了，我们都只剩一堆骨头了。” 唐博庆问：“到底有没有手机？” “我这有。”一个年轻人掏出手机拨110，电话刚拨出去，就被唐博庆抢走了。 唐博庆挂了通话，另外按了一串数字。 看出来他拨打的是一个手机号码，同学惊问：“博庆，你做什么啊？这个时候不报警，难道给家人留遗言啊？” 听着手机嘟嘟声，唐博庆的心怦怦直跳：“快接电话啊！快接啊！” “你打给谁啊？” 唐博庆还没回答，就听到跑在最后的人一声惨叫，被黑猩猩扑倒在地。 “快接电话啊！”唐博庆急得跳脚。 “快来救人啊！”一个同学大喊，抓着一根棍子，大吼着率先冲过去。 “喂？” 电话终于通了。 唐博庆喜极而泣：“添添快来救我！” “怎么了？” 唐博庆急道：“一两句说不清。我在梁宁，你快来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吼。” 像是为了配合他，黑猩猩非常给力地吼了一声。 “把你位置发给我。” “好，我发给你！你快来啊！你要是来晚了，我就死翘翘了。” 挂了电话，正要发地址，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博庆，快跑啊！” 唐博庆刚要转身往后看，突觉背心一痛，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拍飞出去，重重地扑在地上，手机脱手而出。 “手机！”唐博庆一开口，嘴里便是一口血喷出。 “别管手机了，快起来啊！”一个同学抓着棍子冲来，帮他拦下了黑猩猩的第二击。 唐博庆没理他，手脚并用往前爬，双手满是被荆棘划出来的血口子。 就在他拿到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绿影一闪，然后右手一阵剧痛。 看着迅速肿起来，还起了一圈水泡的手，唐博庆当机立断，忍着剧痛扯下一截带刺的藤蔓，在手腕处紧紧缠绕了几圈，手嘴并用固定好后，又用力挤压伤口，挤出毒血。 “博庆，你做什么啊？快帮忙啊！”一个同学吼。 唐博庆抬头看去，看到苦苦支撑的三个同学满身是血，迅速给唐懿添发过去地址，就扯过来一截藤蔓，扑过去缠住黑猩猩的一条腿。 他死死地拉扯着藤蔓，还不忘给自己的手放血。 因为剧痛，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一同学问：“你报警了没有啊？警察什么时候能来啊？” 唐博庆吼道：“这个时候报警有什么用？警察赶得及吗？” “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把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妈打电话。”一个同学说着，突然扔了木棍来抢手机。 “你做什么？”其他人都是一惊。 突然少了一人，原本被合力牵制住的黑猩猩找到了破绽，冲着最虚弱的唐博庆扑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唐博庆脑子一片空白。 第一次直面死亡，他被吓到甚至忘了害怕。 “吼。” 一声怒吼，黑猩猩突然斜飞了出去。 等死的唐博庆看到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孩，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添添啊！你可算来了！我差一点就死了！” 看到再次扑来的黑猩猩，唐懿添一脚将他踢开，手上折刀一晃，扎进了它的眼睛里。 刀身太短，未能将它一击毙命。 黑猩猩痛苦地哀嚎一声，发狂地攻击唐懿添。 唐懿添身形一闪，绕到黑猩猩身后，刀柄朝下，切断了它的脊椎。 看着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黑猩猩，被一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子轻松解决，三个年轻人目瞪口呆。 唐懿添扯下一把树叶擦干净折刀，收回兜里，转身去看唐博庆，却见他满头大汗，右手肿胀变形，惊问：“手怎么了？” “被竹叶青咬了。只是有些痛，要不了命。”唐博庆似乎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被咬多久了？”唐懿添抓起他的手，帮他吸毒血。 “不到2分钟。”唐博庆的脸色越来越差，就这么几个字，都似乎耗光了他的全部力气。 三个同学也围了过来，诧异道：“竹叶青的毒性一般，怎么才2分钟就肿成这样了。” 唐懿添同样有此疑问。 难道，是变异了的竹叶青？ 想到此处，她心头一凉，将唐博庆背到自己身上就往山下走。 一个女孩子，这力气是不是太大了点？ 三个年轻人再次呆住了。 察觉到三人没跟上来，唐懿添回头喊道：“还不走，等着喂野兽吗？” 因为唐博庆生命垂危，她的语气颇为不善。 三人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等等。”唐博庆道，“添添，还有两个同学走丢了，你先帮忙把他们找到吧！” 唐懿添道：“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再去找。” “不行啊！”唐博庆急道，“山上这么危险，再等下去他们可能就没命了。” 唐懿添吼道：“再等下去你就没命了。” 唐博庆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被竹叶青咬了一口，又做了紧急处理，要不了命的。” 唐懿添道：“你没发现这条竹叶青的毒性格外强吗？要不是你做了紧急处理，我找到就是你的尸体了。” 虽然唐博庆很想说竹叶青没那么强的毒性，但是他肿胀的手和逐渐涣散的意识告诉他，妹妹说说得对。 唐懿添叹息道：“现在的梁宁非常危险，我不可能将你们丢在山林里去找人。如果带着你们去找，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唐博庆哑然。 这个他的确没想过。他们6个感情很好，所以在知道自己得救了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将另外2个同学找回来。 他们4个人在一起都这么惨了，那2个真的还活着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同学问道，“梁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出现？” 从唐博庆打完电话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我刚好就在附近。” 唐懿添有些后怕。 幸好她和李鹤轩分道扬镳之后，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就想看看梁宁变成了什么样子。 否则等她从明大赶来，恐怕连唐博庆的全尸都找不到了。 6.童年 唐博庆的车就停下山脚下，唐懿添开车一路狂飙，将他们送到医院时，唐博庆已经陷入昏迷。 那3个同学也没多好，因为伤口感染，和黑猩猩攻击造成的内伤，同样被送进了急救室。 好在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因为答应了帮唐博庆找同学，唐懿添都没有歇口气，再次回到梁宁。 为了争取救人时间，她没有开车，而是放开了速度一路狂奔。 送来医院的时候，唐博庆是最严重的，注射了血清，很快就醒了。 倒是他那三个同学，反而情况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被送进了icu。 想看同学被拒的唐博庆，只能由护士扶着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唐懿添。 他急忙迎上去：“找到了吗？” 唐懿添将手机递给他：“是他们吗？”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唐博庆颤抖着手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照片后，双手无力地滑落，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都已经被野兽和蚊虫啃得体无完肤，死状凄惨。 唐博庆连退几步，直到退到了墙边：“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引诱他们去的。要不是我，他们不会死！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 他靠着墙缓缓蹲下，抱着头失声痛哭。 唐懿添叹息一声，走向医生：“他们三个情况怎样？” “伤口感染很严重，我们还在尽力。” 唐懿添问：“是感染了致命病毒吗？” “检测出来的都是普通病毒，并不致命。但不排除感染了什么致命病菌，只是我们没检测出来。” 唐懿添突然想到甜品店里变质的食物，难道是病毒变异导致的？ 看了一眼痛苦的唐博庆，唐懿添再次消失在医院，出现在了梁宁。 唐懿添找到李鹤轩的时候，刚好目睹了他干净利落地活捉一只黑猩猩。 彼时，旭日东升，他背光而立，那般光彩夺目，好似能与日月争辉。 看到去而复返的唐懿添迎着朝霞走来，李鹤轩咧嘴一笑：“怎么，改变主意了？” 唐懿添道：“帮我救3个人，条件你开。” “没问题。” 唐懿添被带到了一辆极尽奢华的越野房车。 李鹤轩打完了电话，从冰箱拿了瓶水递给她。 唐懿添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了整瓶水，问：“解决了？” 李鹤轩道：“已经派人过去了，至于能不能救，还要等回信。” 唐懿添冷哼：“有什么条件就直说。” 李鹤轩道：“我是担心，他们撑不到我们的人赶过去。” 算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懿添泄了气，疲软地坐了回去：“有吃的吗？” “先吃个罐头垫垫肚子。”李鹤轩递给她一个肉罐头，又从冷冻层拿出一个饭盒放进微波炉。 唐懿添也不客气，三两下就将肉罐头给解决了。 等吃完之后，她才发觉这罐头的味道不对。 “你给我吃的什么？” “好东西。”李鹤轩道，“这是研究所研制的新品。用变异猪肉做的罐头，比普通猪肉更抗饿，也更容易被‘先觉’吸收，以便迅速恢复体力。” 唐懿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变异过的动植物，普通人不能吃是吗？” “也不是不能吃，只是风险很大。有点像拼死吃河豚吧！”李鹤轩道，“食用变异动植物，或许会引发人类基因的变异，是好是坏不一定。由动植物变异产生的毒素和寄生虫，也不是普通人类能承受的。” “叮”的一声，饭菜热好了。 李鹤轩毫不在意烫手的高温，徒手将饭盒拿出来，放在唐懿添面前：“知道你是宝庆人，嗜辣。饭菜都是做好后再消毒杀菌冷冻保存的，味道肯定比不上现做的，将就着吃吧！” 唐懿添打开饭盒一看，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和油光发亮的辣椒炒肉、竹笋炒腊肉，还有她喜欢的肉末茄子、萝卜烧牛腩，将一个2000ml的饭盒装得满满当当。 有了一个罐头打底，唐懿添的吃相恢复了优雅。 虽是冷冻食品加热，但味道并不差。 “这也是变异过的吧？” 李鹤轩点头：“这些东西普通人吃不得，但对‘先觉’却是好东西。我们每天要处理很多变异动植物，销毁了也是浪费，就挑拣一些能吃的做罐头，或者杀菌冷冻起来。” 唐懿添动作一顿：“以后的食物是不是也坏得很快？” 李鹤轩反问：“你不是昨天就发现了吗？” 所以，他们真的在监视自己？ 唐懿添放下筷子，和他对视：“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李鹤轩道：“你很谨慎，带着人从研究所逃跑的时候，不停地换车换衣服，弄得满世界都是你们的味道，让我们无法追踪，可你忘了一点，你几个哥哥身上有你的气味。昨天我让滚滚去明大找你，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被你发觉了。你果然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 唐懿添不再接话，沉默着埋头吃饭。 李鹤轩也不烦她，起身从冰箱拿了一碗汤，微波炉加热后，放在了她手边。 唐懿添毫不客气地笑纳。 吃饱喝足后，唐懿添透过车窗看向远处。 天色已经大亮，在她熟悉的太阳光底下，风呼啸着吹得碗口粗的树木左摇右摆，地上的小石子到处飞。 那些穿着防护服，正在四处喷洒药物的护卫队员们，不得不抱着树干作业。 唐懿添皱眉：“台风来了？” 李鹤轩点头：“从三泉市登录，一路北上，我们这边影响不大。最多就是连下几天大雨，涨涨水。” 三泉市？ 唐懿添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姑姑和表弟就在三泉市。 “医院那边还没来消息吗？” 李鹤轩道：“我打电话问问。” 看着李鹤轩拨出电话，然后眉心微蹙地接听电话，唐懿添心头一咯噔，便知道不好。 果然，李鹤轩挂了电话后，正襟危坐道：“他们3人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通过普通的医疗方式救不了他们。研究院正尝试将他们改造成‘先觉’。” 唐懿添猛然起身：“你们经过他们同意了吗？” 李鹤轩反问：“难道要看着他们死吗？” 唐懿添胸口起伏，低吼：“就算救了他们，等到他们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怪物，你让他们怎么接受？” “相信我，他们会很乐意接受的。”李鹤轩笑了，笑得灿若朝霞，“作为过来人，我非常感激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研究员们。并且，我不认为‘先觉’是怪物。作为‘先觉’，我可以用我的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唐懿添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了下来：“不管人能不能救回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开条件吧！” 李鹤轩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唐懿添翻了个白眼：“你当拍狗血剧呢？” 李鹤轩笑道：“难得让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该怎么讨回来，我可不得好好想。反正我也不怕你赖账，你家在哪我都知道。” “随你。” 丢下两个字，唐懿添下了车，往医院赶去。 7.任务完成 唐懿添回到医院，蹲在大门口的唐博庆就窜了起来：“添添，我同学被人带走了。” 唐懿添安慰：“是带他们去治疗的，别担心。” 唐博庆松了口气，便再压抑不住心底的疑问：“梁宁到底发生了什么？山上怎么会有黑猩猩？” 唐懿添默了默：“你让医生给你做个全面检查，确保没事了，我们就回家。我先去学校接明哥哥。” “为什么要回家？”唐博庆紧张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回家后，我告诉你们一切！你乖乖待在医院，等我接了明哥哥就来接你。” 特意返回医院，就是为了叮嘱唐博庆不要乱跑。 目的达到，唐懿添马不停蹄往明大赶。 一路上，风力渐大，有些体重轻的行人已经站不住脚，碗口粗的树木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眼见暴雨将至，唐懿添顾不得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一边加速，一边掏出手机给唐博明打电话。 “你在哪？” “我在沙滩啊！” 两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唐懿添很勉强才听清他说的什么。 “赶紧离开海边，我马上过来找你。” “好啊！台风来了，这里好多鱼虾和螃蟹，我们捡一点，晚上吃海鲜。” “马上离开，不要待在海边。” “知道了，知道了。” 唐博明应付着挂了电话，从同学手上抢过来一个篮子，就兴奋地一脚踩进海里，不停地往篮子里丢螃蟹。 添添爱吃螃蟹，这么多又大又肥的螃蟹，保证让她吃个痛快。 我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唐博明得意地自夸着，就听到一声尖叫。 他以为有人被螃蟹钳子夹到了，直起身正要嘲笑一番，就见一个人脸朝下漂浮在海面上，尖叫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生。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漂在水上的人拖上岸，其中一人探了探鼻息，然后脸色煞白地跌倒在地上：“死，死了……” 一听到死人了，大家立马慌了。 “快报警。” “先叫救护车啊！”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唐博明想起妹妹提醒自己远离海边的话，再加上出现得很诡异的海鲜们……心跳猛然加速，他转身就往岸上走。 “博明，小心——” 他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头看去，却只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恐。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转身，就看到一条黑白相间的环纹海蛇从海水中弹起，亮出雪白的尖牙，朝他的脖子咬来。 此时，他和蛇口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眼见着是逃不掉了。 突然白光一闪，眼前的蛇横飞出去，并断成了两截，同时唐博明也被一只手抓住了衣领，拖到了岸上。 唐博明惊魂甫定，朝后看去，便看到一脸凝重的唐懿添。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想起刚刚自己被救的一幕，唐博明抓狂了，“人这么多，你居然敢用你的超能力，不怕被发现吗？” 唐懿添道：“已经被发现了。” 唐博明惊：“什么意思？” 唐懿添道：“昨天，研究所的人找上我了。他们知道我将人藏在了竹海村，以后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唐博明问：“是不是他们逼你做什么了？” “没有。”唐懿添摇头，“先别问了，回家再说。” “哦。” 唐博明应了一声，正要招呼同学回去，却发现海水已经退了，再往远处看，就见一道浪潮卷席而来，那汹涌的架势，好似要毁天灭地。 “快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成百上千赶海的人疯狂往岸上跑。 虽然他们已经够快了，却也没办法快过海浪，跑在后面的人很快就被海浪吞没。 冲到岸上的海水还没有退下去，下一波浪潮就到了。 被唐懿添提早带上岸的唐博明懵了：“怎么会？台风不在明州市登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海浪？” “这，这是海啸……快跑啊！往高处跑！”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还打算救人的人，全都没命地往高处跑。 跑在后面的，不时有人被海浪吞噬，再也不见了。 眼见海水已经到了脚边，唐懿添背起唐博明就跑，一直跑回了他们租住的公寓。 因为毫无准备地极速移动，唐博明刚被扔到地板上，就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唐懿添则是打开电脑，查看新闻。 媒体果然对这事进行了报道，的确不是单纯的台风那么简单。 海里发生了地震，引发火山爆发和海啸，明州市的情况不算严重，距离最近的三泉市才是灾难。 “三泉市发生海啸，你打电话给姑姑问问情况。” “什么？”吐到没东西可吐的唐博明，刚虚弱地倒在沙发上，就被这话给震得弹起来，“我国很少发生海啸啊！不严重吧？” “海底地震引发的。而且海里有变异生物，很危险。”唐懿添一边说话，一边收拾东西。 唐博明拨出电话，发现对方手机占线。 连续打了几次，才算打通了。 “姑姑，你和willian还好吗？” “我和同事被困在公司，willian去上学了，我联系不上他，救援电话也打不通，博明，我好害怕！” 一会的功夫，唐懿添已经将所有重要物件装进了背包。 听到姑姑唐月的话，她接过电话，安慰道：“姑姑，我们马上过来接你们。别担心。” “添添……”听到唐懿添的声音，唐月就哭了，“willian去学校了，我联系不上他，救援电话也打不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马上就过来。”唐懿添挂了电话，朝唐博明道，“把重要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老家，以后不来了。” “不来了？”唐博明懵了，“我还要上两个月的课呢！” 唐懿添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去救人那天，他们炸了研究所，放出来了病毒和变异生物。研究所就在海边，现在海水里有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总之，这里不能呆了。” 唐博明想起弹起来攻击自己的海蛇，还有那么多被海蛇咬伤的同学，一阵胆寒。 8.新的交易 通往三泉市的航班、动车全取消了，250多公里的路程，唐懿添不可能凭自己的两条腿跑过去。 她也不放心将两个哥哥留在危险之地。 尝试着给大哥唐博英打电话，毫不意外的，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不过作为生物学和遗传学的顶尖人才，大哥的安危倒是最不需要她担心的。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夏欣的电话打进来了。 “添添，欧阳卓妮又带人来小雪打工的4s店捣乱了，这是小雪最重要的一份工作，不能丢的。我求你，你来帮帮她好不好？” 比起即将面临的灾难，唐懿添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唐懿添正打算挂电话，转念一想，4s店里应该有各种车吧？也不知道有没有能抗十几级台风的。 “把地址发给我。” 看着里里外外来回跑的唐博明，唐懿添催促道：“收拾完了没？” “还没呢！”唐博明努力将一堆手办塞进行李箱。 唐懿添道：“姑姑和威廉还等着我们去救命，你快点。” 唐博明将手办和行李箱一扔，抓起手机和电脑包，说道：“我好了，走吧！” 4s店。 欧阳卓妮双手抱胸，一条白皙纤细的长腿从高开叉的长裙中露出来，她瞥了一眼脚上的酒红色高跟鞋，朝经理道：“其实呢，我家车子多得很，这车我也不是非买不可。只要你开了她，或者叫她把我的鞋擦干净，我立马付款。” 酒红色的高跟鞋上，有一小块不算明显的水渍。 虽然不知道这块水渍跟隔着她十几米远的白雪有什么关系，但欧阳卓妮一口咬定就是白雪弄上去的。 经理一脸为难，他哪里看不出来这帮大小姐是故意找茬？ 可这帮非富即贵的大小姐，正是他们店的目标客户群，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他真犯不着为了一个兼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经理转向白雪，正色道：“你跟欧阳小姐道个歉，要是有什么误会，就解释清楚。” 夏欣气愤道：“明明就是她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事跟小雪一点关系都没有。经理，你怎么能帮着她们颠倒是非？” 经理道：“我不是说了，有误会就解释清楚。难道欧阳小姐还会冤枉了她不成？” 欧阳卓妮冷笑：“我怎会冤枉了她？我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吗？要不是她嫉妒成性，在我背后耍阴招还死不认错，我犯得着跟她一般见识吗？” 夏欣都快气疯了：“你胡说！小雪怎么可能嫉妒你？明明是你嫉妒她！” “我嫉妒她？”欧阳卓妮抬手撩了撩头发，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腕上的卡地亚钻石手表，“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每天打几份工？还是嫉妒她穿几十块一件的廉价货？”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等人笑完了，欧阳卓妮一步步逼近白雪：“想好了吗？走，还是给我擦鞋？给我擦干净了，让我满意了，这个单就是你的了。你不是缺钱吗？我给你个赚钱的机会，车上饰品随你配，听说内饰的提成挺高的，你们销售不就爱给人推销这些吗？” “小雪，不要听她的。她就是想羞辱你。”夏欣抓紧白雪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添添马上就来了，你不要怕她。” “她愿意用钱砸我，我为什么不要？”白雪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迎向欧阳卓妮，“多谢欧阳小姐捧场，我不会客气的。” 欧阳卓妮将脚伸出来，抱胸看着看她。 夏欣急得跳脚：“小雪，不要！不要听她的。” 白雪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冷笑，她掏出手绢，在众人的注视和哄笑声中，缓缓蹲下身…… “这是做什么呢？” 白雪蹲到一半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她扭头看去，看到款步走来的唐懿添，站直了身体，犹豫了一会，退到一边。 看到唐懿添，欧阳卓妮的面色却有些狰狞：“你来干什么？” “来4s店，当然是来买车，不然像你一样来找茬吗？”唐懿添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向经理，“我是白雪的朋友，来找她买车。” 经理面露难色：“抱歉，白雪在接待这位欧阳小姐。我是这里的经理，要不我先带您去看车？当然了，业绩算白雪的。” 唐懿添看着他，不说话。 欧阳卓妮咬牙切齿：“唐懿添，你非要跟我作对吗？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好大的口气啊！” 随着一声玩世不恭的嗤笑，唐博明甩着车钥匙走来。 看到车钥匙上面的斗牛标志，经理和销售员立马笑脸相迎上去：“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唐博明看也没看他们，走到唐懿添身边站好，吊儿郎当地看着欧阳卓妮，笑问：“说说看，有什么后果？” 毕竟是老校区的校草，连欧阳卓妮这一帮新校区的人，也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对拜金女而言，哪有比这种风流潇洒，挥金如土，长得还帅的富二代更有魅力的？ 欧阳卓妮身后那群女的，从唐博明进来起，眼睛就长在了他身上，没移开过。 尤其是那充满威胁感的一笑，简直酷毙了。 一群女的争相恐后地抛着媚眼。 只可惜见惯了各色美女的唐博明，连眼神来懒得给她们一个。 欧阳卓妮眼睛眯了眯：“俗话说得好，贫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我奉劝你们兄妹一句，别太嚣张了。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走。” 最后一句，是朝着身后的姐妹团说的。 “卓妮，我们好像走不了。”一个女孩嗫嚅道，“外面风雨太大了，水也很深。” 欧阳卓妮脸色一变，走到门边一看，果见狂风暴雨，大水淹街的场面，不少商务车已经被水流冲着跑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都走到了临街的门窗处。 准备看好戏的唐博明，在看到自己停在门外的兰博基尼被冲走时，顿时泪流满面：“我的车……” 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冲出去。 唐懿添拉住他：“冲走就冲走了，不要了。” “什么？”唐博明声嘶力竭，“那可是我才买的车！限量发售的！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9.未来，末世降临 唐懿添一把揪住又要往外冲的唐博明：“已经泡了水，又在污水中磕磕碰碰的，你就是拖回来了，修起来也麻烦。重新买一辆吧！” 唐博明哀怨地看她：“为了买这辆车，我花光了所有零花钱，还找爸妈和大哥一人借了一百万，我哪有钱再买一辆啊？” 唐懿添道：“自己去看，看上哪辆，我给你买。” 面对壕无人道的妹妹，唐博明丝毫没有到抱到大腿的喜悦，反而一脸愤愤不平：“爸妈是不是又多给你零花钱了？同样是爸妈的子女，凭什么和你哥的零花钱都比我多？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千年老二……” 唐懿添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买不买？” “买。”唐博明一声大吼，非常果断有魄力。 唐懿添道：“去挑一辆能涉水，又耐撞的车。最好能抗台风。” “好咧。”唐博明应了一声，朝白雪问道，“那个整容脸要买的什么车啊？” 意识到唐博明嘴里的“整容脸”指的是自己，欧阳卓妮瞬间黑脸。 白雪还没说话，向来喜欢当传声筒的夏欣抢先说道：“保时捷911。” 唐博明啧啧两声：“我还以为多壕呢！原来才200来万，就敢狗眼看人低了？经理啊，你们店这样随便见着一个阿猫阿狗就当菩萨供着，可是会流失真正的土豪客户的。” 经理满头大汗，不敢接话。 都是大爷，都是大爷，他都得罪不起。 唐博明也没准备听他的废话，朝白雪说道：“走，带我们看车去。太便宜的，500万以下的就不要给我们看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买个车还要妹妹掏钱，还有脸嘲讽别人。”气得脸色铁青的欧阳卓妮终于缓过气来，反唇相讥。 唐博明嗤笑：“是我妹的钱还是我的钱，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我爸妈的钱？难不成你的钱不是你爸妈的，是你自己赚的？穷逼就别想着摆阔了。丢人现眼。” “你……” 唐博明又是一声嗤笑，再不理会气到炸的欧阳卓妮，心情颇好地看车去了。 夏欣两眼发光地跟在他身后，一脸崇拜的花痴相。 能将欧阳卓妮的硅胶鼻子给气歪，唐学长真是太帅了。 换做是她，可说不出来这么凶残的话。 白雪的态度却依然不冷不热：“我们这里超过500万的车不多，且多是跑车，不能涉水也不耐撞。倒是有辆乌尼莫克u5000，400多万，涉水深度可达1米2，也耐撞，号称‘越野之王’。要是改装成房车，肯定是超过500万了。不过这车一般不允许进入市区，也不能抗台风。” 说话间，几人已经停在了一辆长得像卡车的越野车前。 “乌尼莫克啊？”看到这台庞然大物，唐博明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虽然他痴迷超跑，但对男人来说，这么帅的越野车，也是无法抗拒的。 只要想着自己能开着它驰骋在山河荒野，就热血沸腾。 “就是它了。”唐博明一锤定音，“添添，给钱。” 唐懿添没搭理他，问经理：“我想要一辆派拉蒙掠夺者，有吗？” 经理摇头：“这车国内可没有，就算有也不是民用的。” 唐懿添道：“帮我弄一辆，除开所有费用，我再多给你一百万的辛苦费。” 经理不解：“姑娘，这车拿下就上千万了，就算我给你弄回来，你也上不了牌，开不了啊！您确定不是跟我开玩笑？” 唐懿添道：“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不管价格，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一个月内，把车给我送到这个地址。” 说着，将银行卡递给他，附带一张字条。 经理接过银行卡和字条：“既然姑娘真想要的话，那您就先交个定金吧！您要得这么急，具体价格，我现在也没法确定。” “没问题。”唐懿添点头，“对了，我可以分期吧？” “什么？” 唐博明和经理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经理咳了一声，点头：“当然可以。” 对销售员来说，其实比起全款，他们更喜欢分期，毕竟分期能拿到的提成更多。 唐博明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场就炸毛了：“两辆车，一千多万，你要是分期的话，光是手续费就要两百多万了。她提成能多几个钱？你还不如直接将这个钱给她了。” 猪队友！ 唐懿添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没遗传到爸妈半分经商天赋？市场瞬息万变，一两年后，保不齐你手上的现金贬值成什么样了。倒不如做些更有用的事。” 唐博明猛然想起来，刚刚在车上时，妹妹说的关于末世降临的话。 她不是开玩笑？真是在为末世做准备？ “就算现金会贬值，两三年内也不会贬值得这么厉害。就为了帮我多拿点提成，这想法真的很蠢。”白雪的语气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没有感激，也没有受到羞辱的愤怒。 “跟你没关系，我手上的钱还有别的用处。”唐懿添道，“赶紧办手续吧！我现在就要开车走。” 在唐懿添动不动就砸钱的架势下，她很快拿到了车钥匙。 她带着唐博明坐上车后，问夏欣和白雪：“你们要不要一起走？这水怕是一时半会下不去。” 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马上就要灌进来的黄泥水，夏欣拽了拽白雪的衣袖：“小雪，要不我们一起走吧！要是真被困在这里就麻烦了。” 白雪也皱起了眉头，不过半小时的功夫，水位已经涨了不止一米，继续涨下去的话…… 她看向经理，经理立马说道：“没事，你先走吧！我给你几天带薪假。” 想到即将到手的一百万，经理心情极好，哪怕要他自掏腰包支付这千儿八百的工资，他也心甘情愿。 车身太高，白雪身材高挑，再加上这几个月来打工锻炼，身体灵活力气大，还算轻松地上了车。 娇小的夏欣，却是靠白雪拉了一把，才勉强爬了上去。 等到两人坐好，唐懿添发动车子，从4s店大厅开了出去，径直冲进湍急的水流中。 被留在4s店的欧阳卓妮一群人，又急又气又怕。 “卓妮，我们怎么办啊？这怎么走啊？” 她们开来的车也停在外面，全都被冲走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欧阳卓妮没好气地大吼。 别说她没唐懿添那么财大气粗，随随便便掏出几百万买辆车去泡水，就算她咬咬牙，打肿脸充胖子去，这店里也没第二辆了。 唐懿添。 她咬牙切齿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又是这个贱人让她颜面扫地，成为笑柄。 有朝一日，这个贱人落在自己手上，绝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0.打造安全区 在白雪和夏欣的坚持下，唐懿添将她们送回了学校。 新校区地势比老校区高，排水系统也更先进，虽然积水严重，低洼处被淹，但还不影响上课。 在提醒她们不要接触海水，不要出门后，唐懿添掉转车头，前往医院接唐博庆。 接到唐博庆后，又去了一趟梁宁。 本想着再跟李鹤轩做个交易，让他驾驶龙蛋去救姑姑和表弟，结果没找到人——梁宁被淹，“护卫队”所有成员都已撤离。 唐懿添只能开着车，继续北上。 从明州市到三泉市，正常情况下，大概是3个小时的车程。 可一路上狂风暴雨，多处公路被潮水和泥石流淹没，他们不得不绕行。 等到达目的地时，已经4个小时过去了。 唐月的手机畅通，唐懿添很顺利地接到了她。 彼时，大水漫过了一楼，车子开不过去。 她顾不得可能会被看到拍到，将车停在安全地带后，一路沿着高出水面的屋顶、围墙奔向唐月公司。 滞留在公司的人不少，除了唐月他们几个担心家里老人、小孩的，其他人似乎早习惯了这种场面，并不见多惊慌，还能有条不紊地工作。 一身名牌套装的唐月，一看到侄女，就冲过来抓着她的肩膀问：“william呢？” 唐懿添道：“我顺路先来接的你，现在很多地方被淹了，导航不能用，你来指路，我们去接他。” “好，我们走，我带你去他们学校。” 电梯停运，唐月拉着她就往楼梯口走。 “你傻了。”唐懿添拉住她，“20多层，你打算走楼梯下去？” “不然呢？”唐月茫然地看她。 “过来，我背你。”唐懿添背朝着她，半蹲下身。 等唐月爬到自己身上，唐懿添站直身体，先用绳子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又穿上了雨衣，然后冲向阳台，从阳台跳了下去。 唐月知道自己侄女不是普通人，但这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 被唐懿添背在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从28楼的阳台到了6楼阳台。 然后又是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了相距十几米远的楼顶上。 在唐懿添的提醒下，唐月闭上了眼睛——她尝试过睁眼，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清，反而一阵晕眩。 说周围的景物一闪而过，都侮辱了这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 因为太过高频率的奔跑，她被迫上下颠簸，等到唐懿添将她安置在车上后，才突然反应来想吐。 唐博明是有经验的，一见唐月弯腰，就将准备好的塑料袋送到她嘴边。 本打算等她吐完了再出发，可唐月不放心儿子，一边吐一边指路。 唐懿添理解她的心情，也不再劝，掉头去找威廉。 作为受灾最严重的城市之一，大半个三泉市可用“寸步难移”来形容。 很多地方水深达到了三四米，最严重的地带，连公交车和重卡都能被水冲走。 他们一路绕行，又花了一个多小时。 一路上，唐月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慌和啜泣，直到乌尼莫克再也无法前行，停在了高架桥上，她看着滚滚黄泥水，终于奔溃了。 前面没路了，通往学校的路全都被堵了。 她该怎么办？ 唐博庆安慰道：“学校那么多学生，肯定是优先救援的，威廉不会有事的。” 唐月颤抖着说道：“要是安全的话，手机怎么会打不通？” 身体还虚弱着，一直没吭声的唐博庆说道：“我的手机也没信号，可能是基站被淹了吧！台风年年有，老师们知道怎么应对的，不用太担心。” 唐月一想，也有道理：“你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之前一直在帝都，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台风和海啸的威力。” 其实唐懿添并不怎么担心威廉。 她堂哥说得没错，台风年年有，就算今年有海底地震加持，来势格外汹涌，只要待在房子里，并不会多危险。 她急着将所有家人带回去，是防备研究所和逃跑的“先觉”。 暂时来看，研究所的态度还算平和，未必会拿她的家人做威胁。 可那些杀人放火，根本不将普通人当同类的“先觉”们，就不一定了。 或许之前，他们未必将她一个只有速度能力的“先觉”放在眼里，毕竟他们那边就有两个，还都比她快。 可在她接触过李鹤轩后，就说不准了。 按照那些人对于研究所的仇恨和忌惮，只要他们认定唐懿添和研究所合作，绝对会将她列入暗杀名单，先下手为强。 唐懿添爬上车顶，朝四处望去。 大雨倾盆，能见度很低，只能隐隐看得到数十米外模糊的高楼。 她跳下来，朝副驾驶的唐博明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学校看看。你坐到驾驶座来，要是水继续涨，你就开到安全处去，我能找到你们。” “你怎么去啊？”唐博明担忧地问，“水又深又急，连公交车都被冲着跑。水里都是泥沙，你就是游过去，也什么都看不见啊！” 唐懿添将一个防水睡袋装进背包，背在身上：“我绕路过去。” 唐博明问：“跑了这么久了，你还支撑得住吗？” “还好。” 就是有点饿。 不用再背着人跑，唐懿添可以空出手来吃点东西。 只是张嘴的时候，喝了不少雨水。 原本就不好吃的能量棒，也因为沾了水而变得黏糊糊的，更加难以入口。 她有些怀念李鹤轩的罐头，普通的肉罐头和能量棒，真没那个抗饿。 就在她怀念着肉罐头吞口水时，她看到了李鹤轩。 他依然穿着昨天那身作战服，冒雨组织“护卫队”转移百姓，顺便偷偷解决隐藏在水流中的变异动物。 李鹤轩同样看到了她，远远地朝她挥手打招呼。 虽然很想念他的罐头，但唐懿添还是果断地扭头就走。 她已经看到了威廉就读的学校。 既然在这看到了李鹤轩等人，想来威廉是不会有危险了。 可当她进了学校后，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整个校区空无一人，且门窗紧闭，一切井然有序，显然是有秩序地被转移走了。 11.自建安全区 确定威廉被安全转移了，唐懿添正要离开学校，就见教学楼下，被淹的操场中心出现了一个漩涡。 漩涡周围，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快速移动。 可惜离得有点远，水也浑浊，看不出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唐懿添艺高胆大，可没这忌讳。 她倒要看看，研究所被毁，到底放出来了什么怪物。 距离漩涡最近的，是一根细长的旗杆，和稍微粗点的路灯杆。 唐懿添纵身一跃，跳过去抓住路灯杆，旋转了两圈缓冲力道。 路灯杆晃了晃，勉强能承受住了她的体重。 才堪堪稳住身体，就瞥见几十道黑影从水里冲出，像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过来。 唐懿添看得清楚，这分明是鱼，会飞的鱼。 飞鱼跃出水面后，鱼鳍不停煽动，就像是鸟类的翅膀。 占了大半个脑袋的嘴，大大地张开，能清楚地看到一圈锋利的牙齿。 虽然和记忆中的形态有所不同，但作为生物学学生，唐懿添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食人鱼。 挂在半空中的唐懿添，手中折刀一晃，毫不费力地将它们剁成了两截。 鱼尸落入水中，立马引起了骚乱，无数食人鱼竞相吞食同类的尸体。 原本规律游动的队形被破坏，漩涡消失，随着它们翻腾跳跃，水花四溅。 唐懿添一掌拍在路灯杆上，借力飞起，旋身在杆上轻轻一蹬，借力飘到了食堂楼顶上。 “好身手。” 猛然听到有人说话，唐懿添心头一凛，循声看去，就看到李鹤轩趴在旁边教学楼的三层护栏上，朝着她鼓掌喝彩。 唐懿添微微皱眉。 不知道是因为雨太大，还是刚刚被飞鱼分了神，她竟没察觉到李鹤轩的靠近。 距离这么近，若来者是敌，后果不敢想象。 太大意了。 唐懿添心头恼怒，看向李鹤轩的神色颇为不善：“这里的师生被你们转移到哪去了？” 李鹤轩笑道：“放心，他们安全得很。” 唐懿添冷笑：“我受学生家长委托，来接孩子回家，你有义务告诉我孩子在哪。你不会打算用这个，再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李鹤轩挑眉：“我倒是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一个小人。” 唐懿添冷哼不语。 李鹤轩道：“这样吧！你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吗？不如你现在还了。” “说。”唐懿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李鹤轩正色道：“你的能力，应该不是速度吧？告诉我，你真正的能力是什么。” 唐懿添脸色一变，身形一动，人就已经到了走廊上：“若我的能力不是速度，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快？” 李鹤轩道：“我们‘特卫队’——就是从‘护卫队’剥离出来的，由‘先觉’组成的小队，暂时只有7个人，我是队长——就有一个速度型‘先觉’，他的速度比你更快，而他的基因完美度不及你一半。你是已知的最完美‘进化体’，你若真是速度型‘先觉’，这世上应该没人比你更快。” 唐懿添冷笑：“既然这么肯定，不如自己去找答案啊！问我做什么？” 李鹤轩道：“研究所能检测出‘先觉基因’是否觉醒，完美度百分比，却并不能通过基因检测，来判断出觉醒了什么能力。不过以后能不能做到，就要另说了。” 唐懿添哼了一声，对此丝毫不关心：“那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等李鹤轩回答的意思。 李鹤轩却突然一扬手，一只飞向他的食人鱼瞬间起火。 连一秒钟都不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被烧成灰烬，随着雨水融入积水中。 唐懿添目光闪了闪，她不是没见过火系“先觉”，但能在狂风暴雨中使用能力，丝毫不勉强的，这还是第一个。 露了一手的李鹤轩，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露底牌，我也不勉强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解决了，就算你还了人情。” 唐懿添不解地看他。 食人鱼的名号听着恐怖，也有过攻击人类的记录，可它们体型小，危险性还不及梁宁的那些黑猩猩。 李鹤轩道：“它们是随着海水冲来的，数量远超你的想象。不解决掉它们，不仅会引起恐慌，也会危及救援人员，影响救援工作的展开。” “你是想说，你们保家卫国，我不应该乘人之危吗？”唐懿添冷冷道，“那还真是抱歉，别人的死活，我不关心。慌不慌的，也跟我没关系。” “行吧！”李鹤轩收回搭在护栏上的胳膊，不再做无用功：“你让我帮你救3个人，你却要帮我救无数人，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唐懿添道：“食人鱼习惯群体觅食，对移动物体和血腥味敏感。它们凶狠易怒，一点点血腥味就能让它们疯掉。既然它们这么喜欢飞，那我来做饵，把它们引出来，你一把火烧了就是。” 说着，她掏出折刀，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刀，然后纵身一跃，又跳过去挂在了路灯杆上。 一瞬间，无数条食人鱼被血腥味诱惑，疯狂从水里跳出。 在李鹤轩放火的瞬间，她又回到了走廊上。 大片的鱼被烧成灰烬，烤鱼的香味和焦臭味混在一起，熏得唐懿添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虽然以身做饵是个笨办法，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用。 鱼类不像人类能思考，看着同类一批批牺牲掉，却还是禁不住血腥味的诱惑，前赴后继。 不过几个来回的功夫，这片水域的食人鱼就清理干净了。 为了确认效果，唐懿添特意跳进水里游了一圈，然后带着一身泥沙回来：“你不是有速度型‘先觉’吗？应该也不需要我充当诱饵了吧？” 李鹤轩囧囧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让他们“特卫队”头疼不已的食人鱼，就这么简单地被解决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人被转移到哪去了吗？”终于还了人情的唐懿添，态度颇有些嚣张。 “当然可以。”李鹤轩一扫低迷情绪，邪魅一笑，“见到令表弟，记得替我问好。就说……有机会，李叔叔去找他玩，抓大龙虾给他吃。” 听他提到威廉，唐懿添眉头一皱，张嘴就想问他又耍什么花招。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不管他有什么花招，她现在都不想知道。 12.通知亲友 竹海村，是位于中部地区宝庆市雁平镇的一个山村。 村里原本就百余户人家，不到500人，个顶个的穷。 自19年前，村里的大善人唐卫家、沈丹珍夫妇回村发展，带领乡亲共同致富，才有了起色。 夫妻二人回村后，承包了大片荒山，搞养殖、开工厂，带来了大量就业机会，外出打工的青壮年纷纷回乡。 许是好人有好报，工厂建起来的当年，省里决定新修一条省道，就在村外不到千米的地方经过。 唐卫家夫妇当即自掏腰包，修了一条路通向省道。 要致富，先修路。 这路通了，就什么都通了。 唐卫家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村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不过数年，无人问津的小山村，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这村里一富起来，姑娘们都不愿远嫁，大多选择招郎。 来这里打工的外乡人，也有不少申请落户。 如今的竹海村，村民已有400多户，将近2000人。 原本的竹海被砍伐了大半，上面建起一栋栋漂亮的别墅，一直延绵到了省道旁，很是漂亮。 对竹海村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长张维正很是得意。 当年，可是他用三寸不烂之舌，才将唐卫家夫妇请回村里投资的。 也正因此，他顺利地被推选为村长。 去年，唐卫家还出资4000万建了一个村民活动中心，捐给了村里。 当然，他也是有条件的——村里额外给他批了4亩宅基地。 自村民活动中心建成后，村里的日子更加滋润了。 张维正每天傍晚吃完饭后，都会背着手在村里溜达一圈，然后欣慰地走进活动中心，和人下几盘棋，或者是吹嘘一番自己的功绩。 可近日，他却有些犯愁。 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的，日头格外毒辣，地里的果树庄稼都被晒蔫了，水塘的水位也一直在降，每天一进活动中心，就有人跑到他跟前长吁短叹。 虽然他们村里有工厂，就业机会也多，可年轻人都嫌工资低，不愿干。 在唐卫家夫妇转行餐饮业后，他们就接手搞起了养殖。 人家丢了的烂摊子，他们非得去捡，这不，砸手上了吧？ 张维正愁啊！ 在村里绕了一圈，天已经黑透了，他正想着到底是去活动中心，还是干脆回家算了，懒得听人唉声叹气，就看到一辆卡车似的黑色汽车进了他们村。 这车眼生得很啊！不像他们村里的。 竹海村虽然富裕，但也只是相对来说——人人建了楼房，一部分买了小汽车，一部分买了摩托车——没办法，他们村没有公交车，从村里到镇上，走路得2小时，交通工具是必需品。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他们村很少有外人来。 张维正好奇地凑过去，待看清车上的是唐卫家的小儿子和女儿，立马收起了防备之色，一脸慈爱地打招呼：“是博明和添添回来了啊！都这么晚了，吃了吗？” 车上的，正是唐懿添一行人。 唐懿添笑着回应：“还没呢！” “你们从学校回来额的吧？”张维正好奇地问，“听说刮台风了，淹了不少地方，你们是不是放假了？” “没放假。我们有点急事，自己回来的。”唐懿添不欲多谈，“我们都淋了雨，先回去了。” 张维正一听，立马催促道：“哦哦，那赶紧回去吧！湿衣服穿在身上，可别着凉了。” 村里的路都是唐卫家出资修建的，自然是一条路笔直通到自家。 远远地看到等在门口的沈丹珍，唐懿添刚将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妈妈，我们回来了。” 沈丹珍珠圆玉润的脸上，满溢着慈爱之色：“回来了！没受伤吧？” “没呢。”唐懿添笑道，“我把姑姑和威廉也带回来了。” 沈丹珍笑道：“我也听你的，把叔伯两家都请来了，全在屋里等着呢！到底什么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她们说话间，唐博明将妇孺病残给扶下了车，挤过来问：“妈，我饿了，给我们留饭了吗？” “臭小子，就知道吃。”沈丹珍笑骂一声，“大家都还没吃呢！等着你们回来再开饭。进屋吧！” 一进屋，果然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唐家四世同堂，爷爷奶奶健在，三兄弟一人两个儿子，老大和老三的长子都已娶妻生子。 再加上唐懿添和唐月母子，二十几口人，每次家宴都热闹得不行。 “添添回来了！”三婶第一个迎了上来，就要拉唐懿添的手。 唐懿添退了一步，避开了。 三婶脸色一变，看到了蔫蔫地站在旁边的小儿子，就是一巴掌呼上去：“你这臭小子，又胡闹，又给你妹妹添麻烦。” 唐懿添挡在了唐博庆的身前：“婶婶，庆哥哥身上有伤，你别打他。” 三婶吓得立马收回了手。 唐懿添道：“我身上脏，不知道有什么细菌，先去洗个澡，一会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完，也不进去客厅和人打招呼了，径直穿过大厅和走廊，朝东北角的楼梯间走去。 唐家的房子，坐北朝南，是一个占地2500多平的“回”形建筑。 中间是一个300多平的院子，在三楼顶部用钢化夹胶玻璃封死，四周联通着走廊。 唐懿添的房间在东北角的三楼，将近300平的超大一居室，也是风景视野最好的一处。 从三楼回廊进门后，左边是客厅、书房和卫浴，右边是卧室和衣帽间。 卧室的北面是一面落地玻璃窗，坐在飘窗上，可以看到后花园和泳池，还有远处的重峦叠嶂。 东面是一个超大露台，正对着一个小山坡，坡上小溪潺潺，竹影摇曳。 这样的住所，谁见了不说一句神仙般的享受？ 13.找茬 站在淋浴下，仔仔细细将自己冲洗干净，唐懿添换了身休闲装，这才回到客厅，一一问候长辈。 “添添啊，真的谢谢你又救了博庆一命。婶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三婶又是第一个迎上来，见唐懿添没再避开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偏他们老唐家不一样。 老爷子和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偏偏女儿不怎么和他们亲近，高中毕业就出国了，最后还留在国外，嫁了个洋人。 还是三年前离婚后，才带着混血儿子回国定居。 当年唐月出国后，老爷子和老太太就盼着儿子儿媳妇能生个孙女，结果盼啊盼，盼来了6个孙子。 彼时计划生育抓得严，一心想生个女儿的唐卫家和沈丹珍，拼着被罚款生了第三胎，终于得了个女儿。 这唯一的孙女，就是全家的心肝宝贝。 尤其是在她8岁那年，救了3个贪玩野泳的哥哥后，地位更加不可撼动，连侄子侄女都靠边站。 “人都到齐了，先吃饭吧！”唐卫家乐呵呵地从厨房走来，搂着女儿走向餐厅。 为了聚餐方便，唐卫家定做了一张直径5米的大圆桌，刚好坐下全家人。 饭桌上，唐博明和唐博庆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描绘这一天的经历。 威廉时不时插一句嘴，可惜普通话不太好，总是词不达意。 他们说得开心，可除了8岁的侄子和4岁的侄女，其他人都听得一脸凝重。 性子急的老三唐博匀问：“添添，小五和小六说的都是真的？动植物真的变异了？” “我还能骗你吗？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说起自己的专业，唐博庆一脸得意，“我告诉你们，动植物变异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微生物变异。我们人体内就有各种微生物的存在，一旦失衡，很可能致命。从食物和尸体的快速腐化来看，微生物已经开始变异了。” 正怀着身孕，格外敏感脆弱的三嫂许佳妮问：“那怎么办？是不是我们都会死啊？” “先吃饭吧！”在唐博庆开口前，唐懿添阻止了他继续制造恐慌。 许佳妮却怎么也吃不下了：“我这两天一直觉得不舒服，是不是宝宝出事了？” 新婚燕尔的唐博匀也紧张得不行：“要不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明天去？那还得等十几个小时呢！谁知道这十几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许佳妮越想越害怕，抓着丈夫的胳膊问，“博匀，我们该怎么办啊？宝宝会不会有事啊？” 大伯唐卫国呵斥道：“瞎说什么？别听风就是雨。吃饭。” 许佳妮被吼得一愣，撅起嘴，开始抹眼泪。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唬谁呢？”大伯母瞪了丈夫一眼，吩咐儿子，“一会吃完饭，你就陪妮妮去医院。有事没事，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我吃饱了。”许佳妮说着就要起身。 “也不急着这一会……” 眼见这一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唐懿添站起身道：“都坐下，我有话要说。” 众人面面相觑，坐了回去。 “明哥哥，放视频。” 唐博明应了一声，打开了电视。 视频是唐懿添拍的，经过了唐博明的剪辑，记录了从昨天晚上开始，见到的各种变异动植物。 如果说动物狩猎会让人感受到自然的残酷，那它们狩猎的对象变成人类，就是恐怖了。 唐懿添拍到的人类遭到攻击的事件，还不止一两次。 其中最让他们后怕的，就是唐博明差点被黑猩猩撕碎的画面。 视频放完后，久久没人出声。 唐懿添关了电视：“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从西面的餐厅出来后，唐懿添带着大家穿过院子，走进了东北角的储物间。 当着大家的面，推开了靠墙放的柜子。 然后，众人便看到毫无破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入口后面是木质旋梯。 对于唐家的地下室，做设计图的老二唐博强，和负责施工的唐卫军也是清楚的，其他人却并不知情。 就连身为这个家中一份子的唐博明，都是第一次见到。 顺着楼梯下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300多平的院子，格局和地面上一模一样。 院子里有花有草，有秋千有竹椅，还有一个小型游乐场。 此时，一个20来岁的青年带着几个孩子在游乐场撒欢，还有一个30来岁的女人坐在竹椅上，抱着个婴儿喂奶…… 一切恬静而美好，宛如世外桃源。 看到陌生人，孩子们停止了玩闹，满脸戒备地围在女人身边。 直到看到唐懿添，孩子们才欢呼着扑过来，抱着她的喊“姐姐”。 女人看到唐懿添，连忙将婴儿交给青年，快步走过来：“小雨……哦不对，添添，你回来了。” “嗯。”唐懿添点点头，退了一步，站到了沈丹珍身旁。 女人神色一暗，失落地收回了想要抱她的手。 沈丹珍拉着女儿，笑着上前一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赵彤女士，是添添的生母。” “什么？”众人震惊。 沈丹珍道：“其实，添添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当年我生第三胎时，的确是个女孩。可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抱着孩子冲进了雨里，遇到了同一天生产的赵彤……” 那时的赵彤即将临盆，为了躲避研究所的追踪，她不得不带着9岁的长子赵晅，冒着雨连夜逃跑，结果在路上生下了孩子。 她心知自己和儿子跑不掉了，就将刚出生的女儿托付给了沈丹珍，然后抱着夭折的孩子继续逃跑，将追踪来的人引开。 他们最终没能跑掉，被带回了研究所。 而赵晅也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智力停留在了八九岁。 知道抱回来的女儿不是普通人，随时可能被抓走，夫妇俩日日担惊受怕。 就在这时，张维正找上门来，各种打人情牌，请他们回乡发展，带领村民一起致富。 夫妇俩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同意了。 回村后，他们没将孩子掉包的事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在刻意忘记。 直到唐懿添8岁那年，独自救了3个溺水的哥哥，发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能力，才不得不和盘托出她的身世。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唐懿添就谋划着救生母和长兄。 14.食物变质 在知道赵彤已经55岁，并且生了11个孩子后，今年49岁，可看着比赵彤大了一轮的大伯母惊叹：“你是怎么保养的？” 赵彤苦笑：“我们比普通人寿命长，老得慢，我因为生育太多，已经算显老的了。” 三婶问：“那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多？” 2年生一个，连着生了10个，这身体也真够好的。 赵彤道：“‘先觉’寿命长，代价却是生育能力降低，甚至丧失。我就是因为能正常生育，他们才紧追不舍。这些孩子……” 她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众人却听明白了，孩子不是她自愿生的。 可是长生不老……多么诱人啊！ 等大家把想问的都问完了，唐懿添才说道：“虽然研究所不是我毁的，但我也脱不了关系。我不知道未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人类的生存肯定会越来越艰难。你们若是怪我……”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沈丹珍嗔怪，“要不是他们制造怪物和病毒，就算你们毁了研究所，也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更何况毁掉研究所的是那些坏蛋，不是你。” “对，没错。”众人纷纷附和。 唐卫家想得比较远：“添添，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思考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国家有解决的办法吗？” 唐懿添摇头：“我不知道。悲观点来说，几乎不可能解决。” 植物可以烧，动物可以杀，可一旦微生物变异全面爆发，人类毫无招架之力。 “那，那该怎么办？”许佳妮急了，“我的孩子都还没看过这个世界，我还不想死……” 信息量太大，未来太过绝望，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唐懿添道，“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量对策。” 唐博匀问：“你是想到办法了吗？” “我只想到了个笨办法。”唐懿添道，“既然这个世界不适合人类生存了，那我们再造一个适合生存的空间就好了。” “这怎么造啊？迁到别的星球上去吗？” “不需要这么麻烦。”唐博强沉吟道，“我们只需要打造一个封闭的空间就行了。就像这个地下室一样。” “这里小了吧？再挖一个还来得及吗？” “又不是只有地下室才能封闭。”唐博强扶额，“我们可以建围墙，再用钢化夹胶玻璃做顶棚，将整个房子罩住。室内利用循环通风系统、紫外线灯杀菌，就可以打造一个封闭的宜居环境。” 唐懿添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我们人躲在屋里，吃什么啊？不是说食物放不住吗？” 唐博强道：“可以种啊！改造后的房子就像玻璃温室一样，什么都能种。” “一个院子能种多少东西？家里几十口人，够吃吗？” 唐博强抓狂：“那就再建一个玻璃温室专门种粮食。我这两天将设计图画出来，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妈，你帮忙照顾一下萱萱，让雅丽帮我画图。” 刘雅丽和唐博强同是建筑系的高材生，可惜两人一毕业就结婚生了小孩，从未出去工作过一天，有时手痒，就会帮丈夫画画图，倒也是个好帮手。 三婶忙应道：“好，一会带我房里去。” 唐博强问：“添添，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好确定方案。” 还有多少时间呢？ 这个问题，就连李鹤轩都答不出来，唐懿添又怎么知道？ 可面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家人，这话她却说不出口。 “2个月。2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准备好一切了吧？” 唐博强面带难色：“我尽力吧！” “没问题。”做了20多年包工头的唐卫军拍着胸脯道，“不就是砌墙吗？我多找些人，半个月就能完工。” 唐博强道：“爸，你别添乱。不是砌墙那么简单。” “我砌了几十年房子，我还不清楚吗？”唐卫军眼睛一瞪，面红耳赤，“你是读了几年书就看不起你老子了？我看你是读书读到**里去了！” “爸。”他该怎么呵护这颗过于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好了，别吵了。”唐卫家道，“今晚就先散了吧！都回去想想，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刘雅丽举起了手：“我知道，要不我今晚回去列个清单？” 身为全职太太，刘雅丽闲来无事，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作为曾经的热门，末世小说她没少看。 迎接末世需要做什么准备，看文时她也没少琢磨。 “去吧！”唐卫家挥挥手。 唐懿添提醒道：“尽量别往外面跑了。要是出门的话，最好穿长袖衣服，带口罩。” 送走了众人后，唐懿添这才走向赵彤，神色颇有些不自然：“你们不用住地下室了，搬到上面去吧！” 过去十几年，她一心要救出生母和兄长。 可现在人救回来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丹珍待她视如己出，比2个哥哥都用心。 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权衡。 赵彤似是激动，又似不敢相信地问：“研究所真的放过我们了？” “马上就要乱了，他们要操心的事多着呢，哪还顾得上我们？”唐懿添朝弟弟妹妹招手，“走，带你们上去呼吸新鲜空气去。” “欧耶，太好了。”孩子们一阵欢呼。 身高190，壮得像头牛的赵晅看到弟弟妹妹们开心，也跟着手舞足蹈，哪怕他根本就不清楚，住在地上和地下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和家人在一起吗？ 从地下室出来后，唐懿添和唐博明一人开了辆车，载着赵彤、赵晅和孩子们前往市区。 作为一个四线城市，宝庆市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多。 可对于被关了19年的赵彤、赵晅，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研究所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繁华热闹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乐不思蜀。 “才19年而已，外面的世界就变了样。亲眼看到，跟在电视上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出门的时候，赵彤将9个月大的慕雨喂饱后，交给了沈丹珍，现在正抱着3岁的盼雨。 盼雨的手上，一边抓着棉花糖，一边抓着气球，不停地扭着小身子，往前面哥哥姐姐的方向扑，小脚丫子也不安分地甩动，恨不能立马下去自己跑。 唐懿添随口敷衍了一声，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了。 从走进美食街开始，便不时听到有人在谈论食人鱼和怪兽。 虽然也有人调侃是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但其实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没几个真的相信，都是该吃吃，该喝喝，继续醉生梦死。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满身刺青的壮汉，却出其不意说道：“我倒是听说，不少沿海的大工厂都迁到西北去了，基本上都是能源、建材、食品、医疗之类的。奇怪得很。” 虽说哪里都有消息灵通的能人，但大街上都能随便遇到，可见知晓内情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换句话来说，国家根本就没打算隐瞒。 还有可能，他们有意散播这种言论，让百姓自己有危机意识，提前做准备。 如果国家已经不考虑制造恐慌的后果，那就是说，末世将临，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他们现在的打算是能保住多少人是多少了。 15.变卖家当 唐懿添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 扭头就看到跟孩子们玩累了，正呼呼喘气的唐博明。 唐博明指了指她手上的肉串：“都冷了，怎么不吃啊？” 唐懿添道：“我想看看，这东西放多久会坏。” “你傻了。”唐博明翻了个白眼，“这里是什么地方？美食街。这么多吃的，这么多人，要真坏了，早就有人闹起来了。” 唐懿添呆滞。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看大家吃得挺开心的样子，一切如常，就好像他们这一天的经历不过是一场噩梦。 “回去之前，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不管怎样，趁着没乱起来，多存点食物总没错。 “好。”显然，唐博明也有此打算。 他们到市区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 玩了几个小时，吃遍了整条美食街，收获了大堆玩具，街上都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孩子却不肯回去，说什么都不听。 唐懿添完全不会带小孩，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差点没撂挑子走人。 还是唐博明有办法，直接将人带到了电玩城。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原本打烊了的电玩城，又为他们敞开了大门——没办法，谁让唐博明是他们少东家的朋友呢？ 半夜接到少东家的电话，被命令亲自招待，店长表示自己很绝望。 当他看到孩子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乱蹿乱撞，一会的功夫，就损坏了好几台机器，更加绝望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唐博明在妹妹旁边坐下，“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亲戚朋友们，关于末世降临的事情？” 他朋友多，关系也铁，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说帮忙就帮忙，他不能明知道危险要来了，却只顾着自己活命，不管朋友们的死活。 唐懿添不答反问：“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又希望他们怎么做？” 唐博明沉默。 他之所以坚信不疑，一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过，二是因为妹妹郑重其事的态度。 如果说发视频给他们……看看今天美食街上的人，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将灾难当笑谈，完全不认为这些事情跟自己有关。 至于妹妹的身份……虽然现在知道不是亲生的了，但也是不能透露的。 他三教九流的人没少接触，最是明白人心险恶。 唐博明叹气：“说不说是我们的事。至于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唐懿添没再接话。 其实不管提不提醒，再过阵子，国家也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跟着大方向走，总好过现在像没头苍蝇一样，连哪里安全都不知道。 提前通知了又有多大意义？ 连敌人是谁，具体的危机是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干着急，能做什么？ 囤积物资吗？ 现在的情况下，食物很难存放。 或者像他们家一样，建一个封闭的城堡？ 建城堡花费巨大，也不是谁家都有这个财力。 之前为了4亩宅基地，他们家可是花了4000万给村里建了一个活动中心。 接下来砌墙、建温室、囤积物资、打造冷库，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就算他们有钱建，可真等末世来临，道德崩坏，普通人真能守得住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们现在竭尽全力打造的安全城堡，或许有一天，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安全城堡，又真的安全吗？ 唐懿添不敢去想。 对于未来，唐懿添是迷茫的，也是焦躁的。 要不是心疼弟弟妹妹们，她哪能坐得住？ 看到唐博明拿着手机离开，唐懿添也掏出来手机。 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夏欣的，她懒得理会，直接打开了两天前收藏过的一个帖子。 那是一个末世预言贴。 楼主预言2个月后，末日正式降临。 灾难由一场冰雹开始，大半个星球都将被冰冻。 冰冻结束后，人类会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属于新人类的世界。 在末世小说流行的时候，这样的帖子层出不穷。 有些人为了让故事看起来更可信，会自称是穿越回来的，帖子内容会详细地说到某年某月某日会发生某事。 正因为看得多了，大家都知道这是玩梗，甚至还会调戏楼主。 唐懿添看到的时候，却是心头一沉。 预言贴的发帖的日期，正是研究所被毁的第二天。 “正式”、“新人类”这两个看似寻常，却又极微妙的词汇，更是让她感觉警铃大作。 两天前，这个帖子下面的回复是嘻嘻哈哈一片。 今天再看，已经有人在认真讨论，包括海底地震、食物腐败和动植物变异。 有热心的人在整理《末世逃生手册》，也有未雨绸缪的人在炫耀囤积的物资。 这种紧张的气氛，让唐懿添也有了危机感。 看到有人晒出了自己的网购清单，各种罐头、真空包装食物……唐懿添也忍不住打开了购物软件，疯狂下单。 买完了后，她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注意生产日期和产地。 算了，懒得退了。 等到货了再慢慢检查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店长买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还特意送了一份到唐懿添手上。 唐懿添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有事吗？” 店长道：“我们10点开门营业，上班之前，需要打扫卫生，检查机器。要不您先带大家去休息一会，等我们收拾完了再来？” “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唐懿添一脚踹在唐博明的屁股上。 趴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唐博明，猛地跳起来：“干嘛？怪物追来了吗？” 唐懿添道：“回家了，去结账。” 才玩了几个小时，孩子们死活不肯走。 还是唐懿添答应带他们去超市，想买什么随便买，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电玩城的时候，赵晅小碎步跟在唐懿添身侧：“添添，我们可不可以买一个电玩城回家？” “姐姐，我想要！”盼雨也抱着她的腿，小跑着跟着。 一大一小，眨巴着一模一样的星星眼…… 赵晅单纯，盼雨才3岁，哪想得出买一个电玩城的主意？ 想来是被那几个鬼机灵撺掇的。 唐懿添叹口气，看向唐博明。 唐博明道：“要是以后都不能出门了，在家里弄个电玩城倒也不错。” 唐懿添只关心一点：“贵吗？” 唐博明撇撇嘴：“像这样的，一两百万吧！小的也就几十万。” 唐懿添当即拍板：“好，买。” 16.竹海村 立秋快一个月了，温度不但没降下来，反倒一天更比一天热。 正午时分，满载而归的唐懿添，开车经过一段柏油路的时候，沥青都晒化了，刺鼻的气味漏进车里，熏得孩子们直嚷嚷“好臭”。 坐在副驾驶的赵彤，突然指着前面的山头问：“添添，那里是不是起火了？” 唐懿添扭头看去，可不是起火了吗？ 看那滚滚浓烟，火势还不小。 不对。 唐懿添心头一咯噔，着火的方位，好像是他们村后的那片山岭。 “坐稳了。”她顾不得解释，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疯狂往家里赶去。 走在他们前面的唐博明，更是将suv开成了超跑。 从省道拐进村道，就见村民们都从家里跑了出来，提着水桶，扛着锄头往山上跑。 张维正拿着扩音器，急得跳脚：“还拿什么桶？这么大的火，几桶水能有什么用？赶紧去挖隔离带啊！” 唐懿添家房子就在山脚下的竹林边，他们家除了爷爷奶奶、侄子侄女、孕妇许佳妮和画图的唐博强，全都上山挖隔离带去了。 就连还带着伤的唐博庆，和11岁的威廉都上山了。 竹海村位于两条山脉的交汇处，重峦叠嶂，延绵不绝。 被暴晒了2个月的山林，不少植被都已枯死，一点火星子就能烧起来。 才不过半个小时，火势已经迅速蔓延了几个山头。 熊熊火焰势不可挡，像是要焚尽一切。 村里能出动的人都出动了，有不少和威廉一样的半大孩子，干不了重活，就在一边打下手。 偶尔看到从山林窜出来的兔子，一群孩子能追着满山跑，看着兴高采烈的，似乎觉得挺好玩。 唐懿添悄然退到了一边，趁着没人注意，迅速消失在了山林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场火来得怪异——这火烧得太有规律了，就像是人为控制的。 山上没有其他人，唐懿添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放开了速度一路狂奔，很快就绕着起火的几个山头跑了一圈。 一路察看过来，没看到可疑之人，就在唐懿添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准备回去时，一道疾风刮来，直扑面门。 她收不住猛冲的势头，一头撞了上去……直接将人给扑在地上。 随着一声闷哼，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后。 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轻笑：“本想偷袭你，逼你使出真正的能力。没想到，你真正的能力就是将人压死。” 意识到自己正趴人怀里，唐懿添心头一跳，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待看清楚被自己压的人是谁，顿时脸色铁青：“你怎么在这里？” 李鹤轩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想到他的能力，唐懿添问：“火是你放的？” 李鹤轩很干脆地承认：“是。” 唐懿添手上一晃，手心便多了把折刀：“所谓的‘先觉’纵火残害百姓，其实是你们栽赃的？” 李鹤轩失笑：“你觉得我们有这么闲吗？” 唐懿添冷冷地看着他，不接话。 李鹤轩道：“我想你应该感觉到了，这几天的温度又上升了。” 唐懿添不耐烦道：“你能说重点吗？” “我说的就是重点。”李鹤轩道，“随着国内外的‘先觉’四处纵火，释放了大量温室气体，气候学家断言，这次全球升温会融化冰川，影响洋流，促使星球陷入冰河纪。” 唐懿添问：“那你这是在做什么？自暴自弃，亲自毁掉星球？” “我们是在自救。”李鹤轩道，“比起冰冻大半个星球，生物的变异才是毁灭性的灾难。我们打算利用这次冰河纪，减缓生物的变异，降低微生物的活性。大量焚烧后，灰尘会进入大气层，反射太阳光，让星球保持1到3年的低温状态。” 唐懿添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那个预言贴是你们发的？” 李鹤轩摇头：“不是，我们也在找发帖的人。” 所以，这就是研究所想出来的办法？ 尽量争取1到3年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还需要忍受高温和冰冻的试炼？ 还是不对。 预言贴说，2个月后，将由一场冰雹拉开末世序幕，绝不会是冰冻这么简单。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唐懿添还是手脚发软。 她不能坐以待毙！ 看着转身离去的唐懿添，李鹤轩问：“我特意从沿海灾区赶来，帮你们把变异动物藏身的地方烧了，算是解决了一大隐患，你连水都不请我喝一口吗？” 唐懿添听而未闻，直接回了家里。 全村出动，终于在天黑前将隔离带挖好了。 唐家三兄弟的房子就在山口，和长子一起住的老爷子老太太煮好了凉茶放在屋檐下，供下山的人解暑消渴。 张维正走在最后，一边抹汗，一边叹气：“国英家的几十亩油茶都烧了，眼见着都能摘茶子打油了。原本卖了这批油，就够娶儿媳妇的彩礼钱了。一场火，全没了。” 唐卫家给他倒了碗凉茶，也叹了口气：“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会越来越难。” 张维正道：“今年也真是怪，到处起火。” 唐卫家问：“昨天跟你说的事，你们村委商量好了吗？” “正要跟你说这事。”张维正问，“你包地做什么？还非得是你们附近的？” 唐卫家道：“你别管我做什么，就说能不能批？” 张维正道：“你们家旁边又没地了，除非把竹林给挖了。” 唐卫家道：“我就要那块地。” 张维正道：“你打算做什么？包地合同上总要写个理由吧？” “建大棚，搞养殖。” 张维正目瞪口呆：“你现在不是开连锁饭店去了吗？怎么又回来搞养殖了？难道开店赚的还没养殖多？” 唐卫家道：“昨天半夜，博英打电话回来，说是国外搞什么生物研究，病毒泄露了，以后外面的东西怕是不能吃了，动植物也会变异，让我们早做准备。” 一听是唐博英说的，张维正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什么病毒？哪些东西不能吃？” 唐卫家道：“一会你来我家吃晚饭，我们慢慢说。” “好。” 张维正不敢耽搁，忙回去洗了个澡，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唐家。 17.两个妈妈 唐懿添在堂哥的书房守了一下午，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敲定了设计图的初稿。 竹海村依山而建，地势崎岖，少有平整的土地。 若是将唐懿添家右边的竹林挖了，勉强能整理出来一块长200m宽150m的空地，刚好45亩。 原本唐博强的设想，是种20亩水稻，剩下的种玉米、土豆、红薯之类的高产作物，中间散养些鸡鸭牛羊，怎么着都够家里几十人的口粮了。 唐懿添听完他的方案，摇头道：“作物不能直接种在地里。地面必须用水泥填平，一条缝隙都不能留。然后在水泥地上铺塑料布，再填上泥土种植。” 唐博强咋舌：“按你这么说，岂不是连溪水井水都不能用了？” “动物一旦变异，别说是老鼠了，就是一群蚂蚁都不可小觑。” “好，听你的。” 唐博强正准备改图纸，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如果地面全部用水泥封死，不如圈20亩地，建个3层楼房好了，相当于有60亩耕地，我们还可以多种点东西。多种点也好，要真是粮食紧缺了，我们也不能看着亲戚和村民们饿死。” 唐懿添道：“那就把45亩地都圈了吧！多养些家禽家畜。我妈说，就这一周，地下室2个大人、6个小孩、再加一个婴儿，就吃掉了600多斤肉食。除了肉食，还有蛋奶和主食蔬菜。不过他们不爱吃这些，一日三餐都是以肉食为主。” 唐博强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也太能吃了吧！” 一人一天十多斤肉啊！ 不过他家妹妹也挺能吃的，他们兄弟6个加起来都没她吃得多。 这样算下来，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一天宰一头猪都不够吃的。 唐懿添道，“我是在想，大规模养殖的话，可以弄个沼气池发电，不然靠柴油发电来供冷库的话，我们没有条件囤积那么多柴油。” 唐博强吞了口口水：“那个，我们还是先确定好到底养多少禽畜，再看温室怎么设计吧！” 唐懿添立马拿过来纸笔、计算器。 家里开过养殖场，对于温室该怎么规划，唐懿添还是有底的。 为了保证光照，唐博强设计了3栋45mx170m的长条形3层建筑，四周间隔3米，两头各空出15米，一头建沼气池，一头建仓库。 耕种面积是每层35亩，加上顶楼共4层，140亩。 沼气池和仓库上面，还可以隔出3层楼用来种植，也有十多亩。 一楼种20亩水稻，稻田里可以套养鱼鸭螃蟹。 再挖2亩水塘，一是养鱼，而是储水。 剩下十几亩地可以养300头牛，500头猪，500头羊，及兔子、鸡若干。 剩下的120亩，种40亩牧草，40亩红薯，20亩玉米，20亩小麦，完了。 “蔬菜呢？”唐博强问。 唐懿添道：“随便在哪个角落种一点就行。实在是没地方，用竹筐装点土，放在墙上去都行。” 墙上是真的能放。 在唐懿添的要求下，唐博强将围墙加到了6米高，1.5米厚，别说站人了，连打滚都行。 一直到刘雅丽来催他们去吃晚饭，两人才确定了初稿。 把图纸给唐卫家一看，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牧草不够牛羊吃啊！” 唐懿添道：“不是还有红薯藤吗？” “还是不够的。”唐卫家摇头，“以前我们种的牧草不多，是因为配合着精饲料喂。就这点玉米小麦，也不够他们吃。” 唐博强道：“红薯可以搭个架子种两层。这样就有40亩牧草，80亩红薯。再加上水稻和玉米秸秆，应该差不多了。” “行，就这样吧！”唐卫家点点头，将图纸还给他，“大概能估算出，需要多少钱吗？” 唐博强沉吟道：“保守估计，单单是建材和人工的花费，就超过1个亿了。” 唐卫家惊了：“这么会这么多？” “玻璃就占了七成的费用。”唐博强解释道，“我们用的是最好也是最贵的防弹玻璃。添添还要求装两层，再加上备用的。费用可能高达2个亿。” 唐卫家有些犯愁。 他是知足常乐的人，虽然年轻的时候也曾拿命去拼事业，可自从得了个女儿后，他便有些安于现状，哪怕是做投资，也都不太喜欢冒险。 所以这些年下来，他积累的财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几个亿还是有的。 可问题是这些钱并非都是闲钱啊！ 尤其是今年初才建成的这栋现房，加上买地的费用，就已经花了一个多亿了。 就算他愿意将资产全部变现，短时间内也处理不了啊！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唐懿添说道：“你放心去做，不需要考虑钱的事情。” 唐卫家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想着省钱的事。现在想着省钱，指不定以后钱都变成废纸了。” 唐懿添正要说话，唐卫家就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往外走。 同时，沈丹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维正来了……来得正好，今天家里做了你喜欢吃的腊肥肠。唐卫家，你们在书房做什么呢？赶紧出来吃饭了。” 唐家有两个餐厅，笑餐厅时平时家里人吃饭时用的，大餐厅多是逢年过节，客人多的时候才用到。 家里人太多，为了方便唐卫家几兄弟和张维正喝酒说话，沈丹珍让儿子和几个侄子留在大餐厅陪他们，其他人则全都聚在了小餐厅。 饶是少了那也几个，还是分了两张圆桌，才坐下了左右人。 每天要做这么多菜，自然不可能是沈丹珍一个人做的。 之前因为家里藏着秘密，她也不敢雇佣保姆在家里，就干脆在村里找了个做饭好吃，又爱干净的婶子做钟点工，每天过来帮忙做两顿饭。 唐懿添有些心不在焉。 在竹海村，除了他们唐家，村长和他那几个兄弟家就是村里的另一富户。 当年，唐卫家回村发展，他们家里是收益最多的。 倒也并非唐卫家对他们家格外照顾，而是他们聪明有眼色，敢豁出去跟着干。 唐卫家今天找村长来，应该是打算将末世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这样也不错。 一个村子的同进退，总好过他们一家人单打独斗。 18.一家人出游 就在唐懿添兄妹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学校停课了。 不止是明大，沿海所有学校，都因为肆虐的蚊虫和流感而放了假，复课日期待定。 在新闻和媒体的引导下，这事倒没有引起恐慌。 就是原本看唐家笑话的村民们，却突然改变了态度，悄咪咪囤起了粮食来。 唐家不管做什么事，向来是光明正大，不屑于扣扣搜搜，一副生怕被人知道的模样。 毕竟他们这么大一个温室摆在这里，还有那过分结实的围墙、防弹玻璃顶棚，就是想藏都藏不了。 唐懿添又不忍心为了掩人耳目，就什么都不准备，让家人在今后的日子过得太凄惨。 她回家后的这段日子，夏欣还是会时不时地给她发信息打电话，话里话外的关切，都是真情实意的。 唐懿添也想过，干脆将一切都告诉她好了。 毕竟她现在也不用担心身份、能力暴露的事情了。 只是每次夏欣叽叽喳喳地一个人就能说半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唐懿添没想到，这天她从市区回来，在镇上加油站加油的时候，就碰到了她。 当时，她见车上空着，干脆去便利店搬了几箱矿泉水上车。 就在她关上后备箱，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转头，就看到了夏欣和白雪。 夏欣看到她，很是兴奋：“添添，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唐懿添却很是诧异：“你们怎么在这里？” 虽然她知道夏欣和白雪是宝庆人，但雁平镇只是个偏僻的小镇，既没有大型企业，也没有旅游景点，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难道是来找她的？ 可是看夏欣惊喜又意外的神色，也不像啊！ 夏欣道：“我们在网上看到幽潭水库要举办‘桂花节’，正在正兼职，就过来看看。听说幽潭的景色很好，还可以当做旅游呢！” 关于幽潭的桂花节，唐懿添也听过。 幽潭水库距离竹海村也就两三里，是他们县里重点扶植的旅游景点， 只是扶植了几年了，县里的单位和学校也组织去过几轮，却依然只是他们县里自己自嗨，很少会有外人特意跑过来。 原因很简单，幽潭的景色的确算不错，水质也好，可除了山和水，也没什么其他好看的。 而且交通还不怎么便利，连公交车都没有。 游客想去，都得自己开车去。 而且到了那里，除了在船上打打牌，钓钓鱼，搞个bbq，真的毫无娱乐可言。 不过听说今年换了老板，一下子砸了几个亿进来，准备大干一番。 原本村里对这事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村里人嘛，看惯了山山水水，那种地方，哪怕免费让他们去，他们都嫌麻烦懒得去。 不过听夏欣这么说，好像搞得还不错。 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突然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聚集这么多人，唐懿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如过去看看？ 唐懿添问：“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夏欣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坐中巴过去，下车后只要走一小段路就好了。可是我们迟到了一会了，打算坐摩托车过去。”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唐懿添说着，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会不会麻烦你啊？”夏欣追了过来，猫着腰站在车窗边看她。 “我家就在附近，顺路而已。” “那太好了。”夏欣欢呼一声，招呼着白雪上车，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 夏欣一如既往地话多。 上车后，就像只小麻雀一样，嘴巴就没有停过。 说得最多的，就是流感、蚊虫，还有学校的突然停课。 还不忘夸唐懿添运气好，早早地就回来了。 当时她们回来的时候，不管是坐什么交通工具，都要经过重重安检，又是量体温，又是抽血的，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回了家。 听到她说有些人在接受检查后被带走了，唐懿添问道：“他们被带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啊！”夏欣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可能是送去医院了吧！我看到他们是被医生带走的。” 向来高冷的白雪，突然接口：“他们不是被医生带走的。” 夏欣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白雪分析：“那些人虽然穿着白大褂，但身手矫健，目光锐利，看着不像是医生，更像是军人。” 见唐懿添不吭声，她微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当时你离开明州的时候，提醒过我们不要接触海水，结果没多久，就发生了多起海蛇咬伤，和污水感染的死亡事件。” 唐懿添道：“如果我说我的确早就知道，还劝你们现在全都回家去，或者带家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要上学，也不要工作，你们会怎么做？” 白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甚至没有问她是认真地，还是开玩笑，便紧闭嘴唇，侧过脸看窗外风景。 就连向来话多的夏欣，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唐懿添能够理解她们。 就算她们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给出真诚的建议，可是对她们来说，不工作、不上学，就意味着放弃眼前的生活，放弃他们的未来。她们甚至不知道，她们到底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她们更不知道，所谓的安全的地方时哪里。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想，也不敢想。 唐懿添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她家里的事情，都有长辈和哥哥们在处理，倒不用太担心。 只要将两个妹妹找回来，她也可以放心地待在家里陪家人了。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围着那几亩地转，也都是快乐的。 只是找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当初她和那些人约定好了，把人救出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再不联系。 现在，她连那些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这些天，她一直尝试着联系中间人接任务，可中间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了。 19.山雨欲来 唐懿添还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几个哥哥去幽潭玩。 那时候的幽潭，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就是一个群山怀抱中的人工湖，除了青山绿水，天然无公害，没啥特别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一般去了，也就是在浅水区野泳、摸鱼。 被大人发现了，免不了一通责骂，甚至毒打。 可大人们越是不让自己孩子去，叛逆的小孩们越是要偷偷去。 纯粹就是享受那种与大人、与世界对抗的刺激。 每次去幽潭，哥哥们嫌她年纪小，又害怕家里的长辈责备，都不爱带她。 尤其是大不了她几岁的唐博庆、唐博明，嫉妒她独得宠爱，暗地里还会捉弄欺负她。 直到她8岁那年，将几个溺水的哥哥从水库里捞出来后，他们兄妹就再也没来过了。 一是后怕。直面死亡的恐惧，真不是没有体验过的人能想象的。尤其是唐博庆，到现在都还没克服对水的恐惧。 再者，是怕暴露唐懿添的能力。 自从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后，唐家的男孩们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长成了小小男子汉，承担起了保护妹妹的责任来。 一晃已经是11年过去了。 11年后再来，这里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度假山庄了。 或许是因为要办“桂花节”庆中秋，最近的幽潭格外热闹。 原本唐懿添是打算进去看看的，结果没找到停车位，只能遗憾地放下夏欣和白雪，开着车回家了。 中秋将近，沈丹珍已经买齐了材料，开始做月饼。 唐懿添回到家里，便闻到扑鼻的甜香。 家里的孩子们，一人抱着一个盘子，坐在院子里吃着新鲜出炉的月饼，一脸满足。 沈丹珍是个美食家。 结婚前，还是个美食专栏作家。 当年她后来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唐卫家。为了帮他打理刚刚起步的生意，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唐卫家投桃报李，在竹海村站稳根基后，慢慢地将生意重心转向餐饮业。 虽然他们的生意以连锁餐厅为主，但沈丹珍更加上心的，却是位于宝庆市和雁平镇的几家特色餐厅。 偶尔得空了，还会亲自过去餐厅炒几道菜，或者和大师傅一起研究新菜式。 自从餐厅开起来后，长期处于可能失去女儿的焦虑中的沈丹珍，笑容一天天地多起来了。 有事没事，就会折腾点好吃的出来投喂家人。 村子里面的孩子个个都是鬼机灵，一旦闻到从他们家里飘出去的香味，就会聚在他们家门口玩耍，也不吵也不闹，乖乖等着沈丹珍给他们分吃的。 人小吃得也少的小侄女萱萱，正可怜兮兮抱着吃不完的月饼时，第一个看到了进门的姑姑。 她欢呼一声，将盘子一扔，扑进了唐懿添怀里。 “添添回来了。”听到声音的沈丹珍，端着个盘子出来了，“我做了月饼，好几种口味的。你尝尝看，喜欢哪个。” 唐懿添放下侄女，张嘴等投喂。 沈丹珍笑眯眯地塞了一块切好的月饼到她嘴里，一脸期待地问：“好吃吗？” 唐懿添点头：“莲蓉细腻柔软，蛋黄咸香酥绵，甜咸适中，好吃。” “再试试这个。”沈丹珍又塞了一块到她嘴里。 “这个是鲜肉月饼吗？外皮酥脆，肉汁丰腴，也好吃。” 沈丹珍笑眯了眼：“我家宝贝果然继承了我的优良基因，有做美食家的天赋。再来试试这个。” 有莲蓉蛋黄和鲜肉月饼珠玉在前，唐懿添对沈丹珍毫无防备，张口接住了她塞过来的第三块。 这味道……好像有点奇怪。 唐懿添嚼了嚼，瞬间，辛辣的味道在口腔炸裂里，她脸色骤变，满屋子找垃圾桶。 沈丹珍见状，哈哈大笑。 一早就被她荼毒过的孩子们见状，同样捧腹大笑。 唐懿添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控诉道：“妈，你给我吃的什么啊？” “那个是芥末蒜泥月饼，她弄出来整蛊你们的。”赵彤端了碗冰镇绿豆汤出来，“漱漱口。” 唐懿添一把接过来，三两口就喝完了。 芥末加蒜泥，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口口声声叫她“宝贝”的妈居然还骗她吃了。 “再尝尝这个。” 看着沈丹珍如同恶魔诱骗纯真少女的表情，唐懿添嫌弃地摇头，连退几步。 “这次不骗你，真的好吃。”沈丹珍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唐懿添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将她塞过来的月饼含进嘴里，一双眸子瞬间恢复了光彩。 真的是好吃的。 有点像鲜肉月饼，但比鲜肉月饼更q弹，更鲜美。 沈丹珍得意地问：“好吃吧？” “嗯，好吃。”唐懿添问，“这什么馅的？” “是小龙虾馅的。博英不是爱吃下龙虾吗？我看到网上看到有人卖下龙虾馅的月饼，就照着做了几个，没想到还真挺好吃的。” 唐懿添问：“英哥哥回来过节吗？” 沈丹珍摇了摇头：“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回来啊！我跟他说好了，做好就给他快递过去。” 见沈丹珍情绪陡然低落，赵彤提醒道：“你不是在做可乐鸡翅吗？你还不进去看看，小心糊了。” “糟了，差点忘了。”沈丹珍立马忘了那点悲春伤秋，把脚就往厨房跑。 沈丹珍走后，就剩下唐懿添和赵彤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才是10也怀胎生下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在唐懿添心里，疼爱了她19年的唐卫家、沈丹珍才是她的父母。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彤。 之前她还担心过，会不会她将赵彤接到家里来，她的养父母们会不会不高兴。 现在看他们相处融洽，唐懿添真的是万分欣慰，也更加感激养父母对自己的包容和溺爱。 她尴尬地朝赵彤笑笑，说道：“那个，我刚回来，身上一身的汗臭味，先回房洗澡去了。” 赵彤含笑点头：“去吧！等你洗完澡，他们也该回来吃饭了。” 唐懿添点点头，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22.我们老板要见你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唐懿添这话一出，送客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从这边去镇上的中巴车，只有早中晚三趟。 原本白雪和夏欣的打算，是在唐懿添家待到下午5点出发。 见唐懿添没有留客的意思，她们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赖着，夏欣也站起了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虽然唐懿添一直很冷淡，但夏欣以为她只是外冷内热，她们来看她，她应该会高兴的。 “我们一会坐中巴车去镇上，再转车。” 唐懿添蹙眉：“我记得你们是市区的吧？” 夏欣点头：“是啊！到镇上就有去市区的车了。” 唐懿添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正好要去市里拿快递，可以顺便载你们。” 一听这话，夏欣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欢迎我们呢！” 唐懿添淡淡道：“最近家里在建房子，事情有些多，的确没时间招待你们。” 白雪问：“你之前就说让我们回家去，找个安全地方待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最近的天气明显热得不正常，再加上到处肆虐的蚊虫，白雪突然一阵胆寒。 “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看看这个帖子。”唐懿添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们。 夏欣立马抢了过来。 这是一个末世预言贴，之前她也看到过，不过并没有在意，所以唐懿添是信了这个帖子，在做末世准备吗？ “添添，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末世论吧？而且这上面说的是冰灾，跟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不相符吧！” 相比夏欣的不解，白雪却想得更深入：“这几年一直有传闻，全球将进入小冰河期。历史上的几次小冰河期，的确很惨烈，动辄死伤几十几百万。” 虽然夏欣觉得这还远不到末世的标准，却同样打了个寒颤：“那我们该怎么办？搬到南边的亚热带去吗？” 白雪提醒她：“你别忘了，南边的沿海城市，因为蚊虫和流感问题，已经忘内陆迁移了。” 夏欣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北方太冷，南方也不能去，那我们这里还算是最好的地方了？是不是待在家里就没事了？” “待在家里，总要有食物吧！”白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唐家的房子这么大，却还在建房，“你们旁边在建的楼，是不是打算用来种植的？” 对于白雪的聪明，唐懿添还真有几分压抑，她也不隐瞒，难得耐心地说道：“末世到底会不会来，没发生之前，谁也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能说有备无患。如果冰灾真的来临，最先出现粮食危机的就是城市。如果老家在农村的话，回去把房子修一修，防着点蛇虫鼠蚁，也算有个保障。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唐懿添收下了白雪和夏欣送的小礼物，作为回礼，她也给她们一人准备了一袋沈丹珍亲手做的，用密封袋真空保存的腊鱼腊肉，和各种甜点小吃。 搞得白雪和夏欣更加不好意思了，就好像她们是特意跑过来占便宜的。 唐懿添可没有心情去管她们那点小心思，带着她们从大厅的旋转楼梯，进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好几辆豪车，偏偏唐懿添却挑了一辆省油又方便载货的普通家用车。 白雪倒还好，以前都是豪车代步，对这个没什么感觉。 夏欣却有点点失望，还以为能够狐假虎威，衣锦还乡呢！ 不过也还好，总算不用再走回到省道上去等中巴车了。 这么大的太阳，她们走了2千米，将近20分钟，现在还能活着，简直是万幸。 等她们坐稳，系好安全带后，唐懿添发动了车子，电动门缓缓打开，天开车经过活动中心的时候，变听到村长张维正在二楼喊道：“添添，这是去镇上，还是去市里啊？” 唐懿添打开车窗，回了一句：“去市里。” 张维正问道：“去市里啊！方不方便帮我带些清热解暑的药回来啊？村里中暑、热感冒的都不少，有车能去市里的也不多。” 一些药也占不了多大地方，本就是顺便的事情，唐懿添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提到买药的事情，唐懿添突然想到，他们家虽然准备了不少非处方药，可是家里并没有医生，要是真的病了，也不可能自己胡乱吃药。 看来，村里需要个医生。 他妈村子不大，村里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自己扛着，就是去隔壁杨梅村的严医生的诊所。 从他们村读书出去，成为了医生的也有两个。 就唐懿添所知，那两人的医术和医德都很一般。 或许，她可以等世道开始乱的时候，曾火打劫……不对，应该是雪中送炭，拐个医生回来。 村里还有几片竹林，随便挖一块都能做宅基地。 若是医生愿意来，村民们也不太可能回反对。 至于建房子的费用，他们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前面一道黑影从隔离带外面冲了进来。 “小心！”白雪急忙提醒。 这个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唐懿添只能硬生生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车子被撞得晃动起来，唐懿添急打方向盘，才勉强停住了车子，没有冲出隔离带。 “添添，你车技未免也太好了吧！”夏欣的关注点永远异于常人。 唐懿添推开车门下了车，就看到一只地上躺着一只野猪。 野猪挣扎了两下，居然站了起来，眼露凶光，龇着满嘴獠牙，朝着刚下车的唐懿添冲了过来。 对付一只野猪，对唐懿添来说真不算什么，她的身份早就在研究所那里曝光了，也不介意让白雪和夏欣看到，在野猪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天抬起脚，一脚就讲野猪被踹了出去。 唐懿添这一脚，可比被车撞要猛烈得多，这一次，野猪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在白雪和夏欣目瞪口呆中，唐懿添掏出手机报了警，然后回到车上，再次发动了车子。 夏欣战战兢兢问：“车没撞坏吗？” “这车改装过了，没那么容易坏。” 23.最强女王 唐懿添带着快递和药品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太阳下山了，温度却没降下来，村民们大都还待在活动中心舍不得离开。 唐懿添将药品交给村长的时候，顺便提起了野猪的事情。 一听说唐懿添在村子外面的公路碰到了野猪，张维正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们村虽然背靠大山，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野猪了。 野猪暴躁易怒，攻击性强，更可怕的是，它们常常成群出没。 糟蹋庄稼都还在其次，人若是对上了，能不能在野猪的獠牙下捡回一条命都不一定。 当天晚上，张维正就组织村里各户的户主开了个会，尤其是那些经常上山采野菜和打猎的人家。 就算张维正通知到位了，几天后，唐懿添正在院子里摘桑叶喂蚕宝宝的时候，唐卫家叹着气从活动中心回来了：“昌旺家大崽不听劝，非得和几个二流子上山。昨天下午上的山，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一直没人接，现在已经打不通了，这会到处求人一起上山去找人。” 山里是禁止打猎的，可现在山上的野物越来越多了，不少人眼馋。 他们也不贪，随便上山打几只兔子，或者在溪水潭边抓些鱼虾蟹，甚至于采些野菜菌菇，都能收获颇丰的回来。 不管是留着自己尝鲜，还是拿去卖钱，看着都挺诱人的。 哪怕明知道山上的野物越多，危险也就越大，却还是跃跃欲试。甚至于家里不缺这点东西的，也享受这种新奇的刺激。 这种事情，就跟每年野泳都会死人，但每年都有人去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哪里就这么倒霉，死的会是自己呢？ 唐懿添没吭声，不是天漠视人命，实在是这样的事情不死几个人，不会有人真的放在心上。 唐卫家一边唠叨，一边进了屋，没一会，就换上了长衣长裤，带着同样长衣长裤的唐博明走了出来。 “你们干嘛去啊？” 唐卫家一边扣扣子，一边抽空回了句：“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我和你哥一起上山去找找看。放心，去的人不少，不会有危险的。” “你们回来。”唐懿添放下竹筐和剪刀，走到院门口将他们拦了下来，“现在的山上越来越危险了，随便被毒蛇毒虫咬一口，可能连医院都送不到就断气了。” “这个……我们穿上长衣长裤，应该不会被咬到吧！”唐卫家的语气不太确定，回头朝唐博明说道，“你还是留在家里帮你妈做饭吧！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我去吧！” 非得药一个人出面的话，唐懿添是最合适的。 “你一个姑娘家……” 唐卫家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儿一句话堵了回去。 “这村里，有人能打得过我吗？” 上山的人都在山口处的竹制品厂门前集合，待看到款步走来的唐懿添，张维正张大了嘴：“添添，你怎么来了？你爸和你哥呢？” “他们有事要忙，我跟你们一起上山。” 立马就有叔伯辈的呵斥：“村里这么多大男人，哪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你别添乱，赶紧回去，我们这些人也够了。” 村里人大多是做惯了重活的，力气大，要真是遇到了野猪群，这么多人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唐卫家父子不上山，他们也能够理解。 毕竟唐卫家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几乎没做过重活，就是真上了山也未必能够帮得上忙。 至于唐博明这一代的，在他们眼里都还是孩子，他们自己家的孩子都好好待在家里，不放心带上山去，人家的孩子就能去了吗？ 在对待后辈上面，其实大多的村民还是淳朴而善良的。 “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一头野猪，你们能吗？” 上次唐懿添在公路上面一脚踹飞一头野猪的事情，早就被摄像头记录下来了，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交警到村里来核实过，这事张维正是知道的，其他听说过的人也不少。不过相信的人却不多。只当是野猪早被汽车给撞得差不多快断气了，所以才会被轻轻一踹就倒地。 听她这么一说，就有好几个人附和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中年青年两代人，很多人连野猪都没有见过，却听说过野猪的可怕。 他们之所以敢上山，也不过是因为人多，而且想借着这次看看上山的情况，要是顺便能打点野味回来，就更好了。 一听唐懿添自己说能对付一头野猪，便纷纷动了心思。 扫了一眼准备上山的人，见不少人都穿着短袖衣物和拖鞋，唐懿添皱起了眉。 “要上山的，最好还是穿长袖衣服，穿拖鞋的就不要上去了。山上蛇虫多，要是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个穿短袖衣服的不禁打了退堂鼓。 倒是有几个说回去换衣服，让张维正等他们几分钟的。 张维正是不介意等，但张昌旺记挂着儿子，可等不了了。 看到人到得差不多了，就要往山上跑，拦都拦不住。 张维正数了数人头，足有四十多人，也就不拦了。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唐懿添还是跟着村民们上了山。 没办法，谁让她爸妈菩萨心肠，若是家里不出一个人，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呢？ 因为那个末世预言贴，也是因为李鹤轩并不着急的态度，唐懿添以为危险离他们还远，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等到他们真的到了深山里，看到越发茂密的丛林，看到随处可见的蛇虫鼠蚁时，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他们村背靠的这条山脉，直通南方沿海城市，或许各种变异动物和植物已经蔓延了过来也不一定。 之前白雪和夏欣不是还说，他们度假山庄的蚊虫格外多吗？ 刚开始唐懿添只以为山里蚊虫多很正常，现在看来，那些蚊虫很有可能是已经变异了。 或许，她该抽个时间去幽潭看看了。 越往深山走，植被越茂密，直到再也找不到有人类走动过的痕迹，众人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决定分成几个小队，分开行动。 24.线索中断 唐懿添是这里唯一的女性，还是个20来岁的小辈，大家也没真将她当成壮劳力，将人分了队之后，变安排唐懿添跟着实力最强的那一对，也算是保护她的意思。 村里人靠山吃山，虽然这些年，因为唐家的工厂开了一家又一家，他们有了工作，很少上山来了，但是对于村后面的这几座山还是熟悉的，并没真的觉得会有多危险。 否则，他们是万不会让唐懿添跟着上山来的。 唐懿添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争辩，跟着安排好的队伍，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按理来说，这支队伍实力最强，应该是要往深山走的，可因为这一队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一个唐懿添，都是一个村的，也算是照顾他们，就算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要保证他们无碍。 这是张维正的安排，但其他村民也没有提出异议，显然是默认了的。 对于这一点，唐懿添是感动的。 虽然村里平时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有的时候为了一丁点的利益就能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是大打出手，但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是淳朴善良的人。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张维正自以为给他们安排了最安全的一条路线，但唐懿添才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现在山上的植被长得快，就算有人走过，痕迹也会很快被抹平，但是唐懿添却在一株三角枫的锯齿上发现了一根白线，应该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知道他们上山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唐懿添长得漂亮，家境殷实，虽然很少跟村里人来往，但村里的适婚青年，就没几个不对她心存妄想的。 依照唐家对她的宠爱程度，家里的财产绝对少不了她那一份。 真要追到手了，那就能少奋斗30年了。 更何况，唐懿添长得还很漂亮。 一听她问话，一行人抢着回答。 这七嘴八舌的，唐懿添硬是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其中果然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 她将白色纤维递给众人：“他们应该曾在这里经过，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前面。” 众人闻言，不管是真的相信，还是无脑拥护，纷纷赞叹她冰雪聪明，观察入微。 也有性子急的，拔腿就往前面跑。 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年轻人们不说关系一定多好，但肯定是认识的，多少是有些情分的。 若是能够成功将人给救回去，还能好好吹嘘一通。 见有人跑了起来，唐懿添也加快了脚步。 她可不想末世还没有真正到来，就不停地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一行人走了大约五六百米，果然发现了有踩踏过的痕迹。 其中一人兴奋地大叫起来：“果然是这里。添添，你好厉害。” 唐懿添实在是不想搭理她，但他们现在已经翻过了两个山头，虽然不算深山，但一想到野猪都跑到公路上去了，这里未必没有，便忍不住提醒道：“小声点。前面好像有东西。”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灌木抖动的声音，然后，一只野猪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不是之前在公路上看到的半大的猪仔，而是真真正正的成年野猪。 野猪一身黑色皮毛，皮糙肉厚，喜欢在泥地里打滚，身上又脏又臭；也喜欢蹭着树干磨肚皮，原本最薄弱的肚皮上面，也被蹭出来一层厚厚的铠甲。 对于这种不美丽的生物，唐懿添一直都是避之不及的。 不过她从来没有逃跑的习惯。 平日里没有遇到就算了，天不会主动去招惹，现在对方送上门来了，她就没有放任的理由。 就在她准备上前的时候，突然手上一紧，就被人抓着手腕，拉着了身后。 是村长张维正的儿子张子豪。 之前其他人献殷勤的时候，他倒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在队伍里，也一直都是走在最前面。 果然是好家教。 在竹海村，出了唐家，最殷实的也就是张维正三兄弟家了。 张子豪在村里读了几年小学后，就转到了市里的贵族学校。 也刚好那一年，唐懿添上小学。 他们也算是校友。 不过张子豪是寄住在姑姑家，而唐懿添是每天回家。 唐家人每天接送唐懿添上学放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将张子豪带回来，印象中，这是个内向有礼貌，也很善良的人。 果然是3岁看老吗？ 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就是班干部，颇有些领导范，现在连组个小队，都自发地担当起领队的责任来了。 “不要乱跑，大家拿好武器，围成一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干不赢一头野猪吗？” 听到张子豪的话，原本慌乱的队伍迅速安静下来，都调整了位置，形成合围圈，将业主困在中间。 其中一人喊道：“干掉这头野猪，今天回去就能加餐了。我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另一个人问道：“不是说猎杀业主是违法的吗？我们要是真把它干掉了，不会进局子吧？”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故意招惹它的，现在是它要攻击我们……” 就在他们废话的时候，野猪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来。 张子豪率先迎了上去，抓着手上的砍柴刀，狠狠一刀砍下去。 看到他握刀的姿势，唐懿添变感觉眼前一黑。 看他这么自信，还真以为他是有把握的，结果连刀怎么握的都不知道。 她一把从旁边一人腿肚子打颤的人手上，接过来他的木棍，几步走过去，在张子豪挥刀的时候，同时一棍子朝着野猪的脑袋敲了下去。 顿时，野猪的脑袋就塌下去一大块，就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趴在了张子豪的脚下。 张子豪目瞪口呆，他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随随便便一刀就能够砍死一头野猪。 旁边站得远，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人吹了声口哨：“子豪，可以啊！连野猪都能砍死了。看来，这野猪也不过如此嘛！就你这弱鸡身材都能打死，那我岂不是一刀就能砍死俩了。哈哈！” 25.井水不犯河水 别人不知道，张子豪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刚刚他那一棍子根本就没有用上力，才刚刚砍在野猪头上，连皮都没能砍破，它自己就倒下去了。 他震惊地看向唐懿添，却见唐懿添已经朝着野猪来的方向走过去了。 唐懿添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现在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连一点特别之处都不敢露出来了。 至于是她打死野猪这种事，也不需要特意说出来揽功。 “添添，可能还有野猪，你别一个人往前乱走。” 她才刚走几步，就有人追了上来，充当护花使者。 结果几人没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绕过一丛荆棘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窝野猪崽，然后是才是一地血迹。 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顺着血迹继续往前走，他们找到了一地的断臂残肢，还有撕碎的衣服和白骨。 “这，这是？”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的恐惧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转身就抱着树干吐了起来。 唐懿添退到了一边，让其他人过来确认：“就是被野猪吃剩下的尸体。看看衣服碎片，是不是他们三个人。” “没错，就是他们。我记得那个二流子就是穿着这件虎头t恤上山的。” “通知他们过来吧！” 上山前，唐懿添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从昨天上山，都过了20多个小时还不见人影，现在连手机都打不通了，依照现在山里的情况，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唐懿添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可没有。 这一群还从没有真正直面死亡的小青年，在看到这一血腥场面后，全都吐了。 最后还是张子豪记得父亲的叮嘱，哆嗦着掏出手机，通知父亲人已经找到了。 听到儿子已经找到了的消息，张昌旺是喜极而泣来的。 结果到了地方，却只看到了儿子的尸体残骸，整个人都懵了。 他多多少少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可手伸出来后，还没有碰触到，人就崩溃地痛哭起来。 他跪伏在地上，抱着也不知道是他儿子的，还是别人的残躯，哭得不能自已。 唐懿添她们这一代，因为计划生育，也因为国民观念的改变，家里一般也就一两个孩子。 张昌旺家里条件不好，原本生了两个，小的那个却因为一场感冒，没有及时就医，转化为肺炎。 虽然将孩子送进了icu，花光了家里全部积蓄，最后还是没能保住。 现在，这唯一一根独苗苗也没有了。 唐懿添不太能够理解村民们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这些想法，但是她能够理解亲情，看张昌旺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过。 其实，那天关于野猪下山的时候，她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让村民们意识到现在的山林，已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山林了。 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张昌旺将儿子的残躯带回了村里。 按照规矩，半大的小子还没有结婚就夭折了，是不用办葬礼的，连停灵都不用，当天晚上就随便在山里挖个坑埋了。 原本村民们的建议，是叫张昌旺直接在旁边挖坑，将残躯给埋了。 可张昌旺舍不得，想着怎么也该让屋里堂客看上最后一眼，最后还是带了回来。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人比死人重要。 所以回到村里后，村长张维正便组织村干部，挨家挨户的通知到每一户人家，山里有野猪，去不得了，别再贪图那点小便宜，平白送了性命。 唐懿添一回到家，早就搬了把竹椅子，坐在前坪等着的唐卫家问：“怎么样了？人找着了吗？” 见唐懿添点头，唐卫家松了口气：“那就好。” “已经死了。” 唐懿添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朝屋里走去。 也亏得今天她跟着上山了，更亏得张维正本着照顾她的心思，将她跟那群小年轻安排在了一起，不然那头刚刚生产完没几天的野猪，非得再弄死一两个人不可。 除了野猪，那里的寄生虫遍地都是，唐懿添暗中解决了不少。 为了不让人发觉，她多费了不少力气。 因为能量消耗过大，她现在又累又饿。 一进门，她便嚷嚷道：“妈，有吃的吗？” “有。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吃饭。给你蒸了你最爱的大闸蟹。” “添添。”唐卫家追了上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死了？谁死了？” 正准备去厨房的沈丹珍顿住了脚步，同样一惊：“谁死了？” “张昌旺家的大儿子啊！”见父母关心，唐懿添耐着性子解释，“在发现他尸体的地方，有一窝野猪仔。他们应该是打野猪仔的主意，被猪妈妈发现了，然后被猪妈妈给拱死吃掉了。” “吃掉了？”沈丹珍惊得一个哆嗦。 唐懿添点头：“野猪是杂食动物，毒蛇猛兽都能吃，更何况是脆弱的人类呢？你们叮嘱哥，让他没事不要出门了。” 沈丹珍紧张地问：“那野猪解决了吗？” 唐懿添点头：“死了。已经被抬回来了，放在了村委会。维正伯伯的意思是，这头野猪是杀人凶手，留着等张昌旺夫妻来处置。” 唐卫家多了个心眼：“那群猪崽打算怎么处置？” 死了的母猪都抬回来了，那群猪崽怎么也不太可能放任它们继续呆在山上，任由它们长大，继续祸害村里人。 “野猪是保护动物，禁止猎杀。维正伯伯将猪崽带了回来，就养在村委会，说是要明天报到县林业局去，看看怎么处置。” 沈丹珍问：“那山里除了野猪，会不会还有老虎豹子啊？” 唐懿添摇头：“我没进深山区看过，不能确定。倒是发现山上的毒蛇多了不少，碰到了好几条。你们这几天也尽量别出门了。等过几天我再去山上看看，如果几天的时间，山上的情况就大变样的话，就说明我们这边的环境已经开始了巨变和进化。” 沈丹珍有些担忧：“这温室还没建好，就算庄家种下去，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才能有收成，家里也没储藏多少粮食，不出门，我们吃什么？” 唐懿添笑了：“妈，我是让你们不要出门，又不是说我不能出门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26.美女，坐顺风车吗? 这样一个超大型温室，榨干了唐家人的全部积蓄。 面临越来越诡异的高温天气，和网上营造出来的恐慌气氛，沈丹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储藏室，有些恐慌。 “要不，我们把房产、工厂和那几家餐厅都卖了吧！换点钱，多囤积些物资。” 唐卫家和沈丹珍夫妻俩几乎是无话不说的，妻子的担心，他全都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工厂脱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以后外面真的很难种植作物了，倒不如将那几家工厂留给村里，只要能中出庄家来，也不至于饿死。倒是房产、餐厅和股票基金之类的，可以立马变现。” 打定了主意，夫妻俩说做就做，很快，手上就回笼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唐懿添则拿着这笔钱，特意买了辆能上蓝牌的货车，每天多次往返市区和镇上，各种密封包装的食物一车接一车往家里运。 粮食类的，可以自己在温室里种，他们只需要准备一年的口粮就足够了。 真空包装的大米，装了一车回来也就够了。 蔬菜、腌菜之类的就更加不需要了。 家里种下的最早的那一批，已经可以吃了。 所以，唐懿添的囤积重点就集中在了盐、糖、巧克力和罐头……这些易于储存的东西上面。 这些东西都不难买到，超市就有。 也不需要储存太多，三五年的就足够了。 其实想想，如果连铜墙铁壁的温室都保不住了，他们在房子里储存再多东西，也是无济于事的。 想到那个末世预言贴上说道的冰冻灾害，唐懿添又准备了不少煤炭、药物和保暖衣物。 随着末世言论越演越烈，不管是超市，还是批发市场、小卖铺，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了。 物价有些微上涨，不过幅度并不大，稍微粗心点的或许都注意不到。 最让唐懿添在意的一点是，现在不管是超市还是批发市场、小卖铺，售卖的东西大多是以真空包装为主。 其中以大米的变化最为明显。 超市里最为常见的散装大米和粗粮，全都不见了，批发市场里的普通包装的50斤大米也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全都是1斤、2斤和5斤的真空包装。 就连10斤、20斤装的都少见。 而且不管是多少斤装的，全都是统一的单价，并不会因为包装麻烦而小包装的单价更贵。 正因为如此，大家买的最多的就是1斤装的小包装大米。 现在除了西北和东北，全国绝大多数地方的食物都特别容易发霉、腐烂，对于一般的3口之家，1斤的大米刚好吃个一两天，不用担心霉烂、长虫。 唐懿添四处跑了几天，逐渐发现了一个现象。 物价一天天在涨，虽然涨得不是很明显，但的确是在涨了。 天在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也问过一个大妈，大妈一听她这话，深以为然，立马表示将手推车里的东西提回家后，还要再来一趟，否则明天还要涨。 与粮食涨价不一样的市，温室建造的费用，和小型真空包装机的费用却降了不少。 至于其他东西，唐懿添倒是没去留意。 在唐懿添家的温室建起来的时候，村里一些条件好的，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纷纷跟着建起了温室。 就算是没建温室的，在看到大家屯粮的时候，也纷纷跟着囤了起来，唐懿添还在超市里面撞见过不少乡亲。 随着地下室渐渐充盈，温室也终于建好，可以种植了。 施工人员在检验完，确定可以投入使用后，就离开了。 唐懿添和家人站在入口处，看着到处都是建筑、装修废料的温室，一筹莫展。 唐懿添在家里，是从来没有干过家务的，她连怎么打扫都不知道，目瞪口呆，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唐卫家吞了口口水：“要不，我们花钱请人来打扫吧！” “不然呢？你还指望我来弄吗？”沈丹珍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虽然已经年过50，但因为常年的养尊处优，被唐卫家一只当成公主冲着，她身上竟然还带着几分少女感。 在这一点上，连真正的少女唐懿添都比不上。 没办法，自从懂事后，唐懿添日日担心受怕，又担忧生母，就没有将自己当成过一个孩子。 距离预言中的两个月后的冰雹到来，已经不剩几天了。 当天，唐卫家就从村里找了二十几个没事干的全职主妇，过来打扫卫生，一天的功夫，就全都干完了。 温室打扫干净后，铺上从国外购入的黑土，然后，就可以种上早就培育好的各种农作物幼苗了。 唐卫家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虽然二三十年没干过农活了，但一些基本的事项还是清楚的。 沈丹珍大小家境优渥，虽然看过村民们种田，实际上对农活是一窍不通，就更不用提家里的几个孩子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年岁已高，也不可能让他们下地，不过两人干了大半辈子农活，对地理的情况再熟悉不过，在旁边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唐家人开始了他们的田园生活。 唐懿添还好，毕竟她的身体异于普通人，种田插秧，弯着腰十几个小时都不会觉得受不了。 可身骄肉贵的沈丹珍和唐博明就不一样了。 灾难还没有来，家里的地下室满满的都是粮食，其实两人是根本就没有危机感的，如果不是不忍心让唐懿添和唐卫家两个人待在地里，心里过意不去，两个人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 结果硬撑着干了一天，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了。 所以第二天，进温室的就只有唐懿添和唐卫家两人了。 唐卫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身为一家之主，肩上的担子重，不敢放心休息罢了。 “爸，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速度快，一个人也可以的。” 唐懿添所谓的速度快，其实也不过是比他们快上一点。毕竟是第一次干农活，很不熟练。 27.沙滩讲故事 “添添快看，梁宁又发现新物种了。能上岸的鱼诶，太神奇了。” 夏欣兴奋地将手机递来的时候，唐懿添正在看一个末世预言贴，眼皮都没抬一下。 能上岸的鱼很神奇吗？ 作为生物学学生，她随便就能数出好几种来。 她实在不能理解，同为生物学学生，夏欣到底在激动什么。 “好多人都在说诶，这些新物种的出现，可能跟3天前的梁宁地震有关。” 没人理，夏欣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 “说来也是，一个5级地震而已，我们学校离这么近都没感觉，居然转移了全部居民，封锁了整个梁宁镇，怎么看都怪怪的。添添，你说会不会真像他们说的，这次的地震其实是末世降临的预兆？” “末世降临”四个字，让唐懿添心头一颤，终于抬起头来。 随着她抬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自然分开，露出来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一双杏眼冷淡地环顾教室一圈，几个偷看的男生仓皇转头，一本正经地拿起书，却连书拿反了都没发现。 唐懿添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从容地接过夏欣的手机。 正在播放的视频里，是一条半米长的怪鱼。 怪鱼像步行鲇一样，依靠强健的胸鳍，一步一步从海水中走出来，又像跳跳鱼一样，凭借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树梢上的长臂猿小腿上，撕下一大块皮肉后，重新落入海里。 看那锋利的尖牙和惊人的咬合力，唐懿添毫不怀疑它们一口就能咬穿成人的腿骨。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图片上的鱼原本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黄鱼，只是产生了变异，进化出了锋利的牙齿和强健的胸鳍。 变异？ 进化？ 想到3天前化作废墟的梁宁研究所，漂亮的杏眼骤然紧缩，心也砰砰跳起来。 难道是从梁宁研究所逃出来的变异动物？ 一条小鱼就变得这么可怕，若是大型动物变异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唐懿添手一抖，手机摔在了桌面上。 随着“砰”地一声，整个教室的师生都看了过来。 讲台上，秃顶大肚的钱教授不满地看过来：“这位同学，就你吧！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末世降临”，唐懿添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这节课讲了什么内容，更不要提他问了什么问题了。 见唐懿添良久不出声，钱教授的脸色越加难看。 女生们冷哼看好戏，就等着她倒霉。 男生们或压低声音，或用口型提示答案，抓紧机会献殷勤。 唐懿添依然冷着脸，安坐不动，既不起身，也不说话。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下，硬生生凭一己之力，营造出了落针可闻的紧张气氛。 渐渐地，察觉到不对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阶梯教室，真的安静得落针可闻了。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这窒息的气氛下，夏欣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教授，我有问题要请教您。” 为人师表，钱教授不可能真在课堂上将唐懿添怎样，更何况她那个护短的大哥也挺不好惹。 他正愁找不到台阶下，闻言立马将视线转向夏欣：“不懂就问，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你想问什么？问吧！” 或许是看夏欣珠圆玉润的挺可爱，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钱教授，您听说了梁宁发现新物种的事吗？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啊？” 这事在明州大学传得沸沸扬扬，身为生物学学生，几乎没有没听过的，也没几个不关心的。 顿时，全班人都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等待专家的权威解惑。 虽然钱教授人品不咋地，但在专业领域也算是拔尖的。 若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挤出时间每周给本科生上两节课，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大拿。 原本一脸慈祥，准备用专业知识挽回颜面的钱教授瞬间变脸：“现在梁宁被封锁了，外人进不去，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来，那些网传照片和视频的真假都不能确定，你们就以讹传讹，不怕被请去喝茶吗？” 夏欣本就是为了吸引钱教授的注意，给唐懿添解围，被骂了也不在意，吐吐舌头，很是乖巧地认了错。 钱教授又叮嘱了学生几句，不要再散布有关梁宁的谣言，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就在女生们失望唐懿添毫发无损，男生懊恼为什么出头的不是自己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只面目狰狞的黑猩猩嘶吼着从门外冲进来，凶狠地将钱教授扑倒在地，一口咬了在他的脖子上。 钱教授的颈动脉被咬破的一瞬间，鲜红的血液因为高压喷射而出，喷出了2米远，他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就瘫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几秒钟。 待学生们反应过来，尖叫着往教室外跑的时候，黑猩猩已经咬死了钱教授，原路逃跑了。 就好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解决了目标，迅速撤离，绝不拖泥带水。 坐在后排的唐懿添，像是没有看到疯狂从后门挤出去的学生一样，呆滞地看着被自身的血液染红的钱教授，不知道在想什么。 “添添，快跑啊！” 夏欣跑了几步，发现唐懿添还坐在原处，像是吓傻了一样，又回过身来拉着她一起跑。 唐懿添被夏欣拽着跑出教室后，刚好看到黑猩猩的身影在绿化带一闪而逝。 这个方向……难道是要去研究生院？ 想到读研的二哥，唐懿添大惊。 她情急之下甩开夏欣的手，借着骚乱的人群掩护，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事关家人安危，唐懿添无法像对待钱教授一样，明明有能力出手阻止悲剧的发生，却因为担心暴露能力被研究所发现，而眼睁睁看着他丧命。 在跑出教学楼后，她避开人群和监控，化身一道虚影，快如闪电，快到连监控器都来不及捕捉，终于在研究生楼下追上了黑猩猩杀手。 让她震惊的是，这只黑猩猩竟是赶过来跟同伴汇合的。 它在研究生楼下吼了一声，就有3只带着血腥气的黑猩猩从楼上跳了下来。 远处实验楼的方向，传来了同样的吼声。 4只黑猩猩汇合后，又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跑去。 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合作，让唐懿添不寒而栗。 这是进化成高级智慧生物了吗？ 它们到底是有针对性地复仇，还是随机地屠杀人类？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人类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28.那些人，那些故事…… 电话确认二哥安然无恙后，唐懿添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教学楼下，夏欣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离开过。 出了命案，学校反应迅速，很快就让辅导员和学生会组织大家回宿舍。 同时，校园广播中也响起了校领导的声音，表示此事正在调差中，学校也会保证每位学生的人身安全，让大家安心待在寝室。 唐懿添和二哥租了公寓，住在校外，寝室并没有她的床位。 夏欣把她拉回自己寝室后，把椅子和笔记本电脑都让给了她，自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打电话。 寝室里的另3个女孩同样在打电话，说的都是今天黑猩猩杀人事件。 信息时代，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传遍全球了。 作为此次事件的目击者，她们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唐懿添也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不过不是为了八卦，而是问她有没有事，安不安全。 事情发生时，已经是上午第四节课了，对这群半大的孩子来说，肚子早就饿了。 有学生想去食堂吃饭，却被守在楼梯口的老师给赶了回去。 女生还好，宿舍里多多少少有点零食，可以先垫肚子。 男生那边就差点闹翻天了。 现在的孩子几乎没怎么挨过饿，到了饭点就嚷嚷着要吃饭。因为从小营养就足，个个人高马大的，几个老师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眼见就要闯出去了。 夏欣一边打电话，一边趴在护栏上看热闹，突然大叫一声，激动地喊道：“添添快来看，那个人好帅啊！” 唐懿添抱着笔记本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末世预言贴，对帅哥毫无兴趣。 倒是寝室的另外3个女孩，都冲到了阳台上，和夏欣一起趴在护栏上，伸长脖子张望。 “谁啊？” “在哪呢？没看到啊！” “就那里啊！站在悍马旁边那个，看到了吗？腿很长，皮肤很白的那个！” “看到了！看到了！天呐，真的好帅啊！” 热情地指点了室友后，夏欣又冲进去将唐懿添给拽了出来。 唐懿添原本是不想起身的，可听到女孩们说着什么军队、警察的，她心头一动，走到了阳台上。 看到唐懿添走来，3个女孩下意识地走到了一边，将视野最好的地方让给了她。 守在各栋宿舍楼的楼梯口和大门口的老师，都已经被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给换下去了。 看到这些实枪荷弹的兵哥哥们，原本还闹腾的男生宿舍也消停了。 在这群人中，唐懿添一眼就看到了她们谈论的那个大帅哥。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很俊美的年轻男人。俊美到唐懿添心头的小鹿都乱撞了一下。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色，修长的身材，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虽然秀气了些，可穿上帅气的黑色作战服，同样器宇轩昂，英武不凡。 夏欣得意地走过来，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真的很帅吧！” 唐懿添的视线只短暂地在那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正要转开，那人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3个女孩激动得不行，立马收敛了满脸花痴，露出自以为得体的微笑。 在两人四目相对之前，唐懿添迅速转身往回走。 夏欣追了上来。 “添添，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还有那只黑猩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既然来了，就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等着就是了。” 唐懿添回到椅子上坐下，却再也没有心情看帖子了。 研究所来人了。 除了警察，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都是隶属于研究所的“护卫队”成员。 那个俊美的男人，看着年轻，恐怕在研究所的地位不低。 梁宁研究所被毁，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过折了几个在研究所打杂的教授和硕士、博士研究生而已，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吗？ 莫不是有其他目的？ 唐懿添心头隐隐不安，正准备请假离开学校，就听到了辅导员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家别着急，等确认校园内安全了，就组织大家去食堂就餐。大家不用担心，也不用怕。现在学校被接管，只是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以确保大家的人身安全……” 听到辅导员的声音，几个寝室都开了门，七嘴八舌地问。 “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师，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啊？” “老师，我害怕，可以请假回家吗？” “不可以。” 辅导员干脆利落的拒绝，让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好在广播里很快响起甜美的声音，通知各个班级有序地去食堂就餐，早就饿疯了的学生们立马欢呼起来，那点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掩盖了。 唐懿添在排队出寝室的时候，发现刚刚还在男寝的那个年轻男人，已经到了女寝外面，依然靠在那辆悍马车上，冷漠而疏离。 看到他，唐懿添立马就想转身回寝室。 偏偏那人就像是自带雷达似的，在她走出寝室大楼的瞬间，一双清冷锐利的眼眸就看了过来，精准地在落在了唐懿添的身上。 唐懿添172的身高在女生中，尤其是南方女生中绝对算高挑的，想躲在别人身后都躲不了。 四目相对，男人很自然地朝唐懿添勾唇一笑。 这一笑，就像是冰山上盛开的雪莲花，一下子就将旁边炫耀美丽翅膀的花蝴蝶给比了下去——男人身边，多了一个同样靠在悍马车上，正不停和人挥手打招呼，简直当自己是大明星在开粉丝见面会。 见两个帅哥都对着唐懿添的方向笑，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添添，走啦！” 夏欣个子矮，站在人群中根本就没看到发生了什么，见大家都往这个方向看，怕惹上麻烦，拖着唐懿添就走。 如果说在寝室外面的对视只是巧合，那唐懿添端着餐盘在角落里坐下后，那两个男人特意赶走了旁边的人，坐到她对面，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29.幸福的一家三口 “嗨，美女。” 穿得像只花蝴蝶，气质更像只花蝴蝶的男人笑眯眯地和唐懿添打招呼。 唐懿添冷埋头吃饭，连头都没有抬。 碰了个硬钉子，花蝴蝶也不在意，继续搭讪：“哟，这么瘦，居然这么能吃啊！” “添添吃不胖的。”夏欣很顺口地就接了话。 花蝴蝶惊叹：“真的吗？那还真是让人羡慕的能力。跟我们家鹤轩一样呢！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叫何熠，这是我朋友李鹤轩。” “你，你们好，我叫夏欣，这是我朋友唐懿添。” “你好，唐懿添。”李鹤轩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她面前，“护卫队李鹤轩，很高兴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你”，而不是“很高兴认识你”，潜台词是他早就认识她，只是今天幸运地见到了，或者是特意来见。 手上骤然收紧，筷子断成了两截。 唐懿添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来的脑袋上，一双眸子冰冷如寒星。 李鹤轩朝她一笑，放下名片后，带着何熠毫不留恋起身就走。 见唐懿添脸色难看，就连向来神经大条的夏欣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添添，你跟他们认识吗？护卫队是做什么的啊？” 可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两个帅哥，几乎是全校女生都在盯着的，而唐懿添也是“明大双冰”之一，出了名的美人，眼见这边来了电，一食堂的男男女女，心碎了一地。 可能怎么办呢？ 帅哥配美女，天经地义。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唐懿添的绯闻就传遍了明大，二哥的电话也紧跟着打了过来。 唐懿添费了好一番功夫解释，又一再保证，绝对不会随便看到个长得帅的就跟人跑了，二哥才肯放心。 午餐过后，学生又排着队回了宿舍。 护卫队的人并没有立马离开，一是为了保护现场，顺着线索追捕黑猩猩，二是以防黑猩猩再回来作案。 虽然发生了命案，可整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护卫队在处理，没有警方的介入。 这般大张旗鼓，实在是不符合研究所一贯的低调作风。 事出反常比有妖，唐懿添心头更加不安起来。 护卫队入驻校园后，安全有了保障，学校倒也不再限制学生的自由。 就连走读的学生回家，护卫队也并不阻拦。 唐懿添下午满课，没有出过教室，直到上完最后一节课，开车回到公寓，都没有再遇见过李鹤轩。 二哥唐博明很少早归，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夜店玩到凌晨才回来，唐懿添倒也不担心他。 她担心的是她大哥唐博英。 很明显，这一次李鹤轩来明大的目的就是她。 如果李鹤轩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意味着知道了唐博英藏匿“先觉”，透露研究所机密的事情。 研究所会怎么处置他呢？ 因为紧张担心，唐懿添的手有点抖，半天才打开了通讯录，可唐博英的电话依然打不通。 唐懿添努力安慰自己，唐博英在研究所的时候，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电话打不通，未必就是出事了。 可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越是冷静不了。 屋内光线渐渐暗了，直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唐懿添的五感比普通人强很多，在漆黑的环境内勉强能够视物。 她正准备起身去开灯的时候，突然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从窗口一闪而过。 她神色一动，闪身到了窗边，直接翻身上了楼顶。 追着那个东西一路到了附近的山林中后，那东西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进山后，唐懿添反而没了顾忌，也不着急了。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通过感受山林中空气的流动，来分辨那东西的具体方位。 山岭延绵，层峦叠翠。 摇曳的树枝，嬉戏捕食的小动物，都给她增添了不少难度。 虽然不容易，但还好，找到了。 唐懿添勾起唇角，正要追去，突然—— 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骤然响起。 “哈，找到你了！” 在这个除了她，就空无一人的山岭中，突然出现孩童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诡异。 唐懿添汗毛直竖，猛然睁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除了树影婆娑，什么都没发现。 越是什么都看不到，越是惊悚。 而更惊悚的是，她明明能感觉到前面有东西，可就是看不到。 纵然心如擂鼓，唐懿添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上一晃，多了一把“指挥官”折刀。 其实她惯用的是“疯狗”直刀，可惜携带不方便，平常并不会带在身上。 手上折刀反握，唐懿添调动全部感官，一边留意着周遭风吹草动，一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在相距五六米的时候，猛然出手。 折刀划破空气，在凌厉的刀风下，周遭枝叶哗啦啦落了一地。 唯有前面一处，刀风撞过去的时候，像是擦着什么光滑的东西从两边分开。 很显然，那里的确有东西，只是她看不见。 莫非是隐身术？ 除了这个，她找不到别的解释。 通过刀风，确认了对方具体方位后，唐懿添身形一闪，同时手中折刀向左平划，便听得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然后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她紧追过去，一脚踩向一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草地，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脚悬空了。 事实上，唐懿添能感觉到自己踩在一个圆溜溜的物体上。 可视觉上，她脚下空荡荡的，看着就是悬空的。 “什么人装神弄鬼？” 四下万籁俱寂，唯有山风在浅唱低吟。 没有人回应。 沟通无果，唐懿添也不再白费功夫，手指翻转，刀尖朝下，撤回自己的脚，一刀扎了下去。 就在刀尖相距不到10公分的时候，突然一道疾风袭来，铮的一声，手上折刀被格开，唐懿添也因为这强大的力道而踉跄了一下，转了两圈才站稳身体。 才堪堪站稳，疾风再次袭来，伴随着利器破空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懿添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更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侧身躲了过去。 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但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 否则刚刚就不是格开折刀，而是照着她后背捅个窟窿了。 可就是因为这种耍猴般的态度，唐懿添才更加生气。 明明她是追着黑猩猩来的，结果猎人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30.转移岛民 沟通无果，唐懿添也不再白费功夫，手指翻转，刀尖朝下，撤回自己的脚，朝着那看不见的东西一刀扎了下去。 就在刀尖相距不到10公分的时候，突然一道疾风袭来，铮的一声，手上折刀被格开，唐懿添也因为这强大的力道而踉跄了一下，转了两圈才站稳身体。 才堪堪站稳，疾风再次袭来，伴随着利器破空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懿添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更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侧身躲了过去。 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但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 否则刚刚那一下就不是格开折刀，而是照着她后背捅个窟窿了。 可就是因为这种耍猴般的态度，唐懿添才更加生气。 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下，唐懿添的火气蹭蹭直冒，下手也不再留情。 就在她准备速战速决，先卸掉他一条腿的时候，对方说话了，声音温润低沉，煞是好听。 “步法凌乱，下盘不稳。” “力道不够，出刀角度也不对。” 他这是在指点自己的刀法？ 唐懿添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冷笑：“刀法步法都不重要，我想要你的命，只凭速度就够了。” 她能通过空气流动感知对方的动作，提前预知招式，再加上速度优势，不过几个来回，就在对方身上划拉了几道口子，刀尖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胜负已分。 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 赢得太轻松，唐懿添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奇葩。 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情指导别人怎么杀人，杀的还是他自己。 月光下，男人依然穿着白天的那身黑色作战服，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像是裹上了一层月华。 “果然是你。” “当然是我。”李鹤轩收起野战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强。” 唐懿添终于没能压下翻白眼的冲动：“你却比我想象中的弱多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都说了，只凭速度就能杀了我。靠速度碾压，你还能分得出我的强弱吗？” 唐懿添不关心他是强是弱，她只关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李鹤轩拖长声音，欺身向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唐懿添不自觉地跟着退了两步。 “反派死于话多。” 趁对方分神的瞬间，李鹤轩突然出手，劈手夺下折刀，抓着她的手腕一拧，再一个转身，唐懿添就被他禁锢在了怀里，刀尖抵在了她的颈动脉上。 两人处境倒置，力量悬殊，唐懿添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懒得做一下：“你大费周章引我来，不会是为了杀我吧？” “当然不是。” “那你可以放手了吗？” “为了能让你听完我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现在的姿势更保险。” 受制于人的感觉糟糕透了，唐懿添的语气颇不耐烦：“要说就说，别磨磨唧唧。” “放心，就一句话，我说完就放手。等听完了，我相信你也不会跑了。”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 “你以为你在竹海村造了个地下城堡，将那3个孩子藏起来，就能护他们周全了？” 唐懿添大惊，甚至不顾抵在自己颈动脉上的刀尖，直接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揪着他的衣领问：“你什么意思？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李鹤轩收起折刀，还给她：“想知道？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李鹤轩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虚空打了个响指：“滚滚，出来。” “嘤嘤嘤，吓死宝宝了！” 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原本让唐懿添的脚悬空，看似空无一物的草地上方，多了一个黑白团子。 团子平地升起，唐懿添这才看清楚，竟是只篮球大小的大熊猫宝宝。 一只没有翅膀却能飞，没有毛却带着金属光泽，还能隐身的大熊猫。 “嘤嘤嘤，宝宝终于可以说话了。”大熊猫宝宝摸了摸胖乎乎的小肚子上的深深划痕，握紧小拳拳，分外委屈地看着唐懿添，“你太坏了！那么大力气干嘛？害得我都因为身体过热当机了。” “什么鬼？” 被指控的某人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要不是它装神弄鬼，玩什么隐身，她会反应过激吗？ “我不是鬼，我是人工智能人，我叫滚滚。”大熊猫宝宝气鼓鼓地瞪着她，大嘴巴一张一合的。如果不是没毛，看着跟真的大熊猫没啥区别，简直是一比一等身打造，还比真正的胖达更加灵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金属做的？ 不但硬度大，延展性还好，什么动作都能做。 现在的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这是研究所的最新科研成果，拥有自我意识和情感的超级人工智能。”李鹤轩朝滚滚招招手，“把你的玩具召来，给我们的新朋友瞧瞧。” 滚滚不高兴了：“才不是玩具呢！那是爸爸潜心研究的水陆空三栖飞行器，它有名字，它叫‘龙蛋一号’。” 在它碎碎念的时候，半空中气流涌动，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平稳地降落在草地上。 几秒种后，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出现了一颗油罐车大小的金属蛋。 蛋身的光泽和滚滚身上的一样，看上去是同一种隐形材质。 在整个蛋露出真身后，蛋身一侧裂开了一条缝，缝隙刷地一下变成了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请吧！”李鹤轩很绅士地做出dyfirst”的动作。 唐懿添剜了他一眼，钻进蛋里。 蛋内空间不大，中间未做隔离。 椭圆形的两头，一头是驾驶舱，一头是仅供放下一张双人床的卧室，中间部分是u型沙发和电视机柜、冰箱，还有狭小的卫生间、浴室和厨房。 总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是看着不像飞机，更像是房车。 等两人在沙发上坐稳，系好安全带后，滚滚开启了“龙蛋一号”的自动驾驶模式，升上半空后，迅速消失在旷野里。 31.拦路抢劫 “先觉”，即“率先觉醒适应未来环境剧变能力的新人类”。 而他们自己，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异能者”。 先觉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且大多拥有超能力，随便一个曝露人前，都足以惊世骇俗。 之所以世人不知他们的存在，是因为50年前，明州大学的康琪教授率先发现“先觉基因”后，就秘密组建了梁宁研究所，一直致力于追捕、研究异能者，迫使他们不得不四处躲藏，不敢在人前显露丝毫异常。 也正因如此，埋下了异能者仇恨人类的种子。 康琪教授早已仙逝，他的学生们却将他的研究发扬光大，逼得异能者无处藏身。 像唐懿添这种幸运地被普通人家收养，得以平安长大的，是极少数。 梁宁研究所对异能者来说，就是阎罗殿一般的存在。 直到3天前，这里毁于一场地震——一场人为的地震，60多名被囚禁的异能者悉数逃跑。 此时的唐懿添，时隔3天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却几乎没能认出来这是哪里。 “还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吗？” 见唐懿添钻出“龙蛋一号”就呆愣不动了，李鹤轩走到她身侧，背负双手，和她一起环顾四周。 曾经不算繁华，但干净整洁的梁宁镇上，如今大片房屋垮塌，断壁残垣触目惊心。 在碎砖乱石间，青青碧草茁壮成长，无数昆虫随意跳跃，几只足足有排球大的青蛙，恬适地蹲在草丛里，等待拥挤的昆虫自己跳到嘴边。 不远处，十几个穿着连体防护服，背着喷雾器的人似乎是在喷洒药剂。 像是知道唐懿添在疑惑什么，李鹤轩体贴地解释：“3天前，你伙同一批异能者炸毁研究所、救走亲人的同时，也放出来了其他实验体，和制造变异动物的基因药物、促进植物生长的‘促生菌’。现在，几乎整个梁宁镇的动植物、微生物都产生了变异。他们正在喷洒的，就是特效杀虫剂和除草剂。” 唐懿添问：“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而不是因为我今天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你大哥应该告诉过你，我们研究所有一个脑能力者。对于脑能力者而言，通过细节，找出研究所被攻破的原因和内贼，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惜他习惯单干，很少跟其他研究员接触，也不管这些琐事。再加上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监守自盗，才给了你大哥可乘之机，将研究所的防卫布局图给了你。否则，你们怎能轻易攻破护卫队的防御？”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唐懿添声音干涩，身体微微颤抖。 李鹤轩勾唇一笑：“我们怎么处置他，就看你怎么做了？” “什么意思？” “今天，你应该亲眼目睹了钱教授被黑猩猩杀害一事。” “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知道它们有多可怕。” 李鹤轩神色凝重。 “黑猩猩习惯群居，团队意识极强。这一次行动，它们趁着夜色，突破了护卫队的层层防守，逃出梁宁。并且非常有耐心地等到目标人物全部出现，才展开行动。它们分工明确，一举杀害了9个研究员后，还能全身而退。研究所怀疑，它们的首领已经进化出了高级智慧。” 唐懿添挑眉：“你想要我找出它们的首领？” 李鹤轩赞叹：“果然聪明。”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就是想要活的，才会请你走这一趟。我们研究所的7个先觉，要么异能杀伤力太大，要么太小，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要论不杀生就能完成任务的能力，你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我说得没错吧？黑牡丹。” 4年前，唐懿添为了救出被关在梁宁研究所的血亲，通过杀手组织，接触到了其他异能者。 为了获取信任，她加入了由异能者组成的杀手组织“复仇组织”，成为了一名杀手，代号黑牡丹。 不过，她只接救人的任务，从不杀人。 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唐懿添忽然觉得自己几年的谋划简直幼稚得可笑。 也对，她这点小伎俩，在脑能力者眼里，怕是跟幼稚园的小朋友没多大区别。 “我把黑猩猩首领抓来，你们能保证不再追究我大哥的责任吗？” “当然。” “我凭什么信你？” 李鹤轩失笑：“拜你们所赐，我们的研究员在3天前折了大半，你大哥现在是仅剩的几个骨干之一。如非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再痛失一员干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好言相商，而不是直接将你抓回研究所？” 家人的性命就握在对方手上，唐懿添连讨价还价的念头都没了。 “知道它们在哪里吗？” 李鹤轩摇头：“他们熟悉护卫队成员的气味，我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推测出大概在东北方临海那一带。捕捉成功后，将位置发给我，我会来接应你。” 说着，递给她一个背包。 “这里是三天份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一部卫星电话和一个睡袋。我只需要你生擒黑猩猩首领，其他的死活不论。当然，其他的最好留给我们解决。” “3天？”唐懿添蹙眉，“学校那边……” “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请假。” 唐懿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给你把黑猩猩首领抓回来，你们不再为难我大哥。这只是一场交易。等交易结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李鹤轩好脾气地点头：“当然。” 这一晚上，李鹤轩脸上的笑容格外多。就好像他白天冷着脸，就是为了将一天的耐性都留给这一刻。 可他笑得越温柔，唐懿添就越瘆得慌。 总觉得这副好皮囊下面，没藏着什么好心。 可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连个借机发作的理由都找不到。 唐懿添心头憋着一股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将背包扯了过来，扭头就走。 身后，李鹤轩若有所指地提醒：“一路上多注意周围的环境。现在的梁宁，可不是3天前的梁宁了。就算你艺高胆大，也别大意了。” 32.雁平镇偶遇 南方的9月，本就处于昆虫的活跃期。 尤其是遍地虫爬的梁宁，唐懿添才刚在草丛里趴了一会，身上就已经爬满了各类虫子。 天知道她究竟有多么怕这些小东西，可为了家人，哪怕让她把这些恶心的小东西给吃了，她也义无反顾。 黑猩猩是最像人的动物，更何况它们还有一只进化出了高级智慧的首领，更是机警而狡猾。 为了找到它们，唐懿添就花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之后的追踪观察，又花了二十多个小时。 一般来说，黑猩猩集群生活，每群不超过20只。 可唐懿添发现，这一群黑猩猩足有100多只。 应该是所有从研究所逃出来的黑猩猩都被首领收编了，甚至包括十几只成年雄性黑猩猩——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多只成年雄性黑猩猩在同一个族群，还相处融洽的情况。 然而，这神奇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更神奇的是，这群黑猩猩的首领是母的。 原本一夫多妻的的习性，被硬生生扭转成了一妻多夫。 也就黑猩猩没有受到过封建礼教的压迫，否则，这只特立独行的母猩猩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黑猩猩是杂食性动物，梁宁没有香蕉，也没有足够的可供它们食用的其他植物，它们便成群结伴地捕猎动物为食。 在首领的控制下，哪怕是捕猎觅食的时候，它们也不会太过分散，一直牢牢地将首领包围在最安全的中心位置，不留一个死角。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除了负责警戒的，其他黑猩猩都会挤在首领身边，将它团团包围。 最可怕的是，有的黑猩猩速度极快，也有的听力、视力或者嗅觉极为灵敏，类似于人类中的异能者。 唐懿添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其他黑猩猩的前提下，将首领带走。 叫她单挑100多只黑猩猩，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成任务。 毕竟是除了人类外，第二个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要是误杀了岂不可惜？ 她决定等，等到白天它们捕猎、放松警惕的时候再下手。 确定了黑猩猩的具体位置后，唐懿添迅速撤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身上的虫子都给抖落下来。 刚刚因为紧张，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放松下来，回想起被虫子爬在身上的恶心触感，唐懿添恨不能从身上刮下一层皮来，连贴在身上的脏衣服都变得不可忍受。 她却没有衣服可换。 山里到处都是蚊虫，她为了保存体力，也是为了不惊动黑猩猩，根本就不敢使用异能驱赶。 她也不敢走得太远，害怕黑猩猩察觉到危险后会转移，到时候又跟丢了。 她只能在蚊虫满天飞的林子里硬挨，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时分，挨到了黑猩猩们开始进食的时候…… 黑猩猩天一亮就开始进食，这个时候的它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它们的耳目。 唐懿添甚至开始害怕，害怕这种情况不只是基因药物的诱发，而是普遍性的进化。 要真是这样，早就失去了野外生存能力的人类，若没有了智商的压制，还有活路吗？ 或许是为了躲避人类的追捕，黑猩猩每天都会跟换聚居地和捕猎场所，而且毫无章法。 跟随它们迁移的过程中，唐懿添囫囵吞了一包压缩饼干和几个肉罐头，喝了一瓶水。 这种情况下，连漱个口都显得那么奢侈，好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喝进嘴里的水，都是带着异味的。 有几次，唐懿添都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这也太折磨人了。 之前，她接了一个要在热带沙漠待上一周的护送任务，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黑猩猩夜伏昼出，负责夜晚警戒的成员，白天不需要捕猎觅食，首领会分配，所以，它们会抓紧时间补眠。 警戒任务，由其他黑猩猩接替。 通过一天一夜的观察，唐懿添发现，它们在下午4、5点的时候，是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刻。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温度正好，它们在天黑之前大吃一顿，就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睡觉了。 白天警戒了一天的黑猩猩，也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疲惫期。 而它们松懈的那一刻，就是唐懿添偷袭的绝佳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 错过了就只能将它们全都屠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很难再活捉首领了。 借着灌木和茅草的遮掩，唐懿添潜到了黑猩猩警戒线的外围，在确定了首领的位置后，她猛然从茅草丛里跃起，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首领的背后，黑布一裹，将它抗在身上就跑。 黑猩猩们都懵了。 听到了首领的嘶吼，它们反应过来要追，却只有那几只速度进化的勉强追了上来，不过很快就被唐懿添甩出的几道风刃给解决了。 没有了首领指挥的黑猩猩，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除了乱嚎乱跳，毫无办法。 李鹤轩收到讯息，赶到海边的时候，唐懿添正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海水里，及腰的长发如海藻一般，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在她的身后，夕阳霞光倾洒在海面上，水天一色，浩瀚无边。 用黑布蒙了头的黑猩猩，被几条藤蔓结结实实地绑在树上，正愤怒地嘶吼着。 滚滚一看到它，就欢呼起来：“欧耶，终于把它抓到了，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鹤轩点头：“确定这只是首领的话，就把它送回首都研究所去吧！” “嗯嗯。” 滚滚立马招来了“龙蛋二号”——一颗更大的金属蛋。 “龙蛋二号”在地面停稳后，露出了真身。 李鹤轩从蛋内掏出一个金属笼子，将黑猩猩扔了进去，锁好笼子后塞回蛋内。 见滚滚跟着钻进“龙蛋二号”，李鹤轩叮嘱道：“回去跟所长说，我要请假一周。” 滚滚不满地嘟囔：“为什么请假啊？” “休息，约会，谈恋爱。” “呸。”滚滚气哼哼地关上门。 欺负它是人工智能人，没机会谈恋爱是吧？ 33.尝月饼 李鹤轩走到海边，踩在一块大石头上，朝水面喊道：“你还要泡多久？是打算把自己腌渍了吗？” 唐懿添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李鹤轩挑眉：“衣服是有，你是打算跟我交易吗？” “多少钱？你开价。”满不在乎的语气里，是挥金如土的豪爽。 “我不缺钱，也不想用金钱交易。” “开条件。” 李鹤轩勾唇一笑：“跟我约会一次，怎样？” “你、做、梦。” 唐懿添愤怒地翻了个身，朝着远处游去。 李鹤轩凉凉道：“你呢，是打算游个几十公里，游到没有虫子的海岸去，还是打算再次从蚊虫满天飞的林子里穿过去？” 唐懿添动作一顿。 李鹤轩不紧不慢继续说：“你应该超过60个小时没睡了吧？60多个小时里神经高度紧绷，异能过度消耗，你应该也快到极限了吧？再加上刚才扛着黑猩猩那一通狂奔，现在还剩下多少体力呢？游到一半没力气了，还不是得上岸？等到没力气了再上岸，那时候就只能一步步地从虫子堆里穿过去了。” 唐懿添深吸一口气，游回了岸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鹤轩一脸无辜：“我说了啊，我想跟你约会。其实你同不同意也没多大区别，我帮你请假的理由，就是说你在跟我旅游约会。现在，你们全校师生大概都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了。” “哗啦”一声，唐懿添猛然从水里跃出，手上折刀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又不是封建时代，说个小谎而已，不至于毁了你的清誉。”李鹤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侧身避开刀风，“有话好好说。这么冲动易怒，岂不是平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唐懿添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不认为这男人是真对她一见钟情了，想追她。 “我也不想干什么。”李鹤轩慢悠悠说道，“你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可我倒觉得跟你做交易很划算，不想这么快就跟你桥归桥，路归路。” 唐懿添怒了：“你说话不算数！你明明答应我……” “我是答应了你，你帮我抓到黑猩猩首领，算是你大哥将功抵过，研究所不再追究他监守自盗的责任。我也答应了你，这就是一场交易。我现在只是想跟你进行新的交易而已，并没有就之前的事情纠缠不清。” “你这是玩文字游戏。” “没错。”李鹤轩很干脆地承认，“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做这个交易？接不接受干净的衣服和安全的交通工具呢？” 接受还是不接受，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唐懿添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一副偏偏贵公子派头的李鹤轩，正站在多功能料理台前煎牛排。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头发还在滴水的唐懿添，轻笑：“你先坐一会，晚餐马上就好。” 唐懿添扫了一眼锅里的牛排，撇嘴：“与其弄这些华而不实的，你倒不如给我煮碗面。” “一看你就是从不下厨，又没吃过苦的。煎牛排可比煮面简单多了，而且肉比面条抗饿。对了，你要几分熟？” “全熟。” 追踪了两天黑猩猩捕杀猎物的现场，受够了茹毛饮血的刺激，唐懿添现在不能见一点血腥。 要是可以的话，她连肉都不想吃。 不过，好像还挺香的。 李鹤轩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幸好这里不是餐厅，我也不是主厨，否则，你非得被我扔下去不可。给你煎个七分熟吧！” 牛排、沙拉、红酒摆上桌后，唐懿添毫不客气地端起酒杯灌了半杯酒。 这两天遭了这么大罪，她确实需要喝杯酒压压惊。 李鹤轩正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你就这样吃？” “不然怎么吃？等你点上蜡烛，吃烛光晚餐吗？” “复仇组织”的根据地就在西方，4年的杀手生涯，让她对西方人没有丝毫好感，难不成还指望她遵守西方的餐桌礼仪？ “行吧！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李鹤轩在她对面坐下，边切牛排边说，“原本想着给你3天时间是不是太勉强了，没想到你2天就完成了。不愧是最完美进化体。” “完美进化体”这个概念，唐懿添在大哥那里听到过。 具体的唐博英没有细说，大概就是身体进化到足以适应任何恶劣的生存环境，并且进化出了特殊异能。 已知的全球异能者加起来不到300个，华国就占了一半。 按照华国人口占比不到世界人口的20%来算，这个比例简直高得离谱。 而拥有特殊异能的占比不到10%，绝大多数都在华国。 这一现象，让全世界的研究员和异能者都倍感不解。 不过拥有这么多强大的异能者，倒也未必就是福，比如梁宁研究所遭到袭击，给国民，甚至全球带来的灾难，甚至超过了核泄漏。 一口气吃完了两块一斤多重的牛排，喝完了杯中红酒，旁边的蔬菜沙拉唐懿添一口没动。 吃饱喝足，抬头一看，对面的李鹤轩还在慢条斯理地享用晚餐。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梁宁的变异生物，还能控制得住吗？” 李鹤轩动作一顿，放下刀叉，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冷峻模样：“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个，也不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唐懿添沉下脸，没接话。 “我想你应该从你大哥那里知道了先觉出现的原因。‘先觉基因’本就存在于人类的基因片段中，正因为这样，人类才能不断进化，以适应环境的改变。梁宁植物疯长，动物变异不过是个开始，未来，大部分的陆地都会变成原始森林。” “原本这些改变，或者说进化，应该是在未来的几千几万年间慢慢演变的。研究员们推断，‘先觉’在环境巨变前提前诞生，应该跟人类开发核能量有关。既然环境已经改变，就没有了普通人类生存的条件。未来，或许他们每吃一口食物，每喝一口水，甚至每一次呼吸，都会要了他们的命……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 34.地下城堡 原本酒足饭饱，渐渐放松下来的唐懿添，身体再次紧绷。 她微微前倾，盯着李鹤轩的眼睛，气场全开：“你这是危言耸听！” 在她强大的威压下，李鹤轩似乎毫无所觉，语气依然平缓而坚定。 “梁宁研究所就建在海边，基因药物和病毒已经流入海洋。到现在，也才过去5天，已经发现多处海藻疯狂繁殖，和海洋动物变异的情况。等到水分蒸发，药剂和病毒随着降水遍布全球，就是人类真正的末日了。你心里很清楚，到底是我在危言耸听，还是你在自欺欺人。” 想到2天前看到的那段视频里的怪鱼，唐懿添脊背发凉：“你说的未来，是多久后的未来？” 李鹤轩耸了耸肩：“几年？几十年？也或者就是几天后。研究员们还在收集数据做模型，未来会怎样，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可以跟我去首都研究所，会有人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是呢！是呢！爸爸也很想见你呢！他说你是最好的研究材料。” 飞行器内，突骤然响起了滚滚的声音。 唐懿添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它的影子，愕然问：“它在飞行器内也隐身？” “它不在这里。”李鹤轩解释，“龙蛋内有终端和它的芯片相连，它能随时获取龙蛋的数据。” “所以，只要我待在这里，就会随时被它监控？” 李鹤轩挑眉：“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可以关闭连接器。” “不要啊！陪我聊聊天嘛！我一个人好无聊的。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约会啊！” “你是人吗？” 连只熊都不是吧！ 唐懿添冲着虚空翻了个白眼。 “人工智能人也是人！也有人权！”滚滚愤怒地抗议，末了还补充一句，“爸爸说的。” “你爸爸谁啊？” “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啊！你真笨！” 竟然被个机器人给鄙视了？ 唐懿添也很无语。 不过算了，跟个机器人计较个什么劲？ 唐懿添看向李鹤轩，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研究所能人造变异动物，甚至人造先觉，那他们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吧！” 李鹤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能阻止山洪的爆发吗？” “什么？”唐懿添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抗整个自然界。全球进化，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也不可逆。我们现在能做的，正在做的，就是尽量拖延这一天的到来。利用有限的时间，竭尽全力保证人类的繁衍。” “保证人类的繁衍……是什么意思？”唐懿添隐隐猜得到，却不敢往深处想。 李鹤轩却残忍地揭露了这个事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未来，末世降临，人类的生存空间将被剥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保住部分人类，以求种族延续。” 唐懿添猛地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办？” 李鹤轩唇角勾起，似嘲讽又似残忍地轻轻吐出几个字—— “尽人事，听天命。” 唐懿添怒吼：“你们凭什么决定他们谁生谁死？” 李鹤轩也站了起来，对着她咆哮：“你别忘了，这一切是谁造成的！那些怪物是谁放出来的！” 是谁造成的？ 3天前，唐懿添带着“复仇组织”的30多个杀手，按照唐博英给的地图，从防守最弱处攻入梁宁研究所。 其中重金雇佣来的两个土系异能者，利用研究所建在地震带上的特点，人为制造了一场地震，原本坚不可摧的防御，瞬间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异能者冲进研究生后，宛如对待牲口一般，屠杀研究员和护卫队成员。 那血腥的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将生母赵彤，和她被迫生下来的三个弟弟妹妹带回竹海村后，唐懿添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学校上课。 她以为，她借着开学热潮的人流量，足以掩盖身上的气味，好干扰嗅觉进化的先觉，避免被追踪到。 结果，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研究所要找到她，有千万种途径。 她以为，她只是救出了自己的亲人，研究所的那些人惨死也都是罪有应得，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3天的时间，她日日寝食难安。 如今还要告诉她，是她给全人类带来了一场浩劫吗？ 不。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明明就是你们丧尽天良，用活人做实验！我们只是为了自保，为了自由！是你们制造出了那些药物和病毒，凭什么将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 李鹤轩冷哼：“对你来说，研究所是会让你失去自由的地方；可对普通人而言，那里却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研究所攻克了多少疑难杂症，救了多少人？你又知不知道，大部分异能者没有接受过教育，不识字，也没有是非观念，不管是对国家还是百姓，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你以为这怪谁？你以为我们想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吗？你以为我们天生就喜欢血腥暴力吗？” 唐懿添愤怒驳斥，这4年来，她见到过的异能者，没几个是天生的恶人。哪怕杀人如麻，也是被逼无奈。 “如果不是你们的追捕，我们会四处躲藏，会对普通人类心生怨恨吗？就你们有人权，我们就没有吗？” 李鹤轩垂眸：“为了社会的进步，为了绝大多数的人类，难免会有牺牲。” “所以我们就活该被牺牲吗？”唐懿添冷笑，“你们觉得为了芸芸众生，可以牺牲掉一些人，那就应该做好准备，承担来自被无故牺牲者的报复。” “我承认，研究所是在追捕异能者，也有用他们做实验，但他们的初衷是好的。就算有伤亡，也是意外导致的。可为了报复研究所，异能者们肆意屠杀研究人员还不够，竟纵火烧山，屠戮百姓，简直惨无人道。他们就是魔鬼！成为实验体才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 许是亲眼见过这般人间惨剧，他饱含热泪的控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唐懿添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的生母被关在研究所20年，受尽折磨；她的弟弟妹妹是作为试验品被生下来的，从小不知道自由为何物；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就怕暴露了能力会被送去切片研究……她很清楚，研究所对于异能者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可她的养父母，她的家人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们中的谁罹患绝症，需要研究所的……她不敢去想。 是非对错，说得清吗？ 不过是立场不同。 35.中秋祝福 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过了半晌，还是唐懿添先开了口。 “你们打算优先保住哪些人？” 李鹤轩坐回沙发上，端起桌上的红酒猛灌了一口，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从容后，才慢悠悠说道：“当然是有用的人。比如科学家、医生和各种技术人员。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作为唐博英研究员的家属，入住安全区。” “安全区？”唐懿添抓住了关键词，“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国家为了应对即将来临的灾难，打造的安全基地。” “安全区分三级，一级重兵把守，会高筑围墙，圈地耕种，在那里的人需要靠自己的劳动获取生活物资，因为封闭性不强，安全性很低；二级是工业区，有各种进厂上班的机会，安全性一般；三级是安全性最高的，只接纳重要人物和顶尖人才。” 李鹤轩顿了顿，加了一句。 “如果你和你的家人愿意进安全区的话，你可以和唐博英一起进三级安全区，你父母和两个哥哥，还有爷爷奶奶可以去二级安全区。至于你的生母和弟弟妹妹去哪，就看他们愿不愿意配合做研究了。” 唐懿添问：“安全区……要怎么建？” “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去安全区，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第四个可供选择的去处。”见唐懿添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李鹤轩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说道，“我可以给你图纸，让你在家里打造一个小型的三级安全区。甚至可以给你安排技术人员和施工队，确保能够在2个月之内完工。” 说到2个月之内完工，唐懿添没有先问他条件，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末世预言贴，帖子上说，2个月后，末世正式降临。灾难将由一场冰雹开始，大半个星球都将被冰冻。冰冻结束后，人类会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属于新人类的世界。这个帖子，是不是你们发的？” “不是。”李鹤轩摇头，“我们也在找那个人。” 唐懿添追问：“那帖子上说的，是真的？” 李鹤轩依然摇头：“事情还没发生，不能确定真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真的有能预知未来的先觉呢！” 唐懿添盯着他，不说话。 她明显感觉得到，李鹤轩没说实话。 李鹤轩避开她的视线，把话题往回拉：“刚刚我的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唐懿添依然盯着他，不说话。 李鹤轩无奈地捏了捏额头：“梁宁的生态环境已经不可控，就算我们能用除草剂和杀虫剂控制动植物，但是微生物污染，是控制不住的。一旦全球的微生物都开始变异，你是生物学学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唐懿添当然知道。 动植物变异不算什么，植物可以烧，动物可以杀，可要是微生物变异全面爆发，人类将毫无招架之力。 人体内就有各种微生物的存在，一旦失衡，很可能会致命。 更不要说来自体外的，各种细菌和病毒的威胁了。 “所以，研究所想到了一个拖延的办法。” “什么办法？” “这几年，一直有传闻说星球将进入小冰河期。你在山里的这两天，国内外的异能者四处纵火烧山，释放了大量温室气体，气候学家断言，这次全球升温会融化冰川，影响洋流，促使小冰河期提前到来。” 唐懿添不解：“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帮他们一把，将能烧的山都给烧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窗户就自动打开，他抬起的手上迅速凝聚出一个火球，手一甩，火球就扔了出去。 唐懿添趴在窗口处，看着火球一个接一个地掉在山林里，火势迅速蔓延，惊起无数大小动物，顿时花容失色。 “你干什么？自暴自弃，抢在他们前面亲自毁掉星球吗？” “我们是在自救。”李鹤轩没有停下扔火球的动作，“我们打算利用这次小冰河期，减缓生物的变异，降低微生物的活性。大量焚烧林木后，灰尘会进入大气层，反射太阳光，让星球保持1到3年的低温状态。比起冰冻大半个星球，生物的变异才是毁灭性的灾难。两害相较取其轻，倒还要感谢那些疯狂报复人类的疯子，给研究所提供了这个思路。” 所以，这就是研究所想出来的办法？ 尽量争取1到3年的时间，打造安全区？ 而这段时间里，还需要忍受冰冻和各种气候灾难的试炼？ 还是不对。 预言贴说，2个月后，将由一场冰雹拉开末世序幕。 既是末世，就绝不会是冰灾这么简单。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可能有，可能没有。”李鹤轩耸了耸肩，“我也说了，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唐懿添沉默了一会，这才想起前面一个话题。 “你刚刚说可以把我家建成安全区？” “恭喜你，终于找到重点了。”李鹤轩甚感欣慰，“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你出钱，我出技术，我帮你把安全区建起来，然后，你将多余的粮食卖给我。” 唐懿添皱眉。 要真像他说的这样，做起了买卖来，那不就更纠缠不清了？ “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你慢慢考虑了。2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拖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你应该清楚，过不了多久，食物会很难存放。就算你将整个地下室都改成冷库，存满密封包装食品，又能够维持多久呢？先觉的食量可是很恐怖的。” 唐懿添看着他，目光森冷：“你这是逼着我站队。” 救出亲人后，唐懿添就和“复仇组织”一刀两断了，也向他们保证过，绝对不会和畜生——研究所合作。 现在是逼着她背信弃义吗？ “不用你站队。”李鹤轩循循诱哄，“我们就是做生意，银货两讫。你也知道，你大哥痴迷科研，是绝不可能离开研究所的。你给研究所提供的安全食物，可有你大哥的一份。再者，我们有会隐身的龙蛋负责运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一切悄无声息地进行，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唐懿添无语：“你当我白痴吗？我若是提前在家里弄个安全区，别人不会怀疑吗？不会怀疑家里种这么多粮食都哪去了吗？” “当然是给我了。”李鹤轩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你男朋友啊！” 36.烈日下行走的女孩 男朋友？ 唐懿添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那天在食堂，你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和我搭讪，就是为了这事做铺垫？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会提前告知我末世降临的消息。我在家里建一个安全区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鹤轩赞赏地点头：“聪明。” “可为什么是我呢？” “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鹤轩一一给她分析。 “第一，不是随便哪个家庭都能拿出来30个亿的。” “等等。”唐懿添震惊地看着他，“30个亿？你是打算用黄金还是钻石给我建房子啊？” 他们一家十几口人，需要多大的地方啊？ “这是造价师的预估，还只是保守估计。等真正施工后，可能会多出10%到15%的费用。以你们家的条件，变卖所有动产、不动产，凑出二十几个亿，应该不成问题吧？你这几年接了这么多任务，少说也存了几个亿的私房钱吧？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自家家底被人摸得这么清楚，唐懿添剜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她若是把钱全都投入在安全区地建设上，也就意味着她没钱再储存足够的物资，相当于断了退路。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二，因为你大哥的关系，我相信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临阵倒戈。” 当年，作为省状元的唐博英，众多国内外名校随他挑，他却出人意料地去了明州大学，生生将老师给气出了心脏病，为的就是有机会进入梁宁研究所，帮她救出生母。 幸好，歪打正着，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并将其当成了毕生的事业和追求。 唐懿添的确是不忍心，让他的心血付之流水。 之前，异能者违背对她的承诺，屠杀研究员，毁掉研究所，就已经让她无颜面对大哥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全基地能够抵御动植物和微生物的侵袭，却无法抵挡异能者，甚至普通人类和进化出高级智慧的生物。只要有足够的炸弹火药，还是能被攻破。所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个能力，能凭一己之力，在乱世中护住一个安全区的。” 他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恰恰是唐懿添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为什么非得要凭一己之力？安排重兵把守不就行了？” “有重兵把守的安全基地，那就不再属于研究所了。”李鹤轩目光坚毅地看向窗外，“我大费周章也要在外面弄一个种植型的安全基地，为的就是研究所能够自给自足，不会被政治所左右。研究所存在的价值，是在越来越糟糕的环境下，给人类找一条生路，而不是成为某些人谋取权力的工具。” “钱是我爸妈的，我做不了主。” 唐懿添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双腿交叠，双手抱胸，看上去浑身细胞都写满了拒绝。 但李鹤轩知道，她被说服了。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相信你父母那里不是问题。再说了，自建安全区一事，你大哥也是支持的。” 听他提到唐博英，唐懿添放下胳膊，沉下脸色：“我大哥手机关机了，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没问题啊！”李鹤轩很大方地说道，“别说打电话了，你要视频，或者直接去研究所见他都行啊！” 唐懿添深吸一口气，手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咯咯作响：“你能表现得符合你的形象，稍微高冷一点吗？非得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吗？” “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脾气。” 李鹤轩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目光专注地看着杯中红酒，柔和的光线下，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洒下一大片阴影。 “也就是你。若换个人，你看我会施舍半个笑脸不。” 唐懿添打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自然是不会被他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给迷了魂。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跟我大哥通话？” 李鹤轩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你以为唐博英是什么人？是随时随地，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见他突然变了画风，摆出公子哥的派头，唐懿添呆了呆，心头暗哼一声，撇过脸去看窗外。 窗外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倒也不是她玻璃心，就是这人变脸太快，让她毫无防备地撞了一颗硬钉子，没能缓过来。 37.摘菜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唐懿添这话一出，送客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从这边去镇上的中巴车，只有早中晚三趟。 原本白雪和夏欣的打算，是在唐懿添家待到下午5点出发。 见唐懿添没有留客的意思，她们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赖着，夏欣也站起了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虽然唐懿添一直很冷淡，但夏欣以为她只是外冷内热，她们来看她，她应该会高兴的。 “我们一会坐中巴车去镇上，再转车。” 唐懿添蹙眉：“我记得你们是市区的吧？” 夏欣点头：“是啊！到镇上就有去市区的车了。” 唐懿添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正好要去市里拿快递，可以顺便载你们。” 一听这话，夏欣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欢迎我们呢！” “只是刚好准备出门了。”唐懿添没有多做解释，“我去车库开车，你们等我一会。” “这就走吗？”沈丹珍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一边往围裙上擦水，一边说道，“家里的蔬菜已经长起来了，你们摘些带回去吧！这可是真正的无公害绿色食品，在外面很难买到的。我去给你们找东西装啊！” 没等她们拒绝，就蹬蹬蹬地跑开了，没一会就抱着两个半米高的竹筐来了。 见唐懿添不动，沈丹珍催促道：“添添，带她们去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同学上门来找她女儿玩，以前，可是连村里的同龄女孩都怕她，不敢到家里来的。 她还以为，女儿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了呢！ 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两个。 沈丹珍现在的心情，恐怕只有看着单身多年的儿子，终于带了女朋友回家的妈妈才能理解了。 夏欣摆手道：“阿姨，我们提着行李箱，也不方便拿……” “没关系啦，叫添添开车送你们回家就是了。” “走吧！” 夏欣还要说什么，唐懿添就已经朝门口走去了，她连忙抱起地上的两个竹筐，跟了上去。 走进院子后，唐懿添看着果树下面，一筐筐绿油油的蔬菜，有点懵：“这些菜，你们都认识吗？” 夏欣挠了挠头：“认识倒是认识，就是不知道怎么摘下来啊！小雪，你会吗？算了，肯定不会。” 白雪一声不吭，从她手上接过竹筐，蹲在地上，掐了一把空心菜放进竹筐里。 “诶，你会啊？”夏欣震惊地看着她。 白雪说道：“外面的菜贵，我在网上找了教程，自己在家里种过蔬菜。” 唐懿添抱胸靠在柚子树上看着她们摘菜，问道：“现在外面的蔬菜很贵吗？” “贵。都贵死了。”夏欣嚷嚷道，“添添，你不当家不知道，我听我爸妈说，以前家里一日三餐的开销，素一点40块钱就够了，100块就能吃很好了。现在100块，连肚子都吃不饱。” 唐懿添奇怪道：“现在的植物不都长得挺好的吗？蔬菜怎么还贵了？” “那是杂草长得好。”白雪说道，“就是因为杂草长得太好了，蔬菜就长不起来了。现在外面能买到的蔬菜，几乎都是大棚菜了。度假山庄有块菜地，杂草长得飞快。头天拔了，第二天又会长出来，我和夏欣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蹲在地里拔草。” 唐懿添问：“那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很奇怪的动物？” 白雪反问：“怎么个奇怪法？” “有。”夏欣突然站了起来，很认真地说，“前几天，我在水库里看到一条很大很大的鱼。他们都说我眼花了，可我明明就看见了。” “什么颜色？” “黑色，有花纹。”夏欣想了想，又说道，“看上去有点像黑鱼。” 唐懿添说道：“目前有记录的黑鱼，长达1.5米，28斤，也不奇怪。” “才不止呢！”夏欣说道，“当时，那条鱼旁边有一条船，我问过了，那条船有9米多，那条鱼差不多有船的一半长。他们非说是我看错了，可我连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唐懿添心头一沉，看来，她是必须要去幽潭看看了。 十几年前，那里就有碗口粗的水蛇了，真长出这么大黑鱼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更大的可能，是变异生物已经侵袭过来了。 她抬头朝温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那边反正也要找人干活，与其找不认识的，倒不如放几个信任的人在身边。 虽然没有见过夏欣和白雪的家人，但白雪的妈妈能将所有家当全部拿出分给工人，足见是个心善的，夏欣的爸妈能教出她这样嫉恶如仇、侠肝义胆的女人，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小人。 她正要开口，突然一条毛毛虫从树枝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向夏欣的头顶。 看到虫子，唐懿添浑身一哆嗦，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直接忘了对虫子的恐惧。 正低着头摘菜的夏欣，像是头上涨了眼睛一样，抓着跟空心菜随手一甩，即将落在她头上的虫子被精准拍开拍开，然后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张虫子饼，绿色浓浆溅了一地。 先觉。 唐懿添的嘴唇动了动，发生地发出了这两个字。 怎么会？ 她跟夏欣认识一年多，如果夏欣是先觉的话，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她要不是先觉，那该怎么解释现在的这一切呢？ 难道是……想到李鹤轩同样是人造先觉，而那些药物同样融入了海水里……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的夏欣，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突然尖叫一声，跳到了一遍，喊道：“虫子。添添，你们树上有虫子。” 38.超市购物 夏欣和白雪摘完了菜，来跟沈丹珍道谢的时候，沈丹珍又给她们塞了不少自己做的香肠、甜点。 “这些是真空包装的，一包刚好吃一顿，可以放上很久。” 白雪问道：“阿姨，真空包装机大概多少钱啊？” 沈丹珍说道：“有那种小型的便宜的，不过不怎么好用，容易滋生细菌。我们家买了几套机器，用来包装不同的食物，买的都是最好的，花了一百多万吧！” 白雪不吭声了。 “要是你们再晚一个月来，我做的腊鱼腊肉就能吃了。那时候橘子和青枣应该也结果了。”说起来，沈丹珍就有些遗憾，并开始展望未来，“以后多来家里玩啊！添添就是不爱说话，其实很高兴你们能来看她的。” 夏欣和白雪连忙答应，可看着满满一筐子的菜和肉，她们哪里还好意思再来占便宜？ 这段时间，唐家人去市里，或者是镇上的时候，都会顺路在超市或者批发市场买些东西带回来。每次都是争取将车上的空间填满，绝不浪费汽油空车回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改装后的地下室也差不多填满了。 一排排的木架上面，堆满了吃穿用玩的物资，看着很是喜人。 原本属于赵彤和孩子们的卧室，全都被改成了冷库。 冷库共有5间，暂时还只用了1间。 唐懿添今天要取的快递，基本上都是羽绒被和羽绒服，就算压缩好了，体积和重量都不小。 他们家的车，除了两辆代步用的suv，几辆豪车全给卖了。剩下的，也就是新买回来的二手乌尼莫克和箱货。 4辆车，足够他们现在用了。 唐懿添到车库的时候，已经只看到一辆suv和一辆箱货了。 今天唐卫家带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了，开的是一辆黑色的suv，可想而知，乌尼莫克是被唐博明给开走了。 suv装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她只能开箱货了。 看到唐懿添开着一辆货车出来，夏欣和白雪都愣住了。 “添添，你这是有多少快递要拿啊？” 唐懿添耸了耸肩：“没别的车可选了。你们挤一挤，坐副驾驶吧！” 虽然规定是只能坐一个人，可外面这么热，应该也没人出来查吧？ 夏欣和白雪将竹筐搬到车厢里，又朝沈丹珍道了谢，这才爬上车。 车子开到大门口，大门迅速升起，等唐懿添开车经过后，又迅速降了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看就能安全的城堡，夏欣和白雪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将她们两个送回家后，唐懿添都没有开口说出让她们搬去自己家的话来。 她也不准备再说了。 取了快递后，车厢才用了三分之一。 唐懿添干脆开车去超市，准备将车厢塞满再回去。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温度依然很高，外面没什么人。 超市里面倒是有不少人买了东西不急着离开，留着蹭冷气的。 唐懿添注意到，有好几个人脚边的购物袋里，都装着蜡烛和太阳能灯。 她好奇地问：“阿姨，你买这么多蜡烛做什么啊？停电了吗？” 正跟人说着话的大妈，闻言叹了口气：“村里都停好几天了，说是电线被植物的根破坏了，修不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你说这都10月份了，天还这么热，老天不给活路啊！还是你们城里人好啊，停电也不会停你们的。” 停电吗？ 唐懿添倒也不怕。 家里装了太阳能发电机，现在能够满足家里的一切供电，包括地下室的冷库。 等到气温骤降后，温室也建好了，可以投入使用。那边的沼气发电，足以供应家里和温室的一切用电。 倒是植物的根都能破坏电网了，让人不得不在意。 道了谢后，唐懿添往超市里面走去。 粮油区和生鲜区几乎是空的，她也不在意。 家里有温室，地下室也囤了一些粮食，怎么也饿不着她家人。 以前无人问津的蜡烛、太阳能灯，现在也成了热销货。超市倒也没有趁机抬价，和上次回来时看到的价格一致。 只有各种保暖用品，和玩具、书籍、文具一起成了滞销货。 唐懿添家里是不缺被子的。 被子又不是消耗品，农村的那种大棉被，只要收得好，不被老鼠和虫子咬坏了，用上十几年都还暖和着。 他们这次买的羽绒被，都够他们用上几十年了。 她要买的东西多，都是调味料、零食之类的。 虽然也是吃的，但跟粮食比起来，这些东西性价比太低，在这种全民节衣缩食的环境下，大家都不怎么在这上面花钱了。 一听说唐懿添要的量大，售货员直接从仓库搬货，给她装进了车。 大妈大爷们见状，都围过来看稀奇。 刚刚唐懿添搭讪过的那个大妈，好心地建议：“小妹子，买这么多调料，怎么不去批发市场买啊？批发市场便宜多了。” 也有人问：“你这是打算囤货自己做生意吗？” 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这些大妈大爷传播八卦的效率总是最高的。 唐懿添没有隐瞒的打算，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现在很多工厂都停工了，普通的小批发商恐怕连货都进不到了，能便宜到哪里去？反而连锁超市的货源才是最稳定的。” “嘿，你们这些大学生知道的就是多。”旁边的保安凑了过来，嘿嘿笑道，“你说得没错，以后啊，整个雁平镇的店都得到我们超市进货了。别处啊，没货进了。”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条纹短袖衬衫，看着像个退休教师的老人问：“工厂以后还会开工吗？” 保安说道：“这哪里知道？沿海工业区，现在又是流感疟疾，又是台风海啸，不少地方人都走空了，以后怎样还说不准呢！” “你们在超市工作的就是好。虽然工资不高，好歹稳定，买东西也方便。不像我儿子，原本是在跨国公司做主管的，赚得是挺多，结果工厂被水淹了，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知道。还好他聪明，一回来就承包了一口鱼塘，这才不到一个月，放下去的鱼苗就长大能卖钱了。” “真的啊？鱼长得这么快？放的什么鱼啊？” “就是草鱼、鲢鱼啊！” “喂的什么饲料啊？这么能长？” 有不乐意听大妈吹嘘的，刚好看到有销售员推着棉被出来了，忍不住问道：“小妹子，这大热天的，买这么多棉被做什么？” 唐懿添买棉被，本就是买给他们看的。 “不都说夏天越热，冬天就越冷吗？我猜想今年冬天肯定会很冷，趁着超市打折便宜，多买点有备无患。要是等真冷了，到时候贵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保安又夸赞道：“所以说人家是大学生呢！我听说，我们超市订了大量的羽绒被。说不定就是老板得了消息，真要降温了。” 一听保安这么说，有几个大妈大爷立马就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床上用品区走去。 一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风。不大一会，超市里的棉被、羽绒被就被搬空了大半。 货车装满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 太阳落山后，不少人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几乎方向一致地走向超市。 刚开始的时候，还都还是快步走着，后来发现人多了，全都跑了起来。 幸好唐懿添已经开车走出了一段距离，否则非得被人群给堵在门口走不了了。 39.编竹筐 唐懿添开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村民们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 下午6点后，活动中心就已经关掉了冷气。屋内太闷热，不少人坐在外面的排椅和花坛边上，一边乘凉聊天，一边编竹筐。 最近村里流行编竹筐。 日头太毒辣，地里种的菜几乎都被晒死了。就算有没被晒死的，也淹没在了杂草中，悄无声息地死了。 也是奇怪。 这么大的太阳，地里又干，庄家都死了，这些杂草反倒越长越茂盛。 所以大家都学着唐家一样，用废弃的塑料盆、泡沫箱装了土，种了点容易活的蔬菜放在阳台或者屋檐下，反倒是养活了。 有些家里盆不够的，就开始编竹筐代替。 之前唐家为了建温室，挖掉了一大片竹林。竹子就堆在山脚下，随便拿随便用。 村民们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哪怕家里不怎么需要的，也都跟着编起了竹筐。 反正这大热天的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村里的竹筐渐渐多了起来，就有人提议拿出去卖了。 可问题是，这竹子本就是唐家的。若是拿来自己家里用也就罢了，结果白拿了人家的东西，自己去卖钱，这就太不像话了。 原本好好一件事，又变得愁人了。 还是村长张维正的侄子张子成想了个办法——由他将竹筐收购了，拿去城里卖。所得的收益，除掉给唐家的竹子钱，和运输费用后，他和村民三七分。 现在地里种不了菜，蔬菜的价格一直在涨。 将这种竹筐种菜的方式推广给城里人，只要将竹筐编得更美观一点，就是放在屋里也可以当盆景用，想来他们应该也愿意尝试。 找点事给村民们做，也省的他们一天到晚的生事。 还别说，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 虽然编竹筐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好歹是个进项。村民们真老实了不少，张维正也不再每天愁眉不展。 说起来，这张子成也是个人物。 当年唐家夫妻回竹海村的时候，他才十几岁大，正在上高中。原本是学校重点栽培的尖子生，愣是一声不吭退了学，跟着唐卫家干起了养殖场。 没几年，就自己出去单干了，而且干得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 那些考上名牌大学的同学，还有跑回来给他打工的。 虽然就跟在唐卫家身边学了几年，到现在，张子成都还叫他一声“师傅”，逢年过节就带着妻儿，提着东西热热闹闹来了。 虽然今年中秋没在家里吃饭，但也没忘记送礼过来。 在唐家建温室的当天，其他人都当笑话看的时候，张子成详细地问了个清楚，立马找上陶队长，请他们也帮忙将房子改造一下，同样弄了个温室。 为了这个，他将养殖场的猪牛羊全给卖了，养殖场也低价转让给了别人。 当时还被村民们笑话了好久。 结果现在，因为连续的高温和干旱，许多养殖场的猪牛羊大批大批死亡，那转让出去的几千亩地，全都荒废在了那里。如今谁见了不他，不说一句有先见之明？ 张子成也是个有良心的，不但自己家改建了，还将自家二叔、三叔给拉上了。虽然也让他们掏了钱，但大头还是他自己出的。尤其是那个占地20亩的3层温室，全是他一人出资。 做竹筐生意这事，也纯粹是为二叔和村里分忧。他自己还真看不上这点小钱。 唐懿添开着货车经过活动中心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张子成。 “添添，这又是买什么去了？” “成哥哥。”唐懿添将车停了下来，跟他打招呼，“都是零食和羽绒被。” “羽绒被？”张子成留了个心眼，“我们家子豪说，他在网上看了一篇末世预言贴，说是会有冰灾。他好多同学都开始准备过冬的物资了，你是不是也相信了？” 唐懿添点头：“我信。” 张子成试探地问：“那村民们……” “最好早做准备。还有，我今天听说好些村都断电了，而且没人给修。也不知道我们这边会不会断，多准备些照明用的蜡烛、太阳能灯总是没错的。” 原本唐懿添还在犯愁，到底该怎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村里，又该怎么让他们相信，现在有张子成和张维正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了，超市的保暖用品都在打折促销。” 说完这句话后，唐懿添关上窗户，朝家里开去。 围墙上装了监控器，远远看到货车开来，大门就升起来等着了。 唐懿添回到家，只看到唐卫家、沈丹珍在看电视，奇怪地问：“他们人呢？” 沈丹珍说道：“你阿姨带着3个孩子在后花园玩，爷爷奶奶陪着呢！你哥去他同学的生日派对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卫家问：“我早上去的私立医院都人满为患，超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从白天热得出不了门后，他们已经不怎么出去了。 沈丹珍抱怨道：“先让添添吃饭，吃完饭再说。” 唐懿添说道：“现在已经很难买到粮食了，有些村里已经断电了，说是被植物根系破坏的。这样下去，我怀疑撑不到冰雹那天，这世道就要乱了。一会吃完饭，我去幽潭看看。” “大晚上去那里做什么？”沈丹珍不太高兴。因为两个儿子差点都折在那里，提到幽潭，她就觉得晦气。 唐懿添说道：“我感觉幽潭应该是出事了，我过去看看。顺便看看后山变什么样子了。” 沈丹珍还是不放心：“非得晚上去吗？多危险啊！” “妈妈，白天晚上没什么区别的，我看得见。只剩下半个月了，趁着今晚没事，我先去转一圈。” 吃了饭后，唐懿添回房间换了专门定做的紧身衣服，尤其是袖口和领口，都紧紧地箍在皮肤上，不留一丁点余地。 虽然天热，她还是穿上了野战靴，戴上了脖套。为的就是不给虫子一丝靠近她的机会。 结果她还是失算了。 蚊虫钻不进她的衣服，就全都往她的头发里钻，一路穿过山林，她感觉头皮都不是自己的了。 穿过两三公里的山区，对唐懿添来说，也不过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这片山岭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几分。 竹海村后面的山岭，连着一条山脉，一直通到了沿海城市。 传闻，以前山上经常有野猪和毒蛇出没。 不过也就是传闻，连她爷爷奶奶都没有亲眼见过。 可今天，她却接连在山上见到了，数量还不少。 除了野猪、毒蛇、蚊虫，最多的就是兔子。 兔子繁殖快，又爱到处打洞，唐懿添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40.幽潭水库 幽潭度假山庄。 在轰鸣声和年轻男女肆意的欢笑声中，十几辆豪车从大门外呼啸而至。 “博明，可以啊！开这么大一家伙，速度也不慢嘛！” 唐博明从驾驶座跳了下来，重重地拍了拍车身：“这车还真不适合平时开。早知道，我还不如开桑塔纳。” 一个穿白色t恤，反戴鸭舌帽的青年人嗤笑：“我说你就是脑子进水了。两辆车价值近千万了，都没开多久吧？竟然被你五百万给卖了。你就算是钱多得烧得慌，你好歹也便宜便宜我们哥几个啊？白白便宜了别人。” 唐博明撩起眼皮瞥了眼说话的人，冷笑：“我自己的车，我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管得着吗？” 这群狐朋狗友，都是唐博明在潭洲市读中学时认识的。 区别是，唐博明是省重点的学霸，其他人大都是私立高中的二世祖。 唐博明向来瞧不上这些二世祖，对方也看他不顺眼。要不是今天的寿星公，也就是他真正的中学同学、死党洪熙晨，唐博明鸟都不鸟他们。 见对方阴阳怪气的，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另一个黄毛青年不满道：“我说唐博明，阿伟他也就是调侃一下，你也不用这么认真。” 从这个称呼里，就能够看得出亲疏远近。 “孙飞，你拉什么偏架呢？这事跟人博明有什么关系？”洪熙晨走过去拍拍唐博明的肩膀，“今天到了你的地盘，都听你的安排。” “对啊博明，我们可就是听说这里有水怪，才特意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你们要做什么？”唐博明警觉起来。 在他们坚持要来幽潭，他便察觉不对劲，但想着他们来都来了，宝庆市也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便没有坚持阻拦。 众人哈哈大笑：“要做什么？当然是抓水怪了！不然还是来体验农家乐的？” 唐博明皱眉：“幽潭跟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是真的危险。” 这几天，妹妹一再叮嘱他们不要靠近幽潭，再加上儿时的阴影，唐博明是真不想靠得太近。 黄毛孙飞翻了个白眼：“瞧你这怂样！果然书都多了容易变成傻子。” “那照这么说，我岂不是比他更傻？”身为8年制本硕博连读的临床医学高材生，洪熙晨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是不满。 阿伟嚷嚷起来：“熙晨，他唐博明是你兄弟，我们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总是偏帮着他，却对我们横眉冷对的？说到底，我们才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吧？” 洪熙晨说道：“我没有偏帮着谁，是你们总是跟博明过不去，讽刺他的时候，还总是把我给骂上了。再说了，今天是我生日，也是你们非要来宝庆。结果来了又毛病一堆。你们到底是跟他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 一个穿着孔雀蓝连体裤的年轻女人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今天又是熙晨的生日，不要搞得大家都不高兴。好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 立马有人说道：“搞条船来，我们去水库里抓水怪去呗！” “不行。”唐博明断然拒绝。 这下，连洪熙晨都好奇了起来：“博明，这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怎么脸色都白了？” 唐博明说道：“这水库里的东西的确邪门得很，我小的时候来这里野泳过，差点被一条蛇给吃了。” “蟒蛇吗？” 唐博明纠正：“就是最普通的水蛇，但是长到了蟒蛇那么大。” “你吹牛吧你？国内哪有那么大的水蛇？” “所以才说邪门。”唐博明说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孬种。”孙飞又是一声嗤笑，“我倒要去看看，这水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谁要跟我一起去？” 阿伟第一个附和：“我跟你一起去。” 孙飞满意地揽住他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说着，又扫视了其他人一圈，问道：“你们呢？都不去吗？” 最近外面一直就不太平，见唐博明宁愿被嘲笑都不愿意下水的样子，其他人也犹豫了起来。 见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刚刚：“孙飞，来都来了，也不急在一时。就算要坐船，也得去找度假山庄的人借不是？不如顺便打听一下。” “好啊！听你的。” 孙飞家和洪熙晨家是世交，也是邻居，还是愿意卖他几分面子的。 幽潭度假山庄，因为房客接连病倒住院的缘故，其他没出事的房客也都纷纷搬走了，现在十室九空，几乎没什么人。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原本正带着人四处清扫、喷洒药水的负责人听到汽车的轰鸣声，也带着人来了。 刚好听到他们说要租船的话。 “各位好，我是幽潭度假山庄的经理，蔽姓林，各位是要租船？” “没错，给……” 还是刚刚那个穿孔雀蓝连体裤的女人抢先问道：“林经理，我们听说这幽潭水库里有水怪，是真的吗？” 41.野猪群袭 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以洪熙晨和孙飞家的背景最强大。 眼见孙飞已经出了事，其他人害怕孙家的责难，只能牢牢抱紧洪熙晨的大腿，跟在后面献殷勤。 而且他们是去救孙飞的，到时候孙飞真出了什么事，在孙家人面前也有个说辞。 一群人在山林里走了一段路后，一个人突然嚷嚷起来：“熙晨，我感觉不太对啊！这些蚊子也太毒了吧！” 那人说着就将自己的腿抬了起来，就着手机的手电筒，众人清楚地看到上面满是鸡蛋大小的红色肿块，都是脸色一白。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再往前走，说不定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是啊，熙晨。我们连船在哪里，是靠岸了，还是已经沉了都不知道。水库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啊？熙晨，就当我求你救救我们，往回走吧！” 隔着树木看了一眼水库的方向，洪熙晨咬咬牙，刚要点头，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其他人也听到了，纷纷拿着手机照过去，便看到有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是野猪，快跑。”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拔腿就跑。 十几头野猪从灌木丛冲出，龇着獠牙，目露凶光，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唐博明大声喊道：“不要跑了，跑不过它们的。爬树上去。” 对啊，猪是不会爬树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就近往树上爬。 徐慧珊慌了：“我，我不会爬树。” “博明，过来搭把手。” 两人像以前在学校逃课时一样，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让徐慧珊踩着他们，顺利爬上了树杈。 徐慧珊爬上树后，从来没爬过树的洪熙晨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上去。 唐博明是在山里长大的，小时候没少跟着村里的孩子爬树掏鸟蛋，爬树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眼见野猪已经越来越近了，他蹲下身，朝洪熙晨喊道：“踩着我的肩膀上去。快啊，我会爬树。” 洪熙晨立马听话地踩了上去，三两下就坐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唐博明松了口气，正要往上爬，突然就被人一脚踹在膝盖上，再次跪坐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人踩着他的肩膀、脑袋往树上爬…… 等到最后一个人踩着他的脑袋爬上了树的时候，唐博明已经感觉到了野猪疾冲而来的劲风。 这个时候上树，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他的腿疼得不行，根本起不来。 这一刻，时间似乎变得分外漫长，他的感官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野猪的鼻子一层层地撞在了他的衣服上，皮肤上……那强大的冲击力，似乎能直接将他撞成一张肉饼。 然后，他便觉得背上一轻，野猪带来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见，只有被撞到的地方有些闷疼。 同时，听到“砰”的一声，原本已经冲到了他背后的野猪，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添添？”唐博明惊喜地扶着树干站起身，看向了救星。 “走。”唐懿添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又一脚踹开了冲上来的一只野猪。 唐博明不敢耽搁，朝着洪熙晨喊道：“快下来，我们走。” 才刚爬上树的洪熙晨，毫不犹豫地扶着徐慧珊一起爬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是连滚带爬地往下面爬，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等到他们跑出山林，跑回到安全地带时，却发现唐懿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 唐懿添目光冰冷地盯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手上折刀一晃，面露杀气。 刚刚就是他，故意踹伤唐博明，差点害死了他。 “你，你要干什么？”青年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朝人群后躲去。 “杀你。”唐懿添冰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一步步逼近。 “添添。”这里除了唐博明，洪熙晨是唯一一个认识她，也知道些她本事的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懿添指着那人说道：“你问问他做了什么。” “他刚刚拉我给他做替死鬼。”唐博明冷哼了一声，“刚刚那一脚可真够狠的。我的腿到现在还疼得要死。” 尖嘴猴腮的青年嚷嚷：“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蹲在那里，不就是让我们先上去的吗？我只是不小心踹了你一脚。” “不小心？”唐博明冷哼，“你分明就是怕我不让你们上，故意踹伤我，让我没办法拒绝？还能把我留给野猪做诱饵，让它们不攻击你们。我说得没错吧？”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让我们踩。” 唐博明怒道：“我凭什么让你们踩？熙晨和慧珊是我朋友，让他们踩，我心甘情愿。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你？” 原本他还想着等上去了，再拉他们一把。结果对方不但踩着他逃生，甚至连他生的机会都要剥夺。 若不是他们踹他膝盖那一下，让他没能站起来，就算是等他们一个个踩着他上了树，他也都还有爬上树的机会。 可这些人根本就没考虑过他的生死。 幸好添添及时赶到了，否则，他现在已经进了野猪的肚子。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想救我们……” 洪熙晨嫌恶地瞥了眼那几个恩将仇报的畜生，走向唐博明和唐懿添：“博明，添添，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慧珊。是我们欠你们兄妹俩两条命。” 说着，两人拉着手，朝他们鞠了一躬。 唐懿添说道：“别废话了，你们赶紧去医院做个检查。” 洪熙晨说道：“我没事，博明好像受了点伤。你送他去医院，我在这里等孙飞他们。” 唐懿添皱眉道：“受没受伤，都给我去医院做检查。这里的蚊虫，可不是你们以前见过的那些，咬一口，就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 一听她这话，原本还在为自己辩解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转身就跑向停车棚的方向。 “走啊！”洪熙晨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唐博明给拽走了。 42.抽干水库 野猪袭击幽潭度假山庄、幽潭水库出现吃人怪鱼、十几名游客在幽潭失踪……等等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雁平镇。 或许是最近异象频生的缘故，这些事倒没有在网络上引起多少关注。 唐懿添配合着做了笔录后，又回了一趟家里。 等她赶到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远远地就看到了住院部大楼下停着几辆警车。 然后，就在唐博明的病房外，撞见了刚好出门的警察。 “这是怎么回事？”唐懿添狐疑地走进病房，便见洪熙晨和徐慧珊都在，“警察来做什么？” 唐博明愤愤道：“孙家的那群王八蛋，居然诬陷我蓄意谋杀。” “然后呢？” “当然是被我三言两语给怼了回去。” 见他没个正行，还是洪熙晨代为解释：“有我和慧珊作证，还有幽潭度假山庄的其他房客亲眼目睹，警察确定了这的确是一起意外事件后，做了笔录就离开了。你不用担心。” 徐慧珊担忧地说道：“孙家的人从上到下都是小肚鸡肠，看看孙飞被教成什么样就知道了。他们现在就是认定了是博明蓄意谋害孙飞，不会轻易罢休的。还有熙晨，他们现在没找你麻烦，应该是忌惮洪爷爷，但难保不会暗地里使坏。” 唐博明冷笑：“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徐慧珊说道：“你别不当回事。孙家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 “都检查过身体了吧？”唐懿添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身体没什么异常吧？” 徐慧珊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一直对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女孩怵得慌。一听她开口，满肚子的牢骚都咽了回去。 洪熙晨说道：“我和慧珊没什么事。博明被野猪撞了一下，导致软组织受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倒是其他人，现在全都被送进了icu。” 唐懿添问：“怎么回事？” 洪熙晨说道：“都是蚊虫叮咬导致的恶性疟疾。那天进过林子里的，只有我们三个没事。我思来想去，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来幽潭之前，博明曾拿出过一盒绿色的药膏，逼着我和慧珊擦在身上。幽潭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早有预料？”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不要去幽潭，更不要下水，不要进林子。是他们不听我的啊！”唐博明有些好奇地问，“说起来，熙晨，以你们家的背景，你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你是说……生物变异？”洪熙晨的脸色瞬间惨白，“我以为变异只发生在沿海。怎么连宝庆也……” 唐懿添说道：“为了办‘桂花节’，度假山庄从沿海运回来了一大批桂花树，变异蚊虫就是随着桂花树被带过来的。” 洪熙晨恍然：“难怪……” 徐慧珊说道：“可这也解释不了水库里那些怪鱼的存在啊！” 怎么解释不了呢？ 桂花树是从沿海运过来的，泥土中很可能就带着基因药物了。树就种在水边，浇水的时候一冲刷，基因药物不就流入水库了吗？ 还好第一批变异的是鱼，这要是什么毒蛇猛兽，幽潭早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不过这一天，也不远了。 这个中缘由，唐懿添懒得跟他们详细解释。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既然检查过了，那就回家吧！现在回去，刚好可以赶上吃中饭。” “回去回去。”唐博明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文洪熙晨，“你们呢？是去家里吃饭，还是直接回潭州？” “去你们家吧！”洪熙晨说道，“他们还在icu，我们不能现在丢下他们就走。至少要等到他们的家人全都赶来了。孙飞他们的尸体也还没打捞上来，孙家要抽空水库，已经带着人去幽潭了。我们吃完饭，正好去看看。” “抽空水库？”唐懿添一惊，“他们打算把水抽到哪里去？” 很快，唐懿添就知道他们将水抽到哪里去了。 幽潭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地势较高。 孙家人不管不顾的，直接将水抽出来排进一条顺流而下的小沟里，多出来的水向四周溢出，流进了菜地、稻田、小溪……甚至淹没了地面、公路、房屋。 幽潭水怪传闻已久，大家都想看看这水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几十台抽水机在岸边一字排开，抽了整整6个小时，才算抽完了。 唐懿添他们慢悠悠地在家里吃完了饭，等到太阳落山后出发，刚好看到了水库底部的那一群巨型黑鱼。 偌大的一个水库里，除了这些黑鱼，再没有了其他肉眼可见的动物。 以前随便撒张网，就能收获颇丰的幽潭，全都被它们给吃空了。 难怪现在会捕猎人类。 怕是因为它们已经没有其他食物可以吃了。 除了孙家人，其他遇难者的家属也都赶了过来，此时正跪在岸边哭天喊地。 洪熙晨见状不忍，拉着徐慧珊过去劝解，反倒遭了一顿打骂。 唐博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要是我再坚持一下，不让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唐懿添说道，“就连我，也没想到幽潭竟变得这么可怕了。” 要不是夏欣和白雪她们来家里，无意中告知了她幽潭的诡异现状，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快来幽潭查看，更不可能这么及时地救下唐博明。 现在想起他遭到野猪攻击的那一幕，还有些后怕。 野猪的全力冲撞，连狮子老虎都未必受得住，更何况是脆弱得人类呢？ “回家吧！从今天起，不要出门了。” 水库的水受到了污染，被水侵袭过的地方，生物会迅速变异。 但愿雁平镇的平静，还能够撑到冰雹降临吧！ “等等。”唐博明说道，“我去跟熙晨说几句话。” 唐懿添点点头。 唐博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添添，如果，我是说如果……” 见他婆婆妈妈，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唐懿添帮他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问，能不能让他们住到家里来？” 唐博明点头：“没错。” 唐懿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是打算让他们两个搬过来？还是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洪熙晨和徐慧珊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可他们的家人呢？能信得过吗？他们背后，可都是大家族啊！” 唐博明微微长大了嘴，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待想明白后，他垂下了头，脚步沉重地朝着洪熙晨走了过去。 43.辛勤的田园生活 翻遍了整个水库，都没找到孙飞他们的尸骨。 虽然家属们满心期待自家的孩子没死，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怕是已经被大鱼吞入腹中，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icu里那几个疟疾患者也没能撑下去，但好在留了个全尸，被家人带了回去。 至于幽潭里的黑鱼，还有野猪、蚊虫该怎么处理，这就不关唐懿添的事了，她正在为家里的1000多亩耕地犯愁。 在预言中的末世前10天，他们家的温室总算是完工了。 陶队长领着他们看了一眼地下的避难密室，留下了猪、牛、羊、鸡、鸭、鹅、兔幼崽若干，还有各种农作物种子、秧苗，就带着施工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此次房屋改造加温室建造总共耗资45亿，李鹤轩个人掏腰包补足了17亿。 这17个亿的借款，将按照复利计算，直到他们用物资偿还清楚为止。 并且物价和利息的算法，全部以开工当天，签订合同时的数值为准。 院里长出来的第一批蔬菜，他们带走了。一个月后，就会有人来验收第二批。 这番话，陶队长是钻进“龙蛋三号”后才说的。 说完之后，立马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不到一秒种的时间，便隐身消失在了半空中。 等唐懿添反应过来，想要掐死他的时候，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她愤怒地给李鹤轩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把这事跟家里人一说，唐卫家和沈丹珍倒是表示理解。 不理解也没办法啊！ 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他们自己没看清楚就跳进了人家挖的坑里，能怪得谁来？ 况且在他们夫妻俩看来，挖坑就挖坑呗，只要李鹤轩能保证他们一家老小的安全，什么都好说。 不就是欠债吗？总有还清的一天。 吃完午饭，背负着巨债的一家人，就开始了他们辛勤的田园生活。 家里除了年迈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年幼的心雨、盼雨，壮劳力只有唐懿添、唐卫家、唐博明和赵彤、赵凡5个人。 沈丹珍没有做过重活，地里的事情也帮不上忙，干脆负责做饭和家务。 就他们这5个人，在各种机器的辅助下，能打理好半个地面温室就算不错了。地下的那个，他们连看都不打算再去看一眼。 唐懿添将较为轻松的操作插秧机、播种机的工作让给了长辈，自己带着年轻力壮的唐博明、赵凡去割牧草喂小动物。 动物幼崽被龙蛋送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开心得不行。 心雨、盼雨一人抱着一只小白兔就不肯撒手了，连吃饭的时候都带着。 一听说要割草喂兔子，两人提着竹篮，拿着小剪刀，就飞奔过来帮忙了。 在院子改建的时候，唐卫家便定制了大量的木筐、竹筐，用来栽种果树、蔬菜和牧草。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牧草都还没长大。割一圈下来，也就够给那30头牛、30只羊和100只兔子打个牙祭。 好在家里存储了不少的精米、粗粮，配合着唐卫家配比的精饲料，也够把今天给打发过去。 可明天吃什么呢？ 院子里被收割过一轮的蔬菜，就算连根拔出来，也就够它们再吃个一天吧？ 就在唐懿添坐在露台上发呆，看着荒芜的良田里漫无边际的野草，想着要不割了回来喂牛羊的时候，李鹤轩的电话打来了。 “听老陶说，温室已经建好了，恭喜啊！” “呵呵。”唐懿添咬牙切齿地问，“不是说温室造价30个亿吗？怎么现在建好了之后，却告诉我花了45个亿？” 李鹤轩觉得自己也很无辜：“这是造价师的锅，我不背。” “李鹤轩，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 见她真的生气了，李鹤轩也收敛了玩笑的语气：“我没有骗你，原本真的是打算弄一个造价30亿左右的温室。结果动工后，我们发现那边确实适合搞地下工程，这才临时起意，决定将建筑空间扩大了一倍。再说了，我也没逼着你现在还钱啊！你坐拥千亩温室，还怕还不清欠债吗？” “临时起意？”唐懿添越听越气，“合同上白纸黑字写了借款利息和还款方式，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你还敢跟我说是临时起意？我……” “哎，不要骂脏话啊！”李鹤轩劝道，“先觉的听力好得很，被你弟弟妹妹听到了，小心将他们给教坏了。” 唐懿添深吸一口气，压下冲到手机对面杀人的冲动：“我就不问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还清欠债了，你且告诉我，那些猪牛羊该怎么养活？我去哪里找那么多东西给它们吃？” 李鹤轩笑道：“你们家不是开过养殖场吗？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了，不要给它们吃外面的野草哦！会吃坏的。” 唐懿添彻底没脾气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现在债多不压身，我也不急着还了。把我逼急了，我将那些牛羊全宰了吃了。” 李鹤轩丝毫没有被威胁到：“这个随你啊！要是你不怕以后没得吃的话。” “砰”地一声，唐懿添还是没能忍住，摔了手机。 生了会闷气，唐懿添感觉胃部一阵抽搐，把手机捡回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 索性睡不着，她干脆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因为先觉食量大，消耗也大，沈丹珍每天都会在厨房里留一锅粥和一锅肉汤，插着电保温，方便他们饿了的时候，随时能吃到。 唐懿添刚给自己盛了碗粥，就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出门一看，见是唐卫家。 “爸爸，怎么还没睡啊？” 唐卫家扶着腰，慢慢挪了下来，毕竟太久没有干过重活了，累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有些受不住。 “我去看看地下室的存粮，看还能撑多久。没想到他们送了这么多禽畜过来，我们的存粮怕是不够吃啊！” 唐懿添跟着他往地下室走去，看着他一步步走得艰难，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劝他明天呆在屋里、不要下地的念头。 “现在种牧草，还来得及吗？” 唐卫家说道：“牧草肯定是要种的，但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够长得起来的。我先去看看存粮能不能撑过这两个月吧！” 44.高山镇收粮 父女俩忙了大半夜，将地下室的粮食清点了一遍，悲催地发现，他们存储的够一家人吃上好几年的粗粮，根本就不够这些禽畜吃上几天的。 30头牛、30只羊、60只鸡、60只鹅、100只兔子、100头猪……唐懿添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她拿什么去喂这几百张嘴？ 父女俩商量了一夜，决定由唐卫家在附近几个村里收购粮食，唐懿添去其他村镇收。 刚好前阵子二季稻、红薯和玉米都收获了，应该有不少人愿意将之前囤积的陈粮给卖掉。 而他们也只要陈粮。 地里新收获的那批庄稼，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基因污染，唐懿添不敢拿家人的健康和性命去赌。 至于别人吃什么，她真的考虑不了那么多。 忙完后，天都快亮了。父女俩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好在厨房里有现成的猪肉炖土豆，因为一直放在电压力锅里面保温，倒也没有变味。 唐卫家煮了一大一小两碗面，淋上肉汤，撒上葱花，再摊上一个荷包蛋，大的一碗给女儿，小的一碗自己吃，两人连面带汤吃了个底朝天。 吃饱喝足，唐懿添带上现金和信用卡，开着箱货出了门。 天才刚蒙蒙亮，在雾霾的影响下，路面上可见度不足10米。她刚开到省道上，便发现前面出了几起车祸。 宝庆的空气质量不说有多好，但在以前，可从没出现过雾霾的情况。 可随着森林的燃烧，全球范围的空气污染，渐渐地，宝庆的上空也难以见到蓝天白云了，雾霾更是成了常态，已经到了不戴口罩不能出门的地步。 随便什么东西在外面放上一夜，第二天肯定会落下厚厚一层灰尘。 唐懿添能够在光线极弱的情况下隐约视物，却对漫天飘扬的粉尘毫无办法。10米之外，只能勉强靠听声辩物。 她要去的第一站，是临县的高山镇。 高山镇如其名，位于山岭之上，土地贫瘠，不适合种植水稻，但那儿的玉米却是种得不错。 这一趟，唐懿添走得分外艰难。 因为地方实在太偏僻，本就茂密的植被更是肆无忌惮地疯长，甚至破坏了路面，造成了坍塌滑坡。 导航也是形同虚设，在走错了几次后，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高山镇交通闭塞，山地贫瘠，好在推广玉米种植后，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就算断了物资供应也没乱起来，远远看着还是一派平和的景象。 上午八九点，太阳已经晒得厉害。 外面没什么行人，车也没有见到几辆。 倒是前面天桥下设置了路障，旁边席地坐了十几个彪形大汉，看到有车开过来，纷纷站起了身。 虽然隔着有段距离，但唐懿添看得清清楚楚，金属材质的路障上面，焊接了一排又粗又长的尖刺，完全没有硬闯的可能性。 而这条县道，是从这个方向进入高山镇的唯一路径。 山高皇帝远，没想到这看似平和的一个小镇，竟然先乱了秩序。 唐懿添缓缓将车停在距离路障1米远的地方，摇下了玻璃窗。 一个满身刺青、虎背熊腰的赤膊中年走了过来，见箱货上只有一个带着口罩、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姑娘，惊得目瞪口呆，准备好的说辞，竟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唐懿添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问道：“大哥，这高山镇是不准进了吗？” 赤膊中年反应过来，答道：“也不是不能进，就是要收点过路费。妹子啊，听口音，你是市里过来的吧？这是来探亲的，还是收粮的？” “收粮。”唐懿添正愁不知道该去哪里收粮的时候，见地头蛇自己送上门来了，毫不客气地问，“大哥，我要大量收粮，该去哪里收啊？” 赤膊中年问：“大量？多大的量？收稻子还是玉米啊？” 唐懿添说道：“都可以，有多少我收多少。” 赤膊中年大笑了起来：“妹子啊，你来晚了。收粮的都来过几遍了，愿意卖的人家差不多都卖完了。你现在才来，出再高的价格都收不到多少啰？” 唐懿添说道：“我家开养殖场的，要收的是陈粮。陈粮应该还没被收走吧？” 赤膊中年上下打量了她一会，问道：“你家大人呢？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唐懿添反问：“大哥是家里有粮要跟我做生意，还是打算帮我牵线呢？” 赤膊中年说道：“牵个线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唐懿添了然地一笑：“放心，等做成了这笔生意，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爽快。跟我来。” 赤膊中年朝同伴打了个手势，转身上了旁边的一辆桑塔纳。3个同样满身刺青的青年跟着上了车。 路障被几个壮汉抬到了一边，唐懿添在通过天桥底下的时候，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突然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提醒道：“当心，别跟他们走。” 唐懿添瞥了男人一眼，笑而不语，开车跟了上去。 高山镇本就是个小山镇，镇中心也才两条主干道，车子往前开了没一会，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停在了一家装潢简单的茶餐吧前面。 赤膊中年站在门口，示意她进门：“我有个朋友常年在村里收粮，手上就有一批粮食。刚好他今天在这里打牌，我带你去见他。” 唐懿添几乎没有犹豫地，抬脚走进门内。 结果她才刚进屋，门就被关上了，一把水果刀架子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一个粗粝的声音警告道，“老子手上的刀可是没长眼的。” 唐懿添一动不动，看着带她进门的赤膊中年，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没什么意思。”赤膊中年拉了把椅子坐下，就像是露出了獠牙的恶魔，“就是听说你家是开养殖场的，我们也想跟你家做笔生意。” 唐懿添问：“怎么做？” 赤膊中年说道：“哥哥我真没骗你，我们手上确实是有一批粮食。还刚好就是陈粮。你看，你想要陈粮，我们想要猪牛，不如用我们的陈粮，来换你们的猪牛。我们各取所需，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看这笔生意很合算吧？” 45.正经的生意人 唐懿添点头：“是没什么不合算的。按照市价来就好了。” “市价？哈哈哈！”一个青年仰头大笑，“那是。现在的市价，陈粮的价格可是肉类的一万倍啊！哈哈哈！” 唐懿添问：“敢问这是哪个市的价？” “就是我们这里的市价。” 赤膊中年点了根烟，抬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颇有几分大哥大的派头。 “妹子啊，哥哥们也不想为难你。这样，你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将家里的猪啊牛啊全都送到高山镇来，哥哥们就将你和粮食都送回去。怎么样，很公平吧？” 唐懿添问：“我要是不打呢？” “你不打，我们就帮你打。” 赤膊中年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过来搜身找手机。 “我自己来。”在他们靠近前，唐懿添退了一步，就要从包里掏手机。 “把包放下。”赤膊中年猛然一声呵斥，“放在地上。” 同时，架在唐懿添脖子上的水果刀也逼近了几分。 但可惜的是，唐懿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握刀的手在不停地颤动。 那个赤膊中年，目光阴狠，带着杀气，看他之前在天桥底下时的模样，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这是个绝对的小人、恶人。 他这群小弟倒是良莠不齐，显然是个新搭起来的班子。 外面还没彻底乱起来，他就敢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占山为王了，倒也是个有胆量的。 就是可惜不走正途。 要是没这么多坏心眼，或许还真能镇住这一方水土。 “好，我放。”唐懿添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耍花招的意思，然后慢慢蹲下身，轻轻地将背包放在了地上。 她没有丝毫的惊惶害怕，甚至还笑了笑。只是因为带着口罩，一屋子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这么配合，甚是满意。 等手下将背包送到自己手上，赤膊中年翻出手机递给一个爆炸头青年，这才一一清点物品。 包里除了10万块的现金、放满了信用卡的钱包，就只有一堆牛肉干、巧克力和盒装牛奶，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他清点完后，刚好电话通了，唐卫家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添添，到高山镇了吗？” 听到对方也是说普通话，爆炸头愣了一下，才操着一口生硬的塑料普通话说道：“到了，到了，就在我们这里做客呢！” 手机那头顿了顿，然后才戒备地问：“你是谁？” “我是你女儿的朋友啊！是这样的，我们呢，跟你女儿谈成了一笔生意，她决定你们家的养殖场卖给我们，你只要把猪和牛都送过来就好了。” 唐卫家听得莫名其妙：“我女儿要将养殖场卖给你们，又只要送猪和牛过去？我怎么听不懂吗？” 赤膊中年神色一动，坐直了身体：“你们养殖场还有什么？” 听起来，他们家养殖场的规模还不小。这是逮着了一只大肥羊了？ 赤膊中年吞了吞口水。 唐卫家不答反问：“我女儿在哪里？你让她说话。” “当然可以。”赤膊中年使了个眼色，手下立马会意，将手机送到了唐懿添面前。 在众人焦急的眼神催促下，唐懿添慢悠悠地开口：“爸爸，我没事。” 唐卫家这才松了口气：“你在做什么？刚刚那人是干什么的？” 唐懿添说道：“爸爸，我的确谈了笔大生意，你多安排几辆车过来。” “哎，车可以过来，人不可以过来。”赤膊中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说老哥啊，我们这里就是个小地方，来的人多了，我们会害怕的。我们一害怕，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了。你也不想你女儿有事，对吧？”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唐卫家问道：“你们这是绑架？” “老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说什么绑架呢！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唐卫家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试探地问：“添添？你还好吧？” 唐懿添说道：“爸爸，你好好待在家里，多安排几辆货车过来就行了。” 赤膊中年又提醒道：“光车过来可不行，记得把养殖场的牲口都给我送过来。” 挂了电话后，一群人欢呼了起来。 “大哥，我们赚大发了。” 也有人担忧地问：“大哥，几辆货车的猪牛，可以吃上好久了吧？我们养在哪里啊？” 一个人嘲笑道：“镇上的房子空了这么多，不随便养在哪里？” 在这群两眼发光馋肉的人中，一个五短身材的猥琐男朝唐懿添走了过来，一双色眯眯的绿豆眼上下扫视着她：“都还没看看这女的长什么样。看这斯皮嫩肉的，长得应该不错吧？”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我猜是个美女。” “把她口罩摘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起着哄，就要来摘唐懿添的口罩。 唐懿添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门板上，然后就被人扯掉了口罩。 口罩被扯掉的一瞬间，屋内一片口水滴答的声音。 足足静默了一分钟，最先走过来的那个猥琐男抹了一把口水，伸手就要摸唐懿添的脸。 唐懿添嫌恶地撇过脸：“不是正经的生意人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生意伙伴的吗？” 赤膊中年也抹了把嘴角，哈哈笑道：“美女放心，我这帮兄弟就是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大美女，有点太激动了。这样，你先去隔壁的酒店休息一会，等你家人把东西送来了，我保证让你一根毛不少地离开。” “大哥……”手下都不满地看着他。 赤膊中年使了个眼色，朝爆炸头说道：“你带两个人过去，给我们的小美女在酒店开一个最好的房间。” 见爆炸头要来抓自己的胳膊，唐懿添冷冷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爆炸头嗤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就赶紧扮你的贞洁烈女吧！看老子一会不干死你。” 见唐懿添愤怒地瞪着自己，没等她开口，爆炸头就打开了门，将她推了出去。 眼见屋内的手下都要跟过去，赤膊中年呵斥了一声：“没见过女人吗？猴急什么？” 猥琐男嘿嘿笑道：“大哥，女人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是真没见过。” 其他手下纷纷应和：“对啊，大哥。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真的不打算动？” 赤膊中年说道：“这女人家里肯定有钱。先把她家里掏空了再说。我要的是人才两得。” 众人恍然大悟。 一时间，屋内又响起了一片浪笑，恶心得路过的一只野猫都迅速窜逃。 46.救人 镇上唯一的一家像样的酒店，已经被这群人给控制了。 唐懿添被推进一间大床房，爆炸头跟进来后反身将把门关上，将另外两人关在了外面。 折腾了这么久，天未亮时吃的那碗面早就消耗掉了，现在唐懿添很饿。 她一饿，心情就不好。 再加上一夜未睡，又碰到了这么一群恶心人的玩意，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她也转过身，一脚踹在了扑过来的爆炸头裆部。 这帮人，跟她从潭洲市回宝庆时遇到的那些不一样。之前那些人意在谋财，并不害命；可这群人不但谋财害命，还糟蹋女性。 所以唐懿添这一脚，没有丝毫留情。 爆炸头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踹得腾空飞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像只虾一样弓着背蜷缩着，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嘤嘤哀鸣。 外面趴在门板上偷听的两人，正听得惊叹连连，热血沸腾的时候，突然门就被打开了。 就在他们惊讶爆炸头怎么这么快的时候，还没看清楚出来的人是谁，就被踹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后，又反弹回来滚落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解决完这三个畜生后，唐懿添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便踹开了斜对面的一间房。 厚实的防盗门，在她的脚下，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门被踹开后，女孩子凄厉的哭叫声便传了出来，回荡在整个走道上。 雪白的大床上，趴在女孩子身上耸动的男人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踹下了床。 男人撞在墙壁上，还想要爬起来，结果才一动，就吐出了一口血来。 床上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被细绳绑在床头的手脚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纤弱的身体上新伤添旧伤，满是淤青和污浊。原本一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睛里，只剩下了疯狂的绝望。 这种眼神，唐懿添曾无数次在被仇恨扭曲了的异能者身上看到过。 而那些异能者，无一例外地走向了毁灭。 她暗暗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折刀，割断了她手脚上的细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平静：“还能走吗？” 突然恢复了自由，女孩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起头看了看她，待看到她手上的折刀，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就抢。 应付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对唐懿添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只要微微侧过身就避开了。 可现在激怒女孩，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女孩扑过来，抢走了自己手上的折刀。 女孩这一扑，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拿到了刀之后，因为惯性，她从床上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坐起来。一双怨毒的眼睛，隔着一张床铺死死盯着另一边吐血的男人。 看着这个倔强好强的女孩子，唐懿添突然就想起了年纪相仿的思雨。 也不知道思雨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人欺负。 女孩终于还是扶着床铺站了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刀，连滚带爬地扑向地上的男人，高高举起了握刀的手…… 一直担心她想不开的唐懿添一惊，提醒道：“这一刀扎下去，你就回不了头，也过不了正常生活了。” 女孩动作一缓，凄然一笑：“我哪还有什么正常生活？” 唐懿添说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你也该为你的父母家人想一想……” “我的父母家人？哈哈，哈哈哈……”女孩突然狂笑起来，“我的家人全都被这些畜生给害死了。说什么只要将所有积蓄都交出来，就放我回去。结果这些畜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报警，就将我的家人都骗过来，然后把他们全都杀了。他们害我还不够，还要用我害我的家人。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活着？凭什么我就不能杀他？” “我不是说你不能杀……” 唐懿添的话还没说完，女孩就已经再次抬高手，毫不犹豫地朝着男人心脏的位置扎了下去。 女孩的动作毫不犹豫，纵使双手因为虚弱而颤抖，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发挥。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下手又快又狠有准。 可她的动作，看在唐懿添眼里，就像是放慢了十几倍。 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唐懿添有无数次阻拦的机会。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如果代价是搭上她的后半辈子，甚至性命……唐懿添也说不清楚，对女孩来说，到底是绝望地苟活好，还是了无牵挂地死掉好。 就在她这犹豫的功夫里，刀已经扎进了男人的心脏。 女孩疯狂地连扎数刀，直到鲜血溅了自己满脸，再也没有了抬手的力气，才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然后将折刀调转了方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唐懿添叹了口气：“我还要去救其他人。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 留下这么一句话，唐懿添也不等她的回应，转身出门。 开导人什么的，她真的不擅长。倒不如将其他还在受苦的女孩们都给救出来。 或许，她们还想活下去呢？ 这边踹门发出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团伙的其他人。 唐懿添刚出门，就看到几个拿着钢管和西瓜刀的男人跑了过来。 看到唐懿添，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先是一愣，然后一窝蜂冲了过来。 眼见着人已经冲到了身前，唐懿添只要侧身绕到他们后面，一人送上一脚，就能轻松解决。突然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没一会，身下便淌了一地鲜血。 唐懿添愕然朝窗口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跳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把枪。 是在天桥下，提醒她不要跟来的那个中年人。 现在的他，依然皮肤黝黑，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刀疤。少了刀疤带来的狰狞感，此时的他看着正气凛然，宛如天将雄兵。 同时，十几个警察从楼梯口冲了上来，拿枪对着剩下的人，喊道：“不许动。” 47.风神 所以，这大叔是卧底？ 唐懿添有些懵，警察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左右看了看，正准备趁乱离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房间内的女孩，裹着床单、抓着折刀冲了出来，对着蹲在地上、已经投降了的男人刺了过去。 虽然唐懿添及时阻拦，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原本投降了的几个男人，却因为她这一举动变了态度，对警察发动了攻击，很快两边人马就扭打在了一起。 唐懿添来不及去指责女孩，拎着她就走：“跟我去救人。” 这酒店的装潢还算不错，隔音尤其好。 外面都打起来了，其他房间里的人却似乎没有丝毫反应，唐懿添带着女孩接连踹开了几间房门，立马的原始运动依然进行得热火朝天。 女孩的兴趣似乎不是救人，而是杀人。每次唐懿添踹开房门后，她都是飞奔而入，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几刀将他捅死了。至于床上的女人，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推着唐懿添前往下一间房间。 一间接一间客房看下来，唐懿添只觉得触目惊心。 末世才算刚刚开始，女性的地位就已经倒退回了奴隶时代，成为了男性发泄兽欲的工具，等到以后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女性该怎么生存下去？ 若是女性连存生都困难了，还说什么人类繁衍，文明传承？ 唐懿添将整个酒店的房子都翻了个遍后，警察终于解决了其他人，匆忙赶过来了。 带头的，还是那个大叔。 大叔深深地看了眼唐懿添，又看向站在她身后，握着折刀的女孩：“前面那些房间里的人，都是你们杀的？” 唐懿添反问道：“那些人，不该杀吗？” “他们该不该杀，该交给法律来判定，不是由你们私自决定。”大叔说着，掏出了手铐。 “人是我杀的，跟她没关系。”女孩从唐懿添身后走了出来，主动抬起手给他铐，“要抓就抓我吧！” 大叔看了眼唐懿添雪白的休闲服依然干干净净，而主动认罪的女孩，身上的床单已经被血水浸透，终于还是叹口气，将手铐铐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说道：“警察叔叔，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这个姐姐说。” 大叔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女孩走到唐懿添身前，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说道：“我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虽然唐懿添不太认同她给自己解决了麻烦这个说法，但还是问道：“什么事？” 女孩更加凑近了几分：“你去帮我杀掉他们的老大‘风神’。” “风神？”唐懿添挑了挑眉，“那个满身刺青的中年人？” “不是他。虽然他也该死。”女孩说道，“‘风神’是真正控制整个高山镇的人。他自称自己是异能者，能操控风，镇上很多人都是他的信徒。就是因为他想要占山为王，才到处绑架有钱人，一边骗赎金，一边将交赎金的家属骗过来斩草除根。我的家人都是被他杀掉的。” 唐懿添问道：“你的家人肯定很爱你，为了报仇而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女孩说道：“他们救了救我，命全搭上了。” 唐懿添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如果他真的是异能者，我会杀掉他。” 女孩笑了：“好，我会去地狱里找他算账。” 酒店里，一共有26名惨遭蹂躏的年轻女人，警察找来衣服，给她们穿上，带着她们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无数拿着武器的男女老少大喊着，从外面八方冲了过来。 这样一群人，也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信念，连烈日正当头都浑不在意，很快就冲到了酒店前。 警察们不得不护着众人退回了酒店。 才刚关上的大门，就被人用斧头和钢管砸变了形。 一个年轻警察一边搬桌子抵在大门处，一边问：“头，怎么办？” 大叔说道：“看看电话还能不能打出去。” “打不了。信号被屏蔽了。” “砰”地一声，大门被砸穿了一个大洞，眼看着已经扛不住了。 众人不得不退到了二楼。 撤退的时候，唐懿添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性别为男的老中青少也就算了，还有不少小妹妹老奶奶也来凑什么热闹？ 这是整个高山镇的人都被洗脑了吗？ 卧底在高山镇多日的警察大叔说道：“半个月前，高山镇出现了多种凶猛的野生动物，竟然以捕猎人类为食。镇民们报了警，可警方因为人手不足，这事就一直拖下来了。直到一周前，我才派人来高山镇了解情况。但派来的人一直没有去，我察觉到不对劲，假借探亲的名义，便装来到高山镇，才发现情况不对。” “野兽肆虐的时候，高山镇来了一个‘风神’，轻松地就干掉了野猪群和蛇群。还说什么末日将临，所有人类都会死。但只要镇民肯跟随他，他就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大多的镇民亲眼见过他能够操纵狂风，都信了他的鬼话。不信他的人，不是被清除掉了，就是被控制住了家人，不得不听命于他。” 唐懿添问：“既然你们今天收网，那应该是有周全的计划吧？” 大叔点头：“我将这事报到上面后，上面叮嘱我们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直到今天，才说援兵已经到达，让我们先解救酒店的人质。” 唐懿添问：“那援兵呢？” 大叔说欲哭无泪：“通讯器中断连接了，我也不知道啊！” 唐懿添很是无语。 要是那个什么“风神”真的是异能者，除非来的是研究所的先觉，其他援兵来再多有什么用？ 你把他从高山镇赶走了，他还能去下一个地方继续称王称霸。 算了，今天就算被她赶上了，就当她做一回好事吧！ 况且高山镇离竹海村太近，现在不解决了这个隐患，恐怕世道彻底乱了之后，这附近的村镇也是不得安宁。 唐懿添问道：“那个‘风神’在哪里？” 48.馊主意 高山镇穷乡僻壤，连几栋像样的高楼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山窝窝里，竟藏着一栋极尽奢华的别墅。 别墅建在半山腰上，是山里飞出去的一只金凤凰建给父母颐养天年的。 被唐懿添救下的那个女孩，就是这家的孩子——杨曦。 唐懿添按照杨曦的指示，找到半山腰上的别墅时，里面正上演着极为香艳的一幕。 典雅复古的中式客厅里，十几个女人身披薄纱，正搔首弄姿地讨好半躺在沙发上一个高大男人。 这里的女人，和唐懿添在酒店见到的不一样，她们看上去都是自愿的。 一个个簇拥在男人身边，争相表现自己。就像是君王后宫里的妃嫔，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争风吃醋。 第一个发现唐懿添的，就是趴在沙发背上，给男人捏肩捶背的妖冶熟女。 唐懿添戴上了帽子口罩，轻飘的脚步，瘦长的身材，让她看上去像是索命的白无常。 “你是什么人？” 女人一开口，“风神”便发现了异常，翻身坐起。 可已经晚了。 唐懿添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人就软倒了下去。 客厅里女人都懵了。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们眼里不可战胜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人偷袭成功了。 一时间，她们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唐懿添却没有等她们做出反应，就已经拎着男人离开了别墅。 将近2米高，300斤重的一个大男人，被她像拎小鸡仔一样地拎着走了。 酒店外面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当唐懿添站在楼顶上，当众将“风神”扔在了他们脚下的时候，这群人同样懵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处理了，杜杰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等到唐懿添慢悠悠地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看守杨曦的警官已经很不耐烦了：“怎么这么久？外面的人已经散了，你跟我们回警局去做个笔录就能走了。”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去了。”唐懿添说着，就要绕过他们走出酒店。 “你站住。”警察还没说话，杨曦却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被手铐铐住的双手，紧抓着她的衣袖，“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会杀了他的。为什么他还活着？” 唐懿添皱着眉，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指间抽了出来，淡淡道：“他太弱了，不值得我动手。” 杨曦吼道：“可你答应了我！” “我不杀他。”唐懿添说道，“作为交易，我可以给你一个变强的机会。” 话说出口后，唐懿添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受到了李鹤轩的影响，开口闭口就是交易。 从酒店出来后，大街上的人已经散了。 没有了“神”的指引和庇护，这些老百姓终于找回了对国家和司法的敬畏。 等唐懿添打听到了“风神”和他的手下的仓库位置，开车赶到的时候，却发现杜杰已经带着人将仓库给接管了。 眼见着金灿灿的稻谷和玉米，被一车接一车地拖走。 折腾了大半天，白忙了一场。 恢复信号后没多久，唐懿添就接到了赵彤打来的电话。说是马上就到高山镇了，开了6辆大卡车来，能装好几百吨的货，问她粮食在哪里。 唐懿添顿时囧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彤以为她不高兴，连忙解释道：“是老谭和丹珍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情况。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懿添说道，“就是跟我做生意的人被警察抓了，生意做不成，粮食也没有了。” 赵彤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刚刚打不通你的手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 唐懿添好笑地挂了电话就看着渐渐空了的仓库犯愁。 总不能真的百来一趟吧？她都想跑过去找杜杰商量，能不能将粮食卖给她了。 最后，还是将打开的车门又给关上了。 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行的。 她缺粮，国家更缺粮，怎么可能还会把粮食卖给她？ 现在，也只能是去乡下转一转，能买到多少是多少了。 毫不意外地，唐懿添回到家里，遭了唐博明好一通笑话。 打电话说让家里多准备几辆车装货，结果回来的时候，一辆车都没能装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倒是唐卫家和沈丹珍安慰道：“人没事就好。怎么去收个粮，都能碰到这种事？” 唐懿添也有些后怕：“还好今天去的是我。要是爸爸去，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唐卫家说道：“饲料的事情，也不需要太担心。我今天倒是在附近的村子里收了不少。吃个十天半月没问题。” “那就好。我先回房去洗澡了。” 洗完澡，唐懿添坐在露台上给李鹤轩打电话。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还在山腰上露着半个脑袋，要下去不下去的样子。 电话很快就通了，只是刚接通，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枪炮声。 唐懿添连忙将手机放远了一点，才问道：“你在做什么？” “执行任务，还能是做什么？”电话那头，李鹤轩的声音有气无力。 唐懿添有些无语：“那你还接电话？” “你打来的电话，我敢不接吗？”李鹤轩轻笑，“女王殿下，有何事指教啊？” 李鹤轩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已经多日没睡又长时间没喝水的样子。他的声音依然是好听的，甚至比起平日的晴朗，更加磁性性感。 只是那嘈杂的背景音，不怎么美好。 甚至从那破碎的声音中，唐懿添听出来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 她问道：“你们这是在跟什么人交火？” 李鹤轩苦笑：“当然是异能者了。不然还能有谁？” 唐懿添眉心一紧：“他们又怎么了？” 李鹤轩叹息道：“不知道是谁给他们出的馊主意，到处占山为王，收揽信徒。有几个地方，被他们搞得民不聊生。” “那个，你先忙。我刚回来，洗澡去了。”早就洗完了澡的唐懿添，扔了手机，将自己埋进沙发里。 不会d·k那群人真的听了她的，跑去占山为王了吧？ 所以，今天这一番折腾，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了？ 顿时，唐懿添更加郁闷了。 49.碰瓷 在高山镇没收到足够的粮食，第二天一早，唐懿添便开出前往宝庆市。 经唐博明提醒，她要去宝庆市买兔粮。 还别说，这一趟收获颇丰。 她随便找了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店，在包圆了他们家的兔粮之后，还顺着他们家这条线，联系上了批发商和厂家，直接包圆了他们所有的囤货，让他们开车送到家里去。 现在人吃的粮食供不应求，宠物吃的粮食却是无人问津。 因为卖不出去，工厂都停工一个多月了，剩下的都是之前的存货，也不用担心基因污染的问题。 虽然照比之前涨价了不少，但这笔生意在唐懿添看来，还是很划算的。 所以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店主推销狗粮、猫粮、鸟食、鱼饲料，也照单全收了。 就算有些动物不打算养，也可以用来喂猪啊！ 好像羊也是杂食动物，兔子和猪吃不了这么多，还可以给羊吃。 宠物店老板也很高兴，主动帮唐懿添将所有的存货都送上了货车后，就关门回家了。 这一笔买卖，花完了唐家最后的积蓄。 原本唐懿添还想去超市看看的，可看着那排了几条街的长队，还是打消了主意。 回来的时候，她又照例绕路去了趟雁平镇。 今天是阴天。虽然热，但没有了日光直射，总算是能够在外面自由行走了。 所以今天的雁平镇很热闹，到处都是叫卖的摊贩和嬉闹的孩子。 摊贩大多都乡下来的，卖的都是些时令蔬菜水果。 这在以前，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可对于现在的城里人来说，是再好没有的，几乎摊主刚把摊子摆上，东西就被一抢而空了。 前面一批卖完回去了，立马又有新的一批补上。 不管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个个喜笑颜开。 唐懿添家里除了粮食，什么都不缺。可超市和农贸市场能买到的，对她家来说都是杯水车薪，她也懒得去凑热闹。 街上的孩子太多，还有不少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饶是唐懿添车技了得，也闪避得很辛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总觉得这些孩子是故意的。 下一刻，她确定不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路口转弯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孩从人行道上冲了下来，拿脑袋在她车上轻轻磕了一下后，就滚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好疼啊！好疼啊！” 唐懿添还没做出反应，一对夫妻也跟着跑了过来。 女的趴在挡风玻璃上，哭天喊地：“撞人了啊！撞人了！” 男的“砰砰砰”地砸玻璃窗，催促唐懿添下车。 这对自称是孩子父母的男女，没去看地上的孩子一眼。 因为高温日晒，在屋内憋闷了一个月的人们，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看热闹。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分明是这对夫妻利用自家的孩子碰瓷讹人。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人都是这样，在无关乎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随手帮上一把，或者说几句好听话没什么。 可眼前这对夫妻，大庭广众的就敢当街碰瓷，就算背后没有人，能叫自己亲儿子去撞车的，那也是狠角色。是轻易能惹的吗？ 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现在还能开得起车的，那日子肯定是比他们好过得多，出出血也没什么。 至于车上就一个小姑娘这种事……一脸菜色的众人，只觉得她红光满面的分外刺目。 男的还在用力地砸着车窗，大声嚷嚷道：“下车，下车。撞了人还想跑吗？赶紧给我下来。” 唐懿添慢悠悠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地上躺着的孩子抬了抬下巴：“既然受伤了，那就先送孩子去医院吧！” 男的说道：“医院肯定是要去的。你先把钱赔了，我们就去医院。” 唐懿添笑了：“我的车正常行驶，你家小孩突然跑出来，自己撞到我车上。我可怜他年纪小不懂事，摊上你们这样父母，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也不是不行。这医院都还没去呢，你们就开口闭口让我赔钱，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 “听你这意思，是撞了人还不想赔钱了？不赔钱，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他这话一出，立马从人群中走出了几个满脸凶相的男人，将唐懿添团团围住。 众人见状，有些庆幸刚刚没有贸然出头，否则真摊上大麻烦了。 唐懿添环顾一周：“这里总有监控器吧？不如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吧！” 旁边一个老人提醒道：“妹子啊，这边的监控坏了，一直都没有修。” 唐懿添问：“所以，你们是仗着没有监控，就信口开河，讹定我了，是吧？” “话不是这样说的。”一个男的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撞了人，赔钱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叫我们讹你呢？” “行。”唐懿添点点头，开始掏钱包。 真是世道一乱，什么妖魔鬼怪都现了原形。 将包里薄薄一叠现金全拿了出来，大概一两千的样子，唐懿添递到男的面前：“钱都在这里了。” 男的怒目瞪着她：“你打发乞丐啊？” 唐懿添说道：“我就这么多钱了，嫌少也没办法。” “你身上没有，那就去银行取。银行里没有，就让你家里送来。你当我们这么多人陪你玩过家家呐？” 一个男的说着，就伸手来抓唐懿添的肩膀。 唐懿添目光一寒，一把掐住他的手腕一拧，痛得男人嗷嗷直叫。 看着男人痛得眼泪鼻涕糊一脸，唐懿添嫌恶地撇了撇嘴，问：“够了吗？” “够，够了。”男人拼命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纹丝不动，痛得跪在地上哀求道，“美，美女，这钱我们不要了，请您高抬贵手……” “添添？”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唐懿添扭头看去，就看到张子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愕然问：“添添，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成哥哥。”唐懿添松开了男人的手，看向张子成身后的一串熟面孔，叔叔伯伯哥哥地一一问好。 原本就被唐懿添的手劲吓到了的一群人，猛然瞧见来了一大群撑腰的青壮年，互相打了个眼色，灰溜溜地走了，连唐懿添手上一千多块钱都没敢去拿。 其实张子成大概猜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见对方溜了，也只当做没看见，转向唐懿添问道：“你这是去哪来？现在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总是一个人往外面跑？” 50.冰雹 张子成他们是出来送菜和竹筐的。 因为整个村子的蔬菜和竹筐的产量大又稳定，有批发商愿意收，虽然单价低了点，但省时省事，对他们来说更合算。 他们就是刚好送完了货，准备在镇上买些盐和杂货，再吃个午饭就回村，结果碰到了唐懿添被人纠缠，就过来看看。 唐懿添看了眼手上的钱，反正她也没打算要了，干脆请他们去餐厅吃一顿。 放在2个月，哦不，1个月前，一千多块足以在雁平镇摆上两桌不错的酒席了。可放在现在，七八个人连吃饱都是问题。 好在唐懿添手上还有信用卡，否则今天就真的尴尬了。 好巧不巧的，他们从餐厅出来，居然又见到了之前碰瓷讹诈的那群人。 还是那个孩子，看到一辆车速不算快的豪车就冲了过去，准备故技重施。 结果司机停也没停，直接撞了过来。 小孩被撞得一个趔趄，在街上打了几个滚，滚到了旁边一辆黑色大众的车轮底下。吓得旁边的大人一边跑过去查看孩子，一边对着豪车的车屁股破口大骂，还顺势讹上了大众车主。 这辆大众的车主显然也不是个好惹的，车上下来四五个人，两边当场就起了冲突。 而那个可怜的孩子，依然躺在车轮旁边，大声喊着疼。 谁说这天下间就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有些父母爱自己远胜过爱孩子。 唐懿添撇撇嘴，正要上车，突然发觉不对劲，仰头朝天上看去。 张子成见状，也跟着扬起了头：“添添，看什么呢？” 唐懿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砰”的一声，一颗排球大小的冰雹砸在了她脚边。 幸好她及时退了半步，否则这个冰雹就直接砸她脑袋上了。 同时，一颗更大的冰雹砸向了黑色的大众车。 还躺在车底下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冰雹砸向自己的脑袋，他惊恐地想要逃离，结果才刚翻个身，冰雹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碎冰块染红了红霜，四下飞溅。 孩子的爸妈像是才想起自己的孩子，尖叫一声，将孩子从车底下拖了出来。 冰雹已经连二连三地往下掉，夫妻俩还没能拉着孩子走到旁边的高楼里躲避，就被越来越大颗的冰雹给砸趴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原本跟他们起争执的大众车主和他的朋友们，在发现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钻进了车里。 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开走，车子就被冰雹给砸瘪变形了，惨不忍睹。 在第一颗冰雹砸下来的时候，唐懿添就推着张子成一群人回到了餐厅。 走在最后面的唐懿添和张大富被冰雹给砸到了。 张大富的胳膊上被划拉出来一道深深的血痕，当场血流如注，把这群人吓得不轻。 给张大富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张子成问：“添添，你是不是也被砸到了？给我看看。” 唐懿添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碰了一下，没被砸到。” 没被砸到吗？他明明看到一颗篮球大的冰雹砸在了她肩膀上，冰雹都碎成了好几块。难道是他眼花了？ 见唐懿添的确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张子成纵使疑惑，却还是点点头：“没被砸到就好。这冰雹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等停了我们就赶紧回去。这么大的冰雹，太邪门了。” 原本在餐厅就餐的人，全都挤过来看热闹。 闻言，有人搭讪：“的确是邪门了一点。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颗的冰雹。” “我倒是见过。”说话的是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年轻人，见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他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道，“灾难电影里。” “切。” 众人先是一阵嗤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灾难电影里的场景。 这段时间的持续高温，导致粮食全面减产，甚至绝产，到处都有死人的报导，几个人的脑子里没有出现过“世界末日真要来了”的念头？ 人群中，又有一个年轻人说道：“我看到那个末世预言贴上说，2个月后，末世将由一场冰雹拉开序幕。现在真的下冰雹了，末世是不是真的要来了？” 对啊！2个月后。 可问题是，现在还不到2个月啊！ 在这之前，唐懿添是真的坚信还有2个月的时间。今天出门前，她甚至根本就没想起过冰雹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冰雹比她预计的早来了。要么预言贴上的时间只是个大概日期，要么就是末世提前来临了。 若是前者还好。 若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他们在预知了末世来临后，所做的一切改变产生了蝴蝶效应。未来的一切，重新变得不再可控。 唐懿添心头一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找那个预知型先觉了。 张大富托着受伤的胳膊，也挤了上来：“子成，要是末世真的要来了，你怕不怕？” 张子成故作轻松地摇头笑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末日真的来了，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又不是死我一个，或者我们一小撮。” “说得也对。”旁边的人很是赞同地点头。 另一人却很是焦急懊恼：“这冰雹是就镇子上下了？还是村里也下了？地里的菜不会全毁了吧？” 今年下半年的菜种得很不容易。 除了干旱暴晒，连虫子和杂草都比往年多得多。还是后来幽潭水库抽水后，村里不那么缺水，才保住了这一地里的庄稼。 每天起早贪黑地忙活，就是图着现在菜价好，能多卖点钱。 要是都毁了，他们这2个月的辛苦可就真白忙活了。 唐懿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她早就让唐卫家提醒过村长，让村长通知大家早做打算，可问题是没几个人肯听啊！ 一个女孩突然搓了搓胳膊，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冷啊？” 旁边一个男人好笑道：“下冰雹了，冷不是正常的吗？这一坨坨掉下来的可都是冰啊！” “不是啊！”还是女孩子心更细，“我们是在屋里啊！这冰雹才刚下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降温了？爸，以前下冰雹也是这样子吗？” 她这话一说，其他人都发觉不对劲了。 冰雹，在夏季或者春夏之交最为常见。 现在是农历9月中旬了，持续的高温让他们忽略了已经是秋末的事实。 不会这一场冰雹下来，直接进入冬天了吧？ 51.冰雹 这场冰雹足足下了2个小时。 刚开始还只有棒球、排球大小，到后来越来越大，看到最大的，都有小圆桌那么大了。 露天的汽车几乎都被砸扁了，房子也毁坏了不少。 幸运的是，唐懿添他们藏身的高楼是这几年新建的，还算结实，没受到多大的损害，里面的人安然无恙。 那些年头久了的房子却有些惨烈。 她亲眼目睹对面的一栋6层老房子，在冰雹的重压下轰然倒塌，里面传出来一片惊恐绝望的尖叫声。 外面地上，堆积了将近2米高的冰雹，除了公交车、卡车，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小型汽车的影子。 那些没能及时退回屋内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情况，根本就不敢去想象。他们还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 见冰雹终于停了，唐懿添推门走了出去。 他身侧的张子成想要拉住她，却晚了一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踩在了冰堆上，在逼人的寒气下，身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唐懿添几人原本是打算吃了午饭就走，所以将车停在了外面，除了她开来的经过改装的箱货，其他几辆货车全都被砸变了形。 张子成走到她旁边站定，看着货车叹气：“坏得太厉害了，怕是修都修不好了。也不知道保险公司赔不赔。” 唐懿添也叹了口气：“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我们该怎么回去吗？” 从雁平镇回竹海村，开车都得一个多小时。现在的情况，车子肯定是走不了了，飞机也不现实，怕是只能走回去了。 家是肯定得回的，哪怕是走，都得走回去。 好在他们的货车基本上是空的，打算买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买，把空车仍在这里倒也不用担心。 原本箱货里的这些兔粮、狗粮、猫粮，唐懿添是不打算要了，还是张子成想了个办法，将东西绑在木板上，用绳子拉着走。 冰面上滑不溜秋的，人走着困难，拖木板倒是省力不少。大家轮流来，也不觉得辛苦。 他们刚走出一段距离，消防官兵们就已经赶来救灾了，一如既往地迅速。 好像有他们在，什么样的灾难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受困的人见到他们，当场欢呼起来。 刚开始，大家还抱着希望，这场冰雹只是临幸了雁平镇。 等他们走出了城区，走在乡间大道上，看到那广袤的田野里全都是层层叠叠的冰雹时，他们开始绝望了。 家里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应该是信号塔在这场冰雹中被毁了。 道路两边，不时看到有自发组织的民众在展开救援，也有妇女老人小孩跪在冰雹上哭泣。 这场灾难来得太过突然，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没有人说话。 唐懿添心头也是沉甸甸的，踩在脚下的冰块像是尖刺一般，一下一下从脚底刺入了心尖。 以后，这样的灾难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惨烈。 除了疯子和野心家，谁会喜欢哀鸿遍野的乱世呢？ 唐懿添也不喜欢。 她不喜欢，却没办法阻止灾难的降临。 从中午出发，一群人走到了将近天黑才回到了竹海村。 村里，村长张维正组织村民们清理冰雹，扔进了早就干涸的3口池塘，总算了清理出来了一条通道。 至于被压垮了房子的人家，仍在救援中。 和唐懿添回来的这六七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家里遇了难，死了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像是疯了一般，东西一扔就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其他人家里的房子也多多少少受损，庄稼更是全毁了。 只有唐懿添家和张子成家，因为房子经过了改造，房子和家人都无恙。庄稼和禽畜在温室里待着，也无恙。 几个人坚持将木板拖到唐家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等到唐卫家和唐博明打开门迎接的时候，门口就只站着唐懿添一个人了。 “总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你妈了。”唐卫家将女儿拉进门，“怎么样？没冻着吧？” “我没事。”唐懿添反问，“你们呢？都没出门吧？” 唐卫家说道：“也是巧了。原本我们是打算出去的，结果刚好你订的饲料送到了，我们就在家里卸货。现在送货的人都还在家里呆着呢！” 送货的车有12辆，为了在院子里腾出空间停车，盆栽的果树和蔬菜、牧草全都给挤到了旁边，或者移到了旁边的温室里去了，看着颇有些壮观。 因为玻璃棚顶上堆满了冰块，院子里的光线有点暗。 唐懿添刚进屋，沈丹珍就迎上来了：“回来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唐懿添说道：“一样的，到处都在下冰雹。” 原本还坐在客厅里喝着热茶，吃着花生瓜子的司机们都围了过来：“其他地方也在下冰雹？也是这么大吗？那我们家是不是也……” 唐懿添说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们从雁平镇一路走回来，都是一样的情况。只怕周围几个乡镇都差不多了。” 前一秒还悠闲自得，事不关己的司机们，瞬间变了脸色，连车子也不管了，当下决定连夜徒步回家。 送走了这群不速之客，沈丹珍急忙拉着女儿的手问：“添添，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场冰雹？” 唐懿添点点头：“应该是的。不过比我预计的来早了。爸爸，这批饲料够撑2个月了吗？” “足够了。”唐卫家问道，“外面那些东西，是村里人帮忙拖回来的吧？” 唐懿添点点头：“一会我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当做谢礼吧！” “这事先不着急。”唐卫家说道，“这一遭，村里死了不少人。有不少人家的房子都被压塌了，只怕是……村里各家各户都出了人去帮忙，原本我和你哥也是要去的，你姨妈死活不肯，她就自己去了。正好你回来了，去看一看吧！” “急什么？”沈丹珍不高兴了，“这一路走回来没少受罪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再去。” 唐懿添点点头：“给我弄点吃的吧！我吃完就去。” 唐博明说道：“看外面也没什么危险，要不我先出去看看？” “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唐懿添警告道，“这场冰雹，受影响不只是我们人类。要是林子里的猛兽受到惊吓冲出来了，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其他人却完全想象得到那个画面。 这段时间，除了各种猛兽数量的增加，它们的猎物同样在快速繁殖。这一场冰雹下来，却打破了这个平衡。找不到猎物的猛兽，恐怕会下山寻找食物。 还有什么比毫无防备的人类，更容易捕猎的呢？ 52.屋漏偏逢连夜雨 幸好沈丹珍有先见之明，厨房里一直备着肉汤，煮一碗面条，烫一把青菜就能囫囵填饱肚子。 唐懿添穿了件冲锋衣，带上手套，就往活动中心走去。 活动中心是唐家出资建的，用的都是好材料，基本上没什么损伤。家里房子塌了的人，和被挖出来的财物，全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也正因为这样，唐家没出来人帮忙也没人说什么。 见到唐懿添来，众人也纷纷客气地打招呼。 活动中心内温度也不高，不少人还穿着短衣短裤，缩在潮湿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唐懿添环顾一周，问道：“停电了吗？” 坐镇指挥的张维正叹气：“停了。不止我们村，旁边的杨梅村、雷家村也停了。电线杆都断了，短时间内怕是都修不好了。老天爷是真不给活路了。” 唐懿添说道：“我家有柴油发电机，你去让人取来，先把电供上。” “那太好了。”张维正也不客气，立马指使着几个半大的小子去唐家搬发电机。 唐懿添问道：“人都救出来了吗？我过去帮忙吧！” 张维正说道：“村里这么多大男人，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你头上。你一个女孩子家就别去添乱了，在屋里好好待着。要是想帮忙，就去帮忙烧开水泡茶。” 唐懿添也懒得跟他解释，见他安排人去村尾的几户人家救援，她便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这一队，是由刚刚回来的张子成带队。 张子成清点人数的时候，看到末尾的唐懿添一愣：“添添，你怎么跑来了？” 唐懿添问：“现在什么情况？有多少家被埋了？” 张子成叹了口气才说道：“房子塌了的就有40多户，大半死伤惨重。还有100多户的房子损毁严重，住不了人了。其他人家的房子，也多多少少都有损毁。那100多户人家，今晚还不知道该住哪。” 乡下的房子大都是自建房，损毁严重也是意料之中的。 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唐懿添跟着队伍赶到被压塌的人家，将埋在里面的一家人扒拉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多少都沾着亲。 见这一场灾难就让这一家绝了户，都红了眼眶，颇有点唇寒齿亡的悲凉。 刚开始，几个大男人还不好意让唐懿添帮忙，结果真动手了，发现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比不上她一个小姑娘，也就不再扭捏了。 唐家的房子建在山脚下，在村子的最深处，在当年村道没修好的时候，这是个人人都嫌弃的位置。 其他家建房，都是把房子往外面盖，几乎没人想盖在山脚下。一来是进出不方便，再者是山上蛇虫鼠蚁多。 后来村里发展得越来越好，村道修到了家家户户大门口，唐家屋后的山都被平了几座，改成了农田，有些人家为了房子能建得宽敞点，又开始往村尾的山脚下盖。 因为这山脚下的房子大多是新盖的，一栋比一栋漂亮，当初还很是让人羡慕。 世事难料，现在冰雹一来，首先遭难的就是他们。不但要承受天上掉下来的冰雹，还有山上滚下来的。 房子建得结实牢靠的倒也还好，有些只图面子工程的，却因此葬送了一家人的性命。 搜救行动持续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上午，唐懿添才回到活动中心歇口气。 因为这一场冰雹，村里死亡167人，重伤374人，有19户人家绝了户，158户人家无家可归…… 这一刻，大家才真正有了“世界末日”的感觉。 这不是什么高温、流感或者蚊虫猛兽之类的恐慌，而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那种无力对抗的绝望。 低迷的氛围笼罩在整个活动中心，没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 死者为尊，但更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 到了第二天，温度已经低到了10度以下，体弱的人都穿起了棉袄。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也没法好好地操办丧事，张维正便组织大家，将所有的遗体都摆放在了清出来的一片空地上，准备一起烧了。 那19户绝户的人家，遗产清理出来后都充了公，分给其他158户人家建房子用。 不用村民们自己掏钱捐赠，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 个别想要独吞财产的亲戚，也在张维正和舆论的压力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 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保不齐就会有求人的时候。这个时候，谁敢大肆地吵闹？ 完成了救援工作，在他们开始讨论财产处理的时候，唐懿添拍了拍身上的碎冰屑，回家了。 泡个了热水澡下楼，沈丹珍已经准备好了热饭热菜。 口味鸭、小炒鸡、茄子煲、清炒空心菜、玉米排骨汤……虽然有些食材是冷冻的不够新鲜，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沈丹珍的厨艺进步飞速，值得夸赞。 四菜一汤，唐懿添一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便回到房间睡觉。 就是在她熟睡后，原本进入了短暂平稳的竹海村又出事了。 野猪进村了。 30多只野猪闯进了村里，连伤了10多个人后，才被村民们合力拿下。 因为路面遍布大块的冰雹，坑洼不平，野猪连站都站不稳，村民抓住它们还算是轻松。 30多头猪，将近5000斤，分到每个人头上也没有多少，但宰杀之后做几锅杀猪肉，却够参与搜救的村民们好好吃上一顿了。 结果坏就坏在这锅杀猪肉上面。 吃了野猪肉的人，当天就出现了腹痛和高烧症状。 这种时候生病，家属们被吓坏了，连忙用木板拖着送去了医院。 送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寄生虫感染。 有几个情况最严重的，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不行了。 参与这次救援的将近300人，大都是青壮年，家里的顶梁柱。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竹海村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唐懿添一觉睡醒，推门出来的时候，便只听得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外面漆黑一片，一看时间，才不到下午5点。 天色阴沉沉的，看不到丝毫月光。 也不知道因为今天是阴天，还是因为灰尘的阻挡。 楼下传来了晚饭的香气，唐懿添慢慢走下楼梯，就看到老爷子、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抹泪。 唐卫家和唐博明在一旁安慰，3个孩子也难得乖巧地蹲在他们身边，没像以往一样远远地躲开。 53.种白菜 唐懿添有些不明所以，除了在厨房的沈丹珍和赵彤，其他人都在客厅，家里也没少了谁，这是发生什么了？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唐博明抬头看向妹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醒了。” 唐懿添点点头，问：“这是怎么了？” 唐博明叹气：“姨奶奶和两位伯爷爷都去了，刚刚来人报的信。” 唐懿添沉默着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道理容易明白，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提前打造的城堡让他们一家远离了灾难，却隔绝不了灾难带来的伤痛。 这些事情，总要慢慢习惯。 晚餐依然丰盛，20几道份量满满的大菜摆了一桌。 老爷子和老太太不肯吃饭，唐卫家在一旁陪着。 沈丹珍做完饭后，将赵彤和孩子们赶去餐厅，自己却在老太太旁边坐下了。 像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唐博明一边扒饭，一边说了村民吃野猪肉感染寄生虫的事情，并庆幸家里一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食物和温室，能够自给自足。 唐懿添沉默地吃着饭，味同嚼蜡。 唐博明突然说道：“出了野猪肉这事，村里的壮劳力倒下了大半。一会我出去帮忙吧！” “你别添乱。”唐懿添放下了碗筷，“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温室里干活。温室不单单关系着我们一家的口粮，还指着那里还债呢！你要是勤快点，说不定还能多种点东西出来接济乡亲，总好过出去送人头。” 被妹妹训了一通，做哥哥的自尊心扫地。饭都没吃完，唐博明就拎着小锄头去温室里种白菜了。 温室里将近100亩地，除了一楼的水稻，二楼的玉米、土豆、红薯都种满了，三楼还只种了几垄白萝卜和胡萝卜，顶楼更是全部空置着。 唐博明看过几篇种田文，以前觉得种种田，养一群牛羊，当个小地主也挺滋润的。可等到真的下了地，才知道什么叫做“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这活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在地里干一天活，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 而且他们不仅要翻土、种菜、施肥、除草，还要喂猪牛羊鸡鹅兔子……一天到晚都有干不完的活。 这样说来，他的确是腾不出时间去外面帮忙。 在地里蹲了一个小时，愤愤不平的唐博明还没有种完半垄白菜，他家妹子就提着小篮子来了。 唐懿添优哉游哉地将哥哥翻出来的杂草挑挑拣拣装进篮子里，用来喂牛羊和兔子。 唐博明见她来说，有些犯愁地说：“地里的杂草长太快了，不会是被污染了吧？” 唐懿添笑道：“温室里铺的泥土，都是他们特意花钱从国外买回来的黑土，里面肯定参杂了营养剂，要是被污染过的，他们还花这么多功夫建温室做什么？” “说得也是。”唐博明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唐懿添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说道：“你要是实在想出去看看的话，就去吧！” “真的？”唐博明一下子就蹿了起来。他本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享受成为人群焦点的满足感，根本就受不了这种独角戏。 唐懿添点点头：“穿严实点，带上帽子口罩和手套，不要接触脏东西。” “好了好了，知道了。啰嗦。”唐博明丢下锄头就跑。 身后，唐懿添提醒道：“天已经黑了，除了活动中心，不要去别的地方。” “知道了。” 唐博明跑了后，唐懿添拾起了小锄头，接手种起了白菜。 种菜看着简单，做起来真没那么容易。 沈丹珍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家里的花园一直都是她拉着自家老公、儿女一起打理的。 可种菜跟种花不一样。 花草也就种那么一两分地，相当于0.1、0.2亩，种菜却是几十亩上百亩的种，工作量何止翻了百倍？ 唐懿添才在地里蹲了两三个小时就受不了了，腿肚子开始打颤，腰也有些直不起来。 还不如让她去林子里的收拾野猪、毒蛇，和虫子作伴呢！ 一直忙到深夜，唐懿添才算是将所有的白菜苗给种进了地里。 扔了锄头，想伸个懒腰，结果腰都直不起来。 刚好走进温室的沈丹珍心疼地说：“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去。咱家也不是没得菜吃，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我没事。睡了一天，回房里也睡不着。”唐懿添笑了笑，问，“明哥哥呢？回来了吗？” 沈丹珍摇头：“还没呢！这么多天没出门了，他现在怕是在外面玩疯了。” 唐懿添当即皱起了眉头：“我去叫他回来。” “不着急。”沈丹珍拉住她，“你姨妈跟他一起去的。出不了事。” 唐懿添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剩下的地犯愁：“接下来种什么？” 虽然沈丹珍说得没错，他们家不是没得菜吃，可一想到外面大片大片毁在冰雹下的庄稼，唐懿添就没法心安理得地让这些地空着。 沈丹珍说：“原本是打算种牧草，就不用担心牛羊没东西吃了。可这一场冰雹下来，毁了不少庄稼，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种玉米、红薯和土豆。这几样作物产量高，也能当主食。”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我们待在家里，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可一想到外面的……要是能做些什么，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每天都要听到无数声叹息，唐懿添有些烦躁，为了分散注意力，拾起小篮子捡杂草。 见沈丹珍也要来帮忙，唐懿添说道：“你去睡吧！明天还要做早饭。” 刚弯下腰的沈丹珍又站直了身体，点头道：“也好。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走到一半，她又回过头来说道：“添添，要是没事的话，多陪陪你姨妈吧！我不会介意的。” 唐懿添没有说话，闷头干活。 她真的不是不想跟赵彤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看到赵彤，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就是因为她执意要将赵彤和孩子们从研究所救出来。 她不想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后悔，她更不想去考虑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事情已经做了，后果已经造成。 她知道最无辜的就是赵彤和孩子们，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天伦之乐。 54.给你送长工来了 像是自虐一般，唐懿添种完了白菜后又翻了一块地，拔了杂草，播种了1亩玉米。 她不会操作机器，也不想浪费柴油，全都是人工作业。 一晚上忙下来，身上疼着疼着就不疼了，还越干越来劲。 人一忙起来，也就没空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心雨别别扭扭地来叫她去吃早饭，唐懿添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撑着僵硬的老腰出了温室。 刚回到院子里，唐懿添便闻到一股香味。 不是厨房里传出来的饭菜香，而是花朵绽放散发出来的清香。 她收回了进屋的脚步，顺着香气走向后院。 房子改建好后，她还没有好好看过自家的后院。 院子里的泳池还留着，家里人却没有那个心思去游泳了。 游泳池周边摆的假山、铺的沙滩和种的热带植物全清理了，换成了盆栽的果树。 香味就来自墙角下的一片草莓。 虽然早就过了草莓开花的时节，但院子里和温室一样，装了加温设备和补光灯，可以自由控制温度和光照时间，别说现在开花完全不是问题，以后一年四季随时都能吃上草莓。 心雨蹲下身摸了摸柔软的花瓣，仰着头问：“是不是开花了，就有草莓吃了？” 唐懿添点点头：“对。很快就有草莓吃了。” 草莓开花的消息，让沉闷了一天的唐家重新响起了欢声笑语，仿佛说话都带上了草莓的清甜香气。 唐卫家却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都还没有授粉，怎么长得出来草莓？” 唐懿添一拍额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们家的橘树和枣树都已经开过了花，挂上了果。那是因为它们开花的时候，院子还没有封顶，有蜜蜂、蝴蝶和风帮忙自然授粉。 现在院子已经密封，没有了密封和蝴蝶，单靠空气循环系统的那点点风能是完全不够的。 难道他们要靠人工授粉吗？ 人工授粉也不是不行，就是太辛苦了。 现在也就百十来株草莓，很容易就能弄完，可温室里的那百来亩地呢？也靠人工授粉的话，能活活累死他们。 唐懿添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给李鹤轩打电话，结果拿起手机才发现没信号。 在发现草莓开花后，不过几天的时间，枇杷、茄子、白菜、油菜……陆陆续续开花了。 就在他们苦哈哈地拿着毛笔给花朵授粉的时候，唐懿添再次看到了何熠那张欠扁的脸。 “嗨，美女，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见唐懿添冷着一张脸，其他人也不接话，何熠摸了博鼻子，嘿嘿笑道：“美女，别这么高冷嘛！我是来给你们送壮劳力的。” 唐懿添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群老幼弱残，依然不吭声。 “不是他们啦。”何熠摆摆手，指着身后一个兵哥哥捧着的一个用黑布盖着的箱子，“我说的是这个。” 唐懿添鼻子动了动，隔着段距离，闻到了一股甜香味。 这个味道，难道是…… “当当当当。”何熠把黑布一掀，露出了里面的蜂箱，“怎么样？我贴心吧？知道你们需要勤劳的小蜜蜂了，我就给你们送来了。” “呵呵。”除了这两个字，唐懿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哪怕何熠能早来个一两天，她还会赏他半个笑脸。 现在他们都已经人工授粉完了，人就把蜜蜂给送来了。她没直接上去掐死他已经是很好脾气了。 见唐家众人都无语地看着自己，何熠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实早几天就打算来的。结果被一些事给耽搁了，就拖到了今天。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这一批花用不着，还可以等下一批花开嘛！” 唐懿添终于开口了：“蜜蜂留下，人可以走了。” “不急不急。”何熠摆摆手，“除了蜜蜂，还有别的东西呢！” 说着，献宝一样地叫人将东西从“龙蛋”卸下来，然后递了张清单让唐懿添一一核对。 200只小鸭子，1万只蟹苗，1万尾鱼苗，再加上泥鳅、黄鳝、虾、蚌若干……这些是放在水稻田里共生的。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蘑菇菌包、农作物种子和化肥、营养剂。 最让唐懿添崩溃的，还是那几筐白花花、软乎乎的桑蚕。 她就说呢，怎么其他果树都是两三株，唯独桑树种了一大片，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不知道她最怕虫子了吗？居然还一送就送来了这么多。 卸完货后，何熠指着身后的一个老头介绍道：“这位是何启明先生，是我们的养蜂人。” 接着指向旁边的老太太、中年女人：“这位是何老太太、黎秋女士，我们的养蚕人。” 手指一转，指向了一个左腿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平头小年轻：“这是姜明宇，养菇达人。” 最后指着旁边坐着轮椅，白发苍苍的老人和5个小孩：“这位是姜承恩先生，负责照顾孩子的。孩子可以打童工，随便使唤。” 冷眼看何熠指着一群衣冠楚楚，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老幼弱残胡说八道，唐懿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再说一遍，他们都是谁。” 何熠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其实，这是我爷爷奶奶、外公、舅妈、表哥和侄子侄女外甥女们。不过他们来之前学了点东西，绝不是来吃白饭的。” “不是。”唐懿添无语了，“你把你亲戚全送我们家来是干什么？” “送给你做长工啊！”何熠很是大方地说，“你这里不是缺人干活吗？我立马就给你送人来了不是。免费的，不用开工资。” “呵呵。”唐懿添唇角抽搐，“谢谢您啊！我不需要。” “诶，不用客气的。”何熠摆摆手，“我们都这么熟了。我帮你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滚。” 最后，滚的只有何熠。 那群老幼弱残，唐懿添还是收下了。 唐家房子大，房间也多，住下10个客人也不成问题。 可莫名其妙让这么多人入侵自己家，谁都会不自在。 好在何熠佷识趣，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温室里的宿舍。 55.特卫队 这还是唐懿添第一次进入宿舍。 二楼是二居室和三居室，各8套；三楼是一居室，共70套。 所有房间，除了没有厨房，不能单独开火做饭，都配备了衣帽间、卫生间、洗衣机、空调……布置得不算多精致，但温馨舒适。 唯有一个问题，因为宿舍靠着围墙而建，所以有一半的房子是没有窗户的。 当然，房间内有空气循环净化系统在，住人是没有问题的。 何家和姜家，各自住进了相邻的两个带窗户的三居室。 两家人都是放下行李就开始打扫卫生，面对简陋的居所也没有丝毫怨言，一副打算长住的架势。 好在何熠识趣，带着人将鸭子鱼蟹什么的都放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菌种和桑蚕也都送去了一楼的房间，没让他们自己干，唐家人只用准备午饭招待客人就好了。 意外的是，干完活后，何熠连午饭都没吃就带着人走了。 看他们一个个形容憔悴、顶着熊猫眼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忙，唐懿添也就懒得计较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厚脸皮了。 何熠走之前，给唐懿添留下了一个卫星电话。 上面只有2个号码，一个他自己的，一个李鹤轩的。 唐懿添毫不犹豫拨通了李鹤轩的号码。 电话接通，李鹤轩沙哑迷茫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唐懿添一怔：“你这是还在睡觉？” “对啊！连着做了一周的救援工作，每天睡不到2小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才刚睡着，就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唐懿添问：“你就不能不在我面前卖惨吗？” “不能。”李鹤轩拒绝得毫不犹豫，“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我卖惨都不一定有用。不卖惨，那就更加坑不到你了。” “呵呵。”唐懿添冷笑，“你倒是够坦诚。” 李鹤轩很是谦虚地说：“多谢夸奖，应该的。” 唐懿添发现，跟脸皮厚的人说话，你内涵他是没用的。 她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叫何熠送这么多蟹苗、鱼苗过来，又不给饲料，你是打算要我自己满世界去找吗？” “稍安勿躁。”李鹤轩慢悠悠说道，“饲料是有的。” 唐懿添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常常是这样一幅慢悠悠漫不经心的态度，在碰到了李鹤轩之后，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她才知道这幅样子有多可恶。 “有什么条件就说，干脆点。” 李鹤轩说道：“哪有什么条件啊！饲料我有的是啊，你拿钱来买就是了。” 唐懿添讷讷道：“赊账。” “可以。”李鹤轩难得这么爽快。 唐懿添补充道：“先说好了，是按照合同签订日时候的市价。你别给我坐地起价。” “当然。”李鹤轩的回答依然干脆，“包括今天送去的那些东西，全都是按照合同签订日的市价折算。这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啊？” 唐懿添张了张嘴，又泄了气。 不管是合同签订日的价格，还是现在的价格，她都买不起。 再加上欠李鹤轩的17个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为了这么点钱掰扯，有意义吗？ 没听到对方的回应，李鹤轩轻笑了一声：“其实，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叫人给你送饲料去的。现在，饲料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的存货果然够。”说起这个，唐懿添就来气，“上次高山镇的事情，是不是你算计我的？” 李鹤轩没有否认：“这么生气做什么？高山镇的事情，我实在是抽不出空去处理。那个风系异能者，对当地的警方来说是个大麻烦，对你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就当做是行善积德了。” 唐懿添刚要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一周的时间，全国大部分地区的温度就降到了0度以下，不少变异猛兽因为缺乏食物而闯入了人类聚居地，我们护卫队的人都快忙到休克了。这些小事啊，我们真的分不出人手去管。你以后要是见到了，就顺手解决了吧！就当做是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 提到护卫队，唐懿添倒是想起一件事：“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叫‘杨曦’的女孩，你去处理了吗？” “嗯。”李鹤轩的语气正经了几分，“人我见过了。不过，她不适合呆在我们护卫队。” 唐懿添皱眉：“什么意思？” 李鹤轩说道：“那丫头戾气太重。我们护卫队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是救人，而不是杀人。她这样偏激的性格，再加上那些经历，将她放在护卫队，迟早是个祸患。” “哦。”唐懿添应了一声，心里憋闷得慌。 这些她真没想过。 李鹤轩说过，护卫队有很多人是犯过错的。进入护卫队，不问生死，为的就是赎罪。 她以为现在护卫队这么缺人，不会拒绝一个一心想要变强的成员。 她已经失信于杨曦一次，难道要再一次让她失望？ 而且杨曦手上沾了人命，如果不能加入护卫队，她将要面临的是死刑。 “那她……” “她加入护卫队了。” “嗯？”已经走到门口的唐懿添脚步一顿。 “不是我招的。”李鹤轩解释道，“自研究所被毁后，遭到动物袭击和病毒感染的人与日俱增。研究所便给那些药石无医的人注射激发先觉基因的药物，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虽然成功率极低，但2个月下来，我手下的先觉已累计有50余人。所以我把护卫队交了出去，重新组建了特卫队，队员全部是先觉。” 唐懿添有些担忧：“这样大量地使用基因药物，不怕遭到反噬吗？” 李鹤轩苦笑：“怕是肯定怕的。可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听他一张嘴说话就哈欠连天，唐懿添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人休息：“你困了就去睡吧！” 李鹤轩赞许道：“嗯，不错。终于知道要关心我了。” 然后，赶在唐懿添翻脸之前挂断了电话。 唐懿添听着手机传出来的忙音，呆了半晌，才爆出一句怒骂。 56.带小孩出门 幸好唐家的房子大，餐厅也大，直径4米的大圆桌坐下20来个人绰绰有余。 何姜两家都属于真正的豪门，教出来的小辈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别人展示着良好的家教——至少，人前是这样的。 这突然多出来的几个同龄人，非但没有让赵凡和心雨开心，反倒让他们更加自卑而不自在。 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孩，仪态举止没得说，动作也优雅好看如白天鹅； 反观打小在研究所战战兢兢长大，到现在连字都不认得几个的赵凡和心雨，耸肩驼背，还吧唧嘴，像是丑小鸭。 两厢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2个月时间，唐懿添不怎么在家，也不怎么管他们，唐卫家和沈丹珍则是不好管，赵彤甚至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直到何姜两家孩子的出现，直到他们悄悄投过来的惊诧的目光，才让这一大家子惊觉，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赵凡和心雨都是先觉，哪怕何姜两家的孩子都在尽力掩饰诧异和嫌弃，又哪里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两人不约而同地扔下了碗筷，起身就走。 就连3岁的盼雨也从椅子上蹭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哥哥姐姐。 3个孩子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了席，唐家的众人是早就习惯了。 可问题是今天有客人在，看着沉默而不安的何姜两家人，唐卫家和沈丹珍也有些难堪。 其实他们家的家教真不差，看看唐家三兄妹如此优秀便知道了。 可顾及到赵彤，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算是他们相处磨合的2个月来，面临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在诡异的沉默中，只有唐懿添一个人还在低头吃饭。直到被一桌子的人盯着看得头皮发麻，才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先不管他们，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 结束后，何姜两家人甚至都没有坐下聊会天，就借口搞卫生离开了。 唐懿添坐在沙发上，示意赵彤将3个孩子叫了过来。 赵凡和心雨低垂着头站在长姐面前，盼雨还是一派不知世事的天真烂漫，仰着头看着唐懿添，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唐懿添看了他们一会，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知道。”盼雨第一个举起了手。 唐懿添看向她：“你说。” 盼雨大声说道：“错在不该不吃饭。” 然后，小声地问：“大姐，我饿了。还能吃饭吗？” 面对这样的小可爱，唐懿添绷紧肌肉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声音都带了三分笑意：“午饭时间过了，餐桌也收了。想吃饭，等晚饭吧！” 闻言，勾着头的赵凡和心雨都是身体一僵。 很显然，挨饿比挨骂更加让他们难以承受。 “赵凡，你先来说说，你错在了什么地方？” 赵凡身体一抖，不敢说话。 唐懿添又问：“心雨你来说。” 心雨撅起嘴，哼了一声：“我有什么错？明明是他们笑话我们。” “他们？”唐懿添问，“他们是谁？” 心雨支支吾吾不吭声。 唐懿添很好脾气地问：“说啊！你说的‘他们’到底是谁啊！” 心雨嗫嚅道：“就是他们，刚刚那几个客人。” “你也知道人家是客人啊！我还以为你们把自己当客人了。”唐懿添一人在他们头顶敲了一下，“你们作为主人，竟然跟客人置气。这难道还没错吗？” “主人”两个人让心雨的神色变了变，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将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唐懿添说道：“你们有脾气，难道人家就没有脾气了？要不是外面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会丢下自己的家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心雨辩解道：“我们不也是客人吗？” “谁跟你们说你们是客人了？”唐懿添冷下了脸，“带你们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说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们都是你们的家人。家里有谁把你们当外人了？你们倒是不把自己当主人。是地里的活不够你们干吗？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见几个孩子都不吭声了，唐懿添站起身：“算了。之前说过要带你们出去走走，就今天吧！去换衣服，穿厚实点。” 心雨不相信地问：“你真要带我们出去？” 实在是被拒绝了太多次。 唐懿添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说道：“给你们5分钟时间。我一秒都不等你们。” 竹海村村民吃野猪肉感染寄生虫的事情，由县里一层层地往上报，引起了高度重视。 或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村里通向雁平镇的路已经被消防员们疏通了，唐懿添开车载着3个孩子……还有唐博明出了村口，上了省道，就看到4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妇女在艰难步行。 唐懿添缓缓将车停在她们旁边，摇下车窗，探头问：“桂花婶，你们是去镇上医院吗？” “是啊！添添，你这是去哪里啊？”周桂花一口开，热气如烟雾缭绕，遮挡了她整个面部。 “我也去镇上。上车吧！” 因为车上有唐博明，唐懿添为了保险起见，开了安全系数更高的乌尼莫克。 后排座位经过改装后，坐下七八个人不成问题。 周桂花是村长张维正的妻子，另外三人，是她的儿媳妇和侄儿媳妇。 张维正身为村长，他的儿子和侄子都参加了这次的除冰救援行动，也全都进了医院。整个大家族的顶梁柱全垮了。 4个女人都红肿着眼睛，上车后一声不吭。 副驾驶的唐博明扭过头去问：“桂花婶，维正伯伯和子成哥他们的情况还好吧？” 周桂花叹了口气：“就是吊着一口气。每天都有人死，也不知道哪天先轮到他们，还是医院终于想出了解决办法。” 儿媳妇们看上去似乎乐观几分—— “听说来了几个专家在研制新药，说不定真的有救呢！” “我也看到了。是用直升机送来的，排场大着呢！” 研究所来人了？ 唐懿添挑了挑眉。 要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制出对付寄生虫的办法，一般的研究员怕是办不到。不会是那个最神秘的脑能力异能者来了吧？ 57.冰冻异能者雪狐 这是冰雹后，唐懿添第一次走出竹海村。 除了公路上的冰雹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两边山上、田野里的冰雹依然堆积在那里，天地间一片灰白。 和竹海村一样，其他村子不少房子都毁在了这场冰雹中，哭声和阴霾一样，充斥了整个天地。 继续往前走，遇见了不少徒步走在公路上的行人，其中还有七八十岁的老妪。有些人背着孩子，拖着行李，似乎是在举家搬迁。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幕却还是像一把尖刀，一下一下扎在人心上。 心雨趴在窗口上，看着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的人，问开车的唐懿添：“他们走得这么慢，为什么不开车啊？” “当然是因为没车啊！”唐博明也怔怔地看着埋在冰雹下的村庄和田野，“很多车子都被埋在了冰雹下了吧！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死了多少……” 他话没说完，猛然一个急刹车，人就栽了出去，又被安全带给拉了回来。 车前，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年轻人从天而降，摔在了地上，瞬间脑浆迸裂，连最后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死状相当凄惨。 唐懿添才刚停稳车，就看到一个冰球迎面飞来，连忙又倒了回去。 不远处，两个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护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边战边退。 一个满身是血，另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胳膊，面对强悍的冰冻异能者，两人面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悍不畏死。 “这么不怕死啊？”男人手上把玩着一个冰球，唇角戏谑地勾起，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我就喜欢你们这些研究所的走狗，不像其他废物，一下就能玩死。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让你们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死。” 男人等了一会，见两个护卫队成员依然怒骂瞪着自己，一副随时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样子，眯起了眼睛，表情变得凶残：“不说话是吧？既然你们不做选择，不如我来替你们选。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啊……” 男人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后，打了个响指：“想到了。不如我把你们做成冰雕吧！瞧着一身正气不怕死的样子，我就把你们做成冰雕，留着给研究所做个纪念，再给你们的队友做个榜样，好助你们流芳百世啊哈哈！” 男人仰天狂笑，那嚣张的样子，看得唐博明不停地磨牙：“添添，去把那个混蛋干掉。太tm气人了。” 唐懿添没有动，但抓着方向盘的手却骤然握紧了。 这个人她认识，是d·k的异能者雪狐，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那还是和平年代，他便已经杀人无数，但凡是他接的任务，若是杀人的，必是被虐杀而亡；若是救人的，目标对象也必定会受尽折磨，仅留着一条命。 因为他太能惹事，若不是他女朋友曼陀罗的关系，王龙早将他从组织力除名了。 而唐懿添和曼陀罗有过节。 她和d·k已经恩断义绝，这个时候插手研究所和d·k之间的事情，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啊——” 一声惨叫，换回了唐懿添飘忽的思绪。 右边那个护卫队战士的双脚已经被冰封在地上，冰霜还在顺着他的裤管往上蔓延，恐惧瞬间爬上了他的年轻的脸庞。 “哈哈哈……”银狐仰头大笑，那狂热的目光，兴奋的表情，都在告诉别人，他就是个疯子。 “我杀了你！”领一个护卫队成员在巨大的恐惧和目睹同伴的惨状后，终于崩溃，抓着刀就朝着雪狐冲了过去。 雪狐更加兴奋了：“好，好，好玩。我就喜欢有种的。” 说着话的时候，手一抬，那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同样的只是冰冻住了他的脚，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雪狐是打定了主意要慢慢折磨他们，任由冰霜慢慢地从他们脚掌往上爬，便不再管他们，而是走向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没有丝毫反应的少年。 “听说你很聪明。”雪狐绕着他走了一圈，还变态地凑过去嗅了嗅，“有多聪明啊？聪明又有什么用啊？能救你自己吗？能救他们吗？” 少年仰起头，朝他甜甜一笑：“如果你觉得你比我聪明的话，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自救？我又该怎么救他们？” “我告诉你啊？”雪狐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样，“要不，你替他们去死啊！” “混蛋！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放了他！”护卫队成员大吼了起来。 另一个像是发了狂一样，手中的刀突然对准了自己被冰冻的双脚，用力地砍了下去。 雪狐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又从少年身边走开了，走向了砍断了自己的双腿，趴在地上向自己爬的青年，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啧啧啧，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啊！自己的腿不要了，命也不要了，还惦记着要保护别人。啧啧，真想知道研究所的那些畜生是怎么训练你们的，竟然把你们训得这么听话的。为什么我养得狗却怎么也养不熟呢？我真的是好想去跟他们讨教一番啊！” 青年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努力了几次，都被雪狐重新给踩了回去。 他绝望地嘶声大吼：“你才是畜生！你们草菅人命，你们才是畜生！” 见对方双目充血地看着自己，雪狐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他：“我是畜生？你告诉我，我怎么就是畜生了？按照你们研究所的说法，我们异能者都是由普通人类进化来的，就像你们是由猴子进化来的一样。再怎么说，我们都比你们更高等。” “畜生！”青年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 雪狐猛然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脸色骤然变得狰狞可怖。 就在他抬手间，青年又是一声惨叫，绝望地看向了自己的下体。 在他身体的中间部分，一顶帐篷升了起来。 帐篷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爆裂开来，冰冻住的血肉从破开的裤裆里四溅开来…… “啊——”青年撕心裂肺地大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杀了我！” 58.又见滚滚 “你去救他啊！”心雨急得跳脚。 连向来不爱说话的赵凡都开口了：“要不我们棒帮帮他们吧！太可怜了。” 唐懿添依然无动于衷：“这是异能者和研究所之间的恩怨，我不能插手。” 心雨怒了：“你不管，那我管。”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唐懿添警告：“你要是敢下车，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心雨气得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却不敢真的忤逆她。 唐博明却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拿着手机冲雪狐喊道：“你们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雪狐将目光转向了唐博明，笑得异常邪肆，“好啊！你报一个给我看看啊！” 看着雪狐手心里滴溜溜转动着的冰球，唐博明退了不半步，作势拨号打电话。 雪狐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问：“电话打通了吗？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们这的信号不是断了吗？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我这个是卫星电话，信号塔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管我打给谁。通了。喂……” “啪”的一声，手机被一个冰球打落在地上。 唐博明受惊之下看向雪狐，却见雪狐又露出了那种嗜血的残忍笑意。同时，一股寒气向他袭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退回车内，就已经被一股旋转的疾风裹住。 在风刃袭来的一瞬间，雪狐就连退了几步，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唐懿添推门下车，绕到另一边将唐博明推回车内，这才看向雪狐：“抱歉。家兄莽撞，刚刚情急之下出手，还望见谅。” “黑牡丹？”雪狐皱起了眉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忌惮，“你怎么在这里？” 唐懿添说道：“我家就在附近，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出现在这里比较奇怪吧？”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d·k和研究所之间的事情，既然你已经退出d·k了，我做什么你都管不着了。” 唐懿添点头：“你们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并不想管。只是这里是我的家乡，你不该来。” 雪狐挑衅地看着她：“我已经来了。” 唐懿添说道：“你可以现在走。” 雪狐问：“我若不走呢？” 唐懿添没有回答，只是周围的风更加迅疾而猛烈，雪狐身上的衣服立马多了几道狭长的口子。 雪狐面上的怒气一闪而逝，退了两步，指着少年说道：“行，既然这里是你的家乡，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个人我带走了。” “不行。”车内的唐博明大喊。 雪狐眯起眼睛看向唐懿添：“你投靠研究所了？” 唐懿添冷笑：“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吗？” “那你为什么护着研究所的走狗？” 唐懿添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是想护着谁，就是不想看着有人在我的家门口杀人。你是要现在走，还是等我请你走？” 雪狐冷眼看了她一会，权衡之后，还是扭头就走。 他转身时，脸上的那一抹怨恨和狠厉，唐懿添并没有错过。 依照雪狐这记仇不记恩的作风，这次的事情只怕是没这么容易善了。 唐懿添瞥了一眼少年和地上的两个青年，转身上车。 “等等。”少年拦在了车前，趴在引擎盖上，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唐懿添，“能载我们一程吗？” “不能。”唐懿添毫不犹豫地拒绝。 “当然可以。”落后一步的唐博明毫不退缩地看着妹妹，“人都救了，就送佛送上西。你不送他们去医院，他们留在这里也是死。那不就白救了？” “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唐懿添摆事实讲道理，“我们总不能让桂花婶他们下车吧？” “我带赵凡和心雨走过去，反正也没多远了。”唐博明说着就要跳下车。 “行了，你坐好。” 唐懿添扭头吩咐赵凡坐到前面来，跟唐博明挤在一起，又让周桂花婆媳将心雨、盼雨抱到腿上坐好，终于腾出了一排空位。 车内温度高，两个护卫队成员的双脚被冰冻住，已经渐渐没有了感觉，骤然进入车内，哪怕唐懿添已经将车窗打开，尽量将温度降下去，他们还是疼得惨叫起来，伤口也开始渗血。 唐懿添没有去理会，倒是少年翻找起自己的背包，忙活着他们喂药敷药，很快两个青年就晕了过去，没了声响。 心雨趴在椅背上，担忧地问：“他们会不会死啊？” “会。”少年收起药瓶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要是他们不能马上被送去医院，很快就会死掉。” 心雨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这么容易死掉呢？” “心雨。”唐懿添呵斥道，“我不是交代过你吗？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心雨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原本就已经快到雁平镇了，唐懿添将车开进人民医院后，直接将人赶下车就要走。 “不着急走嘛！”少年又趴在了引擎盖上，“谢谢你救了我们，又送我们来医院。我要请你喝奶茶。” “不用了。” 唐懿添倒车，没想到对方竟然蹭蹭地爬在了车，趴在了挡风玻璃上。 “不行。救命之恩，怎能不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爸爸，爸爸，快来啊！那个人醒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医院的院子里。 听到这个声音，唐懿添的眼皮就是一跳，抬头朝医院大门看过，果然看到了一只飞在半空中的胖达。 胖达扑在了少年的脑袋上，抱着他的后脑勺大喊：“爸爸，爸爸，你听到了没有啊？那个人醒了。唐先生叫你过去呢！” 唐先生？ 唐懿添的眼皮又是一跳。 “知道了” 少年不高兴地将胖达从自己脑袋上扯了下来，咧嘴看着唐懿添：“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唐懿添扫了他一眼，开车，掉头。 少年又在后面喊道：“你难道不想见见滚滚说的那位唐先生吗？” 唐懿添猛地一个急刹，停住了车。 “唐先生？”唐博明似乎想到了什么，“添添，难道他说的唐先生，是指……” 59.叔侄 唐懿添开门下车，抱胸靠在车上，俯视着身高只到自己下巴的少年：“原来你就是他爸爸，那个大脑高度进化的先觉。” “对啊对啊，就是我啊！”少年很是高兴，“你看，你都认识我了，要不你给我一滴你的血吧！” 唐懿添的回应，是回到了驾驶室，直接发动了汽车，根本就不管车上还趴着个人。 “啊——”少年惨叫，“姓唐的，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啊！你妹妹要杀了我啊！” “吱”地一声急刹车，少年就从车头滚到了车尾，掉在了地上。 “明哥哥，你带他们在镇上转一转，看看超市还开不开门，有没有零食买。我晚点过来找你们。”唐懿添交代完了，就开门准备下车。 “添添。”唐博明抓住她松开了方向盘的手，满脸担忧，“你……” “我不会有事的。”唐懿添拍拍他的手，“再说了，不是还有英哥哥在吗？” 唐博明神色一动：“那我……” 唐懿添摇摇头，朝后排3个孩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帮我照顾好他们。英哥哥要是真来了雁平镇，总会回家的。” 唐博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等她下车后，就挪到了驾驶座，开车离开了医院。 目送唐博明他们离开后，唐懿添看向少年：“我哥在哪里？” 少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喏，他不是走了吗？你叫他走的啊！”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唐懿添逼近了两步，“他到底在不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原来真是我以为啊！”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研究所人手不足，我能来就已经不得了了，一个寄生虫而已，难道我还要再带一个研究所的精英过来吗？” 唐懿添目光一寒：“所以，刚刚你就是在玩我？” “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跟你哥的关系挺好的，说不定我们有心电感应，隔着千里也能进行脑电波的交流呢？” 唐懿添将手伸进口袋，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来折刀已经给了杨曦，没有要回来。 “别生气嘛！”少年拍拍她的肩膀，“你该庆幸他没有来啊！不然今天差点没命的就是他了。” 这话说得，唐懿添还真是无法反驳。 “寄生虫的事情，有解决办法了吗？” 提到正事，少年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这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问题就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得住这种烈性药物。” 唐懿添问：“这种寄生虫是全国都有，还是就我们这里？” “其他地方肯定是有的，只是没有这么大规模的爆发。”少年说道，“我猜应该是野生动物身上寄生虫更多的缘故。野猪是保护动物，其他地方就算是见到了，别人也未必敢吃。你们这里因为幽潭水库事件后，知道野猪可以杀可以吃，才导致了这次集体寄生虫感染的事件。” 唐懿添说道：“可随着家禽家畜大量死亡，野生动物增加，以后普通人扛不住饿去吃野生动物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这些人，你们管得过来吗？还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不是早就从李鹤轩那里知道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少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这次特意赶过来，一来是因为这边患者多，可供实验的材料多，再者，也是想试试d·k的那些人，看看他们是不是贼心不死。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我给吊出来了。我就说吧，这些人怎么看安安分分地不找麻烦。” 唐懿添问：“所以，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有事？” “也不是。”少年努了努嘴，“你知道的，我不是战斗性的先觉，我要是想靠自己对付他们是很吃力的。幸好你出现了，否则我会很累的。很累很累。” 这个语气，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唐懿添问：“你跟李鹤轩什么关系？” “李鹤轩啊？”少年嘿嘿笑道，“他是我小叔叔。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李瀚宇。小婶婶，你好啊！” “婶婶？” 唐懿添被这两个字雷得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滞了。 李瀚宇一脸认真：“对啊！你不是我小叔叔的女朋友吗？那不就是我未来小婶婶吗？” 唐懿添冷哼：“你跟你叔叔还真是一个德行。” “那是。”李瀚宇颇为得意，“我可是我小叔叔一手带大的。小婶婶，看在我们以后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给我一滴你的血吧！” 唐懿添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给你我的血，但是你必须保证我们竹海村的村民全都平安回家。” “这个我可不能保证。”李瀚宇说道，“有些人体质太弱，除非给他们注射先觉基因药物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根本就没有救了。我就是给他们用药，他们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唐懿添问道：“那你们会给他们用吗？” “为什么不用呢？”李瀚宇说道，“只要他们的家人同意，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唐懿添问：“如果家人不同意呢？” 李瀚宇说道：“那我也会在他们烟气之前给他们注射。虽然等到那个时候，很可能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法吸收，也没什么用了。” 唐懿添问：“大多先觉都没有生育能力，这个问题，你们想到了解决办法吗？” “没有。”李瀚宇说道，“但我们还在努力。而且，这是你大哥专攻的方向。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血样。” 唐懿添再没有犹豫，跟着他进了医院。 哪怕他明明说的只要一滴，结果却抽了她几试管的血，也都一声为吭。 抽完血后，唐懿添按压着伤口，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才刚走到大厅，突然一道惊雷在医院上方炸响，几条人影伴随着无数被击碎的瓦片，落了满院子。 雷系异能者？ 唐懿添停住了脚步，震惊地看向外面的天空。 在国内的雷系异能者，她只认识一个，也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d·k的王龙？ 联想到之前的雪狐，难道真的是他来了？ 60.杨曦 “快，保护李先生离开。” 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唐懿添扭头看去，就看到护卫队正簇拥着李瀚宇走向了大门口。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我有婶婶保护。”李瀚宇嚷嚷着，就冲了过来抱住了唐懿添的胳膊，“除了我小婶婶，我谁都不信。” “我没义务保护你。”唐懿添扒拉了两下，却没有真的用力，“你放手。我要走了。” “我不要放。”李瀚宇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你是我小叔叔的女朋友，那就是我的小婶婶，你怎么就没有义务保护我了？要不要我现在给我小叔叔打电话？” 说着，就作势要掏手机。 “行了，我不走了。”唐懿添从他手上抽走手机，“既然你明知道d·k的人会对你下手，你为什么要独自前来，不带其他先觉？” “我要是带了其他人，怎么能够试探出他们到底是不是已经死心了啊？”李瀚宇一脸坦然，“这不就试出来了嘛！他们果然贼心不死。” 唐懿添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试出来了，又打算怎么办？” 李瀚宇送检：“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自然有别人去处理。” 唐懿添皱眉：“你们这是钓鱼执法。” “是啊！”李瀚宇没有丝毫愧疚，“特殊时期用特殊办法，如果现在不将他们这些隐患给解决了，等到以后世道真的乱了，这些人就管不住了。” “你以为你现在就能管住他们吗？算了，我也不想跟你们争辩什么。” 唐懿添拔脚朝大门口走去，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女已经落在了院子里，手上一把“疯狗”直刀耍得虎虎生风。 “杨曦？”唐懿添惊了。 这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是她。”李瀚宇收起了孩子般的憨笑，站到了她身边，“原本小叔叔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可我倒是觉得这人有股子狠劲，说不定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所以，你给她注射了基因药物？”唐懿添问，“你们研究所不是有规定吗？非将死之人，不能这么做？” “是她自己要求的。况且，她本就是将死之人。”李瀚宇说道，“如果她不能加入护卫队，她现在已经被枪决了。” 唐懿添没再说话，转过头去看向杨曦的方向。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目光中满是嗜血的杀意，因为她不怕死的拼劲，那些经验丰富的异能者竟然也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看了一会，唐懿添渐渐觉出不对劲了：“她好像没有异能。” “对，没有。因为她用的药物，跟我小叔叔他们用的是不一样的，是新药。成功率很高，死亡率很低。” “这样肆意用药，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唐懿添还是不放心这个，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她总觉得有些东西物极必反，会出问题。 “谁知道呢！”李瀚宇跟他叔一样，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坏还能坏过人类灭绝吗？” 因为有杨曦这些新型先觉的出现，唐懿添连出手和王龙他们对上面的机会都没有，d·k的人便撤退了。 因为担心唐博明他们，唐懿添等到危机一解除，便离开了医院。 结果刚出医院，就碰上了杨曦。 曾经的那个少女，已经完全变了样。 一头利落的短发，目光如寒霜，在扫过唐懿添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杨曦翻身将摩托车停在了唐懿添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指挥官”折刀，递到唐懿添面前：“这个忘了还给你了。” 唐懿添将刀接了过来，沉声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很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重新生活。你还这么小，未来……” “我没有未来了。”杨曦扬了扬自己手上“疯狗”直刀，“我的未来就是它。离开了它，我活不了。” 说着，她又发动了摩托车。 “等等。”唐懿添抓住了她的手，“想清楚你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枪，也是可以保护人的，而不是杀人。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很谢谢你。”杨曦打断了她的话，“我谢谢你给了我新生。” 说着，又扬了扬手上的“疯狗”直刀。 “这就是我的新生。只要能够用得上它，我什么都愿意做。” 说完，也不顾唐懿添的手还压在自己的手上，就骑车走了。 唐懿添被带着走了两步，才松开了手，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目送杨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唐懿添怅然若失，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就像李鹤轩说的，或许她真的不该将杨曦送进护卫队。 将杨曦送进了护卫队，或许不是救了一个孩子，而是造了一个恶魔。 找到唐博明他们的时候，他正带着3个孩子在超市里的儿童乐园玩疯了。 唐懿添也没有打扰他们，就站在柱子后面看了许久，直到心雨发现了她，叫她一起去玩。 现在的儿童乐园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 这种非常时期，没什么人舍得将钱花在小孩子的玩乐上面。再加上流感和瘟疫的盛行，很多孩子都已经不出家门了。 唐懿添走到护栏旁边，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上了二楼。 二楼以前是食品区，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食品摆放在展架上了。 为数不多的食品，还都是真空密封包装的。 原本唐懿添是想给孩子们买点零食的，结果逛了一圈下来，也就找打了一些饮料和辣条、果冻这种不怎么饱腹的。 像小孩子喜欢的巧克力、糖果、饼干之类的高热量食物，完全没有看到。 买完了东西，唐懿添也没有催促唐博明和孩子们离开，而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直到他们玩够了，也快到晚饭时间了，这才开车回去。 快到竹海村的时候，唐博明突然说道：“添添，你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唐懿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那边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可不正是竹海村后面的那片山岭？ 她顿时心里一惊，提醒他们坐好之后，加速往家里赶去。 61.放火烧山 公路上只清出了中间几米的通道，唐懿添刚往前走了一段，前面的路就被一长串的车给堵住了。 唐博明急得站起身，从窗户探出去了半个身体：“添添，前面堵的车太多了，一时半会地怕是过不去。” 唐懿添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走过去，我背你。” 说完，又转过头朝3三个孩子说道：“赵凡，你背着盼雨，心雨跟上，我们跑过去。” “是家里烧了吗？”心雨有些担心。 “不是。” 唐家的房子当然不可能烧了，烧掉的是唐家后面的那片山岭。 唐懿添他们赶回竹海村的时候，村支书正带着村民们在救火。 “快快，左边那个山头也烧着了。先别挑水了！这么点水有什么用？去挖隔离带，把冰块都推到隔离带里面去。” 唐博明冲过去拉住了他，问：“山上这么多没融化的冰雹，这是怎么着火的？” “我哪里知道啊！”村支书急得跳脚，“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去后山挖隔离带去。村里的青壮年就没剩几个了，你赶紧过去帮忙。” “我回家一趟，马上就去。”唐博明答应了一声，回过身找唐懿添，结果只看到3个小孩，“你们姐姐呢？” 心雨噘嘴：“她走了，说是去山上看看情况，让你送我们回去。” “那走吧！”唐博明也清楚这次的火来的怪异，没有多说，带着他们就朝家里的方向走。 唐懿添一进入山里，便闻到了一股汽油味——树枝上，竟是被人故意泼了汽油。 在熊熊火势之下，覆盖在地面上的冰雹在迅速融化，形成了一道道涓涓细流，以往澄澈干净、深不见底的山腰幽潭，也变得浑浊不堪，水面上，还能看得到一层油花。 这到底是泼了多少油？ 现在的汽油多么金贵，什么人舍得花这个本钱来烧山？ 在山里转了一圈，确定这场火灾是人为引起的后，唐懿添正准备回村里，突然前面一道黑影一闪，她条件反射地就追了上去。 虽然对方速度很快，但就是那么一瞥，唐懿添就能确定，那是个人，是个速度极快的人。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异能者。 山中火势熊熊，唐懿添很难通过空气流动来判断对方的位置，所以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没能拉近距离。 就在她要追出山岭的时候，一道疾风从旁边射了过来，她顺手一接，便接住了一根削尖的竹竿，竹竿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将纸条拆了下来，上面只有一行字——小惩大诫，忘好自为之。 落款是“d·k王龙。” 早就该想到的。 除了反人类的异能者，还有谁干得出来用汽油放火烧山的事情？ 唐懿添手一扬，纸条飘了出去，很快就卷边泛黄，被烧成了飞灰。 确定了火灾的原因后，唐懿添回了趟家，确定唐卫家和沈丹珍好好地待在家里没出门后，唐懿添这才过去帮忙一起挖隔离带。 虽然村里绝大多数的青壮年都已经躺在了医院了，但一群老弱妇孺为了保护自己家乡的决心也不容小觑，很快就绕着村子挖了一条隔离带。 隔离带里面堆满了冰雹，冰雹也很快就在烈火的炙烤下化成了水。 看着1米宽的土坑里面，慢慢化掉的冰雹，不知道为什么，唐懿添隐隐不安。 唐博明抹了一把汗，走到妹妹身边：“添添，要是山上的冰雹都化了，恐怕会发生泥石流。” 唐懿添皱眉：“就算发生泥石流，我们家是不怕的。可是其他几家住在山脚下的人家就危险了，需要早做打算。” 唐博明将下巴抵在锄头把上，叹气：“维正伯伯和子成哥还躺在医院，村支书……算了，要是打算靠他，我们村就没指望了。” 唐懿添沉吟道：“村里有不少空了的房子，要是他们愿意，想搬过去住也不是不行。让村支书在中间传个话就够了，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你去跟村支书说一声吧！” “行，我这就去。” 将这事只会过村支书后，唐懿添就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洗了澡，吃过了晚饭，就回到房间里蒙头大睡了。 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沈丹珍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唐懿添立马就惊醒了。 “妈妈，怎么了？” “添添，出事了。”沈丹珍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村里进蛇了。” “蛇？”唐懿添有些懵。 村里进蛇应该不算稀奇事，他们村里靠近山岭，毒蛇也不是没有过。以前村里还有专门靠抓蛇过活的人。 “对，蛇。很多很多蛇。”沈丹珍吞了口口水，“桂英婶家里全都是蛇。她家里没有男人，婆媳几个带着孩子，还都被蛇咬了，桂英婶和大儿媳当场就被毒死了，二儿媳抱着两个孩子跑了出来，看样子也不成了。” 唐懿添掀开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怎么知道？你们出去了？” “我们没出去。”沈丹珍解释，“我们家里不是种了草药吗？是村支书过来拿草药的时候说的。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蛇，都不敢往外面走了，山下还有几户人家，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唐懿添穿好了衣服就要出去。 “添添。”沈丹珍拉住了她，“你会不会……” “我没事。几条蛇而已，伤不到我。”唐懿添说完话，人就已经到了楼下。 赵彤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我跟你一起去。” 唐懿添点点头，朝一边站着的赵凡招手：“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好。”赵凡倒是很高兴，像是能够帮上忙，证明自己的价值，是件莫大的殊荣。 “我也要去。”心雨嚷嚷。 唐懿添斜睨了她一眼：“外面都是蛇，你要是敢出门的话，就去吧！” “我为什么不敢去？”心雨莫名其妙，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一听到蛇就腿肚子打颤的唐懿添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走慢点。你知道路吗？”唐懿添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心雨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也就别别扭扭地接受了，反倒抓紧了她的手，走路都蹦跳了起来。 62.人心不足蛇吞象 虽然外面都是蛇，但依然有人和唐懿添他们一样，往山脚下的几户人家赶去。 只是和唐懿添他们赤手空拳不一样，他们全都穿着捕鱼才穿的防水背带裤，带着塑胶手套，将自己装备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唐懿添他们，为首的建国叔呵斥道：“去去，你一个姑娘家跑出来做什么？还带着孩子。这可不是好玩的，赶紧回家去。这蛇毒得很，被咬了连救都救不回来。” 知道对方是好意，唐懿添也没有在意他们语气不好，一一跟各位叔伯打了招呼。 今天桂花婶她们已经见过雪狐了，知道了异能者的存在，她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自己的特殊能力。 “没事，我们不怕蛇。”唐懿添将心雨抱了起来，走在了前面。 心雨顺势抱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感受了一会，奇怪地问：“你怎么在发抖啊？” “因为你太重了。”唐懿添拍了拍她的屁股，“以后别可着劲地吃了，小心以后长得又高又壮还胖，想减肥都减不下来。有的你哭的。” 张建国调侃道：“也就是你们家还能可着劲地吃。我们家芳芳都好久没吃饱过了，怕是肉是什么味道都要忘了。”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酸味。 唐家的温室就摆在众人眼前，唐懿添就算是想要谦虚几句都不行，干脆一声不吭。 倒是心雨趴在她肩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会吃不饱啊？你们做饭不好吃吗？” 自来到唐家就从没饿过肚子的心雨，只当是外面的人家都不缺吃的，不明白有些人是没办法吃饱，而不是不想吃的道理。 张建国也没有说话，看着唐家的那个温室，说不嫉妒是假的。可他一个长辈，也没道理跟几个孩子耍脾气。 好在唐家距离那几户人家并不远，说话的功夫就到了，片刻的冷场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尴尬。 只是越靠近山脚，他们见到的蛇就越多。 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两股战战，不敢再往前走了。 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口，看到挂在墙上的密密麻麻的毒蛇，几个大男人竟没有一个敢去推门的。 原本被他们挡在后面的唐懿添，绕过了这些人，第一个走上前去推门。 铁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唐懿添手上暗暗用力，直接弄断了后面铁质的门栓。 推开门，她也再迈不动脚步了。 院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蛇，各种颜色的，大小不同的，层层叠叠缠绕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身后，有人感叹：“这……这后山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蛇了？” 也有人问：“这里的蛇看着比桂英婶他们家都多，里面的人还能有命在吗？” 唐懿添试探地靠近一步，便有好几条蛇立了起来，朝她吐出猩红的信子，摆出攻击的姿势。 一接触到那冰冷的蛇眼，唐懿添立马收回了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沈丹珍的影响，她从小就怕这些东西。 反倒是赵凡和心雨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甚至伸手想要去捡几条颜色鲜亮的小蛇来玩。 “我和姨妈先进去看看，你们待在外面别进来。”唐懿添交代了几位叔伯，又朝赵凡和心雨说道，“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别蛇咬到了。” “哦。”心雨答应了一声，又问，“蛇为什么要咬他们啊？”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它们。” 唐懿添和赵彤一路飞奔进了屋里，等到被踩到的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踩它们的人了。 这家的情况倒是比桂英婶家要好上不少，除了两个睡在一楼的老人，楼上的房间都是门窗紧闭，没有蛇闯进去，也就没有人被咬伤。 只是一家子都被满屋的蛇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怪他们在外面呼喊的时候没有人应声。 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清理掉蛇让他们自己走出去的，只能由唐懿添和赵彤将他们背下楼。 不幸中的万幸，山脚下的房子都是后来新建的，房子建得牢固，纱窗也结实，死伤并没有大家预料中的那么惨烈。比起之前冰雹造成的伤亡，和野猪造成的冲击根本不算什么。 之前山上大火，村支书就不怎么敢靠近。现在毒蛇一来，他更是连大门都不出了。唐懿添知会过他的，安排这些人搬迁的事情也全都不再理会，只躺在床上装病。 现在人是救出来了，后续的安排却没有跟上。 这种事情，唐懿添一个晚辈也不好说什么，救了人之后就准备离开。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添添啊，我看要不让他们先去你家里待上一晚，等明天再做决定吧！放眼整个村里，也只有你们家才能保证没有一条蛇能钻进去了。” “也不对啊！不是还有维正他们家吗？他们家的房子也不比唐家的小多少吧！”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唐懿添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听你们这么说，是不是整个村的人都应该住进我们家和维正伯伯家？” 这些人倒也未必是为了那些无助落脚的人着想。 自从冰雹降下来后，村里人是彻底信了末世降临的言论，整日里惶惶不安。 人就是这样，自己的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就看不得别人的日子好过。 这村里的人，又有几个不曾在背后酸过唐家和张维正家几句？ 今天只要唐懿添开了这个头，日后但凡村里有个什么事，头一个就会惦记上唐家。 今天这几句话，也算是村里人对她的一个试探。 被唐懿添戳破了心思，有些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你这妹子，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也不过是提了一嘴，你要不乐意就算了，搞得我们多眼红似的。”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眼红”这两个字反倒是曝露了她的小心思。 唐懿添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别说李鹤轩有心将竹海村打造成一级种植型基地，就是冲着家里的长辈，她也会照拂着村里几分。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有意伸出援手，对方却仍嫌不够，恨不得她跟她的家人也跟他们一样，日日受苦挨饿、担惊受怕才好。 唐懿添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家里，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在等在院子里的唐卫家和沈丹珍，还有放在他们脚边的被褥、罐头。 63.千里投奔 看着唐懿添和赵彤将被褥、罐头等一些东西都送去了活动中心，唐卫家和沈丹珍才肯放心地回房睡觉。 原本就睡了一觉的唐懿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去了温室。 温室里铺的都是营养土，庄稼长得快，杂草长得也快。一天没过来，刚除了草的地里就能长出来几寸长的新草。 温室里不比外面，不能洒除草剂，只能靠人工拔草，花的功夫是最多的。也因为拔草时要一直蹲着，这个活也是极辛苦的。 所以这活大多是唐懿添和唐博明带着3个孩子干。 借着补光灯，唐懿添蹲在玉米地里拔起了草来。 有了买回来的那批饲料，倒也不会饿着家里的那批禽畜，但唐懿添还是习惯性地找了个竹篮子过来，将拔出来的草收进了筐子里。 她这边刚拔了一垄地，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是裹着件黑色羽绒服的黎秋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唐懿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问：“这么晚了，黎阿姨怎么还没睡？” “睡了一觉醒来了，就睡不着了。”黎秋丝毫不吝惜身上的名牌衣服，就近蹲了下来，学着唐懿添的样子拔草，“现在信号断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我是全然不知。也不知道在外面的女儿女婿和儿媳妇过得怎样，安不安全。一想到这个，我就寝食难安。” 唐懿添失笑：“你这才第一天搬来就寝食难安了，这以后得怎么过？” 顿了顿，她又问：“外面的情况，真的已经坏到没活路了吗？” 黎秋叹气：“我们来之前，就我们住的那个小区都天天死人。每天呆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保姆走了，一日三餐的伙食，都是由何熠送米肉蔬菜过来，我们自己做。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还不习惯，孩子们总吵闹。闹到最后，每日的供应越来越少，甚至连肚子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情计较别的？要不是何熠有本事，又跟李家的公子亲近，我们怕是真没活路了。” 难怪他们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摆架子，对于简陋的居所也没有不满，想来是在外面过了段艰难日子的。 试想，连这种富贵人家的日子都这般艰难了，那些没有倚仗的平民百姓家就更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唐懿添正准备细问几句，突然听到了门铃声，顿时改口说道：“有人按门铃，我过去看看。你早些休息。” “好。”黎秋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屋里，而是在目送她离开后，又捡起了她搁置的竹篮，继续拔草。 他们这一家子，老的老，少的少，残的残，也就她还算能顶些用，她不想让唐家人觉得他们是累赘，就是来吃白饭的，只能自己多做点。 唐懿添走进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披着衣服出来开门的唐卫家。 想着来的应该是村里人，唐懿添退了一步，让唐卫家走在了前面。 结果唐卫家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却是一愣：“你们是？” “你好，我们找唐懿添，请问这是唐懿添家吗？”外面传进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 唐懿添一愣。 上次有人来家里找她，还是夏欣和白雪。除了她俩，应该也没有其他人来找自己。可这个声音又明显不是她们。 “添添。”唐卫家回头看向女儿，“来找你的。” 唐懿添满腹狐疑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一家三口，猛然想起了他们是谁。 这竟然是之前在海边偶遇的张志伟一家三口。 虽然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但确实是他们。 “姐姐。”嘟嘟看到唐懿添，就红着眼睛扑上来，抱住她的腰哇哇大哭，“姐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们这一路走得好辛苦啊！我好怕我们来了却找不到你啊！” 唐懿添被她吓了一跳，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不哭了。这不是找到了嘛！” “嘟嘟，快放手。别弄脏了唐姐姐的衣服。”何丽芳拉了拉女儿，没能将她拉回来，有些羞赧地看着唐懿添，“你，你好。那个，你，我们……” 唐懿添了然地点点头：“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将这一家三口带进了客厅，唐懿添指了指沙发让他们坐，自己就泡茶去了。 张志伟和何丽芳夫妻俩，却踟蹰着不敢在那奢华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就连活泼的嘟嘟也被何丽芳紧紧地抱在身前，不让她乱跑乱动。 他们原本是开着车出发的，结果半路上车就坏了。 这1个多月来，他们辗转了许多功夫才算是到了竹海村。 1个多月没洗澡、没换衣服，看着跟乞丐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是千里来投奔的，还是投奔的陌生人。没到地方的时候，心里有个盼头，结果真到了，看着唐懿添那冷淡的神色，两人心里便没了底，言行举止也就越发拘谨了。 唐懿添给他们倒了热茶，见他们还是不肯坐下，也不勉强：“时间不早了，不如我带你们去客房。你们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等明早吃完早饭我们再慢慢细说。” “那就麻烦您了。”何丽芳连忙道谢。 虽然家里还有房间，但唐懿添想了想，还是将他们带去了温室。 看到唐家的温室时，夫妻两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懿添给他们安排了一套有窗户的两居室，又从家里给他们拿了几身还没穿过的新衣服，便出了门。 结果刚出门，就撞见提着篮子从玉米地回来的黎秋。 黎秋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问：“这是你们家亲戚吗？” “不是，萍水相逢认识的。”唐懿添摇了摇头，也觉得有些好笑，“当时见他们善良老实，一时心软，给他们留了我家的地址。没成想他们竟然真的找来了。” 黎秋也笑：“这是唐小姐你心好，也是他们好人有好报。” 唐懿添却有些犯愁：“村里人想住进来被我拒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让几个陌生人住了进来，少不得要听闲话。” 黎秋笑笑，没有接话。 64.找来的麻烦 家里来了客人，原本就没睡着的沈丹珍也起床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她干脆叫上唐卫家给她打下手，开始准备早餐。 家里多了十多个客人，早餐便不像之前一样，随便煮碗面、蒸几笼速冻包子就能轻易打发的。 夫妻俩都是好客的，忙碌了一早上，准备了各种粥类、面食、配菜，还有面包、咖啡之类的西餐，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厨房。 沈丹珍正要去温室叫人来吃早餐，刚好唐懿添带着张志伟一家三口过来了。 见状，唐懿添朝赵凡和心雨道：“你们去请。” “我不去。”心雨背过身去。 “你忘了昨天跟我说的话了？” 唐懿添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回来就要好好种地，还要将你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分给没东西吃的人吗？反正家里地多，你自己去选一块地，想种什么种什么。还有住在温室里的那几个孩子，他们本可以任由你差遣，你现在却一门心思地将送上门的壮劳力往外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妹妹？。” 心雨问：“要是他们不听我的怎么办？” 唐懿添反问：“你都还没有去跟他们说，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听你的了？他们来的那天就说了，他们就是咱家的长工，你身为东家，吩咐长工干活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不过呢，你身为东家，总要让自家的长工吃饱了再干活。不是吗？” 心雨义正言辞地点头：“那是当然。饿肚子很难受的。” 唐懿添拍拍她的脑袋：“快去吧！” 听到“长工”二字，张志伟和何丽芳的脸色都是一变。 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这种旧时代的称呼让他们颇为不适应，就好像是送上门为奴为婢似的，总有种自甘下贱的感觉。 要是知道唐懿添是存了这种心思，他们就是再苦再难，也是绝对不会来的。 他们自己也就算了，可哪有将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的道理？ 因为这事，1个多月来的第一顿饱饭，张志伟夫妻吃得味同嚼蜡。 倒是嘟嘟吃得满嘴油光，好不高兴。吃完了心雨叫她去温室，得到了父母的应允后，也是欢天喜地跟去了。 出门的时候，沈丹珍还给了他们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零食。 何姜两家的人已经搞好了卫生，经过了一天也适应了在唐家温室的生活，吃完饭打个招呼，就去温室里干活了。 倒是张志伟和何丽芳夫妻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唐懿添没这么细的心思，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倒是沈丹珍慧眼如炬，借口叫女儿泡茶的功夫，提点了她几句。 唐懿添最烦的就是这种人情世故，可没办法，这麻烦是她亲自找来的。 她泡好茶后，在张志伟和何丽芳对面坐下：“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踏实，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家的温室，你们也见过了。温室里活多，正缺人。你们若是愿意，留在温室干活也行。你们若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也想过了，村里空了不少房子，你们可以挑一栋住进去。” 何丽芳惊问：“这能随便住吗？” 唐懿添说道：“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要是愿意，买或者租都行。不管是要钱还是要粮食，我这边可以借给你们。空房子有不少，还得看村里怎么决定。你们若是有这个打算，等村长回来就可以定下了。” “会不会很麻烦您啊？”何丽芳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也不知道这场灾难到底是暂时的，还是以后都……” “不管是不是暂时，你们都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吧？”唐懿添问，“沿海都被淹了吧？国家不是组织人安排你们撤离吗？你们没跟着走？” 何丽芳摇头：“也不是不想跟着走。刚好那个时候嘟嘟病了要住院，当时信号也断了，等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张志伟也点头：“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开着车北上。又想起那天您在海边跟我们说过的话，就照着地址找过来了。真的很感谢您肯收留我们。” 唐懿添说道：“谈不上收留，你们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之前我说的‘长工’，是在开玩笑。刚刚一起吃饭的是我朋友的家人，他不方便照顾，就送到我这里来了。不管你们打不打算在我们村长住，至少在这里的日子，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不用想太多。” 何丽芳拉着丈夫站了起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我们给您鞠个躬吧！” 唐懿添起身站到了一边，没受他们这个礼：“你们要是真感谢我，就去地里帮忙吧！这些天我们都忙坏了。” 何丽芳问：“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 黎秋正坐在水泥台上清洗拔回来的杂草，见到唐懿添来了，起身问：“唐小姐一夜未睡，怎么又过来了？” “我就是送他们过来，一会还得出去。”唐懿添指了指身后的张志伟和何丽芳，“他们应该会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麻烦黎阿姨多照看一下。有什么活也只管让他们干，我给他们开工资。” “好好，我倒成了管事的了。”黎秋顿时笑眯了眼，“也好。以前那么大一个公司我都管得，这么一个温室我自然也管得。你放心，有我在啊，一定帮你把这个温室管得妥妥帖帖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唐懿添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家，除了爷爷奶奶和我妈，其他人都可以随便你差遣。尤其那3个小孩，能干得很，就连3岁的盼雨都能做不少事了。” “是能干得很，刚刚还带着我们家的那几个孩子去喂兔子了。”黎秋说道，“对了，这些草该怎么处理啊？这活我们也没做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懿添说道：“一会我叫我哥过来，让他教你。那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好。” 65.d·k袭击医院 唐懿添回房间换了衣服后，又绕着山脚看了一圈。 虽然现在村里信号不通，但昨晚上村里进蛇的时候，村支书就派了人去县里的消防队求助。 这个时候，山脚下的蛇已经由消防队清理过一圈了，没再看到大群的缠绕在一起的蛇，倒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蛇，看着也没什么攻击性。 现在的消防队也是忙疯了，村里也不敢为了这些零散的小蛇强留他们，只能自己组织人慢慢排查、清理。 经过这2个月的锻炼，村民们已经渐渐适应了。哪怕有些胆小的，为了生存，也不得成长起来。 山脚下原本有不少人，看到唐懿添走来，便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毕竟昨天唐懿添和赵彤在蛇群里救人的事情，是村民们亲眼目睹的。 这么多的蛇，有几个人见了是不害怕的？更何况是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 村里的大老爷们都不敢进屋去救人，偏偏她俩好像根本不怕似的，直接就冲了进去，背着人就出来了。 更玄乎的是，那些蛇好像不咬她们似的，她们进进出出的，一点事都没有。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有着本能的害怕。 虽然唐懿添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再说了，村里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穿黑衣服的人，那身手速度，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类。 昨天周桂花她们回来的时候，那几个媳妇也说漏了嘴，说唐懿添跟那些黑衣人好像是认识的。而且，那些黑衣人很怕她的样子。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倒也没有真的怕上这个小姑娘。 一则，她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冷淡，但绝不是有什么坏心眼的姑娘；再则，唐家夫妇和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出了名心善，还都住在村里，也不怕她会为祸乡亲。 他们叽叽歪歪的，纯粹就是嘴碎。 这种时候，唐懿添便有些烦自己听力太好，一些咬耳朵的闲言碎语一句不落地全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有些不舒坦，路上看到几条小蛇，也就懒得清理了，直接回了家。 谁叫这些人实在是太嘴碎了一点，找点事给他们做挺好的。 回家的路上，伴随着呼啸的寒风，下起了雪来。 原本还指望着冰雹融化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常的村民们全都沉默了。 中秋节才过去多久？ 在南方，很少有这么早就下雪的。 看来，指望温度回升是没门了。 也不知道真到了腊月寒冬，会冷成什么样，是不是又会冻死很多人。 就唐懿添出门的这会儿功夫，家里就来了客人——满身是血的李瀚宇，由同样满身是血的护卫队送来的。 唐懿添刚推门走进院子里，就被屋里传出来的血腥气给吓了一跳，结果进屋一看，却见家里人都好好地坐在客厅里，顿时就被自己憋在胸腔的一口气给呛着了。 看到唐懿添，李瀚宇就要朝她身上扑，嘴上还哭嚎着：“小婶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要帮我报仇啊！” 唐懿添还没惊吓完，唐家人又受到了惊吓。 “小婶婶？” 他这是叫得谁啊？ 唐懿添避开了李瀚宇的飞扑，绕着他走了一圈，问：“你这是怎么了？d·k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李瀚宇丧气地倒回了沙发上。 他跟张志伟、何丽芳不一样，丝毫不担心自己满身血污弄脏了沙发，只管自己舒服。 唐懿添在他对面坐下：“你这是受伤了？” “没。别人的血。”说起这个，李瀚宇就来气，“幸好我聪明。否则，我今天就没命来见小婶婶了呀！小婶婶，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说着，作势抹着眼泪，又要往唐懿添这边扑过来。 唐懿添起身一闪，又让他扑了个空：“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以我对王龙的了解，上次行动失败后，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可能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你做了什么刺激他？还是让护卫队的人撤了？” “我真没做什么。护卫队也没撤走。”李瀚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过我感觉他们应该是找什么东西，除了对我下手，还将医院里翻得一塌糊涂。我猜测，他们应该要找的是激发先觉基因的药物。” “医院？”唐懿添一惊，“那医院的病人呢？他们怎么样了？安全撤走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顾着自己逃命了，也就顺手带了一个好苗子回来，其他的哪还顾得上？”李瀚宇委屈巴拉地看着她，“小婶婶，你怎么都不关心我啊？总关心那些病人做什么？” “那都是我们村的人。”唐懿添有些着急，“不行，我得我出去一趟。姨妈，这里你多照看着。我带着卫星电话出去，有事及时通知我。你，跟我一起去。” 后面一句话，是冲着李瀚宇说的。 “我不去。”李瀚宇抱胸靠坐在沙发上，撇过了脸去。 见唐懿添神色不善，又补充道：“你去能干什么？医院那边会有人收场，我要是过去，还得分出人来保护我，这不是去添乱吗？” 唐懿添懒得跟他争辩，直接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外面走。 昨天堵车，车便停在村口，没有开回来。 车就停在路上，倒也没有人打这个主意。 唐懿添开了车门，拎着李瀚宇的衣领，就将他扔进了车里。 一路开车疾驰到了人民医院，还没进大门，唐懿添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她心头一惊，刚将车停好，就跳了下来，冲进了住院部。 这是她活了20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血流成河”。 医院中每一间病房里的病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爆体而亡，身上的衣物全都被自己的血水湿透。有些尸体还没有冷透的，身上的血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每个房间，不管是天花板上，还是四面墙壁上，全都溅满了血，更不用说地板上了，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因为温度低，地板上一滩滩的血水都已经结成了冰，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竟有种异样的美。 66.制造异能者 “怎么会这样？” 唐懿添跌跌撞撞奔跑在医院内，一间间病房看过来，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她扭头看向李瀚宇，揪着他的衣领问：“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是d·k干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一群病人，就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人，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这种时候，李瀚宇反而一脸镇静。 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尸体，这才说道：“我猜测得没错，他们都是因为被注射了先觉药物，身体无法承受从而暴体身亡。” 唐懿添脸色铁青，双手也紧握成拳。 她一直都清楚，王龙那些人从不将普通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对他们来说，杀人就跟人类杀鸡鸭猪牛没什么区别。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会这般丧心病狂，竟然以杀人为乐。 将整个医院都找了一遍后，唐懿添还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只见到满医院的尸体。 在这些尸体种，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护卫队，唐懿添是没有数的，但是竹海村有哪些人在，她却是知道的。 很明显，竹海村的村民少了三十多个。 她扭头问李瀚宇：“不在这里的那些人，他们是试验成功，被d·k带走了吗？” 一直勉强跟在她后面的李瀚宇，喘着气说道：“按照比例来算，成功觉醒的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人。别说他们现在情况危险，不方便挪动，就是他们做好了措施，这么多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走的。更何况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猜，他们应该还在镇上。” 唐懿添点头：“那我们分开去找。” “我不要。”李瀚宇立马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我要是跟你分开，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就会暴毙在街头。小婶婶，你怎么忍心让我陷入危险嘛！” “我倒是相信，别人死光了，你都死不了。”唐懿添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推开他，“滚滚呢？怎么没看到它？” 说到正事，李瀚宇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我让他把研究材料，还有我的研究报告先送回帝都去了。这寄生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先让那边做好准备，早做预防的好。” 唐懿添“嗯”了一声，不再多问，往医院外走去。 见唐懿添一副将雁平镇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的架势，李瀚宇终于唤来了残存的护卫队，一同帮忙寻找。 李瀚宇所料不差，d·k果然没能带着人离开。 可以说，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带这些人离开。 他们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找到了昏迷中的村民和其他人的时候，只有几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医护人员陪护在旁边，正瑟瑟发抖地等待救援。 唐懿添看了一圈，发现人都在，松了口气。 地下车库四面通风，几个清醒着的医生和护士都冻得手脚通红，牙齿打颤，唐懿添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些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护卫队当即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倒是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因为先觉基因药物的作用，一个个难受得浑身大汗淋漓，反倒是这种冰冷地天气，能帮助他们快速地排除身上多余的能量。 唐懿添转了一圈下来，发现除了从医院带来出的病人、医护人员和护卫队成员，还有一些应该是雁平镇的普通居民。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之前她带着李瀚宇搜查雁平镇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少普通居民区也发生了人民医院一模一样的情况，很多居民浑身是血地暴毙在家里。 如果说，在医院发生这种事情，可以当做是d·k的人在做实验，为了验证这些药物到底有没有用，那特意跑到居民区再拿普通百姓做实验就是多此一举，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如果说，d·k这么做，就是为了制造足够的异能者，那便说得通了。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死。 也正因为他们只是为了制造足够的异能者，为了保证这个群体的繁衍，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力地将成功的试验品带走。 想通了这个，唐懿添问李瀚宇：“你留在医院的药物到底有多少？还够他们祸害多少人？” 李瀚宇想了想，说道：“按照剂量来说，基本上已经用完了，剩不了多少。但如果他们能够复制出来成品，就要另说了。” 唐懿添问：“难复制吗？” “能有多难？”李瀚宇蹲在了地上，拨弄着脚边的一个昏迷中的少年，“而且我怀疑，他们之中应该也有一个大脑高度进化的先觉。” 唐懿添惊问：“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我推测出来的。”李瀚宇说道，“还有你妹妹，不是连嗅觉进化的先觉都找不到她吗？我怀疑，她就是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大脑进化先觉给带走了。” “思雨？”唐懿添急忙问，“那你又能推测出来，他们在哪里吗？” “哪有这么容易。”李瀚宇撇嘴，“我在明，他们在暗，指不定他们现在就蹲在哪里监视着我们呢！你可以反过来想，要是你妹妹真的在他们手上，至少可以证明你妹妹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活成了其他人手上的研究材料。”唐懿添觉得有些讽刺，“折腾了一圈，还是让自己的家人陷入了危险，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瀚宇转移了话题，聪明地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触她的霉头：“你过来看看，这些人是不是都有血缘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唐懿添还真发现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们的村几乎都是这样。像维正伯伯一家，张奇一家，还有那边的奇峰哥哥一家……也不是全部，但大多都是。” “这是正常的。”李瀚宇说道，“人类能不能成功进化，本来就是由基因决定的。有血缘关系，就代表着基因相近，一个人成功，就意味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有很大几率能够进化成功。像我当初，就是因为我小叔叔成功了，我才冒险一试的。” 67.不幸中的万幸 唐懿添惊讶地问：“你不是因为快死了才接受基因改造的？” 她记得李鹤轩说过，研究所有这个规定，因为先觉基因激活的成功率太低，所以非病死之人，不能接受实验。 “不是啊！”李瀚宇耸肩，“我就是单纯地想变得跟我小叔叔一样厉害，所以偷偷给自己注射的。后来还挨了我爸妈和爷爷，还有小叔叔好一顿打。” “活该。打得好。”唐懿添也骂道，“别人想活都不一定有机会，你倒是自己找死。”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李瀚宇吐了吐舌头，“我可是最罕见的大脑进化先觉。别看你们火啊风啊雷啊的多么威风，其实都不及我的金贵。毕竟我的大脑才是能够推进科技进步的存在。而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你要好好保护我。” “保护你？” 唐懿添嗤笑一声，正要再损他几句，突然就看到了原本还痛苦地紧闭着双眼的张子成睁开了眼睛，猛地翻身坐起。 她急忙走了过去，蹲在了他身侧，问：“子成哥哥，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子成僵硬地扭过头来看她，眼神茫然：“添添？” “是我。”唐懿添笑着问他，“饿吗？” 张子成依然迷茫地看着她，像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刚想摇头，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自己的胃部也是一阵抽搐，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唐懿添取下自己的背包，掏出一瓶牛奶和一盒饼干递给他：“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等大家都醒了，我们就回去。” 张子成原本还想客气一下，可一看到食物，他便再难压抑腹中饥饿，一把将唐懿添手上的牛奶和饼干抢了过来，三两下就吃完了。 吃完后，犹不满足地看着唐懿添，问：“还有吗？” 唐懿添笑着摇摇头：“留点给别人，我们回去就吃饭了。” “别人？”张子成诧异地扭头看向四周，惊讶地问，“添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不是在医院吗？” 唐懿添问：“你还记得你昏迷前的事情吗？” 张子成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有个医生给我们扎了针，然后……然后我就觉得很痛恨难受，最后痛晕了过去。” 提起自己“痛晕了”的事情，张子成的脸刷的一红。显然是觉得自己被痛晕了一事太丢人。 唐懿添点点头：“你先休息一会，等大家都醒了，我们回到村里，再慢慢跟你解释发生了什么。”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呢！”李瀚宇蹲坐在一边，从包里掏出来了一堆微型的实验器材，朝张子成说，“把手伸出手。” 张子成不自觉地往后面挪了挪，问：“你要做什么？” 李瀚宇不耐烦地吼道：“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这么多干嘛？把手拿来。” “听他的吧！他不会害你。” 还是唐懿添这么劝了一句，张子成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将手伸向李瀚宇。 李瀚宇倒也没做别的，就是从他指尖取了点血，然后又给她量了一下血压、心跳之类的。 在张子成醒来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都醒了。 只有十来个人因为体质太弱，没能撑下来。 竹海村的村民，自然是由唐懿添带回去。 其他人，则交由护卫队来作安排。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个个身体虚弱，惴惴不安，坐上了护卫队安排的军用卡车后，不是沉默不语，就是相拥而泣。 雁平镇就这么点大，在回竹海村的路上，经过了人民医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哀切哭声，唐懿添知道，已经有病人家属来了医院，发现了亲人的惨死。 这其中，或许就有竹海村来的人。 3辆卡车不疾不徐地走在省道上，看着曾经熟悉的田野，全部覆盖在了冰雹之下，一群大男人个个热泪盈眶。 张子成也很惆怅。 眼见着已经到了村口，他一想到自己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竟升起了一种近乡情怯的踟蹰。 卡车开进村里，村民们全都迎了出来。 等回来了家人的，互相拥抱，嚎啕大哭。 没能等回来家人的，更是不堪悲痛，跌坐在了地上，同样嚎啕大哭。 说到这个，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现在特殊时期，医院里加塞满了病床，根本就没有陪护家属落脚的地方，所以全都被赶回了家。 也正因为是这样，他们才逃过了这一劫。 唐懿添没有凑上去参合，而是拉着李瀚宇悄悄回了家。 她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进了屋里，才发现是李瀚宇带回来的那几个手上的护卫队成员醒了，正坐在客厅里和唐家聊天。 让唐懿添意外的是，李瀚宇带回来的，那个所谓的“好苗子”，竟然就是唐博明的好友洪熙晨。 唐博明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一直担心连累了洪熙晨，现在见他好好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所以，当唐懿添回来的时候，唐博明立马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按摩着肩膀，讨好地说：“添添，能不能帮我个忙？” “说。”唐懿添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添添，你去帮我把熙晨的家人，还有慧珊他们一家带过来行不行？” 唐懿添看向洪熙晨，问：“这是你的意思？” 洪熙晨点了点头：“拜托了！” “我不知道地址，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带路。” “多谢。”洪熙晨连忙起身道谢。却因为起得太急，他这段时间又着实忙得厉害，没能好好休息，一下子就栽倒了下去，倒将大家给吓了一跳。 离他较近的赵彤连忙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坐着缓了一会，洪熙晨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有些低血糖，吓到你们了。” 抱着果盘坐在一边的李瀚宇说道：“给他们一杯糖水，加点盐。” 沈丹珍闻言，急忙忙就往厨房跑，没一会，就端着一杯红糖水出来了。 唐懿添见下面没什么事了，正准备上楼回房，就听到旁边温室传来了声音。 68.李鹤轩有难 来的是滚滚。 带着一大群缺胳膊短腿的老弱残兵，从“龙蛋三号”下来了。其中还有十几个是被人用担架抬来的。 “爸爸！”滚滚一看到李瀚宇，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脑袋。 “敢弄乱我的发型，你欠揍啊！”李瀚宇一把将它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人都带过来了？多少个啊？” 被老爸嫌弃了，滚滚也不沮丧，抱着他的手腕，兴高采烈地说：“都来了，都来了。一共108个。李先生说了，刚好凑个一百零八罗汉。” 唐懿添倒也没有生气，因为这些看着实在是太惨了一点。 108个人，她就没有看到一个是完好的。 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李鹤轩把这些人送过来，到底是来养伤的，还是来干活的？ 幸好二楼的一居室，有一半是8人间的上下床，就算这些伤残人士睡不了上铺，光是下铺也够安置好他们了。 宿舍建成之后，施工队是将房间都清理干净了再走的，现在，只需要铺上被褥，就能够睡人了。 这些东西，唐家并不缺。 安置好了这108罗汉后，天都已经黑了。 因为明天还要去接洪熙晨的家人，所以晚上唐懿添早早地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起床，整个人神清气爽。 原本唐懿添还想着要跟护卫队借2辆车去接人，结果滚滚就带着“龙蛋三号”来了，刚好可以征用。 “龙蛋三号”跟“龙蛋一号”不一样，更像是普通的专机，宽敞而豪华。 因为担心d·k不死心，会再来袭击竹海村，唐懿添只带走了洪熙晨，还有非要跟来的唐博明。 这还是洪熙晨第一次见到能隐形的飞机。还是没有机翼、机尾，长得圆溜溜的飞机。 “我竟不知道，我们国家的科技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水平了。” “龙蛋”飞行得足够平稳，洪熙晨也不坐下，绕着机舱看了一圈，才兴奋地朝唐博明说道：“博明，你妹可真牛啊！” “那是当然！”唐博明与有荣焉，“我家妹妹厉害的地方多着呢！这还不算什么。” 听着自家哥哥拿着自己吹牛，唐懿添好笑地摇摇头，正扭头去看显示屏，想看看还有多久到，突然就看到滚滚那胖乎乎的身体出现在了屏幕上。 滚滚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大声喊道：“漂亮姐姐，快去救李先生啊！” “什么？”唐懿添一时有些懵，没弄清楚他说的是哪个李先生。 “快去，快去啊……” 滚滚还在嚷嚷的时候，被李瀚宇推到了一边。 李瀚宇同样是一脸焦急：“小婶婶，我小叔叔出事了。我已经帮你改变了目的地，你快去救他。” “不是，他在哪里啊？”唐懿添问，“我马上就到潭洲市了，现在去来得及吗？” “他就在潭洲市。不然我也不会催你去了。” 李鹤轩在潭洲市？ 唐懿添一惊。 想到之前d·k血洗雁平镇的人民医院的事，恐怕李鹤轩遇到的是d·k的主力——王龙他们那一群人。 如果将王龙最恨的人排个名的话，李鹤轩绝对可以排到前三名，毕竟是护卫队的队长。 若是李鹤轩落到了他们手上，绝对会受尽折磨而死。 而李鹤轩，还等得到她赶到吗？ 唐懿添眉头一皱，问道：“这东西怎么加速？” “我来调速，你们坐好，系好安全带。”李瀚宇交代了一声，便命令滚滚远程控制加速。 在“龙蛋”加速的一瞬间，唐懿添便因为惯性，狠狠地被甩在了椅背上，然后又被甩到了右侧。 “龙蛋”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不过几分钟后，就停了下来。 显示屏上，清楚地看到了“龙蛋”下方，李鹤轩和三十几个护卫队的成员，正被上百个异能者包围在中间。 其中的王龙，就坐在圈子里的一张老板椅上，一边剪着雪茄，一边像猫玩耗子一般地戏耍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李鹤轩一群人。 李鹤轩身上已经是满身的焦黑痕迹，显然是被雷给劈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水湿透，又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下迅速结冰。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如果不是意志力只够强悍，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另一边的李瀚宇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一脸焦急地说道：“小婶婶，我给你放绳索，你顺着绳索下去。” 唐懿添点了点头，解开了安全带，下去之前，又交代李瀚宇道：“飞高点。要是我哥……和他朋友出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李瀚宇连忙举手保证：“放心，放心，他们只要呆在‘龙蛋’上，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又任何事。” 王龙还在修剪着手上的名贵雪茄，见李鹤轩站都站不稳了，还护在众人面前，倾身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投靠我们d·k，我不但可以放了你，连他们也可以一并放了。你是个人物，像你这样的人，何必屈居在一个研究所呢？不如跟着我干，我们联手，重建一个新的世界。” 李鹤轩说道：“一个人真正的能力，不在于他能够创造多少东西，在于他能不能守住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没有了现在的文明社会，我们就基本生活都没有办法保证，又怎么去创建你所说的新世界？难道你要我们重新回到茹毛饮血的奴隶社会吗？” 他话说得极慢，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喘口气，一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 他现在情况确实是虚弱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王龙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是在拖延时间。 而拖延时间的唯一目的，不过是等救兵。 想到距离潭洲市不到200公里的唐懿添，王龙眉头一皱，决定速战速决。 他站起身，扔掉了终于修剪完了的雪茄，寒声道：“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我敬你是条汉子，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说着，缓缓抬起来的手上，一个闪着紫色电光的球迅速凝聚，他手一挥，一道惊雷便在李鹤轩的头顶炸响。 别说李鹤轩身为火系先觉，在雷系面前便讨不到好，他现在身受重伤，更是无力抗衡。 眼见着就要没命了，他反倒笑了起来。 69.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鹤轩身后的一个扎了一头小脏辫的年轻女人，猛地扑到他身上，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李鹤轩被她这一扑，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惊雷落下。 和李鹤轩的愤怒、惊惧不同，女人却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安详的笑。 “啪啪啪。”王龙鼓起了掌来，“好一对亡命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死吧！” 原本就要落下来的惊雷猛然一收，紧接着，另一道更可怕的电光又落了下来。 “不要！”女人凄厉而绝望地大喊。 就在大家以为他们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就在他们二人的周围刮起了一道狂风。 狂风来势汹汹，击散了惊雷，逼退了围成一圈的异能者。 王龙惊疑不定地朝着前方看去，就见唐懿添凭空出现在虚无的蓝天，抓着一根绳索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李鹤轩的身前。 王龙皱起了眉头：“黑牡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懿添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哦？我做了什么，倒让你这么生气？”王龙依然是那副藐视一切的模样。 他对唐懿添有忌惮，但现下的情况，敌弱我强，他有恃无恐。 “雁平镇医院。”唐懿添只冷冷吐出这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王龙问：“那不过是一些贱如蝼蚁的人类，你要为了他们，与我们为敌吗？” “我说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唐懿添一字一顿地说道，“雁平镇医院，被你们杀掉的那些人中，有264个是我们竹海村的村民。这其中，有我们唐家的近亲，也有看着我长大的叔伯。他们本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却因为你们随意的一个念头，而变成了一具冰冷地尸体。” 王龙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雁平镇的人民医院，那里的病人大多是竹海村的村民一事，他是知情的。 “我也警告过你，不要跟研究所还有护卫队搅和在一起，是你背信弃义在先。” “就是。”王龙身后一个少女嘟囔，“说起啦，你跟我们都是异能者，我们才是同类。你总是跟那些卑贱的人类混在一起……啊！” 少女话未说完，突然捂着嘴一声惨叫。 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她满脸痛苦之色，有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之中流淌下来。 见状，立马有人愤怒地朝着唐懿添吼道：“黑牡丹，你不要欺人太甚。” 同时，也有人一声不吭地，就朝唐懿添发动了攻击。 唐懿添早有准备，在一道人影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立马就被一阵狂风卷了出去。 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上却并无明显的伤痕。 到这个时候，唐懿添仍然不愿意正式与d·k为敌。 无关于往日情分，单纯地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更不想让家人跟着自己陷入险境。 但她心情再清楚不过了，随着昨天那批伤兵的到来，她和她的家人，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王龙看着她，目光阴沉：“黑牡丹，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以卵击石。” “我看得很清楚，也想得很清楚。”唐懿添一字一顿地说道，“研究所被毁之前的事就不提了。自研究所被毁到现在，2个多月的时间。我看到的是护卫队如何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园，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看到的是口口声声喊着自由的你们，肆意屠杀，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我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高尚之辈，我只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放心，你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了。”王龙缓缓抬起了手来，“因为，你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随着他话音一落，一道紫色的雷电，朝着唐懿添当头落下。 狂风再起，落下的雷电再次被击散。 这一道惊雷，就像是开战的号角一般，百来个异能者，同时朝着中间唐懿添、李鹤轩一群人发动了攻击。 王龙没有再出手，而是坐回了那张黑色的老板椅上，一边修剪雪茄，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戏来。 这个时候，一直藏身在人群中的蓝玫瑰终于走了出来，站在王龙的身后，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雪茄。 蓝玫瑰靠在老板椅上，冷笑着看着唐懿添：“黑牡丹，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当百？你这风刃屏障又能够撑多久呢？等你能力消耗殆尽，还不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唐懿添没有吭声，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为了维持护身屏障，她绝不能分心。 “还撑得住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旁，唐懿添扭头看去，便见李鹤轩已经走到了自己身侧。 她点点头：“撑上个把小时，不成问题。那个时候，你的大侄子已经带着援兵到了。”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别说异能者的听力异于常人，哪怕他们耳语，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根本没有说悄悄话的打算。 要是这些人能够知难而退，马上离开，那是再好不过了。 王龙闻言，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找不到对付你的办法？” 他招了招手，就见一个10来岁的男孩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不用王龙吩咐，男孩便看向了唐懿添，目光专注，微眯着眼睛。 唐懿添正猜测着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会不会和她一样是风系时，突然感觉到原本还能够任由她控制的风突然凝滞了。 她层多次和风系异能者交过手，她非常清楚，对方并非风系，这种凝滞的感觉……倒更像是空气停滞了。 所以，对方控制的是空气？ 空气流动，才有风。 若连空气都被剥夺了，哪里还有风？ 唐懿添心头一沉，背后一凉。 这是她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第一次感觉无力。 一种被别人操控在手心，无力反抗的绝望感。 王龙说得没错，他终于是找到了对付她的办法了。 就算这个男孩能力不够强，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住她，但足以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随着一处角落的狂风骤歇，一个原本被包围在风刃屏障中的，手握“疯狗”直刀的先觉，发出一声惨叫。 70.克星 就算这个男孩能力不够强，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住她，但足以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随着一处角落的狂风骤歇，一个原本被包围在风刃屏障中的，手握“疯狗”直刀的先觉，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了地上。 有人顺着他的惨叫声看过去，却见他的整条右腿都被细长的冰锥扎了个对穿。 整条腿上，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松树上的松针似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唐懿添无暇分神去管他，只能集中全力控制着周围的风，尽量不给对方留一丁点的破绽。 “啊——” 又是一声惨叫，这次遭到攻击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腹部被激光射中，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他身前身后的人，甚至可以通过这个血洞看到另一边的事物。 被激光射中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还低头看了一眼，带看到了自己肚子上的空洞后，惨叫了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就直挺挺地仰头倒下，再也没有了声息……死，也未能瞑目。 “放我出去。” 李鹤轩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你别添乱。”唐懿添呵斥道，“你现在这情况，出去就是死。” “难道现在不是在等死吗？”李鹤轩一激动，又咳出了一口血，“我们若是拼尽全力，就算未必能够活着离开，至少死也能够拉他们做垫背，总好过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被他们找到破绽干掉的强。” “对，反正也是死，我们拼了。” “老子的命就是头和研究所给的，多活了这2个月，值了。” “放我们出去……” 几个伤势较轻的先觉同时嚷嚷了起来，受到他们激动情绪的影响，唐懿添一个不留情，竟然被男孩找到了破绽，直接控制了自己周遭的空气。 那一瞬间，唐懿添感觉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就好像是自己的脖子、自己的命，都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上…… 狂风骤歇，护身屏障破除。 在异能者可以自由攻击唐懿添身后的先觉的同时，他们也终于有了反攻的机会。 在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的时候，唐懿添猛然回神。一道风刃飞出，救下了差点就被一根从地底钻出来的金属棍子刺穿脚掌的脏辫女人。 同时，李鹤轩支撑着最后一口气，连抛几个火球，直接将那个最凶残的能射出激光的异能者烧成了灰烬。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便成了一滩烂泥瘫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片冰锥朝自己急射而来，也再没有了自保的能力。 “头！” 刚刚才脱险的脏辫女人，猛然扑在了李鹤轩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下了那一波冰锥。 无数根冰锥，破开防护服，扎进了她的身体，在她背上还露出了一大截，密密麻麻的，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型刺猬。 “齐芬——”旁边一个平头青年见状，扑了过来。 “我，我没事……”齐芬痛得脸颊抽搐，却仍然朝着李鹤轩扯出了一个笑容，“头，别担心，只扎进去一小截，不会死的。” 为了便于行动，特战队的作战服都非常轻便，只在里面穿了一件特制的防弹背心。 也正因为这件背心，气氛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她的两腿胳膊，还有两条腿，同样被扎穿了，趴在地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李鹤轩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好好休息。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他招手示意平头青年将气氛抱走，自己撑着地面站起了身。 王龙见状，面色一沉。 他似乎对李鹤轩颇为忌惮，几乎是不加考虑的，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就是一道惊雷劈了过去。 李鹤轩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既不想着抽身自保，也没有朝王龙发动攻击，和他同归于尽，而是一把火将那个不停发射冰锥的冰冻异能者给烧了。 他的火霸道而凶残，一旦沾上，便是不死不休。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个异能者便化成了灰烬，他的同伴甚至来不及扑火救人。 而就在李鹤轩发动攻击的一刹那，即将落在他头顶上的紫色惊雷，也被唐懿添的风刃搅成了碎片。 李鹤轩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血水湿透，又在风寒之下冻结成冰。 随着他动作越来越大，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滚烫鲜红的血液再次化开了冻结的衣物…… “你不要命了吗？”唐懿添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们杀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不杀了他们，等待我们的也是死。”李鹤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唐懿添，你呢？你还要继续手下留情，看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地给他们杀死吗？” 唐懿添在他的目光下，心头一颤，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她没有杀过人，她也没想过要杀人。 从小，她的父母就告诉她，她的能力是用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不是用来欺负别人的。 她至今还记得，她上初中的那年，沈丹珍和唐卫家操碎了心。既不舍得就近找个普通中学让她混日子，也不放心她让她跟着唐博明去潭洲市，最后决定由沈丹珍去潭洲市陪读。 她到潭洲市没几天，就因为在街上撞到唐博明被一群街头混混欺负，偷偷用自己的异能戏耍了那群混混，结果挨了沈丹珍一顿打。 那是沈丹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 接到沈丹珍电话的唐卫家，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当即便开车赶了过来。 甚至连在首都的唐博英，都被连夜叫了回来。 也是从那次以后，除了在d·k接任务，或者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唐懿添从来不动用自己的异能，更不会想到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报复、欺负他人。 她脑子嗡嗡作响，一边是唐家多年的教育，一边是不断死伤的特卫队员…… 可特卫队员们的命是命，异能者的命也是命…… 无数的念头转动，唐懿添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裂了。 随着她情绪波动，原本已经消停了的狂风再次卷起，一时间，天地变色。 71.你还要手下留情吗? 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异能之间同样如此。 就算这个男孩能力不够强，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她，但足以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 随着一处角落的狂风骤歇，一个原本被包围在风刃屏障中的手握“疯狗”直刀的先觉，发出了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 有人顺着他的惨叫声看过去，却见他的整条右腿都被细长的冰锥扎了个对穿。 整条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冰锥，就像是松树上的松针似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唐懿添无暇分神去管他，只能集中全力控制着周围的风，尽量不给对方留一丝破绽。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遭到攻击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腹部被激光射中，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他身前身后的人，甚至可以通过这个血洞看到另一边的事物。 被激光射中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还低头看了一眼，待看到了自己肚子上的空洞后，惨叫了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就直挺挺地仰头倒下，再也没有了声息……死，也未能瞑目。 “放我出去。”李鹤轩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你别添乱。”唐懿添呵斥道，“你现在这情况，出去就是死。” “难道现在不是在等死吗？”李鹤轩一激动，又咳出了一口血，“我们若是拼尽全力，就算未必能够活着离开，至少死也能够拉他们做垫背，总好过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被他们找到破绽干掉。” “对，反正也是死，我们拼了。” “老子的命就是头和研究所给的，多活了这2个月，值了。” “放我们出去……” 几个伤势较轻的先觉同时嚷嚷了起来，受到他们激动情绪的影响，唐懿添一个不留情，竟然被男孩找到了破绽，直接控制了自己周遭的空气。 那一瞬间，唐懿添感觉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就好像是自己的脖子、自己的命……都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上。 狂风骤歇，护身屏障破除。 在异能者可以自由攻击特卫队的同时，特卫队也终于有了反攻的机会。 一时间，宽敞的步行街内，再次变成了五光十色的异能展览馆。 在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的时候，唐懿添猛然回神。顺手一道风刃飞出，救下了差点就被一根从地底钻出来的金属棍子刺穿脚掌的脏辫女人。 同时，李鹤轩支撑着最后一口气，连抛几个火球，直接将那个最凶残的能射出激光的异能者烧成了灰烬。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便成了一滩烂泥瘫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片冰锥朝自己急射而来，再没有了自保的能力。 “头！” 刚刚才脱险的脏辫女人，毫不犹豫地扑在了李鹤轩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下了那一波冰锥。 无数根冰锥，破开防护服，扎进了她的身体，在她背上还露出了一大截，密密麻麻的，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型刺猬。 “齐芬——”旁边一个平头青年见状，扑了过来。 “我，我没事……”齐芬痛得脸颊抽搐，却仍然朝着李鹤轩扯出了一个笑容，“头，别担心，只扎进去一小截，不会死的。” 为了便于行动，特战队的作战服都非常轻便，只在里面穿了一件特制的防弹背心。 也正因为这件背心，齐芬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没被保护到的四肢被扎穿了，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李鹤轩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好好休息。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他招手示意平头青年将齐芬抱走，自己撑着地面站起了身。 王龙见状，面色一沉。 他似乎对李鹤轩颇为忌惮，几乎是不加考虑的，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就朝旁边的青年递了个眼色。 青年会意，无数冰锥朝李鹤轩射去。 李鹤轩却像是没有看到那漫天冰锥一般，直接一把火将那个不停发射冰锥的冰冻异能者给烧了。 他的火霸道而凶残，一旦沾上，便是不死不休。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个异能者便化成了灰烬，他的同伴甚至来不及扑火救人。 就在李鹤轩发动攻击的一刹那，已经到了他面前的冰锥，也被唐懿添的风刃搅成了碎片。 李鹤轩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血水湿透，又在风寒之下冻结成冰。 随着他动作越来越大，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滚烫鲜红的血液再次化开了冻结的衣物…… “你不要命了吗？”唐懿添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们杀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不杀了他们，等待我们的也是死。”李鹤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唐懿添，你呢？你还要继续手下留情，看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地给他们杀死吗？” 唐懿添在他的目光下，心头一颤，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她没有杀过人，她也没想过要杀人。 从小，她的父母就告诉她，她的能力是用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不是用来欺负别人的。 她至今还记得，她上初中的那年，因为选择学校的事情，沈丹珍和唐卫家操碎了心。既不舍得就近找个普通中学让她混日子，也不放心她让她跟着唐博明去潭洲市。 最后，决定由沈丹珍去潭洲市陪读。 她到潭洲市没几天，就因为在街上撞到唐博明被一群街头混混欺负，偷偷用异能戏耍了那群混混，结果挨了沈丹珍一顿打。 那是沈丹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 接到沈丹珍电话的唐卫家，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当即便开车赶了过来。 就连在首都的唐博英，都被连夜叫了回来。 甚至连唐博明，都朝她发了好大一通火。 也是从那次以后，除了在d·k接任务，或者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唐懿添从来不动用自己的异能，更不会想到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报复、欺负他人。 所以，她的能力一直是有保留的。 可现在…… 她脑子嗡嗡作响，一边是唐家多年的教育，一边是不断死伤的特卫队员…… 可特卫队员们的命是命，异能者的命也是命…… 该为了救人而杀人吗？ 无数的念头转动，唐懿添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裂了。 随着她情绪波动，原本已经消停了的狂风再次卷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72.这才是最强女王的实力 站在暴风眼的唐懿添，长身玉立，黑发飘飘，干净得像个天使，却又可怕得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不断向外扩张的旋转的风，扶摇直上，如同一个小型的龙卷风，逼得异能者们节节后退。 她是已知的最完美进化体，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d·k最强女王。 她的强大，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这么多年来，她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为的就是不牵连家人。结果换回来的却是各方势力的步步紧逼，左右为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她自己就是那块璧？只要她还活着，她和她的家人就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可她要是死了，失去了庇护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王龙和d·k会放过他们吗？ 研究所还会保护他们吗？ 家里的那个温室，会不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所以，李鹤轩必须活着，她也必须活着。只有他们好好地活着回去，她的家人才能安然无恙。 抱着这样一个信念，唐懿添再无保留，全力施展之下，根本就没有异能者能靠近她10米之内。 在绝对强悍的实力面前，什么相生相克，什么以一敌多，全都是渣渣。 整个d·k，原本勉强能和唐懿添一战的王龙，也因为刚刚对付李鹤轩耗尽了异能，不得不退到了异能者的保护圈之中。 逼退了众人后，唐懿添终于收了手，因为消耗过大，她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冷眼扫视异能者一圈，警告道：“谁再敢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d·k最强女王的余威犹在，老成员们不自觉地又退了半步。 倒是那些急于表现自己的新人并没有被吓唬到，依然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最强女王啊！要是赢了她，甚至杀了她，那不就一举成名了吗？ “好大的口气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抢先站了出来。 他穿着件大红色的连帽卫衣，挑染成金色的短发做了个非常时髦的造型。他不算多帅气，但身材高大，肤色健康，若还在学校，那也是情书能收一箩筐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热血少年，大多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以自己为中心，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有了异能，自己就是天之骄子，整个世界的主角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像红衣金发少年这样的小屁孩，唐懿添没少见过，也没少教训过，收拾起来顺手得很。 她冷笑一声，扬起手，隔空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就听到“啪”的一声，红衣金发少年的左脸红了一大片，他整个上身也因为这一巴掌侧向了右边。 他呆滞了半晌，才缓缓抬手抹了一把唇角流下的鲜血，而后面目狰狞地朝唐懿添吼道：“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随着他的大吼，一股黑色的气体自他周身蔓延开来，无差别地攻击特卫队的先觉和d·k的异能者。 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得到，这气体绝对是对人体有害的。 “够了。” 王龙一声呵斥，示意手下将红衣金发少年带了下去。 自己的手下被打，便是当众被人下了面子，还是被曾经的下属给下了面子，王龙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地看着唐懿添：“你真以为你护得住他们？”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唐懿添眼神冰冷。可在那层冰霜之下，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丝炙热的火苗。 她上前两步，走到了众人身前。随着她缓步走动，及腰的黑色长发轻轻飘起。她像是捍卫和平的天使，又像是掀起风暴的恶魔，区别不过是看在谁的眼里。 “不但这些人我要保。我竹海村的264条人命，我也要讨回个公道。” 这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黑牡丹，你未免太狂妄了！”蓝玫瑰愤怒地叫着王龙的英文名，“king，你还要看着她继续嚣张下去吗？” 王龙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唐懿添在他手底下4年，他却一直摸不清对方的真正实力。 在分不清对方到底是打算鱼死网破，还是在虚张声势的时候，他不敢贸然行动。 他的谨小慎微，正是d·k能够在研究所的追捕之下，依然发展到了今天这种规模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王龙没有出声，d·k的人也不敢擅自行动。 见对方没有立马动手的打算，唐懿添松了口气，躁动不安的狂风也平缓了不少。 可就在她这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一道人影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直扑向她。 那速度快到若非异能者，连一丝丝残影都捕捉不到。 这种速度之下的全力一击，除非早有防备，否则连躲闪都难做到，更不用说还击了。 王龙再次眯起了眼睛，看着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唐懿添。 在这种速度之下，几乎没有人认为唐懿添还能躲得过去。就连离她最近的李鹤轩，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就在众人一致认为唐懿添死定了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然后便看见漫天血雨混着碎肉碎骨头四散开来。 来不及躲避的围成一圈的异能者们，无一幸免，被碎成渣的血肉骨头糊了一身。 有些正在说话、惊呼或者狂笑的人，发现有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长大的嘴里，下意识地尝了尝，待在尝到了满嘴鲜血和生肉的味道时，立马趴到一边呕吐了起来。 碎成了粉末的那人，是被狂躁的风刃硬生生绞成了肉泥的。 能够掀起这种强度的风暴的，世上除了唐懿添，还没出现过第二人。 所以，死的自然不是她。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唐懿添依然站在原地。除了神情更冷了几分，黑发摆动得更急了几分，没有一丝变动，更不见任何伤痕。 “是猎豹！”异能者中，突然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她杀了猎豹！” 猎豹是速度异能者，是王龙新收进组织的得力干将。 他一来，就将组织中的所有速度异能者给干趴下了，被称之为“最快的人”。 异能者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唐懿添的反应速度已经这么恐怖了，竟然能够在猎豹的全速偷袭之下，不但分毫未伤，反而将对方给干掉了。 这才是最强女王的真正实力吗？ 73.兴奋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漫天落下的血肉碎末带来的血腥气，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寒，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恐慌给裹挟住了，连呼吸都变得黏稠而艰难。 这下，再没有人敢质疑唐懿添的能力了。不少异能者的眼里满是惊惧与后怕。 唐懿添环顾众人一圈，问：“还有不怕死的吗？” 所有人又退了半步，用行动表示他们真的很怕死。 唐懿添这才看向王龙，目光复杂：“王哥，你我相识4年，在d·k时，多承你照顾。感激不尽。” 王龙嘲讽地问：“所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照顾？这么表达你的感激之情的？” 唐懿添说道：“那日在别墅，我已经说过，欠你的我还了，我们桥归桥，路过路。是你们一再逼迫，逼得我不得不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不过是借口罢了。”王龙嗤笑，“黑牡丹，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今是敌非友，也没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既然你非要保他们，我们相识一场，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日后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我们走。” 后面一句话，是朝着自己的手下说的。 原本就被唐懿添吓破了胆的异能者们，闻言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等到异能者们走干净了后，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特卫队全都瘫坐在了地上。 李鹤轩也是身体一晃。 他挡开了过来搀扶的下属，走向唐懿添。 正要说话，却见唐懿添突然捂着嘴，趴在一边的花坛吐了起来。 胃里原本就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唐懿添趴在花坛边上，直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一滴了，才站直了身体。 一只盈润修长的手从侧边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唐懿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李鹤轩，道了谢便接了过来。 接过瓶子一刹那，唐懿添便是一愣——这水居然是温热的。 李鹤轩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我给加热了。” 唐懿添漱了漱口，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 温热的水流进入胃部，总算是不再那么难受了。 李鹤轩问：“第一次杀人？” 唐懿添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 李鹤轩笑了：“你在d·k待了4年，居然都没杀过人，倒也是稀奇。” “没遇到过非杀人不可的情况。” 唐懿添一口将剩下的水都喝了，正准备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没有清洁工处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嫂子，给我吧！”旁边弱弱地伸出来一双手。 唐懿添扭头看去，见是个圆脸的可爱少年，也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将空瓶子递给了他。 “谢谢嫂子。”少年高兴得不行。 唐懿添莫名其妙，不过给他一个空瓶子，至于这么高兴吗？ 少年又说道：“谢谢嫂子救命之恩。” 原来是因为这个！ 紧接着，又是三十多声整整齐齐的—— “谢谢嫂子救命之恩。” 三十多个人，还颇有默契地朝她鞠了个躬。 唐懿添被他们这郑重其事的样子给弄蒙了，见他们弯着腰半晌不起来，求助地看向李鹤轩。 李鹤轩笑：“你看我做什么？他们叫你呢！” 唐懿添翻了个白眼，好在下一秒，她的救星就来了。 在气流涌动中，“龙蛋四号”降落在了步行街外，李瀚宇带着援兵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李瀚宇看到自家叔叔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先回去吧！把身上的伤处理了再说。” 刚刚他已经通过“龙蛋三号”的实时转播，观看了全程，只有有几个人的重伤必须马上急救。 唐懿添问：“我哥他们呢？” “哦。”李瀚宇这才想起来他们似的，“滚滚，让他们下来。” “龙蛋三号”平稳地落在了“龙蛋四号”的旁边，舱门打开后，唐博明立马跳了下来，跑向妹妹：“没受伤吧？让我看看。” 说着，就抓着她的肩膀检查起来。 唐懿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人也应声倒地。 “添添！” 唐博明被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被李瀚宇一把推开。 李瀚宇似乎早有准备，简单地给她做了个检查，便示意旁边的人将她背到了“龙蛋三号”上面。 李鹤轩跟在后面，问：“她这是怎么了？” 李瀚宇说道：“没事，吃了点兴奋剂而已。” “兴奋剂？”李鹤轩当然清楚他嘴里的兴奋剂不是运动员吃的那种，“对身体有损害吗？” “要说损害，多喝几口水都可能对身体有损害。”李瀚宇撇了撇嘴，“放心吧！只要及时将激素排出体外就没事的。” 唐博明问：“那她为什么会昏倒？” “这个……我也不确定。”李瀚宇拖长了声音说道，“这个兴奋剂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还没有经过人体试验。正好这里有仪器，可以检测她的身体情况。” 唐博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吼道：“还没经过人体试验你就敢给她用？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研究出来的，实不实验有什么区别？还能出错不成？”李瀚宇将他的手掰开，继续自己的工作，“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一边去，别添乱。” 唐博明一口怒气就要喷薄而出，又强行压了下去。只是依然傻傻地站在一边。 李瀚宇来来回回拿东西，撞到了他几次后，不耐烦地说道：“你站这里做什么啊？去一边坐着去。” “博明，我们到一边去等吧！”洪熙晨将好友按在座椅上坐下，又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看到洪熙晨，唐博明猛然想起了什么，朝李瀚宇说道：“我们不是要去接人吗？现在回去，不去接了吗？” 李瀚宇没有理他，李鹤轩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了。” 听到家里那边去了人，洪熙晨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这才有些好奇地看向李瀚宇和唐懿添那边。 他是学医的，末世到来前，他已经在潭洲市的一家三甲医院实习。因为表现出众，才被派遣到雁平镇增员。 察觉到洪熙晨的视线，不想搭理唐博明的李瀚宇，却扭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搭把手。” 74.准女婿 唐懿添是在自己的房里醒来的。 房内开着空调和加湿器，身下是软硬适中的席梦思，身上是软绵绵的被褥，她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就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 起身一看，见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身衣服，只是脱掉了外套，唐懿添终于反应过来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味。 她跳下床就冲进了浴室，将衣服脱了扔进了垃圾桶，站在了莲蓬头下，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第一次杀人，还是以这样残忍血腥的方式……那漫天血雨仍历历在目。 洗完澡换了衣服，唐懿添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以往让她垂涎欲滴的气味，现在却让她闻到味就往卫生间跑。 在卫生间足足吐了半个小时，她才将自己收拾妥帖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一片喧哗，唐懿添刚下楼，就听到一大群人齐声呼喊：“大嫂好！” 听到“大嫂”两字，唐懿添一双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对着这一群伤残，最后还是下不了毒手。 沈丹珍乐呵呵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添添醒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唐懿添还没说话，就有人帮她答了：“给她弄点清粥小菜吧！恐怕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肉了。” 唐懿添都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是李瀚宇。 果不其然，她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他从门外走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洪熙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懿添感觉洪熙晨和她对视的时候，目光躲闪了一下。 “不吃肉吗？”沈丹珍有些失望，“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肉。” “阿姨，我们可以帮你吃掉。”李瀚宇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你放心，今天不管你做多少，我们就能吃下多少。” “好好，今天不管你们吃多少，管够。”沈丹珍很是开心。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尤其是这群大兵来了后，连住在温室里的何姜两家人都自在了不少。 在他们说话间，唐懿添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她朝外面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小婶婶……” 李瀚宇凑了过来，似乎要说什么，就被唐懿添一个眼刀给堵了回去。 “你叫我妈‘阿姨’，又叫我‘婶婶’，把我们家辈分都叫乱了。” “那该叫什么啊？”李瀚宇很是苦恼，“阿姨这么年轻，总不能叫奶奶吧？” “叫我姐姐就行。我跟你小叔叔……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哪种关系啊？叔叔和阿姨都认了我小叔叔这个女婿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瀚宇嚷嚷起来，“阿姨，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对对。”沈丹珍笑眯了眼。 昨天听到这么大一小伙叫自家女儿“小婶婶”的时候，沈丹珍是真吓坏了。还以为自家宝贝女儿不声不响地就找了个年纪很大的男朋友。 一家人为了这事，愁得一晚没睡好。 直到今天见到了少年口中的“小叔叔”，竟然是个很帅气的年轻人，立马转忧为喜，对这个准女婿满意得不行。 尤其在知道准女婿也是个先觉，能够和女儿一起活很久很久之后，就更加满意了。 唐懿添懒得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李鹤轩，便问李瀚宇：“你小叔叔呢？” 李瀚宇促狭地看着她，还故意双手捧心做娇羞状：“咦，还说不是那种关系呢！那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唐懿添有些不耐烦：“我找他有事。他在哪？” 见她真不高兴了，李瀚宇连忙正色道：“走了。” 唐懿添一愣：“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李瀚宇叹气，“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完，就接到了任务走了。你找他什么事啊？不能跟我说吗？” 唐懿添说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家里一下子来了200多个人不速之客，家里的房子根本坐不下，只好将前院里的大小盆栽全部挪开，腾出地方来摆了20桌。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唐懿添没有去凑热闹，而是抱了个果盘，跑到了后院独自坐着。 结果刚坐下没多久，李瀚宇也抱着个果盘来了。 唐懿添扫了他一眼：“怎么不去吃饭？” “吃饱了。”李瀚宇在她旁边坐下，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唐懿添问：“在龙蛋上，你让我吃的那颗红色的药丸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晕倒？” 李瀚宇解释道：“就是一种能够激发潜力的激素，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你的武力值翻一倍。你是因为消耗太大导致低血糖昏倒的。” 唐懿添皱眉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 李瀚宇继续解释：“简单来说，你就是饿晕的。” 唐懿添无语。 李瀚宇夸张地嚷嚷道：“你可别不当一回事。也幸好是你，要是换个人，早就没命了。你知道我给你输了多少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吗？说出来能吓死你。” 唐懿添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也叫我吃了吗？” 李瀚宇摆摆手：“那是对别人来说啊！对你来说，就跟吃糖似的。再说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唐懿添问：“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东西能够广泛使用的话，你们特卫队的战斗力将提升很多倍？” 李瀚宇摇头：“这东西只能应急，又不是能随时随地嗑的。” 唐懿添说道：“那给我再准备一些吧！” 李瀚宇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干嘛？” 唐懿添说道：“我想出去看看，打算带几颗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李瀚宇问：“你就是为了这事找我小叔叔？” 唐懿添点头：“他不是说要将我们竹海村建成基地吗？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出门前，我总得先确保家人的安全。” 李瀚宇说道：“小叔叔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这次带过来的人，也都是留在竹海村的。不过他临时接到紧急任务走了。” 唐懿添不解：“他都伤成这样了，研究所还给他派任务，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李瀚宇面色沉重：“但凡还有其他人可以分担，也不至于……哎哟，就是没人嘛！”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偷拿眼睛瞄唐懿添。 唐懿添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只当做没看到，低头吃起了水果。 虽然和d·k彻底决裂了，但她真没想过加入特卫队。 75.建安全区 李鹤轩来去匆匆，不过在唐家露了个面，就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唐懿添白天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毫无睡意。 原本想去温室里拔草，结果刚走到温室门口，看到里面人影攒动就又退了回来。 她正想着找点什么事干，就被沈丹珍给拉到了房里，问她李鹤轩的事情。 好不容易跟她解释清楚了，她跟李鹤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刚出了她爸妈的房里，就又被唐博明给推进了书房。 沈丹珍赞不绝口的绝世好女婿，到了唐博明的嘴里，变成了十恶不赦的花花公子。 唐懿添听唐博明絮絮叨叨了整整1个小时，最后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对方溃不成军—— “可是我的安全，我们一家子的安全都得靠他啊！我还要找思雨呢！这事也得靠他。” 好不容易打发了唐博明，唐懿添刚回到自己房间的房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心雨和盼雨。 “你们是不是也想问那个男人的事啊？” 都还没说话呢，就被说中了心思，心雨恼羞成怒地问：“我们不能问吗？” “能，当然能。”唐懿添打开门，朝她们说道，“进来吧！” 屋里的被褥床单全都换过了，还喷过了空气清新剂，再没有了那股恶心的气味。 唐懿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示意她们坐下后，问道：“说吧，你妈妈叫你问我什么？” 盼雨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妈妈让我来问的？” “谁让你说的？”心雨赶紧捂着她的嘴，有些后悔带她了。原本是想着带她来壮胆，结果尽添乱了。 “行了，我又没有怪你们。”唐懿添坐了过去，揉揉她们的脑袋，“我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说。我打算出去找思雨了。” “真的吗？”心雨和盼雨都惊喜地弹了起来，“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唐懿添摇摇头，“所以我说要去找她啊！” “我也要去。”心雨期待地看着她。 唐懿添摇头：“不行。” “为什么？”心雨不服。 唐懿添说道：“因为你要留在家里，帮我保护家里的所有人。不然，我怎么能放心出门呢？” “那你真的能把思雨姐姐带回来吗？” “当然能。”唐懿添看着这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感慨万千，“一直说要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看来，暂时是不行了。回去睡吧！” 唐懿添万万没想到，被自家人盘问了一晚上后还不算结束。 第二天一早，她在院子里摘桑叶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响，一开门见是张维正，连忙将他应了进来。 张维正进屋后，先是说明了来意，将之前欠下的买竹子的钱交给了唐卫家。虽然现在的钱已经没什么用了。 掏了钱后，他也不急着走，东拉西扯了一些建安全区的事情，才话锋一转，转到了唐懿添的“男朋友”身上。 唐懿添一直逗知道村里的妇女八卦，但没想到，男人八卦起来，一点都不逊色。说着说着，竟然就说到了婚礼上来了。 唐懿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决定去找李瀚宇，催他感觉将见安全区的事情给落实了。 建安全区的第一步，就是修围墙。 唐懿添找到李瀚宇的时候，他正在和设计师一起讨论修改围墙的设计稿。 竹海村毕竟是个小山村，面积不大。要建成一个出具规模的安全区，那就必须将旁边的几个村子都划过来。 可要是并村的话，势必会将省道给截断。 最后李瀚宇一锤定音，安全区以省道为界限，分为东西二区，中间在省道穿过部分，留出了南北两道大门。如此既不影响交通，又方便管理。 唐懿添等他们忙完了才出声：“围墙打算什么时候修？” 李瀚宇说道：“现在温度低，地都冻起来了，不好施工。”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化冻后再施工？”唐懿添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 不是说这场冰冻很可能持续1到3年吗？要是冻个3年，那是不是要等到3年后再动工？ “别急嘛！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嘛！”李瀚宇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干嘛？”嘴上问着，但唐懿添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李瀚宇也不解释，直接扎破了她的手指取血。 “检测一下你体内的激素平衡了没有。” “那你顺便再给我一些吧！”唐懿添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我的血，总不能白让你拿走吧！” 李瀚宇从密码箱中拿了个瓶子出来，递到她面前：“给。” 唐懿添伸手去拿，他却又抓紧了，提醒道：“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知道了。”唐懿添一把抢了过来。 李瀚宇在后面喊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东西只能救命用，你别不当一回事。” 唐懿添都懒得理会他的啰嗦，直接走出门去。 76.建安全区 好在温度降下来还没多久，地面还没有彻底冻实，虽然施工有难度，但也不是不行。 李瀚宇用一周的时间做好了准备工作，就正式动工了。 这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要做的事情是真不少。 修围墙总要花钱吧？ 钱从哪里来呢？ 这个钱，李瀚宇和研究所当然是不可能出钱的，就更不用指望国家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村里砌墙，那自然是村里人出钱了。 村里的青壮年死了大半，这世道也越来越乱，对于砌墙的事情，村民们几乎都是持支持态度的。 可问题是现在的钱已经没什么用了，在张维正要求大家用粮食来抵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村里的粮食本就不多了。 一场冰雹下来，没来得及手的庄稼和蔬菜都毁在了地里。 有些收回来了的，但是还晒在外面，也是没指望了。 更惨的还是现在的粮食放不住，有些人辛辛苦苦存了些粮食，结果也都坏在了仓库里。 村民们就一个态度，干活可以，但出粮食却不行。 既然砌墙，干活的人肯定是不嫌多。 张维正和村委会商量了之后，决定不用村民们出粮食了，每天出来干活就是。 既然大家都不肯出粮食了，那就每天每人带自己的口粮来做工。 他也不怕谁家偷懒不干活，有偷奸耍滑的，直接赶出村去——这是李瀚宇的意思。 从决定以竹海村为中心建安全区的时候开始，这里的一切就不再是村长和村委会做决定了。 因为要砌围墙，村里的地便要重新划分。 再加上村里绝户的不少，李瀚宇决定允许一批未必划分入安全区的其他村的村民搬进来。 至于哪些人有资格，则由村民们自己投票来决定。 砌围墙这么大的事，唐家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当即捐出了一批存粮，并表示砌墙期间，每天都会提供新鲜蔬菜和鸡蛋，给大家加餐。 不用说，张子成一家紧随其后，也表达了心意。 竹海村在竹海安全区东区，和竹海村一起被划入东区的，还有杨梅村、刘家村的一部分。 杨梅村和刘家村，因为没有出过野猪肉寄生虫的事情，死的人没有竹海村多。 但因为他们的房子不像竹海村这边一样，都是结实的新楼房，所以不少房子都在冰雹中垮塌了，绝户的情况更加严重。 所以张维正只能在一边安排人砌墙的同时，另外安排了几个建筑队盖新房子。 为了方便管理，原本的不少农田全都清理了出来，划拉出来一大块地用来建房。 为了更好的利用本就不多的地，也为了对抗以后可能出现的极端天气，房子都建成了3层楼高的花园洋房。当然，花园不是用来种花的，而是种各种庄稼。 房子由安全区统一修建，再低价租给有需要的村民，跟公租房差不多。 除了围墙和新房，温室的兴建也是势在必行。 好在村里人多，再加上李瀚宇带来的这些特卫队先觉，三个大工程同时进行，人手还是绰绰有余。 问题就是粮食方面有些供应不上来。 这一个星期，特卫队都是在唐家吃饭，加上那108个伤患，相当于唐家要供应200多人的口粮，原本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个两三年的粮食，因为了多了这么些食量奇大的不速之客，眼见着就要撑不了多久了。 李瀚宇也试图调用储备粮，但现在哪里都缺粮，他也是无能为力。 好在一点，先觉们因为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普通人不能吃的东西，他们却是能吃的。 在意识到粮食危机来了的时候，特卫队便每天都分出一小队人去打猎。 温室里的猪崽、羊羔都还太小，需要留着养一养，兔子又太小了，不怎么够吃。倒是现在山上的野猪、毒蛇遍地都是，味道先不管，但果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趁着这次机会，张志伟和何丽芳夫妻带着女儿嘟嘟搬进了一间空房子，正是落户在了竹海村。 或许是因为张维正也是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关系，他们一家子很快就融入了村里。 这一家三口，是末世来临前，唐懿添看到过的最温馨幸福的一家人，如今见他们成功开始了新生活，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时候，唐家又来客人了。 77.白雪求助 来的是白雪。 一个唐懿添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人。 她来的时候，背上背着她的母亲，一边手上还牵着一个10来岁的小女孩。 他们被人带到唐懿添面前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白雪扑通一声就贵了下来，更是将唐懿添吓得不轻。 她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闪到了一边，连向来清冷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事要求你。”白雪一开口，又将她吓了一跳。 她声音沙哑，一开口就破了音，像是破锣嗓子似的。 甚至让唐懿添有一种她一张嘴，就会将自己的喉咙撕裂的感觉。 “你这孩子，有事就说事嘛！下跪做什么？”沈丹珍过来帮女儿解围，一把将白雪从地上拉了起来。 白雪红着脸问：“阿姨，能麻烦您给我妈妈和妹妹弄点吃的吗？” “刚好厨房里在炖着萝卜骨头汤，我给你们煮碗米粉吧！”沈丹珍笑眯眯地进了厨房，很快就端着三碗米粉米粉出来了。 每一碗上面，都放着几块肉很多的骨头。 这母女三人显然是饿得狠了，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客气，拿起筷子后便狼吞虎咽，份量十足的一碗米粉，三两下就吃光了。 沈丹珍收走了碗筷，也不再给她们添粉：“马上就吃饭了，留着肚子一会再吃。你们来得好，今天杀了几只羊和几头猪，一会给你们做好吃的。” 见白雪吃完了，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懿添说道：“有话可以晚点再说，我带你们去客房，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母女三人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也差不多了，可想而知这一路过来，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唐懿添将他们带到客房，白雪的母亲和妹妹洗完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两人除了房门，唐懿添带着白雪到了三楼的小客厅，给泡了杯热茶，这才问：“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求我了吗？” 白雪放下了久违的热茶，朝她说道：“我想求你收留我妈妈和妹妹一段时间。” 收留妈妈和妹妹？ 唐懿添问：“那你呢？你打算做什么去？” 白雪说道：“我弟弟在南方沿海城市打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他。” 唐懿添问：“所以，你打算安排好了你妈妈跟妹妹，然后独自去南方找他？” 白雪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唐懿添说：“就算你知道她在哪个城市打工，可沿海城市被淹之后，大部分的居民都被转移了，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跟着往北方或者往西方去了呢？” “不会的。”白雪非常确定地说道，“他知道我们都还在等他，他不可能一个人北上。” 唐懿添点头道：“那也有可能是他已经……”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找他。”白雪打断了她的话，“除非亲眼见到，我没办法，没办法……”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 唐懿添答应了。 她很能理解白雪的心情，就像她不会放弃寻找思雨一样。 温室宿舍那边还有一些空房，但为了让白雪安心，唐懿添叫沈丹珍在自家一楼收拾了客房让她们住下。 在白妈妈和白妹妹酣睡的时候，白雪进了厨房帮沈丹珍做饭。 温室那边有食堂，那200多口人都是在食堂吃。只有李瀚宇嫌弃那边大锅饭味道不好，每天都是跑到这边来解决一日三餐。 白雪在餐厅打过工，学会了做饭，而且手艺还不错，被沈丹珍好一通夸赞。 她长得漂亮又懂事，虽然性格清冷了一些，但唐家人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沈丹珍，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直言她想在家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毕竟，家里两个儿子都到了适婚年龄，她这个做妈妈的急啊！ 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白雪就向他们辞行，说是要南下去找弟弟。 唐家人纷纷劝阻，觉得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太危险。 唐懿添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白雪手一抖，猛然抬头看她。 白妈妈和白妹妹也跳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她，一脸害怕。 唐懿添淡定地给自己的碗里加了一勺辣椒，这才说道：“有什么好惊奇的？你应该也发现了，外面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都跟你是一样的。其实中秋节后那次你来我家，我就发现了。只是当时还不能确定，不方便说而已。” 白雪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担惊受怕有些好笑，她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问：“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唐懿添说道：“不着急，吃完早餐，我带你去见个人。他会告诉你原因。” 唐懿添带白雪去见的，当然就是李瀚宇。 这几天李瀚宇忙于建安全区的时候，已经很少来唐家了，几乎一天24小时都待在指挥中心——就是之前的竹海村村民活动中心。 见过李瀚宇，在确定白雪现在的确是先觉之后，唐懿添问：“她既不是天生的，也没有经过药物刺激，怎么会进化为先觉的？” “我也很好奇。”李瀚宇绕着白雪打了个转，眼睛都在发光，“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你这几天别乱跑，我随时可能找你。” “可是我……”白雪刚想说她今天就要出去找弟弟，就被唐懿添给拉着离开了。 “不着急。”唐懿添说道，“我也正好要去找我妹妹，过几天就出发。” 白雪一怔，不知道她哪里突然多出来个妹妹。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只关心：“你要去哪里找？” “不知道。”唐懿添摇了摇头，“既然你要去沿海，那我就先跟你一起去沿海！” 白雪问：“还要等多久？” 唐懿添问：“几个月你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几天吗？” 白雪说道：“如果可以，我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等不了也得等。”唐懿添说道，“你还真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找得到你弟弟？你信不信，真的走出去，连你自己的安全都成问题。” 她信。 怎么会不信呢？不过是从潭洲市到竹海村，就差点让她们一家三口没命。越往南走，越是危险，所以她才要将妈妈和妹妹托付给唐懿添。 78.南下 在白雪的焦急等待中，3天后，她们终于出发了。 唐懿添在末世前买回来的那辆乌尼莫克，终于派上了真正用场。 等待的这3天，除了留着白雪给李瀚宇做实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改装这辆车。 为了出行方便，唐懿添让人改装成了房车。 原本唐懿添是打算跟李瀚宇借“龙蛋”的，结果她刚一开口，听到对方一声又一声的卖惨，也就作罢了。 结果她开着车经过活动中心的时候，却被李瀚宇给拦住了。 “小婶婶，我小叔叔刚好就在新安市，听说你要过去，就顺道去救个急吧！” 唐懿添顿时就有弃了车，转而去敲诈他一颗蛋的想法。 从雁平镇到新安市，换做以前，开车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这情况，就不知道多久能到了。 从冰雹降落那日起，也过去有1个月的时间了，南方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30度。 零下30度，这对以前的南方人来说，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南方气候湿冷，房屋也不防寒，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唐懿添和白雪这一路开车过来，便看到有不少就被冻成了冰雕，就这样伫立在郊野，连尸骨都没有人收。 好在几条国道、省道还是清理了出来，不至于连车都开不过去。 只是等他们到了零陵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本就是冬季，又久不见太阳，天地间一片死气沉沉的。 d·k离开潭洲市之后，便层经过零陵市，所以这边同样遭遇了d·k的血洗，死伤惨重。 经历过一次血洗后，零陵市迅速建立了几个临时基地，将大部分的市民聚集在了一起。 一路上，唐懿添都有和李瀚宇保持联络。 按照李瀚宇指示，她将车开进了一座大学校园，找到了这个临时基地的负责人，帮助他们建立起了联络。 唐懿添将思雨还有白雪的弟弟白雷的照片交给了负责人，让他帮忙找人，然后便拒绝了负责人的留宿一晚的邀请，决定连夜动身继续南下。 两个人都是先觉，体质异于常人，几天不睡觉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她们还可以轮流开车。 因为全国都被冰雪覆盖，很难进行大规模的救援行动，所以全国各地都建立了临时基地。 现在的网络几乎不能用了，但军方有卫星通信，各地居民只要进入基地，便会建立个人档案，只要人还活着，找到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唐懿添和白雪的打算，是南下新安市的途中，尽量地走访每个城市的大型基地，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的任何消息。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或许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南方人离了火根本就活不了，所以连出门来拦路打劫的都没有遇上一个。 中途倒是遭遇了一次泥石流。 那是在经过一处刚刚被焚烧过的山岭时碰到的，因为大面积的焚烧，林木全部被毁，山上积累的冰雪也全部融化，水哗啦啦地冲了下来，比普通越野车庞大许多的乌尼莫克，也没能幸免地被泥石流淹没。 幸好他妈没有开窗户，幸好车子性能好，唐懿添靠着连车带人被淹没前的记忆，重于将车开到了安全区域。 车上满是泥沙，她们找找水洗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被淹没的村庄，见到了惨叫痛苦着舍不得离开的村民——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这里还有他们的家人。 唐懿添和白雪顺便冲进了被淹没的村庄去救人。 村民们也没有坐以待毙，老弱妇孺都被安置在了安全的空旷地带，青壮年们则全体实施救援。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将希望寄托在国家的身上。 他们知道要活下去，就只能自救，所以分外地团结。 唐懿添和白雪的加入，帮了他们不少忙。 尤其是一些他们去不到的地方，对唐懿添和白雪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最终，村里还是死了人。 这种时候，大家似乎对于死人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就算是习惯了，也没有办法做到不悲伤。 今天死的是他，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呢？ 绝望和悲怆，充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战乱。 战乱也还有结束的一天。 可在这种世界性的灾难面前，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亦或者结束的时候，就是人类全部灭亡的时候。 救了人后，唐懿添和白雪没等村民们拉着她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感谢，就悄悄离开了。 在路过郊区的一个池塘的时候，将车停了下来，洗了车子后，自己也跳进去洗掉了泥沙，然后才回到车上的淋浴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 忙完了，两人并肩躺在车内的折叠床上，看着车顶发呆。 唐懿添还好，她几乎笃定思雨还活着。 作为几乎能够和她媲美的最完美进化体，思雨能够自由操控各种植物，只要是植物能够生长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安全的。 哪怕是这种天灾，她自保也没有太大问题。 白雪不一样，她不确定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还活着。 第一次来唐家时，她心里便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回到家里就催促弟弟赶紧回家。 可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不赚钱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没有办法维持，白雷总是说马上回马上回，说了很多次，一直到冰雹前那次最后通话，白雷说工厂已经停工了，他就算不想回家也必须回了，还说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结果第二天冰雹就降下来了。 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1个月的时间了，无论白雪怎么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飞机、火车、高铁全都没有了，所以弟弟没能及时赶回来，可她知道，最大的可能是白雷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没办法继续待在安全的地方心安理得地等下去，所以她将妈妈和妹妹托付给了唐懿添，出来寻找弟弟。 可当真的踏上了寻找弟弟的旅途，她又茫然了，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的担忧会变成真的，她害怕自己的弟弟真的已经…… 79.丁莹莹 这一路上，白雪都紧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弄得唐懿添也觉得没劲，有些后悔跟她一起出来。 在到达新安市的前一天晚上，两人没有急着进入市区，而是在郊外找了家关门歇业的度假村住下了。 度假村有发电机，有一口深井，厨房和储物间里有一些真空包装的食物，菜园子里还有一些没被冻坏的蔬菜…… 白雪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唐懿添拿着手机坐在屋檐下的吊椅上，给李鹤轩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被李鹤轩给挂掉了。 她几乎是立马就意识到了那边出事了，却毫无办法。打电话给李瀚宇，李瀚宇也是一惊，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接下来，唐懿添便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急。 白雪见她心不在焉，问：“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问题是这都吃了几天了，没道理现在才表示自己的嫌弃吧？ 难道是不喜欢吃今天的菜？ 白雪看了眼餐桌上的甜味腊肠、烧腊，的确不太合她们的口味。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她也做不出来多讲究的菜式。更何况，她的厨艺也不算多好。 神游的唐懿添回过神来，摇头：“挺好吃的。” 然后，又不吭声了。 白雪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好像也是这样的，闷声干活，一声不吭。 虽然唐懿添也不爱说话，但也会主动跟自己交流，所以她一直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唐懿添也变成了这样，她却觉得这种死寂一般的沉默有些无法忍受。 也不知道这几天来，唐懿添是怎么忍受自己的。 像是没话找话一般，白雪说道：“你要是吃不惯甜的，我看到储物间里还有几包酸辣椒，之前进院子的时候，好像看到后面的山上有鸡。那应该是之前农家乐的老板养的，变异了之后跑出去的。我给你做个我拿手的酸辣土鸡。” 原本唐懿添是打算摇头说不用了，但一想，与其在这里干等着着急，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干，便放下了碗筷，跟白雪一起去后山抓鸡。 见白雪撸起了袖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唐懿添也没有帮忙的打算，就抱胸在一边看着。 这个这个曾经的冰山仙女下了凡间。 很显然，白雪的手法非常娴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轻轻松松地就抓住了两只又肥又大的土鸡。 其实，白雪在厨艺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毕竟曾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好东西没少吃，品味自然是超出一般人的。做出来的东西，也确实是有模有样。 就是可惜今天唐懿添实在是没有心情，胃口不佳，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桌好菜。 见唐懿添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白雪一个人也没心情吃了。 未免一会唐懿添饿了想吃东西，她把饭菜都放在锅里热着，就回了房间睡觉。 这几天都是睡在车上，两个人互相影响，都睡得不怎么好。 白雪几乎是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 唐懿添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可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零点，刚刚才有了点朦朦胧胧的睡意，突然就听到了一丝异动。 她几乎是立马就翻身坐了起来，精准地判断出声音来自厨房。 没有听到过白雪开门出来的声音，所以不会是白雪。 她们进入农家乐的时候，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那会是谁？ 唐懿添一边凝神关注厨房那边的动静，一边掀被子下床。 她的动作很轻，对方的动作同样很轻，本就宽敞的农家别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为了方便，唐懿添挑选房间的时候，就挑了外面的一家，打开门房门就能将客厅和餐厅一览无余。 毕竟是农家乐，和普通人家的房子建得不一样，厨房建得很大，所以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唐懿添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客厅和餐厅，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果然就想跑。 只是那人嘴里叼着一只鸡腿，手上还想要去抱那满满一盆酸辣土鸡，所以速度慢了，唐懿添进入厨房的时候，她还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想跑的动作。 “什么人？”唐懿添挡在窗口，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在唐懿添开门的一瞬间，已经睡着的白雪也迅速醒了过来，在唐懿添站在窗口下的时候，她也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见对方只是个20来岁的年轻女孩，看那满嘴油光的样子，似乎也只是来偷吃的，敌意都减轻了几分。 “你，你，你……咳咳。”女孩瞪大眼睛指着唐懿添，“你”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把自己给呛到了。 唐懿添莫名其妙。 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女孩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惊喜。 她们应该不认识吧？ 可要是不认识，对方怎么会因为见到自己而惊喜呢？ 白雪见这女孩似乎和唐懿添是认识的，拿了瓶矿泉水，打开了瓶盖递给她。 女孩也不管这水冰凉的刺激得牙齿难受，咕噜噜灌了一大口，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闻唐懿添：“你不记得我了？” 唐懿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女孩应该还不到20岁，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带着点婴儿肥。倒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很干净。 唐懿添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遍，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 见唐懿添这个表情，女孩便知道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顿时一张脸都涨红了，很是愤怒：“我叫你记住我的！我跟你说过我的名字，我叫丁莹莹！” 女孩声音很大，很用力。尤其是在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更是加重了语气。 丁莹莹？ 这个名字到似乎有些印象。 唐懿添突然就想起来了，那还是中秋节之前，她去暗夜玫瑰找蓝玫瑰询问思雨的下落时，层顺手帮过……或者说利用过一个女孩。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眼神。 她相貌普通，还特意穿得性感暴露，但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倔强地看着她说：“你记住了，我叫丁莹莹。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80.乌龙 80.乌龙 没想到还真的能再见。 而且，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 唐懿添啼笑皆非地看着女孩，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丁莹莹的脸又是一红，“我就是路过的时候闻到了香味……我不是没东西吃，就是好久没正常地吃上一顿饭了，就很想吃啊……” 见她语无伦次的，唐懿添干脆直接问：“你是异能者？” “啊？”丁莹莹思考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来了自己有异能的事情，底气立马就足了，昂首挺胸地看着唐懿添问，“是啊！你怎么知道？” 唐懿添又问：“你爹异能哪来的？” “我怎么知道哪来的？”丁莹莹觉得莫名其妙，“就有一天突然病了，然后病好之后就有了啊！” 唐懿添问：“d·k其他人呢？你怎么没跟他们在一起？” 就算丁莹莹成功进化，也未必就一定加入了d·k，唐懿添这么问，不过是试探。 没想到丁莹莹竟说道：“哦，他们啊！他们说是要伏击一个什么队长，我见他们人那么多，又是要去杀人的，我就偷偷溜了。” 伏击？队长？ 李鹤轩？ 唐懿添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问：“他们在哪里？” “啊？”丁莹莹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以带你过去……” “那还不赶快啊！” 被唐懿添吼，丁莹莹很是委屈，又很是不舍地放下了刚刚才到手的大盆鸡肉，从窗口跳了出去。 唐懿添以为这次见到的，又会是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李鹤轩，没想到跟着丁莹莹到了地方后，却见他坐在一张黑色真皮椅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收拾一群乱作一团的异能者们。 这些特卫队员应该都是新手，看上去没什么经验的样子，李鹤轩一边看着，还不时地指点呵斥几句，完全就是将这些异能者们当成陪练了。 这像是有危险，需要救的样子吗？ 就在唐懿添呆滞着的时候，有特卫队员发现了她们，指着她们喊道：“头，那里还有三个。” 李鹤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见到是唐懿添，立马坐直了身体，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唐懿添反问：“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挂了？” 李鹤轩很无辜地拍了拍自己的兜：“我电话丢了。” 想到自己担心了这么久，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唐懿添就恨不得冲上去胖揍他一顿。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忍住了，朝白雪和丁莹莹说道：“走。” 丁莹莹莫名其妙，但她素来就害怕这些穿黑衣服的人，闻言立马跟着走了。 白雪倒是大概明白为什么，看来今天唐懿添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了。 莫名其妙被甩了脸色的李鹤轩觉得自己很无辜，但还是在交代了自己的副队一番后，追上了唐懿添。 重新回到农家乐时，饭菜早就冷了。 唐懿添吩咐白雪做饭之后，就带着丁莹莹去后山抓鸡去了。 无人搭理的李鹤轩也不沮丧，跟在唐懿添身后一起进了山。 趁着丁莹莹满山跑抓鸡的时候，李鹤轩凑到唐懿添耳边问：“既然这么担心我，又何必一见面又不给好脸色呢？” 唐懿添“哼”了一声：“你还是赶紧给你大侄子打个电话吧！刚刚我跟他说过，你的电话打不通。他听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李鹤轩点头：“他是很着急啊！” 唐懿添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扭头看他：“他跟你联系上了？” 李鹤轩笑：“你不会以为我们队里就只有我有卫星电话吧？怎么，难道那臭小子联系了我之后，并没有再通知过你？我的电话丢了，也没办法通知你，我很安全的事啊！” 唐懿添都要气炸了。 那个小混蛋，莫不是把她给忘了？ 也不对啊！ 唐懿添反应了过来，以李瀚宇那个脑子，哪能粗心忘掉呢？难道是故意的？ 她还真没猜错，李瀚宇就是故意的。 不过李瀚宇的故意，却是他的小叔叔要求他这么做的。 原本李鹤轩也是一时兴起，打算解决了那边的小麻烦，就自己去找唐懿添，顺便装个重伤，博个同情什么的，结果谁知道唐懿添居然自己找过来了，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不过这可不能明着说，只能让他那个可怜的大侄子背锅了。 觉得自己错怪了对方，唐懿添也觉得自己的火发得莫名其妙。见李鹤轩还在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恼羞成怒，还是开口道歉。 好在他们也没单独待多久，丁莹莹就抓了2只鸡回来了，问：“够了吗？” 唐懿添没有说话，扭头就往回走。 丁莹莹抓着不停扑扇着翅膀的鸡，问李鹤轩：“她的脾气一直都这么坏吗？” 李鹤轩挑挑眉：“至少我没这个荣幸，没见过她脾气好的样子。” 丁莹莹突然觉得，其实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也不需要找靠山了，对吧？ 她能自己抓鸡，能自己找吃的，找住的地方，一般的坏人也伤不了她，她何必非得自己找气受呢？ 就在她纠结着的时候，李鹤轩突然问：“你应该也是d·k的人吧？我记得我在照片上看到过你。” 丁莹莹被他的话吓得连退了几步：“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差点都忘了，这些穿黑衣服的人在满世界抓他们。 可是他好像跟那个美女姐姐很熟的样子，难道那个美女姐姐也是…… 丁莹莹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是那送上门的猎物的感觉。 李鹤轩笑笑：“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你真的不会抓我？”丁莹莹还是不放心，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我抓你做什么？”李鹤轩好笑道，“你们这些普通异能者，对d·k对我们都没有多大的影响，把你们抓回去，不但要供你们吃穿，还得分出人手看着你们，我们图啥？”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可丁莹莹还是不放心：“那这段时间，你们总是到处搜捕异能者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李鹤轩再不回答，跟在唐懿添身后下山去。 81.麻烦 唐懿添原以为李瀚宇说的李鹤轩有麻烦，麻烦是来自d·k。 按照常理来推论，现在国内能够给李鹤轩造成威胁的让，主要就是d·k了。 或许是几天前，李鹤轩被d·k弄掉半条命的事情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在意识到李鹤轩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d·k。 餐桌上，李鹤轩倒是主动提起了这事。 说是海藻大量繁殖，出现了赤潮，导致大量两栖动物往陆地迁移。 甚至还有一些非两栖的鱼类，也进化出来了在陆地生活的能力。 原本沿海一带就不适宜人类的居住了，在这些变异动物的侵占下，这边更加没什么人了。 若是这些鱼安分点，守着海岸线不继续内迁，他们现在也没有这个闲工夫来理会。 可问题就是因为它们不安分。 其中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海蛇。 海蛇毒性极强，就算是先觉，被咬上一口，要是不及时救治，同样会死。 因为这玩意，李鹤轩已经失去了几名队员。 李瀚宇说他现在有大麻烦，倒也不算夸张。 “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唐懿添莫名其妙。 若是对付d·k，她还勉强能行，可对付蛇……就算她能克服对这种爬行动物的害怕，她一个人又能对付得了多少？ 这是治标不治本嘛！ 应该叫李瀚宇来才对啊！ 李鹤轩说道：“我们打算俢海堤。” “俢海堤？”唐懿添问，“你们自己修？” 李鹤轩没有回答，表示自己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唐懿添问出口后，也察觉到了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但她还是不明白：“你们不是已经将沿海的居民都迁到西北方去了吗？你打算找谁来修？机器人吗？” 李鹤轩说道：“等海堤修好之后，北方的人还得迁过来。” 唐懿添还没说话，作为本地人的丁莹莹却怒了：“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把人迁过来迁过去的，很好玩吗？” 李鹤轩说道：“当初将他们迁去北方，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那时海水上涨，淹没了沿海城市，再加上各种流行病和肆虐的蚊虫……如果不是我们当机立断，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现在让他们迁回来，同样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别说南方过去的，根本就适应不少现在北方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就算是北方人，体质稍弱、畏寒的人也已经受不住了。” 丁莹莹哑口无言。 当初她因为感染疟疾，几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所以她的爸爸妈妈抱着她一顿痛哭之后，就带着弟弟还有爷爷奶奶去了北方。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丁莹莹是笑着的。笑着祝福他们能够在新的地方安居乐业，平平安安。 可要说心里没有一丝丝埋怨，拿肯定是假的。 否则她也不会在自己幸运地活下来，还得到了异能之后，却并没有去找他们。 如果真的要将人都迁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家人也会回来呢？ 可要是他们真的回来了，她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呢？ 真的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吗？ 丁莹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可不管怎么样，如果北方真的过不下去了，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回来。 就算有了隔阂有了心结，她也是万万不愿意家人受一点伤害的。 见丁莹莹之前还狼吞虎咽，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突然就没了食欲，沉默着放下碗筷起身，唐懿添和白雪都是一愣。 白雪正准备起身去看看情况，就被唐懿添给按住了肩膀：“我去吧！” 唐懿添追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丁莹莹坐在鱼塘旁边的吊椅上坐着。 她整个人蜷缩在吊椅上面，双手抱着膝盖，整个头都埋进了胳膊之间，看上去可怜又弱小。 唐懿添慢慢走到她旁边，在一边的另一张吊椅上坐下，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跟我解释过在暗夜玫瑰发生的事情？” 听到唐懿添的声音，丁莹莹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泛着水光，显然是才哭过的。 唐懿添又说道：“我救了你，你总得让我知道，我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吧？你看上去不太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丁莹莹缓缓将腿从椅子上放了下来，双手拽着吊椅两边的绳子，说道：“我那是第一次去……”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眼神涣散，表情迷茫，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还是不好的那种回忆。 “我家条件不好，我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我入学晚，初中毕业的时候，已经16岁了，刚好可以进工厂打工。” “小的时候家里穷，我又不漂亮，不可能像其他一些爱做白日梦的女同学一样，幻想以后能够嫁给一个有钱人，所以我知道唯一能够改变字命运的办法，就是读书。” “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每天除了帮爸爸妈妈做家务，去饭店里洗盘子赚钱，就是看书写作业。或许是我真的没什么天分，哪怕我这么努力了，我的成绩还是很普通。所以我爸妈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我放弃了上高中。我想，如果我的成绩好一些，有考上名牌大学的希望，他们应该会多考虑一下吧！” “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内向，那时年纪还小，进了一个大多数都是男人的电子厂上班后，我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希希。” “希希是在这边上大学的一个大一学生，比我大一岁半，长得很漂亮。” “她真的很漂亮。”像是怕唐懿添不信似的，丁莹莹强调，“我认识的人中，除了你，还有刚刚那个姐姐，就数希希最漂亮了。而且，她还是个大学生，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说到这个，她像是在炫耀似的，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模样。 “她是大学生嘛，很聪明，也很有才华。对了，她写字很好看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俗气，可是由她的手写出来，我觉得我的名字都变得好看了。” 82.海蛇 在用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赞美之词赞美了希希的容貌，才华之后，丁莹莹接着说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学校里稍微长得好看一点的女声，都矫情得很，见到我的时候，也都是一脸嫌弃。可希希不一样。” “希希性格温柔，人也善良。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她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一点，就连我的家人都不记得。哪怕我跟他们说了很多次。但我只说过一次，希希就记住了。” “我满心期待着，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不管我们是结不结婚，会不会儿孙满堂，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们依然是朋友，依然会是彼此的依靠……”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畜生给毁掉了！” 丁莹莹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 “那个畜生见希希长得漂亮，在追求不成后，恼羞成怒，竟然，竟然……” 她毕竟年纪还不大，有些难堪的话说不出口，但唐懿添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说的那个畜生，就是那天暗夜玫瑰了，被她用酒瓶子敲破脑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追求希希不成之后，将她侮辱了。 能够去暗夜玫瑰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这种事情，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女孩，能拿他怎样呢？真闹开了，反而会弄得自己成了笑话。 可这种事情，谁又甘心忍气吞声，默默忍下呢？ 唐懿添问：“后来呢？希希告他了吗？” 后来应该还发生了其他更加让人愤恨的事情，不然丁莹莹不会千方百计非得进暗夜玫瑰，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果然，丁莹莹立马一脸愤恨地说道：“告，当然去告了。还是我陪希希去派出所报的警。可我们没权没势，又能把他怎么样？” “明明是他，是他强迫希希，可是他们居然污蔑希希是站街女。他们仗势欺人，用手段取消了希希家的低保，她爸爸尿毒症，本就没有钱治病，因为这件事情，连透析都做不了了，很快就病死了。希希觉得是她害死了她爸爸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了。没多久，她妈妈也跟着去了……” 这也实在是太惨了。 唐懿添唏嘘。 相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所以，你就替她去报仇了？” “是啊！”丁莹莹点头，“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就想起希希，想到她死得这么惨，这么冤，就怎么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姐姐，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随便的一个想法，就有可能会毁掉一个家庭，会死这么多人？” 唐懿添冷笑：“他们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关心。” 丁莹莹咬牙：“可恨那时我力气小，没能将他一瓶子敲死。要是还能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唐懿添含笑看着自己，丁莹莹脸一热，问：“难道他不该死吗？” “他当然该死。”唐懿添提醒道，“报仇可以，但别忘了初心，变成了杀人的魔鬼。” “才不会。我又不是天生喜欢杀人。”丁莹莹对她这话有些气恼，觉得对方是在污蔑自己。 “是没几个人天生喜欢杀人！只有对杀人越来越麻木的人。”唐懿添感叹一句，也不再多说，“行了，外面冷，进去吧！” 唐懿添带着丁莹莹回到餐厅的时候，便见白雪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像是数米粒一般心不在焉地扒饭。 看了一圈，没见李鹤轩的人影，唐懿添奇怪地问：“他人呢？” “不知道。”白雪摇头，“你一走，他就像是避嫌一样的，不跟我单独同桌吃饭，起身就走了。” “避嫌？避什么嫌？”唐懿添莫名其妙，“你加入d·k了？” 白雪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 唐懿添更加莫名其妙了：“不然还能是为什么避嫌？” “当然是怕你误会了。”这下，连丁莹莹都听明白了。 “我能误会什么？”唐懿添无语。 吃个晚饭而已，就被打断了两次，唐懿添就算是觉得饿，也没什么胃口了。 随便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便回房间睡觉了。 之前一直担心着李鹤轩，都没怎么安睡过，现在总算是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了…… 当然，愿望是美好的。 所以当唐懿添被人叫醒，看到窗外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的时候，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看着随意在自己房里走动的男人，咬牙切齿地问：“你做什么呢？” “快点起床，干活了。”李鹤轩说着，将她的外面丢给了她。 没等唐懿添再发问，他主动回答：“有海蛇进来了。” 唐懿添一愣。 他们落脚的这家农家乐离海很远，那些蛇是疯了吗？跑这么远过来做什么？ 唐懿添来不及多问，跟着李鹤轩出了房门，果然看到了蛇。 这蛇身体细长，身长大概有3米多，头部很小，尾部侧扁，背部呈深灰色，腹部呈黄色，全身遍布黑色环带……是青环海蛇。 青环海蛇是我国海蛇中分布最广、数量最多的一种，喜欢在大陆架和海岛周围的浅水中栖息，在水深超过100米的开阔海域中很少见。它们有的喜欢呆在沙底或泥底的混水中，有些喜欢在珊瑚礁周围的清水里活动。 可无论怎样，也不该出现在离海这么远的大陆地带。而且还不止一条，是很多条。 还有一点，唐懿添也觉得奇怪：“青环海蛇正常情况下，全长不会超过2米，可这几条蛇基本上都超过2米了，尤其是这条，差不多得有3米5了吧？这蛇应该是变异了。它们这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从海边爬过来的？” “嗯。”李鹤轩点了点头，“郊区的温度比城区低，只怕城区去的蛇更多。而现在新安市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都集中在城区。” 唐懿添问：“它们会主动攻击人类吗？” “还不确定。”李鹤轩摇了摇头，“先去看看去。” 83.建基地 唐懿添被李鹤轩拽出来的同时，白雪和丁莹莹也迷迷糊糊地起了床，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丁莹莹看到地上扭曲爬动着的几条海蛇，惊愕地问：“这里哪来的蛇？” 作为本地人，丁莹莹是再清楚不过了，海蛇虽然可怕，但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遇见。就连经常出海的人都不一定见过。 “不管它哪里来的，先去救人。” 李鹤轩来新安市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很清楚这里的幸存者都集中在哪里。 他带着3人赶到的时候，特卫队已经在展开除蛇行动了。 女孩子就没几个不怕蛇的。 不止唐懿添怕，白雪和丁莹莹同样怕。 丁莹莹怕得一直躲在唐懿添的身后，想要揪着她的衣角又不敢，看着可怜兮兮的。 海蛇的毒性之强，比眼镜王蛇还厉害。人要是被咬上一口，尤其是被这种变异过的海蛇咬上一口，生还率几乎为零。 见到李鹤轩，立马有特卫队员来汇报：“头，应该是异能者故意引来的。” 李鹤轩问：“用的什么办法？” 队员说道：“d·k应该有一个能够控制动物的异能者，似乎是能够解读并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 唐懿添知道思雨能够控制植物，所以听到说有异能者能够控制动物，并不觉得奇怪，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紧接着，就听到李鹤轩问道：“是研究所那边给的回复吗？” 特卫队员摇头：“不是。是有人见到过这样的一个异能者，我们推断出来的。” 李鹤轩说道：“立马通知研究所。” 特卫队员问：“不先救援吗？” 李鹤轩说道：“对方既然能够控制海蛇，那就有可能可以控制更加凶猛的动物。通知研究所，让他们早做准备。尤其是在几个有猛兽和毒蛇的自然保护区，加派人手看着。” 听完他们俩的对话，唐懿添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她将李鹤轩拉到一边，问：“你还记不记得梁宁的那只黑猩猩？” “当然记得。”李鹤轩反问，“怎么了？” 唐懿添说道：“这样的智慧生物，既然有一只，就很有可能有第二只，第三只，如果说，有异能者能和动物交流沟通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d·k很有可能有办法和动物联手？” 她这话听起来有些好笑。 跟过来偷听的丁莹莹就“噗嗤”笑出了声。 就连白雪都是一副要笑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意外的是，李鹤轩竟然凝眉思索了起来，很是认真地点头：“有可能。自然界的各种动物，不管是是山里跑的、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除了它们的天敌，除了自然法则，对它们威胁最大的就是人类。从某些方面来说，它们和d·k的异能者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消灭普通人类。” 听完李鹤轩的分析，白雪和丁莹莹都笑不出来了。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和自然相抗衡。 人类努力了这么多年，科技都已经这么发达了，不还是拿各种自然灾害没有一点办法吗？ 都不说洪灾、火山爆发之类的问题，就是蝗虫、蚊子、蟑螂、老鼠、白蚁之类的问题，都能够让人类焦头烂额。 可要是真有异能者控制千千万万的猛兽大军，用来对付人类，那人类便是砧板上的人，只能任它们宰割了。 想到这个可能，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唐懿添补充道：“而且现在的猛兽数量暴增，就说我们家附近的野猪，那可是成群结队的。论攻击能力，或许野猪比不上狮子老虎，但要是等到狮子老虎也发展到了野猪的数量，那还有人类生存的空间吗？” 李鹤轩皱眉道：“现在各地都在建安全区，在安全区的防御设计上面，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现有的安全区，能够容纳的人数很有限。单凭我们特卫队和护卫队，原本对付d·k还算勉强。如果再加上动物大军的话，我们就是再扩招3倍的人数都不够。所以，是时候允许有能力的公民自由组建基地了。我看，不如就从新安市开始试行吧！” 允许公民建立自己的基地？ 那不就是鼓励别人占山为王了吗？ 这是要…… 唐懿添不敢想下去。 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了，也就是说，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 处理这些海蛇，对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对拥有异能的先觉来说，倒也不是多难。 这里原本是个高档小区，有些原本就是这里的业主，但大多数的都是在其他人搬迁去了西北之后，由护卫队组织聚集过来的。 现在还留在新安市的，除了一些各种原因无法离开的，便是一些投机者。 在李鹤轩让人透出了可以自建基地的口风之后，这些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允许其他势力私建基地，国家是早就有这个打算的，李鹤轩倒也不必再特意去请示。几乎是当天，就确定了第一个基地的区域——就是这批幸存者居住的小区。 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既然决定将原来的居民又迁回来，那原本住在这个小区的业主，回来之后又要住到哪里去？ 究竟是按照房产证，一切保持末世前的模样，还是另行安排住处？ 要是另行安排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抹杀了末世之前的所有贫富区分？住在哪里全凭运气？ 这样的话，是不是引起另一番动乱？ 李鹤轩需要考虑的很多，他考虑的更多，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干脆将这个麻烦丢给了他的侄子李瀚宇去解决。 而接下来唐懿添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几个特卫队员，前往西北，将人给接回来。 丁莹莹的家人去了西北，抛弃了她去了西北。在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家人之前，她并不打算跟他们见面。 可是她还欠着唐懿添一个天大的人情，又觉得让她一个女孩子跟一群大男人一起行动，有点不太好。自己要是也跟过去的话，好歹还能照顾着点。 纠结来，纠结去，半天都没能下定决心。 84.去西北 在丁莹莹纠结着的时候，白雪先一步提出要跟唐懿添一起去西北。 在特卫队员的帮助下，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现在她的弟弟白雷已经不在新安市了。 不管怎么样，她打算再去西北碰碰运气。 当初她和弟弟失联的时候，也正是新安市市民大举北迁的时候，或许弟弟真的只是没有办法回家，无奈之下跟着部队去了西北呢？ 一听说白雪要去，还没纠结完的丁莹莹立马不纠结了，也要跟着去。 她一个人在新安市的时候，天天朝不保夕，还要被d·k的那些异能者欺负、奴役，现在好不容易抱上了大腿，要是轻易放弃了，岂不是太蠢了吗？ 唐懿添并不在意去哪里。 对她来说，或许去的地方越多越好。 因为只有尽可能地去更多的地方，才有可能找到思雨。 只是才刚到，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就立马又要走，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忙了一天，一直到深夜躺在了农家乐的的客卧大床上，依然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对。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还睡得香甜的时候被李鹤轩从被子里挖出来，她才猛然想明白—— “我又不是你们特卫队的人，你们的任务，凭什么要我去做啊？” “是我的任务没错。”李鹤轩连连点头，就差亲自动手给她穿衣服了，“可你不是我女朋友吗？我去做，你去做，不都一样？分得这么清楚做什么？快点，快点，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不是。”唐懿添一把将被子扯了回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我们当初有说过，假装你的女朋友，还有义务分担你的工作吗？” “什么假装不假装的，都见过父母了，你看看现在还有谁会信我们只是假装情侣这种话。” 得到了唐家父母肯定的李鹤轩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有恃无恐，很是得意地看着唐懿添，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的模样。 唐懿添当然清楚他倚仗的是什么，只是她现在还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保护家人，寻找妹妹，现在还不能翻脸。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唐懿添仰着头看着他，神色很是认真。 李鹤轩点头：“你说。” 唐懿添：“我能拜托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进我的房间，掀我的被子吗？” “原来是这个啊！”李鹤轩挥挥手，说道，“放心吧！你要是因为这个，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我会娶你的。” 唐懿添气得就是一个枕头砸过去，完全就没办法沟通了啊！ 砸完就起床了。 85 这次西北之行，李鹤轩准备得很充分，所以唐懿添她们三个倒是不用怎么操心，跟着他们的安排走就是了。 为了方便沿途搜救遇险的幸存者，他们并没有乘坐“龙蛋”，而是开着车缓慢前行。 唐懿添、白雪和丁莹莹三个女生坐在一辆越野房车上面。车内空间宽敞，非常舒适。哪怕有些路段的公路都已经被破坏掉了，对这种车型庞大的越野房车来说也没有多大影响，她们甚至是感受不到多大的颠簸的。 然而车上的三个女孩个个满腹心事，并没有闲心欣赏沿途的风光。倒是一路跟着李鹤轩他们，救了不少的人。 随着他们所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见到的遇难的尸体更加多。说一句“满目疮痍”毫不过分。 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担心此刻不知道在哪里的家人。 这一路走走停停，扎扎实实走了一个月，才总算是到了西北基地。 他们到的时候，这边的基地已经趋于完善，被包围在高高的围墙里面，看着就有种安全感。 就是人口密度太大了一点。再加上这边本来就不是很适合种植，在大部分没来得及处理的食物霉变之后，能吃的东西所剩不多，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就更少了。除了一些特殊人才和负责护卫工作的，基本上都饿着肚子。 李鹤轩他们到地方之后，表明了身份，立马受到了热情接待，在这种条件下，硬是准备了一桌酒席来招待他们。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顿酒席自然也不是让他们白吃的。对于这一点，唐懿添和李鹤轩一样心里有数，但被人热情地请到了餐厅的时候，盛情难却的她还是动了筷子。 坐在她旁边的丁莹莹，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问：“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不会吃完这顿饭，他们就会让我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另一边的白雪对此看得很透彻：“他们会不会求你办事，跟你吃不吃这顿饭没有本质的关系。不然你真以为让你走着一趟是方便你找家人的吗？” 丁莹莹立马不说话了，乖乖接过来白雪给她夹的鸡腿，很是香甜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这边基地的负责人依然在东拉西扯地不进入整体，面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意。笑得大家越发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会简单。 不过白雪不关心这个，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到底在不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就听到同样不耐烦的唐懿添说：“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说吧！正好我们也有点事想请您帮忙。我们都有失散的家人，想要您帮忙查一查是否在这里。” “这个没问题。您提供一下他们的身份信息，我这就让人去查。”负责人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我也确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们帮忙。” 李鹤轩点点头：“您请说。” 负责人也不扭捏，立马说道：“是这样的，你们来的前几天，我们曾派出一支搜救队进入沙漠，去营救一位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但是自从他们进入沙漠之后就失联了。” 李鹤轩问：“派人去找过吗？” 负责人摇头：“这次去的已经是我们基地的中坚战力了，再派其他人去也是送……不过我们已经向上面求援了，只是，只是支援的人还没到……所以只能求你们帮帮忙。我们也知道这种小事不该麻烦各位，只是希望活见人，死见尸，还是想请各位走一趟。” “行，那我们就走一趟。” 似乎是没想到李鹤轩答应得这么干脆，这位负责人愣了一下之后喜出望外：“那各位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开口。” “其他的也没什么，刚刚请你帮忙的事情帮我们做好就够了。” 李鹤轩答应帮忙的时候，唐懿添完全没有将自己算入进去。所以当她被架着上了车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你答应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们一起去？” 丁莹莹也帮腔：“就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白雪，你说对不对？” 白雪淡淡道：“你们去不去是你们的事。他既然答应了帮我找弟弟，我是一定要去的。” 丁莹莹碰了个钉子，立马不吭声了，乖乖地跟着上了车。 唐懿添她们三个女孩坐在后排，李鹤轩给她们关上了车门之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他状若不经意地说：“研究生那边有过怀疑，思雨应该是被人带到了西北来了。这件事可能跟思雨有关系。” 原本还带着怒意的唐懿添一怔：“什么意思？你是说思雨绑架了那些人？” “应该是说绑架了思雨的人绑架了那些人。”李鹤轩纠正，“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那些人或许还活着。他们带走思雨是为了做科研，抓走那些人应该也是同样的目的。对他们来说，活人的价值比死人大。” 唐懿添问：“所以你们知道带走思雨的到底是谁？” 李鹤轩没有明确回答：“暂时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等找到他们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86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唐懿添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位西北基地负责人所说的沙漠。 原本视频里面荒芜一物的沙漠里，出人意料地竟然长出了不少的绿色植物。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沙漠里不是没有绿洲。但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在水源旁边，那便只可能是人工种植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可还有谁会操心沙漠绿化的事情呢？ 几乎是同时，唐懿添和李鹤轩都想到了思雨。恐怕也只有思雨才有这个能力，能够在荒漠里面轻松随意地种出来这些绿植。 “我们分头去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听到李鹤轩这话，丁莹莹立马抱住了唐懿添的胳膊：“我要跟添添一组。” “你别添乱。”白雪立马就将她拽到了自己这边，“没看到人家一对的吗？你喜欢当电动泡，也不看看人家乐不乐意。” 丁莹莹这才恍然大悟，震惊得看向了唐懿添。 唐懿添没有理会她们的调侃，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有思雨。如果思雨真的在这里，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人给带回去。到时候一家团圆，就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放轻松点。”李鹤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思雨是仅次于你的完美进化体，不会有人舍得杀掉她的。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我知道。”唐懿添深吸一口气，冲他点头，“走吧！” 这片绿洲远比他们远远看起来要大，大家绕着绿洲将附近方圆十里都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最后又汇聚在了绿洲外面。 就在大家茫然的时候，唐懿添突然说：“植物的根有固定沙土的作用，你们说，会不会……” 不用她说得更具体，大家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脚下。 李鹤轩最先反应过来：“大家在四周看看。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的话，这些植物可能会有危险，大家小心。” 他话音未落，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大家循着生意看去，就看到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一个队友比一株植物的根茎给拽进了黄沙之中，转瞬就没了踪影。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看上去温和无害的植物们全都活跃了起来，围拢着将人群包围在了这片绿洲当中。 唐懿添朝李鹤轩说：“你带着他们先离开这里，我想办法给你们开一条路。” 李鹤轩凝重地点了点头，便朝大家说道：“跟我来。” 丁莹莹不放心地看向唐懿添，问李鹤轩：“真的要留她一个人断后吗？” 李鹤轩说道：“你放心，如果她撑不住的话，我们都得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绝对不是一加一可以大于一的时候。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添乱。” 在李鹤轩带着白雪、丁莹莹和他的队员们往外冲的时候，唐懿添立马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密封盒子，倒出来一颗药丸吞了下去。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她也不敢托大，借助药丸的威力，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通道。 被狂风搅碎的绿色枝叶和褐色茎干伴随着黄沙漫天飞舞，目送这群人的北影消失在了绿色包围圈之后，唐懿添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朝着刚刚那个被植物根须拖拽消失的队员的方向跑过去。 那人消失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可供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唐懿添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给拽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却是李鹤轩又回来了。 “我先下去看看。”李鹤轩说着，率先进了洞。 唐懿添来不及阻拦，只能看着一起进去。 从洞口进来后，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黑漆漆一片，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许是开了通风口的缘故，走在细长的通道里面并不会觉得闷，而且通道的上方有光漏下来，视力超常的唐懿添和李鹤轩完全能够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缓慢而谨慎地朝着前面走去。 凭着他们的听力，他们清楚地听到了里面有心跳声。而且，还不止一个。 哪怕走得再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还是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前面又是一个入口。而心跳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李鹤轩错步走在了唐懿添的前面，握着枪的手稳稳地对着入口的方向。回头，剑唐懿添朝自己点了点头后，他一个闪身站在了入口前，然后便感觉到一阵疾风朝自己刺了过来。 他轻松躲开后，一个后踢，就将偷袭的人踹倒在地。等到唐懿添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地上已经“唉哟唉哟”地躺了十几个人。 这什么情况？ 李鹤轩也有些懵：“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异能者。” 就在他慢慢收回枪的瞬间，异变突生，几条粗壮的根须从地底和头顶上面冒了出来，瞬间就将他给包裹了起来。 “小心。”唐懿添刚反应过来提醒一声，包裹住李鹤轩的树根就燃烧了起来。 差点忘了，他的能力是“火”，天生就是“木”的克星。 眼见着包围过来的根须越来语多，唐懿添大声喊道：“思雨，是你吗？” 缠绕过来的根须突然停顿下来，一个生意弱弱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87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唐懿添的一颗心落了地。她笑着笑着，眼里便含了泪：“你知道你妈妈在被抓进研究生之前，生下了一个女儿，曾给她取名叫‘小雨’的事吗？” “我知道。”女孩的声音带了些惊讶，“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唐懿添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孩。思雨，我是你姐姐。” 像是为了配合她，李鹤轩摊开的手心出现了一团火光，照亮了昏暗中唐懿添的脸。 唐懿添本来就跟生母赵彤长得有几分像，昏暗中看不真切便觉得更像了。 暗处的女孩惊呼了一声，然后她便大声说道：“虫虫，快开灯。” 灯“啪”地一下打开了，唐懿添终于看清楚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孩。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男装外套，而且看着不怎么干净，像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懿添：“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是。”唐懿添点头，“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回家？”思雨惊了一下，扭头看向暗处，“回哪个家？是回研究生吗？我，我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跟虫虫一起逃出来的。” “不是回研究生。”唐懿添说，“研究生已经毁掉了，你再也不用回到研究生被关起来了。我说的回家，是回我长大的地方。我的家人，还有妈妈和哥哥、弟弟妹妹们，全都在那里。那里有漂亮舒服的房子，有很好相处的村民。思雨，跟我回去吧！妈妈和兄弟姐妹们都在等你回去。” “可是虫虫……”思雨看着暗处，“虫虫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他不能。他要跟我走。”李鹤轩说，“丛聪，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人，虽然看着有些糟蹋，但眉清目秀的，加上皮肤白皙，那副怯懦的样子倒也不至于让人觉得猥琐。 唐懿添皱起了眉头，问思雨：“这是谁？” “这是虫虫啊！”思雨很高兴的样子，“就是他带着我从研究所逃出来的。” 唐懿添看向丛聪的眼神里面像寒冰那么凛冽了，她咬牙切齿地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们闯进研究所就是为了将你们救出来？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将你带走，我们一家早就团聚了，我何必费心到处找你？” 思雨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可是，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虫虫对我很好的，他一直答应我说要带我走……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来救我的，当时有机会了，我们就跑了……” “行了。回去再说吧！”唐懿添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思雨披上，“我带你回去。” “可是虫虫……” “他由我们来处理。”李鹤轩一把将丛聪拎了起来，又冲着之前被他揍倒的众人说，“想活命的就跟我走。” 思雨惊恐地看着李鹤轩：“你，这个人坏人，你要对虫虫做什么？” 李鹤轩一声不吭，冷冷地撇着丛聪。 丛聪立马安抚地朝思雨说：“没事的，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的。我可是很厉害的研究员，他们还需要我给他们干活呢！” 思雨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唐懿添走出了这个位于黄沙之中的底下洞穴。 等到大家出来之后，没有了思雨控制的植物立马就蔫了，被植物根须固定住的黄沙也没有了束缚，很快这一片就塌了下去。 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思雨欢呼了一声，丝毫没有第一次见到亲人的忐忑，欢呼一声，问唐懿添：“以后我们也不用藏起来了吗？” “不用了。”唐懿添摇摇头，“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 “真的吗？”思雨问，“那我可以去草原上看看吗？虫虫说要带我去草原，听说那里很辽阔，很美的。” 唐懿添点点头：“好，等明年天气暖和了，我就带你去草原。” “太好了！”思雨又是一声欢呼，围绕着唐懿添蹦蹦跳跳的，直到坐到了车上，都难掩兴奋，“妈妈和哥哥他们在哪里啊？我想他们了。”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见他们。”唐懿添从背包里翻出来湿巾纸，给她擦干净了手之后，递给她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肉罐头，“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睡一觉。” 车子开出去不远，就遇到了等候他们的白雪和丁莹莹。 看到唐懿添这么轻松地就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两人很是惊讶。尤其是白雪，那眼神中的羡慕有如实质，看得唐懿添都有些心疼起来，不由得安慰道：“没事的。你弟弟肯定也会找到的。” 白雪点了点头：“走吧！回去吧！说不定基地那边已经有他们的消息了呢！” 回去的时候，车上多了不少的人，速度也就慢了不少。直到第三天上午，他们才回到了基地。 看着他们真的将人完好无损地带了回去，基地负责人又惊又喜，立马就安排了接风宴。 对于短短几个月里就遭受了这么多巨变的人来说，这群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无疑是一件巨大的喜事。尤其是他们的家人们，简直就差给李鹤轩、唐懿添他们跪下磕头了。 白雪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我弟弟找到了吗？” 负责人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我们找遍了档案，的确没有见到过你弟弟。” 见白雪一脸的失望，原本也打算问一句的丁莹莹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倒是负责人主动说道：“倒是丁小姐的家人都找到了，如果丁小姐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找他们。” “真的吗？”丁莹莹刚想答应，可是看到一边的白雪，又觉得自己的喜悦太过残忍，正想着要不要拒绝，等晚上再悄悄过去的时候，却听白雪说，“去见见吧！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当面解释清楚。” “那我去了。” “恩。”白雪点点头，含笑目送他们离开。 88 一整个晚上，唐懿添和丁莹莹都沉浸在找到了家人的喜悦当中。 唐懿添不用说，自然是要带思雨回竹海村的。丁莹莹和家人商量过后，却觉得留在这里。 直到第二天，丁莹莹来给唐懿添送行的时候，两人才想起来一晚不见踪影的白雪。 “她应该很难过吧！”丁莹莹说着，也难过起来。尤其是在和家人解开了误会之后，她现在更加明白家人的重要性了。 唐懿添没有吭声。 这一个月来，李鹤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帮她打听过白雷的下落，但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其实不用明说，白雷还幸存的几率真的已经非常微小了。哪怕白雪再找下去，只是求一个死要见尸都不太可能。 可是他们能够阻拦白雪继续寻找吗？ 不能。 有的时候，去做一些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而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眼下的这份平静。 就好像没有找到思雨之前，唐懿添连觉都睡不安稳。总担心着思雨在外面受罪。 直到唐懿添上了“龙蛋”，都没有看到白雪出来。 她这边给思雨系安全带的时候，正准备问一问坐在副驾驶的李鹤轩，就听到里面的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响动，她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白雪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白雪身上的那身特卫队的队服，唐懿添愣了一下，才问：“你加入特卫队了？” “他们答应我可以帮我一起找弟弟。”白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再说了，我妈妈和妹妹也不能一直麻烦你照顾。我加入特卫队，她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对我来说，加入特卫队没什么损失，好处倒是不少。倒是你，现在找到你妹妹了，就准备回到那个村子里去吗？” 唐懿添没有回答。 这些年来，她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躲躲藏藏，她是真的不想跟研究所跟特卫队再有任何瓜葛。可是这一个月来，他们遇到了太多等待救援的幸存者，也见到了太多等不到救援，在绝望当中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说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白雪也不追问。安心地闭上眼睛补眠。她昨晚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主动找到李鹤轩，说要加入特卫队。条件就是特卫队需要帮她一起寻找自己的弟弟。 加入特卫队，是白雪心甘情愿的。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弟弟还活着，他在外面遇到危险的话，她也希望有人能够帮一帮他。自己顺手帮了一把的人，或许也是别人最最在乎的亲人呢？ 回竹海村的时候，因为是坐着“龙蛋”直飞，不过两个小时，就到达额目的地。 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的唐家人和赵彤一块站在院子里迎接。 看到赵彤的一瞬间，思雨就喊了一声“妈妈”，扑了过去。 心雨、盼雨也很开心地跟她们抱在了一起。 唐懿添回头朝李鹤轩和白雪说：“留下吃个饭吧！” 李鹤轩看了看手表，摇头：“还有任务，下次吧！” 白雪也朝她点点头，两人一同朝着“龙蛋”走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唐懿添突然就感觉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这一个多月的所见所闻入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回放，那一个个等待救援的人，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等等。” 听到声音的李鹤轩和白雪相视一笑，转身朝着身后看去，就见唐懿添追了上来。 “留下吃个饭吧！一顿饭的时间而已，耽搁不了多少事。” 李鹤轩挑了挑眉，问：“所以，你是打算加入我们特卫队了？” 唐懿添说：“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帮忙。” 李鹤轩继续问道：“那是愿意加入了？” “是。”唐懿添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你非得让我们跟着你去西北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加入特卫队吗？丁莹莹留在西北也是你的意思吧？让她留在那里监督也是护卫。” “聪明。”李鹤轩赞赏地点头，“你是我的目标，白雪和丁莹莹是意外之喜。如今有了你的加入，特卫队才算是真正的特卫队了。你好，我的新队友。” 李鹤轩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这一次，唐懿添很爽快地伸手握住了他的：“你好啊，队长。” 李鹤轩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从今以后，保护天下的重任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说完，不等唐懿添反应过来，大笑着就朝房屋的方向跑去。 在他前面，正是因为思雨的回来，而变得异常温馨而幸福的赵、唐两家人。周围是同样为他们高兴的亲朋好友们。 唐懿添朝一旁的白雪伸出手：“走吧！” 白雪点点头，却没有去牵她的手，率先跟着李鹤轩的方向走去。 “白雪。”唐懿添叫住了她。 白雪差异地回头，茫然地看着她。 唐懿添说：“我们会陪你一起找到你弟弟的。不管要找多久，是一年还是十年，只要你还想找，我们就会陪着你一起找下去。” 白雪嘴唇动了动，一滴泪先掉了下来。 唐懿添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掉了眼泪：“走了，吃饭去啦！等吃完饭，我们去将夏欣接过来吧！大家都在一起，以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半晌，白雪才哽咽着点了点头：“好。” “走了。” 唐懿添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奔跑着朝李鹤轩追去。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们身上，昔日的“明大双冰”宛如雪地里开出来的两朵雪莲花，明艳而美丽，仿佛末世里的两道明光。 －－－－－－题外话－－－－－－ 全文完